喜旺说完这话,头不抬,眼不睁,根本不顾二桃和张科长的吃惊感受,独自一人回到屋里,随手关上了房门。
二桃看看张科长,说:“怎么会这样呢?”
张科长摇摇头,没言语。
两个人心情沉重地又回到了街上。这一回,他们两个倒是看到了几个人,可那几个人对他们的到来像是熟视无睹,压根就是不理不睬。
二桃看见顺子大妈,顺子大妈可是个好人,从小对二桃可好了,二桃眼睛一亮,二桃追着顺子大妈喊:“顺子大妈!”
顺子大妈愣了一下,脚步停顿了下来,可没回头,又一路疾走,就像没听见一样,回家就关死了街门,后面象有人追赶一样慌里慌张。
二桃又看见朱老忠,朱老忠跟二桃的父亲是最要好的朋友,朱老忠最喜欢二桃了,二桃喊:“老忠伯!”
朱老忠“哼”地一声,算是一个回应,脚步飞快地就避开了他们,像躲瘟神一样。二桃他们还看见了老妮,老妮不等他们开口,人影一闪就不见了。
二桃张科长他们中午饭都没吃上,无功而返,傍晚才回到了县府。(.)在县府,各工作组遇到的情况大体相同。还有一个姓马的女同志在哭,反复就是一句话:“还乡团太狠了,我是干不了了,党员你们开除我好了。”
原来这是马进口村的一位女共产党员,在还乡团的面前吓尿了裤子,鄙躬屈膝过,有损于共产党员在群众中的形象,被县委清除出党。
县委曲书记在会议室,听了个小组汇总上来的汇报后,大为光火,把腰上的武装带都解了下来,一下摔在桌子上,他说:“反动派的刀枪会杀人,我们手上也不是烧火棍哪。他们杀我共产党人的家属,会株连九族,他们逃跑时为什么不带走他们的家属,他们欺我们太人性,太讲政策,这一次我们就不跟他讲什么人性政策,他们对我们白色恐怖了,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对他们###一回!”
曲书记是部队上一个营长刚转业到地方的军转干部,残废军人,没有了一只臂膀,机枪射手出身,太知道了火力压制,机枪掩护这些作用了。[]
有干部也说:“对,我们就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这样做,老百姓对我们的怨气怎么解?”
有干部不同意,因为有违反党的政策嫌疑,不利团结最广大的群众,还违反统一战线政策,要慎重考虑。
两种意见争论不休,谁也难以将谁说服,向左向右相持不下,但会议最后的决议却是一致的,会议决议:老百姓有怨,让他们说出来;老百姓有苦,让他们倒出来;老百姓有气,让他们煞出来;老百姓有话,让他们说出来;老百姓想哭,让他们哭出来。别憋坏了我们的老百姓,一切为了老百姓,我们为他们要求做主。
二桃张科长他们又返回了孟庄,这一次老百姓对他们敌视少了,却还是敬而远之。朱老忠老妮他们嘀嘀咕咕很神秘,和很多人走在一起,老百姓很听他们的,像是在搞一种什么行动,二桃张科长他们感觉得出来。
二桃他们就在村公所住了下来,当天就开始开展工作。
二桃调查发现孟庄现在形成了事实上的俩拨人,一拨是以老妮朱老忠为首的穷苦人,他们人数众多,行为强势。另一拨是以高瞎子还乡团有关联的亲属为一拨,他们现在基本都是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在做人。高瞎子回来他们的得意劲,张扬劲,飞扬跋扈的神色全不见了,可这拨人却最主动接近工作组,要求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他们说他们没杀过人,他们手上都没血债。
二桃毕竟岁数小,感情脆弱些,二桃听了这话,她流泪了,她忍不住问:“我惨死的小妹,手上有血债么?”
伙家头的女人听了这话,一下跪伏在地上,响头连连,直赔不是。
难道那些被杀死去的生命,靠着下跪几个响头,几声不是就能抵消了么?二桃还是拉起了这个女人,二桃说:“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会调查清楚的,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决不能放过一个坏人的,你起来,你起来吧。”
伙家头的女人辔头散发,可怜兮兮,底气不足地说:“全靠你们了。”
伙家头的女人也是一个穷苦人,是母女二人逃荒要饭流落此地的,后嫁给伙家头。二桃送走了这个既可怜又可恶的女人。二桃张科长他们调查得知,老妮朱老忠他们确实在谋划着一项复仇计划,以牙还牙,血债血还,却就是搞不清计划的具体内容,实施时间。
他们决定第二天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老妮朱老忠他们沟通一下,可问题就是老妮朱老忠他们看见他们脚底抹油,溜得比泥鳅还快。
当天晚上,风雨交加,雷声一个接一个滚动不止,闪电照得屋里比白天还亮,雨也越下越大,天就像被人捅漏了一样,哗哗流个不止,到处都是水声一片。
睡梦中,二桃忽然听到了有人的哭声、喊叫的声音,睁开眼,又被现实的风声雨声所淹没。闭上眼又有哭声、喊叫声传来,而且越来越远。
二桃穿好衣服去开门,门被人从外给扣上了,根本就打不开,二桃的第一感觉就是:出事了!
二桃赶紧去拍张科长的门,门一拍即开,张科长根本就不在屋里:去哪了?
二桃一时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