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人家远在边疆地带,不说魔族侵扰,就是杀人抢劫的团伙也从来少不了在那边浑水摸鱼。自然里面的人不愿意出去,外面的人不愿意进来。
剑修的世界里不存在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只有一剑破万法,有剑心不慌。
宴还正想用剑修的正气凛然价值观教育一下弟子时,又听那弟子神秘兮兮压低了声音:
「而且听说息城里面,每天都要消失一个人,宴师兄,这是真的吗?」
「……」
宴还彻底无言,恨不得让他掰着手指头算一算,「来,我教你。边境长城距今已有数万年之久,息城临近边境长城,年岁应当差不太离。」
「若是每天消失一个人,不用魔族动手,息城早一万年前就该城破人空,尸骨都该堆成山了。。」
弟子自己算了一下,果真心服口服,再也没说什么。
这时候另有一道声音漫不经心响起来。
原来是个衣袍雪白,披风绣金,黄金面具覆面的少年人。
奇怪极了。
正常人假如连脸都见不到,当然无从 评判这人英俊美丑与否。
但是说话的人不一样。
看他身姿风仪,毫无道理地就给人一种这人必然生得好看极了的想法,甚至一时冲动之间头脑发热,就想要去扒掉他面具。
落永昼问道:「既然息城是座鬼城的谣言闹得不小,怎么不见上头有宗门插手闢谣?」
来了!
宴还做了一晚上的准备,一晚上没合眼,为的就是在剑圣有需要的时候,展现一番自己白云间掌门首徒的风范,打消之前在通州城中有眼不识泰山的尴尬。
来以此证明自己绝不会比那个穆曦微差!
宴还当即搓搓手,抢先道:「是这样的。边境的城池村镇,大多规模很小,零星错落。这种领地,即使几个宗门有心,分派到下头时弟子门人眼高手低,不会多尽几个心。」
「而边境长城固然与之接壤,边境长城上的修士俱为各家各派不同出身的人物,立场各异。只在战时互为袍泽,负责保护好边境安危,这等事情也是自然不会管的。」
落永昼若有所思点点头。
宴还没等来剑圣的夸奖,倒是听到弟子问落永昼一句疑问:「咦,这位师兄,你怎么穿得与剑圣打扮如此肖似?」
他们大多为筑基金丹,有很多连天榜试都没去参加,当然无从得知到剑圣真正模样。
弟子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有多想。
毕竟这天下学剑圣打扮的人多了去了。
来了!
宴还心中又是一凛。
他昨晚一夜没休息,除了在思考如何在剑圣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外,同时在盘算另一个问题。
该如何替剑圣打好掩护,不动声色地告诉剑圣自己是得力臂助,绝对比那个穆曦微来得有用!
结果宴还根本来不及开口。
落永昼再正常不过地接了一句:「学剑圣的打扮不是很正常吗?」
他笑意盈盈:「毕竟他老人家既胸怀天下兼济苍生,又天下第一修为通神,是为古往今来一枝独秀的绝世人物,学他打扮略显敬仰之意,不是很应该吗?你说是吧曦微?」
最后一句话字音咬得尤其重。
有面具遮着就是脸皮厚,落永昼居然从头到脚脸不红气不喘地把自己吹出了朵花。
偏偏弟子听得一脸贊同,恨不能与落永昼互吹剑圣三百回合。
穆曦微一滞,开口道:「师父他…的确是难以用言语评述,很好很好的人物。」
弟子一看到他,就想起自己空无一物的钱包,心仍是火辣辣地痛,膝盖仍是火辣辣地疼。
于是弟子面子上恭敬听过,给足穆曦微一个剑圣弟子该有的尊严后,便拉起落永昼热情聊了起来,根本把穆曦微忽视在一旁。
宴还:「……」
他看着和弟子你一来我一往,这个说剑圣好厉害,那个说没错我好崇拜剑圣,言语之间恨不得给剑圣飞个升封个神的行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宴还内心非常沉重,非常复杂。
剑圣高山般的形象在他心里渐渐崩塌,不再是那个高不可攀,不可亲近的人设。
至少高不可攀,不可亲近的人设不会在这儿跟小弟子吹诶呀剑圣真是当之无愧天下第一,圣人托生神佛转世,我一生的崇拜对象就是他。
宴还向穆曦微礼貌性投去同情的眼神。
毕竟如果当剑圣弟子,要一天十二时辰无死角吹彩虹屁的话,那也是很考验意志力的。
宴还想一想,就似乎没那么嫉妒穆曦微了。
城中常年不见天日,乌云惨惨,阴风怒号,其中行人个个面色青白,形如走尸,整座城池透着一种腐朽的衰败味道,压抑到了心底去。
这是白云间弟子来到息城前的想像。
然而远超他们意料之外。
息城虽说不是什么山明水秀的人间仙境,好歹是座热热闹闹的城池,从城门一眼望过去,从朱门楼阁,到平屋小户,从酒楼林立,再到摊贩成林。
该有的一样不缺。
其中居民男女老少,行色皆异,种种百态又不值而提。
俨然便是一座寻常而热闹的人间小城。
弟子们舒了一口气,显然是从民间怪谈的恐惧里抽出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