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心烫吧大哥。」
方知行拖鞋一蹬爬上床,莫扎特扭着脸拱到他怀里。
「温度计呢?」季钏在床头柜上找了一圈。
早上钟思远刚用过,方知行想了想,往枕头缝里一摸,找着了。
他把电子温枪举到耳边打了一下,问道:「远哥给你打电话了吗?」
「对啊,他能放心你一人在家吗?」
季钏拿过来看了一眼:「还可以,早饭吃了吗?」
「吃了两口,感觉有点反胃。」
季钏站在床边坏笑:「你别是有了吧。」
「滚。」方知行骂道,「你有我都没有!」
「骂人还挺有劲。」
季钏把方知行靠着的枕头放下来,让人躺好了,伸手捞起他身上的猫:「日,这猫真沉。」
方知行闷着脸笑两声,疲惫的合上眼睛:「我睡会,钟思远要是问你就说我生龙活虎。」
「知道了,睡你的吧,我在外面你有事儿招唿。」
跟钟思远方知行或许还会出于心疼啊不想添麻烦之类的客气俩下,对季钏那是放心大胆的随便利用,毕竟是互相穿过对方开裆裤的交情,兄弟情还算比较深厚。
方知行卷着被子睡了一头汗,后来被饭菜香给勾醒。
有点渴,他下床去找水喝,看见季钏在厨房忙活:「几点就做饭了。」
「十一点。」季钏回头看他一眼,「你家钟影帝马上就回来了,莫急。」
「去你的。」
方知行进入厨房重地,宛若逡巡觅食的猫,徒手捡块茶香干就吃了:「我都饿了。」
季钏举着锅铲把人往外赶,好嫌弃:「你刷牙没啊就吃,给别人留条路行么?」
「我靠!」方知行遭受暴击,看清友情和爱情的区别,「我昨天都吐了远哥还亲我!」
季钏才要吐了。
他连推带踹把方知行驱逐出去,骂骂咧咧:「我没钟影帝那么重口味,滚去刷牙!」
方知行无法体会单身狗的心情,觉得兄弟没老婆体贴也没老婆靠谱,还烦兮兮的。
他去卫生间洗脸刷牙,用的钟思远的牙膏和漱口水,自我感觉又接了一次吻,出来后整个人神清气爽。
手机在卧室响起,方知行哒哒地跑去接电话,那股子精神气在看见来电人后肉眼可见的消弭下去,他皱着眉踏上阳台,在秋风秋雨中接通了电话。
「喂,」杨舒明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卿卿。」
方知行烦躁的抓了一把头髮,单手撑着冰凉的铁艺护栏,维持一份艰难的平静:「什么事?」
杨舒明一改往日的温和作风,头一回在方知行面前强硬起来:「还是上次的事,借舅舅点钱。」
方知行收紧五指:「我没钱。」
「卿卿,你的戏差不多拍完了吧?一部戏能拿不少片酬吧,舅舅不要多,五十万。」
「你疯了吗?」方知行突然拔高声音,「上次十万这次五十万?你当我自动取款机吗?」
「今非昔比,现在大街小巷谁不知道你方知行红啊,你差这五十万吗?」杨舒明笑了笑,「卿卿,你可别是一朝飞上枝头,就不待见我们这些穷亲戚了,你小时候舅舅对你不薄吧。」
方知行用力攥住手机,手背上青筋暴起,但仍然无法克制心中的怒火,咬牙道:「我说了,不要再提以前。」
「好,那我们就说现在,现在你这么火,粉丝这么多,前途无量,舅舅只要五十万,保证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方知行火气上脸,眼前阵阵发黑,「你他妈跟我说过多少次是最后一次!」
他的态度和言辞也激怒了杨舒明,只听电话那头很严厉的喊了一声:「方知行!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方知行反问道:「你有把自己当长辈吗?你有把我当你亲外甥吗?」
「卿卿,你最好不要逼我。」杨舒明的嗓音剎那间阴沉下去,仿佛真的被逼至绝境走投无路,「我看到新闻了,你以前的老闆要到中国来录节目,就在海城,你不给我钱,我就去找他。」
「杨舒明!」方知行怒不可遏的吼一声,「你这是在勒索!」
「我就是在勒索,怎么样?」杨舒明破罐破摔,「他的电话我可到现在还留着,等的就是今天,我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后帐上没有五十万,我立刻给姓金的打电话!」
「啪嗒」,手机被愤怒的主人狠狠地掼在墙上。
方知行头晕目眩,气的胸口上下起伏,两只手都麻了,站不住似的坐在地上。
季钏听见动静过来看,吓的魂都飞了:「知行!」
他把人拉起来,瞧那脸色白的发青,偏偏一双眼是红的:「怎么搞的,啊?你哪不舒服?别吓我啊,知行,听见我说话吗?」
方知行什么都看不见,耳朵轰轰地响,身体也没什么知觉,是被季钏背回房里的。
季钏摸了摸他冰块似的手,都他妈想打120了!
方知行艰难的喘了一口气,眼眶毫无预警的掉下一滴泪。但那模样没有丝毫悲伤,情绪的宣洩完全是不由自主,更像是被忍无可忍的怨恨鞭打出来。
季钏突然就懂了,他指着阳台上那个四分五裂的手机:「是不是你舅舅?是杨舒明又找你了?这混蛋还在找你要钱!」
方知行眼前明明灭灭,终于看到几簇光线,他像是被某种尖锐的利器刺中,从灵魂深处发出一声怒吼:「他不是我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