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一边笑,脸上分明写着:快夸我!
赵林寒看透了他的真实想法,本来想吊一下他的胃口,后来想着,这样累了半天的他也太惨了,便顺从心意地夸赞道:「辛苦了。」
「等了一天,没想到能等到这份惊喜,谢谢你。」
他也曾像今日一般等待过,等得更久,更用心。但终究,没有等到一个愿意为他停留的人。他也不确定如今是不是等到了,只知道,微雨初歇,有这一枝花;暮风偶来,曾有一个人。
值得开怀,足够慰人。
常人见到礼物怎么也不该是这副反应,郑然非对此极为熟稔。他家小朋友心里好像确实藏着不少事,一点一滴都足够打动他。一时间,他心里想的都是:这么容易哄,被拐跑了怎么办?
细思极恐!
「咳咳,你这也太敷衍了吧?」他故意挑事,心里默默算着度。这场送花他心心念念好几天了,就想着用这个事取得一些关键性进展。
没办法,心上人不爱主动,只能他来自力更生。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给你送花?」
赵林寒:「???」
不是你自己说要送的吗?
他也不说话,静静等着看郑然非表演。他就想看看,这人自由发挥,能折腾出什么好戏来。
郑然非果真心里有猫腻:「你虽不说,我却明白你的心意。从一开始要死要活地要和我睡在一起,到后来一直同我作对,妄图吸引我的注意力。甚至就在不久前,你还拿出那么珍贵的药救我性命。」
赵林寒越听越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要死要活地要和你睡一起了?」
「是我要和你作对?」
「那药很珍贵?」
他笑了,还能再离谱一点吗?
郑然非捂嘴咳了咳,这种时候就要厚着脸皮当没听到。
他再接再厉:「深情不復,人间难得。」
他低声道:「我也不是心如铁石的人,纵然一颗心冰封了十数年,也还是被你一腔真心给捂热了。我今日送花,便是想告诉你:深山花未尽,人间情不绝。」
他笑了,眼中尽是情意:「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你的心意,我已明白。我——」
赵林寒帮他说完:「你喜欢我。」
语罢,似笑非笑:「是不是呀,将军大人?」
厚脸皮如郑然非,也在这一刻微微红了脸。热度涌上心头,搅乱一池心潮。
这样的反应太不正常了,他应该是高傲的,而绝不应当像现在这般腼腆。他应当信口道:看来你还不算无药可救。而不该像现在这样,看着人呆住,忘记了说话。
这一刻,什么人设,什么立场,都足以在这一句问话面前让步。风尘僕僕的人手执花枝,要让眼前人知晓他的心意。
赵林寒:「……你点什么头呀。」
是不是头脑不清醒?
郑然非恍然大悟,惊觉自己的反应有问题。正想弥补,赵林寒却不给他表演的机会了。
他挑了挑眉,将梨花收下,却将另一物置于郑然非的手中。
「说这些话之前,劝将军还是先把手里的麻烦解决了吧。」
郑然非:「???」
赵林寒看他呆滞的模样,笑了笑:「老情人还念着你呢,今日还送了你两瓶好药,心心念念都是想要看望将军。一腔真情,实乃可贵。将军可别回头又被别人的深情感动,到时候热忱错付,反倒是我的不对了。」
郑然非:「……」什么老情人?是说许云柯吗?怎么又跟他扯上关系了?
他整个人都迷惑了,等他愣愣地听赵林寒说完,再看着手中的玉,一时竟悲愤到恨不得当场跳河。
人算不如天算,他恨!
如果可以的话,郑然非很想把这烫手山芋丢出去,但他到底来不及这么做。没等他想个清楚,外面就又来人了。
「禀将军,许官人求见。」
郑然非正烦着呢,想也没想道:「不见。」
士兵一脸懵逼,什么,许官人不是将军的心上人吗?
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壁?
他懵了一阵,缓了缓才接着道:「许官人说,想见将军最后一面。」
郑然非:「……我还没死呢!」
说完,觉得有歧义,自己补充道:「不对,谁说我要死了?」
那小兵也反应过来,诚惶诚恐道:「将军恕罪,许官人说的是,希望将军见他最后一面。如果可以,希望将军撤下对世子的禁令,也好让他同世子话别。」
郑然非脱口而出:「他想的美。」
小兵:「……」
赵林寒:「……」
他嘴角一抽,察觉到某种异常。于是只好摁住郑然非的肩膀,无语道:「别听他的,就说,都可以见。」
「请他先去另一个帐篷等着,容将军换身衣服。」
士兵领命去了,郑然非察觉到肩膀上的力度,隐隐觉得不对。
「那个——」
赵林寒笑得意味深长:「将军对许公子可还真是『一往情深』啊。」
郑然非:「……」
人生果然处处是『惊喜』。
不过片刻,各自换好衣服的他们一前一后地前去会见不知会出什么事的许官人。
先到的是郑然非,他看着眼前这位据说自己倾慕了多年的许公子,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