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盈缺不愧为陆地神仙,非但没有看傻在这神奇的局面发展之下,反而反应飞快,伸手悠悠地将面纱捋至耳后,凉凉嘲道:
「我说呢,永昼诛魔的事情天下皆知,怎么白家主就跳出来指着他说他是大妖魔主。」
「原来是永昼夺了现任妖魔主的妖魔本源,现任的妖魔主败于他之手,心有不甘,于是指挥着下属来扣上莫须有的帽子。」
她这么有条不紊地一理,仙道中人便听了个明白,觉得很有道理。
在大妖魔主登位大典前夕,单剑孤身来魔域击杀大妖魔主,的确很像是剑圣干得出来的事。
而事后不甘心想要反泼脏水,也的确是很符合魔族又蠢又毒的形象。
众人的眼睛炯炯盯着穆七,好像是很想认识认识这位登位未捷身先死,可堪自挂在魔族耻辱柱上的大妖魔主似的。
月盈缺妙目流波在白玉檀与穆七之间一转,眼波顾盼,盈盈生辉:
「只是有一点本座很好奇。被夺妖魔本源的是魔主,白家主为何会站在他那边为他说话呢?或者是问,白家主为何会和他如此肖似更好些?」
这也是白玉檀很想问的问题。
正是因为他很想问,他才根本无法回答月盈缺。
白玉檀可以感受到仙道众人微妙的,欲言又止的探究目光。
也可以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议,他们充满热情的小声议论。
比如说白罗什也许在年轻的时候和魔族女子发展过一段禁断之恋,生了两个孩子,一个留在白家做了四姓城的少主,另一个则是留在魔族自生自灭,如野草般顽强地一路走上去成了白家少主。
要不然怎么解释三百年前魔族南下那会儿,四姓城死活不肯出手?
除了爱屋及乌,还有更好的解释吗?
其中叶隐霜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他曾经亲眼见证,亲耳听说过白罗什和魔族女子的恋情。
碍于他师父的信誉,他本人归碧海掌门的身份地位,仙道中人对他的保证,自然是欣然相信了。
秋青崖面色有一瞬间的一言难尽之意,最终归入沉默,一言不发,也没有喝止叶隐霜。
而宴还神情更是诡异,他咳一下,轻声道:「你们不觉得在这种情况下,白家主和这位魔主,竟能互相帮扶是很奇怪一件事情吗?」
毕竟这位魔主若非是白罗什当年狠心抛弃在魔域,过得也该是锦衣玉食的世家子生活。
白玉檀有的东西,他也应该有一份。
然而现实就是白玉檀在四姓城,甚至在整个仙道唿风唤雨,叱咤得意的时候,穆七却在魔域险恶中苦苦挣扎求生。
他有什么理由不恨白玉檀,有什么理 由不恨白罗什呢?
仙道中人深觉宴还说得很对,陷入沉思,并且小声地请教宴还:「那么宴兄以为此事何解?」
宴还故意压低了声音,依旧难掩其中的兴奋:「能消弭仇恨的是什么?唯有真情,是爱情啊!」
他最后两个字落入白玉檀与穆七两人耳朵,听得两人面色发青,眉峰一抖。
这种表现落入宴还严重,则更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他连剑圣的八卦都透露过,剑圣本人还站在他前面不远处,看样子打算和妖魔主战个三天三夜,宴还不是很怂。
区区一个魔主和白家家主,在明烛初光下,算得了什么?
他夷然不惧,自顾自道:「一定是白家主和魔主之前的爱情,才消融了他们的仇恨,促使他们并肩携手,一同对抗明烛初光。」
他脸色微微涨红:「表面上看上去温文尔雅实际是个疯子的阴毒狠辣魔主,和表面上看上去风光得意志得意满实则是个天真的漂亮蠢货家主,这配对多好嗑!」
简直绝了
仙道众人被他说得恍恍惚惚,一同如聆了什么了不得的秘闻般,同样兴奋地涨红了面色。
连落永昼也恍惚了。
他问系统:「系统,我原来写《天命》这本书的时候,原来还安排过这种剧情吗?」
听上去非常合情合理。
系统:「……」
它拒绝回答这个蠢货问题。
而落永昼掌下穆曦微的眼睛抖了又抖,睫毛扫过他掌心,只听见穆曦微小小声道:
「师父…您如果是为这事捂住我的眼睛的话,其实可以不用的。」
他并不是什么琉璃娇花,承受得住兄弟禁断的骨科爱情。
穆七的笑容随着仙道中人你一言我一语慢慢凝滞。
等他听到谈半生肃穆的一道传音,问他说「你和白玉檀,此事当真?」的时候,穆七周身的气压更是低到了极致。
他咬着牙,回了谈半生一道传音:「若是当真该如何?」
谈半生一甩袖,冷然道:「若是当真,那你我商议之事,改日再议。」
他想復活自己师父的心虽说强烈,最基本的理智好歹还在。
至少知道白家人的祖传智商不可信,并不是什么值得与之为盟的盟友这一点。
穆七:「……」
他真是要给气笑了。
与此同时,白玉檀的怒气也积攒到了极限,怒声质问穆七道:「何方宵小竟敢用我面目招摇过世?」
穆七也反唇相讥:「一个几百岁的小辈敢问我这种问题?我自打万年前,用的就是这样一副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