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


    苏明哲从长谷将军那里知道了战斗的结果，是米内将军和南云将军共同发来的贺电。


    阿南中将骨灰都被扬了，囫囵尸首都找不见。


    当然，长谷将军还顺带提了一嘴，那群勇于刺杀阿南老匹夫的勇士们死伤惨重，用的还是他卖给国党海军的十艘潜艇。


    说实在的，如果让长谷将军知道国党海军买潜艇是为了干掉阿南这头老鬼子，他宁可不在这上面赚一分钱。


    即便这不符合大阪人的一贯准则。


    “田平君，你叫人买些烟花，在海军总部门口放。


    记得多买些，起码放半个钟头以上，再叫些市民来观礼。”


    “这样的好日子，几年都遇不到一次，确实得办的隆重些。”


    苏明哲在一旁煽风点火道。


    长谷直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来观礼的市民每人发一个鸡蛋。”


    在华夏待了这么久，他还是比较深入基层的。


    这种建议如果没真的下过基层，是绝对想不到的。


    “哈衣。”


    苏明哲敬了个军礼。


    今天，是整个淞沪海军都是普天同庆的日子，外加上特高课和七十六号，不论军衔职务大小，每个人都领到了足足两个半月军饷的大红包。


    苏明哲让人采买了市面上所有能见到种类的鞭炮礼花，几乎整个淞沪的烟火都被淞沪海军包了圆。


    淞沪海军总部门口聚集了大量的普通民众，一来是听说这里放烟火，还是淞沪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烟火。


    二来，则是听说观礼的人每人都能获得一个鸡蛋。


    在这个年代，底层的民众是吃不起鸡蛋的。


    当然，就算将鸡蛋发到他们手里，这群人大抵也是舍不得吃的。


    鸡蛋算是硬通货，就算自己不吃，拿去卖钱或者是以物易物都可以。


    几乎整个淞沪城的巡警都倾巢出动，奉命前来维持秩序。


    他们身着统一制服，腰间挎着枪套，荷枪实弹，手中紧紧攥着警棍。


    当然，大部分巡警是没资格配枪的，身上有枪套的在淞沪巡警里面起码也是个小头目了。


    此刻，他们看向民众的眼神是满满的狠戾。


    然而，尽管他们满心的嚣张与蛮横，可在日本人严苛的要求束缚下，也只能有所收敛。


    他们一边在人群边缘来回踱步，一边压低声音，口中不断咒骂着、恐吓着，妄图以这种方式让民众乖乖就范，达到维持所谓“秩序”的目的。


    但也仅仅局限于此，不敢再有更为过激的举动，毕竟他们的主子日本人有着明确指令，稍有差池，他们也吃罪不起。


    就在这时，巡警局长快步走到一位日军中尉面前。


    只见他满脸堆笑，神色间尽是谄媚之态。


    他先是从上衣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根烟，动作极为恭敬地递到日军中尉面前，而后又迅速摸出火柴，“噌”地一声划燃，双手微微颤抖着，为日军中尉将烟点上火。


    乌拉乌拉说了一大堆，日本军官一句话没听懂，就只知道开口太君两个字什么意思。


    他本来不想搭理这个二狗子，突然想到了什么。


    “桥豆麻袋！”


    丢下了这么一句，随后军官朝着岗亭跑去。


    这属于常用日语，巡警局长还是听得懂的。


    他还以为自己入了太君的法眼，满脸欣喜的等着。


    然后他就看见中尉抱着两条烟一路小跑了过来，接着就塞进他怀里。


    突然，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入他心头。


    “钱。”


    这是这名中尉军官为数不多会说的华夏语之一，发音极其标准。


    巡警局长只能一脸苦涩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小摞大洋交给了军官。


    中尉点了点数目，然后将其中的三枚大洋还了回去。


    找零。


    又不是只做一次买卖，聪明的大阪人只会赚取有限的利润。


    ……


    房间里弥漫着日本茶特有的清香。


    长谷将军身着熨烫得笔挺的军装，肩头的将星熠熠生辉。


    他闲适地坐在雕花太师椅上，身旁的红木茶几上，一套精致的日式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壶中热气腾腾的茶水正散发着袅袅白雾。


    长谷将军轻抿了一口热茶，微眯双眼。


    人生若此，此乐何及？


    恰在此时，窗外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光亮，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一朵烟花在空中骤然绽放。


    长谷将军抬眼望向窗外，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笑意，轻声喃喃道：


    “好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烟火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悠然。


    苏明哲的脑海里不自觉的响起好运来和今天是个好日子的bgm。


    对于阿南这头老畜生，苏明哲只能说好死。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见过规模这么大，种类这么多的烟火，确实很美。”


    苏明哲长叹一声。


    不知不觉，他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三年多了，早就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从一个连个人都不敢杀的社畜，逐渐演变成了如今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视人命为草芥的屠夫。


    两人躲在海军总部的防弹玻璃后，俯视着下面的一切。


    这么多民众来观看烟火，鬼知道里面藏着多少杀手，他俩可不碰这个霉头，况且他俩也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鉴别。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只要不耽误长谷将军赚钱，他才懒得管。


    “田平君，帝国刚刚出台了对于舰艇的管控的禁令，以后要是想做这方面的生意，可就太难了。”


    卖一艘潜艇或者是驱逐舰赚的钱比卖一万支三八式步枪还要多的多，也不怪长谷将军如此。


    “将军，这毕竟是一锤子买卖，赚够本了就行，走私军火和药品才是我们的根基。


    只要这条路不断，美元，日元，金条和银元一样都不会少。


    而且，随着依附于我们这条线上的军官政要越来越多，我们反而会越来越安全。


    您不是说过吗，一个合格的大阪人只赚取有限的利润？”


    长谷直树摇了摇头。


    “你也说了，那是一个合格大阪人的标准。


    而我，注定是一个优秀的大阪人。


    我相信你也和我一样，田平君。”


    苏明哲眉头微蹙，淡淡说道：


    “将军，您是想伪造命令和证明，从船舶厂违规调取舰船？


    恕我直言，这样做风险太大了，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我么既然有这么一条稳定的线路，没必要兵行险着。”


    他已经在合计着，一旦长谷直树一意孤行，为了钱不要命，苏明哲也会考虑干掉他。


    长谷直树是整个走私生意的源头 ，一旦他被查出来了，苏明哲和手下的特工一个都跑不了。


    同时，也意味着这条珍贵的线路再也不能提供价值，这是苏明哲所不能接受的。


    “哈哈哈，你想什么呢？田平君，我发现你的思维已经固化了，不妨换个角度考虑问题。”


    长谷直树语气轻松，丝毫没有赌徒的疯狂。


    “长谷将军，您是指？”


    “既然从帝国内调拨舰船这条路行不通，我们为什么不能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船舶厂？


    思维也要学会发散，不仅要建立船舶厂，还有兵工厂，药品厂。”


    苏明哲嘴巴微张，半天说不出来话。


    饶是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也被长谷直树的大手笔吓到了。


    这种人，就活该他挣钱。


    “田平君，我已经做过了市场调研。”


    长谷直树将一份书写工整的调研报告交给了苏明哲。


    说是调研报告，实际上和一本比较薄的书没什么区别。


    调研报告里面除了实际案例分析，还有用红笔标注的注释，圈圈改改，显然是下了一番功夫。


    苏明哲利用ai系统，快速的将调研报告的内容整合成简单的内容。


    不得不说，长谷直树简直是一个天才。


    选址工作，长谷直树早就做完了。


    不仅如此，他还圈定了目标人群。


    在船舶方面，国党的薄弱海军根本无力碰瓷号称世界第三海军的日本。


    用硬实力对抗，就是鸡蛋撞石头，取死之道。


    轻型巡洋舰就已经是国党海军购买的最高限度。


    他们所需要的主流舰艇就是驱逐舰，潜艇和小型护卫舰以及冲锋舟等，以袭扰为主，所需无非就是小巧灵活。


    而红党对这方面的要求和所需几乎没有，所以船舶厂的目标客户就是国党，所以也只打算生产技术含量较低的小船。


    但像是兵工厂和药品厂，这种硬通货在全世界哪里都是刚需，不可能有人不心动。


    而红党对于这两样东西的渴望程度可远比国党要强得多。


    不管怎么说，国党的中央军军械配给情况还算看得过去，剩下的那些地方部队，那就是各军阀头疼的事，和别人不相干。


    至于兵工厂，长谷将军会让他们大批量制造三八式步枪，和陆军使用通用的弹药。


    红党物资匮乏，他们没有能力人手一支枪，更没有能力使用火力覆盖。


    一颗子弹一个敌人，就是当时红党军队希望自己成为上述歌曲中人物的美好期望。


    根据后世的调查统计，红党平均三十发子弹和七颗手榴弹就可以毙伤一名敌人。


    相比于同时期的欧洲战场，动不动就是几万发子弹和几百颗炮弹才能杀死一个人的数据，红党军队人人都算得上神枪手了。


    所以，他们对于武器的要求就是精度高和便宜，三八式步枪除了有点贵之外，和红党的价值观不谋而合。


    当然，如果有在一战时期，德国最着名坦克，谢尔曼m1，射速每分钟三百五十发的大杀器，无论是谁都不会介意他的价格。


    最后就是药品，这玩意千金难买，尤其是磺胺。


    就算是拿同等重量的黄金来换，对方都不一定买账。


    日本人对于这方面的管控极严，无论是国党还是红党，都不会嫌弃这东西多。


    而长谷直树正好有个侄子就是学医的，听说已经毕业几年，今年才刚刚三十二。


    在药厂和医院那方面也有些关系，到时候可以走他的门路。


    “长谷将军，这简直是天才的想法。


    与其受制于人， 不如听命自己。


    要是真有了属于我们自己的工厂，还需要大本营和帝国供给我们物资倒卖吗？”


    “哈哈哈哈......我就是这意思，果然还是田平君懂我。”


    长谷将军是这样的 ，帝国只需要购买或者研发图纸，然后根据实际情况一点点的验证完善，再经过几年的时间从生产到研发，简单的很。


    而长谷将军所要考虑的就多了，还要体会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痛苦。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此时的东内森臣正端坐在办公室内，看向天花板的眼神略显呆滞。


    “凉子，很抱歉我没有遵守对你的承诺。”


    他还记得在凉子死了的那天，凉子让他照顾好自己，他失信了。


    他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年的时光，东内森臣无数次的欺骗自己，让自己重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这也是为什么在其中一段时间内，苏明哲感觉到了东内森臣的精神状态明显变好了。


    这全是他装的。


    东内森臣将田平君送给自己的永子围棋用一块干净的白布包裹好，又连同长谷将军向大本营申请授予他的两枚勋章摆在一旁。


    这段时间，他配合着长谷将军的走私团伙疯狂敛财的重要原因，就是为了攒够足够的钱用以支援抗日事业。


    虽然国党在正面战场上抗击日本人的场面更加宏大，但是他们贪腐盛行，东内森臣害怕自己捐赠的财物只是进了贪官的口袋。


    所以，他已经将自己全部的身家无偿捐赠给了红党，并且附赠了一封绝笔信。


    绝笔信上甚至连自己的署名都没有，他不想这封信被发现后给长谷将军和田平君带来麻烦，他这辈子也最害怕给别人添麻烦了。


    信中的唯一一句话就是，伟大且正义的抗日战争终将会以帝国主义的倒台而取得全面胜利。


    他并没有选择用切腹自尽这种带有浓厚武士道精神的自杀方式。


    “砰！”


    子弹贯穿了东内森臣的脑袋，他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