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眼皮狂跳，干笑一声：


    “妈，要不您老人家给个提示？”


    杨秀敏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


    陈卓假模假式的敬了个礼：


    “是，母后大人有什么旨意，儿臣洗耳恭听！”


    杨秀敏拿他没办法，习惯性的把火气转移到了旁边一声没吭的丈夫身上。


    “陈中信，你是死人啊，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老陈被掐了一把，疼得龇牙咧嘴。


    “咳咳，小卓啊，今天你们学校教导处的副主任来家访……”


    靠你大爷。


    难怪老爹老妈摆出一副三堂会审的局面，原来根子在吕蒙生这王八蛋身上。


    陈卓也是服气了。


    老吕这畜生，搞这些邪门歪道比谁都溜。


    他用脚后跟也能猜得到，对方跟父母都说了什么。


    “爸，妈，我要是告诉你们，他说的都是假的，不知道你们能信吗？”


    杨秀敏翻了个白眼：


    “你觉得呢？”


    陈卓尴尬的挤出一丝笑容：


    “我其实也不信。”


    这种事没办法解释，总不能说我是重生回来的，有一个过目不忘的金手指吧。


    陈中信表情凝重：


    “小卓，我和你妈并认为只有考上大学才是唯一的出路……”


    就知道你这家伙不靠谱，三句话没到，就把两口子商量好的结论出溜出来了。


    母后大人在一旁拼命的咳嗽，给丈夫使眼色。


    老陈很识相的话锋一转：


    “当然了，如果能考上大学还是最好的！”


    杨秀敏怒了，伸手把丈夫扒拉到一边：


    “滚一边旯去，废话那么多。”


    爷俩对了一个目光，老陈自觉的朝沙发角落里挪了挪。


    杨秀敏压着火气：


    “小卓，那位吕主任说，你在省城把人家评委给骂了？”


    老吕，我感谢你八辈祖宗。


    陈卓心里骂了一句，脸上陪着笑：


    “母后大人，您容我狡辩……不是，容我分辩！”


    杨秀敏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


    说实话。


    自己这个儿子，除了学习成绩之外，其他方面还是挺令人满意的。


    陈卓叹了口气：


    “这事儿说来话长了……”


    杨秀敏黑着脸用力一拍茶几：


    “少耍贫嘴，那就长话短说。”


    陈卓一脸惊恐，求助的看了一眼沙发角落的父亲。


    老陈假装没看见。


    死道友不死贫道，儿子，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给了老爹一个鄙视的眼神，陈卓理了理思路，道：


    “妈，骂那几个评委的事儿是有……”


    杨秀敏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伸手朝门后抓去。


    那里，戳着她平常打扫卫生用的笤帚疙瘩。


    陈卓眼疾手快，抢先一步将东西抱到怀里，苦着脸道：


    “妈，您听我说完，再动手也不迟！”


    老陈看着儿子可怜兮兮的样子，也忍不住帮着求情：


    “是啊，你总得给儿子一个说话的机会。”


    杨秀敏炸毛了，跳起来指着丈夫的鼻子：


    “陈中信，平常教育儿子你就装好人，我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才会嫁到你们老陈家来……”


    老陈小声嘀咕了一句：


    “有没有可能，倒霉的那个是我？”


    “陈中信，你说啥呢？”


    老陈满脸陪笑：


    “没啥，我觉得夫人你说的很对！”


    陈卓瘪了瘪嘴：两个同姓的，被一个外姓人压得死死的。


    趁着母后大人怒火转移的空档，他赶紧把歌唱大赛时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包括梁方坤下套，故意把钱包丢地上，让自己捡的事，也交代了一遍。


    杨秀敏一双杏眼瞪得比桃子都大，气鼓鼓的道：


    “该，这种人就应该骂，儿子，这次你做得对……”


    陈卓松了一口气。


    母后大人的变态，证明自己这关算是过了。


    陈中信也点头：


    “小卓，这件事上你做的没错，被人欺负到头上不还手，不是咱们家的风格。”


    老陈说着，还顺便对媳妇儿送上一个讨好的笑容。


    杨秀敏心烦的挥挥手：


    “滚滚滚，他这脾气还不都是你给惯的。”


    陈中信同志目瞪口呆：你脸不红，心不跳抢我台词，良心不会痛吗？


    杨秀敏皱着眉头，心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儿子的性子比较对她胃口，一方面也在为他的前途担忧。


    “他爹，要不找关系给小卓办个驾驶证，等高考结束之后，让他找个单位去开车？”


    98年的时候，司机这个职业还算是吃香。


    不像后世，随便谁掏个三五千块，就给发个驾驶证。


    老陈对妻子的建议很赞同，当即点头道：


    “你这个提议很好，我有个战友转业之后到了交警队，明天找找他，看看能不能给小卓弄个驾驶本儿。”


    陈卓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试探着道：


    “妈，要不再等等，万一我高考能进个985或者211呢！”


    “滚滚滚！”母后大人一脸我不是瞧不起你的表情，赶苍蝇一般对着他挥了挥手：


    “还985，211，你如果能考个营州师专回来，都算是你老陈家祖坟冒青烟！”


    陈卓哭笑不得。


    老娘这是得对我多没信心，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算了，等到录取通知书下来，给她个惊喜吧。


    话说，能提前弄个驾驶本也不错。


    等到十几年之后，暑假里最忙的就是各个驾校。


    高考生们结束考试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考驾照。


    98年的时候，规则相对松散得多。


    像老陈同志说的，找个在交警队上班的熟人，只需要拿着照片和身份证复印件，就能把驾驶本拿回来。


    已经被认定为没希望的陈卓，被母后大人赶回了房间。


    客厅里，陈家两口子在商量着，给哪个单位的熟人送送礼，拜托人家把儿子安排进去做个司机。


    “陈中信，我告诉你，这件事关系到我儿子下半辈子的前途，你少给老娘拿什么狗屁原则做借口……”


    老陈的声音透着几分心虚：


    “你看看你，我又没说不办，刚刚不是还主动说起，找交警队的战友帮忙嘛！”


    杨秀敏哼了一声：


    “算你识相。”


    陈卓听着客厅里传来的争吵，莫名的鼻子一酸。


    老爹正直了一辈子，就算是他转业被安排到街道办，都没舍下脸去求人。


    如今能够为了儿子的前途，第一次突破自己的底线，这份拳拳爱子之心，陈卓清晰的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