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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他好吗(感谢大佬leon-lee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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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滨比谁都清楚,骆波积压心头多年的怨念。


    对亲生父亲不负责任的弃养,一直耿耿于怀。


    骆滨没再吱声,只是轻轻拍了下微醺的骆波,宽慰道:“你睡吧,这事交给我了。”


    既然要去县城见县领导,穿着不能太随意。


    骆滨脱下厚重的羽绒服,换了身精干的短棉衣。


    他一走出楼门,就看见小樊在楼前急的团团转。


    其他人也都抓耳挠腮着。


    小樊看见骆滨走出来,忙迎上来催促道:“快,局长又打电话催呢,说是县长在等着你呢。”


    几人朝皮卡车走去。


    在赶往县城的路上,小樊再次叮嘱骆滨跟县领导说话一定要注意分寸。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千万别说。


    骆滨心领神会,他知道小樊等人生怕他说漏嘴,让领导知道骆波请他们吃饭的事。


    他淡笑着,“哥哥们,我骆滨不是小孩了,能掂量轻重的,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我弟的苗子还指望你们这些贵人帮着推销呢。”


    小樊闻言,悬着的心回归原位。


    想着骆波为人处世就是个明亮又通透之人,他的三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西域县政府二楼阳面的某间办公室。


    阿布都许库斜靠在宽大舒适的皮椅中,两指间一道烟雾袅袅升起。


    他嗅着淡淡的烟香,陷入了深思。


    就如下属们猜测的那样,再过段时间,他就要离开西域县回地区某部门上班了。


    阿布都许库虽说热衷权势,但总体上说,他是个绝对能对的起屁股下位置的领导。


    在西域县工作多年,除了前些年支持骆滨在开发土地时的水渠外。


    他跟骆家基本上毫无交集。


    今天,当他听说骆波竟然是西域县最大的育苗户,内心很受震撼。


    阿布都许库一直以为,骆波也就是在县城繁华地段有些房产罢了。


    没想到,骆波还是个挺能干的人。


    房地产和农林业都有涉足。


    看样子,骆波是个志向远大的年轻人。


    去年在县宾馆餐厅前无意中看见骆波跟林业局的人套着近乎,他一直想跟人打听。


    每每想开口,但最终未问出口。


    他顾虑重重,毕竟骆波的外貌酷似自己,生怕别人生疑。


    如今,眼看着离开西域县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决定还是见见骆波。


    也许,可能是马上就要见到骆波了。


    阿布都许库忐忑不安地设想着骆波见到他,会出现何种神情。


    是惊讶、错愕、激动、愤怒,还是别的。


    看着手腕上手表的时间。


    阿布都许库的心扑通直跳,有种近乡情怯的忐忑。


    想着跟骆波面对面地接触,会不会惊扰或吓住了骆波。


    就在这时,姜主任敲门进来,“阿县长,沙枣树乡阿勒玛勒村,那个叫骆滨的来了,他说,那苗子地是他跟他弟合伙干的。”


    不知为什么,听闻骆波没来,阿布都许库紧张的心顿时松了下来。


    他轻松道:“骆滨,我记得,阿勒玛勒村的扶贫大户,人相当不错,让他进来吧。”


    姜主任走出办公室,不大一会儿,外间屋传来一阵脚步声。


    阿布都许库缓缓站起身,双手叉腰活动着腰部。


    看着紧闭的皮质门,一门之隔的骆滨,有些紧张,又有些好奇。


    他倒是很想会会骆波的生父,那个当年支持他的和蔼可亲的县长。


    看来,当年这个阿县长干脆利索地支持他,一点不拖泥带水,那是阿县长知道自己是谁了。


    骆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阿布都许库笑吟吟地望着他,“骆滨,好久不见了,你那块地怎么样了?水渠修的还结实吧?”


    骆滨连忙朝前走两步,对着阿布都许库轻轻弯腰致谢道:“谢谢,阿县长,一直想感谢您,可是没机会。”


    阿布都许库对着骆滨摆摆手,笑得一脸的灿烂,“别谢我,我们应该谢谢你,听艾力说,你这两年帮着贫困户代管牛羊,可是出了大力。”


    他又对着站在门口笑呵呵打量骆滨的姜主任说:“老姜,泡点茶过来,我跟骆滨单独聊聊。”


    姜主任把早就泡好的茶水端进来,放在茶几上,退出屋关上门。


    阿布都许库指着单人座让道:“骆滨,别站了,坐着说话。”


    骆滨轻声道谢,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阿布都许库也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和蔼的表情打量下一脸坦荡的骆滨,心想,不愧是李羽教育出来的孩子,不亢不卑的,有几分傲骨。


    他笑问:“你爸妈,都还好吧?”


    骆滨如实回答:“爸妈身体不错,自从妈妈退休后,不碰电焊机,眼疾也犯得少了。我爸身体不错,长期干农活,身子骨挺结实。”


    阿布都许库点点头,“听艾力说,你爸开的那个粉碎店挺挣钱的。”


    骆滨咧嘴笑了,“嗯,比他种地收入多。”


    阿布都许库又和蔼地询问着:“你那万亩地开发得怎么样?”


    骆滨腼腆一笑,“万亩地一直在改良土地,这几年种植业上没挣上钱,在养殖业上挣点小钱。”


    阿布都许库很熟悉西域县开发地的土质土壤情况,理解道:“你承包的是生荒地,能长出庄稼就相当不错了,改良土地不能着急,慢慢来,要有些年头,才能打出好庄稼。”


    骆滨忙不迭点头,连连称是。


    阿布都许库故意装作不太清楚的神色,不经意地问:“下午,我们去你的苗子地了,苗子不错,县上准备要你的苗子,林业局的老刘要跟你签订购买协议,苗子款嘛,先给你打30%的定金,开春栽完树,剩余款项一分不欠地全支付完,你可要保证苗子的质量哟。”


    骆滨激动不已,连忙承诺道:“县长放心,一定保证苗子的质量,不会给您丢脸的。”


    听了骆滨的话,阿布都许库微微一愣,伸手端起茶杯抿了两口。


    他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茶盖轻轻刮着上面飘浮的茶叶,漫不经心地问:“听说,你那苗子地是你跟你弟弟合伙干的,你弟弟,他还好吗?”


    骆滨就等着他的这句话呢。


    一向沉默寡言的骆滨打开了话匣子,真真假假地说道:“苗子地主要是我弟弟负责,他为了卖苗子可是操心费神的,这两年育苗子的人多了,苗子不好卖,三十白,就我弟,他小名叫三十白,他为了卖苗子可磨破嘴皮子了。育苗子管理上辛苦些,可是在销路上真是不容易啊。”


    看着骆滨煞有介事地摇头晃脑感叹着骆波的不易,阿布都许库突然感慨道:“看来,你们兄弟俩感情很好。”


    骆滨笑答:“嗯,我们兄弟几个从小感情就不错。”


    阿布都许库脸上挂着笑,看了骆滨一眼,扭过脸对着门口喊了句,“老姜,问问老刘,协议起草好没?让小骆今晚就签了吧,阿勒玛勒村到县城有一段路程呢,就别让咱们的扶贫大户来回折腾了。”


    老姜脆声应道:“行,我现在就联系。”


    阿布都许库又关心起骆滨养殖牛羊的情况。


    他跟骆滨谈话的神情不似领导,更似一个关心晚辈的长辈那般慈祥亲切。


    家长里短的话题让骆滨轻松不少。


    骆滨见阿布都许库没有一点官架子,犹如深交多年的长辈般慈祥。


    可阿布都许库自始至终也没挑破他跟骆波之间的那层窗户纸。


    聪慧的骆滨自知之明。


    他也就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跟阿布都许库寒暄着。


    办公室不时传来俩人轻松愉悦的笑声。


    让坐在外间整理文件的姜主任不时侧脸倾听着里面的谈话内容。


    夜色已黑,路两旁的街灯亮起。


    老刘跟一名手下带着寒气走进来。


    阿布都许库站起身,坐回办公桌后的皮椅上,笑眯眯说:“老刘,我给你腾位置,你们签订完协议,都回家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老刘跟骆滨握下手,顺便递给骆滨一份简单的协议,“你看下,现在就是价格的事了。”


    骆滨谦逊的姿态说:“领导说啥价格,就填啥价格吧。”


    老刘沉吟数秒,开门见山道:“去年速生杨每棵八毛钱,xj杨比速生杨每棵要贵一毛钱,我们要的多,还按八毛钱一棵。”


    骆滨点头,“行,就八毛,起苗费和装车费我们掏,不能让领导为难。”


    老刘见骆滨是个张弛有度的人,内心不由赞赏几分,点点头,“那就签字吧。”


    俩人在三份协议上签字后,老刘又在协议上盖了公章。


    阿布都许库今夜心情不错,脸上一直挂着浅笑。


    他给屋里的人散着烟,对着站在屋内的老姜轻描淡写地说:“老姜,你也在上面签个字,就当是监督了。”


    阿布都许库说话时从容自若又彬彬有礼的语气,却又不容拒绝。


    老姜在官场上算是老手,接过香烟含在嘴里,并未点燃。


    他签着自己的大名,歪着脑袋对着坐在身旁的林管站站长说:“哎,你这个站长可是专业人士,更应该监督下。”


    于是,这张协议上买卖双方签字后,其余两人作为监督人员也签了字。


    阿布都许库拿起挂在衣架上的风衣,乐呵呵打趣道:“老刘,我今天可为了支持你的工作,又是提供场地,又是提供时间的,我们的大局长,现在可以下班了吧?”


    老刘哈哈大笑,连连摆手道:“阿县长,今晚我要失眠了,吓着了。”


    几人仰头大笑朝屋外走去。


    到了停车场,阿布都许库上车前跟骆滨握下手,鼓励道:“小伙子,加油干,早日成为咱们伊勒地区有名的农民企业家。”


    几人目送着阿布都许库的车离开停车场。


    骆滨又忙跟老刘、老姜等人握手辞别。


    老刘意味深长地望着谦卑低调的骆滨,耐人寻味地说了句,“骆老板,阿县长都在为你保驾护航,我也得为你做点什么了。”


    骆滨是最后一个离开停车场的。


    他从县城赶回阿勒玛勒村,已是深夜十一点。


    骆滨从车上下来,见餐厅的灯亮着。


    骆滨推开餐厅的门,就看见骆波双手捧着一碗揪面片吸溜吸溜地喝着。


    骆波对着骆滨挤眉弄眼地笑着。


    骆滨纳闷,“今晚在马嘎娃那里,没吃饱啊?”


    “光喝酒了,没吃几口。”骆波指着餐桌上的盘子,“三哥,来吃点,马嘎娃把没动的菜给送来了。”


    骆滨从口袋掏出协议,在餐桌上摊开。


    骆波低头扫了眼上面的内容,并未多么激动。


    骆滨从碗柜里取出一双筷子,夹了块加沙吃着,“三十白,你为啥躲着他?我看他人还不错,没官架子。”


    “那是,三哥,你想过没?他可是在县上当县长有些年数了,热西丁肯定把我的情况告诉他了,这么多年,他为啥不找我?”骆波神色很平淡地说。


    “为啥?”骆滨又夹了块胡辣羊蹄啃着。


    骆波讥诮地笑道:“跟当年一样,不敢担当,他头上的乌纱帽比啥都重要。”


    看着骆波不屑的神色,骆滨没吱声。


    他觉得,骆波说的也许是对的。


    骆波端着碗仰头喝完最后一口揪面片,叮嘱道:“三哥,这事别告诉爸妈,我不愿让外人打扰咱家的生活。”


    骆滨神色复杂地望着收起协议的骆波。


    他清楚,骆波不接受阿布都许库是他生父的事实。


    巩乃斯监狱。


    热西丁坐在监狱长的办公室,望着医疗诊断书上的内容,心里很不是滋味。


    巴掌大小的医疗诊断书明确写着,祁建斌,男,汉族,43岁,骨癌晚期。


    监狱长卡勒亚特遗憾道:“怪不得他双腿动不动就疼呢,医生说过,没多长时间了,估计也就两三个月,听医生说,骨癌能把人活活疼死。”


    “哎,他知道自己的病情嘛?”热西丁唏嘘不已,把诊断书放在茶几上。


    卡勒亚特点点头,“知道,他好像早猜到了,一点不奇怪,好像得这病的人不是他,跟他没一点关系。”


    热西丁轻轻咬下嘴唇,猜测道:“你是说,祁建斌主动提出来要跟我见面的,可是,我来了,他怎么又拒绝见我呢?”


    卡勒亚特也恼怒道:“就说嘛,这个祁建斌,真他妈把我们当猴耍了?!要不是他得这个病,我现在就想冲过去骂他一顿。”


    走廊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就是一个急促的脚步声朝办公室跑来。


    狱警尼亚提推开监狱长的门,脸色苍白,气喘吁吁道:“监狱长,祁建斌割腕自杀了。”


    “啊?!”热西丁和卡勒亚特俩人同时站起来,异口同声地询问。


    俩人的神情一样的错愕和诧异。


    他俩对视一眼,同时拔腿就朝监舍跑去。


    狱警尼亚提跟着并排跑着,喘着气解释道:“这个祁建斌,不知道把刀片藏在哪里了,刚才我按照你的安排去监舍找他,让他到你办公室,监舍里没人,都说他去卫生间了。我去卫生间找他,看见厕所的门被他用凳子顶着了,等我把门打开,他已经,血流了一地。”


    三人跑到祁建斌居住的那层楼,走廊两边站着不少服刑人员。


    住在祁建斌上床的老林从队伍行列中站出来,双手递给热西丁一个信封。


    他双眼微红,哽咽不止,克制着自己的感情,难过地说:“一星期前,他把这信封,交给我,说是万一,哪天他有事,就把这信交给西域市公安局的热西丁局长。他说,里面有你问他的事。”


    热西丁接过信封,朝上衣口袋一揣。


    老林又把另一封信递给监狱长卡勒亚特。


    几人走到卫生间,看着地上殷红的鲜血,热西丁突然蹲在地上呕吐起来……


    按照祁建斌的遗愿,监狱方面未通知祁建文和骆波,把祁建斌葬在监狱北面的墓地里。


    热西丁跟卡勒亚特走在最后面。


    蜿蜒的山路走了也就几十来米,就到了一条砂石路。


    祁建斌同监舍的人都上了前面那辆面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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