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动狼牙蒴,扫飞好几骑近前的萧军铁骑,从他们手中救出百姓。
席月盯住一个正肆意屠宰黎家军民的敌将,刚要靠近。城内骤然蹄声隆隆,一小队浑身浴血的人马,护着一个身穿华裳丽服的女子狂奔而来。
是黎婉!
她身后,紧坠着一大彪萧军。
席月神色一动,广左把她拉到身后,轻轻对她摇了摇头。她握紧狼牙蒴,眼睁睁望着黎婉等人飞驰而过。
追兵里面,领头的霍然是萧心远。哪怕很清楚记得自己有伪装易容,她依旧下意识低了低头。
乱军之中,他们抢到了三匹马。但现在大队萧军出现,他们冒冒失失上马,反会引来注目。
犹豫着混杂在人群中,前方黎婉,已被城门内外的萧军合围,陷入极其危险的困战中。
黎婉明显是个只会两下花拳绣腿的弱女子,全仗身边亲卫保护。然随着她身边亲卫一个个被萧军挑落下马,她的处境,岌岌可危。
最不堪入目地是,志在必得的敌人,一边屠杀她身边的人,一边还用污言秽语,调笑挑逗孤立无援的黎婉。
黎婉脸色灰败,一只握住短刀的手,不停打颤。
席月用力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来时,满含坚毅沉静。
“广左、广辰!你们两人上马,护宫先生走,往南出关卡——我......先去引开他们!”
“小姐!”
广左急切按住她的手:“我去!”
如果必须有一个人被牺牲,那只能是他、亦或他人。但无论如何,不能是小姐!
“你知道的呀......”
席月目注他微微一笑:“我也算半个修士了。而且......这算是我欠黎小姐的!”
用力一把,揪住广左送上马背:“别多说了!承认我是你家小姐,就听命行事吧——拜托你们,帮我护好宫先生!”
转身上了另外一匹马,挥动狼牙蒴,直奔被重兵团团围困的黎婉。
广辰拈弓搭箭,对着很快突刺入战场核心的席月背影,一阵仓惶不知所措:“小姐......广、广左大哥?!”
广左原地木立,数秒之后,侧目望了眼马背上人事不知的宫九,眼睛隐隐有些泛红。不过很快,他恢复素日的冷清表情,沉声道:
“听小姐的,我们走!”
席月一根狼牙蒴,所到之处,迎击的敌人俨如秋风卷落叶,纷纷被扫飞。本已将短刀对准自己心窝的黎婉,茫然看着这个杀进重围、势不可挡的单人独骑,双目陡然迸射出灼热地亮光。
“是你——”
哪怕对方黄乎乎黑沉沉一脸,但那熟悉的高马尾,纤瘦却坚韧的身影,她也于第一眼,辨识出来!
身边护卫的最后一名亲兵倒下,她没有无奈地落入敌手;也没有如意料中那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过来!”
伴随席月一声清凌凌呼唤,她伸出手,她接住,轻轻一拉,她便腾空而起,直接跨坐到她身前。
席月手中掣出加速卡,一手抱住黎婉,一手挥舞狼牙蒴。转眼之间,两人同骑,宛若一道闪电,从方才撕开的缺口冲了出去。
等颇出意外的萧军回神,哪还见着人影。
萧心远先前自恃身份,没有加入手下对黎婉的围剿,远远立在一边观战。肘腋生变,他想控场都来不及。
不过席月那杆狼牙蒴,造型奇特,他同为天生神力猛将,岂有无见识之理。兼之对方身形样貌依稀相识,隔得老远,他便油然哂笑出来:
“山水易相逢。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本大爷还头疼该上哪里去找你呢,你自家送上门来!”
督促军马,便朝席月逃去的方向追击。城门重兵,被他带走大半。不止广左,连逃难百姓,也得以借此顺利离开。
广左回望一眼身后,黑沉沉的眸子,不见一丝光亮。
“广左大哥......”
广辰眼中蓄着泪意:“我们把宫先生找个地方藏起来,回去救小姐吧!”
“不......”
广左摇头:“我们先出关卡。”
转头看向脸藏不住怒意,明显不能理解他这话的广辰:“我们......现在只是小姐的拖累而已。”
广辰一愣,很是不服气。广左声音冷淡,继续补充一句:“如果我们不能护好宫先生,小姐......以后也不再可能是我们的小姐。”
广辰怔住,瞄一眼马背平静趴着的宫九,双肩整个、垮塌下来。
席月带着黎婉,一口气奔出数十里地,十五秒一过,手中加速卡化为乌有。
眼见远离永礼县城,进入一带山林,有座小山村在山林中若隐若现,她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缓下马步徘徊外围,不敢擅进。
怀中黎婉探头看了一眼,说:“走大路。山林中多毒虫野兽,即墨时善于驱使这些东西作为眼线、军队,人烟密集的地方相对安全。”
可人烟密集也意味着萧家耳目无处不在?
席月比较头疼。
怎么无缘无故就招惹如此棘手众多的敌人。
不......也不叫无缘无故。这些敌人.......都是她曾最亲近最信任的大哥席文,带给她的。
一只冰冷的手,忽然摸上她面颊。她微愣,低头瞧向黎婉。
黎婉娇艳地脸上,布满似笑非笑地嘲讽;一双晶亮眸子,隐含簇簇跳动的烈焰;声音幽幽:
“城破家亡的是我......天大地大,无处容身的......也是我。为什么,你的眼睛里,潜藏的悲哀似乎比我还多?”
席月拉下她的手:“你打算去哪里?”
黎婉沉默。
席月看着她。其实冒死把她救出来,带到这里,已经仁至义尽。但是黎婉孑然一身,孤苦无依的处境,令她狠不下心,说分手的话。
“我父亲......被即墨时杀了......”
黎婉慢慢道:“永礼,被即墨时......献给了萧家。黎家,完了......”
“他们击破内城,即墨时就指挥着他那帮毒虫大军,在肆意屠杀我们的人。如果不是我的亲卫誓死保护我,我根本踏不出内城一步!”
她的眼泪,扑簌簌滚出红肿的眼眶:“现在,我身边人全死了......我真不知道我还能去哪里?”
“......即墨时不是你们黎家的祭祀吗?严格地说,他也是你黎家子孙。为什么、他会突然反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