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洲、平洲接壤外域,有被异族人随时劫掠之险;且地方贫瘠苦寒,不宜发展。而南安王为人仁厚,兵雄将强,百姓相对能安居乐业。”
席月点头拍板:“那就南边的定州或则唐州吧!咱们也不求什么发展什么雄心,只求置点稳固家业,多赚些钱,养活咱们庄子这一大家子人就好了。”
身边不管自愿还是不自愿,跟随者越来越多,她现在都有点惴惴怕养不活这么多人了。
广左略抿了抿嘴,忍下笑意:
“是。小姐,我考虑:让广义,还有小姐身边信得过的一人,一同前往南地,访查购置产业。庄园也罢、铺面酒楼客栈也罢,先为小姐今后铺垫道路。待一切稳妥了,小姐再决定最终的去留。”
“你是说......让铃儿或则玲珑其中的一人......”
席月顿时心中老大不舍——铃儿、玲珑,她哪个都不想放她们离开啊!
“小姐,”
广左静静地注视她:“要想有所发展,您身边的人,每个人都必须能独当一面。小姐身份才貌,不是一般平民,只求偏安一隅,最后怕难得善终。”
“您想要保护他们每一个人,把他们置于您羽翼之下;可他们,每一个人,也都想保护您。您不放手让您身边的人大胆走出去,他们一个个的,最后只能成为您的拖累!”
“小姐,那样的结果,是您、是他们之愿吗?”
席月抓紧手中的毛巾,停顿一下,慢慢松开:“我回去......先问问她们吧......”
“广义粗枝大叶,只适合跑腿;须得铃儿、或则玲珑姑娘从旁协助,才能妥善完成这项重任。”
广左略微迟疑:“广辰目前箭法精进,让他同行好了,多个人手更安全。”
席月不语,心情相当低落。
“小姐!”
广左放重语气:“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您的志向,不是帮助更多的人,让他们饥有所餐、寒有所衣、战火不会令他们颠沛流离,妻离子散吗?!”
“如果您连这第一步都走不出去,谈何发展?将来谈何帮助他人?请您先让自身,有立锥之地吧!”
席月震动一下,抬头望着他,眼眶阵阵发热。
“我......我明白了。铃儿、玲珑......派一个出去吧。”
论性格、才情,毫无疑问是玲珑更胜任这项重托。但想到铃儿和广义的关系,席月又觉得铃儿走这一遭更适合。
然自穿越而来,她就得铃儿朝夕相伴,生死相随......
可以说,比之玲珑,她对铃儿更有感情在内。
一想到铃儿这一去,可能数月甚至数年都再难见面;且铃儿他们是在遥远陌生的地域为自己开疆辟土,祸福难料,就愧疚在心。
人生当真如一场盛宴,指定得来来去去的吗?
步履沉重地回到自己房间,面对笑脸迎上来给她端茶递水的铃儿和玲珑,她阵阵心酸。
铃儿一如既往叽叽喳喳,述说叨唠,她第一次没觉得这丫头聒噪。以后这种聒噪,她便想听,也听不到了吧?
“铃儿......玲珑,”
她拉住两人手示意她们坐下,别忙了,而后把与广左商议的话说给她们听。
玲珑震惊,还在回味这个话题;铃儿何等纤细敏感,从小姐看向她的眼神,就知道其实小姐心里已经作出决断。也没多想,一把抱住她,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小姐!我不离开您!我不去我不去——您别撵我走......您这是身边人多了,就不想要我了吗?可她们......有谁比我跟随您最久......有谁比我更能贴心侍奉您......您怎么能、那么多人,就把我推出去呢.......”
哇哇一阵嚎啕,哭得撕心裂肺。
席月鼻子一酸,泪水也终于涌了出来:“不是我撵你......不是我推您出去......我......我也很舍不得你......可是......广左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你们两个,难道想跟着我一辈子,当一辈子的丫鬟仆役吗?!”
“你们愿意,我舍不得!不止你,以后有机会,玲珑我要也要她走出去,独当一面。”
“小姐!......”玲珑哽咽着,唤了一声。
席月握着两人的手,平息下自己情绪,缓缓说出自己期望已久的遐想:
“你们两个,还有广左他们三个,现在是我最信任的人。我现在有点钱,如果只谈我们几人小富则安的生活,也许够了。”
“可现在是乱世,朝不保夕。谁知道这点钱,将来会不会有一天,消弭于战火中呢?我们不止需要发展,还需要有强力的保障,才能护卫我们的将来。”
“我的构想,不止是我自己有立锥之地,我还希望,为你们每一个人创造出一片天地。”
“我希望,你们未来的身份不是我的丫鬟,护卫;而是,真真正正能独当一面的豪富,或则权贵。”
“当自己的家,作自己的主。这样,才不枉你们今生跟随我这一遭!”
“小姐!”
两人泪流满面,抱住席月,猛地便想跪下去——
席月拦住两人。擦了把泪,拍拍铃儿:
“铃儿,说句老实话,你可不许生气。其实,这次南行,论公我更倾向于你玲珑姐姐。你玲珑姐姐,无论见识、才能,性情,都在你之上;只是,考虑到你和广义......”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她笑了一笑:“我们大家,都是真真正正,希望你们能成为那一对其利断金的同心夫妻。”
按着羞恼想要暴跳的铃儿,意味深长:“铃儿,你自己人生,自己决定。你可以考虑一晚上,明日来回复我决定。如果,你确实不愿意,我不勉强。我会派你玲珑姐姐去。”
看了玲珑一眼,见她肯定地对自己点了个头,才放心继续说:
“但有一点,你必须清楚:这一去,广义,多则上月,甚至数年,你是很难再见到他了!”
铃儿呆住。呆了半响,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扑簌簌掉下来!
“小姐......我......”
门外有人故意踩出沉重的脚步声,姚依枝在外说:“小姐,外面广义想见见铃儿妹妹。”
铃儿呆坐着,反应有些迟钝地,看向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