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
元舜微笑:“在下先让二小姐三招!”
让我?席月微微生怒:你瞧不起谁呢!
也不答话,直通通一把狼牙蒴,挥舞出令人悚然惊心的风啸,砸向元舜——当然,她还是稍稍留了力:又不是真正敌人,没必要痛下杀手。
元舜拖着棍子,气定神闲闪避。三招一过,横棍胸前,说声:“小心了,席二小姐!”
蓦然提棍为枪,闪电也似,猛地刺向席月。
席月在他说话时候就机灵后退,然而元舜一枪紧接一枪,枪枪绵延不绝,不离她要害!席月给他步步紧逼,连连倒退,别说还手,连闪避都是极其惊险。
眼见快退到擂台边缘,再有几步,便会被元舜逼得掉下去,一道声音如线,送入她耳中:
“笨蛋!闪什么闪!”
“一力降十会——龙卷风面前,任何事物都会被摧枯拉朽毁灭!闭上眼,挥舞你自己武器,水泼不进:你的长处是无人能敌的力量!”
宫九?!
席月矍然惊醒,不看面前已堪堪刺到身前的长棍,猛地挥动起手中兵器!
一杆六十三斤重的狼牙蒴,在她手中轻如纸片,很容易就将之舞得同风车似的,水泼不进——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元舜“枪”再快再狠,一触及这团龙卷风,便身不由己,滑出预定轨道;三番五次,失控地与对方正面相交。
硬生生挡了席月十几蒴下来,元舜虎口都震麻了,暗暗心惊:
这丫头哪来的这股神力!
换个对手,早被他快枪撩翻,不死也得重伤;偏这丫头明明出招全无章法,可她一身力量浑然护体,竟让他无隙可破。
就像对着满身是刺的刺猬,无处下手。
当然,要破解也不是没办法,拖时间拖到对方没了力气为止。
但双方只是比试,对手又是女子,胜之不武。
缠斗半刻钟,元舜听到席月隐隐加重的喘息,狼牙蒴渐缓。他倏地跳出战圈,放下铜棍,双手抱拳:
“席二小姐武艺出众,力量惊人,在下口服心服!“
“......”
席月被面具遮挡的脸上,全是汗水,狼牙蒴支撑擂台,才能不一屁股坐倒在地——
这真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耳边众人的欢呼雷动她听不到,盯着元舜含笑的脸,她心里很清楚,对手最后是礼让了她的。
否则,真要分出生死,她短时间奈何他不得,力气一竭,就得任对手宰割了。
这一场比试,让她更加清楚自身的短板,也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元舜不知她在想什么,只觉得对方面具后一双眼睛,千变万幻,溢彩流波,煞为绮丽。一时之间,竟然看住了,直到席月朝他还礼,方才惊醒过来。
“多谢元舜大人承让!”
席月不喜吴乐,但对眼前这位颇具君子之风的吴家将领,还是很有好感的。
倘若对方咄咄相逼,真令她当众出了大丑,丢脸是小,接下来,怕还得面对席贵的狂风暴雨。
元舜深深再看了她一眼,转身跳下擂台。彩棚里面,吴乐挑了挑眉,席贵满面放光,就差没顾忌对方的面子放声大笑起来。
且不要说他、席家人,卓宏,连刚被打得鼻青脸肿,无脸见人的辛川等人,此刻也忍不住在台下拍手叫好,跳脚欢呼!
——既然连天下八大武将之一的元舜都拱手认输,他们刚所受毒打算根毛啊!
强者为尊。
席家、池城多了这么一位勇武之人,传扬出去,除了给周边带来震撼,可能还会有随之而来、各种意想不到好处。
既然无人有异议了,这次军中大比,便圆满落下帷幕。席月众望所归,受封池城第一猛士。席贵亲手把准备好的冠军奖品颁给她:三千两白银。
这个席月倒是挺喜欢——钱啊,无人不爱钱。
她的小金库,又能充实些了。
接下来席贵大摆宴席,全城欢庆。席月没有参加,带着铃儿等人,回了自家小院休息。大家体谅她连战不易,又是女子,并不要求她出席这种应酬场合。
席月卸下盔甲,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惫,才歪在房中软榻上,享受铃儿和妆儿的按摩服务。现在一群瞧着她的人眼里,基本是亮闪闪的小星星:
“二小姐!您好厉害啊......奴婢村里的大牛哥,曾经空手打死了一头狼、他都没有您厉害!”
“扑——”
席月喷出一口茶水。铃儿嗔怪地瞪了妆儿一眼:“闭嘴!竟然拿咱们二小姐,跟你村里的庄户汉比——”
妆儿嘟了嘟嘴:她没说谎啊!大牛哥,确实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厉害的人了!人人都这么说。不过,她开始觉得二小姐更厉害了。
“算了,别说她。”
席月随手摸了摸妆儿脑袋:“累了么?累了就不按了,我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累了。”
宫九施施然走进来,见到他,铃儿和妆儿立即起身,缩手缩脚,站到一边。尤其是妆儿,害怕两字快写在脸上了。
席月示意铃儿带妆儿下去,宫九也没把两人放眼里,挤着坐在她身边,二话不说,动手去撩她裙摆:
“来,本尊看看你的伤。”
席月一呆,按住他的手:“你怎么知道我伤了?”
宫九嗤的一声:“因为我闻到你的血味变了。”
“......”
席月微一迟疑,掀开自己裙摆,撸起裤管,只见小腿如玉的肌肤,一道寸长红痕。小口子不深,出了点血,但那血没止住,甚至有隐隐发黑迹象。
她记得,这是在闪让辛川第二枚袖箭时留下的。
当时只轻微擦了下,刚好在盔甲与战靴没有连接遮盖的地方,不痛也不影响活动,便没有在意。没想到......那袖箭竟是淬了毒的?!
怪道她一直全身酸软无力,先还当是与元舜比武拼命的缘故。
席月又惊又怒,正待叫人;宫九把手轻轻放在她伤处,一团红光闪过——她只觉腿上一麻又一凉,转瞬什么感觉也没了。定睛一看,小腿光洁如粗,哪还找得出一丝瑕疵。
满心想找人算账的席月:“......”
这还叫她如何去质问辛川袖箭淬毒的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