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津反复揉搓头顶为数不多的一小撮头发，眼睛不停地用力眨巴眨巴，再道：“那他是什么？难不成是尸体？是提线人偶？”
方泽用手背贴在阿阳额头上，默念咒语，随后有柔和的圣光从天降下。
阿阳身体出现不适。
他不停地挣脱，想要远离方泽与这一道圣光。
随后方泽选择收手，道：“这道圣光是鉴别是否属于人类的最佳手段。凡不属于人类，在这道圣光中就会特别难受。”
又补充了一句，“哪怕是提线人偶也不会好哪去的。”
“那你的意思是，他不是人类？”
朱津困惑道。
方泽松开怀中的阿阳，双手扶着他的肩膀，迫使着他与自己面对面直视。
“少年，你清楚自己从哪里来的嘛？”
阿阳表现得有些胆怯。
他似乎很不愿意直面这个问题，无奈方泽的态度特别坚决，只好低声道：“自打我有意识起，我就在这个工厂里。”
“从未离开过？”
方泽问道。
阿阳点了点头，道：“从未离开过。”
“那你的父母呢？他们在哪？”
阿阳听到这个问题，整个人变得迷茫了。他摇了摇头，意识有些涣散道：“我好像从未见过他们。”
有古怪！
方泽与朱津，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
朱津道：“要不去问一问沈总？也许他知道一些？”
仨人，哦，不对！俩人带着阿阳回到办公室里，此时沈总正坐在办公桌前抽着雪茄。他的生活是那么惬意，和底下工人是那么格格不入。
“哟，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总把雪茄掐灭，喝一口水漱漱口。
朱津开门见山道：“沈总，你知道这少年的来历嚒？他是怎么来到工厂的？他的父母是谁，又是谁安排他住在这里？”
沈总眉头微皱。
很不耐烦地朝阿阳瞅了一眼，见他埋着头不说话，只好站起来道：“我们就是这个炼钢厂。”
“什、什么？”
方泽也有点听懵了。
“这有什么听不懂的？”
沈总夹起雪茄又猛吸一口，再道：“自打我们有意识起，我们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我们就是这个炼钢厂，炼钢厂就是我们。”
方泽惊讶道：“你们是附身在炼钢厂上的幽灵？！”
当初羁押罪犯的列车上，就有一批怨灵。
他们是被列车赋予了人格，以另外一种形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如今眼前这二位也是如此嚒？
方泽再道：“沈总，敢问您今年几岁？”
“大概四十多岁吧？”
朱津推算一番，发现这个数字恰巧与炼钢厂投入工作的年限类似。再结合撤离工人，开办新厂不过十多年的时间，正好与阿阳的年纪相同。
换句话说，都是在炼钢厂出现大变革的时候，他们才会出现。
方泽道：“底下那群工人嚒？他们也是幽灵？”
沈总摇了摇头。
“他们是实打实的工人。”
朱津抬手示意道：“等一等！先让我捋一捋。沈总，你是说你也不是人类？然后这个少年也不是人类？你们的出现是因为炼钢厂？维持着原有的生产秩序？”
“算是吧！”
沈总也不想做太多隐瞒，道：“如果没有我们，这群失去劳动能力的工人只有等死的份儿。”
“换句话说，那就是我们在养他们。”
工人缔造了炼钢神话，工厂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反哺这群工人。
“只是这些年价格持续走低，再加上运输成本高涨。他们的生活越来越难。等到他们一批批死去，工厂荒废，我们也随之慢慢消失了。”
“就没有弥补办法？！”
朱津迫切道。
“有！当然有啊！”
只是沈总这话说得有些阴阳怪气，“把这片园区振兴了，不就可以了嚒？”
这件事谈何容易。
方泽凭借蓝星球上带来的知识，突发奇想道：“有没有试过在隔壁建立新的加工厂？把钢材二次加工，然后再拉出去卖。”
沈总问道：“你想加工成什么？”
“这年头什么东西最赚钱？”
方泽叉腰道。
“呃~你是说军火？”
“没错！”
“这会不会太冒进了些？人人有枪用，人人有枪打，岂不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朱津对此计划提出质疑。
方泽却道：“我们可以拉来官方组织到这里。用正规的名头干活，哪还用得着担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关系到位，一切都能摆平的。”
朱津对此深有体会。
他也在考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可无论他怎么思考，都绕不过一道坎儿：炼钢厂的所有权还在吴魏手中。
“这件事好办。”
“我们可以整些活儿，让吴魏以为这里闹鬼。然后用低价收购这个炼钢厂。”
可还别说！
这件事的可能性还真不小！
当初他的新宅就是靠方泽一行人联手驱赶走阴魂不散的幽灵们。
“具体怎么操作？”
朱津耸了耸肩，道：“不过可别把我牵扯进来。”
方泽抬头看向沈总与阿阳，“你们愿意吗？如果有可能，这家工厂将由我来接管。”
沈总笑道：“只要能继续投入生产，我当然愿意。”
方泽道：“既然如此，我们开始制定计划吧！”
首先第一步，向外界传播谣言，说是炼钢厂闹鬼闹得厉害，人人自危。第二步，说是有一位慈善家看中这片工厂，想要把它收购下来当作纪念园。第三步，慈善家毁约跑路，将吴魏气得半死。第四步，方泽出面将这片半废弃的工业园区低价收购。
朱津提出质疑道：“你有多少钱？能买下这个工厂？”
方泽道：“相信这个工厂负债不小吧？毕竟这么多年亏本经营着。”
阿明拿出账簿清点一下，道：“负债得有三百多万女王币。”
“这么多？！”
朱津听到后险些昏厥。
“和我想的不差，如果我们愿意把这么多负债扛下来，相信吴魏老板也很乐意见到这种场面的。”
方泽说道。
朱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就只能祝你顺利咯~”
沈总和阿阳也道：“如果有需要出力的，我们愿意为您提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