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她保守秘密的前提条件——孙启农还没放弃孙蔷。


    只有让孙启农意识到孙蔷真的无可救药了，放弃了，亲子鑑定报告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在那之前，她需要尽量砍断孙蔷所有的后路，比方说：


    「记者你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不过我很好奇，如果我不在的话，你打算怎么对付孙蔷？」


    「如果你不在，那我就只能出点损招——比方说，在她喝的水里下点药，让她说不出话来。」


    梁若榆默：「这样太冒险了。」


    他担心的不是她的动机，而是她会被发现扭送警察局的。


    林玲倒是信心十足：「你放心，我药理学也是满分，孙家人没有那个本事发现我的手脚。要是发现了我心甘情愿坐牢!」


    梁若榆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的小师妹说起这种话也是脸不红心不跳。


    到了戏剧学院，梁若榆忽然从车后座拿过来一台手机：「这个，拿着，有事联繫我。」


    「谢谢。」


    她接过了手机，只是手指与手指相触的瞬间，林玲缩了一下，好像触电一样。


    「怎么了？」


    林玲摇了摇头：「没什么。」


    刚才那一瞬间，心脏勐然跳了那么一下，这不是她的反应，而是田穗的反应。和景宁那次一样，这具身体的主人遇见了一个优秀温柔的男人，然后瞬间怦然心动，继而传递到了她的身上。


    真不愧是行走的荷尔蒙啊，撩，太会撩了。小说里的妹纸都被他撩到了……


    林玲越想越囧，下意识点了点手机，上面简讯里还有一条提示：您已经成功充值500元钱……师兄是怕她失联呢？


    「师兄……」


    她刚想说些什么，车窗已经摇了下来。


    最近她说了太多的谢谢，梁若榆都听得腻耳，不想听她再这么客气的话。


    他宁愿她欠着。


    ***


    当林玲赶到大礼堂的时候，毕业典礼已经开始了。


    那些收到邀请函的学生才能坐在大厅中央。大多数这些不入流的学生，只能站在走廊上朝里面看热闹。


    不过这样也够了，林玲看到了孙蔷。


    主持人介绍的时候热情洋溢：「有请我们表演系的毕业生代表，优秀论文奖获得者孙蔷同学上前来发言！」


    「……感谢尊敬的领导，感谢尊敬的老师……」


    孙蔷的朗读十分的动人，台下观看的领导和老师们都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林玲明白，其实学生会会一致推举孙蔷当毕业生代表，无非是因为——孙蔷给了他们不少的好处费。


    孙蔷知道今天会有大导演前来观摩典礼，为了让自己脱颖而出，得到导演的注意，她提前一个学期就为了今天的这一幕做准备了。


    她先是花了几十万元，收买了学生会上上下下，用香奈儿包包搞定了学生会长的女朋友。


    接着，孙蔷在网上花了几万块钱，买了一篇质量优异的毕业论文。


    于是乎，今天她成为了优秀学生代表。


    其实在这一点上，林玲还是蛮佩服她的：孙蔷是个善于把优势转化为利益的人，她充分利用了美貌、财富这两个先天条件，把毕业生涯收拾的妥妥噹噹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晚的这一场毕业典礼，将会是她大放异彩的时刻。


    但是呢，孙蔷似乎忘记了什么……


    演讲很快就结束了，接下来是採访时间——孙蔷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也要面对各路媒体的採访，其中不乏市级电视台的记者。


    一拥而上，其中一个记者拔得了头筹：「孙小姐，请问您的优秀毕业论文《莎士比亚歷史剧中玫瑰战争的创作背景》一文中，您是怎么看待国王亨利四世的？」


    「……」


    孙蔷卡壳了，她万万没想到记者第一个问的是她的毕业论文！她准备好的说辞全部是「我们学校是一所优秀的戏剧学院……」「我们学校出过三个国家级表演大师……」「我们会牢牢记住老师的教诲……」却根本没有关于她论文的回答！


    也不知道这哪里冒出来的记者，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第一个先问她的毕业论文！


    孙蔷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她的异常沉默，引起了台下的议论纷纷。刚才还看好她的老师们，此时此刻也跟着一起尴尬，要知道，孙蔷的毕业论文可是全体老师一致推荐的本年度最佳，孙蔷自己却没发觉这个问题不对劲吗？


    大厅里，全体观众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但是大厅之外，没有老师们的束缚，已经有人反应过来了：「莎士比亚以玫瑰战争为背景的歷史剧……好像是《亨利六世》吧？」


    「我也不太记得了，但肯定不会是亨利四世，孙学姐不是写的这个吗？她怎么什么都不说？」


    林玲微笑——要知道，孙蔷一直在忙碌于把自己推上优秀学生代表这个位置呢，那篇论文，一个字也不属于她。其实孙蔷从头至尾，也只在答辩的时候读了一遍，怎么可能会发现「四」和「六」这个细微的区别呢？


    如坐针毡的还不止是学校代表们，连孙启农都觉得尴尬。


    他一直在外人面前炫耀，我侄女是全校毕业论文第一，现在看来，他是太高看了侄女了……


    眼看这场面实在是压不住了，孙蔷才硬着头皮开了口：「亨，亨利四世他是一个……不怎么负责任的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