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和姚琪兰一起起床的时候，姚妈妈和女儿还都睡得挺香。


    早餐仍然是魏妈妈和孙妈妈一起出去买的，自然是包子油条，王胜文这次给做了菠菜西红柿鸡蛋汤。


    这还被从医院值班回来的周琴给抱怨了：


    “这汤，你香油放少了，我喝着不香。”


    孙妈妈赶紧给她递过香油瓶：


    “要多香？自己倒吧。”


    自己动手是不可能的，不能让那个男人光照顾两位孕妇，也得照顾照顾我！


    王胜文很无奈地拿起油瓶给她滴了两滴进去。


    周琴拿起勺子搅拌了一下，尝了一口说：


    “又太香了，你就没安好心！”


    姚琪兰一拍桌子：


    “周琴，你不喝拉倒，别让我们家男人伺候你，他每天都很累的。


    我们今天抓紧吃完饭，还要去跟西城区的人去谈判呢。”


    于是饭桌上就风平浪静了，周琴把火气撒到了鸡蛋汤上，连续喝了两大碗。


    有些女人，不教训一下，是不行的。


    ……


    吃完饭，让姚琪兰给徐慧珍把车送到崇文院，江苏双沟酒厂来的人比较多，参观四九城酒厂，车不够用了，邱县长也不说派车过来接一下。


    做事还是不够严谨，王胜文内心吐槽他一下。


    如今老宅子那边，西城区已经给装上电话，两边联系起来，真的很方便。


    等梁区长回来，肯定也会给老山院装。


    不知道为什么，梁区长一行人，竟然去了广州这么多时间。或许是被娄主任邀请去了港岛逛逛吧。


    于莉的生意很好，一次一千台的量，虽然比广州那边卖的价格贵五十块，仍然是到货后两天就被抢完。


    王胜文还是小瞧了四九城市民的购买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百货大楼的宣传口号是：


    新婚最大礼，不用拿手洗。


    这不明显带坏社会风气吗，结婚就得拿出六百多块钱买台洗衣机，对普通家庭来说，确实压力有些大。


    当然，天津劝业场的功劳也不小，一千台洗衣机，他们要三百台，拿卡车拉到天津去。


    为了那五十多块钱的差价，值吗？


    以于莉的商业头脑，当然是石景山区的洗衣机厂还没影，就跟人家提前签订了一年以后的供货协议。


    她的心理是：我们家男人，是不会让我失信的。


    王胜文的心理是：你这么精明，哪天别把我也坑了。


    当然坑不了，于莉怀孕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最生气的是牛丽：


    “最该怀上的是我！”


    王胜文怼她一句：


    “想怀孕就别喝酒，你不能给我生个智障儿童。”


    ……


    和西城区政府的谈判是在市工业局的会议室进行的。


    市工业局，以副局长王胜文为代表，参加成员有：设备处韩处长、生产计划处秦处长、技术处姚琪兰科长、红星轧钢厂办公室主任陈文松、红星试验厂周正主任、红星辣酱厂何雨柱厂长。


    西城区，以分管工业的谭区长为代表，参加的成员有：分管商业工作的白区长、分管民政工作的尚区长，区办公室郭主任，以及几位王胜文没记住名字的厂长。


    当然，李刚也在其中，只是假装不太熟而已。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烈谈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双方终于达成以下几个协议：


    一、北京市门窗厂与西城区木器厂合并，成立北京市家具厂，李刚任厂长，陈刚（原陈厂长）任书记，利润市工业局占百分之四十，西城区占百分之六十。


    二、北京市工业局和西城区，共同出资，成立北京市医疗器械厂，地址位于西城区民政局原社会福利厂，尚新岳副区长任厂长，红星试验厂周正主任任副厂长。利润各占一半。


    三、原西城区商业局酱菜厂纳入红星辣酱厂管理，利润全部归红星辣酱厂，但是辣酱厂必须每年按成本价为西城区商业局提供十万斤辣酱。


    四、西城区鞋厂和西城区鞋垫厂合并，更名为北京市劳保鞋厂，归市工业局领导，利润各占一半，原鞋厂厂长白丽任厂长。


    五、西城区建筑队，纳入市工业局城建处统一管理。


    六、西城区铸造厂纳入红星轧钢厂统一管理。


    ……


    签完协议，当然不能聚餐，大家各自散去，只有谭区长和白厂长跟着王胜文回到红星试验厂参观了一圈，然后在食堂吃饭。


    当然不能奢侈，只有四个菜：


    糖醋排骨、西红柿牛腩、水煮鱼、北京烤鸭。


    不喝酒话说的也不多，谭区长把各自的身份说明白：


    “胜文，你白姨你认识吧？白区长的妹妹。”


    王胜文摇摇头：


    “不认识，白区长还有点印象，他到我家去过，白姨完全没印象。”


    女人疑惑地问：


    “我看你们这儿也不像会做鞋的样子啊。”


    王胜文点点头：


    “白姨，我并不会做鞋，但是我会做能缝纫牛皮的缝纫机。”


    “我不信，牛皮这么厚，怎么可能用缝纫机缝纫。”


    陪吃的姚琪兰跟上一句：


    “还没有王局长研究不出来的机器。”


    谭区长也训斥到：


    “白丽，你怎么回事儿，难道不相信领导！胜文虽然年龄小，但他是我们的领导，以后你必须尊重！


    胜文她说话冲，你别在意。”


    王胜文摆摆手：


    “我不在意，白厂长，其实缝牛皮的缝纫机和普通缝纫机一样的原理，只是缝针有些特殊要求而已，特别坚韧而且耐磨，我们这个试验厂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材料。


    你放心吧，我已经安排我两个徒弟在做了，六月初就能使用了。”


    女人漂亮的小脸儿上竟然有些激动的表情：


    “真的？那是不是我们也可以用来做皮鞋？”


    “当然可以。”


    “蹬起来不费劲吧？”


    “电动的，根本不用蹬。”


    “我去看看！”


    王胜文指了指桌子上的菜：


    “这样吧，你把这盘糖醋排骨吃掉以后，上了班我让姚科长带你去看。”


    女人娇嗔一句：


    “这排骨能有二斤多了，你让我吃掉，我就走不动路了，怎么去看？”


    姚琪兰直接把盘子端走，一会儿又端回来：


    “白厂长，我找人替你吃了。”


    王胜文扭头一看，张灵儿和尤凤霞正在那儿捂着嘴偷偷地笑，心里夸赞一句：这媳妇好，知道便宜不出外。


    谭区长也笑了：


    “哈哈，你白姨这么瘦小，让她吃这么多，故意为难她吧？”


    王胜文毫不在意地回答：


    “是她先为难的我，设备还没做完，她就要去看，她又不是学这个的，能看出点什么。


    甭里她，咱俩继续吃烤鸭。”


    女人白了他一眼，骄横地说：


    “你给我卷一个，要不我真生气了。”


    王胜文卷着烤鸭，谭区长又发问：


    “胜文，我们那个铸造厂，好几年都没开工了，你们拿来干什么？”


    王胜文把卷好的烤鸭递女人手里才回答：


    “我们用来铸造纺织机械上那个架子，你们要是能把原来那批工人找来最好，找不到的话，我们只能先派人过去了。


    那种架子结构比较简单，也不重，就是需要的数量多，我们这边的铸造车间以大中型铸件为主，我想在那边铸造些小型铸件。”


    一句实话就让谭区长动了歪心思：


    “王局长，你们打算用多少人？”


    姚琪兰回答了他：


    “谭区长，这东西，得看工人们的表现了，表现不好，我们在大兴和昌平都有铸造车间，可以把活儿分给他们干的。


    谭区长，你也知道，现在这招工指标，要起来可是比较难。”


    王胜文心想，这媳妇都敢暗地里索贿了，什么叫表现？表现好不好还不是你说了算？


    谭区长马上听出了她的意思：


    “我们肯定表现好啊，你们的工人，从这边跑过去，交通也不方便，对吧？


    我认为还是把原来那些老工人召集起来，我们再培养一些。


    胜文，你看这样可以吗？”


    王胜文想了一下才说话：


    “目前来说，纺织机械的生产还停留在图纸阶段，没有正式实施。


    这样吧，我们这几天派技术人员考察一下你们原来的生产车间，然后再确定用工的数量。


    是在水泵厂旁边那几个厂房，对吧？”


    “对，四个六百平方的车间，在那儿扔着不用，可惜了。”


    白丽这娘们顺着竿儿往上爬，不过这次用了尊称：


    “王局长，要不你一块到我们那儿也看看吧，姚科长知道，我们那边厂房都不大，可是比较多。鞋垫厂那边还有几排车间。”


    王胜文点点头：


    “鞋垫厂那边好办，以后全改成胶底生产车间，你们那边比较麻烦，鞋帮成型还是个掐脖子的问题。


    布鞋和皮鞋成型的工艺不一样，皮鞋鞋帮，是需要压力熏蒸成型的。”


    女人眼睛一亮：


    “这个你也懂？我虽然去上海皮鞋厂参观过，可是我不懂他们成型的原理。”


    王胜文摆摆手：


    “成型机做起来并不难，关键是如何培养技术工人。那活儿，一般都是小伙子干。”


    “既然归了你们，你们就得负责。”女人的语气有些耍赖皮的感觉。


    一直在吃水煮鱼的姚琪兰又发话：


    “让他去教你们，他什么都会。”


    王胜文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少说话，我先把这几天的任务交给你，叫上局基建处的吕科长，去把西城区建筑队接手过来，先安排他们去昌平区修公路。”


    女人并不服气，反问一句：


    “昌平那边找谁联系？”


    “嗯？他们管基建的区长你不认识？打电话。”


    女人恶狠狠地吐出口中的一根鱼刺，对西城区的两个人说：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局领导对下属的态度，够恶劣了吧？”


    谭区长笑着回应：


    “态度虽然恶劣，说的事儿没错。”


    姚琪兰有吃了片鱼才说话：


    “谭区长，我们当下属可是水深火热啊。”


    随便她在那儿叨叨，没人再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