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回答：“你以为，是我们不想告诉你们，是故意瞒着你们吗？失忆是精神和大脑方面产生的问题，是一种疾病！如果随意贸然的告诉你们，刺激到你们，那该怎么办！”


    慕朝然一瞬间想起了，在他提起林冰雪这个名字时，林惜歌头疼欲裂，蜷缩成一团，最后昏迷的画面。


    而他，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是不是因为，他失去的那部分记忆，还没有被触及，被提起。


    他忘记的事情，远远没有林惜歌忘记得多。


    他只是……只是独独忘记了林惜歌。


    林惜歌的话更是证实了慕朝然的想法。


    “我经常会头疼，偶尔还会陷入昏迷，就是因为看见某个熟悉的东西，想起某件熟悉的事，”林惜歌说，“严重的时候，昏睡很久，需要输液，三五天才能慢慢缓过来。”


    她侧头看向慕朝然：“你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吗？”


    慕朝然摇了摇头。


    “因为没有人在朝然面前，提起他忘记的那些事。”慕老爷子说道，“惜歌，他只忘记了你，而你忘记了全部。慕家和慕氏上上下下的人，都在避免提及你。”


    慕朝然猛地抬眼，眼神凛冽：“爷爷，你提。”


    慕老爷子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不敢冒险啊。


    慕朝然要是昏迷了，精神错乱了，那代价太大了。


    整个慕氏集团群龙无首，慕家也失去了主心骨。


    “朝然啊，”好久好久，慕老爷子才出声，“你有没有那么一秒钟，恍惚一瞬间，觉得某个场景很熟悉，某句话在哪里听到过？”


    “有。”


    “然后呢？”


    “然后……”慕朝然将那种感受仔细的描述出来，“当我再深入的去想的时候，脑海又会变得一片空白。有东西一闪而过，却抓不住。”


    而他也没有当回事，以为是自己太累了，没休息好。


    毕竟他日理万机，事务繁多，每天要面对很多的事情和文件。


    慕老爷子说：“那如果我告诉你，你和林惜歌……以前是夫妻，你会想到什么？”


    夫妻？！


    他们是夫妻！？


    好像有很多画面齐齐的涌入慕朝然的脑海里。


    堆满了，一帧一帧，不停的闪现。


    林惜歌更是身子一软，倒在慕朝然的肩膀上，完全支撑不起自己的身体。


    她都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下意识的看向林母。


    人在脆弱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想到妈妈。


    林母已经红了眼眶。


    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她心都要疼死了。


    “是的，惜歌，”林母点点头，“你和慕朝然，是夫妻，现在也是。”


    “现在……依然，依然是？”


    “对。”


    他们没有离婚！


    还是法定意义上的夫妻！


    这一次，林惜歌没有头疼得想要炸开，而是睁着眼，心里空空落落的。


    这和她想象中的真相，不一样。


    她怎么会和慕朝然是夫妻呢？


    什么时候结的婚？


    又为什么结婚？


    林惜歌茫然无措。


    慕朝然也一样。


    林母转身悄然的离开，再折返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本红色的结婚证。


    “你们看。”


    她递了过去。


    林惜歌正要伸手去接，慕朝然却抢先了一步。


    他翻开结婚证，里面的照片，就是他和林惜歌。


    证上还有钢印。


    铁证如山。


    登记结婚的日期也写得清清楚楚，而且结婚照上，他和林惜歌笑得那么的甜蜜。


    那不是演出来的，更不是装出来的。


    两个人的幸福，快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那是真正相爱修成正果时，才会有的表情。


    “现在你们该相信了吧，”林母说，“你们不仅是夫妻，还很相爱……爱到可以为对方，付出生命。”


    林惜歌问：“付出生命？”


    “对。”


    “可是，”她不理解的是，“在我印象中，我见到慕朝然时，他对我只有恨。恨我瞒着他，生下了寒时，恨我当年没有进行流产手术。”


    “没错。”慕朝然回答，“我明明……不愿意让林惜歌为我生儿育女。”


    林惜歌看着他：“我见到你时，就是在苏市。”


    “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是五年前，在海城医院。”


    两个人对视着。


    很快，慕朝然低头，看向结婚证。


    发证的民政局机关，不是海城民政局，而是……


    苏市民政局！


    苏市，他们为什么会选择在一座这样的小城市里登记结婚？


    隐隐约约有东西要从脑海里，冲破。


    慕朝然的太阳穴突突的跳，隐隐作痛。


    他强忍着痛意，努力的去回忆，去回想。


    不能被疼痛掌握，然后就放弃。


    可越是想要得到脑海里隐藏的那些画面，画面就越是模糊，越是远去。


    慕朝然紧攥着结婚证的手，不受控制的发着抖。


    指尖还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林惜歌的头也开始痛了起来。


    “还要继续说下去吗？”慕老爷子问，“你们是不是已经感到不适了。”


    “没有。”


    “没有。”


    慕朝然和林惜歌齐齐出声。


    两个人都选择了嘴硬，硬扛。


    这一点倒是默契。


    因为他们都太想知道，失去的那段记忆里，都发生了哪些事。


    “再嘴硬也没有用，”慕老爷子放缓了语气，“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一次性说出来，你们会崩溃，会无法承受的。”


    那段过去，太沉重。


    他们这些旁人，该怎么提起，该如何诉说。


    慕老爷子站了起来：“你们只需要记得，你们曾经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现在，你们依然也可以成为对方最重要的人。两个人的失忆，五年的分离时光，都没有斩断你们的缘分，这说明……”


    “你们天生就该是一对。”


    哪怕那一年，林惜歌还不是林家千金，生活在苏市这座小小县城里，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


    哪怕那一年，慕朝然手握大权，却因为私生子身世备受困扰，去到苏市县城，以不光彩的手段娶到了林惜歌。


    一开始，没有爱情。


    全是算计。


    他处心积虑，步步为营，虚情假意的扮演着一个完美的三好丈夫。


    而她一点一点的沦陷，心甘情愿的和他过着贫穷的生活，共同努力，期待着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