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有一条。醉仙楼大华二年二月七日,支银两一千二。”苏默眯着眼睛,笑着看向苏浚身后的苏民,道:“一千两百银子,一个中人之家一辈子的衣食花销也不过如此了,倒要问问苏民掌柜,这不清不楚的一千两百银子去了何处?”
苏浚皱眉,心中忽而生出一股子不好的预感。苏兰若惊愕得张大着嘴不敢说话,惊疑地看向身后的西席齐轨,眼中满是质疑。
苏民面对苏默如此逼问,强自硬撑道:“什么一千两百银子,你这根本就不是昨日那批帐册。更何况,醉仙楼中机密条款,怎么能给你这外人说?”
“哦……外人!”苏默拖长了声音,脚步却是徒然一块一巴掌拍了上去:“我乃堂堂苏家大房嫡支,什么时候,你一个签了死契的家奴也敢非议主家的家务事?好,你既然不说,我便念给诸位乡里听听。看看六房是怎么将宗族败光,看看尔等,怎么披着光明正大的外衣坐着苟且阴私的事情!”
“刘汇,昨日苏民受人指使,拿着你家人威胁。又许你五十两银子的好处,可有此事?”苏默厉喝一声,将一张收据拿出来,似笑非笑道:“如此蔑视国法的腌臜事,竟然还要收条。铁证如山,你道是,还是不是?”
“是……”刘汇如同软了骨头一般,瘫软在地。
苏默又将目光落在地上露出惊惧目光的苏留,冷哼一声道:“还有一百五十两银子,不知刑房书吏刘广何在?帐册在此,一笔一划,铁证如山。你认不认?”
又是噗通一声,在苏默如此威势和所有人愤怒的目光之下。苏浚身后一个青袍男子瘫软在地。正是县衙刑房书吏刘广。
苏默环视全场,目光之中坚毅无比,又是扫视一眼赖无寒,轻笑一声。最后一千两却是不再说了,见此赖无寒轻轻舒了一口气。
转而,苏默继续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浚,道:“我手中尚有其余数十条记录未有念出,更有松伯刚刚被救出。我亲爱的叔父……不知谁败坏了苏家清誉,又不知是谁将宗族败落到了如此境地,又不知是谁让我苏家嫡庶不明,长幼不分。亲睦无依,人品败坏?看来,这将族中败类开革出族谱的宗族会议,的确是要提前召开了!”
第十九章:判流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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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默这番长长的话一说完,整个场面为之一顿。
所有人都有些来不及消化这么丰富的消息,如此巨大的信息量让众人都是有些昏呼呼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有一个,却是毋庸置疑的。
苏默,这位刚才还被大家视作逃兵,沽名钓誉的无耻败类。此刻,不仅再次出现在了县堂之上。
而且,还一番真凭实据,完全击败了原本侃侃而谈的苏浚。
铁证如山,完全做不得假。
而对应刘汇,刑房书吏的反应。更是可以确认无疑,苏默所言无误。
而根据苏默的口气,似乎还有更加重量级的证据和消息。只是苏默不说,大家也管不了那么多。
而之前逆转了苏默优势的刘汇,竟然是作伪证的。还有县衙之中,刑房书吏收了苏浚一百五十两银子,将夏老汉屈打成招。
一场逆转由此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原来,素有威望,看上去道学高尚的苏浚竟然是个作伪证,极力洗白自己去陷害侄子的无耻之徒!
真相浮出水面,至少,一部分真相展现了出来。
苏默从未有变过,之前所有的指责和议论都成了对苏默的污衊。无私的奔走奉献和高尚的人品经历了这次污衊之后,更加显得难得和令人尊敬。
“苏默!”
“苏默!”
“苏默!”
……
至此,所有人看向苏默,目光依然不同。之前误解了苏默的人羞愧难当,想要对付苏默的人只能将愤恨暗藏,一直信任着苏默的人则抬头挺胸为自己的选择而骄傲,其余观望的人此刻则在这接连的变幻之中投入到了苏默支持者的阵营。
所有人欢呼着,喊着苏默的名字。
夏老汉更是两行清泪留下,重得清白,恢复名誉。这对于一介平民而言,莫过于此刻最令人激动的事情。
得此欢呼,苏默不敢得意忘形。
反而是一拱手,朝着众人道;“谢过诸位公心,但公堂之中,不得喧譁。还望诸位莫要害我。”
说罢,众人都是纷纷点头。一双双闪亮的眼睛看向公堂之上的赖无寒!
这其中带来的压力,顿时叫赖无寒感觉空气之中有些凝滞。都道是湘人霸蛮,执拗坚韧。不是靠着一身官服就可以将百姓吓得服服帖帖,就如而今,苏默一番巧言令色,便让这些愚夫愚妇跟着鼓譟起来。
若是此事处理处理不好,只怕瞬息之间就会传到分巡道耳中,新上任的分巡道可是一门心思瞅着要烧火立威。七品县令,又是正牌子进士出身。正好用来树立威望,又牵扯不到什么大人物。
再加上这石鼓学子打不得骂不得,更是不能轻易碰得。兼则,还有那苏浚行贿的一千两银子。
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可关联到百姓鼓譟官衙之事上,只怕顿时就会和“民变“两字牵扯上去。以华朝上上下下对民变的敏感,只怕第一时间赖无寒的仕途就要止步于此了。若是情况恶化,指不定一个刺配边疆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