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坑挖好,两人便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走了过去,打算搬动尸体过来。
冰冷的尸首静静地躺在地上,脖颈处的伤口触目惊心,鲜血早已凝固成暗红色,覆盖在肌肤之上,透出一股诡异而又阴森的气息。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老爷子竟然还用双手死死地握住自己的脖子,好像这样就能阻止生命之血从身体里流逝似的。
老头子那张原本就布满皱纹的脸此时显得格外狰狞扭曲,仿佛在诉说着他生前遭受的痛苦与恐惧。
他的双眼圆睁,空洞无神,依旧保留着临死前那种深深的绝望和无助。
虽说风师妹并非初次见到死尸,但不知怎的,此时此刻,眼前这具尸体所呈现出的模样竟是如此令人难以忍受。
它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直抵内心最深处。
风师妹只觉自己的喉咙一阵发酸,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胸口也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极力想要控制住这种不适的感觉,可越是压抑,那种恶心想吐的冲动就越发强烈起来......
“师姐,还是我来的……”憨厚的小师弟见状,选择一个人把身体给抬走……
不过老爷子年纪虽然老,但身材并不显得瘦小,使得小师弟抱起来有些不够身高,于是他只好半拖着,把人送进了挖起来的深坑之中……
也就在此时,在他搬动尸体的时候,那风师妹终于发现了什么?
她走近细看地面,忽然抬手,将地上的一块红棕色的令牌,吸了起来……
她端详一阵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尸体拖拽的痕迹,确定这块令牌就是从尸体身上掉下来的……
不过……
这是什么?
看起来好像是身份令牌的模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
她悄悄瞥了一眼那在畅谈阔论的师兄们,心头暗道,莫非那个老头子真的是一个邪道中人?
否则的话,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身份令牌呢?
不过,一个木质的令牌?是不是又太廉价了些?
本着不懂就问的心思,风师妹刚想开口请教师兄,但是又回忆起之前那一群人的嘴脸后,顿时就没有了更多的心思……
若这真是一个身份令牌的话,就说明这老头子之前在说谎,也就侧面证实了刚才那群臭屁的家伙说的都是真的……这老头子就是在胡言乱语,生安白造,欺骗自己,那既然这样的话……还是不要交上去了,免得他们又要上嘴脸。
算了,姑且把这个令牌收起来,等日后再打听它的来历……
风师妹这么想着,拿着令牌就要往丹田里塞去……但很快她就发现,这玩意居然放不进自己的丹田?
不能以实化虚吗?
按道理说用灵气包裹住后,是可以容纳进去的呀……
这令牌的来历难道真的不简单?
少女心头惊疑,于是灵识微动,朝着这块身份令牌里面灌入,想要一窥其中奥妙……
随着灵识灌入,只听到嗡的一声响起。
只见那个原本红棕色的小牌子,突然渗透出一股强大的气息,通体大放光芒,挣脱了少女的手掌,凌空窜动而出,然后在空中射出那么几个大字……
在场的人,纷纷都被这个意象惊动了过来,一时间,阵阵破风声响起,一道道凌厉的身影,划过空气,来到了风师妹的身边。
“怎么回事?”
“你又做了什么?”
“风师妹,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令牌是什么……”
“等等,空中好像有字……”
此时那位兆师兄对着空中的字体,缓缓念道:“色界……云游……三木真人!”
随着众人读懂了上面的字眼,顿时一个个大惊失色,面面相觑:“真人?”
“什么?”
“怎么会有真人在此?”
“不对……”
“风师妹,这块令牌从哪里来的……”
看着他们一个个惊慌失措、大惊失色的样子,风师妹忍不住暗暗觉得有些好笑。她心里暗自嘀咕着:“哼,现在倒是知道害怕了,那刚才干嘛去了?”
怀着一丝恶作剧的心思,这位古灵精怪的女孩子故意装出一副十分淡定的模样,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哦,这块令牌嘛,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来头,就是刚刚从那个邪魔外道的老头子身上掉下来的而已,说不定啊,是他偷偷摸摸顺走的呢!”
听到风师妹这番话,人群中有个胆子稍大些的人,见她说得如此轻松,心中顿时松了一大口气,长长地呼出一声:“啊,原来是偷的呀!”
“既然是偷的……”另一个人的话音还未落,正准备放下手中紧握的武器时。
“偷?”突然,一个相对比较清醒的家伙猛地喊出声来。
只见他的眼神先是一愣,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紧接着便立刻大声呵斥起周围这群头脑简单的蠢货们:“你们动动脑子想想,他一个连筑基境都达不到的小角色,怎么可能有本事偷得到一个金丹真人的令牌?”
被他这么一吼,众人如梦初醒般纷纷回过神来,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哎呀,对啊!我们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这肯定是被赐下的呀!”
“该死的!这个老家伙居然认识金丹真人,可他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们呢?”
一时间,现场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各种带着惶恐和惧怕的质疑和咒骂声此起彼伏。
而此时的风师妹,则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笑容。
就在这时,一直注意着她的那个莲华宗弟子,也瞧见了她脸上的笑容,顿时走上前来,喝问道:“风师妹,你老实告诉我,这个令牌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师妹摊了摊手:“我说了呀,那老头子身上掉的呀……你们不是说他是邪魔外道吗?如今有这个身份令牌作为证明,不是更好的佐证?”
“有身份令牌是一回事,但是这个身份令牌,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被激活了吧?这个事情是被你干的?”那位莲华宗弟子则是有些不依不饶。
“我……”
那位莲华宗的弟子,还没等到她开口,又继续说道:“你什么你?有什么突然状况,不事先跟我禀告,就擅自主张,激活令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守规矩,自以为是,很容易害得大家都丧命的……出门在外,你的师傅难道没有教过你这些规矩吗?”
女孩子被这一顿呵斥,眼底有些泛红,但还是倔强的咬着嘴唇,把头偏过一边,看着自己的师兄。
兆师兄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毕竟一个外面宗门的弟子,当着自己的面,呵斥自己宗门的人,实在是有些过了……
自己家的孩子犯了错,有什么事情,都应该交给自己家的宗门处置才对,如此的当面骂人,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只是……
风师妹确实不像话……
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商量着来呢?
如此的自作主张,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他可怎么向家里的师傅交代?
正如此想着的时候,周围的天空似乎一阵黑白闪烁。
这个闪烁来的极快,仿佛就在一瞬间,有偌大的恐怖存在,降临此间……
果然,下一秒,一道陌生而又威严的声音在空中缓缓响起:“你说的没错……这样很容易,害得你们大家都丧命的!”
随着这道声音的入耳,初时还不觉有什么,越到后面越觉响亮,甚至有些震耳发聩,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甚至震得人眼冒金星,脑袋发白,身体发软,是两股战战,站立不稳,双脚一屈,是瘫软倒地。
好一会儿,被吓瘫在地的众人,这才从眼冒金星的状态之中挣脱出来,然后就瞧见了在空中,那一道如太阳一般的存在……
少年黑发似墨,眼神冰冷,一袭宽松的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微微露出一身匀称有力的筋骨,周身因为裹挟的金光还没有消散的原因,显得神圣无比。
由于他自身的出色,让人很容易就忽视了在他脚下,仰视着他的,其他人……
“真……真人……”那一个莲华宗的弟子,修为最是高强,也是这一群人里面,最早从这股金丹威慑之中挣脱出来的人,只不过饶是如此,也是口齿不清,结巴难语,胯下湿哒哒的一片,显然……没有了之前说教的口齿!
陈森漠视的那一群面目惊恐,惶惶不知所措的败犬般的众人,把视线渐渐投放到不远处的那个老人遗尸身上,此刻老人已经半截入土。
那小师弟的动作还算快,但是在还没完全把老人掩盖住的时候,这个金丹真人就出现了,以至于他被吓得放下了手中的木铲,匍匐在地,以求活命!
“人……是你们杀的?”陈森口中缓缓吐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在场众人的心头上。他那充满杀意的目光犹如实质,直直地射向面前这些人,仿佛能够穿透他们的灵魂,将他们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位莲华宗的弟子被陈森这般凌厉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他便迅速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跪倒在地,一边磕着头,一边语无伦次地说道:“在……在下乃是正道联盟一甲宗,平克山莲华宗的弟子!家师无遗策刘据……宗,宗门的祖师,是清风真人杜月!这位前辈,未请教?”
他一口气报出了自己的宗门和师承,按照常理来说,这样应该足以表明自己的身份和背景了。
然而,或许是心中实在太过惶恐不安,他仍然觉得不够保险,于是又赶忙补上了一句关于祖师的介绍。
只是如此一来,这一连串的称谓说下去,反倒让他自己的地位显得越发卑微起来。
可惜,面对他这番诚惶诚恐的表现,陈森却是丝毫没有要高看他一眼或是给他半分面子的意思。
但见少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道:“哼,你也配请教?”紧接着,他猛地提高音量,再次喝问道:“我就问一句,到底是谁!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