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存亡的想法!”
略带沉重的语气吐出,空气都似乎凝滞了一般,带着难言的压抑……
“生……生死?”老三头上冒出一滴冷汗,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什么生死存亡?魔物要打过来了吗?我们,我们……”
看不得这个弟弟犯傻,老二又见自己哥哥没说话,自顾自叹了一口气,只好打断道:“父亲说的应该是——站队吧?”
事实上,若论政治眼光,现场能够对话的,确实也只有这三人能够交谈得起来,老三太过年轻了,虽然天赋不低,但始终没有那么成熟。
“你说的没错……我们开阳王府中立了这么多年,外御魔物,内守边疆,哪怕是封地也在淮府的最外围,就是不想插足朝廷之上的纷争……”
“可是我们不想惹麻烦,却不见得麻烦不会自己找上门来……”
“开国勋贵一脉承平已久,看来是有人想要换一批人上来坐坐了……”
玉鹤良语气幽幽,眸光之中,昔日先祖的教诲仿佛还历历在目。
……
开阳王爵,这已经是位极人臣,堪称是武勋之最,只需要平平安安,稳稳当当的传承下去,临仙朝不亡,他们就无恙。
可一旦插手进了夺嫡,争权之路……天大的富贵,稍有不慎,只怕都保不住。
就像是水中的独舟,偶尔一个浪潮,轻易就可以颠覆。
……
玉鹤良一直谨记自家的教训,这些年来,但凡成年的子女,都不敢留在京都,唯恐惹上什么大麻烦……
而未成年的子女……那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又能犯下什么大罪呢?
这也是开阳王府保全自身的两个锚点。
但是今日,今日可就不同了。
“换一批?这怎么换,难道重新开一个国吗……呵呵……这……这……”老三一开始还好奇,以为是自家的父亲说笑,可是笑着笑着,脸上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最后眼睛一瞪,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四……他……到底惹了什么祸?别是掺和进了那些倒霉事里面吧?”
看来这个老三虽然政治迟钝,但是头脑却是灵活,终于意识到了问题。
“不管惹上了什么祸,如今陛下旨意,要我等回京见驾……可我方方得到的最新消息,京师中,我王府之人已经全部下狱了……”玉鹤良幽幽说道。
老二眼睛微眯,嘴里却满是大逆不道的话:“陛下?陛下的旨意还能出得了雍城?只怕是那姓李的吧?”
可奇怪的是开阳王面对这大逆不道的话,却没有任何的惊诧,反倒是平静的回道:“自然……”
老三忍不住了:“那个姓李的……他想要干什么?他难道不知道开国勋贵一脉天生富贵,与国同休吗?他想干什么?区区攀龙附凤的一个外戚,也敢打国之重柱的主意吗?”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老大说话了:“这是皇帝要问我开阳府忠心!”
此话一出,满堂皆静,仿佛能听见空气中灰尘浮动的声音。
忠心二字最是尊贵,也最是廉价。
但对于开阳王府来说,这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问题……
忠心……对谁的忠心?
若论对帝君的忠心,那他们早应该在国丈把控朝堂的时候就有所动作,为君分忧,而不是偏居一隅,眼不见为净……
要论对国家的忠心,那他们戍守边疆,数十年如一日,这如何又不是忠心呢?
可是国家不是人,少部分人也代表不了整个国家。
“我听说,龙影天珠落在了始皇族地,若是皇帝崛起,那定然不会动摇我边疆的军队,毕竟这个烂摊子可不好收拾……
可若不是他崛起,那就是姓李的到了扫清障碍的时候,可挡在他前面的东西有这么多,没理由会挑这么一个难啃的骨头……
所以我想……其中肯定出现了什么变故,逼得这两人的斗法不得不扩大,把我们牵扯进来。
只是恰好,老四的存在,变成了导火索而已……
我想这就是父王说的……生死的时候!”
玉鹤良早就知道这个大儿子脑瓜子好,但还是有意考究,便问道:“那老大你的意思是?”
“眼前放在我们面前的,有三条路可以走……”
老三忍不住问道:“哪三条?”
“第一条,领旨进京谢罪,赌那个姓李的仁慈!”
“第二条,挥师进京清君侧,还政于天子!”
“这两条都太极端了吧?无论输赢,我们只怕逃离不过清算的下场……第三条是什么?”老三追问道。
“进中府,夺天珠,为国尽忠!”
此话一出,老三顿时跳了起来:“什么?可没有旨意进去,那不还是谋反吗?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躲开?”
听到这话,玉鹤良和老二也把目光投了过来,避世不争,早已成为了习惯,要是能脱出朝廷的那个泥潭,然后去保全自身,他们才是很乐意的。
这也是怪不得,老三问出那一句有没有办法可以躲开?
老大玉伯鑫摇头说道:“这和第一条没有区别,开阳国即便被我们打造得固若金汤,可朝廷一道圣旨下来,我们只怕什么都不是……毕竟我们的开阳天珠,可不是一颗母珠……在封地之上没有绝对的权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放心我们在外面戍边的原因……”
这个原因,众人当然知道,临仙一朝,帝君无上,其天珠之威,摄服四野,无论哪一个藩王的封地,只要帝王降罚,便可随意扭曲当地的气候,掀起该地的天灾地祸:让你三年不下雨,让你山崩地裂……
在这种绝对的权柄控制之下,藩王的实质权力又有几分呢?
不过由于这几年帝君式微,倒是让他们在各自的封地过上了真正能够“话事”的好日子。
玉鹤良也是因此而摇摆不定,如果说当今的帝君彻底炼化了天珠,掌控了临仙朝的国运,那他绝对是最忠诚的帝党,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京师里面那个太和宫中的,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罢了。
所以玉鹤良言语难免迟疑:“可是临仙帝……”
玉伯鑫语言忽然尖利:“难道父王想要再造江山吗?”
玉鹤良听到这话,浑身一惊:“吾儿为何这般言语?”
他只是想保全自身,活得更好,他有什么错?
玉伯鑫跪下请罪,再拜起时,脸色多了几分淡漠:“父王,在京城旨意到来之前,您还有三天的时间来考虑……”
三天……
……
……
迷雾之野的战场之上,面具人此刻气息已经开始跌落许多,他身上的袍子破烂不堪,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割裂,沾满了沙子和灰土,显然是饱受到不轻的打击。
“你们两个还能坚持多久呢?要知道,这里是始皇族地,爆发如此大战,皇卫军有心寻过来的话,半天的时间也就够了,即便是远在西边的京城,得知动静之后,一天时间也能奔赴中府!你们还想再拖下去吗?”
战斗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在此之间,赤木真和白衣男子对他进行了连绵不断的攻击,可以说,若不是临仙帝无能,使得这片天地的权柄回流,此人又是初代天珠的雁城主,只怕早就被两人夹击斩于剑下了。
只是相对他的惨烈,另外两人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其中剑修赤木真双目猩红,嘴角溢血,可手中掐动的剑诀却没有半点放松,只是他手上那痉挛的经脉,抽搐的肌肤,无不是即将脱力的征兆;
另外一个白衣人,黑狱尊羽,此刻也是气喘吁吁,整个身体多有皲裂,仿佛遭受了不可名状的重击,一张面容如金箔,看上去虚弱无比。
他的双拳血肉模糊,隐约见骨,此刻微微颤抖握紧,一双眸子饱含怨恨的直视面具人。
“唯死而已,又有何惧?”
人活在世,不过仁义二字,且不说勇帝对他们的恩情,就凭借着刚才的杀兄之恨,今天的事情就绝对不能善了。
“真是硬骨头啊……”面具人感叹一声,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了原地。
紧接着空气便传来了阵阵巨大的碰撞声,间中有魔道余韵炸出,有剑道陨落的哀鸣……
陈森在一旁看得入神,心里却在盘算着这片天地对雁城主的增幅。
以他的眼光,足够看得出来,这三人的实力都达到了金丹的顶尖,尤其是面具人和赤木真的实力,甚至都要比那个白衣人强上好些。
在面具人和赤木真的实力对比中,赤木真是一个剑修,其修为虽然没有面具人的高,但他爆发出来的破坏力却比面具人要强。
可为什么面具人能够屡屡抵挡得住这位剑修的进攻呢?
是因为这位面具人能够借助这方天地的权柄,把伤害转移到周围的环境中,或是大地或是高山,时不时还能借助其中的威力,予以反击。
而且……这位面具人的恢复能力极其可怕,他好像可以直接汲取大地的生命本源对自己进行补充,他炼化本源转换魔气的速度,也是尤为可怕。
这就是初代吗?
对天地有如此这般的亲和,就仿佛是天选之子……
要知道,他应对的可不是什么寻常的修士,而是一位剑修,金丹大剑修,领悟了大成剑道的金丹大剑修。
即便在这片充满魔性的世界,这位剑修走上了一些畸形,但这并不妨碍其实力的强大。
剑术技巧,剑技神通,剑法奥义……这些陈森从没见识到的风景,却是当代最强的攻伐手段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