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十三开始了医院学校两头跑,很快把一些生活必需品都搬到了医院里,22号还有两天就到了,全校都在猜测这次秦桉能不能考到市状元,也只有秦桉不太关心。
严慧醒过来两次,有一次的神志很清,拉着秦桉在病床边说了好多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严肃和令人生畏,可秦桉再也不会不想听了,他只希望下半辈子都能这样被严慧念叨。
「十三是个好孩子,但是你们的事我不会插手;当年你妈非要跟你那天马行空的爸爸,我都没过问;外婆相信桉桉懂事了,知道以后每一步该怎么做选择,实在不知道,就去问问你爸,和他做相反的选择就对了。」
严慧说着说着笑了下:「你爸的处事方式不适合咱们正常人,知道吗?」
秦桉点点头,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点头。
「嗯,外婆这辈子教出了很多学生,但最骄傲的还是桉桉了;葬礼的时候啊,外婆会有很多学生来弔唁,桉桉不想说话就不说,没关系的,到时候我有个学生会来处理一切。」
......
严慧说了很多很多,终于累了,她最近每天都会睡很多很多觉,整个病房都是一股凝重的氛围。严慧许多学生知道了她的事,自发来探望她,只是大部分时候她都睡着,学生们红着眼睛来红着眼睛走,秦桉看得渐渐麻木。
他只等着燕十三下课过来,来抱一抱他、哄一哄他。
「爷爷奶奶一定要见你。」吕莫沉坐在燕十三对面,话里带着命令和威胁:「过两天就跟我走吧,你可以先住在爷爷奶奶家里。」
「我不。」燕十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种节骨眼他怎么可能走。
「你没有拒绝的立场和资格,弟弟。」吕莫沉气定神闲,似乎根本不把燕十三的拒绝放在心上。
「你的户籍和我们的鑑定报告我会在这边处理,处理好我们就走,到时候你就姓吕了。」吕莫沉喝了口茶,看着脸色紧绷僵硬的弟弟,也在这边打听了些关于燕十三的事儿,总觉得就这么把他弄走似乎不太简单。
要不是吕思岚突然发疯把这件事让爷爷奶奶知道了,两个老人家来他们家逼着他们把燕十三带回家;要不是爷爷还在***局的马背上,吕莫沉没打算把他的话放心上。
吕莫沉虽然还在大学阶段,但已经开始创业了,创业伊始上下打点必不可少,父亲是个文人帮不上什么忙,而爷爷却是个政客,所以目前阶段,吕莫沉必须听他的话。
燕十三讨厌极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亲生哥哥」,吕莫沉见燕十三不说话:「到时候殷惑也会跟你一起过去,不用担心没人陪你,至于你那个小相好......」
吕莫沉语气有些轻佻:「忘了吧,弟弟。」
燕十三眸眼阴沉地盯着吕莫沉,让吕莫沉没由来的心中生寒,燕十三骨子里的暴躁和血性被吕莫沉激发出来,又因为这些天的压抑,燕十三忍不住开口:「你没资格说秦桉,也没资格管我和他的事,不然,我会杀了你。」
吕莫沉倏然觉得,这个弟弟口中的「杀」,和妹妹整天喊闹着的「杀」意义大不相同。
燕十三站起来,他没再看吕莫沉,只身走出了这家咖啡厅,燕十三决定以后再也不理这个哥哥。
吕莫沉嘆了口气,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嗯,借我几个人,接我弟弟回家,我弟弟比较棘手,我查了下他的案底,捅过人进过少管所;我爷爷拿这件事威胁我,带不回去的话,我要的东西也批不下来。」
22号,晚上六点可以开始查高考分数,秦桉根本不需要查,第一时间班主任就打电话过来,语气激动得像个孩子,此时严慧还在睡着,接着氧气,秦桉打开公放,一项一项听着自己的分数。
「是市状元!!!秦桉好样的!市状元!」班主任在那边喊。
秦桉掐了电话,坐到床边:「外婆,听到了吗?你估测得没错,我数学有190,物化也都是a+。」
严慧还是安详地睡着,没什么反应。秦桉的心情像终于有道阳光拨开了连日来的乌云,敞亮了许多,他一个一个回着消息;秦童迁也激动得打了电话过来,他那边也有人告知秦桉的成绩,说过两天就回国,他知道严慧的情况,只是这几天在国外被一些事情牵绊,来不及第一时间就回去。
「不用了,你忙吧。」秦桉挂了和秦童迁的电话。
燕十三还没打电话或者发信息过来,大约还在上课,秦桉悠悠等着,他此刻最想看见燕十三开心地扑向自己、沖自己说很多很多个「你好棒!」
这件事像阳光中的生长因子一样让秦桉鲜活。
可是一直到晚自习结束,秦桉还是没能得到一个燕十三的消息,他给燕十三发了简讯,没有回覆,然后又打了电话,也没有人接。
十分钟后,一群医生护士突然涌入严慧的病房,秦桉才发现严慧的生命曲线呈一种极其危险的幅度在滑动着,他突然像被一只大手扼住了脖子,无法唿吸。
秦桉跟着众人出去,严阵以待地站在抢救室外,他能听到抢救室里脚步嘈杂的声音、能听到自己心跳「砰砰」的声音、能听到纷至沓来的人急促的唿吸声......
还有,不知过了多久,手机上「嘀嘀」两声的简讯音。
燕十三:
秦桉,我哥来接我回家了。
十个最简单的中文字,秦桉读了一遍又一遍,却怎么都无法读懂,他拿着手机眉头紧皱,耳边一切声音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