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女法医》 第1章 尸中尸 民国十一年春,永城。 西北城郊的丽水湖岸,雾气朦胧,杂草丛生的四周笼罩着一种别样的诡秘。 远瞧,湖面泛着一叶孤舟,再近一瞧……竟是一具飘在湖面上的大肚女尸。 凌乱的发丝掩盖着面部,被湖水泡的惨白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肿胀的肚子更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臭气,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件事惊动了当地永城的警署。 “白姐姐,尸体就在前面,你跟我来吧。” “好。” 助手小铃铛边走边指引着跟在后面身为巡捕房法医的白羽笙。 发臭发烂的尸体,叽叽喳喳的旁观百姓,消极怠工的巡捕房探员。 看着真头疼。 白羽笙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下被泡烂了的尸体,这其中最可疑的便是女尸肿胀的腹部。 她用力的按了一下女尸的腹部,血水却从尸体的下身流了出来。 “是怀孕的女尸?还是……被水撑大了的肚子?”小铃铛不解的问着,但白羽笙在下一秒却给了小铃铛一个惊人的答案。 她说:“都不是,但很接近了。” “什么?”小铃铛瞪圆了眼睛。 “女尸肚子里有个孩子,但却并不是怀孕。下身出血,伤口无生活反应,是严重的死后撕裂伤,肚皮上有撑裂出血的痕迹,且被撑得像纸一样薄,不符合怀孕特性。所以女尸肚子里的孩子是死后从下身硬塞进去的。不确定孩子被塞进去的时候是什么状态,但可以确定一点,凶手的手段惨绝人寰。” 白羽笙理智的分析后,案件的性质有了明显的变化。 这,是两条人命的惨案! 小铃铛将此事告知了身在现场的巡捕房探长,探长严肃的前来了解情况:“白法医,到底是怎么回事?” “探长,尸体死亡时间三天左右,致死伤是脖子处的勒痕。肚中尸体不确定与死者是什么关系,需要带回巡捕房仔细查验,尽可能最大程度的保护好尸体本身前提下,将肚中尸体取出来。” “好,就按你说的办吧。不愧是白法医,办起案子来真不含糊。”探长的表扬道。 白羽笙一向谦虚,只是低眉浅笑。 因为这些对于白羽笙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她叫沈煜,二十三世纪警察世家的独苗千金小姐,专修法医学的年轻专家。 上个月,因为一场抓捕行动的意外,她魂穿到了一个酷似民国的陌生时代,成了津海城白家千金大小姐白羽笙,并继承了白羽笙的记忆。 白羽笙早年间父母双亡,从小在舅舅白昌义的庇护下长大。 在这个动荡的时代下,女人天生比不过男人的。但白羽笙偏偏不信这个邪,偏要以自己的专业水平去推翻一切。 在津海巡捕房,白羽笙跟着探长屡破奇案,被传的神乎其神,堪比福尔摩斯。后来探长因为此事高升了,巡捕房就只剩下白羽笙一人了。 据说,最近几天津海巡捕房要上任一位沈探长,不过人还没到呢。 永城发生了命案,永城探长安永杰也是毫不客气的第一时间将她借调了过来帮忙。 别的不说,白羽笙真觉得自己是沾了什么怪异体质,怎么走到哪里都是命案? 正当所有人都在盘算着该怎么把尸体抬走的时候,发生了个插曲。 远处传来了一阵哭嚎声,离近一看是一对身着较好的中年夫妻。 他们哭得伤心,可更多的却是惊惧交加。 那位中年男子更是因为害怕而跌坐在了石头上,像是看到了鬼一样,摔得够呛。 白羽笙觉得奇怪,和探长安永杰走上前问:“请问你们二人是……” 中年女人以泪擦面,抽泣着问:“探长,能不能让我们去看看尸体。村民们报信儿说瞧着像是我的女儿,我能看看吗?” “可以可以。” 这么快就有来认尸体的,也算是见好事。 话还没落下三秒,只见那中年男人看了尸体之后立马跪在了地上,吓得浑身抽搐。 夫妻二人的样子就像是见到了鬼! 看见这一幕的小铃铛不禁在一旁嘟囔了一句:“咋的,尸体活了?吓成这个样子?” “不许言语调侃。” 随着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为避免影响,在将尸体带回去的同时也将这对夫妻带回了巡捕房问话。 白羽笙在法医室验尸,探长安永杰带着探员了解案情。 中年夫妻俩互相依偎在一起,惊吓过度。 “二位,这里是永城巡捕房。刚刚在现场的时候您二位说死者像是您的女儿,现在确定了吗?”探长安永杰问道。 “是……也……也不是……” “这是什么话?到底是不是?话都说不清楚了?” “探长大人,您听我说。这事儿也真是见了个鬼了。我家老爷叫关大志,我是他的妻子,我姓刘,我们家是做酒厂生意的。” “兴顺酒业就是你们家的?” “是的,没错。那具尸体实在是太像我家女儿了,实在是太像了。” 这俩人也算是家大业大,兴顺酒业别说是在永城了就算是在各地也是有名气的,酿酒一绝。 安永杰听着却有些不耐烦,:“像?尸体尚未腐烂,确定不了是不是你们的女儿吗?” “可是,我们的女儿关秀秀在两年前就已经自杀身亡了啊,她的肉身又怎会再次出现啊?” 关大志看似疯狂的一席话瞬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探长安永杰问:“你说什么?你女儿两年前自杀身亡?那这又是谁?” 关大志是又急又怕:“我们也不知道啊,探长大人。当时那孩子就是在我家宅子里上吊自杀的,我们是在确定了女儿死了之后才为她办的后事,我们夫妻二人亲眼所见秀秀下葬了的啊。” “那她当年是因为什么自杀的呢?” “喜欢上了穷小子,要私奔!我没同意!”关大志越说越激动,精神都似被此事摧毁,突然拉住了安永杰的手,崩溃的问:“探长,你说会不会是冤魂不散,我女儿又从棺材里爬出来了啊,探长大人!” 场面越发失控。 第2章 初询关家 安永杰觉得是真问不出什么来了…… 关大志夫妻俩暂时被请走了。但案件却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就在此时,白羽笙完成了自己的验尸工作。 “你们问得怎样了。” 安永杰叹了声气,调侃道:“收获颇丰,不光是两具尸体,还死了两次。” “两次?什么意思?”白羽笙敏锐的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儿。 “死者家属关大志迟迟不敢认尸,因为咱们验尸间里停着的死者关秀秀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你说这事奇不奇?” “不管其中有什么蹊跷。但尸体绝对不是两年前死的。死亡时间大概是三天前。先来说女尸,女尸是被人从后面勒死的,脖颈处有明显的致命伤痕。全身上下无明显外伤,除了致命伤以外就只剩下了下身的撕裂伤,死后被塞进去一个大概不到两岁左右的男童。我已经把男童尸体取出来了。” 白羽笙的话听得小铃铛浑身发冷,瑟瑟发抖的问:“那这孩子是她儿子?” “根据对女尸趾骨和骨盆来判断,她应该没生育过。这个男童和女尸是什么关系还有待调查。不过也确实很惨,女尸因为被强行塞进去一个婴孩,腹腔多处器官涨裂……还有……” 白羽笙说到了这里,美目微沉,樱唇轻抿。 一向公事公办的她有些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 “还有什么,你继续说。” “孩子……孩子的身体里检测出了普通的迷药成分,孩子的死因是……在肚子里憋死的。” “他妈的,真是丧心病狂!” “还有就是,我猜测丽水湖岸边不是第一现场,我在尸体的指甲里,还有身上,都找到了一些青苔碎屑。” “丽水湖岸那里没有青苔,我记得很清楚。所以现在看来尸体是特意被运到这个地方的,那凶手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安永杰双手环胸,苦恼的思考着。 他现在还真希望这死了的关秀秀赶紧爬回到自己的棺材里,好让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白法医,你以前在津海办的案子多,经验足。你说接下来该怎么查?” “探长,尸体是死的,能告诉咱们的真实有限。活人才是最大的变数,既然两年前的关秀秀已经死了,那咱们不妨去她家仔细问问,这关秀秀在两年前到底是怎么死的。” “好,那就走。” 关家的酿酒生意做的很大,刚一进村子里,就有着一股子浓厚的酒香。 据说关家的老祖宗就是前朝宫廷酿酒的师傅,独门秘方,代代相传。在酿酒这一块儿,关家敢说第二没人能说第一。 关家老宅,质朴无华,古色古香,再往后走十里的城边就是酿酒总厂。 “巡捕房办案,还请配合一下。” 安永杰一行人来到了关家老宅,最先走出来的是个身着老式长褂的年轻男子,关家大少爷,关秀曾。 “探长,您快快里面请。” “上茶!” 安永杰长话短说,公事公办:“不用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永城巡捕房探长,安永杰,这位是白羽笙,白法医。湖岸发现了神似你妹妹关秀秀的女尸这件事你应该已经知晓了吧。” “是是是,我知道的。请问探长,这到底咋回事啊?死者真的是我妹妹吗?” 关秀曾满目忧伤的望着他们,那种感觉无奈又哀伤。 白羽笙回答:“现在还不能确定,因为听你的父母说关秀秀在两年前就已经上吊自杀了,所以想要问问当年的事情。关老爷和关夫人在吗?” “我爹因为这事儿,回来之后便疯疯癫癫的。我娘在酒厂忙活呢。你们有什么事就问我吧。” 安永杰给了白羽笙这个特权。 白羽笙问:“关秀秀当年就是在这个老宅子里自杀的吗?” “是,在她自己的房间里。” “那她自杀的原因是……” 关秀曾似乎不怎么愿意说起那段往事,但还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回忆。 “我妹妹关秀秀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的性子有些娇纵任性,说一不二。而且这些年呢,关家靠着酿酒在商界也有了一席之地。” ”秀秀经媒人介绍,她结识了沈家二少沈宴之。二人相处过一段时间,我父亲也挺看好沈宴之的,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秀秀不知为什么突然移情别恋与酒厂伙计刘庄好上了,和沈宴之的婚事吹了不说,与父亲也闹翻了。我父亲是绝对不能容忍秀秀喜欢上一个酒厂伙计的。” 说到这里,白羽笙已经大致猜到了答案,她问:“我猜,当年她就是因为这件事和关大志吵翻了,所以就自杀了?” “是的,就是这样。仅仅只是一根细麻绳就结束了自己的命,发现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凉透了。” 这是关秀曾的一件伤心事,说着说着,不忘抹了抹眼泪,:“都怪我,我跟她心意相通,又为何会没感应到她要寻死?” “心意相通?”安永杰疑惑了:“这是什么说法。” “我和秀秀是一母同胞,我就只是比秀秀大了一个时辰而已。” “原来如此。” 这个年代生龙凤胎,还真是有福气的象征,就是可惜了…… “那个……能不能带我们去你妹妹当年自杀的那个房间去看看呢?”白羽笙提议道。 “这个……”关秀曾有些迟疑,:“秀秀走了之后,父亲说那个屋子阴气重,影响气运,所以不让人进了,要不我让手下的丫鬟带你们去,可以吗?” “也行。” 关秀曾岁数不大,倒还挺迷信的。 安永杰一行人在丫鬟的带领下去往关秀秀的房间。 偌大的老宅院里,越往深走,越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安永杰问白羽笙:“怎么样?刚才的问话有什么发现吗?” “这……不是探长您的职责?” 安永杰憨憨的笑了:“这次我可就全指望你了。” 白羽笙顿时觉得压力山大,摸了摸头:“探长,我还真没什么头绪。” “你说,这关大小姐放着贵不可言的沈家二少奶奶不当,偏偏抛弃了沈宴之,去和个酒厂伙计相恋,可能吗?” “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白羽笙开玩笑的说着,又回头问:“这个沈家二少爷沈宴之是什么来头?” 第3章 晦气的闺房 “沈宴之你都不知道?你们津海有名的财阀二公子。” “不太了解。”白羽笙本来就不太关心这些事情。 然而对于这个案子,安永杰几乎已经下了定论:“我看多半是情杀,虽然还有很多没解开的疑点。” “探长,当下要弄清楚的是,关秀秀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如果她就是巡捕房的那具女尸,那两年前的那个被吊死在这个屋子里,和关秀秀容貌一样的女人又是谁呢?” “没错,这都是要弄清楚的。” 在丫鬟的带领下,安永杰一行人来到了老宅的最深处,关秀秀的闺房。 闺房的门窗都被木板死死的钉着,看得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各位请等等,我找人把木板子拆下来。” “怎么钉得这么死?”安永杰奇怪的问。 “是我家老爷觉得大小姐吊死在了这间屋子里,有些晦气。阴气重的屋子会影响人的运气的,所以就让大少爷处理一下。” 白羽笙吐槽了句:“真会胡扯。” 众人把木板子拆完了,白羽笙等人推门进入,铺面而来的灰尘能把人呛得够呛。 放眼望去整间屋子,古朴雅致,简单整洁。 “这屋子你们收拾过吗?”安永杰将办案的架势拿了出来。 “陈设一点没动过,发生了那件事后大少爷只是让我们收拾了下就封门了。” 白羽笙转头问丫鬟:“你家小姐当年是怎么死的?你在场吗?还记得吗?” 丫鬟提起这件事,显然是有些惧怕,微微点头:“当年小姐就是在床前正上方房梁上吊死的,下人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没救了。” 白羽笙按照丫鬟的指引,前去查看。 她又问丫鬟:“你还记不记得你家小姐当年的死状?吓人吗?能确定就是你家大小姐吗?” “我记得,是黑发披面,一身白衣,可怕到不行。当时急着把小姐放下来,现场更是乱成了一团,我记得地上就只放着踹翻了的凳子,就是安探长坐着的那一个。” “当时你们是怎么处理的。找当地警署了吗?” “老爷夫人自然是伤心欲绝的,可小姐人已经没了,又是这么不光彩的死,老爷就让人给小姐办了葬礼,入土为安了。” “你家小姐葬在哪里了?” “就葬在了离村子不远的后大山上,老爷说了,不想让大小姐离家太远。” “那行,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再和你家少爷沟通的,多谢了。” “是。” 丫鬟下去了之后,白羽笙又在屋子里简单的转了几圈。 房梁实在是太高了。 “探长,能不能拿梯子来,咱们看看房梁。” 安永杰知道白羽笙想要看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两年了,还能有痕迹吗?” 白羽笙满怀信心的点了点头。安永杰命人找来了梯子,结果上去一看,光秃秃的一根房梁,什么痕迹都没有。 “探长,这条房梁可没吊死过人。至于死在这个屋子里的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有待调查。” “如果是一心寻死的人,没痕迹也正常。”安永杰说,然而这一推论被白羽笙所推翻。 “无论是自杀还是谋杀,吊死都是一种极痛苦的死法。先是知觉模糊,然后再是全身痉挛,浑身上下开始抽筋,全身挺直,最后才能进入假死状态,眼球突起,呼气停止,甚至是大小便溢出。这一套儿下来,最少要折腾三分钟。整条房梁上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更不可能因为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消失。” “这还不算,最诡异的是,探长看看房梁的高度,再看看满屋子的凳子的高度,哪个凳子能给一个自杀的人踮脚?” 安永杰目色如雾,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若有所思:“要是站在这张床上的话,倒是能把尸体举上去,装成自杀。” 要么就是丫鬟对当时的情况陈述错误,要么这件看似自杀的案件本就是错了。 “探长,当年的死者已经下葬两年,如果现在能开棺验尸的话,或许能知道更多。” 说到这里,安永杰显得略微有些为难的说:“就算发现疑点表明当年死者并非自杀,可从中找不出当年死者和眼下这具尸体的关系,关家恐怕不会同意的。” 安永杰考虑得很周全,谁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的孩子被挖坟掘墓? “那好吧。” 他拍了拍白羽笙的肩膀以示打气:“你也别气馁,查案子,就是要学会另辟蹊径。我们此行掌握了不少线索,当年关秀秀抛弃沈宴之一心奔向酒厂伙计这件事就是一切的开端,不妨从这里开始捋一捋,找到沈宴之和酒厂伙计来问话。” 安永杰当探长多年,老成持重,思维缜密。见过了大风大浪的安永杰也不是吃素的,这是稚嫩的白羽笙所比不了的。 “探长,对不起,是我操之过急了。你请我来是为了破案,我总想着不要让你失望。”白羽笙恭敬诚恳的实话实说。 安永杰笑容可掬,不以为然的说:“这算什么,再难缠的案子也会迎刃而解。” “是,探长。” “探长,白姐姐,这里有发现。”小铃铛刚刚一直在现场的柜子里翻找,终于有了新的发现。 “怎么了?”二人闻声走了过去,小铃铛说:“这里有些一厚摞子账本,我看不太懂,你们来看看。” 潮湿的账本压在柜子里,账面上的字迹都已经不太清晰,甚至有些黑绿色的霉点子。 “这么看来,关秀秀应该是在这个家里管账啊。”安永杰皱着眉头,边看边念叨着。 “其实也不一定,这种大户人家都有账房先生专门记账。但主人谨慎行事,以防账房先生从中作假,也会让信任的人记第二份账,为的就是查账。我舅舅就是这样做的。” 白羽笙的舅舅白昌义也算是商界响当当的人物,白羽笙外公那辈儿是殡葬业起家的龙头,她从小被舅舅捧在手心儿里长大,是名副其实的白家大小姐。 “不管怎么说,关秀秀生前应该也是参与到了关家酒厂的经营上。”安永杰指着账目一点点的看,可是进展不多,有些看不懂。 “小白,你来看看。” “好的。”白羽笙上前与安永杰共同查看,马上发现了问题,她笃定的说:“探长,这账恐怕有问题。” 第4章 沈宴之 “什么问题?” “各项支出都有明确的数额,但是在支出的总额这里却和前面加起来的数额不对,多了许多。有一笔不明的灰色数额强加在了总额里。” 安永杰立马拿起账目查看,立刻发现了每一笔都有错误。 小铃铛听得糊涂,困惑极了:“白姐姐,什么意思?” “1+1=2,结果这上面记的是1+1=8,明白没?” “那明白了。” “账目上确实多记了很多钱,这种情况也持续了挺长时间。关秀秀应该是一直在暗地里贪家里的钱,这么一看可真没少贪啊。”安永杰再次放下了账本。他对这个死去的关秀秀越来越好奇了。 “那账房先生是死的,对不上账他不闻不问?”小铃铛好奇的问。 “那就是收买了呗。两本账目一致,又是自家女儿在记账,谁会想到这些?走吧,找个理由去查查账,把这些账本悄悄拿走。” 安永杰带着下属又有事做了。 账目是不会随便给人看的,安永杰没有对关家人宣称这是调查,而是以巡捕房办案流程为由走走形式,关家的人也就没怀疑什么。 很快,账目查完了,别的账目是否有问题暂且不说。 关秀秀记账本这段时间,两本账目完全一致。当年的账房先生已经不在了,毋庸置疑的是关秀秀曾经在家中贪了一大笔钱。 而这笔钱,不翼而飞。 白羽笙一行人查完了账目后带着越来越多的谜团打道回府。 “探长,那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探员问安永杰。 “先把沈宴之和那个酒厂伙计刘庄叫来问话,没问题最好,要是有问题直接扣下。” “是。” 案件还只是调查阶段,把沈宴之请过来就只是问询。 津海沈宴之,赫赫有名的财阀二公子,花名在外的浪荡公子。 如果准确定位沈家在商界的地位,那就只能用只手遮天来形容。 为了能把这位“贵不可言”的沈家二公子请来,安永杰探长更是忙活的恨不得把整个永城巡捕房挂上“沈公馆”三个字。 白羽笙对此毫无感觉可言,就只是干等着。 过了一会儿,沈宴之人到了。他还算配合,直接要求探长公事公办,不用拖沓。 问询室里,安永杰带着白羽笙同坐在沈宴之的对面,而坐在一侧的沈宴之则是慵懒的将身子半靠在椅子被上,神色间也带着些不耐烦。 他长得极好,是那种极具阳刚之气的俊美。一身花里胡哨的西装衬得条儿顺极了。举手投足间有一种桀骜不驯的霸气,又夹杂着公子哥所独有的玩世不恭的态度。 就凭他这幅长相,若不当花花公子都可惜了。 最终,是沈宴之先开了口,:“你们找我来是想要问些什么呢?” 安永杰客气的说:“关秀秀您还记得吧?两年前关家酒厂的大小姐,一度和您订婚的那一位?” “两年前……”沈宴之突然拧了拧眉头,仔细回想后又无奈的笑了:“昨天认识了哪个姑娘都不记得了,探长问我两年前的事?” 白羽笙很不喜欢沈宴之这种态度,直接插嘴刚直的说:“她在两年前跟你有过一段婚约,然后她又抛弃了你,婚事告吹了。这么大的事沈先生是真不记得,还是记得不好意思往出说?” 沈宴之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白羽笙的身上,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饶富趣味的瞧着这个小丫头:“呦,巡捕房里什么时候也有这么性格火辣的姑娘了?” “这位是借调法医,白羽笙。”安永杰还真回复了他。 “沈先生只需要回答问题就好。若不认识的话,我们也有办法证实你认识关秀秀。”白羽笙公事公办,冷言快语的态度是对这个男人最大的抵触。 沈宴之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想了想又改口说:“我是认识关秀秀不假。两年前也确实是和她有过婚约,不过是我父亲安排的联姻。我父亲一直都想要酒厂的酿酒秘方,仅此而已。” “那后来呢,你被悔婚了之后还见没见过关秀秀?她两年前上吊自杀这件事你又是否知道?” “哦,这个我知道。不过这和我应该没关系了吧。她的葬礼我简单去看了下,在那之后就再没有和关家有什么联系了。” “那沈先生还记不记得,两年前的关家,包括葬礼那天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哪怕是一点点的小细节都可以。”安永杰问道。 “我是真不记得了,如果说唯一奇怪的事那可能就是关秀秀抛弃了如此完美的我而选择了那个酒厂伙计吧。” 听了沈宴之这话,但凡白羽笙中午多吃了一口饭,这个时候就忍不住吐了。 相比于安永杰的客气,白羽笙则更倾向于公事公办,她问沈宴之:“两年前关秀秀死的那天,你还记得自己在干嘛吗?” “我是真记不起来了。” “那三天前呢?都干什么去了?” 沈宴之稍稍拧着眉头,不解的看着白羽笙问:“你这算是审问吗?” “这算是问询,是巡捕房办案的流程。希望沈先生能配合一下。两年前关秀秀已死,但是今早我们在丽水湖岸又发现了神似关秀秀的尸体,所以跟关秀秀有关的人都要问一下。”安永杰细致的跟沈宴之说明了下情况。 沈宴之先是觉得不可思议,然后冷哼了一声:“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白羽笙继续追问:“所以呢?沈先生三天前的行程是?” 沈宴之秀眉轻皱,不耐烦的简单吐了仨字:“温柔乡。” “乡长是谁?”白羽笙这个相当奇特的问法让沈宴之反应了好久才答了上来:“电影明星傅莺莺,华景大酒店。” “谢谢沈先生的配合。” 就在这个时候,探员来找安永杰探长,导致问话中断。 “等一下,我先出去一趟。”安永杰离开。 此时,问询室里就只剩下了白羽笙和沈宴之两个人面对着面坐着。 根据白羽笙的判断,这个男人虽然轻浮了些,但应该不是凶手。 第5章 后山上的坟包 万事无绝对,如果他有什么特殊手段也不一定。 对于沈宴之来说,自己眼前这位明眸皓齿的白羽笙是他唯一愿意多看两眼的“风景”。 沈宴之眸色清沉,嘴里念叨着:“白羽笙?” “怎么了?” “殡葬业大亨白昌义的外甥女,白家的千金,不愧是干殡葬的,姓氏都是白。”沈宴之顺手点起了一根烟调侃道,白羽笙的身份终究还是被他识破。 白羽笙美目轻眯,不以为然的回击:“彼此彼此吧。沈先生的名字倒像是天天都要吃大席一样,挂在酒店门口都能当牌匾。” “你!” 沈宴之被这个小丫头气得直接把烟掐灭。白羽笙的眼中倒是多了几分得意。 随后,沈宴之伸出了两根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指,轻点了点白羽笙白皙的小手背儿,挑了下眉梢,带着挑逗意味对她说:“小东西,做个交易?” 白羽笙不急不躁:“怎么?勾引我?” “我恰好有些线索与你分享,明天下午三点马迭尔西餐厅,我等你。”沈宴之那双好看到人神共愤的桃花眼,涌之而出的全是暧昧。 “如果你是凶手,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其实如果我是凶手的话,巡捕房应该也奈何不了我什么,你倒不如别把我当凶手,会心宽些。” 沈宴之这说的是实话,别说是整个民国,甚至是地处租界的永城津海都拿沈家没办法。 见此,白羽笙转而面带微笑的欣然答应了下来:“当然可以。不过沈先生可得想好了,能给我什么样的线索。如果单纯就只是觊觎我的美色的话……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我不光是法医,以前在前朝敬事房也干过,刀功这一块儿没输过,你好自为之。” “你多大啊?”沈宴之稍稍有些听得后背发凉。 “虚岁四十二。” 白羽笙今年十八,穿越之前二十三。她觉得自己挺诚实的…… 沈宴之开口大笑,知道白羽笙一定是在开玩笑,便爽快的说:“我图你美色,你图我线索,明码标价,我觉得我算是个正人君子。” “那就……一言为定?” “好。” 之后,安永杰回来了,在送走了沈宴之后,安永杰问白羽笙:“小白,怎么样?你觉得这个沈宴之有问题吗?” “说话飘飘忽忽,行为举止轻浮荒唐。并不能完全排除嫌疑。倒是探长您,刚刚出了什么事吗?” 安永杰叉着腰,很是烦闷的说:“和关秀秀相好的那个酒厂伙计刘庄没找到。之前听关家人说是住在丽水湖岸以北,结果已经搬走很久了。等我让手下的人再找找,估计很快就能找到。” “小白,你也好好回去休息吧。” “好的探长。” 安永杰办案经验足,老成持重,但过于循规蹈矩。按规矩办事,有优点,也有缺点。 优点是永远不会出岔子,缺点是太慢。 白羽笙剑走偏锋,总有些自己的想法。对于案子,她的脑海里只是依稀有了些模糊的臆象,远远不够,零星的线索更是无法拼凑成完整的案件。 白羽笙见到了小铃铛,立马叫住了他:“小铃铛!” “白姐姐,怎么了?下班儿了?” 白羽笙悄咪咪的问:“今晚你有空吗?” 小铃铛捂着胸口:“白姐姐,我挺保守的。” 白羽笙真佩服他的胡思乱想,立马打了下他的手:“想什么呢?晚上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啊?” “案子走向不明,探长想先从活人下手。但是,我更想从尸体下手。我私下买通了关家下人,问了关秀秀墓的具体位置,好在不是火葬。” 小铃铛弱弱的问:“你该不会是要干那事儿吧?你敢吗?反正我是不敢。” “怕什么?你跟在我身后,我保护你。” “那你啥也不怕,就别带我去了呗。” 白羽笙要做的肯定是挖坟掘墓这也就罢了,还非要晚上行动,这可难坏了胆子小的小铃铛。 “你是我助手,必须去!没商量!”商量不成,白羽笙改为强迫了。 “那我得带几条裤子去才能不丢人啊?” “那你不会少喝点水?” “行吧。” 和小铃铛“商量”了之后,白羽笙先回家准备了一下。 主要准备一些登山挖土的工具带在身上。为了顺利完成取证,白羽笙特地带了照相机。 白羽笙之所以特意选择夜里,是为了避开麻烦。 她觉得墓中这具尸体身后的秘密是破解这个案子的重要线索。 如果墓中尸体真的死于非命,且并非关秀秀,那这件事就和关家的人脱不开关系。 深夜里。 荒芜的北大山附近清一色的是坟包。 一阵风吹过,坟头儿前压着的黄纸迎风飞了起来,周围的树丛也跟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氛围,有一种别样的惊悚刺激。 小铃铛拿着手电照着前路,结果手电筒没拿好,一个不小心照在了白羽笙的脸上,把小铃铛自己吓得大叫了一声。 “妈呀!” 白羽笙深吸了一口气,歪着头幽怨的看着他:“你比里面躺着的还吓人!” “白姐姐,意外,意外。” 小铃铛背着个老大的包,估计里面都是裤子…… 白羽笙想着想着,倒真想笑。 小铃铛其实是津海巡捕房打杂的伙计。原名叫凌当,后来别人都觉得他这个名字太霸气了,外加上他才十六岁,就叫他小铃铛。 白羽笙看他手脚利索,与自己合得来,就申请把他留在身边当助手了。 她还挺喜欢小铃铛的。 “就是这里,挖!” 身处在漆黑阴森的墓地,白羽笙和小铃铛两个人拿着铁锹铲土,试图以最快的速度挖到安置在最下面的棺材。 终于,在两人的不懈努力下,终于黄土掩埋的深坑之中挖到了那口棺材。 这绝对是小铃铛最为害怕的环节,他颤颤巍巍的反复问白羽笙:“白姐姐,你确定要打开?能打开吗?” 白羽笙自信满满的打了个响指,:“别忘了你白姐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 “可……你这本领也有点过于广泛了些。”看着被尘土掩盖着的红木棺材盖子,小铃铛还是有些害怕。 白羽笙示意着小铃铛与自己一起推开棺材盖子,并在小铃铛看见尸体之前,真诚的给他来了一剂预防针:“记住,躺在里面的尸体不可怕,可怕的是害死她的人。如果我们不能还她一个公道,她才会真正沦为囚禁在地下的怨灵。” 第6章 一具白骨的倾诉 这番话,几乎扫清了小铃铛所有的恐惧。 “来,一,二,三!” “再来!” 一声“轰隆隆”的闷响,伴随着尘土飞扬,棺材盖子被顺利推开。 棺材里灰尘四溢,扑面而来的是闷捂多年的尸臭气。这味道,让他们二人不约而同的捂住了鼻子。 躺在里面的尸体,早已经化为一具白骨。 但依旧肉眼可见的是,这具女尸在下葬的时候异常草率,连件像样的寿衣都没穿,更别说是什么陪葬品了。 白羽笙身手利索,一下子跳进了棺材以便调查。 即便只剩下了白骨,白羽笙也坚信一定会有所发现。 死者是上吊而死,白羽笙率先检查了白骨的舌骨,喉骨。 “白姐姐,怎么样?” “果然不是上吊而死,舌骨完好无损。就算不是死于舌骨断裂,是窒息而亡,死者自身的体重也会给舌骨和喉骨造成一定的压力。” “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吗?白姐姐。” 白羽笙沉着声音说:“其他地方还没有检查,不过在她的头骨后面发现击打碎裂伤,根据头骨凹陷推断,这个伤已经足以致命,你帮我拿着手电,我来拍几张照片。” 白羽笙拿着自己的老式单反照相机,对着头骨拍了好多张照片。 这个年代能用上照相机的法医,也就自费掏腰包的白大小姐了。 小铃铛逐渐克服了心中恐惧,认真的问:“是不是基本可以确定是谋杀?” “依据现有的线索,我可以确定的是,绝对不是关家人口中的自杀。”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替代关秀秀葬在这里的女人到底是谁? 白羽笙对着这具白骨仔细检查,势必想找到更多的线索。 条件有限,这个年代根本没机会去做什么耻骨联合。白羽笙就只能靠着自己专业水平做出精准的判断。 她将附着在白骨上的衣物残渣,腐败组织清理掉,根据关节及半月板磨损程度来断定女尸的年龄。 “死者大概二十岁左右,身材偏瘦。生前应该和关秀秀身形相当一致,唯一不一致的地方是……” 白羽笙把目光放在了尸骨的下半身,而一旁的小铃铛在不停的照相取证。 “白姐姐,你继续说。” “这个女人的身材偏瘦,但这也有不合理的地方。”白羽笙带着手套,用手去比量着女尸的耻骨,说:“一般来说,女性的耻骨与骨盆会相对于宽大,但这具女尸的耻骨骨盆不符合正常女性尺寸,我猜测是刚刚生完孩子不久的产妇,连身体都没有完全恢复就死了。” “她是两年前死的,恰好生育过。关秀秀肚子里的男童不也是差不多两岁左右吗?”小铃铛一语道破,引得二人深思,又有些毛骨悚然。 那个惨死的孩子,真的是她所生下的吗? 凶手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能那么残忍的将她的孩子塞进关秀秀的肚子里。 线索摆在眼前,百思不得其解,但小铃铛总是能发现意想不到的细节。 “白姐姐,你看棺材那个角落里好像有东西发亮光呢?” 循着小铃铛的指引看去,白羽笙一把抓住了那点点微弱的亮光,结果一看,是一条会发光的玉石手链。 “这是一条手链?夜光的?” “白姐姐,你给我看看呗。” 白羽笙将这条手链递到了小铃铛的手中,让他仔细瞧瞧。 很快,小铃铛笃定的下了结论:“白姐姐,咱们有线索了。这手链我熟悉,云水居的头牌姑娘们都带着这东西。我爹以前逛窑子,给我在云水居赎回了个跟我同岁的小娘回来,那女人的手腕子上就带着这个东西,错不了。” “能确定吗?这可是最起码两年前的东西了。”白羽笙半信半疑的问。 小铃铛再次仔细的看了看,激动的说:“你看这块玉石上刻了个名字,花宁。咱们就照着这个名字去问问,一定能问出什么来。” “也好,总比当愣头苍蝇好得多。” 如果这条手链能确定这具不明女尸身份,对于案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了。 “白姐姐,那这具尸体怎么办?” 白羽笙犹豫了下,:“先恢复原样。” “好。” 就在二人准备合上棺材的时,一阵阴风刮过,北大山坟地后面的树林子里像是有什么动静似。 起初,是沙沙的声音,而后,这声音越来越逼近了似的,更像是…… 脚步摩擦着树叶的声音。 放眼望去,前面是一片漆黑阴森的坟包,后面则是诡异瘆人的脚步声在一点点逼近,换了谁都得害怕。 小铃铛恐惧的小声问:“该不会是赶尸的吧,我听说……” “听说什么,别自己吓自己,赶紧把手电关了!”白羽笙倒不是害怕,只觉得奇怪,不敢轻举妄动。 这片森林是他们二人的来路,现在林子里到底是谁来了呢? 白羽笙不动声色,小铃铛却越发的大惊失色,一个不小心按了手电的开关。 光束照进漆黑的森林,他们看到了徐徐前进人! 足足七八个人,在往他们二人这边奔来。 小铃铛“哇”的一声被吓得叫出了声音。 手电的光不仅让白羽笙发现了林子里的人,也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白羽笙见事情不对,拉上小铃铛吼道:“想什么呢,赶紧跑啊!” “是鬼!是有鬼!” “有什么鬼啊,大活人被你给招来了。”两人奋力奔跑,后面的人开始紧追不舍。 人生地不熟的,白羽笙都不知道往哪跑是正确的。 在逃跑的过程中,她依稀感受到了后面火光!回头一看,关秀秀的坟已经烧了起来。 四面环山的墓地像是迷宫,后面的人紧追不舍,白羽笙彻底迷失了方向。 更糟糕的是,他们俩跌落到了一个巨大的陷阱里。 上面的人没有再继续追过来,白羽笙至始至终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追自己。 但他们没有走,而是在往陷阱里填土,一锹接着一锹,势必要将他们两个活埋! “这可怎么办啊,白姐姐?咱们俩总不能就这么等死吧?” 白羽笙站在深坑底的最边缘,看着从高处落入的泥土,小声示意小铃铛说:“站在边上,别出声音,把土踩在脚下,我还巴不得他们把坑填上送我们上去呢,就这也想活埋?” 第7章 突然改口认罪的人 相比于白羽笙的冷静,小铃铛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儿,他崩溃的蹲在了地上,呜呜痛哭:“我根本就不想死,更不想被活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说风凉话?” “你哭什么哭?一会你站在我的肩膀上,看看能不能上去。” “那上面不是还有人吗?” “所以说,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上去了也未必能对付得了他们。” 听完白羽笙的话,小铃铛更加崩溃了。殊不知最难对付的是上面那些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人。 巨大的深坑,怎么填土都填不满,上面的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们开始往深坑之中扔树枝,紧接着再是一支点了火的树枝被扔了下来,火焰在一点点蔓延着。 白羽笙慌了,她绝不会蹲在这里等着被烧死。 她捡起粗大的树枝,插在泥土里,借力使力的试图往上攀爬。凭她在警校时学的身手,应该可以爬到上面,可是……没办法带着小铃铛一起爬。 小铃铛其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逐渐冷静了下来,对白羽笙说:“你走吧,我走不了了。” “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我背着你一起爬!” 白羽笙是个女人,力气总归是有限的…… 一次次的失败让他们彻底泄气,火势逐渐蔓延至整个深坑,就快要将他们吞噬掉。 就在这时,一声响彻千里的枪声响起,带给了他们几乎已渺茫的希望。 “不许动,都给我老老实实的!我们是巡捕房的探员,谁敢动一下,我崩了谁!” 这些人瞬间束手就擒。 多亏了安永杰及时带人赶来,才让白羽笙和小铃铛两个人得救。 白羽笙和小铃铛二人没事。顺利回到了巡捕房,放火的所有人,全部被关押。 安永杰给了白羽生相当严厉的批评:“明知道死者身份存疑,还敢擅自行动!你真要感谢巡捕房探员偷听到了你们俩的谈话!” “对不起探长,是我想找线索心切,给您添麻烦了。”白羽笙低头认错,并把自己今夜所有的发现全部告知了安永杰。 “算了!该来的总会来!” 关秀秀的坟已经烧得什么都没了,多亏了白羽笙带着的照相机,拍到了所有的线索。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最让人意外的是,经过那些放火的人供述,背后指使的人竟然是关家夫人,关刘氏! 巡捕房的人连夜将关刘氏带了过来,关刘氏到了巡捕房先是质问不满,再然后是保持沉默到天亮。 最奇的是,关刘氏在保持沉默后竟然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部都招了出来,包括焚尸,包括当年死在关秀秀房中的那具女尸…… “关太太,请你具体说说,为什么要让人守在坟地,为什么要毁掉两年前的那具尸体,又为什么要伤害我们巡捕房探员?”安永杰句句紧逼着关刘氏。 “我都说了,是我命人焚尸,当年也是我杀了棺材里的那个女人,这难道还不够吗?你还要我怎么认?” “你当年是怎么杀的那个女人,又是因为什么杀的?还有,三天前关秀秀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秀秀不是我杀的,我怎么会杀了自己的女儿呢?至于那个女人……我……” “说!” 在安永杰的一再逼问之下,关刘氏不得已说出了口:“两年前,我女儿疯狂迷恋一个叫刘庄的小子,我们家老爷不同意,一度闹得不可交。秀秀的性子刚硬,老爷越是阻她,她就越要闹。老爷甚至对那个刘庄起了杀心,秀秀知道了后也宣称要一起死。我了解我家老爷脾气,为了自己名声,根本不在乎多死一个女儿。” “所以呢?” 关刘氏低着头,悄声认下了自己的罪行:“我找了个秀秀身材相仿的丫鬟,一手伪造了秀秀上吊自杀的假象。这样一来,一个丫鬟的死,让秀秀能跟着这个刘庄私奔,也能让我家老爷子彻底安心。关家也就能安宁了。” 一条人命,说得这样轻松?安永杰怒而吼道,:“那是条人命啊!死于你对你女儿的娇惯放纵!” “那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丫鬟……” 白羽笙站在一旁,听着关刘氏的漏洞百出的话,不禁继续问道:“怎么杀的,能具体说说嘛?当时又是怎么瞒过这么多人的眼睛的?” “我亲手勒死的,勒死的人样子挺吓人的。吊上去后更吓人,没人敢细看,我家老爷子压根儿没敢近身,后来的丧事也都是我一个人操办的。” “那后来你女儿关秀秀呢?” “我只知道秀秀和刘庄跑了。再也没回来过,直到我见到了她的尸体。探长,一定是刘庄把我女儿杀了,一定是他,你们一定要把他抓来,我当初真的是瞎了眼成全他们!” 白羽笙一双秀色的清眸紧紧盯着关刘氏,轻挑了下眉梢,柔声对关刘氏说:“可棺材里的那具女尸是被人击打后脑活活打死的。而且她生育过孩子,这个孩子现在应该两岁了,请问关夫人,一个签了卖身契的丫鬟在你们府上产子,孩子去哪儿了?还是说孩子也被你杀了?要不你也一起认了吧,我觉得关夫人应该不在意罪加一等。” 白羽笙一系列压倒性话语,彻底把关刘氏弄得心慌,她开始自己乱了方寸。 “你凭什么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我都认了罪了,你为什么还要反驳!当年她就是被勒死的,是你判断失误。” “关夫人已经将尸骨毁掉了,觉得可以瞒天过海了吗?等下尸骨的照片就能从照相馆洗出来了,咱们慢慢研究也不迟。” “你们不去调查我女儿的死,紧紧咬住当年的事不放!到底是为什么?我家老爷子都已经疯了你们还要怎么样?”关刘氏急得直跺脚痛哭。 “你是想将巡捕房当猴耍儿吗?想不明白,说不明白,就一直在这儿想!”安永杰冲着关刘氏大吼,关刘氏这下彻底被吓得沉默了。 白羽笙至今想不明白,这个女人认罪到底是为了隐藏什么呢? 第8章 全员是恶人 她认下两年前的谋杀,却不认三天前关秀秀的死,可这两个案子之间明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事已至此,白羽笙的心里有一个大胆的设想需要验证。 就在此时,小铃铛从外面跑了回来,对安永杰和白羽笙说:“终于有消息了,我去了云水居询问老鸨,老鸨说,几年前确实有个头牌姑娘叫花宁,后来跟个穷小子跑了,再无消息。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我是拿着关秀秀的照片去问的,老鸨依旧认出了这是花宁。” 也就是说,棺材里的尸骨花宁和关秀秀真的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当年和花宁私奔的那个穷小子会是刘庄吗?”白羽笙疑惑的看向安永杰,安永杰似乎领悟到了她的意思,:“假设刘庄与花宁私定终身,后来又遇上了长相一模一样的千金关秀秀,从而移情别恋,两年前杀掉了自己的妻子花宁后与成功金蝉脱壳的关秀秀双宿双飞,而后又因某种原因杀掉了关秀秀?” “如果是这样的话,唯一一点说不通。”白羽笙沉着目光看向安永杰:“关刘氏在保护谁?假设当年花宁之死是刘庄和关秀秀想要双宿双飞的计策,关刘氏现在认罪难道就只是为了保护死去的关秀秀吗?这么做根本没意义。” “不管怎么说,先得把这个刘庄找出来!”安永杰下达紧急命令,带着探员去全城搜寻刘庄的下落。 “探长,我有些自己的想法,可不可以独自审讯关刘氏,以便让她开口?” 安永杰对白羽笙相当信赖的说:“只要是对破案有帮助,当然可以。不过对于我来说,刘庄才是案件的头号嫌疑人,务必抓住。” “明白了。” 安永杰带着探员离开了之后,白羽笙孤身一人审问一直保持沉默的关刘氏。 白羽笙一双清澈明丽的亮眸紧紧的盯着关刘氏,盯得她越发心慌意乱。 “为什么花宁,也就是当年死在了关秀秀房中的那个人会和关秀秀一模一样呢?关夫人您能不能给我指点一下迷津?”白羽生一边问着,一边将关秀秀的照片推到了关刘氏的面前。 “她们相似的程度,外人都分不清楚了。” “你确定你现在还能对我自圆其说吗?” 白羽笙一连串的发问,差点逼疯了关刘氏,关刘氏抱头痛哭了起来。 “我以为你仓促的认罪是想要保护别人,实际上我想错了,其实你是想保护你自己,对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关刘氏咬紧牙关,闭口不言。 “据我所知关大志是个古板又迷信的人,家里姨太太也不少,这样的人不泛有些重男轻女的固化思想。二十年前,你生了一对双胞胎。只是可惜了是一对女孩子,这让你如何在偏房众多的关家立足呢?幸亏你早有准备,将其中之一的女婴换成了男婴。” “可是造化弄人,这个被你扔掉的女儿花宁沦落风尘,和一个叫刘庄的穷小子跑了。然而,更加离谱的是,兜兜转转间,刘庄为了生计去了你们酒厂干活。当他看到了与花宁容貌一致,又与花宁境遇截然不同的富家小姐关秀秀的时候,刘庄彻底动摇了。关夫人,这只是我的猜测,如果你觉得我的猜测是对的,不妨点点头,这件事你藏不住的。” 听着白羽笙陈述的一切,关刘氏早已泪流满面,似在懊悔前半生所做过的错事。 “最初我也不知道这些事。直到在丽水湖岸边找到了秀秀的尸体,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我的女儿秀秀。也明白了当年死在屋子里的人是谁,可我不能提,秀秀已经死了,我的指望就只剩下了秀曾。” “难道关秀秀和刘庄两人让花宁替关秀秀自杀而死这件事你不知道?整整两年,你女儿关秀秀还活着这件事你不知情?”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没想到秀秀和刘庄会杀人。杀的还是自己的亲妹妹,真是造孽啊!造孽啊!”关刘氏哆哆嗦嗦的抓着白羽笙的手,激动的说:“一定要抓住刘庄!求求你们一定要抓住刘庄这个无耻之徒。定是他受不了秀秀的脾气,所以才残忍的杀掉了她!” 若说关秀秀的死是刘庄所为,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两个枉为人的坏家伙搭伙过日子,出现意外的概率的确不低。 “你知道你女儿一直在偷家里账面上的钱吗?”白羽笙问关刘氏,可此时的关刘氏早已没心情再继续说下去了。 “我不知道,再说了,她是我女儿,我又能追究什么呢?” “其实我也挺想问问你,花宁算是你的女儿吗?她又做错了什么?”白羽笙发自肺腑的问话,真的是在为那个无辜的女人抱不平。 关刘氏对于这个问题,只能逃避:“我都已经招了,还问我这些干嘛?” 花宁短暂的人生里,全员是恶人…… 小铃铛觉得这起案子应该已经接近尾声了,可白羽笙却不这么觉得。 一切的嫌疑都指向了刘庄不假,可刘庄至今没有找到。 最让白羽笙想不通的一点是,刘庄与关秀秀不和,将其杀掉,为什么要把自己两岁的孩子塞进关秀秀的肚子里? 是另有其他含义,还是刘庄心思扭曲呢? “看看你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都不漂亮了!”小铃铛拍了拍正在出神的白羽笙。 “想事儿呢。” “别想了,抓凶手那是安探长的事儿,咱们就只是协助而已,你今天下午和沈公子的约会,不记得了?”经过小铃铛提醒,白羽笙这才想起了与沈宴之的约定。 沈宴之曾信口开河称自己手中有关于案子的线索。要不是因为此事,白羽笙是绝对不会与这样一个讨厌的花花公子共进晚餐的。 小铃铛特别认真的对白羽笙说:“白姐姐,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让沈宴之不满意了,他还会开口告诉我线索吗?” “蹭顿饭可真难。” “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为了避免约会过程中沈宴之对我图谋不轨,你带着巡捕房的几个闲人去马迭尔开两桌儿。” 小铃铛立马有了退缩之意:“算了吧,马迭尔可不便宜吧?” 第9章 迟来的线索 “我宁愿自己留在那抵债刷盘子,也肯定不能让你们拿钱啊。” 小铃铛听到此话后,立马欢呼雀跃的大喊:“有人请客,马迭尔餐厅,要去的报名,名额有限啊!” “我去!我去!” 白羽笙心中暗喜,多花点钱给自己请几个保镖,这事儿真划算。 白羽笙瞧着巡捕房现在也没什么大事,便回家换了身衣服,理了理妆容,准备去赴约。 下午三点,马迭尔餐厅。 这里地处永城最繁华的富人区,来来往往的不泛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白羽笙身着一身黑色小洋装,按照邀约出现在了马迭尔餐厅里。 她容貌生的精致美丽,高贵冷艳的气质让她走到哪里都是光彩照人。 服务员走上前去问白羽笙:“这位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 “沈宴之先生的邀约。” 服务生立马引路:“小姐,请跟我来。” 原来沈宴之早就到了,并且等候多时。当白羽笙出现在他的面前时,沈宴之的目光似在评判着这个女人的姿色能否让他甘愿与她共进晚餐。 沈宴之今天也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装,搞得两人莫名的般配。 他似乎比在巡捕房那天还要英俊,还要出众。 “沈先生,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能和白羽笙小姐这样的美人一起共进晚餐,是我的荣幸。” “这算是沈先生行走洋场固定的开场白吗?”白羽笙语笑嫣然,话语中带着些嘲讽之意。 她极看不上这种朝三暮四的纨绔子弟,能来赴约完全是为了线索。 沈宴之不以为然的说:“这家的法餐向来不错,我也不知白小姐的口味,你来看看菜单。” 白羽笙拒绝点餐,并且没工夫和他聊,直接开门见山:“沈先生,我之所以会来,可不是单纯的来跟你吃饭的,我想要线索。” “就这么干聊?” “难道凭我的姿色不能让沈公子觉得秀色可餐吗?我既然已经来了,你可不能食言呢。”白羽笙骨子里的自信才是最令人沉迷的。 这个女子与其他的女子不大相同,反而这种不同更让沈宴之提起了兴趣,他转而对服务生说: “那就来一瓶82年拉菲,他们家的拉菲是正宗的法国货,相当正宗,白小姐可以品尝一下。” 白羽笙秀眉一挑:“八二年?拉菲?一几八二啊?” “1882,白小姐可真风趣啊。” 白羽笙内心汗颜,穿越之前一九八二的拉菲还没喝过呢,一八八二的拉菲先品尝了。 要说人各有命,命里有时终须有。白羽笙心里一激动,大方豪言道:“若沈公子的线索对破案真的有帮助,这瓶红酒,我请您。” “既然白小姐破案心切,沈某很愿意配合。”沈宴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 “这是?” “在巡捕房时不说是因为不想惹祸上身。如你所见,这是一份沈氏银行的账单。关秀秀用了我给她的支票,就一定会有所记录。” “你为什么要给她钱?” “两年前她在临死之前就已经把他们家独门酿酒秘方卖给我了,我出了五十万整,且都是以支票的形式交易的,一张支票一万元。” 白羽笙瞬间瞠目:“五十万?” 在这个三块大洋能维持一家人一个月生计的民国,五十万代表着的,是一笔巨款。 沈宴之很平静的回答:“只要能买到酿酒配方,这是小钱儿而已,而且我们有买卖合同在。” “那这钱……” “后来她就死了,但是奇怪的是根据银行记录来看。她死了之后每个月都有人来用支票取钱,直到两年后,你们巡捕房说她又死了。我去银行一查,果真如此,这个月她没有来取钱。” “那这两年里,每个月取了多少?” “每个月大概两万左右。” “两万?”每月必须去取的两万元巨款,则更像是关秀秀和刘庄两个人的生活费。 每个月两万,这样算下来的话,他们手中的钱确实不多了。 “沈公子,那你知道每个月取钱的人是谁吗?” “这我哪知道?不过这种大额取款,又是我亲手开出去的支票,需要预约。每次打电话预约的都是个女人,我只知道这么多。” 是女人,大概率就是关秀秀本人。 话说回来,关秀秀是刘庄的摇钱树,更是刘庄生活的保障,刘庄又怎么会舍得杀掉关秀秀? 事已至此,白羽笙有理由怀疑安永杰的方向是不是错了。 “多谢沈公子,您提供的线索对于我们来说真的非常重要。为表感谢,今儿个这瓶红酒,我请您。” “美人配美酒,足矣。”沈宴之优雅的拿起酒杯,二人酒杯相碰,共饮美酒。 沈宴之随意的问了一句:“我能问问现在案子的情况吗?” “这个……确实没法透露。不过若是案子破了,巡捕房定会感谢沈公子的。” “这倒不必了,不过若是白小姐亲自登门感谢,我倒是很愿意接受呢。”沈宴之的俊目之下,尽是暧昧。 白羽笙心都在案子上,怎会有心情在这儿听他调情?这件事必须尽快告诉安永杰探长才行。刘庄本就下落不明,不排除刘庄现在已经沦为凶手的猎物,正在仓皇逃窜也不好说。 白羽笙的心越发浮躁,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她给了旁桌的小铃铛以及巡捕房伙计们一个眼神,示意想走。 “沈公子,我想先去一下洗手间。” “好。” 白羽笙借着这个由头,立马去结账。 “白姐姐,怎么这么着急啊?” “赶紧走,情况有变。”白羽笙火急火燎的问服务员:“请问为什么这么贵?三千块?一共才两桌。” “小姐,红酒两千八。” 此刻,白羽笙恨不得马上原地石化,嘴角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两千八……哈哈哈。” 小铃铛在一旁小声嘟囔:“姐,你不大款儿吗?别告诉我你没带那么多……” “不光没带那么多,满兜儿就五百块,让我在这儿原地倒立也多倒不出一分钱呐。” “那咋整。” 白羽笙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沈宴之…… 她觉得沈宴之应该不缺这份钱,虽然自己这么做不太好,但一想到以后也见不到沈宴之了,白羽笙越发大胆了。 再说了,他沈宴之花名在外肯定坑过不少女人,被女人坑一次又怎么了? 第10章 再添一人 经过一系列心理建设后,白羽笙一不做二不休,转头对服务生说:“你好,我要结账。那瓶红酒不算我的,坐在那里的先生付。” “好的。” 白羽笙拉着小铃铛,带着几个巡捕房的伙计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餐厅。 小铃铛不禁对白羽笙大为赞叹:“白姐姐,要是沈宴之被你坑的留在餐厅刷盘子,那可就是整个民国的奇闻了。” “少喝点兴许能退,看他造化吧。” 但凡白羽笙知道沈宴之将会是自己未来的顶头上司,她就算当牛做马也不敢把津海新任沈探长撂在餐厅里面不管不问。 白羽笙紧赶慢赶,终于回到了巡捕房。 “小白,你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刘庄不会杀关秀秀?” “探长,找到刘庄人了吗?” “还没有,之前住过的地方找了。经常去的地方也找了,都没有,现在就差全城戒严了。听邻居说刘庄极其爱赌,实在不行我再去赌场仔细排查。” “探长,或许是咱们的想法错了。正如你说,刘庄生性爱赌,关秀秀作为关家大小姐本就是他的摇钱树,二人一起生活的开销很大,且都是关秀秀一人承担。他没有理由去残忍的杀害关秀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关家不倒,刘庄就可以一直压榨关秀秀,得到她手里的钱。” “如果是赌徒失智,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若是失智杀人,根本没必要以相当残忍的手段杀掉自己的孩子,再塞进关秀秀的肚子里。探长不觉得这就像是凶手对于死者关秀秀的厌恶,嘲讽,甚至是折磨吗?” 白羽笙的分析逐渐让安永杰陷入沉思,若是刘庄所为,好像真的没必要。 白羽笙接着说道:“咱们把目光都着重放在了关秀秀以及那个怎么找都找不到的刘庄身上。可是忘记了这案件背后的故事。关秀秀两年前的杀掉花宁替代自己而死,一直都有一个默默无闻的受益者被咱们忽略了。” 白羽笙的话仿佛一语点醒了梦中人,安永杰瞬间恍然大悟:“关秀曾!” “刘庄吸关秀秀的血,关秀秀就去吸关秀曾的血。关秀秀手里的钱逐渐见底儿,她肯定是要想办法筹钱,那么威胁关秀曾就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关秀曾被逼急之后能做出什么事来,可想而知。” “所以刘庄现在不是嫌疑人,而是处境最危险的那一个。刘庄一死,关刘氏被我们收押,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再没人知道他的身世了。” 白羽笙快言快语,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救下这个刘庄。 “赶紧去关家把关秀曾带过来!”安永杰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 “是。” 就在巡捕房上下一筹莫展焦急等待的时候,坏消息却接踵而至。 探员来报,:“探长,在发现关秀秀尸体的地方又发现了刘庄的尸体,发现的时候……飘在水里还没凉透……” “探长,关秀曾人已经跑了。” …… 事到如今,还是没能救得了刘庄,安永杰相当颓废的坐在一旁,自叹一切都是徒劳。 白羽笙也在自责,没有早些把目光转向关秀曾身上,可这件事却远远没完。 她安慰探长说:“探长,别泄气。现在首要任务是将关秀曾缉拿归案。” “之前我头脑一热,一直找刘庄,现在刘庄死了,又开始找另一个了,哪里那么好找?” 安永杰对这个案子投入了不少精力,如今也开始自暴自弃了。 白羽笙灵机一动,心里想到了个法子:“探长,我想问问,你搜刘庄家的时候,搜没搜到支票?大概几万块。” “没有,怎么了吗?” “那就应该是关秀曾拿走了最后剩下的支票。探长您有所不知,关家其实早就已经被关秀秀掏空了,不光在内里贪钱,还把酿酒的配方卖给了沈家。现在的关家就等于个没有价值的空壳子。关秀曾一定会把支票的钱拿去兑现的。” “所以?去银行能堵得到关秀曾?” “可以尽早埋伏。沈氏银行的大额支票需要预约。和沈氏银行打声招呼他们一定会配合的。” “别管法子有没有用,现在就只能先这么做了。” 案子没破,方向找错。 安永杰现在心中满满都是挫败感。 好在和沈氏银行联系及时,经过几天的蹲点儿,终于还是抓到了关秀曾! 关秀曾被抓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要远走高飞的打算。多亏白羽笙精准的猜想,不然的话关秀曾真的跑了。 被逮捕后的关秀曾身处审讯室里,面色阴暗,仇视着巡捕房里的每一个人。 “认罪吗?关秀曾?”安永杰问。 关秀曾死到临头不松口,与之前谦逊温和的样子判若两人,歪头说:“不认。” “给你个开口的机会,你倒是会得寸进尺了?” 白羽笙走到了关秀曾面前,对他说道:“其实你认不认罪都无所谓。当你拿着支票出现在沈氏银行的时候,你就已经暴露了。” “看来……我不该去呢。”关秀曾极度牵强的在嘴角挤出一抹相当扭曲的笑,又说:“可我一点也不后悔,甚至觉得值。” “既然认了,那就把事情经过都交代一遍!赶紧的!”安永杰对待犯人一向都是疾言厉色。 可此时的关秀曾就像是个阴郁的小人,偏偏就是不配合,他瞪大了双眼,带着满满挑衅意味说,:“你们不是都已经把我抓来了吗?这么大的本事怎么还需要我开口吗?” 看似坦然,实际不服。 “既然你不开口,那就我来替你梳理好了。”白羽笙看着关秀曾说。 关秀曾静待其音,保持沉默。 然而关秀曾不知道的是,这番话从白羽笙的口中说出后,才是对于自己真正的折磨。 “其实你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被人框定了的人生并不好过,可尚且还有选择,是你自己用欲望斩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这话就像是利剑一般,插进了关秀曾的心里! “是他们逼我的!是关秀秀逼我的!” 第11章 天道有轮回,沈宴之没饶过谁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要是正直她何故逼你?我估计两年前关秀秀假死的时候你就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儿了的,可你什么都没说。反正也对,谁不愿意做关家的大少爷呢,两年后关秀秀和刘庄两个人穷途末路眼见着钱见了底儿,便又去找了你,对吗?” “没错,他们冲我要钱,狮子大开口,我凭什么要任由他们在私下撒野?她就是关家的败类,都是她自找的!”关秀曾义正言辞的说。 “花宁当年生下的那个孩子也该死吗?” “谁让他是刘庄的孩子,活该!而且我杀她们的时候,刘庄心里明镜的也没拦着呀,过后跑的倒是挺快呢。” “两年前关秀秀假死的时候,两年后关秀秀回来逼你的时候,你将所有的事告诉关老爷子,还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吗?” “我关秀曾本来就是关家大少爷,自打出生就是,其他的事都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千错万错,就错在他们不应该招惹我,对我步步紧逼!”关秀曾把一切都说的那么理所应当,瞪大了的双眼间早就没有了理智,只剩下了狂妄。 白羽笙眸色清沉,将关秀秀贪污的账本扔到了关秀曾面前,:“我刚开始以为是关秀秀在贪钱,可后来一想着,真有人会把自己的罪证留在家中柜子里吗?显然是我们想错了。” 她拎着账本,那双清澈的秀目间皆是审判,:“我看这些账目应该是你贪的吧?两年后关秀秀以此相逼,才让你动了杀心,对吧?” “不是。” “不是?两年前关秀秀假死离家,估计你是没翻到这些账目,所以才会故意散布深宅闹鬼的谣言惹人心慌,这样一来你才有机会把关秀秀的房间钉得死死的,那份证据也就永远尘封。只是可惜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你杀了关秀秀,倒是让这份账目重见天日,你现在还觉得你自己无辜吗?” 关秀曾无法继续狡辩,咧嘴笑出了声,展露出的表情看着让人生厌,他转而反问:“这个人生是我自己可以选的吗?” “当你的手上握紧了三条人命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值得同情了。人生纵然不可以选择,可人生路可以选择,你的路上都是贪婪和欲望,所以就只能走到这里了。” 关秀曾靠在椅子上,目光呆滞且空洞,他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回想着自己前几日的疯狂。最终,是那沾满鲜血的双手毁掉了自己的人生。 关秀曾认下了全部的罪过,并且将自己的犯罪经过一一陈述。 这起案子算是结了,白羽笙感到如释重负,毕竟自己借调来的任务彻底完成,没给津海丢人。 白羽笙与安永杰探长打了声招呼后,便和小铃铛两人买了回津海的火车票。 津海巡捕房的管辖地区很广,所以探员也相比于其他巡捕房多了不少。 巡捕房新任探长已经到任,白羽笙回到了津海后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小铃铛前来报道。 她站在办公室门前理了理自己的妆容,礼貌的敲了敲门,办公室里随之而来应了声:“进来。” “探长,我是巡捕房法医白羽笙。” 白羽笙推门而入,光顾着介绍自己了,殊不知这抬头一看…… 探长人是没看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了沈宴之…… 他毫无章法的半坐在探长的办公桌上,另一只手掐着根烟,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审视着白羽笙。 “你怎么跑到这来了?”白羽笙忽而略显心虚的问。 “怎么?白小姐见了我为何如此慌张?心里有愧啊?” “自然是没有。” 沈宴之主动提起了话茬儿:“红酒挺好喝的,那天我喝得一滴不剩也没等到白小姐的人呐。伤财又伤神,你是不是应该有个态度啊?” “私下恩怨,一切好说,那天确实是我不对。沈公子您神通广大,可不应该追到我工作的地方来吧,难不成您想要在我的上司面前告我一状不成?” 沈宴之秀色的眉目间带着些许期待,嘴角的笑意越发让人难以捉摸,:“我偏不让你如愿。” “沈公子,您且放过我,可好?我不管你和探长是个什么交情,咱们俩的事儿好说,大不了我还你钱就是了,您别在探长面前说我的坏话行吗?” 沈宴之优雅的吸了口烟,说:“我跟探长关系匪浅,看你怎么表现了。” 正当白羽笙烦闷的不知如何请走这位“大爷”的时候,小铃铛暗自偷偷的拽了拽白羽笙的袖子,小声嘟囔:“白姐姐……完了。” “咋了?” 小铃铛小手指了指工牌。 办公桌上的工牌儿,给了白羽笙致命一击。 “总探长,沈宴之。” 白羽笙彻底愣住了,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她不管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尴尬,还感受到了惨绝人寰的工作危机。 正所谓领导开门她上车,领导夹菜她转桌儿,白羽笙凭借一己之力把新任探长坑的天塌地陷。 这时,沈宴之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以胜利者的姿态挑眉反问:“所以,服吗?” “探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是小的有眼无珠,哈哈哈。” “哎呦喂千万别,白小姐不是最看不上我这种风流公子,纨绔子弟了吗?”沈宴之开始阴阳怪气。 下岗,离白羽笙只有零点零一公分。 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万万没想到沈宴之也能是正面人物? 白羽笙乐呵呵的像螃蟹一样挪到了沈宴之的身边,已经将姿态放的最低:“探长,您看您这么英俊潇洒,才气横溢,正义凛然,那身边必须得配我这样出色的部下供您调遣,对吧?” “我看还是别了吧,别等到时候又传出去我沈宴之觊觎某人的美貌,委曲求全。沈某身正不怕影子斜,做事不留争议。”沈宴之轻语间,更多的是刁难。 “我看你是脚歪不怕鞋正。”白羽笙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装不下去了?” “探长,我这人一向讲理,尊重上级。可当时也是您对我轻浮在先,给了我不好的印象,才有了之后的事,您不能官大一级压死人在这为难我,大不了我白羽笙不干了。” “小嘴儿叭叭的倒是真能说。不过我不太希望我的手下比我脾气还大,不干可以走人……” “还是这话来得痛快!遇见你,其实我也不太想干。” 白羽笙从心底排斥于这个新任探长,她也不甘于跟着沈宴之一起搭档。 第12章 还敢说这不是报复? 她刚想转身离开,却被沈宴之用话语拦下。 “你想撂挑子可以,但是得等着新任法医报道才行,不然的话你就这么走了,让我这个探长怎么和上级交代?”这时候的沈宴之倒是想得极为周到全面,可关白羽笙何事? 白羽笙不为所动的回应称:“本姑娘想走就走,用不着你管。” “先挂职处理,如若不然,把我惹得不高兴了,我敢保证以后没有任何一个巡捕房敢用你。” “你!挂职就挂职!” “挂职期间,去巡捕房后厨帮忙,我记得你刀功不错呢。”沈宴之清俊的眉目间隐藏着笑意,对于白羽笙来说,那是最毒的报复。 “好!” 白羽笙气的牙痒痒,沈宴之闲散优雅的坐在椅子上,将肆意妄为演绎得淋漓尽致。 走也不是,留在这儿还憋气。 正当白羽笙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沈宴之吞进嘴里嚼碎的时候,沈宴之走出了办公室,在走廊里拍手叫好着:“晚上白法医庆功宴,她请客,海华大饭店,一个都不能少哈!” 外面一呼百应:“收到!探长!” 白羽笙立马慌了神:“我不去!我什么时候说请客了?” 沈宴之目色幽幽,:“你不去?” “不去!” “庆功宴改欢送会!” “别……别……别!我去!我去!” “别忘了带钱,你请客哦。”沈宴之目的极其明显。 “好。” 强颜欢笑都拯救不了白羽笙因沈宴之而即将咬碎的后槽牙。 真不知道沈宴之这种人当了巡捕房探长是福还是祸。 反正对于白羽笙来说,算得上是飞来的横祸。 晚上,海华大饭店里,津海巡捕房相聚甚欢。 白羽笙自认为酒量不错,结果喝得扶墙。 以至于走在回家的路上都需要小铃铛搀扶。 “姐你说你喝这么多干嘛?探长说送你回家你又不肯。” “废话,我请客,当然得多喝点。我才不要坐沈宴之的车,鬼知道他能把我拉到哪里?”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我给你找黄包车去。” “不用了,我走回去。”白羽笙摇摇晃晃的,站稳都是奇迹。 这深更半夜的,小铃铛实在是不放心。只能陪着她一起走回白公馆。 夜晚的小巷里,寂静无声。 白羽笙走着走着,扶着墙开始呕吐不止。 这时,一辆车从路边经过,巷子的那头突然有了动静。 小孩子的哭闹声和大人的训斥声充入到了她的耳朵里。 还有……滑盖打火机的声音,又轻又脆,很特别。 白羽笙极度敏感这个声音,因为在父母被杀害的那晚,躲在柜子里的她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十年过去了,这个声音一直刻印在白羽笙的脑海里不敢忘却。 白羽笙的思绪逐渐被打乱,恰逢这时…… “救命啊!救命啊!”小孩子的哭声越发吵嚷着,白羽笙听到了救命两个字,像是疯了一样的追了去。 “姐,你干嘛去啊?” “你没听到有人在喊救命吗?” 白羽笙瞬间醉意全无,奔跑到了巷子尾,却只看见了一个女人正抱着自己哭闹的孩子。 白羽笙跑过去问:“怎么回事?孩子怎么了?” “我孩子在闹,怎么了?”女人看着白羽笙的目光很是怪异。 “人呢?刚刚那个拿着打火机的男人呢?” “你神经病吧?” 女人看起来极度讨厌白羽笙,不耐烦的拎起自己的孩子便走了,这期间,孩子还在哭闹。 看着女人抱着孩子逐渐走远,巷子深处的打火机声也再也听不到了。 白羽笙捂着头,略感崩溃的蹲在了地上。仿佛那个鲜血淋漓的深夜又再次闯入她的脑海。 一把长刀,一个云状刺青,一点点打火机的声音。 夺走了的是父母的命,也摧毁了白羽笙童年所有的欢愉。凶手留下来的线索,让白羽笙追寻多年也没有结果。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就像是白羽笙刻在心中的执念一般,支撑着她继续坚强的活下去。 这是执念,也是毕生的阴影…… “白姐姐,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到底怎么了?”小铃铛越发觉得她反常。 “没事,走吧,送我回家。”白羽笙走起路来踉踉跄跄。 幽深漆黑的胡同深处,一双诡秘的目正在暗处注视着这一切。 翌日一早。 法医办公室已经没了白羽笙的身影,应了不起的探长大人的要求,白羽笙带着浑身的法医绝技,混迹于后厨。 另一边的探长办公室里,沈宴之清闲得很。 这时,几个学生装扮的女孩子唯唯诺诺的被探员带了进来。 “探长,有人要报案。” “说。” 其中一个女学生上前一步,带着些胆怯的说:“探长,我们是云晖中学的学生,我……我想报案,我们宿舍楼闹鬼。” 女学生的话,荒唐得像玩笑,沈宴之的助手孔武来了一句:“小妹妹,闹鬼找法师。” “不是的,是真的闹鬼,是真的!” 见他不信,其他三名女学生也跟着附和,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真实。 沈宴之倒是没表态信与不信,紧接着问她们:“你们说的闹鬼,能不能再仔细一点?” “探长,我叫刘小颜,在读于云晖中学三年级。最近我们宿舍楼普遍反应总有怪事发生,特别诡异。校长怕影响招生,不让我们声张,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办法。” “比如?” “春晖宿舍楼是男女混寝,但男女生各自在不同的楼层。每次封寝之后,总能听见外面有哭嚎声,吓得女生不敢出去。还有的时候,总能听见楼下三五成群的作闹声,结果出去一看根本没人。” “你们是觉得噪音像是闹鬼?”孔武无奈的问。 见孔武依旧不信,带头的刘小颜怒了,极力解释道:“当然不是!不光只有这些!在这之后,陆陆续续都有人毫无缘由的失踪。从今年开始,已经失踪了八人了!而且总是有人摸黑在水房亲眼看到了叶嘉文学姐的怨灵游荡,就连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都是红色的血,第二天便又恢复正常。” 第13章 云晖中学女怨灵 又有小女生说道:“叶嘉文是大我们几届的学姐。当年上学期间与一男子相恋,名声被恶意败坏,后来她不堪打击,割腕自杀了。学姐的怨灵估计是觉得整个云晖中学都欠她的,所以才会这样不依不饶,这分明就是诅咒!” “对,就是这样。” 几个学生说的绘声绘色,越说越起劲儿,真看不出来她们是在惧怕。 哪个学校没点儿传说?可真正让沈宴之在意的,是那八个相继消失的学生。 沈宴之沉思片刻后,看向领头的刘小颜,问道:“当真已经失踪了八个人?小妹妹,在巡捕房说话可要负责任的。” 刘小颜用力点了点头:“是真的,探长,请你相信我。” 在沈宴之看来,小孩倒不易说谎。 “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们巡捕房会调查清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真的吗?” “当然。” 在沈宴之的示意后,孔武送走了这波学生。在此之后孔武问:“少爷……” “叫探长。”沈宴之义正言辞的纠正道。 “探长,咱们管这事儿?我看是学生间的恶作剧罢了。” “总要弄清楚他们口中那失踪的八个学生。走吧,去云晖中学了解下情况。” 沈宴之随手披上了件黑色风衣,整个人有种正义凛然的魅力,与以往的玩世不恭大不相同。 临走前,沈宴之想起件事,对孔武交代:“去把后厨大姨带上。” 孔武没领会到沈宴之真正的意思,憨直的问:“后厨大姨去了,咱中午吃啥?” “放屁,你就知道吃!吃吃吃!” “哦,那我知道了。”孔武瞬间恍然大悟,这才去将后厨干活的白羽笙一同带上。 在去往云晖中学的路上,白羽笙初步了解了大致情况。 白羽笙一脸的淡漠,蔑然的问:“沈探长,又没有尸体,你要我去干嘛?” “凭你这个态度,我觉得你会做饭毒死我,所以你必须去。”沈宴之若有所思的说。 “哼,那你应该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白羽笙想刀沈宴之的眼神怎么也藏不住。 然而,沈宴之偏偏就是喜欢看她心里憋气的样子,顺手还敲了敲她的脑门儿,:“知道我新官上任第一件要紧事是什么吗?” “和我有关系?” “第一件要紧的事,怎么让你服我。” “到死都不服。” 沈宴之面带笑容,一双秀气的桃花眼里尽是为所欲为的张狂,并把白羽笙落在最后。 就连孔武都说:“探长,让这么顶顶好看的姑娘给您当厨娘做饭,您是不是有点丧良心了?” “怎么?你心疼?” “我是怕她万一哪天对你下毒,误伤了我们。” “不出三天,本少爷就能驯化这个女人,赌么?” “不赌,不赌。” 自家少爷什么本事孔武心里有数……他才不上当呢。 在这纸醉金迷的十里洋场上,没有一个女人敢对沈宴之歪头说不,除了白羽笙以外…… 所以,这个别具一格的女人,更像是他接下来的猎物。 云晖中学。 朗朗的读书声铺满整个校园各处,这里本应该是最具勃勃生机的地方。 校长严立德得知了巡捕房前来,立马出面迎接。 “严校长,我是巡捕房探长沈宴之,之前接到了报案,说是学校这段时间里无缘无故失踪了八名学生所以特此来了解了解情况。” “沈探长,有失远迎,还请见谅,要不咱们去我办公室聊?” “好。” 校长办公室里。 “沈探长,没有什么闹鬼,也没有什么学生失踪。至于他们口中说的叶嘉文同学,的的确确是在五年前割腕自杀,缘由嘛,也确实是学生口中说的那样,不过后来叶嘉文的后事当年也已经处理得很好了,这件事也就没再有人提起过。” 说起这些,严立德有些无奈。 “所谓无风不起浪,学生们说有人无故失踪,这件事您怎么看?没有着手调查吗?”沈宴之不相信什么闹鬼传说,只相信失踪才是彻头彻尾的人为。 严立德见解释不成,马上转身去拿出了一本学生的学籍册子,翻给沈宴之看,:“沈探长,您看看,这每个月啊,都有学生辍学,逃学的。有的是家庭条件不好的,直接不念了。有的是受不了这样严格的约束教育,直接逃跑了的,也不占少数。” “这些您不管吗?”白羽笙问了一句。 严立德的回答极其不负责任,只是说:“我是真没那么多的空闲去管这些,支撑这么个学校已经够累人的了。他们不想念书,我有什么办法?” 沈宴之半天不语,就只是翻看一部分学籍。 的确,退学逃跑的不占少数。 可这……能和学生口中的失踪混为一谈吗? 看了许久之后,沈宴之笑容满面,友善和气的问校长:“经校长您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不少。但是终归还是有人报案,巡捕房这边也有些必要流程是要走的。这两天让我们翻翻学籍,看看宿舍楼里闹事的水房,可以吗?” “可以,可以。沈探长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严立德连连点头,临走又问:“但是还是想问问探长,是谁向您报的案?” “几个学生而已。” 沈宴之故意没有告诉校长具体是谁,就是怕校长背地里去找这些学生的麻烦。 接下来要做的,是去宿舍楼里看看那个闹鬼的水房。 “你怎么看?”沈宴之问白羽笙。 “什么?” “听完校长的话,你觉得这会是学生们信口胡说吗?” “不,我似乎更加相信学生们的话了。” “说来听听?”沈宴之的样子倒不像是求知,而是考验。 “失踪和辍学逃学本来就是两码事,对于这个年纪的学生,应该能分得清这些。而且最有意思的是,按照严校长的态度来看,他似乎不太愿意去约束学生,甚至对于突然不到校的学生具体去向不管不问,即便如此他却能在学籍里清楚的标记出每一个学生的去处,一点点都不马虎,这难道不奇怪吗?” “你说的没错。翻看学籍有必要,但最终还是得让学生开口,才能圈定那是失踪的八个人都是谁。” 白天学生上课,留在宿舍楼里的学生并不多,巡捕房的突然调查,惊动了楼里的学生。 宿舍楼五层,单数男寝,双数女寝。 第14章 装神弄鬼 对于宿舍楼闹鬼这件事,几乎每个学生都能说上两句。 “我妈说了,下个月我就开始走读,这宿舍楼不干不净的,晦气。” “我家离得远,家里人口多,又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就只能留在这里被鬼吃了。” 面对围观学生的三言两语,白羽笙询问他们:“水房闹鬼这件事,都有谁遇到了?” “闹鬼这件事人尽皆知,厕所里最后一个坑,每逢嘉文学姐的怨灵出现,水房的水龙头就会止不住的往出冒血水,第二天恢复正常。紧接着就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失踪,听说当年嘉文学姐就是在厕所里割腕自杀的。” “最近一次遇上的应该是李想,他有梦游症,迷迷糊糊的去了厕所,可能是真遇上了,结果第二天都吓傻,上课还尿裤子呢。”学生们调侃道。 沈宴之问这个学生:“那你能记得最近都有谁失踪了吗?” “我大概是记得,有些不是我班的,说不准。” “孔武,你让她把自己知道的失踪学生名字写在纸上。我跟白法医去水房看看。” “是。” “还有,一会儿把这个李想也一起叫过来。” 沈宴之走进了闹鬼的水房,拧开了水龙头。 水龙头里面流淌出来的是清澈的水,整个水房除了脏乱一点,倒是没什么特别之处。 “确实有股子腥气,不过不像是血腥味道。”白羽笙吸了吸鼻子。 “你相信诅咒吗?”他轻声问。 白羽笙笑里藏刀的回答称:“如果我相信诅咒的话,你不觉得你是最危险的吗?” 一句话怼得沈宴之哑口无言。 他转而说:“咳咳咳,我觉得血水一事,可能跟最上面的水箱有关系。” “不太明白。” “这栋宿舍楼用的自来水都是来源于这种老式水箱。这是五楼,水管连接的水箱发生了临时改道的话,流出来的水有可能出现问题。” “你是说水箱有血?” “我觉得应该不会是血,有可能是锈水。你听这些学生们也说了,一般闹鬼是发生在半夜熄灯之后,人在黑暗之中是分不清鲜红色和铁锈色的。” 为了印证这一猜测,二人跑上了最顶层。果不其然,确实有两个新旧程度不一样的水箱,旧的那一个,连水箱外都布满了红棕色的铁锈。 “掐断水源,水箱改管,连接到这个陈旧的水箱里,若事先水龙头就是开启状态,锈水就会以最快的速度从水龙头里流出来。紧接着之后再把水管接回去,第二天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错,的确是个办法。” 这是白羽笙第一次对沈宴之的猜测表示认同。 沈宴之沉吟片刻:“手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么做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和学生的失踪有没有关系。” 很快,巡捕房的人便以行动印证了沈宴之精准的判断。 “可是,人呢?学生口中说的怨灵又是怎么回事?”白羽笙问他。 “既然你不相信诅咒,那就不要往这方面去想。” 巡捕房的人又在一次回到了水房里,试图搜寻更多的线索。 突然,从后面一双大手,暧昧轻缓的搂住了白羽笙大衣下隐藏着的杨柳细腰。 白羽笙立马进入警备状态,回头一闪:“你干什么!” 果不其然,是沈宴之! 白羽笙看着沈宴之的轻浮样子,怒气警告道:“如果你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沈宴之却不以为然,目色轻眯着俯身问她:“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是我了?” “还会有人比你流氓?”白羽笙的明眸之下皆是怒意。 “整个巡捕房你觉得我最流氓,就像整个宿舍楼里都觉得化为厉鬼的是那个割腕自杀的叶嘉文。” “难道是有人利用了叶嘉文怨灵这件事引起骚动?其实都是先入为主的人为假象?” “人都有固化思维,遇到了反常情况就觉得是鬼怪作祟。暂且不说他们有没有胆量去和厕所里的怨灵抗衡,估计连对视都未曾有过就撒腿跑了,但他们就是认为是叶嘉文的怨灵,也许故弄玄虚的人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沈宴之分析得条条是道,如果不是刚刚被摸了腰,白羽笙真信了他这个睿智的探长。 怎么想都在吃亏…… “探长,以探案为由的骚扰,怎么算?”她不依不饶的问。 “你都说了我是探长。”沈宴之这话已经够混蛋的了,谁曾想过后又加了一句:“对了,腰不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劲儿。” 一句话,能把白羽笙的脸说红。 原本看沈宴之办案如此认真负责,白羽笙刚想对他有所改观,不曾想他的浪荡轻浮是刻在骨子里的。 “狗改不了吃屎。”白羽笙不忿的低声怒骂。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说,对你自己……不太好……”沈宴之极其认真的说道。 “你!” “我是上司,我是狗,那你就是……狗屎。” 白羽笙气得恨不得张牙舞爪,如果自己此时手里有刀,沈宴之这时可能已经被迫去投胎了。 不知为何,沈宴之就是爱看她生气的样子。 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到了休息的时间。 李想下课了便被老师带到了沈宴之的面前。 他是别的同学口中最近一次遇到叶嘉文怨灵的人。 沈宴之总想问问他。 李想其貌不扬,矮矮瘦瘦的,看起来是一个特别没自信的男孩子。走起路来也总是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人。 听老师和同学说,李想这个孩子性子古怪,不爱搭理人。长得不太好看被人看不起也就罢了,还有严重的梦游症,这让其他的学生的嘲笑更甚。 同学们对他很是疏远,平日里在校园里就只有园丁大爷和宿管阿姨愿意和他说上几句话。 校园的长椅上,沈宴之试着和李想沟通了好一会儿,才让李想对他放下了警惕和戒心。 李想畏畏缩缩的低着头问:“探长,你们……你们想问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要跟你聊聊天。” “我知道你们想问我什么,是叶嘉文怨灵的事?” 第15章 谎话连篇的梦游者 “嗯,你愿意跟我说说吗?” “我不想说。” “你若是能跟我说说的话,或许我可以让叶嘉文的怨灵彻底消失,也有可能救得了失踪的同学呢。” “是叶嘉文的怨灵带走了失踪的同学吗?”李想追问。 “不确定。” 沈宴之的臂膀轻轻搭在了李想的肩膀上,两人之间的相处更像是兄弟。 李想拧着眉头,自己琢磨了好一阵子才开口:“我有梦游症,那天真的是吓死我了。探长,那天我真的是太害怕了。” 李想满眼皆是恐惧。 “都过去了,不用害怕。你的回忆有可能会救得了很多人,勇敢的说出来。”沈宴之特别不吝啬鼓励。 李想本人也在努力克服着,极尽所能的回想着那天的事:“听同学们说,我几乎每晚都会梦游。那天夜里,我是睡着的,就感觉的很不一样,周围很冷很冷,有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声在我的耳边回荡着。可我并当时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甚至所有的事都模模糊糊的。” “那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了自己撞见了怨灵的呢?”一旁的白羽笙忍不住问。 “因为……我有痕迹……”李想撸起自己的袖子,胳膊上面竟都是被掐的痕迹,因为过了些时日的缘故,那些掐痕已经开始变得青紫。 李想继续说道:“我身上的这些痕迹都是因为冲撞了怨灵才留下来的,这是我同学告诉我的,并且他们更加疏远我了。后知后觉的我真的觉得既害怕又晦气,想死的心都有。” “在梦里,你还记得些什么吗?”沈宴之问。 李想摇了摇头,说:“我不敢记得,若是记得更多,我真的会疯掉的。” 沈宴之紧紧的握住了李想的手,试图给他直面的勇气,又想安慰李想心中的不安。 他说:“其实你已经很好了,既有正义感又有勇气。接下来不如试一试敞开心扉,与同学多说上几句话。不求极快的融入他们,只求自己不会这样孤单,你觉得呢?” “我知道了,你是第一个夸我的人。” 李想的话,听得真让沈宴之觉得心酸。十五六岁的年纪,明明是价值观形成的时候,却让他遭受了这些…… 李想走后许久,沈宴之就坐在那里,半天都在沉默不语。 可一旁的白羽笙却有不得不说的话。 “我知道这孩子可怜了些,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 “你说。” “这孩子对你撒谎呢。”白羽笙笃定的目光望向沈宴之,:“梦游的人醒来之后,是根本不会记得这些事的。” 沈宴之有些质疑白羽笙的说法,:“何出此言?” “这是医学,梦游症多发生在人的深睡状态,属于神经类疾病。人们对于梦游症一向都有误区,半梦半醒和梦游是两种概念,梦游是一种变异的意识形态,梦游中的人身体就如同一个关紧了的匣子,别说外界,就是自己也很难打开。” “所以,要么李想对你说的话是假的,逼不得已信口胡诌的,要么他梦游这件事都是假的。” 白羽笙的一番话足以让沈宴之再一次陷入深思。 他俊目轻眯,眉宇间带着些许轻皱,说出来了个极为大胆的假设:“你说学生们看到的怨灵……会不会就是梦游的李想呢?” “有可能。只是这样想来,李想便有些可疑了。” 谁都不愿意去轻易否定一个孩子的单纯,可事实摆在眼前让他们不得不怀疑。 就在此时,孔武赶来。 “探长,我和其他几个探员私下问了几个学生,基本圈定出了失踪的那八个学生,四男四女,学籍上显示的是退学,最早的发生在一个月前,之后相继失踪,平均年龄十四五岁。” “问校长了吗?” “问了,严立德校长声称是正常退学,学籍上也没有记载他们的家庭住址。不过小铃铛在和学生闲聊的时候问到了一些。两周前失踪的一个男生,叫江先,他家住在小河沿后面的农庄子里,可以去看看。” “那好,孔武你就和白法医的助手一起去江家问问。我和其他人再去调查怨灵的事情。” “是。” 这个时候的沈宴之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云晖中学,这个教书育人的地方更像是个吞人的魔窟,无论事实究竟是何,校长严立德都难逃干系。 小河沿。 孔武和小铃铛一行人去往江先的家中。 “你一会儿别乱说话,看我眼色行事。”孔武对小铃铛说道。 白羽笙不服沈宴之,小铃铛也不服孔武。 “你谁呀你,我凭什么听你的?咱俩平级。” “要不是探长仁慈,你就跟你那白姐姐留在厨房做饭吧。” “我不做饭怎么养活你?”小铃铛自小混迹市井,这张嘴就服过白羽笙。 孔武人高马大,脾气冲嘴还笨,听到这话恨不得抡起胳膊打他一顿。 要不是其他探员拦着,这俩人保准会打起来。 江先的家到了,是相当简陋的小平房,巴掌大的院子里倒是极为热闹,五六个小孩子在院子里嬉闹,吵得很。 “请问这里是江先的家吗?” “不是,不是,赶紧滚,别妨碍我干活!”男人的样子满脸横肉,看到他们这一群人后厌烦驱赶。 “你什么态度!会不会好好说话?信不信我打你一顿?”孔武这暴脾气怎么能忍下这种态度? 男人也不示弱,抡起斧头瞪着眼珠子就要朝着孔武砍过去。 孔武一把夺过了他的斧头,将斧头扔的老远,以更强的气势镇压男人,:“来啊,砍啊!斧头都拿不稳,还想砍老子?” 男人的嚣张气焰瞬间平息了不少。 “行了,行了!你差不多得了。”小铃铛原本想看好戏来着,可再不劝,就真打起来了。 “我们是巡捕房的人,听同学们说江先失踪了,已经好多天没去学校了,这件事您知道吗?” 男人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态度极为挑衅的说:“是啊,我把江先杀了炖肉了,这你们也要管吗?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处置不行吗?” 第16章 礼物来得没有任何征兆 “姓江的,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实话实说,江先这孩子到底是去了哪里?是不是失踪了?”孔武一再的追问道。 江父振振有词,扯着嗓门吼道:“什么失踪?我看你们巡捕房是唯恐天下不乱吧。” “既然这么讨厌巡捕房,不如积极回答我们的问题,公事公办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的。”小铃铛说道。 “你们不用问了,我儿子是退学了,不去学校了” “为什么会退学呢?我们现在想要见江先一面。” 巡捕房的这个要求看似简单,却不曾想再一次激怒了江父。 要不是有孔武的气势镇住了江父,江父估计会再一次破口大骂。 江父叹了口气,双手叉着腰,沉着性子极为无奈的说:“我求求你们了官爷们,放过我们家吧,老子家里一堆孩子要养活,穷的已经揭不开锅了。好不容易攒点钱,让江先这个臭小子去上学,结果这小子给我学出了个什么?他对得起老子我吗?” “你的意思是说,江先成绩特别不好所以退学了,对吗?”小铃铛一再确认。 “是又如何?老子想拿钱供就供,不想供了就不供,有什么问题?”江父的每一句话都显得格外的理直气壮。 说了这么多,就是瞧不见江先这孩子的人影…… “江先退学了,总该有去处的吧?能不能让我们见见他,或者说去哪里能找到这孩子?” “老子不知道他去哪野了!” “也就是说,见不到江先,对吗?” “你们问够了吗?” 江父再一次对巡捕房探员进行驱赶,自己更是抱着柴火去了后院。 总而言之,美其名曰是退学,结果人已经不见了,这和失踪又有什么区别? 孔武和小铃铛面面相觑,小铃铛问:“怎么办?把江父带回去?” “这种赖子,带回去也未必能多说些什么。” 就在他们想要离开的时候,一个枯槁嘶哑的的声音叫住了他们:“等等,你们等等。” 回头一看,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缓慢的挪到了他们面前。 “大爷,您是……” 老人有些偷偷摸摸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了后,竟想要撑着身子跪在孔武他们面前。 “大爷,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孔武赶紧加以阻止,将老人扶到了轮椅上。 老人情绪激动,眼含泪光:“你们能救回我孙子江先吗?求求你们,救救孩子吧,他虽顽劣了些,但孩子品性不坏。” “他去哪了,您知道吗?” 老人擦了擦眼泪,紧接着掏出了一张纸,交给了他们:“就是这个电话号,我儿子之前总是去挺远电话亭里打电话,那几天特别的频繁,后来我就听说江先这孩子退学了,也没回来过。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事,可孩子总也不回来这可怎么是好?” 小铃铛手疾眼快一把将那张纸夺了过来,打开一看是几个歪歪斜斜的数字。 老人急切的恳求着,可真相又或许让人难以接受。 “大爷,这事儿您别和其他人说。我们会尽自己所能把江先找回来的,放心。” “谢谢你们,真的谢谢。” 从江先家中院子出来后,孔武和小铃铛似乎都能猜到了江先的去处。 孔武问:“你说……江先是不是真被江父给卖了?” 小铃铛手里攥着那张纸,低落的叹了声:“估计是真的,只是江爷爷不知情。你看看江家看着穷,老爷子那轮椅,孩子们的衣服料子,晾着的衣服用的皂角味道,都不是些便宜货。江家揭不开锅了,哪里来的钱呢?” “照你这么说,江父送他去上学,结果成绩不怎么样,江父觉得自己的期望落空了。刚好有这么个机会,倒不如将他卖了,换点钱维持生计?这太荒唐了吧?”捋顺了的真相总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小铃铛眼色暗沉了些,嘟囔了一句:“我做梦都想上学呢,可是也没机会。说到底,穷是原罪。成绩不好的孩子,连命运也要一并否认的话,那这中学不上也罢。” 被亲生父亲放弃,这或许是最残酷的。 回到了巡捕房后,孔武二人将江家的情况一并汇报给沈宴之。 这个奇怪的电话号码,无疑是一个突破口。 “探长,我们怀疑这是贩卖人口,和云晖中学脱不了干系。”孔武笃定的说。 经过一番思绪后,沈宴之发话了:“怀疑是没用的。特别是这种双方自愿的卖孩子,没有证据很难抓到人,咱们去电话局查查这个号码。” “这能查到吗?”白羽笙不是很了解这个年代的电讯。 “试试吧。” 显然沈宴之也不抱太大的希望,孔武问沈宴之:“探长,要不直接拨通吧。” “贸然拨通,恐怕会打草惊蛇。” 白羽笙也想跟着去长长见识,看看这个年代的电讯业务是不是和谍战片里的一样神乎其神。 就在此时,外面探员抱进来了个不大不小的精美礼物箱:“这是给白法医的。” 在场的人,上一秒还在为案子而紧张,下一秒他们皆持着八卦的目光看向白羽笙。 白羽笙愣住了下,一再确定:“我的?谁送的?” “是个小乞丐送过来的。” 白羽笙小心翼翼的接过了箱子。 她自己到现在都想不通这不合时宜的礼物来源于哪里。 “以后想搞暧昧别在巡捕房,碍眼。”沈宴之冷嗤了一声:“赶紧收拾一下,去电话局。” “知道了。” 白羽笙是真不记得最近有谁追过自己,对于这个礼物,她有点好奇。 她趁着沈宴之不注意,极快的拆开看一眼。 然而,当箱子打开的那一刻,白羽笙明艳美丽的双目蒙上了一层雾气,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冷若冰霜。 她抱着箱子站在原地,出口说:“我想……我可能是去不了了。” “怎么?” 沈宴之持着相当犀利的目光回身看向白羽笙,白羽笙则是缓慢小心的将箱子拿给沈宴之看…… 沈宴之瞬间脸色大变。 第17章 神秘的电话 箱子里的血色淋漓充入人眼。 如果没识错的话,那是两颗被摘下来的心脏…… 这份天降大礼,简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沈宴之严肃的面色如遁入冰窟一般,他沉着声音问白羽笙:“能看出来是人的吗?” “是人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果这两颗心和案子有关的话,证明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我先去电话局,回来之后我希望能有最全面的报告。” “没问题。”白羽笙爽快答应了下来。 关键时刻,冤家也能培养出默契来。 津海电话局。 巡捕房沈探长大驾光临,局长格外重视,亲自前去迎接。 但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查到这个号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为此,局长特别指派电话局里经验最丰富的接线员来为沈宴之解决难题。 “我想要查这个号码具体发信位置,还有通讯记录,能查吗?” 接线员有些为难的说:“探长,通讯记录是可以查到,毕竟我们是通过接线记录通话时间来收费的,但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多长时间?” “大概三四天吧。” “两天时间,辛苦你们了,可以吗?”沈宴之此时也很着急。 在众多号码中去找一个号码,等同于大海捞针一般,接线员回应的也很艰难,:“探长,我们相当支持巡捕房工作,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查到通话记录。不过这个号码的发信位置我们确实是查不到的,实在抱歉。” “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接线员想了又想,:“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拨通电话,在这期间我们应该可以锁定到接电话的信号区域,毕竟在津海能用得起私人电话的还是少数。” 沈宴之有些迟疑。 在不确定这个号码究竟是什么来头的前提下,怎能贸然去拨通电话? “探长,这个电话不能打。一旦拨通,就是打草惊蛇,万一对面是人贩子不就跑了吗?” “不打,案子只会停滞不前。白法医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个办法虽然铤而走险,风险与收获对等,那就可以试一试。”沈宴之相当冷静睿智的权衡之后,还是选择拨通电话。 赌,只要有胜算,就可以一试。 沈宴之与接线员简单商议一番之后,接线员已经准备就绪。 沈宴之拿起电话,拨通前询问孔武:“江父什么口气?说话有什么特点?” “莽夫,比我还莽。”孔武的描述可真到位,沈宴之瞬间领悟。 沈宴之面无表情的拨了电话,举手投足间尽是老成稳重,与以往大不相同。 接线员准备就绪,沈宴之顺利接通了电话。 “喂。” 那边的声音很低沉,很小心。 沈宴之此时满口都是“鸟语花香”,尽自己所能伪装成了最粗糙的痞子:“巡捕房都特么的找上我了,钱不够!再添点!” “开什么玩笑?” “不添,到时候出事了别怪老子我!” “能瞒过去就给你加价,否则的话谁都别想好。” “喂!喂!” 电话撂了。 而此时,接线员那边已经捕捉到了信号接收地。 “探长,接电话的地方是长安街附近,再精确一点应该是云晖中学。”接线员十分确定的说。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却又让人觉得后背发凉。 “能确定?”沈宴之反复问。 “探长,基本可以确定,长安街那边是郊区,就只有这一种可能性。” “好,谢谢。” 沈宴之带人回返,将最终的目标定在了云晖中学。 “孔武,回去之后马上派人秘密包围云晖中学。凡是办公室里有电话的,包括校长严立德在内,全部扣下!” “明白。” 这一来一回的折腾,回到巡捕房后已经是夜里。 孔武带人去云晖中学,沈宴之直接去了法医办公室询问情况。 “怎么样了?有什么发现吗?” 沈宴之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而此时的白羽笙正坐在解刨台前,直勾勾的发呆。 这可能是白羽笙从事法医以来最简单的一次尸检,也是最残酷的一次。 两颗心脏,变成了四颗……所以,是四条人命。 “这是怎么回事?”沈宴之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们走了之后,又送来了两颗心脏。根据心管儿上下切割的痕迹来看,是在人体完全死亡的状态下切下来的。从心脏大小上来看,死者年龄大概十四五岁左右。” “能确定男女吗?” “两男两女,女性的心脏里的毛细血管要比男人细一些,而男性的心脏要比女性大一些,这四颗心脏,刚好符合。”白羽笙做起事来一丝不苟,干练利索。 可眼下的情况却又让二人陷入了深思,沈宴之沉吟片刻后,说:“基本确定云晖中学在贩卖学生,可是一般贩卖人口不会杀人的啊,就算是杀了人又为什么要将心脏送到巡捕房来呢?我想不明白。难道是是我在电话局打电话的事暴露了,所以在跟我示威吗?” 如果真是这样,沈宴之的这通电话代价就大了。 白羽笙否定了沈宴之的猜想:“那未免太快了。我现在不能准确推断出死亡时间,但我推测这几颗心脏的时间不短了,最起码要一周以上,甚至更早。” “何出此言?” 白羽笙顺势拿起其中一颗心脏,捧到了沈宴之的面前,沈宴之看着暗红色的心脏反应相当激烈,当即往后退了三步。 他反问:“你公报私仇?” “你小人之心!”白羽笙进而解释:“这些心脏都浸泡过福尔马林,从味道上就可以闻得出,颜色也更加暗沉,您明白了吗?探长大人?” “以后有事直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法医所要面对的东西。”把“害怕”说的这样冠冕堂皇,拐弯抹角,沈宴之是第一个。 “面对不了进来作甚?” “我面对得了,要你作甚?” “哼!” 白法医和沈探长的关系,说崩就崩。 别管工作环境如何别扭,但白羽笙的工作态度从不懈怠,她把两个礼品箱子抱了过来,说:“这是那两个装心脏的箱子,你可以再检查一下,我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为了防止有血水淌出来,底下还放了条毛巾。在毛巾的下面我倒是发现了一封信,上面写了写很不好的东西,你看看。” 第18章 深夜之中的索命者 沈宴之接过了那封信,打开来看。 字迹潦草歪斜。 “当怨灵降临的那一刻,所有人的性命都将如杂草一般低贱。我将为已死的怨灵献上一颗颗火热完美的心脏……” 沈宴之顺手合上了这封信,拧着的眉心显得神色越发怅然。 “我就不明白了,如果他们贩卖学生,为什么杀人取心,如果杀人取心,又为什么要把叶嘉文怨灵一事和这件事紧紧相贴在一起呢?”白羽笙秀色的眉目间带着一丝疑惑的问。 “拿怨灵当幌子,的确更好行事,故弄玄虚,掩人耳目。可这其中却又自相矛盾,这些孩子的心送到巡捕房来干嘛呢?一般来说,这更像凶手的宣战才对。” 沈宴之的心中不泛有些焦急。 四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你从电话局摸到了云晖中学的问题所在,稳妥吗?能抓到人吗?” 白羽笙这边话音刚落,还没得沈宴之回答她呢,探长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 夜色已深,巡捕房依旧灯火通明。 沈宴之接起了电话,随着电话那端的情况一一展开后,他的面色越发的阴沉。 “是又有什么差池吗?”白羽笙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 沈宴之冷冷的笑了下:“这事儿还大了呢。走吧。” “去哪儿?” “云晖中学。” 当沈宴之与白羽笙到了的时候,宿舍楼外面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深更半夜的,学生们彻底睡不着觉了。 走廊尽头的水房外,血水已经溢了出来…… 走近一看,这次没有怨灵了。 校长严立德的尸体倒在了血泊之中。 “探长,我带着人来到了云晖中学后,集中调查电话的事,最终目标锁定了校长严立德。可是这期间怎么找都没找到严立德的踪迹,门卫也说校长并未离开学校。直到在这里发现了他的尸体……”孔武面色凝重的陈述着今夜所发生的一切。 “谁发现的?” “起夜的学生。把学生吓得够呛,更有学生说,在前半夜又发现了飘荡的怨灵。” 严立德的死对于巡捕房来说无疑是最坏的消息。 刚要拨云见日的真相又将掩埋。 而此时的白羽笙和小铃铛正蹲在尸体边上仔细查看。 尸体的右胸处插着一把显眼的匕首,看起来源源不断的血就是从这个伤口中流出。 “白姐姐,看样子是一刀毙命呢,浑身上下没发现其他的外伤,也没有防御性的伤口痕迹。”小铃铛观察的越发仔细。 然而,在白羽笙看来,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的确只有这一个伤口,但不是一刀毙命。” “什么?”刚刚走过来的沈宴之和身旁的小铃铛异口同声。 白羽笙笃定的说:“是窒息死亡,也就是憋死的。看着这个出血量应该是肺被穿透了,死前一段时间里呼吸异常困难,然而越是用力呼吸,血液迅速倒灌气管里,会呛的喷血。总而言之,在踏进地狱之门之前,他相当痛苦。” 这样的死法,让人觉得寒颤。 沈宴之问:“死亡时间能确定吗?” “一个小时左右,但是距离凶手动手时间,还要再往前推半个小时左右。根据伤口判断,凶手动手之后,严立德最少可以挣扎半个小时才能死透。” “好,我知道了。” “可是……还是有些奇怪的地方。”白羽笙看着尸体,疑色染尽眉间。 “哪里奇怪?” 白羽笙指着尸体被插入匕首处,认真的说道:“穿肺而死的人,伴随着呼吸困难,还会大量出血不假,在严立德临死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这把凶器就这么插在了胸口?未免奇怪了些。” “假设凶手杀人后将凶器留下,又刚好严立德临死前没有拔出凶器,也是有可能的。可伤口的出血状况应该是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伤口边缘慢慢涌出,而不是如此大面积的喷出,出血量太多了。” 沈宴之领悟到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这把匕首是后插进去的,不是凶器?” “你那边怎么样了,能不能让我和小铃铛先把尸体带回去?” “行,你们先回去吧。” “你那边怎么样了,有人目击到凶手行凶么?”白羽笙回问道。 说起这里,沈宴之越发的头疼,深深的叹了声:“这大半夜的,什么也没找到。又有学生说,看到了怨灵。刚把目标锁定在了严立德身上,人立马就死了,也真是蹊跷。接下来只能重点查严立德,看看能不能找到失踪孩子的线索了。” 白羽笙伸手拍了拍他的胸口,借机讽他道:“怎么一向昂首挺胸的沈探长刚刚上任一天,就成了霜打的茄子?” “胡说八道。” “肯定是你上任之前没拜拜观音菩萨,所以事事堵心,事事不顺。”白羽笙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 沈宴之听她这话,倒是颇有感触,反而勾唇一笑道:“我看津海巡捕房自打你来了之后就没消停过,以至于上任探长业绩膨胀,被迫升职。我真会怀疑是不是没拜白大小姐,所以点子才会这么背。” 沈宴之话粗理不粗。 白羽笙不急着反驳,:“你要真有这想法,趁早对我好点。” “难不成,你还想克死我这个当探长的不成?” “这可不好说喽。” 白羽笙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带着尸体先行回到了巡捕房,进行尸检。 惨白的白炽灯下,白羽笙真的有些累了。她面露疲色,在开始尸检之前,不停的在用手掐着眉心,强行提着精神。 “小铃铛,准备怎么样了?开始吧。” “白姐姐,你是不是累了?” 白羽笙今天一整天都没闲着,晚上解刨了四颗心脏,这又来了具尸体。 铁人也撑不住了。 “是有些累了,没办法,挺着呗。” “像你这样的法医去哪里找?探长还总是找咱们的麻烦!” “像你这么嘴甜的助手弟弟也不太好找了。”二人相视一笑,各自都在为彼此加油打气。 “小铃铛,你来记录就好。” “嗯。” 小铃铛已经被白羽笙锻炼得什么都不怕了,而且相比之前更加细心。 第19章 自责 “严立德,云晖中学校长,四十二岁。全身上下无明显外伤,致命伤是右胸的贯穿伤,直接在肺部挖了个洞,导致其窒息而死。”白羽笙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将插在胸口处的匕首拔了出来。 这么一拔,又涌出了不少的鲜血。 “白姐姐,这把匕首,有问题吗?” “问题很大,匕首尖刃和伤口完全不同。伤口看着是偏曲状凶器所致,这匕首则是直插进去的。根据死者刀伤情况分析,肉芽外翻有生活反应,说明这把匕首插进死者胸口的时候,死者是活着的。” “什么?”小铃铛大惊:“可这是为什么呢?” “有可能是为了混淆视听,也有可能是有什么其他的莫名原因。可以确定的是,凶器不是这把匕首。” “若是为了混淆视听,那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小铃铛讽刺了一句。 “那凶器到底是什么呢?”白羽笙怎么想都想不通。 尸体的这个伤口,真的不像是寻常刀器所致。 “白姐姐,我看尸体上下并没有特别明显的防御伤口,甚至是打斗痕迹,是不是也就说明了是他熟悉的人所为?”小铃铛心细的仔细检查尸体。 “我刚刚也听沈宴之说了,他们刚用电话锁定了贩卖学生的嫌疑人严立德,严立德便在学校里消失了,等到再出现的时候就成了尸体。这样想来,严立德在学校有同伙也说不定。” “难道是同伙所为?” “追凶,那是沈宴之的事。可我现在更加在意的是尸体的伤口,以及这把莫名追加而来的匕首。”白羽笙目光闪烁,内心同样焦灼着。这个案子到了现在,还是一团乱麻。 如果能确定凶器,对于案件本身有着极大的帮助。 此时,白羽笙更想要开胸解剖,可是她没有这个权利。她的职责就只有确定死亡时间,确定死因。 必须等待沈宴之回来之后,征得同意才可以。 “咦?白姐姐,你看尸体这里,这是什么刺青图案?” 白羽笙天生对刺青两个字敏感,当她循着小铃铛的指向朝着尸体看过去后…… 白羽笙慌了。 尸体的后腰上,赫然印着一个云状的刺青!就和当年,杀死自己双亲的人手上印着的刺青图案竟所差无几! 那是白羽笙毕生的阴影! 她死死的盯着那枚刺青,原本灵动的双眸陷入了死寂,黯然无光却又难掩着骨子里对这枚刺青的恐惧。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铃铛也察觉到了白羽笙的不对劲儿,问到:“白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间这样苍白?好难看啊?” “严立德后腰上的这枚刺青,和当年杀我父母双亲的凶手手上的一模一样。”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怯弱的颤意。每每提起这件事,当年的景象都会在眼前重现。 “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 “别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你知我知。”白羽笙交代他道。 “好。” 白羽笙的精神状态不佳。 然而,旧事重演。 当巡捕房探员抱着与之前相同的礼品箱子进来之后,白羽笙就快要被彻底击溃。 又是两颗心脏! 和之前一模一样…… 迄今为止,失踪的八个孩子一点音讯和线索都没有。这一切和当年的凶杀案有什么关系吗? 白羽笙双手捂着脸,内外焦灼的感觉就要将她整个人吞噬着。 这种煎熬,如炼狱一般。 越是难受,越是要面对。白羽笙硬生生的强迫自己,重新燃起希望与斗志。 她已经很努力的克制自己,争取不被那枚刺青以及当年的事所影响。可到头来那件事就像阴影一样总是萦绕在脑海。 小铃铛劝她:“要不你休息一会儿吧?” “不用,我可以的。” 心隔着心,小铃铛都能感觉得到白羽笙内心的痛苦。 沈宴之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奔去白羽笙那里询问情况。 “怎么样?你这边有什么发现吗?”沈宴之问她道 “和想象中的一样,匕首不是凶器。是在死者活着的时候再次插进去的,原因不明。” “我这边现场也没有找到凶器。这个严立德的背景倒是被我翻得个精光。他以前是个私塾的教书先生,因为品行不端,多次猥亵女学生而被迫辞职。前几年花了大价钱去了国外圣约翰大学镀了层金子,回国后当了校长。他的妻儿早就不跟他联络了,倒是外面有个姘头叫云翠,怀疑是严立德的同伙。严立德死了,必须要找到这个女人才行!” “大海捞针,何其容易?”白羽笙想都不敢想,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解救出失踪的孩子。 一年?两年吗? 沈宴之对此也是无能为力,当下就只有这一种办法。 “也不是大海捞针,这是云翠的照片儿,是个惯赌,好查。” 白羽笙迟疑的接过了照片。 一张泛黄老旧的黑白照片,却再一次扎了白羽笙的眼。 当看到云翠的模样之时,白羽笙的眼底都似带着无措惊慌。 这个女人,就是白羽笙那天喝多了酒,在胡同里遇到的那个抱孩子的女人! 她绝对不会记错的!绝对! 如果这个女人和严立德共同贩卖人口。 那天,云翠怀中抱着的那个哭闹的孩子……果真是被拐卖了的。 是自己没救得了那个孩子,白羽笙心中的自责顿时无以言表。 严立德的刺青,那天胡同里的打火机声,以及云翠的出现。 桩桩件件的巧合,直指当年。在这一刻,白羽笙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一个庞大的犯罪团伙。 十年了,整整十年过去了,依旧存在。他们不光杀人,还拐卖孩子…… 白羽笙的复杂情绪,久久难平,死死捏着照片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沈宴之犀利的目光审视着白羽笙:“怎么?你认识照片上的人吗?” “我不认识。” “如果有什么发现的话,你倒是可以直说。”沈宴之的敏锐让人难以躲闪。 白羽笙绝美的眸光间,突然涌起的那份复杂逐一沉淀,进而彻底消退,藏匿在心底。 她低头想了想后,突然又对沈宴之请示称:“我想进一步解剖尸体,确定凶器。” “你确定你可以?” 一般来说,是不可以没有缘由的毁坏尸体的,这是原则。 第20章 分歧 “我想开胸取肺。把尸体的肺取出来,再进行侧切,根据刀口形状,或许能进一步确定凶器。” “没问题。希望你能以最快的速度给我一个答复,有什么事我担着。” “好。” 在这个时候,沈宴之选择无条件的相信这位女法医。 他逐渐欣赏白羽笙对待事情全力以赴的态度。 白羽笙的这个做法,在这个年代实属是罕见。 就算是民国其他法医也曾有像白羽笙这样钻研的心思,那最终也会陷入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困境。 白羽笙的疲惫肉眼可见。 沈宴之临走前再三确认:“你行不行?累了就直说,明天继续也是可以的。” “不用。” “你到底饿不饿?请你?” “不饿。” “那挺好,又省钱了。”他转身离开。 白羽笙原本脑袋里浑浑噩噩,如一团子浆糊。结果被沈宴之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气得瞬间耳清目明…… 打开胸腔,绝对是个大工程,白羽笙与小铃铛忙活了好久终于取出了尸体的肺部。 小铃铛刚开始还是有些怕的,后来也逐渐选择了直面,一直在一旁给白羽笙打下手。 “白姐姐,这血淋淋的,能看出来什么呀?” “一点点来,总会有收获的。” 白羽笙缓慢小心的将肺搁置在尸检台上,来回考量着要如何才能精准的从肺部伤口判断凶器。 肺的质地本身就如海绵一样,娇嫩脆弱,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被毁坏。 “白姐姐,接下来你想要怎么做?” “切面,看看凶器插入的路径,有可能推测出凶器的形状。” 整个过程中,白羽笙格外的小心翼翼。当切面展现在她眼前之时,凶器的形状也随之确定下来。 “这个切面的创口来看,有点弯弯的,好奇怪。” “弯弯的?怎么有些像是割草用的镰刀呢?”白羽笙越发起疑,自言自语道。 “根据伤口的创面,我想我我应该能将凶器画出来。抛去现有匕首的形状,剩下了的应该就是凶器的形状。”白羽笙再一次迅速投入到另一个绘画的领域。 这个案子不同以往,小铃铛总觉得白羽笙异常激进。 “姐,我知道你着急找出凶手……可你这么拼,能熬得住吗?” “你是怕我判断失误吗?” “我是怕你明天早上眼睛就熬瞎了。” “不会的。” 帮助巡捕房追凶一直是白羽笙的职责,可追寻十年前的真相更是白羽笙的执念…… 万一这个案子真的跟十年前有什么关系呢? 一支铅笔,一叠纸。 白羽笙对照着刀口画了一次又一次,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模拟。 小铃铛也数不清她到底画了多少次,才将最为接近凶器的图案留了下来。 天已经蒙蒙亮了,巡捕房的大部分探员已经回去休息,就只剩下了沈宴之和孔武两人。 “我画好了!你们来看看,凶器就是这个。” “这是镰刀,可是这画的又有些不对劲儿?”沈宴之一眼便识出,白羽笙进而解释道:“尸体肺部的贯穿伤的确是类似月牙弯曲状,但是皮肤表面没有顿挫的痕迹,这把镰刀是格外锋利的,甚至比匕首还要锋利许多。” “一般的镰刀主要用来割草,横刃较为锋利。所以我怀疑这把镰刀应该是被改造过,尖端异常锋利无比,如果能在校园里找到这样一把镰刀的话……” “是园丁。”沈宴之笃定的说。 “查得出来吗?会不会人已经跑了?” “云晖中学本就严格限制出入,学校的园丁,水暖工之类的工人都会提供宿舍的。事发之后,云晖中学更是被我布下了天罗地网,根本跑不掉的。” 每个园丁的工具都是有限且固定的,只要稍作调查,自会露馅儿,何况还是疑似改装过的镰刀,更加瞩目。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白羽笙已经等不及的想要抓到凶手。 沈宴之抬手瞧了瞧手表:“现在是凌晨,早上去吧。” “可是我觉得……” “我才是探长。”白羽笙想说的话硬生生的被沈宴之所打断。 “可我刚刚在深夜的时候,又收到了一对心脏,你不觉得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吗?如果再这样下去,剩下的那两个孩子也是凶多吉少。严立德已经死了,可失踪的孩子依旧在死亡,这不就是证明同伙存在?这其中又到底有什么关联?” 白羽笙真的很着急,如果……集齐八个孩子的心脏的话,那才是对于巡捕房最大的侮辱! 太无能了…… 任凭白羽笙如何着急,沈宴之却依旧不动声色。 “我觉得你很奇怪,如果歹徒就是想要牵着我们的鼻子走,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即便是抓到了杀害严立德的凶手,也未必就一定能救得了失踪的孩子。我是巡捕房的探长,你可以熬,我也可以陪着你熬,但是其他有家有业的探员也需要休息。”沈宴之的话,也并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你这是在为你的拖沓找理由吗?” “我只是觉得是人都需要喘息,都需要休息,操之过急未必是好事。” “现在情况紧迫,你觉得是休息重要,还是人命重要?庆功宴那天,我在胡同里遇到过云翠这个女人。” “你说什么?” “就是我庆功宴喝醉那天,云翠抱着个哭闹的孩子。可我不知道她真的是人贩子,所以……他们拐卖的孩子恐怕真的远远不止学校里这八个,甚至更多。” 沈宴之的态度淡漠,在白羽笙看来毫无责任感得一句话说出了口:“所以每天都在丢孩子,只不过这一次被你知道了而已。” 实话总是现实得让人难以接受…… “津海百姓可真倒霉,遇上了你这样的巡捕房探长。” 白羽笙内心的焦急无法用语言来表述,她说完便转身离去。 仅仅只是搭档了一天而已,产生的分歧却十分严重。 沈宴之微微沉了沉目色,一语不发。 他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自然不甘被一个女人所操控。 白羽笙离开了之后,孔武问沈宴之:“要不……现在就去吧,夜长梦多啊。” “深更半夜,大张旗鼓吗?云晖中学现在被咱们的人封的严丝合缝,你说凶手现在心里着不着急?” 第21章 瓮中捉鳖 孔武恍然大悟道:“您是想等凶手自己暴露?” 沈宴之拿着那张凶器图,盯着看了许久,说:“两手准备吧,就算这凶手他自己不出来,咱们还是可以根据这图上的凶器去着手调查,结果都一样。” 说实话,沈宴之是真没想到白羽笙能将凶器的细节完善得如此全面。甚至可以说从刚开始就没对白羽笙这边抱任何希望。 “探长,可是孔武不明白,如果凶手是校内人员的话,或许他根本就不会逃走,越隐越深啊。” “不会的。”沈宴之双手插着兜,随意却优雅的靠坐在办公桌前,精准清晰的回忆着案发现场,:“首先,案发是在五楼的宿舍水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定是凶手与严立德特意约定在了此处,至于他们商议些什么事不得而知。根据案发现场的分析,凶手进是好进的,行凶之后,若是堂而皇之的出去,可就有些难度了。此时,他的心理不允许他这么草率的走出宿舍楼。” “所以凶手杀完了人之后,应该是跳的窗户。”沈宴之精确的判断了凶手的逃跑路线。 “可是那可是五楼啊,探长。” “如果身手可以,并不是没有可能性。好了,以上就只是猜测,仅供参考,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中之重。” “是什么?” “我在水房的窗户外的墙壁上,发现了带着血的鞋印。很让人惊奇的是,刚开始的血鞋印是完好的,但是从四楼的墙壁外围开始,有蹬踏的痕迹,也有抹掉的痕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孔武想了想后,说:“意味着凶手开始知道自己留下了脚印。” “可五楼的,他知道自己没来得及擦,这又意味着什么?”沈宴之的深不可测皆隐藏在不经意间。 “意味着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留下了证据。要么会在短时间内证据毁掉,要么……只有逃走这一条路可走。”孔武已经被沈宴之带上了道儿,越来越聪明了。 “所以,我已经在巡捕房布下了天罗地网。他敢有一点动作,就会被抓获。若他按兵不动,明个一早他也是死路一条,这就只是时间问题。” 沈宴之用轻描淡写的语气狠狠的诠释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瓮中捉鳖。 “一把有问题的镰刀,一个明晃晃的鞋印,看来咱们已经把凶手圈定得死死的,就等着抓捕了!”孔武立马喜出望外,比沈宴之还激动。 “明天早上你派人先从园丁里调查。” “是!” 沈宴之顺手点了跟香烟,烟气缭绕着他俊逸的面庞,顿生出一种别样的神秘之感。 他轻轻拧着的眉间却迟迟没能尽情舒展开来,仿佛有心事压在了心底一般。 沈宴之总是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早上。 白羽笙一夜没睡,把自己锁在法医办公室里。 与其说是赌气,不如说她是在等待着消息。虽然她并不认为像沈宴之这种工作态度的探长能有什么大作为。 “白姐姐,巡捕房的人回来了!凶手抓到了!” “真的?”白羽笙立马提起了精神,随后又萎了下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啊。” “我只做自己法医分内之事,其他的事跟我没有关系。就算是沈宴之他们抓不到凶手,我工资照发,操那个心干嘛?” “白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其实吧,沈宴之的话也确实没错。整个民国都不太平,每一天都有人会发生意外,我何必揣着圣母心去管闲事,做好自己法医本职工作就好了。” “白姐姐,你之前可不这样,以前咱们老探长在的时候,你与他配合的那样默契,什么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那是因为老探长嫉恶如仇,正直刚正。现在这位呢?人家是沈家二少爷,油嘴滑舌,华而不实。摊上这样的上司,确实没什么拼劲儿。况且我跟他八字不合,离开巡捕房也是早晚的事,兴许是明天,兴许是一个小时以后。” 胳膊拧不过大腿,白羽笙何必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歇斯底里?此处不留她,自有留她处。 “白姐姐,要不,你再磨合磨合呗。” “我就是发自内心的看不起这种虚伪的公子哥,磨合不了。” “我听听你和谁磨合不了啊?” 就在这时,沈宴之推开了法医办公室的门。 他的突然出现,把小铃铛吓得一激灵。 白羽笙面无表情的无视沈宴之的存在。 “探长此番前来,不知何事?”白羽笙客气的问。 沈宴之随意的靠在门边,一副拽拽的模样道:“凶手抓着了。我觉得白法医应该有兴趣去看看吧?” “作为法医的本职工作,并不包含审讯犯人。” “白大小姐脾气不小啊。”沈宴之冷嘲热讽了句,白羽笙却不以为然的笑了。 “如果从心底看不上你,就算是脾气大的话,那我脾气确实挺大的,你小心点儿比较好。” “你看不上我,我也未必能看得上你。我来这只是出于礼貌罢了。这起案子好歹你也是从头跟到尾。就这么在中途放下,不管不问,你自己若是不觉得可惜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白羽笙这人偏偏就是有一点好,给了台阶就会下,绝不拖延,绝不浪费机会。 她跟在沈宴之的身后,去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孔武和其他几个探员急得焦头烂额。 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嫌犯就像是吃了哑药一样,连个咳嗽声都没有。 见沈宴之来了,孔武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到现在都没问出来吗?”沈宴之问。 “没有,探长,实在是太难了。这人叫徐贵,五十二岁,是在云晖中学做长工,主要是负责修建花坛之类的园丁。平时也是住在学校的员工宿舍里,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就咱们了解的这些也都是在其他园丁口中得知的,要不是问了其他人我还真以为他是个哑巴呢。” 审讯徐贵这件事,可真是把孔武这个急性子难坏了。 “被抓的时候说过话吗?有过反抗吗?”沈宴之又问。 “没反抗,更是一句话没说。不过咱们证据确凿,他确实没什么可辩驳的。” 第22章 功亏一篑 几经思索,沈宴之打算亲自去审讯室问问这个徐贵。 他必须知道徐贵的动机,以及徐贵和严立德之间的关系才行。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有一个准确的方向去营救失踪的孩子。 会不会是同伙?沈宴之希望是的…… 沈宴之和白羽笙两个人坐到了嫌疑犯徐贵的面前。 徐贵长得干瘦,满脸褶皱,目光呆滞无神,头发灰白且凌乱。说实在的,看起来还真不像仅仅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也不太像是个作奸犯科的人。 “憋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说话了?”沈宴之以轻松释然的口吻引导着徐贵。 徐贵偷偷的抬头扫了两人一眼,随后依旧是与之前一样的状态。 他耷拉着脑袋,一语不发。 沈宴之为此做了充足的准备,特别有耐心。全程就只有沈宴之一人在说话:“现在证据确凿,带着血的鞋印,作为凶器的镰刀,都指向了你。如果的确是你所为,请你开口说句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审判你的将是民国律法,如果交代清楚,未必是死路一条。” “相反,若你觉得这起案子有什么疑问,又或许有什么冤屈,那你更应该开口说话,这对你有好处。” 作为探长,沈宴之已经竭尽所能的拿出自己最为沉稳睿智的一面,希望把案子办好。 可是奈何事与愿违,徐贵是块硬石头,依旧还是一句话不说。 “徐贵,我只问你两个问题。你和严立德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杀了严立德,你说话!” 这两个问题,直接关乎着是否能就出那些无辜失踪的孩子,沈宴之再好的性子也要挺不住了。 谁来平息沈宴之心口的怒火? 徐贵转换了目光,仰起头来瞧着沈宴之因问不出话而怒火难忍,焦灼难耐的样子。他那双浑浊泛黄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一种嘲讽,一种内敛的放肆。 “徐贵,你到底是不是严立德的同伙?在巡捕房里保持沉默一点用处都没有。” 真是稀奇,徐贵依旧是一句话不说。 无论沈宴之如何引导,结果还是一模一样的。 白羽笙坐在一旁,目光一直长在了徐贵的身上,细细观察琢磨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和眼神。 突然,徐贵的嘴悄悄的动了动,白羽笙瞬间拍案而起,上前一把掐住了徐贵的双颊,吼道:“快来人!他想咬舌自尽!快来人!” “呜呜呜……呜呜……”徐贵奋力反抗,白羽笙死死的扼住了他的脸,沈宴之一把将他擒在了桌子上。 紧接着,孔武带着人闯了进来,以极其粗蛮的方式将徐贵绑在了椅子上,更是用抹布塞住了他的嘴,让他再也没机会去做咬舌自尽这件事。 “进了巡捕房,不交代清楚,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沈宴之冷冰冰的话语间,极具压制力,他狠狠的盯着徐贵逐渐躲闪的目光,整个人的气场尤为强大内敛,并说道:“敢跟我沈宴之摆谱的你是第一个,我会等到你开口的那一天。如果到了最后你依旧选择沉默,我有办法将那八条失踪孩子的人命强加在你的身上,你若让我沈宴之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徐贵咬紧牙关,根本就没有想说的欲望。 在一边旁观全过程的白羽笙似乎有些不解,徐贵迟迟不肯开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沉默,有可能是挑衅。 沉默,也可能是抗议。 徐贵的意志力坚不可摧,无人可以撼动,白羽笙却想要试一试。 “徐贵,你利用残忍的手段,戳穿了严立德的肺,让他在死之前艰难的挣扎了许久。但是后来啊,有一个人重返案发现场,在严立德本就鲜血直流的伤口上又插上了一把匕首。我就是想不通这把匕首的意义是何呢?” “这个人帮你混淆视听?又或许他以为严立德没有死透,所以帮你插了一刀?能确定的是只有一点,你有同伙!”白羽笙字字如诛,说出口的话成功让徐贵的眼神不再似从前那般坚定,甚至是突现惊恐和慌乱。 白羽笙接着又说:“我一定会抓到你的同伙,即便你保持沉默也没关系,我不相信你的同伙会和你持着一样的态度,到时候你除了一败涂地,还搭上了你的同伙。” 寻着徐贵逐渐动摇的目光和反应可以推断出,这个往尸体上插匕首的人确实存在,对于徐贵而言也非常重要。 他的样子更像是后知后觉的猜到了是谁所为,而非事先知晓。 徐贵很在意这个人…… 白羽笙看穿了徐贵的心思,继续引导:“人是你杀的,你若招了,你同伙连个协同都算不上,但是这件事的真相如果是让我们查出来的话,那就不那么简单了。” 徐贵的眼神之中早已没了之前的那份孤注一掷的坚定,眼看着就要开口了…… “赶紧招吧,早死晚死都是死,别浪费时间!” 孔武随手一把扯下了徐贵塞在嘴里的抹布。可孔武不知道的是,自己看似随意抱怨的一句话,让白羽笙半天的努力全部功亏一篑,化为泡影。 一句话,刺激得徐贵立马转变了态度,再无开口说话的可能。 多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所有人大失所望,特别是沈宴之。 “张嘴就来,你那脑子里是浆糊吗?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孔武把沈宴之气的火冒三丈。 “我是看他马上要说了,催促他罢了,我是真没想那么多。” “既然没想那么多,就别说那么多!你若再敢有这样愚蠢的行为,趁早滚蛋!”沈宴之平时吊儿郎当的放荡公子,发起火来还真是严肃吓人。 白羽笙对此无话可说,心服口服…… 费了那么半天的口舌,被他一句话毁掉了。 案子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巡捕房众人围坐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孔武开始念叨:“最开始,咱们调查怨灵,调查失踪,结果失踪孩子心脏就被送过来了。在锁定了贩卖人口嫌疑人严立德之后,严立德死了。发现了疑似杀害严立德的凶手,凶手却又保持沉默。这一路上,调查什么线索,什么线索就会断掉,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在众人皆静默的时候,孔武还有心情在这儿说这些,小铃铛忍不不住回怼了句:“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行了。” 第23章 案件梳理 此时的沈宴之是心烦意乱,愁眉不展。 “探长,这个徐贵被刺激了这一下,短时间内应该很难开口,咱们和他耗不起。”白羽笙转头对沈宴之说。 “严立德的那个姘头云翠找到了吗?”沈宴之问其他人。 探员摇摇头:“探长,还没呢。严立德是昨个半夜死的,连带着调查确认,今早我们赶紧去津海各大赌场问了一圈,没收获啊。” “赌场一般都是晚上开门,白天去有什么用?”孔武在一旁又顶了一句。 “晚上开门,你是要他们晚上在万千赌徒里面把云翠这个女人捞出来不成?”沈宴之怒瞪了孔武一眼。 孔武立马意识到自己又鲁莽的说错话,马上闭嘴。 白羽笙说道:“这么找云翠确实不是办法,徐贵不开口,云翠又找不到,咱们得找一个其他的突破口才行。探长,我有句话想说……” 以前的白羽笙是有话直说,现在的白羽笙是能不说,就不说,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再请示领导。 就挺疏远的…… 沈宴之允准:“有什么就说。” “昨天,云晖中学的学生前来巡捕房报案,说是宿舍闹鬼,学生无故失踪。我们刚开始的目标明确,是查学生失踪,以及弄清楚水房闹鬼的事。可是正当失踪案嫌犯把目光锁定在了严立德身上时,严立德却死了。与此同时,我们开始收到了失踪孩子们的心脏,再然后,就是沉默的徐贵落网。” “迄今为止仅仅一天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一系列错综复杂的事,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些?会不会是有人在幕后操纵?” 白羽笙的话也正好说到了沈宴之的心坎儿里。 这一连串的事情,在巡捕房抵达云晖中学后,就像是一个未知的魔盒被打开了,接二连三的怪事倾盆而出。 沈宴之冥想了许久,属于这个案件的残缺碎片反复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 猜疑与愁思染尽了沈宴之的眉目间,他忽而主动开口,意在与其他人共同梳理一遍案情。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严立德死亡,徐贵落网,我们可以利用这些已知的线索来反推徐贵和严立德的关系。第一种可能性,严立德与徐贵是同伙关系。因为我们巡捕房的突袭,徐贵为了自保杀掉了严立德,又或者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得而知的矛盾,不得已杀之。” “但是对于这个猜测,却又有多出来的地方无法解释,怨灵的存在和被送到巡捕房的心脏。” “会不会是他们利用当年叶嘉文怨灵故弄玄虚,让人口贩卖变得顺理成章,人人自危?”小铃铛存着疑虑问道。 “一般不会的,凭借严立德在学校的地位权利来看,他拐卖人口倒是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在学校布局。”白羽笙率先否定了小铃铛口中的这种可能性。 沈宴之继续说下去:“还有第二种可能性,那就是徐贵和严立德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是我们还未曾查清楚的,这是最糟糕的一种可能性,意味着我们要随着徐贵的出现而转移调查的重心。” “刚查到严立德有贩卖学生之嫌,徐贵就把他杀了,要说徐贵与严立德之间的私人恩怨与这件事没关系,那这一切是不是就有点过于巧合了?”白羽笙疑色重重的看向了众人,实打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案件的脉络已经清晰可见。就如一张拼图一般,不管怎么拼,叶嘉文的怨灵和送到巡捕房来的心脏都没办法顺理成章的拼到到整个案件中来,反而成了被闲置出来的板块儿,这足以说明,这个案子,还有我们没有探知并掌握的线索。” 此时的沈宴之精明睿智,心思缜密。 不光如此,认真起来的沈宴之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足以掌控全局的王者风范,魅力十足。 “探长,那接下来怎么办呢?” 沈宴之转头看向一旁一直在听候差遣的白羽笙,倍感期待的对她说:“白法医,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第一次合作算是正式开始了。” “你什么意思?” “接下来的任务,我带着人去学校进一步调查当年叶嘉文自杀的事,而你……” 白羽笙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浅浅的笑了下:“被送来的心脏我会竭尽所能的再检一遍看看有什么发现。” “我相信白法医有这个能力,那你会选择相信我么?” “我好像……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两人之间相互都带着讽意,但不变的却是两颗追寻真相的心。 云晖中学。 校长昨夜惨死的事已经在云晖中学闹得沸沸扬扬的。学生们人人自危,原本用在学习的心思早就飞去了四海八荒。 沈宴之再一次来到学校的目的只有一个:查当年割腕自杀的叶嘉文。 沈宴之本之前不相信怨灵会作祟,可却忽视了人心的操控。 孔武十分愧疚的跟在沈宴之的身后,他知道自己坏了大事,连头都不敢抬。 沈宴之不理他,他也不敢说话。 “你把头压得那么低能看见路吗?”沈宴之突然开口问。 “对不起,少爷,我知道我给你惹麻烦了。这案子要是不结,你就把我推出去顶罪吧。” “你当我是土匪头子?说推出去一个就推出去一个?” “不是的,少爷,我……” “人无完人,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就是了。” “要不我给你写份检讨吧,少爷。” “长能耐了?你认字儿吗?上次写给你远房表妹的情书还是本少爷给你写的,怎么?这次我还得代你写份检讨,再交给我自己吗?”沈宴之无情的戳穿了孔武的“虚情假意。”紧接着催促道:“别墨迹了,去把教导主任叫来问话。” “好,好。”孔武连连点头。 沈宴之的家世背景虽然庞大,但他从小到大顶着沈家二爷的名头,也没做什么正经的事。 沈老爷子不待见沈宴之这个二儿子,连带着沈家人也都跟着势利眼。从小到大,就只有孔武自小跟在沈宴之的身后,忠心耿耿从未离开过。在沈家,他是沈宴之最信任的人。也只有孔武知道,沈家二少爷到底是个什么脾性的人。 第24章 孙雅娴 云晖中学出了这档子事,可谓是人尽皆知。 教导主任见到了沈宴之后,第一句话不是问好,而是撇清关系,他急切的说:“探长,云晖中学这些事儿和我是真没关系,您可以尽情的调查我,真的。” “谁也没说和你有关系,你慌什么?”孔武冷讽了一句。 “我怕丢饭碗呐!” “我们巡捕房是找你来是想要具体了解一下当年那个割腕自杀的女学生叶嘉文。”沈宴之云淡风轻的说完,走到了他身边拍了拍教导主任的肩膀:“津海教育口我也有几个认识人,你得好好配合,别忘了,校长的位置空着呢。” “是是是,多谢探长厚爱。”教导主任连连擦拭脑门上的汗珠,略微有些为难的说: “探长,对于这件事我知道的确实有限。我和严校长平时的交流不多,往届学生的学籍都是校长亲自保存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叶嘉文这个学生五年前入的学,入学一年不到就割腕自杀了的,那个时候我还没来学校工作呢。” “现在还能看到叶嘉文的学籍吗?” “我尽量找出有关叶嘉文当年的一切,您看这样可以吗?” “谢谢你,还要麻烦你能不能顺道把严校长上任以来所有学生的学籍都翻出来,虽然是有些麻烦了些……”沈宴之和善的与教导主任商量着。 “可以,可以,没问题。” 孔武小声的问沈宴之:“少爷,你怀疑……” “我猜受害者远不止我们所知道的这八个。” 沈宴之和孔武跟着教导主任去了档案室。 严立德生前把往届学生的学籍看得很紧,锁在了一个箱子里,教导主任正蹲在地上艰难的开锁。 孔武上前去问:“弄了半天你没钥匙?” “没有……” “哎,那你靠边吧,我来。” 孔武照着箱子上去就是一脚,把箱子踢开了,教导主任顿时吓得目瞪口呆。 锁头都限制不了孔武了。 教导主任赶忙上前去整理一下尘封已久的学籍,以便快速的翻找出叶嘉文那一届。 “探长,这些都是和叶嘉文同届学生的学籍。” 教导主任手里抱着的只有薄薄的一沓。沈宴之随手接了过来,有些诧异的问:“就这么点儿?” “就这么点儿。据我所知,五年前云晖中学刚刚创办了一年。那个时候上学潮才刚刚兴起,入学的孩子不多也正常。” “嗯。” 沈宴之简单翻看了一下,却发现了异常。 十个学生里,最起码得有三个中途退学,这退学率,实在是太高了些。 “主任,为什么在叶嘉文这一届的退学率这么高呢?你了解其中的原因吗?” “我上班的时候听其他老师说过。不知是哪一届啊,有个美术特长班招生,是两个外国人设立的,当时说是学的好就有出国留学的机会。一些学习成绩不是那么出色的孩子就抓住了那次机会,退学后去画室学美术了,也算是一条出路。还有的是有艺术天赋的,也去了。” “那这些孩子最后都去留学了吗?” “这我可就真不知道了。也没听其他人提起过啊,毕竟飞黄腾达了也不是云晖出来的,您说对吧。” 如果这样来看的话,肯定是叶嘉文这一届了。 正当沈宴之细细考量着该从哪里入手的时候,教导主任突然想起了件要紧的事,对沈宴之说:“探长,我想起了个人,或许对案子有帮助。咱们云晖中学的声乐老师,有个叫孙雅娴。毕业留校了,她和叶嘉文是一届的同班同学,你不妨问问她。” “是吗,还有这事儿呢?”这对于这个案子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因为可以进一步了解当年的叶嘉文。 教导主任低头看了看手表,说:“她现在应该还在上课,一会儿就是午休时间了,探长您有什么事可以问问她,我这就带您去。” “多谢。” 学校走廊里。 优美动听的钢琴曲,婉转丝滑,伴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钢琴音也跟着戛然而止。 声乐课本就是用来给孩子们放松的,不是主科,对于教师的从业要求也不是那么苛刻。 孙雅娴从小便喜爱音乐,特别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毕业就应聘了云晖中学的声乐老师。 沈宴之在走廊里等了许久,一个穿着素水绿色旗袍的女人迎面走了出来。 女人的身段不错,长发及肩头,长得特别漂亮,即便是如此素净颜色的旗袍穿在她身上也能穿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沈宴之将这个女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开口问:“你是孙雅娴吗?” “是的,请问你是?” “巡捕房的。听说你是当年割腕自杀的叶嘉文的同学,所以想来问你一些当年的事。” “那要不……去我的办公室?” “好啊。” 教师办公室里,因为午休的缘故,办公室里没人。 “你们要喝什么茶?”孙雅娴礼貌的问。 “不用了,就只是简单问话而已,不会耽误太多的时间。”沈宴之回答道。 孙雅娴回眸一笑,温婉大方的看向了沈宴之:“沈公子怎么变得这样严肃了?倒不如我们一边喝着茶,一边慢慢聊呀。” 沈宴之蹙了蹙眉,疑色重重的看向了孙雅娴:“你认识我?” “也算不上是认识。只是听说而已。我叔叔是个乐师,之前被聘请到沈家教你们家三姨太弹钢琴,我去过几次,与你有过几面之缘。你可能不记得了吧?” “确实没什么印象了。” “沈公子您可是咱们津海乃至整个民国万千女人的梦中情人,您对我没印象,也是正常的。”孙雅娴柔声细语间,总是带着勾人的魅力。 沈宴之微微挑了下眉梢,眼含暧昧的欣赏着孙雅娴的美貌:“能得到孙老师的赞誉,是沈某的荣幸。” 二人相视一笑,孔武在一旁看着有些不对劲儿啊。 眼看着自家少爷跑偏了,孔武这心里急得不行。 “探长,案子……案子……”孔武小声的说。 “少爷您不能这个时候解乏呀。” 孔武就像是只蚊子,在沈宴之的耳边嗡嗡直响。 第25章 少爷,您堕落了 沈宴之对孔武的提醒不为所动,但没忘记正事儿。 “孙老师,还是得请你和我仔细说说叶嘉文的事。” “是因为学校怨灵的事?那绝对不会是嘉文,嘉文是死了,可她是单纯良善之人,就算是做了鬼也不会去做那些事的。”提起了叶嘉文这个名字,孙雅娴的清丽可人的眸间尽是哀伤。 她真的很迷人,浑身撒发着优雅恬静的气质。 沈宴之轻缓的叹了声气,:“所以想要问问,你还能记起当年的事吗?” “我和嘉文是同班同学,大致上应该可以回忆得起来。” “那叶嘉文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自杀的,能不能详细的说说?” “是情伤。嘉文是个骨子里崇尚浪漫和自由的女孩子。在上学的时候她和一个外国的助教相恋了,那个助教叫约翰,是个英国人。后来嘉文退学去她男友约翰的画室学画画了,两人因为种种原因分手了。既然已经分手了,嘉文又觉得待在画室别扭极了,又想回到学校好好读书,不搞艺术了,这样也能离得约翰远一点。” “你说她也去了当年的那个画室吗?” “是啊。嘉文的男友约翰就是画室的创办人之一。当年这件事挺轰动的,嘉文是第一个放弃了读书去学画画的。后来她还招揽了很多同学跟她一起去呢。同学们都相信嘉文,就跟着去了。听说条件不错的,有出国留学的机会。” “那画室现在还存在吗?在什么位置你知道吗?” “五年前我是和嘉文去过一次,好像是在长安西街的巷子尾,叫西卡画室。不过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还存不存在都不好说了呢。” “那当年你怎么没跟着叶嘉文一起去学美术?” “我不是很喜欢美术,所以也就没去。”孙雅娴的眸光间带着些许暗淡:“我要是去了就好了。兴许能劝劝嘉文,让她和约翰好好的,也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她割腕自杀,完全就是因为失恋分手这么简单?”沈宴之不解的问。 “也不全是。嘉文和约翰结束了之后,又回到了这里云晖中学读书。情伤难以抚平,外加上学校的学生总是传一些败坏她名声的流言蜚语,所以她一时间想不开,就……”孙雅娴的言词间,满满都是痛苦,往事历历在目,萦绕在她的脑海里。 “你也别难过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沈宴之本意就只是出言安慰孙雅娴,不料孙雅娴的那双素白的小手自然而然的抓住了沈宴之的手,并紧紧握住。 “沈公子,提起这些,我的心真的很难受,实在有些失态。” “没关系的。”沈宴之特别有风度的递给了她一块手帕擦拭泪水。 在一旁的孔武简直看呆了。 俗话说的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沈宴之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自然做不到一身正气。 场面一度十分暧昧,孔武就算手里拉着九头牛,也拉不回自家少爷早已飞到女人身上的心。 “对了,沈公子。我真的挺想要帮助你们的,可我知道的确实就这么多。我手里还有些嘉文留给我的画作,我一直放在了家里,要不你们拿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之类的?” 沈宴之的嘴角泛起了丝丝笑意:“我可不可以认为……孙老师在邀请我去你家呢?” “公子,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怪不好的。” “那就一言为定?” “好。” 上课铃声已经响了,午休时间结束。 孔武看着沈宴之春心荡漾的模样就头疼,:“少爷,您堕落了。” “我是做了什么事让你误以为我崛起过?” “可现在不是时候啊,这案子还没结呢,您就这么放肆的约她,那案子谁管啊?” “我又没说不管?再说了,我去她们家也是想听听这个女人还能说出来什么,你怎么这么抵触?”沈宴之振振有词的说。 孔武心里着急,面上无奈,嘴里嘟囔:“得了吧,您别把自己搭进去。有些人看着像小白兔,实际上是风骚怪。” “说什么呢?”沈宴之呵斥道。 “没什么。” “你去带着巡捕房的人,把学籍搬回到巡捕房。将学籍上退学的都整理出来。派人去了解一下这个画室。” “五年了,这个画室还能存在吗?” “存在与否都要调查。” 沈宴之交代的倒是挺清楚的。可把事儿都推给了别人,他作甚? “您这是不打算跟我一起回巡捕房了?”孔武试探的问。 “回什么回,没空!” “可……” 这下完了,所有的事都压在了孔武的身上。 让孔武干活倒是可以,问题是这回到了巡捕房可怎么交代? 调查了一圈儿,探长和女人跑了? 尤其是那白法医,最是难答对。 孔武带着人,把学籍搬回了巡捕房。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孔武才刚刚回来,就被白羽笙逮到了。 白羽笙焦急的问孔武:“沈探长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说。” “是有多重要啊?和案子有关系吗?” “当然是案子的事,他到底去哪儿了?” 白羽笙的一再追问,让孔武难以应对,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最终,孔武编了一个谎言,说:“沈家……有点事,少爷回去一趟。” “那这就难办了。我又再一次全面的检查了一遍被送了过来的心脏,发现了不小的问题。” “什么问题?” “有一颗心脏,左心室主动脉狭窄,是典型的心脏病。这也是我的疏忽造成的,后送来的那两颗心脏,我只是简单的验了一下,再次查验才发现了这个问题。” “可是失踪的那八个孩子里面可没有得心脏病的,都是健康的孩子。不然的话严立德又怎会拐卖病孩子呢?” 一瞬间,白羽笙忽然觉得天旋地转。 触手可及的真相却怎么都够不到,总有种背道而驰的感觉。 “难道,这些心脏本就不是那些孩子的?”白羽笙的大胆猜测,逐渐使案子的性质发生了转变。 这也算是个好消息。 “那这些心脏是出自哪里?又是为什么会被送到巡捕房呢?和这起案子到底有没有关系啊?”孔武一连串的发问并没有难得住白羽笙。 白羽笙说:“这些被割下来的心脏出自哪里,我不清楚。但随心脏而来的寄语却和当年的怨灵息息相关。如果这些心脏的作用……就只是让我们觉得恐慌呢?” 第26章 事态反转 看似毫无关联,却又息息相关。 明明觉得有关系,却怎么都连接不上所有的线索。 这,就是这个案子的特点。 “叶嘉文当年的事,你们调查出什么了吗?”白羽笙询问孔武道。 孔武说:“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和叶嘉文同届的声乐老师。据悉,当年叶嘉文是和一个叫约翰的美术助教分手后自杀的。说来也巧,叶嘉文同届也有不少的学生退学,后来了解而知是被叶嘉文拐带去了约翰的画室学艺术,争取英国留学的机会。” “那这些人最后都去留学了吗?” “不知道,没消息。叶嘉文后来和男友约翰分手,又回到了云晖中学上学,也放弃了学美术了。” “这……” 白羽笙深深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 两条线,一条是严立德拐卖学生被杀,凶手徐贵封口不说。 另一条线,是叶嘉文怨灵屡屡作祟,失踪孩子的心脏被送到巡捕房,造成恐慌。 如果说,这本来以学生失踪为主线的两条支线呢? 白羽笙越想越激动,脑海中的脉络越发清晰,真相马上就要浮之于水面。 “白姐姐,看你的表情,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快跟咱们说说?”小铃铛催促道。 “我们最开始的重点是什么,你们还记得吗?” “闹鬼,失踪。” “对,在我们一再怀疑怨灵和学生失踪是否有关联的时候,便收到了心脏,上面的寄语句句不离怨灵,强行让我们把闹鬼,失踪,心脏紧紧的联系在一起密不可分。” “是啊。” “后来严立德被徐贵杀了。案情一度陷入了死局,所以我们不得不采取迂回的办法,才继续把目光调转到了割腕自杀的叶嘉文身上。我们之所以之前进展的如此艰难。是因为没有找到案子的源头,是在线索不全的情况下屡屡反推的结果,所以异常艰难,那么现在我们换个角度来推理,结果不一样了。” 听了白羽笙的一番话后,巡捕房的其他探员包括孔武在内,恨不得拿起本子来记录,以防跟不上白羽笙的思路。 “白法医,你接着说,等探长回来之后我再转达。”孔武催促道。 白羽笙接着说道:“咱们大胆假设,最早的失踪案发生在画室。以叶嘉文当年的恋情为事情源头来往后推。她被助教约翰迷惑,拐带了自己的同学一起随她一起去画室学艺术,结果这些同学一去不复返。她心存愧疚,与约翰一刀两断,回返云晖中学。” “若这么说来,约翰和严立德是同伙,甚至画室里的人就是严立德的上级。叶嘉文的割腕自杀很有可能也不是真正意义的自杀。对于严立德和约翰来说,知道真相的叶嘉文永远闭嘴才是最让人安心的。” 小铃铛顺着白羽笙的思路往下继续分析。 “叶嘉文死于学校里流言蜚语,这些流言蜚语是谁放出来的,就不好说了。她一度在愧疚,悔恨,悲愤,还有旁人的指指点点中生活。自杀也是早晚的事。” 可小铃铛又有些不理解的问:“那为什么当年不把这事儿说出来呢?” 孔武接话称:“这事儿要是说出来,她就是罪魁祸首。而且对立面是校长和外国人,她一个小小的学生,恐怕也做不了什么吧。” 人性都有弱点,对强权的惧怕,是这个时代独有的产物。 “接下来,咱们把时间推回到五年后。五年后,失踪案再次发生。叶嘉文怨灵这件事,不是学生失踪的幌子,而是引子。” 在白羽笙的述说之下,案情逐渐在发生逆转,她继续说:“严立德再次出手,贩卖学生。这一次,有人想用利用叶嘉文怨灵把事情闹大,引得巡捕房的注意。” “再接下来,将来路不明的心脏送到巡捕房,把失踪与叶嘉文怨灵绑在了一起,也给我们造成了恐慌。然而凶手不光是想要巡捕房对这个案子的重视,更想要用自己的手屠杀掉当年的罪人!” “妈的,这不就是将巡捕房玩弄在了股掌吗?”孔武愤怒的说。 白羽笙清丽的明目下忽有黯淡,述说着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你错了,没有凶手的提示,我们还真不一定能查到这里。凶手想以献祭的方式,让巡捕房重视这个案子,却又想要用自己的办法去屠杀罪人,这其实是对执法者的极度不信任。” “这能是徐贵一人策划的?”孔武实在是不相信那个被关在了审讯室里的徐贵能有这样的头脑去做这些事。 “徐贵只是其中之一,沉默不言证明他杀了严立德之后根本就没想活。” “那白法医,按照这个形势,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沈宴之当了甩手掌柜,孔武也只能两手一摊,无能为力。 白羽笙自知没有权利在巡捕房发号施令,再一次问孔武:“你实话告诉我,沈宴之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到底干什么去了!” “我这……我……” 孔武也是为难,白法医本就不待见沈宴之。这要说出来,自家少爷能在巡捕房立足立威了吗? 孔武的犹豫不决皆看在白羽笙的眼中,白羽笙直接当着众人的面问孔武:“沈宴之是不是又逛窑子去了?” 此话一出,巡捕房上下皆大失所望,孔武赶紧摆手否认:“不是,不是的。” “那他死去哪了?” “他……”孔武在白羽笙的耳边将沈宴之的去处说了下。 听完白羽笙更加瞧不起他了,讽刺道:“无非就是玩一个,和玩一群的区别呗。我也没猜错。” “白法医,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吧。” “既然他没空的话,那就由我自作主张了。”白羽笙即刻转身带着十足领导风范对巡捕房众位探员说道:“此次案件,凶手布局已久,以复仇为主。失踪案罪魁祸首之一严立德已经被杀害,云翠下落不明,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是当年的这个美术画室。现在所有人去往这个西卡画室,无论画室里有谁,全部带回巡捕房。” “如果有外国人呢?怎么办?” “全部带回来。” “是。” 这是保护,也是变相的逮捕。这些人很有可能是严立德的上级,一点不无辜。 第27章 终于开口 在此之后,白羽笙又再次走进了关押徐贵的地方。 当着徐贵的面,白羽笙信誓旦旦的说:“凶手终究会难逃法网。” 徐贵忽而笑了,仰起了面庞,就连脸上的皱纹里都带着对巡捕房的蔑视。 白羽笙继续刺激他:“你的同伙,应该不会有机会再杀人的。” “都是这个世界非黑即白,在我看来,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这是徐贵被关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他浑浊沧桑的双目间,皆是遗憾。 “在巡捕房,害了人命,就是罪过。” “害了富人命,才是罪过吧。” 白羽笙不予辩驳这些,她反而发自内心的问:“值吗?” “敢做就值。” “我猜你们都是当年被拐卖孩子的父母吧?” “是。” “那些被送到巡捕房的心脏,该不会在殡仪馆死人身上挖下来的吧?” 徐贵再一次沉默不语,白羽笙面带笑容友善的解释称:“这不算审问,只是想和你聊聊。我家就是干殡葬买卖的,你即使现在否认,将来也会查到的。” “是。” “你好不好奇你行凶之后,到底是谁替你多扎了严立德一刀?” “不好奇。” 白羽笙一双美艳动人的眼眸下带着强烈的侵略性,樱唇述说的真相分外诛心:“我知道,是你们所安排的怨灵,李想。他才不过十几岁,却也随着你们搭进去了,还觉得值吗?” “你!”徐贵微怒的瞪着白羽笙,却怎么也遮掩不住呼之欲出的真相。 “你们带着李想走上了歪路,你真的不会愧疚吗?” 白羽笙的话说完了,转身想走。 徐贵的一句话,让她驻足停留片刻,他情急之下说出了真相:“李想……是叶嘉文的亲弟弟。他是自愿的。” 这个案子,既复杂又沉重,一度沉重的让白羽笙喘不过气来。 另一边。 孙雅娴下班儿了之后,便带着沈宴之回到了自己的家。 “沈公子,我家有些简陋,你可别嫌弃哈。” 刚一进家门,孙雅娴连忙为沈宴之拿拖鞋,倒茶水,整理自己小屋子以便迎接沈宴之。 沈宴之环顾四周,对她说:“不用这么客气的,这屋子虽然是小了一点儿,但还挺有情调的,我很喜欢。” “一个人住就是这样的,比较随意。沈公子你等一下,我这就去拿嘉文的画。” “不急,不急。” 沈宴之优雅自在的坐在沙发上,他的每一次抬眼都能顺利的与孙雅娴对视,暧昧横生。 “我的画在哪里来着……有些找不到了。” 沈宴之一伸手,将孙雅娴强行拽到了自己的身边,孙雅娴先是愣住了下,:“沈公子……你……” 他那双堪称人间绝色的桃花眼像是会说情话一般,让孙雅娴为之沉迷许久。 “姑娘,你让我来你家,真的是想让我看画那么简单吗?”沈宴之在她的耳边轻声问着。 孙雅娴早已乱了心神,浅浅的笑了笑:“那沈公子的意思?” “画,一点也不重要,你才重要……” “别……千万别。” “怎么?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当然不是,我与沈公子一见如故,分外投缘。我自当珍视你我二人间的善缘,不敢冒失。” 孙雅娴欲拒还迎的样子,皆被沈宴之看在了眼中。她立马坐起了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并说:“我这就去找画来,给你看看。” “好。” 沈宴之随后站起了身子,随意的在孙雅娴的家中走动走动。 他伸手摸了摸孙雅娴的留声机,说:“这留声机看起来不便宜呢,你在哪儿买的?” 孙雅娴见状,赶忙跑了过来:“那个啊,那个是我最喜欢的,攒钱攒了好久才买回来的呢。我这里有新买的唱片,我这就放上。” “看起来你是真喜欢音乐啊。” “那是当然了,这台留声机大有用处呢。在学校里,声乐本来就不算是什么主科课程。有些时候我便将留声机带去课堂,放放唱片,让孩子们也听听歌,放松一下。” “你可真是个好老师。” “干一行,爱一行嘛!”孙雅娴随后拿着几幅画走到了沈宴之的面前,将画都交给了他:“这就是嘉文留在我手中的几幅画。都在这里了,你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关于案子的线索?” 沈宴之拿起了画,观摩了许久:“叶嘉文还真挺有天赋的啊。只是这画的颜色,为什么越来越阴暗啊?” “那是因为……这些都是她与约翰分手后,回云晖中学以后画的。当时她的精神状态挺不好的,我怕她的画没人欣赏,会惹得她更加伤心,便收下了。那段时光,算是她最阴暗的日子,也是她生命的倒计时,这些画可能也就代表了她当时的心境了吧?” 提起叶嘉文,孙雅娴眼中是无尽的悲伤。 沈宴之感叹道:“有你这样的朋友,也算是叶嘉文人生中的一大幸事吧!” “谢谢你。” 孙雅娴眼角处藏着一滴泪花,沈宴之温柔的伸出手为她擦拭。 “沈公子,我看着这时候也不早了。要不我准备一些晚饭,你留下来陪陪我可好:我们不聊案子,可以吗?” 沈宴之迟疑了下,孙雅娴继续解释:“你别误会,我当你是朋友的。” “这有何妨,就算不是朋友……我也是接受的。” 孙雅娴的嘴角一直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面对着沈宴之,她表现得越发娇羞可人。 “沈公子,晚上吃点什么?我下厨。” “只要是你做的,都可以。” “好。” 孙雅娴在厨房忙碌了好久,端上了一道又一道热气腾腾的可口饭菜。 沈宴之连连称赞着她的贤惠,两人度过了相当美好的晚餐时间,相谈甚欢。 转眼间,天都黑了。沈宴之因为小酌了几杯的缘故,头有些晕晕的。 “沈公子,不舒服吗?”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脑袋晕晕的。”沈宴之抬起头来,看着孙雅娴的面庞都是重影的。 “那我扶着你去我房里休息一下吧,来,慢点儿。” “好。” 自己酒量极好,怎会这么轻易的就醉了呢?恍惚间,孙雅娴还在叫他的名字,可最终,沈宴之还是闭上了双眼,躺在床上再无意识。 孙雅娴在确定了沈宴之已经昏睡了之后。如释重负般深深的叹了声气。 第28章 孙雅娴以为的步步为营 孙雅娴回头瞧了一眼正熟睡着的沈宴之,变脸如翻书。娇俏可人的脸蛋上,涌上了一抹杀意。 她迅速的换好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准备出门。 就在孙雅娴开门的那一刻,一个充满磁性低沉的声音却入了她的耳朵。 “你干嘛去啊?” 孙雅娴此时正背对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沈宴之,心中万般的惊慌似已经难以隐藏。 一不做,二不休。 孙雅娴转身之际,掏出了腰腹间藏着的锋利匕首,面露凶光的照着沈宴之扎了过去。 匕首的刀尖直冲向沈宴之的咽喉,他临危不乱的掐住了孙雅娴持刀的手,同时将冰冷的枪口对准了孙雅娴的脑门儿。 孙雅娴顿时吓得一动不敢动。 “把我迷晕在这里,给你做不在场证明,你这想法真不错,可惜……”沈宴之目色清冷淡漠,抵在了孙雅娴下巴处的枪轻抬了抬,迫使着孙雅娴抬起了头来,像是让孙雅娴彻底沦为玩物一般,嘲弄的口吻对她说:“沈某不才,天生对女人了解透彻,只要女人的一个眼神,我便能识得出她心中对我萌生的企图。” 随后,沈宴之走到了留声机前,按下了播放的按钮,留声机里录下的都是学生们吵闹的声音。 “我看这才是你带留声机去学校给孩子们听歌的原因吧?找机会录下来,然后再用留声机大半夜的在宿舍楼下放学生们的吵闹声,制造恐慌你可真有一套。”沈宴之致力于将孙雅娴一切伪装揭露。 “你可真是个败类。不过也对,给洋人办事儿的狗腿子,哪个不是败类?”孙雅娴嘲讽道。 “你的刀下魂,还剩下几个啊?画室那些人该不会都是你的目标吧?” “我能问问,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吗?”孙雅娴不死心的问他,眼中的杀意之火依旧在燃烧着。 沈宴之一把将她拷了起来。 “其实从我得知了画室去了一大批学生的时候我就已经起了疑心。在此之后,从你勾引我开始,从我来到你家开始,你觉得你自己的计划相当完美的时候,别忘了,还有一招儿将计就计。” 原来,孙雅娴以为的步步为营,实际上是步步深陷。 她竟然自嘲摇头的笑了起来,那份笑容下藏了多少的绝望。 “真是太悲哀了,看来注定我要折在沈探长你的手上。” “从你布下此局开始,你的失败就已经注定了。” “我们都没想活,不过就算要死,也要带着那些禽兽一起下地狱!一起去死!”孙雅娴的眼中的孤注一掷,是那样的悲壮。 “我就知道徐贵不可能这样完美布局,一定有你这个幕后主使在。” “我们都是自愿的。徐叔的孩子到现在都生死不明,杳无音讯。他五年如一日的等待,什么都没换来。连孩子的死讯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宴之不语。 “因为你们巡捕房从来都没重视过这件事!” “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年,你们完全可以重新来巡捕房报案。” “狗屁!你们都是贵族权贵的走狗,又怎么会管我们平民百姓的死活?”孙雅娴情绪激动的指着沈宴之怒骂道。 不知不觉中,她早已泪流满面。 “当年嘉文知道了画室的秘密,她愧疚,自责,后悔,她觉得是自己害了同学们被拐卖,在我的鼓励下,嘉文去了巡捕房报案。可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嘉文报案的事很快就让严立德与约翰他们知道了。我们当时根本就不知道严立德与约翰那些外国人是同伙,还以为嘉文是受不住心中的自责而割腕自杀。直到后来,我翻到了嘉文的遗书,从那一刻我才知道,是严立德和约翰那帮畜生们玷污了嘉文,还煽动了学生,妄传谣言,彻底逼死了嘉文!” “嘉文死了。巡捕房那边也来了消息,我此生都忘不了那个探长对我以及失踪同学父母的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他就只说了四个字:查无此事。整整十八条人命杳无音讯,就只值了四个字?还能再轻贱一些吗?沈探长你来告诉我,这种情况,我们该去哪里呢?” 沈宴之满目怅然,这个故事听的他越发忧伤,心情也跌落到了谷底。 “所以,在五年之后,你们共同谋划了这起案子,对吗?” “因为又有孩子失踪了,作为老师的我,不能视而不见。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个案子掷地有声,才能屠杀掉那些罪人!我们从不介意把我们的拳头打在铜墙铁壁之上。只要我们敢,就值得。” “可你们这么做,把你们自己的人生也毁了。”沈宴之真的为她感到可惜。 “其实我们的人生,早在五年前就毁了。我最起码只算个愤愤不平的旁观者,可那些失踪孩子的父母呢?” 孙雅娴的每一句话,直击沈宴之的心门。 这是一次失败的计划,事已至此孙雅娴不抱任何希望为自己寻觅一条后路,她歪着头问沈宴之:“不知沈探长会如何处理对待这件事,你们拿着洋人的工资,估计也和五年前一样吧?” “不会的。” “是吗?”孙雅娴一点也不相信。 “走吧,有什么话到了巡捕房一并交代吧。” 孙雅娴看着自己被紧紧拷住的双手,嘴角的笑意却诉尽了坦然。 她叹言:“这世间最悲催的,莫过于本属于犯人的罪孽要由受害者家人去承受。都说真相总会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可谁能伸手拨那云,谁有又能见到那照穿乌云的光呢?” “可是拨开云层的那双手,总不能沾满鲜血啊。残忍的杀戮就只会带来无尽的恐惧。” 最让沈宴之所难受的,那便是凶手的苦衷大于了罪过。 夜里。 沈宴之押回来了个戴手铐的女人,白羽笙连夜审了五名画室里的外国老师。 不对……更准确的是,人贩子! 这几个外国人出现在巡捕房并未让沈宴之觉得奇怪。 他是信任白羽笙的,更知道以她的能力同样会敏锐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儿,并将画室一锅端儿。 这也是沈宴之为何能安心的堵截孙雅娴一人的根本原因。 即便自己堵不住孙雅娴,白羽笙也会让人把画室的所有人带回来。 可他忘了,白羽笙未必真的理解他的行为。 “审的如何了?”他问。 白羽笙转过头来,以一种极为鄙视和厌恶的目光扫了沈宴之一眼:“你还知道回来?玩的高兴吗?” “别误会,我抓到了幕后主使孙雅娴。其他同伙也会一点点归案。” “那还真是辛苦了。” 沈宴之在白羽笙心中的高大形象,可能还需要打个坚固的“地基”才能完全立起来…… “这几个外国人什么来头?问了吗?” “洋人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比较好对付。”白羽笙嘲讽了几句后步入正题:“这五个人是严立德的上级,五年前,五年后他们都认。他们输送这些身体健康的学生去往英国是做实验。” “做实验?” “意外吧?是国外的某个研究院的活体实验。这几个外国人以及严立德以此从中谋取暴利。现在咱们重中之重的事,是现在想办法营救那八个孩子,或许还能有些希望。” 第29章 想都没想到这才是事情的结局 这其中,最让白羽笙所介意的是,严立德若是和当年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是一伙的。那是不是证明了父母的死也跟这些外国人有关联? 沈宴之问白羽笙:“云翠找到了吗?” “没有消息。现在该怎么去英国救这些孩子,你想好了吗?” “白羽笙,你别忘了,津海是英租界。”沈宴之三思后,语出惊人。 白羽笙隐约间领悟了沈宴之的意思,却又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出言再三确认:“你……是什么意思?” “津海,现在本就是洋人在管,我们巡捕房也是洋人在管。你觉得咱们跨过租界工部局,破获国外的人口贩卖案,这可能吗?” 沈宴之眸光逐渐复杂难懂,他说的皆是道理,却又过于真实。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管了吗?”白羽笙亦不愿相信沈宴之的言外之意。 “我问你话呢!沈宴之!” 沈宴之一再的沉默之下,已经算是回复了白羽笙。 这个决定,是残忍而冷漠的。 谁都没想到,这个案子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而白羽笙只觉得心寒不已,她的第一反应是谴责这个虚伪懦弱的男人。 “在其位谋其职,你能做到无愧于心吗?你能保证自己午夜梦回之时没有枉死的冤魂吗?”白羽笙的话发自于内心深处,换来的却是沈宴之的无动于衷。 因为这个男人,她厌恶起了整个巡捕房。 白羽笙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收拾好东西后一去不回。 这一次,应该是她下定决心彻底离开了这个地方。 一旁的孔武以及其他的探员也在反复的问沈宴之:“探长,难道就真的不管了吗?” 沈宴之的面色阴沉,复杂莫测,目光似刀子般锐利,死死的盯着审讯室里的恶魔。 “把这几个洋人的手铐解开,这几天好生照看着。我让你们放,你们再放。” “探长!”众人皆有疑议。 沈宴之依旧坚持:“我是探长!听我的。” “是。” 就连孔武这次也看不懂少爷了,他一直以为,少爷骨子里是正直的,可现在…… 这个案子,难不成真的就要这样不了了之了吗? 白羽笙不顾小铃铛的阻拦,直接回家了。 她再也不想看到沈宴之的嘴脸,更不想再去巡捕房。 白家公馆,奢华阔气。 白昌义在书房里处理要务,却听下人说,白羽笙回来了,他便放下了手中的事儿,前去看看。 “囡囡呐,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干了。”白羽笙气呼呼的说。 “不干了?”白昌义听到了这个消息,当真是发自内心的叹言:“不干了好,好啊!” “舅舅!” “舅舅本来就不打算让你干法医。晦气不说,将来你怎么嫁人,我怎么把家业交给你?总咱们白家家大业大,总不能流入到外人之手吧。” “我追寻真相,还人公道,本是光明之职,何来晦气一说?” “问题是现在这世道亦是如此,你还想怎么样呀,对不对?”白昌义对外是雷厉风行的白董事长,对内是个和蔼慈祥的长辈。 白羽笙自小和舅舅相依为命,感情甚笃。 道理白羽笙都懂,可她心里却还是念着这个案子。 查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到了最后却是眼睁睁的让罪犯逍遥法外,她一点都不甘心。 白羽笙便想从白昌义这边借助些力量,她努了努嘴,看似撒娇的问白昌义:“舅舅,你在洋人那边有没有什么势力啊?” “干嘛?” “有一帮洋人,在咱们津海拐卖中学生,运送到国外研究院做活体实验。如果现在营救,或许还有希望,可是我们的探长却选择了放弃。我真的不想视而不见,那都是无辜的人命啊!” 白昌义想了想,推了推卡在鼻梁上的眼镜,说:“你们探长做的对。你想逮捕制裁这些洋人,本就是无用功。就算你们巡捕房定了罪也没用。巡捕房的上级是督察,再往上是租界工部局,他们会允许巡捕房制裁他们的同胞吗?” “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为所欲为?” “羽笙,不用这么较真。”白昌义苦口婆心的劝她。 可白羽笙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是错了的,:“洋人就可以肆无忌惮吗?这不是较真!” “要是每件事都像你这样较真,那咱家遍布各地的殡仪馆都人满为患了。细查下去不一定会查出多少人来。” “我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我知道了这事儿,就不能愧对自己的良心!”白羽笙越来越不理解,为什么在权利的面前,真相越来越无力了。 这话倒是把一把年纪的白昌义怼得哑口无言,白昌义念叨着:“你这丫头,整天就知道给我找麻烦!两眼一抹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不好吗?” “不好!不好!你要是不帮我,我自己亲自追到国外去!”白羽笙娇纵任性的说着。 其实对于白昌义的能力和手腕儿,白羽笙心里是有数的。 这事儿,不见得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白昌义紧紧皱着眉,似在仔细考量着这件事情。 “舅舅,您可是民族企业家,全村儿的希望!” “舅舅,您可说过,咱家干殡葬业那可是积德的大好事儿,咱家都积了好几辈子德了,总不能到了咱爷俩这儿就缺德吧?” “舅舅,咱们老白家人向来一身正气,咱爷俩不能给老白家丢人啊!” 白羽笙一连串的马屁攻势之下,白昌义逐渐迷失,他表面生气的拍了下白羽笙的脑袋瓜儿,斥责道:“别咱俩咱俩的,好事儿你怎么不带上你舅舅我?这等麻烦事儿倒是想起我了!” “在我身上发生的好事儿,那不向来都是舅舅您给我的吗?对不对?”白羽笙的嘴甜的跟抹了蜜一样。 “行了行了,这事儿我试试。工部局我也有几个熟人,跟他们说说情况,也兴许能给我些面子。最主要的是把孩子救出来才行。” “真的啊,那太好了。” “我也有条件哈。”白昌义话没说完。 “什么条件啊?” “相亲!” “我是白家大小姐,又不愁嫁,您干嘛总让我相亲啊?我都不着急呀,舅舅。”对于白羽笙来说,这是个老生常谈的话题。 “正因为咱们白家也算是名门望族,选择众多,所以咱们扒拉着挑,扒拉着选。趁早选,免得豪门公子都被旁的千金挑走了,难道你想和我相依为命一辈子不成?” 第30章 你不是正义的化身,更不是神探 “相依为命……倒也不是不行……” “你这臭丫头,老子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就这么对我?” “哎,行行行。津海老娘舅您说什么是什么,总行了吧?”白羽笙搂着舅舅的臂膀,言语间满满都是敷衍。 “丫头片子长大了,学会顶嘴了!一有事还不是要找我?” “哼。”白羽笙冲着舅舅办了个鬼脸。 白家家大业大,旁支众多。可他们却是彼此最亲近的人。 白羽笙的父母出事了之后,白昌义一个人把白羽笙拉扯大,连婚都没结过。 白羽笙从来都不在白昌义的面前提起父母的死,她不想让舅舅担心自己。 再来,白羽笙也知道,舅舅他也会因这件事而伤心。 总之,父母的死,是她的噩梦,就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噩梦。舅舅白昌义是她倾尽一切都必须要保护的人。 夜里。 巡捕房直属上级督察长安德的办公室里。 沈宴之站在门口,礼貌客气的敲了敲门:“安德先生。” 安德抬起了碧色的眼眸看向门口的沈宴之,露出独属于洋人们标准笑容,说着一口蹩脚的中文:“沈先生,快快请进。” “多谢。” “你最近新官上任,我还没向你道贺呢。巡捕房的工作怎么样?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可以跟我说。”安德平时对普通下属可不是这么客气的,这完全是忌惮沈宴之是财阀二公子的原因。 “多谢督察长记挂。沈某今天来呢,也不想和您拐弯抹角,我手底下的失踪案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这我是知道的。我非常感谢沈公子迟迟没有给他们定罪。如果定了罪,这不就是在打我们的脸吗?我们的同胞怎么能在这里被捕呢?” 沈宴之冷哼了下,懒得和这些四六不懂的洋人多沟通,快言直语道:“沈某不太会办这件事,所以还请督察长您来定夺,这个案子应该怎么办。” “放人就行了。” 听了安德这话,沈宴之故作疲累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反问:“放人?沈某刚刚上任就摊上了这样一个大案子,就这么不了了之,我在巡捕房也抬不起头来。不如这样吧,我的要求也不高,把那八个孩子从国外救回来。至于我手里这几个人贩子,驱逐出境别再回来就行。” “沈先生,我希望你能清楚,你的职责是维护津海的太平,而不是正义的化身,更不是个神探!既然这件事起不了什么风浪,就此作罢!”安德一甩手,言谈举止间毫无人性和温度可言。 他……更像是个冷血的暴君。 作为沈宴之的顶头上司,安德绝不允许做为国人的沈宴之凌驾在自己的头上。 沈宴之看着逐渐转为震怒的安德,他却越发泰然自若。 “我若直接定罪,这事儿不好看。相反,我给了督察长您一个面子,特意前来知会您一声。中国有个词叫礼尚往来,况且我的要求也并不高,对吧?” 沈宴之骨子里刻着的圆滑世故,让他在这场谈判中占据了主动的地位。 督察长自是不愿意被一个黄毛小子牵着鼻子走的。 思量再三,安德对于这个案子不以为然,还是选择包庇自己的同胞。 “沈先生,这不合适。你要明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个道理。”安德死性极了。 “合不合适,和能不能做到,这是两码事。” “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可是你的上司,我说的话,你敢不听?我的同胞你敢动一下?”安德蹩脚的汉语发音,让每个字都在意想不到的音调,气势上也减弱了许多。 面对安德的疾言厉色,沈宴之随之一笑莞尔,他明明是在笑,侵略性极强压迫感却随之而来,气场之强大足以将这个外国人完全震慑:“想做医学实验,怎么做都行。就是别打国人的主意。和平共处是相互的,津海的律法也不应该是双面的。您可能觉得我的话难听极了,可您想想,百姓们人人自危,这津海往后还怎么太平呢?” “你敢威胁我?”安德脸色一沉,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宴之。 “怎会?我沈宴之向来不是个死心眼儿的人,相信督察长您也不是。我知道督察长您至始至终肯听我说这么多,无非就是因为沈家的关系。” “哦?那我们就算是扯平了。你给我一个面子不去管这件事,我也给你和沈家一个面子,咱们好说好商量,共赢嘛!”安德转而脸上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不,你错了。我是想告诉督察长一声,不用沈家,就凭我沈二爷一人,就足以将津海搅得天翻地覆。安德先生可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这,才是沈宴之放到了最后的威胁。 津海沈家,那是全民国的经济命脉。 至于沈宴之……谁人不知道沈宴之是沈家最野的一个,小小年纪就脱离沈家试着在江湖闯荡了多年。 沈家老爷子见了都要直呼一声“鬼见愁”的沈家二少爷,能不惹就不惹。 在沈宴之的据理力争之下,安德督察长终于松口:“好,我会将这几个犯人送回到英国,并且永不入境,至于那些孩子都会得救的。” “人在我那里关着呢,先审问,再救人,最后再放人。”沈宴之有意提醒道。 “沈先生,我这个人一向言而有信,你要相信我。” “是是是,多谢督察长体谅。这次的事是个例外,您放心好了,今后我一定会按照您的指示,当一个合格的巡捕房探长,维护津海的太平。”沈宴之变脸快过翻书。前一秒二人还是即将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后一秒又似拾起了一笑泯恩仇的豁达态度。 “我相信沈先生,您做的越好,我越欣慰。” “都是为了租界太平嘛!殊途同归哈哈哈。” 安德督察长此时心里就算有一百个不满,也不敢表达一个。 犯不上,又惹不起。 两天后。 巡捕房放出了消息,以孙雅娴为首的犯人,总共五名。孙雅娴为主使,其他为协同,考虑事情的特殊性,会对这些人从轻判决。 白昌义托人去和工部局知会了一声,白羽笙本是自己去工部局了解情况的,结果却听说这件事已经有人解决,孩子们也将会被全部救回来。 白羽笙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带着疑惑,白羽笙回到了白公馆。 却不曾想,家中满桌珍馐美馔,名酒相伴。 “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白羽笙状况外的望着正在从楼上走下来的白昌义,:“舅舅,家里是要来客人了?” 第31章 待娶男青年 “是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白昌义话音刚落,白羽笙便就见了沈宴之竟跟在自己舅舅身后一起走下了楼。 白羽笙看到了这个男人,脸刷的一下冷了下来。 “羽笙啊,你上司来了,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呢?”白昌义不满意于白羽笙的待客之道,转而对沈宴之解释:“沈公子,别见怪。都是被我给惯坏了。” “舅舅,不打紧的。正所谓本事越大,脾气越大。对吧,白法医?”沈宴之看似和善,却只有白羽笙听得出他的阴阳怪气。 “白羽笙,还不快谢谢沈公子。要不是他和督察长周旋,解救孩子的事怎能这么容易?” 这确实出乎意料,却没能改变白羽笙对于沈宴之的态度。 “这世道颠倒,猫抓耗子,倒成了奇闻。黄鼠狼给鸡拜年,倒也成了好事儿了。” “怎么和你上司说话呢!” “他是巡捕房探长,这不是他分内之职?再说了,我此时和他平级,都是百姓。就算他是探长,我是良民。再退一步讲,他脚下踩着的是我白公馆的地皮,在我们白家,我比他沈公子权力大。” 白羽笙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和沈宴之挑衅。她平日里藏匿在骨子里的娇纵在沈宴之的面前展露无疑。 “你再乱说,我可打你了!沈公子是为了拜访我才来的!” “哼。” 沈宴之倒是装的像个人似的,拿出来对待长辈的恭顺态度:“舅舅,您消消气。我也是第一次当巡捕房探长,考虑不妥,办事不当,也难怪白小姐为此恼怒。” 此话一出,白羽笙惊奇的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不是沈宴之,分明是好大一朵白莲花! 她算是长了见识了,竟不知沈宴之此行来的目的究竟是何?给自己添堵吗? “别瞎叫舅舅可好?”这是白羽笙唯一的一点点恳求。 “沈公子,来来来,别理这个丫头片子,既然餐食已好了,快快入座。” “谢谢舅舅。” 两人入座后,相谈甚欢。白羽笙勉为其难的坐在了沈宴之的对面,内心在不停的批判着沈宴之虚伪的嘴脸。 “其实家父一直都想来拜访舅舅,一直没有机会。今日宴之也算是代替了家父。” 这话让白昌义惭愧至极,十分谦虚的笑着说:“沈董事长那绝对是我们商界的神话,更是我们的前辈,怎能让他来拜访我,应该是我去拜访他才是啊。” “舅舅真是谦虚了。您们都是宴之所崇拜尊敬之人。” “你这孩子,可真会说话。”白昌义乐得合不拢嘴。 白羽笙全程像个工具人一样,连插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她是真想告诉两人,别再互捧了…… 白昌义眼珠子一转,精明的打起了沈宴之的主意,问:“大外甥,你今年多大啊?” 沈宴之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回应称:“二十二。” “我家羽笙今年十八。” 白羽笙觉得,这架势怎么有点跑偏? 白昌义又问:“那你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舅舅,我五年前在剑桥商学院修过几年。” “哎呦喂,那真是巧了,我家羽笙五年前也在剑桥留学了几年,不过她是学医的。你们是校友啊,太有缘了。” 听到这些,沈宴之略微有些迷惑,白羽笙的岁数是个谜? 白羽笙也知道沈宴之的疑惑,骄傲的解释道:“不好意思,本人呢,天生脑袋就比别人好使。当某人在和女学生风花雪月诉真情的时候,本人不是在跳级,就是在跳级的路上。” 正如白羽笙所说的这样,原主白羽笙的人生就像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一样。 年纪轻轻的天才少女,一路都在顺风顺水。 白羽笙逆天的求学经历,确确实实的把沈宴之惊呆了,他更是持着一种欣赏的态度拍手称赞:“厉害,白大小姐真是厉害。” “谢谢夸奖。” 白昌义问了这么多,终于要步入正题,乐呵呵的说:“羽笙性子直,还请大外甥多包涵了哈。你看……我这外甥女……” “您说?” 白羽笙此时一脚踩在了舅舅的脚背上,惹得白昌义立马斥责:“你踩我干嘛?” “舅舅,我想让你多吃菜,少说两句,免得塞牙。”白羽笙猛烈的为舅舅夹菜。 这是津海老娘舅和待娶男青年的交流时间。白羽笙再不及时遏制,估计就要出事了…… 基于之前的问话,沈宴之自是明白白昌义是什么意思,他竟说:“舅舅,我倒是没问题,就看……” 这边把压力直接扔给了白羽笙。 沈宴之这种人就有一点好处,女色当头他从不拒绝,甭管是冤家,还是仇家。 白昌义一听沈宴之这话,高兴的喜出望外:“那好,那好!我就是喜欢你这孩子,真好。” 白昌义喜欢沈宴之喜欢得恨不得自己嫁给他,一旁的白羽笙可谓是坐立不安。 “舅舅你胡说什么呢?经过我同意了吗?我还在场呢,您就把我给卖了?” 白昌义愁眉苦脸的喃喃自语:“要能卖出去就好了,嫁妆都准备多少年了,本来就没人娶,当了法医以后岂不是更难?” 这话的音量虽小,但沈宴之可全听到了。 沈宴之坐在一旁一直在憋笑,白羽笙被舅舅说的坐立不安,处境越发艰难窘迫。 “我不同意,这件事免谈。”事到如今,白羽笙只能把话敞开了说。 与此同时,白羽笙歪着脖儿,恶狠狠的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沈宴之仿佛在说:想染指老娘,门都没有。 谁知沈宴之所回敬给白羽笙的,是一个藏着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意味的神秘微笑。 气死白羽笙,沈宴之只需要浅浅一笑。 “看看你成天横冲直撞,没有一点儿规矩,不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我还真没法把你交给沈公子,这不是坑人家吗?”白昌义也逐渐奈何不了这个丫头。 谁知沈宴之来了一句:“舅舅,我倒是不挑,不挑。” “沈宴之,你没完没了了啊。你是娶不到媳妇儿了?”白羽笙急了,若是再纵容下去,舅舅难不成真要把自己交给这个“一表人才温润如玉”的沈宴之了。 “我说我不挑,是不挑下属的意思。我希望你回到巡捕房一起工作。” 沈宴之开始借坡下驴,跟白羽笙玩起了语言游戏。 “沈公子,全世界的台阶都是你踩坏了的吧?”白羽笙由衷的说了一句。 第32章 揭开她的伤疤 “行了行了,不知好歹的丫头。你还真就配不上人家沈公子呢。” “我配不上他?我配不上他?”白羽笙连连发自肺腑的拍着胸脯反问。 这话旁人听着是没什么,但到了白羽笙耳朵里,可就严重了。 这就好比别人对白羽笙说,她比倒数第一还差劲。 白羽笙忍无可忍,闷头就是吃。因为再不吃,就气饱了。 倒是白昌义和沈宴之二人聊得越发投缘了,他们倒像是一家人了。 不对,已经快聊成兄弟了。 “白羽笙,你看看你这当外甥女的,整天就是忙着你那点工作上的事。什么时候关心过你舅舅我?看看人家沈公子,就知道我这人爱偏爱艺术名画,这次还特意把陆雨蝶名家的最新作品《破茧成蝶》给搞到了,还不快谢谢人家?” “破费了。”白羽笙说完还不忘翻了个大白眼。 “其实舅舅,这幅画是上下版本,特别具有收藏价值,一画难求。我现在送给您的这是上版本,还有下版本没有发售,若是有机会的话,一定帮您买到。” 沈宴之的态度谦和,彬彬有礼,长辈一看那可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好男人。 白昌义一听这话,更是乐得合不拢嘴了,:“孩子,可千万别破费了。” “晚辈的一点心意,您一定得笑纳。” “好好好,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过晚辈还是有些请求的。” “你说你说。” 沈宴之看了眼白羽笙,眼神变得真诚,说:“其实巡捕房很需要像白法医这类的人才。我想请白法医回到巡捕房工作。我觉得我们之间都有误会,我很愿意把误会解除。” 他言谈举止大气内敛,可进可退。确实具备一个当领导的风范。 白羽笙还没表态,白昌义便先开了口:“大外甥啊,不瞒你说。我还真不太赞成她做法医。你看我们家,本就是搞殡葬的,有些人便觉得我们这行业晦气。结果到头来我家羽笙还选了个更晦气的,她好歹也是个女孩子。” 沈宴之连连点头道:“是是是,舅舅的意思我是明白的。可是巡捕房真的很需要像白法医这样的人才啊。” “可这……”白昌义还想帮着白羽笙拒绝。 “舅舅,你别说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能不能和他单独说几句?” “那也行,我也吃得差不多,刚好我上楼去看看我的那幅画,我可喜欢得不得了。”白昌义很开明,他知道白羽笙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不会轻易被旁人左右。 随着白昌义离桌了之后,这场饭局儿也算是到此为止。 夜色正浓,借着散步的功夫,白羽笙把沈宴之叫到了花园里。 “我不想回去。”她说的很直白,也很果断。 “你该不会是还在与我生气吧?”他问。 白羽笙态度倒是极为平和,巧笑嫣然间转头对他说:“沈公子,首先我并不是一个爱生气的人。顶多也就算是嫉恶如仇罢了。其次,你是巡捕房探长,你有你自己的考量和办事风格,这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我相信巡捕房的每个人都有一颗追寻真相的心。可在在这条满是荆棘的路上,总归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沈公子看起来应该是两类人,所以还是不要为难彼此,不要让彼此不愉快比较好。” 白羽笙字字句句都是发自内心。虽然都出身名门,可她觉得自己与沈宴之之间确实有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他当不了让自己信服的上司,自己也当不了一个优秀的下属。 沈宴之目色微微沉了沉,倒也将白羽笙的话听到了心里。 他说:“听你助手说……你对这个案子这样着急,是因为严立德和杀害你父母凶手有些关系?你为什么不私下与我说明呢?” 听完了这句话后,白羽笙脸色立马变得很难看,态度也变得疾言厉色。 “我办任何案子都会全力以赴。而且我也不觉得我和沈公子之间的关系让你可以在此肆意揭开我的伤疤。” 她自己想逃避都逃避不开的梦魇,怎能让人随意的提起。 这件事,就像是扎在白羽笙的一根难以拨出的刺,任何人提起都像是在用力晃动那根刺,让她疼痛不已。 白羽笙对待此事的反应强烈,让沈宴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对不起,我不是在故意揭开你伤疤的意思。” “话我也已经说的清楚,沈公子何必在强求,时候不早了,请回吧。” “话我就放在这儿了,若是什么时候想通了还想回巡捕房当法医,随时欢迎。”沈宴之留下了这一番话,便离开了。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白羽笙相信他绝对是认真的。 可白羽笙内心的深处确实还在抗拒。 沈宴之走后,白羽笙独自一人站在花园里,吹着晚风,望着皎洁的月光。 “你这脾气,是越来越古怪了。”也不知什么时候白昌义走到了她身后。 “舅舅……” “你还是没从那件事情走出来。羽笙,你到底要让舅舅担心你到什么时候。”白昌义的眼神之中写满了忧伤。 “舅舅,我已经长大了。就算是忘不了,我也能独自承受。” “你父母的在天之灵若是看着我把你养成了这个样子,会怪我的。”白昌义只希望白羽笙能一生平安快乐,却总是事与愿违。 “可我若忘记,我会怪自己一辈子。”她喃喃自语。 父母的死,是梦魇,也是烙印。她要如何若无其事的生活一辈子呢。 白昌义无比心疼的抚了抚白羽笙的头发,安抚她说:“好孩子,你的身后还有舅舅在。” “舅舅,我再也不顶嘴了,你说什么是什么,我再也不气你了。”她一头扎在了舅舅的怀中。 “那可说好了,别今天说完明天忘了……” “不会。”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白羽笙没再回到巡捕房。 富家小姐的日子是很惬意,但也有些无聊。 白羽笙骨子里就是个闲不住的人。 这天,她去了陆雨蝶的画展。 陆雨蝶是个名震天下的女画家,画风成熟多变,吸人眼球。舅舅白昌义一直都很喜欢她的画作。 沈宴之之前花了大价钱买下了陆雨蝶的最新画作上版《破茧成蝶》送给了舅舅,白羽笙便想去画展买下版。 据说,下版是叫《飞蛾扑火》 白羽笙不懂艺术,她所要做的就是拿钱去买。 画展上的人还真不少。 来来往往,西装革履,洋装旗袍。 这年头,有功夫欣赏画作的都是有钱人,平民百姓都忙着生活呢。 “呦,这么巧,你也来了?” 白羽笙怕是被下了什么诅咒,在这里还能碰到沈宴之。 沈宴之今天穿得格外立正,气质更是绝佳。 第33章 你巴结我舅舅,最后娶到的就只会是我舅舅 一位佳人伴在沈宴之的身侧,俊男美女,异常抢眼。 “沈公子,真是好久不见。”白羽笙礼貌的打了声招呼,以极快的速度将这对男女打量了一遍。 “几日不见,倒是生分了许多。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莺莺,我的女伴。”沈宴之介绍道。 “你好,莺莺小姐。” “你好。” 白羽笙识得出是谁,大名鼎鼎的电影明星傅莺莺。 傅莺莺美丽婀娜,浓妆红唇,言谈举止间皆是风情万种。白羽笙不禁在心中嘀咕,沈宴之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而傅莺莺的目光也一度长在了白羽笙的身上,似在审视着白羽笙的容貌是否凌驾于自己之上。 结果是肯定的。 白羽笙的美是明艳动人的,美得不可方物,美得让人不忍染指。 简单寒暄了几句后,白羽笙并不愿意当这个电灯泡,面带笑容得体的说:“沈公子,若是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了二位了,先撤了。” “嘿,你等等。”沈宴之顺手甩开了傅莺莺,拦下了白羽笙。 “干嘛?” 他一把将她拉到了角落,问:“你来这儿干嘛?” “托某人的福,开了个好头儿,我现在必须得把画买回去让我舅舅开心啊。” “买画啊……”沈宴之沉吟片刻,脑袋里的坏心思快要从眼睛里透出来了,坏笑道:“我都答应舅舅了,画我也要买。” “不必了。” “那不行,大丈夫言出必行。反正是拍卖,你确定抢得过我吗?” “沈宴之你可真无聊。”既然白羽笙想和他撇清关系,那就肯定不能让舅舅再收下他买下来的画。 “我这是认真的。要不你看这样怎样?”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语商量:“我财大气粗你是知道的,你争不过我。我也可以主动放弃,但你得跟我回巡捕房,你要是答应的话,别说画了,我把我自己给你都行。” “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白羽笙像是见了瘟神,避之不及。要是没有后边那句话,倒也好商量。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沈宴之要这样害自己? “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把傅莺莺踹了,我给你当男伴。而且我和陆雨蝶有过一面之缘,好说话,买完咱们就走。” 白羽笙深深的叹了声气,发自内心的苦口婆心:“你说你都这么完美了,怎么就是没皮没脸呢,你觊觎我你就直说,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你这么巴结我舅舅,到了最后你就只能娶到我舅舅,懂?” 他忽而秀眉一挑,面带笑意的似在检讨自己:“我拐弯抹角吗?那看起来白小姐喜欢更加猛烈的?” “你还是找你的莺莺小姐猛烈去吧。哦对了还有上周的那个孙雅娴,还有……还有两年前把你甩了那个……谁来着。”白羽笙特别认真的帮沈宴之查女人。 沈宴之立马察觉这话不对劲儿啊,将她一把按在了墙角,俊色国过人的眼眸半明半昧,打量着白羽笙:“不对啊,你这是吃醋呢?” “你要是非要这么觉得,我也无话可说。毕竟你这种人,我瞪你一眼你都会觉得我在勾引你。” 明明是谁都不服谁的斗嘴,在过往的旁人看来,更像是无尽的亲昵。 等在远处的傅莺莺实在忍不住了,喊了一句:“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你瞧莺莺小姐都等急了,你确定还要跟我在这儿贫嘴不成?” 沈宴之临走之前,还不忘给白羽笙留下一记飞吻。要不是今天她必须将画拿下哄舅舅开心,她早就逃了。 接下来,白羽笙一边逛逛画展,一边等待着晚上的拍卖会。 “你好,请问你是白小姐吗?”一个宛若空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白羽笙转头一看。 那是个长相特别艳丽的女人,大概三十多岁左右,身穿着件暗蓝色绒面刺绣旗袍,外面围着一条黑色的披肩。后面跟着三个男人,看着像是保镖。 “请问您是……”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陆雨蝶,是画展的创办者,今天的展品《飞蛾扑火》就是我的作品。很高兴认识你,白小姐。”女人伸出了手,以示友好。 白羽笙先是愣住了一下,而后又不可思议的说:“原来您就是陆小姐啊,幸会幸会。”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陆雨蝶相当温柔的问。 “没有,没有。” “是这样的。之前沈公子买下了我的《破茧成蝶》,我还一度以为是他打算收藏的呢,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要送给白董事长的。” “是的,我舅舅一直都很喜欢陆小姐您的画。以前也一直都在收藏呢。” “能得到白董事长的厚爱,我荣幸之至。不知白董事长的对于艺术这方面的造诣……” “他啊,他就是纯观赏,纯看画的。要说懂画,还得是陆小姐您这样的艺术家。” “艺术的价值在于感触,有的时候伸手去触摸画作,就能感知得到画中意境,融为一体。”艺术家就是不一样,连赏画都有独特的见解。 二人一度相谈甚欢。 话说了不少,陆雨蝶也要切入到正题了,她对白羽笙小声的说:“是这样的,白小姐。我的这两幅画,《破茧成蝶》与《飞蛾扑火》是同一个死亡系列的画作,只是当时构思不足,所以分了上下两个版本。对于我本人,也挺希望这两幅画作永不分离,被真心喜爱画作的人收藏起来。今儿的拍卖会,我想帮帮你。” “帮我?” “这场拍卖会办的确实有些欠妥当。这是我第一次画了分为上下版本的画作,想来想去,相比于金钱,我还是想要我的画作合二为一,这样也更具有收藏价值。直到我遇上了白小姐,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陆雨蝶格外真诚的看着白羽笙说:“一会儿拍卖会,白小姐您只管往上去叫价,到最后不管您叫了多少,我都会以一万大洋的价格将这幅画卖给你的。” “当真?” “当然,我都说了的,我希望我的画可以永不分离。” 一万大洋,在白羽笙看来也不便宜。 美其名曰,为了自己所谓的艺术“节操”,实际上可着一个人坑。 白羽笙从不懂艺术,只知道手术刀可以开膛破肚,自然是理解不了艺术与金钱之间的必要关系。 陆雨蝶看似在帮自己,白羽笙在此先表示谢意:“那真是太谢谢陆小姐了。” “别谢我,因为我知道白董事长是个合格的收藏家,作为画的作者,我也想给我的画找一个合适的归宿。” “哪里,哪里。” 第34章 跪倒在了金钱面前 傍晚时分,拍卖会开始了。 陆雨蝶的人脉广是人尽皆知的,有头有脸的是豪绅贵族都愿意来给她的拍卖会捧场。 一个女人能在这样的年代下混得风生水起,甚至是一画抵万金的程度,不得不让人佩服。 白羽笙坐在下面,还在心里琢磨着刚刚陆雨蝶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是该信还是不该信,别等到时候套路了自己成了冤大头。不过想想,倒也不至于…… 沈宴之自然而然的坐到了她的身旁,甩都甩不走。连带着他的女伴傅莺莺一起,阴魂不散的。 “你怎么又出现了?离我远点可好?” “这又不是你家,我带着我的莺莺往中间坐坐不行?”沈宴之无辜的说。 “就是,你可真是自以为是。”傅莺莺嗲声嗲气的也跟着说。 白羽笙被这傅莺莺气得够呛,但凡是个正常点儿的女人,能忍受自己的男伴不停的纠缠另一个女人? 白羽笙好心提醒沈宴之:“我劝你最好别和我争,陆雨蝶说了,只要最后买家是我,无论多钱拍得最后都以一万大洋成交。她想要自己的作品完整无缺的被收藏起来。” “那……第一幅画也是我送给舅舅的,多亏我开了个好的开端,不然你能有这等好事儿?” “对于你送给我舅舅的画,我已经谢过你了,你还要我怎样?”白羽笙理智的反问道。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只要你肯回巡捕房,一切好说。” 白羽笙的心中充满了好奇。当初这男人巴不得自己离开呢,如今又是截然相反的态度,可真是稀奇。 沈宴之见白羽笙不做声响,继续加码,:“我记得你作为法医的工资一个月五块大洋对吧?如果你回去的话,我以我个人的名义给你多开一部分工资。” “多少?”白羽笙好奇的问。 沈宴之比划出两根手指头,白羽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谁差你那二十大洋?” “二百。” “二百?”白羽笙瞪大了双眼,那一刻她意识到,可以和沈宴之过不去不能和钱过不去。 “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最后给你十秒钟考虑,过了这村没这店儿,我未来老婆都未必有你这待遇。”沈宴之略感嫌弃的催促道。 白羽笙发誓自己绝对不是见钱眼开,她只是单纯的想让沈宴之出血。 “成交,一个月二百大洋,一分不能少!而且不管有没有案子。”白羽笙最终“跪倒”在了金钱的面前。 “差不了你的。” 两人在底下你一言我一语,一旁的傅莺莺不耐烦的插了一句嘴:“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全然当我不存在吗?” “你若能管好你的男人,倒也不用给别人添了这么多的麻烦。”白羽笙轻言浅笑的回怼道。 本就是沈宴之上赶着阴魂不散,与她何干? 傅莺莺气的跺脚,身为电影明星的她,仪态管理逐渐有些失控。 “好了好了,我和白法医也就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儿,戏子就是戏子,没见识。”沈宴之厌烦的斥了傅莺莺一句,傅莺莺再未敢置气。 为远离是非,白羽笙下意识的坐远了一点。 都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会越长越像,若是冷不丁的看傅莺莺,倒真和沈宴之有几分的相似。 拍卖会已经开始了,陆雨蝶登台拍卖会,台下掌声源源不止,很显然美丽优雅的陆雨蝶本人才更像是台下这些位收藏家们的心中宝。 陆雨蝶的话刚刚讲了一半儿,却出现了突发事故。 一位保镖装扮的男人站在台下,从后台端着一盆血水,闯上舞台对着陆雨蝶倾盆而下! 随着陆雨蝶的一身尖叫,从她的脑袋顶再到脚底,被泼的全是黑褐色的血水,恶心惊悚。活脱脱像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 “臭娘们,你不得好死!代笔画画,哄抬高价,贬低同行!你不得好死!造孽!”男人当着众人的面激动的谩骂着。 “来人呐!还不快把他给我拿下!” 十几个个保镖齐齐上阵,立马将男人擒住!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这场拍卖会算是砸了。 事发突然,在场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陆雨蝶在助理陆樱宁的陪同下,匆忙的赶去收拾一下。 等到她再次出现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招了。 男人也是个画家,不满陆雨蝶一介女流顺风顺水,所以做了偏激的事情。 经过确认,泼的是黑狗血。 陆雨蝶并不打算放过他。 再怎么说,这也算是纠纷,沈宴之前去了解情况。 对于这件事,陆雨蝶一改之前的温柔大方的形象,刁钻刻薄的怒骂道:“我不管,只要有我在,今天他别想走出这个门!” “陆小姐,您消消气。”沈宴之劝道。 “沈公子,虽然你是探长,可我是当事人,这件事我自有打算。这个男人必须给我去死,我要抄了他全家!我会让他知道,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沈宴之自知此事恶劣程度,但总不至于在这个年代来个“株连九族”吧? “陆小姐,您看这样行吗?这人我带回去。你放心,我我会依照民国律法去处置他,会让他对自己的所做作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代价?他去死,才是他最应该付出的代价我会让他知道惹了我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这件事你莫要插手,否则就别怪我不留情面。”陆雨蝶得理不饶人,非要将此人活剥了才可罢休。 也不知陆雨蝶后面有谁撑腰,才能让她这样不依不饶。 “陆小姐……”陆雨蝶的野蛮程度沈宴之拦都拦不住。 陆雨蝶的助手陆樱宁也对沈宴之说道:“沈先生,请您想一想。那个人不光伤害了我们陆小姐,还恶意诽谤她!这对于陆小姐的影响是毁灭性的,甚至直接影响了她的发展!” “难道杀了他,这件事就能当做没发生过?”沈宴之反问道。 陆雨蝶底气十足,根本不理会沈宴之,举手投足间的气质更是与之前示人的大相径庭。 此时,更像是个泼妇…… 这时,白羽笙走了过来,平静柔和的说:“陆小姐,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咱们的约定啊。我是来取画的。” 陆雨蝶正在气头上,时不时的闻闻自己身上的腥臭气就觉得恶心至极。 陆雨蝶没理会白羽笙,转头对陆樱宁说:“去把画给白小姐拿来。一万大洋,别忘了收钱。” 她还真是视财如命…… 第35章 女法医喜欢给你收尸 白羽笙从包里掏出了一张支票交给了陆雨蝶,接过了自己盼念已久的画,并对陆雨蝶说:“陆小姐,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庆幸的是出了这样的事还有人买你的话。证明拍卖会还不算太失败。” “和你有关系吗?”陆雨蝶不太客气的问白羽笙。 白羽笙端庄自然的站在沈宴之的身边,浅笑着回应她:“虽然我也是巡捕房的,但这件事确实和我没什么关系。只是好心提醒您一下,您神通广大想尽办法的弄死这个狂徒,甚至还想要“问候”一下他的家人,我理解您的愤怒,可这件事要是在民国传开了的话,那是不是会被人认为这个狂徒口中的话是真实的呢?” 白羽笙的一番话一击即中要害,陆雨蝶她竟然不说话了。 别管她是不是真的代笔,但这个消息一出,对于画家来说绝对是致命一击! 陆雨蝶经过左思右想后,最后竟然真的松口了。 巡捕房带走了狂徒,这场拍卖会不欢而散。 白羽笙捧着自己买下来的画,准备做黄包车回家。 “妞儿,走吧,小爷送你回家。”沈宴之坐在车里冲着路边的白羽笙痞痞的吹了吹口哨。 面对沈宴之的挑逗,白羽生不以为然的挑眉一笑:“车上没人?不怕我坏你好事?” “怕你吃醋嘛,都赶走了。” 沈宴之一张嘴,没一句真话。 “玩腻了直说,别拿我当挡箭牌。” “你到底上不上?不上的话我开车撞死你了啊?”沈宴之催促道。 “你!” “赶紧的。” 白羽笙气呼呼的坐到了后面,沈宴之明知故问:“去哪儿啊?” “白公馆!” “我忘了路怎么走了,你坐副驾驶来,给我指路。” “沈宴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居心。”说归说,白羽笙还是换坐到了副驾驶上。 沈宴之开着车,突然由衷的对她说了句:“刚才谢谢啊。陆雨蝶这种彪悍的女人我确实有点搞不定。” “原来,沈二爷是怕彪悍的女人啊。”白羽笙恍然大悟。 “废话,谁不怕母老虎。”沈宴之拿出一副他怕他有理的态度。 白羽笙抿嘴偷笑了下,得意的说道:“女人啊,我只需要看一眼,就只她是什么货色。陆雨蝶遇到事情敢如此猖狂,无非就是因为有些人脉呗。但话说回来,那些有权有势的男人愿意多看她一眼,总归是因为艺术俩字的加持之下,自以为是的陶冶情操呢。别管她是否代笔作画,这个画画的营生对陆雨蝶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丑闻传出去对她百害无一利。” “你这嘴里怎么净是些大道理?别一概而论,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陶冶情操。” “那你左手抱着女画家,右手抱着母老虎,你要哪个?” “直接把女画家喂给母老虎,因为我喜欢女法医。” “滚!” 白羽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句:“女法医也喜欢你。” “真的啊!”沈宴之瞬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整个人心花怒放。 白羽笙恶狠狠的在牙缝间嘀咕出一句话:“女法医喜欢给你收尸。” 沈宴之立马乖乖闭嘴,最怕女法医是母老虎…… 白羽笙心里明镜儿似的,沈宴之对自己的企图。 他就是在觊觎自己的美色,别无其他。白羽笙倒是不介意和他玩一玩,她有信心让他步步深陷。 但白羽笙不屑,她骨子里瞧不起这种风流成性的男人。 白羽笙到家了。 临下车,沈宴之不忘提醒她:“明天上班。” “知道了。” 沈宴之生怕她反悔,:“我明天来接你。” “你还怕我连夜跑了不成?” “以防万一。” “哼。” 白羽笙头也不回的跑了回去。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白羽笙回到了巡捕房工作。 虽然这思想不该有,可拿着“高薪”没案子的摸鱼日子,确实无聊。她甚至一度动了把沈宴之抬到解刨台上划上几刀的心思。 直到那天,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清晨。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来到了巡捕房。 男人自述,他叫陈德友,是陆雨蝶的男友。此次前来,是想要找无故失踪的陆雨蝶。 在男人的带领下,沈宴之带着巡捕房的人去了陆雨蝶的城郊别墅。 别墅是联排两栋,主打上个世纪的宫廷古堡风格。别墅内里走廊挂满了世界名画,极致奢华复古。 自拍卖会后,这是沈宴之第二次见到陆雨蝶的助理,陆樱宁。 “陆小姐,又见面了呢。”沈宴之打了声招呼。 陆樱宁忧思染眉,:“沈探长,拍卖会那天不好意思。我堂姐的脾气一直不太好,我也没办法……” “陆雨蝶是你的堂姐?” 陆樱宁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也是她工作上的助理。自打拍卖会那天的事后,堂姐的心情一直不太好。和我说她去自己的画屋构思几天,我便也没在意,去打内线电话打不通,佣人送的饭也没吃过。我便去看看,结果人却没了,还留下了一封信,上面写着勿要找我四个字。” “这个画屋在哪儿?” 陈德友解释称:“这是两栋别墅,这栋别墅主要是居住,紧紧相邻的那栋别墅我们轻易不过去。那里是雨蝶寻找灵感,创作的地方。” “都是一个院子,那边没有佣人吗?” “没有佣人。一般来说堂姐最多也只是在那住两三天,画作就会完成。” “那她第四天没回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去找,直到现在才找巡捕房?”沈宴之这个问题实在刁钻,让陆樱宁一时间无法回答。 在陆樱宁回答不上来话的时候,陈德友再次解释道:“因为我是昨天来的,我想去隔壁陪雨蝶的,结果她的画室大门紧闭,没敢打扰。本着想等她出来给她惊喜,在别墅里等了一天也没见人出来。后来用备用钥匙把门打开一看,人根本不在。找遍了整个别墅各处,也没见到人,就找到了一封信。” “行吧,带我们去隔壁别墅看看吧。” “好。” 两栋别墅紧紧相连,但设计风格却截然不同。 相比于奢华绚丽的宫廷风格,这栋别墅主打的是简约风格,主要装修色调以黑白为主,和隔壁天差地别。 陈德友打开了画室的门,指引他们说:“探长,就是在这里发现的信。” 推门一入,画室里面铺天盖地都是废纸张,没有一幅是成画。 第36章 漏洞百出 宽大而素雅的房间里,画纸被扬得铺天盖地。 沈宴之弯下了腰拾起几张画纸查看了下。 几乎每一张画纸上,都有几张动笔的痕迹,但根据笔法来看,根本不像是同一幅画的多次尝试。 “陈德友先生,你能确定她就是昨天在这个房间里失踪了的?” “我可以确定。因为昨天我来了之后,过去敲门了,房间里是有回应的。” “什么样的回应?”沈宴之严重怀疑,陆雨蝶并非是昨天才失踪的。 陈德友却说:“门是锁着的,我敲了敲门。结果屋子里面发出了霹雳扑通的砸东西声。我就知道雨蝶肯定又是暴躁了,之前她总是这样的。我怕她与我生气,就在这里等着她。结果……” 陈德友的话看似真实,但却又毫无说服力可言。 随后,沈宴之一声令下,巡捕房的探员们开始对整个房间进行搜寻。 “陈先生,陆小姐。大致的情况我们了解了。接下来我们会在这附近搜索陆雨蝶小姐的踪迹,会先从这两栋别墅开始调查,希望配合。” “好,没问题。” 两人倒是很配合,陈德友问:“可是探长,大概什么时候能找到雨蝶啊。” 沈宴之抬了抬眼,回答非常官方:“那要看调查进度,也要看你们的配合程度。” “我们自然是配合的,我就怕雨蝶有危险啊……” 沈宴之没再继续搭话。 画室很大,空荡荡的,说句话都会有回音。装潢和别处差不多,都是黑白风的单调风格,与隔壁别墅大相径庭。 沈宴之顺手拉开了窗帘,望了望窗外。 “怎么样?有落窗而逃的迹象吗?”白羽笙问。 “这里是一楼,窗边确实有蹬踏的痕迹,从窗户跳出去,刚好是后门。可是凭借陆雨蝶的个性来看,她能跳窗而逃吗?而且她是别墅的主人,这栋别墅平时更是连佣人都不会来。她若真想走,收拾好东西直接大摇大摆的离开都未必有人发现。除非……”沈宴之的目光随之陷入了疑思。 白羽笙接话道:“除非从窗户跳出去的不是她,除非……她根本没法给自己开门。” “对……” 若真应了这两种猜测,结局都不会太好…… “其实,不知你发没发现一件事。陈德友和陆樱柠的状态不太正常。”沈宴之低声道。 “何出此言?我刚刚并没在意这些。” “可以说是漏洞百出。首先陆樱宁对我说,她打了很多次的内线电话,佣人送的饭也没吃。一顿两顿没吃,倒不会惹人怀疑的吧,她有这样的判断那肯定是因为很多天送饭无果,所以才怀疑出事了。既然是这样,怎么会在昨天才与陈德友共同发现了陆雨蝶失踪的真相?前后矛盾,无法自圆其说。” “不光如此,刚刚陈德友说昨天之所以一直在等着陆雨蝶,是因为听到了画室里有声音,以为他在。这不正好与陆樱宁的话南辕北辙了?” 经分析,事情越来越诡异。 要么是陈德友与陆樱宁有什么事瞒着他们。 要么……这画室里还秘密存在过其他的人? 又或者……陈德友一直都在说谎。 白羽笙给沈宴之提供了个好的点子:“其实印证一个人扯没扯慌,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会儿再问一遍。” “就怕他们俩说谎话之前打了草稿。再说了,若真调查不出什么来,揪着他们的说话漏洞也不能给他们定任何罪名。反倒是白法医,没有尸体的失踪案,倒是让你看起来很悠闲哈。” 沈宴之顺便嘲讽了下蹲在以上捡画纸的白羽笙。白羽笙认真解释道:“我这是换个角度看问题。”说完她捡起了一张没画完的黑白残画指给沈宴之看: “看多了陆雨蝶的画都知道。她的画作一般是先描轮廓,再上色,画风老练成熟又很清晰。和一些抽象派创作的画风截然不同,可你看这一幅尚未完成且刚开始起笔的画。” “怎么了?” “笔力不足,下笔很犹豫,给人一种无限停顿的感觉。这种感觉粗俗来讲,是不知道怎么画,不知从何画起。” 白羽笙说的确实挺有道理的,沈宴之也跟着蹲身研究一番,肯定了她的判断:“的确。而且看这些残画的起笔,画的东西各不相同。就像是只无头苍蝇画的,难不成她真的有代笔?” “极有可能。”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陆雨蝶前段时间在拍卖会上被泼狗血,被骂代笔,也不是真的没有可能。 看着两栋别墅极为不同的风格,白羽笙的心中有个想法并未得到认证。 巡捕房调查一番后,在别墅里并未发现什么线索。 陈德友很着急的问沈宴之:“什么时候能找到小蝶啊?探长?” 沈宴之:“目前还不能确定就是失踪。” “什么?你们巡捕都是干什么吃的?在这里翻了这么半天也没个进展的吗?”陈德友一下子恼火了起来。 沈宴之不急不躁,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你这当男朋友的要是能多关心她一下,估计也就不会有这事儿了。” 陈德友的千言万语都被沈宴之的话噎在了口中,指着沈宴之怒道:“我要举报你们!我认识工部局的人!你们等着!” 陈德友的嚣张气焰倒是与陆雨蝶挺像的,但是别忘了,他面对的那可是沈宴之。 沈宴之鄙夷的瞧了他一眼:“我劝你别这么做,对你没什么好处。你应该想想为什么我这么草包也能当上巡捕房的探长,想明白了再决定也不迟。”沈宴之拽声拽气的笑着说。 眼看着两人马上就要起了争执,陆樱宁急忙赶了过来劝阻:“陈德友你冷静点,想找到陆雨蝶最后还得靠巡捕房!” 陆樱宁又转头对沈宴之赔不是:“对不起沈探长,陈德友也是救人心切。我们都很信任你们的,所以能不能快些找到我堂姐。” “可总要有个过程。” 沈宴之又不是魔术师,怎能轻易的把人变出来? “好,我们愿意全力配合。” “等巡捕房消息吧。”沈宴之带着人暂时离开。 他们在前面走的很快,白羽笙穿着高跟鞋,速度有些跟不上。 “哎呀!”越急越会出岔子,白羽笙一个没注意鞋跟踩在了圆滚滚的石头上,脚一崴直接摔在了地上。 众人纷纷朝着她看了过去。 好家伙,这一下子可不轻,鞋跟都崴掉了。 第37章 虚就直说 “怎么样啊?摔到哪儿了?我看看。”沈宴之试图要将她扶起来。 脚踝都崴红了,白羽笙轻轻的动了动脚,坐在地上应了句:“没什么事儿,就是崴到了下。。” “鞋跟儿都崴折了,能没事吗?以后出来别穿高跟鞋。”沈宴之教训她的同时,神色极为担心,作势要将她抱起来。 白羽笙反应格外强烈:“不用!不用!” “都什么时候了?” “那我也不用你抱我,我自己可以走。”白羽笙拉着沈宴之的胳膊,借力使力的站了起来。 问题是这鞋跟儿…… 白羽笙朝着陆樱宁投去了求助的目光:“陆小姐,您能不能借我一双鞋?改明个我还您一双新的可好?” 陆樱宁也没多想,友善的说:“那你跟我来吧。我这里有药,也可以帮你涂上一些。” “谢谢。” 白羽笙一瘸一拐的跟着陆樱宁走了,沈宴之实在是不放心她自己一人,便让巡捕房的探员们先行离开,自己留在陆家等待。 白羽笙被陆樱宁带去了她的房间。 “白小姐,你是多少码的脚,我去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的平底鞋。” “我大概是235的,其实都可以的。” “好,我去找找。说实在的,你也真够不小心的,崴那一下很痛吧?” “嗯……” 陆樱宁和陆雨蝶的个性相差甚远。她私下的个性倒是挺平易近人的。 白羽笙规矩的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 陆樱宁虽然是陆雨蝶的助理,但是陆雨蝶并没有丝毫的苛待她,从她的房间就可以看得出。 整个别墅二楼,都可以算作是陆雨蝶堂妹陆樱宁一人的房间。从装潢上来看,色彩更加浓重而鲜艳,比一楼还要尽显奢华,和隔壁的别墅黑白风格更是鲜明对比。 陆樱宁把鞋子递了过来,说:“这双是我唯一的平底鞋子了,你试试能不能穿。” “哦,好。”白羽笙愣了一下。 “你在想什么呢?” 白羽笙双目顿时露出了崇拜羡慕的目光,:“陆小姐,您的房间可真大,可真漂亮啊。” “白小姐过奖了。”陆樱宁笑盈盈的回了一句后,将药递给了白羽笙:“这个是跌打损伤的药膏,你先涂一涂,或者回去涂一涂,很好用的。” “谢谢。陆小姐您太周到了。” “当人助理,已经习惯了的。” 这时,沈宴之在楼下似乎等不及了,上楼催促了下:“好了没?” “马上,马上。” 沈宴之上楼去接应白羽笙,瞧她下楼这样费劲,耐心耗尽了的沈宴之像扛猪一样把她扛了下来。 这……全在白羽笙的意料之外。 “沈宴之,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白羽笙小手用力的捶打着沈宴之。沈宴之直到走出了陆家之后才将她放下来。 沈宴之的气喘吁吁是对白羽笙最大的侮辱。 “至于这么喘吗?” “你自己多沉自己心里没数?像扛了个秤砣一样!” “身子虚直说。再说了,我又没让你抱我?”这次白羽笙实在在理,可看沈宴之累成这样,她心里总有种想锤他一顿的冲动。 “我身子再虚,也总要比某人强一点点的吧?能把自己崴成这样的,倒也真少见。” “你懂什么?” 白羽笙一瘸一拐的走路,俩人终于在街边遇上了黄包车,这才顺利的回到了巡捕房。 巡捕房。 见沈宴之回来了,孔武前来汇报道:“探长。陆家的里里外外都查了一遍没什么有用的线索。陆雨蝶的随身衣物也都在,真不像是失踪。” “还有津海的火车站,汽车站也查了,没有出现过神似陆雨蝶的人。而且像陆雨蝶这类名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认出来的。” “这件事确实很奇怪,无论怎么看陆雨蝶都不像是一个轻易离家出走的人。我更好奇的是,她闭关画画这几天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沈宴之此时脑中所想的只有两个人。 陈德友和陆樱宁,是他的头号怀疑对象。 孔武猜测道:“会不会是这两个人绑走了陆雨蝶?” “那他们俩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目的。陆雨蝶再怎么说也是个摇钱树,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沈宴之一边说着,一边在心中盘算着。 “探长,听他们陆家佣人说,陆雨蝶的这个小男友陈德友,以前就是个开车的司机,因为嘴甜攀上了陆雨蝶。陆雨蝶养着他,在外面的情夫不止他一个,但陈德友也真没闲着,和陆樱宁的关系亲密无间,这是陆家佣人都知道的事。” 陆樱宁和陈德友有这层关系,倒是在沈宴之的意料之中。 “反正陆家那边陆樱宁已经发话了,随时都配合巡捕房的调查,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再去一次陆家。”沈宴之淡淡的说,可是孔武以及其他人却有所不解:“还去?” 接下来,沈宴之语出惊人:“我总怀疑陆雨蝶还在陆家,根本没走……” “这……不太可能吧?” 在沈宴之看来,一切皆有可能,既然能说出这句话,他的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考量。 就在此时,白羽笙从法医办公室走了出来,对他们说:“这次去陆家,我发现了不小的秘密。” “什么秘密?” “陆樱宁就是陆雨蝶的代笔。” 众人皆对白羽笙投去了质疑的目光,毕竟这个结论没有任何的证据支撑,堪比口出狂言。 白羽笙态度平静,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说话是有依据的。” “那就给大家都说来听听吧。”沈宴之对此提起了无限的好奇。 “首先,我不知道大家都看没看陆雨蝶的画,挂在她别墅墙上的画都是她画的。据了解,这些画都是陆雨蝶早期的作品。画风和现在没什么不同,但是颜色却格外浓烈刺眼,有一种刺激视觉的感觉。” “我看到了,确实不太好看。”孔武第一个发表了想法。 “众所周知,陆雨蝶是近几年才彻底火起来的,她应该也在绘画界当了很多年的透明人士。这些她早期珍藏的画,倒不如说是她不火的时候所画的次品,没什么质量,也没什么价值。” “那我知道了,前几年是她自己画的,一直不火。后来火了之后的画都是陆樱宁代笔画出来的!”探员猜测道。 但这个猜测很快便遭到了白羽笙的否定:“我觉得不是。陆雨蝶的画风其实并没有什么过大的转变,唯一转变了的就是着色更加专业,更加合理。我的猜测是,陆雨蝶的画至始至终都是她的堂妹陆樱宁所画,只是为了让画火起来,做了些分工调整。” “分工?为什么是分工呢?”沈宴之也对此陷入了困惑。 第38章 代笔 “陆樱宁这个人,应该有很严重的色弱。她对颜色的感知度很差劲,所以在作画的过程中才会选择鲜艳浓烈的颜色,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她自己能看得出颜色间的区别。但这些在外人看来,颜色又有点太艳了,艳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也就是陆雨蝶的画之前多年都不太火的缘故,陆雨蝶在前几年应该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进行了调整。” “调整?” “依旧是陆樱宁来画,但陆雨蝶自己负责上色。” “这太扯了吧。白法医,以上都是你的猜测,不一定是事实啊。”孔武有些不太相信这么扯的事情会发生在两姐妹身上。 白羽笙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将所有人说服,她说:“我是有证据的。为此我找机会去了陆樱宁的房间去看了看。和想象中的一样,陆樱宁房间里的颜色更加鲜艳刺眼,更加容易被识别。这都是她对色彩感知度低的最好证明。” “你崴了自己的脚,难不成就是为了去人家卧室看一圈儿?”沈宴之不可思议的琢磨着。 “是啊。” “你可真是疯了。” 白羽笙还挺自豪。 “不光如此,从两栋联排别墅的装潢差别,也能印证我的猜测。供人居住的别墅奢华大气,另一栋别墅作为陆雨蝶酝酿灵感作画的地方,却以黑白简约风为主。” “这又有什么关系?”众人皆不理解。 白羽笙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两张画纸。 一张黄色的纸,另一张白纸。两张纸上都画了个一模一样的小房子。 白羽笙先拿出了白纸,指着上面的小房子图案问孔武:“孔武,我问你,这小房子你想涂什么颜色?” 孔武看了看,说:“房子盖涂成褐色的,房子可以是黄色的,肉色也可以啊,这怎么了?” “那你再把这幅画上色。”白羽笙又将黄色纸拿到了孔武眼前。 黑色描边,黄色的底纸,这样的组合有些刺眼,孔武看着有些不耐烦的说:“这不都是黄的了吗?我还怎么上色,我选蓝色,涂上去就得变成绿色,看着就闹心,我可不看了。”孔武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说道。 白羽笙进一步解释:“对于视觉正常的人来说,过多的颜色会扰乱他们本来对颜色认知的清晰程度。黑白本是对立颜色,富有冲击感,更富有层次感。虽然是很普通的颜色,但在冥冥之中却可以提供更多的创作臆想和灵感。让人对色彩的感知更加灵敏,更加刁钻。不会受到其他颜色的冲击。” “陆雨蝶把自己的整栋画室别墅装潢成那个样子就是这个目的。她对自己有相当严格的颜色判别,绝对不允许自己对于颜色的用料有一点点偏差。从她成名后的作品来看,她确实做到了这一点。作品的成色越来越优秀了,这不可能是陆樱宁的手笔。但画风却一点没改变,这就说明一件事……” 沈宴之似乎明白了白羽笙的意思,沉吟片刻后得出结论:“画轮廓的是陆樱宁,上色的是陆雨蝶。那么问题又来了,陆雨蝶的主要工作是上色,可失踪前把却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停的作画,勾勒画作的轮廓,屡屡失败。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陆雨蝶和陆樱宁之间有可能发生了不小的矛盾。” 如果分析准确,这种可能性是极大的。 既然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那就不能在这干等着了。 “孔武,你和我再去一下陆家问问情况。其他人在巡捕房待命。”沈宴之吩咐道。 白羽笙举起了小手:“可是我也想去,能不能带我一起?” 沈宴之回头瞧了她一眼,:“办案不带残疾人。” “我腿残又不是脑残,不耽误办案。” 孔武和沈宴之小声商量道:“要不带着也行,白法医多聪明啊。” 沈宴之对孔武小声念叨着:“带着行,她走不动了你扛她,我可不扛。” 孔武有点后悔说前一句话。沈宴之坑人坑到底,都不给孔武反悔的机会,转头应允道:“那就走吧白法医,事不宜迟。” “好嘞。” 陆家。 陆樱宁和陈德友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接受问询,这期间他们不太配合。 孔武询问陆樱宁:“陆小姐,请您如实告诉我们,陆雨蝶小姐的画作是否为您所代笔的?” 孔武的问话很直接,对于这个问题,陆樱宁觉得这是对自己的冒犯,强硬的拒绝回答: “对不起,我们求助巡捕房是为了寻找我堂姐的下落,报案一天以来,你们毫无进展可言,现在反问我这些问题又是什么意思?和破案有关系吗?” “若你们没这个本事就直说,不用在这拐弯抹角的!”陈德友坐在一旁,则更是疾言厉色,厉声斥责。 “我们现在有理由怀疑陆雨蝶失踪案并不单纯,如果不能通过问询的方式来排除你们二人的嫌疑的话,你们俩算是首要嫌疑人。”沈宴之的语气犀利且严肃,随手不忘拍了拍陈德友的肩膀,善意的提醒他:“我劝你们俩老实交代我们的问话,自然不会查你们私下的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怕你?”陈德友立马慌了。 “不怕你吼什么?” 陈德友和陆樱宁的关系“成谜”,根本逃不过沈宴之的眼睛。 孔武借着问:“所以现在可以说清楚了吗?陆雨蝶的画到底是不是你代笔所画?陆樱宁小姐?” 这也就是对着个女人,孔武一忍再忍,换做是男人,孔武早就动手了。 陆樱宁百般无奈的开了口,:“我一直都是我堂姐的代笔。之前家里穷,我跟我堂姐一起来来津海闯荡。是因为我的眼睛有点问题,视觉与平常人有些偏差,我的画作总是不太火,我们俩就想从中找出原因,更是认了师傅。最终在大师的指导下,堂姐她学会了上色的本领,我来画轮廓,她上色。” “你们的师傅是谁?” “是柳叶莹,早些年大火的女画家。如今作为她徒弟的陆雨蝶的名气响彻艺术圈,她也就安心的退隐下来了。” “在指导你们之前,柳叶莹知道你才是画作的作者吗?” “至今她都不知道。我性格内向,我堂姐更善于交际,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我们两个一路走来一直都是这样的。我根本不求名利的,也从来都没想过奢求什么。我只希望我的画可以越来越火。” 陆樱宁双手紧紧攥着,眉头微微皱着。倒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话已至此,我倒是有点好奇一件事。”白羽笙问陆樱宁:“你画画,她上色,你们一向分工明确。陆雨蝶在失踪之前一直把自己的关在屋子里做画,是为什么?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吗?” “还有……你们俩想好了再说,陆雨蝶到底是什么时候失踪的?真的是昨天吗?” 白羽笙一连串的发问,直接将二人逼上了绝路。 第39章 一间密闭的屋子 陈德友嚣张的抵抗道:“你们这是在审问受害者吗?” “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既然问到你了,就该如实回答。陈先生,你应该清楚陆樱宁现在的处境,如果不说,我们有理由怀疑她和陆雨蝶之间的过节就是失踪案的起因,这个责任您担得起吗?” “我担得起!工部局我也有人的,你们在这么胡作非为的话,我可就找人了!”陈德友看起来文化不高,脾气倒是相当暴躁。 沈宴之在一旁态度极为平和的看着这一切,不急不躁冷冰冰的询问陈德友:“是你认识工部局的人,还是你女人陆雨蝶认识啊?吃软饭还打算吃双份儿,现在陆雨蝶不在,你觉得你这些花花肠子有用吗?” “什么叫吃软饭吃双份儿?你说清楚!”陈德友火冒三丈的吼道。 “你自己心里清楚。”沈宴之平生最讨厌这种粗鄙下作的男人。陈德友拿工部局压人在先,沈宴之自然也没想继续客气。 “够了!你们都别吵了,我说!我实话实说!”陆樱宁及时制止住了这场争执,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出一切。 “我承认我和堂姐发生了不愉快。” “原因是什么?” “是因为钱。按理来说,我们两人分工明确,应该平分的。刚开始的时候她倒是挺好的,我得到了我应该得到的那一份儿。可是她挣得越多,越是有名气,分给我的就越少了。我想多要一些钱的,可是你知道陆雨蝶怎么说的嘛?” 陆樱宁越说越激动,抑制在眼底的仇恨就要喷涌而出。 “怎么说的?” “她数落我眼睛的缺陷,将我说的一无是处。说我天生就是给她当代笔的命,别无出路!让我知足!我们俩之间的矛盾确实很久了,我便想要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丑陋,拍卖会那天的人也是我安排的。” “所以?她的失踪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孔武追问道。 “真的没有,我没骗你们。四天前,我和她又一次因为代笔的事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她宁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努力作画,都不愿意多分给我一点钱。结果第二天……她就已经失踪了!这是真的!我没骗你们!” 陆樱宁双手攥着拳头,眼神中的迫切呼之欲出。 倒不像是说谎。 “所以陈德友你对我们说第四天的时候在画室外等陆雨蝶的时候听见了画室里的动静这件事是假的,对吗?诓骗巡捕房?”孔武致力于给陈德友罪加一等。 陈德友低着头,目光开始躲闪,最后彻底沉默。 沈宴之从陆樱宁的话语间梳理出了陆雨蝶失踪的真正时间,他倒是有些奇怪,转而目色轻沉的看向了陆樱宁:“陆小姐,依照你的意思,第二天的时候你就发现陆雨蝶失踪了,你为什么到了第五天才和陈德友来巡捕房报案呢?” 沈宴之的问话,向来一针见血,犀利诛心。 随后,陆樱宁的目光开始有所避闪,语气也变得吞吞吐吐,:“那是……那是因为……” “说!” “她失踪这几天,我想拿上她的钱一走了之。可是我没找到她的钱,一分钱都没找到。” “所以你觉得陆雨蝶有回来的必要,就和陈德友商量着去巡捕房报案了,对吗?” “是……” 说来说去,陆雨蝶竟然已经失踪了最少三天之久。 对于眼前这两个人的猜疑,只增不减。沈宴之在别墅里走来走去的晃悠,心中想着些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看来你们俩得跟我回巡捕房一趟了。扰乱巡捕房调查,这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孔武公正严明的对二人说。 面对着沈宴之,陈德友此等鼠辈再也不敢造次,乖乖听话。 孔武把二人带了回去,以便进一步调查。 白羽笙以为此行的任务已经达成,站起了身子准备想走。 沈宴之在别墅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儿,却一直没有想走的意思。 白羽笙:“你是内急不成?” 沈宴之幽怨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也就你敢这么埋汰我。” “走吧,想什么呢?”白羽笙催促道。沈宴之停下了脚步,俊秀的眸光之中似布满迷雾,轻眯着眼揣测着说:“你觉不觉得这两栋联排别墅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我怀疑两栋别墅之间,还藏着一个密闭的空间。”沈宴之想法之大胆,让白羽笙瞬间惊异,后背微凉。 “这不可能吧?”她一向对建筑不太感兴趣。 沈宴之徐徐道来:“怎么不可能。从早上第一次来陆家,我就有这种感觉。之后我用自己的步伐量了量,你猜怎么着。” “怎么?” “两栋联排别墅以正中间为界限划分。在外面走,从两端走到中间,大概是都是四十五步。可从屋子里走,最多四十步就到头了。两栋别墅都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这南北各五步,加起来少了十步的距离说明了两栋别墅中间还有个空间吗?会不会是墙厚啊?” “不太可能。” 沈宴之疑色重重的站在大厅里,却找不到一个类似入口的机关。 “如果真的有密闭的空间,那入口会不会在陆雨蝶画室那边的别墅里呢?” 两人琢磨了许久后,又去了隔壁别墅。 隔壁的别墅设计简单,沈宴之把注意力放在了挂在墙上的画作上。 他轻轻的移动着画作,却惊奇的发现在第三幅画作后的那面雪白的墙上,有一处浑圆的按钮。 白羽笙从沈宴之的表情变化已经得出了答案。 二人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沈宴之直接按下了按钮。 接着,是一阵强烈的震动,本来雪白无痕的墙上竟然凸显出一道暗门。 当这扇门赫然出现在了二人眼前之时,沈宴之和白羽笙第一时间都在想着一件事…… 这扇门的后面,到底藏着的是什么? 是陆雨蝶的钱财,还是陆雨蝶本人? 沈宴之用力推开了门,从里面泛出了诡异惊悚的红色灯光…… “嗡……” 成群的苍蝇随之扑面而来,来不及躲闪,腥臭难闻的气息弥漫在这隐秘的空间里。 接下来的这一幕,足以让二人此生难忘。 墙面上一片血红,地上蔓延着类似于血水的红色长河。 暗红色的灯光下,这个屋子就像是被血色精心包裹着的一间魔屋。 腥臭难闻的味道已经说明了一切。 第40章 恶性杀人案 “找人来吧。”白羽笙淡淡的说了一句。 望着这个血腥气极重的屋子,二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意识到了相同的事。 失踪案已经破了,现在摆在眼前的……是恶性杀人案。 墙上,地上,桌子上……看得人触目惊心。 沈宴之捂着嘴,就快要呕了出来。 他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在胃里翻滚着的吐意,极其艰难的问白羽笙:“能确定是人血吗?” “是人血。”白羽笙反复的检查,可是进展不大。 “能不能找个人把这个红色的灯换一下?太影响我的判断了,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好。” 要不是腥臭的气味难闻至极,红色的灯光下真的是难以辨别分毫。 沈宴之命人以最快的速度将这诡异的红灯接成了白炽灯。密室被彻底照亮的那瞬间,整个血红色的案发现场更加的触目惊心。 手套和鞋套,早已经成为了白羽笙的随身必备之物。 白羽笙腿脚有点不便,效率降低了许多。 “要不我帮你?”沈宴之站在一旁问。 “你?算了吧。”白羽笙觉得还是自己比较“刚猛”一点儿…… 白羽笙蹲在地上,拿着镊子,一点点的在浸透了血水的摊子上捡东西,每踩一步,都有血渗出来。 血,已经是紫褐色的了。 白羽笙在现场勘察很久,巡捕房其他探员依次感到了之后,迅速将整个陆家内外都围了起来。 “现场血液因氧化的缘故,已经变色。氧化程度来看,死亡时间是三天左右。墙体四周,地上,墙围上的血液没有呈现喷溅的痕迹,猜测是凶手故意抹上去的。” “抹?” “对,就像作画一样。” 沈宴之朝着白羽笙的指向看去,那扎眼的血墙就如赤壁一般,任意挥洒。 “虽然没有尸体,但是依照现场这个出血量判断,这里应该是第一案发现场,而且是分尸现场。”白羽笙笃定的判断却给了巡捕房众人制造了恐慌。 “分尸?” “是的,从这个出血量来看,基本可以确定。而且我在这张被血浸透了的地毯上发现了微小的人体组织。”白羽笙转身将单独装进袋子里的证物拿给沈宴之看,并进一步说明: “虽然没有尸体,但据我推测,死者应该是陆雨蝶。我在地毯上发现了类似于绸缎的面料细丝,一般这种料子,多数都是市面上高档旗袍料子,老百姓穿不起。” 听到此话后,沈宴之的眉头拧的越发紧了,眉眼间更是写满了忧愁。 一个失踪的人,死在了别墅的密室里,而尸体却不见踪迹。 发生了这样的恶性案件,一度让沈宴之头疼不已。 “当下要做的事情太多了,首先要做的是寻找尸体的下落。其次是圈定犯罪嫌疑人,刚刚被关起来的那两个人,马上派人去审问。” “是。” “白法医,还能找到更多的线索吗?” 白羽笙明丽的双眸间尽显难色,这个年代技术不比现代,凶案现场能用肉眼去确定的线索少之又少。 沈宴之并未因此而感到失望,安慰道:“没关系。” “其实也并非是一点发现没有,你看这里。”白羽笙跛着脚走到了墙边,指了指墙上被蹭上的血迹,说: “探长你看这里。其他地方的血迹比较集中,像是凶手故意抹在墙上的。但是这一处的血迹呈直角装,更像是之前在这里立了什么东西,案发后被拿走了的。” 沈宴之朝着白羽笙的指引仔细看去,还不忘伸手去摸了摸:“这个大小,估计是画作吧。难道是劫财吗?不太像啊……” “若为画而来,总不会杀人分尸的吧。陆雨蝶被杀的消息一旦放出,他偷的画也不好变卖,除非……画作对他很重要,有不得不拿走的道理……”白羽笙分析的也的确有道理。 “杀人,分尸,夺画。”沈宴之转身对巡捕房众位探员说: “事发突然,已知的线索实在是太少,唯一可知的凶手手段极其恶劣,杀人的行为对于他来说更像是一种难得的释放,这如果不是仇杀的话,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魔。我个人更加倾向于前者,仇杀。一部分人跟我留在陆家,另一部分人去调查一下陆雨蝶的底细和仇家。” “可是探长,那尸体怎么办?去哪里找呢?” “这个……探长……我有话想说一说。”白羽笙规规矩矩的举起了自己的小手,时刻铭记着自己的分内职责,没有沈宴之的同意绝不逾越。 沈宴之俊色的眸光打向了她,允准称:“有话就说。” “那我可就说了。首先我可以给大家的明确方向是,凶手杀人分尸。作案手法残忍异常,尸体虽然不见了,但也并非毫无方向。杀人分尸,并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凶手这么做,是为了可以方便将尸体携带出去。由此推断凶手的身材应该不是很高大强壮的那一种,或者说是弱小无力,不排除他是分批分次的将尸体运送出去。” “那也有可能是怕引人注目。”孔武说。 沈宴之理智的分析说:“我觉得能精准的来到这栋别墅见陆雨蝶,应该也是和陆雨蝶熟悉的人才对。这栋别墅外围,连佣人都不会轻易靠近,后门是视野盲区,他完全可以将尸体从窗户推下去,自己再带着尸体从后门落荒而逃。杀人分尸,实在多此一举。所以,我赞同白法医的观点。” 白羽笙借着补充道:“凶手是个心细却不心思缜密的人。” “这又是何以见得?” “杀人分尸,运尸,还把密室之外的地方收拾得干干净净,企图将这场罪行永远封印在这间密室里,他心思细腻,在来之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他绝对算不上是一个心思缜密,冷静自持的人。相反在杀掉了陆雨蝶之后,他心中的仇恨疯长,以至于无法自控,将死者的血肆意的涂抹在墙上,以示大仇得报。” “与杀人相比,他更加注重于自己宣泄自己的情绪,挥洒自己的恨意以得到无限的快感。然而这些基于他对自己的信心,我愿称之为有备而来的激情杀人。以人格来看,这样的凶手应该不会把尸块扔到太过于复杂抽象的地方,但却又觉得自认为完美的地方。” 白羽笙的这段极致侧写堪称完美,让众人为之惊叹不已,无不对其投来钦佩的目光。 可殊不知,对侧写极其不熟练的她已经艰难的做到了极限。 剖开凶手的内心可比剖开尸体的胸腔难了许多。 第41章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负责吧 “别墅后面就是山,我带着人现在就过去看看!”孔武斗志昂扬的叫上其他弟兄们,眼看着就要出发了。 沈宴之却提醒他:“要是就这么直接的把尸尸体扔到了这么近的山上去,他何必把尸体分尸呢?给自己添麻烦?” “那怎么办?去哪儿找啊?” 沈宴之沉吟片刻,深邃俊逸的目光中尽显担忧,终而看向了白羽笙说:“如果津海的下水管道各处发现了尸块,那可就天下大乱了,你说呢?” “对于凶手来说,杀人分尸运尸,哪怕是有交通工具,也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不会走的太远,但一定是这附近最隐蔽的地方才会让他觉得事半功倍。我个人更倾向于这附近的下水管道。” 沈宴之领会了白羽笙的意思,对巡捕房众人说道:“好,那就从这附近的下水管道沿线查起,切记不要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时间紧任务重,大家辛苦了。” “是。” 在找到尸体之前,白羽笙的任务算是暂时性完成了,自己朝着沙发走过去,坐下歇歇。 “送你回去?” “不用。”白羽笙把桌台上的电话扯了过来,抬头问沈宴之:“巡捕房电话多少来着?” “你想干什么?” “我想找下小铃铛,帮我从办公室带些东西过来。” “有什么是我不能帮你做到的吗?” “一会儿你就知道,赶紧帮我拨电话。” 沈宴之半推半就,帮白羽笙拨通了电话。 她顺利的联系到了值班儿的小铃铛,并且让小铃铛把自己需要的药水拿过来。 电话挂断了之后,沈宴之问她:“什么药水这么重要?”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脚疼吗?”沈宴之双手插着裤兜儿,身形似白杨般的站在她身边询问着。 这关心来的突如其来,白羽笙顿住了一下: “还行啊。” “那就是疼的意思呗。” 随后,沈宴之轻轻的蹲下了身子,把白羽笙的那只伤脚的鞋脱掉了,随身携带的药膏拿了出来。 “你这……这可使不得,不用了……”白羽笙瞬间惊慌失措,紧张到浑身发麻。 “怎么?害羞啊?你最好是老实点,赶紧康复。不然耽误巡捕房破案进度,我扣你工资。”他说一不二的态度真的很让白羽笙畏惧。 提什么不好,非提工资? 他的手,青筋错杂,宽厚却有种骨感。沈宴之把药涂在了手心儿里,用手一点点的去涂抹在白羽笙的脚踝处。 他的手劲儿很轻很缓,每一点温柔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白羽笙坐在沙发上出神,心里想的就只有一件事…… 这样的沈宴之,到底是多少女人的曾经。他经历了多少女人的“调教”,才会这样风度翩翩魅力十足,举手投足都这样令人沉迷? 白羽笙差点心动,她却用理智去告诉自己,千万不可以。 沈宴之帮她把药均匀的涂抹在脚踝上之后,抓着她的脚,慢慢活动她的脚踝,抬头去问:“这么动疼吗?” “不疼。” “那就好,过两天就没事了。” 白羽笙下意识的把自己白嫩的小脚往后缩了缩,意图藏住,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你其实不用这样。” “如果我不带着药,你此时此刻会想到给自己上药吗?” “那你知不知道不能随便摸女人的脚?” 沈宴之诚惶诚恐的抬起头来,:“你该不会是要我对你负责吧?” “我只是不想被你碰而已。” 沈宴之轻挑了下眉,:“跟我装淑女?” “本来就是!” 白羽笙难得对沈宴之产生了幻想,结果瞬间被打破,支离破碎,荡然无存。 过了一会儿,小铃铛拿着白羽笙所需要的药水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白姐姐,我够快的吧!” “你可算是来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喷壶带来了吗?”白羽笙可算是把小铃铛给盼来了,和沈宴之独处的时间实在是太难熬了。 “都拿来了。”小铃铛和白羽笙姐弟两人开始忙活了起来,把瓶子里的药水倒进两个小喷壶里。 “这是什么啊?”沈宴之站在一旁根本不知道两人到底要干什么。 白羽笙解释道:“这是鲁米诺试剂,我之前去化学研究院托人花高价买的。就知道有派上用场的这一天。这个试剂,可以让肉眼无法看到了的血痕,被擦拭干净的血迹显型,厉害吧。” 她说着说着,不忘提醒沈宴之:“对了,你别忘了给我报销一下哈。” “你穷疯了?” “这是巡捕房的正常办案支出。”白羽笙理所应当的说辞让沈宴之哭笑不得,他由衷的问:“咱说,你们白家怎么说也是津海有头有脸的豪门,我怎么看你这么穷?” “一码归一码。白家富有,钱又不是我挣来的。我是我,白家是白家,再说了沈探长财大气粗的,差我这仨瓜俩枣?”白羽笙歪着脖儿,振振有词,小嘴儿叭叭的全是道理。 听了白羽笙的话,沈宴之自己在一旁琢磨了许久,发自肺腑的问白羽笙:“我怎么觉得你是想谋我财,害我命呢?可着我一人坑?”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你说是吧,小铃铛。” 小铃铛乐呵呵的为白羽笙证明:“那当然了,要不上任探长能走吗?” 结果越描越黑,小铃铛的表达能力跑偏了。 “你胡说什么呢!” “我的意思是我白姐姐所向无敌,有了我姐这样的得力下属,升职是指日可待的!” 沈宴之持着看穿一切的目光冷哼了一声:“破产也是意料之中的。” “行了,小爷我认栽,过后给你报销,弄得就像真能把我坑穷一样。” 别人办案付出最多的是精力,沈宴之付出最多的是金钱。 自打当了探长……屋漏偏逢连夜雨呀。 “好嘞,赶紧干活!”白羽笙瞬间有了干劲儿,整个人一下子从松软的沙发上弹了起来。 沈宴之顺势白了她一眼后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案发密室血流成河,可整个别墅却干干净净。凶手杀人抛尸去向不明,他不可能一次性将尸块全部运送出去,那样就失去了分尸的意义。我想看看凶手运尸的路径,如果有血色的脚印就更好了。” “鲁米诺试剂和血会产生发光氨反应。哪怕是凶手擦得干干净净,也是于事无补。” 第42章 目睹凶案现场的第三个人 这的确是个庞大的工程。 偌大的别墅里,他们不知道凶手到底是从哪里逃出去的,更无法准确的寻找到关于凶手的蛛丝马迹。 白羽笙和小铃铛蹲在地上,从密室的门口开始喷试剂,等待着鲁米诺反应。 过了不久,被精心清洗掉的血迹以荧光色的形式再一次显现。 白羽笙和小铃铛两人操作极为顺利,一条条拖拽的血痕,外加上脚印,都开始慢慢的显现出来,最终延伸至卧室。 痕迹告诉他们,凶手是从陆雨蝶的卧室里落窗而逃。 白羽笙和小铃铛两人不停的去寻找有价值的足迹和痕迹,可最终汇报给沈宴之的却并非一个清晰的结果。 “探长,不太对劲儿。”白羽笙神色匆匆的走过来说。 “怎么了?” “我和小铃铛两人用试剂让这个别墅里的血迹显现。通过鞋印和血液滴落的痕迹来推断,凶手大概是三次才把尸体完完全全的从卧室窗户转移去了外面。通过脚印的大小来看,凶手的身材并不高大,大概1.7米左右。” “陆雨蝶看起来也就一百斤,刨去身体里流出的血液损耗,凶手一个人运了三次也算合理。这有什么异常的么?”沈宴之反问道。 小铃铛继续对沈宴之汇报:“可是探长,我们找到了五条同一鞋印的行动轨迹。” “出进,出进,出?”沈宴之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一反常态。 “对的,凶手将尸体运完后,没有痕迹表明他是特意回返并清理这个现场。而且,我们在这个别墅里……发现了第三个人的鞋子留下的鞋印。” “第三个人?” “是的,而且看起来是一双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我现在严重怀疑,是后来的这个女人清理了现场,意图永远掩盖陆雨蝶的死,也是这个女人,拿走了案发现场的画,原因不明。” 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沈宴之想了许久,深感头疼的说:“如果推翻陆樱宁之前说过的话,假设她在几天前就知道了陆雨蝶被人杀害的事实,拿走了画是为了发财,清理了痕迹是为了让陆雨蝶的死永远掩藏。可她为什么要和陈德友一起报巡捕房呢?” “做戏要做全套,免得日后麻烦?” 沈宴之提醒她道:“你别忘了,陆雨蝶一死,陆樱宁是最大的受益人,她还真没必要和巡捕房绕这么多弯路子,最后还自投罗网。” “那你说……会不会是陈德友和陆樱宁两个人合谋?”白羽笙问。 沈宴之摇摇头:“我还真不认为陈德友会有这样的头脑。总而言之,先回巡捕房等待搜寻尸体那边的消息,顺便咱俩再回去审一审陈德友和陆樱宁。” “我吗?我不太会审讯。”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白羽笙不擅长的活可不敢硬揽。 谦虚是传统美德…… 沈宴之又再次从她的话语间闻到金钱的味道,特别敏感的问:“怎个意思?还想另算钱不成?” “当然……不是了……我是怕问不出来什么耽误进度。” “时间紧急,人手不够,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里那么多废话?再废话扣工资。” 张口闭口扣工资,这点儿工资都不够扣的。 白羽笙在底下不服的小声嘟囔了一句,:“二百大洋雇了条驴,啥活都我干,要你干啥?” “我看你就是懒驴上磨屎尿多,赶紧的。”沈宴之的耳朵也是极好使的。 回到了巡捕房后,对陈德友和陆樱宁进行了盘问。 但结果是一无所获的。 反复的询问后,结果却是一样的。他们的口径没有半点的不一致。 沈宴之审的陆樱宁,白羽笙审的是陈德友,二人相见,皆为摇头。 沈宴之开口说道:“按照他们俩人的供述,陆雨蝶是因为与陆樱宁的争执而把自己关在画室里。结果第二天陆雨蝶就被杀了。” 此时的白羽笙正站在一边细细的聆听着沈宴之的分析。 “而且这个时间节点卡的特别好,她第二天的晚上去找陆雨蝶的时候发现了她的失踪,所以在那个时候的别墅里是一个已经被清洗得干干净净的杀人凶宅,刚好陆樱宁她不知情的以为陆雨蝶就是失踪了。” 也就是说,和案子有关的事,陆樱宁一件事也没撞上。 这是运气好? 对此白羽笙也持有怀疑的态度,:“而且陆樱宁和陈德友两人白天都有不在场证明。他们腻歪在一起,佣人都知道。他们俩这事儿都不背着人了?” “你错了,或许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要摊牌,或许……他们知道陆雨蝶不会再回来了……”沈宴之的这一猜测,听得人毛骨悚然。 “这……” 凶手尚未知晓,尸体还没有下落,这两个人的行为已然成谜。 “陆樱宁告诉我,她不知道有密室这件事。其实我一直都在怀疑一件事。”沈宴之目色如迷雾一般,莫测难懂。 “什么?” “不管他们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看来这俩人并不是凶手,最多只是求财,不然她不会轻易的来巡捕房报案。那么问题来了,陆雨蝶她为什么没钱呢?这样一个有名气的画家,家里分文不剩,不奇怪吗?”沈宴之的话带给了白羽笙启发,她清丽秀眉的目中波澜渐起,抬头的一瞬间与之对视,恍然般大胆猜测:“若凶手杀人是宣泄仇恨,那这后来去的人是求财呢?是不是一切都说的通了?” “不光求财,还拿走了密室里的画。直觉告诉我,陆雨蝶的画里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沈宴之的目光逐渐变得犀利。 “男人的直觉?”白羽笙打趣的问。 “错,是沈宴之的直觉。” 白羽笙暂且信了这个男人的直觉…… “探长!我们找到尸体了!”孔武带着人急匆匆的跑了回来。 “好啊,做的很不错。” 沈宴之也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可孔武的脸色却很难看。 “找到尸体是好事,你们怎么脸色都这么沉重?” “探长,我们在下水道里找到了包括头颅在内的尸块……可是……没有骨头。” “你说什么?”沈宴之和白羽笙二人齐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孔武等人重重的点头,向二人印证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第43章 她的食欲是个谜 这绝对是白羽笙自打入行以来见过的最恶劣的杀人分尸案。 杀人,分尸,剔骨! 尸检台上的尸块大大小小几十块,除了头骨以外,一块骨头都没有剩下。 真是太残忍了。 白羽生尽自己所能的把所有的无骨的尸块拼成一具完整的尸体。天气炎热,又因为下水道水流的腐蚀,残留在尸块上的有效线索少之又少了。 而且,整个法医室都是腐败的臭气,恶臭难闻,小铃铛已经扶着门吐了一次又一次。 这味道,熏得白羽笙都有些头晕目眩,更别说小铃铛了。 “这边用不到你,你去老街那边给我买一份儿猪肉大葱馅儿的馄饨来。”白羽笙的话像是对小铃铛最大程度的“赦免”。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寻思吃呢?” “人是铁,饭是钢,懂?天下的法医都如你一般,可能都饿死了,注意……我说的是真的饿死了。” “我这就去买,白姐姐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小铃铛连滚带爬的跑走,可算是脱离了这个臭气熏天的法医室。 不知过了多久,白羽笙才将整个尸体拼凑完毕,并尸检完成。 沈宴之推门而入,询问具体的进展:“怎么样了?有什么发现吗?” “有不小的发现,你等一下,我与你细细说来。” “呕呕呕……” 沈宴之在看到了拼凑完成的尸体后,突然不顾形象的捂嘴干呕。 “怎么?这难道是怀上了?”白羽笙打趣的问道。 沈宴之瞪了白羽笙一眼,白羽笙灵动美丽的眸间泛着无辜:“你瞪我干嘛,谁让你非要进来的,我不是让你等一下的嘛!” “敢说我怀了?”他可真是斤斤计较。 “逗你呢。” “怀了也是你的,这几天就跟你鬼混了。”沈宴之这话说的大言不惭,毫无违和。 对此,白羽笙实在哭笑不得:“你怎么这么能赖?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倒还真希望沈宴之能生孩子,对社会有帮助,以后不知道要少祸害多少个良家妇女。 沈宴之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不停的安抚自己的胸口,终于忍下了吐意,重新问她:“什么发现,赶紧说。” “你确定在这儿说?” “废话,赶紧的。” 既然沈宴之坚持,白羽笙也不墨迹,开始认真汇报。 “死者陆雨蝶,三十二岁。与之前的推测一致,死亡时间大概在三天前。尸块已经全部找到,拼凑完毕。包括内脏在内一一俱全,但唯独只有一点,除了头骨外,浑身上下没有骨骼。” “剔骨?” “是的,作案工具不明,根据尸块切割痕迹来看,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大砍刀。不排除是凶手特意准备的。至于死因,是毒杀,初步断定是砒霜中毒。” “胃里有其他食物吗?” “没有,怀疑是就着水喝下去的。” “喝下去的?那看来这个凶手和陆雨蝶应该很熟啊,以至于被下了毒都毫无警惕。” “其实不光只有这些,还有更加离谱的。”白羽笙找到了尸体的下体组织,并指给沈宴之看:“在她死之前,应该有过一次非常激烈的同房行为,下体有擦伤,很严重。且有生活反应,也就是说是在喝了砒霜之前发生的。” 听到了这里,沈宴之的胃里又再一次开始翻滚,他转身扶墙强烈的干呕着。 白羽笙无奈的看着他:“我说探长,要不你回去休产假算了,这是干嘛呀!丢人现眼?” “你给我闭嘴!谁还没个第一次?”这绝对是沈宴之在女人面前最丢脸的一回。 “那你这……” “你还有没有要汇报的了?没有赶紧给我滚出来!” “没有了。”白羽笙顺便白了他一眼,:“恼羞成怒。” 之后,巡捕房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听候沈宴之分析案情。 “现在已知的是,凶手和死者关系匪浅,重点排查与陆雨蝶有亲密关系的男人。身材不算高大,大概一米七左右。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凶手可能与陆雨蝶有私仇。一部分人去调查陆雨蝶的人际关系,另一部分继续寻找尸体的骨骼。另外,凶手手段残忍,也有可能是某种特殊的癖好,致使他剔走了被害人骨骼。” “啼哩吐噜……吐噜……” 众人看向了坐在一旁吃馄饨吃的热火朝天的白羽笙。 紧张的气氛瞬间被打破。白羽笙也知道自己声有点大了,改为闷头吃。 沈宴之霸气凌厉的目光瞬间砸在了白羽笙的身上,白羽笙吓得头都不敢抬。 “吃死你算了。”沈宴之真正嫉妒的是这个女人的食欲。 反正沈宴之最近是没什么食欲了。 “那要不给你留一口?”白羽笙无辜的抬起头来问。 “不用!”沈宴之气得转头就走。随后白羽笙问各位探员:“那你们饿吗?饿的话赶紧去买一份儿,垫吧垫吧,我全请!” 他们皆摇摇头,搜了一下午的尸块,实在是没什么食欲。白羽笙自己在这儿吃也没什么意思,抱着馄饨回办公室继续吃。 “你说她咋这么上食呢?” “谁知道啊,这也太彪悍了。是不是吃两份啊?”众人伸着脖子开始小声的议论纷纷。 “一份半,我去买的。”小铃铛有话说,:“又没花你们钱,你们嚷嚷什么?” 众人皆闭嘴。 该说不说,白羽笙的食欲与食量,可以算是巡捕房一大谜团。 吃饱饱的白羽笙就要下班了。 沈宴之却把自己闷在办公室里,半天都没出来。 孔武忍不住去敲门问:“少爷,我看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咱们也下班儿?明天再继续?” “那娘们儿走了?” “早走了,您该不会是在她面前丢面儿,然后觉得丢人故意躲着她吧?”孔武一语道破。 “别胡说八道!” “正常,不丢人,少爷。” 沈宴之狠狠的瞪了孔武一眼,孔武这才把自己嘴缝上,再不敢说话。 “走!回家!” “好嘞。” 傍晚。 沈府,灯火通明。 “二少爷回来了。” “嗯。”沈宴之礼貌的对管家王叔点点头,便直接上楼去了。 他一向不像沈家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说起来,沈宴之自打十一年前母亲死后就从沈家搬出来后,之后便很少回沈家,他就像是沈家流浪在外的飘零一样。 沈宴之的父亲,沈氏财阀的掌门人,沈凝。沈凝一共有三个儿子,只有沈宴之这个二儿子是姨太太所生,其他两个都是大太太的孩子。 这些年来,沈宴之就像是沈凝多生的儿子,不管不问,父子情极为寡淡,等同于陌生人。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沈老爷子才把二儿子召了回来,安排在了巡捕房工作。 第44章 你就不怕我擦枪走火吗? 沈宴之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算先歇息一下。 孔武进来说:“少爷,老爷子招呼你过去。” “什么时候?” “现在。” “我不去。”沈宴之直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回绝。 在沈家人眼中,沈宴之就是个脾气怪异的怪胎。 “少爷,这不好吧。老爷子叫你。” “你以为他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问问我前几天为什么因为云晖中学失踪案冲撞了安德督察长吧。” “那您就不想解释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你觉得老爷子把我叫回来,安排在巡捕房是为什么?” “为什么?” “想和工部局搞好关系。直白点,为他的其他两个儿子从商铺路。万一真有一天发生点什么,我是那个最先被推出去给洋人开胃的那一个。” 沈宴之虽然不声不响,但沈老爷子的打算他看的一清二楚。 “那您还回来?”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最后的结局不是沈家毁了我,就是我吞了整个沈家。”沈宴之的野心勃勃藏在了不经意间。 这件事,孔武心里倒是有数,这是自家少爷能做出来的事。 这么多年来,沈宴之已经自己生出了丰满的双翼,怎会轻易被沈家困住。若不是有利可图,他不会回来,沈宴之从不做赔钱的买卖的。 沈宴之早已比整个沈家富有。 “对了,我让手下去查白羽笙,查出结果了吗?” “有结果了。白羽笙是已故白老爷子的外孙女。是白家大小姐白以宁和霍宁修的孩子,夫妻二人都是搞科学研究的,霍宁修是归国华裔,在白家算是个上门女婿,所以白羽笙跟白家姓。估计白羽笙的脑子也是遗传了她的父母了。” “她父母是怎么死的?”沈宴之绝对不允许自己身边的人对自己有所隐藏。 “十年前的夜里,有人潜入白家,将二人杀害,一刀毙命,血流成河。这个案子在当年轰动一时,甚至还有人说是白老爷子为了给自己的殡葬产业做宣传故意弄出这事儿来。女儿女婿双双殒命,白老爷子急火攻心一病不起,不久辞世。” “而且据知情人士说,八岁的白羽笙当年躲在柜子里,目睹了父母双亲的惨死。” 那一刻,沈宴之终于明白了白羽笙为什么会在自己提起这件事后直接翻脸。 她……也挺可怜的。 能在那样的阴影之下活成现在这个光彩照人的模样,她究竟付出了什么? 沈宴之心头郁结,满目怅然。孔武也不禁跟着感叹:“这白羽笙大小姐的人生也真够坎坷的了,她现在看着也挺没心没肺的哈。” “日子是留给活人过的。” 沈宴之能她体会失去至亲的那种痛。只不过白羽笙的痛,要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诛心刻骨。 这时,佣人敲开了沈宴之的房门,:“二少爷,楼下有您的电话。” “说是谁了吗?” “是白公馆的白小姐,您看您要不要接?” “我这就去。” 沈宴之也不知道白羽笙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找他。 接了这个电话后,沈宴之自己一人开车去了白公馆。 白羽笙安排了专门接应沈宴之的佣人,沈宴之被人从后门悄悄的带进了白家。 沈宴之见到白羽笙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为什么要我走后门?” “嘘……别说话。” “怎么了?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我求你了,你小点声吧,跟我来,我给你看个东西。”白羽笙蹑手蹑脚的拉着他去了舅舅的收藏室。 里面全是白昌义珍藏多年的名家画作,价值连城。 沈宴之不禁叹道:“好家伙,舅舅还真是个大收藏家啊,这是要开画展不成?” “你少说两句,赶紧过来。”白羽笙像个小偷一样,“啪”的一下把灯关了,四周一片漆黑,嘴里叼着手电筒发出了微弱的光亮。 她坐在地上,找出了陆雨蝶的画,对沈宴之解释说:“咱们不是一直怀疑陆雨蝶的画中有什么秘密吗?我就拿我舅舅珍藏的宝贝研究了一下发现确实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是画面的材质,和别的油画摸起来有些不同,更偏厚重,像是双层。我怀疑陆雨蝶的画里定是藏着秘密,所以就把你找来了,咱俩把画拆了。” 白羽笙刚要上手,沈宴之充满怀疑的一把拦下了她,:“你等等,我有话要问你。” “嗯?” “你就拆个画而已,大老远的把我叫来干嘛?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给你背锅吧?”沈宴之精明得很,一眼便看穿了白羽笙的小心思。 白羽笙赶紧解释道:“这怎么能算是背锅呢?这是为了案子做贡献!” “那你自己在家拆,为什么找我来?” “万一拆了之后,是我判断失误,那我舅舅一定会揍我的。” “所以你就拉上我一起?白羽笙你不觉得你自己做事特别混蛋吗?”沈宴之发自内心的问。 “探寻真相,这是咱们巡捕房共同的责任,你身为探长必须身先士卒,不是吗?你是探长,我舅舅是市民,他得配合你的调查。咱俩拆,和我自己拆,这事儿性质不一样。”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白羽笙就是拉他来背锅的。 被沈宴之无情拆穿了之后,白羽笙越发的难以自圆其说。 “我之前刚送了你舅舅一幅画,然后连夜赶到你家拆了你舅舅一幅又一幅。你要是想借机贬低我在长辈心中的形象,大可以直说。” 此时此刻,白羽笙眼珠子一转,沈宴之就能猜到这女人在琢磨什么。 “你得相信我,这画一定有问题,一旦有问题,咱俩的行为就理所应当了。你是不是男人,能不能有点担当?” “我又不是你男人,凭什么要我给你担当?” “你!”白羽笙强行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反正门我已经锁上了,你今天是出不去这个门儿了,我一会儿就当着你的面,拆画!” 白羽笙不知道的是,沈宴之向来软硬不吃。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就不怕我擦枪走火吗?”沈宴之轻佻的瞄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白羽笙不厌其烦的说:“我都跟你说过了,我专业卸枪拆弹,你要是活腻了可以试试。不过拆完不会二次组装的哈,概不负责。”白羽笙的话一度让沈宴之下身发凉。 他信她有这个能力…… 第45章 以画为娼 “那我可就拆了哈。”白羽笙拿着刀片马上要划在了珍贵的画上。 不偏不倚,偏偏是沈宴之送给白昌义的那一幅。 “你知道我这画花了多钱吗?”他问。 “多少?” “十五万。” 白羽笙吓得手里的刀片儿拿不住了,一下子扔在了地上,刚巧不巧差点扎在了沈宴之脚背儿上。 “那要不你自己亲自来?” “别废话了,小爷我大晚上不睡觉陪你在这耍,你还不快一点?”沈宴之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那我开始了哈。”这幅画的价值和地位在白羽笙的心中又重了许多。 一旦自己的猜测错误,舅舅打在她身上的手劲儿估计也重了许多…… 白羽笙娴熟的刀法,将整个画作从两侧边缘一点点的划开。 果不其然,这画的里面还有一层。 白羽笙的明丽动人的眼睛里突现惊喜之色,心中赞叹着自己判断的准确。 她一点点的把画作的表层剥去。 当内里夹层完全暴露在眼前之时,白羽笙和沈宴之二人竟然双双瞠目结舌,倍感惊恐! 里面也是一幅画。 画上竟是赤裸的女人! 画面的精致细腻,每一寸都足以让人一瞬间血脉喷张! “这……这……”白羽笙盯着这画,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宴之瞬间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皱着眉头别过了脸颊。 “你装什么纯情?你快看啊!”白羽笙用力差扯拽沈宴之,沈宴之严苛的命令她:“你赶紧把画合上!我不看这种东西。” “你也不用这么害羞么!弄得跟第一次看见女人似的。”白羽笙左哄右哄,沈宴之却依旧对这种东西嗤之以鼻。 “你跟我还装?我不知道你沈宴之是什么人?” 这话到了沈宴之耳朵里,真别扭,他阴阳怪气刨根问底的反问:“那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人?” “就是那样呗……” “哪样?”他追问。 “那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白羽笙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反正他不高兴了。 沈宴之特别不喜欢白羽笙持着与旁人相同的目光看自己,原因不明。 “我跟你说正事儿呢,你看这画上的女人,好像是陆雨蝶本人,快看一眼。” “什么?” “是真的!”白羽笙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沈宴之随后移了移目光,看向画中女人的脸。 好家伙,还真是陆雨蝶自己。 “这女人哪里是在卖画,分明是在借着卖画的幌子卖身呢。”沈宴之说。 “你是说她就是这么勾引男人的?” “准确来说,陆雨蝶是个暗娼。”沈宴之深邃的目光凝视着眼前这幅画。 “暗娼?我不太懂……” 沈宴之进一步解释给她听:“首先,陆雨蝶长得漂亮,又有才气。男人见了她本就会有一种本能的冲动。她的画未必值这个价钱,但是那些非富即贵的收藏家们之所以会豪掷千金买她的画,基本上一多半的原因就是因为陆雨蝶这个人。” “陆雨蝶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把自己画在了里面。这对于欣赏着她的男人是一种勾引,更是一种暗示。” “怪不得!那天在画展初见陆雨蝶,她倒是和我说了很多没头没尾的话。现在想来倒也说得通了。” “她对你说了什么?” “她问我舅舅对于艺术欣赏的造诣,还告诉我说想要真正的欣赏一副画作,就要用手去抚摸,用心去感受。现在想想,她可能是觉得奇怪,为什么独独我舅舅收藏了那么多画却没有反应。” 沈宴之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述说道:“陆雨蝶是靠自己的身体去发展人脉的。她是看中了你舅舅的身份地位,早已迫不及待了。却不曾想你舅舅还真是个单纯的收藏家。” “那这么说来,有可能与她有仇怨的人的搜查范围,是不是要扩大?”白羽笙觉得这是个大突破,但也是个大工程。 “陆雨蝶的这些男买家们,几乎都要查出来。还有他们的夫人们,也可以视陆雨蝶为仇敌。” 若这些猜测都是真实的,陆雨蝶这种女人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接下来,白羽笙“不负众望”的把舅舅珍藏着的画全部划开,得出的结果是一样的。 每一幅画里都藏着个“美人”,陆雨蝶。 此时,白羽笙突然有个设想与沈宴之探讨:“陆雨蝶和陆樱宁两人分工明确。先暂且不管陆樱宁知不知道这件事。这些画作确实是在陆雨蝶亲自上色之后才火起来的,听陆樱宁说,陆雨蝶之前有个师傅,叫柳叶莹,你说会不会……” “柳叶莹指引陆雨蝶走上了这条路?”沈宴之瞬间领悟了白羽笙的意思。 白羽笙重重的点点头。 “不排除陆雨蝶和她师傅柳叶莹之间也有纠纷,明天得把这个柳叶莹请到巡捕房问问。”沈宴之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动静。 “都给我滚开!是不是有人去了我的收藏室!我刚刚在外面看到光亮了!” 佣人想拦都拦不住,白昌义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白羽笙惊慌失措,舅舅怎么会这么快就发现了? “赶紧走,你赶紧跳窗户走!”白羽笙恨不得把沈宴之推出去。 “这是二楼!我怎么走?” 两人在里面嘀嘀咕咕,白昌义这边一脚把门踹开了:“贼还敢偷到我白昌义的头上来了?” 灯一亮,六目相对,甚是尴尬。 白羽笙把自己拆开的画往里边踢了踢,一边又笑盈盈的打招呼:“舅舅,晚上好啊……” 白昌义的注意力放在了沈宴之的身上:“宴之?你怎么在这儿?你们俩在我这收藏室干嘛呢?是不是占我外甥女便宜了!”白昌义越想越歪,差点脑补了一出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 “没有……没有……舅舅我和我们探长聊天呢,对吧?” “对。” 白昌义精明得很,俩人说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相信,他微微侧头往里面看了看:“我那些画你们俩可别给我弄坏了啊。” 眼看着要瞒不住了,白羽笙一点点的渗透道:“舅舅,那个画,有几幅好像是坏了。” “什么!”白昌义瞬间暴跳如雷。 白羽笙瞬间猫到了沈宴之的身后,把一切都推给了沈宴之。 第46章 专程前来拆我画? 遇上这事儿,沈宴之也发麻…… 沈宴之吞吞吐吐,神色窘迫,站的笔直,探长架子不知去向:“那个舅舅,这个是办案需要,陆雨蝶死了,我们需要从画开始着手调查。” “什么!死了?”白昌义在最短的时间内经历了最庞大的打击,他推开两人,一个健步奔向自己的画,嘴里碎碎念:“你等我看看你们拆的是哪一幅,等着哈。” “每一幅……”白羽笙本来是想给舅舅一点儿心理准备的。 结果,老爷子在看到自己的画被拆的七零八碎后,捂着脑袋假装气晕,气得恨不得将真胡子吹飞:“你们……你们这是想要了我的命啊!” “舅舅,你健康得很,没病,别装了。陆雨蝶在画里放了自己,勾引男人,所以我们才会调查她的画作,您这不就方便我们了吗?”白羽笙细声细气的说着,在沈宴之的身后躲得那叫一个严实,胆怯已经刻在了脸上。 白昌义还能怎么样?总不会因为几张画就揍她一顿吧。可心口这股子火没地方撒,憋的又难受。 “所以,你们两个人黑灯瞎火的躲在一起,不为别的,就为了专程拆我的画?”白昌义的不可置信中隐藏着无名之火。 “那……那您觉得我们应该干什么呀……”白羽笙可怜巴巴的问。 白昌义左看右看,没寻着一个趁手的武器,索性直接把自己鞋脱掉,朝着白羽笙砸去。 “舅舅,舅舅。这件事是宴之的错,都是宴之不好,要不这样,您别打她了,您看这样行不行?”沈宴之抢过白昌义手里的鞋,急忙说:“舅舅,等过些日子我再给你添两幅画,欧洲名家真迹,可比陆雨蝶的画值钱多了,特别具有收藏价值。” “真的?”沈宴之的一句话就让白昌义动摇了。 “当然是真的,宴之说话算话。至于这几幅画,就算是您帮助巡捕房办案的巨大贡献了,我就先拿走了。” 白昌义看着那一堆“废纸”,越发窝火,索性一甩手:“都拿走吧,赶紧拿走吧,我外甥女你要是想要也拿走!” “嗯?”沈宴之愣了一下。 “舅舅!你胡说什么呢?这就不要我了?” “你但凡和我商量商量,我还能不支持你?” 白昌义这明显是事后万不得已的妥协。 他的那些画,恨不得比白羽笙本人都要宝贝,能支持都怪了…… “好好好,都是我错了,对不起嘛!”白羽笙连连认错,白昌义也没有接受的意思。 “什么态度,真是的。”白昌义嫌弃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对着沈宴之笑脸相迎:“沈公子,真是见笑,见笑啊。” “那我能走了吗?舅舅……” “可以,可以,我送送沈公子!” “不用,不用。” 为了一堆废纸,舍掉了两幅价值连城的画,沈宴之觉得真“值”…… 白羽笙赶紧推着沈宴之离开,行动飞速,脚也不痛了。 白家大门口,沈宴之临走时不忘停留嘲讽她:“行啊,白羽笙,遇到事情真知道往我后面躲?你舅舅画没了,我画也没了,你里外里什么事儿都没有。” “你这话不对,是你自己主动说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呢?”白羽笙晶莹剔透的大眼睛里满是楚楚动人的无辜,可对于沈宴之来说已经全然无效了。 沈宴之俊目一眯,脑袋里灵光一闪,千百个坏主意已经涌上心头,:“是你拆画在先,并且引诱我和你同流合污,对我造成的损失你得赔偿我。” “我赔你?我……” “我送给你舅舅的这两幅画钱,从你工资里扣吧。公平起见,两个人的事儿,就让你还一半儿吧。” 沈宴之的为所欲为总是来得这么突然,白羽笙算是长了见识,她可怜巴巴的说:“凭什么呀?一半儿我也还不起啊,我工作到下辈子也还不起啊!” “还不起就卖身,实在不行下辈子接着还呗,我不着急,又不差钱儿。” 如果说,有一个人把阴损的混蛋演绎到极致,那这个人一定非沈宴之莫属。 白羽笙气的咬牙切齿,嘴唇直颤,从牙缝里冒出来几句话:“沈宴之你信不信我今天让你出不去白家的门啊?” “没关系啊,我不在乎。我估计舅舅应该不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挨揍吧?”沈宴之敞开了说道。 对于白羽笙来说,这世间最难缠的就是软硬不吃的人,最恐怖的是这个人刚好是自己的上司。 “你还有什么事儿吗?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巡捕房见喽。”沈宴之极其舒适的笑着说。 白羽笙相当窝心的回了句:“出门注意点,可别遭雷劈。” “谢谢关心。” 这一来一回,他们都有收获,全都可着自己一人坑,白羽笙真该算算自己最近的气运,是不是霉运当头。 最可气的是,她舅舅还不帮他,美其名曰这是对自己的惩罚? 翌日一早。 巡捕房。 孔武连夜查出了陆雨蝶所有画作的买家,以及陆雨蝶在津海乃至整个民国的人脉网。 这并不是巡捕房的力量,单单凭借巡捕房,一周都未必能查的清楚。 这是沈宴之在津海的实力。只要他想查,没有查不到的。 孔武拿着手里的资料,对沈宴之及其他人汇报道:“陆雨蝶的画作所有的买家已经全部列出。这些人里面,有三个人已经去世了,其他的几乎全是咱们民国有头有脸的人物,达官显贵,名门豪绅,她这面子,可真大啊。” “与其说是收藏家,不如说是嫖客。陆雨蝶甘心当这些人的玩物,有些人更是多次购买陆雨蝶的画,由此可见他们是认同陆雨蝶这样的行为的。”沈宴之认真的分析着,转头再一次问孔武:“这些收藏家们,最有实力的是?” “政界的话,是这个马司令,要是……商界的话……这……” “有话直说。” “商界,白昌义。” “你们别把我舅舅算在里面,我舅舅和陆雨蝶没有那种关系,这件事沈探长能作证!”白羽笙赶紧解释道。 沈宴之为此发话,:“也并不是只要买了她的画的人就一定会与其有纠葛。孔武,这些人里面谁与陆雨蝶的关系最亲近,哪些发生过矛盾,能筛得出来吗?” “探长,这些人收藏家们,都是达官显贵。不太好挨个问话啊。不过根据陆雨蝶手下的其他人供述,陆雨蝶和一个叫刘芳的富太太矛盾积怨很深。” 第47章 刨根问底 “何出此言?” “刘芳是津海经济司长齐春和的太太。陆雨蝶和齐春和关系暧昧,一度想要取代刘芳成为齐太太。刘芳也来找过陆雨蝶,多次发生激烈的冲突。这一点陆樱宁也有所证实,而且这个齐春和也在这份收藏家的名单里。” “孔武,跟我去一趟齐司长家,见见这个刘芳。还有名单上的这些人,有几个人跟我有过几面之缘,一同去问问。凶手,很有可能就藏在这份名单之下,事到如今想要找到陆雨蝶的尸骨,就要先找到这个残忍的凶手。” “探长,柳叶莹那边已经查实,这个柳叶莹自打退圈以来,一直都是靠着陆雨蝶养活的。陆雨蝶几乎每个月都会给柳叶莹一笔不小的数目。有的时候,甚至更多。陆雨蝶一旦有画作成交,都会再秘密分给这个柳叶莹一笔钱。”探员说道。 事态已经很明朗了,柳叶莹很有可能就是带陆雨蝶走上这条以画为娼这条路上的人。 不排除她是凶手的可能,而沈宴之更倾向于她就是那个犯罪现场出现的第三个人。 清理现场,拿走画作,不管柳叶莹和凶手有没有什么关联,她必须保全她自己,不让陆雨蝶以画为娼的事情暴露。 可沈宴之分身乏术,其他探员独自前去又不太放心,孔武性子又急,离了自己办不成事儿。 “白羽笙,白羽笙!”沈宴之朝着法医室吼道。 “白羽笙!” “你叫魂儿呢?”白羽笙没好气儿的走了出来。 “你带着人,去一趟柳叶莹家。”沈宴之命令道。 “知道了。” “该问什么,该怎么问,应该不用我教你吧?” 白羽笙神色冷淡,正眼儿不瞧他一眼,点了点头。 看来白羽笙是真生气了。 众人皆散去,准备出发调查。 沈宴之一把将白羽笙扯了过来,轻缓温和的问她:“你脚好了吗?” “哼。” “还气呢?”沈宴之这不就是明知故问。 “我这人向来以德报怨,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我昨天逗你呢,你怎么还真来气了?” “不好意思,我当真了。你除了会欺负人,其他真是一无是处。”白羽笙大大的白了他一眼,给予这个男人最大的否定。 白羽笙拿好自己的行头,带着小铃铛等人离开了。 “少爷,您玩儿大发了吧。我就说嘛,早晚您得马失前蹄。”孔武念叨着。 “闭嘴。” “这也就是她了,要是我,早哇哇哭了。” “看你那能耐吧。赶紧走!” 白羽笙带着小铃铛和几个探员一同去了柳叶莹家。 循着纸上的地址,他们一行人找到了一处简陋的私人公寓。 “是这儿吗?”白羽笙低头看了看手上地址,一再确认。 “不是说已经过气儿了吗?混得不好也是情理之中。”小铃铛这话倒也有些道理。 几人登门拜访,实在唐突,和家里的管家周旋了许久才见了柳叶莹本人。 柳叶莹坐在轮椅上,是被佣人推过来的。 她看着大概有五十多岁,眉眼间依旧可以捕捉到曾经的风韵。 “你好,我们是津海巡捕房的,有些事情想要问问您。”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雨蝶是您的学生吧?” “是的,怎么了?” “她死了,而且死的很惨。”白羽笙直截了当的说。 “死了?”柳叶莹双目轻轻的皱着,一再向白羽笙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 这样的反应放在白羽笙的面前,实在是有些奇怪。 “所以您作为她的老师,我想向您了解一下有关于您和她的事。” “这有什么可问的?难不成你们怀疑是我杀了她不成?” 白羽笙如小狐狸般狡黠明艳的笑了笑,犀利反问:“我有说她是被人杀的吗?” 柳叶莹的眼眶里终于酝酿出了泪花,无辜的说:“这位小姐,你真的很会往人身上撒盐,你们巡捕房的人都是这样残忍的吗?” “对不起,柳女士,我只是开了个玩笑。” 白羽笙心里已经有数了。 咬住这个女人不放,就是此行来的目的。 “你到底想问什么?若是没有的话,请你离开。”柳叶莹情绪激动的想要驱赶这些人。 “柳女士,陆雨蝶小姐确实是被人杀害了。巡捕房为了捉拿凶手,必须对您进行一系列问询以排除您的嫌疑,证实您的清白,是必要流程。” 白羽笙这话说完,倒是让柳叶莹没有太大的抵触了。 “你想问什么?” “您的腿?” “十三年前在山上摔了一跤,下半身残了,再也站不起来了。多亏了雨蝶这些年对于我的照顾,才让我的日子没有那么难过。”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伤残呢?” “神经线损伤。”柳叶莹的态度极为冷淡,因为没有人会喜欢白羽笙这种刨根问底的问法。 “四天前您去了哪里,还记得吗?” “我的腿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你觉得我能去哪儿?” 白羽笙微微点了点头:“也对。那您在家里都干了些什么,还记得吗?” “我不记得了。”柳叶莹很强硬,很果断的回答。 “好。” 柳叶莹这块“硬骨头”,也不是那么好啃的。 “如果柳女士您不配合,我们大可以将您带回到巡捕房去问话。”小铃铛年纪小,涉世浅,自然是莽撞生硬了些。 柳叶莹一点都不畏惧,冷静自持,口出恶言:“你们这些个小喽啰都是些狗仗人势的东西。你们既然选择登门拜访,那就证明你们没有资格把我押去巡捕房。” “你!” 小铃铛这样的好脾气都被气的够呛。白羽笙立马拦住了他,让小铃铛不要再乱说话。 白羽笙的脸上没有半点的怒气,相反,她更像是柳叶莹口中所说的那般,低眉浅笑着说: “柳女士您说的对。我也相信您的清白。只是秉公办事,若是您不配合的话,我们交不了工到时候还得折腾您去一趟,不值当啊。” 柳叶莹的情绪上有所缓和,问:“你们到底还想问些什么?” “您真的不记得四天前到底在做什么嘛?有没有什么印象,谁能证明?” “我说我不记得了,我在家,家里所有的佣人都可以作证。” “那好,我还想问问您。就是有关于您和陆雨蝶的交情。您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她现在每个月都在给您送钱是吗?” 第48章 和法医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给了她饭碗,她感恩报答我,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当年的陆雨蝶是个初来津海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是我看她的天赋不错,所以打算教她本领,把我对艺术的理解和造诣全都交付于她。我们之间与其说是师徒,不如说是患难与共的知己。” “哦?” “我的腿废了,事业上一蹶不振。是雨蝶继承了我的衣钵,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过来。她没忘记我,从始至终都将我视作最亲的人。十几年来,几乎每个月都会给我送钱,试问什么样的人能做到这一点?” “那她在卖出了一幅画后,又会给您送钱,而且几乎是平分,这件事怎么解释?” “她愿意给我,这个解释你们会相信吗?” 白羽笙樱唇微翘,嘴角带着甜甜的笑,眼神却是说不出的凌厉。 柳叶莹一把年纪了都摸不清白羽笙到底在想些什么。 “跟您说个事儿哈,陆雨蝶她死的特别惨,最悲催的一件事是,有一个人帮凶手清理掉了现场,清理得那叫一个干净,哎呦喂。”白羽笙甜美的笑容在柳叶莹的眼里是那样的恐怖。 “而且呢,这个人不光清理了现场,可能还贪财的顺走了陆雨蝶密室里的好几幅画。所以如果您四天前没有不在场证明的话我们是要搜一下您的屋子的,以证您的清白。” “我都说了的!我的佣人都可以证明!我一直都在家!你还怀疑我偷了我学生的画不成?” “不好意思,这些受您恩惠的帮佣们的证明,无效。”白羽笙的话虽柔软但不失霸气,对自己的同僚们说:“开始搜。” “是。” 柳叶莹坐在轮椅上,不急不躁,歪着头审视着白羽笙,咧嘴笑出了声:“小丫头,你知不知道你这么硬来的后果是什么吗?” “知道。” “就算你搜到了画又如何?我是她的老师,收藏陆雨蝶的画作难道不是情理之中吗?” 白羽笙微笑的点点头,:“当然。” 可她的手下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结果很显然,一幅画都没有找到。白羽笙反过来问柳叶莹:“您家里没有一幅陆雨蝶的画,倒是不太正常呢。” “你什么意思?” 白羽笙笑而不语,她办起案子就像毒蛇一般,一旦确定了目标就不会轻易松口。 更何况,柳叶莹在白羽笙的面前早已经漏洞百出。 白羽笙亲自出马,带上了随身携带的白手套,与小铃铛开始行动。 她直接问柳叶莹:“柳女士您清理完现场之后,回来的时候记得刷鞋了吗?” 柳叶莹佯装镇定,实则心中已经开始乱了方寸。 “我想您一定刷了的,凶案现场您都清理得那样干净,怎会忘记刷鞋底呢?不过没关系,只要这双鞋还在,我们就能检测出来。”白羽笙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刃,插在了柳叶莹本就焦灼的心里。 她坐在轮椅上,连腿都在发颤。 这个丫头太可怕了。 这还不够,白羽笙一边拿着鲁米诺试剂,一边好意劝告她:“柳女士,鞋子上的褶皱是不会骗人的,鞋子告诉我,您的腿没有残疾。” “白姐姐,有发现了,这双鞋上有血液反应。”小铃铛的话对于柳叶莹来说,更如晴天霹雳般。 “那是我家猫受伤了,血黏在了我的鞋底,不行吗?”她竟然还在狡辩。 “哪只猫,伤到了哪里?什么时候伤的,让我们看看呗?您其他的鞋怎么没有洗刷的痕迹,偏偏这一双鞋有呢?还是说这双鞋有不得不刷的理由呢?” “野猫。” “可您刚刚说了是您家猫。” 同样都是女人,白羽笙也不好逼她太甚,她转言之: “那在野猫跑回来之前,您得跟我们去一趟巡捕房了。您的这双鞋底儿和现场发现的鞋印有点像呢。” “你们这是诬陷!单凭一个鞋底,一点点血迹,能证明些什么?” “走吧,柳女士。”白羽笙素白修长的小手用力拍了拍柳叶莹的腿,莞尔一笑:“一般来说下身神经线坏死的病人,腰部以下瘫痪无知觉,腿部肌肉会严重萎缩,更何况您已经瘫了十三年了。这两条腿也未免太漂亮了些吧。和法医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巡捕房的探员一把将柳叶莹从轮椅上拽了起来。 她依旧是站不起来,需要人搀扶,却不是残疾,而是腿软了…… 另一边。 街旁。 沈宴之带着孔武已经登门拜访了很多家。 没什么大的进展,反而问题的同质化相当严重。 对陆雨蝶有恨意的不光只有齐司长的太太刘芳。 男人都对陆雨蝶存有爱意,而她们的太太正好相反。 这样问下去,意义不大。 “少爷,咱们接下来还要继续走吗?” 沈宴之沉默了许久后问:“还有多少人,名单给我。” “还有很多。” “少爷,不是我不想跟您一起。只是这个案件特殊,咱们能查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任凭凶手是谁,也真是没法继续下去。” “不能这么说。” “少爷,陆雨蝶是谁?她是这些收藏家们豢养着的金丝雀。这些收藏家们非富即贵,竟是一些权贵名流,这些人咱们不是得罪不起,而是没法开口去问。就算去问,他们也没必要为了个曾经的玩物去说真话。我看,就算咱家老爷子插手,也没人会吐出实话。更别说凶手还在这些人中间,怎么查啊?” 孔武说起了没完,:“对于这些人,睡了个送上门来的女人,很平常的事情。就算有什么矛盾,又怎么会让咱们知道?而且家家都是如此。以后您再见到这些人,该怎么看您沈二爷?” “怎么看我?我秉公办事,职责所在,他们卷入其中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与我何干?”沈宴之反驳道。 “您是和某人越来越像了,难不成您还真要为了案子投身于巡捕房不成?” “不然呢?” 这一次,沈宴之没想过要退缩。 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只是沈宴之总觉得自己的方向还是没有找对,才让这个凶手安然无恙的隐藏在了这份收藏家名单里。 “少爷,您且说句话啊,咱们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做?”孔武催促道。 第49章 细思极恐 沈宴之手里捏着那份名单,神色幽幽,似陷入了无尽的思索之中。 “孔武,你说……” “什么?” “陆雨蝶以画为娼,勾引权贵,发展自己的人脉。凡事无绝对,若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迷恋于她的是个穷人呢?”沈宴之的假设引人深思。 “这不太可能吧。陆雨蝶的画价格不菲,穷人也买不起啊?” “陆雨蝶风情万种,极为擅长驾驭男人的心思,让这些收藏家们对其沉醉。对于这些收藏家们,陆雨蝶这只金丝雀可有可无,可对于一个条件一般的收藏者来说,沉迷陆雨蝶,代价等同于榨干了自己的全部。当他投入了真情,金钱,换来了陆雨蝶的虚情假意的时候,他会怎样?” 孔武恍然大悟道:“少爷,如果陆雨蝶和凶手之间的仇怨来源于此的话,那就可以说得通了。” “这份名单上,政界的人可以除去,你在调查这份名单的时候,还记不记得有哪些人是相对平庸,又或者是在商界实力尚浅的呢?” 孔武认认真真的拿着这份名单仔细回想着,抬起头来略微为难的对沈宴之回应:“这些商人们,你比我熟悉得多,这些人哪个没实力?倒是这几个女收藏家里,除了贵族小姐以外,有一位是一家小洋行的老板。” “哪个?” “就是这个,她叫魏燕,好像是经营了一家魏记洋行。不过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一洋行了?” “那就回巡捕房查人口户籍档案,查到这个女人的住址。” “好。” 沈宴之和孔武两个人回返到了巡捕房,白羽笙火急火燎的问沈宴之:“你那边怎么样?柳叶莹已经招供,是她教会了陆雨蝶以画为娼,发展自己人脉的本事,而且之前的柳叶莹自己也是这种做法,只是后来年老色衰,选了陆雨蝶作为自己的接班人。” “她承认是自己清理了凶案现场,拿走了密室里剩下的画作和陆雨蝶的钱。为的就是怕事情败露的那天,自己身败名裂。” 沈宴之回问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巧合的出现在凶案现场?” “这也是我最为起疑的地方。柳叶莹对我说,她是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驱使她不得不去。” “什么电话。” “一个女人在电话里说,陆雨蝶与陈德友闹翻了,她们之间的秘密也因此要败露,让她必须去阻止。她去了之后,便见到了惨绝人寰的别墅凶案现场,为了自保,不得不将一切抹去。话语间她更是一度认为陈德友杀了陆雨蝶。又因为心虚,只能这么就此作罢。” 这件事,细思极恐。 也就是说有一个人目睹了凶案过程,并且完美布局,促使柳叶莹清理了凶案现场,给为凶手抹掉所有痕迹。 沈宴之目色微沉:“这个打电话的人会是谁呢?” “是陈德友,又或者是……陆樱宁?”白羽笙的语气又加重了许多。 “总而言之,先找到凶手再说。已经圈定了凶手的范围了,能不能找到陆雨蝶的尸骨,就看这次了。”沈宴之轻轻皱着的眉目间,掩藏着一种对于真相的执着与不弃。 说时迟,那是快。 探员很快在户籍上查找到了魏燕的住址。 “探长,找到了!找到了!榆林街三十四号。” “出发。” 沈宴之临走前,试探着拉了拉白羽笙的衣袖:“要不要一起去?” “不去。” “你别和我生气了,我昨天真是逗你玩儿的。”沈宴之恰似在检讨自己昨天晚上做的“错事”。 白羽笙心中自然有气,可沈宴之总是没完没了的,让她心烦。 为了避免这事儿弄得人间皆知,白羽笙公正却无奈的说:“我这个人向来公是公,私是私,二者从不混为一谈,说走就走!” 几人一同去往魏燕的家。 早年间,魏燕经营了一家百货商店,后来生意做大,开起了洋行,过上了小资生活。 不过由于经营不善的缘故,洋行倒闭了。 当几人抵达了户籍上的地址之时,却徒然惊呆了。 这是一间藏在巷子尾,还没改造过的毛坯房。 这种屋子,冬天冷,夏天热,雨天还会漏雨,连乞丐都不愿意住。 “好歹也是之前做过生意的,怎么会这么惨啊?”小铃铛在后面嘟囔了一句。 “基本可以确定,就是这里。”孔武看了看手上的地址一再的确认。 几人站在巷子里,惹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这时,一个身着朴素的女人带着孩子从外面回来,出言问他们:“你们是谁?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沈宴之回身迅速打量了下这个女人,:“你是魏燕吗?” “是啊。” “我们是巡捕房的,想向您了解一些情况。” 魏燕顿住了下,:“那好,都进来吧。” 屋子真的很小,刚一进屋就有一种家徒四壁的寒酸之感。 “对不起,家里有些简陋。没法妥善招待,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你之前不是有一家洋行的吗?怎么混得这么惨?”孔武口无遮拦的问,随后便被沈宴之瞪了一眼。 这番话确实冒犯到了魏燕,但魏燕选择了坦然面对,微微一笑道:“做生意有盈有亏也是正常的呀。” “想问您一下,您之前是不是有收藏画作的习惯?调查显示您买过名家陆雨蝶的画作,是吗?”沈宴之礼貌的问道。 一听到“陆雨蝶”三个字,女人的脸色明显发生了剧变,再怎么用平静二字遮掩都遮不住。 “是,怎么了吗?” “那些画作现在还在吗?” “不在了……都不在了。”魏燕目光空洞,神色暗淡。 “你把画卖了?” “我倒是想卖,如果能卖掉的画,我们母子现在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此话怎讲?” 说起这里,魏燕的眼角藏着的一点点泪珠,额间凌乱的发丝都在为她诉说着艰难。 她说:“那些画,是我们家开洋行的时候买下的。我不懂画,也不喜欢,但是我的丈夫喜欢。我丈夫的爷爷是前朝的探花郎,祖上是书香世家,我丈夫从小受此熏陶,琴棋书画他都挺喜欢的,只是后来他们家败落了。” “后来呢,你为什么会给他买这些画呢?据我所知,这些画并不便宜啊。” “我家历代从商,家境殷实,手中有些积蓄。与我丈夫结婚后便做起了小买卖。我主外,他主内,我们两个人把家里的洋行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手中有点闲钱儿什么的,就给我丈夫买了些笔墨,字画之类的。” “后来……后来……”魏燕回想起这段经历,懊恼不已。 第50章 虚伪至极的爱 “后来怎么了?” “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所致,他竟然沉迷上了那些画,不光如此,他还和一个女画家,就是你们口中的陆雨蝶联系上了。我刚开始以为他好不容易遇到了艺术名家,内心是激动的,也是崇敬的。后来我才得知,真相可不是我想的那样。他与陆雨蝶竟然相爱了,这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啊,探长。”现在想想,魏燕还觉得这事离奇又突然。 “你丈夫和陆雨蝶关系进展到了什么程度,你知道吗?” “抛妻弃子的程度,走火入魔的程度。不光是如此,他为了那个女人,亲手搬空了我们共同经营已久的家。生意败了,家也没了,即便是这样,我丈夫就像是疯了一样的沉迷那个女人,每日穿得光鲜亮丽,西装革履,把自己包裹得像是一个富家公子哥一般,他身上的每一寸丝线,都是我们当年的血汗。” “你为什么不管管他呢?”白羽笙都替这个无辜的女人觉得糟心。 “我若是能管,何必沦落到现在连饭都吃不饱?我丈夫为了讨那个女人的欢心,掏空了所有的金钱不说,他还与我提了离婚,他还与我说过,一旦自己和陆雨蝶走入婚姻的殿堂,钱自然少不了我们娘俩的。我当时就觉得他已经中了邪祟,无法回头。好在老天有眼,让我丈夫被那个女人无情的甩了。” 说到了这里,魏燕心中积攒已久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终于崩溃的哭出了声来:“家没了,人散了,钱更是一点儿不剩下。被陆雨蝶那个女人甩了之后,我丈夫彻底傻眼了,整个人都像是个行尸走肉般。他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一切,我也不想再与这样的男人生活下去,便把他赶走了。” “你丈夫叫什么名字,现在住在哪里?” “我丈夫叫牛叶庭,自打我赶他离开后,可能是因为愧疚的原因,他再也没有出现在我们母子的面前。” “你不知道他在哪里吗?”孔武有些不太相信。 “我真的不知道。不过你们要找他,大可以去乞丐堆儿里看看,说不定他在哪条街上要饭呢。” “这……” “探长大人,我现在能问问,你们为什么要找他吗?” “陆雨蝶死了,怀疑是你丈夫杀的。”事到如今,沈宴之不想欺瞒这个可怜的女人。 听到这个消息,魏燕紧紧搂着自己的孩子,眉间却涌起了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可顺着眼角留下的泪珠却没停下来过。 “好啊,好啊,那真是太好了。”魏燕大声感叹着,随后仔细想了想说:“你们若是真的想找他,不如去牛家老宅看看,说不定他会躲在那里。他平生最引以为傲的事,便是出身在书香世家,自小受文墨熏陶,与常人不同,时常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自命不凡。” “好,谢谢你的配合。” 牛叶庭与陆雨蝶的一段虚伪至极的感情,毁掉了的是一个无辜且美满的家庭。 魏燕母子破败穷酸的生活,都是拜牛叶庭所赐。 临走之前,沈宴之默默的从兜儿里掏出了一百块,轻轻的放在了魏燕母子面前。 “为今之计,总要把日子过下去。既然已经遇到了不值得的人,就别让生活也变得不值得。这钱应该足够你做点儿小买卖维持生计了,收下吧。” “谢谢,真的太谢谢了,沈探长。”魏燕颤抖着的双手接过了钱,感动得热泪盈眶,恨不得给沈宴之磕头,被沈宴之拦了下来。 “不谢。” 随后,沈宴之便带着人离开了,白羽笙跟在他的身后,时不时的抬头看看他俊逸如白杨般的背影。 总有那么一瞬间,白羽笙觉得自己低看了这个男人。 她总是看不清楚这个男人的真实面貌。 沈宴之的心底,像是藏着一丝想要温暖他人的温情与善良。 他或许真的没有自己认为的那样糟糕透顶。 沈宴之叫住了身后一直发愣出神的白羽笙,:“嘿,想什么呢?” 白羽笙回过了神来,说道:“在想案子。” “说来听听?” “陆雨蝶图财,牛叶庭爱色。当陆雨蝶撕碎了牛叶庭为自己精心准备假面,并且发现他只是个一无是处的穷书生之时,陆雨蝶是一定会与他一刀两断的。可这个时候,牛叶庭已经为了与陆雨蝶那虚无缥缈的爱情榨干了自己所有一切。他们之间的仇也就算是结下了。” “而且,像牛叶庭这样自命不凡,眼高于顶的人,一般习惯于把错误都归结到其他人的身上。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被自己心中对妻儿的愧疚逼疯。综上所述,牛叶庭现在是这个案子的头号嫌疑人,务必捉拿归案!” 沈宴之非常认可白羽笙说法的同时,沉思片刻后,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那会是谁激化了他们之间的矛盾,以至于牛叶庭彻底失控的杀掉了陆雨蝶呢?总会有一件可以称之为导火索的事情。” “无论是谁,都是罪大恶极。” 二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答案雏形,但基于没有任何的证据,根本没法说出口。 牛宅。 这是一间荒废已久的古朴老宅,门边四周的杂草长得都快比门还要高耸。 枯草丛生,满门破落,空无一人。 现如今这栋老宅俨然就是个曾经辉煌过的空壳儿。 院子里的杂草枯枝横生,类人高。 沈宴之有意提醒了下依旧死性不改穿着高跟鞋的白羽笙:“你小心脚下,别再崴了脚。” “放心,我知道你抱不动我。” 在这个女人面前,沈宴之的行为能力遭到了严重的质疑…… 牛宅的路不太熟悉,几人并没有分头行动。 许是长时间不住人的缘故,这个宅子给人的感觉阴浸浸的,诡异阴森。 总像是有一个人在暗处观察着左右人的动向。 宅子的正堂里,挂着牛家老祖宗的画像呢,下面放着个火盆,里面还泛着零星的火星子。 “就在刚刚,这里有人祭祀。”沈宴之提醒他们,并吩咐道:“手里有枪的,现在开始分头行动。没枪的跟我在一起。牛叶庭很有可能就在这个宅子里,万分小心,一旦遇见,留活口。” “是。” 白羽笙迈着极轻的步伐,想要往深宅里面走,被沈宴之拦下。 “你别乱跑。” 第51章 挟持 “难道不往里面走走吗?” “你最好是老老实实与我同行。”沈宴之的话更像是对于白羽笙的警告。 牛叶庭很有可能藏在牛家老宅的某个角落,而他们却对这栋老宅院一无所知。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只能悄悄的搜查。 他和白羽笙两个人,穿梭于阴暗破旧的走廊里,一间一间的搜,没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前面还剩下两个房间没搜,那两个房间看起来有点不太一样。刚刚路过隐约间看着里面像是挂了些祭祖的画像,要不去看看?”白羽笙小声商量道。 “那就走吧。” 两人同时推开了屋子的门。 两间屋子同等阴暗,密不见光。看屋子里面的陈设,这里从前应该是牛家祠堂,至今桌子上放着两三个歪歪斜斜的牌位。 往后一看,墙面上挂着的全是陆雨蝶的画,数量之多,钻人眼球,给人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沈宴之不禁嘴里念叨了句:“这孙子也真够走火入魔的,都把这女人的画供到老祖宗面前了。” 这两个紧密相邻的屋子,竟然是通的。白羽笙撩起帘子,隔壁屋子的景象就以冲入人眼。 “隔壁的画更多,貌似还有陆雨蝶的裸画,我过去看看。”白羽笙没等沈宴之反应,撩起帘子,自己去了隔壁。 而此时的沈宴之目光依旧锁定在了墙上的画。 这画,有点不对劲…… 沈宴之没来得及深想,隔壁的白羽笙叫了他:“沈宴之……” 她的声音接近于平常,却又让他觉得很奇怪。 “怎么了?”沈宴之带着疑惑,朝着隔壁的屋子走去。 “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 一个披头散发,满身污浊的长袍男人,拿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架在了白羽笙的脖子上。 那把砍刀足足有半条胳膊那样长,砍刀上早已干涸的血迹还未曾擦干净。 是凶器! 现场的气氛一度紧缩了起来,沈宴之毅然举起枪,对准了缩在白羽笙身后的牛叶庭。 “是枪快,还是刀快,你自己好好想想,牛叶庭,我劝你赶紧放人。” 面对持枪的沈宴之,牛叶庭并未有任何的惧怕,他挟持着白羽笙,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牛叶庭的精神状态近乎于失常,架在白羽笙脖子上的刀又近了三分,狂妄的对沈宴之说:“那就要看看你想不想让这个女人死了!” “我贱命一条,不值钱。但只要我还留着一口气儿,我就会带着这个女人一起下地狱。”牛叶庭瞪大了眼珠子,样子格外的恐怖,竟然嘻嘻的笑出了声来:“这刀可快了,杀人剔骨利索得很,割断这女人的脖子更是不在话下。” 白羽笙全程都很镇定,任凭这个疯子摆弄,却毫无还手之力。 刀,已经割破了她白皙的脖子,顺着脖子流血。 这样的一幕看在沈宴之的眼中,无非是一种折磨。 他面色清冷,目光凌厉,清俊的眉目间佯装的镇定自若就快要被白羽笙流出的血打破。 他,其实有点慌了。 沈宴之开口说:“你杀了她,只会罪加一等。” “我不在乎。” “既然不在乎,为什么要在我的面前挟持她,你想要什么?” 沈宴之捏在手里的枪一直在尽可能的瞄准牛叶庭。 可惜牛叶庭个子不高,总是缩在白羽笙的后面,根本难以瞄准。 牛叶庭扯着白羽笙,一再的向后退了退,与沈宴之保持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谈判距离。 “帮我脱罪,送我离开津海,就这么简单。” 牛叶庭自知走上绝路,却还妄图给自己寻得一点点生机。 沈宴之故意拖延,:“你要我怎么脱啊?” 牛叶庭急的直跺脚,用力嘶吼道:“我不管!你自有你的办法!反正你得给我脱罪!你们有的是办法,自己想去!” 与其杀掉白羽笙,牛叶庭更想让沈宴之为其脱罪。 白羽笙在用眼神告诉沈宴之,赶紧开枪,不用顾及那么多。 可沈宴之真的没法顺利扣动扳机。 在不确定以自己的枪法水平能否避过白羽笙顺利击毙牛叶庭的前提下,沈宴之绝不开枪。 巡捕房的人闻声赶来,包围了过来。这使得牛叶庭越发狂躁不安。 他着急的冲着沈宴之大吼着:“你想什么呢!赶紧让他们都退下,送我离开这里!快点!不然我杀了她!” 牛叶庭的样子,就像是狗急跳墙。白羽笙的处境越发艰难。 突然,沈宴之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连手里端着的枪都放下了。 “我没法给你脱罪。” “你说什么?”牛叶庭瞬间惶恐。 “你自己罪大恶极,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我身为巡捕房探长,大庭广众之下为了个女人给你脱罪,将来我这探长怎么当啊?” “要杀要剐,你自己看着办,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这么多枪指着你,也不差我一个。杀了她吧,这女人就当是给你的黄泉路上解闷儿了,送你了。你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我凭什么给你脱罪。”沈宴之突如其来的坦然以对,内心毫无波澜,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无所畏惧。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钉子一样钉在牛叶庭的心里。 牛叶庭蒙了。 当牛叶庭手上的筹码不足以震慑到沈宴之时,他就已经失败了。 那一刻,牛叶庭的理智已经被内心的杀戮彻底吞噬,他仰天大喊了一声:“那就都去死吧。” 牛叶庭手中蓄力挥动着的砍刀离着白羽笙的脖子近在咫尺间……白羽笙吓得闭起了眼睛。 突然间,枪声震耳欲聋。 沈宴之举枪,一枪将其击毙。 牛叶庭就此倒下,白羽笙也跪在了地上,惊魂未定,回想刚才的情形,那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牛叶庭被击毙,巡捕房上下悬着的一颗心可算是放下了。 唯独只有沈宴之,站在白羽笙的跟前,用酷若寒冰的目光居高临下的瞪着她。 这样严肃的沈宴之,好可怕。吓得白羽笙一度不敢吱声。 他蹲下了身子,从后面一把扯住了白羽笙的头发,让她动弹不得,整个人不同于往常,冷俊凌厉,带着雷霆般的暴怒质问她:“我告没告诉你不要离开我半分!告没告诉你!” 白羽笙一时语塞,再也不敢和他顶嘴,:“我……” “回答我!” “告诉了……” “以后想死别他妈的在我眼皮子底下死,让我眼不见为净!你给我记住了白羽笙,下次再有一次,我第一个崩了你,谁管你死活?” 沈宴之气场全开,完完全全的将白羽笙震慑住了。 第52章 运筹帷幄,机关算尽 沈宴之不管不顾的一把推开了白羽笙,怒气冲冲的带着人搜查整个牛家老宅,搜查有用的证据。 千钧一发之际,白羽笙曾看到了沈宴之眼中藏着的那份稍纵即逝的恐慌。 当沈宴之的枪口对准了自己和牛叶庭之时,他拿着枪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他的怒气,像是在发泄,但又是在掩盖刚刚的恐惧。 白羽笙挺讨厌别人对自己大吼大叫的,可这一次,她知道自己错了。顺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血,与其在意自己的伤,她更加在意的是那个男人会不会原谅自己。 牛叶庭已经死了,在牛家老宅搜寻了很久,还是没有找到陆雨蝶的尸骨。 凶手死了,但这件事没完。 牛叶庭对于画的执着,近乎于病态。 不对……应该是说对于陆雨蝶这个女人的执着…… 在众多画作当中,有两幅画另有玄机。 回到了巡捕房后,沈宴之气势汹汹的拎着那两幅画,以最直接的方式扔到了被关在审讯室里陆樱宁的面前。 陆樱宁不明所以,神色迷惘的看着沈宴之:“沈探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着这两幅画不眼熟吗?” “这是……”陆樱宁依旧不知道沈宴之所指为何。 “这两幅画上面的配色与陆雨蝶风格明显不同。很明显这两幅画完完全全的出自你的手。那么问题又来了,为什么这两幅画会出现在凶手牛叶庭的手中?又为什么,这两幅画的背后都有陆雨蝶的裸画呢?你不是说你不知道陆雨蝶以为娼的事情吗?” 沈宴之字字如诛,死死的盯着陆樱宁。 相比于死于自己枪下的牛叶庭,此时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运筹帷幄,机关算尽。 陆樱宁歪头浅笑着问:“沈探长,你凭什么说这两幅画就是我画的呢?证据呢?” “如果我有牛叶庭的证词呢?”沈宴之极为大胆的诓骗陆樱宁牛叶庭还活着。 一听“牛叶庭”三个字,陆樱柠的神色有了细微的变化。 她想了想,不以为然,得意洋洋:“你有证词又如何,画又不是我送去……” 话说出了口,陆樱宁瞬间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画不是你亲自送给牛叶庭的,所以你就觉得这事儿与你无关了?”沈宴之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陆樱宁的回答。 陆樱宁妄图以沉默弥补自己的失言。 就在这时,沈宴之突然抓住了陆樱宁带着手铐的手,狠狠的捏住她的手腕儿,目光锐利,措辞极其毒辣:“你以为你的罪过就只是扰乱办案流程这么简单的吗?不得不说你可真是我见过的最狠毒的女人。你的这双手没有沾染一点血迹,却也能杀人于无形。”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至始至终都知道陆雨蝶以画为娼的事情,以及她与牛叶庭之间的恩怨情仇你更是了如指掌。陆雨蝶明明已经甩掉了对她极为狂热近乎病态的牛叶庭,可你却用画作引诱牛叶庭,让他误以为陆雨蝶又再一次用画作勾引他,要与他旧情复燃。当牛叶庭再见到陆雨蝶的时候,状况外的陆雨蝶怎会瞧得上这样一个穷书生呢?” “陆雨蝶的数落,贬低,拒绝,让自以为是牛叶庭误以为陆雨蝶只是在玩弄自己。落魄无奈的他回想起自己如今的惨状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的时候,内心的仇恨再也无法被一厢情愿的爱意遮掩住,疯狂释放。” “你应该特别了解牛叶庭的个性,偏激,冲动。他和陆雨蝶在分手的时候已经算是闹得很僵,所以这一次他在你的成功引导之下,是抱着孤注一掷的态度。如果这一次还是得不到陆雨蝶,就将她彻底毁掉。下毒,分尸,剔骨,一切的一切都是牛叶庭一人所为,但却离不开你的布局。” 陆樱宁面无表情的听着沈宴之述说的这一切。 她一直在心中自我催眠着一件事,那就是这件事与她无关。 “沈探长,编故事可不能这么编啊。” “别急,我还没编完呢。其实你最厉害的地方不在于心计,而是在于精准的揣度摸索人心。你知道被刺激了的牛叶庭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更知道,柳叶莹胆小怕事,会防止以画为娼的事情败露而为凶手清理掉整个现场,所以在凶案发生之后,你给柳叶莹打了一通匿名电话。在你精准推波助澜之下,这个案子早晚会成为悬案。我说的对吗?整个案件的见证者,也是缔造者,陆小姐?” 陆樱宁嘴唇轻抿着,脸色发白,刚刚的从容淡定已然不再。 “你给柳叶莹打的那通电话……去电话局销掉了吗?我觉得你应该是用电话亭的电话打给柳叶莹的,所以觉得没什么必要。可我能查到……” “我能问问沈探长,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上我的吗?”几番内心挣扎后,陆樱宁选择了坦然以对。 “凶案发生后,有关凶案的一切你都不曾知道,甚至是不曾沾染一点点的嫌疑。你忘了一句话,过犹不及。” 陆樱宁释然的笑出了声音:“原来如此。” “你认了?” “我不觉得我自己做错了,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的。牛叶庭这个男人为了陆雨蝶这种垃圾抛妻弃子,就只是为了自己能在陆雨蝶面前把自己伪装得光鲜亮丽,温文尔雅。其实陆雨蝶一直都知道牛叶庭是个穷鬼,只不过是富贵男人玩多了,偶尔想玩玩不一样的。牛叶庭为了装富贵而使出浑身解数的样子,让陆雨蝶觉得很有意思。” 陆樱宁说的津津有味,仿佛乐在其中:“反观陆雨蝶呢?是她自己造孽,埋下了牛叶庭这个祸患。至于柳叶莹嘛,也是一样,自己的爱徒被杀,她看着那血色渗人的凶案现场,不还是为了让暗娼之事不被暴露而选择自保了吗?我就只是略施小计而已,便将他们心中的恶,无限放大。” “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探长,你的梦想是维护正义吗?”陆樱宁反问。 “我只知道,在其位,谋其职。” “可我有梦想。我的梦想其实一直都是让自己的画作名扬四海。”说起这里,陆樱宁的手腕轻轻的动着,注视着拷在手上却再也打不开的铁手铐,苦笑了下:“我的这双手能勾勒出名画,可是我眼睛的缺陷却让我止步于此。我很乐意为堂姐代笔,从未有过一点怨念,因为对于我来说,陆雨蝶收获的掌声里,也一定有我一半儿。” “可是当我知道了她以画为娼勾引权贵的时候,一切的性质都变了。” 第53章 画中美人 “她玷污了我的画不说,也玷污了整个行业。俗话说的好,他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我又算什么呢?这世间哪有什么纯粹的心甘情愿呢?陆雨蝶的所作所为又伤害了多少人,沈探长你知道吗?” 陆樱宁觉得自己藏在心中的苦涩,根本无人能懂。 “所以,你就站在了一个道德的制高点上,让他们相互残杀,最终两败俱伤吗?” “如果他们清清白白,干干净净,还会一个接一个的钻入我的圈套吗?算计他们的,本就是他们自己心中各式各样的欲望。” “驱使你的,同样也是欲望。”沈宴之的一句话,让陆樱宁哑口无言。 事已至此,无法回头。 这个案子,看似已经真相大白,可对于巡捕房来说,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陆雨蝶被剔下来的尸骨,还是下落不明。 牛叶庭已死,尸骨若是不能被找到的话,那这个案子就只能以悬案处理。涉案的人都不能被顺利定罪。 “探长,牛家老宅能搜的地方都搜了,甚至是附近的下水管道我们也已经搜了,没有任何的发现。” “如果只是简单的被遗弃到了下水道里的话,那牛叶庭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多此一举,根本说不通。” 沈宴之出于实际情况的考量,否定了其他人的想法。 论牛叶庭临死前的癫狂程度,他不可能把尸骨放在寻常的地方。 孔武请示沈宴之道:“探长,要不我带着弟兄们直接挖了牛家老宅,掘地三尺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一具尸骨。” “那要是真的没找到呢?”沈宴之的手指轻轻的抵住了太阳穴,试图在疲惫中缓了缓精神。 “那骨头总不会是被牛叶庭生吞了吧,一定能找到的!”孔武瞪大了眼珠子,跃跃欲试。 而此时,沈宴之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同时又不厌其烦的对孔武说:“你想想看,他既然费了那么大的劲去剔骨,只为了将骨头埋在自家的院子里吗?这和扔在下水道里的区别在哪儿?” “对了,探长。以牛叶庭对于陆雨蝶近乎变态的追求,他会不会把陆雨蝶的尸骨埋在自己家祖坟里了?”探员的这一猜测,倒是极有可能。 听此话后,沈宴之顿时睁开了俊美的双目,反复思量这一猜想的可能性。 “还真有这种可能。”众人也认同这一推测,:“探长,要不咱们去看看?” “你们不用去了,不会有结果的。”白羽笙从法医室里走了出来,脖子上缠着纱布呢。 “白法医?” “你们觉得在自命不凡,自私虚伪的牛叶庭心中,陆雨蝶配进他们家祖坟吗?”白羽笙的话,往往一针见血。 白羽笙在找机会与沈宴之眼神交汇,沈宴之都以极为冷漠的态度回避了她的目光。 难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吗?这气性未免太大了。 白羽笙接着对他们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牛叶庭对陆雨蝶感情是病态痴迷,这份痴迷里夹杂了太多的爱意,以至于他抛妻弃子,越陷越深。杀了她,将她分尸,遗弃,是他由爱转恨的发泄,那么剔骨呢?或许是一种另类的纪念。” “纪念?” “对。” 白羽笙随后让小铃铛把牛叶庭家里搜来的画作全部抱了过来,意在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幅画,边找边说:“他们相识于画,像牛叶庭这种近乎于变态的执着,要不不去做,要么就是做的最疯狂。” 原来,柔声细语也能说出审判的气势来。 白羽笙选中了与其他画作笔法风格截然不同的一幅,就近拿了一把尺子,一点点的去抠磨,涂抹于画上的鲜艳颜料竟然一点点的随之散落…… “其实,她一直都在。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被研磨进了画中。” 一阵风吹过,被刮下来的颜料随风而散,像骨灰一样。 牛叶庭把她的尸骨烧成了骨灰,画成了一幅画…… 这可真是让人后背发凉头皮发麻的致命浪漫。 说来也真是讽刺,陆雨蝶生前将自己身体藏在了画里,以画卖身。 死了以后,牛叶庭真的将她的人骨融进了画里,这才是真正的自作自受。 众人面面相觑,屏息凝神,皆不敢相信白羽笙接近疯狂的大胆设想,可事实却又摆在了眼前。 “探长,您看……”孔武问向一直沉默着的沈宴之。 沈宴之看起来甚是疲累,静默许久后开口道:“结案吧。” “是。” 沈宴之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真相揭晓之时,往往没有那份期盼已久的轻松与释然,反而内心越发沉重。 所有的人都走了,就剩下了白羽笙一人。 沈宴之坐在办公桌前,放肆的将长腿搭在了办公桌上,悠闲自在的想小睡一下。 根本没有想搭理白羽笙的意思。 白羽笙放低了姿态,站在门口问:“那个……你能不能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原来,高傲的白羽笙也有低头认错的时候。 沈宴之没反应。 “我真知道错了。” “别站在门口嘟嘟囔囔的,听不见,进来大点声说!”沈宴之瞬间起范儿,带搭不理的样子领导范十足。 白羽笙低着头,灰溜溜的走了进来。 “错哪了,知道吗?” “知道。” “说。” “不应该一意孤行,不听指挥。” “如果下次再敢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会毫不犹疑的先一枪崩了你。”他眼若桃花,眸光似水却又有着刀锋般凌厉,每一句话都是对她的警告。 只有沈宴之自己知道,当时心中有多害怕她出事。 “知道了。”白羽笙机械木讷的点了点头。 沈宴之倦怠的抬头瞧了她一眼,随后又说:“这件事没完,回去写一份检查交给我。” “好。” “知道怎么写,知道怎么陈述自己的错误吗?写的不合格,我会让你重写的。” 白羽笙严重怀疑沈宴之是借此机会在整顿自己。 他其实早就不生气了…… 白羽笙抿了抿樱唇,摆出了一副谦卑的态度询问:“那我应该怎么写才可以呢?” 沈宴之修长的手指急促的敲着桌面,边想边说:“写三千字。” “三千字?”白羽笙进一步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就是在整自己。 “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些……” “前两千字,要写我如何风流倜傥,英明神武,独当一面,勇敢无畏。后面一千字承认自己的错误,以及今后该如何做,去写吧。” 第54章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先躲在我的身后 “可你让我写检查,为什么要带上你啊?还要夸你?” “这叫鲜明对比,回去赶紧写。别写太浮夸,我不接受。” “你……”白羽笙差点把自己气笑了。 写三千字的论文要用两千字去赞美他? 总有那么一瞬间,白羽笙觉得自己就应该让牛叶庭一刀砍死自己,弄不好还能穿越回去,省的在这儿活遭罪。 沈宴之一定是个心理变态,不然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对我的要求有什么疑议吗?” “不敢有。只是探长,小女子觉悟也就如此浅显,检查写再多的字,也是表面功夫,要不您口头训斥批评我两句?”白羽笙试图讨价还价。 “训斥谈不上,忠告倒是有一句。” “什么?” “以后无论什么事,都要先躲在我的身后。”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为何如此钻人心?总有那么一瞬间,白羽笙对这个近乎完美的男人萌生了不该有的非分之想。 她樱唇轻抿了下,难得乖顺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那就回去吧,最近巡捕房也没什么事,刚好给你放两天假,好好养养伤。我有两张后天的安华电影院的票,新片上映,要不要一起去看?” 沈宴之不光是要在精神层面折磨自己,身体上也要折磨一番? 白羽笙少有的扭捏,不想去又不敢说。 “那个……我看看吧,万一伤没好我就不去了。” “也行,不过我现在对你可是救命之恩,涌泉相报就不必了,但你得好好想想,日后怎么对我。”沈宴之还不忘提醒她道,:“检查别忘了写,电影也别忘了看哦。” 他的眼神似明似暗,由心而生的暧昧似真似假。 这是白羽笙被上司折磨的第一天。 要说有些人啊,总有一副小人得志的丑陋嘴脸。 以前的白羽笙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现在轮到自己做错了事,那就只能任由人家在自己的脑袋上撒野。 白羽笙回到了家中后,为了这篇检查,耗死了太多的脑细胞,最终一头砸在了桌子上。 俩个小时就憋出来了六个字儿。 “大小姐,要不吃点饭再写?”自己的贴身佣人青荷都看不下去。 “别了,别了,我还是赶紧写吧。与往后拖,越难写。” “问题是您这速度也忒慢了点。照这个速度下去,沈探长六十大寿那天您也写不完这检查呀。” “我压根就没想写完,写完了之后还要陪他去看电影,要不是怕我舅舅担心我,我真想在床上装病三天,躲过这一劫。” “大小姐,对于沈探长如此对您,您就没考虑过其他的原因。”青荷鬼机灵的试探着问。 “原因?” “会不会是他对小姐你有意思啊?” “他对天下女人都有意思,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您这是没看上人家?” “想来我白羽笙应该还没落魄到要跟其他女人去分享一个男人吧,况且男人多的是。” 白羽笙对于沈宴之这个人,满满的皆是抗拒。 主仆二人说了很多,倒是激发了白羽笙的创作热情,她瞬间灵光一闪,激动的打了个响指:“对了,对了,我知道检查怎么写了。” “大小姐,您这是开窍了?” “对,没错!就是开窍了,你且看我怎么把这份检查写的精彩绝伦,弄不好三千字都不够呢。” 白羽笙满脸坏笑,青荷无法领悟。 “小姐,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老爷让我转达您。” “什么事?” “本来老爷是要亲自跟您说的,结果您受伤故意躲着他,他最近工作又忙,所以就让我转达给您。老爷给您介绍了个相亲对象,叫金念棠,这人您听说过吧?” 白羽笙琢磨了许久,:“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听着这名字就不一般。” “金门大少爷啊,小姐,您怎么这都没印象了?” 青荷这么一说,白羽笙才恍然大悟,连连称道:“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着名的音乐家金念棠?” 金门,远城金氏,豪门望族,归国华裔。金念棠的祖父早年是国外皇室的首屈一指大演奏家,最后带着满门的荣耀回国发展,培养了大批人才。 国内名动天下的音乐家,无不出自金家门下。 金念棠是金先生的亲孙子,是大众公认最有才情,最具实力,前途无量的音乐演奏家,更是天下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 “咱们家和金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如果您和金少爷成了,那可真是咱们津海的一段佳话。”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瞎说?” “马上就要有一撇了。”青荷狡猾的像一只即将得逞的小狐狸,将两张电影票递到了白羽笙的面前,真心替小姐高兴:“大小姐,金少爷可就等着您赴约了。” “这是?看电影去?” “就在后天,安华电影院。大明星傅莺莺的新电影《乱世迷情》的首映礼,还能看见傅莺莺本人呢,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去得上的。”青荷想想都替自己家小姐感到兴奋。 “后天?”白羽笙拿过了电影票,忽而有些莫名的迟疑染在了眉间。 她怎么记得,沈宴之的邀约也是后天?也是安华电影院…… 难道……是同一场吗? 沈宴之与傅莺莺关系本就亲密,邀请自己去看她的电影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一听是傅莺莺的电影,又是与沈宴之一同去…… 她不太想去了。 “大小姐,您怎么看着这样失落了?不想去?” “去,怎么能不去呢?我也想想见见金公子呢。”白羽笙勾唇甜笑,大方的答应了下来。 “那真是太好了,我一会儿就打电话告诉老爷,老爷一定会很高兴的!” 青荷真心替白羽笙的感到高兴。 青荷走后,看着那两张电影票,白羽笙双眸间的怅然若失掩盖住了原本明媚动人的眸光。 话可以骗人,意愿也可以骗人,唯独只有心不会。 她根本一点都不想与金念棠相处,更别说是与之一起看电影。 白羽笙至今不想承认一件事,那就是在任何男人和沈宴之之间做选择,她会毫不犹豫的偏向那个讨厌的男人。 可白羽笙心里又太过于清醒,她还有自己的使命,在没有为父母的死讨回一个公道之前,她不能触碰任何儿女私情。 就算是有,天下之大,最后让她情生意动的男人也不会是沈宴之这种人。 只是一向清醒的白羽笙不曾知道,爱情本就是件糊涂事…… 第55章 左躲右躲,他们还是相遇了 两天后。 夜晚,安华电影院门口。 电影散场了。 白羽笙思来想去,最后还是选择拒绝了沈宴之的邀约。 说来也巧,白羽笙还是看见了沈宴之带着傅莺莺一起进了电影院。 白羽笙选择了刻意的回避,没有和沈宴之打照面。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沈宴之身边的女人,是谁其实都无所谓,认真就输了。 即便不是自己,也会是别人。 好在,白羽笙与金念棠这一天的相处挺融恰,一直都在说说笑笑的。 金念棠真的和传闻中的一样,是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他长得不算一等一的出众,举手投足间,比女人还要优雅贵气,却又不缺独属于男子那份阳刚热烈。 金念棠拉着白羽笙的手,温柔的说:“电影虽然散场了,但是我们不会散,对吗?白小姐?” “啊……这……” 白羽笙不知该怎么回应这个男人,只是将僵硬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这一整天的约会下来,白羽笙没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拒绝这个男人。 他真的是太完美了,连白羽笙这个女人都自叹不如。 “金公子,其实这些都是我舅舅给我安排的,我是不知情的。”白羽笙想不到更加委婉的话去拒绝。 “所以呢?在我们相处了一天之后,我觉得我们都很适合彼此。无论是家世,又或是容貌,我们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我觉得还是有些快了。” “我爷爷曾对我说,喜欢一个人,就要不顾一切的去争取。白小姐,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他紧紧的牵起了白羽笙的手,脉脉含情的眸光在等待着白羽笙的回应。 金念棠的手特别好看,不愧是个钢琴演奏家,手这么的漂亮,让白羽笙忍不住多看两眼。 和某人那青筋复杂,骨节分明的大手好看多了。 金念棠此刻的求爱,换作其他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乖乖就范的,可无奈面对着的是白羽笙。 “金公子,我还是觉得我们之间有些太快了。我是个女孩子,自然和你想的并不同,我们还需要再多多了解。” “不管在何时何地,我都认定了白小姐是我的此生伴侣。” 白羽笙心里清楚,才认识一天而已,他金念棠此时中意的无非是她的脸罢了。 “我就当这是金公子对我的认可。”白羽笙巧笑嫣然,:“时候也不早了,明天我还要上班呢,先告辞了。” “上班?白家大小姐也需要上班?”对于这话传到金念棠的耳朵里,倒是个稀奇事儿。 “我在巡捕房工作,是个法医。” “法医?”金念棠目光一滞,随后讶异的问:“为什么是法医?” “这……” 这个问题把白羽笙给问住了。 金念棠一把甩开了白羽笙的手,表情是随之而来的嗤之以鼻,说话的语气也跟着变得生硬:“你是个姑娘家,为什么要去做法医呢?多脏啊?” 此番话,让白羽笙的心中顿时不是滋味,被人贬低的感觉真的很难受,以至于来不及反驳。 她刚想开口,:“那……” 结果金念棠的态度转变得比白羽笙还快,:“既然这样的话,那我看就不用考虑了,我未来的妻子不应该是个法医,这让我觉得很介意,那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还不忘拿出自己随身带着帕子,仔细的擦了擦手后,把帕子扔在马路边。 这是嫌弃,也是侮辱。 白羽笙明明想要反驳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吞了回去。 白羽笙觉得没必要……她的职业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理解。 被人贬低嫌弃的感觉真的不太好,甚至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 “白小姐,告辞。” “等等,别走!” 突然,一个冷冽却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二人的身后,白羽笙回头一看…… 竟然是沈宴之,还有不远处站着的傅莺莺。 左躲右躲,到底还是遇上了,白羽笙疲于该怎样应付。 金念棠看向沈宴之,上下打量一番问:“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沈宴之的面色阴沉莫测,深邃如墨的桃花眼下再无深情,只剩下冷酷。 “你什么意思?” 没等到金念棠再次反应,沈宴之抡起拳头狠狠打在了金念棠的脸上,力量之大,直接将他打倒在地上。 “你知道她的手救过多少人,鸣过多少冤吗?” 金念棠尚有志气在,摸了摸嘴角流出的血,恶狠狠的盯着沈宴之,再一次在他的面前站直了身子,不服的说:“想打架?放马过来啊,任你是哪路子的,我金念棠不怕你。” “沈宴之你又发的什么疯,赶紧走开!我和他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白羽笙的劝架反而让沈宴之心中怒火更加燃烧,他竟一把推开了她,将目标依旧放在了金念棠的身上。 沈宴之目光如炬,不经意间的痞笑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狠毒,他一把抓起了金念棠的手,将他的手生生掰弯,骨头关节跟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叫沈宴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哪天你这双手不想要了,麻烦告诉我一声儿就好。” 这双手,那可是金念棠的饭碗。 金念棠吓得直颤抖,立马服软:“对不起,我错了。” “去和她说!” 金念棠低三下四的转对白羽笙说:“对不起,白小姐。” “你还不快走啊……”白羽笙驱赶道。 金念棠落荒而逃,可白羽笙看着沈宴之的目光却没有半分是感谢,更多的是怨念。 她连理都不想理他,转身就走。 “站住!” “我让你站住!” 他越是吼,白羽笙越是往走。 最终,沈宴之上前粗蛮的一把拉住了白羽笙:“我让你站住,你是聋了吗?” “沈二爷好手段,在下也算是长了见识。怎么?你也想废了我不成?”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是在帮你!” “我用不着你帮我。” 二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变得微妙。 沈宴之脸色很差,酸溜溜的反过来追问白羽笙,:“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你说你不愿我一起去看电影,反过来却和别的男人同行于此,是什么意思呢?” “没有什么意思,字面意思而已。就算沈公子没有约到我,你不也一样约到了其他人吗?彼此彼此吧。”白羽笙淡然一笑,如此精致美丽的妆容看得沈宴之实在窝火。 平时在巡捕房里面对着他,白羽笙把自己打扮得清汤寡水的。 和别的男人约会,却打扮得如此美艳精致。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我哪里比不上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他这话问的想小孩子一样幼稚,和刚刚那个为她讨回公道的沈宴之判若两人。 第56章 醋坛子翻了 白羽笙不跟他一般见识,舒展长叹一声,心平气和的说:“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可你也用不着扯得这么远啊。这是我舅舅给我安排的,我总不能拒绝吧?” “我是长得不如他,还是脾气不如他,又或是人品不如他?” “沈宴之!” “我问你话呢!” “哪都不如。”白羽笙睁着双眼说瞎话的功夫有见长了。 “哪都不如?”沈宴之总有那么一瞬间的诧异看着这个女人。随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白羽笙,很好。” 沈宴之突然一把将她按在了墙边上,那双含情的桃花眼真的像是会说情话一般,侵袭着白羽笙的心,白羽笙艰难躲闪着,却又仿佛步步沦陷。 “你不是说我什么都不如那个金念棠吗?我现在就来告诉你,我哪点比他强。” 白羽笙藏在大衣下的腰身,像水蛇一样纤细迷人,以至于他的一只手就已经足以将她掌握住。 沈宴之揽着她的腰,用蓄谋已久的吻强硬的霸占了白羽笙烈焰般的香唇。 那一刻,白羽笙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的。浑身酥酥麻麻,只顾着沉浸其中,甚至忘记了第一时间去反抗。 在此之后,她用力的推搡着,试图将他推开,甚至是捶打,却又显得无济于事。 待他尝尽了她的味道,才肯心满意足的放过了她。 白羽笙气急败坏,扬起手来就要给他一巴掌,却被沈宴之阻拦。 她恼羞成怒,满脸窘迫的吼道:“沈宴之,你是疯了吗?” 谁知,沈宴之在她的耳边痞笑喃语,意态风流:“你的味道比想象中的还要香甜。” 白羽笙恶狠狠的低声怒骂:“流氓!” 她刚猛十足,膝盖用力一抬…… 沈宴之一声凄厉的惨叫,白羽笙却越走越远。 沈宴之对下一代的要求不高,能有就行…… 他捂着自己的痛处,疼到跪地抽搐,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连喘着的声音都在发颤。 傅莺莺在一旁看了半天,白羽笙离开后,自己终于不用再站在远处当电灯泡了。 傅莺莺双手环胸,步态婀娜的走了过来询问情况:“我说……你没事吧?” “没事都怪了。”他哑着嗓子低声说。 “那用不用去医院啊?” “滚!” 沈宴之艰难的站直了身子,迈出的步伐里都带着疼痛俩字。 傅莺莺有些幸灾乐祸的一再询问:“你要是疼的厉害就直说,不丢人。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正好让你的小心肝儿对你负责。” “我让你闭嘴!” “你真应该谢谢白羽笙没有用鞋跟儿踢你。” 傅莺莺和沈宴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说是伴侣,却少了几分亲密。说是朋友,又多了几分随意。 傅莺莺一边伸手扶着他,一边说:“你不会真以为白大小姐跟你之前的那些莺莺燕燕一样吧。” “你对其他女人可没这么执着过。”傅莺莺一句接着一句,终于把沈宴之说得厌烦。 “你有完没完?”沈宴之今天出师不利,已经够丢人的了,岂能容忍着傅莺莺这个女人在自己耳边如此没完没了的念叨? 傅莺莺一语道破天机,:“我看你就是没弄明白,人家姑娘家家为什么这么对你。” “什么意思?” “你有醋坛子,人家就没有吗?你这是没来得及把人家的醋坛子扶正,操之过急,功亏一篑啊!”傅莺莺还在一旁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叹言。不料沈宴之迅速把罪责推到了她的身上:“这还不怪你?我三番五次的说我不来,你偏要我来。” “那你要是不来的话,能知道白羽笙和别的男人约会?为何你能带她来,就不能跟我一起?今天可是我新电影的首映!”傅莺莺振振有词,娇柔细语却又带着些阔小姐的刁钻。 沈宴之极为嫌弃的一把甩开了她的胳膊,用不着她的搀扶。 “嘿,我帮你试试这个小妮子,怎么样?逼逼她。” “你还嫌我伤的不重吗?”沈宴之目光之犀利,足以震慑住傅莺莺。 “我这次真心实意的帮你一次,放心吧。” “滚开!” “真的,你可得相信我呀。如果我真的帮到了你……下个月有个新电影开机,导演还没有定下角色,二爷,你帮我争取一下呗。”这才是傅莺莺的最终意图。 沈宴之冷嗤了一声,:“说的好像以前没帮过你一样。” “一言为定!” 巡捕房。 最近风平浪静,没什么案子。 人如果一闲下来,闲言碎语也就多了起来。 白法医相亲失败,拿探长出气这件事传的那叫一个沸沸扬扬。 今天是白羽笙假期结束,回来上班的日子。 一如往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一到巡捕房,便板着脸去了探长办公室。 “这是你的药,没事儿记得涂。”白羽笙将一瓶药膏拍在了沈宴之办公桌上,语气里带着自然而然的强硬态度。 自从上次热脸贴了冷屁股后,沈宴之也看的开了,冷冰冰的反问:“你就不打算和我道歉吗?” “你亲我上面,我踢你下面,合情合理,不亏不损,没什么好道歉的,而且我这不是给你拿药了?” 话粗理不粗,沈宴之就此闭嘴,时常下身发凉…… 沈宴之现在必须敬白羽笙于三尺之外,否则怕是要有生命危险。 “对了,这是我写的检查,探长闲暇的时候可以看一下。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出去了哦。” 如此高傲的态度,沈宴之就此迷惑了半天,到底自己是探长,还是她是探长? 怎么觉得这地位颠倒了? 白羽笙潇洒的离开,沈宴之好奇她这份检查到底写成什么样子,便打开了来看。 结果,越看越是面色铁青,头昏脑涨。 沈宴之在看完这篇检查之后,怒气冲冲的闯入白羽笙的办公室。 “白羽笙,你给我出来!” “怎么了呀?” “你看看你写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你是不是在挑战我的底线?”沈宴之严苛的质问白羽笙,白羽笙刚刚那副不管不顾的硬气劲儿消失不再,转变为心虚:“我写的不好吗?” “我让你写检查,你给我写的什么?小说吗?” “哪里有人能把检查写三千字啊……而且你要求又那么高。我上学的时候是学理的,没有那么多文采啊。”白羽笙实在委屈了些,可怜巴巴的不敢看沈宴之。 “文采不错,给我娶了十六个姨太太,孩子没一个是我的也就罢了,最后还让我战死在沙场上了?”沈宴之咬牙切齿的呛声道。 他真的怀疑白羽笙到底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把这份检查交到了自己的手里。 白羽笙顿时像一只小白兔一样,小声小气的解释说:“不是你要我去写你风流倜傥,英明神武,独当一面,勇敢无畏的吗?我觉得我写的挺全面的啊。” “对你自己的批评呢?写了吗?” “我光顾着夸你了,忘了。” 第57章 鬼影 “那你倒是告诉告诉我,风流倜傥夸在哪里了?” “十六个姨太太难道……难道还不能证明吗?” “英明神武?独当一面呢?说!” “我不敢说……” 沈宴之伸手揪起白羽笙的耳朵,手轻了不解气,手重了还心疼,情绪难以自控:“老子真想把你娶成十七姨太太,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报应。” 沈宴之后悔莫及,他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把自己初吻给了这样一个女人? “疼疼疼!你打击报复我!” 沈宴之手臂一揽,一把将她的纤细腰身搂了过来,并且一字一句的警告她:“我告诉你白羽笙,那天晚上的事还没完,别给我装傻充愣。以后我横着的时候,你敢给我竖着,你知道后果。” “你凭什么以此威胁我?” “凭我是你的上司。” “你!” “不然呢,十七姨太太?”他挑眉一笑,眼中尽是风起云涌。 “我想辞职。” “不批。” “那我就去工部局反应,说你作为上司,屡屡骚扰下属。” 沈宴之优雅温柔的拿起了电话:“你想找工部局的谁?我可以帮你拨通电话。” “探长,您还真是乐于助人哈。” 白羽笙骨子里那最后一点点端庄也被沈宴之抹杀掉了,她气的狠狠一跺脚,砸门跑了出去。 “丫头片子,敢跟我斗?”沈宴之心满意足的笑了笑,他就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 夜晚的时候,津海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整座城顿生了种烟雨迷离之感。 街上人烟稀少,昏黄的路灯下,一整条街都被雨淋得光亮,鲜少有几辆黄包车经过。 迎面走过一个身材娇小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衣,打着一把油纸伞,仿佛要隐于夜色之中。 “先生,您要去哪儿啊?” 男人未曾理会,匆匆走过。 他的目的地,是前面拐角处的一栋公寓。 男人压低了帽檐,不想被人所看清自己的容貌。因为帽檐下的那双绝美的眼眸足以戳穿她所有的伪装。 白羽笙在津海有几个好朋友,托朋友的帮助,已经找到了云翠的下落。 云翠就住在前面那栋公寓里,三楼。 云晖中学校长闫立德的死,并没有给白羽笙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去追寻当年杀害父母凶手,就只是暴露了他自己的身份。 作为闫立德的同伙,云翠是白羽笙唯一可以问询的活口。 最起码她想要知道,自己所要对抗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对手。 哪怕前路是圈套,哪怕次次都是无果而终。 她都要查下去。 云翠家的门竟是虚掩着的。白羽笙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自然而然的把手伸进了袖子里,以防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小心翼翼的拉开了门。 公寓里一片漆黑,窗户大敞四开,放置在角落里的留声机放着悠扬的琴曲。 一切都是那么平常,却又显得格外的诡异。 白羽笙不确定这个屋子里是否有人,更不敢开灯。 当推开了卧室门的那一刻,白羽笙徒然一惊! 云翠早已躺在了血泊之中! 胸口的致命一刀,看样子一击毙命! 白羽笙立马止步,后背一凉,瞳孔放大。 此时,留声机里放着的钢琴曲的节奏却越发欢快,与惨烈的凶案现场形成鲜明对比。 白羽笙不敢再靠近尸体一步,以免留下自己曾经来过的证据。 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中了圈套!必须赶紧离开才行! 奇怪的是,抽屉里的匕首散落了一地,好似凶手曾经在一堆匕首里匆忙选择过一样。 推门转身的瞬间,白羽笙的脚不小心踩在了一把匕首上。 多年的侦查意识提醒着白羽笙,必须将这把匕首带走。 出入犯罪现场,必会留下痕迹。 白羽笙一向心思缜密,在黑暗之中,她抹掉了自己所有的痕迹,从容离开,包括自己踩到了的那把匕首。 只是,白羽笙不曾察觉的是,对面漆黑一片的公寓里,同样有一个鬼影,在借着路灯的光,手持着相机,正默默窥探着一切。 白羽笙从公寓离开后,一路上镇静自若,丝毫不慌。 她并没有按照原来的路线返回,而是走了小路,秘密回到了白公馆。 回到白公馆后,白羽笙火速烧掉了自己的衣物,一件不留。 唯一剩下了的,就只有那把被自己踩到的匕首。 她在心中已经责怪了自己多次,贸然行动的代价是巨大的。 同时,也因为这件事,有一个可怕至极的猜测逐渐在心中成型…… 有人在窥视着自己的生活,甚至于自己的行动已经完全暴露! 喝醉那天,她刚好在巷子尾碰上了拐卖儿童的云翠,与当年极其相似的打火机声。 后来,闫立德死亡,云翠彻底失踪,当她再次查到了云翠的时候,云翠死亡,自己又亲临凶杀现场。 这一切的一切,早已无法用巧合来形容。 相反,更像是精心设计,让自己困顿其中的圈套。而设局者仿佛就在自己的身边…… 到底是谁? 太可怕了。 稍有不慎,自己就是杀死云翠的凶手。 她自认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除了这把匕首之外。 白羽笙带着手套,神情复杂的拿着这把匕首看了许久。 夜深人静之时,她把心计彻底写在了脸上。 白羽笙找出了根铅笔,剥开里面的铅笔芯,将其研磨成了黑色的铅粉,撒在了刀柄上,同时拿着小刷子来回刷扫,妄图找到一点点指纹。 在这个没有指纹鉴定的年代,指纹并不能被称之为线索,甚至没有人知道提取指纹的方式。 但对于白羽笙来说,哪怕只有一点点,都能让白羽笙觉得自己没有白跑一趟。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找到了。 只是好奇怪…… 明显有人完完整整的抓过刀柄,可为什么没有拇指和食指的指纹呢? 只有三根手指。 凶手故意隐藏起两根手指的原因是为何?难道是这两根手指对于破案有导向性的作用吗? 可这个年代的人不会去在意指纹,也不会以指纹作为线索去查,他们不会有这个意识。 难道说……凶手的手就只有三根手指? 白羽笙的想法相当大胆,当所有的思路都接近堵塞的时候,那最为荒唐的猜测就是事实。 她赶紧小心翼翼的将这把刀收了起来,收在了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云翠的案子总会人尽皆知。 回想今晚的事,白羽笙忽而忧心忡忡,思虑着明天要如何应对才能不漏出马脚。 绝对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去过凶案现场! 翌日一早。 白羽笙上班迟了些,巡捕房的人已经出动。 “白姐姐,我正等你呢。码头附近的老公寓发生凶杀案,他们先行去了,咱们也出发吧。”小铃铛已经为白羽笙拿好了东西,准备出发。 “好。” 第58章 照片里拍下的人 “云翠死了。”这是沈宴之在见到了白羽笙后说的第一句话。 “我进去看看。”白羽笙平静如常的轻声说着。 “好。” 二人双双神色凝重,对于沈宴之来说,自己捉了这么久的“老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着实闹心。 白羽笙第二次亲临现场,环顾四周,像是与昨天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她表现得一如往常,没有半点破绽。 经历了昨天的事后,白羽笙终于有机会触碰到尸体了。 白羽笙仔细的检查着尸体上下,可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她倒是想把凶器偷走,偷偷检查下指纹…… “尸僵遍布全身,且没有缓解的迹象,推测死亡时间不超过十四个小时。全身上下没有发现任何外伤极防御性的伤痕。” “一刀毙命?” “对,凶器直穿心脏,一击毙命,手法娴熟。根据这个刀口来判断的话,凶手是个左撇子,身高与死者相仿,不是由上至下刺入的。” “无防御伤,身高相仿,一击毙命。看起来又是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沈宴之嘴里念叨着。 “没错。” “孔武,命人去调查一下云翠在津海的人际关系,然后一一汇报给我。” “是。” “我看尸体也送回巡捕房吧,看看还有什么能发现的细节。”白羽笙主动提议,沈宴之随后点了点头:“可以。” “嗯。” 白羽笙今天的话特别的少。沈宴之一向敏锐,早已察觉她的不对劲儿。 “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白羽笙忽而顿住了一下,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可能是最近没睡好的缘故,不打紧。” “这个案子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估计应该不会像以前那么累,一会儿让人把尸体抬回去,你也跟着回去吧。” 白羽笙心中矛盾。 她想回去,是不想再留在这里以免被沈宴之察觉到什么。 她不想回去,同样也是怕沈宴之趁着自己不在而调查出什么。 这个男人深不可测,城府颇深,必须要防。 最后,沈宴之带人继续留下来勘察,白羽笙随着尸体一起回到了巡捕房。 “小铃铛,凶器别忘了拿。”她临走一再提醒着。 “好。” 白羽笙的心里压着事儿,纵然谨小慎微,但从未这样隐瞒过案情。 所以,她不可能演的完美无瑕。 临走前,白羽笙停下了脚步,看了眼放置在角落里的留声机。 探员正在仔细检查着,察觉到了身后的白羽笙,回头问了下:“白法医,有什么事吗?” “这留声机……” “留声机我已经检查了一遍,没什么发现,可能就是个摆设而已。”探员的话让白羽笙的心中顿生错愕。 摆设? 她半夜来的时候,留声机明明是通着电,放着钢琴曲儿,怎么可能就是个摆设? 这反应了件相当严肃的问题:在自己离开了之后,有人来到了凶案现场,关掉了留声机! 是谁? 白羽笙的脑子浑浑噩噩的,越来越乱。 “白姐姐,你想什么呢,赶紧走呀,车等很久了。” “嗯,我知道了。” 回到了巡捕房后,白羽笙对死者云翠进行了二次尸检。 基于在案发现场得出的结论,还需要再添一条儿。 云翠的后腰上也有一个云朵的刺青痕迹。 也就是说,和之前的猜测基本一致,云翠和闫立德是同伙,且都在为一个未知的势力卖命。 并且,也是和当年的凶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尸检期间,沈宴之全程跟随,仔细的旁观。 “云翠死了,线索又断了,你也不用失望,总归会有新的线索的。”沈宴之知道白羽笙心里在想什么,更清楚她想要追寻什么。 “对于我来说,无非就是多了具尸体而已。我并没有对云翠这个女人抱有任何希望。”白羽笙云淡风轻的回应称。 “那就好,别泄气。” 沈宴之不曾知道的是,白羽笙真的不喜欢外人掺和自己父母的那件事。 她很反感…… “这个案子看起来很简单,我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知道你心里难受,回去多休息一下吧。” 沈宴之特别照顾白羽笙的感受。 白羽笙今天早早收工了,倒是巡捕房的其他人工作到了很晚。 云翠的人际关系筛查了很久,除了一些赌徒以外,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 唯一与云翠有些关联的就只有闫立德,闫立德一死,云翠在津海称得上是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探长,我就不明白了,你说云翠她在津海举目无亲,还需要躲避巡捕房的搜捕,她为什么不逃走呢?” “两个原因,第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一旦坐着火车逃走,倒是会打草惊蛇。第二,她在津海还有我们没查到的同伙。” 沈宴之的想法缜密全面,深思熟虑后说出口的话更接近于事实真相。 “孔武,你先去把门关上。” “好。” 孔武关上了门后,转过头来奇怪的问沈宴之:“少爷,您是有什么事么?” “我给你看样东西,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沈宴之目色轻沉,一边说着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沓东西。 “什么?” 孔武定睛一看,是几张照片。 沈宴之富有磁性的声音压的很低,:“今早事发后,安德督察长亲自给了我几张照片。说是有人用照相机无意间拍下了当晚云翠家里的情况,并匿名邮寄到了他那里。安德把东西交给我,希望对案子有些帮助,我仔细看了下,虽然照片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得出一些,你再来看看。” 孔武的眼神儿本就不好。 照片本来就是黑白的,照的又是黑夜,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就是一片乌漆嘛黑,好在……是借着些路灯的光亮。 “是一个人,身材不太高大,穿得严严实实的。看起来……” “这怎么有点像是白法医?帽子挡住了眼睛,可这个这个嘴唇,真的好像啊。” 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更容易分辨得出。 沈宴之自然是早就有所猜测,才会把照片拿给孔武。 沈宴之盯着照片看了许久,清俊的眸间渐起波澜,:“你也认为是她?” “话说,白法医今天确实有些奇怪。难道真的是她杀了人?” “我不确定,疑点实在是太多了。白羽笙出现在犯罪现场的原因尚且不知,这个拍照的人也存在疑点。为什么不偏不倚就是拍到了白羽笙呢?要么拍照的人就是凶手,要么……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目的。” 沈宴之本性多疑,可他口中的字字句句都刻意的并不想把猜忌加注在白羽笙的身上。 孔武清醒的反驳道:“少爷,您这么想不对。如果万一真的是有人碰巧拍下的话,那这个案子就一定与白法医脱不了干系。况且白法医自己不也对于这件事只字不提?” “拍下案发现场而不自知,才是正常的。可是这个人把照片拍下后,火速洗了出来,又送去了安德督察长手中,也就证明了他的最终目的仅限于此。” “什么目的?” “离间。” 沈宴之思路异常清晰,孔武依稀感觉到了沈宴之对于白羽笙完完全全的信任。 可孔武对此却说不上是认同…… “少爷,我看你最近还是小心些这个女人。她能出现在案发现场,绝非偶然。” “所以,这件事你知我知,这些天盯着点儿白羽笙,随时来像我汇报。” “好。” 第59章 两根头发出卖了她 对于沈宴之来说,话都是说给外人听的,而自内心的真实想法才是留给自己的。 善于猜忌的沈宴之心中并不是完完全全的相信这个女人。 细想,白羽笙确实有杀掉云翠的动机…… 孔武离开了之后的许久,沈宴之盯着照片表情一度凝重且复杂。 他静默许久后,从兜里掏出了两根头发。 沈宴之的思维慎密,常人难以想象。 其中一根,是他今天在命案现场捡的。 而另一根,则是白羽笙今天自然掉落的,柔顺黑直。 两根头发,长度相近,发质相似。 他刚开始也以为是白羽笙今天在案发现场掉的头发。 可命案现场捡到的那根头发略微弯曲,也正好印证白羽笙当晚带着帽子,盘着头发的缘故。 也就是说,两根头发,出自同一人,却不是在同一时间掉落。 他不想将她怀疑到这个地步,可是诸多疑点都不得不让沈宴之对这个女人满怀猜忌。 照片,头发。 他的表情越发的耐人寻味,低语喃喃:“白羽笙,你可千万别让我对你失望啊。” 沈宴之愿意相信白羽笙并非凶杀案凶手,可当一切证据摆在眼前之时,他也无可奈何。 他并没有毁掉那些照片,而是选择了重新锁在了自己的抽屉里。 云翠的案子一直都没有什么大的进展。 越是简单的案子,却越是一道难解的谜题。因为凶手留下的线索也会很少,行动更加简单粗暴。 两天后,白羽笙向巡捕房请了七天的长假。 她去了远城金家。 金念棠的爷爷,金南去世了。 舅舅忙的抽不开身,便让白羽笙前去金家吊唁。 金老爷子生前德高望重,乐善好施,结下了不少的善缘。 白昌义和金老爷子有过几面之缘,也算是熟识。 白家殡葬业地产遍布整个民国,金老爷子死后要葬入的金家陵园也属于白家殡葬的地盘儿,白羽笙作为白家大小姐理应代表舅舅出面,亲自到场,以表白家对此的重视。 金南的葬礼设在了女儿歌唱家金流月的别墅,金南临终前也一直都是三女儿金流月在照顾着。 说是葬礼,其实更像是名门豪族齐聚的大型宴会。 白羽笙带了专职司机,开专车只身一人前来。 因为是来参加葬礼,白羽笙特意选了一件白色的暗花纹旗袍,淡雅朴素的妆容依旧掩盖不住她出众的美丽。 上次相亲和金念棠闹得挺不愉快的,白羽笙其实不太想来的。 葬礼肃穆庄严,黑与白诠释着最为沉重的哀痛,也见证着一代音乐奇才的陨落。 白羽笙按照来宾的流程,礼貌的上了柱香。随后便站在人堆儿里等待葬礼的开始。 在这里,她再一次遇见了沈宴之。 沈宴之能来,不奇怪。 只是他的身边挽着的依旧是傅莺莺。白羽笙不太想上前与之打招呼,可沈宴之的眼睛永远能第一时间发现她。 “原来你请了长假就是为此,怎么没有直说,咱们一起啊。”他说道。 自打上次两人亲密接触后,白羽笙就莫名的对他很排斥,特别是他美人伴侧的时候,白羽笙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白羽笙持着礼貌却疏远的态度,微笑的点了点头:“是的,舅舅让我来代替他的。顺便跟进一下后续殡葬的事宜。” “嗯。” 二人一身黑色穿搭,格外登对。 眼看着傅莺莺挎着沈宴之的胳膊又紧了紧,十分的亲密,白羽笙下意识的移了移自己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 傅莺莺注意到了白羽笙眼中刹那间的失落,还故意装模作样的解释道:“别误会呦,我可不是来陪他的,金老先生早年间有恩于我,我在他这里学了点唱歌的本事,所以才来的。” “傅小姐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失陪了。” 白羽笙面带笑容的对二人说。 沈宴之总想甩开傅莺莺,却被她栓的很紧。 “金念棠不是什么好人,你给我离他远点,不然的话……” 没等沈宴之把话说完,白羽笙就将话茬儿抢了过来:“你还要再打他一顿不成?你若敢的话,我要你好看!” “大不了你再打我一顿,不过我话说清楚,把我打坏了你得负责。” 白羽笙表现出了对沈宴之的讨厌,与他多说一个字都不愿意:“沈宴之,你可真够自以为是的。”说完转身就走了,将沈宴之晾在了原地。 沈宴之想要去追,却被傅莺莺拉的更紧了。 傅莺莺:“你急什么急,再忍一忍。她这醋劲儿上来了,我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逼她承认喜欢你啊。” “用不着。”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次,你就等着好事将近吧。等到她醋得天旋地转的时候,你再去一把抱住她,呵护她,亲吻她。一定能成功。”傅莺莺沉浸在自己的完美计划之中。 沈宴之不为所动:“你有病吧?” “我们电影里都是这么拍的,放心吧,一定能成,就看你沉不沉得住气。” 沈宴之脸色冷冰冰的,嘴角却带着一点点诡异的笑容看向傅莺莺,说:“能不能沉得住气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咱们俩都得清楚。” “什么?” “傅莺莺你记着,如果我打一辈子光棍儿的话,我就把你送进寺庙当姑子,我说到做到。” 傅莺莺缩在一边再不敢说话…… 白羽笙再未理过沈宴之……哪怕在葬礼会场几次三番的与其照面,基本无视。 葬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却出了差池。 金老爷子的儿女们火速离开了葬礼现场,去往停放尸体的殡仪馆。白羽笙也紧跟其后,面色着急。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值得这样火急火燎的全家离场。 沈宴之察觉到了事情的异常,跑出去拦住了白羽笙:“到底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我没时间跟你解释。” “到底出了什么事?” “金老先生停放在殡仪馆的遗体不见了。如果这件事归咎责任,白家是全责。” “尸体不见了?” 停在殡仪馆的尸体还会不见,这可真是够荒唐的。 “那你坐我的车,我开车送你。”沈宴这二话不说的把她拉了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能处理。我有自己的车和司机。而且你把傅莺莺一个人女孩子留在葬礼上,也不太好。”她的态度极为冷静平和,言谈举止间冰冷而机械。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提这些干什么?” 第60章 遗体不见了 “我说了我不用你帮我。” “这里是远城,你人生地不熟的,我怕你被骗,多一个人就多一点照应。”说到底,沈宴之还是怕白羽笙一个女孩子处理不了这件事。 结果她却说:“只要你不骗我,应该就不会有第二个骗我的人。” 这样对沈宴之说话确实很爽,但爽的下场却是被沈宴之强行硬塞到了车上,随后拉走…… 殡仪馆。 事发突然,白羽笙首先要做的就是了解一下情况。 “陈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金老先生的遗体会突然不见呢?” 陈三是白昌义的得力手下,也是远城殡仪馆的负责人。 “大小姐,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我已经问了手底下的人了。昨天,金先生在医院去世之后,金家人马上把遗体送到了殡仪馆,连带着选墓地,准备葬礼,不光他们是按照流程来的,我们也是照着规矩的,没有一点差池。” “金家选择的是火葬,火葬之前遗体一直都在棺材里,谁知道这他妈的怎么就不见了呢?长腿跑了不成?”陈三拍着脑袋相当费解的说着。 白羽笙格外重视这件事,说到底这还真不是件小事儿,若是处理不当,等同于白氏企业的一大污点。 “你现在去把这件事所有的涉事者都叫过来,我有话要问他们。”白羽笙吩咐陈三道。 陈三立马去办这件事。 暂时还没办法给金家一个交代。 金南,金老爷子有三儿一女,各个都是音乐领域的翘楚。 大儿子金善举曾经是个出色的钢琴家,只可惜英年早逝,好在他的儿子金念棠继承了父亲的天赋。 二儿子金佳故是个小提琴手,三女儿金流月是个歌唱家。 唯独只有小儿子金言是个不成气候的地痞混混,一无是处,常年不归家。金老爷子去世,至今也没看到金言的到场。 金流月带着金家众人,厉声质问白羽笙:“白小姐,您好歹也算是个白家人,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父亲的遗体到底被送去了哪里?你们手下的人怎么能出现这样的纰漏?” “实在是抱歉,这件事的发生,白家难辞其咎。请给我一点时间,这件事一定可以调查清楚。” 白羽笙为今需要做的就只有稳住人心。 金家二爷金佳故转头又问道:“我父亲下葬都是有吉时辰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谁心里不膈应?一旦这件事解决不了,我们金家和你们白家势不两立。” 两个年过半百的人不停的为难一个十八岁的女子。 白羽笙倒是没放在心上,毕竟这事儿……确实很让人难以接受。 遗体不见了,可不就等于死了都没安生? 沈宴之站在一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白羽笙几番阻拦,不让他多说话,最终还是没能拦得住。 “这样的事,金家不愿意发生,可白家身为殡葬业起家的龙头企业,做的是买卖,守的是业界名声,我想白大小姐应该比你们还要迫切的想要寻回金先生的遗体。事情已经发生,逼迫她一个人也没什么用,倒不如给她一些时间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宴之的一番话中肯公允,确实理在其中。 金佳故问:“给我们一个期限,什么时候能找到我父亲的遗体?” “半天时间,我给您一个答复,这样可以吗?”白羽笙说话严谨,似乎并未承诺真的可以找到遗体。 毕竟这是事儿,有点太奇怪了。 “好,我希望白大小姐您能妥善处理这件事,尽快解决。不然的话咱们金白两家多年的交情。可就真要毁于一旦了。”金佳故与妹妹金流月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先行离开,静等消息。 对此,白羽笙长长的泄了声气,眉眼间尽是忧心忡忡。 “你也不用着急。”沈宴之安慰道。 “不能不急啊,事关白家的事,这事儿一旦闹大,可就收不了场了。” 这年头,有偷钱的,有偷物的,甚至还有偷人的,怎能就有偷死人的呢? 白羽笙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这时,陈三带着手下走了过来,:“大小姐,这两位伙计就是负责金南丧事的,有什么事您可以问问他们。” 白羽笙急切的询问两人:“你们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咱们出了什么纰漏?” 其中一个伙计心直口快,大胆直言道:“大小姐,我们俩在这儿已经干了很多年了,一切也都是按规矩办事,还真就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这金老爷子应该是昨天晚上死的。昨天白天的时候金家的人就给咱们这里打了电话,需要准备后事。夜里接到了电话,我们俩马上就去抬尸。金南生前有头有脸儿,葬礼什么的流程将就的特别多,我们不敢怠慢。” “然后呢?” “医院里就只有金佳故和金流月两个人在。我们都到了,寿衣之类的东西也都已经准备好了,按理来说金老爷子的身后事应该是我们去弄的。结果那个叫金流月的女人特事儿,哭唧唧的说我们的粗手粗脚会伤害到她爸爸,她想要自己亲力亲为。” “亲力亲为?所以到了最后你们就只是把遗体抬走了?”白羽笙听出这其中的变故。 伙计摊上这事儿,也是无奈,:“金佳故一直在外跟我们的人上下打点,交代了不少封建迷信的事儿,还说火葬不能误了时辰什么的。金流月一直到病房里帮老爷子穿衣服,擦身子,以及一系列的事情。最后才让我们把尸体装袋子里抬走。” 这件事当真越听越奇怪,白羽笙继续追问道:“抬走的时候,人僵了么?” 两个伙计被问住了:“这……大概是僵了吧?我们平时去抬尸,一般都是僵的,也没注意这一点啊。” 听到此番问话,沈宴之小声的问白羽笙:“你该不会是认为他们抬的尸体本来就有问题吧?” 白羽笙朝着沈宴之轻轻的点了点头,用眼神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她又接着去问两个伙计:“那你们看到尸体的脸了么?” 其实,白羽笙问的每一个细节,都不是殡仪馆伙计务必要注意的。 “大小姐,做咱们这一行的,整天看死人无数啊,咱们都只是看标签上的姓名,记不住人脸啊,况且人死后有的就会变了样子的,要是每个都要记得长相,那晚上睡觉的时候岂不都是死人脸了。”伙计实在的说道。 第61章 她知书达理,也不喜欢你 另一名伙计也跟着说:“况且,咱们也没见过金南啊。” 现在好了,遗体不见了,伙计又一问三不知。 白羽笙轻叹了一声,这事儿还真是不好办。 伙计也知其难处,极为笃定的说:“大小姐,我可以拿我的脑袋跟你保证,绝对不是咱们殡仪馆的疏漏。我们一向都是按照规矩流程办事的。金南尸体被运回来的时候是深夜,除非尸体自己长了腿跑掉了,不然的话绝对不可能有人去偷尸体的。” “我爷爷那辈儿就在白老爷子手下做事,大小姐您得信我。要是真有什么过错,我一个人担下!”伙计的话看似粗莽憨直,可白羽笙选择无条件的信任。 “不用这么说,你们也是在为白家做事,你们也是白家人,出了这事儿,我是断然不会将责任推到你们身上的,放心。”白羽笙思索片刻后又问:“之前金南的遗体一直放在何处?” “因为金家定好的今天火葬的时辰,昨天一直都放在棺材里,把遗体从尸袋里抬到了棺材里,是我手下的小伙计做的,我这就找他来。” “棺材放在哪里,先带我去,再去把接触了遗体的小伙计找来。” “是。” 对于这件事,基本可以确信根本不是殡仪馆的过错,在白羽笙看来,更像是有人故意设计的这件事。 可设计此事的人又会是谁?目的又是为何? 白羽笙暂时是想不通的,可为了给金家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件事必须调查得清清楚楚。 她转身,本意是想要跟自己身后的沈宴之说话的。 结果…… 有个伙计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请问这里有人叫沈宴之吗?” 沈宴之回应:“是我,怎么了吗?” “沈先生,刚刚殡仪馆接到了个电话。是个姓傅的小姐要找您,她说她遇上了麻烦,在金家的葬礼被人认出来了,让你赶紧回去帮帮她。” 傅莺莺是电影明星极容易被人骚扰,很正常的事。 “好,我知道了。”沈宴之厌怠的样子似乎没有想回去的意思。 白羽笙看到了他眼下藏着的担忧。 他却迟迟未走,白羽笙看不懂他是何意。 “你还不快去?” “嗯?”他有些诧异的看向了白羽笙:“你何出此言?” 他这么问,白羽笙倒不如直截了当的和他说个清楚。 “傅莺莺的身份特殊,你们本就是一路同行,你把傅莺莺一人扔在金家已然是不妥,她现在又需要你的帮助,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回去的,还犹豫些什么呢?” 本就留不住的人,何必强求。她看得到沈宴之对于傅莺莺的担心。 “那我先开车回去看看,然后再回来找你。” “不必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解决,实在是用不着你来插手。” 白羽笙这话说的强硬,又找不到一点点的破绽。 不管她到底带没带什么情绪,听到沈宴之耳朵里,却成了不同寻常的一句话。 沈宴之墨色深邃的俊眸忽有闪烁,半明半昧间似在无尽揣测着白羽笙的意思。 “那……我这……是该去还是不该去啊?” “我说这么多,难道是白说了?你看看这里真的需要你沈宴之与否?” 白羽笙的话语间虽然大度识趣,却在某些程度上,让沈宴之听了心里不舒服了起来。 总有句话是这样说的…… 她知书达理,却也不喜欢你…… 沈宴之见她执意在驱赶自己离开,外加上心里不太舒服,便先走了。 白羽笙本来以为,自己的内心并无半分波澜。 可当沈宴之真的离开了的那一刻,她却感觉到了自己的话有多违心。 之后,在陈三的带领下,白羽笙去了金南遗体消失的地方。 “大小姐,就是这口棺材。伙计们打开了以后,里面空空无也,什么都没了。” 还真应了伙计刚刚的那句话:除非尸体自己长了腿跑了…… 不然的话,这口厚重的棺材里存放着的遗体,怎会轻易被人所偷盗? 陈三几人一起拉开了棺材。 白羽笙看了一眼,里面最下层的铺上的布料褶皱明显,看着样子不太像是盗尸者所为,却更像是……尸体自己爬起来的。 难道金南是真的没死吗? 那他去哪了? 白羽笙的观察往往都是最为细致入微,她发现棺材下面似乎有些鱼鳞状的鳞屑皮损。 “你们看过金南的身子吗?他有鱼鳞病?” “这我不知道啊。”被叫来的小伙计搓了搓手,特别无奈的回复。 就是这个小伙计把尸体从尸袋里抬进了棺材。 白羽笙柔声问他道:“你别紧张,也别害怕,我就问你几句话。” “嗯……” “看到金南的脸了嘛?” “回大小姐的话,我是刚干这行,有点害怕。不过我看了尸体一眼,确实是有些年岁了,大概五十多岁左右?我也猜不准,我的任务就只是把尸体抬进棺材。” “尸体硬吗?” “不硬啊,挺软乎的。我听其他哥哥说,尸体到了一定时间就不硬了呀。”小伙计显然是什么也不懂。 这一刻,白羽笙意识到,尸体该有的尸僵,根本就没有! 也就是说,被当做是尸体运走的是个五十多岁,患有鱼鳞病的大活人! 事情显然已经接近于明朗的状态。 去医院抬尸体的伙计从未看过尸体一眼,全程都是金流月与金佳故一里一外两个人在操控着一切。 就因为是这样,抬走回来了个会“出走”的尸体。 这的的确确就是个阴谋,可他们的目的是何,白羽笙想不通。 总不会是为了给白家找麻烦这么简单。 但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波及到了白家,白羽笙定是要把这事儿弄得清清楚楚,让他们心服口服! 遇到这样的奇闻奇事儿,白羽笙更加好奇的事那个甘愿被当做死人抬到棺材里,又匆忙逃走的人会是谁呢? 经验老练的陈三在听了小伙计的陈述之后,也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问:“大小姐,要不要我找些弟兄们,去教训教训这帮道貌岸然的家伙?敢惹咱们白家?怕是真的活腻了。” “三哥,千万别,咱们以理服人。” 第62章 这是个阴谋 在白羽笙的人生字典里: 能讲理的时候绝对不动手。 动手拳头疼,讲理嘴不疼。 “大小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得跟金家说清楚。” “无论如何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这事儿摆明了就是他们金家的人所为,却还是故意赖在了咱们的头上,光讲理也不行,咱们得拿出证据再来跟他们说清楚。” “证据?” “金南没死的证据,我去一趟医院应该就能问清楚。” 白羽笙的思路特别清晰,可陈三不太放心白羽笙一人行事。 “大小姐,这里不比津海,你人生地不熟的,我怕你出了什么事情,我也没法跟白董事长交代啊。远城这里我熟悉,可以帮到你。” “那就谢谢三哥了。” 陈三忠诚于白家多年,是舅舅的得力下属。白羽笙并不想让他觉得为难。 远城第一人民医院。 金南就是在这里去世的。 白羽笙现在猜测金南根本就没死,而是被金流月或者是他们兄妹二人一起掉包了。 她虽不知道金家人这么做的目的,但白家绝不背锅,必须让事情明朗。 白羽笙找到了金南的主治医生,刘医生,并向刘医生说明了这些情况。 刘医生原本是不太愿意配合泄露患者隐私的,但听了白羽笙的解释说明,许是心中有些疑虑与白羽笙想到了一起。 “你还真别说,金老先生去的真够快的,一个月以前啊,金老先生在医院确诊得了痨病。这是个慢性病,按照咱们国内的医疗水平确实是挺难治愈的。” 在这个年代,痨病就已经算得上是慢性绝症了。 白羽笙理解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问医生:“刘医生,那金老先生的病历档案还有吗?” “有的,有的,我这就给你拿来。”刘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手头的档案找了出来,并对白羽笙叮咛道:“白小姐,这种东西我可是冒着自己丢饭碗的风险才给你看的呀。金老先生为人正直和善,我也不想他有什么意外,希望他能寿终正寝。” 刘医生的话,怕是很难实现了,依照病历档案上的病情来推断,在没有相应治疗的前提下,就算金南现在被藏在了某个地方还活着,估计也活不了几天了…… “其实这个病也并非是真的治不了。” “嗯?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医生这话说的实在是没头没尾的:“虽然痨病在咱们这里治愈的希望不大,可国外确实是有办法治疗的。金家家大业大,肯定是有这个实力给金先生治病,可他们却拒绝了。” “拒绝了?” “是啊,他们商量了一下,似乎并没有要给他治病的意思。后来听说被金流月接去了家中照顾,没想到老爷子就这么没了,真挺快的。” “刘医生,那昨天金先生半夜送进医院的时候,您见到了吗?” “我没见到,是值班医生小申接待的。他今天倒班儿,你可以去他家问问,我有他家的住址。” “那谢谢刘医生了。” “不客气。” 由此看来,事态已经很明显了。 要么,金南早就死于非命,这个葬礼只是他们精心设计出来,用于堂而皇之的告知天下人的。 要么,金南还藏在某处。 至于这一切,他的儿女是始作俑者…… 不管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这件事首要要撇清的就是白家。 白羽笙与陈三从医院里出来之后,便去了刘医生口中这个值班医生小申家中。 压根就没人应门,听邻居说是值班回来之后火急火燎的搬走了。 值班医生的失踪已经让白羽笙更加确信,这是阴谋。 “大小姐,接下来怎么办?”陈三问。 “回金家,咱们去把事情说清楚。” 手中的证据,已经足以证明金南的失踪并非是白家殡仪馆的过失所为。 金家的葬礼办的支离破碎,除了一些金家的亲眷之外,前来参加葬礼的人基本走光。 沈宴之却没有走,一直等着她,见她再次踏入金家,上前关切的询问:“你干嘛去了?我又去了趟殡仪馆,却没有找到你。” 白羽笙冷淡的甩开了沈宴之抓住自己的手,说:“无妨,这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他人来操心。” “你这是什么话?”沈宴之已经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 一旁的傅莺莺早已看明白了一切,暗自窃喜,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白羽笙一定是吃醋了。 然而,白羽笙现在真没空理他,她重返金家,是为了说明一切。 金南的遗体没有消息,白羽笙又是这样的空手只身而归,金佳故第一个开口质问她:“遗体呢?我父亲的遗体呢?” 在回来之前,白羽笙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一切的万全之策。 她坦然大方,措辞清晰:“金老先生的遗体是在殡仪馆丢失的。我们不推卸责任,但经过调查与核实,这件事与我们殡仪馆没有什么关系,我们按照流程做好了分内职责,所以与我们白家的殡仪馆无关。” 白羽笙的这番话,是一定会激起金家人的愤怒的。 她事前就有这个心理准备。 金佳故勃然大怒,瞪着眼珠子冲着她吼道:“你敢这样说,你信不信我……” “叔叔,别这么为难一个女人了。”金念棠把目光投向了白羽笙,像是在为她解围的说:“白小姐,你有什么话先私下跟我说,然后我转达我的叔叔和姑姑。” 白羽笙个性坦坦荡荡,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主儿。 再说了白羽笙最不缺的就是清醒,约会那天的事还历历在目,她还真不想多看金念棠一眼。 “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何必遮遮掩掩。我是断然不会这样简单的推卸自己的责任的。”白羽笙拿出了自己的在医院里拿回来的病历档案,拍在了桌子上,拿出十足谈判的架势。 她说:“金老先生的遗体不见了,身为白家大小姐,我自然是先从我们殡仪馆的纰漏查起的。但几番调查依旧无果,那就只能是从死人身上下手了。” “这份病历上写的清清楚楚,金南老先生是慢性痨病,且是轻症。总不会才过了一个月身子骨就不好了。而且医生和我说,你们拒绝了让老爷子去国外治疗的事,对吗?” “你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我爸爸没死?自己从棺材里面跑出来了不成?为了逃脱责任,你可真是煞费苦心。”金流月神色间略有慌张的厉声急于否定白羽笙的言外之意。 “这可不是我说的。我们的伙计说看到了金老先生的遗容,看起来五十多岁左右的中年人。如果我把金老先生生前的照片给伙计看看应该可以认得出来的。” “再退一万步来讲,我在金老先生的棺材里还捡到了一些类似于皮肤病患者留下的碎屑,可我去医院查了下,金老先生没有皮肤病史呢。对于金老先生的生死,我不做评判。这其中有什么别的事情,我也不会去深做了解,只是这桩桩件件的事与我们白家的招牌门面有关,我便不得不将该澄清的讲清楚。” 白羽笙已经把事情真相摆得明明白白。 金南的生死与自己本就无关,她得帮殡仪馆撇清关系才行。 她的一番话里,让金流月本来坚定的目光有了躲闪回避之意。 可白羽笙的这些话却把金佳故和金念棠听得一头雾水。 金佳故满目惘然的问妹妹金流月:“流月,你之前不是和我说,爸爸的病没救了吗?所以我才让你把爸爸接回家照顾的,怎么到头来医生还推荐过去国外治疗呢?” 第63章 沈二爷过于窝囊 金佳故的神情看起来不像是装出来的。 金念棠也是满目疑色的看向金流月:“是啊,姑姑。你之前转达给我们的意思说爷爷的病本就没救了的呀。这怎么又……” 金流月脸憋的通红,她精心隐藏住的事情似乎马上就要暴露了,为此她依旧振振有词的狡辩: “你们在外忙着音乐演出的事情,只有我在一直照顾爸爸,到头来我还成了罪人不成?爸爸的痨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你们自己心中都有数的。如今爸爸遗体消失不见,你们不去追问殡仪馆遗体的下落,倒被这个小丫头的一张嘴所蒙骗?将责任转移到我的身上?” 金家这几个人,怕是下一秒就要反目成仇。 “金女士,我想我还是要重申一遍,你们金家内部有什么事情,与我们殡仪馆无关。责任不在我们,切勿要盲目将责任归咎于我们殡仪馆,这就是我的目的所在。” 白羽笙一再强调使得金流月越发的慌张窘迫,她气急败坏的指着白羽笙怒骂道:“牙尖嘴利,搬弄是非,你以为我们金家是好惹的吗?” “凭什么金女士您口中说的皆为真实,而我所提供的证据却要被你一再否定?这世间可没有这个道理。事已至此,与我们无关,那就先行告辞。” 在金流月看来,是白羽笙把事情捅了出来,却要一走了之? 她是断然不会被一个小丫头骑在头上的。 “等等!”金流月以长辈的身份一把将白羽笙扯了过来,气急败坏的甩手就是一巴掌实实在在的打在了白羽笙的脸上。 “我乃金门三小姐,岂容你这个小辈在此胡说八道,搬弄是非?”金流月用教导的口吻对白羽笙呵斥道。 众人皆惊。 这一巴掌,把白羽笙扇得天旋地转,沈宴之上前想要将她护在身后,却被白羽笙狠狠的一把推开到了一边。 众人都以为,这是金流月对于白羽笙这个小丫头的报复和发泄。 不曾想,白羽笙她向来不吃亏,目光凌厉绝然,甩起手来就是一巴掌,回敬给了与自己舅舅岁数相仿的金流月。 巴掌落下的那瞬间,金流月满眼皆是不可置信,想她一把年纪,竟然还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扇巴掌? 白羽笙却说:“尊者,敬也。我敬你是长辈,但并不代表我可以为了平息事情而逆来顺受。话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人尽皆知,若你还胡搅蛮缠的话,我倒是不介意继续跟你斗下去,前提是你这把年过半百的老身子骨能斗得过我。” 此时的白羽笙娇柔却张狂,她那双美艳灵动的眼眸下藏着势必要将仇敌推入深渊的冷酷。 金流月咬牙切齿,恨之入骨,:“你敢得罪我?” 白羽笙的一笑嫣然,却极为嚣张的说:“几经权衡,我确实得罪得起,甚至你们金家,我也是视之如脚下尘泥。跟你们解释这么多,无非是责任二字驱使。不过是区区几个弹琴卖唱的而已,与平日里卖笑的戏子又有何不同。别忘了,如今是财阀的天下,你确定你惹得起我吗?”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把金家满门贬低到了尘埃。 当双方撕碎了最后一层脸皮后,就没必要再以礼相待了。 白羽笙又凭什么要任她欺负? 金流月为老不尊,被小辈回敬了一巴掌,显得无地自容。 任她再如何狡辩,金佳故和金念棠又不是傻子。 叔侄二人首要要做的事,就是把金老爷子的事情弄清楚,老爷子到底是死是活,到底在何处。 再三追问之下,金流月誓死不说,直接跑上了楼。 这是什么意思?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金家的脸面算是丢得干干净净。 “你疼不疼?我领你回家,走。”沈宴之的手指轻轻摸了摸白羽笙红肿的侧脸。 他算是真正见识了这个女人不为人知的刚强一面。 白羽笙对于沈宴之的心中是有气的,却又不知道自己气在哪里。 她下意识的别过了自己的脸颊,规规矩矩冷声道:“不用了,忙你的吧。” 见状,他一把抓住了白羽笙的小手,不肯放开,眉间轻皱着,三思而后被酝酿多时到了嘴边的话显得尤为迫切又真挚:“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如今,相比于无用的道歉,我有更重要的事想跟你说,咱们路上说可以吗?” 白羽笙一脸不屑,与他的凝重认真形成了鲜明对比,反问:“有多重要?” 沈宴之向来妙语连珠,绵长的情话是捕获女人的致命武器。却在白羽笙的面前显得那样生涩,他薄唇轻轻抿了抿,缓解着支支吾吾带来的尴尬。 “那日,那个吻……其实并非是无意而起。我……” 沈宴之知道,自己再让傅莺莺这样搅和下去,就彻底没戏了。 “我都忘了,而且我没耐心听你说些什么。” 白羽笙根本没给沈宴之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就在沈宴之被这个女人扼杀了自己所有设想后,金念棠走了过来。 “白小姐,不打扰你们谈话吧?” 金念棠彬彬有礼,明明是跟白羽笙交流,却要时时看看沈宴之的脸色。 他被沈宴之打怕了…… 沈宴之现在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金念棠长话短说:“白小姐,电影院那天是我不对。今天的事是整个金家的不对,对不起。我姑姑就是那个性子,小时候被爷爷惯坏了,这个是上好的药膏,你自己抹一抹。” “那谢谢了。” 她就这么收了金念棠的药? 沈宴之冷脸之余,又甚至不解。他遇上了人生二十二年以来最大的危机…… 自己永远驾驭不了的女人,白羽笙…… 见白羽笙没有拒绝自己,金念棠又说:“我看天色不早了,这里又是远山,夜路不好走。你们就留下来过一夜再走如何?我有些私心在里面,想宴请白小姐,让我和叔叔郑重的给白小姐乃至白家道歉。”金念棠的态度诚诚恳恳,真挚真诚。 “我劝你还是赶紧问问你姑姑金老先生的下落吧,他老人家一个人被你姑姑送去了哪里,你不急吗?至于道歉倒是不至于,误会嘛,解开就是了。”白羽笙这时倒是大度极了,沈宴之此时的脸色不知又黑了几个度。 沈宴之高大如白杨般的身姿一直杵在两人之间,一步不离,幽怨的听着两人的谈话。 “那既然白小姐这样说,我就不留您了。山路不好走,我派车给您的车引路,这样可以吗?” “谢谢。” 金念棠走后,白羽笙还把那瓶药膏拿在手里研究了许久。 这一幕,沈宴之的肺要气炸了。 自己鼓足勇气的深情告白,她不听。 金念棠的一瓶药膏能让她看这么久? 沈宴之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药瓶,扔在地上摔得粉碎,并怒气冲冲说:“疼死你。” 说完疾步离开。 白羽笙呆愣在一旁,她就是看这个小药瓶挺好看,多看了两眼而已…… 之后,傅莺莺一再戏称着: 沈二爷因为过于窝囊,告白未遂,还差点把自己气死…… 这件事告一段落,白羽笙自认为此行的使命已经完成,趁着傍晚坐车回去的话,明早一定能到津海的。 这时,楼上的房间里忽而响起了钢琴曲。 楼下的众人无不在困惑之中,楼上就只有刚刚跑去楼上的金流月。 她……在弹钢琴曲? 金佳故冷嗤了一声:“事儿没说明白,她竟还敢弹钢琴?” 琴声优美动听,曲调婉转悠扬,可不知为什么,这首曲子里莫名藏着怪异的感觉。 白羽笙听着这琴曲,为何那样熟悉?仿佛曾经刻印在了自己脑海中一般。 曲子进入高潮,白羽笙突然心惊不已,后背发凉。 一瞬间琴曲的节奏越发轻快,像是夺命的音符。 这首曲子……不就是云翠死的那天晚上,留声机里放的曲子么? 第64章 魔音 魔音迭起,每一个细小的音符奏出的曲调都能使得白羽笙惶恐不安。 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所有人听到楼上的曲子,反应皆为不同。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思弹琴呢?” 金佳故怒气冲冲的要上去把自己的妹妹赶下来。 结果,同样烦躁的金流月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了。 可音乐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众人皆惊,金流月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 那个充满琴声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处,是金南的房间。 整个二楼,根本就不应该存在除了金流月之外弹琴的人。 金佳故意识到,大声喊着爸爸,:“一定是爸爸回来了,是爸爸!” 他疯了似的去试图砸开房门,其他人也带着精怪的目光评判这件事。 说来也怪,在砸开了门之前,琴音就已经停止了。 把门打开后,屋内情况引得众人哗然。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再平常不过的一间屋子。 金家的三人,顿时像是被抽空了魂魄,目光呆滞又蕴藏惊恐的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白羽笙不明白,为什么这首琴曲会让几人这样害怕? “一定是爸爸弹得钢琴,爸爸没死!金流月你到底把爸爸送去哪里了!你说话啊!”金佳故像是疯了一样,在这个房间里四处寻找金老先生来过的痕迹之余,转身捏紧了金流月的肩膀质问她。 两人之间,是就要反目成仇般的剑拔弩张,金流月激动的吼道:“我说了我不知道爸爸在哪里,你还要我跟你说多少遍?” “那这个屋子里,刚刚是谁在弹钢琴?”金佳故一再追问着她。 “我想……应该是这个留声机放出来的琴曲吧,可只是诡异的是,这张被留在留声机上面的唱片已经被毁坏了的,早已没法用了呢。”沈宴之的话让刚刚发生的怪异事件玄而又玄,自相矛盾。 “也有可能是什么人的恶作剧,毕竟现在爷爷还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金念棠的话是在针对着金流月。 金念棠和金佳故都认为金流月有藏起老爷子的嫌疑,可是金流月不光对此什么话都解释不出来,又在不停的矢口否认。 宽大的走廊里,唯独只有这一间房灯火通明。 夜色正浓,白羽笙并没有离开金家,她也挺好奇这件事的。 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琴曲又奏响了三次,每一次众人跑去推门查看的时候,结果都和第一次一样。 每每走上楼准备开门的时候,琴曲就消失了,打开房门,看见的景象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个琴曲就像是上帝之音降于人间一般,没有痕迹,也没有演奏的人。 金佳故彻底懵了,直接派人守着这个房间,他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在为非作歹。 深更半夜,山路凶险,白羽笙等人并没有离开,在金佳故的安排下在这里住一晚。 其实最主要的是白羽笙听到了这个“魔音”,被牵住了脚步,没弄清楚便不想离开。 凌晨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睡下。 唯独只有白羽笙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直楞楞的目光不知再想什么。 自打金佳故让人守着那个房间之后,便再也没有琴音响起…… 那这也就说明了一件事,根本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作祟,是有人在暗中动手脚。 这个琴曲,和云翠死亡现场的那个琴曲如出一辙,丝毫不差。 这是白羽笙留下来想要调查清楚的根本原因。 她根本无处倾诉,只能自己背着满腹疑虑负重前行,也不是什么时候才能真相大白。 白羽笙时不时就在想,自己是不是已经深陷其中而不自知?这条探寻真相的路,越来越难走,还没有完全开始就已经寸步难行。 她不知道自己将来面对的是什么,杀害父母的凶手,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狂魔,还是雷打不动的津海权贵,又或许是……洋人…… 她绝美的眉目间,是迷雾,是惘然。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想什么呢?” 白羽笙转头一看,是傅莺莺。 说起来,白羽笙还真没和傅莺莺正面说过话呢。 白羽笙出于礼貌,回应了下:“睡不着而已。” “那你该不会是想要坐到天亮吧?”本以为傅莺莺是路过,却不曾想她还坐到了白羽笙的身边。 傅莺莺做了影星这一行,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 白羽笙很讨厌她,眼神再怎么藏都是于事无补。 “傅小姐您这么大半夜的与我同坐,恐怕不只是闲聊这么简单的吧?”白羽笙一直都是个聪明人。 傅莺莺抿唇轻笑,:“没错,既然被你猜出来了,那我也就不藏了。” “所以?” “沈宴之喜欢你。”傅莺莺说的过于直白,白羽笙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招架傅莺莺接下来的攻势。 二人对视瞬间,忽逢暗流涌动。 白羽笙对此无动于衷,保持沉默。 傅莺莺又接着说:“没有一个女人,能让沈宴之陷入到如此被动的境地,更没有一个女人能被他藏在眼中,驻在心里。” “按照你和沈宴之的关系来推测,你是来凭本事劝退我的,又或是让我知道他的心意,从此与你共同分享一个男人?”白羽笙的言辞更为犀利,一针见血。 两个女人的话语之间共同存在着一个男人,那就只有这两种可能性。 不愧是电影明星,傅莺莺谈笑间眉目生情的模样着实可以让人着迷。 她轻言浅笑,魅力且自信的说:“那你可真是误会了,被我傅莺莺所认准了的男人,我能凭自己的本事将他拴在身边,而不是去解决他的另一个女人。我只不过是看沈宴之最近心不在焉,帮他解惑罢了。” 白羽笙似乎已经全然明白傅莺莺所存在的意义。 试她? 白羽笙异常清醒,她可以熟练的在心中偷偷去权衡着自己的感情与使命。 “我不知道傅小姐和我说这些到底是何缘由,但我接下来所说的话确实是我的真心话。承蒙沈探长的厚爱,我白羽笙不胜感激。但情爱两个字,对我来说本就是可有可无。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断然不会为了情爱而牵绊住自己的脚步。” “不过……就算有朝一日我寻得了如意郎君,这个人也绝对不会是沈宴之。”白羽笙的话果断又决然,没有一点点的犹豫。对此,她再一次强调说:“我不知道傅小姐和沈先生是什么关系,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听到这番话,是应该庆幸的才对。” 傅莺莺美目轻眯,似乎要重新审视眼前这个洒脱的女人,她的目光中更多的是对这个女人的刮目相看。 “似乎没有一个女人能这么拒绝沈宴之,你倒是第一个呢。不过我确实挺庆幸的,倒不是因为此。是你的存在,让我见识到了我曾经最想活成的样子。” “何出此言?” “如果再让我活一遍的话,我也想活成你的样子,最起码知道自己想要做些什么。可我呢?试遍了这天下的戏服,演过了一个又一个角色。我一直都在演绎着别人的人生,却从来没有真正的做过自己,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极致柔美的眸光里,闪烁着绝无仅有的孤寂,还有几尽迷惘的黯然神伤。 倒是让白羽笙看不懂了…… “不如,我们做个朋友吧。”傅莺莺也不知自己是受了什么驱使,让自己朝着白羽笙伸出了友谊之手。 白羽笙摇了摇头,面带笑容的大方婉拒道:“不好意思,我不善于交朋友。而且我觉得我很难和你成为朋友,毕竟道不同则不相为谋。” 她拒绝的很利索。 傅莺莺自觉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第65章 血腥小丑 傅莺莺与白羽笙深夜的交谈,却被偶然路过的沈宴之听得一清二楚。 他站在楼上,本来是因为睡不着所以便出来看看。 不曾想…… 白羽笙的话,让沈宴之无限落寞。 似乎……他不需要再去问一个答案了。 对于感情,他是极端的。 沈宴之在极度轻狂与自卑之中疯狂切换着。 遇见了白羽笙后,沈宴之彻底陷入了自卑之中。 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去用真心去打动真心…… 甚至也会反复评判,曾经游乐人间,混迹十里洋场,烟花之地的自己能否配得上这个女人。 若早知道会遇上她,他宁愿去选择沈家的生活,静静等到她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听了白羽笙的话,更让他明白,自己都未曾出现在她的眼中,更别说是她的心里。 原来,一切都是徒劳。 沈宴之站在走廊的暗处,默默的轻叹了一声。 这静谧的夜,本以为会安然度过。 琴曲却又再一次贯穿整栋别墅。独独站在走廊边的沈宴之第一个反应过来。 不是金南的房间,这一次的钢琴曲是从金流月的房间里发出的。 白羽笙和傅莺莺赶紧跑上了楼一同查看情况。 这一次,钢琴曲没有停下来,门却从里面反锁住了,里面更是无人应声。 沈宴之心一急,直接将门踹开了。 一声巨响后,恐怖至极的一幕出现在了沈宴之面前,使得他瞬间瞠目。 “莺莺!不要过来!去打电话叫远城的巡捕房来!”沈宴之立马制止住了傅莺莺的脚步。这样的现场,他不想让她看到…… 傅莺莺顿住了一下:“好,我这就去。” 他对傅莺莺的保护,一旁的白羽笙至始至终看在眼里。 白羽笙则是上前一步,望向房间里。 月光照耀的钢琴架上,躺着一具双臂张开得尸体。 金流月死不瞑目,头部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歪着头,瞪着双目,脖子上下皆是血迹一片。 这样子,宛如一只被固定在钢琴架上的血腥小丑,欢迎着到场观赏自己的来宾。 留声机里的钢琴曲越发欢快动听,与这惨烈诡异的凶案现场铸成了一副如鬼魅将至的画卷。 “看样子,应该是没救了。”白羽笙初步判断道。 “嗯。” 白羽笙迈入凶案现场,在尽量不破坏现场的前提下,弓着身子,仔细检查尸体。 她得出了一个结论,让沈宴之觉得荒唐至极。 白羽笙说:“像是吓死的。” “吓死的?” “双眼爆凸,眼下毛细血管有出血的症状,表情惊恐万分,交感神经兴奋过度引起的面色潮红,脖子处得伤口贯穿喉咙,途径动脉血液喷射并不明显,且在尸体周围没有反抗痕迹,故是死后所伤,进一步更加详细的结论,我还需要仔细的尸检完成。” “好,先不要动尸体。这里是远城,不在咱们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得跟这里的巡捕房打声招呼。”沈宴之说道。 白羽笙点了点头,一同等待着远城巡捕房探长的到来。 这期间,她一直都在尸体左右来回晃悠,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琴曲是从角落里的留声机唱片里发出的,沈宴之已经让人把唱片拿了下来。 白羽笙突然惊奇的发现,尸体的左手上,失去了两根手指! 食指和拇指被扯断,不见踪迹。 两起命案,看似无关,却又息息相关。 云翠与金流月的死亡见证者都是这首留声机里钢琴曲。 不同的是,凶器表明,云翠案的凶手左手缺失两根手指,而金流月却刚巧也被活生生扯断了两根手指…… 为此,白羽笙陷入了沉思。 乐曲夺命,案情使得所有人人心惶惶,金佳故听到了乐曲赶了过来,看到了金流月的死状,一度吓得浑身抽搐,站都站不稳。 “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放过我一命,求求你别杀我。” 金佳故吓得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这也正常,寻常人怎会不怕呢? 可后来,金佳故在下台阶的时候因为过度惊吓,竟然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金佳故畏畏缩缩,倒当真像是被吓疯了一般…… 这就有些奇怪了。 接到报案后,远城巡捕房刘邦全探长带着大批人马前来。 “什么情况?这大半夜的,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刘邦全长得肥头肥脑,等他一开口沈宴之就已经知道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你好刘探长,我是沈宴之。津海巡捕房探长,偶然途经此地发生了命案,这么晚打扰你实在是抱歉。”沈宴之双手插着兜儿,干脆利落的对刘邦全说。 刘邦全眯成缝的眼睛转了转,借机打量了沈宴之一番后,生硬的露出了笑脸儿:“幸会,幸会,沈探长。” “案发现场没动过,您赶紧去看看吧。”沈宴之慧眼识人,第一眼就看得出刘邦全可不是什么踏实肯干的巡捕房探长。 油头滑脑,贼眉鼠眼。 刘邦全其实有意强调这里是自己的主管范围。 他咳嗽了两声,耍了耍官威,看见了蹲在尸体旁仔细观察的白羽笙,毫不客气的吼了一声:“这娘们儿谁啊?” “这娘们儿是我们津海巡捕房的法医。”沈宴之冷冰冰的回了一句,凌厉的目光扫了刘邦全一眼。 听到此话,白羽笙毫不客气的踩了沈宴之一脚。 刘邦全极不愿意自己的地盘儿上有外人掺和,便委婉的说:“不劳烦法医了,我们远城巡捕也带了法医。” “那一会儿咱们共同交流一下可好?多一个人对案件的进展也有帮助。”白羽笙没有恶意,刘邦全把自己身后的法医强行拽了过来,说:“先不用了。” “姐夫,人死了,出了不少的血。” “记下来,记下来。” 合着法医是刘邦全的妻弟,检查了半天就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白羽笙实在是忍无可忍,刚想说话却被沈宴之得目光阻拦。 沈宴之顺嘴吊起了一根香烟,优雅自在的靠在在一旁享受着烟雾间的迷离。 他素白而修长的手指掐着烟,玩味的看着刘邦全,口中提议:“刘探长,要不让我们协同调查吧。” “不用了。沈探长,咱们都是在租界给洋人们干活的。金家是豪门望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兄弟。” 沈宴之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与这种虚伪市侩的小人称兄道弟。 “刘探长,咱们俩也算是同僚,共同见证了命案的发生,总不能坐视不理吧。于情于理也不应该的呀。”沈宴之好说好商量的:“要不这样吧,功劳全归你,过后我在督察长面前帮你美言几句。” “这……”唯利是图的刘邦全动心了,但是一细想,就为了那几句好话,接下这么一个烂摊子,不太划算。 沈宴之的谈判方式是,先给点甜头,然后…… “公饷和牢饭哪个好吃,你自己心里有数。咱俩要是破不了这个案子,后果自负。我沈宴之底子厚天不怕,地不怕,就看你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还要把我送进监狱?” “既然话已经说出口,那我沈宴之一定言出必行啊。”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刘邦全行得正做的直,自然是不怕!拿身份压人,算什么本事?” “好了!有完没完!”白羽笙就是看不惯沈宴之这副样子。 和他同行,还要时刻约束他张狂的性子,真是麻烦。 白羽笙越过了沈宴之,对刘邦全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第66章 凶手是动物? 她说:“刘探长,这个案子性质恶劣复杂,你想要草草了事真的未必可行,一旦案子被有心之人翻出来,岂不是要治你个玩忽职守的罪责?三天时间,限期破案。其实你们之间杠的是一口气罢了,如果刘探长您赢了,就让我们大名鼎鼎的沈二爷给您磕头谢罪,多有冒犯。如果我们赢了,刚刚的不愉快就此两清,对外又算你的功劳。这样一来,面子里子您都有了。” “我凭什么跟你赌?” “沈宴之咬你一口,你总不能咬他一口吧。” “白羽笙!” 沈宴之在一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白羽笙倒是把刘邦全说动了心,刘邦全怎么盘算,也觉得这不是件赔本的买卖。 有两个“傻子”急切的愿意收拾烂摊子自然是好。 “行,我答应你。” “那好,凡是有个先来后到,尸体归我,我先验。”白羽笙率先开口,先把自己的活揽了下来。 沈宴之幽怨侧头看着白羽笙,从牙缝里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异常滑稽:“我说大姐,你怎么把我给卖了?这种垃圾教训一顿就好了呀,你这不坑我呢?” “废话,你看这几个人像是办案子的人吗?法医刚刚拿刀拿反了,把自己的手割破了,事已至此,不这么说怎么办?再说了,你们俩平级你怎么总想着压人一头?人家资历平平也能当上巡捕房探长,你自认为资历出众却也只能当个巡捕房探长,这其中差别大了。” “况且,最重要的一点,安德督察长本就看你不顺眼,刘邦全万一因为你的欺压,在安德面前参你一本,你哪多哪少?”白羽笙这算是发自肺腑的规劝。 “也对哈。” “先把案子弄清楚了,功劳自然不重要,等回到了津海反参他一本也来得及。”白羽笙嘟嘟囔囔的说。 沈宴之若有所思:“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君子啊。” “你是有过什么行为被定性成君子吗?”白羽笙相当认真的反问有些扎了沈宴之的心。 他白了白羽笙一眼,内心憋着无尽的哀怨。 白羽笙隐隐的感觉到沈宴之的不信任。 总有那么一刻,她真的很想告诉沈宴之,要相信他们两人之间绝无仅有的默契。 “咱们俩这脑子智商加一起二百五,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白羽生踮起脚尖随手拍了拍沈宴之的肩膀,以示安慰。 沈宴之咳嗽了两声,“那个……我小时候在国外测过智商……我一百八,所以二百五可能是不太够分呐。” “你!” “匀给你那七十,够你破案的吗?”沈宴之真是无时无刻都在酝酿着一肚子的坏水。 “您那一百八的智商该不会是负的吧?” “……” 白羽笙没时间和他继续扯皮,转头拍了拍刘邦全的“法医小舅子”,:“哥,咱们把尸体运回去可否啊?” “没问题。” 刘邦全替代小舅子回答。 刘邦全脑袋转了半天才想明白了整件事,自己只要坐享其成,等待着这两个“傻子”破案就可以了。 即便破不了案子,还有人在自己面前磕头谢罪,这是哪里来的天大好事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落在了刘邦全的身上? 远城巡捕房的法医室内,白羽笙自己一个人在不停的忙碌着。 她的最终目标是争取在天亮之前把尸检做完。 但是死者金流月的死状却让白羽笙悚然心惊。 金流月的确是被吓死的。 金流月生生被扯断的手指,本以为不翼而飞。 可是,白羽笙在尸体解刨的过程中,却在金流月近乎被掏空的喉咙里找到了那两根被扯断了的手指。 这样的作案手法,已经不能单单的去用仇恨去衡量, 是野蛮,是丧心病狂。 “怎么样了?”沈宴之从凶案现场匆忙的赶回来,询问情况。 “死亡时间大概是凌晨两点左右,和我之前的推断一样,是活生生的被吓死的,心肌中夹杂着不同程度的红色血斑,纤维撕裂,心脏急性出血。而且特别是像金流月这种上了些年纪的人,心脏功能相比于青壮年要弱了许多。” “再怎么弱,也不至于被吓死吧?”沈宴之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世间还真有这样的死法。 “如果是她真的遇到了让她自己害怕的东西或事情,还真有这种可能。”白羽笙接着说:“这还不算什么。最残忍的是,这具尸体在被吓死了之后,先是被活生生的折断了两根手指,然后又被掏空了喉咙,两根手指就这么插在了喉咙里,这个手法,实在是……” “什么?” “不太像是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哪怕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狂魔,也未必能做到。” “现场留声机里放着的唱片我已经检查过了,有很大的问题。这张唱片上有很大的一部分留白,也就是说当唱片里的钢琴曲开始演奏之时,已经是这张唱片的最后一部分。” “你的意思是,留声机上的唱片其实一直在播放,只是没有声音。” “准确来说,是在金流月被害期间,音乐响起。更准确来说,是这首曲子指引着咱们发现了金流月的尸体。凶手作案的流程复杂,在咱们听到了曲子后,再到房门口踹门不过区区一分钟,凶手的作案不可能和钢琴曲同步。” “可是在这之前,金南的房间里,琴曲响了三次,会是凶手在行凶之前的试验吗?” “我更加倾向于,是凶手的故弄玄虚。”沈宴之回应道。 可沈宴之就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把一个人活活吓死? “会不会是野兽呢?”沈宴之在心中过滤着一个又一个的可能性,:“我在国外看过这种案例,用某种特定的音乐训练动物,使得动物的杀人意识慢慢觉醒,为自己所用,胡作非为。” 白羽笙不太赞同这种可能性:“这样的确能解释通反复演奏的钢琴曲与杀人案之间的关系,更能解释金流月凄惨的死状。但疑点却是只增不减,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动物的痕迹。即使是指令动物杀人,但动物总归不如人类,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留不下来。” “而且,金流月是个歌唱家,凶手吓死她以后,竟然直接掏烂了她的喉咙,我总觉得这是有意而为之,不像是冲动而为。” 现在的情况是,金流月谎称金南遗体不翼而飞,实则金南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促使金南失踪的头号嫌疑人金流月被活活吓死在房间里,金佳故见此场景后疯疯癫癫,不受控制。 几次三番出现的乐曲又是什么含义? “咱们俩怕是要从源头查起了。”沈宴之深叹了叹,那双俊美的桃花眸下无奈尽显。 “你是说……金南?” “金南虽然从未出现,却是事起之因。” 第67章 遗作 这个案子实在是太突然了。 白羽笙其实曾想过会出什么事,却也没想到会出了这样的恶性杀人案。 以至于现在金南失踪的谜团没有解开,接踵而至的是金流月的死。 金佳故再此之后疯疯癫癫的,这其中又会有什么事呢? 显然,金家剩下的人才是这个案子的突破口。 翌日一早。 金流月的别墅,案发现场。 金念棠一直在照顾着疯癫的金佳故。 金佳故从昨天晚上看到了尸体以后,一直都是这个状态,根本没有好转的迹象。 金念棠成了这个家里唯一的正常人。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探长大人。能不能把我爷爷先找到再说其他的事情。我现在真的很忙,叔叔和姑姑都是乐坛的前辈,出了这样的事,我得去处理他们俩的音乐会,与主办方交涉,更要赔偿巨额的违约金,我哪有时间等着你们翻来覆去的问呢?” 金念棠的态度不太好。 不过想想换作旁人的话,也未必能在一夜之间彻底接受这场变故。 爷爷丢了,姑姑死了,叔叔疯了。 沈宴之却不曾理会金念棠的抱怨,俊目轻眯:“你是在跟我发牢骚?” 金念棠立马换了个态度,沈宴之在他的心中等同于凶神恶煞。 “你姑姑金流月能把金南老先生藏在哪里,又因什么而藏,你能给我们一个方向吗?” “我一点都不知道,姑姑与爷爷的关系最为亲近,一直以来都是姑姑在照顾爷爷的。你们能确定是我姑姑掳走了爷爷的吗?” “你叔叔参没参与,还不知道呢。”白羽笙补充说明一句。 金念棠摇了摇头,否定了二人的话:“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你们的方向肯定是搞错了。” “为什么?” “爷爷的身体一直不好。只是最近一个月以来病情恶化的较为迅速。爷爷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提前立了遗嘱。我,姑姑,叔叔,每个人都有份。我们之间本就没什么纷争可言,最后的任务,就只是给爷爷养老送终而已。” 若假设杜念棠的话是真实的,可沈宴之却依旧相信这世间的人心难测。 沈宴之转而继续问金念棠:“你姑姑金流月平时胆子小吗?有没有什么怕的东西?” “姑姑一把年纪了,见多识广的。我是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能将他们吓到。还有我的叔叔也是一样。” 金佳故疯得这么彻底,显然其中也有猫腻儿。 沈宴之的问题有些散乱,但最终都会交汇在这起命案上。 “最后一个问题,是有关于那首曲子的。” “你问。” “那首曲子的出处是哪里,是你们编写的钢琴曲吗?为什么一听到这个音乐,金佳故和金流月的脸上神情不是那么自然?” “那首钢琴曲是我父亲所创作的,名字叫《沉沦》,后来我父亲金善举去世之后,就没人再去弹奏这首曲子了。所以在听见了这首曲子后,他们有所反应也是理所应当的。” “你父亲是什么时候去世的,方便说一下吗?”白羽笙将破案的关键放在了这首曲子上,因为她认为,这首曲子不会无缘无故的穿梭于凶案现场,一定有所寓意。 “我父亲二十年前就死了,那个时候我才八岁。我父亲金善举为人宽厚仁慈,才华横溢。都说父亲才是最像爷爷的人,爷爷一度对父亲给予了厚望,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父亲在国外死于一场车祸。至于这首曲子,可以说是父亲最后的遗作了。” 在白羽笙看来,凶手执念于这首曲子的原因是破案的关键。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宴之坐在沙发上,悠闲自在的翘着二郎腿,也不知他到底是否在听金念棠的话。 沈宴之突然开口问:“我记得这里并不是金先生的别墅吧?” “这是我姑姑的别墅,爷爷生前一直都是由姑姑照料,所以葬礼也就办在了这里。” “能不能带我们去你爷爷的家中看看?” “请问,这和案件有什么关联吗?”金念棠回问道。 “金流月死的突然,现场留下来可以被参考的细节少之又上,我们只能反推你爷爷下落不明的这件事,从而获取线索。” “那沈探长觉得,这二者真的有关系吗?” “你爷爷假死无故被失踪,诸多疑点指向金流月,就在你们还没有问出你爷爷的下落的时候,金流月就死了,金佳故见此情形更是疯了,你觉得这其中像是没有任何关联吗?”沈宴之已经把话说的再清楚不过。 金念棠想了想,:“金家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真的没时间。”他很为难,却又不敢轻易拒绝沈宴之。 谁会轻易“留恋”着沈宴之得拳头呢? “要不你看这样可以吗?我给你们一个地址,你们开车前去,我打电话让金公馆的张管家接应你们。” “也行。”沈宴之点了点头以表同意,随后看了眼身边的傅莺莺:“你就别去了,留在这栋别墅里,帮着金公子看顾好金佳故,明白吗?” “我知道了。” “刘探长,案子不用您来跑,您在这里维护治安总可以了吧?”沈宴之恳请存在感极低的刘邦全做最简单的事。 “你确定不需要我这个大名鼎鼎的远城探长和你一起?” “不用了。” 刘邦全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消极了,答应了下来。 车上。 白羽笙坐在副驾驶上,瞄了瞄一旁专注开车的沈宴之。 “你不信任金念棠。”白羽笙笃定的下了定论。 “这话从何说起?” “你让傅莺莺留在金家是监视金念棠,让刘邦全留下又是为了保护她。可你忘了,刘邦全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们各自都不曾了解彼此,断然不会出什么事。至于你说我不信任金念棠,我倒是想问问,我凭什么信任金念棠呢?”沈宴之抓着方向盘的手忽而紧了紧,目光随意的扫了身旁的白羽笙一眼。 “但愿你没有私仇夹在中间。” “私仇?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他皱了皱眉,明知故问,又似酸溜溜的将问题抛给白羽笙:“我倒是也想问问白法医,何故让你觉得金念棠觉得无辜?” 刨根问底,没完没了。 白羽笙怨妇一样的目光分分钟将沈宴之钉死在了十字架上。 第68章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沈宴之见她这般态度,进而把自己的心中真实想法说给她听:“我也不想怀疑金念棠,问题是现在的金家就只剩下他一个正常人,不怀疑他,你让我去怀疑谁呢?” “别忘了,外面还有个金家小儿子金言,他从未露面。” “如果你想要因此而帮助金念棠求情的话,我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将金念棠关进监狱的。” “沈宴之你有完没完?” “没完。”他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白羽笙也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沈宴之,才致使他这样阴魂不散。 其实,沈宴之无时无刻都很在意她的情绪。 他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白羽笙,你是不是很喜欢像金念棠这种个性的公子?” “那又如何,他依旧嫌弃我的职业不是吗?” 这话一出,沈宴之气的恨不得一脚油门将车直接开到山下。 难道金念棠不嫌弃,这女人还想对金念棠有想法不成? “那如果……我也是这种脾性的男人?你会接受我吗?” 他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了这样的话,白羽笙诧异却迷茫的将目光看向了那个曾经魅力四射,如今在自己面前却委曲求全的男人。 她想拒绝,却又如鲠在喉。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和旁人自然是没法比的。” “最好的朋友?” “嗯。” 对于她,沈宴之永不知足…… 这话还不如直接拒绝他来得痛快。 两人这一路上再没有过多的交流。 金府到了。 像是一座奢华的宫殿,内外都是冷冷清清。 张管家已经在外迎接。 “沈探长您好,我是金府的管家,小公子已经跟我说过了。” “那……进屋说?” “快请。” 金府上下,空无一人,唯独只有几个佣人在细心的打扫。 “看样子,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张管家你是一直都在这儿守着的吗?”沈宴之顺手摸了摸满是灰尘的柜子。 “以前金家一大家子呢。现在金家算是散了。”张管家哀叹的说着,声音嘶哑枯槁。 六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腰弯得老低,一看就是为了金家奉献了一生的人。 “张管家能不能仔细的跟我说说金家的情况?” “好,你问吧,只要我能回答上来。” “金家的这几个儿女,关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暗地里的矛盾?” “矛盾?”张管家仔细的想了想:“他们兄弟姐妹,一向和睦。金老先生是个性情纯善之人,教导出来的孩子都很好。矛盾不至于,除了小少爷金言以外,其他的三个都是从事音乐领域的,大少爷早就去世了,三小姐和二少爷顶多能争一争谁更讨金老先生的喜欢罢了。” “听说遗产已经分完了,您知道金老爷子是怎么分的吗?” “我就是公证人,怎会不知道呢。我家老爷子的痨病其实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是轻症,吃点药也就控制住了。可能是他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如从前,便没挺过去。老爷子知道自己此次病情凶险,便早早立了遗嘱,把遗产均分给每个人。” “分到手了?” “还没有,这件事后续会由我来处理。但是他们都知道自己分了多少。” 也就是说,金南的遗产还未曾真正到手。 留下的人越少,分的就越多。 张管家见沈探长问的细致,还特意的上楼把遗产分配书拿了下来,供他查看。 沈宴之简单看了一下,死去的金善举以及在外不归家的金言一分没有外,几乎是三人平分的。 “金言真的没有遗产?”白羽笙觉得不可思议。 “没有,老爷子最不喜欢的就是小少爷,认为他是金家的败类,一分钱都没有。我也几次三番的劝老爷子三思,但他不为所动。” 看来,金家也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和睦。 “那个,张管家,您知不知道有关于金善举生前的事?比如他创作的那首叫《沉沦》的钢琴曲。” “善举是英年早逝,说起来还真是怪可惜了的。” “听说是车祸?” “车翻下了悬崖,和善举大少爷一同命陨在车祸中的,还有齐明镜小姐。” “齐明镜又是谁?” “是与大少爷志趣相投的爱人,若没有那场车祸的话,她可能会成为大少爷的继太太了。据说那首《沉沦》就是大少爷给齐明镜小姐写的。” “继太太的意思是?” “念棠少爷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念棠少爷真的很可怜,没了母亲,又没了父亲,从小就跟个小大人儿一样,特别懂事。” 说了这么多,白羽笙还是想要去自己了解,而不是听旁人的述说。 “张管家,能不能让我们去金老先生生前住着的房间看看?” “可以,你们跟我来。有什么需要尽情跟我说,全力配合。” 二人跟着张管家来到了金先生的卧室以及书房。 金老先生的书房里全是各式各样的乐器,不愧是名震天下的音乐家。 “这些乐器都是金先生的?” “是啊,老爷子时不时的还会吹唱呢,只是现在再也听不到了。” 管家的眼中尽是哀伤。 张管家走后,沈宴之小声问白羽笙:“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问题?” “光听管家这么说,已经发现了诸多矛盾。首先是遗产问题,一分钱都没分给金言。金言自葬礼至今从未现身过,那个代替金南躺在棺材里的人,会是谁?” “你怀疑是金南的小儿子金言?” “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我刚刚在你们谈话的时候,询问了这里年岁稍稍长的下人,下人证实金言确实有鱼鳞病的毛病,这也就说明了,金南棺材里留下来的碎屑很有可能就是金言身上掉下来的。” “金言没有分到遗产,绑架了生命垂危的金南,可是金流月是有遗产的,为什么要和金言同流合污呢?”沈宴之一直都想不明白这件事究竟是为何。 “没有金流月,金言这个计划还真不太好实施。最奇怪的是,若真按照咱们说的,金言绑架了金南,为什么至始至终都没有收到任何的勒索消息呢?”这才是白羽笙最为在意的点。 “欲求不满,欲壑难填。能让金流月甘心参与其中的原因,很有可能是除了遗产外的更多。”沈宴之极为笃定的说。 “难道是金南有隐藏遗产?” “有可能。” 若是按照这两人的推理,杀害金流月的人那就一定是也知此事的人。 贪欲,往往才是万恶之源。 第69章 金钢琴 “话说回来,金流月和金佳故怕的那首钢琴曲,也很耐人寻味。哥哥多年之前写给情人齐明镜的曲子,他们紧张些什么呢?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沈宴之说到了点子上,这件事其中不一定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白羽笙正小心翼翼的依次拿起乐器,带着观摩一下的心思去查看。 “你好像很喜欢这种乐器?”沈宴之问。 “那倒不至于,只是看着这里面落了挺多灰尘的。”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点儿比这更贵的。” “还是沈二爷您大款儿,可这音乐家吹奏过的乐器,自然是要比寻常的珍贵多了。” “哼。” 沈宴之冷眼相看,不满已经全都写在了脸上。 “拿来!”沈宴之意图抢夺白羽笙手里的乐器,白羽笙一个转身躲了过去,并说:“别闹,你看看这笛子里,竟全都是灰。” “有灰正常。” “不光是笛子,这些吹奏的乐器,灰尘特多。长时间不用了倒是可以理解,可这未免灰尘太多了,像是故意的。”白羽笙把玩着手中的笛子,来回仔细查看着,:“管家说了,金老爷子本就有痨病,痨病复发的天敌,那就是粉尘。” “有人故意害他?” “所有的巧合堆在了一起,那就是必然。”白羽笙在这个房间里左翻右翻,在老爷子的床头柜儿里发现了几个药瓶。 白羽笙将药瓶拿在手中,只需要粗略的看上几眼,清丽的明目含着嘲讽,讽的是这世间的狼心狗肺。 “进口的维生素b族,阿奇霉素……这可真是要把老爷子往死里坑。”白羽笙深吸了一口气,进而对沈宴之解释:“维生素b族能让痨病药物的药效大大降低,阿奇霉素可以加重肝功能受损,真是费尽心机啊。” 沈宴之拿着药,转头朝着走廊外守候着的张管家问:“张管家,金老先生床头放着的这些药是谁开的?” “老爷子病情加重以来,都是三小姐在照顾着。” “知道了。” 沈宴之二话不说,随后转身下楼,拿起电话试图联络一下傅莺莺。 他希望傅莺莺能代替自己去金流月的家中查看一下,看看有没有相似的药物。 傅莺莺给沈宴之的答案是肯定。 她在别墅里的金南房间也发现了这种药的空瓶子。 也就是说,沈宴之和白羽笙猜的一点都没错,金流月用手段诱发了金老爷子的痨病。 现实摆在了面前,形成一条完完整整的链条。 金流月害了自己的父亲痨病复发。借此机会在金南生命垂危之际,让其诈死,一度计划甩锅给白家殡仪馆,实则是为了自己的目的绑架了金南。 这件事的参与者:遗产一分未得到的金言。 至于金佳故是否参与其中,目前还不太确定。 “张管家,我还是想要问问您。”沈宴之特别诚恳,异常认真的问着,张管家欣然回应着: “沈探长,您尽管问。” “涉及些隐私,但若您真的知道的话,还请您能够如实回答。金老先生的遗产确定都分掉了吗?” “这……” “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很有可能是一切的起因。能不能如实回答我。” 沈宴之锐利如鹰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张管家,张管家的表情已然先将自己出卖。 他终而开口:“你们跟我来,还有一架钢琴。” “好。” 在张管家的带领下,二人来到了一间客房,许是很久没人打扫了,房间内灰尘飞扬,呛得白羽笙直咳嗽。 “老爷子其他的东西,就连这个房子都已经为儿女分成了等份儿的,唯独就只剩下了这架钢琴,他没写在遗嘱上。不过细想也正常,全家都是音乐家,谁会去争抢这一架钢琴呢?” 沈宴之满腹疑虑的看着这架钢琴,沉默了许久,俊色的眼眸忽明忽暗,心中反复盘算着的事实又忽近忽远。 沈宴之摸了摸琴身,修长白皙的手指又敲了敲琴盖儿…… 下一刻,他将自己的悄悄话无意间带到了白羽笙的耳边:“金的。” 白羽笙极其惊异的目光回应着沈宴之:“你说什么……” “通体应该都是金的。” 这哪里是一架钢琴?分明是一块金矿啊!谁看了不会眼红? “金南的儿女能知道吗?”白羽笙小声的问。 “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绕这么大一圈子,出了这么多的事了。更不会让我们有机会看见这架价值连城的钢琴了。对于这件事先别声张,你知我知……” “好。” 白羽笙瞬间觉得自己以往是目光短浅了。她现在承认,这是她还真是平生第一次看见以钢琴形式呈现出来的金子。 再不看两眼,兴许就没机会去看了。 白羽笙蹲下了身子,看似调查,实则抚摸。 不过,还真没白摸…… “沈宴之,你看这里,有一行字迹,是英文。” 沈宴之立马蹲身查看,就在白羽笙手指着的那一块儿,的确有个被刻印在上面的字迹。 他离近一看:“vi,king。这可能是个人名。金.维尔拉。” “vi起源于拉丁语,往往是代表紫罗兰,象征着纯洁的爱,永恒的爱,这是个很唯美浪漫的名字,就是不知道属于谁。 白羽笙想问问张管家。 奈何,张管家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情爱之事,他就只知道这架钢琴是金老先生生前最宝贝的东西。 二人从金府出来之后,虽然心思各异,但最后所有的想法都凝结在这个案子里。 “现在怎么办?调查了一圈儿,事情捋清了。现在看来如果找不到金言,应该就很难找到金南。还有金流月,到现在还是没弄清楚,她到底是被什么东西吓死了的。”白羽笙忧心忡忡的望着沈宴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自己迷茫的时候,她总是希望沈宴之能给自己一个准确的方向。 他说:“不是还有金佳故吗?他之所以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等同于告诉我们他心里有鬼。” “我想申请带金佳故去看心理医生,可以吗?” “为什么?” “金佳故是受了刺激的,我想找个心理医生,让他帮助金佳故开口,哪怕咱们只能知道金佳故在害怕什么也是个线索。” 第70章 心理医生佟文渊 “异地办案,诸多不便。等我回去跟那个刘邦全商量一下。” “哦对了。”白羽笙从兜里拿出了一块木质雕刻而成的牌子:“喏,你看这个。是我在金南房间里捡到的一块牌子,看着类似于腰牌之类的东西。” 沈宴之将牌子接了过来,仔细瞧了瞧。 这是一块古老的腰牌,上面刻着名字:钱顺。 他俊逸深邃的瞳孔间顿生疑色,微微皱了皱眉头,顺嘴问白羽笙:“你在哪找到的?” “金南的房间,有什么问题吗?” “这好像是前朝宫中人的腰牌,我也不太确定。” 着实是难为了沈宴之,这块腰牌恐比他们俩的年龄加一起还大呢! 沈宴之最起码还能认得出来,白羽笙是真不知道这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她有些迷茫的问:“那这……牌子怎么办?我是不小心带出来的,不是故意的,要不送回去吧。” “瞧瞧你的小欠手,你先拿着好了,等案子结了再送回去也不迟。” “那也行。” 二人此行也不算无功而返。 再次回到别墅的时候,金念棠不在。 只有傅莺莺和刘邦全两人在看顾着疯疯癫癫的金佳故。 沈宴之一回来,傅莺莺便第一时间奔向了他,对他说:“我和刘探长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你刚刚打电话的时候让我去金南房间找药,我一着急进错了房间,进了金南房间对面的屋子。那个屋子特别狭小,像是个杂货间,有一台留声机,紧紧贴着门边,一推门吓我一大跳。” 刘邦全怕傅莺莺说的不够全面,在一旁懒洋洋的补充:“也就是说,你们最开始听到的钢琴曲,根本不是金南房间里留声机所发出的。而是对门房间有人操控。等你们上楼后,再按下暂停键,声音停止,故弄玄虚。” 对此,沈宴之真是忍不住的小声发了句牢骚:“他妈的到底有多少台留声机?” “全家都是搞音乐的,喜爱欣赏曲子本就是正常的,人家家大业大的,自然不差喽。”傅莺莺娇软可人的说着。 沈宴之倒是较为好奇于刘邦全突如其来的积极:“刘探长也愿意参与到案子中来了不成?” 刘邦全把自己的探长架子依旧举的老高,说:“本是不想管的。不过是瞧着你们两个人为了案子甘心奔波,我这个四十多岁的探长自然也不能全然不管,毕竟这里是我的地盘。” 沈宴之似乎不太相信人的性子可以转变的这样飞速,白羽笙差点要被探长感动了。 傅莺莺翻了个白眼,随之一语道破:“那是因为某人接到了上级领导的电话,限期破案,不得有误。” 果不其然,使人“进步”的永远是压力…… 之后,白羽笙想要带着金佳故去看心理医生的这件事得到了刘邦全的同意。 沈宴之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合过眼,疲态已经肉眼可见却还在坚持着。 “要不你睡会儿?”白羽笙问他。 “我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熬不过你一个女人?” “男人熬夜肾虚。”白羽笙就只是单纯的想让他歇息一下。 谁知某人竟毫不在乎,:“反正不虚也没处发泄,虚点儿挺好的。” 这男人阴阳怪气里还带着些可怜巴巴,白羽笙随即冷哼了一声,:“我看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吧。” “正有此意。”沈宴之绝对不会让话茬摔在地上。 这时,迎面走进来了几个约摸十四五岁的孩子。 他们的怀中都抱着个小小的花圈,穿着也是整整齐齐的黑色。 “您好,请问我们是错过了金南老先生的葬礼了吗?”领头的孩子问。 几人一时间还真不知该以什么样的方式解释,沈宴之问孩子们:“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是慧宁福利院的孩子。慧宁福利院常年接受着金老先生的捐助,致使我们福利院里的兄弟姐妹都过上了富足的生活。他是我们福利院所有孩子的恩人,花圈是献给金爷爷的,希望金爷爷能一路走好。” 孩子们把花圈递了上去,随后便一个接一个有秩序的离开。 这花圈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惹得他们几人都很迷茫。 按照金家现在这个支离破碎的局面……无异于衰败…… 沈宴之带着几分倦意,将花圈扯过来看了两眼。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带着金佳故去医院看心理医生,你暂且在这里歇息一下也好。”白羽笙对沈宴之说道。 此时,沈宴之眉头紧锁着,抱着花圈不松手,也不知他到底听到了白羽笙的话没有。 白羽笙权当他听到了。 她刚想走,却被沈宴之叫住:“你过来看一下。” “怎么了?”白羽笙上前看了看。 就在花圈上的挽联都写着两个名字。 一个是金南,而另一个名字却是viking,就是刻在了钢琴上的那个名字。 沈宴之就在此反复的思量,这个名字到底代表了谁? 难道是金南的夫人? 金念棠去处理音乐会的事情,根本不在。沈宴之随口问了佣人。 佣人的回答却是否定的。 “要不去把那些孩子找回来问问?”白羽笙提议道。 沈宴之目色沉了沉,:“不用了,估计早就走远了。我想去一趟慧宁福利院,问问这个英文名字的事。” “有必要吗?” “当然。” 白羽笙选择相信沈宴之,毕竟他的判断从未错过。 沈宴之的一再坚持,使得二人兵分两路。 刘邦全自告奋勇的要和沈宴之一同去往慧宁福利院问询一番。 而白羽笙则是带着金佳故,拜托司机开车带着她们去往医院。 远城第一人民医院心理科。 “心理科专家,佟文渊……” 白羽笙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挂号单子,又看了看里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职称与年龄不符……真的好年轻啊。 白羽笙一个人压不住金佳故,只能让司机搭把手,别让金佳故再次发疯。 “你好,是佟医生吗?” “金佳故?请进。” 他身形高大笔直,举止文雅谦和,容貌更是比女人还要秀气几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时不时的向上推了推,扑面而来的书卷气侵袭着白羽笙的双眼。 这样的举动换成是任何一个医生都不会使得白羽笙愣住了神。 这个男人,给了白羽笙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和熟悉感,可是白羽笙却不记得自己曾经认识这个男人。 “这位小姐,快请进啊。” 第71章 培养一个杀人狂魔 白羽笙光顾着出神,似乎忘记了自己此行来的目的。 在一旁司机提醒下,她才回过了精神。 “哦,不好意思……” 佟文渊向白羽笙投去了奇怪的目光,白羽笙缺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这位小姐,有什么困惑,您不妨直说,不要耽误后面等着的患者。”他的语气很温柔,无论说得多过分的话都不会让人听了不舒服。 她说:“我本是巡捕房的人,在破获案件的途中遇到了一些心理层面的问题,所以想来请教一下。” 佟文渊了解了问题本身,极具亲和力的目光留在了疯癫的金佳故身上,他猜测的问:“难道他就是疯了心志的凶手?” “并不是。凶手残忍杀害了他的妹妹,并在现场放了一首钢琴曲,这位患者初临犯罪现场后,当场被吓疯了。我带他此行来的目的,无外乎两件事,若是能将他开导正常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的话,能不能问出他到底是在怕些什么。” “是什么样的钢琴曲,又是什么样的犯罪现场呢?” “这……我不太好形容……” “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可能不太好判断。每个人的意识形态不同,语感表达不同,甚至是处事风格,对事物的感知程度都不同。有一句俗语,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正好印证了这一观点。我们觉得没什么的事,对于这类人来说,有可能就是意识被撕碎摧毁的导火索。” 白羽笙只能将案件的大致述说了一下。 听完后,佟文渊对于金佳故的病情有了一个新层面的了解。 “正常来说,杀人现场对于平常人来说,更多的是视觉冲击上的惧怕。一般来说这种怕是来的快,去的快。即便是极少数胆子比较小的人会将其视作噩梦,治愈这个创伤也只是时间问题。但有一类人,却是例外。” “哪一类?” “刻印在金佳故心中,致使他疯癫的可能不是对凶案现场的惧怕,而是对死亡的惧怕。那么话说回来,金流月的死为何会让他觉得怕,结论就只有一个。在他们的心中有一个共同的阴暗面,这个阴暗面已经反噬吞掉了金流月,他很怕下一个人就是自己,所以选择用疯狂去封闭真实的自己。” “那这个阴暗面会是什么呢?能不能引导他自己说出来。” “这或许不太可能,我们能做的就只是分析心理,进行疏导,从而使患者的精神恢复正常。但我看金先生现在这个样子,疏导起来恐怕也不是一日两日那么容易的。” 佟文渊的一番话并没有让白羽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她的眼神中更多的是失望。 佟文渊捕捉到了白羽笙眼下隐藏的情绪,好心的提醒:“白小姐不必失落,更不需要为此忧心,你们可以从钢琴曲去查,导致患者顿入精神炼狱的很有可能就是这首曲子。” “好,那谢谢佟医生。” 佟文渊礼貌的点了点头,微微起身的样子像是要送走他们,不料白羽笙先开了口,浅笑了下:“佟医生,我还有些其他的问题想要请教,您能不能……” 佟文渊很爽快的说:“可以,没问题。” 白羽笙让司机先把金佳故带回了车里好生看管,而自己则是留了下来。 面对着佟文渊,白羽笙总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他曾存在于自己的记忆中,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是谁。 白羽笙那双秀色明丽的美目就快要把佟文渊整个人看穿了,佟文渊有点害羞的问:“白小姐,我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这已经是您自打进门之后,第二次瞧我瞧得出神了。” “没……我只是觉得像是在哪里见到过佟医生。而且您又这么专业,我真的很欣赏您,实在是多有冒犯,还请见谅。”这可能是白羽笙对于男人的最高评价。 “是吗?”佟文渊有种受宠若惊的惊讶之态,:“那会不会是上学的时候见过?我是剑桥大学留学过几年。” “好巧,我也是剑桥大学的,那还真有可能在学校有过几面之缘呢。” “可我看你年岁不大……” “我跳级的。” “真厉害,我就不如你了。学医几年加上进修,人都老了不少,现在以二十六岁的高龄已经熬成了老大哥了。” 校友的关系迅速拉进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佟文渊表现的也不是那样的严肃拘谨。 白羽笙言归正传,认真的询问正事:“学长,其实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请教。” “不妨说来听听?” “命案至今未破,我的心中有个疑问。有没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利用音乐去操控某种动物行动,又或是用音乐觉醒它的兽性,完成杀人计划呢?” “有这种可能性。其实说白了就是训练动物的条件反射。就像长时间养狗的人,叫狗的名字就会有回应,其实狗并不知道那是它的名字,但它却知道主人在发出这个指令的时候它需要凑到主人身边,仅此而已。” 白羽笙时刻想着金流月被害的惨状,不像是人为,却又没有动物侵袭的痕迹。 此时,她正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学长,如果是操控的是一个丧失理智的人呢?” “人属于高级动物,和动物的区别主要在于人有完整的意识形态和主观能动性。一个失去理智疯魔的人,即便是意识形态残缺零散且并未完全消退,也是很容易被有心之人控制的,培养一个杀人狂魔,并非是难事。” “当驯养他的人的意念强行侵袭到了精神病患者的脑海中时,他更会视其为主人,将他的意愿视作自己的意愿,甘心成为他的傀儡,为其做事。” 白羽笙眼含疑色的问:“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 “类似却不相同。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起因源自于人类心理的自动保护意识和本能的求生心理导致的,致使其对于犯罪分子产生了情感。”佟文渊耐心且专业的为白羽笙继续解释: “将活生生的人驯化成一个为自己所用的杀人魔,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若是日积月累为其输送一个扭曲的世界观,将他的意志彻底催眠,也是极有可能的。” 第72章 反转 佟文渊的话,把整个案子带去了一个新的高度。 他认可了白羽笙的猜想,也给案子一个新的可能性…… 凶手是人,是一个被琴曲,甚至是更扭曲的事物所驯化的人。 那惨绝人寰的杀人手法,又代表着什么呢? 白羽笙明艳动人的眸间染着一层层疑霜。 佟文渊又再次提醒:“一个精神意识残缺的人,远比正常人更好驯化。就以金佳故现在的情况为例,他意识错乱,行为疯狂,当一个人为他注入了一段新的意识形态的时候,他就会成为这个人的一把刀,很容易的。” “学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真的很谢谢你为我解说了这么多。” “如果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是疑问,随时可以来找我,这是我办公室的电话。” 佟文渊很热情的将号码写在了纸上,交给白羽笙。 白羽笙欣然收下后,便带金佳故原路返回。她现在已经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猜想终归是猜想,需要无数的依据去支持。 想到这里,白羽笙眼中的轻松之意稍纵即逝。 另一边。 慧宁福利院。 “金南先生不光是我们慧宁福利院的大恩人,我想每个福利院都受过金南先生的捐赠。”院长陈丽对沈宴之说。 “他归国之后,是一直都在资助你们吗?” “并不是的,最开始的时候前朝政府还未被推翻,那个时候民不聊生,社会腐溃,随处可见都是流民。那个时候的金老先生就开始帮助他们,直至后来才成立了福利院。在他出国发展的这些年里,从来没忘记做善事,一直都在资助福利院。当然,这些事情也是我听老院长说的,我没有经历过。” 时代久远,几十年过去了,金南能够一如往昔的不忘初心,实属难得。 “我怎么记得金先生是在出国后才开始发展音乐事业的。他以前是做什么行业的?为什么会有这个能力去资助福利院呢?”沈宴之只是觉得好奇。 陈丽沉着眸子,想了又想,似在考量着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应不应该说出口。 “这我也是听福利院的老前辈说的。”陈丽抿了抿嘴唇:“金先生最初是在宫中君主的太监,学了些音乐的本事讨主子开心。后来宫廷衰败,金老先生带着自己在宫中的对食夫人,辗转去了英国,发展音乐事业。直到有了今天这样的成就。” 沈宴之过于英俊的眉目间顿生一阵惊诧,他一再向陈丽确认:“你的意思是说,金南是宫中的太监?那他的孩子呢?是从哪里来的?” 当这话问出口的时候,沈宴之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个模糊的答案。 陈丽不想让这件事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一再强调沈宴之千万不要过多的去宣扬此时。 “那些孩子,其实都是金先生和夫人两个人在我们福利院领养的。” 沈宴之终于知道了白羽笙从金南家里翻出来的牌子到底是什么了…… 原来都是收养的孩子。 “院长,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们花圈的挽联上有两个名字,一个是金南,一个是被冠以金姓的英文名字,那个女人是谁呢?” “这你们都不知道吗?” “嗯?” 陈丽院长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沈宴之所掌握住的线索少之又少。 话已经到了嘴边,没有再咽回去的道理,陈丽说:“vi小姐是金先生的灵魂伴侣,他们相互吸引,相互包容,有相同的爱好,有相同的善心。在金夫人死后,vi小姐是唯一一个可以打动金先生的人,也是他心尖儿上的人。他们之间唯一的鸿沟就是年龄。vi小姐如果活着的话,现在应该四十多岁了吧,可他们的感情让我知道,只要有爱年龄真的不是问题。” “这女人当初是怎么死的?是外国女人吗?” “不是的。她的本名叫齐明镜,也是国人,据说是个很有音乐才情的女子。只可惜与大少爷命陨在了一场车祸中。”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天雷劈了下来。一时间让沈宴之反复的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 沈宴之眉头皱的死死的,清俊的眼眸满是震撼,一再确认:“齐明镜难道不是金家大少爷金善举的情人吗?怎么成了金南的伴侣了?” “其他的事我不敢保证,但是有关于齐小姐的事,我所言皆为事实。齐小姐真的是一位温柔如水的良善女子。她和老先生的这段往年恋,真是历经千辛万苦,却也不得善终。” “那首叫做《沉沦》的钢琴曲?”沈宴之其实已经觉得不用再问了。 “当然是金南先生写给明镜小姐的。” 陈丽随之哀叹了一声,说:“金老先生的孩子里,唯独只有金善举少爷同意他们的恋情。其他三个孩子,可以说是奋力阻挠。” “为什么会不同意呢?” “这还用说,当然是怕将来老爷子的遗产落入他人之手了,他们也都知道自己并非金南的亲生子,齐明镜小姐年纪比他们都小,又深得老爷子喜爱,这其中的变数让他们怎能容得下齐明镜呢?” “为此,他们三个不断的对齐明镜进行施压,甚至残害。暗地里找人生生剁掉了齐明镜小姐左手的两根手指。要知道,一个弹钢琴的人被剁掉了手指,这意味着什么?从那之后,齐明镜就彻底的一蹶不振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彻底陨落。” 这样想来,金流月的死状不就是她的报应吗? 生生扯断的手指,插进了被掏空的喉咙…… 金流月刚好又是歌唱家,靠嗓子吃饭的行家。 “那齐明镜后来的车祸难不成也是……” 沈宴之并不想将事情的真相想得那样阴暗不堪…… 陈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就只知道善举少爷和明镜小姐死在了那场车祸里。车子侧翻,坠落悬崖。” 所以,金流月和金言所要争的,就是那架本应该属于齐明镜的金钢琴。 当年的恩怨浮出水面,这个案件也逐渐开始明晰。 凶手是冲着当年的事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那么……那么……疯了的金佳故不就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吗? 这样的真相,甚至已然足够沈宴之也为之疯狂。 此时的白羽笙正带着金佳故在外看心理医生! 那不就等于是落入虎口的羊? 脑海中闪过的所有可能性,每一种都让沈宴之有了窒息的感觉。 沈宴之眼底猩红可见,薄唇在轻颤着,失去理智般的夺门而出。 第73章 死亡威胁 从医院出来之后,白羽笙的车就已经踏上了回返之路。 司机开车,白羽笙带着金佳故坐在后面。 她全然不知的是,危险已经悄然逼近。 白羽笙此时心中想的是,把心理医生的话告诉沈宴之。 “司机师傅,麻烦加快些速度。” “大小姐,通往别墅的这段山路有些难走,还是开的慢些比较安全。” “好。” 山路虽然颠簸但来往的车辆却不在少数。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条山路上飞驰而下一辆黑色的车,一路极速行驶到车道上,借着从山坡上行驶的动力,径直朝着白羽笙的车撞去。 白羽笙已然意识到了危险的降临,但面对重大的变故依旧是束手无策。 横冲直撞的汽车势头猛烈,不把白羽笙的车撞翻誓不罢休,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司机急中生智,怒吼一声,竭尽所能的控制方向盘。 车身极速甩尾,最后将车装在了山体上。 头部的撞击让白羽笙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隐约间,她好像看到了那辆车里坐着的人…… 可无论看到了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医院里。 路过的好心人将白羽笙等人送到了医院。 沈宴之还在赶回来的路上,根本不知道此时的白羽笙已经出事了。 白羽笙和金佳故的伤势不重,伤在头部。但司机师傅却因为伤势过重已经离世。 金佳故还在昏迷中,白羽笙已经恢复了清醒。 她缓缓睁开了眼,病房里空无一人,消毒水的气味格外刺鼻。 自己命真大,没死。 白羽笙反复刷新着自己的记忆,车祸前的种种已然是历历在目。 是金念棠!那个开车撞自己的人是金念棠! 在紧要关头的最后一眼,白羽笙看到了。 金念棠那张比凶神恶煞还要恐怖的脸…… 那一幕回想起来,依旧让她浑身寒颤。 白羽笙确定自己没有大碍,马上起身拔掉了点滴,准备去和外界联系,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件事告知除自己以外的人。 她正准备出去,便见傅莺莺进来了,她扑到了白羽笙的床边,关切的问:“你怎么样?伤到头了?要不要紧?” “你怎么来了?”白羽笙原本是对傅莺莺的到来感到诧异的,可当金念棠随后走进来之时,白羽笙浑身上下就只剩下了毛骨悚然。 “我本来开车回别墅的路上,目睹了车祸,回别墅一看你们全都不在,才意识到了路上可能是你们。” 金念棠表现的很平静,他站在傅莺莺的身后,注视着白羽笙的眼神活脱脱就像是阎罗殿上索人性命的魔鬼。 他那渗人的目光仿佛在警告着白羽笙,不管白羽笙会不会装样子,金念棠都不会放过她。 傅莺莺背对着金念棠,全然不知这一切,她对白羽笙说:“你放心,我们在别墅留人了,沈宴之回来之后会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可对于白羽笙来说,现在才是无法抉择的生死关头。 她突然握紧了傅莺莺的手。 在金念棠的面前,白羽笙那双美艳动人的眸子已经演绎不出求救二字了。 白羽笙眼底微红的注视着傅莺莺,强烈的未知情绪迸发而出,可傅莺莺根本意识不到她想要干什么。 “你怎么了,不舒服?” 傅莺莺询问白羽笙。 白羽笙刚想开口,可站在傅莺莺身后的金念棠却在此时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枪来! 枪口果断对准了傅莺莺的后背!他玩味的眼神是对白羽笙最大的威胁。 白羽笙被金念棠逼得走投无路。 最终,她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头有点疼。” 金念棠这才心满意足的收起了枪。 她不能拿傅莺莺的命开玩笑,即便是对傅莺莺说了,也就等于拉上了傅莺莺一同做金念棠的枪下魂。 傅莺莺觉得白羽笙奇怪,却又不知哪里怪。“莺莺小姐,要不我来照顾白小姐吧。”金念棠面带笑容的说。 “这,似乎是不太方便的吧?还是我来吧,她都醒了,也不用照顾。”傅莺莺回答道。 白羽笙低着头,两人的对话让她心惊肉跳。 傅莺莺离开,自己的死期就要来临。 傅莺莺不走,白羽笙真怕金念棠会伤害她…… 白羽笙心焦如焚,如坐针毡,困境已经将她彻彻底底的围困住了。 沈宴之来得比想象中的还要快一些。 他行色匆匆的推开了病房的门,心中自叹自己还是来晚了…… 就在沈宴之进门的那一刻,白羽笙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在那一刹那放下了,与此同时,一旁的金念棠则是在下意识的往后退…… 想跑,没门! 白羽笙瞬间大喊:“沈宴之!金念棠手里有枪!小心!就是他!” 此话一出,金念棠立马夺门而出。 论反应,没人能快得过沈宴之。 以沈宴之的矫健身手,金念棠连掏枪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沈宴之的过肩摔撂在了地上。 怀中的枪都被甩了出来。 沈宴之弯腰捡起了枪,将子弹全部拆掉,痞里痞气的朝着金念棠一句:“老子就他妈的知道你小子不是什么好鸟。” 多少是有点私人恩怨在其中…… 白羽笙跑出去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刘邦全先把人带去了巡捕房。 遥见白羽笙苍白难看的小脸儿,沈宴之是想要伸手去摸一摸的。 可白羽笙相当自然的躲开了,心中就只有案子,认真的对沈宴之说:“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看管好金佳故,若金念棠真的是凶手,他可能会调教出一个杀人魔来代替他行凶杀人的。” “嗯?” “这是真的,我问过心理医生了。” 沈宴之虽然还没来得及把自己谁知道的事情告诉白羽笙,但在心中已经有了个完整的案件链条。 复仇,利用,杀人! “我派人把金佳故押回去,严加看管。你留在医院好好养病,等案子破了,我接你回去。” “我也要跟随金佳故一同回去。”白羽笙根本不领情。 傅莺莺在一旁理智插话道:“白羽笙,你现在已经有伤在身。对于这个案件来说,你可有可无。即便杀人魔真的再一次突袭杀人,你在场也未必有应对之策,你不明白吗?” “你闭嘴!” 白羽笙吼了傅莺莺。 “够了!”沈宴之在尽力平息着她们之间突生的想法分歧,最终还是站在了傅莺莺这一边,吼她道:“白羽笙你别不知好赖。你的人身安全不光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也是我的事。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我沈宴之回到津海如何交代?” 他严肃的目光是真的像是在恳求着白羽笙不要有事。 第74章 金念棠无罪 沈宴之不曾了解的是,白羽笙想要追寻的真相里,还藏着对于云翠一案的私心。 金念棠驯服出的杀人魔,很有可能也是杀害云翠的凶手。 一切都变得密不可分,真相呼之欲出。 她怎能不急? 但出乎意料的是,白羽笙这一次竟然真的听从于沈宴之。 “我知道了。”白羽笙乖巧的点了点头,选择留在了医院里。 沈宴之不知道这小妮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竟然答应得如此容易? 他临走不忘警告白羽笙:“如果让我知道了你乱跑,我会毫不犹豫地打断你的腿,说到做到。” “哼。” 白羽笙不是愿意听他的话,而是事后不想写一些极其变态的“检查”。 巡捕房。 “认罪吗?”沈宴之问金念棠道。 金念棠看着自己手上的手铐,反问沈宴之:“你凭什么拷我?” “杀人。” “我的律师会为我解决一切的。”金念棠丝毫不慌。 “金念棠,像个男人一样敢作敢当不好吗?何必蛇鼠般畏畏缩缩?杀个人还要嘱咐女人去动手,是不是男人啊?” 沈宴之的话充满了挑衅意味,他歪着头注视着金念棠,就想欣赏他认罪时候的样子。 听了沈宴之的话后,金念棠浮于面容下的紧张一瞬消失,随后一脸淡然:“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齐明镜当年根本没死,而是成了你的刀,对吗?” 金念棠充满自信的目光忽有躲闪,随后竟然大方的承认了下来:“你说的都对,我全都承认,可你有证据吗?沈探长?如果你没有证据的话,一切都是你的臆想,你没有权利关押我。” “你可能是忘记了刚刚才发生的车祸吧?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名已经成立了。做好牢底坐穿的准备了吗?” “应该不至于吧?我也是无心之失啊。”金念棠笑里藏刀的样子真是让人厌恶至极。 两人都在自说自话。 沈宴之问:“你费了这么大的劲,找到你想找的遗产了吗?我估计你至今都不知道你姑姑想要的遗产到底是什么。”沈宴之的话让金念棠的脸色大变。 遗产两个字,就像是戳中了金念棠的命门一样,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敏感。 “是什么,遗产是什么!你告诉我!” “你配吗?” 沈宴之的字里行间充满了挑衅,金念棠反倒不甘示弱,将一切说给沈宴之听。 “你问我配吗?”金念棠忽然大笑:“当初他们三人,为了老爷子百年后的遗产不择手段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他们配吗?爷爷一生行善积德,到了最后连自己的爱人都不能守护。而我的父亲就因为赞同了齐明镜与爷爷的恋情,被他们设计除之,连齐明镜也是一样!” 金念棠越是激动,沈宴之越是平静。 他由衷的问金念棠:“你知道这世间最可悲的是什么吗?” “什么?” “自以为是的正义,掩盖不住的贪欲。” “你胡说!” “金流月绑架了你生命垂危的爷爷,你选择视而不见,打着为父报仇的幌子,不停的布局顺水推舟实施你自己的计划。其实你在意的根本就不是亲情,你在意的也是遗产,只是你自己把自己催眠了,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把这件事做下去。” “至于齐明镜,我猜她其实根本没死,她是你培养了多年的杀手,正因为行凶的人是她,所以金流月才会被活活吓死,至于那首钢琴曲,可能是你故弄玄虚的手段,也可能是你为了抚慰齐明镜的心灵。” 对此,金念棠就只是笑了笑:“纵然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我就是赌你找不到我和齐明镜之间的联系。” “她没有心,没有情,没有认知,没有活人该有的知觉,在她的眼中就只有杀戮,你怕吗?” 金念棠从容淡定的望着沈宴之,仿佛这才是对于沈宴之来说最无言的宣战。 那一刻,沈宴之恍然大悟,金念棠的自信从何而来。 根本没有证据证明金念棠和齐明镜的关系,金念棠在这个案件里就是无罪的。 当年,一个七岁的孩童救下了二十几岁的齐明镜,日复一日的将其培养成了一名杀手,这件事荒唐到根本就没有一点可信度。 刘邦全问沈宴之:“怎么?这都定不了罪?” “证据链缺失,除非把齐明镜找出来,可是齐明镜就算被抓住,这些年过去了,她早就已经被金念棠催化成了个杀人魔头,能不能有正常人的意识未尝可知啊,” “那怎么办?” “刘探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金念棠未必会被定罪。现在他已知的罪只有车祸致人死亡,如果他请了最好的律师,这个罪名根本就钉不死他。” 沈宴之内心同样焦灼,就在二人头疼的看着审讯室里的金念棠之时,探员来报。 “不好了,别墅突然发生了特大火灾!” “金佳故呢?” “咱们的人把金佳故送回了别墅看管,估计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那一刻,沈宴之满腔皆是挫败和自责。 他当时是觉得医院人多眼杂不安全,所以让人将无大碍的金佳故带回了别墅看管。 可是结果却适得其反。 沈宴之现在非但没有破案,还为金念棠做了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金念棠和齐明镜的联系,微乎其微。 火灾现场,一片废墟,无人生还。 白羽笙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赶往现场。 一具具焦尸被抬出来的时候,沈宴之看在眼中,心中的自责也跟着无限放大。 沈宴之神情低落,那双清俊的眼眸不再藏有光芒,他问身旁的白羽笙:“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能?” “何出此言?” “金南至今下落不明,金流月的案子刚有一些眉目,却没法给金念棠定罪不说,还因为我的错误决策葬送了金佳故在内的这么多条人命。” 白羽笙不以为然,反过来问他:“金念棠七岁遇见了死里逃生的齐明镜,他用了多少年才把齐明镜驯养成了一个为自己所用的杀人魔头,你可知道?” 沈宴之不语。 她继续说:“最起码十几年。反过来再想想看,金念棠花费了十几年的精力去布今天这个局,凭什么被你沈宴之短短两天时间就完全击溃呢?” 沈宴之一听这话就知道白羽笙是在安慰自己。 “当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逝去,不就是我的无能吗?” “如果你是天神的话,我的确会觉得你无能。当你选择留在远城破案的那一刻,其实结果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都曾全力以赴,不是吗?” 第75章 焦尸 “沈宴之,不是所有的竭尽所能都会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人们往往都记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从未真的有人会去想,追寻真相这条路上需要多少汗水,又需要多少艰辛。我们是执法人员则更应该明白这些,普罗大众等待着的可能是结果,也可能公道。” “然而,这个结果可能就只是一句判决,也有可能是一句话,甚至还有可能是几个简短的字。可他们却不需要知道,为了追寻这几个字,需要我们付出多少,只因为这是我们的工作。只要你无愧于心,你的每一次付出都不应该带有遗憾才对。世人皆可对不起你,但唯独你自己不能对不起自己。” 白羽笙真想伸手去抚平沈宴之皱着的眉头。 对于沈宴之来说,她的话就像是那冉冉灿阳下的一束光,白羽笙让那束光照进了他黯淡冰冷的心,热烈明媚,又美好。 “还是你会劝人,竟劝得我不敢再继续颓废偷懒下去。”沈宴之轻叹了声。 “话说回来,能确定杀手就是齐明镜吗?” “从作案动机和作案手法上来看,基本确定。但如果找不到二者间的联系,金念棠就和这个案子无关。” “而且调查得知,金念棠的母亲是美国知名心理学家,虽然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但并不代表日后的金念棠就继承不了他母亲的衣钵,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金念棠就是熟知心理学善于摧毁病人心理从而塑造杀人魔头的又一恶魔。” “我先去验尸,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好。” 一具具焦尸被烧的得像木炭一样黑黢黢的。 总共十一具尸体,每一具的焚烧程度都有所不同。 真是太残忍了。 正所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何必伤及无辜呢? 消防员说,别墅上下应该是被人提前淋了助燃的汽油,所有才会烧得这样迅速,这样彻底。 白羽笙需要在这十一具尸体中找到金佳故的尸体。 她一一检查了尸体的口鼻,暗红色的气管内全是灰,。 由此可见,都是活活烧死的。 但是这其中有一具焦尸是例外的。 口鼻内没有吸入半点儿的烟尘,干干净净的。 但这具焦尸是被烧得最严重的,靠近尸体闻一闻,依稀可以闻到浓重的汽油味道。 “沈宴之。” “怎么了?” “我好像找到起火点了。” “起火点在哪里?” “我怀疑起火点是这具男性焦尸,很奇怪。” “何以见得?” 白羽笙解释道:“其他十具尸体无一例外,都是烧死的。唯独只有这一具男尸,烧得最严重,且身上还有汽油的味道。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不是烧死的。” “被烧之前就已经死了?” “对的。” “这具尸体是不是金佳故?” “我不是很确定,但是抬尸的火警说,这具尸体是从二楼的房间里抬出来的。” 这句话已经足以认证了金佳故的身份,可白羽笙却还是满目疑色。 她喃喃自语着:“先是杀了他,然后在他的身上浸满汽油,点火……这个过程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尸体俨然已经被烧得像是一块黑炭,除了可以认得出人形以外其他一切的想法都变成了奢求。 “金佳故的头刚刚受过伤,我没发现这具焦尸的头上有伤口。”白羽笙带着手套,细致的检查着焦尸。 这样黑黢黢的尸体,沈宴之严重怀疑还能不能准确的验尸。 他猜测:“会不会是被烧得无法辨认伤口了?” “当然不会,所有伤口都逃不过我的眼睛。”白羽笙一边自信的说着,一边轻轻的去按压尸体的腹腔,她有发现称:“在心口处发现了伤口,这个位置几乎是一刀毙命。” “一刀毙命,再用金佳故的尸体点火,一把火烧掉了整栋别墅,可我现在就想不通一点。既然金佳故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的点火烧掉整栋别墅呢?”沈宴之满腹疑惑的说着。 站在凶手的角度,确实没必要。 前一秒,白羽笙还在反复思考,后一秒的她却又面露喜色,似有什么惊人的发现。 “他并非是金佳故!”白羽笙突然语出惊人,让沈宴之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 “你来看这里。” 白羽笙用刀撑开了焦尸的腋窝。 腋窝的位置特殊,皮肤组织没有被完全的烧焦,依稀可见血肉。 白羽笙用镊子清理掉夹在腋下的纺织布料,残留下来的皮肤暴露出来,似可以看到一些皮肤褶皱干燥的纹。 “这是……” 白羽笙解释:“鱼鳞病的主要表现就是皮肤粗糙干燥,伴随着脱屑等症状。他腋下皮肤的纹理,基本确定就是鱼鳞病患者经过高温烘烤后呈现出来的状态。所以这个人,不是金佳故,而是失踪已久的小儿子金言。” 也就是说,纵火者绑走了金佳故,而将被杀害的金言换了进来。 沈宴之直了直身子。 扑朔迷离,一波三折的案情在这一次反而让沈宴之的思维更加清晰。 “金流月和金言两个人为了金南的隐藏遗产,策划了这次行动。明面上看着是盗尸,实际上是对金南实施了绑架。看似周密的计划却被金念棠完全掌控,彻底截胡。他利用齐明镜杀害了金流月之前,就已经掌控并杀害了绑架金老爷子的金言。再然后……就是偷天换日将金言的这具尸体换进来,烧了整个别墅。” “照你这么分析的确有道理,这样看来的话,金老先生现在应该被转手到了金念棠和齐明镜的手中才对。”白羽笙对于他的推理表示认同。 沈宴之又说:“准确来说,纵火的也是齐明镜,哪怕她是受到金念棠的计划行事,抓不到齐明镜,证明不了她和金念棠之间的关系,也是无济于事。” 两人抬头对视一瞬间,共同存在于心中的谜团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什么要将金佳故这个疯子换走。 沈宴之俊色的眉目间疑虑重重,“我总是觉得掳走金佳故并非是想要杀了他这么简单。依照金佳故先前反应来看,金佳故确实是参与了十几年前的那场预谋车祸。但是绑架了金南老爷子这件事他应该并没有参与。” “若说凶手作案的整体思路是报仇雪恨,独吞遗产,金佳故不应该有活路才对啊。”沈宴之怎么也想不清楚凶手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第76章 站在凶手的角度 白羽笙站在一旁,看着十具焦尸,眼色黯然。 这么多条无辜的生命,被烧成了灰烬,如果站在一个失去理智的杀人狂魔的角度上来看是什么体验呢? 白羽笙纵观全局,在脑海中设想着杀人魔头齐明镜所看到的一切,将自己带入成了凶手。 爽。 真是太爽了! 看着这栋别墅里十条人命都将跟着金言这个罪人一起赎罪,将鲜红的血肉焚烧成一具具干尸,看着他们在火光中奋力挣扎,最终沦陷,灰飞烟灭。 站在凶手的角度上,真是太爽了。 不得不说,齐明镜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魔。 那种臆想出的杀人的快感差点将白羽笙的意识吞并,多亏沈宴之及时叫住了她。 “你想什么呢,差点灵魂出窍了?”沈宴之一个响指打在了她的眼前。 “我就在想,于齐明镜而言,在她的心中金念棠到底在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那就要看精通心理攻势的金念棠是如何做的了。” 白羽笙记得佟文渊先前对自己说的话。 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远比意念清晰的人更好驾驭。 如果掳走了金佳故的原因,是想要把他也驯化成杀人魔呢? 白羽笙的想法越来越大胆了起来。 “我觉得咱们俩应该去一个地方,可能会为我们解答所有问题,说不定也能让咱们钓到齐明镜。” “哪里?” “心理科。” 沈宴之对于心理学上的事,本质上是无感的,谈不上相信,但也谈不上是排斥。 可是白羽笙这一路上啰啰嗦嗦的,说了不少夸赞这位佟医生的好话,让这位佟医生在沈宴之心中的地位大打折扣。 “你一会儿到了之后,别乱说话。”白羽笙真怕沈宴之这张“臭嘴”会冒犯了佟文渊。 本来就是找人家帮忙的。 沈宴之那双俊美绝伦的桃花眼下满是厌恶的看着这个女人:“你烦不烦?要不你自己去?” “也好。”她还真敢答应。 “不行!” 沈宴之像吃枪药了一样。 走到了佟文渊的办公室门口,白羽笙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把兜儿里揣着的端庄大方全掏了出来了。 “打扰了,佟医生。你应该还没忘记我吧哈哈,我上午来过的。”白羽笙大方得体的说。 佟文渊倒是没那么拘谨,看着白羽笙头上缠着的纱布,微微皱着眉头关切的问:“学妹?上午见你还好好的呢,怎么就伤到了头了?” “她伤不伤都无所谓,反正脑袋一向都不好使,别在意哈。”沈宴之越过了白羽笙。 “沈宴之!” 白羽笙辛辛苦苦营造的端淑形象,因沈宴之而顷刻间毁掉。 佟文渊一时间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关心了。 “请问这位是……” “沈宴之,我的上司。”白羽笙说完话后,不忘目光犀利的瞪了沈宴之一眼,随后又将表情转换得极快,面带笑容的转向佟文渊:“学长,其实我们这次前来,是有一些要紧的事情问的。” “但说无妨。” 沈宴之一把推开了磨磨唧唧的白羽笙,直截了当的切入正题,“佟医生,是这样的。基于白法医之前咨询过你的那个案子,目前的案情处于僵持状态,我们找不到这个凶手与他驯化的杀人魔之间的任何联系,没法定罪,更没办法找到他所驯化的这个杀人魔头。请问能不能从精神层面来帮我们分析一下,金念棠到底是怎样控制她的呢?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是怎样维系的呢?” 佟文渊听得特别认真,经过一番思索后又问沈宴之: “他们之间的年纪相差多少呢?” “大概十几岁?应该不到二十岁吧。” “一般来说,这种关系的建立往往需要一种牢固的信任在其中。” “可齐明镜二十几岁出事的时候,那时的金念棠才七岁。” “灌输仇恨,引起双方的共鸣,只要是两个相同的物种,无论多大年纪,只要他有心理学常识,都可以实现。因为他已经潜移默化的为齐明镜塑造了一个属于杀手的世界观,让她彻底沦为了一个杀人狂魔。” “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我的猜测是难舍难分的母子。” 白羽笙逐渐领悟了佟文渊的意思:“学长的意思是,金念棠让精神意识不清晰的齐明镜以为自己是她的儿子?” “最重要的是一句在乎,当齐明镜被金念棠摧残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她浑然不知已经深陷其中,反而对这个儿子越来越信任,并且只听从这个儿子的命令。” 沈宴之又问道:“那这个齐明镜现在的精神状态会是什么样的呢?” 佟文渊温柔平和的眸光中波澜渐起,严肃的推论:“她是一个很危险很扭曲的存在。我不知道金念棠为她塑造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格。但你们既然关押着金念棠,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就如同一只恶犬没了主人,不排除胡作非为的可能。” 沈宴之听明白了佟文渊的意思,目色轻沉,似心中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对了佟医生,实在不好意思,我想问的有些多。”沈宴之临走站起了身子,双手插着兜儿,问了个最不专业的问题:“像金念棠这种手段塑造杀人魔,是不是疯子比正常人更加容易被塑造,更加省时?” 原来沈宴之在冥冥之中也与白羽笙有同样的想法。 佟文渊的回答是肯定的:“疯子,本就是意识形态残缺的人。那就好比敲碎一个满是裂纹的杯子一样简单。” “好,我明白了。” 沈宴之终于知道了齐明镜要掳走金佳故的根本原因。 那是因为……金念棠是想要事后继续塑造出一个为自己所用的傀儡人! 这也是对金佳故最毒的报复。 只可惜,这次金念棠遇到的是沈宴之,沈宴之根本不想给他走出监狱,再次重见天日的机会。 沈宴之真是一点儿都不给白羽笙插话的机会,问完了自己想问的话后,拉着白羽笙便走出了佟文渊的办公室。 全程下来,白羽笙唯一对佟文渊说出口的话是:“学长,有事儿电话再联系哈。” 结果沈宴之听了之后更生气了。 走出医院后,天已经渐黑。 “你怎么想的?接下来怎么做?”白羽笙问。 “从齐明镜和金念棠的伪母子关系下手。放出金念棠被捕的消息作为诱饵,一定能引蛇出洞。” “可说到底,齐明镜是个精神病人,你觉得这可行吗?” 第77章 她终于还是拒绝了沈宴之 沈宴之一语惊人:“我不觉得齐明镜是一个完完全全丧失理智的杀人魔头。” “什么意思?” “出于实际情况考量,我认为你的学长说的并非完全正确。齐明镜确实是个被金念棠用心理催眠的方式控制住的一枚棋子。可回想一下齐明镜的犯案过程,真的是一个意识全无的疯子所为吗?” “她心中装有仇恨,换作任何一个精神病人,直接可以以杀人来宣泄自己的情绪。可她呢?她把她自己所受到的苦楚全部还给了金流月。金流月当年伙同金言砍断了她可以弹钢琴的手指,齐明镜就一刀插烂了金流月的喉咙,这还不算完,她也要硬生生的扯掉金流月的手指。试问,这像是个完全癫狂的杀人魔所为吗?” “你的意思是齐明镜没疯?”白羽笙问。 “我不确定,只是通过她的行为去判断,她未必真的是像我们想的那样像个野兽一样凶猛。” “作案手法,也完全有可能是金念棠特意嘱咐她的。” “为何要嘱咐她这样破坏尸体呢?指向性未免过于明显。稍有不慎就会牵扯出金流月当年做的亏心事。他可能会放音乐去故弄玄虚,但没理由让齐明镜这样繁琐的方式杀人。” 沈宴之的设想往往皆是真实,这一次他更加笃定自己的推测。 “那你的意思是?”白羽笙看不透他接下来想要干什么。 沈宴之的那双眸,简直是好看到极致,认真的他更是颇有魅力。可就那眸光却总是让人觉得难以捉摸,神秘莫测。 他轻声问:“如果齐明镜遇上了早已生命垂危的昔日往年恋人金南之时,她又会有何举动呢?” 那瞬间,白羽笙恍然大悟:“去医院!” 沈宴之欣慰于白羽笙的领悟,可白羽笙灵动的眸子满含疑色的望向他,笑眯眯的问:“你该不会是嫉妒我学长,所以强行推理的吧?” 这话说完白羽笙就后悔了…… 果然,还是激怒了沈宴之。 “学长,学长,学长。如果细分的话,我也是你的学长。你怎么从来都没这么叫过我?”沈宴之满腔怒火的咄咄相逼问道。 白羽笙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你?校霸还差不多。” “你说什么?”这个时候的沈宴之再也无法淡定:“白羽笙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没说话呀。”白羽笙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无辜。 “我哪不如那个心理医生了?我长得不如他?还是脑子不如他?” 沈宴之把男人的好胜心演绎得淋漓尽致。 毕竟他最引以为傲的相貌在白羽笙这里就快要行不通了。 白羽笙不为所动,上次遇上金念棠和自己约会的时候,他也是这么问的。 结果呢,后面发生了什么? 这次,白羽笙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极为敷衍的说:“你最好,总行了吧。你貌美如花!” “什么叫总行了吧?为什么每个男人都要排在我沈宴之的前面?为什么我永远都无法撼动你的心,我断然不敢所求其他,可在你白羽笙这里,先来后到总要有的吧?” 他的爱,阳刚而热烈,直接却深情。 沈宴之从未这样在一个女人的身上费这么多的心思,甚至是如此卑微的去等她开口的一句话。 总有那么一瞬间,他竟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想到过永远。 多可怕的事…… 白羽笙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句话会让他冲动成这个样子? 白羽笙一再语塞,昔日伶牙俐齿的她竟也不知如何回答。 “沈宴之,如果你视我为猎物,那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拒捕。我跟你真的玩不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呢?” “那如果我是真心的呢?” “可我不需要你的真心。” 本就知道她会拒绝,没想到她拒绝得如此干脆。 沈宴之这是平生第一次被女人正面拒绝,也算是长了人生经验了。 他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明明失落却也不忘微笑称:“好,我知道了,你自己早些回旅店休息吧。” 沈宴之随后便转身离开了,明知道会拒绝的事,他却还要不死心的再问一遍。 沈宴之默默离去的背影,白羽笙何止几次心痛? 她动心了,却也只是动心了。 如果自己只是无忧无虑的白家大小姐。 她真的想无条件的奔赴到沈宴之的怀中,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要试一试。 可现在……白羽笙怕的从来就不是沈宴之的假意,她怕的恰恰就是是他的真心。 白羽笙是不想连累任何人,失去那么残忍,倒不如不曾拥有。 她紧闭着的心门,不知何时才能打开。 在此之后,一连过了数日。 沈宴之此行就算是到远城出差了,协助远城的巡捕房捉拿罪犯齐明镜。 金念棠被捕的消息经过大肆宣扬,已经在大街小巷传开了。 与此同时,探员们逐一排查远城的医院,药房,甚至是殡仪馆,只为了找到齐明镜的身影。 凡是齐明镜可能带着金南抵达的地方,都要查。 远城这个地界儿地广人稀,不比津海一半的繁华。 所以一旦有了什么事儿,全城巡查起来特别难。 探员已经搜寻了几天之久,才搜查了远城一半的医院。 沈宴之并未因此而失去耐心,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个案子中。 至于这些天以来,白羽笙和沈宴之的相处…… 可以说真的很尴尬。说近不近,说远又不远。 白羽笙对于感情一事向来生涩,缺乏感性。 而且,她从未被别人这么草率的表白过,更没有后续这样狠心的拒绝过别人,以及拒绝之后还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种关系,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 等到两人回到了津海巡捕房之后,沈宴之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给自己“穿小鞋”? 这是白羽笙这些天考虑的唯一一件有关于沈宴之的事。 刨去这些情爱之事,白羽笙这些天也在计划着一件大事。 白羽笙想要见见金念棠…… 金念棠现在被关在了远北大牢里。 他请了很好的律师,可还是没过得了沈宴之这一关。 法庭上,在沈宴之的雷霆之威下,律师根本没机会为金念棠脱罪。 金念棠的故意杀人罪已经坐实,而没有宣判最终刑罚的原因是,还有更多的罪名务必算在他的身上。 暂缓判决,所以先送去了远北大牢。 第78章 当一个法医的立场出现了问题,后果是怎样的 远北大牢,那是关押死囚犯的地方。 白羽笙就是想要弄清楚,为什么要杀掉云翠,案子的背后又隐藏了些什么? 沈宴之不曾知道云翠一案留声机放钢琴曲《沉沦》一事,若是知道,必将会将两案合并在一起。 白羽笙是故意没说的。 她不能让自己不明不白的卷进案子里。 为此她想尽一切办法,最后终于用钱打通了关系,得以秘密的见金念棠一面。 这招虽险,胜算却大。 那是个蝉鸣的夜晚,监狱的后门开了。 她女扮男装,个子矮小且穿得并不起眼,头上带着的前进帽拢起了乌黑的长发。 唯独出手很阔绰,打点好了一些。 也正因为这是死牢,说白了都是些等死的犯人。 一般情况下来探监的都是囚犯的家人,不会引起怀疑。 根本原因估计沈宴之是没想给金念棠活路,提前把他关进了这里。 狱警拉开了一道铁门,把金念棠带了过来。 “有话快说,十分钟!”狱警拿出了说一不二的架势。 “我想单独和他说两句话,可以吗?” “不可以,这是规定!” 白羽笙果断的扔给狱警两块大洋。 “就十分钟,多了不行。” 狱警说完后紧关铁门,走了出去。 此时,这里只有白羽笙和金念棠两个人,二人四目相对,各怀心思。 金念棠翩翩贵公子的形象已经荡然无存,胡子拉碴的邋遢样子足足让他老了十几岁。 金念棠在等着白羽笙开口,甚至猜得到她想要问什么。 “为什么让齐明镜杀了云翠,为什么?”白羽笙尽量沉着声音,眼中点起的火焰却似正在无情的燃烧。 金念棠抬起头来,欣赏着白羽笙的美貌的同时,不紧不慢的说:“那你既然知道是我让齐明镜杀了云翠,为什么不和巡捕们说呢?也许这件事可以直接把我判死呢?” “说到底,你白羽笙和我金念棠是同一种人,没什么差别。”金念棠的话,字字诛心。 “你胡说!是你们在陷害我!” “当一个法医的立场出现了问题,后果会是什么样的呢?”金念棠微笑着问。 看着金念棠死到临头还在挑衅的目光,白羽笙明白了过来。 或许一切都是圈套,引自己入局的圈套。 既然他们想看白羽笙沉沦其中,步步深陷,那她去做就是了。 白羽笙佯装着镇定,说:“我和你们可不一样。” “是吗?” “沈宴之一定会找到齐明镜了,你的死期也要到了,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 金念棠精通心理学,他可以轻松的探知白羽笙心中所想,:“怎么?怕我说出云翠的案子与你有关,怕我让你成了与我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我可以帮你逃出去,你必须守口如瓶。”白羽笙的话越来越疯狂。 “可我凭什么相信呢?” “不相信,等于死。” 二人之间的交谈,表面平静如水,内里却各自如汹涛骇浪般的僵持博弈。 金念棠一时间摸不清这个女人的路数,但她的话确实是真理。 白羽笙肉眼可见金念棠的动摇,继续加注道:“这里是死刑犯监狱,每天进人的速度还没有杀人的速度快,你已经被关在了这里,没有一点希望。你应该珍惜一个对你施以援手的人。” “这天上不会掉馅饼,各取所需的买卖才最稳妥,我愿意帮你逃离,但你得死守住我的秘密,我和云翠的死一点关系都没有。” 白羽笙的话一度让金念棠动摇,但他一直在心中反复估量着她话中的真实性。 两人交谈的时间已经不多,使得金念棠思考的时间也在缩短。 这个时候,让金念棠沦陷只需要一把火。 白羽笙将一张叠得方正的纸块儿推到了他手边,细声说:“这是监狱的地形图,虽然看起来铜墙铁壁,插翅难飞。可我已经替你谋划好了路线,你可以看看。” “午后和傍晚你们有两次的出去放风时间。那里的西南角有一处下水管道,直通监狱的地下刑场。明天没有要处决的犯人,所以刑场即便会留人看守也完全是在你的应对范围之内。当他们察觉的时候,你已经从刑场专门的通道逃出来了,具体安全路线,这张地图上已经标明了,就看你敢不敢冒险了。” “一旦我逃出来,就凭你,能替我摆脱沈宴之?逃得出远城?”金念棠无法信任眼前这个女人。 “你自然是没办法从远城逃出去。但我知道沈宴之全部的行踪,可以帮你脱困。一共两条路,一条路,是灯下黑,你坐船逃往津海,沈宴之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你逃到了津海。第二,坐轮船去英国,看你如何选择。” 白羽笙现在是越陷越深,无法自拔,还是运筹帷幄? 是步步错,还是在步步为营?白羽笙现在的沉浸着的状态,连精通心理学的金念棠怎么也拿捏不住。 白羽笙一再逼问他,眼神毒辣更似美女蛇一般:“到底做,还是不做?” 当金念棠再一次抬眼与之对视之时,他们两人的目标彻底统一:“我做。” 白羽笙神色稍稍释然,满意的点了点头后又提醒金念棠: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你们在算计我。让我碰巧撞见云翠被杀现场的原因不就是让我给你背锅吗?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势力,不管你们日后想要怎么对付我,但我希望你金念棠永远消失,不要再回来,记得我曾这么帮过你就好。” 白羽笙确信的是,暗中想要对付自己的人,不是眼前的金念棠,他们其中之一或许是杀害父母的凶手。 她也在逐渐意识到,父母惨死的背后藏着一个庞大的势力,企图侵犯她的生活,甚至将自己吞噬。 所以,她只剩下主动出击这一种办法,才能让自己不是那么被动。 “我答应你,从此以后不会在出现,但我不信任你,你得去一个地方找到我的同伴,我只需要他来营救我。当然,这期间你敢胡作非为反咬我们的话,我不介意早点儿将白法医拖下水。” “去哪儿找?说!” “桑雅书屋,找老板。” “没问题。” 探监时间到。 白羽笙起身离开,转身之际,她的目光变得冷艳阴险,亦正亦邪。 恰似所有的事,都在自己的测算之中…… 她接下来要去的,是桑雅书屋。 第79章 杀了他,你就可以逃 当晚,白羽笙便去了桑雅书屋,她见到的老板是一个矮矮胖胖,五十多岁的长袍油腻男。 虽然说,人不可貌相,但白羽笙真心有些怀疑,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老板。 交谈之中,她一再提起了金念棠,老板的反应显然是认识金念棠的。 那也就是说,没找错。 白羽笙觉得奇怪,留了个心眼儿,躲在书屋的暗处瞧了瞧。 果不其然,自己走后,里面走出来了个高瘦的男人,询问情况。 白羽笙瞬间心中有数。 他,才有可能是要营救接应金念棠的人。 白羽笙从桑雅书屋回去之后,便直接回到了旅店里,好好准备接下来的事情。 来远城许久,她中途回过一趟津海,带过来不少的东西。 这个案子,沈宴之不需要她再帮忙,也没有她插手的地方。 而且,自打白羽笙拒绝了沈宴之后,他们的关系也开始变得微妙了起来。 可白羽笙一点都不后悔拒绝他。 自己本就是个灾星,就别去祸害其他人了。 隔天,远城全城大乱,人心惶惶。 沈宴之的人在医院逮捕了齐明镜。 与此同时,原本被关在远北大牢里的死囚越狱了…… 金念棠顺利逃了出来,这一路上他和同伴异常艰难的躲避追捕。 沈宴之的布控实在是太严密了,好在有他的同伴在,他可以顺利的坐船逃往英国。 眼前有两条路。 同伴问金念棠:“果真就如那个法医说的那样,你只有两个选择。去津海,再转渡,要么直接坐船离开。” 几经思索后,金念棠说:“去津海!一旦被发现了,还有回缓的余地,因为沈宴之的人都在远城。一旦从远城逃离,万一那个女人出卖了我,就无处可逃了。” 金念棠抛弃了最优方案,相信灯下黑原则,先逃去津海,缓口气再说。 同伴带着他一路躲躲藏藏。 大码头不能去,只能去私人的小码头。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选择一条不寻常的路走,因为你觉得一条过于顺利的逃亡之路会引领你们去往地狱。” 白羽笙再一次出现在了金念棠的面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原来她一早就算好了,特意在这条路上等着他们。 白羽笙明艳动人的微笑,在金念棠看来是那样的丑陋可憎。 “你耍我?你敢耍我?” “耍你就耍你,有什么敢不敢的呢?”白羽笙笑的越来越甜美,也越来越渗人。 金念棠的同伴毫不犹豫的将枪指向了站在不远处的白羽笙,恶狠狠的吼道:“你笑什么?” “兄弟,你不应该把枪对准我,而是应该对准你身边的这位金先生。” 此刻,金念棠目光一滞,而他的同伴却是心存不解,但指向白羽笙的枪口也没有撤离。 白羽笙不慌不忙的笑着说:“就在刚刚来之前,我一个不小心在电话亭给巡捕房打了个匿名电话。也就是说,巡捕房已经察觉此事。你即便是杀了我,也带不走他,反而还会把你自己拖进泥潭里。但你若是杀了他,你便可以全身而退,我不会拦住你的去路。金念棠本就是死囚,说不定你还能立功呢。” 这还不算,任凭枪指着自己,白羽笙肆意妄为,笑眼弯弯的拿出了自己的枪,朝着天空连开三枪,并说:“这下,巡捕房来得更快了呢?我投降了,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好了。” 随后,她潇洒的将枪扔在了地上,双手抱头却心满意足的期待着即将内讧的两人。 金念棠不怕别的,就怕自己的同伙被白羽笙蛊惑住,他焦灼的对同伴说:“云襄,你别听她的,咱们赶紧走!” 可同伴却冷着脸,不为所动。 看着金念棠这个样子,白羽笙还不忘嘲讽他:“金念棠,我用的不就是你惯用的杀人手法吗?几十年如一日的挑唆齐明镜为你杀人,你飘然一笑。怎么换做你自己要成了被害人,就受不了了呢?” “毒如蛇蝎的女人!闭嘴!” 三人僵持之下,谁都无法预想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其实已经没多少时间了,搜查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了。 “兄弟,你想好了吗?再不作为可就没时间了!”她催促。 “你给我闭嘴!” “嘭!” 一声剧烈的枪响,金念棠倒在了地上。 他比白羽笙测算的还要果断许多。金念棠倒地不起,他的同班并没有完全释然。 反之,他胁迫白羽笙与其一起躲避搜查。 这个叫云襄的男人,是把冷酷无情四个字刻在了容貌里,气场强大清冷。 两人躲在一处木屋里。 “杀我吗?”即将要被杀的白羽笙比杀人的他都要冷静。 “你以为我不敢?” “我觉得你不会杀一个无用之人,浪费枪子儿不说,还会惹火上身。” 男人的目光锐利如利刃般瞪着白羽笙。 她解释道:“你兄弟是咎由自取,才会上了我的圈套,和我无关。是你们要拖我下水再先,你们心里清楚。你和他,绝对是一伙的!” “那你还敢与我这么说话?” “死到临头,自然无所畏惧。”她淡定且从容。 白羽笙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杀了金念棠,而是利用金念棠钓出他的同伴。 “把配方交出来,从此便放过你。”云襄说的直接了当。 “什么配方?”白羽笙顿时瞳孔一缩,不知其所言是何。 “那是你父母所留下来的毒药配方,但这个配方至始至终都属于我们。如果你肯交出来,我们便就此放过你。”云襄的面色越来越阴翳可怕,白羽笙却一脸茫然:“我不知道什么配方。” “你可以不知道,但这样回答的后果就是永远有人萦绕在你的周围,你永远无法自由,就像你的父母那样。” “你们就是为了这个配方杀了我的父母吗?” 白羽笙逐渐变得激动,不可自控。 “十年前的事情,我怎么记得?” “我父母根本就没留下什么配方!” “情况特殊,我今天暂且不杀你,留你一条命。不过到了下一次,你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什么时候想通了,记得把配方交出来,桑雅书屋一直等候,若是交不出来……”云襄的气质越发冷俊骇人:“哼……你知道后果。” 搜查已过,云襄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这里。 只剩下了白羽笙一人还坐在原地。 她正在细细回想着以前的事情…… 刚刚那番话给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父母难道是做了什么坏事,与这些坏人是一伙的吗? 那为什么会研究毒药呢? 白羽笙是真的不记得父母留下过什么配方。 值此,自己一人坐在平地上,却有种顿入深渊的感觉。 第80章 他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实 几日后。 沈家。 “少爷,金念棠已经死了,齐明镜也已经落网,金南和金佳故已经得救。工部局那边非常满意,想要给您升职,升为副督察长,这是调职信。”孔武激动的将信放在沈宴之的面前。 沈宴之垂着眼眸,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给人做副手,更何况还是给洋人当副手,我不去。” “这是您的机会,现在您在工部局的人脉不算太广,正是发展的时候。为何停步不前呢?” “你真觉得这个案子就结了吗?”沈宴之的目光沉寂多时,却在疑问说出口的那一瞬变得极为复杂。 “少爷您的意思是……” “金念棠为什么会突然越狱?他又为什么会死在了半路上?打给巡捕房的电话又是何来意?这些事都没有弄清楚,这个案子就这么不了了之。” “可结果是好的,这就可以了。” 对于真相的追寻,沈宴之的要求越来越严苛,不能有一点点的疑点夹杂其中。 “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的人,不多。总有一天我会将他揪出来。” “工部局华董陆博先生私下给您一份新的任务。” “什么任务?” “调查并歼灭云帮。” “云帮在江湖上存在多年,是一个极其神秘的势力。有人说他们的头目是前朝余孽,也有人说是洋人直属。据我所知,云帮各行各业都有涉足,这些年过去了,云帮并没有掀起什么大的风浪,陆先生怎么想起来对付这个帮派了?”沈宴之微微皱着眉头反问。 “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是防患于未然?” 陆博是爱国华裔,也是早年沈宴之入局租界的师父,更是他的恩人,沈宴之特别尊敬他。 这时,孔武拿出了一份名单,递给沈宴之:“少爷,这份名单上的名字是最早时候已经调查出来的加入云帮的人,我看到了金善举。” “金善举?” 沈宴之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金善举是金念棠的父亲,那是不是也就说明了金念棠和云帮有关?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正当沈宴之仔仔细细的扫一遍名单,在已故人员的竖列里赫然所见两个名字…… 白以宁,霍宁修。 这……是白羽笙的父母,沈宴之不会记错。 这六个字,对于沈宴之来说实在有些扎眼。 孔武看沈宴之的表情不对劲儿,问:“怎么了吗?少爷?” “没什么,这份名单我收下了。陆先生那边你帮我回话,就说我会尽自己所能去做这件事的。云翠的案子我也会继续跟进,争取早日破案。” “少爷,云翠的案子我还正想说呢,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和巡捕房的兄弟们也没有闲着,一直都在调查着。” “是有什么发现?” “确实有发现。听邻居说,夜晚的时候云翠的公寓里一直放着钢琴曲。可咱们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钢琴曲。后来我注意到了留声机上的唱片。好家伙,那首曲子和远城杀人案的那首曲子一模一样,所以我严重怀疑云翠的案子和远城杀人案,是同一属性,且同一凶手所为。” “咱们去的时候没听到曲子,说明曲子是被人关掉了。”沈宴之在述说着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事实。 “是的。” 沈宴之本就对白羽笙去过云翠案现场这件事耿耿于怀,现如今他严重怀疑是白羽笙关掉了留声机里的音乐。 以白羽笙与金念棠是同伙这件事来推论的话,刚好当下所有的谜团都可以解开,包括金念棠越狱一事…… 沈宴之接下来想到的每一种可能性,都对白羽笙极为不利。 他对她的信任一再动摇…… 他也想相信白羽笙是清白的,可每每这么想的时候,总会有一件令他猜忌的事浮现于眼前,斩断了他对白羽笙原本取之不尽的信任。 当一件事解释不清的时候,会不会有一种可能,这件事本来就是他想错了呢? 也就是说,白羽笙并不清白。 沈宴之越想越乱。 “少爷……要不咱们把白羽笙约出来审审?” “出去!” “少爷!” “出去!” 孔武离开后,沈宴之隐忍于心中的情绪再也没法压制下去。 他大臂一甩,桌子上所有器物全部扬撒落地,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沈宴之双手撑着桌角,眼底微红,青筋暴起,怒火冲天。 此刻,他的心中情绪复杂多变,眼底藏着暗流涌动。 白羽笙这算不算欺骗?又算不算背叛? 当她让自己坚守本心的时候,而她白羽笙又在做些什么呢? 终归是自己看错了人。 接下来的几天里,沈宴之没有去巡捕房。 这几天的时间,他在家里冥思苦想,要怎么去结解决这件事情,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和白羽笙沟通。 在他拿起了电话拨进白公馆的那一刻,已经证明他想通了。 夜晚。 西兰餐厅包间里。 沈宴之把白羽笙约了出来。 白羽笙也不知道沈宴之此举是为何事,自打见到了他之后,一直都是谨言慎行。 她好不容易感性一回,以为是感情上的事情。 不曾想…… 沈宴之现在没心思跟她谈感情。 他这个人自幼喜怒不形于色。 沈宴之从小到大就极会伪装,那心里就算是有一千一万个的心思,这张好看的脸也能帮他藏住。 “这家的法国料理比上次那家好多了,我点了几个招牌,一会儿你来尝一尝。” “你找我来,是不是有什么事?”白羽笙率先一步把话问出了口。 沈宴之笑着反问:“怎么?难道没事就不能约你出来了吗?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心虚?” “怎么会呢。” 她回答得也算是大方从容。伴随着勾唇一笑间,美态迷人。 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各怀鬼胎。 服务员把菜上齐了之后,二人开动,期间也没有什么交流。 好好的高档牛排,硬生生的被俩人吃成了食堂盒饭的感觉。 沈宴之的问话总在不经意间:“我才想起来一件事,远城追捕金念棠那天,我找了你半天也没找到你,你干嘛去了?” “找我?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没事儿,就是担心而已。没有你在身边,当时还真是有点紧张呢。” “头疼,在旅店休息呢,就没和你们一起,左右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特意让人去你房间找了,也没人啊。”沈宴之的微笑间蕴藏着一种不为人知的冷酷和算计。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度在降温,已经快要降到冰点。 白羽笙知道,这是沈宴之的诓诈,是审讯的主要手段之一。 他根本不可能让人去旅馆找她。 白羽笙冷静自持,对此不为所动的笑称:“怎么会呢,你是不是让你的手下找错房间了?” 可沈宴之远比白羽笙想像中的还要难缠许多:“不是手下,我自己亲自带人去找你的,真没人。当天是刘邦全带队搜捕的,我过后才去的。” 第81章 她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哪里是什么聊天,分明是审讯。 再糊涂的人也该有所察觉了,更何况是白羽笙。 此时,她瞧着沈宴之那目光,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的话…… 鹰视狼顾。 白羽笙直了直身子,使身子往后靠了靠,尽可能让自己有一种踏实的感觉,她轻笑了笑:“你到底想问什么呢?”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你在我眼前如此阴阳怪气的,倒是让我越发糊涂了。” 他是想用审讯那一套流程来让自己不打自招吗? 她比沈宴之想象中的还要精明许多。 “如果你实话实说,或许我们之间可以不用这么咄咄相逼。” “你想听什么?” “你和金念棠的关系,以及你为什么会帮金念棠越狱,又为什么要帮他脱罪,关掉了云翠一案现场的钢琴曲。” “我没有!”白羽笙瞳孔一震,深刻的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 难道他一早就知道自己去过云翠案的现场而隐忍不发吗? “一般犯人们,在认罪之前说过的最多的三个字就是我没有。” “如果你想把我当成一个犯人,那就带着证据来抓我好了,我奉陪到底。” “你是真以为我不敢抓你吗?”他的眼神里写满了与她针锋相对的决心。 她不甘示弱的说:“我是去过云翠案的现场,但我没有杀她,更没有所谓的关掉留声机里的曲子。” 白羽笙笃定的样子,没法打动现在的沈宴之。 白羽笙又说:“如果我是和金念棠一伙的话,我能把金念棠的罪过洗的干干净净,不留痕迹,根本不会给你沈宴之定他罪的机会。” 她的一字一句间,已经证明了他们之间的信任正在无情的走向破碎。 可沈宴之不为所动,秀色的眉目间全是猜忌。 他问:“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将你带回到巡捕房审讯?” 白羽笙无畏的献出了自己的手腕,摆在他的面前,说:“我愿意配合你。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白羽笙一身正气,无论是上辈子,还是下辈子,哪怕细数上下八百辈子,我都不屑于去做杀人的事。就算搭上法医的职业生涯,我也想要一个清白。” “你是仗着我喜欢你,所以在胡作非为,在我面前赌一把吗?” “你若这么认为,我无话可说。” 殊不知,沈宴之的身上其实真的带了手铐和手枪…… “时候不早了,如果沈探长不准备逮捕我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白羽笙大胆的起身要走。 忽然,满腔震怒的沈宴之起身紧紧扯过并捏住了白羽笙的手腕,一把将她禁锢在了墙边。 沈宴之的力道之大快要将她的手腕捏碎一般。 “沈宴之,你想干什么!” “白羽笙,你甘心坠入深渊,我也一定会将你夺回,哪怕机关算尽,哪怕不择手段。那一刻,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真正的深渊。”沈宴之轻蔑无情的态度里,究竟藏着多少歇斯底里。 白羽笙面色冷然:“自以为是的深情吗?” 他冷哼:“呵,算吗?” 白羽笙一把推开了他:“你曾对我有过信任吗?” “信任的前提,是坦诚,你有吗?”他反问。 白羽笙头一不回的离开,心中的酸涩与无奈在无尽的侵袭。 自己现在身份成谜,她一点儿都不想连累到他。 纵然有一万次心动,也不抵现实一击…… 白公馆。 她没喝酒,却还是浑浑噩噩的。 青荷很担心的问:“小姐,您这是什么了?” “没怎么。”白羽笙的愁容倦态全都写在了脸上。 “这几天看您没什么精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青荷……我好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什么?” 不光是因为刚刚和沈宴之的不愉快。 这几天她本就不太好过。 云襄临走时的话,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却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为什么…… 而且,奇怪的是。 她不光是不记得父母曾经留下了什么配方这件事,八岁以前的记忆一直模模糊糊,想不清楚。 以前从未发现,是因为父母惨死的那天晚上的记忆过于明晰。 越想越头疼,越想越混乱。 她甚至一度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十年前的那场意外,精神出了问题,迫使她根本记不起来其他的事。 像是忘了,又像是没忘…… 白羽笙很痛苦的样子,让一旁的青荷特别担心:“大小姐,您要是有什么苦楚,和我说说,要不就和老爷说说呢?” “不用。你这两天去把藏书阁里,有关于我父母的书籍,资料,全都整理出来交给我。” “前天不是都整理过一部分了?” “我要全部,明白吗?” “好,我知道了。” 说实话,白羽笙现在真的挺怕的。 她不怕自己找不到一个真相,怕的是自己的父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怕的是父母的死是罪有应得…… 青荷走后,白羽笙随意的趴在了自己书桌上,一睡到了天明。 翌日。 “号外,号外。津海红玫瑰傅莺莺秘密订婚名门富商,择日完婚!” “给我来一份。” “我也来一份。” 小报童穿梭在人群里,洪亮的声音引得众人注意,一早上便销量颇丰。 论傅莺莺的火爆程度,可以说是津海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所有女人的公敌。 这样的消息一出,也不知要碎了多少男人的心。 白羽笙站在街边,也买了一份报纸看看。 报纸上的文章全程都没提富商是谁,可傅莺莺不是一直都被沈宴之包养着的吗? 第一反应,就是沈宴之…… 他该不会是一气之下娶了傅莺莺了吧? 后来一想,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大清早的,白羽笙便带着愁眉苦脸来巡捕房上班了。 她礼貌的敲了敲沈宴之办公室的门。 得到了回应:“进来吧。” 她规规矩矩的走了进来:“探长,那个……我回来上班了。” “嗯。”他的态度挺冷漠的。 白羽笙下意识瞄了一眼沈宴之的办公桌旁,几份文件下压着矮矮一摞红色的纸。 她的第一反应:该不会是喜帖吧? 沈宴之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目之所及,自然的整理书桌之余,将那一摞纸一起收在了抽屉里。 他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事,只要探长找我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把门带上。” 白羽笙关门离开之后,心中郁结就有些憋不住了。 他该不会是要在巡捕房发喜帖吧? 第82章 私宅男尸 回到了自己的法医办公室之后,白羽笙就像个霜打的茄子。 “白姐姐,你最近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看你总是愁眉苦脸的,一点精气神儿都没了。”小铃铛在一旁忍不住吐槽。 白羽笙不理会小铃铛,坐在椅子上也不安生,左晃晃,右晃晃。 “小铃铛,你是不是我弟弟?” “是啊。” “那你帮我个忙。我一会儿出去一趟,然后要是有人来找我的话,你就帮我拒之门外,送了什么东西,你也别收,可以不?” “巡捕房上下都是兄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让我干这事儿?” “我真有点事儿。” “啥事儿?” “一会儿沈宴之要是来送喜帖,我难不成还要接下喜帖,准备礼金不成?”白羽笙想的简单,殊不知那是躲也躲不掉的事情。 小铃铛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精神提得老高:“什么什么,探长要娶莺莺小姐了吗?真的吗?” “你这么高兴?” “男才女貌,当然高兴。倒是姐姐你,是不是有点不太地道了,为了躲那礼金,你至于?” “至于!” 白羽笙躲的,可不光只有礼金那么简单…… 要是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白羽笙怕是不知道要如何在巡捕房待下去,更别说是礼金了。 看着白羽笙犹然的样子,小铃铛一向都是在装糊涂。 “你们俩人,一个比一个鸡贼,你倒是舍出我来帮你应对一切,问题是这事儿能是我能帮你顶的吗?你倒不如自己摆正心态呢。” “我要是能摆得正心态,还用得着如此?”白羽笙飞快的收拾自己的东西,:“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还是自己逃了吧,反正又闲的很,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好。” 结果白羽笙开门就住撞见了沈宴之。 他手里捏着扎眼的喜帖,神色幽幽的审视着白羽笙,冷冰冰的问:“你干什么去?” “没什么……我有点事儿先出去一下。” 白羽笙不是见了沈宴之才老实巴交,而是见了他手里的喜帖,让她的心中波澜起伏。 沈宴之似乎没有把喜帖交给她的意思,反而说:“我倒正想和你说点儿事。” “好,你说。” “平时没有什么凶杀案的话,你也没什么事可做的。巡捕房不养闲人,不如这样,有案子了,你的工资日结,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薪水。要是没案子的话,你也就不用来上班了。” 话里话外,白羽笙彻底成了工具人。 如今的沈二爷,已经开始学会勤俭持家了。 白羽笙轻叹了声,倒也没有什么疑议要说,欣然点了点头:“没问题,我同意。其实如果探长不需要我的话,我也可以辞职的。倒也不用碍于面子。” “那倒不必,法医还是要有的,万一有什么突发案子的话,还得你来帮忙。话就这么多,我没有其他的事了。” “好的,我明白了。” 这样一来的话,白羽笙还不如辞职来的痛快呢。 也不知沈宴之是故意让她难堪,反正这一次她极为平静,欣然接受一切。 白羽笙也的的确确见识了沈宴之不为人知的冷酷面貌。 不得不说,他在津海能混的风生水起,不是没有原因的。 沈宴之这么做,倒也算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最起码白羽笙不用守在巡捕房里,各自尴尬。 接下来的几天里,白羽笙并没有收到喜帖。 或许对于沈宴之来说,她白羽笙连参加他婚礼的资格都没有。 深夜里,灯影繁华,觥筹交错。 “兄弟,今天玩的尽兴,明天咱们再继续吧,我安排。”沈宴之喝的醉醺醺,摇晃晃的从酒店里走了出来。 “别别别,不能天天都让二爷您安排,明天是我,我来!” 这位公子喝的五迷三道,手舞足蹈,走在街边差点摔了一跤。 还有两个人,一起应和着。 几个人算是把“纨绔”俩字儿诠释得淋漓尽致。 特别是沈宴之,那放纵轻浮的样子终于是捡回来了。 陪同沈宴之的这仨人,一个是江北单大帅家的少帅,单玉。另外两个是一个是财政司长家的大公子,安阡易。另一个是兴茂百货家的独苗,唐天。 反正都是些不务正业酒囊饭袋。 沈宴之喝的太多,有些头疼。 单玉却提议道:“要不咱们去我哥那儿?我哥在津海的府邸里藏了不少的洋酒,从洋人那得来的,要不咱们去喝点儿?” “这么晚了,就是不知道你哥那府邸有没有什么乐子啊。”唐天色眯眯的说。 “胡说什么呢,你当我哥那是窑子?” “金屋藏娇呗,哈哈哈。” “二爷,要不咱们走?反正也喝得这么多了,给个面子?”在单玉的一再盛情邀约下,沈宴之也不好拒绝,抽根儿香烟提提神儿,随后答应:“那就走吧。” “走走走。” 四个人开着各自的车,前往单玉大哥的私宅。 刚一进门,四周静谧无声,漆黑一片。 “大哥,大哥。”单玉叫了几声,拍了下玄关的开关,:“灯都不打,真是的。” 沈宴之说:“大哥不在,不好吧。” “没事儿,哥几个就是贪几口酒喝,怕什么,我说的算。”单玉不以为然的说,领着他们进来了。 沈宴之也没在说什么。 唐天有点内急,自己去找卫生间。 突然,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 几人闻声迅速跑了过去。 只见唐天摔在了地上,惊恐万分,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情绪渲染下,唐天的内急再也不急了,直接湿了裤子,也醒了酒。 朝着唐天的惊恐望去,隔壁浴间大门紧闭着,地上却在从浴室里流淌着血水。 血水蔓延之势,似河水流动般湍急。 门外的人一时间无法预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宴之先是撞开了门后,单玉瞬间崩溃大喊,:“大哥!我大哥!那是我大哥!快救救他!” 沈宴之走上前去,摸了摸脉,让人打电话:“去给巡捕房打电话,带着法医来。” “我这就去!” 也不知这样的景象会不会成为这四个酒鬼的阴影。 单玉刚刚还是那副浑噩荒唐的模样,一瞬清醒,跪地痛哭。 浴间里,一个浑身煞白的男尸仰面躺在了浴缸里。 花洒的水正源源不断的浇灌着男尸,致使浴缸中的水不断外溢,逐渐蔓延。 不知道这个被泡在水里的男尸伤到了何处,竟然出了这么多的血。 血与水的混合,让整个浴室充斥着血腥的异味。 第83章 呛血而亡 “死者单雄,男,三十二岁,单家少帅。初步断定死因为失血过多,浑身上下多处刀伤,有几处刀伤特别精准的扎进了死者的动脉,死之前,他几乎流干了身体里的所有血。”白羽笙机械式的汇报给沈宴之听。 “放血而亡?” “是的,并且手法相当熟练,其他的伤口尚且可以忽略不计。根据我个人的推论,最致命的一处伤口应该是在股动脉处的切口,一刀划开了股动脉,大量血液喷涌而出,死亡大概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就够了。现场的血水都是血液与温水的混合物,但是不难看出的是,浴缸里漂浮在上的血水颜色稍浅,越往下,颜色越是暗沉。是因为人体血液的密度比水的密度大。另一方面,凶手是先放血杀了他,等待他的血流尽了之后,然后再放水,血水融合,血液才会逐渐沉淀在下。” “也就是说,死者最初是完全泡在自己的血液之中的?”沈宴之诧异的问。 “没错,也正因为温水在不停的浇灌尸体,扰乱了对死亡时间的判断,尸僵已经不准确了。至于他是怎么控制死者安心等死的,还不确定有没有下药的行为,得带回去解剖。” 白羽笙这边正规规矩矩的说着,沈宴之却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整个屋子里弥漫着酒气,沈宴之的身上更是如此。 综上所闻,白羽笙已经不难猜出沈宴之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鬼混…… 沈宴之睡得可真是肆无忌惮,白羽笙气不过,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质问:“你到底喝了多少!” 这一下子,把沈宴之吓得一激灵。 “我问你到底喝了多少,喝成这个样子?” “要你管?” 白羽笙特意凑近了闻闻,他身上不光是熏人的酒气,还有烟气,实在是难闻得紧。 白羽笙噙着鼻子凑在他眼前。 对于醉意朦胧的沈宴之来说,这女人就好比是上了门的猎物不要钱一样。 沈宴之借着她闻自己的间隙,脑袋往前一凑,蜻蜓点水的亲了她一下,然后立马若无其事的看向了旁处。 此等混蛋行为,白羽笙怎能忍受? 结局就是就被白羽笙象征性的摸了一巴掌在脸上…… “你都臭成这样了,还好意思?” “只有你觉得臭而已。” “呦,我听这意思,是喝酒之余,还解了解乏?” “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盯着吧。”沈宴之的脑袋迷迷糊糊,和往日的清明已经沾不着边儿了。 这就是津海巡捕房探长的工作态度。 白羽笙讶异的看着他:“你是探长?还是我是探长?现在的情况你确定能拍拍屁股走人?” “那我总要回去把身上的味道洗一洗吧?”他还委屈了…… 再洗也洗不掉白羽笙此时对他的嫌弃和鄙视。 沈宴之深刻的知晓自己作为探长的责任,回到沈家后不知喝了多少碗醒酒汤才把自己的清醒讨了回来。 终于有了点状态,天快亮的时候回到了巡捕房。 沈宴之来了之后,白羽笙第一时间将尸检报告交给了他。 巡捕房其他人也一夜没睡。 沈宴之对白羽笙说:“有什么发现,直接说就好。” “最初判定的死因是失血过多,对不起,是我的判断失误,不是失血过多,而是窒息而亡。” “水呛死的?” “差不多,不过不是水,是血。”白羽笙进而解释道:“解剖之后,我发现死者的气管里有大量的血液倒灌残留,这些血是从口鼻处吸入,呛到了气管里。在死者的后颈处,也有明显掐痕。也就是说,凶手先是划得他满身是伤,浑身动脉破裂,造成喷射型出血,在他生命垂危接近死亡之际,再狠狠压住他的头,潜于浴缸底部,让被困在浴缸中的死者活生生的溺死在了自己所流出的血液之中。死亡时间大概要往后推四个小时左右,也就是昨天半夜。” “由此可见,凶手对于死者藏有极大的仇恨。明明已经可以让他流干了所有血后静静等死,却还是选择亲自动手,将他呛死在他自己的血液里。在这儿之后,才开始放水的步骤。” 白羽笙说得清楚明白。可沈宴之对此依旧有所疑议。 他喃喃自语:“单雄是将帅出身,身形高大,按理来说不至于沦落到坐在浴缸里等死的地步啊。” “凶手是用一种迷奸用的无色无味的薰香来控制死者的,在浴室角落的地上发现了香料燃尽的碎灰。而且在浴室的窗户上我们也发现了逃脱的痕迹。凶手是提前在浴室的角落里放了香薰,死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来到浴室泡澡,最终……在迷香的作用下,精神浑浑噩噩的情况下被杀害。” “那这么说来,凶手和死者是相当熟识的,甚至已经到了可以耐心等待死者洗澡的关系?”沈宴之话中有话,白羽笙瞬间领悟,:“你该不会是想歪了吧?这所私宅里没有女人的痕迹。” “我看是你想歪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你的好兄弟因为他大哥的突然离世,现在正在痛哭流涕呢,你要不要安慰安慰去?” “我才不去。”沈宴之这时候倒是正人君子模样,可不像昨天那个酒鬼模样。 白羽笙只管说出自己的想法:“其实对于凶手的存在,我更加倾向于他不足以给死者威胁,所以死者才会没有一点警惕性。” “可你不觉得奇怪吗?” “哪里奇怪?” 沈宴之的脑子虽然刚刚被酒精麻醉过,但却不糊涂,案发时的场景已经刻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门是我撞开的,也就是说,凶手是为了精心制造了一个密室。死者身上的伤口精准,如果不是专业医生所为,那就很可能是事先多次准备。一次完美的凶杀,他却在窗户留下了逃跑的痕迹,还有烧完的熏香为什么不能清理一下呢?故意留下了这么多的痕迹,是为了什么?” “而且,这个犯罪现场,让我觉得很怪异。像是在模仿什么,又像是想要告诉我们什么。他将花洒淋向尸体,是为了扰乱死亡时间。但这么一来血水蔓延,又极其容易被人轻易发现尸体,不是吗?” 诸多的矛盾汇集在了一起,使得这个案子越发扑朔迷离。 白羽笙猜测:“会不会凶手没想过这么多。而且这里是单雄的私宅,平时连个佣人都没有。” “你怕是不知道私宅的意思吧?” 沈宴之若有所思的看了这个自作聪明的小妮子一眼。 第84章 这是第三案 “什么意思?”白羽笙还是有点天真了。 “像单雄这样的地方少帅,在津海弄了处这么大的宅子,就是享乐用的。这所私宅里的女主人,有可能每一天都在更替。” “看起来咱们二爷还挺懂的?” “懂归懂,不过我一向都是光明磊落,从不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下流之事。” 白羽笙是真看不出来沈宴之和“光明磊落”四个字沾边…… 她玩味的反复打量着沈宴之,反问:“你这是没玩过?” “我只玩儿我老婆。” “哼。” 白羽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正在极力的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哪怕一丢丢也好。 结果还是失败了。 “总而言之,单雄一定是死在了女人的问题上。不信咱们就赌一赌,如何?” 沈宴之这张脸,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面人物,白羽笙才不上当呢。 “不好意思,我还真没这个想法。赌输赌赢我都不划算。赢了,你给的东西我不想要,输了,我的东西也不想给你。” “我真没出去鬼混,就是喝了点儿酒,你至于这么嫌弃你的上司吗?”沈宴之依旧很在意自己在白羽笙心中的形象。 “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白羽笙摊了摊手,说完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时,孔武走了进来。 “探长,单司令那边想派人来接单雄回家。” “没说什么别的吧?” “他们不太满意把尸体解剖,若找到了凶手自然是好,若是没有,恐怕要找白法医的麻烦。” 沈宴之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孔武忧愤的说:“咱们是帮他儿子伸张正义,查明真凶,到头来还弄出罪过来了。” “别这么说。单雄那可是单越司令倾注一切培养出来的将才,宝贝儿子就这么死了总要寻得个理由撒气。等找到了凶手之后,估计他就不会这样了。等他来了之后,我亲自去与他说一说,给他一个短时间内破案的保证,要找麻烦就找我好了。” 沈宴之永远愿意为白羽笙,乃至为整个巡捕房独当一面。 孔武却说:“但愿其他人能领你的情。” “单玉人呢?” “走了。您找他还有什么事吗?” “你去调查一下单玉和他大哥单雄平日里的关系,先排除他的嫌疑再说。”果然在沈宴之这里,没有一个人值得完全相信。 “单玉那个样子,能杀人吗?” “怎么?瞧不起谁呢?” 沈宴之敏感极了。 孔武连忙尴尬的摸了摸头,赔笑道:“少爷,我可不是贬低你的意思。您旁边的人有几个能像您这样出类拔萃,您说是吧?” “赶紧出去吧。” “得嘞。” 孔武离开后,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沈宴之一个人。 正所谓强行醒酒,最为致命。 他现在头疼得紧。 “咚咚咚。” 白羽笙急匆匆的闯了进来。沈宴之倦怠的抬起头来:“又怎么了?” “案子登报了。” “谁干的!”沈宴之立马精神了起来。 “这上面写的特别清楚详实,就像是亲临现场一样。我打电话问了报社的人,说是单雄的父亲单司令接受了多人的采访。” “妈的,是单玉!”沈宴之的第一反应就是单玉和他父亲说的。 “那现在怎么办?我已经在联系报社了,不过不知道能不能拦截得下来。” 杀人案公布于世,真的会造成相当恶劣的影响。 “没关系,我可以解决。” “他就是为了让你赶紧破案而不择手段,你确定你惹得起这个司令吗?”白羽笙满目犹然的望着沈宴之问。 “任凭他单越在他的地盘上如何雷厉风行,在津海租界,他也得给我夹着尾巴做人。他让报社登多少,我就撤多少。” 沈宴之处理事情一向是软硬不吃,单越以如此强硬卑鄙的手段威胁沈宴之破案,无非彻底触动了沈宴之的逆鳞,折了他在津海的颜面。 可白羽笙真怕他是酒劲儿未醒的激进:“你确定你可以?” 沈宴之忽明忽暗的目光审视着白羽笙,欣然接受白羽笙的质疑:“你若再问,我把报社炸了如何?” “别……千万别……” 白羽笙没敢说,有能耐炸单越多好…… 就在此时,沈宴之桌边的电话响了。 这一通电话,沈宴之真的接了好久好久,白羽笙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以至于沈宴之英俊的面容下是逐渐掩盖不住的沉重。 撂了电话后,白羽笙问:“该不会是批评你的吧?” “你去把巡捕房所有的探员都叫来,有重要的事情。” “那好,我这就去。” 等到巡捕房的探员们全都到齐了之后,沈宴之的话让所有人都无法淡定。 “刚刚督察长打来了电话。接到了雍南和远城两地巡捕房的报备,两地在两个月之前分别也发生过一起类似案件,一直都没有破案。” “第一案发生在两个月前的雍南,死者是莲花纱织厂的厂长千金,尹盈。死者是被泡在了浴缸里,发现的时候被花洒淋面,死因和单雄不完全一样,是呛水窒息,但是浑身上下没有伤痕,也没有出血。” “第二案发生在一个月前的远城,死者是远城城防司令家的公子,徐唐。死者被发现时被放干了身体里的所有血液,就如同单雄一样,死因也是被自己的血呛死的,不过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并没有被花洒淋面,徐唐坐着的浴缸里,就只有他自己的血。” 在沈宴之的叙述下,已经死了的三人看似相同,却又有所不同。 若说是没有联系……却又…… 白羽笙问:“那前两起的凶案现场有熏香吗?” “有。他们那边已经让人将案件的卷宗快马加鞭的送了过来,到时候一起看看。” “可是……真的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吗?”白羽笙对此表示怀疑。 沈宴之思索片刻,眸光复杂的轻轻抬眼与白羽笙对视,述说着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你不觉得这有点像是一个杀人犯的一次次尝试,和一次次的升级进化呢?间隔时间一个月一起案件,单雄这次的案子则更像是他们两人的结合。”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凶手就难抓了。前两个案子并没有找到两位死者的之间的联系。可这又不像是无差别犯案呀。” 白羽笙忧心忡忡的看向沈宴之,真怕他这一次招架不住这个案子。 可沈宴之却不以为然的在为其他人传递信心:“他们没查到,不代表我们查不到,对吧?” “也对。” 白羽笙是怕沈宴之引火上身。 第85章 他是凶手? 半夜,白羽笙回到了家后,一直坐在书桌前研究着这个案子。 她的眼眸已经略微带着些许倦意,却还在坚持。 第一案,尹盈无伤呛水而死,花洒淋面,熏香燃尽。 第二案,徐唐浑身是伤,呛血而死,却没有被花洒淋面,也没有在浴缸里放水,依旧是熏香燃尽。 第三案,单雄浑身伤痕,呛血而死,花洒淋面,血水混合,尸体泡在其中,熏香依旧出现了。 正如沈宴之所说的那样,单雄一案确实像是前两案的结合,可以说是凶手的进化。 可如果否定这一概念的话,却也能说得通。 他们都不尽相同。 说到底,白羽笙至今还是没有找出同属于一个犯人所为的犯罪特有标记。 是三次犯罪现场出现的熏香吗? 像是又些缺乏说服力。 如果以熏香作为凶手三次作案的特有标记,又有很多梳理不通的地方,三起案子都有不同之处。 难道其中有模仿者吗? 话说回来,这次报社竟然把案件登报了,也不知沈宴之最后有没有妥善解决。最怕的就是有人会模仿作案。 白羽笙轻轻揉了揉眼睛,抬头一看都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怪不得头昏脑涨的,实在是熬了太久了。 不知怎的,她就趴在了自己书桌上睡着了。 她记得自己睡得格外香甜,却中途被佣人叫了起来。 “小姐,楼下有您的电话。”青荷叫醒了白羽笙。 白羽笙艰难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往窗外一看,责怪着说:“天还黑着呢,这才三点啊。” “小姐,您快下去吧,巡捕房电话挺急的。” “好好好。” 一听是巡捕房,白羽笙立马跑去了楼下。 左怕右怕,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又有命案发生,这一次,是玫瑰公馆。 白羽笙二话不说,拿起了自己的东西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玫瑰公馆。 玫瑰公馆。 白羽笙到了的时候,巡捕房也是刚到。报案人是这里的佣人,在浴室里发现了尸体。 白羽笙马上赶往浴室,赶到之时,她却与巡捕房众人一同陷入了静默。 死者竟是傅莺莺! 她仰面躺坐浴缸里,血水浸泡着尸体,美丽的傅莺莺就像是一朵凋零的玫瑰,诡异却娇艳。哪怕是一具死尸,也能让人联想到她昔日的风姿与神采。 绝世佳人的陨落,连白羽笙都觉得太可惜了。 她站在原地,一直没敢上前去查验尸体。 白羽笙一直不敢多看一眼身旁默默无闻的沈宴之。 沈宴之的身姿似白杨般的傲然直挺,不可曲折。 她偷偷的看了一眼沈宴之。 他早已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神色间也已经无法用哀伤落寞去形容。 那双眸子里,一潭死水,再无生气。 傅莺莺的死,像是将他的人撕扯成了两半。 直到白羽笙亲眼看到了沈宴之眼角处滑落的那滴泪。 那一刻,白羽笙明白了,他坚毅的身姿是做给人看的,眼角滑落那滴泪才是留给他自己的。 她看到了这个男人的脆弱,也感受到了他的痛彻心扉。 因为……她的心也好痛。 沈宴之真的很爱傅莺莺。 沈宴之上前想要最后摸摸尸体,却因为身份受限,艰难的收手,最后对白羽笙说:“验吧。” “好,那你……” 白羽笙担忧的望着他,沈宴之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看着傅莺莺的尸体,白羽笙何尝不是硬着头皮去验尸。 白羽笙从业以来,验尸对象第一次是自己认识的人。 “白姐姐,咱们把尸体先捞出来?” “你先让孔武去看住沈宴之。” “好。” 白羽笙把手伸进了浴缸,探了探水温。 死者从身体里流出来的血与水融合在了一起,可现在水温是凉的,花洒更没有持续喷水,证明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最少也要两个小时以上。 傅莺莺的身体赤裸着,浑身上下的伤口与单雄没差。 白羽笙再一次检查了口鼻处,发现也有血迹残留,基本可以确定也是呛血而亡。 另外,小铃铛又在角落里找到了熏香的痕迹。 这次变为了没有花洒淋面,且其他案件特征一应俱全,难道真的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吗? 那凶手如此变换的原因是什么呢?只是为了扰乱巡捕房的调查吗? 可是在白羽笙的认知范围内,如此布置现场的凶手为了满足自己某种心理上的需要或者为了表达自己的情感,是一定会留下某种特殊行为作为犯罪标记的。 一般来说,连环凶杀案,多数时候都是取共同之处去分析对比。 可独属于这个凶手的犯罪标记,会是次次出现的熏香吗? “白姐姐,有什么发现吗?” “和单雄案基本相同,但没有花洒淋面。也不排除是模仿作案。之前的杀人手法不是已经登报了吗?” “要不要查一查傅莺莺?” “这是他们巡捕的事,咱们只管尸体就好。” “那我先让人把尸体抬回去吧。” “行。” 白羽笙一直在留意着犯罪现场的细节,没注意外面的动静。 直到小铃铛匆匆赶来唤她,她才知道出事了。 “白姐姐,安德督察长来了。” “什么?” 安德督察长亲临犯罪现场,抵达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针对于沈宴之说: “沈探长,有知情人举报,亲眼目睹你在案发前来过玫瑰公馆并与死者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为此我郑重宣布,巡捕房上下暂时由我来亲自跟进这个案子。在洗清嫌疑之前,你务必停职接受调查,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日。” “是。”沈宴之低着头,竟然不予辩驳。 在场众人皆为哗然,白羽笙更是无法相信这是真实的。 巡捕房里。 安德督察长坐在了探长的位置上,对于这个案子,他似乎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去查。 “督察长,沈宴之不可能是凶手的。”白羽笙急切的说。 “为什么不可能?” 是啊,为什么不可能?白羽笙说不出来了。 安德督察长和沈宴之有私仇,这次算是找到了解气的机会了,他说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白小姐,你现在拿什么去证明沈宴之不是凶手?” 白羽笙语塞。 安德继续严厉的说:“我现在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四起案件性质相同,且前两起迟迟没有抓到凶手,不排除是巡捕房内部人员所为,熟悉探案流程,更具有极强的反侦查行为。所以现在并案调查,在没有发现新的证据之时,沈宴之就是此案的头号嫌疑人!” 第86章 三天时间,她要还他一个清白 安德的做法,让巡捕房上下敢怒不敢言。 白羽笙的反应则最是激烈:“督察长,捉拿凶手,是我们巡捕房的天职。可是你现在就凭着一个目击证人和一次争吵,就断定沈宴之是几起命案的杀人凶手,未免过于武断。”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你敢忤逆我?我现在就只想要一个结果,懂了吗?” 安德的眼珠子瞪得溜圆,没了沈宴之,他不觉得巡捕房的任何一个人可以约束到他。 白羽笙好像初步是了解了安德与沈宴之之间的关系。 不是深仇,就是大恨,要不然不至于这么落井下石。 “安德督察长,您是我们的上司。我们自当唯你是从。可是话说回来,如果沈宴之真的不是此案凶手,如果凶手见自己逃脱制裁而继续大肆作案,那么我想问,这个责任是您来担还是我们巡捕房所有人来担?又有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呢?” 白羽笙以退为进的态度反而把安德逼到了死胡同里。 “你是在质疑我?” “您知道我没这个能力去质疑您。但我相信,我们巡捕房在您的带领下,一定能早日破案。” 安德在津海待的时间长了,可比最初来的时候精明多了,奸相尽露:“白法医,你不要给我带什么高帽子,我只想要一个结果,其他的都不重要,还是那句话……” “我能破案,三天时间。如果不能,就让我也成为这个案子的结果之一,可以吗?” 白羽笙的态度坚如磐石,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动摇和退缩。 “白姐姐你是疯了吗?不能这样!”小铃铛不能眼睁睁看着白羽笙自寻死路。 可在外人看来的冲动,是白羽笙能为沈宴之做的唯一一点点事情。 安德坐在一边,满眼期待是对白羽笙最大的讽刺,他揶揄道:“白法医看起来很有信心啊?” “就看督察长敢不敢给我这个机会。” “好!我给你这个机会。如果你不能在三天的时间里把这个案子捋清楚……我不用你共担罪责,直接离开巡捕房就好,这是最完美的结局。” 安德狂妄自大的说着难听蹩脚的中文,似乎对于他来说,给沈宴之定罪已经是时间问题。 他不介意再等三天时间…… 安德这几日,恐怕会一直守在巡捕房,寸步不离。 走出了办公室后,孔武满面焦灼的对白羽笙说:“白法医,你不该这么冲动的。你救不了探长。” “为什么?” “安德和探长积怨已久,就是因为云晖中学一案,探长违反了安德的意愿,所以……” “孔武,现在说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必须先把三起案子和这起案子剥离,还有沈宴之昨天去傅莺莺那里到底是干什么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探长没让我跟随。”孔武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心急的提议:“要不和安德申请审问他吧?” “不能贸然审问。现在事情还没有眉目,如果频繁的提审沈宴之,这个督察长到时候再给咱们扣上一个串供的罪名,就彻底遭了。”白羽笙的思路逻辑一向清晰,她继而对孔武说: “孔武,现在只有咱们三个人能为沈宴之洗清罪名。我从尸体下手,你从玫瑰公馆着手调查。” “好,我这就去。” 白羽笙坚信,沈宴之不可能杀人。 她要用自己这双手,还他一个清白。 验尸台前,白羽笙默默的看着死去的傅莺莺许久,忧思染尽了眉间。 前几日,傅莺莺还是那个风情万种的女明星,怎么几日过去……就成了这样? 这是白羽笙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只可惜,傅莺莺这具完美的躯体,注定是要毁在了自己的手上。 白羽笙深深的叹了声气,逐渐说服了自己的心魔。 她开始触碰检查傅莺莺的尸体。 白羽笙现在所要做的,是将傅莺莺一案从其他三案中剥离出来。 小铃铛问白羽笙:“白姐姐,你有把握吗?万一此案和其他三案都是一人所为,可怎么办?有或许……” 小铃铛是想说若沈宴之并不无辜,那不就是害了白羽笙吗? 谁知白羽笙却说:“我相信沈宴之,而且凶手一向稳定,一月一案,已经持续了三次,根本不可能隔天再去作案。” “白姐姐,现在看来,傅莺莺的死因,死状,看起来都和单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身上的伤口,位置不同。” “浑身上下的伤口具有随机性,这是正常现象,哪怕是凶手也不可能次次完美复刻自己的凶案现场,但是唯一致命一击没有改变,都是割裂动脉,造成出血。所以这并不能作为此案从其他三案中剥离的有效证据。” 白羽笙心里清楚得很,除非有强有力的证据,不然根本无法对付这个安德。 “等等……”白羽笙的手按压住尸体的一处伤口。 “这么了吗?” “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你快来看。”白羽笙拿出了放大镜,将伤口放大了几倍,留给小铃铛看,并说:“她的伤口似乎与单雄的伤口不太一样,这是左手持刀所为。” “白姐姐,我不太明白。” “左手握刀时,用力划下,伤口会从右至左形成,你看这个股动脉切口极需要力量,所以尤为明显,可以看出凶手的发力手就是左手。” “那是不是可以证明这起案子和其他三起没有关系了?咱们先把沈探长和其他三起案子的嫌疑洗清,然后再一点点的针对于这个案子展开调查,彻底还探长清白。” 白羽笙并没有马上回复小铃铛,而是自行思考,紧紧皱着眉头,喃喃自语着:“如果这起案件是模仿作案,那凶手行凶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而且沈宴之他本人怎么连辩驳都不想辩驳?” “她这么美,那就一定是贪图美色了。” 小铃铛随口一论的想法,却给了白羽笙思路。 对,就是美色。 会不会是傅莺莺的狂热影迷得知沈宴之与傅莺莺即将要结婚的消息,而对傅莺莺和沈宴之展开了疯狂的报复呢? 那么…… 白羽笙将思路打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对傅莺莺的身体进行了内检。 在小铃铛的帮助下,白羽笙迅速撑起了傅莺莺的双腿,只想要为自己的猜测寻得一个答案。 虽然尸体被水泡过,但却依旧留下了发生过关系的痕迹。 只可惜,这个年代没法去化验,不能知晓与傅莺莺最近一次发生关系的人到底是谁。 难道他是知道了傅莺莺被侵犯后,沈宴之想要给她留下最后一份清白吗? 可沈宴之并不是这种会为了礼仪廉耻而拎不清的人。 这个痕迹,又不像是被侵犯…… 第87章 如果,真的是我呢? 还有整整三天时间。 白羽笙告诉自己,时间还来得及。 她是在竭尽所能的安慰自己稳一点。 当晚,孔武从玫瑰公馆那边回来了。 “白法医,我去问了玫瑰公馆的佣人,经过整合她们的证词,昨天少爷确实是去了玫瑰公馆,而且去了两次。” “两次?” “对,就是两次。佣人说,他第一次去的时候大概是晚上八点多,确实是和傅莺莺小姐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听着好像是有关结婚的事。后来,少爷就回去了。但是在他走了之后,傅莺莺亲自去将一个年轻的男人迎接了进去。男人待到了十二点多,又离开了。而后大概是一两点钟的时候,少爷再一次去了玫瑰公馆,之后从后门匆匆离开了。” “那中途的那个年轻男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而且佣人说,莺莺小姐的职业特殊,是个当红影星,她哪怕是在家里,也会特别注重自己的隐私的。他们脸熟的,就只有我家少爷一人了。” 按照孔武的话来推断,沈宴之第二次从后门离开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让他难以接受的事,又或者……那个时候的傅莺莺就已经死了。 白羽笙想要往情杀方面去想,却想不通若沈宴之不是凶手,他为什么不给自己争取到一个辩驳的机会呢? “孔武,你实话告诉我,你家少爷和傅莺莺的感情到底已经到了何种程度?” 白羽笙的直言询问,倒是让孔武有些招架不住。 他为难的说:“白法医,我是真不知道。在沈家,我就是个为少爷办事的随从。他是主子,我是下人,我所知道的真的有限。他和莺莺小姐的关系确实亲密不假,但我家少爷绝对不会去做此等伤天害理的事的。” 孔武也知道白羽笙在怀疑什么。 “沈宴之最近是不是要和她结婚?”白羽笙的问话越来越离谱。 孔武立马否认:“这绝对不可能!绝对!” “为什么这么确定?” “少爷要是想结婚,而且还是和莺莺小姐,我怎会一点都不知道?白法医,这是没边儿的事儿。” “那他那天手里的喜帖是谁的?” “不知道啊。” 白羽笙一听这话,转身便去了沈宴之的办公室。 现在已然是深夜,安德早就离开了。 她粗鲁的撬开了沈宴之所有上锁的抽屉,撬不开的就换成孔武去砸。 两人配合默契,彻底把沈宴之的办公桌拆的零碎了,终于在最底下的那一层翻到了一摞子喜帖。 白羽笙飞速打开一看,精致的红色硬纸上黑色的字体越发明晰:“年素启,傅莺莺,六月二十八。” 竟然不是沈宴之的名字? “这个年素启是谁?你们知道吗?” “这……报纸上不是说,莺莺小姐是准备和富商结婚吗?会不会就是那个富商?白姐姐你都没印象,我们更不知道了。” 白羽笙还真是向来都不关注这些。 说罢,她拿起了电话,打给舅舅。 在一系列的询问后才得知,这个年素启是烟草公司家的小公子。 那也就是说,在沈宴之之后去往傅莺莺家的人,有可能就是年素启喽。 “是时候和沈宴之见一面了。” “如果想审讯,就得经过安德督察长,可钥匙在他的手中。”一提起安德,孔武就带着点丧劲儿,他不觉得白羽笙能抗衡得了安德。 白羽笙自然是明白的,安慰他说:“正常办案,有何不可?” 只要信念不倒,就没有什么能打败他们。 翌日。 白羽笙申请审讯沈宴之,安德是答应了下来。 不过在审讯的过程中,安德的人会一直坐在后面监督审讯的全过程。 审讯室里。 沈宴之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眸光暗沉,胡子拉碴,憔悴极了。 而这些仅仅只是因为在这儿关了一晚上而已。 他带着明晃晃的手铐,在白羽笙的眼中格外扎眼。 在这样的场合下相见应该是彼此都始料未及。 白羽笙坐在他的面前,深吸了一口气。 还记得初见沈宴之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坐在自己的对面。 只是那一次,想尽办法的给他定罪,而这一次……白羽笙也不知道结局是怎样的。 白羽笙的心中五味杂陈。 按照流程,她开始了问话。 “你和傅莺莺之间是什么关系?” “众所周知的关系。”他垂着眼眸,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肯,对于审讯的态度,也是消极的。 “你昨天和傅莺莺发生过关系么?” 听到此话,沈宴之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白羽笙一眼,而后脸色阴沉的再一次低下了头。 “你不回答我,也没有关系。据证人描述,你昨天晚上去了玫瑰公馆两次,第一次发生了争吵,你愤怒离开。第二次你又在半夜再一次去往那里,却从后门匆匆离开了,为什么?” 他不语,显然是不想说。 “第二次去的时候,你是看到了已经死了的傅莺莺,对吗?如果你那个时候就已经看到了,为什么要隐瞒,又为什么要对此沉默,说啊,为什么?” 可无论白羽笙再怎么逼问他,他就是不开口。 白羽笙已经在克制自己的情绪,可看着沈宴之这副样子,她心中燃起的所有信念又全部被无情扑灭。 难道说,自己因他而生的执着到头来对他来说真的什么都不是了么? “我认罪,不用再问了。”他微微侧着头,忽而一笑淡然,语气轻飘飘的。 这句话,如同将白羽笙整个人劈开了一样。 此时,白羽笙深刻的感受到了沈宴之的不可理喻,随着沈宴之的认罪,白羽笙的情绪变得越发难以控制。 她突然一把扯过了沈宴之的手腕,捏的紧紧,眼睛瞪得死死的,声音也在微微颤着,像是逼问,又像是请求:“沈宴之,你知不知道你一旦认罪了就完了,四起命案全都会算在你的头上,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告诉我,我相信你啊。” 沈宴之错愕的看着她。 说这话的同时,他竟在她的眼角看到了一颗含着不肯落下的泪珠。 她哭了…… 是因为自己吗?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为他去流泪,也从来没有一个人会为他而活。 当她的话说出口的时候,沈宴之明白,这个女人的此时此刻都是属于他的。 他的心底微漾动摇,且不忍去对视于她,以只局限于二人间的音量问她:“如果,真的是我呢?” 第88章 破局之人 “如果真的是你,我也可以陪你一起亡命天涯。”她的话沉到了嗓子里,却还是被他一个字不落的听到了。 他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似在心中暗叹着…… 沈宴之,何德何能。 沈宴之的人生本就像是一场输赢未定孤注一掷的豪赌,而她却给了自己逢赌必赢的希望。 他忽而涩然一笑。 “难道我说了这么多,却还是不能让你开口吗?沈宴之,你在保护谁?我可以帮你一起保护,你想为谁顶罪,我也可以……” “可以什么?和我一起顶罪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 “沈宴之!” 白羽笙已经不能再继续审讯下去,因为安德的人已经察觉到了白羽笙无话可问,二人更是无法继续沟通。 “白法医,您的审讯时间已经到了,安德督察长让您赶紧离开这里。” 白羽笙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么什么都问不出来的离开。 “再等一等,请再等一等。” 安德的人不停的催促着白羽笙,沈宴之也将被再一次带回去。 沈宴之临起身之际,带着手铐的手抚了抚她的脸颊。 接着,他把自己的吻,留在了她的耳畔处,一举一动,充斥着缠绵悱恻的深情。 “去找陆博。” 这是他在白羽笙的耳边留下的唯一四个字。 白羽笙愣住了,明丽的双目看着沈宴之被带走的身影,内心波澜再也无法停息。 这四个字,足以让白羽笙忽略掉了那个吻。 白羽笙离开了审讯室,却在门外见到了安德。 “怎么样,白法医。你问出什么了吗?”安德的表情里全是仗势欺人。 “没有。” “你打算帮助沈宴之,可是沈宴之却未必领你的情,请你不要再做无意义的事情了,如果你现在转头臣服于我,我就不计前嫌,让你继续留在巡捕房当法医,怎么样?” 安德的汉语口音七绕八绕,听得白羽笙心烦。 白羽笙漠然一笑,反之不以为然:“你不是给了我三天的时间吗?这才是第一天而已。” “那我就要看看,三天后你会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我也要看看,谁会对你施以援手。” 安德的眼神似在用敬请期待四个字来想象着沈宴之在监狱里的未来。 可安德不曾知道,中国人的重情重义,是这些西方洋人的冷血无情所无法相比的。 白羽笙根本就不知道这个陆博是谁,她只能去询问孔武。 “孔武,你知道陆博这个人吗?” “他是工部局的华董之一,你怎么问起他来了。” “你能带我去见他吗?”白羽笙愁眉不展的问孔武。 “我不确定我去找,能不能见到啊,话说回来,你为什么想见陆董?” “是沈宴之偷偷告诉我的,我现在一直在怀疑,是不是唯有这个陆博才是可以破局救沈宴之的人呢?” “既然少爷说了,那我就带你去。陆董对少爷恩重如山,算得上是少爷人生之路的指引者。当年少爷离家后,是陆董收留了他,才有了他今日的辉煌。” 白羽笙无法预料这个陆博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既然从沈宴之的口中问不出什么来,那就只能相信他主动说出口的话。 想见陆董,不是件容易的事。 多亏了孔武这张脸平时和陆博的人混了个脸熟,才有了见到陆博的机会。 陆博是五十几岁的中年男人,气质儒雅温和,举手投足间都在散发着绅士的魅力。 在见到陆博的第一件事,白羽笙就将沈宴之当下的处境述说给陆博听。 陆博听完,却没有一个明确的反应与态度。 反而拿起了红酒杯,彬彬有礼的递给了白羽笙:“白小姐,要不要喝一杯?味道不错的。” 白羽笙只是礼貌的将酒杯拿在手中,迟迟不喝,神色之中尽是煎熬与焦灼。 陆博好像很欣赏她,从进门到现在,他的那双眼睛就已经打量了白羽笙无数次。 他随口问:“你就是白昌义的外甥女?” “是的,陆董……” “别紧张,我和白兄也是有过几面之缘。我不会为难你的。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帮沈宴之?” “陆董,沈宴之既然让我来找您,我相信您一定有办法把沈宴之救出来的。” “刚刚白小姐的话我也听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其一,安德是工部局的直属下级,但工部局董事众多,也不是我一人可以说的算的。你们如果拿不出傅莺莺一案与其他三案的本质不同的关键证据的话,我也没法救沈宴之。”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着是沈宴之自己甘愿入局,这个破局之人,最后也不会是我。” “那会是谁?”白羽笙激动的问。 陆博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红酒杯,坦然正直的态度已经洞察了一切。 “既然,沈宴之让你来找我,我就有义务帮他一把。你可知这个傅莺莺和沈宴之的关系?” “知道,很亲密。” “是很亲密,而且傅莺莺对于沈宴之来说,是他生命之中相当重要的存在。” 白羽笙眸光暗沉,因为陆博所言的重要,她已经亲眼见识到了。 然而接下来的这番话,却没有按照白羽笙所认为的那样去发展。 “看你这个表情,应该就是已经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了。”陆博话锋一转,似回到了最初的从前: “沈宴之之所以会离开沈家,全因为他的父亲,沈凝。沈宴之的母亲徐氏是大家闺秀,沈凝的发迹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全靠她的一手支持。多年之后,沈凝没忘记徐氏,给了徐氏一个姨太太的名分养在府中,沈家大太太的宝座已经另有其人了。” “因此,徐氏一生都在怨怼,沈宴之的出生也并没有缓和她与沈凝之间的关系。可想而知沈宴之从出生以来一直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氛围里,母亲哀怨,父亲不喜,众人嘲笑。然而压倒徐氏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在沈宴之五岁那年,徐氏曾经伺候在身边的贴身丫鬟翠竹再一次回到了沈府的时候。” “她是被人欺负了吗?” 陆博冷哼了一声:“翠竹的确被人欺负了,而这个人就是沈凝。” “什么……这……” “翠竹再一次回到沈府,是领着和沈宴之年纪差不多大的私生女认祖归宗的,这个孩子,就是现在的傅莺莺。沈凝当年醉酒,连徐氏身边的丫鬟都没放过,随后心虚还把翠竹赶了出去。” 白羽笙倍感震惊,她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的。 第89章 黑暗人生里的一道光 “这样的事对于本就心灰意冷的徐氏而言,是毁灭性的伤害,徐氏郁郁而终。沈宴之本就不讨沈凝的喜欢,又因为至亲之人的离世,成了沈家最不待见的人。而处境比沈宴之还要艰难的,是那个私生女,她从未被沈凝承认过。或许是相同的处境让沈宴之与她变得越发的惺惺相惜,互相照应,沈宴之并没有恨她,而是在沈宴之十二岁那年,他带着那个私生女逃离了沈家,这一逃就是十年。” “所以傅莺莺这些年来跟在沈宴之的身后,是因为她是沈宴之亲妹妹的缘故?” “与其说是亲妹妹,不如说是唯一的亲人。沈宴之黑暗的人生里,需要她去照亮前进的光。后来沈宴之遇见了我,在我的帮助下成为了现在的沈宴之。说实在的,我还真希望沈宴之是我自己的亲儿子。他这十年的时间里,做了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做不完的事情。所以你现在知道,傅莺莺对于沈宴之来说意味着什么了吧?” “我……是明白了。”其实更让白羽笙一时间无法接受且为之震撼的,是沈宴之这些年以来的遭遇。 她以为他就只是个在租界稍有建树的纨绔子弟而已。 白羽笙眼中的疑色依旧没有完全消除,她紧接着问:“可是陆董,您还是没说沈宴之为什么会陷入如今的困境啊。” 陆董笑了笑,优雅的点起了一根雪茄,不紧不慢的说:“你可能是不知道的,傅莺莺要结婚了。结婚对象是年家的公子。” “我知道。” “那你一定不知道,傅莺莺早已经献身于这个年素启了,也跟定了年素启,连礼义廉耻都不要了。沈宴之得知此事,他怎么可能看自己的亲妹妹这样拉低身价去做这些事情呢,他最是了解豪门的规则套路。像傅莺莺这样的电影演员对于年家来说本就是一文不值,更何况还是个送上门去的,更是下贱。” “作为哥哥,他是想为自己的妹妹寻得个认祖归宗,改姓沈的机会,让她在出嫁之前有一个显赫的家世。” 白羽笙这个聆听者都已经感受到了沈宴之每走一步的艰难,:“可是沈先生不会同意的呀,傅莺莺的存在对于沈先生来说不就是在强调他当初犯下的过错吗?” 陆博点了点头:“没错,而且沈凝知道了沈宴之的这个请求后,可以说是雷霆大怒,甚至是想要将傅莺莺除之。宴之很难,一面是亲妹妹的不顾理智的坠入爱河,一面是父亲的冷酷绝情,他想做的就只是给自己的妹妹一个名分,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而已。” “那这么看来,是沈宴之的父亲杀了傅莺莺,沈宴之在保护自己的父亲吗?”白羽笙问。 陆博深深的叹了声气,英明睿智的眉目间尽是无奈:“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在整个津海,除了沈凝以外,他未必会亲自动手,没有人敢在沈宴之的眼皮子底下动傅莺莺一根汗毛。但是我估计,宴之这孩子不太可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父亲。” “那是什么呢?” “以我对他的了解,我猜测他应该在看到傅莺莺死了之后就知道了是谁做的了。至于他匆匆离开,一来是慌张,又或许是想让事情自然而然的发展,总会查到沈凝那边。可没曾想有人目击到了沈宴之,有心之人认为他才是重大嫌疑者。他勉强认下的唯一原因,就是不想让他妹妹傅莺莺与年素启的私情公诸于世,他想给傅莺莺留下最后一丝清白,让她安心离开。” “可是为了她搭上了自己,不值得啊。”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那十年间的温情相伴,他们彼此都未必能坚持到现在呢?”陆博的话,直击白羽笙的心。 她终于感受到了沈宴之的那种痛若诛心般的感觉。 甚至,白羽笙可以感同身受。 那种感觉,她也曾真实的体会过。 白羽笙一时间有些不太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便继续请教陆博:“陆先生,那您知道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救他呢?去沈家吗?” “你是需要去沈家。傅莺莺已经死了,你不能揪着这件事不放抱着调查的心态去沈家,侧重要说的是先让沈凝救自己的这个儿子,其他的事,秋后再算。”陆博思路清晰,立场独到,一针见血。 沈宴之都不愿意面对的沈家,却要白羽笙只身去面对。 即便如此,白羽笙依旧是答应了下来:“好的,陆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你会去吗?”陆博问白羽笙。 “我会。” 白羽笙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好。” 她已经做好了要还他清白的打算,就断然不会惧怕这一路上所遇上的困难。 其实白羽笙也不知道自己去了沈家之后即将面对着的会是什么…… 白羽笙出来了之后,等到焦灼的孔武询问她结果:“白法医,怎么样了?有希望?” 白羽笙释然一笑:“算是吧,他让我去找沈老先生。” 这话对于孔武来说,还不如直接让少爷牢底坐穿来得痛快呢。 “那算了吧。”孔武泄气的说。 “怎么能算了?这是机会,你陪我一起去吧。” “不用去了,我家老爷子是不会救他的,另想办法吧。” “孔武,事到如今,你就只有相信我。才能把沈宴之救出来。我们都在努力,为什么不试试呢?” “好,我都听你的。你要我跪在老爷子面前磕头,还是让我为少爷两肋插刀,我都可以!” 孔武口中的这些忠诚,救不了沈宴之,白羽笙叮咛他说:“陆博说,除了沈先生之外,没人敢动傅莺莺,那就说明很有可能是沈先生动手除掉了这个私生女。我觉得他未必会真的亲自动手,一定是让自己手下去做这件事。你回去之后留意一下,你们沈家谁和老爷子最亲近,谁是左撇子。” “这……” “咱们俩得两手准备。一旦我劝不动你们家老爷子,那就只能先把真正的凶手缉拿归案,然后再议其他。” 职责所在,白羽笙不能轻易的放弃去追寻凶手。 哪怕这条路异常艰辛,她也要为沈宴之和傅莺莺讨回一个公道。 第90章 沈凝 在去往沈家的路上,孔武开着车,反复想着的只有一件事。 少爷上辈子是积了大德了。 能有人这样为他前赴后继。 其实对于沈宴之与傅莺莺的身份,孔武的认知一直都是模模糊糊的。 像是自己揣摩的那样,又不敢确定。 毕竟沈宴之不会把什么事情都告诉他这个属下。 沈家,对于沈宴是来说,就是个吞人的魔窟。 沈府到了。 看着沈府二字,白羽笙其实半是惧怕,半是期待。 她怕自己搞不定沈老爷,救不了沈宴之。 又挺期待看看这个一代商界枭雄到底是什么样的。 孔武为白羽笙引路:“白法医,跟我走。” “好。” 白羽笙跟着孔武的步伐走进了沈府。 正厅内,是搓麻的声音。 遥见一个中年男人和三个女人搓麻正欢。 “老爷,有位白小姐想要见您。” “白小姐?不见。” 沈凝的拒绝稍稍迟了,白羽笙已经走到了沈凝的面前。 沈凝忙着和三个姨太太打麻将,根本就没时间理会白羽笙,头都不抬的问: “听说你找我?我怎么不记得我认识你呢?” “沈先生您好,我是巡捕房的法医,我叫白羽笙,是沈宴之的朋友。” 听到“朋友”二字,沈凝才抽空抬起头来扫了眼白羽笙,嘲讽了句: “沈宴之能有朋友?” 好家伙,这才是白羽笙进门以来第一次瞧见沈凝的正脸。 看到沈凝,白羽笙似能联想到他年轻时候的俊朗。 他身上的气质,被沈宴之足足遗传到了五分,特别是那漫不经心的眼神和不留情面的话语…… 气氛一度冷场了,白羽笙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沈先生,傅莺莺死了。” 此话一出,沈凝捏着麻将牌的手顿住了一下,眼神之中忽有闪烁,又马上回归于正常的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凌晨的事,可能是消息封锁,还没有传到您这里来。”白羽笙瞧着沈凝的样子,倒不像是提前知晓,反而是一直蒙在了鼓里。 “所以?你想跟我说什么?” “沈宴之被误认为是凶手,我想请您救救他。” “凭什么?” “凭您是他的生身父亲。” “哼。”沈凝冷哼了一声:“杀人偿命,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我怎么可能有手眼通天的能力去救他?” “您心中比我清楚,沈宴之不可能杀傅莺莺,而且没有人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了傅莺莺。” 沈凝视傅莺莺为眼中钉,肉中刺,是自己一辈子的污点。 结合自己之前态度,以及之前与沈宴之为傅莺莺的身世大吵过后,沈凝其实不难猜出,这是自己身边人所为,为的就是让自己舒心,从而帮自己除掉了这个让他蒙羞的傅莺莺。 可沈凝偏偏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宁可包庇身边人,也不愿意救自己的儿子。 看着沈凝的态度,白羽笙已经不抱希望了,然而沈凝给白羽笙的答案,也是她意料之中。 “生死有命,与我无关。我是没有那个能力救他。他不要脸,我还要。” 这个男人,果真是足够冷血。 白羽笙也设想到了他会是这种态度。 “其实……沈先生。有一个杀人犯儿子,真的对您没有影响吗?”白羽笙美艳动人的眼眸间变得犀利睿智,说出口的话更具试探的意味。 沈凝忽然停下了抓牌的手,冷酷的目色像是刀子一样的搜刮着眼前的白羽笙:“你在威胁我?” 白羽笙心中暗想,他反问自己,代表他在意。 白羽笙一笑嫣然,故作轻松:“当然不是。晚辈可以想到的事情,沈先生您也一定能想到的。我左右不了您的心思,只能尽力而为罢了。沈家出了个杀人犯,沈家可以不在乎,可旁的人也会代替着沈家在乎。” “哦?” “在这个山河破碎的民国,列强侵蚀,群雄迭起。大名鼎鼎沈氏财阀的二公子就这么折在了洋人的手中,您作何想,您的对手,您的手下,乃至洋人们又作何感想呢?放弃一个儿子,或许就等于放弃了沈氏的威望。再这样的选择面前,您会怎么选择呢?” 白羽笙端庄有礼,娓娓道来。 实际这话其实比赤裸裸的威胁还要多些强迫在其中。 看着沈凝阴沉可怕的脸色,身旁姨太太们手里的牌都要拿不稳了。 沈凝重新开始打量着白羽笙问:“你姓白?” “是的。” “白昌义的外甥女?” “是的。” “我说的嘛,平常人家的女子怎能说出如此刁钻的话来。”沈凝似夸似贬。 “谢谢沈伯父的夸赞。” 还没等沈凝表态,孔武便拽着个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白法医,人找到了。”孔武也顾不得什么规矩,将疑似凶手的王管家拽了过来,义正言辞的说:“左撇子,手上有刀伤,他看到我便畏畏缩缩,而且是老爷身边的心腹!而且我在他房里还发现了刊登单雄死状的报纸了!老爷,您必须让我们好好查查王管家。” 可疑的人,还真被孔武揪出来了。 沈凝对此表示出了一脸茫然,白羽笙却说:“沈伯父,王管家需要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了。您应该不会阻拦吧?” “王利,这是什么情况?”沈凝严厉的问王管家。 王管家默不作声,心虚的连看都不敢看沈凝一眼。 保儿子,还是保管家。 不管沈凝如何选择,决定权已经不在沈凝的手中了。 白羽笙这趟没白来,终于看到了曙光。 沈凝迟迟没有表态,白羽笙却在临走前礼貌的对他说:“多些沈伯父的配合,沈宴之终于可以得救了。” 沈凝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笑容。 他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儿子…… “临走前,我能不能为沈伯父摸一张牌呢?” 沈凝的态度似默许了这个女孩子的“胡作非为”,白羽笙摸了一张,放在了沈凝的面前,眼中满含意外之喜的说:“看来我运气不错呢,真巧,和了。” 说完便恭敬的离开了。 看着白羽笙逐渐远去的身影,沈凝屡屡暗自沉思,神情莫测。 他儿子沈宴之这些年接触过的女人,他这个当老子的也略微有所耳闻和了解。 唯独是这个女人,让沈凝觉得排斥。 以她的精明睿智若是和沈宴之配合起来,堪称天作之合,那自己日后岂不是更加难以驾驭沈宴之? 第91章 她看见了沈宴之的脆弱 傍晚,回到巡捕房后,王管家认下自己的所有罪过。 他想要为沈凝排忧解难所以杀掉了这个可以让沈凝蒙羞当然祸根。 沈宴之已经洗清了嫌疑,被放了出来。 白羽笙一直把傅莺莺的尸体保存得很好,放在了冰库里,就等着沈宴之有机会再看她最后一眼。 法医室里,沈宴之看着尸袋里放着的尸体,久久无法释怀。 死去的傅莺莺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还是那样美丽。 看着死去的傅莺莺,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活生生的劈砍了他的心。 他好不容易养大的妹妹,就这么又离开了…… 那么多年的相依为命,那么多年的颠沛流离,成了永远的回忆。 站在沈宴之的身旁,白羽笙清楚的可以感觉到他的脆弱。 “那个……王管家已经认罪了。我估计应该不是你父亲所指使的,应该是他为了给你父亲排忧解难才动的手。” “知道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可人死不能复生。” 沈宴之的眼中,全是滔天的恨意。 “要不我陪你一起把莺莺安葬了吧。” “不用了。” “其实你父亲未必真的不在意她。只是没有他的脸面重要而已。” 沈宴之沉默不语,也同样是无话可说。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肯为了我而奔波。我爸爸没有难为你吧?”他问白羽笙。 “当然没有。”白羽笙轻叹了下:“你也不用感谢我。就当是还你的人情好了。” “哦?” “你明知道我和云翠案有关系,最终我还是没有受到任何的波及,我知道这其中是因为有你。” “这就完了?难道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吗?”沈宴之以为经历了这件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更上一城楼。 可在白羽笙这里,情爱二字真的不值一提。 她说:“其实,换作是任何人,都不会坐视不管的看你深陷其中的。” “安德为难你了,是吗?” “他真正想要为难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你放心,安德的好日子,算是过到头了。”沈宴之一副飘飘然的样子说。 “你打算干什么?” “我沈宴之这个人有一个特点,想要搞我就往死里搞,如若不然的话,那就别怪我无情了。”沈宴之将心中所有的恨,全部加注在了安德的身上。 白羽笙真怕他会乱来,:“你才刚出来,歇歇可好?你确定你斗得过他?” “当然确定。” 白羽笙一时间有些看不懂沈宴之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弄得跟事先算计好的一样胸有成竹。 沈宴之目色稍转柔和的看向白羽笙,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为了避嫌,这个案子我可能不能参与进来了。所以就只能依靠你了……” “放心,就算是没有你,所有的难题也会迎刃而解。” 沈宴之眼角微微抽搐,撇了撇嘴:“你就不能表现得委婉一点吗?” “为什么要委婉?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可你把你喜欢我这件事……表现得就很委婉啊。” “你胡说八道!” 白羽笙立马否定。 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其实把沈宴之这种人关进去对社会,对自己都有益处…… “我还有自己的事情,先走了。”白羽笙说完后,便急匆匆的夺门而去。 换作是以前,沈宴之真会急。 不过事到如今…… 沈宴之的处心积虑,终于让他清楚的看清了她的心。 从此,白羽笙再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小铃铛站在外面还偷听呢,结果被突然出来的白羽笙下了一大跳。 “没……没什么……哈哈哈。”小铃铛尴尬的摸了摸头 小铃铛还以为要修成正果了呢,结果又是未完待续。 白羽笙暂且就当他什么都没听见吧,转而对他说:“你先去把前两起案子的尸检报告拿过来,然后你就可以下班了。” “白姐姐,你又要加班不成?” “我只是想快点把这个案子了结,不然心烦得紧。” 因为沈宴之的事情,案子已经放了一整天。 如果再不破案的话,单越司令指不定又会给巡捕房这边施加更多的压力呢。 沈宴之不能官复原职,也正因为这个案子的羁绊。 所以,白羽笙理应快些破案。 小铃铛把尹盈案和徐唐案的尸检报告拿了过来,供白羽笙查看。 “白姐姐,我也不下班了,和你一起。” “不下班,不睡觉,不休息,不利于生长发育,孩子,赶紧回去吧。”白羽笙这话,倒像是个五十岁的女人在劝告自己的儿子。 小铃铛不服的喃喃自语:“女人不睡觉老得快你怎么不说……” “你!”白羽笙压得住自己内心的怒火,强行面带笑容的对小铃铛说,:“那还等什么呢,赶紧过来跟我一起分析啊。” “好嘞,你想分析什么?” “咱们现在的困境,就是没有找到这个犯人行凶之后留在现场的犯罪标记。” “比如说?” “比如说,一个凶手杀了人,喜欢亲吻尸体,那就说明他可能有严重的恋尸情节,又或许是对于被害人有某种特别的情感。如果他连杀三人都有这个行为的话,那这个亲吻尸体就是凶手的犯罪标记。这个东西所记录着的,是满足于凶手心理或者情感领域的某种特定行为。我们不光可以以此来确定是否同一个凶手所为,甚至可以以此来推测出凶手的动机等等行为。” “那就是熏香,三起案件,都出现了。” “不太像……” “为什么?” “熏香的出现,它并不是凶手为了满足自己而特设的一个条件,相反,它只是凶手行凶途中必不可少的条件,如果没有熏香,他没法让控制住被害人,进行一系列的动刀折磨。” “那,就是呛水,呛血吗?这是他们的死因。” “也不是。” 说起这里,白羽笙将每一个受害人的死状死因,再一次详细的列了出来。 “第一案,尹盈无伤呛水而死,花洒淋面,熏香燃尽。 第二案,徐唐浑身是伤,呛血而死,却没有被花洒淋面,也没有在浴缸里放水,依旧是熏香燃尽。 第三案,单雄浑身伤痕,呛血而死,花洒淋面,血水混合,依旧是被泡在了浴缸里,也依旧有熏香的出现,难道……” 列出来之后,使得案件更加明晰。 白羽笙蹙着眉,想了许久。 “如果按照沈宴之的话来说,三起案件的不同之处更像是凶手在不断完善,不断进化的过程的话……” 离想要的答案越来越近。 第92章 《看他悬崖勒马》 小铃铛机智的替白羽笙把心中所想顺利的说了出来:“那么,失而复得的作案细节,就是凶手无法割舍掉的,也是独属于他的犯罪标记!我说的对不对!白姐姐!” 二人相视一笑间倍感默契,异口同声:“花洒淋面!” 凶手在徐唐一案中放弃,却没有被完全摒弃掉的作案细节,花洒淋面。 这就是凶手难以割舍掉的犯罪标记。 “那话又说回来了,花洒淋面,这代表着什么呢?”小铃铛问。 说实在的,在还没有调查清楚的前提下,只能用猜的。 “尹盈和单雄花洒淋面,是洗心革面。第二个死的徐唐是被自己的血呛死的,这代表自食恶果。然后单雄一案,就可以完完全全的将二者融合在一起,也就是凶手作案的巅峰。自食恶果,洗心革面?”白羽笙只觉得猜测得有些牵强。 “很有可能啊。” “问题是这三个人的关系,实在是找不出来有什么交集啊。” “都是富人?”小铃铛琢磨着。 “富人?可单雄是少帅,徐唐也是边防司令家的公子,相比之下,尹盈就仅仅只是个纱织厂的千金小姐。这身份差距,其实也能算作是悬殊了。” “那怎么办?” “先让巡捕房的探员去调查一下这几个人的交集,如果实在是没有什么交集的话,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也行。” 翌日一早,沈宴之没来上班,这个案子就压在了白羽笙的身上。 白羽笙压力有点大,但好在巡捕房的弟兄们都是一条心,做起事来齐心协力。 孔武今天没去参与调查行动。 从昨天晚上开始,孔武就一直躲在没人的地方看书,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今天终于是露面儿了,风风火火的拎着书往白羽笙这边跑。 “白法医,我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什么事?” “我这几天迷上了一本侦探悬疑小说,里面有个案子,和咱们这个案子的相似度特别高。” 小铃铛有些质疑:“你不是不识字吗?怎么看小说?” 孔武不服,瞪大了眼珠子吼了句:“我看的是连环画版的,不行?” 白羽笙接过了那本连环画,翻看了一下。 孔武接着说道:“这本小说的原名叫《悬崖勒马》讲的是一代警长因为多重人格的心理疾病,在双重人格摧残之下,黑与白之间不断拉扯的故事。是今年才开始连载的悬疑小说,未完结。” 白羽笙不太会看连环画,持着一种质疑的态度问:“孔武,你这该不会是盗版的吧?你这本书叫《看他悬崖勒马》……” 白羽笙想笑笑不出…… “正版没有连环画版本,这就是为了照顾我们不识字的人群呗。” “你帮我翻一下,具体在哪一页?” “就是最初的那个案子,你看看。”孔武帮白羽笙翻到了这个案子的页数。 白羽笙看了许久,也没看明白。 因为没字儿,但是图看起来和这个案子确实有些相似。 “这样,你们等等,我现在就去附近书店买一本文字版的。一般来说文字版本会传递出更多的细节的。”白羽笙拿起自己的手包,准备去街上逛一圈。 白羽笙没有看小说的习惯。 但听书屋的老板说,这本连载小说真的挺火的,一经上市,就是哄抢而空。 白羽笙买了一本,边走边看。 与孔武说的一样,第一个案子和浴室案确实高度相似,就连细节什么的都所差无几。 这里面的主人公也是正是因为这个案子,发现了自己第二人格的存在,甚至是第二人格逐渐进化为杀人魔的开端。 那么问题来了,凶手效仿这里面的杀人案,目的是何? 从模仿的角度上来说,凶手的范围简直广而又广。 所有看过这本书的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回到巡捕房后,白羽笙把自己觉得头疼不已的事情都跟他们说了。 其实这个发现,又好又坏。 好的方面是圈定了凶手的犯罪手法到底来源于哪里,坏的方面是……抓住凶手就更难了。 另一边,半天过去了,巡捕房的探员们依旧没有调查出三名死者之间的关联。 “你说写悬疑小说的人会不会本来就有点问题?”孔武琢磨着。 小铃铛:“那你还看?人家写这本小说,未必是让你去杀人的,是让你不要误入歧途的好吗?人家写杀人你就去杀人,人家要是写飞身遁入茅坑,难不成你也要自己试试去?自己心里有问题就说自己的。” “你!”孔武的脾气已经压制不住拳头了,白羽笙赶紧阻止:“行了行了。你们俩怕是没完了。” 她继续劝道:“小说就是虚拟的东西,传递的也只是作者的想象。但是在现实中杀人就是不对,而且这本小说里描写的细节总是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就像作者真的经历过一样,我看咱们先从好查的查起,先去拜访一下这位作者。” “这……恐怕是有点困难。这作者叫梦意,是当下最热门的作家了,能见到吗?” “任他怎么火,配合调查是他的义务。而且这种连载小说,一般都是先被报社刊登在报纸上的,火了才会出书,先去报社问问比较快。” “好,那就走吧。” 几人的行动格外迅速,很快便在报社查到了这个叫梦意的作家家庭住址。 闹区的一栋高档公寓里。 门铃响了几声,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开了门。 “您好,巡捕房例行调查,请您配合一下,梦意是吗?” “是我笔名,怎么了吗?”梦意把他们堵在门口,没有第一时间让他们进去。 “最近发生了一起凶案,和您的小说里面的情节颇为相似,所以冒犯了。”白羽笙强势的把梦意推开,带着人直接进到了屋子里。 梦意表现得全程摸不着头脑,想要阻止这些人的侵入,却又不得不臣服于白羽笙的强硬态度之下。 他终于忍不住了,吼了句:“你们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你们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真不好意思,我们就是维护津海治安的人,所以您找也没用……咱们先来坐下谈谈可好?” 白羽笙倒不拿自己当外人,穿着一身精致的小洋装,优雅的翘着二郎腿儿,坐在一旁已经开始给自己倒茶了。 梦意的态度很不好,也很抵触。 “你们到底要问什么,我很忙的,灵感断了你们负责?” 第93章 奇怪的作家 白羽笙面对着梦意的牢骚,倒也真不客气,她冷嗤了一声:“你灵感没了要我们负责?那是不是有人用你书中所写的杀人手法去杀人,你也要付相应的责任?” “这位姑娘,你这口出狂言,我怎么听不懂啊?” 白羽笙跟着自己的思路去走,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本子,开始问话:“你本名叫什么?” “刘贵全。” “《悬崖勒马》这本连载小说就是你写的,对吗?” “是。”刘贵全极为不耐烦的说:“你们到底要问什么?” “三个月前,有人借用了你书中的案件作案手法,实施凶杀案,每月一起,现在已经发生了三起,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白羽笙本来以为,他的反应会是慌乱,又或是害怕,再或许是先将自己撇清关系? 可实际上,在听到了这件事之后,刘贵全流露出的表情,像是……自豪? 太诡异了? 白羽笙不忘嘲讽了他一句:“怎么?我看你挺高兴啊。”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自己的小说写得挺成功的,最起码对社会都造成了轰动和影响。”这话说的可真是禽兽不如,白羽笙就此反问:“那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小说,间接害死了三个人,也让一个人因为杀人而误入歧途?” “可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出版社愿意买我的书,那我就写,仅此而已啊?” 刘贵权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说。 就凭他这几句话,白羽笙就能推测出这是糟糕透顶的人。 而且他的心态也近乎于病态。 “发生的凶案和你小说里面的案子可以说是完美复刻。所以我们必不可少的首先要怀疑的人是你,你四天前在干什么?说说。” “我?我能干什么?我天天都在家里赶稿子,哪里有时间出去?” “一整天都在赶稿子?那你这几天写了多少,拿过来给我们看看。” “那不行,我这稿子是要卖钱的,不能泄露。” “赶紧拿过来,不然的话带你回巡捕房,事情就不好办了。”白羽笙总是能在柔声细语间展现力量与威严。 刘贵全的脸上是一百个不愿意,将自己写了好些天的稿子交了出来,白羽笙看稿子的速度堪称一目十行。 她问:“你这些素材,还有一些案件的想法,都是从哪里得到了的?” “我自己想的。” “自己想的?”白羽笙不太相信他的话。 “怎么?不可以吗?这是独属于我的灵感,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刘贵全满眼无辜的样子,真让白羽笙觉得无比的厌恶。 问询完毕之后,白羽笙一边整理好自己的笔录,一边对他说:“介于你的这本书已经对社会造成了不好的影响,现在需要停止连载,我们巡捕房会和出版社联系的,通知你一声。” “他们用我书中的手法去杀人,又不是我指使,你凭什么停了我的连载?” “你的书如果不能歌颂正义的话,那就只能让人误入歧途。这样的书没有也罢,你虽然没做什么,但是你的想法和构思已经让人送了命,没追究你的责任,你应该感到庆幸才对。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一定会自行停止创作,争取把自己的书完善成一本具有正确导向的书籍,这样才行。” “我不服!你们凭什么滥用私权!干扰我的创作,我什么都没做错!” “最近一段时间里,刘先生最好待在家里不要随意走动,因为目前还没人能彻底证明您的清白,告辞。” 白羽笙火速带着人离开了刘贵全的家。 “小铃铛,咱们俩去出版社,把刘贵全这篇小说喊停,顺便了解一下这个刘贵全的为人。孔武,你带着巡捕房的人留在这附近盯梢儿,千万别让他跑了。”白羽笙细心的吩咐道。 “白法医是觉得这个作家有问题?” “人品有问题,思维有问题,态度更是有问题。现在还真没法把他的嫌疑排除掉,又没有证据把他扣押,那就只能盯着他了。” “那……也行,你放心,这边有我。” “嗯。” 在此之后,白羽笙和小铃铛两个人直接去了出版社。 出版社的社长相当的热情,一听是巡捕房的人,更是好生招待。 “社长,我想跟您了解一下刘贵全这个人。”白羽笙说。 社长一时间有些蒙住了,过后才想起来:“您是说梦意作家,是吗?” “对,他最近连载的这本小说您又知道多少,能不能一并跟我们说一说呢?” “这个嘛……”社长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仔细想了想:“梦意这个人嘛,还是个挺有才华的人。很有思想,很有潜力,写出来得故事也很受人追捧,眼光更是犀利毒辣。说实在的,我们现在这个出版社,可都靠他在养活着呢。” “那你知道他书里那些杀人凶案的素材都是从哪里借鉴来的,又或者是说,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这……我们一向不干预创作的,更何况还是梦意这种当红的作家,他能找到我们出版社来出版他的书,那的确是我们的荣幸啊。” “社长,这本书可能要停载了。” “为什么呀?” “津海有一起凶杀案和这本书上的案件高度相似,未避免影响,这本书务必要整改。” “竟然有这种事?”社长大为震惊,:“你们该不会是怀疑没梦意是凶手吧?” “目前的情况,的确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社长摆摆手,试图为出版社的摇钱树梦意说几句好话:“梦意这个人笔力了得,眼光独到,但性格敏感懦弱。你要是说他用笔把谁给写死了,那有可能。要说杀人,他绝对没有这个胆量的。” 听完社长的话,白羽笙不禁浅浅一笑:“看来社长能为梦意做保证?” “这不是我给他做保证。他放着钱不去挣,偏偏按照自己的小说里的凶案去杀人,这不就是引火上身吗?而且梦意这个人是一步一步的从最初的撰笔人打拼到了现在这个地位。他是很珍惜的。” “那他以前都写过什么样的文章,您知道吗?” “当然知道。他以前是我们报社的一名笔者,写了不少的好文章。很受领导的重视。” “能给我们看看这些文章吗?” “当然可以。不过应该是档案室里,我让秘书带您去吧。” “好,谢谢。” 第94章 毫无底线的笔者 社长身边的秘书将白羽笙和小铃铛带到了档案室。 秘书说:“白小姐,刘贵全先生之前的笔名有贵先生,清道者,月桂这三个笔名。在三四年前他一直都是个自由撰笔人,写了不少的好文章。这些报纸和杂志都有他的文章刊登呢。” “好,那谢谢你了,这些我可以拿回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我这就让人送到巡捕房去。” “那就谢谢了。” 白羽笙看着这一摞子接一摞子有关于刘贵全的报纸和杂志,不禁心中感慨万分。 没有一个人会随随便便的成功。 刘贵全在这个行业也算是摸爬滚打了很多年。 巡捕房。 白羽笙拎着小铃铛一点点的翻看这些杂志报纸,累得眼睛都酸了。 “白姐姐,你想找些什么呢?” “第一,假设凶手不是这个刘贵全,那他为什么要用刘贵全书中的杀人手法去作案,这足以说明凶手也许是和刘贵全有什么冲突之人,刘贵全能得罪人的途径,无外乎就是一支笔罢了。其二,如果凶手是刘贵全,我们不甚了解他。想要了解他的为人及过往,这些文章比活人更具说服力。” 白羽笙摊开了报纸,一页一页的仔细查看。 “这个刘贵全还真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写的文章措辞辛辣,眼光刁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百姓民生敢写,军政要闻他也敢写,而且还是以夸张批判的形式去阐述,还真是有两下子。” 这是白羽笙翻看许久才得出的结论。 不过白羽笙倒是没有佩服他的意思,更多的是嘲讽。 “问题是他这么写,怎么没人管他?难道是后台硬不成?” “不是后台硬,而是有一部分小报社就是需要这种会虚张声势的人渣。那些政治领域的人也不是看不见这些,而是不屑于去管。” “为什么?”小铃铛还是不明白白羽笙的意思。 “若治理刘贵全这种人,会有一千个人知晓此事,而不治理放任不管,有可能就只有一百个人看到这报纸上写的东西。换了你,你也不会去理会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滋生了刘贵全这种毫无底线的笔者。” 白羽笙翻完了杂志又是去翻报纸,翻完了报纸又去翻杂志,这么来来回回的翻看了无数次,终于被她翻到了想要的东西。 “小铃铛,你快来看!这里有发现!”白羽笙又惊又喜。 “什么?” 小铃铛赶紧跑了过去。 他识字不多,白羽笙便给他读。 这是三年前的一家小报的头版头条。 刘贵全这个露骨的写法,在当时应该很吸睛。 “我简单的看了一下,这篇文章的大致方向是批判学者,批判女性,但是角度却是……” “什么?” “主要报道的是一件丑闻。景澜高中的一次毕业舞会上,作为校长千金的宁芳芳在舞会上公然勾引了学校特邀嘉宾,继而因此失身的丑闻。而这两位学校的特邀嘉宾,就是徐唐和单雄。宁芳芳在这场舞会上先后失身于两人,其闺蜜尹盈也为他人作证,证实了闺蜜宁芳芳的过失行为。” “刘贵全在这篇文章的主要中心思想,是为了借着宁芳芳的事情,告诉广大群众,一是女人骨子里的低贱下流不可更改,二是为了告诉众人知识的无用。即便是书香世家的校长千金,也会为了权势而低头,为富家公子所沉迷,主动献身。” 白羽笙讲完了这篇文章后,在场所有人,有文化的和没文化的都沉默了。 巡捕房的探员忽然想起了当年的这件事,说道:“白法医,这件事我还有点印象呢。当时这篇报道一出,真可谓是一石头激起了千层浪,这所有的唾骂声全部转向了这位不检点的校长千金,以及教女无方的校长,后来我还听说这个宁芳芳因为受不了四面八方来的骂声,自尽了。这件事后来也就没人再提起,但一度掀起了一阵子的退学潮。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刘贵全所写的。” 现在看来,是找到三名死者之间的关系了,凶手的动机恐怕也就是这件事了。 “那我就不明白了,这刘贵全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看到报纸的人齐心协力的去骂这个失身的姑娘呢?” “这就是报纸的卖点,也是刘贵全的厉害之处。他非常会拿捏人心,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尚未完全退却的时代,很多人本就不满女性逐渐崛起这一趋势。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毁掉一个比他们都优秀的女孩子,可比对一个无助的失身少女深表同情要容易得多,也要爽得多。并且还不用不负责任,如果宁芳芳死了,不光这些口吐恶言的人不会受到惩罚,就连刘贵全也是一样。人性的丑陋本就是如此,他们都习惯于用自己偏激的见解和想法去看待整件事情,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辱骂一切。等到过了三年五年十年后,他们也依旧不会记得自己不辨是非的唾骂声害死了一条无辜的生命。”白羽笙说的句句在理,也在不禁惋惜哀叹着这条年轻生命的逝去: “正所谓人言可畏,人心险恶莫过于此。要我说,无论这件事真与假,就算这位宁芳芳小姐真的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应该被攻击,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事情,罪魁祸首,依旧是这个刘贵全。” “白姐姐,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要对这个刘贵全实施抓捕?” 白羽笙反复思量过后,说:“不急。先让孔武好好埋伏在刘贵全的住处便是,我觉得凶手应该不会放过刘贵全这个人。” “那咱们还要不要保护他?” “无论刘贵全是对是错,他都不应该死在别人的刀下,这是人权。”白羽笙将报纸推到了小铃铛等探员的面前,:“你们看看这篇报道刊登的日子。” “六月十二号。” “对,就是三年前的今天。如果我是凶手的话,一定会选择这一天,让刘贵全复出应有的代价。” “那……” “今晚,就是凶手行凶的最好时机。我们先在要做的,只有静静的等待便是。” 当晚,巡捕房的人埋伏在刘贵全的公寓附近,耐心等待着嫌犯的出现。 刘贵全本人是完全不知道巡捕房在暗中保护的。 他晚上写完了稿子,便熄了灯,一切如常。 第95章 声名鹊起 表面上是个静谧的夜晚,实际上巡捕房一半的探员都埋伏于此。 一是暗中保护刘贵全的安全,二是守株待兔等待着凶手的现身。 时至深夜,街道上的车渐渐少了许多。 偶尔有三三两两的人路过也属正常。 迎面走来了个身材瘦小的男人,带着帽子一身黑衣,步伐尤为迅速的朝着公寓走去,并上了楼。 巡捕房的人在后面悄悄地跟了上去。 这个男人的最终目的地果然是刘贵全的家。探员们就等着他撬了锁,进了家门,准备行凶之时抓他个正着。 意外却发生了…… 就在男人撬开了锁,准备开门进屋了的那一刻。 刘贵全突然从窗户纵身跳了下来,当场摔死! 巡捕房探员趁乱一举将凶手直接拿下。 后来经过仔细严密的调查,刘贵全最初想法应该是要逃走。 他知道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马上就要招到凶手的屠杀,所以假意熄灯睡觉,实际上在黑暗中等待着凶手的到来。 这边听到了凶手撬门,他便直接从窗户跳出去逃跑…… 都说苍天有眼,有的时候不能不信。 刘贵全家住二楼,若是跳下去是万万不可能摔死的,最多也就是骨折。 可不偏不倚刘贵全刚好是摔到了脑袋,直接当场死亡…… 凶手是宁芳芳的父亲,宁林。 现在已经被押回了巡捕房。 自打被关进了这里,宁林一句话都不说,只是认下了所有的罪过。 可白羽笙需要他陈述犯罪的全过程。 白羽笙坐在宁林的对面,看着宁林苍老的样子,心中滋味确实不好受。 这是个无奈丧女的中年父亲……最后还搭上了自己的一生。 最终,还是白羽笙先开了口。 “老天都在帮你,刘贵全恶人有恶报,从二楼直接摔死了。你要是开口的话,说不定能减刑。” “减刑?”宁林笑了下:“我既然都已经这么做了,还指望什么减刑呢?我从未想过要减刑,甚至想要杀掉了刘贵全之后,直接一并了结了自己。” 女儿的死,宁林恐怕这辈子都无法释怀。 “我理解你的苦楚。”这是白羽笙第一次觉得无话可说。 “能判死刑吗?” “这并不是你我二人需要讨论的事情。咱们俩之间就只能说案子。审判你的是民国律法。” “律法?”宁林一度笑出了声音:“这个时代有律法可言吗?” “只要还有人坚守,正义就永远不会消失。律法管得了罪行,可是管不了人性。不是吗?” 宁林依旧无法释然,在回忆中感叹:“芳芳已经走了三年了。如果活着的话,应该也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我去找他三人的时候,其实给每个人都下了跪,我不希望别的,就只是希望他们在时隔多年之后,能有一个人站出来为芳芳说句话,让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的芳芳不是那样浪荡的女子。可是他们都选择了忽视,单雄还给了我一张支票,我将支票拿在手中,却觉得滚烫。” “他们不作为,没关系,我作为就好了。他们和我都很熟,还可笑的让我放宽心,不要再去想那件事情。他们到底是禽兽,还是人?我的存在,也不足以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在与他们谈论一番后,我借着上厕所的功夫,把熏香偷偷放进了浴室里,然后将他们骗进浴室,实施了杀人计划。只有这样,才能让我释怀。” 宁林一点都不像个杀人犯,他可怜的样子就只像是个失去孩子的父亲。 这些话,听得白羽笙心情压抑:“可你释怀了,您女儿的在天之灵能释怀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越陷越深……宁校长,如果您不相信法律,不相信人性,那便相信天道好了。日子终究是留给活着的人的。” 白羽笙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了,就只能这么说。 劝他相信律法? 劝他相信希望? 又或许……劝他相信人性吗? 真的讽刺至极…… 再怎么做,也换不回那个在花季陨落的宁芳芳了。 白羽笙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起来。 可杀人就是杀人,任凭有什么苦衷,都没办法被饶恕。 翌日一早,白羽笙将结案笔记写好了,递交到了上级。 此案一破,沈宴之终于可以官复原职,巡捕房也一切照旧。 单越作为一方司令,公开对白羽笙表示感谢,并极力赞许她的所作所为。 与此同时,白羽笙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仅仅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便破解搁置三个月的迷案,这使得她在整个民国声名鹊起,又因为家世显赫,人美如花,一时间成了各界公子哥心中的梦中情人。 送花的是多数,更有少数是来求爱提亲的,这让白羽笙一时间还真是没办法招架。 就因为这些追求者,白羽笙已经三天没去巡捕房上班了。 舅舅总是让她挑一个,白羽笙就是不挑。 过了几天后,巡捕房太平了不少。 白羽笙才想到自己不用去上班,她的法医工作是一案一结,这是沈宴之不久前给自己立的规矩,她没忘。 去巡捕房拿工资,顺便有些事情问问沈宴之。 沈宴之的强大之处,在于旁人根本不知道他的手腕可以触及到何处。 就这短短几天时间,安德督察长竟然卸任了,由工部局推举出了一名华裔上台,要知道,这可是难于登天的事。 白羽笙对此深表怀疑。 到了办公室门口,白羽笙依旧是礼貌的敲了敲门:“探长。” “来上班了?” “我是来开工资的,之前不是你说的一案一结?” 沈宴之有些后悔自己说过的话。 可是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吐沫都是钉,沈宴之得认。 “我还真忘了这件事了。要不你继续回来上班如何?”他主动提议道。 白羽笙笑眯眯的说:“还是算了吧,我觉得这样自由一点哈。” 说实话,沈宴之现在最怕的就是她自由……说不定哪天就成了别人媳妇儿了。 “我现在没钱,要不明天再来?” 沈宴之明显是故意推辞。 然而,他的小心思是瞒不过白羽笙的,白羽笙毫不客气的问:“你该不会是拖欠工资吧?” “怎么会呢。” 白羽笙的目光里充满了对沈宴之的鄙视,一步一步走到了沈宴之跟前,阴阳怪气的语气伴随着复杂莫测的目光审视着沈宴之,:“刚巧,我还真有些事儿要问你。” “你摆出这幅样子,是要问什么,还是要捉奸?” 白羽笙秀眉一挑,堪称绝色。 她问:“安德怎么卸任了?” “做错了事情,卸任难道不正常吗?” “确实正常,问题是有些人不太正常。”白羽笙一副拷问的架势。 第96章 你知道她是谁的人吗? “有话快说!”沈宴之迟来的理直气壮更像是心虚。 “这该不会你和陆博给安德下的套儿吧?想让他灭亡,就让他疯狂,然后再让蒙在鼓里的我为你像个傻子一样的求东求西。”白羽笙嘴上说的轻松,其实心中已经开始生气了。 结果,沈宴之还真承认了:“是又如何?” “如何?”白羽笙在得知了真相后,一瞬暴怒,拎起自己的手包狠狠的砸在了沈宴之的身上:“我想尽办法救你,合着你在这儿跟我玩生死恋呢?” “你还真打?” 白羽笙心中的怒气直线上升,更多的也是失望。 自己拼命去救他,哪怕与天下为敌,而他呢? 果不其然,沈宴之无时无刻都在算计。 话已至此,白羽笙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转身便想走。 “你听我解释……” 沈宴之连拦都拦不住。 就在此时,她在走廊里遇见了单玉。 单玉捧着花,身后跟着人,兴致勃勃的朝着白羽笙这边走了过来。 白羽笙这几天看见花都头疼得紧,不用想就知道单玉是来干什么的。 单玉上前一步,当着巡捕房所有人的面,单膝跪在了白羽笙的面前,手中娇艳美丽的红玫瑰捧到了白羽笙的眼前,真诚的望着她。 沈宴之这时候便看不懂了,歪头皱眉:“单玉你干什么?” “好兄弟,替我见证一下。” 沈宴之就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 “白小姐,我倾慕于你,请你嫁给我好不好?” “这……” 人家白羽笙本人心里没多大反应,倒是沈宴之在一旁帮她反应,脸色越发阴沉。 “不瞒你说,在见到你的第一眼之时,我就已经爱上你了。父亲也说,只有想你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我们单家,我们两家门当户对,就此结亲,婚后我一定将你视作我的明珠,永生爱护。” 像白羽笙这样的女人,应该没有男人见了会不动心的吧…… 对方身份特殊,是司令家的小儿子,白羽笙也不好生硬的回绝,便面含笑意的说:“单公子,你先起来可好?” “我不起来。我是真心倾慕于你。” “可你这样我们都很难堪,而且我现在确实是没有结婚的想法,所以你先起来吧。” 白羽笙真的很想上去扶他。 殊不知,此时在一旁看着的沈宴之肺已经要要气炸了。 他还时不时的弄出些咳嗽声警告白羽笙。 白羽笙心头有气,自然是要和他对着干。 白羽笙像模像样的将单玉扶了起来,并接下了他手中捧着的红玫瑰,并对单玉说:“单公子,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可是结婚毕竟是人生大事,我想考虑一下。我们之间不了解,不如先相处一番之后再说?” “也好,也好。不过我父亲已经亲自登门白家,拜访白董事长了。我相信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会越来越近的。” 这话才是压倒沈宴之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宴之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靠在一旁冷着脸问:“单玉你是不是活腻了?” “兄弟,你这话就过分了。”单玉全然不知自己接下来会遭受些什么样的暴击。 当着沈宴之的面挖他的墙角,这绝对是一件酷爽的事情。 白羽笙真怕沈宴之又要打人! 她立马拦下来沈宴之,:“沈宴之,你干什么?和你有关系吗?” 鬼知道,沈宴之此时是憋了多大的委屈。 可他没兴趣去打单玉。 相反,沈宴之霸道强势的在所有人面前将自己的吻毫不吝啬的献给了白羽笙的嘴唇。 吻毕,他不忘用力抓着她的腰身,强行将她揽在了自己的身侧,用一种平淡却炫耀的语气问单玉:“你知道她是谁的人吗?” “沈宴之,你什么时候……”单玉一言难尽的问。 “不然呢?还得给你留机会不成?她不想嫁给你,明白了吗?回去跟你爹说清楚,她不嫁。” 单玉极为不死心的看着沈宴之,深切怀疑沈宴之就是为了拆自己的台。 “这话得让当事人亲自说才是。”单玉将开口选择的机会留给了白羽笙。 “行啊,你告诉单公子吧。”沈宴之瞧了眼白羽笙。 白羽笙的心里千百个不服,仇恨的瞪着沈宴之。 可沈宴之的那只大手,就没离开过白羽笙的腰身,不光手劲儿特别重,且还想从腰身向下游走。 总而言之,沈宴之的威胁都用在了实际行动上。 为了自己的清白,白羽笙缴械投降。 她侧头很不情愿的说:“我不喜欢单公子。” “为何啊?”单玉一瞬挫败的追问。 “单公子,你还是回去吧。” 单玉好歹也是一方司令的公子,受此侮辱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二话不说带着人怒气冲冲的离开。 “沈宴之,你是不是故意的?”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你嫁不出。”沈宴之的态度总是这么无所畏惧,肆无忌惮。 “你真是不可理喻!” “难道你还真要嫁他不成?”沈宴之的语气因白羽笙的态度而转变着。 “是与否,和你没有关系,毕竟像你这样的人,除了算计以外,仿佛也不会什么了吧。告辞。” 其他的事皆可不论,白羽笙真的很难接受自己曾落入他精心编织的圈套却不自知这件事情。 亏自己傻傻的为他而奔走。 白羽笙二话不说,直接摔门而去。 沈宴之随后便追了出去,一路追随,终于将白羽笙扯进了一个小胡同里。 “你放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还敢耍流氓不成?” 白羽笙叽叽喳喳的奋力反抗,恨不得把整条街上的人都喊了出来。 沈宴之不慌不忙的将她按在了墙面,以相当认真的态度呵斥她:“你喊什么喊?我跟你说件正经事。” 天大的笑话,沈宴之能有正经事? “你能有正经事?该不会是又想要算计我什么?”白羽笙极其不耐烦的在忍受着他。 “给你升职加薪的大好事儿。” “升职?”白羽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惋惜自己浪费在他身上的每一分钟,不客气的反问:“升到哪儿啊?请问?” 谁知,他俊色撩人的眸子尽是暧昧与深情,唇角一勾,心满意足的说:“先升到探长夫人一职,以后生男生女都好说。” “沈探长不挑啊哈哈哈。”白羽笙的笑容越发尖锐刁钻,提起了膝盖又要朝着他的尊严踢去。 这一次,沈宴之机智的躲开了。 不光如此,他还大言不惭的说:“你竟还敢踢我?你现在踢我就等于葬送了你一辈子的幸福。” 第97章 你嫁一次,我抢一次 “我真不知道你沈二爷到底哪里来的自信,现在想要娶我的人两双手都数不过来,你算老几?” 白羽笙有出色的容貌,高贵的家世,睿智的头脑。 她有资格在任何男人的面前高傲,包括沈宴之在内。 “但我沈宴之就是可以排在他们前面,而且只要我不娶你,就没有男人敢娶你,信吗?” 沈宴之令人沉醉的魅力中总是伴随着独属于她的深情。 “我不信。” “凭我是第一个可以亲到你的男人,凭我的手现在已经可以在你的身上肆意妄为,比如……” 他的大手又再一次握住了她的小蛮腰。 白羽笙浑身上下像是触电一般,有些不知所措。 她忽而有个错觉,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允许这个男人如此放肆了? 白羽笙反驳于他的信誓旦旦:“我就不嫁你。” “以你现在的情况,如果你不嫁给我。你还会找来更多的蜂子。更何况你刚刚当场拒绝了单玉。单玉是个浪荡公子,要是没他爹的授意,他也不会如此阵仗来向你求婚。你拒绝了单玉,等于白家拒绝了单家。这对你们白家的声望有没有影响我不知道,如果你接着这么拒绝下去的话,人人皆知白家有位小姐是个难伺候的主儿,你还能嫁出去了嘛?” 沈宴之分析的条条是道。 不怕男人是混蛋,就怕混蛋有文化,有脑子。 听他这话,白羽笙瞬间气的小脸儿通红,吼他道:“那是你逼我拒绝了单玉的!” 一听这话,沈宴之的目光变得格外锐利:“怎么?你还真想嫁给他不成?” “论人品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最起码应该比你强一点,因为你无时无刻都在算计。即便我白羽笙一生不嫁,也不会给你步步为营的机会。” 沈宴之欣然接受:“好啊,没问题。你若不嫁,我就不娶。你若敢嫁给别人,你嫁一次,我抢一次。我乃君子,成人之美,我会抢到直到你亲口答应嫁给我的那一天,这样如何?” 含在嘴里怕烫嘴,捧在手里怕扎手。这是白羽笙对沈宴之的最高评价…… 白羽笙简直快要被这个男人气的浑身哆嗦,她紧咬着嘴唇,克制自己不要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逼婚吗? “我就是不嫁给你,因为我想看看你能为我守到什么时候。” “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我你救我干什么,讨厌我你为什么为了我去求我父亲。讨厌我为什么因我而哭泣?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值得你托付了?为什么你要一次一次的推开我?”沈宴之急了,之前都算是闲言碎语,现在的质问才是他的真心话。 白羽笙被他逼到角落,秀丽的双眸在极力躲闪着他的目光不做回复。 自己是灾星,所以就只是不想连累他而已。 可她越是这样躲,沈宴之就越是会变本加厉。 沈宴之的爱如烈焰般轰轰烈烈,那份强烈的爱意足以让白羽笙动容。 沈宴之偏偏就是不信这个邪,他和她之间为什么就不能心心相印。 他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算计。可是我从小到大每一次的算计都是为了生存下去,如果不能步步为营的算计,我恐怕都活不到现在,甚至都没有机会遇见你。你若不喜欢,我改就是了,这还不行吗?你不喜欢我什么,我全都改。”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从心中血肉里生生挖出来的一样。 就算是再冷的心,也该暖了。 白羽笙无奈的叹了叹:“我要是不答应,你一会儿该不会还要痛哭流涕吧?” “不好说。” “我不喜欢你出去鬼混,不喜欢你的眼中,或者你的身下有别的女人。不喜欢你纵情声色的样子,更不接受纳妾,那你能做到吗?” “我没碰过别的女人,不信你可以用你的专业去验身。再要不然,你把我骟了一了百了?” “别……别……骟了我要你干嘛,你别冲动。”白羽笙赶紧制止他。 “那你……这算是答应了?” “我得回家问问我舅舅。毕竟不是小事,那总要让双方的长辈间一面吧,而且先订婚吧,然后再说以后结婚的事情。”白羽笙老实又害羞的样子特别好笑。 “我父母双亡,我自己的事自己说了算,就看你舅舅愿不愿意收我了。”沈宴之果断的说道。 他家庭情况,白羽笙又不是不知道。 可能穷的就只剩下钱了。 “你这……你总要跟你父亲商量一下吧。” 沈宴之的态度很冷:“他就只有知情权。” “那我没名分吗?” “你以后是我老婆,怎么会没名分?” 沈宴之的样子像是认真的。可白羽笙没想到他和沈凝的父子关系能僵化成这个样子…… “那……你要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啊。” 白羽笙老实巴交,犹犹豫豫的离开。 谁能想到她白羽笙的婚姻大事是在小胡同子里解决的。 这也太草率了…… 回到家后,白羽笙小心翼翼的把这件事告诉了舅舅,就只等舅舅点头。 白昌义的意思明确,这件事必须经过双方的长辈,这是基本礼节。 可白羽笙不知道沈宴之那边是什么情况,只能让沈宴之赶紧将他父亲约出来,共商婚姻大事。 夜晚。 沈府。 因为婚事,沈宴之从回来之后就已经和沈凝吵了五场。 看着父子二人这么吵下去,沈家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怎么劝。 前些天的争吵是因为傅莺莺的丧事,沈宴之给傅莺莺争取到了一个死后认祖归宗的机会。 结果今天又是激烈的争吵,让人头疼。 在沈家人的眼中,沈宴之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平时与沈凝大吵小吵也是平常。 谁曾想,沈宴之这天降的婚事倒是乱了沈家人的阵脚。 有些人觉得,沈宴之日后有白家帮扶,如虎添翼,让人心慌不已。 说到底,这场婚事是沈宴之忤逆了沈凝的意愿。 沈凝给沈宴之定的结婚对象是民族企业家林氏百货林孝全的女儿,林清清。 林孝全的父亲林文生是第一批下海的商人,对早年间的沈凝有知遇之恩。 但沈凝想让沈宴之娶林清清的原因并不是还恩情这么简单的。 沈凝想以此束缚住沈宴之,让他在沈家一筹莫展,永远没有翻身的可能,永远不会脱离自己的掌控。 第98章 还是没逃过他的算计 这要从沈家三兄弟来说起。 除了沈宴之这个老二是二姨太徐氏所生,其他两个儿子皆为大太太闵秀枝所生。 大少爷沈清华最得沈凝器重,是沈氏家业的接班人。 三少爷沈易庭则是懒散性子,看着比沈宴之还要不成气候。 沈清华的妻子就是林孝全的大女儿林静芳,沈凝极力想要把他的小女儿林清清许配给沈宴之的原因,就是希望林家和沈清华一起束缚住沈宴之,让他永远都斗不过沈清华,且让他永远都臣服于沈,对他俯首称臣。 沈凝极其不喜欢沈宴之的原因之一,就是沈宴之的种种行为让沈凝觉得像是在照镜子。 而且,沈宴之的存在见证了沈凝不堪的一面。 所以,他怎会喜欢这个儿子? 可是最终,沈凝就只能妥协。 毕竟白家也并非是等闲之辈。 到了晚上,沈宴之满面倦意的回到了书房。 孔武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因为自家少爷每一次和老爷子谈话回来之后都是这副表情。 “少爷,您是真的要娶白羽笙吗?” 孔武慎重的问沈宴之。 沈宴之伸手掐了掐高挺的鼻梁,缓缓闭目:“不然呢?和老爷子唇枪舌战是为了什么?” “这太快了,少爷。白羽笙小姐的身份成谜,行动成谜。如果她真的是云帮的人,可就把你给毁了呀。”孔武都替沈宴之着急。 沈宴之的眸子深邃幽深,眸光阴暗复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更要把她绑在我的身边。为了得到我想要的,我从不计后果。” 白羽笙值得他去孤注一掷。 “那林清清小姐呢,你想过没有。林家会放过你吗?” 沈宴之略带嘲意的勾唇一笑:“只有我沈宴之不放过别人的份儿。别以为我不知道老爷子让我娶林清清的原因。” “林孝全早年对您有恩啊。” “他是对我有恩情在先,我初入商界之时,他扶持过我。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老爷子暗中授意,但我都对他心存感激。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报答了他,从未亏欠,难道这还不够吗?我是曾经许给了林清清什么诺言,还是曾与她两心相许最后负心于她?若这二者都没有,我何必在意?” 沈宴之一如既往的清醒,他往往只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于情于理,沈宴之不觉得自己要用自己的终身大事去还一个已经还过了的恩情。 “那怎么办?林清清若是来闹你呢?” “还是那句话,与我无关,任她来闹。” 孔武都在替沈宴之担心,怕事情有什么差池。可他又在心中替少爷感到高兴…… “对了,外面的消息清一清,不用再去散步有关于白羽笙的任何消息。” “明白了。” 白羽笙终究还是没有走出沈宴之的连环套,没逃过沈宴之的算计。 那些流传在外关于白羽笙的美名,竟然全是沈宴之暗中派人散步出去的。 为的就是让白羽笙在津海声名鹊起,让所有男人都对她争先恐后,将她逼入困境,最后落入自己的手里。 到底是沈宴之心思细腻,略胜一筹。 白羽笙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 为了娶到白羽笙,沈宴之真是机关算尽,处心积虑。 终于用连环套把她套了过来…… 翌日。 沈凝已经答应了愿意与白昌义双方共同商议他们的婚事。 沈宴之今天起了个大早,便带着人去了白家。 阳光明媚,白羽笙正在花园里看书呢,拦下了刚到的沈宴之。 “你怎么来了,我舅舅不在。商量订婚的事不是在晚上吗?” “我是来找你的,谁说我要订婚了?” 白羽笙一度以为他要反悔,:“啥意思?” “不用订婚,直接结婚,我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 “你是怕我跑了不成?还是又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着急把我骗过去啊?” “那肯定是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沈宴之一本正经的说着,优雅的勾了勾手,让手下把拎在手里的公文包拿了过来。 “今天来找你呢,是为了婚后的和谐。这是我的身家,资产,房契地契,还有一些零散的。” “你是想通过炫耀你的身家,从而让我非你不嫁不成?” “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这些呢,在你嫁给我的那一刻,也就归你了,这些添给你当嫁妆吧。” 显然,这不是沈宴之的全部。 白羽笙持着质疑的目光瞧了他一眼,上前去翻了翻。 翻看过后,白羽笙原本的质疑态度里夹杂着些许崇拜:“要是这么算起来的话,你的实力好像远超你们沈家了吧?问题是你都这样儿了,为什么给我开工资的时候那么吝啬呢?” “废话,钱得花在刀刃上。你不是我老婆,那我凭什么惯你毛病?” “我谢谢你全家。” “不客气。” “不过呢,您大可不必拿这些东西圈着我,放心,我跑不了。至于嫁妆嘛,白家家大业大的,我舅舅也断然不会亏待我。但是沈公子既然都把东西放在我眼前了,那我作为你未来老婆就先不客气啦,替你收好吧。”白羽笙贪心的开始大包大揽,在金钱面前永远不见外。 沈宴之看她这个样子,满意的笑着说:“我就知道你爱财。” “那也没耽误你抠门儿。” “对了,咱们俩婚后住的地方,你来选选?”沈宴之将手里的册子递给了白羽笙,进而解释:“这里是我的三十套房产,你看你喜欢哪套,我让人收拾出来做婚房。” “这……” “揽月台不错,沁雅居也行,我更喜欢澜苑,比较清净。看看你喜欢哪个?” 沈宴之在一旁说着,可白羽笙却没完全听进去,她带着规劝意味的说:“要不还是住沈府吧?” 沈宴之由衷感叹并提醒她道:“沈府可是龙潭虎穴,你确定?” “那你毕竟是沈家的二儿子。刚成亲就搬出来,一是过快对旁人展露锋芒羽翼,二是完全脱离了沈家,以后想要知道沈家的事就难上加难。还有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你刚娶了我,就带我搬出去。别人会以为我是狐狸精的。” “难道你不是吗?”沈宴之似在评判着她的美貌的同时,若有所思。 白羽笙冷笑了下:“你最好祈祷我不是。” “好,都听你的便是。不过你小小年纪,想的还挺周到的嘛。” “那是自然。以后我是沈家二少奶奶,作为你的妻子。我自然是要为我们俩的将来谋划,沈家的财产也理应有你一份儿,那得争啊。怎能随意搬出去住?”白羽笙灵动的双眸中透着狡黠,活脱脱还真像个绝色的小狐狸。 “能娶到白大小姐,怕是沈某几辈子的福气。” 沈宴之应该感天谢地,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比自己野心还大的夫人。 第99章 多生几个呗 沈宴之眸光一转,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前,特别神秘的说:“其实咱们俩想争沈家家产的话,也有捷径啊。” 白羽笙以为沈宴之会和自己说重要的事,侧耳倾听:“什么捷径?” 沈宴之瞄了眼她的肚子,恬不知耻的说:“咱俩身体这么好,多给我生几个呗。” 白羽笙眉梢轻挑了下,在发火的前一秒耐心询问:“那您说,我得生几个呢?” “三年生俩,五年生仨,七年生五,十年生八。” “子孙满堂哈,还真是不错。”白羽笙先是笑眯眯,然后是咬牙切齿的吼他道:“你娶母猪呢?” “娶的就是你啊。” “我忽然不想嫁给你了。”白羽笙觉得自己现在后悔应该还来得及。 “那不好意思了,晚了。”沈宴之人逢喜事精神爽,不予计较。 反正煮熟的鸭子是肯定飞不了了。 “你就等着进洞房吧,老婆。” 白羽笙被气得面色涨红,看着却越发娇俏美丽, 她坐在凉亭的长椅上,抬腿就想要踹沈宴之一脚,结果却被他的手精准的钳制住了腿。 “你松手!” “就不松。” 沈宴之坐在一旁扯着她的腿不松手,顺势将她身子拥了过来,迫使她骑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个姿势……有点暧昧。 “这大白天的你干什么呀,不嫌丢人?”白羽笙的脸已经快要埋在他颈间。 “嫌丢人那你抱我这么紧干什么?” “废话,不抱我就掉下去了。” “你亲我一口,我把你放下去,然后我就先回去了。”沈宴之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占她便宜。 “不亲,这都够丢人的了。”她一口拒绝。 “你不亲,我今晚睡不着觉。” “你晚上睡不着觉,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我晚上还来找你。”如今的沈宴之,就只会为所欲为。 “你!” “到底亲不亲?”他对白羽笙的态度,是极具威胁意味的温柔。 白羽笙深吸了一口气,用自己最为生涩的吻满足了他的索求,却在与他唇瓣相碰之时被沈宴之反客为主,被他尽情的品味着那份柔美与香甜。 她再也没有反抗他的侵袭,反而一再回应着他的爱意。 二人在风和日丽下炙热相拥,吻得如痴如醉。 谁知,白昌义这时候迎面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白羽笙骑坐在他身上,背对着根本看不到。 沈宴之看到了的时候,白昌义马上要走到面前了。 沈宴之一瞬间惊恐万分,平生以来如此不知所措:“白羽笙,白羽笙。” “怎么了呀?”她脸颊红红的,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舅舅……舅舅……”沈宴之倍感慌张,以至于松开了抱住白羽笙腰身的手。 白羽笙也是一愣,竟也放开了圈住他脖子的手来。 “啪叽”一下,白羽笙从沈宴之的身上生生摔了下来。 她疼痛的哀嚎:“哎呀,疼死我了,你松什么手啊!”白羽笙被摔得浑身像是要撒架了一样。 沈宴之眼含慌色之余赶紧把她扶了起来,“你没事儿吧。” “能没事吗?摔你一下试试!”白羽笙扶着腰责备道。 疼不疼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如何面对着白昌义。 白昌义正一语不发的注视着这一切。 两人自是尴尬到了极点,白羽笙站起来后都不敢转过去面对白昌义,破罐子破摔的一头砸在了沈宴之的怀里,脸紧贴着他的胸口。 就剩下沈宴之独自面对白昌义那批判性的眼神。 白昌义站在不远处,背着手,皱着眉头,像是在看一场戏。 “就这么等不及?成何体统?” 白羽笙颜面扫地,背对着白昌义:“舅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 “那是什么样的?” “是沈宴之他强迫我的,是他!”白羽笙情急之下把烂摊子全部推给了沈宴之,换作平常沈宴之绝对不背这锅。 谁让是自己一时冲动,贪图“美色”了呢…… “舅舅,是我……是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我。”沈宴之端正了认错的态度。 白昌义白了两人一眼,阴沉着脸坐在一旁:“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撮合你们的时候,你们非要横眉冷对,我不撮合的时候……哎呀……” 白昌义的脸上写满了一言难尽。 “舅舅……”沈宴之欲言又止。 “宴之,以后可不能这么惯着她,容易出事啊。”白昌义好言相劝,如释重负般的样子让人以为白羽笙是他的“老大难”。 白羽笙立马转过身来伶牙俐齿的反驳自己的舅舅道:“舅舅,你到底是我舅舅还是他舅舅,你这么说不就是明摆着让他欺负我吗?” “因为舅舅知道我不会欺负你。”沈宴之又装起了好人。 白昌义语重心长的对白羽笙叮咛:“你以后的脾气收一收,婚后孝顺公婆是第一位,不能忤逆自己的夫君,要时刻与宴之一条心,听懂了吗?” 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在交给别人之前,他一定要将她教育好。 白羽笙乖顺的点了点头,将舅舅的话听到了心中。 白昌义又转而看向了沈宴之,:“宴之,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些事要交代你。” “好。” “舅舅无非就是要说些我的缺点罢了,何不在我面前说,还怕我听吗?”白羽笙拦下了两人。 “你这丫头,整天都是些弯弯绕绕,什么都逃不开你!”白昌义又气又无奈,但凡白羽笙笨一点,他还倒是对她放心了。 正因为她聪明,眼睛里又容不得沙子,这要徒增多少烦恼? 有句话说得好,傻人有傻福。 “即是如此,那我便和宴之说了。”白昌义看向了沈宴之,目光中格外苍老,也包含着不舍:“宴之啊,羽笙虽然年纪小,但她懂事。她自幼经历的要比平常孩子都多,也正因为如此,她外表看着刚强又聪慧,可内心却敏感多思,你看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有可能已经把事情刻在了心里,你多包容包容她。如果实在是不喜欢她了,你也不要急着去伤害她,你可以告诉我,我带她回家,或者把她送回到我的身边,可好?” 白羽笙听着舅舅的一番话,泪珠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 那一刻,白羽笙才真的觉得舅舅老了。 如果没有自己,舅舅可能也不会独自一人扛起白家的同时,又为自己操劳。 白昌义一生未娶,白羽笙可不就是他的全部。 当话说出口的那一刻,沈宴之确定自己是在以此生起誓:“舅舅,您放心,我定会用我的命去爱护她,决不食言。”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第100章 你若敢结婚,我死给你看 傍晚。 沈宴之的车停在了沈府门前。 一道瘦弱娇柔的丽影在昏黄的路灯下,拦截下了沈宴之的车。 沈宴之下了车,便见到了不远处站着的林清清。 她只身一人拦在了沈宴之的车前,寸步不动。 “清清?” “我们能谈谈吗?就去附近的茶馆儿。” “好,上车吧。” 他们之间,像是熟悉,又像是陌生。似近似远的关系让沈宴之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清清。 时候不早了,素净的茶楼里就只剩下了林清清和沈宴之。 两人面对面坐着,沈宴之全程一语不发。 “刚刚我去沈家找我姐姐,等了你好久却也没见你回来,没想到在外面等到了你。” 林清清是个典型的美人胚子,柳叶弯眉,身段芊芊,柔美端庄,温婉美丽,做起事来大方得体,颇具闺秀风范。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沈宴之面前逐渐失了分寸。 沈宴之全程不说话,林清清又说:“听说你要结婚了,是吗?” “清清,你我二人之间其实不用这么卖关子,我知道你想要问我什么。今天,不管你问我沈宴之什么,我都会回答,过了今日,我便不会再理会,因为我必须忠于我的妻子。” 沈宴之明锐的目光早已看穿了一切。 他不想和林清清纠缠不清。 在林清清看来,沈宴之的每一句话,都是那样的绝情,她问他:“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什么?” “为什么嫁给你的不能是我呢?我在你的眼中,在你的心里又算作是什么?” 沈宴之不想回答林清清这样无意义的问话,他回应:“如果你问我这些,我没办法回答你。” “可我不明白,我们的那十年又能被算作是什么?我一直都在等着你来娶我,可是为什么到头来换来的却是一场空?” “我从未说过会娶你。” “你十二岁离家,受过我父亲恩惠。我与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难道这些在你沈宴之的眼中就一文不值吗?” “是我曾允诺过你什么?让你这么误会吗?”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娶我。因为你觉得我是林家的女儿,你大嫂的亲妹妹,所以你才会觉得我就是你大哥大嫂安插在你身边的奸细,是不是?沈宴之,就算是其他的人都这么打算,都这么认为,你该明白的,我是不会为了旁人而出卖你的。为什么到头来你都不信我呢?” 林清清的每一句话,则更像是在自说自话,自欺欺人。 沈宴之早已经听腻了。 沈宴之做事有个准则,那就是无法用情还的恩情,那就用钱去还。 还过了之后,往事如烟,便永不作数。 他不会被不重要的感情所困惑束缚,更不会因为世俗而放弃他所追寻的真爱。 他对于白羽笙最大的遗憾,那便是没有早些认识她。 对于感情,沈宴之一向问心无愧。 沈宴之极俊的眸光逐而暗沉,也不确定接下来的这番话会不会让林清清遍体鳞伤,可他却知道,若不这么说,她便永远都要纠缠。 “我没喜欢过你,也没有爱过你。我们之间是什么程度你我心里皆知。你的一厢情愿不应该由我来承担责任。如果你在这样逼我的话,我估计我们以后恐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但是你若一气之下偏要给我加上一个负心汉的罪名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沈宴之,你这个混蛋!彻头彻尾的混蛋!”林清清大失所望,不顾形象的痛哭流涕,谴责沈宴之的无情无义。 “随你怎么骂我吧,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你等等……沈宴之算我求你,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放弃掉我所有的一切,林家的二小姐我不当了,我只想当你的妻子。” 林清清逐渐放低身段,根本没办法感动他。 在沈宴之的眼中,这是无理取闹。 “如果你再这么纠缠下去的话,就别怪我真的绝情。” “你若敢结婚的话,我便死给你看。” 这是林清清情急之下说过最狠的话,换来的却还是他的无动于衷。 “随便你。” 冷酷的沈宴之从不怕威胁,更何况还是林清清。 林清清并不知道自己的所做所为,正在消磨着她和他的曾经。 沈宴之连等都不等她一下,自己开车离开了。 林清清一个人坐在寂静的茶馆里,像是个被抽了灵魂的木偶。 内心的失落早就无以言表。 林清清本来就是心存侥幸的,凭借着林家对于沈宴之的恩情,他一定会娶自己。 可林清清却错了,从她以恩情开头作为理由的时候,她就已经大错特错,输得一败涂地。 林清清不甘心。 一点都不甘心…… 五日后。 无论是谁,都没办法阻止沈宴之想娶媳妇儿的心。 按照流程,是应该先订婚再结婚的。 结果被沈宴之活生生的改成了结婚,就在教堂里举行。 白羽笙的个性不喜欢张扬,所以沈宴之便依着她,没邀请太多的人。 只是凭借沈白两家在民国的地位和名望,就算是随便请几个人,请来的也都是些权贵名流,绝非等闲之辈。 婚礼的吉时还没到,白羽笙穿着洁白的婚纱坐在自己的化妆间里等待着。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绝美的模样,时不时的掐了掐脸蛋儿,用来确定今天所有的一切真实与否。 每一次掐得都很疼,应该是真的……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草率的嫁给了沈宴之…… “小姐,你今天实在是太美了。”青荷在一旁不禁感叹道。 “笑话,我哪天不好看?”白羽笙被说得害羞了起来,满脸幸福的欣赏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眼弯弯的自说自话:“不过今天确实还挺好看的。” “那当然了,我家小姐那是国色天香,谁娶谁捡到宝。”青荷再吹下去就要把自家小姐吹上了天上去了。 “老婆,你换好了吗?” 这时,门外的沈宴之正急切的敲门。 “我……我换好了呀,可是时间不是还没到?”白羽笙没有第一时间把门打开。 “可我就是想先看看我老婆嘛。”门外的沈宴之像个孩子一样猴急,倒是把白羽笙逗笑了。 俩人隔着门相互沟通,白羽笙偏偏就是不开门:“时间还早着呢,要不二爷您再等等?” “不行,等不了了。” 根据白羽笙这些日子以来对于沈宴之的了解,他一旦进来了,那就肯定是为了和自己多腻歪一会儿。 白羽笙自打那天被摔了个“底儿朝天”之后,便谨慎了许多,她一口回绝了沈宴之:“都说了不行。你要是再闹,我可就逃婚了。” “别,别,千万别……” “这还差不多。” 第101章 逃婚 隔着一道门,外面没了动静,白羽笙便以为沈宴之已经死心的离开了。 结果门的那边突然又发出了声音。 “老婆,你就不想先看看你夫君今天英俊潇洒的样子吗?” “巧了,我夫君哪天都英俊潇洒,不急于这一时。就是不知道二爷您的老婆是不是也是位貌美如花的大美人,让您这么迫不及待?” 白羽笙一脸期待的把他堵在门外面,等着被夸的感觉真好。 沈宴之的嘴就没让任何人失望过,他说:“我老婆奇丑无比,丑到洞房都得摸黑。所以我得看看婚礼这天美不美,不美反悔还来得及,赶紧开门。” “你!”白羽笙此时的小脸,幸福与狰狞来回切换,:“你就不怕我真的逃婚?” “你先逃出我的手掌心再说吧。”沈宴之隔着门也听出了她的怒意,持着分寸道:“既然夫人这么不想让我看,那我就走了。我怕你一会儿会饿,所以让人给你送了些东西来,放门口了。” “那好。” 沈宴之这次是真的走了,白羽笙偷偷的把门打开,取回了餐食。 她满足于沈宴之的细致与周到。 从昨天开始,白羽笙和青荷便没有吃饭,挺到现在确实有些饿了。白羽笙和青荷主仆二人简单的吃了一些,垫垫肚子。 与此同时,沈宴之穿着一身修身的黑色西装,已经将即将开始的婚礼安排的井井有条。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沈宴之四处都找不到孔武。 直到孔武再一次出现在沈宴之的眼前之时,却表现得十万火急。 “你怎么了?慌什么慌?能不能稳重一些?”沈宴之不明所以的问孔武。 孔武着急忙慌的把气喘匀,竭尽所能的长话短说:“少爷,不好了。林清清在林府服毒自尽了。” 沈宴之突然顿住了一下,:“你说什么?” “千真万确,大少奶奶和大少爷已经先去了的,我也是刚刚才得了消息,少爷,这怎么办啊?” “怎么办?”沈宴之并不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有关系,只是觉得有些晦气的问:“死了?” “不知道啊。少爷,要不你去看看吧。” 孔武的话让沈宴之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凌厉,:“你知道我今天要干什么吗?” “可是她都已经服毒自尽了。” “服毒自尽找大夫,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会治病。”沈宴之在不停的整理自己的袖口,心中其实也有起伏。 林清清够狠,殊不知沈宴之更狠。 “您真的不去看看吗?这是大事,林清清要是就这么死了……” “我劝不住一个想死的人。我不会让她有横在我与白羽笙之间的机会。” 沈宴之的态度决绝,没有一点想去的意思。 他一门心思的想要迎娶白羽笙进门,怎么能被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所分了心呢? 可孔武却对沈宴之说:“少爷,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可再怎么说那也是一条人命啊。” 沈宴之冷酷的微怒道:“我都说了我不是大夫,人命与我何干?” “如果林清清没死,倒还好说。如果她死了,您对此不管不问,少爷你想过二少奶奶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吗?因为你娶她,林清清吞毒自杀,旁的人断然不敢把你怎么样,可二少奶奶呢?她要背负什么?” “与她有何关系?”一旦带上了白羽笙,沈宴之得反应便有所不同。 “是没有关系,可林清清是因为您的拒绝所以才自杀,那这一切就有关系了,少爷,您不能不管啊。” 听完孔武的话后,沈宴之的心越来越乱,一度到了难以抉择的地步。 眼看着婚礼马上就要开始,沈宴之再不选择就晚了。 最终,他还是松口了。 他低声对孔武吩咐:“在哪家医院?我先去看看,你帮我跟白羽笙说,就说我在巡捕房有急事,一定要稳住她,明白吗?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情况紧急到连婚礼都没办法取消。 沈宴之转身便去了医院。 只是沈宴之不曾想到的是,他仅此一次冲动的转身,让自己和她之间的裂痕永远无法修补回来。 后来,因为新郎的消失,让这场婚礼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白羽笙焦急的等了好久,都没有再等到沈宴之。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痴痴的等着他的归来。 “孔武,巡捕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这么急的离开了?” “少奶奶,少爷一会儿就回来了,您再等等。” 白羽笙一直都在选择相信沈宴之。 她甚至担心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怕他发生什么意外。 如果不是情况所逼,沈宴之不可能草率的离开的。 临到最后一刻,白羽笙都在选择相信他。 只可惜,沈宴之临走之前都没忘骗她。 今天是白羽笙大喜的日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说是心中波澜不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白羽笙双手扣在一起,坐在一旁等到心焦,小铃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冲上前去说。 “姐,咱不等了。” “小铃铛,怎么了嘛?” 小铃铛自是知道怎么回事的,因为他和孔武两个人一直在外面。 他不能跟着孔武一同骗白羽笙! 小铃铛激动且愤怒的告诉了白羽笙真相:“白姐姐,他逃婚了。因为沈宴之的青梅竹马林清清服毒自尽,沈家的大少奶奶,大少爷二少爷全都去了。” 小铃铛都在替白羽笙恨沈宴之。 听到了小铃铛的话后,白羽笙原本的焦躁与不安竟全都不见了。 相反,她的反应特别平静。 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可在青荷看来,在得知了真相那一刻,小姐整个人就像被人摧毁了一样。 僵硬无神的目光,细微颤抖着的双手,连起身都需要青荷去搀扶。 “沈宴之……沈宴之……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怎么可以这样……”白羽笙在口中不停的嘟囔着。 那种心碎欲裂的感觉,快要将白羽笙吞噬。 白羽笙穿着笨重的婚纱,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笑话。 她猛的站起了身子,恍惚间一阵头晕,差点没站稳,幸亏有青荷及时扶住了她。 “大小姐,大小姐,咱们不嫁了。咱们走就是了。” 白羽笙沉着声音,冷静的让人心疼:“你还嫌不够丢人的吗?我现在就去和沈宴之的父亲说明这件事,想想该怎么收场。” “然后,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不能让舅舅知道沈宴之逃婚是因为林清清,对外一并说是巡捕房有事,听明白了吗?” “明白。” 这场婚礼,是一定进行不下去了。 沈宴之已经跑了,自己再跑,事情就更没法收场了。 沈宴之已经是她结婚证上的丈夫,哪怕就只是为了自己仅剩下不多的脸面,白羽笙也要咬牙坚持下去。 第102章 桥归桥,路归路 事后,白羽笙被送回了沈府。 按照老爷夫人的意思,要按照流程行事,只不过是新郎不见了。 此时,已经是夜晚了。 白羽笙穿着一身鲜红色的中式喜服,浓密的秀发挽在脑后,端庄的坐在婚床边上。 她在等待着自己的夫君,已经做好了等到天明的准备。 白羽笙比刚刚还要冷静,心里反复念着一个名字。 林清清…… 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更不知……沈宴之的心中有她的存在。 原来,一步错,步步错。 原来,沈宴之对自己的爱,是天赋般的收放自如。 原来,被伤到了极致的时候,连眼泪都流不出。 原来,先动真情的那一个,真的会输…… 被爱情背叛的滋味,是这样的痛彻心扉。 当白羽笙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孔武曾说,沈宴之马上就会回来了。 他是上午走的,半夜都没回来。 有些事情不用问,白羽笙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可即便是这样,有些事情她却还是想亲自问他。 半夜,卧房的门声响了。 是沈宴之回来了。 他看起来很疲惫,两人终将以这样的方式相见。 周围充斥着的喜红色,显得格外的讽刺。 沈宴之在进门的那一刻,先是回避了她的目光。 “她没事了?”白羽笙态度平和,规规矩矩的坐在床边问。 “嗯……没事了。” “那就好。” “对不起。” 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只剩下了愧疚。 她穿着一身喜服,粉面朱唇,清冷艳绝,美得不可方物,璀璨得像一颗明珠。只是那双美若琉璃的眼眸里没有了爱意,更没有了期待。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你听我解释……” 白羽笙缓缓的起身,用自己的白皙冰冷的手指堵在了他的唇边:“不用解释了,我都理解。” 一句“我都理解”,倒不说“我们完了”,最起码两个人都会痛快一些。 “我虽然不知道这个林清清是谁,也可能我没必要知道她是谁,可在你奔向她却把我留在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了。”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你听我说……” “真的不必说了。” 但凡白羽笙的眼中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沈宴之无论如何都要继续说下去。 可是她的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所有的希望都已经陨落,所有的爱意也皆为破碎。 “我知道你在气我,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把话说清楚?”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她一步一步的后退。 白羽笙的冷静决绝,似在宣判着他与她之间的死期。 “沈宴之,我爱你,直到现在这一刻你站在我的面前,我依旧没有完全从你处心积虑为我捏造的围城中逃离。可当我不顾脸面的独自面对一切的时候,当我踏着我自己的自尊走进你们沈府的时候,我才知道所谓的爱是那样的低廉,下贱。” “逃婚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此时此刻,我又在感谢你,谢谢你没有用一生去欺骗我,而是在新婚之夜就让我认清了这个事实。为了脸面,我只能咬紧牙关和你把日子过下去。如果你想离婚,我可以奉陪。” “我死都不离。” “那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干涉,互不打扰。” “谁要跟你桥归桥,路归路,我不要。”沈宴之的极力挽回,早已经于事无补。 “沈宴之,为了把日子过下去,过了今天,我们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吧。”白羽笙句句都是释然,却目目都是心碎。 床头放着两人的交杯酒,纹丝未动。 白羽笙回头转身,拿起了其中一杯酒,她没能喝下,而是以祭祀的方式倒在了两人间的地上。 随后,她竟举着酒杯洒脱的笑了:“这杯酒,祭奠我曾经对你的孤注一掷,执迷不悟。也是祭奠我死去的爱情。能让我白羽笙输得一败涂地的从来不是你,是我自己。” 流下眼泪,是因为伤心,忍住眼泪,是因为早已痛入骨髓。 沈宴之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好似心被活生生劈开了一样。 他的心,也痛若窒息。 自己何德何能,让这朵高傲的玫瑰如今低落到了尘埃? 他的罪孽,怕是还不清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睡觉吧。”白羽笙作势是要去别的房间住,却被沈宴之拦住。 他愁眉不展说:“这是咱们新婚的第一夜,你去客房住,让外人怎么看?” “你该不会是还想让我与你同床共枕吧?”白羽笙想了想,倒也觉得他的话并不是道理全无,:“我睡沙发吧,你睡床。” “你睡床吧。” “你确定你睡沙发能抻得开腿吗?”白羽笙质疑的问。 “我睡地上。” “大可不必。”白羽笙回绝了沈宴之,将属于自己的那床被子抱到了沙发上,脱起衣服来比沈宴之还要豪迈。 “对了,明天你让人把床单什么的换下吧,我不喜欢红色。”白羽笙提议道。 “巧了,我也不喜欢。” 沈宴之换好了衣服后,便关了灯。两人算是把新婚夜所有不吉利的事情都做了个遍。 宽大的卧房里,一个宿在主卧,一个宿在厅里的沙发上。 黑暗中,他们都没心思睡觉。 沈宴之半夜起来,在床上枯坐了许久,想去把她抱过来。 他迈着极为轻缓的步伐朝着沙发那边走去,生怕吵醒了白羽笙。 突然……他在黑暗中停下了脚步。 沈宴之听见了抽泣的声音。 原来,她根本没睡,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 到了夜晚,白羽笙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沈宴之站在原地,听着她抽泣的声音,也跟着心碎不已。 他曾发誓要用一生去爱护珍惜的女人,却在新婚夜里,被自己的所作所为活生生的捏碎了心。 伤害了,就是伤害了。 沈宴之想要挽回的一切,也许成了白羽笙再不想回忆的曾经。 他坐在床上,一夜未眠。 翌日一早,白羽笙醒来的时候,沈宴之已经不知去向。 或许是去照顾林清清了。 可那对于白羽笙来说,不重要。 从今天起,她只需要做好自己身为沈家二少奶奶应该做好的事,担起一个妻子的职责就好。夫君的去向与她没有关系。 “大小姐,楼下大太太等着您敬茶呢,咱们快点?” “好,我知道了。” 第103章 妾室行为 楼下,大太太闵秀枝已经等候多时。 沈凝没有出现,对于这门婚事,他一直不表态度。 闵秀枝坐在沙发上,冲着迎面走来的白羽笙点头微笑着,似在心中认可着这个儿媳。 闵秀枝长得不算漂亮,顶多算是端庄华贵,岁月在脸上留下的痕迹,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但话说回来,能把沈宴之母亲的位置抢占了的女人,应该也并非是等闲之辈。 坐在闵秀枝身侧的两位,一位是大少爷沈清华的妻子,林静芳。另一位则是三少爷沈易庭的妻子,莫烟宁。 “儿媳白羽笙见过大太太,初入沈家不懂规矩了些,还请大太太见谅。” “孩子,你叫我母亲就好。” “是,母亲。” 闵秀枝笑的合不拢嘴,看样子是对于这个儿媳很满意,掩面笑称:“多么标志的人儿啊,咱们家老二可真会挑。”说完,佣人将茶端到白羽笙的面前。 白羽笙拿起茶盏,跪在地上为大太太奉茶,:“母亲请喝茶。” 茶盏很烫,烫的白羽笙手有些发红。 闵秀枝没有立马接过来,而是以长辈的身份训话:“你和老二夫妻二人今后要相互包容,相互谦让,为人妻者,要识大体懂规矩,以夫为天,懂得规劝自己的丈夫。老二这个孩子从小顽劣,不务正业,你要尽好妻子应尽的义务,明白吗?” “儿媳明白。” 白羽笙的手已经被烫的通红生疼,闵秀枝接过了茶后,小小的抿了一口,又将茶放在了佣人的托盘上。 白羽笙微微抬起头来,便看到了林静芳坐在一旁稍显得意的样子。 估计这杯茶,怕是有人故意而为吧。 闵秀枝将自己准备的见面礼递交到了白羽笙的面前,:“孩子,快快起来吧。这是我精心挑选的一对镯子,也是我嫁给老爷时的陪嫁,如今送给你。” “谢谢母亲。”白羽笙恭敬的接了过来,垂下眼眸看了看,心中便已经有数。 估计这放着镯子的盒子都比这成色不怎样的镯子值钱。 紧接着,闵秀枝向白羽笙介绍称:“这位是你大嫂林静芳,她是个爽快人,平日里没事儿帮我管家,有什么事你就找她。旁边这位是你的三弟妹,莫烟宁,沈府添了新人,你们要和睦相处,没事多帮衬。” “大嫂,弟妹。”白羽笙点了点头。 莫烟宁就只是眼神会意了下,并未多说些什么。 林静芳从白羽笙刚一进来的时候,眼神便一直长在她的身上没离开过。 她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抢占了自己妹妹的位置…… 林静芳故意清了清嗓子,拿出一副作为长媳的姿态,说:“既然母亲都说了的,那我也不好推脱。二弟妹,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我这个当嫂子的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你也别见怪。” “大嫂请说。” “这新婚第一日,你怎么穿着个粉色的旗袍就来了呢,实在有些不合规矩了的。这粉色明明是为妾室偏房所用颜色,你不会连这些都不知道吧。” “行了,行了,就你话多。”闵秀枝不满的打断了林静芳,转而又对白羽笙安慰:“老二媳妇,别在意,没有那么多的说法。” 白羽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 浅粉色的刺绣旗袍,绣着极浅的淡蓝色花纹。看起来确实是寡淡了些,但与白羽笙淡雅的妆容相宜。 她天生浓颜,淡妆确实没有之前那样惊艳,但绝对是说得过去的。 “母亲,大嫂说的对。是儿媳想的不够周全,没了规矩。儿媳自幼生活在白家,也没人教我这些做妾室的规矩,不比大嫂懂得多,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白羽笙轻言浅笑着,明显是话里有话。 林静芳一听她这话,脸是一阵红一阵白。 “还有你这工作……” “她工作怎么了吗?”沈宴之一边缓缓下楼,一边神色阴沉的看着楼下的这几个女人。 莫烟宁一看情况不对,不顾规矩的立马先走了。 沈宴之一身黑色西装,笔挺帅气,英俊潇洒,双手插着兜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我问你们话呢,她工作怎么了?” 沈宴之一出现,林静芳收敛了不少,小声的说:“就是觉得不太合适。哪有和丈夫一起整天在外抛头露面的,而且那验尸的工作,也不是一个女人家能做的,需要注意的事太多。” “不合适?”沈宴之痞里痞气,略显狂妄的盯着林静芳:“我就喜欢把我老婆栓裤腰带上,我乐意,大嫂管得怎么这么宽了?” “你!宴之,怎么跟大嫂说话呢!”闵秀枝根本奈何不了沈宴之。 沈宴之在这个家里,永远目中无人。 白羽笙站在一旁,垂着眼眸一语不发。 沈宴之其实是注意到了她被烫伤了的手,随后摸了摸茶盏的温度。 都过了这么久,还烫的吓人呢。 对此,沈宴之不禁冷哼了一声,随手端起茶竟毫不犹豫的直接泼到林静芳的身上。 “啊!” 林静芳猛的站起了身子,被烫的直叫唤,脖子都被烫破了皮。 “宴之,你这是干什么。”闵秀枝大惊失色。 一旁的白羽笙也惊呆了。 “怎么,你们也知道水烫?烫点儿是好的,烫毁容了也没关系,多给大哥纳几个穿粉衣服的姨太太,不是正和大嫂心意吗?毕竟大嫂物色了那么久了。” 这才是沈宴之最为冷酷无情,阴狠毒辣的一面。 对于沈家这些人,他从不手下留情。 随后,沈宴之牵着白羽笙的手,带着她出去了。 他牵着她走了好远,白羽笙反感的想要挣脱开:“你放手!给我放手!” 沈宴之转而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她的目光里写满了质问,捏着她被烫伤的手:“为什么不反抗?” “我为什么要反抗?不过就是端了杯热茶而已。”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逆来顺受?” “并非如此。我自己一个人来到了一个新的环境里,最重要的先是适应,难不成我要像你一样把水洒在别人身上,那我以后怎么生存下去?” “可你还有我。” “我不那么觉得,我认为凡事都要靠自己。” 白羽笙的态度冷淡决绝,似从未将他放在眼里。 沈宴之接受了她这样的态度,毕竟这是自己造的孽…… 他又对她道:“那走吧,咱们去巡捕房上班。” “没有案子,我去也是闲着。我不去。” “我给你开工资。” “我不觉得把钱从你的兜里再放在我的兜里这样有什么意思。” 第104章 墨迹起来没完没了 “你宁愿在家中跟这几个老女人斗来斗去都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巡捕房吗?” “这……” 白羽笙动摇了。 不等她回应,沈宴之拉上她的手便要带她走。 “你等会儿,我的包没拿。” “早就帮你放在车里了,赶紧走吧。” “……” “对了,你带喜糖了吗?”坐在车上的沈宴之问她。 “没带,巡捕房难道没有婚假的吗?”白羽笙愁眉不展的看向车窗外,发自心内的问。 “你累?” “心累。” 她对他的态度,是发自内心的冷淡。 沈宴之轻轻的叹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巡捕房当然有婚假。 只是,沈宴之琢磨着,待在巡捕房里,两人或许还能有些交流,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 若沈宴之自己白天在巡捕房上班,让她自己在家,晚上又是分床各过各的,估计离婚也不远了。 沈宴之赎罪第一步,先把她绑在身边。 巡捕房到了,白羽笙径直去了自己的法医办公室。 巡捕房上下对于两人的新婚恭贺,全都交由沈宴之一个人去应付。 “探长夫人……您来了……” 小铃铛窘迫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白羽笙打招呼,叫错了称呼惹得白羽笙犀利的白眼:“你敢再说一遍?” “那叫啥啊……” “以前叫什么现在叫什么,懂?” “懂。白姐姐你别气了,昨天的事我不是故意告诉你真相的,我是看不下去了,所以……” 小铃铛也在自责,为什么没有和孔武一起撒谎,最起码不会让白羽笙那样难过。 可白羽笙却不这么认为,她道:“你错什么了?正因为你是我弟弟,你才要和我说实话。不然让所有人看我笑话吗?” “是吗?” “怎么不是,什么时候实话实说倒成了罪过了?是不是沈宴之那些个走狗欺负你了?我给你报仇。” “没……没,那肯定是没有,有你在谁敢欺负我?” “那就好。” 白羽笙绝不允许小铃铛在自己的身边受一点委屈。 他可能是自己在巡捕房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 白羽笙把自己锁在法医办公室里,简直是难熬又无聊。 到了下午的时候,白羽笙终于坚持不下去了。 她拎着包,走到了沈宴之面前,通知他一下:“闲的无聊,我出去逛街了。” “好,我陪你一起。”沈宴之刚想要起身陪同,白羽笙拒绝了他。 “大可不必,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的,我和小铃铛一同去。” “那……也行……” “告辞。” 白羽笙可谓是惜字如金,半句话都不想多说。 “你是要去哪儿?我一会儿去接你总行了吧?” “去做两件合身的旗袍,顺便去百货公司转一圈。用不着你接我,我可以坐黄包车。”白羽笙清冷的语气里带着些许不耐烦的回应着。 “那你别忘了给我买两件衣服。” “你?”白羽笙打量起了他:“你买衣服还用去百货公司?” “不然呢?” “不定做?” 白羽笙严重怀疑沈宴之是在故意给自己找事儿。 “偶尔也想穿点儿休闲的。”沈宴之随手从抽屉里扔出一叠钱,:“够不够?” “够。” 和谁过不去也别和钱过不去,有生之年要是能把沈宴之挥霍破产倒也算是一种报仇雪恨的方式。 “那我就先走了,告辞。” “你别忘了早点回家。”沈宴之卑微的像个小媳妇一样,要求着白羽笙:“给我买几件好看的。” 白羽笙撇了撇嘴,临走不忘白了他一眼:“让旁人买就别在意好看与否。” 二人的相处模式,只能让人想到一幕。 霸道女法医和她罪孽深重的娇夫…… 风水轮流转,沈宴之也能有今天。 白羽笙和小铃铛两个人在百货公司转了一下午,买的东西快要拿不动。 小铃铛算是知道白羽笙带着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给他买几件衣裳,顺便帮她拎包。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白羽笙自己两手空空,总觉得少买了些什么,殊不知小铃铛的手上已经重达“千斤”…… 晚上的时候,白羽笙终于回到了沈府。 回到家后,她大包小裹往卧室里一堆,人直接往沙发上一躺,完全不顾形象将青荷给她切的果盘儿放在肚皮上,一块块的送进嘴里。 “你回来了?”坐在里面看书的沈宴之往外看了看。 “嗯。” “逛了这么久,你买了些什么?” “自己看吧。”白羽笙指了指地上的一堆。自己躺在沙发上,一边看新买的连环画,一边吃水果。 连环画果然比小说好看,怪不得孔武那么入迷。 其实她根本就不想去逛街,只是想和他离得远一点,不想多看他一眼。 沈宴之蹲在地上,翻了许久。 几件紧身短款的旗袍,几双高跟鞋。还有几件白色的衬衫,应该是给沈宴之买的。 沈宴之拿着她买的旗袍,走过去质问她:“你为什么买这么短的,这能穿出去吗?” 那旗袍短到不像正经妇人穿的。 白羽笙瞄了一眼,随口说:“好看,时髦,乐意。” 沈宴之越翻越生气,最后气的头昏脑涨,却还是得忍着。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些旗袍如有机会让她穿在身上,沈宴之枉为男人。 “你给我买的这几件衬衫尺码不对,太肥了。”沈宴之拎起几件白衬衫,扔在了她的腿上。 白羽笙又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我又不知道你什么尺码,只能先按我前男友尺码买的,你要是穿不了就算了。” 白羽笙的一字一句,堪比暴击,尽情屠杀着沈宴之的理智。 “那你前男友不怎么样啊,这么油腻,穿这么肥的衬衫?” “不油腻的话不干人事也是白搭啊。” “你……”沈宴之气的心肝脾肺一起疼,自己这算是造了孽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的尺码?”沈宴之一再追问,彻底把她问烦了,吼了一句:“沈宴之你怎么结了婚以后娘们唧唧的,墨迹起来没完了?” “你身为妻子,竟然不知道我穿多大的衣服?我都知道你的尺码!” “你知道?”白羽笙的目光打量着他。 “不然你以为你衣柜里的衣服为什么全都合身?” “你怎么知道的?” “看的。”沈宴之的理直气壮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白羽笙就此感叹:“这年头真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当流氓都能当出优越感来。” “我的尺码,看好了,记住了。”沈宴之随手扔给她一张纸。 第105章 趁早散伙 沈宴之如今,已经将不值钱三个字贯彻到底。 白羽笙既不走心的接过了那张纸,看了眼他的尺码,不禁冷哼了下:“真够弱不禁风的。” “你说什么?” “真够玉树临风的。”她机智改口,了无痕迹。 沈宴之总觉得她没说好话,又没有证据。 “我困了,要睡觉,你能不能不要吵到我?” “你不换衣服就睡觉?” “你在这直勾勾的看着我,我怎么换?” “好,那我走就是了。” 沈宴之起身离开。 白羽笙真的很讨厌他,明明是沈宴之自己做错了事,凭什么他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更何况,这个男人精明得跟猴子一样,除了他自己以外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装无辜给谁看? 白羽笙真希望自己的心中不要再有心软。或许心一直狠下去的话,今后就不会再受伤。 又过了一日后。 白羽笙记得今天是自己回门的日子。 早在昨天就已经自己准备好了回门所需要的东西。 她醒的很早,天还没亮就醒了,即便这样也没看到沈宴之的人影。 他不是没在家里过夜,而是早早就去了医院。为了能不让自己察觉,所以去的早,回来的也早。 这几天每天都是这样的。 只可惜白羽笙一直都知道。 要不是为了自己所剩不多的脸面,白羽笙真想离婚。 她坐在沙发上,微微叹息了下后,便问青荷:“回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的。大太太昨天也帮着准备了一些。可是大小姐,咱们是现在就要出发吗?这有些早啊……” “早些去吧,估计舅舅也想我了。咱们俩先来统一一下口径,就说沈宴之去外地出差了便是。婚礼那天……” “就说姑爷婚礼那天巡捕房急事,让老爷不要怪罪,对吗?”青荷替自家小姐鸣不平:“大小姐,您为了他这么撒谎,有些人真的会领情吗?” “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了让别人领情,只是为了让自己舒服而已。收拾好东西,咱们出发。” “嗯。” 早晨天凉,白羽笙简单给自己披了件大衣。 车已经备好了,司机已经等候多时。 白羽笙正在帮着下人们一起将东西抬上了车。 “白羽笙,你这是干嘛呢?” 白羽笙闻声一愣,寻着声音看向远处,沈宴之从自己的车上走了下来。 “你怎么……” “你今天不是回门吗?我等了你这么久。” 他脸上的倦意肉眼可见,显然是早早去了医院陪林清清,然后又赶紧赶回来,在车里等着白羽笙。 那一刻,白羽笙真不知道是该夸他一碗水端平,还是应该感谢他还记得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白羽笙没再多问多说些什么,就只是和他说:“东西都抬到这车上了,要不咱们俩一同让黄叔开车送咱们俩去吧?” 沈宴之随意的看了眼后,:“不用黄叔了,我开车吧,青荷也别去了。” “你这……”白羽笙不太满意的想要反驳。 “别墨迹了,上车吧。” “知道了。”白羽笙想坐在后面,却被他命令:“你坐前面,快点。” 白羽笙心里似有不满,但明面上也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和他闹别扭,乖乖坐在了副驾驶上。 沈宴之深深的吸了吸鼻子,脉脉含情的旁看了她一眼,道:“老婆,你好香啊。” “搭话?”白羽笙幽怨的回看了他一眼:“你把青荷踢开,该不会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车子平稳的行驶中,沈宴之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胳膊拄着车窗边,满怀深意的望向了白羽笙:“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我娶你干嘛?” “反正也对,玩儿腻了再换不是你一向的作风吗?至今没玩儿到的,那肯定是非分之想暗中作祟,如火烧燎原了吧。我还真希望自己不付出什么就可以让你腻歪,趁早散伙也是好的。” 她的嘲讽总是能准确的扎进沈宴之的心里,沈宴之目色一瞬陷入阴沉,面带笑容说着天底下最残忍的情话:“你大可以放心,就算我死了,我也一定会把你带到我的坟墓里。” “荣幸之至。” 被白羽笙这么一刺激,沈宴之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你干什么!” “你话这么多,要不你来开车?”沈宴之的脾气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我若什么都会,要你作甚?”她反问。 沈宴之咬牙切齿,大手死死捏着方向盘试图舒缓自己憋在心中的怒气。 “白羽笙,你该不会想这么欺负我一辈子吧?” “应该用不了一辈子吧。”白羽笙注意到了他光秃秃的手指,从包里掏出了他的婚戒。 “麻烦你带好,一会儿到了我家,不要露什么破绽,用不着你认错。不许提林清清三个字。如果舅舅问起结婚那天的事,就说巡捕房急事。我不允许舅舅知道我不幸福。” “知道了。” 沈宴之顺手接过了婚戒,宽厚修长的手舒展张开,将婚戒戴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他随后注意到了她空空如也的手指,问:“你怎么不戴?” “我一会儿到了再戴。” “现在戴扎手吗?” 此话一出,白羽笙向沈宴之投去了迟疑的目光。 “赶紧戴上。” 他一再的催促下,白羽笙不想计较什么,乖乖的将婚戒戴在了手上。 那是一枚晶莹剔透的蓝钻戒指,是沈宴之亲自为她买的。 他说,那枚蓝钻,天下独一无二,就如同她是他的心尖儿上此生唯一。 戴在白羽笙白皙细嫩的手指上,那枚蓝钻就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主人一样适配。 现在想想,实在讽刺。 她恨不得将这枚戒指套在沈宴之另一只手上,让他自己感动自己去吧…… 白公馆到了。 白羽笙在见到了白昌义那一刻,毫不犹豫的奔向了舅舅的怀抱。 “舅舅……”也不知怎的,白羽笙哭的泪流满面。 “好孩子。哭什么呀,不要哭,多丢人呀,宴之还看着呢。” 白羽笙流下了的哪里激动的泪水,分明是委屈的泪水。 沈宴之看她哭成这个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礼貌的叫了句:“舅舅。” “回来了就好,赶紧进屋说。不过宴之,你得跟我解释解释,你婚礼当天到底是干什么去了,这丫头说不让我问你,但我不能不问清楚。” “我……去巡捕房了,有些急事。” “什么急事?逼结婚还急?”白昌义生怕白羽笙会受委屈。 白羽笙则是怕沈宴之说漏了嘴,便解释道:“舅舅,我们还能骗你不成?” “那倒也是。” 第106章 来客 饭桌上,白昌义一直都在观察着这两人的状态。 以自己多年的生活经验和为人处世来看,白昌义就不信自己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他总觉得这两个孩子有些不太对劲儿,却有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儿。 奈何两人都是极品演技,宁愿假戏真做也绝不会露破绽。 “宴之啊,我家丫头在沈家没给你们添什么麻烦吧?” “没有,舅舅我们俩好着呢。而且我和羽笙两个人婚后会继续在巡捕房一起工作的。” “实在不行啊,那巡捕房的工作就先晾一晾也可以。宴之,白家家大业大的,这产业以后不都是你们俩的了吗?你倒不如将手头上无关紧要的放一放。” “舅舅,你就不能给我们些自由吗?我们才多大呀。”白羽笙撒娇的说。 “你母亲像你这个岁数,你都已经出生了。你再看看你们两个人。趁着年轻赶紧生吧,之后再去做想做的事,也不迟的嘛!” “我们不急,舅舅。” “你不急,宴之急。宴之眼看着明年就二十三了,你现在不打算,等到宴之当爸爸都已经二十四五了。宴之你说你应不应该急?” 沈宴之这是第一次被白昌义说出了人生危机感…… “我……还行,这么算的话也挺急的啊。”沈宴之话刚说完,白羽笙在下面狠狠的踩了沈宴之一脚,沈宴之立马回问:“你踩我干什么?” 都说没有默契可以培养,白羽笙确信自己和沈宴之的默契已经“胎死腹中”,永远培养不出来了。 白昌义看着两人对于彼此的态度,真的怀疑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为了打消白昌义的怀疑,白羽笙自然的牵起了沈宴之的手,放到台面上来给白昌义看:“舅舅,你就别担心我们了,我和宴之好着呢。” 两只手紧紧相握相叠,两枚婚戒都似在代替他们彼此相拥,可明面上亲密也没法拉近他们之间的渐行渐远。 对于白羽笙来说,比哭更难受的是强颜欢笑。 为了让舅舅对自己放心,所有的苦都不能表露出来。 沈宴之的手也在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哪怕她在与自己逢场作戏,他也要当真。 他说:“舅舅,请您相信我们。宴之还记得之前对您的承诺,决不食言。” 白羽笙面带笑容,却眼底微凉,自然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并笑眯眯的对白昌义说:“舅舅,我们俩这算不算是通过了你的考验呢?咱们赶紧吃饭可好?我都饿了。” “哎,等等,我还有件事要宣布。”白昌义一挥手,命人将今天的贵客请了上来。 当那道身影一点点靠近的时候,白羽笙的胸口越发沉闷,接近窒息,继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躁不安。 “羽笙,宴之,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聂云襄,是羽笙你的表哥。” 看着聂云襄清浅微笑的模样,白羽笙后背一凉,浑身上下有一种顿入冰窟的麻木之感。 聂云襄……金念棠的同伙,云帮的人,向自己要父母生前留下来的毒药配方的人…… 这个人怎么可能是自己的表哥,又怎么会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白家呢? 白羽笙因此而愣了半天,无论旁的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其他三人坐在座位一起谈笑风生。 唯独就只有白羽笙一人表情古怪,一语不发。 “羽笙,羽笙?”沈宴之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 “你这孩子,越来越没有礼貌了。你表哥来了一句话不说也就罢了,板着一张脸,给谁看?”白昌义斥责道。 白羽笙不是故意冷脸,而是彻底笑不出了。 要知道,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表哥,很可能是云帮内部的核心杀手。 白羽笙舒缓了下,僵硬的笑着问:“舅舅,这位表哥……怎么从没见过呢?” “你当然是没见过了,云襄啊,是咱们家的旁支,他的外祖父和你的外祖父是亲兄弟呢。” “原来如此。那表哥之前是做什么的呀,既然这么多年都没联系了,怎么突然就和舅舅联系起来了?”白羽笙一连串的发问,更像是在探他的底细。 “我之前是国外的记者。后来家中败落,父母也去世了,就想着来投奔舅舅,舅舅在津海的名望我也是知道的。” 聂云襄却丝毫没有显露出一点点对于白羽笙的熟悉。 相反,白羽笙初见他时的慌张却早已被聂云襄尽收眼底。 “那舅舅,你打算怎么安顿表哥呢?我倒是有些想法。” “哦?” “咱们白家是主营殡葬业的,其他的百货公司也雇有专人打点,不用舅舅操心。可表哥回国也不能让他去舅舅你手底下去做这些粗事。要不然去宴之的公司挑个闲职如何?再要不巡捕房探员也是好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不管聂云襄什么目的。 白羽笙绝对不允许聂云襄有伴在舅舅身侧的机会。 而且还想要尽量将他放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沈宴之就此点头表态:“这个随时都可以的。” 白昌义还以为白羽笙能给聂云襄安排什么好去处呢,:“不用不用,我已经决定了,就让云襄留在我身边给我当秘书。,正好羽笙嫁人了之后,我身边也没个信得过的人,都是自己家人,更是没什么忌讳的,云襄,你觉得怎么样?” “云襄都听舅舅的。” “那好,就这么定了。” “舅舅,这不妥吧。” 白羽笙心里急得不行。 这无非是一个大隐患…… 白昌义还以为这个小丫头在吃醋,哄她道:“你这丫头片子,我最爱的永远都是你,可以了吧?” 白羽笙是没法说清了,索性退桌而下,只留下了三个男人。 对于聂云襄向自己索要的神秘配方,白羽笙真的没找到。 不管聂云襄什么目的,她绝对不能让云帮的触及到自己的家人。 哪怕自己的父母在生前真的和云帮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勾结。 其实所有的事情,都在让白羽笙一点点动摇,甚至是怀疑父母生前的立场。 什么怨,什么孽,冲着她来就好了,何必殃及其他人? 在晚饭之后,她背着舅舅和沈宴之,秘密的将聂云襄找了出来。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表哥。接近我的家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从白羽笙焦躁的眼神可以看出,她现在的心境极为不稳。 聂云襄却淡定的说:“我确实是你的表哥,我的身份也经得起推敲。所以你现在应该彻底相信你的父母是云帮的人了吧?” 第107章 走投无路而达成的共识 白羽笙所答非所问,直接奔入正题。 “我手里真的没有配方。更不知道你们所谓的配方到底是什么。” “我只要结果,如果你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你将后患无穷。”聂云襄的回复是冰冷的,也是残酷的。 可白羽笙自知已经快要被逼入绝路,无所畏惧。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揭穿你的身份?” “如果是这样的话,金念棠的死,还有云翠的死,我都可以记在你的头上,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完蛋了。” 聂云襄掏出了一张照片,照片漆黑一片,依稀可以看到一张疑似白羽笙的脸。 其实白羽笙已经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泥潭之中,却不曾想泥潭吞噬自己的速度太快,快到让她招架不住。 从聂云襄向自己所要父母生前留下的配方开始,白羽笙就已经知道自己怕是逃不出云帮的掌控了。 从云翠到金念棠,有可能全是让自己步步深陷的圈套。 可明知是圈套,她还是会毅然决然的去试。 白羽笙深思熟虑后,选择对聂云襄服软:“我虽然没有找到配方。但是我愿意配合你一起去找到你口中所说的配方,这样可以吗?” “你能配合到什么地步?”他问。 “你可以先听听我的条件。” “跟我谈条件?” “我愿意配合你的前提,是你不可以伤害我的家人,包括我丈夫在内所有与我有关系的人。你们都不可以伤害,我要你马上从我舅舅的身边消失。你们应该明白,能配合你们一起寻找配方的,或许只有我一人。” “问题是你配与我谈条件吗?”聂云襄阴沉冷漠的模样特别渗人。 白羽笙自知自己逃不掉,倒不如坦然面对下来,先身处其中再进行反击。 她笑称:“如果你们敢伤害我的家人,我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反正我贱命一条没人在乎,大不了你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身上,一枪崩了我也解脱。不过临死之前我一定会供出你们,不仅如此,我敢保证你们永远都找不到属于我父母的那份配方。” 在聂云襄的面前,白羽笙柔声细语的几句话却不得不让他甘心臣服。 她不会放过任何一点点可以翻盘的希望。 “好,我答应你。可你得给我一个期限,什么时候能拿到配方?” “我现在连配方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给你期限?” “可就算我能等,我身后的人也等不了。”聂云襄的话说的很直白。 “那咱们就至死方休吧。不过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父母以前就是你们云帮的人,那他临死之前一定会留下什么资料之类的吧,你大可以将资料给我看看,我本就精通医理,能看出我父母留下的东西也说不定呢。” 白羽笙格外主动,她走的每一步,说的每一句话都似有利可图。 聂云襄并未马上满足于她,而是说:“这个,倒是不急。而且你想要看的话,也不是我一人能决定了的。” “既然这么不信任我,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咱们一言为定,你要守信用。如果今夜过后,你留在了我舅舅的身边,那咱们就鱼死网破吧。” “好,没问题。” 聂云襄欣然答应了下来。 对于这件事,白羽笙的选择比聂云襄多。 聂云襄就只有相信白羽笙才能有希望拿到配方,但白羽笙就算真的拿到了配方也未必会真的交给他们。 这就只是她的权宜之计。 夜深了,白羽笙回到了自己的闺房里。 刚一推门,却见沈宴之穿着睡衣,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看书。 “你怎么进来的?这是我的房间。” 他闻声缓缓抬头:“我当然知道是你的房间,我不睡这里睡在哪里?话说回来,你干什么去了?” “没什么,和我那个表哥聊聊天,探探底。” “所以,聊出什么了吗?” “我想让他不要在舅舅跟前晃悠,他同意了,仅此而已。” 白羽笙走到了沈宴之身边,好奇的看了看:“你在看什么书?” “应该是岳父生前出的书吧。” “你看得懂?” “一般。” 一听这话,白羽笙就知道沈宴之在逞强。 父亲写的书,都是一些搞科研的项目,以及一些医学理论,有些东西她都看不懂,沈宴之怎会能看懂呢? “对了,岳父岳母生前是搞什么研究的?在哪工作啊?”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某个研究院吧。他们去世那年我才八岁,也不甚了解啊。” “哦。”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个不想多说,一个却想多问。 通过之前的那份云帮名单,沈宴之基本可以确定下来,白羽笙的父母是云帮的成员。 对于沈宴之来说,这是他调查云帮近在眼前的突破口,可他又不敢轻易的调查。 毕竟是自己的岳父岳母。稍有差池,自己和白羽笙之间就完了。 沈宴之又看了一会儿,白羽笙在柜子里找到了多余的被褥,规矩的铺在了地上。 “你睡地上吧。”她话说的云淡风轻,做法倒是决绝。 “为什么?” 她轻叹了叹:“我知道二爷金贵,可这是我家,我之前在你家也没有占用你的床啊。” “你嘴里一口一个你家我家是什么意思?你是沈家的儿媳,沈家不是你家?” “你若不爱听,就当我没说。反正为你铺好了,你今天暂且对付一夜吧。” “我腰不好,不能睡地上。”沈宴之在想尽一切办法拒绝。 她愣了一下,反倒质问:“你腰不好,婚前怎么不说?” “重要吗?” “不重要那你睡地上一晚也无妨呀。”白羽笙甩手将枕头往地上一扔,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 沈宴之坐在那边,心里不服又不敢明说。 白羽笙去客房里换好了自己的睡衣后,临睡前又走到了沈宴之的身前,以妻子的姿态对他说:“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我们之间要有个约法三章。” “什么?” “别的暂且还没想好。第一条,以后像这种无关紧要的场合,无论白的红的,喝酒最多三杯就够了,多了不许喝。” “凭什么?你敢管我?” 沈宴之拿出了男人的气魄质问她。 白羽笙倒是淡定,:“我对我的丈夫要求就是这么严格,你能适应最好,不能适应就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怎么解决?” “换人。” “你!”沈宴之极不情愿。 第108章 身体上的想法不能有 “对了,我不喜欢我的丈夫去外面和别的男人花天酒地,出去鬼混提前告诉我一声。当然如果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的话,不用报备,你自己随心所欲。” “你看我什么时候出去鬼混过?”沈宴之这话问的自己都有点心虚。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只说我的规矩,希望我们能互相尊重一些。” “好。” “再好心提醒你一下,其实你不用每天大清早的偷偷去医院照顾她。我知道你是怕我介意,但事实上我完全不介意。既然都去了,就大大方方的去就是了,何必呢,怪累的。”白羽笙话说的冷漠又轻巧,仿佛一切真的与她无关。 就是她这淡然的态度,才只能让他紧张起来。 他俊目下泛起点点微澜,有些无奈的轻声解释:“明天她就要出院了,我便不会去了。” “恭喜啊,脱离危险了。” 沈宴之再次叹声道:“我跟她相识多年,若喜欢她,早就娶了她了,何必与你一起遭各自的罪呢?我那天离开,就只是不想让我们的婚姻染上一个不相干女人的血。可我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样,是我脑子不好用了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我又不是你,怎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她面无表情的听完了沈宴之的话,却在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回应此事。 索性拉起被子,倒床就睡。 沈宴之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今天晚上睡地上的事实了吗? 夜里,有敲门声。 “咚咚咚……” 白羽笙门声被吵醒,厌烦的喊了一句:“谁啊,都这么晚了?” “是我,你舅舅,你们俩睡了吗?我让下人给你们俩送点安神汤。” “快点开门,没睡吧?” “我们……” 白昌义的到来,瞬间让两个人手忙脚乱的。沈宴之更是以矫健的身法一下子钻进了白羽笙的被窝儿里。 对于沈宴之的这个行为,白羽笙倍感抗拒。两人叽叽咕咕,在床上拱来拱去拉拉扯扯。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床终于不堪重负,床板子竟从中间拦腰塌陷了。 两人都傻眼了…… “哎呀呀……”白羽笙的整个人都要陷进去了。 紧接着一系列的呻吟声很难让人不猜疑。 白昌义在外面听见了声音,偷笑道:“行了,你们忙活吧,我先走了。” “舅舅你等会儿……”白羽笙着急的挽留。 “年轻人呦。” 两人面面相觑,白羽笙越发埋怨沈宴之:“我睡了十几年的床都没坏,就因为你,床就这么坏了!你明天赔我床!” 她大吵大嚷的,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沈宴之睡意全无,淡定的转头看着她:“你应该想想,明天怎么和别人交代。” 沈宴之的话说到了点子上,夫妻俩在屋子里住一宿,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床坏了,换了谁都会浮想联翩。 “反正我脸皮厚无所谓,就看你了。”沈宴之又说道。 “都怪你!” 人若是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 白羽笙自打遇上了沈宴之以后,一直霉运当头! “要不咱们俩回家吧。”她迫切的提议道。 “现在?” “嗯。” “睡塌一张床,然后逃走再换个地方睡。等到明天早上佣人一看,好家伙,大小姐和姑爷把床睡塌了,人连夜跑了。你觉得这么做好吗?”沈宴之说的绘声绘色,仿佛跟真事一般。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对付一宿呗。明天我早些起来,直接把你这床给卸了扔掉,就说床太硬了不舒服。到时候,应该也不会有人去检查床坏没坏吧。” “能行?” “那你自己想办法。” “别……我听你的……”白羽笙难得顺从,却又发愁:“那我今夜去哪儿睡啊,去别的房间又怕被人怀疑。” 沈宴之幸灾乐祸的冷笑了下:“知道什么是报应吗?你也得跟我一起睡在地上了。” “就算睡在地上,我也不跟你睡在一起。” “由不得你。” 沈宴之极快的将她的被褥扯了下来,规整的铺在地上:“来吧,睡吧。” 白羽笙不情不愿,恨不得躺在离着沈宴之八百米远的地方。 沈宴之心情无比舒畅的躺在地上,缓缓闭上双目:“离得那么远,爬出去我可拽不回来哈。” “用不着。” 不得不说,睡在地上确实不太舒服。 “晚上睡觉老实些,别对我有任何心理上的冲动和想法,否则的话对你不客气。”白羽笙在临睡之前好心警告沈宴之。 沈宴之反问:“这么说,身体上的想法和冲动可以?” “当然不可以。我能容忍你一身酒气的和我共处在同一房间里,已经算是仁慈。” “多谢老婆体谅。” “少在这装油嘴滑舌,我现在已经不吃这一套了。” “那你现在吃哪一套?我明天现学去。” “你还真以为你是哪个风流倜傥的沈宴之吗?” “难道不是吗?” “如果咱俩现在离婚的话,你应该还可以回到之前的那个状态。”白羽笙一本正经的引诱着沈宴之。 现在的沈宴之只要一听到“离婚”二字就过敏,更何况还是在白羽笙的口中说出来的。 他挺不客气的回应她:“你不用给我挖坑。离婚这件事免谈。除非……” “除非什么?” 看着白羽笙因离婚二字而半夜激动的样子,沈宴之心里不舒服。 “给我生个孩子,生完就离,你行吗?” “你的脸皮怎么能厚成这样子呢?”白羽笙发自内心的质疑。沈宴之不以为然:“脸皮薄也娶不到你啊,你不是就喜欢脸皮厚的吗?” “是啊,谁让我眼瞎呢。”白羽笙的冷嘲热讽成功把沈宴之激怒,他再一次强硬的钻进白羽笙的被窝,用力将她钳制住。 “你给我放开!”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错了还不行吗?” “还不行吗?你这是认错的态度?”白羽笙反问。 谁知,他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老婆,我真知道错了。” 看着他真诚认错的模样,白羽笙时不时就在想。 他对自己造成的伤害,真的应该因为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而被轻易原谅吗? 如果下一次他再伤害自己呢? “那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原谅我了。” “先考察三年再说吧,这是你的代价。” “三年?”沈宴之哀叹了一声:“那也行吧。” “还有,把你现在放在我腰上的手赶紧拿走,不许碰我。” 沈宴之不情不愿的收回了手,:“我不能碰你,那你要是碰我了怎么算?” “你放心,天塌了我都不会碰你一下。” 白羽笙说话的态度异常果断坚定,想她一身正气肯定不能和某些“猥琐小人”行事风格相近。 问题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第109章 要留清白在人间 白羽笙话说的满,可是到了深夜里,熟睡着的她就全然忘了自己醒着的时候贞烈形象。 两个人挨得太近,白羽笙的小手总是在摸他。 刚好,沈宴之睡得极浅,被她这么一碰,压根睡不着觉。 她的胳膊就像是藤蔓,一点点缠上了他的身体。 “你干什么呀。”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轻声问,却没得到她的回应。 她睡得很熟很香,沈宴之盯着她的睡颜看了许久,生怕多动一下就会把她吵醒。 白羽笙像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一旦摸到了依靠就想要紧紧的抓牢。 她缩在沈宴之的怀里,像个极度需要保护,却又满身荆棘的小刺猬一样。 沈宴之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她的鼻尖,面带笑容欣赏着她熟睡的样子,低声细语:“也不知道有生之年你还会不会原谅我。” “倒也不是偏要你的原谅,我只是觉得好可惜,在最爱你的时候,没有做过最爱你的事……” 他的声音低到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明明是充满希望的目光,却又在话语间流露出了自伤心肺的绝望。 对于爱情,沈宴之真的很自卑。 他怕这个曾经满眼是自己的女人再也不爱他了。 随着他的一声轻叹,沈宴之根本没能发现,白羽笙的眼角留下了一滴不为人知的泪。 她或许真的不是不想原谅,是不敢原谅。 整整一夜,沈宴之都未曾睡得踏实。 天刚蒙蒙亮,沈宴之已经彻底醒透了,困意全无。 倒是白羽笙,依旧在睡着呢。 沈宴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总是在叹气。 这叹气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压火。 由于白羽笙这一夜放肆得不行,以至于最终抱着他的姿势也越发豪放,惹得沈宴之大清早的一度血脉喷张。 她紧紧贴着沈宴之健硕的胸口,一只手圈着他的脖子,而另一只手又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腰身处。 最过分的是,她细嫩白皙的腿放肆的从真丝睡袍里伸了出来,不偏不倚的搭在了他胯上,时不时的还要蹭一蹭。 沈宴之是树,她是只树袋熊。 大清早的,沈宴之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那种又喜欢又必须抗拒的感觉快要将沈宴之折磨死了。 沈宴之咽了咽口水,:“那个……你是不是该醒一醒了?” “老婆,你再不醒……我有点受不了了,胳膊麻了。” 白羽笙迷迷糊糊,断断续续的问:“几点了啊。” “不早了……” “哦。” 当白羽笙睁开眼的那一刻,最先抬头看到了的,是他性感的喉结。 她一下子僵住了,迅速用大脑解锁假设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姿势应该是什么样的。 白羽笙逐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张,全身僵硬得像个死人,一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不是不想动,是不敢动,一动弹脸就没了…… “你知不知道……”沈宴之故作矜持的看了她一眼。 “我不知道!” 白羽笙就在想,自己怎么就不去死呢?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白羽笙立马抽出了手,:“我就知道没好事儿!你非要挨我这么近干嘛!” “你昨天不是说天塌了都不碰我吗?那怎么一夜之间就天塌地陷了呢?”沈宴之揣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问她。 “那也是你引诱的。而且我睡觉就是有这个习惯,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你可以选择离我远一点嘛!干嘛死皮赖脸的贴上来呢?说到底你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就别怪别人对你做什么。” 沈宴之趴在一旁,拄着胳膊,似乎在欣赏着白羽笙又羞又气的模样,轻挑眉梢发自内心的说:“白羽笙,你知不知道你这话比某些男人还不负责任?” “对了。”沈宴之眸光闪烁,略有深意的看着她:“我若不算正人君子的话,你下个月就得去妇产科去挂号了。” “沈宴之,你流氓。” “你昨天晚上把我浑身上下都摸遍了,我都没想到你这么馋我。” “我不认,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她还在嘴硬。 “亲我一口,不然今天这事儿没完。” “我不。” 沈宴之紧紧的抱住了她,:“你不亲,那我自己亲自来了哦,不过亲完之后呢还会干什么,那就不好说了。毕竟我饿了一夜,就等着有人把我喂饱呢。” “就亲一口?” “嗯。” 白羽笙抬头一个蜻蜓点水亲在了他的嘴唇上,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行了吗?” “不够诚意,重亲一下。” 结果她又补了一口。 “不够走心。” “说吧,到底要我亲几下?”白羽笙无情揭穿了他的浪漫。 “再亲一下。” 这最后一下,白羽笙恨不得把他舌头顺便咬掉。 “你放心,以后就算是打死我,我都不会再摸你一下。” “那你不摸我,你摸谁?” “摸你,是你的荣幸,可你偏偏不这么认为,那我就只能去摸那些愿意让我摸的男人喽。”白羽笙只需要三言两语就能将他迅速拿捏。 果不其然,沈宴之立刻变脸了,立马着急的说:“我是巴不得你摸我。问题是你摸都摸了,为什么就不能多亲我两下呢?” 白羽笙乐呵呵的看着他:“沈宴之,你觉不觉得你变了?” “嗯?” “变得分文不值了。不过你白姐我呢,也不是始乱终弃的人,在没遇到更好的时候,就你了。” “老婆,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有可能,毕竟你脸皮那么厚,扯下来分我一张两张也不影响什么,对吧。” “那为夫的手感好吗?”把脸皮厚和不值钱两件事双管齐下,贯彻到底,沈宴之最在行。 白羽笙伸了伸小手:“还行吧,跟个骷髅架子似的,手感全无。” 沈宴之冷哼了一声,心中自是不满这种评价,讽道:“论手感肯定是不如你啊,给我未来的宝贝儿子挑奶瓶儿,我必须慎重啊。” “沈宴之!”白羽笙抡起拳头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腹部。 沈宴之瞬间捂着腹部,吃痛的说:“你还真打?” “不然呢?”白羽笙指着昨天被睡塌了的床,支使他:“你不是说你今早把床直接拆掉吗?怎么到了现在还不拆?” 沈宴之躺在那里开始耍赖装怂:“不想拆,浑身没劲儿。” “你就这么点儿出息?” “我所有的出息都用在娶老婆这件事上了。” “替你老婆给你带个话,她现在真的觉得很无语,很后悔。”白羽笙无奈的看着他。 “那也晚了。” 第110章 来自首的女人 后来,巡捕房的电话打到了白家,说是有急事。 两人连早饭都没吃,便离开了白家。 问题是白羽笙的房间被弄得一片狼藉。 特别是那张塌陷的床,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也不知道大小姐和姑爷昨天晚上干了些什么,床都塌了…… 后来,白羽笙才知道,原来逃避才是护住脸面的最好方式。 巡捕房里。 沈宴之急匆匆的回来后,问探员们:“怎么回事啊?” “探长,今早巡捕房来了个女人,嘴里嘟囔着她杀了人。有些坡脚,拄着拐棍,穿着一件白色的旗袍,浑身上下都是血,可吓人了。” “现在人呢?招了吗?” “没招,她就说她杀了人,其他什么都没说,然后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看起来神经衰弱极了,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直接把她押到了审讯室里。” “我先去看看。”沈宴之迅速的投入进工作中,后面的白羽笙问他:“我跟你一起可以吗。” “行啊,走吧。” 审讯室里的女人已经醒了。 但算不算是清醒……其实还不好说。 她双手抱着头,根根发丝粘着着血,贴在了脸上,就连指甲里也全都是血丝。 素雅的白色暗花旗袍上的血已经变成了深褐色。 她身上的味道也很刺鼻。 这个女人整个人都像是被人从血水桶里面捞出来的一样。 她眼睛里含着惊恐的望着沈宴之,双手颤抖着:“长官,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杀的谁,尸体在哪全都说清楚。” “我……我叫李君亭,今年三十八岁。” “你说你叫李君亭?”沈宴之眉头一蹙,再一次抬眼想要好好的瞧了瞧这个女人。 她是津海经贸司司长夏津生的夫人,沈宴之略有耳闻。 沈宴之有一种极为不祥的猜测:“你杀的谁?” “我丈夫……夏津生,尸体现在还在家中,求求你们赶紧去看看,看看我丈夫还有没有救,求求你们了。” 白羽笙坐在一边对李君亭说:“根据你身上这个出血量来看,你丈夫应该已经去世了,而且你身上的血已经呈现为深褐色,推测死者已经死了两到三天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巡捕房呢?” 听完白羽笙的话后,李君亭显得更加崩溃了,她抱头痛哭着,“怎么死了三天了,怎么会?” “痛快点。到底怎么回事?”沈宴之催促她道。 “我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头很疼,浑浑噩噩的,我发现自己倒在了血泊里,身边躺着的是我的丈夫夏津生,他的肚子好像是被剖开了一个大口子,我特别的害怕,就来了巡捕房报案。” “你一昏就昏迷了两三天吗?你家佣人呢?眼睁睁看着你昏迷这么多天,又眼睁睁看着你丈夫躺在血泊里?” “我真的对我昏迷之前的记忆很模糊,完全记不清楚。四天前,我陪着我丈夫去河边钓鱼的,所以我们俩特意租了一处民宅,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没有旁的人跟随。” “那你为什么说一定是你杀了你丈夫呢?” “因为……因为我最近好像是得了很严重的病。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长官我求求你定我的罪吧,我求求你了。” 看李君亭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像个正常人。 白羽笙在一旁继续问她:“你是最近哪里不舒服吗?” “我的头不太舒服。早在几个月前我就有所怀疑,我好像是病了。我总是觉得我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就会出来搅乱我的生活。” “比如?” “比如有些相对于陌生的事情总是在记忆里,可是我明明清楚的记得自己没有做过那些事情。换洗的衣服放在床边,可是一觉醒来以后衣服就已经洗完了。有一些日常东西的摆放也会移动,与我记忆力的不太一样,就像我的人不受控制了一样,会去做一些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李君亭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会酿成如此大祸,早知道我去医院看看,也就不会出事了,是我杀了我丈夫……不会有其他人的,我有预感,就是我。” “好,我们知道了。调查过后你清白与否都会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不过最近几天,夫人可能就要被关押在这里了。”沈宴之的客气来源于她的身份。 “我知道……我都知道。” 李君亭的眼中,满是哀伤与绝望。 沈宴之结束了对李君亭的审问。 孔武问:“探长,怎么样?都招了?” 沈宴之随之长叹了一声:“是招了,问题是她这种精神不稳定的前提下的认罪,反而没办法定罪,务必得去案发现场一趟。尸体在屋子里停放了两三天,不一定成了什么样子呢。” “那接下来怎么办?” 沈宴之转头看向了白羽笙:“夫人,你先去案发现场处理一下尸体,我带着李君亭去医院做精神鉴定。” “能不能换个称呼。” “好的,老婆。” “我有名,也有姓。”白羽笙不太喜欢他这样称呼自己。 “行,白老婆。” 白羽笙持着相当厌烦的移开了目光,正经的对沈宴之说:“你先别带她去做精神鉴定。咱们一步一步来,先去案发现场看看再做打算。” 听到此话,沈宴之目色微暗:“你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是有点想法,总觉得这个女人不太自然。” “你说来听听。” “首先,她第一句话就认了自己的罪行,对吗?” “她说……她杀人了。到了巡捕房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孔武说。 “那么问题来了,根据她后来的供述来看。她似乎并没有自己杀人的记忆,不光如此,还一度精神恍惚,连昏了两天醒来发现了自己身在血泊之中。如果是你们,你们会第一句话就是笃定自己杀了人吗?” 如果换位思考一下,白羽笙说的确实在理。 在事情还未曾完全明朗之前,没有人会着急忙慌的去巡捕房报案笃定自己杀人,哪怕是真的想要自首,也要先描述情况,这是正常人的行为。 “而且,她的话颠三倒四的,你听出来了吗?”白羽笙问沈宴之道。 第111章 有太多东西不翼而飞 按照白羽笙的思路,沈宴之经过了仔细的分析思考后,说:“这么说来,确实有些奇怪。她的话前后颠倒了不止一次。先是杀了人跑到了巡捕房报案自首,再然后却让人去救救她的丈夫。反推一下,既然她不知道自己丈夫的死活,第一反应为什么不是送去医院而是来巡捕房呢?” “只有一种可能性,这个女人是在装。表面想认罪,实际目的不得而知。”白羽笙觉得很奇怪。 “虽然有道理,可是咱们说的这些却又可以归结到她的精神问题上。”沈宴之眸光微漾,猜测道:“你说她会不会是人格分裂呢?” “这……不太好说。可据我所知,人格分裂又称分离性身份障碍,顾名思义,各个身份之间并不能意识到其他身份的存在,只是在另一身份活动时,该身份感到好像失去了一段时间的存在。李君亭后来描述自己生活中的反常,倒是有些像人格分裂的症状。可是对于她丈夫死了这件事,如果是她身体里的另一人格所为的话,那她口中的昏迷持续了最少两天之久,很可能就是那个人格占领了她两天,这就未免太恐怖了些。” “什么意思?” “人格分为主次,有可能她的杀人魔人格才是主人格。又有可能她的主人格要被次人格所吞噬了。” “还有一种可能。”沈宴之看向了白羽笙:“一切都是她装的,所以必须做精神鉴定。” “那咱们先去现场,再去给她做精神鉴定?” “走吧。” 几人出发,在车上的时候,白羽笙注意到了沈宴之的愁眉不展。 “你是认识这个李君亭吗?”她问。 “听过,不过对于她的丈夫夏津生还蛮熟悉的,见过几面。” “夏津生?这个名字听起来好陌生。” “他是津海经贸司的司长,一般津海的对外贸易往来,经商口岸的管理什么的都是他在管理。” “他是听命于洋人的么?” “其实也不算听命吧,不过津海属于租界,洋人们最先看中的就是资源和口岸,通商口岸打开,洋人也不会故意去找他的麻烦。” 说到底,不是洋人的走狗,也受制约于洋人。 “当然,不排除他死了之后洋人再扶持一个比夏津生更听话的。若真是如此,那就糟糕了。” 白羽笙上下打量着沈宴之:“还有你觉得糟糕的事?” “那你以为你男人神通广大不成?” “你和陆董事能把安德弄下来,扶持一个华裔上台当督察长,我觉得没什么是你办不到的。”说到了此处,沈宴之从白羽笙的话中听到了些许崇拜的意思。 “这年代,用不了权,那就只能用钱了。洋人之所以在津海设立租界,建立与他国通商口岸。其实就是为了榨干我们民族经济的血,从中为他们自己崛取更多的利益,百姓们自然没有反抗之力,但是我们这些国人一旦得了洋人的好处,对他们摇尾乞怜,那这个民族才真的完蛋了,经济侵略其实更加致命。” 听了这么多,白羽笙轻轻的叹了叹气,望向车窗外。 “你怎么了?”他察觉了她的异样,询问道。 “我真怕有一天你会成为洋人的靶子。”她转过头来,带着无助无奈的目光看着他。 “肯定不会的。” 人生本就是一个失去的过程,可白羽笙却总是觉得自己失去得比别人快了太多。 某种程度上来说,白羽笙根本看不清自己的未来。 按照李君亭的供述,他们已经到达了案发地。 周口河附近,潮湿阴凉,道路泥泞。又因为后面是一片森林的缘故,空气格外的清新,确实是个休闲养生的好地方。 河边有很多钓鱼的人,附近的民宿是专供这些前来旅游休闲人群的。 他们来了之后,很快将发生命案的民宅拉上了警戒线。 白羽笙和小铃铛已经准备好了,一边带着口罩,一边带着手套。 “要不你先别进去了,估计味道里面味道也好不到哪去。”白羽笙友善的提醒沈宴之。 “现在都这么宠我了吗?” “你误会了,我是看不上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而已,开门吧。” 孔武打开了民宅的门,一股恶臭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屋子的大厅里,一具尸体横躺在了血泊之中。 干涸的血已经印在了地砖上,蝇蚊乱飞,十分肮脏。 “确实是夏津生。”虽然死者面部有些变化,但沈宴之可以认定尸体的身份。 尸体的身材偏胖,但唯独腹部瘪了一块。 白羽笙上前一看,尸体的肚皮上有一条与蜈蚣神似,却比蜈蚣还要长的大疤。她伸手摸了摸,基本可以断定是医用针线缝合,而且缝合的时间就在这几天。 开膛破肚? 白羽笙不确定这是不是致命伤,还在寻找其他的伤口。 “白姐姐,你看这里,有个凹陷的伤口。” 小铃铛将尸体的头微微抬起,发现了一处接近于致命的伤口。 “局部头骨碎裂,这个重伤程度,很有可能是致命伤。” 紧接着,白羽笙将目光对准了尸体被缝上的腹部,以医学上最为专业的手法为尸体拆线。 这个缝针的手法,很可能是医生所为。 拉开肚皮来看,尸体的腹中,缺少了太多的器官。 气管切断,胃不见了,大肠小肠也消失不见了…… 笼统来讲,他失去了整个消化系统。 听过偷肾脏的,听过挖心的,还真没听过偷走消化系统的。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沈宴之问。 “实在是太多发现了。尸僵已经完全消失,死亡时间大概两天左右。致命伤是在后脑勺的一次重击。但是奇怪的是尸体在死后被开膛破肚,失去了气管,胃,以及大肠小肠等整个消化系统。开刀和缝合的手法来看,很有可能是内行人所为。” “消化系统被摘除了?”沈宴之眉头紧蹙了下:“难道是吃了什么东西怕被发现吗?” “很有可能,其他具体的还要等回去之后再做结论。” “那就先让探员把尸体抬回去吧。” “好。” 白羽笙直起了身子,刚才光顾着验尸,没有仔细的去查看整个现场。 如今放眼望去,凶案现场真的算得上是整洁。 屋里屋外都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 乱糟糟的就只要发现尸体的这一客厅一处而已。 这样的现场,很符合李君亭刚刚的供述。 地上的血泊里还可以看到她躺下,起身,以及坡脚走路的痕迹。 只是一个这样的女人,真的可以将夏津生这么高大威猛的男人制服甚至是以娴熟的手法开膛破肚吗? 越来越奇怪了。 第112章 一根拐杖 “你那边怎么样,发现入侵的迹象了吗?”白羽笙问沈宴之。 “确实是发现了入侵迹象,在这个屋里也发现了鞋印。看大小,很有可能是男人的鞋印。” “其实我也倾向于是男人所为,可是又总觉得这个前来认罪的李君亭莫名的奇怪。” “探长,要不要在附近开挖,看看能不能挖到死者丢失的内脏?”孔武火急火燎的问。 沈宴之回答道:“还是算了吧。应该不会挖到的。凶手挖走的原因,看起来并不是为了泄愤,在附近挖到的可能性不大。” “可是,我看李君亭和夏津生的,年龄差距有点大啊。”白羽笙叹言之。 “是很大,两人相差起码二十岁。夏津生的原配不是李君亭,原配夫人五年前死了,后来夏津生也跟着一蹶不振的病倒了,这期间都是李君亭这个护工照顾的。后来两人情投意合,就结婚了。” “原来如此。” “那李君亭的跛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我也不知道。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去了,也没见李君亭跛脚。”沈宴之说。 这个屋子里,摆放了很多放置拐杖的架子,上面挂着不止一根精美的拐杖。 看样式,便可知是给李君亭定制的。 白羽笙的好奇心驱使,上去查看了下。 拐杖架子上的拐杖,总共缺了两根。 一根应该是拿在了李君亭现在的手中。 另一根的踪迹刚开始白羽笙没找到。后来在凶案现场的一处角落里找到了。 只是让白羽笙稍稍觉得奇怪的是,这跟拐杖离得血泊如此近,为什么没有沾上一点点的血呢? 白羽笙拿着拐杖来回的看,沈宴之在一旁问她:“你拿着根拐杖看什么呢?” “你说……这根拐杖上为什么没有血呢?还有……” “什么?” 白羽笙明艳动人的大眼睛在给沈宴之传递自己的疑惑:“这根拐杖滚到了角落里。但是按照地上血液分布形式分析,李君亭当时是躺在了尸体的这个区域,如果她醒了的话,第一眼就可以看到这根拐杖,但是她却在慌乱之中选择了在门口再拿一根拐杖出去,这是为什么呀?” “人在过于激动或者过于紧张的状态下,做出的事情不能被参考。我在娶你的前几天,每天晚上连觉都睡不好,整夜失眠,还有点想用跳楼来缓解心情。”沈宴之的话可信度极低。 “你若是说你在窑子里解乏待了三天,我暂且可能会相信你。”白羽笙冷冷的笑了下,显然是没把沈宴之的胡话听进去一点点。 “这是真的。” “所以这是你逃婚的理由吗?” “你……” “不对?” 白羽笙犀利的白了他一眼,随后拿着自己的东西,连带着那根惹得自己怀疑的拐杖一起拎走。 逃婚之罪,无妻徒刑才刚刚开始。 回到了法医实验室后,白羽笙对尸体进行了进一步的尸检。 尸检结果和白羽笙判断的差不多。 后脑头骨碎裂,一击毙命。 腹部的切口,是锋利的手术刀所致,而且这个缝合手法,实在是完美至极。 现在唯一不能判断出来的,就是凶器。 “怎么样了?有什么发现吗?” “都写在尸检报告上了,没什么特别的发现。目前我判断不出凶器是什么。” “好,我知道了。那你休息一下,我带着李君亭去做心理科做精神鉴定。如果能让她重新想起犯案过程的话,对于我们来说可谓是如虎添翼。”沈宴之将尸检报告拿在身后,已经准备好了出发。 白羽笙拦下了他:“你先等一下。” “嗯?” “李君亭现在的精神状态稳定吗?” “还算稳定,怎么了吗?” “她是不是至今没有洗澡?我想带她去洗洗澡。可巡捕房怕是洗不了,只能带她去大众浴池了。” 沈宴之俊目轻眯:“你想干什么?” “帮她洗掉一身的污秽是其一,你总不能让她臭烘烘的去医院吧?其二,我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跛脚,只有自己见到了才能判断。她既然说她自己是凶手,我们肯定就要先从她是凶手这一角度去查起。可是现在尸体的致命伤是头骨碎裂,且一击毙命,没有反复敲击。不管用的是什么凶器所为,人类的头骨都是一个相当坚硬的存在,我一直都很怀疑,这能是一个跛脚的瘦弱女人犯下的案子吗?” “去大众浴池,不太安全。”沈宴之忧心忡忡的说。 “没关系的,你也不看看我是谁,难不成还会被她伤害到不成?” “那你洗不洗啊?” “顺便也洗洗呗。” “别了,咱们回家洗呗。”沈宴之温柔的商量着说。 “沈宴之,你该不会是有什么偏心思吧?等我回家洗澡?” “我是担心你的安全,而且……而且我也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你的身子。”沈宴之赌气的在一旁喃喃自语着。 白羽笙笑眼弯弯的摸了摸沈宴之的脸颊,哄着说:“您放心哈,不管那些大众浴池的女人们看不看得见,反正你未来几年是一定都看不见的,您死了这条心吧。” “去就去,我又没说不陪你去。”沈宴之一点干劲儿都没有了。 随后,沈宴之开着车,带着两人去了最近的一家大众浴池。 李君亭的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带着手铐和脚镣,一点反抗都没有。 “快点洗,我在外面等着你们,十分钟能洗完吗?” “你懂不懂女人?谁家女人洗澡十分钟?” “快点!” 沈宴之不耐烦的催促着她。 他不是不懂女人,是把自己老婆送到大众浴池心里不情不愿。 “沈宴之你要是敢跟我这个态度的话,你信不信我直接去男女混浴。”白羽笙放狠话道。 “那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哼。” 白羽笙虽然话说得绝,可她办事并没有故意拖沓,大概也就十分钟左右,就带着李君亭出来了。 这一路上,她并没有过多的去向沈宴之汇报什么,因为李君亭还在场。 白羽笙的眼中明显有事儿。 紧接着,二人带着李君亭去做了精神鉴定。 得出的结论是,她是轻度抑郁症,并没有发现她有多重人格的迹象。 这事儿……一下子就有意思了。 那也就是说,这个女人之前所说的都是编造? 第113章 模拟凶器 巡捕房里。 这是沈宴之对李君亭的第二次审问。他的面容比之前更加阴冷严肃。 “李君亭,请你把作案过程,一字一句的跟我说清楚。如若不然,干扰巡捕房探案也是要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我都说了我是凶手,难道这还不够吗?我是真的已经想不起来了。”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是你亲手杀了你的丈夫呢?” “不会有别人的,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我没有那段记忆,并不代表我就是无辜的。” “行凶原因是什么?” “应该是夫妻矛盾吧,我最近总是和他吵架。” “因什么而吵?” “生活琐事。” 沈宴之突然一把擒住了李君亭的手腕,用一种阴森的目光瞪着她,还没说话就已经让李君亭不寒而栗。 “我告诉你,李君亭,经过精神鉴定,你没有任何的精神疾病,所以别跟我弯弯绕绕的。还是说你是在替谁顶罪,你给我一字一句的说清楚。如果说不出来,我有的是招数让你张嘴。” “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呢?我都来认罪了为什么还要这样为难我?为什么!”李君亭又再一次崩溃了,趴在桌子上痛哭流涕。 这是沈宴之自打接任了巡捕房探长一职以来,遇到的最让他无语的犯人。 只要多说一句重话,这个女人就会哭。 沈宴之从审讯室出来后,和白羽笙商量:“怎么办,这样下去没法定案。” 白羽笙说:“刚刚洗澡的时候我看到了,李君亭的腿确实是瘸了,根据我的判断,应该是右小腿骨断裂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留下的后遗症。她自己说是三年前和夏津生一起去雪山滑雪摔断了腿,结果又因为雪势太大,没能顺利的出山,所以才耽搁了。” “抛开这个不论,我发现这个女人的身上有伤。有刀伤,也有鞭痕,且并不明显。根据伤口的情况来判断的话,那些伤口最起码也要四到五年以上,甚至也有可能会更久远。” 白羽笙的这番话显然让这个案子又多了无法解释的迷题。 沈宴之问:“几处刀疤,还记得吗?” “胸口,腹部,后背,都有。至于鞭痕也是遍布在前身和后背,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确实看不出来,你说……这能是夏津生曾经家暴她留下的伤痕吗?” “他们结婚也就五年,你说那些伤口最起码也要四到五年,甚至是更久。那么问题又来了,如果那个时候夏津生就开始打她的话,她能忍到现在?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她又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让夏津生这些年都没再动过手呢?” 经过沈宴之这么分析的话,夏津生家暴的可能性确实不太大。 可是那样的话,就更没法解释她这一身的疤痕了。 “我严重怀疑这个女人是为了别人顶罪。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犯罪现场的另一个人。” “事到如今,我也赞同你的想法,不管这个李君亭是不是凶手,都有第三个人存在。可是有一点我不赞同。” “什么?” “她应该不是在为别人顶罪,这是我的直觉。李君亭在犯罪现场逗留两天之久,我们先不论她到底这两天都做了些什么。如果她来巡捕房自首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另一个人顶罪的话,那为什么不先擦拭掉第三个人的足迹呢?这是最基本的,也是咱们最先发现了的。” “我现在带人去夏津生的家中看看。你要不要一起去?”沈宴之问她。 “我看我还是不去了,案子要紧。我留在巡捕房里,看看能不能通过伤口分析出凶器的大小形状。” “也行。” 沈宴之离开了之后,白羽笙和小铃铛在法医实验室分析尸体后脑的致命伤。 白羽笙已经将夏津生尸体的头发全部剃光,头皮周围精细的划开了口子,以便更好观察伤口。 “白姐姐,到底是什么样的凶器,能让这样高大的男人一击毙命呢?” “根据伤口的这个形状来看,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比他高大的人从后面突袭,要么是死者坐着被人打死的。我更加倾向于后者,死者身高过高,最起码有一米八左右,比他还高很多的人,并不多见。有可能是事先被人喂了药,控制住了,然后再击打头部致死。” “到底是多大的力气,能一击致命呢?凶器又会是什么呢?”小铃铛喃喃自语着。 “一下毙命的要素有两条,第一是凶器足够分量,第二则是凶手的力气。咱们俩接下来就开始确定凶器。” “如何确定呢?” 白羽笙转身从自己的柜子里抱出来一个骷髅头,吓了小铃铛一跳,他大叫:“你这里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看你那胆量以后别说跟我混过。这是一比一仿真头骨,很难弄的,我一直都很宝贝的,这次就只能贡献了。” “咱也不知道你将它视作宝贝是为了什么。” 看着白羽笙怀里抱着的骷髅头,小铃铛是吸气再吸气。 “这是我在凶案现场拿回来的东西。拐杖一根,钓鱼竿一根,还有一个锤子,咱们先来试一试,砸一砸,看看伤口形状能不能对上,虽然这个办法很笨,可只能这么一点点的来了。” 对于案子来说,这相当于大海捞针。 凶手的凶器未必是这些。 “这能行吗?” “李君亭认罪至今,那咱们就按照她是凶手这一假命题进行实验,如果是李君亭的话,能拿这几样东西的概率不小的,来吧先试试。” 小铃铛拿起了钓鱼杆子的一端,十足的劲儿汇集在手腕一处,猛烈的朝着头骨砸下去。 “不太行啊,连碎裂的痕迹都没有。”白羽笙上前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痕迹。 “我真的用力了。”小铃铛血气方刚,力量自然是一等一的。 “继续下一个,拐杖。” 这根拐杖是白羽笙从凶案现场捡回来的那一根,属于李君亭。 这跟拐杖干干净净的,上下印着精致的花纹。应该是夏津生为自己的妻子定做的,拐杖很粗,稳定性十足,拿起来但却又很轻盈。 不用试就知道结果。 小铃铛双手握紧了拐杖的一处,朝着头骨使尽力气的砸了下去。 白羽笙再次上前去查看,然而这一次却有了收获。 头骨稍微有了些裂痕,却很细微。 这个伤处的碎裂的纹理和伤口很像,唯独是力道远远不够。 “白姐姐,怎么样?这回有戏吗?” “凶器大致确定,是圆柱形横截面。和拐杖有些相近,再来,用相同的力道,拿着这个锤子再砸。” “好嘞。” 第114章 这个人有问题 白羽笙怎么说,小铃铛就怎么做。 他用了相同的力气,挥舞着铁锤,用力砸在了头骨上。 “夸嚓”一声,整个头盖骨都碎了。 白羽笙瞬间直眼儿了。 她的宝贝儿……碎了! 小铃铛若是去了火葬场,炼尸炉都得下岗,有他就够了。 “小铃铛!你干什么呢!”此时此刻的白羽笙恨不得徒手将他的脑袋拧下来当头骨! “我也是按照你的意思啊,一样的力度,那它就碎了啊,我能有什么办法?” 白羽笙摸着自己的胸口,试图平缓自己的心情。为什么天下所有的男人都这么烦人讨厌呢? “你过来,我保证不杀你。” “真的?” “真的。” “我也觉得我肯定比一个骷髅头重要吧。”小铃铛真是低估了白羽笙对骷髅头的“感情”。 白羽笙吩咐他:“拼起来。” “什么?” “拼起来,不然怎么分析伤口形状?你不拼,我把你脑袋拧下来当头骨,再继续试!” “那我告诉探长,说你公报私仇!哼!” 白羽笙阴险一笑:“我不介意再多一个头骨当宝贝。” “唉……” 小铃铛这才知道了生活的不易,一遍捡着碎片,一边哀叹的对骷髅头说:“合着我还不如你呢。” “别废话,赶紧干活。” “原来美丽的女人都是恶毒的,祝你出门左脚踩右脚,吃饭没筷子,下雨没帽子。”小铃铛语气恶狠狠,结果却只敢小声到自己听得到。 “你嘟囔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 “快点干活。” “是,我的大小姐。活都我干了,你这个专家去做什么呢?” “我去审讯室看看李君亭。” 说完后,白羽笙便离开了。 不知道李君亭的状态现在稳定了吗? 当一个人撒谎的时候,就要去多次询问,只有多问才能洞察到她的破绽。 说实在的,李君亭是第一个让巡捕房上下,包括白羽笙在内的所有人头疼的女人。 至今为止,不知道李君亭的目的是何…… 白羽笙问探员道:“怎么样?有什么动静吗?” 探员小声回答:“刚刚看了一眼,没什么动静。” 白羽笙轻轻的拉开了门上用于监视的小窗口,看向里面。 李君亭竟然在笑! 白羽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女人规矩的坐在凳子上,嘴角泛起的绝对是一种阴森恐怖的笑容。 那种笑容,足以让白羽笙感觉到后背发凉,悚然心惊。 可能是发现了白羽笙在偷看,李君亭的笑容稍纵即逝,瞬间消失。 可仅仅就只是看了一眼,就已经让白羽笙无法忘记。 白羽笙关上了小窗户,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临走之前不忘告诉探员,一定要把这个女人看好了。 白羽笙实在是想不明白她笑中的含义,只觉得可怕。 另一边。 夏公馆。 夏家人口并不多,夏津生就只有一个从商的女儿,夏实。 夏实因为李君亭的进门,与父亲积怨,平时不曾回家,如今是得知了父亲的离世,才会回到了夏家主持大局。 在得知凶手是李君亭的时候,夏实格外激动,竟然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快杀了她,你们快点替我杀了那个贱女人,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夏小姐,请您冷静一下,现在的情况是李君亭来巡捕房自首,承认自己杀害了丈夫夏津生,但是对于作案的手法,她是一点都提供不了。无法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条,是没法定罪的。所以想来向您了解一下,李君亭和您父亲之间的真实关系。”沈宴之仔细的对夏实说。 夏实一听这话,比沈宴之这个探长都着急,:“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她既然已经认罪了,你们为什么不直接一枪崩了她?” “我们没有这个权力,所以还要请您配合一下,回答一些问题。” “好,你想要问什么呢?” “李君亭平时和你父亲的关系如何?有没有什么矛盾?” “我今年三十五,李君亭三十八,我父亲连我都能管得住,更何况是个小继室了,据我所知,他们这几年没发生什么矛盾,李君亭被我父亲管得服服帖帖的。” “老夫少妻,平时夏先生对于李君亭管得这么严吗?” “因为李君亭最开始刚刚嫁给我爸爸的时候,一点都不老实。爸爸虽然瞒着我,但是我知道。” “具体指哪方面不老实?” “是人品方面。我爸爸是经贸司的司长。在私底下是有些权力捏在手中的。他手里握着几处小码头,一些商人为了便利,会找我爸爸在小码头运输货物。这个李君亭竟然在父亲的码头上投运一本万利的大烟,要知道这种东西一但碰了,这辈子都洗不清。我父亲便给了她严厉的教训,并且不让她继续乱跑,将她看得特别紧。后来她也声称,是受到了别人的哄骗才误入歧途。” “后来我爸爸把这件事压了下去,好在发现的人不多,爸爸也没有被影响到。在这儿之后,李君亭就彻底的不敢为所欲为了。” “那问题是,好端端的一个人偷运了那种东西,你们都不怀疑的么?李君亭之前不就是你父亲身边得护工而已吗?” 沈宴之对此深表怀疑。 夏实冷哼了一声,抬头问沈宴之:“那沈探长您觉得一个护工会有勾引男人的本事吗?” “这……”沈宴之愣住了下,不知如何开口回答。 夏实继续说:“都说她是护工,可我却觉得这个女人就是假接护工的名义来攀龙附凤的。弄不好是哪个窑子里的妓女。” “身份存疑,以你的社会地位怎么没查查呢?” “我查了,可是什么都没查到。而且这个女人后来也遭了报应,三年前的一场雪崩,把她的小腿骨压断了,后来腿瘸了。父亲最开始的时候是防着她的,不过后来她腿瘸了,也没什么防着的必要,再加上她特别乖顺,父亲对她没了戒心。但是沈探长我想告诉你的是,不管这个女人在耍什么花招,她一定是杀害我爸爸的凶手,一定!” 夏实的眼神已经说明了她早已把李君亭恨到了骨子里。 沈宴之又随口一问:“李君亭外面有男人吗?” “应该没有,谁会看得上一个瘸子呢?我爸爸也不傻的,若是真有的话,爸爸早把她赶出去了。” 沈宴之深深的叹了叹,身心一度得以舒展。 问了这么多,他终于初步了解到了这个李君亭的为人。 在沈宴之的心中,似乎也有了个方向。 “能不能让我们去他们俩的房间看看呢?” “没问题,跟我来吧。” 第115章 药瓶里的秘密 李君亭和夏津生的房间里整洁干净,一看就是佣人每天都来打扫,应该是不会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和痕迹。 最先映入沈宴之眼帘的是夏津生床头的药瓶,大概有五六瓶。 沈宴之走上前去,将药瓶拿起来仔细端详一番,转头去问夏实道:“夏先生是身体不好吗?” “那应该是降血糖的药,我爸爸血糖高。平时饮食什么都很注意。家庭医生也给他开了不少这类型的药,搭配着吃,这些都是每天要吃的。” “阿司匹林?止疼的?”沈宴之的眉宇间疑色重重。 “我爸爸有时候是会有些头疼的毛病,况且这种解热镇痛的药家中常备应该也不奇怪吧?我听佣人说,那个女人平时会腿疼,也会吃止疼药的。” “嗯,也对。” 沈宴之掂量掂量药瓶里面剩下的量,发现只有一种降糖药和阿司匹林的余量是最小的。 阿司匹林暂且不论,这些降糖药为什么只有这一瓶是余量最小的呢? 沈宴之心中疑惑不减,征求夏实的同意:“这些药能不能让我带回去调查一下?” “这……是有什么问题吗?” “那倒是没有。只是例行调查,结束之后我们会归还的。” “好,只要能给李君亭定罪怎样都行。” 在这之后,沈宴之一行人没有再发现什么疑点。 回到了巡捕房后,李君亭曾经做过的事情被一众皆知。 沈宴之想把办案的重心放在码头运输上,他觉得李君亭应该不会就这么放弃一本万利的大烟生意。 而摔断了的腿,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让夏津生放松对她的控制和警惕。 不仅如此,还要重点调查这个李君亭的底子。 “你看看这几瓶药,有没有什么问题。”沈宴之将药瓶一一摆在白羽笙的面前。 白羽笙问:“怎么这么多?” “说是降糖的药,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问题。有一瓶降糖药只剩了半瓶。” 白羽笙听从沈宴之的意思,将每一瓶药都拿起来仔细的检查一番。 最终得出了结论:“这几瓶都是降糖药不假。这瓶阿司匹林也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这瓶快吃尽了的降糖药如果和阿司匹林同时大量服用的话,可能会引起昏迷。” “二者相克,是吗?” “也不算相克。阿司匹林是极为普遍的止痛解热的药,但是研究表明它也有降低血小板聚集,抗凝的作用。而血糖高的人恰好就是血液粘稠,血小板聚集率高。所以阿司匹林不是降糖药,也具有一些细微的降糖效果。如果平时的生活中和降糖药一起正常服用,倒是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副作用。” “不过,如果过量服用的话,因为血糖骤降而休克。你也发现了,这瓶降糖药当然余量不多,不排除两样药曾混吃造成休克。” 小铃铛对此询问:“那我就不明白了,夏津生也不傻,李君亭喂了他这么多的药,喂多少他吃多少啊?” 沈宴之为其解惑道:“这几瓶药都是夏津生每天必吃。也就是说夏津生以前吃的是种类,遇害那天吃的是数量,就只有这瓶阿司匹林和降糖药,也是很有可能的。” “可是夏津生的消化系统不是已经被摘除了吗?气管都没了呀。咱们怎么查啊?” “别忘了,咽喉部分还在,可以送到医学研究院去做药理实验,不过需要费些时间,一会儿我取样本送到学长那边,有熟人的话一会儿送去,明天早上应该能有结果。”在验尸这一领域,白羽笙永不服输。 “你哪个学长啊?我怎么不知道?”沈宴之敏感的皱了皱眉头,英俊的面容下带着一缕醋意满满的愁思。 “你不知道的事很多,很多。” 随后,白羽笙让小铃铛把复原好的头骨拿了过来,继续汇报自己的进展。 “我们两人通过模拟实验来推断凶器的类型。总共用了三种,一种是钓鱼竿,一种是拐杖,还有一种是锤子。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凶器是一个类似于李君亭拐杖粗细的圆柱体横截面,却有比拐杖重,比锤子轻。这是我画出来的图。” 沈宴之接过了图,并将图传给众人去看,却一时间没什么头绪可言。 沈宴之看了许久,一再确定白羽笙的判断:“确定是和拐杖相似的东西吗?” “不能完全确定,我是通过已知李君亭是凶手这一命题,假设她可以接触到的这些东西进行实验的。如果是有其他不知名的东西,又或者是凶手另有其人行凶,那我就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总得来说,现在就只有拐杖符合凶器的形状,却没有凶器该有的重量,是吗?”沈宴之问。 “是的。” 沈宴之习惯性的低头看了看手表,对其他人说:“那好,我看今天时候不早了,再耗下去也不会有太大的进展,大家就先回去休息吧,明天继续。” “谢谢探长。” 累了一整天,也东奔西跑了一整天。 白羽笙的倦意比沈宴之明显得多。 其他人走光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走吧,回家。” “你和孔武先回去吧,我提取一下样本,送去研究院,可能会晚回去一些,别等我了。”白羽笙快言快语,以一种机械式的冷漠语气对沈宴之说着。 “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而且你不会真以为我们两个已经熟悉到可以形影不离的恩爱阶段了吧?”白羽笙绝不是那种一夜温存后便能忘记一切的女人。 白羽笙一边在低头带手套,准备取样本,一边不耽误与他的交谈:“咱们俩的约法三章,第二条,白天在巡捕房是互相合作的关系,到了晚上依旧是桥归桥,路归路,互不影响,互不干涉。” “敢给我沈宴之这么定规矩的人不多。”沈宴之面色冷然的对她说。 “可我是你名义上的妻子,我就有这个权利。如果你不服,可以离婚换人。”白羽笙依旧是一副欣然接受的态度。 沈宴之极力的在平复着自己心中的不满与愤怒,严厉的对她说:“男女都平等了,凭什么只允许你对我定规矩?我对你的第一条规矩是,不准单独见任何于我之外的男人,沈白氏。” 白羽笙轻轻的抬了抬眼,那双盯着他的目光里写满了坏心思,秀眉勾人一挑:“沈宴之,你说你不愿意跟我离婚,还这么不顺着我,你是真不怕我哪天控制不住我自己,对你展开疯狂的报复吗?缺胳膊少腿儿的日子可不好过呀。” “意见一致的时候可以顺着你,但意见不一致的时候,以夫为天。与其死在你手里,我更怕自己一辈子都夫纲不振啊。” 他的每一寸目光都似致命勾引一般的深情魅惑,无一例外的在探知她的心意。 第116章 这是羞辱 为了不浪费更多的时间,白羽笙最终还是允许了沈宴之重振夫纲的梦想,乖乖的坐在了他的副驾驶上。 “老婆,你真的好香啊。” “那你也不用我一坐在车里,你就对我说这句话吧?”白羽笙顺手立了立自己的衣领,骄傲的说:“反正肯定比你以前那些庸脂俗粉要好多了。绝世佳人,难免命运坎坷,婚途不顺,可以理解。” 白羽笙小小年纪就开始怨天尤人,感叹人生世事无常。 沈宴之头一次看到比自己还要自信的人。 “作为沈太太,你需要有的想法就是时刻没有任何想法。你永远都是我的。” “我看你是在致力于加重我对你的仇恨。” “彼此彼此吧。” “哼。” 两人之间,永远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沉默了一会儿后,白羽笙先开了口: “对了,如果真的查到了李君亭是在背地里做大烟生意的,你能不能谨慎小心一点。” “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的。一旦触及到了洋人的利益,我不认为你真的可以全身而退。” “哦,我知道了。” 他虽然回答得很冷淡,很简单,可是在内心里却又在沾沾自喜。 白羽笙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还有,这个李君亭绝对不简单。我下午的时候想要再多问问她,我先是拉开了小窗户看,可这一看,吓我一跳。我正看见那女人躲在一旁阴笑着呢。” “还有这事儿?” “是啊。” 沈宴之已然是心中有数,坦言道:“其实我对这个案子也是心存疑虑。如果李君亭真的是凶手,她却不愿意去陈述犯罪过程,那就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她根本不是凶手,是为了别人顶罪而来,要么她来自首就是别有意图,这个意图到底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我不太相信会有人甘愿牢房看作自己人生的终点,李君亭绝对不简单。”白羽笙笃定的说。 借着两人说话的功夫,终于到了研究院。 白羽笙自然而然的拉开了车门,:“我先进去了,你就别去了,在车上等我。” “凭什么,我是拿不出手吗?” “之之,你就等我一小会儿,我保证五分钟就出来。”白羽笙这突如其来的撒娇和另类的称呼让沈宴之这个铁骨铮铮的纯爷们后背一凉,心头一颤。 “你叫我什么?” “之之,求你了,你就别进去了。” 沈宴之意识到这个女人一定是故意的,可自己竟然就这么被她叫的不知所措了,他咽了咽喉咙,强行让自己镇定一些:“那……原因是什么?” “学长结婚的时候我是到场了的,我没告诉学长我结婚了的事,按理来说是应该告诉他的。咱们俩一起进去会让他尴尬。他会责备我没有将婚事告知于他的。” 这时,沈宴之的脸上瞬间多云转晴,笑容格外灿烂:“原来结婚了啊,赶紧去吧,那我不进去了。” “我马上就回哈。” 白羽笙带着一身欢愉的下了车。 这下好了,有了这个谎话,白羽笙觉得自己就算是在里面逗留半个小时,沈宴之都不会理会的。 果然男人都是好骗的。 结果,白羽笙送了个样本,让沈宴之在外面也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钟。 沈宴之这一路上觉得怪怪的,却又不知道哪里怪。 总觉得自己是当了傻小子…… 沈府。 沈家是财阀世家,家大业大,人丁兴旺。 光是沈凝的姨太太就排到了老八,除了沈宴之的母亲徐氏这个二姨太去世多年,还剩下七房姨太太。 不过经过白羽笙嫁进来的这几天的观察,沈家独独有一点好。 别看人口兴旺,但各房有各房的过法,互不干涉,更互不插手。 唯一能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就只有在吃晚餐的时候,这一大家子才会全部齐聚。 据说大太太闵秀枝御下极严,姨太太们更是规矩得不敢造次。 所以,每次吃晚餐的时候,也是白羽笙想逃逃不开的时候。 自己是这个家的新人,免不了在饭桌上成为沈家人的焦点。 然而今天,又来了位除了白羽笙以外的新人。 林清清…… 这是白羽笙和林清清的第一次相见。 林清清柔和温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这个过分美丽的女人身上,眉目间有一种黯然失色的忧伤。 白羽笙却觉得能让沈宴之甘心逃婚的女人也不过如此。 为了缓解尴尬,林静芳特意起身热情熟络的为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妹妹,林清清。今天啊,是特地来拜访他沈伯伯的。父亲,清清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她自己在家也是无趣,能不能让她多到我这里来走动走动,我也好在她出嫁之前好好调教调教他?” 沈凝的冷脸上难得露出和善的笑容:“当然可以,清清想来就让她来好了。” “谢谢沈伯伯。” “快找个位置坐下吧,吃完了饭后好送你回去,不然父亲该着急了。”林静芳催促自己的妹妹。 林清清可真是乖巧柔顺,坐到了沈宴之旁边的位置上。 白羽笙无意间看到了大嫂林静芳那副高贵雍容下的隐藏着的刁钻刻薄,早已明白这是在针对于谁。 全家人都有一张脸面,唯独只有白羽笙的脸面被人扔在地上摩擦。 林清清的存在,是对自己最无情的羞辱。 “大嫂家里是揭不开锅了吗,吃个晚饭还要拖家带口?”沈宴之毫不避讳的问。 “宴之,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弟妹都没说什么呢。”林静芳无辜的看向沈宴之。 “宴之,不许胡说。” “我没胃口,老婆咱们走吧。”沈宴之放肆的拉起白羽笙的手就想要离开,却被沈凝叫住:“你都结婚了,怎么还是这个老样子?” 白羽笙拉了拉沈宴之的手,让他坐下。 她自己知道,沈宴之是没办法扭转这个局面的,他的反应越强烈,事态就会越来越糟糕。 白羽笙冷着脸,一声不吭的吃着碗里几口饭,基本无视沈宴之给她夹的菜。 一家人其乐融融,唯独白羽笙面色越来越难看。 “弟妹今天这是怎么了,食欲不佳吗?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难事啊,可别放在心上。”林静芳身为长嫂,性格八面玲珑,善于交际,此刻就只会挑衅白羽笙,为妹妹出气。 全家人都在纵容林静芳,以为二少奶奶柔弱可欺。 “大嫂今天的话格外多啊,莫不是又在家无所事事赢了牌,没话找话?”沈宴之犀利的回怼惹来大哥的不满:“怎么跟你大嫂说话呢,宴之。” “好了好了,都赶紧吃饭吧。”见气氛不对,闵秀枝赶紧劝道。 直到,林清清光明正大的为沈宴之夹了一块红烧鱼:“宴之哥哥,这个是你最爱吃的。” 沈宴之当即直接放下了筷子。 而这个时候的白羽笙心中的怒气,再也忍无可忍,彻底爆发。 白羽笙直接将筷子摔在了自己面前的碗碟上,力量之大,竟使得碗碟碎成了两半,发出清脆的破碎之音。 “老二媳妇儿,你这是做什么呢!”沈凝瞬间抬眼怒斥着白羽笙。 气氛一度陷入了冷凝。 第117章 分寸之内,情理之中 面对众人似刀子般锋利的目光汇集在自己的身上,白羽笙丝毫不慌,声音虽柔,但铿锵有力,:“父亲,有句话说的极好,叫分寸之内,情理之中。沈家向来高门大户,礼仪之家,但我我白羽笙既然嫁到沈家来,也不是来受这份气的。当时我和沈宴之这门婚事是长辈们皆点头认可的,这是其一。” “其二,你们家沈宴之在结婚那天都做了什么,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我嫁进来不是来当妒妇的,遇事自会学的开明豁达。但是凡事也得有个说法在先才行,若是想进来做妾,总得先知会我一声,好歹在沈宴之没休了我之前,我依旧是二少奶奶。这么无名无分的来打我的脸,是不是也有些不妥呢?” 林静芳自是受不了这样的贬低,不顾形象的辩驳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没嫁进来之前清清也是与我们一起……”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大嫂您能说会道,做事通透豁达,是真的不懂其中道理,还是说没把我这个弟妹放在眼里?无心之失还是有心之为,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你!父亲,你看她这说的是什么话?” 沈凝在一旁垂下了眼眸,基本无视林静芳的愤愤不平。 白羽笙对于众人的恭敬态度总有种压迫感在其中。 “父亲,儿媳初入沈家规矩是懂得不多,如果惹了父亲和大太太不高兴,还请见谅。您一向英明睿智,自是理解得了儿媳此时的难处。沈白两家,缔结良缘,实属不易,我们白家自然也不是好惹的,相安无事便是极好。若是今后又有人惹了我不高兴了……”白羽笙举止优雅,莞尔一笑:“还请大家别忘了,家和万事兴。” “儿媳的话说完了,饭也吃饱了。父亲,大太太,儿媳就先离桌不奉陪了。” 白羽笙高傲娇纵却不偏事理的模样才真正将白家大小姐的气度与手腕儿展现出来。 都以为白羽笙是个软柿子,殊不知……… 就算是家世显赫,伶牙俐齿的林静芳受了委屈也从来不敢在众人面前这样说话。 让沈凝闭嘴,让全家人哑口无言,悉以听之。 众人皆叹,沈宴之可真是给沈家娶了个角儿回来。 沈宴之眼看着自己老婆的脾气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紧随其后上了楼。 房中。 刚刚白羽笙在与白家众人唇枪舌战后,竟然还能坐在沙发上平静的举着一本书看。 沈宴之的动作极轻地关起了房门,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柔声问:“老婆,你饿不饿?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去啊。” “不饿。” 她的回答很简洁。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可是我饿,要不你陪我去?” “不想去。” “那要不你打我一顿解解气?我真不知道她来了的。早知道我……” “早知道你就不带我回来了是吗?” “这确实是我的过错,我没想到他们会以此变本加厉。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不用换位思考,沈宴之就已经知道了她在饭桌上有多难受。 那种感觉就像是把鲜血直流的伤口再次扒开展示给众人看。 白羽笙并不感动于沈宴之的道歉,却也对此淡然处之: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说这么多也是无济于事。我不想听你跟我认错道歉,事情已然应付过去,那就让它彻底过去就好,反正我不在乎。” “你……说你不在乎?” 沈宴之诚惶诚恐的望着白羽笙。 他既希望她不在乎,又怕她一点也不在乎。 “我为什么要在乎呢?”白羽笙的一句话彻底让沈宴之陷入了困顿状态。 “你希望我纳妾?” “既然事情出了,那就要有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我已经在饭桌上表明了,如果是要纳妾,明着说出来也是无妨的。林清清那个样子我也看了,如果她不进沈家的门,恐怕会一直纠缠下去,到时候还有安生日子过吗?你总不希望我天天和别人吵架吧?”白羽笙那双清丽绝美的大眼睛注视着沈宴之,仿佛真心比真金还真呢。 沈宴之一时间无法接受她这话的含义,涌入心头的怒火无处发泄,气到大吼:“你这个女人是无赖吗?你为了你自己可以安生,所以真的同意给我纳个姨太太进来?” “你喜不喜欢养在家里就好啊。”两个人越说越远。 “白羽笙!” “你吼什么吼?沈宴之,当初是你要逃婚去救她,也是你让我陷入了现在这个两难的境地,现在你却来冲我发脾气,你逃婚都逃得了,怎么到头来纳个姨太太就不肯了呢?” “我不是都已经跟你说了吗?是我错了,我用一生补偿你不够吗?你为什么要把两件事捏在一起呢?我要是想娶林清清用得着你来张罗?”沈宴之在她的眼中,竟然看不到一点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我没有把两件事捏在一起,这是本来因果关系啊。我不知道我到底说错了哪句话,做错了哪件事让你这么生气?为什么你们都要欺负我呢?” 沈宴之神色黯然,失落伤情,一声叹息不是释然坦荡,是心结难解:“白羽笙我就问你一句话,是不是我沈宴之余生再怎么努力补偿,再怎么去付出,再怎么去维系这段婚姻,我就只配你当下这个态度对待呢?” “那你希望我是什么态度呢?凡是见到个女人出现在你身边,我就在家拿着白绫喊着上吊不成?我有几条命够折腾?沈家二少奶奶是有名的妒妇吗?” 可这些对于沈宴之来说,都只是一句不在乎罢了。 “白羽笙,你是真想要把我气死吗?” “我气你什么了?” 看着白羽笙摆出一副无辜的嘴脸,沈宴之恨不得伸手掰开她的脑袋,看看她的脑子到底装的是什么。 沈宴之憋在心中的怒火快要将他整个人吞噬,忍无可忍,最终只能转身砸门离去。 沈宴之如此态度,倒是让白羽笙也来了火气,指着门怒骂:“他还有脸耍脾气?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所有的矛头最后都指向了我,到头来他沈宴之有什么资格跟我发脾气!这沈家二少奶奶要什么没什么,就占了个二字!谁愿意当谁当去!” 第118章 想让她开窍真是不容易 沈宴之头也不回的离开,白羽笙歇都不歇的怒骂。 青荷赶紧进屋劝小姐:“大小姐,您消消气吧,喝口水,可别气坏了身子。” “我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委屈,全家一起来欺负我也就罢了,还来了个胡搅蛮缠,蛮不讲理的,我做错什么了,他凭什么吼我!” “大小姐,冷静冷静。您和姑爷肯定是有误会的,咱们把误会解除,这样就好了呀。可别为此气坏了身子。” “气坏了身子?我看我是命里带衰,命不久矣了。”白羽笙一怒之下将手里的书撕掉粉碎,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气的想要大哭一场。 “大小姐,消消气,姑爷都走了,您还不能消气吗。”青荷胆战心惊的一下下摸着白羽笙的后背,为其顺气。 这是她第一回见到小姐被气成了这个样子。 “青荷你坐下,你说我有错吗?我是说的不对了,还是做的不对了?你说!”白羽笙今天晚上非要掰扯出对错不可。 “大小姐,您是没错,姑爷其实也没错。” “你敢说他没错?” “你们可能是……可能是想的不太一样。您好像想的是摒弃其他,好好过日子,姑爷……姑爷想的却是……”青荷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他想什么?” “姑爷想的好像是情爱之事。” “他是有毛病吗?”白羽笙发自内心的困惑:“事到如今,他会只想这些?任凭他想的是什么,可我的想法也没错呀。” 白羽笙实在转不过来这个弯。 青荷想了半天,也不知什么样的比方能让白羽笙快速的明白。 “大小姐,你看哈,我给你举个例子。” “嗯?” “您喜不喜欢您收藏的那些骷髅头?” “喜欢啊。” “那忽然有一天,您手中的一个骷髅头,摔在了地上,磕破了一点点,有了些许瑕疵。它对不起您收藏至今的那份喜欢,所以全家决定把它献出去,送给别人,让你和另一个收藏家共同拥有这个头骨,您愿意吗?” “那我肯定不愿意,那是我的东西,再坏那也是我的,凭什么送人呢?”这白羽笙倒是清楚得很。 “那姑爷不也是您丈夫吗?您为什么要把他推给别人呢?” “你这不对,这是两码事啊。”白羽笙还是不认同青荷的说法。 “哪里不一样?” “我的东西,那就只是我的东西。但我的丈夫,不一定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丈夫,我怎么可能去管住一个人,甚至去管住他的心呢?” “您能接受您的骷髅头有瑕疵,那您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姑爷犯过错呢?” “可我接受了呀,我若是不接受的话,大婚当夜我就跑了呀。” 那一刻,青荷突然明白了姑爷的感受。 这换做是谁,都会崩溃的吧。 青荷看着白羽笙满脸都是理所应当的模样,小心谨慎的问她:“大小姐,如果您所谓的接受就是大度的接受其他女人而让事情平息的话。对于姑爷来说,您还不如在他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呢。他可能一直想当您的唯一,您却推开他,还想要给他纳妾,这换了谁,谁能受得了?” “您都不能接受您收藏已久的骷髅头有除了你以外的主人,那姑爷费尽心思把您娶进门,他能接受你强塞给他个姨太太吗?” “那这不是他自己惹下的苦果?他若不逃婚,把林清清处理好,能有这事儿吗?” 青荷此刻才知道,姑爷没气得手撕了自家小姐,那就已经是自己家小姐福大命大了。 “大小姐,别的不论,您是喜欢姑爷才嫁给他的,对吗?” “算是吧。” “那姑爷也是喜欢您,才娶的您。他想对您一心一意,您却偏要让他把对您的那份执着与喜欢,活生生的劈开两半,任意践踏,甚至把他对您的真心扔到街上去喂狗,他能不伤心吗?您若和姑爷角色调换,您再想想看,换做是您,您会高兴吗?” 想让白羽笙开窍,比盘古开天辟地都难。 青荷的话终于让白羽笙这块石头动了动。 “你说他能是真的爱我吗?”白羽笙真诚又懵懂的看着青荷,内心在不停的揣测着那个男人。 青荷说:“姑爷都气成那样了,我估计应该是真的。” “那……他能干嘛去呢?不会去寻死吧?”白羽笙抓住了青荷的手,越发惴惴不安。 青荷淡定的回答:“大小姐,我觉得姑爷不会的。” “可我觉得他不太理智啊。” “问题姑爷被您这么气都没气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你这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呢!”白羽笙被青荷这么一说,回想自己刚刚的话语,好像还真是挺气人的。 白羽笙第一次当人妻子,肯定有所不足,她有些胆怯又有些谨慎的问青荷:“那以后我要是再遇上林清清的话,我该怎么应对啊?” “只要姑爷不喜欢她,咱们的底气要多足有多足,大小姐别怕!” 白羽笙一双美艳动人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半信半疑的看着青荷。 心中有猜疑,但也有些许顿悟。 此时的白羽笙坐在沙发上就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若是沈宴之回来了,自己是该怎么面对他呢? 跟他认错吗? 可白羽笙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眼看着都已经很晚了,白羽笙便让青荷先去睡下。 自己在沙发上枯坐着,等待着还没有回来的沈宴之。 总要把事情说通才行。 她等了好久,看向墙上的钟表,已经凌晨一点了。 时不时的望了望窗外,看看楼下有没有动静。 可是深夜越发寂静,白羽笙似已经做好了独坐到天明的准备。 其实,白羽笙的心里更多的是担心怕他会出什么事。 或许白羽笙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有多爱他。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楼下终于有了车声。 白羽笙连忙望去,从车上下来的是孔武,借着是几个佣人上前帮忙把沈宴之从车里抬了下来。 喝得酩酊大醉的沈宴之连走站都站不稳,被孔武等人抬了进去。 “二少奶奶,快点帮我一把,少爷喝的太多了。”孔武艰难的把沈宴之背了上来,累的气喘吁吁,沈宴之睡得迷迷糊糊,喝得已经不成样子了。 “他怎么喝了这么多?”白羽笙赶紧上前去搭把手。 “别提了,二少奶奶,喝了十二瓶洋的,我是劝了,劝不住啊。” “往死里喝?不怕烧死?”白羽笙讶异震惊的问。 “这……不是还有气儿呢吗。”孔武这话真实惠。 沈宴之一回来,满屋子都是酒气和烟味,甚至还有一些廉价的脂粉味儿。 这些味道交杂在一起,对于白羽笙来说已经是到了臭不可闻的地步。 第119章 这个男人终于香了 孔武把沈宴之抗到了床上,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 “二少奶奶,其他的就都交给您了,我就先撤了。” “你等等,你这让我怎么弄啊?” “少爷喝酒不愿意让外人碰,我也没办法,就只能您处理一下了。”孔武说完,走得倒是干脆。 白羽笙可发了愁,看着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臭男人,心里默默怒骂。 他不愿意让外人碰,那怎么去外面找起乐子来这么游刃有余肆无忌惮呢? 无情无义的狗东西! 沈宴之此时的状态,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半梦半醒。 说他是睡着的,嘴里还在不停的嘟囔些什么咒语似的,说他是醒着的,他现在在白羽笙眼中连人都算不上了。 白羽笙嫌弃的伸脚踢了踢他:“醒醒,醒醒!” “嗯……嗯……”沈宴之的胳膊微微动了动,又没了反应,嘴里念叨着:“不喝了,喝不下去了。” 白羽笙越听越来气,上床狠狠的揪住了他的耳朵,尖锐的声音灌入他耳:“我告没告诉过你不准喝酒喝的这么多,你是不是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你现在就不难受吗?” “难受……怎么不难受……”沈宴之还是有些迷离的意识的,最起码他应该是可以听到白羽笙说的每一句话,不过能不能识别出意思来,就未尝可知了。 白羽笙的小小体格儿,根本摆弄不了这样一个“三百斤”的大男人。 别提多艰难了…… 白羽笙坐在床上,开始帮他褪去衣物,边褪边说:“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别像一头死猪一样。” 沈宴之打了个酒嗝,那味道简直是快要把白羽笙熏晕过去。 她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个味道,胃里翻滚着想吐。想来想去,白羽笙还是决定给他洗一洗。 “醒醒……醒醒!” “沈宴之!你还能不能走啊!洗洗澡可以吗?我帮你洗澡,你醒一醒!”白羽笙用力拍打他的脸颊,终于有了些反应。 他的话断断续续的,:“干嘛,你要干嘛?老婆……”沈宴之迷迷糊糊的握住了她的手,闻了闻:“好香啊,是我老婆。” “你滚开!”白羽笙用力踢了他一脚,捏着他得脸颊似在发泄自己的不满,咬牙切齿的说:“让你喝酒!让你喝酒!下次再喝老娘不要你也罢!” 今晚,注定是相爱相杀的一夜。 沈宴之什么都听得,唯独听不得“不要他”三个字,哪怕喝醉了也同样敏感。 他猛的一头钻进了白羽笙的怀里,紧紧的搂住了白羽笙的腰身,呜呜的哭了起来:“老婆你别不要我,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啊……” “你干什么呢,丢不丢人啊。” 白羽笙被他弄得不知所措,结果这人干打雷不下雨,一滴眼泪都没掉,存心就是在这儿折磨自己呢。 嚎了大半天,白羽笙再也忍无可忍,吼了他一句:“你给我老老实实的闭嘴!” “好……我闭嘴……让我闭嘴我就闭嘴。”他的眼眸半开半合,迷离多情,醉意朦胧,嘴里嘟囔着不停。 “沈宴之你知不知道你自己酒后变态啊?” 沈宴之钻进她的怀里不肯出来,抱着她的腰身用头来回的蹭她,用心感受着:“老婆,你的脖子怎么比以前粗啊?” 白羽笙刚开始还有些怀疑沈宴之的醉酒程度真假。 直到沈宴之搂着她的腰,狂亲自己肚子的时候,她忍不住笑了。 腰和脖子已经分不清,肚子和脸也能弄混…… 她真想把他今天变态的样子全部照下来。 白羽笙一把推开了他,又气又笑:“你还有完没完了,亲错了!” 结果刚推倒在床上,又开始呼呼大睡,不省人事了。 “醒醒,我带你去洗澡。” “醒醒啊……” “我这就去……马上就去……”沈宴之又开始说梦话了。 但凡白羽笙能忍得了这个味道,她都不愿意多碰他一下。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你该不会是我哪辈子的亲爹转世让我还债的吧?”白羽笙小小的一个人儿,托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艰难的往浴室走。 被人放在地上拖行自是不舒服的,沈宴之的反抗让白羽笙寸步难行。 终于把这个“东西”拖进了浴室里。 接下来怎么办,白羽笙又发了愁。 还得给他脱衣服才行,要不然会洗的不干净,白费力气。 白羽笙深吸了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把沈宴之扒得一丝不挂。 她尽量让自己的目光放在自己该看的地方,不该看的地方绝对不看。 想她白羽笙看男人无数,凡是被她看过的都是已死之人。 到了自己丈夫这里,白羽笙倒不敢看了…… 她一只手拿着花洒,另一只手拿着毛巾疯狂的搓洗着他的身子。 离远一看,活脱脱的像是在刷洗毛毯一样,动作粗鲁生硬,差点把他的皮扒下来一层。 在一次次的浴液与香皂的交替拯救之下,这个男人终于香了。 白羽笙心满意足的又把他拖了回去,抱到了床上。 不过不得不说,他精壮傲人的身材确实值得白羽笙多看两眼。 特别是那几近完美的腰线,光是看就能让女人沉醉…… 白羽笙自认为见过大世面,肯定不是那种没出息的女人。 与其多看他一眼,不如趁着还没天亮,赶紧睡一会儿,缓解一下腰酸背痛。 只可惜,等到白羽笙再次躺在沙发上打算闭目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她看了眼熟睡着的沈宴之,疲倦的坐起了身子。 待到梳妆打扮一番后,她便去上班了。 白羽笙去的很早,原因是要先去一趟医学研究院取昨天的结果。 等到沈宴之清醒的时候,太阳都照进屋子了。 此时,沈宴之头疼欲裂,根本不记得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掀开了被子,彻底傻眼了。 自己……怎么会什么都没穿呢? 沈宴之瞬间又惊又怕,窘迫羞愧的情绪在心头不断游走。 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人生大事了? 不会啊……她对自己那个态度,应该不会发生什么的。 沈宴之越想越不对劲儿,昨个断片儿之后的记忆彻底不复存在。 房间里空无一人,沈宴之心中有些发慌。 “孔武!孔武!人呢?”沈宴之一边麻利的穿衣服,一边喊着人。 “少爷,您可算是醒了。我可在门外等您太久了。” “昨天你送我回来的?” “是啊。” “那她人呢?” “二少奶奶早就去上班了。好像是又发生了命案,看您一直不醒,我也是着实着急。” “那你怎么不直接叫醒我?”沈宴之的行动越发迅速,意识到自己误了大事。 “二少奶奶说有您没您都一样。” “你!” 第120章 并案,代表歧途 “你到底是她白羽笙的人,还是我的人?”沈宴之情急之下不忘教训孔武。 孔武振振有词的小声说:“那您昏迷不醒……我不就得听少奶奶的?” 沈宴之猛的站直了身子,头部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胀痛,脚步也跟着不稳了些。 “少爷,您行不行啊?要不再歇歇?” “赶紧去巡捕房,别把正事儿耽误了。” 此时,青荷端着东西进来了。 “姑爷,这是大小姐让我给您熬的醒酒汤,您喝了吧。” “不喝。” 沈宴之没工夫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可是姑爷,这是我家小姐亲自嘱咐的。您还是喝了比较好,这也是她的一片心意啊。” “心意?”沈宴之冷呵了声:“她的心意,我可不敢。” 看着沈宴之如此态度,青荷真为自己家小姐抱不平,斗着胆子小声却不满的嘟囔着:“小姐好不容易想通了,结果您却喝得烂醉,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呀。” 换作是她,她都不忍了,更别说是自家小姐了。 “你说什么?”沈宴之好像听到了。 “没什么,青荷告退了。” 最终,沈宴之看着那碗“迷魂汤”,还是选择了一饮而尽。 他的胃里烧得难受,只能挺着。 今早凌晨五点多的时候,有送牛奶的去巡捕房报案,长青路公寓发生了一起命案。 现场已经封锁,能在此处走动的都是巡捕房的人。 沈宴之到的时候,白羽笙已经让人把尸体蒙了起来。 “什么情况,调查到哪里了?”沈宴之问。 白羽笙双手插着兜儿,看向自己老公的眼神一闪而过的鄙夷,随后理智平静的向沈宴之汇报情况:“死者是安平,六十五岁,值得注意的是,他以前是津海巡捕房的探长。后来退休了,赋闲在家里。是今天凌晨两三点左右被人从后面用绳子活活勒死的,没有任何的防御性伤口,也没有入侵的痕迹。绳子就是我手上拿着的这一根,跟脖子上的痕迹对比查验了下,吻合。刚刚探员来说,家里的钱财全都不见了。” 沈宴之眉头微紧了紧,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方向:“难道是熟人作案?能把曾经的巡捕房探长轻易降服的人,怕是有些功夫在身上吧。图财……怎么像是幌子?” “安平年纪不小,身体状况一般。不过最耐人寻味的是一件事。”白羽笙转身去撩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只见尸体腹部一片血肉模糊,撑得老高,那条长长的大口子,手法和剖开夏津生的手法一模一样。 沈宴之的眸光逐渐变得深邃幽暗:“这是同一人作案?” “你也看这个伤口眼熟吧,还有让人更加意外的。”白羽笙带起手套,撑开了他的腹部:“尸体的伤口缝合手法与夏津生一案一模一样,我基本可以确定这是同一人所为。而且安平的肚子里还藏着夏津生被切割下来的消化系统。” “你说什么?” 白羽笙再一次用确定的目光回应了沈宴之神色间的不可置信。 她问:“所以,要不要并案处理。” 沈宴之的脸色越发阴沉难看,半天不语。 并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之前调查李君亭是一条歧途。 如果这个案子和夏津生一案是同一人所为,李君亭就是无罪的。 孔武疑惑的问:“探长,会不会是同伙作案?” “如果我是李君亭的同伙,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会选择继续作案,而且李君亭更不会蠢到来巡捕房自首。”沈宴之看起来并不认同这一观点。 这个案子,按照正常的思路去看,怎么看都是说不通的。 从哪一个角度深入都像是个死胡同儿。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白羽笙问向逐渐出神的沈宴之。 沈宴之回过神来,思虑片刻后反问众人:“我在想,这两起案子的指向性为何突然这么明显,简直突兀。李君亭自首是昨天的事,在我们进行一系列的搜查之后,今天一早便又发生了另一起命案,罪犯的做法又像是在急着告诉我们,这两起案子和李君亭无关,这其中到底是为什么呢?” “那会不会是李君亭和凶手在双向顶罪呢?这样一来,冥冥之中也在干扰我们的调查。”白羽笙的想法一向大胆。 “可李君亭根本就没有一个为他人顶罪的态度,但这个凶手留在现场的东西,却在实打实的为她脱罪。把夏津生的消化系统保存完好,再塞到安平的肚子里,足以证明一切。”沈宴之的思路走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他问白羽笙:“对了,昨天送去研究院的样本有结果了吗?实在不行将夏津生的胃拿去化验会不会准确一些?” 白羽笙回答道:“不必了,今早我去取回了样本。的确是从咽喉部验出了咱们想要的东西,而且是大剂量吞服。这个是检验报告,你有空看看。” “好,既然这样的话,把尸体送回巡捕房。一部分人跟我回去,另一部分人留在这里继续勘察现场。” “是。” “孔武,查李君亭的事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呢,探长。” “继续查。” 沈宴之就不信了,李君亭这个女人到底能玩儿出什么样的花样。 “探长,有新情况。”探员来报:“刚刚走访调查了一下这附近的邻居。死者安平退休了之后一直都是独居的。年轻的时候没有成家,所以现在也算是个孤家寡人。他与外人几乎没什么交集,前几年得了很严重的心脏病,所以就自己雇了个家庭医生,每天晚上都会来为安平检查的身体状况,顺便谈谈心什么的。” “雇了多久?” “得有五六年了。” “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知道,叫周运,好像是在第一人民医院上班。” “找到这个医生,直接把人拿回来,如果找不到,全城封锁不能让他跑了。” “是。” 果断的发号施令之后,沈宴之顺手点起一颗烟,烟雾缭绕下的俊美面庞,神秘迷离。 “你未免太草率了,这是直接抓人吗?”白羽笙站在一旁提醒他。 沈宴之点了点烟灰,用一种云淡风轻诠释着掌控全局的自信对白羽笙说:“你信不信,这个医生跑了?” “为什么?” “首先,你说凶手的缝合技术一流,而死者安平刚好就雇了这么个家庭医生,这已经够巧合的了,还有更巧的一件事是,这个家庭医生出现在安平身边,也已经五年了,熟悉吗?” “李君亭嫁到了夏家的时间,也是五年。”经过沈宴之的提醒,白羽笙逐渐意识到这其中的关键纽带。 沈宴之看着白羽笙恍然大悟的样子,轻声低语:“其实对于这个案子,我还有个极度疯狂的设想。” “哦?不妨说说?有多疯狂?” 第121章 不查案子,查关系 沈宴之越是不说,白羽笙就越是好奇。 “可是我的猜想需要太多的证据去支撑,不然的话,那就只能是猜想。也正是因为这个猜想,关乎着这个案子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沈宴之睿智精明的眸色间一瞬忧然。 这一次,他心中其实没有万全的把握,可他更不想让李君亭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离。 白羽笙侧耳倾听着他的话,听完了他的想法后,白羽笙除了惊讶之外,就只有猜忌。 “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个想法要比你的人还要不靠谱一些,简直难以置信。” “这叫什么话,我难道不靠谱吗?” “你觉得呢?”白羽笙十分犀利的致命反问,让沈宴之瞬间闭了嘴。 见他沉默,白羽笙又主动问:“那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查呢?想好了?” “有了方向,一切都不难,我就不相信他们露不出一点点的马脚。先回巡捕房等待吧。” “好,那就撤吧。” 白羽笙跟着其他探员一同离开,不给沈宴之一点点说私话的机会。 回到了巡捕房后,白羽笙一直都在验尸,希望能从尸体上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经过确认和比对,死者夏津生与安平腹部的刀伤基本一致,毋庸置疑就是同一人所为。 也就是说,单看这里,李君亭的嫌疑几乎洗清。 案件的突破口,显然转移到了夏津生头部的致命伤上。 凶手既然要选择同一种开膛破肚的方式让两起案子建立联系,那么致命伤却不一样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除非……凶器不复存在了。 白羽笙想了许久后,想要跑去和沈宴之商量自己的这一猜想的真实性。 “沈宴之,我有要紧的事情要说。如果抓到了那个医生周运,咱们可以从凶器上入手,两人的不同死法有可能是案子的突破口。” 她来得急,便也就没来的及敲门。 沈宴之的面色有些惨淡,见到了白羽笙后急忙放下了手中装满热水的杯子,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 “你是怎么了吗?” 沈宴之细微的异样逃不过白羽笙的眼睛。 “没什么,你有什么事吗?”沈宴之的手自然而然的从腹部落下,有点心虚不安的回避着白羽笙的目光。 白羽笙走到了他的办公桌前,刻意的瞧了又瞧,眼尖的一把逮住了沈宴之藏在书本下面的药片。 “呦,止疼药都吃上了啊?让我猜猜探长是哪里不舒服呢?”白羽笙每一个夸张的表情里,都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欢快。 沈宴之发自内心的问:“你就不会疼人的吗?” “我凭什么疼你呢?是你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往死里喝酒,最后胃疼,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 “有可能是胃穿孔,也有可能是胃溃疡,还有可能是胃出血,不过最后呢都会演变成胃癌的,您且再接再厉,别气馁,下一次一定会比这一次更疼哦。”白羽笙在努力诠释着一件事,那就是沈宴之越疼,她越开心。 沈宴之听着心里不舒服,抬眸赌气的反问:“你是巴不得我死,是吗?” “如果我回答的回答是肯定的,你就能如我所愿的话,我非常愿意实话实说。” 沈宴之的手紧紧摸着腹部,看样子应该已经不是第一天这样了。 沈宴之叹了声气,好似失望于白羽笙的冷漠。沉着声音回应了白羽笙对于案件的看法:“你说的也是我一直在意的点。刚刚探员说在火车站抓到了即将要出逃的周运,一会儿抓回来审一审。” “哦,好。”白羽笙不冷不热的回应了下,临走之前又转过身来,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小瓶药:“吃你那个不容易死,吃这个死的比较快,试试?” 沈宴之心头郁结的拿起了药瓶一看,胃疼好了一大半。 “老婆,你怎么随身带着胃药啊?” “路上捡的。” 她虽是嘴硬,可沈宴之将药拿在手里的时候,白羽笙关切的神色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白羽笙回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沈宴之立马把上扬的嘴角又压了下去。 见她转身要走,沈宴之又叫住了她,:“你等等……借着这阵子有些空闲,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 “昨天晚上……我……”沈宴之顾左右而言他,总像是有些难言之隐噎在喉间。 白羽笙可不是个娇羞的小女人,直接问:“你想知道什么?昨天的事不记得了?” 沈宴之的那张俊脸一阵红一阵白,强行微笑着:“昨天晚上咱们俩是……” “你该不会是以为我会借此机会跟你圆房吧?”她回答的直接了当,成功将沈宴之吓得愣住。 沈宴之自打和白羽笙结婚以后才发现,这女人有时候比自己还爷们儿。 听了白羽笙这话后,沈宴之的身心皆得以舒展。 没圆房最好,不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对不起难得的春宵。 “那我的裤子是你脱的?” “你昨天没穿裤子回来。” “不可能!” “哼。”白羽笙傲娇的转身离开。 沈宴之绝对没看见白羽笙转身之瞬的那抹充满调戏的笑。 此时的沈宴之顿时陷入无限的焦虑当中,心中所想只有一件事:自己的裤子去哪儿了。 这可是尊严问题。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孔武等人在火车站逮捕到了即将逃离的嫌疑人周运,并带回了巡捕房。 为此,沈宴之心中笃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周运之所以这么容易就被抓住……或许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要逃。 他彻底逃了,谁来为李君亭脱罪呢? 沈宴之的脑海中已经清晰了案件的脉络,唯独缺少有力的证据去证明一切。 周运被抓回来后,直接被关进了审讯室里。 看着静静坐在里面的周运,沈宴之站在外面也同样静默,眉头紧锁,一语不发。 “探长,您发个话,什么时候开始审他啊。”孔武不明沈宴之这一如反常的办案态度。 “不着急,再等等。等的越久,里面坐着这位便越焦虑。越是焦虑,他的谎言就会越发错乱,漏洞百出。”沈宴之的眉间诉尽了算计。 然而孔武就只知道一往无前,他道:“那我带着其他的弟兄们一起去搜周运的家。” “不必。”沈宴之回头看向孔武:“你现在需要做的,乃至咱们巡捕房需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什么?” “不查案子,查关系。李君亭和周运的关系,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 对此,孔武十分为难。 第122章 亲手为她洗清嫌疑 孔武上前一步,对沈宴之极为认真的汇报:“探长,不是我不查。我几乎已经动用了咱们所有的人脉去查了李君亭,在她不为人知的人际关系里,真的没有这个叫周运的医生,就算属下再查一万遍,我看也未必真的能有什么线索。” “可她们两个人不可能没关系。”沈宴之低语着的同时,内心也在反复考量,最后他再一次对孔武吩咐:“查不到他们两个无妨,我给你指另外一条路。” “您说。” “去查安平和夏津生之间的关联。” 沈宴之的思路第一次让孔武感觉到天翻地覆。 “一个是前巡捕房探长,另一个是身居高位的经贸司司长,两人怎么可能有关系呢?”孔武不明白的问。 “去查。” “是……” 孔武得了命令,带着其他探员们一同出发,而沈宴之则是继续等在了审讯室的外面,时刻观察着周运的状态。 白羽笙忧心忡忡的问:“你可以吗?” “当然。” 说完,沈宴之便打开了审讯室的门,走了进去。 当沈宴之出现在周运眼前的时候,周运竟然舒展的长叹了声。 沈宴之笑着对他说:“你等我很久了吧?谎言编得万无一失了吗?” “探长大人,我不太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事儿,你一会儿就明白了。”沈宴之潇洒自在的坐在了周运的面前,分毫不见严肃。 “根据调查得知,作为安平的家庭医生,你是昨天晚上唯一一个去过安平家里的人,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就是杀害安平的凶手。我才刚刚把目标转移到你身上,你就沉不住气的逃了,你现在就算是有一百张嘴……怕是也说不清楚了吧?” “是我杀了安平,没错。” “那夏津生的消化系统为什么会在安平的肚子里,解释解释。” “夏津生……也是我的病人。之前有一次我因为工作上的疏忽,为他开错了药。后来因为他的追究,我便从主任医师连降两级,成了最低等的大夫。后来做了安平的家庭医生,发现他家条件不错,便起了歹心,先找夏津生复仇,然后再杀了安平,从而劫财逃离这里。” “为什么要摘除夏津生的消化系统?” “那天在民宅里,我给他吃了药,因为不想让人查到,所以……” “所以你非但不把摘除的器官赶紧处理掉,反其道而行之将那些东西塞进了你下一任受害人的肚子里,你是在向我宣战吗?”沈宴之的眼神如鹰般凌厉。 他看得见周运眼中的躲闪。 “那打死夏津生的时候,你用的是什么凶器?” “事先准备好的冰棍子,杀完人之后,我便将凶器扔掉了,估计现在已经融化了。” 沈宴之浅浅的笑着,他好像很满意周运的坦诚,继续问他道: “李君亭呢?你在杀人的过程中,难道就没遇见夏津生的夫人,李君亭吗?” “那天的确是有个女人在,可是她胆子很小,看到我闯了进来后,竟然就吓得晕倒了。” “李君亭不认识你?” “不认识的。” “那这就奇怪了,李君亭既然不认识你,却又看到了你的闯入后,吓晕过去也就罢了,还一度在为你顶罪,来巡捕房自首,自称是那个杀人凶手,你说……这奇不奇怪?” “我不知道她什么目的,但确实是我杀了人,你们可以去查。既然做了,我就不会连累无辜。”周运义正言辞的说着,沈宴之的态度却越发耐人寻味。 沈宴之面带笑容,口出狂言道:“如果我是你,在遇到了李君亭的那一刻,我会毫不犹疑的把这娘们儿先杀了灭口。万一她醒来反咬我一口,我不就傻眼了吗?除非……”沈宴之幽然的眸光中是深不见底的阴暗:“除非你知道她会给你顶罪,又除非……她给你顶罪的时候又知道你会再次犯案来洗清她的嫌疑。” “探长,绕了这么多的弯子,我不知道你说这么多无用的话到底是因为什么。如果你们不信,大可以去查,直到你们可以给我定罪那一刻。”周运强硬刚直的态度,让旁人甚至错以为两人的身份在调转。 周运怕是史上认罪最诚恳的罪犯了。 “查?”沈宴之微笑的点了点头:“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个案子我不会再继续查下去。” “什么……”周运慌了一下。 沈宴之两条长腿自然的交叠在一起,优雅里又带着一丝丝痞气,他审视着周运,锐利的目光早已在心中审判了周运千百次。 他宣布:“你之前所有的供述,全部无效。” 周运虚晃的目光中,遍布迷惘。 “身为一名巡捕,在乎的从来不只是每个案件的结果。在我的面前,没有一个人可以轻易的挑衅巡捕,挑战律法。你和李君亭是一伙儿的,对吗?” “探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还想让我怎样?”周运逐渐暴躁了起来。 然而他越是暴躁,沈宴之则越是淡定。 “从一开始李君亭前来自首,便是你们给巡捕房送来的一份大礼。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认定了自己就是凶手,却怎么都说不清楚自己的犯案过程,为的就是方便你为她脱罪。当我们的怀疑全部锁在李君亭的身上,且为此东奔西跑的调查之时,你就出现了。你们前前后后的供词各自都是漏洞百出,却又因为漏洞而无限拉扯。如果我们继续查下去,凶手只有可能是你,绝对不会是李君亭,这就是你们的目的。” “你行凶杀人的指向性这么明显,恨不得告知全世界你才是杀害夏津生的凶手,为了让自己罪加一等吗?当然不是,你们专注于将巡捕房玩弄于鼓掌之中,作为夏津生一案中的凶手李君亭会在我们一步步紧锣密鼓的调查中由我们亲手为她洗清嫌疑,以此获得快感和爽感,对吗?” “沈探长,你可真够荒唐的。” “杀人为主,玩弄为辅。我不知道你和李君亭是什么关系,更对两名死者与你们的恩怨一无所知。但我知道的是,这个案子从李君亭前来自首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你才是凶手。无论我们怎么查,最后抓获的凶手都是你周运。然而真正杀害夏津生的凶手,是李君亭本人,我们越是调查,就是越在为凶手李君亭脱罪。”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以为呢?” “从李君亭被关进来的那一刻,就是你们俩戏耍巡捕房的开始。现场故意留下的鞋印印证了你的存在,李君亭口口声声认罪却讲不出任何犯罪过程。就是因为这样的局面,让我们陷入了哪怕凶手自首,都没办法为其定罪的尴尬局面,这就是你们游戏的开端。让巡捕房为此手忙脚乱的开始,而你则是一个献祭的存在。” 第123章 精心策划后全身而退 “这样远远不够刺激,李君亭想要的,是她在牢中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将她无罪释放的快感。而你,虽然我这个正常人很不能理解你们的做法,但只要我们接着查下去,查得越细,李君亭就会越无辜,所以……我放弃调查。”沈宴之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 沈宴之不知道他们与巡捕房到底有何仇怨,但他心里清楚得很,周运这块“石头”,是李君亭给自己成功脱罪的障眼法。 周运开始保持沉默,下一步,就是摊牌。 他好似已经做足了要和整个巡捕房抗争到底得决心。 “你这么说,有证据吗?”周运的目光开始变得极具嘲讽的意味。 “你放心,到了我沈宴之这里,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才叫血本无归,想跟我玩儿,我能让你们彻底天旋地转,永无宁日。” “你什么意思?”周运直勾勾的盯着沈宴之。 “你们精心策划好的结局是李君亭无罪释放,而我会为你们完美的艺术创作添上一笔,这一笔叫做……全军覆没。” 沈宴之从一开始就锁定了李君亭是凶手这件事,从未动摇。 听到此话的周运竟然笑了,而且彻底疲于伪装,光明正大的对沈宴之挑衅道:“就算你猜到了一切也没有用。你根本就定不了李君亭的罪名。在她自首的时候不能,在我出现了之后更加没机会了。” 沈宴之拍了拍周运的肩膀,心满意足的笑着说:“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和她在监狱里相见的。” 周运没有因沈宴之的狠话而方寸大乱。 相反的是,他很乐意接受沈宴之的宣战。 因为对于周运来说,根本不会有任何一个证据指向李君亭,将其定罪。 从审讯室里出来之后,沈宴之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全然不是在周运面前表现得那样放松自在,享受战果的样子。 “如果明天这个时候不能找到给李君亭定罪的关键证据,就得放人了。”白羽笙提醒他。 “我知道。” “那你有把握找到钉死李君亭的证据吗?” 沈宴之薄唇轻抿,故作轻松:“不是还有你?” “说实在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顶罪方式。不对……这都不应该叫做顶罪。” “对于这两个人来说,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棋局。人是必须杀的,顶罪环节也是必须有的,他们在杀人行凶的同时还要肆无忌惮的享受着挑战整个巡捕房所得来的快感。我不知道策划者的心中有多么扭曲,但我只知道一件事,没人能从我沈宴之眼皮子底下耍花样。我就不相信李君亭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白羽笙看得到沈宴之眼中那份坚守的正义,以及致力于将犯人绳之以法的决心。 “他们的关系,会是男女关系吗?”白羽笙不解的问。 “不会,很明显这是某种主次的关系。” “那现在怎么办?” “等孔武回来,如果能扒出来这两人的关系,对于案件本身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周运说凶器是冰棍子,这也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想,两起受害人死法不同。无法完美复刻两起案子的真实原因是凶器已经不复存在。可是如果想要证实李君亭的杀夫之罪,凶器已经算是为数不多的切入点,若真是冰棍子的话,这条路就断了。” 白羽笙对于这个案子持着悲观的态度,最起码她不认为沈宴之有这个能力在短时间内将李君亭完美定罪。 沈宴之本该英俊潇洒的面庞一度迷雾笼罩,目光冷若寒霜却异常坚定的望着她:“你要相信我。如果连你都不相信我的话,我将寸步难行。” “我当然相信你,你却说服不了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 “未必。” 如果李君亭被释放,意味着这个案子的结束,更代表着疑凶逍遥法外,巡捕房也会因此沦为笑话。 沈宴之的压力,实在不小…… 白羽笙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法医室里,从冷库里将尸体取出来,翻来覆去的想要再去找些有用的线索。 中午的时候,孔武带着人风风火火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叠资料。 看样子,并不是无果而归。 “探长,虽然咱们的人还是没有查到李君亭与周运两人之间的关联,但是按照您的吩咐,我们确实查到了夏津生和安平的关联。” “说。” “事情还要追溯到八年前,民国三年。那时候的夏津生还是个津海经济司司长手下的一个小小科长,主管出进口贸易。在他任职期间发生了一件大案。有一批来历不明的外国商人非法偷渡大烟入境,被当时还是巡捕房探长的安平与夏津生联手将这些人拿下。” “这几个外国商人的身份不简单,是国外某个黑帮派的人。在夏津生和安平两人的共同努力下,揪出了当时的幕后黑手,并且歼灭了他们帮派隐藏在津海的一部分势力。那份歼灭名单总共三十个人。” 孔武递上了附带照片的资料,说:“李君亭原名叫赵芳,周运的原名叫刘文海,那场歼灭行动之后,他们生死不明。”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是当时幸存下来的黑帮余孽?所以他们对夏津生和和安平,甚至是巡捕房都存在着相当大的敌意。” “是的。不仅如此,李君亭现在确实有杀掉夏津生的动机。夏津生最近又再一次的开始着手调查此事。李君亭一是为了永远掩盖自己的身份。二是为了保下自己手上的生意。牺牲同伴,洗清自己的罪孽,换取来的是庞大的利益,也是对巡捕房最大的挑衅与敌意。所以探长,这个李君亭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她是精心策划着自己在这次案件中的全身而退。” 听完了孔武的详细汇报后,沈宴之心中暗喜,终于找到了他们两人之间那条联系的纽带。 与沈宴之猜测的基本没错,李君亭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幕后黑手。 “所以,探长,接下来咱们怎么做?” “让咱们的人暗地里继续跟,李君亭手上的生意不会少,她现在很有可能是烟土生意的主要头目,一旦有线索立刻向我汇报。” “明白了。” 如果能把大烟赶出津海,那绝对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曾有多少人曾被此荼毒,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兜兜转转,屡禁不止。 洋人对此一向持默许放任的态度,沈宴之也觉得自己没那么伟大,可以为此而重拳出击。 但既然事情摆在了眼前,就没有理由坐视不管。 法医办公室里。 小铃铛火急火燎的将这个好消息告知白羽笙。 白羽笙的态度却相对于平静柔和,坐在椅子上,仔细的观察着那根从夏津生一案的犯罪现场拿回来的拐杖。 “白姐姐,您一点都不高兴的吗?” 第124章 想要定罪,难于登天 “其实细想,没什么可高兴的。如果沈宴之的判断正确,敲定两人之间的关系是迟早的事情。可唯一不变的依旧只有一件事。” “什么?” “事情虽然变得明朗而简单,可我们终究还是没有找到李君亭杀害了夏津生的直接证据。当事情突然变得单一的时候,反倒比之前要艰难了许多。”白羽笙看得清楚通透。 “可你盯着这根拐杖看什么呢?”小铃铛不解的问。 “这根拐杖不是一般拐杖,是我从凶案现场捡回来的,除了上次咱们模拟凶器的时候用过一次,其他时间我都没有动过。当初我之所以把这跟拐杖拿回来,就是因为它的奇怪。” “哪里奇怪?” “夏津生一案的犯罪现场你应该见到了,出血量极其的大,对吧?” “是啊。” “咱们先假设李君亭并非本案凶手,而是真的晕倒了,那这根拐杖就放在了李君亭躺在地上的正对面角落,她若是醒了的话,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第一眼就能看得到自己的拐杖。可她却没有选择这根干净如新的拐杖,反而是将它扔在了角落里,重新为自己拿了一根新的拐杖,这是为什么?” 小铃铛被白羽笙说得有点懵,满脸茫然。白羽笙继续说: “理由只有一个,她是凶手,而且是故意将这根拐杖留在了现场。那么咱们再去想一下,如果她是凶手,跟随着她,支撑着她走每一步的拐杖为什么会一滴血都没有粘上,我想了好久,终于想通了。” 白羽笙转过身子,去将自己的鲁米诺试剂拿了过来,一点点的喷在了拐杖上,一处不落。 等待片刻后,清晰可见的是血液反应。 与白羽笙想的一模一样。 “所以……血是被擦掉了的?”小铃铛有些诧异惊讶的说。 “没错,那么你接下来再来想一想,他们为什么要擦掉血呢?” 白羽笙在问小铃铛的时候,其实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难道……难道是想要用这根拐杖来为李君亭脱罪?” “脱罪,倒是不至于。但这根拐杖却是周运和李君亭精心设计的一处案件细节。李君亭身处在血泊之中,她的随身拐杖却没有沾染一点点的血,所要通过这一细节传递给我们的假象是:李君亭虽已经认罪,但不难从现场这根干净的拐杖判断出,李君亭并非是真的杀人,而是被人设计,躺在了血泊之中,这根洁净的拐杖滚置一旁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她是被人扔到了尸体的身旁。” “可是他们这么算计来算计去,还是没算计到巡捕房有这么大的能耐吧。”小铃铛拍手叫好,可白羽笙的态度却依旧不显乐观。 “有个词说的很对,物极必反,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两个自作聪明设下的这个小小的细节,却还是不能为李君亭脱罪。反而漏了破绽。” “那能定罪吗?”小铃铛激动的问。 “未必。” 白羽笙明白,这根拐杖可以证明动机,却没办法直接定罪。可以给李君亭直接定罪的,只有凶器。 在审讯室里,李君亭再一次被押了上来,她拄着自己随身携带的拐杖,一瘸一拐,腿脚越发不利索。 这一次的李君亭没有丝毫的慌乱无措,仰着头直勾勾的看着白羽笙, 如果要是形容李君亭现在的状态,那便是冷静自持,方寸不乱,纹丝不动。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是混黑帮的,不然你的身上那么多条陈年老疤出处是何?我们依旧没法定你的罪,关于你的杰作,我倍感臣服,此次审讯,是有些关于案子的疑问想要问问你。” 白羽笙故意把李君亭捧得老高,让她的心里再一次萌生出一种自豪之感。 白羽笙将一根拐杖随意的扔在了李君亭的面前。 李君亭不屑的瞧了一眼:“这是我的拐杖,有什么问题吗?” “确实是你的拐杖。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这根与你同进退的拐杖没有沾染一点血迹?” “那是因为我是被诬陷所致,我不是凶手,我是被迷晕之后被凶手丢在了尸体的旁边,我的拐杖没有血迹,这不是很正常吗?”李君亭一反常态,绝不是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她。 白羽笙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很满意她的回答。 她的眸光近乎深邃,凌厉刁钻:“那我倒是想问问你,那若是这根拐杖上面沾了血,又被擦掉了,这又是什么原因呢?按照你的思路来分析,因为你不是凶手,所以你的拐杖上没有血迹,可是我在这根拐杖上检测出了血迹残留,这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那是凶手擦的。”李君亭的眼神没有刚刚那样肆无忌惮,开始躲闪于白羽笙的咄咄相逼。 “凶手擦的?凶手为什么擦?这一点我跟你的思路一样啊,一根带着血的拐杖不是更容易嫁祸他人吗?如果我是凶手,绝对不擦,除非……凶手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给你脱罪,你们俩伪造的所有细节无一例外,都是为了给你脱罪!” 李君亭神色慌张,因带着手铐而变得不灵活的双手疯狂的触及并擦拭着拐杖,企图抹掉所有可以检测出来的痕迹。 白羽笙就这么看着她无措的模样,心中已然有数。 她彻底相信了沈宴之的判断的准确性。 任凭她如何艰难的擦拭,白羽笙不为所动。 “你以为我会拿着证物来让你看吗?别傻了。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巡捕房呢,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以为你能精进了多少呢,雕虫小技何足挂齿,真以为你戏弄得了整个巡捕房吗?”白羽笙说这些话的意图,只为诛心。 李君亭已经在自乱阵脚的边缘挣扎着,她冲着白羽笙低吼着:“那你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我。如果你真的有证据。何必在这里和我耗?直接拿了我就是了。” 李君亭的这番话,是说给她自己的定心丸。 白羽笙不得不在心中承认,李君亭说的确是事实。 无限肯定不等于就是事实。 事实真相,需要证据的支撑。 看着白羽笙处于劣势,李君亭的态度来了个大调转,无所顾忌的放声大笑:“明天这个时候,我就一定会自由了哈哈哈。” 沈宴之一直站在审讯室外,掌握着里面的情况。 看着李君亭如此嚣张的模样,这无非是对于整个巡捕房最毒的嘲讽。 沈宴之的脸,冷若寒霜。 随着李君亭在里面的张狂样子更甚,沈宴之的思路突然清透明晰,这些天所追寻的真相一度触手可及,呼之欲出。 沈宴之推开了审讯室的门,面色阴冷莫测的注视着还在审讯中的两人。 白羽笙也被突然闯进来的沈宴之吓了一跳。 “怎么了?” 第125章 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沈宴之不理会白羽笙。 他犀利冰冷的目光将李君亭锁死,让人觉得浑身凉浸浸的。 如果说沈宴之威严如天神,李君亭就是那个恶贯满盈的鬼。 “周运已经交代了一切,包括凶器这件事。他说凶器是他事先准备好的冰棍子。那么我就在想一件事,什么样的冰棍子会和拐杖的粗细大小一样呢?”沈宴之的语气云淡风轻。 在场三人的心中不约而同的是风起云涌。 “拐杖是空心儿的吧?” 沈宴之此话一出,白羽笙转瞬间立马按住了李君亭想要反抗的手。 李君亭疯了似得大吼:“放开我!放开我!” 沈宴之从白羽笙的侧兜儿里不紧不慢的掏出了双白手套,优雅的戴了起来,边戴边说:“你们两人精心策划,为了给你脱罪,你和周运煞费苦心,力求真实。周运说凶器是冰棍子,我当然会相信了。可什么样的冰棍子会和拐杖的粗细大小一样呢?” 李君亭心急万分,大声吼叫以示反抗,越是吼叫,沈宴之越是要折磨她。 沈宴之一把夺过了她手上一直捏着的那根拐杖。 “法医曾说,凶器可能是与拐杖类似,且富有重量的东西,我以为凶器无可查起,却不曾想近在眼前。这也是你一定要把这根拐杖带在身边的原因。空心的拐杖里注水,事先冻成一根冰棍子藏在里面,用的时候拿出来,真的很便利。可我觉得呢,你的思维如此严谨,在用完冰棍子行凶之后,你应该不会直接将它扔掉的吧?” “如果站在你的角度,你向来多此一举自作聪明的行事作风来判断。行凶之后,你会继续将粗壮的冰棍藏在拐杖里,直到它彻底的在你掌控之下化成了水,你才能安心将它倒掉,那么问题来了,这根冰棍子会不会沾上夏津生的血呢?”沈宴之目目皆是审判,眼神像刀子一样,活生生的钉死了李君亭。 白羽笙将李君亭死死的按在了桌子上,李君亭崩溃万分的大喊大叫,眼睁睁看着沈宴之将拐杖的底部拧开,残留下来的一滴滴掺着血的水落了下来,李君亭就此傻眼,一切的挣扎和狡辩都是徒劳而已。 “哪怕没有一滴残留,我也能验得出来,你已经死到临头了。”白羽笙说。 李君亭嚎啕大哭,内心全线崩盘,不肯相信一切的真实,更是一点都不甘心。 “敢挑战巡捕房,你就只有死路一条,别无选择。” 事到如今无论李君亭认罪与否,她的罪行已经成立。 沈宴之说过,没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儿。 周运和李君亭,也就是曾经的刘文海与赵芳,一个都逃脱不了律法的审判。 而沈宴之接下来的任务,是摸清李君亭手下的烟土生意的源头,及其旁支下家,在自己有限的权利和能力之内,逐一击溃。 沈宴之从始至终,只图个问心无愧。 这个案子比白羽笙想象中的要快上许多。 拖得越久,就越是艰难。 案子归案子,感情归感情。 白羽笙和沈宴之两个人破案可以默契配合,并不代表着两人之间没有一丝隔阂。 对于白羽笙来说,昨天晚上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 白羽笙其实不想与他多说些什么。 就怕是越说越不通。 白羽笙整理完资料后,准备下班。 “上车啊。”不出所料,沈宴之靠在车边等着她呢。 白羽笙轻叹了下:“我要去一趟百货公司,你先回去就好。” “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 “又是为了躲着我吗?” “你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故意在这儿堵我呢?” “那我明知道我老婆躲着我,我还要滚的比谁都快吗?你在跟我玩儿牛郎织女天各一方?最起码牛郎织女还能在一起一天。”每每想起自己随时都会支离破碎的婚姻,沈宴之比破案时还要忧愁。 白羽笙肯上车的原因,并不是沈宴之说动了她,而是自己不想和他在这里停留,引来路人的目光。 白羽笙也没有太多的话要说,他问什么,自己便答什么就是了。 在青荷的规劝和开导之下,白羽笙显然已经开窍了。 可在她想要与他表明心意之时,他却又喝的烂醉如泥,身上全是别的女人的味道。 换了是谁,都会觉得没必要说什么。 或许,他们真该好好谈谈了。 回到了沈府后,晚饭白羽笙就简单吃了些,随后便回到了房间里。 自打白羽笙上次在饭桌上立威之后,没人再敢找茬儿,对于二少奶奶皆为恭敬。 饭后,白羽笙则是依旧躺在自己的沙发上看书,悠闲自在。 沈宴之倒是好兴致,和几个姨娘打起了麻将。 深夜里,沈宴之回房,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缓慢小心的走了进来。 “你饿不饿?看你晚上也没吃什么啊。” “不饿。” “可我亲自煮的……” 天下第一大奇闻,沈宴之会煮面? 引得白羽笙注意的不是沈宴之,而是这碗面的存在。 总要给点面子吧…… 白羽笙坐起了身子,拿起筷子尝了尝,:“还不错。” 沈宴之四平八稳的坐在沙发一侧,望着正在吃面的她说:“我想跟你谈谈,关于昨天发生的事情。” “我觉得没必要啊,都已经过去了。”白羽笙吃面的动作顿住了一下。 “可我觉得有必要……”沈宴之忧心忡忡,心急如焚。 “想说什么呢?”白羽笙表现得永远比沈宴之淡定。 沈宴之能把话说出口,也不知是鼓足了多大得勇气,做了多大的让步,:“我想清楚了,从此以后我都听你的,你不在乎我,我可以接受,我不信你会永远都不在乎我,让我纳妾……也行……总之,我都听你的总行了吧?” 这场婚姻,他何尝不是在委曲求全? 他的每一寸目光,都在探知着她的情绪。 沈宴之总有种错觉,白羽笙嫁给自己之后没有一天是快乐的。 她的每一天,都像是在拼尽全力的坚持着…… 作为丈夫,自己可能真的是失败的。 白羽笙听着他这话后,闷头继续吃面,面无表情,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回应,就只是“哦”了一声。 沈宴之不满意她的回应。 “难道你真的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第126章 一点都不粘人 “我倒是也想说。不知道为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忽然不想说了。其实我昨天晚上已经想通了,可是在看到你喝的酩酊大醉,身上带着一身脂粉气味儿回来之后,我却又什么都不想说了,因为没必要。” “我没有……” “你连自己为什么今早醒来没穿裤子这件事都要犯合计,你说的话有可信度吗?说句心里话,我现在不指着你为我收心,倒不如和以前一样玩的洒脱,拘泥于无关紧要的情爱你累我也累。”白羽笙秀色的眉眼间毫无波澜,多了些无奈。 他们之间的感情像是比纸都脆弱。 沈宴之可怜兮兮的说出了本不想说出的事实:“我那是为了气你。” “所以?醉也是假醉?”白羽笙越来越无语。 “醉是真醉……” 沈宴之的几句话本以为会让她消气,不曾想反倒是挑起了白羽笙的怒火。 “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把你洗干净,一晚上连睡都没睡?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想一想,为什么你一早起床都是香喷喷的,那是因为我!” “老婆,我错了。” “如果你再敢有下次,我保证趴了你的裤子游街示众,什么时候把酒气散尽,什么时候再把你拉回来,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你舍得?你不心疼我?” “你使劲儿脱,我使劲儿心疼。” “……” 对于沈宴之来说,白羽笙成了最大的谜团。 到底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征服她? 沈宴之坐在一旁出神的间隙,白羽笙奶凶奶凶的吼了他一句:“还不快滚回你的床上去?” “你不是说……你已经想通了吗?那你还睡沙发?”沈宴之开始得寸进尺。 “不好意思,忽然又想不通了。” “那我胃疼。” “装病?” “是真疼。”沈宴之捂着自己的肚子,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撒娇对白羽笙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她依旧将沈宴之赶回了床上去。 到了半夜,两个人各睡各的,互不打扰。 沈宴之偷偷的下床,像一只大黑耗子一样窜到了沙发附近,轻松的一把将熟睡着的白羽笙抱了起来,顺利将其扔到了自己的床上。 白羽笙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惊醒,诧异害怕的看着沈宴之:“你这是干什么?” 沈宴之把她的身子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让她轻易动弹不得,更逃不掉,随后自己再上床将她扯入自己的被窝儿里。 “你都把我给看光了,还想和我装纯洁?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你!” 她越是抵抗,沈宴之就抱得越紧。 “沈宴之,你真卑鄙。”白羽笙恶狠狠的说。 “谢谢夸奖。” “你松手!不许摸我!沈宴之,你老实一点。”两人在同一个被窝里持续掐架,白羽笙想逃却逃不开。 她索性转过身子,正对着他,振振有词的对沈宴之讲理:“沈宴之,我是你老婆,我多看了你几眼有什么不可以的?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斤斤计较。” “光看不做?” 白羽笙瞬间小脸通红,:“真流氓。” “现在看来,是我流氓还是你流氓?看了我的身子,还想要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不打算对我负责?气的我胃疼……” “疼死你!” “是真的疼。” 沈宴之的手一直摸着自己胃部,时不时的去揉揉。眼神之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苦色不像是装的。 白羽笙心软的伸手为他揉一揉,:“这里疼?” “往下。” “这里?” “嗯。” “下次再喝这么多的酒,很有可能就喝死了。你最近喝粥吧,我给你的药要按时吃,如果还疼我就陪你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我就要你揉。” “你!” 沈宴之的内心里有一种快要得偿所愿的激动与快活。 “你亲我一口呗。”沈宴之指着自己的薄唇,放肆的要求着她。 “凭什么?” “我疼得厉害,想分散一下注意力,你不会连这点要求都无法满足我吧?你不说你已经想通了吗?” 白羽笙其实也知道这是他任性的求爱。 可这一次,白羽笙主动满足了他,二话不说将自己的樱唇奉献给了他,轻轻吻在了他的嘴唇上。 当她主动触碰到他的那一刻,沈宴之浑身上下像是触电了一样。 白羽笙的吻是他将要疯狂掠夺的导火索。 沈宴之借着她吻住自己的瞬间,一把将她搂住,紧接着一个极具侵略性的吻反客为主将她制服在了自己的怀中。 白羽笙倍感惊惧,努力的想要推开她,不曾想越吻越深,轰轰烈烈,几近沉沦。 她甚至可以预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见她的反抗意识越发强烈,沈宴之停住了下,沉着声音问她:“怎么了?” “你不可以。” “为什么。”他紧紧拥她在怀,仿佛要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白羽笙自己都在觉得小脸在发烫发热,:“你最近表现不太好,等我再考察两天。” “就差这两天?” “也有可能是一段时间,如果表现好了,也不迟啊。” “老婆……你怎么对我这么苛刻啊。”沈宴之俊色撩人的眼眸满是无辜,就像个突然没糖的孩子。 白羽笙被他弄得心烦极了,别过了脸颊,不耐烦的说:“我今天刚好月事。” “什么……”沈宴之准备了一夜的浪漫与期许在这一刻全部崩塌。 “是真的。”白羽笙特别认真的说。 沈宴之的头脑飞速运转中,试图找寻一点点自己想要的可能性,他问:“不对啊,结婚的时候不是都把日子算好了吗?” “结婚的时候是算好了,问题是某些人结婚那天没干人事,那我有什么办法呢?” 沈宴之躺在床上,仰望着,感叹着:“这样活遭罪的日子还要坚持多久啊。” 白羽笙偷偷的笑了笑。 “你还敢笑。”他凶她道。 “怎样?凶我?” “不敢,不敢。”沈宴之转过身子去,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那你疼不疼啊?我给你准备些热水暖暖身子?” “不必了,二爷您可别折腾了,赶紧歇息吧。为了避免您再有什么想法,我还是回沙发上睡比较安全。” “你把我想成什么了?你对沙发都比对我还亲?你去了我再把你抱回来,你想折腾我就陪你一起折腾。”他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紧实。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粘人。” “你当人老婆的都不会粘人,你自己不检讨一下?还要我主动……” “沈宴之,你可真无赖。”白羽笙哭笑不得的说。 第127章 全凭实力 第一次与他同塌而眠,白羽笙心里有些紧张,以至于一整夜都不曾睡得舒服。 清晨,她从他的怀中苏醒了过来,沈宴之却还睡得极为踏实。白羽笙不敢动弹,却又觉得无聊,伸出自己的手指轻轻的捅了捅他的喉结,又摸了摸他的眉眼。 他长得可真好看…… “怎么?欣赏我的美貌还需要趁我睡着吗?”他忽然睁开了眼睛,把白羽笙吓得够呛。 “你醒了?” “早就醒了。不过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对我做什么,结果给你机会你都不珍惜。” “我的男人又不是偷来的,我做什么都要光明正大。” “那你偷偷摸我的脸干什么?” “我就是在想,我的婆婆真是神通广大,怎么把你生的这样好看?” “全凭实力。”沈宴之一生相随的自信永不缺席。 “……” 时候不早了,白羽笙开始起身梳妆,并对沈宴之说:“我让厨房给你做了点粥,你别忘了喝。” “你打扮的这么漂亮,要去哪儿啊?” “要去百货公司。” “我也想去。” “去也可以,不过你事先想好,不可以对我不耐烦。我很有可能从上午一直逛到晚上。” 一听这话,其实沈宴之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退缩。 “好啊,我也要去。” “那我在楼下等你哈,你快些。” 白羽笙穿着一件淡蓝色旗袍,拎着手包,优雅端庄的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等待着沈宴之。 因为实在是闲的无聊,白羽笙都开始和沈宴之年仅十岁的小妹妹玩了起来。 她叫沈予书,是六姨太的女儿,长得水灵灵的,说起话来像是个小大人。 “二嫂,二哥从来都是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如大哥三哥,他一点都不宠着我,也不给我买礼物。”沈予书趴在白羽笙的腿上撒娇。 “你想要什么礼物,二嫂给你买呀。你二哥呢他脾气不好,心思又粗,更不会懂女孩子家家喜欢什么,你想要什么,二嫂送你。”白羽笙在竭尽所能的为沈宴之在沈家树立一个好形象。 沈予书歪着头想了想,古灵精怪的说:“二嫂,我想要口红。” “口红啊……你这么小,还是不要用比较好。我给你做几件好看的衣裳,怎么样?” “真的?” “当然了。” “二嫂,你可真好,其他的嫂嫂从来没有这么亲近我。” “那……他们平时都是怎么处事的?你告诉告诉我呗。”白羽笙借着机会探一下,沈予书天真,倒也不会隐瞒什么,她边想边说:“大嫂嫂精明能干,大太太最是喜欢了,她无往不利,无利可图的事她是一分一毫都不会沾,更别说是关怀我们这些庶出的姐妹了。” “三嫂子性格柔顺,但也有自己的脾气在。平时与世无争,就像是一朵洁白高贵的莲花,不光我们不怎么接触,大嫂和三嫂之间也是和陌生人差不多,平时没什么交集,听我娘说,是因为大哥总是打压三哥,两房关系面和心不和。倒是二嫂你,如果你再给我买一根口红,我现在就把你夸上天去。”沈予书说起话来倒真像个大人一样。 “予书!你干什么呢!又在胡说八道!” 六姨太赶紧将自己的女儿唤了过来,生怕她乱说话。 “二少奶奶,予书还小,调皮任性,要是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请见谅啊。”六姨太转头对白羽笙客气的说。 “没关系,姨娘。孩子还小,我也就是跟她闲聊几句解解闷儿。” “小孩子多嘴多舌的,你别听她瞎说。我就先带着她下去了。”六姨娘恭谨的说完后,便领着沈予书去了别处。 沈予书临走不忘给白羽笙做了个大鬼脸。 大太太管理这些姨太太们相当有手腕,以至于她们在这个家中是低微的存在。 白羽笙觉得,相对于大人,孩子说的话反而更容易被人相信。 白羽笙原本以为大房三房本为大太太所处理应和睦。 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呐…… 白羽笙自己一人在楼下等了沈宴之许久。 这时,孔武急匆匆的回来了,说是有要紧的事情,马上去楼上找沈宴之汇报。 白羽笙没有多问,本来是想要自己先去的,就是想着先去和沈宴之说一声。 沈宴之如果在和孔武谈事儿的话,那就应该在书房里。 站在走廊里,白羽笙便可以听到书房里的动静。 沈宴之好像是因为什么而勃然大怒。 白羽笙推开了书房的门,却见沈宴之基本无视自己的存在,依旧当着孔武的面发泄自己的情绪。 沈宴之脸色发青,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事情惹得他雷霆暴怒。 白羽笙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待着,沈宴之也因为她的存在而刻意收敛住自己的脾气。 他让孔武先出去。 孔武出去后,白羽笙问他:“你脾气怎么这么大?又是谁惹到了你?” “我可能不能陪你去逛街了。”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可我真怕我回来之后,你自己再把自己给气出病来,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沈宴之扔给白羽笙一份资料,并对她说:“查李君亭,不光是要给她定罪,我更想将她手上的烟土生意一并拿下。我让孔武去查,结果把沈家的人查出来了。” “什么?” “老三沈易庭的码头,是李君亭等人众多运货码头之一,也就是说如果沈易庭不沾染大烟,不以此来谋取暴利的话,对于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容忍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沈家会出了这样一个败类!老头子虽然薄情寡义,但是那些歪斜玩意儿一向不沾,做的也算是正经生意。谁曾想……” 真是为沈家蒙羞。 “现在沈氏不是沈清华在管吗?沈易庭一向是屈居人下,他怎么会做这种事去自寻死路呢?”白羽笙问道。 “沈清华曾经美其名曰扶持弟弟,给的东西也是毫无诚意可言。之前说要给我两个矿场,我不稀罕,后来把矿场和几个码头都给了沈易庭。无非就是做给老爷子看的。” “那这里面有问题啊,既然沈易庭得到了沈清华的恩惠,他定会珍惜,怎么会轻易的在自己的码头与不法分子一起运输烟土呢?” “这还不简单吗,沈清华送给他的码头,本来就是有问题的。真正与李君亭等人有生意接触的,有可能是沈清华,沈易庭被蒙在了鼓里也未尝可知啊。”沈宴之看的极为清晰通透。 那种兜兜转转查到自家人头上的感觉,真的很差。 沈家的败类,金钱的奴隶。 白羽笙想要知道沈宴之的想法,便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第128章 上辈子一定是积德了 “自然是不会放过他。无论是沈清华还是沈易庭,只要他敢,我照抓不误。该判的判刑,该挨枪子的就挨枪子,也让老爷子好好看看,他培养出的好儿子,真是为他争光添彩。” 沈宴之心中的阴狠与冷酷,使他不顾及一点兄弟情义,只想要赶尽杀绝。 对此,白羽笙轻轻的叹了叹,说:“我理解你的做法。可你能不能听我说一句?” “你还跟我分远近?” “那我可就说了。首先,我不觉得你的做法能击溃沈清华。沈清华是老爷子的长子,从小倾注一切心血得以培养成才。只要不是不可挽回的错误,我觉得他都不会轻易放弃沈清华。甚至他可以为沈清华将罪名洗的干干净净,到时候咱们骑虎难下。就算沈清华真的成了老爷子厌弃的废人,如果你是老爷子会怎么选?一个是与自己离心不睦的二儿子,另一个是一无是处的小儿子。老爷子是商人,不会不懂得如何理智的权衡利弊与轻重。” “况且这件事情一出,不管能不能置他于死地,有无翻身可能。大太太会眼睁睁看着吗?老三沈易庭甘心吃这个哑巴亏吗?老大老三一母同胞,如果大太太和沈易庭联合起来对付你,你该怎么办?”白羽笙冰雪聪明,条条是道的为沈宴之分析利弊,:“综上所述,只是其一,风险和后患均不允许你这样做了。” “那其二呢?” “其二,就是沈易庭。他的为人沈家上下皆为知晓,胸无大志,因为不被老爷子重用所以不务正业。他若是真能凭借一己之力弄得懂与黑帮的烟土生意,大太太怕是做梦都会笑开花。到时候她手上的筹码就是两个得力的儿子,而你就只有自己。换位思考,沈易庭不被重用多时,如今被亲大哥扶持,好不容易在事业上有了些起色,他怎会自寻死路?这件事一旦闹大,你一下子多了两个敌人,你的做法只能让你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实属下下策。” “那何为上上策呢?” “明争暗斗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是在胜算不大风险剧增的情况下,与其冒着风险铲除掉你的敌人,不如稳妥的为你的敌人再添上一个敌人。”白羽笙把话说的已经很明白,沈宴之心领神会。 “你的意思是说,用这件事让老三和老大就此反目?” “不仅不费吹灰之力,反倒可以卖老三一个人情,又让他对沈清华不再马首是瞻,从而渐生隔阂纤细,我找不到不这么做的理由。不管他们会不会反目,不再彼此依附着,对你总会有好处的。”她就像是一只狡黠美艳的狐狸,机智沉着,唯利是图。 沈宴之刚刚只顾着冲动,如今却真心敬服她的心计,向她投去了万般宠爱的目光。 “你看什么看?” “老婆,你说我到底娶回来了个什么?”沈宴之将她拥入怀中,发自内心的真诚感叹。 白羽笙侧过了脸颊,有点不好意思的警告他:“这是白天,你收敛点可好?” “可我晚上也没放肆过啊……为了表达我对你的谢意,亲一口作为奖励。” “不用……真不用。” “那不行。”沈宴之重重的亲了她一口,全然视她作自己手心里的一颗明珠,并洋洋得意的说:“我就说嘛,我上辈子肯定是积大德了,不然怎么会娶到你呢?” “那我可能是造孽了。”白羽笙万般无奈的叹了叹。随后挣脱开他的怀抱:“你先放开我。” “怎么了?” “这件事我替你去做。”她主动请缨道。 “你?” “如果你特意出面,倒真像咱们俩给人家设了圈套一样。我去找三少奶奶说说,效果未必不如你出面。” “老婆,我现在就想把我自己奉献给你,以示我对你的珍视。” “油嘴滑舌。” 人无完人,对于沈宴之,白羽笙早就发现了他的缺陷。 身世所致,沈宴之对沈家的人过于凉薄,不懂得迂回。也正是因为此,他总是想要赶尽杀绝。这样的行事作风就会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过于冲动。 傅莺莺的事情他已经吃了亏,可他依旧不打算更正。 白羽笙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怒火与仇恨的作用下不顾一切的胡作非为。 对于外人来说,不怕他们夫妻俩性格互补,就怕两个人同样心机深沉,行事之前,查缺补漏,早晚会无懈可击。 下午的时候,白羽笙准备了些自己亲手做的点心去了三房。 沈易庭不在,只有莫烟宁一人。 “弟妹,我做了些点心,给你送过来尝一尝。”白羽笙和气的唤着。 “二嫂?”莫烟宁有些意外,礼貌拘谨的欢迎她:“谢谢二嫂,快坐快坐。” “你快来尝尝我的手艺,特别好吃。” “好。” 两人不算熟悉,但白羽笙可以装成自来熟。 莫烟宁是个喜静的个性,平时和沈家的人也就是走走过场,没多大的交集,白羽笙的突然到来,让她不得不在心中反复揣摩白羽笙此行前来的目的是何。 “老三人不在?就你一人在家?”白羽笙问。 “他去公司上班了,二嫂可能有所不知,最近我家易庭在大哥的扶持下开始务正业了,我还是挺满意的,最起码不像之前那样无所事事。”莫烟宁相当满足的笑着说,对于丈夫的改变,她深感自豪与欣慰。 “原来如此。”白羽笙目色一沉,不禁心想:果真是沈清华的扶持。 莫烟宁简单的尝了两块点心后,便不再继续吃了,直接问白羽笙道:“二嫂,你突然来我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白羽笙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把事情表露得难以启齿。 “怎么了吗?是二哥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确实……是有些困难。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了。” “何出此言?” 见莫烟宁开始上钩儿,白羽笙百般不愿的叹言: “弟妹,我和你二哥最近在查一个案子,犯人是做烟土生意的黑帮派头目,固定利用码头往咱们这里输送大烟。职责所在,务必严查,结果查来查去,查到了好多处重要私人码头,结果这几处码头,有一部分竟然是老三名下,咱们沈家的码头,我实在是为难啊。” “二嫂,这绝对不可能。易庭虽然有的时候做事态度不端正,但绝对不会出现这些原则性的问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莫烟宁立马矢口否认,绝不承认自己的丈夫与烟土生意有关。 “我刚开始确实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份名单上的码头……你看看你熟悉吗?” 白羽笙将名单递给了莫烟宁。 第129章 为今之计只有抽身 莫烟宁看着那张纸上面记录着的涉事码头,凭借自己所知道的,有一半都是沈易庭在管的。 “怎么会……怎么会……”莫烟宁惊惧万分,死死的捏着那张纸,:“不可能,易庭的为人我是知道的,他就算是再怎么急功近利,都不可能利用自己的码头去做这种事,绝对不可能。”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确实是如此啊。我和你二哥的心中也是在犯合计,认为老三不是这样的人。可这事儿,得有个交代啊……”白羽笙为难的看着莫烟宁。 从莫烟宁焦灼心慌的样子看出,莫烟宁确实是个深爱沈易庭的好妻子。 “二嫂,我可以打包票,这件事绝对不是易庭所为。我必须将这件事告知父亲和母亲,让他们知晓此事。”一向稳如泰山的莫烟宁再也没法继续稳下去。 白羽笙拦下了她:“弟妹,其实你二哥早就想要告知父亲了,只是三思之后,还是没有去老爷子面前说这件事。咱们家老爷子立过规矩,沈家人不允许碰这些东西的,一旦碰了,一生都洗不掉的污点。你想想看,你现在去告诉了父亲母亲,他们会怎么想呢?事发码头皆为三弟管辖,大哥在管时从未出现过岔子,怎么一到他这里……就……” “可我们不能吃这个哑巴亏啊,二嫂你相信我,易庭绝对不会的。” “你既然知道三弟不是这样的人,那你们俩在私底下不妨好好想一想,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又或者是谁在其中操控一切,将三弟蒙在了鼓里。如果我是你,就赶紧让三弟先抽出身来,避免受到波及才行啊。” 莫烟宁的头脑一向清明,经过白羽笙这么一提醒,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沈清华。 “易庭的码头都是大哥给的,难道是大哥……这未免太过分了吧,如果这是真的,那不就是要沈易庭为他背黑锅吗?”莫烟宁越想越气愤,逐渐的找到了事起之因。 白羽笙听到此话后,心中自知目的差不多已经达到,便好心规劝莫烟宁:“其他的事情我是不知道的。唯独只有这私运烟土的事情,你二哥也不愿意对自己的弟弟出手。如果可以的话,在下一批黑货运到了码头之前,易庭必须趁早撤出来才行,不然的话,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我既然来找你,就证明不会轻易的告知父亲和母亲的,所以你们不要着急。一定要心平气和的处理好这件事。” 白羽笙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便起身想走。 就在这时,莫烟宁无助的拉住了白羽笙的手,迫切的恳求着:“二嫂,我们该怎么做?我就怕有一天东窗事发,沈易庭难逃干系,可这件事真的很冤枉啊。” “弟妹,如果你知道了事起之因,你便可以自己拿定主意。父亲母亲往日里并不重视老三,你又何必去指望,倒不如赶紧撇清关系,明哲保身来得实惠。” “那二哥……”莫烟宁还是担心沈宴之会将其告发。 “我都来找你谈及此事了,又怎会反过头去再害你们呢?可这种生意就是引火自焚,现在没发生什么,可不代表以后就什么事都没有,弟妹,你和三弟可要重视啊,不可不放在心上啊。” “谢谢你,二嫂。我和易庭不会辜负你和二哥的一片好心。我们也断然不会去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如果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说。” “谢谢。” 一晃又是几天过去了。 沈宴之盯紧了现阶段手中握着的线索,一旦这些码头有动静,立刻全线逮捕。 为了能把李君亭这条输送烟土的庞大的暗线一网打尽,沈宴之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暗中布控多时。 就连李君亭锒铛入狱的消息也是严防死守。 沈家风平浪静,唯独只有沈易庭一反常态,又开始不务正业,原本管理着的码头也放手不管,全都归还给了大哥沈清华。 虽然沈易庭这样的做法让沈凝再一次对其大失所望。 但这是沈易庭能想到的最完美的脱身方式了。 毕竟沈易庭在沈家的地位堪忧,既没有大哥在沈氏的权威地位,又没有二哥不依靠沈家的那种能力。 沈易庭不甘于给大哥当枪使那就只能两眼一抹黑的继续玩下去,不管不顾,出了事情,与他无关。 其实这件事最让沈易庭寒心的并不是迫不得已丢掉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码头和矿场。而是自己的嫡亲大哥在往死里算计着自己这个亲弟弟…… 没能力对抗,只能靠躲了。 对于沈易庭这几天突然的不务正业,沈清华的心里也在犯合计。 这天在房中,沈清华在和妻子林静芳两人在探讨此事。 此时,沈清华一脸担忧,时不时的推了推卡在鼻梁上的眼镜,忧心忡忡的问:“你说老三会不会是知道了什么?怎么突然就不干了呢?” “老三不干了,你倒是少了个替罪羊了。这钱挣得也不踏实了许多,想当初将码头给他,不就是这个目的吗?你现在该考虑的不是老三,而是老二。”林静芳精明的说。 “为什么?老二能掀起什么大浪?”对于沈宴之这个人,沈清华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林静芳反问:“你是不是不知道李君亭已经被扣在巡捕房了?” “那是因为她杀人。我就不信老二能查到其他的事。他要是真查到了什么,早就坐不住了。他有多恨沈家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静芳坐在铜镜前,一边为自己整理妆容,一边对沈清华说:“反正你自己小心着点儿,一旦暴露了,我看沈宴之够呛能留给你体面。当初我就说,不让你在私下做这些事,你偏不,谁曾想能有这样的岔子?” “不做?老爷子这点家产,到时候分一分还剩什么了?不趁着这个时候多捞点儿,等到洋鬼子打进来拿什么逃命,拿什么孝敬?全天下又不止我一人在做这种生意,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反正我又不吸大烟,吸死一个少一个,那是咎由自取。” 沈清华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理直气壮。 他更相信父亲不会轻易放弃他,哪怕自己做错了事。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现在你应该想想的是,老三这个节骨眼儿又跑出去玩了。码头有一批大货,你自己亲自去管吗?” “不去怎么行,我已经跟父亲说好了,码头收回,由我自己管理。” “这次的买家是谁?李君亭不是都坐牢了吗?你自己在哪里找的买家,哪里的货,靠谱吗?” 沈清华之前和李君亭的人一直都是合作关系。 沈清华主要负责运输环节。 第130章 要挟 “这次和她本人没什么关系。我自己伙同她的手下私自从国外捞的一批货。”沈清华的烟土生意,越做越放肆。 “买家是谁?”林静芳很警惕的问。 “好像是云帮吧,反正今晚在码头接应。” “云帮的生意你也敢接,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在这个年代,钱就是命,有生意为什么不做?你以为我是谁,慈善家还是企业家?今晚别等我回来了,我有要紧的事情。” “知道了。” 沈凝将整个沈氏商业帝国都放在了沈清华的面前,沈清华至始至终想着的都是自己的蝇头小利。 这几日,巡捕房没什么大事,不过白羽笙每天都会来巡捕房闲坐着。 她没见到过沈宴之的人,这几日他好像特别忙,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白羽笙留在自己的法医办公室看书。 这时,电话响了。 “您好,这里是津海巡捕房。” “我找你。”一个冷沉彻骨的男音,让白羽笙瞬间愣住了一下。 她敏锐的识别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聂云襄。 白羽笙想要飞快的挂掉电话,电话那头却在警告着她:“你敢挂断,我就去你那里找你。” “你到底要干什么?” “云帮今天在码头会有几批重要的货,我希望你今天能到场与我一同护送。” “凭什么是我?我对于你而言,能起什么作用吗?” “你是忘记你自己对我的承诺了吗?你说过你会无条件配合我,如果你肯交出配方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放过你。” “而且听说李君亭被捕了,我怎么知道李君亭有没有把她自己那档子事全都向沈宴之招供?如果今晚的运货不够顺利……你应该明白你存在的意义吧。” 听着聂云襄的话,白羽笙拿着听筒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着,她心里害怕,却又必须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 “是想让我主动给你当人质吗?”白羽笙自嘲的问。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想试一试,你到底会不会乖乖听话罢了。”聂云襄的话极具统治力,并接着威胁她:“你也可以选择不去,但是这样的后果是严重的,你和云帮之间的关系即将公之于众。” “我不怕。” “于私,我也想提醒你一下。你不是要查你父母的死吗?如果你忤逆了云帮的意思,你不光是查不到,是没有机会再查下去,因为云帮不可能放弃你手中的配方,所以……你留着命才最重要。” 聂云襄的话很中肯,但对于白羽笙来说,他依旧是自己的头号敌人。 白羽笙知道自己逃不掉,走投无路下的直截了当:“哪个码头?” “天禾码头,今晚十点,我在西码头的木屋里等你。” “知道了。” 白羽笙果断的撂下电话,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的双手紧紧相握,清丽的明目下尽是担忧。 怎么办? 现在看来,李君亭和云帮之间有烟土生意,而沈清华就是他们之间运输的中间人。 凭借自己对沈宴之的了解,以及这几日沈宴之忙碌的状态,他肯定是在部署这件事情。 沈宴之不会放过这样一个让沈清华身败名裂的机会…… 如果沈宴之不出手的话,这批大烟就会流入津海,荼毒更多的人。 曾有那么多个瞬间,她真的想和沈宴之实话实说,可她不能…… 因为自己的父母有可能罪孽深重的云帮成员,又因为自己根本拿不出云帮向自己讨要的配方。 将这一切告知沈宴之,无非是拉他跟自己一同下水。 她在赌,赌自己对于沈宴之的了解。 如果今夜沈宴之没有任何行动,白羽笙无所作为的只身前往,就会成为这批大烟流入津海的罪魁祸首之一。 如果他有行动的话……聂云襄会不会伤害到他? 白羽笙觉得自己已经被逼上了绝路。云帮这么做,就是想让自己彻底与其同流合污。 她的清绝美丽的神色间,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惧怕。 不知不觉中,白羽笙的指甲都嵌进了自己的肉里,雪白细嫩的小手上赫然出现了血痕。 疼痛使她回过神来。 这时,有敲门声。 “进……” “老婆,你干嘛呢,我在外面叫了你几声都没反应。”沈宴之一脸疑惑的看着她问。 “哦,我刚刚在出神呢。”白羽笙藏起自己的小手。 “走吧,送你回家。” “哦。” 白羽笙的样子,活脱脱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 她上了车,直勾勾的坐在副驾驶上,一再沉默不语。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沈宴之奇怪于她此时的状态。 “没有啊,只是有些困。” “想吃什么,老公给你买。” “那……你想吃什么?”她回问。 沈宴之意味深长的说:“我想吃老婆……饼。” “就你话多,没正经!” “是你先问的嘛,还怪我胡说?”沈宴之将自己的无辜展现得炉火纯青,:“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出去一趟,晚上等我回来哈。” “你这几天都在外面干什么呀,怎么见你最近这么忙?” “是有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不过你放心,你老公绝对不会出去喝酒的。” 沈宴之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可白羽笙的心思却早就已经四分五裂。 她淡淡的愁思停留在眉间,怎么都掩盖不住。 白羽笙时不时在心中琢磨,沈宴之晚上到底是要去做什么。 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情,他肯定有所行动。 沈宴之把白羽笙送到了沈府。 临下车之前,白羽笙用余光看了身旁的沈宴之几眼。 “老婆,你先回家吧,自己别忘了吃晚饭,等我晚上回来给你带宵夜。”他温柔的嘱咐她道。 那一刻,白羽笙好像真的知道了沈宴之要干什么去。 他一定是要去码头阻止那批大烟入境,一定是这样。 “你……” “怎么了?虽说是小别胜新婚,你也不用这么粘我吧?”沈宴之打趣的嘲讽她道。 白羽笙脸颊红彤彤,唯唯诺诺,欲言又止的挽留:“那你能不能亲我一口再走啊。” “你说什么?”沈宴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羽笙怒气满盈,恼羞成怒:“我让你亲我一口!” 沈宴之一瞬间心花怒放,那双绝色的桃花眼里尽是惊喜,心中无尽感叹:这年头石头都能开花了,真不容易。 他的吻第一次这么轻柔,却又不失魅惑。他的薄唇留恋在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在尽情浇筑着自己对她的那份挚爱,却不忘痞坏的调戏着她:“老婆,你但凡多主动一点,咱俩孩子现在都在你肚子里了。” “滚!” 白羽笙就不明白了,他怎么说着说着就下流了…… 第131章 扭转 沈宴之走了,房里就剩下自己一个人。 白羽笙连晚饭都没心情去吃,回到家中便坐在桌前,脸色阴沉难看,当下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大小姐,您怎么了吗?看您脸色怎么如此难看?”青荷担忧的问她。 “没怎么,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那好,有什么事儿您就叫我。” 白羽笙双手抱头,痛苦不已。 有时候她就在想,为什么要让自己背负这么多,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父母生前到底做过什么,留下过什么配方。 事已至此,白羽笙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与其畏畏缩缩,不如勇往直前。 她从衣柜里拿出了一把手枪,犹豫了许久,最终带在了身上…… 夜晚。 天禾码头是沈家重要的私人码头之一,每日里的出货到货的轮渡数不胜数。 货多,人也杂。 漆黑的夜色降临,码头的工人们依旧在忙碌的卸货中,为保证视线,周围纷纷支起了昏黄的小灯。 单单这样看,白羽笙看不出哪里有什么异常情况。 不过白羽笙已经看到了沈清华的身影。吓得白羽笙赶紧躲开…… 她绝对不能让沈清华发现自己与聂云襄是一伙的,否则将后患无穷。 码头人来人往,远处逐渐传来了船舶的鸣笛声。 货就要到了…… 白羽笙和聂云襄约定好了在西码头的小木屋里见面,她如约而至。 再一次见到聂云襄,白羽笙多了点平静。 “我已经到了,你想让我做什么呢?”白羽笙漫不经心的问他。 聂云襄缓缓转身:“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你这么器重我,我怎么可能辜负你对我的期望呢?” 船舶的鸣笛声越来越近,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聂云襄细微的表情在告诉白羽笙,应该就是这艘货船。 “走吧,你来的还算及时呢。” 聂云襄的随身携带的人都在外面等待着货物的抵达,此时的聂云襄是自己一人。 可他忘了,白羽笙不是个简单的人。 就在聂云襄转身开门的时候,白羽笙的枪突然抵在了聂云襄的腰间,低声威胁他:“别动……” 聂云襄被她挟持,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错愕的看着白羽笙:“你?” “怎么?很意外吗?”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大不了就同归于尽。” 就在两人谈话的间隙,一场剧烈的水上大爆炸如期而至,威力之大,四方震颤,顷刻间有一种地动山摇的毁灭之感。 水花四溅,尘土飞扬,这场爆炸,足以让船舶上的一切都灰飞烟灭。 可此时,白羽笙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 她猜的没错,沈宴之果然还是这么做了。 此时,码头上一片大乱,人员伤亡未知。 行驶而来的船舶再无靠岸的可能,一边燃烧,一边下沉,最终在水面上迎来了第二次的大爆炸,炸成了灰烬。 “你敢算计我!”聂云襄恶狠狠的看着她。 “我这是在救你。”白羽笙颠倒是非黑白,手中的枪一直抵在聂云襄的后腰间,不曾有收手的意思。 聂云襄咧嘴一笑,阴森可怕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白羽笙:“掐准了时间,还敢说你不是算计?白羽笙,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样的么?” “我出现在这里的时间是你定的,地点也是你定的,这一切与我何干。而且我也想告诉你。如果是我算计的你,我都不会出现在这里,来这里是为了给我自己送死吗?你自己的计划出现纰漏,为什么不自己反思?” “即便不是你,那也是沈宴之,是不是李君亭招供了什么!”聂云襄反应极快。 在说到了沈宴之的时候,白羽笙故意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并收起了自己的枪,不厌其烦的说:“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是沈宴之所为,我此时根本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我与他共同对抗你们岂不更好?炸的你们灰飞烟灭甚是爽快,倒是你们为什么就不肯检讨一下自己的行动,既然李君亭已经落网,你觉得沈清华真的会铤而走险的为你们云帮运货吗?你们云帮天不怕地不怕,可沈清华凭什么为了那么一点点蝇头小利而为你们肝脑涂地呢?别忘了,一旦被抓,沈清华从此在沈家乃至在整个商界都是一败涂地,一蹶不振。” “我好心阻止你,不曾想你反咬我一口,真是让人心寒不已。”白羽笙搬弄是非的能力不比任何罪犯逊色,三言两语就把所有的一切推到了沈清华的身上,让沈清华代替沈宴之成为众矢之的。又把自己极其虚伪的真心实意献给了聂云襄。 聂云襄对于白羽笙的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蔑然的望着眼前这个看似简单的女人,:“那你为什么要救我呢?又是为什么会未卜先知?” “李君亭招了沈清华,沈清华一定会借此机会洗清嫌疑自证清白。这是最基本的推理,至于我为什么要救你,第一点,如果你被沈清华戴罪立功逮到了之后落网了,对我没什么好处。第二点,如果你死了的话,我的身边就算没有你,也会有其他的人,倒不如是你。” “哦?” “信不信由你,我知道我的话没办法让你轻易相信。可我又不指望着你相信我,毕竟在我没有交出配方之前,你没理由杀掉我,难道不是吗?”白羽笙亦正亦邪的笑容让聂云襄看了都觉得身侧阴凉。 这是个绝美的女人,也是个可怕的女人。优势与劣势的扭转,就在她一念之间,聂云襄看向她的目光里写满了至死方休的猜忌。 白羽笙每一次的主动出击,都能让自己化险为夷。 外面安静了许多。 白羽笙放肆的问聂云襄:“你说我这算不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呢?如果不是我,这个时候你已经被炸成碎片了吧?” 聂云襄冷笑了下,:“算是吧。” “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了呢?”白羽笙强硬的问聂云襄。 “当然。” 白羽笙转身要走,却再一次被聂云襄叫住:“先等一下,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什么?” 聂云襄从兜里掏出了一个老旧掉色的工牌,说:“这是我从你父亲留在云帮内部仅有的一些资料里翻出来最有意义的东西。原本打算奖励你,不过如今看来,这算是对你的感谢吧。” 白羽笙将牌子接了过来,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沉稳一些。 第132章 试探 “广录研究所,人体医学科主任,霍宁修。” 老旧的工牌上,赫然清晰的几个字刻印在白羽笙的心里。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研究所?”白羽笙不由得问。 “我与你年纪相仿,既然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会知道了。”聂云襄随后便离开了。 白羽笙紧紧捏着这块牌子,看了良久。葱白般的手指止不住的抚摸着父亲的名字,以及旁边的那张已经模糊不清的照片,那张照片记载着的是父亲年轻时的样子。 她痴痴的望着照片里的父亲,多年以来的委屈与悲伤化作了一行清泪,划过了绝美的脸颊。 匆匆数年,阴阳永隔。 或许那个血色淋漓的夜晚之后,白羽笙毕生的枷锁已经成为了宿命。 “父亲,你到底做了什么,害的女儿好苦好苦……” 她无助的蹲在角落里,止不住的哭泣。 白羽笙至今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父母为云帮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早知道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夜晚,她宁愿也死在父母的身侧也不要继续活下去。 哪怕再早一点知道父母的死亡背后这样复杂,她都不会对沈宴之动一丝丝的情。 如今看来,一切都晚了。 白羽笙回到沈府的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 自己的房中亮着灯,她正愁怎么和沈宴之解释自己的行踪。 如今的沈家已经乱成一团,沈清华被爆炸的威力波及,伤到了脑袋和胳膊,如今正在医院里就医。 他插手烟土生意这件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甚至已经影响到了沈家的名声与威望。 这场爆炸来得太突然,谁都不知道是谁所为,特别是林静芳,不在众人面前为自己丈夫的行为赔罪检讨,反而声称要彻查此事。 沈凝一直都没有发话,但是深锁着的眉头已经说明了一切。 最绝的是,沈宴之及时赶到逮捕黑帮余孽,毫不留情的将身受重伤的沈清华算在其中,据说沈清华在被送去医院的时候,还是被铐着手铐的。 白羽笙真的佩服沈宴之的手段,佩服他的绝情与毒辣,一场爆炸,粉碎了犯罪分子荼毒津海的大烟,更是折断了沈清华在商界的脊梁骨。就算今后沈清华无事,就算沈凝愿意托关系把沈清华从巡捕房捞出来,沈清华的大好前程也废了一半了。 沈家出了这么大的事,齐聚一堂商量办法。林静芳刚从医院那边回来,向沈凝和大太太汇报情况。 她扯着手帕,坐在沙发上哭个不停。 老三和莫烟宁在一旁冷眼相看,不闻不问。 一家子人,唯独缺了沈宴之。 白羽笙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拎着在外面刚买回来的绿豆糕。她那悠闲的模样和今夜沈家出的事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所有人的目光汇集在白羽笙的身上,白羽笙一脸茫然,:“大家这么看着我,是怎么了吗?” “你大哥在码头被炸成了重伤,你还有闲心在外面闲逛!你到底是不是沈家的人?”林静芳用刻薄的话为难白羽笙。 白羽笙面露忧色,关切的问:“宴之出事了吗?” “宴之一直在家,当然没事。” “那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吧。”白羽笙的一句话,怼得林静芳气的心都在痒痒。 “我看就是沈宴之炸的我家清华,爹,这件事您不能不查!”林静芳越发无理取闹,开始疯狗乱咬人。 沈凝依旧不表态度,倒是莫烟宁此时发话了:“大嫂,你们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诸事不顺就想要赖在别人头上,这样不好。父亲,您这次得好好想想,也得给咱们一个态度。大哥倒卖大烟,本就是一条邪路,发生意外也属正常。这码头当初可是他强烈要送给我们家易庭管理的,难不成当初的意图就是要让易庭有朝一日给他背黑锅的么?大哥天之骄子,沈家再大的产业,怕是也经不住他一个人自寻死路吧。” 这算是莫烟宁嫁到沈家以来说过最多的话。话里话外,满满的怨气。 “够了!都够了!你大哥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你们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你们的心是肉长的么?”大太太急得大吼,说完这话后差点气得昏厥。多亏了林静芳扶住了自己的婆婆。 “我们的心若不是肉长的,还至于被这么欺负吗?”莫烟宁的话一句接一句,赌气委屈的在为自己鸣不平。 对此,沈凝终于发话,威严道:“都给我闭嘴!谁再敢多说一句,就给我滚出去!” “父亲,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们就散了。”白羽笙礼貌识趣的先行上楼。 仿佛沈家发生的这一切都和她这个二少奶奶没有关系似的。 紧接着莫烟宁和沈易庭也跟着上了楼…… 唯独剩下了林静芳和大太太,更不知这事儿该怎么办了。 房间里。 沈宴之刚洗完澡,裸着精壮的上身,纤细有力的腰间系着一条毛巾,随意的在房间里走动。 好像楼下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和他无关。 见白羽笙回来了,审视着她的同时又静静的坐在床边,用一种温柔的语气质问她:“干嘛去了?” 明明是问话,可是他心中却一点也不期待白羽笙的回答。 白羽笙回答道:“我去外面闲逛了一圈。” “几点去的?” “忘记了,吃完晚饭就去了。” “去哪儿了,和谁一起啊,怎么逛到这么晚才回来,知不知道外面很危险?”他一连串犀利的发问,说是关心也可以,说是审讯……也可以。 白羽笙精明得很,自然知道他这是想要干什么,便有些不高兴的反问他:“你是在审问我吗?” 在他的脸上,严肃与放松可以随意切换。他浅笑了笑,说:“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审问你做什么?” “那你问我这么多干什么?”白羽笙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心怀不悦的将买来的绿豆糕扔在了桌子上,换身衣服准备休息。 沈宴之悠闲舒适的坐在床边,不管她愿不愿意聆听,他都在有目的性的为她述说今夜的情况。 “今晚我炸了码头,沈清华也被炸成了重伤。结果你知道和沈清华交易的人是什么来历吗?” “不知道……不过我说怎么在街边听到了巨响……吓我一跳。”白羽笙的极品演技也不知能不能骗过沈宴之这个唯一的观众。 沈宴之故意坦白说:“是云帮。就是和你父母的死有关系的云帮。可惜功亏一篑,没抓到这次行动的头目,死的都是些小喽啰,没什么用处。” 他每一寸睿智深奥的目光都在试探着白羽笙的反应。 “那……就没什么别的线索吗?” “没有……” 白羽笙就只是轻叹了叹,没说什么。 对于白羽笙的态度,沈宴之想怀疑,却又不忍去怀疑。 毕竟她是自己的妻子。 沉吟片刻后,沈宴之说:“你坐到我身边来,我有话要问你。” “嗯?” 第133章 可我就只相信宴之 “我和你现在虽然没有夫妻之实,可我认定你是我的妻子,就永远不会改变。你对待我,要坦诚。”他坚定又深情的模样,可以让白羽笙一瞬臣服。 可白羽笙还在坚持。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为什么要突然跟我说这些。” “你不会背着我走一些歪路吧?” “沈宴之,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怎么我就是出去一趟……你就对我这么大的意见,这么多的猜忌吗?”白羽笙极力想要解释,她在尽量把自己的反应控制在情理之中。 “那就好。我也相信你没有。”沈宴之的眉宇间却看不见释然。 他看起来情绪不佳,躺在床上便睡下。 白羽笙也有些疲倦,转身去泡了个澡。 其实,在他话说出口的那一刻,白羽笙知道,那是自己离着他宽厚安稳的臂膀最接近的一次,一旦躲进他的庇护下,他可以为自己抵挡一切,哪怕付出生命,他也会护自己周全。 正所谓骗人难骗心。 白羽笙在他面前说的一字一句,比想象中的还要艰难。 如果真的有一天,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背叛他,而换取他的安全。 白羽笙从未想过要骗他,可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在骗他。 想起这里,白羽笙一度心情郁结,忧思难解。 翌日一早。 自打沈清华出事,沈家就没有安静的时候了。 林静芳肯定是想要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昨天沈清华做完了手术,脱离危险之后,马上被送往巡捕房关押,一刻不留。 对此,林静芳颇有不满,想让沈宴之放人。 沈凝把全家人叫到了一起,准备开会商量对策。 白羽笙隐隐觉得,把大哥抓进牢房的沈宴之才是这场家庭会议的主角…… 看见人都已经到齐,沈凝发话了:“昨天的事,我想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清华现在还被关在巡捕房里。不管他做错了什么,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老二,能不能把你哥放出来。” “巡捕房又不是旅店,想放就放,想进就进?”沈宴之的话一向刁钻,从未让人失望。 “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说这些?” “父亲,昨天我接到报案,说天禾码头发生了大爆炸,后来一调查才知道,是我跟了很久的贩卖烟土大案,最让我意外的是,竟然还有我的大哥。我在巡捕房也是为洋人做事,你要我以权谋私,我办不到。” “更何况现在洋人们在想些什么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他们做梦都想要快速瓦解津海的民族企业。这不,大哥首当其冲,马上给了洋人们机会打压沈家,我是没有这个能力捞他。” 沈宴之态度虽然桀骜轻狂,但不无道理,而且且句句在理。 林静芳小声不满道:“那怎么就偏偏被你抓到了呢?要我说,这其中不一定有什么别的事!” “那大嫂你的意思是我炸了码头,囚了我大哥,然后再给你们机会大清早的在这为难我?”沈宴之凌厉的目光,犀利的话语将林静芳怼得哑口无言。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没用的!”沈凝焦躁,现在的境地确实艰难,他是想保出自己儿子的。 沈宴之对沈凝敞开了说:“父亲,虽然我现在没这个能力放人。但是您如果找得到上面更权威的人,只要上面一句话,我立马放人,绝对不会拖延一分一秒。” 其实沈宴之心里明白,沈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了自己培养多年的儿子。 他是在想办法。 “清华的事暂且放在一边,我自会处理。现在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情,想要跟你们商量商量。”沈凝转而说。 “父亲,您请说。” “天禾码头是我手底下几个重要的码头之一。现在被炸了,影响的是整个沈氏,所以当务之急是找到一处合适的码头替代,才会将损失降到最低。” “这……” 众人皆沉默了。 “老二,你觉得呢?” “我没意见。” 沈凝的言外之意是让沈宴之想办法,沈宴之却以此推脱过去。 在所有人都三缄其口的时候,白羽笙说话了。 “父亲,这件事不算大事。白家也有码头,可以解一解您的燃眉之急。”白羽笙相当大度的说。 “那可真是太好了。”沈凝正有此意。 “如果能帮到咱们沈家,白家自然会鼎力相助。可是……”白羽笙情绪转换得快,一瞬间的忧心染上秀美的眉间。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了。”沈凝豁达的告知白羽笙。 白羽笙当着众人的面,犹豫的说:“可是我就只相信宴之……” 沈宴之正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不动声色。 白羽笙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父亲……”林静芳开始坐不住了。 沈凝答应得很果断,郑重其事的宣布自己的决定:“这没问题。清华现在身受重伤,沈家这么大的家业也不能没人管。在以前,明面上都是清华一人在管理,我站在他的身后给他重要决策。现在这份权力一分为二,我把一半的沈氏分给宴之管理,剩下另一半我亲自主理,老二媳妇,你看这样你信得过吗?” “父亲肯在这个时候相信宴之,那可真是宴之的幸运,儿媳自然而然是没意见的,宴之,你觉得呢?” “我无所谓,都听你们的。” 两人一唱一和的,演的是越来越逼真了。 把一般的产业交给沈宴之,有人欢喜有人忧……… 就算沈清华真的出狱了,沈凝已经肢解他在沈氏的权利。 回到了房中,沈宴之原形毕露,再也沉不住性子,雀跃的一把将白羽笙横抱了起来,吓得白羽笙花容失色。 “你干什么,吓死我了!放我下来。” “老婆,你说我这算不算吃软饭啊?”他将她抱到了沙发上,搂她在怀中,若有所思的思虑着。 白羽笙回应他:“你不是胃不好吗,只能吃软饭。” “说,要我怎么奖励你?” “奖励就不用了吧,而且咱们俩在下楼之前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你先放开我,我给我舅舅打个电话知会一声。” “不着急。” “那你这么大白天的抱着我,想要干嘛呢?” “我给你买了个百货公司。”沈宴之这话说出口还有点儿自豪,殊不知白羽笙呆愣了几秒,:“你说啥?” “就是你最爱逛的那家百货公司。” “你有毛病吧,你买它做什么呢?” “天天逛啊。” 白羽笙倍感疑惑的看着沈宴之。 反复设想沈宴之的脑子到底装的什么呢? 第134章 他不会是要杀了我吧 左脑是水,右脑是面粉,晃一晃就成浆糊了? 不应该啊,他平时也不像脑子里带浆糊的人啊。 “怎么?你不高兴?”沈宴之洞悉到了她细微的小情绪。 “废话,你买百货公司是想让我去当柜员吗?” “可你喜欢逛嘛,那我就买下来当产业了啊。” “那是不是我喜欢什么,你都给我买回来?” “那不一定,你最终只能喜欢我一个人,其他任何事物在我面前都必须靠边站。” “你以后不许这样,否则我就不喜欢你了,说到做到。” “为什么呀。” “你自己心里懂,不用我多做解释,如果再敢有一次擅自主张……” “我下次不敢了。” “你永远不会理解,女人在逛街的时候用金钱征服自己喜欢的东西的那种快感。”虽然白羽笙已经在发自内心的感叹,沈宴之还是体会不到。 他鄙夷的嘟囔了一句:“就是闲的呗。”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沈宴之对她百依百顺,绝无二话。 “你说他们能让你这么轻易的取代你大哥沈清华吗?”白羽笙替他担忧道。 “我不是在取代他,而是他自己自作孽不可活,与我何干?是老爷子自己的决定,又不是我要的,怕什么呢?” “你看不见旁人的虎视眈眈?” “看见了又如何,大不了老子不干了,带着你连夜逃走,与沈家断绝关系,倒也落得个清闲。” 说实在的,沈家的家业,沈宴之一点都看不上。 但他就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他想让沈凝为当年对自己母亲的背叛付出应有的代价。 说起来,两人现在的姿势,实在是暧昧。白羽笙被迫坐在他的大腿上动弹不得,她有些难为情的说:“这大白天的,你放开我行不行……” “害羞啊?” “嗯。” “你亲我一口,我就放开。” “那你不嫌我沉就抱着吧。” 反正白羽笙多的是时间和他耗。 沈宴之瞧她这样,使坏的掐了一下她的腰身,随后嫌弃的一把将她推了开,并有模有样的命令她:“二少奶奶这几日好好收拾一下东西,我带你出远门。” “出远门?去哪儿啊?” “秘密。” “那我不去,万一你把我卖了,那我怎么办?” “我舍得?” “不好说……” “这么好看的老婆,我哪舍得卖?”沈宴之随即狠狠的亲了一口。 “你总得告诉我,你要带我去哪儿吧,我好准备些什么。” “带你去海边度假,木林岛,好好准备吧。” 白羽笙听得没头没尾,似信似疑的点了点头:“哦,那我知道了。” 随后,沈宴之去忙自己的事了,白羽笙一直在琢磨着沈宴之刚刚的决定。 他怎么……想起来带自己去海岛了呢? “大小姐,刚刚咱们家老爷来电话了,说是同意沈家用咱们家的码头了,还让你没事儿回去吃饭呢。” 青荷接到了白家的电话,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却见白羽笙坐在沙发上出神。 “大小姐!大小姐!” “哎,怎么了?” “您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迷,该不会刚刚又在和姑爷恩爱吧?回味呢?” “你这死丫头,不许胡说!” “那是怎么了?是有什么甜蜜的心事?”青荷都在替白羽笙本人觉得幸福。 白羽笙盘腿儿坐在沙发上,认真思虑半天也没想明白其中缘由,便开始问青荷:“你说沈宴之突然要带我去海岛是为什么呢?” “海岛?” “对啊,木林岛,你听过吗?” “没听过啊。” “他说,他要带我去度假,可他平白无故为什么会带我去度假呢?”白羽笙就快要把沈宴之琢磨成一位杀人犯。 青荷汗颜:“那就是去旅行呗,这么甜蜜的事,大小姐您还考虑什么呢?” “也不尽然呐……”白羽笙发自肺腑的叹言之。 “那您觉得他能带您干什么?” “他昨天晚上还在怀疑我的行踪,今天就提出要带我去海岛。你说这孙子该不会是想要杀了我吧?” “杀您?”青荷折服于白羽笙另类的胡思乱想,掩面大笑:“姑爷喜欢您还来不及,他怎么可能杀您呢,您想太多了吧?” “是真的,凭借沈宴之的阴险,真有可能在海岛给我设一场鸿门宴,让我有去无回。”白羽笙无比认真。 青荷点名她道,:“大小姐,我看您是当法医当出职业病来了。姑爷的浪漫您怎么一点都不懂呢?” “去海岛很浪漫吗?” “难道大小姐就没听说过……蜜月这个洋词儿?” “我跟他的婚礼都是人仰马翻的,谈什么蜜月?而且我跟他成婚都快一个多月了,不算数了。” “只要感情好,天天是洞房,月月是蜜月。”青荷不害臊的说。 “好像……全天下就我脸皮最薄?为什么你们的脸皮都这么厚?不羞吗?”也就白羽笙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考虑旁人的脸皮薄厚了…… 其实,有的时候姑爷真的很难。 这是青荷内心的感叹。 “大小姐,您就别多想了。需要准备什么,我都会为你准备齐全,您就等着两个人去,三个人归吧。” “等等……等等……” “怎么了?大小姐?” 白羽笙相当严肃,反应格外强烈,似乎嗅到了情敌的味道: “什么三个人?沈宴之在海岛还背着我养人了不成?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青荷彻底沉默了。 “那我更不去了,又不是两人世界,还想给我纳一个妾回来不成?” “大小姐,您就没想过给姑爷怀个小少爷回来?” “你掌嘴!这话你敢胡说?我,白家大小姐,风华正茂,年方十八,貌美如花,我凭什么给他怀孩子?” “可您不也是沈家二少奶奶吗?” “那倒也是………不过青荷,多亏你提醒我,我得两手准备。” “您需要什么,青荷帮您准备。” “不必了。我先出去一趟,一会儿沈宴之回来了,你就说我出去逛街就好。” “知道了,大小姐。” 白羽笙急着出去一趟。 经过青荷一系列的精准分析,她觉得青荷说的有道理。 沈宴之是想吃了自己…… 反正自己早晚要被他吃掉,但是孩子绝对不能有。 她自己的命都捏在别人手里,怎能与他有孩子? 白羽笙边走边想着这个严肃的问题,最终钻进药店里花高价买了点进口避孕药藏在身上。 买完了避孕药之后,白羽笙并没有回家,而是拿着父亲的旧工牌,去了广录研究院了解一些情况。 她已经打听过了,全津海乃至全民国,就只有那一家叫做广录的研究院,所以错不了。 第135章 心理健康教育 白羽笙依照地址,找到了广录研究院。 可是和自己想像的并不一样。 出现在白羽笙眼前的,是一片荒芜。破旧的楼房,墙体裂纹明显,墙根杂草丛生。远看阴森怪异,给人一种白日里都会闹鬼的错觉。 看起来这里已经荒废已久了。 白羽笙并不死心,想进去看看。 不见光亮的走廊里,一眼望不到头,胆子极大的白羽笙也有些后背凉浸浸的。 有一种随时都会丧尸出没的氛围。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啊!” 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当真是把白羽笙吓得一愣。 回头一看,是个胡须花白的老者。 “那个……老先生,我想问一下,这所研究院……” “这栋楼下个月拆迁,我是来收拾东西的。” “那研究院没人了吗?” “研究院?这栋楼都荒废了快要十年了,你这孩子是在开玩笑吗?以前那个广录研究院早就没了。” “那您是这里的……” “我是这里打更的更夫,十多年了一直住在这里,无处可去。最开始的时候这所研究院都是些国外回来的高质量人才,后来这里的待遇不太好,又逢战乱年代,这些个人就一点点的走光了。有的给洋人们做事,有的出国深造。反正国外更加重视这些科研人才,所以一点点的都走光了。” 老人说着说着,无尽感叹道:“如今这里马上就要拆迁了,我也算是在这儿住到头儿了。说起来还有点儿不舍,这里也曾经人才鼎盛过,如今……唉……” “您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那您听说过一个叫霍宁修的人吗?” “霍主任啊?” “对的。” “听过。霍主任以前是这里的权威人士,归国华裔,我怎能不记得。不过后来啊,他就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和他夫人一起离开了这里。” 爸爸霍宁修和母亲在十一年前离开了这里,很有可能从那个时候开始,父母就已经遭遇了什么。 有可能是云帮的威胁,也有可能是遇到了更加恐怖的事情,他们才会选择离开广录研究院,走上了一条歧途。 可是为什么…… 他们又是为什么在十年前被杀了呢? “姑娘……姑娘……” “嗯?老先生,您说。” “我看你长得有些眼熟呢,是不是在哪见过你?你到底是哪位啊?” “老先生,我是霍主任多年老友的女儿,爸爸曾说在这里可以找到霍主任,便想来拜访,可是没想到……” “那确实是挺可惜的。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瞧你远道而来,要不我带你进去走走?” “那倒是不用了,不过我想拍几张这里的照片,回去给爸爸看。请问以前霍主任的办公室是哪里呢?” “就在二楼的最里面,你自己去吧。” “谢谢。” 随后,白羽笙自己一个人来到了父亲生前的办公室。 脚下不平,破烂的纸张铺满地面,沸沸扬扬,发黄的木质桌台不堪一击,碰一下就会散架。 白羽笙小心翼翼的走到了父亲的办公桌前,轻手轻脚的翻了翻。 都是一些破报纸,没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她拉开了抽屉,在凌乱的纸张下面发现了个笔记本。那上面的字迹确实很像爸爸的。白羽笙低着头简单的翻看了一下。 原来父亲和母亲生前研究的是人体基因学。 主要的方向是将癌细胞变为人体的可控细胞,从而攻克癌症疾病,让癌症不再成为绝症。 这确实是造福人类的研究,无可厚非。 那后来呢?父亲怎么没有继续研究下去了呢?白羽笙好奇的继续翻看笔记本,这上面记载着的都是每一次的实验及其结果的记录。 可以感受到父母对于科学研究的专研与热衷。 每个实验都有一段独立的编码,但是在最后的几一页上,白羽笙发现了好多个数字编码。 数字编码下面一片空白,没有实验研究的记录。 “2851,2871,8635,8976。” 一般来说,只有做了实验,就会有编码,那为什么只有这四个未知的实验,只有编码,没有实验记录呢? 到底是什么让父亲母亲放弃了记录这些东西呢? 疑云瞬间笼罩着白羽笙。 她不确定这个笔记本里到底有没有云帮想要的配方。 假设父亲母亲当年因为某些原因而离开了广录研究院,去了云帮,云帮找不到父亲生前留下的配方,常人思维肯定是先搜索他以前呆过的地方才对。 弄不好,广录研究院的败落都是因为云帮。 毕竟时间是对的上的。 经过分析后,白羽笙不认为这个本子里会有配方的存在,但是她还是拿走了整个办公室里,最有价值的本子。 和门口的老先生打了声招呼后,白羽笙便回去了。 白羽笙又去逛了圈百货公司,买了几件合身的衣服。 回到了家后,沈宴之似乎并没有回来。角落放着个箱子,应该是他提前收拾好的东西。 白羽笙打算自己再另带一个箱子,把自己的衣服,起居用品都装在一起。 她坐在地上收拾了好半天,临到最后不忘把自己的避孕药塞进皮箱的最底下。 这时,沈宴之开门进来了。 白羽笙合上了自己的箱子,并问他:“你的衣物是已经收拾好装到了那个箱子里了吗?” “是啊,你的和我的都已经装在一起了,你难不成还要再带一个箱子不成?” “对啊。” “女人真的很麻烦……”沈宴之吐槽道:“又不是搬家……” 白羽笙随即将沈宴之整理好的箱子拉了过来,不服气的开了箱子:“我倒要看看,你能带些什么东西。” “看就看。” 箱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少得可怜。 沈宴之自己没带衣服,全是女士的衣物。 “这……都是你为我新置办的衣物不成?那你这几天不穿衣服?” “因为我不用带啊,那边的别墅里全是我的衣服。反倒是缺了些女人的衣服,毕竟一直没有女主人嘛。” 白羽笙小手胡乱的掏了掏,果然掏出了意想不到的“惊喜”。 “那这个薄纱的肚兜,该不会是二爷您自己穿的吧?” “你觉得呢?”沈宴之的虎狼之心已经在肚兜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白羽笙觉得不大对劲儿,越翻越不对劲。 特别是沈宴之那张不红不白的脸,写满了对自己的非分之想。 白羽笙坐在地上,非常想要给此时色胆包天的沈宴之上一节心理健康教育,后来又觉得有点晚了。最终白羽笙将自己的想法凝练成了一句话…… 第136章 好饭不怕晚 白羽笙似笑非笑:“沈宴之?” “嗯?” “你该不会是想睡我吧?” “咳咳咳咳……”沈宴之第一次被自己没咽下去的口水呛到了,:“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的非分之想……” “我这叫与夫人的浓情蜜意,什么叫非分之想?”沈宴之及时纠正道,并且精准麻利的从箱子里的夹层掏出了自己的结婚证。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结婚证?”白羽笙现在摸不清这个男人的路数,倍感讶异的看着他。 谁知,他骄傲的说:“持证上岗,免得过后告我强奸。” “沈探长法律意识还真强哈。”白羽笙咬牙切齿,并又凑过去问:“你该不会是把我糟蹋了,然后半路跟我离婚吧?” 沈宴之瞬间黑脸,幽怨的看着白羽笙,恶狠狠的说:“原本不想离,但是现在确实有这个想法了,死丫头。” “那我也带着,一旦不满意……” “你还敢对我不满意?”沈宴之掐住了她的手腕儿,狠狠的质问。 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羽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着沈宴之属于男人的尊严。 “你掐我干什么,满不满意我都说满意,行了吧。” “你这话怎么有种嫌弃的味道。” “才没有呢。” 沈宴之不予理会她,倒是很好奇这个女人自己都带了些什么东西,伸手把她刚刚整理完的箱子打了开。 白羽笙连拦都拦不住,心惊肉跳的让沈宴之打开了箱子。 “我看看你带了多少衣服?” “嗯……没多少。你别翻了,都翻乱了。” 她怕他发现避孕药的存在。 沈宴之敏锐的洞察力早已发现了白羽笙浑身上下的不自在:“怎么了?怕我翻?” “没有啊……” 他觉得异样,翻得越来越仔细,最终还是翻到了白羽笙最不想让他翻到的东西…… 避孕药。 “避孕药?这谁的?”他的眸光一瞬暗沉了下来。 “这是我……”白羽笙在心里骂了自己一万遍蠢货。 面对他的拷问,白羽笙愕然无言,连嘴都张不开。 没有一个男人会忍耐自己心爱的女人暗地里准备这些东西。 这不是在避孕,而是在避他。 沈宴之神情怪异,说起话来也开始阴阳怪气,将避孕药拿在手上反复把玩,目光凌厉的望着她道:“行啊,你又学聪明了,知道躲不过我的心思,那就不躲了。直接用这东西让我断子绝孙,是吗白羽笙?”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想要躲你的意思,更不是排斥于你。如果我真的排斥你,我连碰都不会让你碰一下,我就只是不想要孩子。因为……我觉得我们还有的是时间,仅此而已。”白羽笙的话语间带着真挚。 她可以确定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没有半点违心。 可沈宴之信不信就不一定了。 沈宴之阴沉着脸,又百般无奈的看着她,怎么也发不起脾气来,而是问她:“你知道烟花巷的女人为什么到最后都生不出孩子来的原因吗?” “知道。” “那你知道有些女人宁愿去黑诊所打胎,都不愿意吃这东西的原因是什么吗?” “也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你是宁愿自己伤身体都不愿意跟我多说一句话,是吗?我对于你来说是这么疏离,这么可怕的存在吗?你到底拿我当什么了?”沈宴之的眼中,更多的是心疼。 “不是的。” “那是什么呢?” “我就是觉得自己很任性,不敢告诉你。” “这是实话。”沈宴之还点头认可,紧接着反问她:“知道错哪了吗?” 白羽笙算是被这个男人彻底压制了,不情不愿的乖顺点头:“知道了。” “赶紧亲我一口,要不然绝不原谅。” 果然,流氓变不了圣人。 “这大白天的,不好。” “你亲不亲?”沈宴之俊美的脸颊又凑过来了两分。 “我亲……我亲……”白羽笙豁出去这张脸,生涩的将自己的樱唇再一次献给了他。 果然,沈宴之的每一次索吻,都是害她至深的陷阱。 这次也不例外。 在白羽笙的唇附上去的那一刻,沈宴之将她一把扯在了怀里,一边激烈用吻回应着她纯粹的爱意,一边将她抱到了床上。 “这大白天的,你干嘛呀。”白羽笙越是拒绝,他的吻越发霸道深情。 沈宴之就像是一头狼,一头饥饿的独狼,身下的白羽笙是他即将要尽情享用的珍馐美味。 她的味道,是极具风情的勾引。 沈宴之不忘在她的耳边警告她:“我想让你知道一下,擅自准备避孕药的下场。” “我……” 白羽笙将回应述说在他的耳畔,轻声细语:“你不想等到去海岛了?” “我怕是等不到了。” 白羽笙难得起了一次坏心眼,挑弄他道:“如果去了海岛,你给我准备什么,我就穿什么。” 沈宴之突然顿住了一下,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再然后挑起了眉梢,轻狂放肆的目光似在拷问着她:“你玩儿我?” 她歪头娇俏一笑,脸上红晕尚未褪去:“专属于沈二爷的新婚福利,限定限时哦。” 沈宴之一瞬起身,指着她说道:“你夫君暂且信你一回,好饭不怕晚。” “你干什么去啊?”白羽笙看着火急火燎往出走的沈宴之,就知道会没什么好事。 “你不是说,我准备什么你穿什么吗?我再准备准备去。” “沈宴之!” 白羽笙抄起枕头朝着门口的沈宴之砸去。马上开始后悔自己刚刚说过的壮志豪言。 白羽笙一度在怀疑,自己到底了不了解这个男人。 说沈宴之是流氓吧,他平时也挺正直的,正义感责任感十足。要说沈宴之是正人君子吧,别的人赞同,白羽笙第一个想要拆穿,他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和他的那点儿下流的事。 之后,沈宴之把津海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两人第二天一早就启程乘坐轮船去往木林岛。 大概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 船舱很闷,白羽笙站在甲板上,迎面吹着海风,空气里都是海水的腥咸的潮湿气息,给人一种自在舒服的放松之感。 “不觉得冷吗?”沈宴之走过来给她披了一件外衣。 “还行,不冷。不过我一直都在疑惑一件事,你现在能回答我吗?”白羽笙转头问他。 “什么?” “木林岛是不是对于你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为什么你执意去那里呢?” “想知道?” “我想知道有关于你的一切。” 第137章 那段过往 沈宴之笑而不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她:“你喜欢这片海吗?” 白羽笙站在甲板上,放眼望去迷雾笼罩着的深海,海浪无情的拍打着,波澜壮阔,目目惊心。 “我其实不喜欢太深不可测的东西。而大海给我的感觉正是如此。” “这片海叫黑海,附近有数十个荒岛,木林岛就是其中之一。我买下了木林岛的一半,平时有闲暇的时候,便自己来这儿静静心。” “你来这儿静心?买下来了?” “对啊,木林岛离津海最近,在最初的时候这里也是津海的一处口岸,连接对外贸易的码头,后来荒废了,就被我买下来了。木林岛的另一半有一部分是那个海岛的原住民,所以我就只买下来了一半。” “没想到……你还真会陶冶情操啊……” 白羽笙无论怎么看,沈宴之都是浑身的烟火气,她还真想不明白为什么沈宴之会喜欢这种荒芜人烟的海岛。 木林岛到了。 二人顺利下了船,沈宴之留在这里的管家罗叔带着人来接。 “二爷。” “二奶奶。” “别……千万别这么叫我,可以吗?”白羽笙被这个称呼愣神了。 “叫夫人就行了。”沈宴之对罗叔等人更正道。 “好好好,夫人,二爷。您请跟我来吧,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 “谢谢。” 这里的人都很淳朴和气,比沈府好多了。就连沈宴之待他们的态度,也没有什么距离感。 佣人们帮着二人拿着行李,罗叔在前面引路,白羽笙拉着沈宴之在后面跟随。 她问:“你在木林岛有家?” “不是跟你说了,有一栋别墅吗?平时我也不在这里,就雇了些佣人在这里打点着,罗叔是这里的管家,平时没事儿出海打打鱼,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替我守着房子,也挺好的。这里都是我信得过的人,放心吧。” “你还真是钱大,养这么多人?” “你老公什么时候差过钱?” 二人相视一笑。 刚开始的时候,白羽笙对于海岛确实有些排斥,但到了这里才发现,这的确是个好地方。 没有喧嚣,也没有勾心斗角,简单又随性的海边生活,惬意美好。 到了别墅后,白羽笙换了一件厚一点的衣服。 别墅靠海,海风很冷。 罗叔前来汇报:“二爷,您要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 沈宴之拉着白羽笙往外走,白羽笙自打到了这里之后,只能用两眼茫然来形容自己。 “这是要干什么去?” “跟我来就知道了。” 沈宴之拉着她的手,走到了别墅的后身。 在海水澎湃的岸边一角,白羽笙看到了疑似祭祀用的供品,碗碟和香炉。 一一准备齐全的放置在那边,白羽笙心头一紧:“难道是母亲……” 沈宴之终于对白羽笙说了实话:“我把母亲的骨灰,撒在了这片汪洋大海里,有空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祭祀。”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这些是我应该做的事。” “现在告诉也不晚啊。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吧。” 都什么时候了,沈宴之还在和自己开玩笑。 白羽笙看着海岸边的供品,心情却无比的沉重。 为什么白羽笙只看到一丝丝凄凉? “妈,我回来看你了。”沈宴之俊秀无双的眸色间,难掩悲伤,形同虚设的灵位,却是他这么多年的精神支柱。 “妈,莺莺走了。儿子又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了,不过庆幸的是,儿子找到了那个能陪伴我一生的人,我想此刻的您应该会为儿子感到欣慰了吧。” 一阵海风吹起他额间的碎发,白羽笙看见了他满身的孤寂与悲凉。 白羽笙跪在了地上,为逝去的人磕了三个头。 “母亲,儿媳不孝,来得迟了些。谢谢您将宴之带到了这个世界上,谢谢您保佑我遇见了他。儿媳一定会用自己的一生去尊重他,陪伴他,规劝他,爱护他。让他不再是自己一个人,我会爱他到生命的尽头。您放心的把他交给我吧。” 这是白羽笙最虔诚的敬奉。 “你快起来。”沈宴之把白羽笙扶了起来。 他其实也没想过白羽笙会说这么多。 对于白羽笙,他总是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直到这一刻,沈宴之才真正体会到了白羽笙的真心实意,死心塌地。 她爱自己十分,却只会表达出三分。 天色阴沉沉的,海风席卷着海浪,波澜壮阔的海浪在无尽的翻滚着,好似夹杂着一种雄壮的悲鸣。 “为什么要把母亲葬在大海里?” 白羽笙依偎在他的身边,低声问。 沈宴之的轻叹倒尽了曾经的心酸:“因为没钱。” “你愿意跟我说说吗?” “当初年纪小,不懂事。母亲去世了之后,我自知在家中无法生存下去,便带着傅莺莺离开了沈家。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大夫人以母亲身份低微为由,说她入不了沈家的陵园,便想要将她的骨灰随意安置。” “而当时的我刚刚十二岁,没经历过人性的险恶,不懂人情世故,更没想到母亲死了之后,沈凝连她最后的归宿都要苛待。我一门心思的在木林岛给陆伯伯的手下当童工,养活莺莺,与她一起躲在这里相依为命。后来,是沈家的人特地来向我通风报信,我才知道了我母亲的骨灰没有地方安置,就要被他们挫骨扬灰了。” “那后来呢,你去沈家取回了母亲的骨灰吗?”白羽笙听到了这些,满眼都是心疼。 “我连买一张船票的钱都没有,所以就偷了我们头儿的钱,取回了骨灰还傻傻的回来了,结果不吃不喝被倒挂了三天三夜,连踢带打。我当时还纳闷为什么他最后放过了我,直到后来才知道,是傅莺莺去为我求情,被占了便宜。” 沈宴之说起这些往事来,云淡风轻,不屑一顾。 可哪一件事,不是他隐藏至深的伤痕? 直到这一刻白羽笙才明白,他如今的威望背后,是血淋淋的荆棘,当一颗心被扎穿了的时候,也就彻底麻木了。 沈宴之继续说着:“再后来,我就把母亲的骨灰撒在了这片大海。我希望母亲能自由自在,永无拘束。也希望自己日后能找到母亲所在的方向。我的命其实也还算可以,十四岁那年,洋人入侵先是盯上了这里,陆伯伯斗不过洋人,只能甘拜下风。我救了陆伯伯的命,带着他一起逃出了这里。再后来这里荒废了,我在洋人的手里买下了它,这里就成了我散心的地方了。” 第138章 到死都不服 白羽笙不禁叹言道:“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你为什么这么恨沈家了。” “其实沈家的一砖一瓦,我都看不上眼。但是他们所享受着的一切,都带着我母亲和外公家的血。如果不是当初我母亲家中对沈凝的支持,沈凝根本不会走到今天。我的存在,就是沈凝背信弃义的最好见证者。我拿回沈家的一切,那是为了祭奠我死去的母亲,仅此而已。” 白羽笙理解了沈宴之的冷酷与无情。 没有人可以承受这么多,可沈宴之却做到了。 沈宴之拉着她的手,力度又紧了几分,:“你知道我有多恨吗?” “我现在知道了。你无论想干什么,我都要支持你。” “那你觉得我像沈凝吗?” “想听实话?” “想。” “你是最像父亲的一个。是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教会了你冷酷,教会了你狠毒,教会了你对亲人的疏离。你怎能不像他呢?” 沈宴之自嘲的浅笑着:“所以,我终究还是活成了他的样子。” “我信你一辈子都不会负我。”当话说出口的那一刻,白羽笙的眼神无比坚定。 沈宴之内心感动,却表现得不以为然:“死丫头,你就不怕我编故事骗你吗?” “那我认了。无论你怎么骗我,我都认了。哪怕有一天,我和母亲一样的下场,我也不会后悔,因为我曾真心实意过,可怜的是你自己从来没有珍惜。” 他心悦于白羽笙骨子里的自信与理智,但最终他将永远臣服于她的爱情。 这样的氛围实在是压抑,就快让人喘不过气来。 沈宴之转换了下心情,原本揽着她腰身的手,一再下移,轻车熟路的拍了下她的屁股。 “想吃什么,你老公给你做。吃烤鱼怎么样?罗叔今早赶海了。” 白羽笙浑身一抖,哪里顾得上他说什么:“沈宴之!你猥琐小人!” “那怎么办,你都嫁了,又不能换人。” “你!”白羽笙不知怎样才能解得了自己心头之气,用手指戳他心口,恶狠狠的说:“我倒是也想把你倒挂三天三夜!让你回味一下曾经的痛苦!” “呦,那恐怕是不行了,如今岁数大了,好日子过多了,身体也跟不上了。不过你要是惩罚我在床上躺三天三夜的话,倒是还有可能。” “低俗!” “我也没说什么呀?是你自己胡思乱想。”沈宴之摊了摊手,伪装成人畜无害的无辜者。 白羽笙不予其争辩,毕竟自己今天是来度假的,不是来惹气的。 罗叔今早特地去赶海,捕了不少的美味。晚上的时候,别墅里的人都围坐在一起,一边烤火取暖,一边烤鱼吃。 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在这里没什么主仆关系,他们才像是沈宴之真正的亲人。 “夫人,你是怎么遇见的我家二爷啊,跟我们说说呗。”辛老五放肆大胆的问。 这个里面闹得最欢的是辛老五,他与沈宴之年纪相仿,从前在一起混过一段最艰苦的日子 白羽笙当着众人的面,也毫不避讳的融入他们,实话实说道:“你们家二爷前女友死了,这个案子呢还挺复杂的,他是我们的头号犯罪嫌疑人,被叫来问话之后,他就恨上我了。后来更倒霉的事发生了,他竟然成了我的顶头上司,你们说这种情况,我敢不从吗?” “那您是心甘情愿嫁给二爷的吗?” “算是吧。” “算是吧?什么叫算是吧?”沈宴之坐在一旁再不发话的,白羽笙这张小嘴儿怕是要把所有的是非黑白全都颠倒。 沈宴之相当不满的为自己正名:“看起来我当你上司,你倒觉得自己倒霉了?那你怎么不跟他们说说,你之前怎么得罪我了呢?” “我哪里得罪你了?” “我好心给你提供案子的线索,约你到西餐厅。最后你为了逃单,把我一人扔在了西餐厅里,你知道最后餐厅服务员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吗?” 白羽笙还真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呢?” “买单痴汉。”沈宴之现在想想都来气。 虽然想笑,但白羽笙绝对不会笑,委屈的嘟囔:“那你最后不也报仇了吗?” “怎么报的仇啊?”众人皆问。 “我请了全巡捕房的人吃饭。”白羽笙此时深刻的感觉到,自己从始至终真的没有在他的身上讨到任何的便宜。 “所以,从我在西餐厅里自己一个人把红酒喝得一滴不剩的那一刻我便暗暗发誓,我必须把这女人娶回家,不然几千块白搭了。”这个男人斤斤计较得很,把小气写在了脸上。 白羽笙心里不平衡,连忙问沈宴之:“我是不是还得谢谢那瓶红酒?让我入了沈二爷的眼。” “那是必须的。我目标之坚定,非常人能理解,当时我气得把我儿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沈宴之油然而生的自豪是个未解之谜,白羽笙顺便问问他:“那叫什么?” “沈逃单。” “你滚!” “其实还有个最优选择。” “什么?” “随你姓。” “白逃单?”白羽笙心中怒火足以燎原。 “白吃。” “我掐死你。”白羽笙有种想要伸腿儿把他踢到火堆里的冲动。 为了优生优育下一代,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辛老五忍不住憋笑,但还是打起了圆场,:“夫人您可别生气。这下您有的是时间驯服我们二爷了。” “那你问他服吗?” “二爷您服吗?” 沈宴之的回答充满了男人的雄光:“到死都不服!” 他永远知道怎么堵住白羽笙的嘴,前一秒是霸气外露的狼,后一秒成了夫纲不振的猫咪,笑眼弯弯的说:“老婆,给你吃鱼。” “不吃。” “不打算给我个面子,亲自尝尝你男人的手艺吗?” “到死都不服!”白羽笙活学活用。 “不服也得服。”沈宴之空手扯下一块鲜美多汁的鱼肉,直接粗鲁又迅速的塞到了她嘴里。 这还不算,为了防止她吐出来,还捏着她的嘴,强行让她咽下去。 真好,又是不干人事儿的一天。 “老婆,好吃吗?” “不好吃!” “那再塞一块。” “沈宴之!你怎么浑身上下都是坏心眼!”白羽笙从后面死死的锁住了他的大脖儿。 “老婆,我错了嘛。抛开一切不论,我烤的鱼味道怎么样?” “也就……一般般。” “那就使劲儿吃,什么时候吃出鲜美的味道了,什么时候停下。”沈宴之当真是满肚子坏水,再一次强行将鱼肉塞到她的嘴里。 俗话说的好,想要拴住她的人,就要拴住她的胃。 到了沈宴之这里就更加厉害了,想要拴住她的人,就直接把她撑死…… 第139章 森林里的呻吟 罗叔看着不停打闹的两人,脸上露出了长辈该有的笑容。 “都说恩爱夫妻不长久,打打闹闹才能一辈子。真心希望二爷和夫人能这样一辈子。”罗叔相当欣慰的说。 “老子才不要窝囊一辈子。” “巧了,老娘也不愿意。” “哼!” 眼看着柴火要没了,辛老五主动说:“我再去林子里劈一些木柴,你们等着。” “我也想去。”白羽笙自告奋勇。 “那我领你去,老五,你留下帮他们烤鱼。”沈宴之对他说完,牵着她往树林那边走。 “二爷要和夫人钻小树林喽!”辛老五跟着众人起哄,白羽笙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你们都给我闭嘴!再敢多说一句话,老子扇死你。” 眼看着白羽笙走快了许多,沈宴之紧跟其后。 “老婆,你怎么了?莫不是生他们的气了?”他倒是真会把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白羽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娇纵任性的说:“我可不敢惹二爷您。不过就是逃了一回单而已,就被你记到了现在。” 谁知,沈宴之小声吐槽:“后来也没见你打算还钱呢?” “沈宴之,小气鬼。” “我逗你玩儿呢,你怎么还当真了呢?那要不……我给你买个酒厂赔罪?” “停!我知道你财大气粗。”白羽笙对于从沈宴之口中的这个“买”字,有些过敏,并提醒沈宴之:“别忘了正事,捡点木头啊,那边还等着呢。” “本就是应该他们来捡的,你偏要来。我又不放心你。” “矜贵的二爷,您可快些吧。” 这片丛林的空气中,是泛着潮湿的清新,身在林中,既能听见远处海浪的呼啸,又能听见风扫林间的动静。 夜深了,森林里漆黑一片,视线不好。 沈宴之拽着她说:“你小心点儿脚下,别崴了脚。” “好。” 白羽笙特别注意自己的脚下,每走一步都踏得极稳,她对沈宴之说:“咱们俩分头行动,这样快些,多捡一些树枝。” “你自己能行?” “当然,我的方向感是很强的。”白羽笙自信的拍了拍胸脯说。 两个人往不同的方向走去,边走边捡地上的木头,他们分开的并不远,彼此都能听到脚步声。 “啊……啊……” 沈宴之忽然听到女人的呻吟声,他朝着白羽笙所在的方向大声的问:“怎么了?你摔了吗?” “不是我。”白羽笙回应道:“这边好黑,我看不清,可我好像也听到了些声音。” “你等等,我过去找你。” 诡秘幽深的树林里,女人的呻吟声越来越近。 不光是如此,白羽笙还听到了地上有东西在爬行逼近,摩擦树叶而发出了的沙沙声。 是有蛇吗? 周围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早知道就带了个手电筒。 白羽笙循着声音往前走,前面好像有人…… 模模糊糊间,白羽笙好像看到不远处有人在地上爬行,行动迟缓,气息微弱。 “救救我……救救我……” 白羽笙立马意识到了前面有人在求救,管不了那么多马上摸黑走上了前去,胆子特别大上前的询问:“你怎么了?告诉我,你怎么了?” 这时,沈宴之才找到了她。 “你小心点,先看看怎么回事。”他提醒白羽笙道。 这是个尚有气息的女子,白羽笙并不知道她伤到哪里,边摸边唤醒她:“姑娘……姑娘,醒醒,你告诉我你伤到哪里了。” “疼……好疼。” 直到白羽笙摸到了她破烂衣物下隐藏着的鼓鼓的肚子,以及身下湿黏的血…… “她好像是要生了!” “什么?” “姑娘,你醒一醒,你醒一醒啊,不能睡。” “疼……” “我知道你疼,但是……这……” 白羽笙的手特别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要不我赶紧抱回去再想办法吧。”沈宴之说。 白羽笙没有马上回应他,而是用自己的手去探了探女子的下身,说:“恐怕是不行啊,我怕她生到半路上,那就更糟糕了。” “那怎么办?你会接生吗?你看她现在的状态,能生出来吗?” 沈宴之的话也确实是白羽笙当下的担忧,她跪坐在地上,倍感压力的来回检查女子的状态。 “她应该是疼晕过去了,应该能生。你回去帮我拿几样东西。酒,火,干净的垫子,毛巾,热水,清水,还有剪刀,再来点冰凉的海水,最好再带几个人过来。” “人命关天,你真的行吗?”沈宴之不相信白羽笙能接生。 “没有别的选择了,我在上学的时候看过,就是不知道还行不行。” 白羽笙自个心里也没底,可她要是不试试,就真的没人能救她了。 沈宴之把东西准备齐全,并且带人过来帮忙,自己则是站在远处等候。 白羽笙一盆冰凉的海水,浇在了女子的快脸上,女子瞬间清醒了过来。 其他的帮佣也在给白羽笙打下手,白羽笙本人忙的那叫一个手忙脚乱,颠三倒四,东西放的东倒西歪。 平时可没见她这个样子。 “你用力……憋气,往下用力!” 整个森林里都是女子凄厉的哭嚎声。 “你能不能别把力气用在嗓门儿上,我让你下身用力听见了没有啊?” 孩子早就露头了,可是这个女人根本使不出力气来,憋了这么久,再憋下去这要出人命了。 白羽笙忙的满头大汗,一边擦血,一边洗手。 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白羽笙怎么也想不到她堂堂一个验死人的法医也能当接生婆。 不过,就是没法医轻松。 要是遇上这种不会使劲儿的,白羽笙急得恨不得自己伸手把孩子掏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孩子洪亮的哭声。 白羽笙这边忙着消毒,剪脐带,眼看着新生命降生,内心比孩子母亲还要兴奋。 “是个女孩!” “夫人,她昏过去了,这怎么办?” “没关系,可能是累晕过去了。赶紧收拾一下这里,把她抱回别墅再说。” “好。” 别墅客厅的沙发上。 女子还在睡着。 刚才光线不好,白羽笙没能看清这个女人的长相。 现在看得清楚了很多。 孩子的母亲,更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这个孩子很乖,一口奶也没吃到,不哭不闹的睡着。白羽笙将其抱在怀中,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这个小小的生命,是自己将她接生出来的。 “让我抱抱。”沈宴之坐在她身旁,张开了自己的怀抱。 “你?” 第140章 沈妈妈 “你粗手粗脚的,能行吗?” “你让我试试呗。” 白羽笙将信将疑的把襁褓中的婴儿递送到了沈宴之的怀抱里。 “你小心点。” “我知道。” 沈宴之抱的还算专业,他满面柔和的望着怀中的婴儿,眼中更是万分喜爱。 “是女孩?”他问。 “对呀,是女孩。” “怪不得长得这么秀气,真好。” 白羽笙忽然看见某个男人的身畔全是父爱的光辉。 她已经可以想象到沈宴之当父亲那一天会是什么样子了。 接着,沈宴之开始胡言乱语了。 “老婆,咱们俩第一胎也生个女儿吧。” 白羽笙不敢相信这是他说的话,百般确认之前不忘掏了掏耳朵:“你当我的肚子是机器吗?出生之前自动筛选性别?生什么就是什么,别挑性别了可好?” “那不行,第一胎必须是女儿。” “人家都说,子肖母,女肖父,这要是生了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女儿,那得多讨人厌啊。而且人家还说了,只有父亲的智商比母亲高,生女儿的几率才会大。我估计你一辈子都是生儿子命。” “你嫌我智商低?”沈宴之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中无法自拔,后知后觉听明白了她这话的意思。 白羽笙憋笑道:“你现在提高些智商也还赶趟。” “其实我觉得生一个和你一样的儿子,也挺讨人厌的。”沈宴之报复性的冷哼了一声。 “那你也得给我忍着!” “我女儿的名字我都想好了,你必须得给我生。”沈宴之骄傲自豪的说,白羽笙则对沈宴之取名字这件事一点不抱希望,还不忘瞥了他一眼。 说起这里,沈宴之父爱极度泛滥,沾沾自喜的说:“就叫沈涵一,怎么样?” “毫无新意。” “那就叫沈倾澜。” “俗。” “沈慕白。” “平庸。” 白羽笙不走心的评价,终于搞崩了沈宴之的心态,沈宴之瞬间来了小脾气,低头赌气的说:“那不生了。” “这么快就变了?我跟你开玩笑呢,老公,日后你取几个名字,我给你生几个,怎么样?” 沈宴之蔑然的看了她一眼,嘴里嘟囔着:“女人的嘴,也是骗人的鬼,不次于男人。” “我是认真的。” “你能不能小点声,吓到孩子了。” “知道了,沈妈妈。” 看起来,沈宴之比白羽笙更喜欢小孩子。 就在这时,沙发上的女子醒了,白羽笙赶紧上前去查看。 “夫人,夫人,你快看看她怎么眼神直勾勾的,怪吓人。”佣人在一旁嘀咕着。 白羽笙同样有这种感觉,她温柔的轻声的对女子说:“姑娘,恭喜你,生了个女孩。孩子很健康,你的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了。你的家在哪里,一会儿我们送你回去,不然你的家人该担心了。” 女子依旧面若寒霜,像个提线木偶,双目呆滞无神,一点儿当母亲的喜悦都没有。 “知道了。” “那……你是不是饿了?我让人给你做点吃的吧。一会儿还要喂奶呢。”白羽笙不管女子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她都保持着一份热情对待这个女子。 女子不言不语,简直无法沟通。 过了有一会儿,女子终于发话了:“我的孩子是不是可以给我看看了?” “当然,当然可以。”白羽笙马上把孩子抱了过来,递到了她的怀里。 女子死死盯着襁褓中的婴儿,盯了许久,倒不像是在看自己的亲生骨肉,像是在看仇人,眼中多了几分绝望。 “多谢相救,没齿难忘,我也该走了。”女子拖着虚弱的身体,站起了身子。 “你自己真的可以?你若是隔壁村子的原住民,我可以送你回去。”辛老五热情的说。 女子充耳不闻,抱着孩子离开了。 女子的行动,给人一种莫名鬼祟的感觉,白羽笙有些不放心,便跟在女子的身后,想要多看看她。 女子缓慢的走向了海边,接下来的一幕让白羽笙惊恐失措。 她用力一摔,竟直接将自己的孩子摔在海水里。 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紧接着哭声越来越微弱。 白羽笙等人见此情形,立马跑过去救孩子。 可是当孩子再一次被沈宴之捞了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任何气息。 此刻,白羽笙的心都碎了,看着孩子的尸身不停的喃喃自语:“怎么就死了呢,她才这么大点儿。” 就那么一瞬间,一个刚刚降临在人世间的小生命又回去了。 沈宴之质问女子:“你是疯了吗?这是你的孩子!” 整个人像是发疯了一样跪在哀嚎,嘴里在不停的嘶喊着:“她活该去死!她活该!为什么她不是人鱼童子,为什么不是!”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沈宴之冲着她吼,女子对于沈宴之充满了惧怕,竟然跪在地上磕起了头来。 谁都不知道这个女子经历了什么,可在这个可恶的女子身上,总能看到一种破碎之感。 后来,他们把这个女人带回了别墅,关在了房间里。 这个女人对于男人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原因不明。沈宴之的每一步靠近,都像是要逼这个女人自杀一样。 等到这个女人的情绪稳定了下来,白羽笙再进去问话。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其实我看了也觉得难受。虎毒不食子,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女人。”沈宴之嗅到了白羽笙情绪的低落,拉着她的手悉心安慰道。 “她刚刚提的人鱼是什么意思?这海里有人鱼吗?”白羽笙抬头问向沈宴之和常年住在这里的辛老五。 沈宴之并不知道。 辛老五则是说:“这木林岛有个渔村,一直都是这个岛的原住民。他们捕鱼为生,平时也不怎么出来,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我在这里的几年,倒没听说什么人鱼的事情。是不是这女人疯了胡说的?” “我这就去问问她。”白羽笙起身,沈宴之不忘叮咛她:“你注意自己的情绪,别把她激怒。” “我知道。” 白羽笙走了之后,辛老五颓废的坐到了沈宴之的身旁,说:“二爷,是不没戏了?” “什么?”沈宴之翘着二郎腿,紧皱着眉头不见舒展。 “今天这不是你俩蜜月第一天吗?女佣把房间都布置好了,结果你俩在这儿熬夜,不好吧?” “你小子脑子想的都是些什么?人命重要还是那事儿重要?” “我就不信你不急。” “给你脸了?” 沈宴之一巴掌拍下去,辛老五再无二话。 第141章 人鱼神 沈宴之心里不急,煮熟的鸭子怎么会轻易的飞了? 可他也同样在纳闷一件事,自己想圆个房怎么就这么难? 想要进入人生的下一阶段如此艰难,沈宴之已经停滞不前快要一个月了。 沈宴之想这事儿想了许久,白羽笙从房间里出来了。 “怎么样?” 白羽笙严肃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她道:“情绪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但是她这么偏激的摔死孩子的行为,理由却相当的荒谬。” “说来听听。” “她叫余念,是隔壁村子的人。她声称自己与人鱼神交合过,却没有生下人鱼童子,这是对于人鱼神的背叛,就算她回到自己的村子里,这个孩子也会被掳走,最终奉献给他们世代贡献的人鱼神灵。她之所以会出逃,则是因为这是她最后一次生子的机会。如果一旦没有生下人鱼童子,等待她的是死亡,被填入海。” “简直胡扯!” “你知道她多大吗?” “多大?” “十六岁,而这个孩子,是她的第五个孩子。我检查了这个女子的耻骨,确实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应该是个多次生育的女子。” 沈宴之听得后背阴凉,眸光也变得冷俊,一再确认白羽笙的话:“十六岁?五个孩子?从十一岁开始生孩子?” “如果接二连三无间隙生子,大概十二岁左右。其实女人生孩子没有界限可言,只要有了初潮,都有怀孕的可能。” “什么人鱼不人鱼的,这是幼女强奸案!”沈宴之即刻便下了定论。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还有很不合理的地方,你且听我说。这个余念身体不是特别好,体弱多病。但是她最大的疾病,是心理疾病。她对于男人特别排斥,畏惧,已经是病态了。” “既然排斥男人,为什么还会生这么多的孩子呢?”沈宴之相当不解的问。 “这也是我所疑惑的事情。但是我问她,是怎么怀上孩子的,她却说,是人鱼神的垂爱。之后又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我也实在是听不懂。” “对了,余念还说,这个村子在十几年前,经历了一场不为人知的天劫,带走了不少人的性命。直到十年前,有一对夫妇生下了人鱼神,才拯救了他们村民,得到了人鱼神的庇佑,才得以延续了生命。可现今留下来的人也是短折而亡,三十几岁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但他们对于生的渴求相当强烈,将救他们于水火的人鱼供奉成了真神,愿意为其延绵子嗣。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 白羽笙的话越说越悬,沈宴之和辛老五两个人面面相觑,特别是沈宴之,一个字都不信。 “要说十年前的木林岛我也在,我怎么没听说过那个村子里的人生下人鱼这么奇的事情?”沈宴之回头看了眼辛老五,又问:“你听说过吗?” “所谓十三年前的天劫,我和二爷肯定是不知道。但是这十年前隔壁村子人鱼诞生,我和二爷当时可真没听说过。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是奇闻了,怎么可能一点不知道呢?” “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是什么让这个村子的村民如此病态的供奉人鱼?进而想要为人鱼繁衍子嗣呢?”白羽笙深刻的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听了什么神话故事,而非人间荒唐事。 沈宴之咒骂了一句:“都是犯罪的借口,别他妈扯什么人鱼。”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真不知道另一半海岛发生过这么惨无人道的事情,本以为朴实无华的村民,现在想想真膈应。 “把这个女孩子看护好,咱们先去村子里看看。”沈宴之准备去邻村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结果没等到他们动身前去,就有人来了。 是三个渔民登门。 “我们村子里刚刚跑了位姑娘,请问你们看见了吗?”其中的一位渔民理直气壮的大吵大问。 “这可是二爷,你们说起话来注意点儿!敢在我们二爷地盘上要人的,你们还真是头一个!别忘了,二爷每年都赏了你们村子什么!那可是你们的恩人!”辛老五气势强硬,三言两语就将几人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不少。 渔民抬头瞧了一眼高贵冷俊的沈宴之,声音低弱的说:“我们就是想找我们村子里的人,森林都找遍了,没人,除了这里……也没别的地方了。” “你们要找谁啊?”沈宴之开口问道。 “一个女人,从我们村里逃出去的女人。” “不……” 沈宴之刚想出口否定这个女孩子的存在,以保护住她。谁曾想,余念竟然畏畏缩缩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渔民立马跑了上去,用绳子将余念的手腕紧紧的缠住,像是在锁一头牲口一般,拽着她往出走。 “孩子呢?孩子呢?”渔民看着余念干瘪的肚子,四处在寻找孩子。 “我们也不知道有什么孩子的存在,要不你们在附近找一找吧。不过她毕竟是我们救回来的,我们得看到她的安然无恙才能放心,所以我们跟你们一起去村子里转转。”沈宴之故意这么说道。 他们找孩子,无非就是想要确定余念生下的到底是不是人鱼童子。与其全部告知,不如这么拖延下去。 一旦告诉了这些病态的村民,那个健康正常的孩子已经被摔死,估计余念就会被填海了。 “这不行,我们村子是封闭村,不让外人进入。” “我们二爷发善心,每年派人给你们送衣食细软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你们村子是封闭村?嗯?”辛老五每一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让这几个人哑口无言。 “这……二爷……我们。” “别说那么多废话,走吧。”沈宴之以高冷的姿态命令着他们,与他们一同去往渔村! 白羽笙跟在他们身后,心中暗自感叹。 这渔村的人思维怕是有些偏差。 与迷信的人鱼神相比,显然沈宴之才是他们更应该“供奉”的神才对啊。 不得不说,凡人就是无法比肩神明啊,沈宴之做的好人好事,怕是白做了。 如果幼女强奸案是真实的,那这些生活在渔村的村民们,当真是连禽兽都不如。 最可怕的是,从余念的话中不难得知,不停生子的女孩子,不光她一人。 如果真的是以供奉信仰为名的犯罪,估计连真神都觉得肮脏不堪。 第142章 诡异的人鱼庙 深夜里的渔村,黑暗笼罩,一眼望不到光明。 空荡荡的村子,放眼望去,更像是一片无人的荒野,烟火气全无。 在这片黑暗之中脱颖而出,屹立在高耸山坡上的那点点光亮,就是人鱼庙的所在地。 渔民们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余念送去人鱼庙,听候发落。 沈宴之一行人一同来到了人鱼庙。 光说村子里没有人,原来整个村子的人聚集在人鱼庙里。 人鱼庙里供奉着他们整个村落的神,一尊古铜色难辨雌雄的人鱼尊像。 庙里阴暗,只能靠着点燃大量的火种去维持光明。 坐在最高处的那位,应该就是村长。 其他的村民站在下面,那种愚昧的虔诚与中邪所差无几。 渔民怕是已经将沈宴之等人的到来告知了村长,但是村长并没有什么反应。 今夜,连同着村长在内,他们都在等待着一个结果…… 意外出逃的余念到底生没生下人鱼童子。再次被抓回来的余念,腹中早已无子, 余念心里也明白,只有咬紧牙关,自己才有机会活下去。 余念在众人的面前闭严了自己的嘴,绝不说出孩子的下落,惹得众怒不已。 这件事的结局就是,余念被罚鞭刑,所有人出动寻找余念孩子的下落。 沈宴之和白羽笙站在人群的最尾处,根本看不清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唯一听得见的,就是清脆的鞭声。 “要不要去拦一下?这样下去,估计余念会被打死的。”白羽笙担忧的问向一旁不动声色的沈宴之。 “不会的。那几个渔民领着我们这几个外人进村,肯定刚刚已经知会了村长,可是你看前面这个主持大局的村长,没有一点点的反应,这就说明他根本不在乎有没有外人入村。咱们现在站出来,只会让其更加警惕,徒生事端。” “余念能坚持住吗?我真怕她被活活打死。” “在这些村民没有找到那个孩子的下落之前,他们不会让余念死。按照他们愚昧的思维。万一余念生的真的是人鱼童子,打死她不就犯了大忌吗?” 果然,正如沈宴之说的那样,打了几鞭子以后,村长叫停,余念就被关了起来。 白羽笙看着这样奇怪扭曲的村民们,真心觉得这座人鱼庙堪比地狱还要可怕。 白羽笙拉了拉沈宴之的袖口,小声的对他说:“你仔细看看,这里面怀孕的女子好多,而且都是一些年轻的女孩子。不仅如此,她们的月份好像都大不相同。” 沈宴之将自己的思维方式充分融入到这个诡异的渔村里来,介于这个问题,给了白羽笙一个正确的答案:“源源不断的女孩子与所谓的人鱼神交合,让她们接二连三的生子,总会有生下人鱼童子的那一个。如果这不是幼女强奸案,而只是习俗的话,我真想不到能够描述这一行径的词语。” “那接下来怎么办?我听你的。”白羽笙紧紧的抓着沈宴之的胳膊,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与恐惧。 “怎么?怕了不成?” “我看着那些与我同龄,甚至逼我还小的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生子,不由得悚然心惊,真是太可怕了。如果是犯罪的话,更让我无法接受。” “这一定是犯罪,迷信只是他们的幌子罢了。有我在,别害怕。咱们要循序渐进,不能让暴露我们来到这里的真实目的。”他宽厚的臂膀,是她最坚实的的依靠。 “明白。”白羽笙点了点头道。 渔村的人,除了那些怀着孕的女人,几乎全部出动,去寻找余念生下的孩子。 村长安排完手头上的事情,才抽出空闲来和沈宴之等人打招呼。 “不知二爷前来,有失远迎,还请二爷能够见谅。” “沈某贸然来此,也请村长见谅。” “不打紧不打紧,我们都知道二爷您对我们渔村的照拂。” 沈宴之冷淡犀利的目光将这位村长浑身上下扫视了一遍。 从言谈举止上看这位村长也就三十岁,不过不同常人的是,他的瞳孔呈现淡粉色,皮肤、眉毛、头发及其他体毛都是扎眼的白色。 最重要的是,他还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看起来像个鬼一样。 自小便是冷白皮肤的白羽笙与他比起来都甘拜下风。 “村长,您刚刚惩罚的那个女人是我们捡到的,不知您能不能跟我说一说,贵村的人鱼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还挺好奇的。之前真没听说过?”沈宴之的话语间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求知欲。 “二爷,我们这可不是什么传说。您可莫要瞎说。” “确有其事?” “你看这一个个怀有人鱼孩子的姑娘们,哪个像是假的。她们都是人鱼神选中的妃子,专门为其繁衍后代的。只不过她们至今还没有生出人鱼童子,实在遗憾。” “那人鱼童子,又对你们来说有什么益处吗?” “对于我们来说,那便是祥瑞之兆,是保佑我们世代安稳的神仙。当年天劫,一连三年,天神索命,村子里不知死了多少人。人鱼神便以童子之身降临人间,保佑了我们。后来人鱼神仙逝以后,他的神力一直在保护着我们村民,我们将他的尸身供奉在了人鱼庙里,为其延绵后嗣。其实这也是为了我们自己啊……” “为什么这么说?” “人鱼神被我们供奉多年,神力早已微弱。我们必须为其繁衍出一位后嗣,只有诞生出一只新的人鱼童子,人鱼才能继续的保佑我们的村民,如若不然,我们便不能继续受到他的庇护。” 村长口中的话,在白羽笙看来,全部都是胡扯八扯,不切实际的瞎话,她好奇的问村长:“所以那些少女们,都是在为人鱼神孕育子嗣吗?” “是的。” 白羽笙想起了那个刚刚出世就被摔死的可怜孩子,心生愤懑:“那么我想请问,为什么至今没有生出一只人鱼童子呢?” 村长看白羽笙的情绪异常激进,那张苍白的脸转向了沈宴之,询问他:“二爷,这位是……” “内子。”沈宴之用手轻轻的将白羽笙拽回到自己的身后。 “原来如此。” 沈宴之怕白羽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便先于她继续问:“那些不是人鱼童子的孩子呢?他们去了哪里?” “无论男女,都孝敬给了人鱼神了。” “怎么孝敬的呢?” 沈宴之问的有些深了,村长不愿继续说下去,便搪塞称:“是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不知二爷怎么问的这么详细呢?” 第143章 一直都是正经人 沈宴之及时收住了自己的分寸,礼貌自然的浅笑称:“沈某和夫人来此度假,不料听闻了此等神奇志异的人鱼传说,秉承着对于未知事物的崇敬,便想来了解一番,以得神明庇护。” “原来如此啊,那二爷和夫人大可以拜上一拜,人鱼神定会护得您周全。” 经过沈宴之这么一说,村长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放松似的笑容。 村长又说:“我看今天的天色渐晚,如果您不嫌弃渔村简陋,您就和夫人宿在村子里如何,我为二爷安排住处,保证让您满意。” “那就不了,我们在村子里散散步,一会儿便回去了。如果村民们找到了孩子,麻烦村长知会我一声,这几天我也帮你们留意留意。” “谢谢,谢谢,多谢二爷。” 语毕,村长先行离开了。 沈宴之和白羽笙两个人在空荡荡的人鱼庙里看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庙门口守着的人一直在盯着他们呢,等到白羽笙离开了以后,这些人才锁上了庙门,安心离去。 白羽笙和沈宴之两人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渔村逗留散步。 “看起来,确实是有问题。人鱼传说越听越扯。”沈宴之一边说着,一边回忆着村长的说辞极其神韵,稍稍不解的问:“这个村长会不会有什么疾病,为什么我觉得他的肤色有些奇怪?白得有些吓人了。” “他是白化病。” “白化病?” “对的,白化病是一种基因突变引起的黑色素缺陷的疾病。一般来说,近亲结婚是主要诱因,不过万事无绝对,也不排除是其他外界事物对人的影响。白化病的人比较畏惧阳光,视力不好,对于寿命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主要是要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这个村长看起来除了对人鱼传说鬼迷心窍以外,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要么,村长一个人有问题,要么,全村所有人都有问题。不过要我猜测的话……全村都有问题的可能性很大。十几年前的天灾,代代相传的人鱼传说都是要查清楚的,最主要的是那些怀孕的少女,她们一次次的怀孕,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想到这里,沈宴之都觉得残忍。 那么多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就这么被糟蹋了,活得甚至是连畜生都不如…… “二爷,恐怕是来不及了。”辛老五紧赶慢赶的找到了他们两人,并对两人汇报:“刚刚我听村民说,找不到这个那个孩子也没事,反正又有女人要生孩子了。而且明天又是给人鱼神奉献少女的日子。” 也就是说,又有女孩子要在人鱼庙被人玷污了。 “知道是哪个女孩子吗?”白羽笙急切的问。 “不知道。” 三人单枪匹马,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对抗这些村民,这是个问题。 “想不想看看人鱼?”白羽笙灵光一闪。 “你该不会……真以为那人鱼庙里真的会将人鱼的尸身埋在那里吧?”有关于人鱼的一切,沈宴之怕是连一个字都不相信的。 “与其在这猜来猜去,不如把那人鱼的棺椁打开看一看。当年的天劫,死亡数人,还有后来人鱼神的降生,以及全村人的寿命缩短甚至是患有白化病的村长,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我倒是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白羽笙的自信从不盲目。 “这些怪态,会是人为吗?”沈宴之问。 “不好说,但我只相信一点,世间怪象皆可用科学来解释,唯独人心不可以。” “所以咱们三个人现在是要折返回人鱼庙吗?”辛老五挺为难的说:“人鱼庙眼看着刚锁上。咱们怎么进啊?” “去就是了,总会有办法的。” 正门不敢进,只能去找后门。结果后门也被一块大锁头锁得严严实实的。 “开锁吧。”她的命令一下,惹得两人愣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行动。 “谁开啊?”沈宴之一脸茫然。 白羽笙的小胳膊自然而然的搭在了沈宴之的肩膀上,用目光考验他:“老公,你混了这么多年江湖,不会连开锁这种技巧都不会吧?” 沈宴之一把将她推开,规矩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为自己正名道:“你老公虽然小时候混过几年,但一直都是正经人。” “你呢?”白羽笙白了他一眼后,又不抱希望的看向辛老五。 “我也不会。” 白羽笙一边嘟囔着,一边狂躁的翻起了自己的手包:“真是要多没用,有多没用。” 说完便从包里掏出来两根纤细的发针,将发针穿进锁孔,一点点来开锁。 最终,锁头终究不是白羽笙的对手…… “行啊,我老婆真是多才多艺哈,偷鸡摸狗的技巧一样比一样绝。” 沈宴之的连损带夸,让白羽笙更加嫌弃他了。 三人小心翼翼的从后门进入。 从后门进入,与高处的人鱼像近在咫尺,在漆黑的庙里抬头一看那尊神像,还真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神像后面的后面还点着香,在微弱的红色灯光照耀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与阴森。 他们的最终目标,就是神像后面供奉着的棺椁。 神像的后面有一处坑,将棺椁埋得极深。 “老五!”白羽笙悄咪咪的吩咐道:“你去守着门,把手电借给我们。一旦发现有人来了给我们个动静。” “好。” 辛老五在后门守着,两人在里面开挖。 棺椁有些小,也就普通人家床头小柜子那么大,不过雕工比较精致,繁琐的花纹更像是封印一般。 现在有一个难题,他们徒手根本打不开。 “这怎么办?”白羽笙跪坐在地上,忙活了半天,到了最后一步却干着急。 为今之计,怕是只有一种办法。 沈宴之分析道:“这就是普通的木头,空气潮湿,木头的坚硬程度大打折扣,只有一个办法,摔开。” “可是摔完了之后怎么办?恢复不了原样,会被发现的。” “咱们看完直接再埋回去,问题应该不大,那群人将其供奉为神明,不会有第二个人如咱们这般野蛮。” “那你行吗?” “怎么不行?你躲开一点。”沈宴之尽量做到快准狠,争取一次砸开,免得摔砸的声音反反复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宴之抬起手来,将这个小木箱子似的人鱼棺椁扔在了地上。 一声巨响后,盖子摔的稀烂,里面的东西暴露眼前。 白羽笙一想到自己马上要见到人鱼的尸骨,心里还有些小小的紧张。 “开了,过来看看吧。” 里面的尸骨全部被震得移了位,七零八碎。 第144章 遗骨美人鱼 尸骨重拼,对于白羽笙来说是小菜一碟。 里面放着的那是一具婴孩的尸骨不假。 被沈宴之一摔,尸骨直接变成了一堆碎骨头,可沈宴之看向那堆碎骨的第一眼,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接下来的拼骨工作,唯有交给白羽笙来完成。 “确定是人骨吗?” “目前来说,没发现其他的骨头,摸起来就是人骨。”白羽笙一边拼凑着,一边回复着沈宴之,:“不过……” “不过什么?” “有点不太对劲儿,你等我拼完就知道了。” 沈宴之坐在一旁静静的等候,拿着手电筒,提供光源。 白羽笙则是跪坐在地上,忙得满头大汗,竭尽所能的将这些零碎的尸骨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形。 终于,拼凑完成。 那一刻,白羽笙恍然大悟,可沈宴之看着那具被拼凑完成的尸骨,顿生疑惑。 “怎么会是这样的?”沈宴之转头问向一旁的白羽笙。 那的确是婴童的尸骨,下身……不是鱼骨,但却也不是个正常的婴童骨骼。 下身竟然只有一根类似腿骨的骨骼。 “如果没猜错的,应该是美人鱼综合症患者。” “什么意思?” “说白了,就是下肢畸形,两腿粘连。看上去从腿到脚就像是美人鱼的尾巴一样,你看这具尸骨的下身,盆骨趾骨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从腰部往下便与正常婴孩的骨骼有些偏差。他们天生缺少肾脏等重要器官,所以很容易夭折,存活下来的概率很低很低。” 沈宴之一点点明白了白羽笙的意思:“那也就是说,当年生下了的,就只是个下体畸形的婴儿,但是这些村民们却将其当做拯救他们的人鱼神仙。” “对的,这也印证了一点,为什么人鱼神没能活下去,这种婴儿本来就活不长久。我现在就在想一件事情,会不会十几年前的这个村子曾经遭遇过什么事情,不然怎么会……” “何出此言呢?” “十三年前的天劫,带走了不少人的生命。从那以后这个村子里的人全部寿命缩短,这就已经是个大问题。至于这个患有畸形的婴儿,我倒是觉得不像是巧合那么简单。这类综合症的病因至今不明,不排除是基因出现了问题,又或者是……投毒。”白羽笙的想法并非是毫无可能。 “现如今,人鱼神已经可以解释,我想这个村子里其他怪异的事情,也都能有一个完美的解释。时候不早了,收拾吧。” 沈宴之将尸骨一点点的放回到棺椁里,准备收工。 两人一起将此地恢复原状,争取不露破绽。 这时,沈宴之在地上捡起了一个陈旧的号码牌,拿在手中看了许久,转问白羽笙:“这是棺椁里面的吗?刚刚没注意。” 白羽笙随手接了过来。 是个红色的号码牌,上面印着四个白色的数字。 她用手搓了搓上面的尘土,时间久远,数字已经被磨掉了,但是从轮廓依旧可以认出。 2851。 白羽笙僵住了,这个数字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是在自己的脑海里出现过。 她快速的抓取自己的记忆,最终灵光乍现。 这不就是爸爸那个笔记本上的实验编号吗? 怎么会……怎么会…… 白羽笙的手紧紧捏着那个数字牌,神色间是有迹可循的慌乱与无措。 爸爸和妈妈主要研究的是癌症,可癌症的本就是基因疾病,是人体内基因的一种突变。 理论上来讲,他们研究的算是基因学。难道他们曾经用这些村民们做过某些医学实验吗? 白羽笙看着手中的号码牌,自问这世间可曾有过如此巧合之事? 根本没有…… 白羽笙越想越慌,心情越发的乱。 沈宴之察觉出她的异样,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你怎么了?累了吗?” “是有点累了。” “那咱们就明天再来,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下一个女孩子被人鱼玷污,这也是抓捕的好机会。”沈宴之把这里恢复成了原样,将白羽笙扶了起来。 “好。”白羽笙点点头后,随着他一同离开了。 此后,这件事成了白羽笙的心事。 回到别墅后,已经是凌晨。 再过两个时辰,又要起床了,两人洗了澡后,便睡下了。 可白羽笙怎么都睡不着,一直在想那个号码牌的事情。 会不会真的和父亲母亲有关呢? 白羽笙现在也说不准父母生前到底做过什么。 白羽笙躺在床上,活脱脱就像是一条放在案板上的活鲤鱼,来回翻动,心情躁动不安,睡意全无。 睡在她身侧的沈宴之就遭殃了,累了一天好不容易睡下,却又被她吵醒了。 “老婆,你怎么了?睡觉认床不成?” 沈宴之揉了揉模糊的睡眼,被她搅得睡不安生。 白羽笙有些愧疚的说:“不好意思,我有点睡不着。” “不舒服?” “没有,就是不困,你先睡吧。” 白羽笙再一次试图转过身子,背对着沈宴之,却被沈宴之修长的臂膀拦了下来,一把将她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你知不知道你像个陀螺成精了一样,我怎么睡嘛!”他调皮的在她耳边轻语着。 “那怎么办?要不你去地上睡?” “你有没有良心?” 白羽笙不予辩驳,闭上眼睛让自己强行睡去,可是无论怎样就是睡不着,即便是闭上了眼睛,眼皮也在细微的颤动着。 “行了,睡不着就别装睡了。”沈宴之告诉她。 白羽笙躲在他的怀中,抬头坏坏的轻轻咬了下他的喉结,假凶的威胁他:“你少管。” 对于沈宴之来说,这不是惩罚,分明是挑逗,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火:“你知不知道不能随意碰我的喉结,会出事的。” “会出什么事?” “人生大事。” “我不……” “白羽笙。” “嗯?” “你就不觉得你应该珍惜一下这个跟你一个被窝,纯聊天的男人呢?” “那我再抱的紧一点。” 沈宴之如果连她这样明显的心事俩字都看不见的话,这些年都白混了。 他说:“抱的再紧,你也睡不着觉。也不知你到底在因为什么这样魂不守舍,又不肯与我多说一句。” “我……”她一瞬惊讶。 白羽笙觉得自己也没有特地的去表现什么,他怎么知道了这么多? 第145章 我只是想玩扑克牌 “你当我瞎是吗?”沈宴之英俊的面容下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我没有啊。” “你自打看见那个牌子,就一直不对劲儿。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去隐瞒,将其放在心中又难以消化掉。反正你对我我,从来都不是无话不说的,我也能理解。可就是不知道我这个当丈夫的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对我坦诚。” 他的语气里,更多的是无奈。本不忍心发脾气,又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把这件事解决。 看着这样的沈宴之,白羽笙甚至在自责是不是某些行为伤害到他了。 白羽笙像一只猫咪一样依偎在他的身旁,望向他:“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你说呢?我觉得你除了移情别恋以外其他的事情,都有理由与我说一说。” “沈宴之!你坏!” “还不打算说吗?”他再一次逼问道。 这是白羽笙第一次对他妥协,毫无办法。 “我爸爸生前有一本工作笔记,上面记载着的都是一些实验的记录。其中有四个数字编码,没有实验的记录。刚刚捡到的那个牌子,是其中之一。”白羽笙把事实坦白了出来,可心情却没有因此而舒缓。 “你难道是怀疑当年岳父岳母的某些实验,害惨了整个渔村吗?” “我也不想这样想,可是这世间没有这么多的巧合。我没有父母离开研究院的准确时间,但大致上就是十年前。他们离开了研究院以后,便被云帮的人杀害了。也正是十年前,那个被认作人鱼的婴孩降生了,那个号码牌子证明了他就是实验品。我可以以此推断,我父母早年一直在研究某些东西,拿村子里的活人当做实验品,这是唯一说得过去的可能性。” “那你……对你父母的身份产生过怀疑吗?”沈宴之故意问她道。 他早就知道白羽笙的父母是云帮的成员。甚至比白羽笙本人还要确定。 白羽笙不想把更多的事情告诉沈宴之,自己选择了隐瞒:“我不知道……” “一块号码牌子而已。事情不一定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安慰我。” 白羽笙深深的叹了声气,她怎能要求别人与自己感同身受呢? “白羽笙,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事情真的像你想的那样,你会怎么办?你会不会去替你父母赎罪呢?” 沈宴之深情依旧的目光里,白羽笙避而不及。她美丽动人的眼眸之中死寂沉沉,回答他:“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估计把我自己整个人搭进去,都赎不清罪孽。” “所以,这并不是你需要负责的事情。父亲与母亲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绝对不是为了让你去替他们赎罪的。” “可是……” “你毕生的责任就是当好我的妻子。你生来就是要给我当老婆的。如果偏要你负责的话,你也只需要对我一个人负责,这就足够了。只要有我在,其他的事不需要你去想,更不需要你去做,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白羽笙乖顺的点了点头。她的心中更多的是感动吧…… 也许,老天从来都是公平的。 这世间最美好又最幸运的事情莫过于自己心爱的那个人刚好也将自己放在心尖上。 可即便是这样,白羽笙的心里却还是缺了一些与他共同面对一切勇气。 “想什么呢,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沈宴之还等着白羽笙能给自己一些意料之外的惊喜,结果什么都没有。 “那你想要什么反应啊?” “要不……咱俩干点别的事儿?”沈宴之眉梢一挑,白羽笙立马将这视作是勾引。 “啊?那能干什么呀?”白羽笙故作懵懂的表情里还带着点点娇羞,恨不得将被褥蒙过自己的头顶。 “你说呢?你等着哈。” 说完,沈宴之便起身去柜子里取一些东西。 眼看着外面的天开始蒙蒙亮,一会儿又要起身去渔村了。 白羽笙马上也跳下了床,从自己的行李中翻来翻去的。 沈宴之取完东西走回床边,被白羽笙的疯狂行径吓到原地直眼儿。 “老婆,你干嘛呢?”沈宴之心虚的问。 白羽笙手里捏着肚兜儿,睡衣都脱了一半儿,牛奶般的肌肤若隐若现。 “我……你不是要……” 白羽笙正在经历着人生道路上前所未有的尴尬,直到沈宴之把扑克牌扔在了她的面前。 “我是想和你玩扑克……” 颜面扫地,人格崩塌只需要一瞬间。 白羽笙就在想,现在杀了沈宴之灭口是不是还来得及? 沈宴之猛烈的挠了挠头,似笑非笑的在缓解应对着这从天而降的尴尬:“那个老婆……我是想……想跟你玩会儿扑克。天就要亮了,时间好像是不太够……” “沈宴之!玩扑克你不早说?”白羽笙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反复确认这个男人的最终意图。 “那我也没说什么别的,你干嘛还换上……”沈宴之心里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闭嘴。” “你别气啊,老婆。我真不是故意的。问题是……”沈宴之搂住了她,内心里翻涌而起的幸福感再也按耐不住,憋笑道:“老婆,主要是太突然了。我也没曾想你能这么渴求我……” 白羽笙抬起膝盖就是一脚,愤恨不已羞愧难当:“我快要恨死你了。” “你怎么还跟自己夫君害羞啊?马上就要天亮了。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不会因为这一件事就不理我了吧?”沈宴之竭尽所能的去安抚她,白羽笙不为所动,幽怨的眼神胜似千年怨妇。 白羽笙将自己整个人都裹在被褥里,像个粽子一般,眼神锐利如刀子,:“沈宴之,如果你是个男人的话,这个时候应该干些什么你自己应该清楚。显然你不是个男人,只会跟我废话。” 沈宴之借此机会立马钻进了她的被窝儿里,故意用自己冰凉的手去触碰着她的身子,惹得她浑身都在抵触着。 她的身子越是抵触,他抱的越紧。 “沈宴之,你满肚子都是坏水!” “死丫头,既然你这么想把你老公榨干,那为夫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不是说时间不够?” “我是怕你精力不够。” “沈宴之,你手好凉啊,别乱摸。” “不凉,一会儿就暖了。” 俩人躲在被窝里玩闹了一会儿,结果突然有人敲门。 “谁啊?” “二爷,是我,老五。是不是该出发了?” 那一刻,沈宴之心凉了。 他深刻的怀疑,是不是白羽笙和辛老五合起伙来在整自己? 第146章 都是恶魔 白羽笙躲在被窝里,露出了个小脑袋瓜儿,幸灾乐祸的笑个不停,总算是把刚刚的气撒出去了。 “你笑什么笑?”沈宴之飞快的穿好了衣服,苦大仇深的看着她。 “没……没什么。” 沈宴之越看越气,心一横,伸手朝着她的小脸蛋儿就掐了过去,:“死丫头,我看你就是成心的。” “疼疼疼!松手!沈宴之你家暴。”白羽笙疼得直锤床。 直到她的小脸蛋儿被掐红了,沈宴之才肯松手,这绝对是沈宴之下手最重的一次。 “赶紧起来吧,又要出发了去渔村了,磨蹭什么?” “我脸疼!” “再不走,直接掐烂!” “沈宴之……”骂他的话白羽笙还没说出口呢,沈宴之便用尖细的女声模仿自己老婆说话:“沈宴之,你坏!” 他学自己的样子,把白羽笙逗得哈哈大笑。 在这之后,白羽笙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一同去往渔村。 天才蒙蒙亮,可他们还是去晚了。村民们已经把迷晕的女孩送到了人鱼庙里。 等待这个女孩子的,是又一次的玷污。 这个时候闯入,说不定会抓到强奸犯,人鱼庙外,把守着的村民更像是魔鬼,竟都在等待着女孩的玷污。 沈宴之和辛老五与门外把守着的村民发生了相当激烈的争执,场面一片大乱。 白羽笙则是借此机会顺利的溜了进去。 之后,其他的村民也无所顾忌的马上闯了进去。 这会儿,强悍的村民倒是一点都不顾及人鱼神的存在了。 人鱼庙里乌泱泱的全是人,白羽笙在人鱼尊像的后面找到了那个穿着鲜红嫁衣的女孩子。 女孩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衣物整齐,应该是没有被侵犯。 白羽笙摸了摸女孩子的脉搏,回应沈宴之:“可能吃了迷药,不确定什么时候会醒。”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此举扰了人鱼神繁衍子嗣?如果人鱼神降罪下来,必然不会将罪与你们,我们全村的人却都要因你们而遭殃,这个责任,你们担得起,我们也受不起!”领头的村民是村长的心腹,谢力。 村长并没有在这堆人中主持大局。 “好啊,既然你们的信仰,你们的崇敬都交由这尊人鱼神像。那今天咱们就都在场看看,到底人鱼神是如何跟这个女孩子繁衍后嗣的。也看看,到底是神明降临,还是某个人打着供奉神明的幌子,强奸了一个又一个花季少女!你们的心中不清楚,那今天接着这个契机,我就让你们清楚!”白羽笙越说越气愤,看着这一张张丑陋的嘴脸,以信奉为名,糟蹋了多少女孩子的人生? 村民们面面相觑,一再愕然。 “你们供奉人鱼神,美其名曰是为了让人鱼神保佑你们,可你们凭什么让那些女孩子替你们献祭?” “那是她们生来的宿命!由不得她们!”谢力领着村民,群起吼之,并且开始变本加厉:“如果因为你们几人而触犯了人鱼神,我们不介意把你这个女人献给人鱼神。” 见这些村民想要打白羽笙的主意,沈宴之立马将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眸光阴冷凛冽,望着他们所有人,以强大的气场将他们镇压:“既然事情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把你们的村长找来,一字一句的说明白,这些女孩子是如何频繁的怀孕的,这是一起相当严重的以神明为引的幼女强奸案。如果你们想要用人鱼来搪塞此事,我也有这个能力将你们全部关押。” 对此,谢力冷哼了一声,不屑一顾:“前朝都被推翻了,你凭什么以你个人之名实行专制?” “老子拿钱帮助你们的时候,你们怎么照单全收呢?今儿个我也告诉你,甚至你们全村人,我能帮你们,就能有办法毁了你们。若是查到了一切好说,若是没有,你们村子里的全部男子全部关押,直到我调查清楚了为止。当然,如果提供线索者,奖励重金。” 沈宴之霸气发话,让在场所有人哑口无言,就连谢力也是心不服口服不敢多说一句话。 接着,沈宴之命令称:“老五,去把所有被人鱼神临幸过,怀过孕的,怀着孕的女子全部都找出来,问话。” “我看要不要打一通电话,把巡捕房借调过来?咱们几个人未必能真的对付得了这些村民。巡捕房一来,调查也会变得顺利。”白羽笙贴在沈宴之的耳边小声提示他。 沈宴之觉得白羽笙说的很有道理,:“这个村子应该没有电话,我一会儿让老五去别墅那边打电话。” “好。” 那个侥幸逃过一劫的女孩子依旧没有清醒,白羽笙将她轻轻的挪到了人鱼像后面的空地上,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 “她应该没有大碍吧?”沈宴之问。 “应该没事,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你好好的在这儿待着,我去问问今早是谁把这个女孩子迷晕,又是谁把她带了过来。” “好。” 忽然,白羽笙的袖口被滴落的一滴水珠打湿。 海边的空气潮湿,房顶上有水珠滴落也正常,白羽笙没放在心上。 结果又有两滴水珠落到了白羽笙的脸颊上。 白羽笙伸手抹了抹后,抬起头来看向了高耸漆黑的屋顶上方…… 隐约可见的是人形! 白羽笙马上掏出了兜子里的手电筒,照着上方。 就在那尊人鱼神像的最上方,漆黑一片的屋顶上,挂着一个人! 惨白的脸上带着狰狞,从上而吊的细绳子快将他的腰拦断,双手双脚分别被绳子束缚住,唯独肚子涨得像是个五六个月的孕妇,大开大张的嘴里正往下流淌着不明液体。 凭这肤色,是村长无疑。 白羽笙的心中一阵恶寒,头一次见了尸体后,胃中在翻滚。 “沈宴之,出事了!快过来!” 十分钟后。 村长的尸体被放了下来。 他的死,惹来了轩然大波。 他们一直认为,是村长的办事不力惹来了人鱼神的惩罚。 可在沈宴之和白羽笙看来,这是恶性杀人案。 沈宴之直勾勾的看着尸体,发愁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婆,你现在能验一下吗?” 他们两人此行来到木林岛,什么都没带…… “行不行都得行,要是错过了最佳的验尸时间,会丢失很多重要的线索。难处理的是这些村民。” “交给我。” 第147章 她是女人 白羽笙把村长的尸体转移到了渔村里的卫生室里 “死因是什么?”沈宴之问她。 “好像是撑死的。” 白羽笙得出的结论很难让沈宴之马上接受下来,她又接着说: “我知道你不太相信村长是撑死的,我也不相信。但初步判定就是如此,只有进一步解剖了之后才能下定论,他到底是被什么撑死的。不过在解剖之前,还有几件事很怪异。” “你说。” “村长浑身湿漉漉的。但口鼻处没有呛水的现象,排除了是溺死的。他身上的水也并非是海水,是淡水。再来就是他的口腔里,有血液残留。但是我没在他的口腔中找到任何的伤口。” “怎么会这样?” “我提取了一些样本,闻了闻,有点像人血,这一点相当的奇怪。他自己又没有受伤,口腔里却有血液残留。” “会不会和凶手搏斗的时候,咬住了凶手?” “应该也不会。如果是咬了人的话,这个出血量……估计很难会一点皮肤组织都不曾留下。我个人更加倾向于,他在生前喝了血,至于喝的是谁的血,那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最让人难以置信的一点,你想不想听?”白羽笙接着说道。 “什么?” “村长是个女人。” “你说什么?”沈宴之瞬间瞠目。 “我在检查的时候也是和你一样的反应,但她的确就是女人,只不过经年累月的扮演着男人,所以相貌上接近于男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其他的村民知道她是女人吗?”沈宴之提出的疑问至关重要。 “我觉得应该不知道。这村子里的女人都倒霉,怎会轮到她来当村长?” “那这个案子从当下就已经开始出现了问题。村长是女人,但是她却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女孩子被人玷污,不仅不阻拦,而且还主张这一行为,那这个村长在这个村子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沈宴之将所有的怀疑转向了这个已经死亡的村长。 白羽笙补充说明:“前提是这个村长也不相信人鱼传说。不排除她被蒙蔽其中。不过当务之急是,我想要解剖尸体。但是这里的条件不允许我这么做。” 白羽笙连一把像样的手术刀都没有。 “没有刀?” “是没有专业的工具。也没有可以代替的东西,解剖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也并不是拿着一把匕首就可以解剖尸体的。”说起这里,白羽笙不禁懊恼了许久:“早知道走到哪里都会遇上这种事情,我就将我那些东西随身携带好了。” 这话沈宴之听了却极力的反对了起来。 “你随身携带那些东西干嘛呢?这样我出门的安全系数降低了不少。” “你还怕我把你剖了不成?” “现在用嘴,以后用刀,这谁能受得了?”沈宴之话粗理不粗。 就在二人眼看着尸体干着急的时候,走进来一位六七十岁的老人,步履蹒跚,驼背明显。 “孩子,你看我这些东西能不能帮到你?” 老人将自己的医疗器具全都拜访在了明面上,希望白羽笙能挑走自己最需要的那一个。 “您是……” “我是卫生室的值班医生,你可以叫我刘老伯,我平时在卫生室里也没什么别的事情,这些器具也没怎么用过,都是干净的。”刘老伯穿着一身白大褂,走起路来缓慢又歪斜。 很难想象他是这里唯一的医生。 “老伯,那谢谢了。” “不客气,我去帮你们照顾一下那个还在昏迷的姑娘,你们忙吧。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好。” 这个刘老伯倒像是村子里难得一见的正常人。 “可能过程可能会有些恶心,你确定你要在这儿看着吗?”白羽笙反复询问沈宴之。 沈宴之蹙了蹙眉,不以为然:“作为法医的家属,我觉得我可以接受。” “那你别丢人哈。” 验尸过程并不顺利,手里的工具并不趁手,白羽笙尽量让过程变得精简但准确。 在剖开尸体腹部的那一刻,眼前所见超乎于白羽笙的认知。 尸体的肚子里,竟全是手指长的小鱼! 和白羽笙先前的判断一样,是活活被撑死的,只是让白羽笙所想不到的是,死者怎么会是被小鱼撑死的呢? 这样的场面,让二人唏嘘不止。 白羽笙指着腹腔,对沈宴之解释称:“你看这里,胃已经撑破了。死者应该是在短时间内进食了大量的生鱼,造成急性胃扩张,胃壁失去弹性,直接破裂。然后这些食物糜和胃液一同流进了腹腔,具有腐蚀性的胃液会对其他器官造成感染的,最终死亡。不过腹腔里的血未免多了些,不太符合胃破裂的出血量,所以我认为,死者在生吞这些鱼类之前,胃里就已经存在了外来的血液。” “她喝血了,对吗?” “应该是这样的,这样一来,她口腔里的血液残留就可以解释了。” “能确定她喝的是谁的血吗?” “这个……无法确认。凭借我的经验来推测,大概率是人血。”白羽笙眸光坚定的给出一个荒谬的结论。 “为什么这么确定?” “人血比动物血腥咸,且人血更加粘稠易凝结,她口腔中残留着的血正符合这些特性。” “死亡时间能确定下来吗?” “推测就是在昨天晚上与咱们与她分开之后,就遇害了。身上没有什么防御性的伤口,应该是熟人作案。所以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 沈宴之将白羽笙给予他的线索全部都规整在一起,行成一条完整的线路,一边思考,一边低声说着: “首先她的死法特殊,有可能是某种报复性的作案。现在的疑点有很多,当务之急弄清楚死者身上的疑点,第一个疑点,她为什么会女扮男装。其二,她为什么会在生前喝血,其三,对于村子里这起持续多年的幼女强奸案,她是什么态度,插手到什么程度,又或者说她就是始作俑者。这些事情捋清了,她的仇家也就会浮出水面了。” “巡捕房什么时候能到?咱们得快些展开调查。” “不用等巡捕房,村长的心腹谢力反应最大,我已经把他扣下,就从他来查起。” “好。” 就在这个时候,刘老伯在外面召唤他们。 “快来,快来,这个孩子醒了。” 白羽笙马上收拾好了现场的一切,尽可能将尸体移到阴凉的地方。之后与沈宴之一同出去查看女孩子的情况。 第148章 安苑 女孩儿躺在床上,微眯着眼睛去环顾四周。 “老伯,这两位是……”女孩很警惕的看着沈宴之与白羽笙这两副生面孔。 “我们是巡捕房的人,你不要担心,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白羽笙尽量的去与女孩亲近,建立一种信任的关系。 这里的天气多数都以阴沉为主,屋子里很暗,所以大白天的点起了灯光。 女孩看起来很畏惧灯光,目光一再躲闪,出现不适的反应。 沈宴之眼尖的问女孩:“你怎么了,是怕光吗?” 相对于光,女孩对沈宴之的恐惧也很明显。 沈宴之随手把灯关了,屋子里阴暗了许多,但女孩表现得舒适了不少。 白羽笙转头对沈宴之商量着:“要不你和老伯先出去?”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 “你就在门口等我就好。” “也好。” 沈宴之退到了门外等候,恰好能听到她们的谈话,又能与女孩保持距离。 见沈宴之离开了,女孩子紧张的心情明显放松了许多。 昏暗的房间里,并没有影响白羽笙与其交谈。 “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呀?” “我叫安苑,十八岁。” “巧了,你和我同岁。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是不太习惯光吗?” “就是觉得刺眼睛,严重的时候还会流眼泪,或者是疼痛。” 听安苑的描述,应该就是典型的畏光症。 “那你的父母还在渔村吗?他们是心甘情愿把你送到了人鱼庙里的,还是被强迫的?” 安苑的眼睛很清澈,很好看,和摔死孩子的余念不同,她知道白羽笙究竟想要问什么。 她有些怯弱的对白羽笙说:“我其实是人鱼神的孩子。小的时候借住一位老伯的家中,后来老伯死了,我就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再后来我当了人鱼神的新娘之后,得到了人鱼神的垂爱,便一而再再而三的生下了人鱼神的孩子,可我终究没生下人鱼童子。如果我们都生不出人鱼童子的话,我们整个村子都会失去人鱼神的庇护,都会遭殃的。” 安苑说的特别认真,白羽笙听着她的话都觉得可悲。 这个女孩子,已经把被玷污这件事当成了她生命中密不可分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那你生了几个孩子了?” “我生了三个,可是都不是人鱼童子,如果我这一次依旧生不出的话,那下一次便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与余念一样。”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每一次去和人鱼交合的过程是什么样的呢?”白羽笙轻轻的握住了安苑冰凉的小手,想将自己手心儿里的温暖送给她,虽然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是谢力和村长两个人通知我的。不过在那之后,我便要沐浴更衣,洗掉身上的污浊之气,然后再穿上嫁衣等着他们来接我去人鱼庙。” “那昨天晚上呢?也是谢力和村长两个人通知的你吗?” “不是的,是我一早就知道了的。一旦余念没有生下人鱼童子,又或是有什么意外,我就是下一个,这是排好了的顺序。” “谁排顺序呢?” “村长。” “那你之前都看见过人鱼神的尊容了吗?” “人鱼神的尊容岂能是我们这些平凡之人可以望及的?” “你没见过,也没有感觉,是吗?只是事后一段时间里,肚子忽然大了起来,你便知道自己又有了人鱼神的孩子,是这样的吗?”白羽笙实在是问不下去了,索性去替她说。 安苑点了点头,“是的。” 这是迷奸…… 白羽笙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一颗什么样的心情去张口问安苑的。 她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以安苑为首的这些被所谓的人鱼神宠幸了的女孩子,真的是封建迷信的恶果吗? 封建迷信尚且崇敬鬼神。 而她们,是遭遇了恶鬼般的人性的无情侵犯,比封建迷信可恶太多! “安苑,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你说吧。”安苑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特别的好看。 只是很可惜的是,这份美丽遭到了惨无人道的玷污。 白羽笙很小心翼翼,也很照顾安苑的情绪,问她:“那你之前生的那三个孩子,去哪了?” “被收回了。” “收回了?” “他们既然不是人鱼童子,那就有他们该去的地方,老天会将他们收回,然后让他们重新投胎的。” 死了。 这是白羽笙这个正常人的理解。 “原来如此啊……那好安苑,我想问的都问完了。你就先留在卫生室里,要是有什么头晕之类的症状,就和刘老伯说,如果实在是想要回家,我让人送你回去。” “好。” 沈宴之等在门外,已经把白羽笙对于安苑的问话听得清楚。 他的心情相当的沉重,恨不得马上抓到罪犯,将罪犯碎尸万段。 “你都听到了吧。”白羽笙问向沈宴之。 “看起来谢力是有问题,我已经让老五去把谢力扣下来审问。巡捕房的人已经到了,马上就会与咱们汇合。我觉得现在有必要去一趟村长的家里。”沈宴之办事一向快准狠。 “我觉得也是。不过安苑有很严重的畏光症,这点我有些在意。要知道正常人生活在海岛上,是不会有出现畏光的症状的。你说她会不会是小的时候被人囚禁过?” “那她自己为什么不知道?”沈宴之反问。 “从心理学来分析,随着时间的推移,绝大部分的人不会详细记得自己三岁之前的事情,没有客观世界,就不会有自我意识。如果一个孩子从出生到三岁左右一直被蒙眼囚禁着长大,她基本不会有过多的记忆,顶多是晚看见这个世界几年。等到长大了一些,再扔给村民们抚养,也是很有可能的。” “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安苑,余念这类的女孩子,都是其他女人被玷污而生下的孩子?那这些所谓的人鱼童子的去向也就有着落了。” “也不尽然呐。但是摆在咱们眼前的这个死者村长,绝对不是个清清白白之人。”白羽笙将所有的嫌疑锁定在了死者的身上。 所以接下来去一趟村长的家里,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第149章 治病神方 孔武带着巡捕房的弟兄们一同赶来,拿下了谢力,但却翘不开谢力的嘴。 这个谢力确实够聪明,不像是普普通通的村民。 声称没有证据指向他,证明他是有罪的,那他就不需要开口说些什么。 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态度,才是他心虚的体现。 众所周知,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想要破获凶杀案,就要先去了解迷奸案。 沈宴之带着人,去了村长的家里。 村长的家中很简陋,有一个自称是她女儿的女孩子,看起来年岁与安苑等人相仿。 这个女孩叫陈娇,管村长叫爸爸。 也就是说,这个女孩子有可能一直都不知道村长是个女人。 对于爸爸的死,陈娇已经备受打击,在得知了村长的真实身份是女人的时候,陈娇彻底崩溃了。 沈宴之来到了村长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搜,从里到外的搜查所有可能有用的线索。 “知道村长和谢力之间的关系吗?”沈宴之问陈娇。 “我爸爸……妈妈她才刚去世,你们不去调查她的死因,还她一个公道,为什么跑来这里调查她?” “你母亲的死因我们会调查清楚,但是在这儿之前,你的母亲还涉嫌参与一场时间跨度极大的迷奸案。我现在问你什么,你最好如实回答。”沈宴之丝毫不顾及陈娇的感受,冷言快语的说明情况。 陈娇胆怯的点了点头。 “你和村长是亲生母女的关系吗?” “不……不是的……我和爸爸……哦不对是妈妈没什么关系。我是她养在家里的孩子,平时待在家中照顾她。” “那你暂且称呼她为村长吧,看你对她的称呼一时间也改不过来。” “嗯……” “你平时在家里,就只是照顾她吗?你有没有当过人鱼新娘?”沈宴之比较在乎这一点。 “我没有当过,村长说我不够漂亮,人鱼神会看不上我的。” “昨天晚上,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吗?村长回来过吗?” “回来过的,村长是从人鱼庙那处回来的,不过在回来了之后便又出去了。” “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村长去哪了,是有村民来找她,两个人在院子里说了好一会儿,然后村长便跟着他走了,那个来找她的人就是我们村的赵恺,村长和他离开了之后便再也没回来,直到……今早……”陈娇眼底微红,眼角藏着泪花不敢落下。看起来陈娇对于村长也是有一定的感情的。 “好,我知道了。” 沈宴之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赵恺这个名字。 陈娇又伤心,又害怕,手一直在不停的攥着衣角,也正是因为如此,沈宴之注意到了她的指甲。 她的指甲里黑乎乎的,看起来不算太干净,但若是细看的话,指缝的边缘藏着的污垢更像是血迹。 沈宴之的眼尖,目光一直留在陈娇的手指上,转而对她说:“把手抬起来。” “我……” “快点。” 陈娇把手伸向沈宴之的眼前,沈宴之基本可以确定那就是血。 “指甲里的血是怎么弄的?” “是不小心弄脏的。” “不小心弄脏的?怎么每个指甲里都有血,而且指缝里的血渍颜色偏黑,估计一时半会已经洗不干净了吧?你最好实话实说,早点摆脱嫌疑,不然的话村长的死你恐怕是头号的嫌疑人呢。”沈宴之连骗带吓的一番话吓坏了陈娇。 陈娇一听这话,吓得差点跪在了地上,多亏孔武麻利,一把将她拽了起来。 “我没杀人,我没杀人。真的不是我杀了村长,真的不是我。” “你既然没有杀人,那我们问你什么就如实回答就行了,也不用顾虑那么多。我已经反复重申,现在的情况下,你得用实话洗清你自己的嫌疑,毕竟你应该是整个村子里和村长关系最近的人了。”沈宴之明显是看出了这个女人的畏惧与顾虑。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陈娇的畏怕,她低着头,将袖子撸得老高,两条青紫色遍布的胳膊看得人触目惊心,后脊一凉。 针孔随处可见…… 白羽笙见此情形,立马抓住了陈娇的胳膊查看,并问她道:“怎么弄的?” “是抽血抽的。我大概三四天就要用注射器抽一次血。一次大概一碗左右,然后给村长作为治病的药引,昨天刚刚抽了一次,把中药和药引混在一起,给村长喝。” “是治什么病呢?”白羽笙站在一旁,已经无法想象眼前这位女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陈娇说:“村长与常人有些不同,你们也见到了。但是村长在最开始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她的病是后来才得的。刚开始她也很崩溃,越来越怕光,皮肤越来越脆弱。据说后来有位神医给她诊治,说她这是血液亏虚,身体里的血没有办法供养整个身体,所以才会浑身上下变得虚白脆弱。只要把用血供养着身子,总有一天会把血全部都补回来的。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日复一日的为其抽血,作为药引。” “都是些胡扯,白化病又不是血液病,就算是血液病,喝别人的血又与吸血鬼有什么两样?”同样身为医者,白羽笙因此而狂怒不已,她追问着陈娇:“是哪个大夫对她说的,你告诉我!” “我不知道。这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我知道的也都是村长和我念叨过的。不过,我知道那张药方在哪里,我可以找出来的!村长一直都很宝贵这个东西!” 陈娇转身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找出那张药方。 最后,陈娇在柜子的最里面找到了药方。 破烂不堪的一张黄纸,仿佛多碰一下就会成为纸屑。 白羽笙轻手接过,仔细看了下上面写着的内容。 结果越看,面容越是阴沉难看。 她将这张纸转而递给了沈宴之,并解释汇报说:“这上面的所有东西都是假的。这些中药吃不死人,也治不好任何病症,最荒唐的是这个药引,基本上就是口出狂言,毫无依据。” 沈宴之会意了,再一次去问陈娇:“村长这么多年来全凭这个药方吗?你确定她没有再见到过那个神医?” “这……我不知道啊,我连神医的面都没见过……”陈娇也很无奈的说。 看着陈娇那两条因频繁抽血已经变了颜色的两条胳膊,白羽笙都有点心疼。 但陈娇的话,也并非是事情的全貌。 第150章 男婴与女婴的差别 结束了对陈娇的问话之后,孔武等人继续在村长家中搜查。 “陈娇也有作案嫌疑。”沈宴之下了定论。 “是。” 白羽笙借着与沈宴之独处的间隙,单独与他说:“给村长抽血的不可能只有陈娇一个人。” “为什么。” 白羽笙回答得很坚定:“陈娇的手臂上大大小小的那么多针孔,确实是频繁抽血的痕迹。但要是单靠陈娇一人,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抽,陈娇早就被抽死了。我怀疑除了陈娇之外,还有其他人在为村长供应血源。这个村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难道是……”沈宴之的猜想终是被孔武所打断。 “探长,在柜子里找到了一个厚本子,上面记载着的东西我有些看不懂呢。” “拿来,我看看。” 沈宴之接过了本子,一页一页的翻看着。 最先标明的是月份,然后再是一些奇怪的记录。 一行是大写的b,另一行是大写的g。 在“b”的后面,是一连串的日期,日期的后面什么都没有记录。 而在“g”的后面记录着的东西与“b”却大不相同,不光有日期,在日期的后面还会有对号或者是叉。 这样繁琐而又杂乱无章的记录方式,看得沈宴之头疼不已。 他翻了一遍又一遍,最开始的一页竟然是在九年前的某一天…… 沈宴之的神色间阴沉莫测,越是将本子往后翻看,他的脸冷得越厉害。 “这是什么呀?”白羽笙一时半会儿看不明白这记录的东西到底是何用意。 “我猜……”沈宴之欲言又止,深深的叹了叹:“我其实也不知道这些记录到底代表着什么,以下只是我个人猜测。b代表男孩,g代表女孩。这个日期很可能是出生的日期。也就是说被玷污的女人生下的孩子的下落,应该是有着落了。” “妈的,那这个死者,她难道还贩卖人口不成?”孔武不停的咒骂道。 沈宴之却说:“贩卖人口,最终利益是在于钱财。首先,渔村一向封闭,相比于金钱来说,我觉得健康和生存对他们来说更加重要。反观这个村长,身患白化病而不自知,为了生存下去,对于血液产生了一种病态且歪曲的渴求,从这一点来看,她做的应该不是人口买卖,基于刚刚的推测,应该是换血。” “换血?” “打对号的,是健康的女婴,打叉的,是相对于不是那么健康的女婴。健康的女婴留给村长,供她换血,而不健康的……” 白羽笙对此补充说道:“在接触的安苑,余念之后,我发现她们都属于多病体质。不健康的孩子,有可能被她集中囚禁了一个地方里,等到两三岁的时候,在送到村民们的家里,养大,继续当人鱼新娘,以此轮回反复。想要印证这一猜想,直接调查一下村子里家中有女婴的家庭,一问便知。” “可这里的村民都是傻子吗?”孔武很难理解这一做法。 沈宴之却更正了孔武的想法,:“他们不是傻子,但是人鱼神的信仰让他们变得愚昧无知。自打这个村子里生出了个类似人鱼的畸形婴儿之后,这个至始至终都清醒的村长为了一己私欲就开始将迷信灌输给其他的村民,让他们相信真的有人鱼神的庇护,村民们为了生存下去,必会以此作为精神寄托。都是为了所谓的生存,有人不择手段,有人愚昧不堪。” “基于这个猜想,还有一点无法解释。”沈宴之捧着这个本子,迟迟不肯放下。那捧着的,是几十条甚至是上百条的人命…… 他接着说:“最大的谜团是,为什么男婴后面没有任何的记录,只有出生日期呢?” “会不会是因为男婴不在村长的需求之内?”白羽笙问道。 “如果不在需求之内,就没有必要记录上出生的日期。”一个接一个的谜团扑面而来,可探知到的真相越发让人喘不过气来。 白羽笙将深深的疑虑投向沈宴之:“一个连学都没上过的村长,她怎么会知道男孩女孩的英文缩写呢?就算要掩人耳目,也断然不会用自己认知之外的字去标识,会不会在这件事上……还有我们没有了解到的呢?” 二人目光交汇,相似的神情似沟通了各自心中想法。 “这样来看的话,想要弄清楚孩子下落,以及弄清楚一切,就必须得从谢力下手。村长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去运转这么大的一个局。而且还持续了这么多年。”沈宴之的直觉告诉他,案件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千倍万倍。 村长的一条人命,有可能牵扯出了上百条的人命,性质实在是太恶劣了。 “孔武,搜查的差不多了,带着人直接离开,把所有有用的线索全都带走,包括这个本子,还有那张药方一并带走。” 白羽笙站在门边,插了一嘴:“我觉得,这桶鱼也应该带走,和死者腹中吞下的鱼有些很相似,不排除就是个。陈娇刚刚说是村民出海打鱼留给村长的,村长特别爱吃这种小鱼。” “那就一起拎走。” 接下来的目标很明确,一个是昨晚前来叫走村长的赵恺,另一个是村长的心腹谢力。 这两个人要抓紧审问。一个是杀人案的嫌疑人,另一个则是迷奸案的最终突破口。 他们一行人刚刚走到村口,一群村民聚堆儿在大闹。 整个村子都已经被沈宴之的人封锁住了,村民们根本出不去。 辛老五和其他几个弟兄被这帮“刁民”折磨得够呛,终于把局面稳了下来。 起因是,赵恺把关在牢里的余念救走了,两个人彻底远走高飞。 而其他的村民得知了这件事后,怕赵恺和本为人鱼新娘余念的一走了之惹来人鱼神的降罪,纷纷坐不住了。 赵恺作为昨晚唯一见过死者的人……竟然跑了? 这件事,已经开始严重了。 “探长,如果昨天晚上是赵恺为了救走被关押的余念而与死者发生激烈的冲突,也不是不可能啊……”孔武尤为担忧的对沈宴之说。 “马上查,我就不信赵恺和余念能逃的这么快。” “宴之,你和老五对木林岛比较熟悉,要不你带着他们一起去寻找。我去审问谢力,这样可以?”白羽笙对沈宴之说道。 沈宴之有点不放心她,:“能行吗?” “没问题,一定能审出来什么。”白羽笙清澈明艳的眼眸之下,满是坚定。 每一次真正让沈宴之放下心来的不是白羽笙的能力,而是她那份让真相拨云见日的决心。 第151章 信仰是什么 没有审讯室,白羽笙带着人直接去了谢力的家。 与其说谢力一直在家,不如说巡捕房的人一直将他圈禁在了家中,时时刻刻都有人看守。 终于来了个能说话的人,谢力整个人都变得亢奋狂躁了起来。 他指着站在眼前的白羽笙怒骂:“臭娘们,你和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竟敢关我?你他妈的算是老几?信不信老子找人……” “找人干嘛呢?把我玷污了?”白羽笙的平静与谢力的狂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 “首先,我们不是来历不明的人。我们是津海巡捕房,在津海范围内的违法犯罪都由我们来管。木林岛也属于其中。你不用假装无知的反问我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因为我觉得你自己心中应该比我还要清楚一些。” “我不清楚!” “我可以强行让你清楚。”白羽笙轻言浅笑着,看向谢力的目光里充满了鄙夷。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盯上了我。村长死了,你们不去找凶手,偏偏把所有怀疑的目光都用在了我的身上,能抓到凶手吗?” “能不能抓到凶手是我们的事,但是你说不说实话是你的事情。昨天从人鱼庙离开了之后,你是和村长一直在一起吗?” “我没有。” “没有?” “昨天太晚了,我将村长送回了家中之后,就回去了。当时赵恺就在村长家门口等着,我知道村长之后肯定又去和赵恺发生了冲突。” “为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赵恺已经不是第一次和村长闹了。这小子和余念好上了,几次三番的想要带着余念私奔,都被村长给抓了回来,昨天晚上因为余念弄丢了人鱼童子,村长把余念关进了牢里。赵恺肯定会想尽办法去闹。” 谢力的话,印证了赵恺逃跑的因果关系,也加重了赵恺的嫌疑。 “你们还有牢?”白羽笙将重点挑了出来。 “那是惩罚人鱼新娘而特设的地方,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应该不奇怪吧?” 白羽笙就静静的看着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演戏。 他真的信仰人鱼吗? 未尝可知。 白羽笙问他:“我看你和村长年龄相仿,你知道村长是个女人吗?” 她那双美若琉璃般的眼眸尽情的在观望着谢力的神色,细微的表情都被她尽收眼底。 谢力迟到的不解与惊讶已经将他彻底出卖。 他讶异的反问:“你在说些什么呢?” “经验尸查证,村长是个女人。而且是活活被小鱼撑死的。你说她这种死法像不像是人鱼神对你们的报复呢?孕育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孕育出来一个人鱼童子。村长死时满腹是鱼,这不就是天降报应吗?接下来的报应会降临在谁的身上呢?” “如果你信人鱼神,这便是天神将罪,如果你不信人鱼神的存在,那这就是人为报应,你觉得哪一种更加可怕呢?” 白羽笙轻描淡写的说着,可每一句话对于谢力来说,都是带着尖锐的刺,扎进他的心里。 “我都已经说了,村长的死,这里面一切的事情都和我没有关系,我就是个给村长跑腿儿的,活过了今天都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渔民,所以请你们放过我吧。” 事已至此,谢力竟然还以为自己可以脱身。 在白羽笙将那张神秘的药方和那个本子一起放在谢力眼前的时候,谢力的眼神就快要藏不住了。 “我猜你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我劝你别装了,如果你现在坦白的话,一切好说。如果你依旧选择隐瞒的话……”白羽笙以一位旁观者的角度劝谢力:“现在我们已经基本掌控了事情的全貌。村长已经死了。可是现在跟村长有关系的人,一个是陈娇,一个是你。陈娇浑身上下都是针孔,该审的我们也都审完了。现在就只剩下了你了,你若是不说,这些罪责很有可能就全都压在你自己一个人的身上,你想想自己担得起吗?” “我……我……” 谢力心中干着急,却也是回天乏术。 孔武在一旁看谢力的情绪不对,以为他要逃跑,一脚把他踢到了地上,将其制服。 这突如其来的暴力,把白羽笙倒是吓得够呛。 “你说,还是不说,自己想好了吗?谢力?”白羽笙又一次问谢力。 谢力最终还是开了口,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躲不掉了。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说。”事已至此,谢力的话语中依旧是满满的不甘心。 “还是要看你怎么交代了。” “事到如今,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对于人鱼神这件事,是从当年那个酷似人鱼的婴童降生的那一刻开始传出来的。但我和村长两个人是绝对清醒的。我跟她是相好,已经很多年了。为了活下去,我们费尽心机。” “费尽心机?” “是的。这件事要从十几年前说起。当时来了一批科研人员,说是要在岛上做科研任务。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从那以后,渔村的人死了一批又一批。就像是中邪了一样。村长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得了怪病,浑身发白,整个村子都在人心惶惶。直到后来,有一个妇人生下了个下身像是人鱼一样的孩子,那个孩子哭了一天一夜后,就死了。” “那当时那个科研队伍还在村子里吗?” “我就是个村民,根本不关心这些,有人说早就走了。再说了这个村子如此诡异,他们怎会继续再留在这里?这个孩子死了以后,就被村子里的人供奉成了人鱼神灵。村子里的人死的是不如从前那样快了,但是大多数都是活到三十岁也就到了生命的终点。村长当时是个女人,得了这个病症之后便变得敏感多思,直到村子里来了个神医,告诉了她一个偏方,就是眼前的这一张药方,她便将这药方视为生命,敛去了女人的样子,成了这个村子里的村长。” 听到了这里后的白羽笙,似已经可以想象接下来的事情,眼神似在述说着残忍:“所以,村长敛去了自己女人的样子,然后让更多的女人被玷污在了人鱼庙里,生下了的孩子也为她所用,榨干了孩子的血,去滋养自己,然后再把那些不健康的女孩子留在村子里养着,以此循环,对吗?” “各取所需而已。可是村长一点点编撰的人鱼神的传说,给了村民生的希望。人只要有了信仰,他们终其一生就会为了信仰而活着!” 谢力振振有词的说道。 第152章 那间密室 “那你告诉我,信仰带给他们什么了?信仰带给那些被你们扔去人鱼庙里玷污的女孩子什么了?只带给她们残忍和肮脏!” 白羽笙对于谢力的说辞,简直痛恨到了极点。 她强行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告诫自己是一名理智的执法者:“说到这里,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村长女扮男装这么久,却没有村民发现,或者是拆穿她?” “因为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几个人知道,后来这些人都死光了,也就剩下了我知道了。” “给她药方的那个神医,在哪儿,你能不能描述出他的容貌?” “不能,这我真的不知道。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所见到的与你们一样,就只有当下这个药方。” 谢力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后来的事,接着说,一字一句的说!” 谢力也感觉得到自己的罪孽深重,不敢在继续说下去。 接下来,是白羽笙崩溃般的狂怒再也抑制不住。猩红的眼眸痛恨的瞪着谢力,就算是千刀万剐都算作是对他的饶恕了。 “赶紧给我说!”白羽笙大吼了句。 别说是谢力了,孔武都没见过白羽笙如此狂怒。 谢力深深的埋下了头,说话都在颤抖:“在这个村子里有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专门关着这些女婴。把身体健康的女婴抽干血液,供村长延续生命。那些不健康的女婴留在那里,蒙住眼睛,艰难的度日。有的就这么死了,有的等到长大一点,就抱出来给村民养活。等到十岁的时候再开始当人鱼新娘,这样循环……” “谁玷污的她们,告诉我。”白羽笙拧着眉头,颤着声音在问他,“是你吗?” 这时,谢力抬起来了头来,无奈的目光里带着一丝丝的放纵,看向了白羽笙,声音也随之变得嘶哑:“如果你想要追究的话,那就是渔村的每一个男人。” “你说什么?”白羽笙再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每一个男人都做过这种事。” “你不是说他们信奉人鱼神吗?” “他们会认为替代人鱼神是荣幸,也是恩赐。每一个男人都是罪魁祸首,我没办法去指认。可我已经是这副田地,没必要去撒谎。” 谢力的话,再一次震碎了白羽笙的三观。 办了这么多的案子,唯有这个案子,让她觉得无比恶心,在谢力述说一切的时候,白羽笙的胃里在不停的翻滚着。 她彻彻底底的了解到了,什么是人性的缺失,什么是人性的扭曲。 二者融合在一起,就是整个渔村。 白羽笙的情绪不稳定,一度有动手的念头,孔武见她情绪不对,阻止她:“白法医,要不我来吧。” “不用。”白羽笙依旧选择了坚持下去:“我再问你一个问题,那些女婴都被关在哪里?还有男婴,都在何处?” “钥匙在村长的家中。第三个柜子里的最底下,你应该可以找得到。在渔村的东部靠海,有一个类似于悬崖的深坑,再向前就是深海,悬崖壁下藏着一出暗门,那是一间密室,里面全是女婴。至于男婴,我不知去向。村长就只对女婴有想法。” “你会不知道男婴的去向?” “我真的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白羽笙没有出手去打谢力一巴掌,已经算是修养的最好体现。 接下来,白羽笙要做的是赶紧去村长的家里取钥匙,然后去营救那些被关在密室里的孩子。 临走之前,白羽笙对谢力恶狠狠的警示他:“你在这里给我好好想一想,那些男人究竟有谁,我不介意把渔村的男人一个接一个的全部找出来,让你辨认。你最好是做好这个心理准备,否则的话,全记在你的头上。” 说完后,白羽笙转身摔门离开。 顺利的找到了钥匙,他们在那个密室里营救出了所有的女婴童。 有两三岁的,也有刚刚出生几个月的。她们无一例外的被蒙上了双眼,像是垃圾一样被丢在了这里,自生自灭。 命大的,长大了当人鱼新娘,命不好的,直接病死在了这里。 看着这样的场景,白羽笙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词语去形容这样恶劣的行为。 有句话说的好,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总想着替别人撑一把伞。可人性总是那么的残忍而冷漠。村长因为白化病而终生惧怕阳光,她转身便夺走了这些婴童的光明,并将整个村子都推向了黑暗。 想到这里,白羽笙的心中同样煎熬着,因为这个村子所遭受的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是自己父母所留下来的恶果。 他们的科研实验,害了整个渔村。 孔武向白羽笙汇报说:“少奶奶,这个密室里全都是女婴童,没发现男婴。一共有三十多个。怎么办?先把这些婴童送到村民家中照顾着?毕竟也是他们的孩子……” “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会认自己的孩子吗?认了,就等于认罪。你听我的,找几个靠谱的弟兄,将这些女婴童带回到别墅那边,然后安排船只送回津海。找一家福利院先行安置下来,有病的治病,没病的就先安置在福利院里等到这个案子结了之后,再做打算。救回命要紧。再有哪些孕妇,也去了解一下情况吧。” “那行,我这就去办。” “你先去吧,我自己一个人还想去密室里看看。” “可这……那我让其他人去做这件事,我陪着少奶奶。” 孔武有些犹豫,又有些担心。 白羽笙忽而牵强的浅笑着:“你还怕我想不开跳海不成?” “那倒也不是,我得保护您的安全,这是最基本的,不然没法交工。” “那也行,你跟我一起进去看看,不过这些孩子,还是要安排妥当。” “行。” 两人去了密室里。 密室里一片漆黑,阴暗潮湿,脚下更是湿滑黏腻,随处可见的都是排泄物。 常年待在这个密室里,能听到的除了其他孩子的哭声,就只有大海的悲鸣。 两人越走越深,孔武不禁开口去问白玉笙:“少奶奶,您执意要探一探这个密室的原因是什么呢?” “你觉得村长和谢力两个人能有这个闲心去挖这个密室吗?” “你的意思是说……难道还有同伙不成?” “如果要说同伙我觉得整个渔村的男人都是他们的同伙,我想的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 第153章 没有什么是她接受不了的 “我怀疑是有人十年如一日的在精神控制着这个村长。” “这……不太可能吧?” “首先,村长的病是白化病。和血液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她却十年如一日的在饮食他人血液,且毫无成效可言。如果这个人是你,你会坚持这么多年吗?” 孔武瞬间领会了白羽笙的意思:“难道是背后有人鼓励村长这么做?” “不一定是鼓励。就跟世面上的庸医一样,明明是没用的药,单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私下欺骗患者。虽然没有显着的效果,但如果你离开了这个药你又会怎么怎么样之类的话。” “所以您的意思是,这个神医一直都隐藏在村长的身侧?” “不光是在她的身侧。而且还策划引导着村长的犯罪行为,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为什么男婴一个都不见了?基本排除了人口贩卖,村长又只对女婴童感兴趣,但还是会在本子上记录每一个男婴的出生日期,那就只说明了一件事,男婴另有用途。能是什么用途呢,我的猜测是实验。” “也就是说当年的科研人员很可能还留在村子里,一直在专研他的实验。十年如一日,利用村长之手,对于这个村子的毒害没有停下来一刻。” 不管前面的真相是什么样子的,白羽笙都要探一探。 哪怕自己的父母真的是害人的科研人员,白羽笙也在所不惜。 需要她去直面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孔武依旧不解的问白羽笙:“可是少奶奶,你为什么会认为在这个密室可以搜寻到男婴呢?” “目前来看,不一定搜寻得到。但是在这个山崖下的密室一定会有当年的蛛丝马迹。不过就是关孩子而已,村长应该没这个闲心在这个地方造一间密室,除非是有特殊用处除外。这件密室虽然破旧,但依旧可以看出来,有些像实验室的感觉。所以我才会怀疑,这里很有可能就是之前的科研人员在岛上做实验的地方。” “原来如此。” 两人在黑暗的密室里一路前行,小心翼翼。这个密室有些像悬崖下的隧道的感觉,目光所及之处,皆为黑暗。 “你小心着脚下,别摔倒。”白羽笙提醒着孔武。孔武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眼看着就要没电了,光源越来越微弱。 他们已经走向了密室的最深处。 白羽笙环顾四周。 不得不说,这里真的越来越像实验室了。 废旧的桌台,烂掉的椅子,破碎的玻璃瓶子因时间久远,藏在满是泥尘的地上已经被磨平了尖角。 抬眼看,在石壁上有几个被挖开的正方形小洞,像是以此代替了柜子。 白羽笙摸了摸湿黏的墙边,上面满是灰尘与泥土。 每个窟窿的下面,都被人为刻上了数字,字迹歪斜,有些难以辨认。 “2673,2901,2871,8976。” 白羽笙如葱白一般的手指在不停的抠着上面的尘泥。 可是那些数字越是清晰,白羽笙却越是崩溃。 她永远记得父亲笔记本上的那几个数字编码:“2851,2871,8635,8976。” 2851号是那个美人鱼综合症的婴孩,而这里又再一次出现了两组数字,代表着什么无需白羽笙在多说 自己的父母的的确确就是当年的科研人员。也就是说这个村子里的罪恶之源……都是他们…… 这个密室,就是他们的实验室。 至始至终,为什么就是找不到“8635”,父亲的笔记本上记录的最后一组数字编号,至今没找到。 可是已经不重要了…… 是正是邪,是黑是白,白羽笙已经不敢再继续追查下去。 她的心陷入了无尽深渊,却还要展现出心向光明。 白羽笙真怕自己竭尽所能搜寻多年的真相,不过就是父母双亲的报应。 真是太讽刺了。 致命的打击对于白羽笙来说,也只是低声的一叹。 在父母死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白羽笙的那颗心便早已千疮百孔,她像是一点都不在意事情是否会变得更糟糕。 “少奶奶,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走吧……咱们回去。” “那……” 孔武欲言又止,他平时看似粗莽,但也有细致的一面。 白羽笙藏匿于眼底的落寞,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走吧。” 白羽笙闷头向前走,一声不吭。 原路返回,回返之路却一点都不顺利。 或许是这个石洞实验室深处许久不进人的缘故,人声震动使得洞窟里的岩石迎面下落,漆黑的四周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堆砌的岩石有的开始松动。 “快跑,快跑,少奶奶!有石头,小心!”孔武一把将白羽笙推开,一块坚硬的石头实打实的砸在了孔武的肩膀上。 “走!快走!” 孔武的肩膀伤着了,白羽笙拉着他赶紧往出跑。 有惊无险,两人终于顺利的逃了出来。 “少奶奶,您没事吧?” “没事,你肩膀伤的不轻,咱们俩得去卫生室处理一下,我看看伤没伤到骨头。” “谢谢少奶奶关心,这要是您出事了,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少爷交代了。” “赶紧走。” 此地不宜久留,但白羽笙和孔武回去也成了个难题。 这里是崖底,斜上方是个歪斜的小悬崖,虽然不高,但爬上去需要一些力气。眼前则是一片大海。 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沿着崖底的小路走出去。 因为路远,来的时候是开着车的。 可回去… 孔武受伤,开不了车。白羽笙又不会开车,两人只能弃车前行,沿着海边一直前行。 这条路是真的很远,从下午走到了傍晚,他们才走到了村子里。 卫生室。 刘老伯帮着白羽笙一起检查孔武的伤势。 初步诊断,应该是无移位型骨裂,好在不用复位。 “老伯,这里有没有小夹板,或者石膏之类的东西?”白羽笙话问出了口,自己又觉得有些离谱。 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果然,刘老伯的回答没让白羽笙意外:“酒精都要没了,哪里有什么石膏呢?” “纱布呢?纱布有没有?”白羽笙退而求其次。 “纱布有的。”刘老伯迈着迟缓的步伐,转身去找纱布。 “有多少,拿来多少。” “好。” 第154章 她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接着,白羽笙利用纱布,将孔武的肩膀关节处缠得紧梆梆的,孔武相当不适的说: “少奶奶,你绑的太紧了,动不了啊。” “就是要让你动不了,不然骨头长不好,肩膀就得废。先这么绑着定位,千万不可以乱动。你这都已经肿了,还需要吃点药。” “卫生室里有一些药,不过我记不住名字,丫头你说,我拿纸记下来,再去给你找找。”刘老伯热心主动的对孔武和白羽笙说。 “那谢谢老伯了。要舒筋活血的药,还有止疼的药,您看看哪种药是有这个效用的,就通通拿过来。双氯芬酸钠是最好的,要是没有也就算了。” 这里的医疗条件,白羽笙实在是不抱太大的希望。 刘老伯虽然眼神不好,但是将这些药全部都记了下来,接着再去帮他们找药。 刘老伯走了之后,孔武有些颓废的坐在病床上,嘟囔道:“别人都在忙,就我不争气。” “你这话说得,倒是让我更加愧疚了。” “少奶奶,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千万不能乱动,等刘老伯回来了,再把药吃了,好好睡一觉。” 孔武心想了想,便也乖乖听话的躺着,对白羽笙说:“少奶奶,要不您就先让人送您回别墅好好休息吧。” “不用,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白羽笙就没想着要休息。 孔武继续劝她道:“少爷和辛老五他们还没回来,就说明还是没找到赵恺和余念两个人。找不到他们两个,这案子也就没进展。刚才听探员说,下午在赵恺的家中的缸里发现了不少的小鱼,弄不好他就是杀害村长的凶手。您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回去歇歇,明天继续呢。” “你忽视了一件事,我要带着谢力去指认那些玷污少女的男人。一个一个的把他们全部揪出来。”想起这件事,白羽笙的心里便泛着恶心,但还是要去做。 “这恐怕是不行。少爷不会让你一人去做这件事,会有危险的。” “可是……” “我知道您是为了案子进展快些。但我都这样了,您就不能听我一句劝?” “那好吧。”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白羽笙低头扫了眼手表,都已经八点多了。 沈宴之和其他人还是没有回来。 白羽笙原本是打算再等一等的,但架不住孔武的驱赶。 最终,她先行回了别墅。 白羽笙心事重重,情绪低落,越是到了安静的地方,她越是难受。 因为静下来,可以让她想起父母。 以前想起自己的父母,全是思念。 可现在再想起父母,白羽笙头一次有了一种抬不起头来的愧疚之感。 半夜十一点,白羽笙实在是困意全无,独自一人站在海边,远眺着孤寂黑暗的深海,心底的怅然全写在了脸上。 科研,医学,技术,全都是为了人类文明的进步。可自己的父母生前都在做些什么呢?为什么要走歪路呢? 白羽笙一直认为自己一定可以摆脱黑暗的追逐,殊不知自己早已置身其中,难以脱身。 身后有脚步声,没等身后人走上前,她轻声细语的问:“找到赵恺了吗?” 沈宴之诧异:“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你,应该也没别人了吧?” 沈宴之回答说:“没找到赵恺,我和属下搜了整整半天,所有出海的航线调查了,没找到。渔村也搜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人。明天继续围着渔村去搜,我怀疑他们根本就没跑。” “嗯。” 沈宴之英俊的面容下,多了不少的倦意。 两人之间的气氛,静默又冷淡。 沈宴之看向她,问:“你就不想跟我说些什么吗?” “什么?” 他轻轻的叹了叹:“孔武都跟我说了,你摸着那几个数字,摸了好久,我当时就在想啊,完了,我的丫头可能又要难受了。” 既然他都已经开了口,也都猜得差一不二,白羽笙觉得也没有隐藏下去的必要,便坦白的说:“除了其中一组编号没有找到,其他三组我都已经找到了。原来我的父母确实就是在研究一些改变基因,反人类的东西,亏我之前还有一些怀疑,而如今……” 白羽笙说着说着,鼻腔有股子酸意。 “那你有没有想过,最后一组编码在哪里。你父母的笔记本上,为何是一片空白?你不是也在怀疑,是有人在幕后控制着村长吗?不然那些男婴都去了哪里?或许,他们的实验从未停止。” 沈宴之的话,让白羽笙紧窒的心中有了缓和,可却没能释然,她回应他说:“沈宴之,你所想的,其实我都想过了,而且想了很多遍。不为别的,就为了给我父母开脱。可是黑的就是黑的,变不了白色。就像我的父母参与了十几年前的那场科研实验,造成了整个渔村的悲剧,这是怎么都躲不掉的,不是吗?” “白羽笙,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海风吹动了她的发丝,沈宴之的话拨动了她的心弦。 “什么?” “别的女人,会让人想保护。可是刚强的你,却总是想让人去拯救。你真的没有一点点的安全感。”沈宴之满眼是心疼的凝望着她,她极力想要隐藏着的一切,却总是在他的面前暴露无遗! “你……为什么这么说?” 沈宴之轻轻抿着唇,这些话他也并不情愿的去述说,:“其实,我逃婚那天夜里,你曾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进了心里。那一刻,我真的很绝望。但对于我来说,印证一个女人心中究竟有没有我,就只需要一个眼神。我觉得你是爱我的,那就一定是爱我的。我沈宴之的人生里,已经没有什么是能失去的了,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 “后来,我才渐渐的看明白了你。其实你不是不爱我,而是在我逃婚的那一刻起,你就为自己选择一个最差的结局,只有这样才能将你自己保护起来,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总比视之如命却满盘皆输的结局要强得很多。你不是不在意,而是太在意,却又赌不起。” “我才没有。”她嘴硬道。 “你有。你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如何接受一个最坏的结局,去让自己承受。因为你知道你自己的心已经千疮百孔,无所畏惧。你更加知道没有人会为你承受一切,索性去接受着一个最坏的结果,自己扛下来,总要比它悬在心里,摇摆不定,备受折磨要好的很多。” “你胡说,我没有!我也希望我的父母是清白的。爱是可以包容一切,但不能颠倒黑白。” “在那么多个可能里,你唯独会选择最坏的那一个,你身后有我,你怕什么?就算是有什么罪责,我替你背啊。” 第155章 她在讹人 白羽笙错愕的看着沈宴之:“你一点儿都不了解我。” “你的否认,是狡辩。我们是夫妻,你这辈子都逃不掉了。我就是不明白一件事,为什么挡在你前面的,不能是我,为什么一切的事,都要去选择独自承受。” “因为我爱你,仅此而已。”她的回答是那样的简单而纯粹,却字字真心。 “可我想把我的爱,倾注在你的千千万万个可能里,我想让你一转身,就有我的存在。” 沈宴之真挚深情的目光,快要将她整个人揉碎。 白羽笙不顾及形象的坐在了地上,垂着头,丧着气,脆弱如她,:“我曾全力以赴追寻的真相,曾为他人的梦魇与灾难。你不知道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在没遇到你之前,我的人生真的就只有追寻杀害父母凶手这一件事。办了这么多的案子,我自认为是在驱赶黑暗,追逐光明,却不曾想自己也快要被黑暗拖垮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望向那片黑漆漆的天空,言谈举止间已然变得无所谓,眼含泪花,嘴角噙着一丝苦笑:“以前,我最爱在漆黑的夜空中寻找星星的踪影,因为我觉得那是爸爸和妈妈。可现在,我便不觉得了。” “为什么?”沈宴之问。 “因为他们可能不在天堂,有可能在地狱。” 那一刻,沈宴之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她所信仰的一切都在崩塌。 那份无奈,那种迷失,让沈宴之再一次看清楚了她。 “只要有我在你的身后,高傲的白小姐就永远不需要低头。”沈宴之的那双大手轻抚着白羽笙微卷的秀发,万般疼惜的去安抚他最心爱的女人。 在他话说出口的那瞬间,白羽笙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放弃一切与他到永远。 白羽笙默默不语,依旧垂着头,用手指在地上随意的画着凌乱的笔画,仿佛沈宴之的话,不曾开解于她的心结。 沈宴之将她搂入怀中,轻轻的敲了敲她的背,:“你抬起头来。” 沈宴之示意她,与自己一同望向漆黑的夜空,白羽笙目光所及之处,皆为璀璨星空。 “我想将这片星海赠予你,那是我所拥有的最纯粹的东西,你会喜欢吗?”沈宴之真挚的眸光,照进了她的心里。 至那一刻起,白羽笙便知道,万事万物,皆不及他一人。 白羽笙终于主动了一次,将自己的吻送上他的脸颊。 她的香唇停留在他的耳畔肆意放纵着自己的爱意,调皮的像是小猫咪在他耳边反复轻吟着:“沈宴之,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沈宴之受宠若惊,挑逗她称:“爱我,就这么表现?” “那……补你个名分?” “那还等什么呀。”沈宴之反客为主,不顾及地点,熟练的将她揽入自己的身下,摄她心魂的吻,一次次的落下,足以让白羽笙为之痴迷。 两人痴缠于海边,沈宴之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白羽笙拾起一丝理智,:“宴之,不能在这儿。” “这儿浪漫。” “但这儿不卫生。” 沈宴之心中无限谩骂,一把将她扛在肩头,送入房中。 亲吻从未停止,沈宴之一把将她扔在了床上,心中欲火难耐,火急火燎。 “等等……” “怎么?”他声音越发低沉而嘶哑,连话里都带着喘息。 白羽笙极为守信用,伸胳膊去够床边:“肚兜……那个肚兜……” “这都什么时候了,麻烦死了!” 沈宴之再一次将她吻服,让她臣服在他身下再不敢造次。 极致的默契,是神魂离体般的完美契合,更是唇齿间的爱意痴缠。 …… 白羽笙一夜未眠,静下来之后,已经是凌晨四点钟,外面的天刚有亮意。 她背对着沈宴之,半露着光洁的美背,缩在被窝里,回想着刚刚的疯狂,羞耻万分。 她没睡,沈宴之也没睡。 两人的折腾,刚刚停止在半个小时以前。 “老婆,你怎么了?不高兴?” “你躲开……”白羽笙缩进了被窝儿里,惹得沈宴之调侃道:“呦,还不好意思了?我都是你的人了,你跟我有什么害羞的啊?” “没有。” “那就起床吧,小懒虫。一会儿还要去渔村呢。”沈宴之将手伸进了被窝儿里,掐她的小蛮腰。 “疼,你别碰我。” “哪疼啊?” “腰疼,屁股疼,小肚子疼,腿疼……” “你这是讹人呢?”沈宴之反应过来。 白羽笙的眼神格外犀利,:“往死里捅的人是谁?差点把我人捅死,自己心里没数?” “老婆,我错了。”沈宴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过失。 人逢喜事精神爽,可能确实是有些鲁莽了…… “你回避一下,我穿个衣服。”白羽笙艰难的坐起了身子,把自己挡的严严实实。 “你确定?”沈宴之再三确认,自己的转正之路是否成功。 “快点!” “好,你别凶我嘛。”沈宴之乖巧的转身去了别处,白羽笙这才自己安心的换上了衣服。 沈宴之着装完毕,准备出发再去渔村。 白羽笙穿的极慢,惹得他几次三番的催促,最终实在等不及,回房问她:“你干嘛呢,怎么还不走呢?” 白羽笙四平八稳的坐在床边,想起却起不来,像是被床黏住了一样。 这种疼痛,她没经历过。 沈宴之就算是再外行,也看明白了她不敢直说的情况。 “老婆,真的那么痛吗?”沈宴之蹲身看着她,心疼的问。 白羽笙赌气的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不过就是圆个房而已,人家一早起来活蹦乱跳,结果自己病恹恹的寸步难行,倒是出了个难言之隐。 “都怪我不好。我不知道你疼……” “闭嘴。” “你早跟我说呀,跟我还见外?”沈宴之一把将白羽笙横抱在怀里,:“这样是不是不会疼?” “哪有你这样的啊?让别人看了怎么办?放我下来,我自己缓一缓就好了。你快放我下来。”白羽笙极力阻止,费力挣脱,可却无济于事。 这要是被沈宴之就这么抱上一天,自己的脸往哪放啊? 见她这样抵触,沈宴之反倒快步往外走,没有要放下她的意思,任凭她如何抵抗。 “我永远有办法让你闭嘴。”他洋洋得意说道。 沈宴之随后低头放肆的吻住了白羽笙,并威胁她:“你再乱动,我继续吻你一路。” “我就不信你还有体力抱我一路。” 第156章 海里的焦尸 沈宴之受不了怀中女人对自己的嘲讽,一再强调:“白羽笙我告诉你,要不是有正事儿,现在都结束不了。” “哼,笑话。” “别人质疑我,尚且可以忍,但若是你质疑我的话,那我就要实践一下。” “沈宴之,你别欺负人。” “所以……以后知道怎么求我了吧?” “我想谋杀亲夫还来得及吗?” “怎么?用完就想扔,你有没有良心?” “沈宴之!” “又不是昨天那么深情的说爱我的时候了,你这女人真是无情。”沈宴之怪里怪气的叹言之,将怀中的女人抱的越发紧了起来。 后来,白羽笙真的相信了他的体力。 沈宴之真的会将她抱一路,不顾旁人的眼光。 为了自己所剩不多的脸面,白羽笙终于挣脱了沈宴之的怀抱,忍痛也要自己走。 迄今为止,还是没有赵恺和余念两个人的踪迹,这两个人真的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查到这里,其实在沈宴之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直到探员急匆匆的来报,才印证了沈宴之的心中所想。 “探长,渔民今早出海打鱼,在浅海捞出了两具焦尸,赶紧去看看吧。” 当众人前去的时候,两具干尸已经被打捞了上来。 两具尸体被烧得黑黢黢的,又被泡在了水里。面目全非都无法形容尸体的状态。 就连死亡时间都没办法去准确估计。 渔民被吓破了胆子,一度昏厥在了海岸边,缓和了好久才清醒过来。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尸体,怎么发现的?” “我凌晨三点多出海打鱼,天还黑着呢,一撒网,拽了一下子没拽上来,心里高兴极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离远一看又以为是飘起来的木头桩子,离近一看……哎呀!” 对于渔民来说,那个场面就像是噩梦一般。 “你一次打上来两具尸体?”沈宴之诧异的看着渔民。 “这两具尸体是用渔网裹在一起的,您说这多吓人啊。” “哪片海域?深海还是浅海?” “浅海,浅海。我那个小船去不了太深的地方。而且我才刚出海,没走多远。” 沈宴之以此推断出,抛尸的时间未必久远,很有可能是昨天晚上。 “行,有什么问题的话,还会继续找你,待在渔村里不许乱跑。”沈宴之嘱咐渔民道。 渔民连连点头,惊慌未定的赶紧跑回了家里。 这边,白羽笙一直在检查尸体的状态。 沈宴之走过去问她:“要不要把尸体抬走?” “就在这吧,反正村子里确实没有存放尸体的地方。” “也行。” “我刚刚看了一下两具尸体。应该是被淋上了油之后,点火烧成了焦尸。尸体是一男一女不假,可是面容却无法辨认,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怀疑这是逃走的赵恺和余念,不过目前来说没法证明。” “能估算出一个死亡时间吗?” “尸体被烧,又被泡成这样,说句实话,我还真是没什么把握。我刚刚扒开了一块烧焦的肌肤组织,里面没有被烧焦的部分还没有完全的被水浸泡。我推测,应该是在昨天傍晚的时候被烧死的,然后今早在渔民打鱼之前,凌晨一两点钟的时候把尸体扔到了海里。” “这两具尸体捞上来的时候还被渔网缠在了一起,这明显就是想让我们发现尸体。”沈宴之低吟着。 “还有一处是最奇怪的。” “什么?” “男人的口鼻里有灼烧的痕迹,但干净得很,是死后被烧死的,在男人的身上没发现什么明显的刀疤,怀疑是毒杀。可是女人就不一样了,是被活活烧死的。两人的死状看似相似,实则却大不相同。” 沈宴之盯着尸体,极其不甘心的念叨着:“我就说怎么就是找不到这个赵恺和余念,果不其然就是被杀了。查到了赵恺,赵恺就被杀,怎会这么巧合呢?我有些看不清楚这个凶手的路数,为什么嫌疑指向了赵恺,赵恺就死了……” “停。”白羽笙及时制止了沈宴之的想法,并提示他道:“你得先确定这一定是赵恺和余念才行,如若不然的话……” 在这个案件里,未知数实在是太多了。 白羽笙小心仔细的那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镊子,将尸体的身上残存下来的衣物碎片捡起来,放进了一个小袋子里。 希望能从中找到一点点的线索,证明这是他们要找的人。 就怕死者是另有其人,赵恺和余念金蝉脱壳之术,那就麻烦了。 村长的家现在是空房子,陈娇因为害怕,已经住去别处。 这里成了他们临时开会的地方。 “查村长,村长死,查赵恺,赵恺死,而且还带着余念一起死。这算怎么回事?我就不明白了,活活烧死的两个人,怎么就没被咱们发现呢?”孔武肩膀缠着纱布,身残志坚的在众人的面前走来走去。 “我说了,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死者就是赵恺和余念,别这么急下定论。还有,这个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南北贯通,丛林密布,想要在偏远的地方点起一把火来,将人烧成干尸,又不被人发现,真的不是件难事。如果是熟门熟路的村民想找一块无人发觉的地方,更是容易。我倒是觉得尸体的两种不同死法有点耐人寻味。”白羽笙仔细分析称。 “难道你怀疑……”沈宴之的思路可以精准默契的与之相碰。 “我怀疑凶手是个女人,又或者是一个身材娇小的男人,他摆弄不了身材高大的男性死者,所以就只能用其他的办法将他弄死,在此之后又将后来的女性死者活活烧死,当然,这两件事并非要在同一时间段进行。而且,也不能完全证明,昨天杀害村长的凶手,就是杀害这两人的凶手。有可能是赵恺设下的障眼法,也不好说。” “那要不……一家一家的查,看看谁家缺人少人?反正这个村子从昨天开始就是封闭村子,里外不通,总会查出来死者的身份。”辛老五的这个办法,恐怕很少会有人采纳。 沈宴之第一个否决了他的想法:“这个办法不可取,太过于浪费时间。这个案子已经过去了一天,不能拖得更久。对于尸体的身份,我个人更加倾向于赵恺和余念,大家就按照这个方向去查。” 沈宴之目光之坚定,让白羽笙深陷质疑之中。 她问:“你确定吗?” “确定。” 第157章 这个婆娘真恶毒 “你为什么如此确定,这就是赵恺和余念呢?” “你细想想看一件事。经过问话调查,赵恺现在是杀害村长的主要嫌疑人,在没有找到他,将他的嫌疑洗清之前,他是我们的头号目标。如果赵恺杀害这两人是为了让自己和余念金蝉脱壳,为什么要把这两具尸体烧得面目全非,留下一点证据,甚至是留下自己的衣物在焦尸的身上不好吗?” “那如果要是凶手所为,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杀了赵恺,不就没人挡在他前面了吗?”白羽笙质疑的问。 沈宴之继续提醒她称:“别忘了,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赵恺不是杀害村长的真凶。不过赵恺和余念两个人与凶手间的关系,我倾向于是某种关联性的仇杀。调查赵恺在这个村子里的关系,一定能有所发现。” 白羽笙听明白了沈宴之的意思,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赵恺是不是杀害了村长的凶手。 如果赵恺不是杀害村长的凶手,那真凶不得不杀掉赵恺的仇怨到底是什么呢?而且又特别希望两人的尸体被一同发现,不惜用渔网相缠。 “我听孔武说,在赵恺家中的缸里发现了和村长腹中一模一样的小鱼?”白羽笙才想起来这件事,询问他道。 “昨天一直在寻找赵恺,探员将赵恺的家封了,说是看见米缸里养着小鱼,我还没来得及去看。那要不……去看看?” “走吧,跟他们一起去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路上,沈宴之拉住了她的小手。 “嗯?”她愣了一下。 见四周无人,沈宴之整个人显得犹犹豫豫的,心虚又愧疚的问她:“那个……你不疼了是吗?” “案子这么急,哪里顾得上疼不疼。” “所以……你唯独看见我就心里来气,故意拿我撒气?” “对啊。” “你!” “沈宴之,正所谓得到了就不值钱了。你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乖乖的听话,才能让本小姐对你从一而终,一心一意。”白羽笙的手指“猛烈”的戳着沈宴之的胸口。 沈宴之嗤笑了下:“呦,我这话听着,难道我沈宴之现在已经沦落到要想办法在我老婆这固宠不成?不然你还想要始乱终弃?” “是有这个可能哦。”白羽笙恐吓他道。 “老婆,你这想法,就不怕我跟你使坏吗?”沈宴之特别认真的问她。 “你想干嘛?还能把我锁在你身边看管不成?” 沈宴之意味深长的扫了眼她的小腹,挑弄坏笑着问她:“那是不是肚子不空,心就不会空了?” “沈宴之,你混蛋!我要是怀孕了,我第一个先修理你!” “那可不好说喽。”沈宴之春风得意的快步走在了白羽笙前面。 白羽笙恨不得上去就是一脚……身体原因,有点抬不起腿来。 结果更生气了…… 赵恺的家中,从昨天开始,便被巡捕房的人在暗中监视着。 自打赵恺失踪后,就没有再回过家。 一间简陋的草木屋,推开门扑面而来全是灰尘。 辛老五将昨天了解的情况当着众人的面陈述了一遍:“这里就是赵恺的家,他自己一个人居住。他今年二十五岁,是个单身汉。听邻居说,赵恺人挺正直的,但好吃懒做,不会特意的像其他人一样出海打鱼什么的,一般情况下都是打一些鱼,自己吃上好几天,再要不就是靠邻居接济。村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跟余念好上的,挺突然。不过在他的家里,确实发现了女人的衣物之类的东西。” 对于辛老五所转达的信息,白羽笙鄙夷的说:“正直?这村子里还有正直的男人吗?孔武,你问没问谢力,这个赵恺是不是那些玷污女性的男人之一?” “是的,我问过谢力。但是赵恺到底玷污过多少女人,致使他们有孕,这就不知道了。那些女人里面有没有余念,也不知道。” “余念难道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为什么会对赵恺产生情感?”白羽笙想一想这段感情,就觉得心里恶心。 沈宴之否定了白羽笙的这一想法:“未必,余念那个女孩子你也接触过,对于人鱼传说相当信服,甚至不惜摔死自己的孩子。以她的思维未必能意识到这是大型迷奸案。对于赵恺,也未必会怀疑到赵恺的所作所为。” “也对。” 白羽笙伸手将身后的米缸盖子掀翻,里面游着成群的小鱼,和村长腹中的鱼的确很相似。 “真的会有人将自己犯案的“工具”留在家中吗?”沈宴之疑心重重的看向米缸里养着的小鱼。 大概有一百多条,实在是太多了。 白羽笙说:“我也在怀疑这件事。不过按照他杀了人以后一走了之的这个想法来看,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结果还是没跑出渔村,多奇怪。” 事实证明,赵恺有可能是被算计了。 白羽笙随手捞出了一条小鱼,然后又放了回去。又捞出了一条,再放了回去这样循环了几次之后,她顺手抓了一只出来,对鱼说:“就你了。” “你想干什么?” 鱼在白羽笙的手里活蹦乱跳,最终奄奄一息,白羽笙则相当尊重的对小鱼说:“实在抱歉了鱼弟,我要杀生了。” 沈宴之也看不明白这女人到底在干什么。 白羽笙为了不让旁人看见自己“血腥残忍”的一面,特意转过身子去。 她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刀,一把插在了鱼身上,将小鱼开膛破肚,抽筋剥骨,只为查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沈宴之走了过去,偷偷瞧了瞧,不禁叹言:“你这婆娘可真是恶毒。” “我这叫一切为了案子,为了案子的一切。”白羽笙特意更正了沈宴之的说辞,将手里捏着那条“归西”的小鱼拿给他看,得出了个结论:“这里的小鱼恐怕和村长肚子里的鱼不是一种。赵恺家中的这缸鱼的存在,有可能是凶手为了误导咱们。” “何出此言?” “这就要说一下海鱼和养殖鱼的区别。一般来自于大海深处的鱼脂肪含量比较少,胆囊的颜色比较浅,胆汁也比较多。但是养殖鱼的鱼由于吃食固定是饲料等东西,会导致鱼类高胆固醇,胆囊比较大,胆汁颜色深且多,很明显,这条鱼应该是海鱼,来自大海。就像村长家中的也是一样的。但是村长肚子里吞食进去的,却不是这种海鱼。” “你确定吗?” 第158章 假如她不是她,那会是谁 “我很确定。因为我注意过这件事情。所以就比较在意。村长吞进肚子里的鱼虽然与这小鱼极其相似,但生长环境却不相同,猜测这会不会是凶手的一个破绽。” “有没有一种可能,凶手与赵恺是同伙呢?他们一起计划了杀死村长,也准备了很久,但是却没曾想赵恺陷入了凶手的计中计。他自己也是凶手的目标之一呢?”沈宴之不停的在推算着所有的可能性。 “应该先去问问这附近的渔民,看看这种小鱼是不是他们从海里打上来的,赵恺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行。” 这边,探员有重要的发现,从外面带回来了个嚼舌根的老妇人,叽叽喳喳在墙根儿底下说个不停。 要知道,在这个渔村里,年纪大的真不多。 她应该是除了卫生室刘老伯以外,村子里唯一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了。 “探长,刚刚我出去的时候,就见这个妇人趴在赵恺家门缝儿偷看,鬼鬼祟祟的,有点可疑。嘴里几乎都是骂赵恺和余念的话,我挺在意的,就把她给押了过来。” 妇人的嘴里依旧不干不净的,直到沈宴之用一种清冷严肃的目光凝视了她许久,将她看得后背直凉。 “骂够了吗?”沈宴之问她。 老妇人很会看眉眼高低,从气质上就能判断出沈宴之是个惹不起的人,蹲在地上嘟囔了一句:“骂人还不让了……” “你为什么骂赵恺和余念?能不能跟我说说?跟他有仇?” “赵恺这个兔崽子,现在全村都跟他有仇!”老妇人还不忘啐了一口。 “你是这个村子的人吗?”沈宴之俊目轻眯,审视着这个老妇人。他一向看人极准,猜也猜到了这个老妇人绝非善类。 在沈宴之怀疑起她后,这个老妇人有所收敛,连语气都一下子虚了起来:“那个长官……我是外来的,三年前在津海欠了点赌债,这不……就躲到这儿来了。” “挺会找地方啊,那你刚刚为什么骂赵恺,实话实说!” “赵恺这小兔崽子花心啊!为了自己那点事儿,想要坑害全村的人。” “何出此言呢?” 老妇人神神叨叨的说:“您知不知道这个村子的人鱼传说?” “知道。” “我要是知道这个村子不供奉人鱼神就会死,我打死都不会躲到这个村子里。赵恺那小子是我邻居。他不光勾搭了余念,背着余念那个姑娘,勾搭起了安苑。您知道那是谁,那可都是人鱼神的女人,他自己不怕遭报应,可这种行为万一触怒了人鱼神,一道天雷把全村人都劈死怎么办?赵恺这小子不就是坑人呢?我能不骂他吗?” 要说这老妇人迷信吧,她还能看明白男女之间的“勾搭”,若说她不迷信吧,她还相信人鱼神的存在。 沈宴之借机又问:“那赵恺他是先和安苑好上的,还是和余念先好上了的?” “最开始是和余念,后来才是安苑。不过据我所知,安苑这个孩子性格柔一点,倒是那个余念性格很偏激,且因为这件事和赵恺闹得很僵,几次三番的想要以死相逼呢。” “那你知道安苑是什么态度吗?”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就知道赵恺这小兔崽子不是个东西。这不是害人,是什么,要不是人鱼神……” 沈宴之实在是听不下去这个老妇人的车轱辘话,在了解了重点以后,赶紧让人把这个老妇人送了回去。 只是没想到,余念和赵恺两个人的嫌隙很深啊。 “那现在怎么办呢?要不要去安苑家里看看?”白羽笙问他道。 “务必要去。” 赵恺的家中搜查完毕,又去了安苑的家中。 结果安苑不见了,与她同住的老伯说,安苑在做完人鱼新娘后就没回来。 也就是说,白羽笙与她在卫生室分开后,她就没回家…… 赵恺和余念,安苑三人之间的关系突如其来浮出了水面,让巡捕房的所有人措手不及,而安苑的失踪也让沈宴之陷入困惑。 难道和赵恺死在一起的是安苑,与赵恺一同失踪了的人也是安苑吗?那余念又在何处? 这一切的一切,让沈宴之头疼不已。 辛老五汇报道:“二爷,我刚刚偷偷的去问了问那些与这两人同为人鱼新娘的女孩子。她们说余念和安苑的关系确实是不错的。相依为命,一路走来极其不易。有一次余念生子难产,还是安苑替她接生的呢。她们都知道余念和安苑的交情,后来也知道了她们之间的矛盾。” “弄了半天,该不会是情杀吧,这也太荒唐了。”孔武在一旁吐槽道。 辛老五无奈的叹了叹,自己算是把孔武的活全都顶替了,累的半死。 “还有这个是咱们探员在她们三个人的家中翻出来的情书。” “情书?”沈宴之似信似疑的接了过来,默读了两句露骨肉麻的情话后,马上将那叠纸扔在了一旁。 “我看这个案子现在明朗了许多。赵恺和余念安苑两人的仇怨也浮出水面。看来死的并不是余念,而是安苑。安苑的失踪时间与赵恺的失踪时间有重合。但是没想到的是,余念已经暗自下了杀心。” “那余念是怎么从大牢里出来的,村民们都说,是赵恺带走了余念。而安苑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卫生室里与我交谈。时间线已经出现了很严重的漏洞,如果按照你的推理,余念有可能对赵恺和安苑起杀心,但她绝对不会杀掉村长。那个时候她应该正关在牢里,除非他们三人之间还有什么秘密的事是我们所不知道的。如果真要圈定嫌疑人,安苑和赵恺才有可能。” 白羽笙第一个否定了沈宴之的推论。这个案子像是一团毛线,杂乱无章。 “可是那个大牢我去看过,就是个上了锁的草屋,半夜也没有人看守,会不会是余念半夜逃出去了,杀了村长,嫁祸给了赵恺,然后再是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孔武猜测道。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沈宴之拧着眉头,修长的手指揉着太阳穴,被这个案子折磨得疲惫不已。 可白羽笙却再一次否认了孔武的猜测。 她说:“即便是余念逃出来策划一切。可安苑准时出现在了人鱼庙里。在赵恺带着余念逃离的时候,安苑还在准备当人鱼新娘。那到底是什么让赵恺抛下了余念再次选择了安苑呢?现在没有任何的依据去证实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第159章 把你留在岛上钓鱼也不错 沈宴之将白羽笙的话听进了心中,可是放在眼前的谜团却依旧是毫无头绪。 他说:“事到如今,安苑失踪已经是事实。赵恺,安苑,余念,三人恩怨浮出水面。这场谋杀基本可以将三人圈定为犯罪嫌疑人。村长出事当晚,有人可以证实村长见过赵恺,但没等我们了解情况,赵恺先是失踪,然后是死亡。除去了赵恺,那就只剩下安苑和余念两个女人,安苑离奇失踪,等待她的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安苑是凶手,要么安苑是焦尸,别无其他的可能性。可我个人更加倾向,安苑是那具焦尸,余念是凶手。” “那现在看来,还是要从那具焦尸下功夫了,我得好好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那具女性焦尸上找到确定死者身份的线索了。现在我也不敢妄下定论,不过如果你真认为余念是凶手的话,恐怕还是要加强部署。余念曾经偷偷跑出过村子,跑到咱们的别墅那边,如果她这一次在偷跑出去,也不是不可能啊。”白羽笙说道。 对于这件事,沈宴之倒是不慌,他对所有人说:“渔村已经彻底封禁,现在把搜索范围扩大至整个木林岛。我觉得这个女人就算是通天的本事,也逃不出木林岛。因为现在的木林岛的船线全部停止运行,根本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抓人。 其他的人都开始各忙各的了,白羽笙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那两具焦尸在哪里?我想再验一下,争取确定下来死者的身份。” “焦尸应该是和村长的尸体一同放在了临时停尸房里,。 “我这就去。” “不用了,我让人抬过来就是了,何必你亲自跑一趟。”沈宴之看得出白羽笙心中的焦急,安慰她道:“虽然案子来势汹汹,两天死了三人。可是你也不用这么着急,让自己这么累。该来的总会来的,拦都拦不住,我是为你好。” “我知道。” 白羽笙之所以会让沈宴之如此担忧,全因她父母的关系。 沈宴之懂她,在没有找到那个隐藏在村长背后策划一切的那个神秘人,白羽笙无法确认自己父母的好坏与黑白。 白羽笙很难走出那道坎儿…… 沈宴之亲了亲她的额头,以示对她的抚慰。 “咳咳咳……咳咳咳。”孔武坐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了,特别煞风景的打断了两人,:“那个……要不属下出去?” 沈宴之同样幽怨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能练就视而不见?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要不辛老五和我回去,你留下来钓鱼吧?” “别啊,您怎么能不要我呢?” “就你话多。” “行了,孔武现在有伤在身,你就不能对他宽容点?”白羽笙笑着打断了两人。 沈宴之:“我还得怎么对他宽容?他昨天晚上的药都是我替他换的,换完我才安心回家,上哪找我这么贴心的上司?” “少爷最贴心了,您可千万别换了我哈。我可不想在这地方钓鱼。” 孔武的职业危机意识还是很强的,沈宴之倒也舍不得把孔武留在这儿,并说:“人家老五相好的也在别墅这边帮佣,你以为老五能给你撬墙角儿的机会?” “属下还不乐意要呢。” “你小子还挺挑。”沈宴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疼不疼?” “疼!” “你别没轻没重的,沈宴之!”白羽笙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沈宴之指着孔武说:“要不是看你救了我老婆,我真想把你留在海岛上静静心。” “少爷您肯定舍不得我,万一您哪天要是喝醉了,那老五也扛不动您呀,对不对。” “你!”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羽笙瞧着这俩人,要是再不说句话,两人可真是没完没了了。 她插话道:“孔武,你今天的药按时吃了吗?” “昨天吃完了之后,放在卫生室了,我这就去取。” “你让其他探员帮你取一下。”沈宴之还是关心他的。 “是,少爷。”孔武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刘老伯昨天按照白羽笙口述写下的药方,被白羽笙好心拦截:“你现在是不是肩膀不肿了?舒筋活血的药就不用吃了。” “是不肿了。” 白羽笙掏出了笔,意图把药单上的种类划掉几个。 可是白羽笙将目光仔细的放在药单上的时候,她整个人在一瞬间如定住了一般,捏着药单的手有些颤抖着,脸色惨白又难看。 “老婆,怎么了?不舒服?” 沈宴之眼看着白羽笙的神色间尽是异样。 “孔武,这药单是谁给你的?” “这不就是昨天你让刘老伯记下的吗?刘老伯怕我忘了,昨天临走将药单塞给我,让我下回继续拿着药单取药。” “是他……是他……”白羽笙的心中早已方寸大乱。 “怎么了?”沈宴之不停的问她。 “宴之,我以前学过笔迹鉴定,这个人的字迹和我之前与孔武在密室墙上的字迹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你能确定吗?密室里不过刻着几个数字,能跟这个笔迹相比较出结果吗?” “我确定,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他肯定就是那个当年留下来的科研人员,一定就是他在暗中精神控制着村长,是他掳走了那些男婴,是他!我要去找他!” 白羽笙慌张无措,简直与之前的她判若两人。 “我替你去,老婆你听我说,我一定替你去把人抓回来,你稳住,千万不要急,不要动气。” “宴之,我……” 夸张来讲,沈宴之真怕白羽笙此时急火攻心后直接晕厥过去。 他安抚白羽笙道:“我现在马上带着人,去卫生室找这个刘老伯,你放心,他就算是跑了也没事,他跑不出咱们的手掌心,你乖乖在这里,听话,老公替你把人抓回来,好不好?” “好。” 白羽笙坐在椅子上,情绪很难自控。 很有可能,这个刘老伯就是当年父母的同事。 “你要小心。”白羽笙拉住了沈宴之的手,难舍难分。 “放心吧,这点小事儿而已。”沈宴之将自己的大手稳稳的扣在了她的小手上,临走不忘交代孔武一个眼神,让他看住白羽笙。 沈宴之走后不久,白羽笙的情绪平静了下来。 白羽笙自己心里在检讨,她觉得自己的心性越来越不稳了,越来越不如从前。 第160章 情书诉说着一切 孔武将少奶奶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也出言安慰:“少奶奶,少爷已经带人去了,您就安心就是了。” 白羽笙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让我缓一缓,我现在脑子里真的很乱。” 那两具焦尸已经被探员运了过来。 她心思杂乱,根本无法静下心思来验尸,对孔武说:“你让其他人等我两分钟,我缓缓心情。然后咱们马上开始验尸。” 她知道,作为一名法医,被私事影响工作是对死者的不敬,也是大忌。 “好,少奶奶,我知道了。” 白羽笙需要摒除杂念,平心静气,将百分百的精力投入到这个案子上才行。 她坐在椅子上,一边强行让自己投入,一边翻看着赵恺写给两位姑娘的情书。 本以为只是随便翻看的,谁曾想越看却越觉得不对劲儿。 除了一些肉麻的情话和海誓山盟的誓言以外,最引得白羽笙的,唯有一件事。 笔迹。 因为刚刚的事,白羽笙掉进了笔迹鉴定的涡旋之中,第一个注意的就是笔迹。 白羽笙快速翻看,旁边的探员与孔武一直认为白羽笙是发现了什么,问她道:“白法医,是有什么发现吗?” 白羽笙没有马上告知他们,而是奔向了那两具焦尸。 “你们若是害怕,先出去。” “我们不怕。” 白羽笙接下来的一系列操作虽然看起来动作很急,但却不失沉稳,果断的一刀插进了女焦尸的腹部,将她的肚子划开,并且一点点的将外皮烧焦的部分剥离。 依稀可见,女焦尸下腹部红色内脏,以及耻骨部分。 这个过程,真的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心生恶心,特别是那怪异的味道,足以让人此生难忘。 事情完毕,白羽笙放下了刀,眼中皆为震撼。 “错了,错了,咱们都猜错了。”白羽笙连叹三声,让众人更加疑惑。 “怎么回事,白法医,您快点跟咱们说说。” 白羽笙转眼一想,呼之欲出的真相怕是等不及沈宴之的归来了。 她说:“对于安苑和余念这两个女人。我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下来,这具烧焦的尸体是余念,不是安苑。” “是发现什么重要线索了么?”孔武问道。 “这具焦尸的耻骨和盆骨开合明显,子宫偏大,没有完全的恢复,这是她不久之前生过孩子的最有力的证明,所以这具女焦尸只有可能是刚刚生过孩子的余念,绝对不可能是安苑。” “可安苑早就已经失踪不见了,难道她才是凶手吗?” 白羽笙洗去手上的污秽,快速熟练的将每一封情书依次摆在了众人的眼前。 白羽笙尽量用简洁的话语去向他们解释:“你们来看这几封情书。放在上面的是赵恺写给余念的,在字里行间都称她为念念,这是毋庸置疑的。下面的是赵恺写给安苑的情书,你们看这两封情书的字迹,是不是有点不同?” 在白羽笙的引导之下,众人研究起了情书,纷纷点头认可她提出的问题。 “可是白法医,难道这不是三角恋,而是四角恋吗?还有一个人隐藏在后面是我们所不知道的吗?”探员问。 白羽笙立刻否定了探员这一想法,继续对他们说。 “这里还有几封信,是关键所在。这几封情书是安苑写给赵恺的,你们看这个笔迹。” “字迹歪歪斜斜的,不过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不太对劲儿啊……”孔武已经发现了问题,但还没转过这个弯儿。 白羽笙接着说道:“几封信放在一起,赵恺分别写给安苑和余念的情书字迹各不相同,但是安苑写给赵恺的情书却和赵恺写给余念的情书字迹极为相近,那么就此推理,将中间的赵恺抹掉的话,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她接下来的结论,足以让所有人愕然。 “给余念写这封情书的人不是赵恺,而是安苑!”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也许我们都错了,他们三人之间确实有情感纠葛,但是却不是咱们想的那样。” “白法医,这情书可是在赵恺家找到的,如果是安苑写给余念的情书,怎么可能在赵恺的家里。” “余念和赵恺住在一起,但不一定就会耽误余念收下安苑写给她的情书。” “两个女人,可能吗?” “未必不可能。人在困境中萌生的感情一般来说是纯粹的,如果安苑对自小相依为命,囚禁在一处的姐妹产生了别样的情感,也是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余念的取向却与她不同,三人之间的纠葛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不过区区几分钟的时间里,案情发生了惊人的逆转。 不光巡捕房的这些男人们不相信,就连白羽笙也很难完全接受这一事实。 但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信。 没等到沈宴之归来,却先等来了坏消息。 “不好了,不好了,渔村的后山着火了。” “什么?怎么会突然着火呢?” “眼看着在后山上开始起的火,那火就像是林中的火龙一样,肆意流窜,渔村里都是草木屋,外围是树林,这样下去都得困死在这里啊!” 事不宜迟,没有过多的时间去考虑。 沈宴之迟迟未归,巡捕房的其他人也没有消息,当下就只能让她来做决断。 当机立断,白羽笙马上对孔武说:“孔武,我就只相信你。在和沈宴之汇合前,在山火扑下来之前,现在赶紧召集所有的探员,以最快的速度疏散村子里的人,能疏散多少是多少。尽力而为千万不要勉强,巡捕房弟兄们都有家有业,绝对不能让咱们的探员困在这个村子里。明白吗?” “那您呢?您干什么去?” 孔武总觉得白羽笙说话的口吻像是交代。 她却说:“我跟你们一起。” 这火窜的极快,救人疏散的速度根本就赶不上烧起来的速度。 渔村上下,一片大乱。探员们在尽自己所能的去疏散渔民。 放眼望去,烈火席卷之处,皆为灰烬。 这火就像是从天而降,前来报应这些村民。 孔武吊着肩膀,指挥探员尽快疏散。 可在沈宴之焦急赶回来之时,再未见白羽笙的踪影…… 第161章 早已无法回头 白羽笙再一次见到安苑的时候,是在山崖边。 安苑一身轻松,傲然远眺着那极速蔓延的山火,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白羽笙知道这个地方,崖底就是关人的密室,远远望去,是一片汹涌的深海。 她正在一步一步的朝着安苑走近。 白羽笙一猜就猜到了安苑会在这里,趁着山火还没有蔓延到此处,白羽笙竟想要救她一命。 “安苑。”白羽笙叫了她。 安苑不在继续隐瞒下去,肆意豪放的对着天地间述说自己的罪过,实则是在说给白羽笙听:“你知道我为了这场火,攒了多久的柴油吗?你知道我为了今天的解脱,受了多少的侮辱与折磨吗?” 她缓缓的转头,望向白羽笙:“你来得比我想象中的要慢一点,不过也无妨了,我一生都不得已在以假面示人,临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可以不用再装下去了。”安苑的眼中尽是释然与无畏。 她看着白羽笙的目光,是万事皆迟的遗憾。 安苑笑称:“如果你再早来几年,或许我还不至于到了现在这个田地。” “现在也不晚。” “你是怎么想明白的?”安苑好奇的问。 “是我蠢笨,从最开始你就已经露出了多此一举的破绽,可我却没有注意到。” “哦?” “在卫生室那次初遇,你畏光,是因为你从小就被关在了密室里不见光明,可你怎么会恐惧男人呢?你是人鱼新娘,每一次都是被迷晕了之后才被送去玷污,除非你记得自己每一次被玷污。”白羽笙的字里行间,述说着对于安苑的残忍。 听着白羽笙的话,安苑心满意足的笑着,可却又在迎风流泪。 她叹言:“是啊,我怎么会恐惧男人呢。我十岁那年,是我第一次当人鱼新娘。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在被侮辱的途中,我清醒了过来,最开始我不知道那个男人在我的身上干些什么,一点都不懂。我想反抗,却还是被蹂躏得晕死了过去。” “再后来,我曾质疑这个村子里所有的人,甚至在质疑人鱼神灵。有句话说的好,当所有人都在糊涂的时候,清醒就是一种罪过。而我质疑的代价,就是被打得像是扒了一层皮。没有人为我说话,也没有人愿意去将我,将这里所有的女人从火坑里拉出来。我想逃逃不开,想死却又死不掉,这样的日子我一过就是八年。” “那你和余念呢?” 在说起余念的那一刻,安苑的眸间柔和了许多,可畸形的爱恋早已伤她至深,体无完肤。 “你能明白那种致死守护下的相伴吗?我真的好爱她,将余念看做我活下去的一盏明灯。她可以将我的喜好当做她的喜好,我的厌恶也是她的厌恶。我不喜欢男人,她也不喜欢,我不喜欢人鱼,她也跟着我不喜欢。唯独我不喜欢赵恺……她却喜欢……” “你没把你所知道的人鱼神的事告诉余念吗?” “她不相信。可我不为难她,我被困在这个村子里,我认命。可我唯独无法忍受,她喜欢上了赵恺。我无法忘记,赵恺是怎样在我的身体上凌辱的,更无法想像,他又是怎么凌辱其他女孩子的。在余念与赵恺心心相依的那一刻,你不会理解我有多难受。我唯一的那一点点活下去的希望,也终究熄灭了。” “所以,你就假装与赵恺暧昧?” “我没有与赵恺暧昧,我是帮他们。” “利用赵恺,杀害村长,然后再让余念和赵恺想办法逃跑,最终杀了他们,对吗?” 安苑的言谈举止下,藏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我对赵恺说,只有干掉村长,他们才能逃出去,这个傻子果不其然就将村长绑了。我说过我要帮他们的,自然不会食言了,哈哈哈。” “所以,你在他们的眼前美其名曰帮他们处理了村长,是吗?” 安苑的眼睛瞪得老大,回想着当天的所作所为,一种爽感涌上了心头,情绪也越发的难以自控。 “我早就计划好了村长的死法,将养得极肥的鱼塞进了她的嘴里。刚开始的时候,我骗她说,陈娇已经知道了她的恶行,所以给她喝的是猪血,猪血是会致命的,必须吐出来才行。她刚开始表现得极为不信,对我破口大骂。但她却一直都没停下干呕,最可笑的是,她怎么呕都呕不出来呢。我就又对她说,你吃一些鱼,吃多了就能把胃里的污浊一起吐出来了。结果她还真吃了,而且吃得特别猛,像是中了邪一样。可后来她实在是吃不动了,那就只能我来帮她了。我就算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让这个恶魔死在我的前头。” “不过人命真是脆弱,才塞进去那么一点,她就撑死了,我也能跟赵恺交工了。按照我的吩咐,赵恺将村长挂在了人鱼庙里,因为我骗他说,只有这样才能为你们逃走争取时间,他以为我真的会帮助他,竟然照做了。” “后来,村子里出事了,他们也没跑出去。当他们偷偷逃回村子里来的时候,你将他们两人都杀了。”白羽笙在替她说。 “我根本没想要杀余念。我甚至想要和她好好谈谈,可她在知道了我杀了赵恺以后,她对我口出恶言。我心死于她对赵恺那份孤注一掷,生死相随的爱,那就只有一起送他们一程了,反正我的这个人,早已肮脏不堪,我的这双手,也不在意再多杀一个人。” 安苑把自己表现得像是个杀人如麻的疯子,可白羽笙所看到的,是她的被逼无奈的可怜。 那是第一次,白羽笙对于一个杀人犯起了恻隐之心。 火势长的很快,身后的丛林已经被火苗席卷,一点点的扩张起来。 安苑一心求死,可白羽笙也快要没了退路…… 白羽笙竟然鬼使神差的向安苑伸出了手,:“你跟我走,一切都来得及,你跟我走。” 安苑的眼睛一直都很漂亮,可是那双依旧清澈的眉眼间,唯独缺少了对于生的希望。 “算我求你了,你才十八岁,只要逃出去,外面的一切都是你今后的希望,你不能跟他们一起困在这里,跟我走。” 在烈火蔓延的崖边,身后的丛林在一点点的被吞噬。 白羽笙的真心实意,却捂不暖安苑一颗冰冷的心。 “可我已经杀人了,如果我活下去,也不会是个无辜的人,我的生命就只能止步于此。” 第162章 看看她能给自己留什么遗言 “我给你脱罪,我真的可以给你脱罪,请你相信我,你是无辜的,至始至终都是。”白羽笙吼得歇斯底里,却怎么也吼不醒安苑的无动于衷。 她的那双伸向安苑的手,怎么也不肯放下。 可如果再不走,就真的没机会了。 那是她第一次抛弃了自己信仰的正义,想要为安苑洗净一身的罪恶。 “好,我答应你。” 安苑突然把自己的手搭向了她的手,笑着说:“好。” 就在白羽笙来不及去判断安苑的真实意图之时,安苑一把将她拽了过来,一把锐利的匕首,刺进了她的腰间。 一瞬间,白羽笙疼痛与错愕交织。 “为什么……” “你这么好,我怎么可能让你为我而颠倒黑白。而我也想让你知道,这世间更多的是错过和事与愿违。” 安苑句句是坚决,却目目是遗憾。 她没想过回头,从未…… 剧痛缠绕在白羽笙的腰腹间,让她血流不止,疼痛逐渐加剧。 安苑竟一把将毫无反抗之力的白羽笙推下了山崖。 在跌入山崖的那一刻,白羽笙的眼睛里皆是对这个世间的留恋。 她看到了安苑用火柴点燃了自己的衣物,毅然决然的冲入了火海,又似听到了沈宴之在崖边疯狂嘶喊着自己的名字。 都是幻觉吗? 这次,生死有命吧…… 白羽笙眼前一黑,再无意识。 安苑的幸运,是生命的终结。 可白羽笙的幸运,却是沈宴之。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落下山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与她同生共死,一同跳下。 山崖不高,崖底是海。 沈宴之将白羽笙捞了起来。她的伤口还在流血,人也陷入了昏迷,怎么叫都叫不醒。 在沈宴之的一系列抢救下,白羽笙将海水全都呛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 她半睁开了眼睛看向四处,以微弱的目光看了看。 原来自己没死,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阎王爷,而是沈宴之。 “老婆,你醒了。”沈宴之立马拥她在怀中。 白羽笙依稀记得,这个山崖下,是密室的所在之处,她和孔武来过…… “宴之……宴之……”白羽笙艰难的摸住了沈宴之的手,像是在验证这一切的真实。 “我在。”他的回答,总是让她心安。 空气中,海水的湿咸之气和山火的产生的大量烟雾混在一起,格外的呛鼻。 这里,恐怕是唯一可以躲避山火的地方。 白羽笙的伤口很疼,火辣辣的疼,而且还在不停的向外晕血。 沈宴之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死死的缠在白羽笙的腰间给他止血,并信誓旦旦的她说:“我一会儿背你出去。” 白羽笙忍着疼痛,虽然没有力气,但是头脑清醒。 “没用的,沿着这条狭窄的山路走出去就是村子。不光路远,而且走出去了也是被活活烧死,我和孔武走过这条路的,你信我。” 白羽笙吃力的撑着身子,让自己的身体稳稳的靠在崖边,期间不忘埋怨他:“你说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你是不是傻啊,沈宴之!” “事到如今,你还跟我说这些废话!” “我是好不容易想当一回好人,结果落得个这个下场。” “我也算看得清楚,谁对于你来说都重要,唯独我不重要。”沈宴之坐在一旁不禁冷冷的嗤笑了下。 “我就是觉得安苑不该死。想我白羽笙头一回想高尚一次,结果体验了一次高下……快要丢掉性命的那一种。” 此时此刻,白羽笙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腰腹间的伤口就连喘一声粗气都会疼痛不已,她竟然还敢咧嘴笑。 沈宴之皱眉不展,神情严肃,想的都是怎么样才能带她走出去,怎么能缓解她的伤势。 白羽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其实便已经知道自己的情况。 沈宴之尽量和她说话,不允许她昏过去。不然一旦昏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场大火,怕是要烧个几天。”白羽笙说。 “不会,联系火警了。” “即便是如此,咱们俩也不能一直在这儿躲着,不被烧死,也会被熏死。不过我估计,村子里的火很快就会灭的,我告诉你前面这条路怎么走,如果能走,你赶紧走。” 听到了她的这胡话,沈宴之心中皆为怒火,隐忍不发的反问她:“我陪你一起跳下来,你如今让我自己走出去?白羽笙我真想不明白你到底怎么想的。” “这条路山路真的很远,要半天的时间才能走出去。你没法背我出去的,而且我也挺不到那个时候。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跟我吵?” 沈宴之默默不语。 因为……如果这真是白羽笙最后的时刻,沈宴之不知该怎么面对。 白羽笙都知道明白的事情,沈宴之岂会不懂,他只是不愿意去面对,不想去接受现实。 为了让白羽笙不要昏迷下去,又不得不和她说话。 “会有人来的。”沈宴之坚信。 “靠着你和孔武的心灵感应不成?沈宴之你怎么结婚了之后傻得跟个大姑娘一样?” “我是不是大姑娘你心里没数?” 沈宴之一边担心她的伤势,一面还要哄着她,应付她的每一句话,殊不知心烦气躁的他根本不想多说一句话。 他怎么就娶了个话痨呢?以前怎么没发现? 村子里的火不灭,就不会有人来这里救他们。 白羽笙摸了摸沈宴之的手。 沈宴之问:“怎么了?” “我……想跟你说几句话。你能不能……不要生气?” “我什么时候真的与你生过气?” “那我就跟你交个底儿。我若是不掉进海里,或许这伤口还能挺一段时间。可沾了水,伤口就会感染,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能挺到什么时候。” “你给我活,不然我跟你一起死。”沈宴之相当幼稚的回复了她,也是在强行接受着她说的一切。 “沈宴之,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白羽笙忍着疼痛,特别认真的对沈宴之说:“我告诉你,我要是活着还好,要是死了的话……” “怎么?”沈宴之就看这个小妮子能给自己留下什么“遗言”。 “你就把林青青娶了。” “我偏不。” 沈宴之在心中默念无数次:她是我老婆…… 因为这五个字,真的能平复情绪。 第163章 为她争一条命 白羽笙昏昏沉沉,顶多是身子难受。 可清醒的沈宴之则是身心煎熬。 “我要是真没挺过去,我就只允许你为我消沉一个月。然后你便娶了林清清,我知道你不愿意听我说这些。可你娶一个爱你的女人,总比你继续游乐人间要强得多。” 沈宴之看向白羽笙的目光里,全是幽怨与不满,他冷冰冰的问向她:“你怎么知道林清清一定爱我?” “即便她不爱你,但她想要嫁给你是事实。身为一个女人,不可能为了一个不爱的人自杀。娶她是你最好的选择,因为无论林家和沈清华日后如何再算计你,你都有可能会有将计就计,从而逆转一切的机会。” “我以后娶八个,你满意吗?” 她说的在理,可沈宴之就是听不下去。 白羽笙理解他的逆反,笑着赞扬他道:“不亏是我白羽笙的男人,从来都不吃亏。” “我已经抓到了那个卫生室的大夫,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沈宴之在给她活下去的希望。 “那你过后帮我审审,逢年过节给我烧纸的时候,把审讯结果写成报告的形式烧给我。记住要写清楚了,不然我给你托梦。” “要求还挺多……” “防患于未然嘛!” “你知道我听了你的话以后是什么心情吗?” “知道。” “那你还说。” “可我怕我以后没机会说。” “我一定会带你出去,一定会让你活着。” 沈宴之坚定的口吻,下定决心要与死神为她争一条命。 白羽笙无奈的轻叹了一声,伤口虽然被紧紧裹着,疼痛未减的前提下,一直在往外渗血。 她实在是挺不住了,一下子倒在了他的腿上。 “早知道我就不带你来这里了。”他懊悔的低喃着。 沈宴之一点点接受了她受伤垂危的事实。 “我这一趟,也算是值了。安苑曾说,这个世间更多的是错过和事与愿违,开始我不懂,现在便懂了,如果我能早一点明白的话,我便不会来山崖这里做傻事,不是我想让她活,她就一定能活,终是我自己的执迷不悟害了自己。” “你啊,少说两句吧。” 白羽笙躺在沈宴之的腿上,一直半昏半醒的状态。 沈宴之清楚的可以感知到,她的意识在逐渐消磨,流失…… 那场大火,足足烧了整整一天,大海上蒙着的不是雾气,是烟。 到了晚上的时候,火势才开始逐渐的消退。 可是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走出这里呢?沈宴之不想坐以待毙等待救援,因为那样做的希望真的很渺茫。 背她出去? 路上颠簸,他又不熟悉这条路。 一旦要是走错了路,又是一次折腾。 他折腾得起,可白羽笙折腾不起。 几经思虑,沈宴之想自己先去探探路。 “宴之……宴之……” 他临走前转身看了眼白羽笙,却听见了她在叫他。 沈宴之马上急切回应她:“怎么了?” “我……”白羽笙躺在地上,人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像是在说着梦话。 “你怎么了?我在……”沈宴之低头艰难的去聆听她断断续续的话。 “我好渴,我渴……” 沈宴之终于听懂了她的意思。 看着她干裂的嘴唇,想来她应该也是渴了。 “我这就去给你找水喝。” 这里是海边,最不缺的就是水。 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沈宴之用自己宽厚的大手捧起了海水。 沈宴之自己先饮了一口。 海水又咸又苦,还有些涩涩的感觉,简直难以入口。 这样的水怎么能给她解渴呢? 可他就只能寻得到海水。 沈宴之束手无策…… 没想到她简简单单的一个要求,也会让他觉得无力又艰难。 沈宴之望着她憔悴的面容许久,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没有水可以喝,但自己还有血! 他随手找到了一根枯树枝,用力刺进自己的胳膊里,可树枝本就顿挫,不容易将皮肤划开,带给了沈宴之无尽的疼痛。 沈宴之微微蹙了蹙眉,心中早已感知不到疼痛,一门心思的只想要快些磨出血来。 那条胳膊就像不属于他的血肉一般,被他折磨得不成样子。 他用顿挫的树枝自残,活生生将手臂的皮肉磨得血肉模糊,大量的鲜血从血肉间流出。 沈宴之移了移自己的胳膊,让自己的血直接流入她微张的嘴里。 伤口不够,那就再划开一条,他不相信白羽笙能把他身体里的血全部吸干。 白羽笙的嘴唇和口腔都已被他的鲜血浸润,那种腥甜又温热的感觉让意识低迷的白羽笙感受到了满足,也同样萌生了疑惑。 她闭着眼,问他道:“是什么啊……” “海水。” “怎么这么热?” “捂热了。”沈宴之不想与她多说一句话,因为言多必失。 如果可以,沈宴之愿意把命抵给她。 不知过了多久,白羽笙再一次沉沉的睡去,她不再喊着口渴,反而睡得安稳。 沈宴之撸下了自己的袖子,终于心安。 他甚至在荒唐的去安慰自己,自己补给她的那些血,能不能让她再多撑一下呢? 白羽笙命不该绝,不光是因为他的生命中有沈宴之,还有那些真心想要营救他们的属下。 孔武等人没有放弃寻找他们,在火势一点点变得微弱的时候,孔武和辛老五等人搜遍了所有能搜的地方,终于在崖下找到了他们。 找到他们的时候,是凌晨三点,白羽笙还有生命体征。 整个渔村,无一生还,一片灰烬。 这个村子里的罪恶,终将随着这场大火,如烟散去。 白羽笙被抱回了别墅里,期间又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去津海,请一支医疗队过来,快!”沈宴之焦急无措的命令着属下。 “少爷,医疗队来的话,需要时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离开岛上,把少奶奶送到津海医院,一定会比医疗队上岛要快很多。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船只,现在就可以走。” 再快,也要一个小时…… 没有时间去让沈宴之犹豫,他当机立断,只能选择后者,带着她坐船离开。 “好,那咱们现在就走,事不宜迟。老五,我房里有医药箱,连带着把所有的碘伏,纱布,全都给我拿过来,我要带在路上。” 白羽笙现在最需要的,是伤口清理,如果能把感染发炎的危害降至最低,她或许还有生还的希望。 船上。 船速很快,摇晃颠簸。 沈宴之在为她处理伤口。 第164章 到底伤在哪里了 沈宴之不顾其他人的反对,坚持要为她清理伤口。 他剪开了白羽笙腰间的衣物,赫然可见一刀血肉模糊的刀伤存在于腰腹间。 目测伤口很深,已经不再流血,可是周围已经红肿感染。 条件有限,沈宴之只能用碘伏去冲洗她的伤口,然后再将她的伤口用纱布缠起来。 “啊……”她低喘了下。 “怎么了,是不是疼了?”白羽笙的每一点点的异样,都能让沈宴之心慌不已。 她呼吸微弱,浑身无力的半睁开了眼,只见沈宴之将她搂在了怀里,语气里充满了乞求:“老婆,你再忍忍,再挺一挺,马上就要到医院,千万不要有事。” “我还以为我把你连累了一起死了呢……现在……真好……” “老婆我求你了,你就算是为了我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对不住……我……” 她的手先是还有力气摸着他温热的胸膛,最后却在一点点的滑落。 那一刻,沈宴之比谁都害怕失去。他想要求助神明,将自己余生里的一切都交给神明,只为了换回她的命。 白羽笙再也没有清醒过来…… 到了津海后,白羽笙被送到了医院。 伤口感染严重,她再加上跌落山崖浑身是伤,手术过后,她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 刚开始还好,沈宴之尚且有些精力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后来沈宴之再也熬不住了,昏倒在了她的病床前。 一缕阳光照进了病房里,让白羽笙知道了自己这次捡回来了一条命。 都说蜜月旅行容易弄出人命来。 果不其然。 只是旁人都是浓情蜜意,肚子里多带一条人命回来。 自己就比较厉害了,差点俩人都折在那里。 她动了动身子,很疼很疼,浑身上下都像是骨折了那种疼。 白羽笙觉得口干舌燥,嘴里一股子腥味儿,真奇怪。 她的床前围了很多的人,都在翘首以盼的等待她的苏醒。 舅舅,青荷,孔武,还有来看望的莫烟宁。 唯独没见到沈宴之…… “太好了,二嫂你终于醒了,这下我也可以回去复命了,公公真的很担心你们,又拉不下来脸来看看,你们好生养病,需要什么就跟我说。”莫烟宁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谢谢你,弟妹。” “二嫂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我就先回去了。晚点我再来看看,不打扰了。” 莫烟宁很会还人情,自打上次的事后,她也不像以往那样的沉默寡言,不食烟火。 “谢天谢地,我的宝贝,你终于醒了。”白昌义握着白羽笙冰凉的小手,激动得热泪盈眶。 “舅舅,您瞧您一把年纪了,我这不都没事儿了么?您别为我担心了。” 白羽笙心中在自责,也在愧疚,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舅舅为自己担心。 “臭丫头,你是我的命,我能不担心吗?以后你和宴之不许再去巡捕房,好好在沈家待着!谁再去,腿打折!” “舅舅……那宴之呢?” “宴之……” 孔武接过了话茬儿,解释说:“少奶奶,您放心,少爷这几天有些累了,在病房休息一下,没什么大碍。” “在哪个病房?我要看他。” “少奶奶。” “我就要去看他,哪个病房?”白羽笙捂着伤口,不顾众人阻拦,任性的下了床。 白羽笙太了解沈宴之,他要是没事的话,怎会不在自己身边? “我问你们话呢!沈宴之在哪个病房?” 白羽笙捂着伤口,原本虚弱的她强行将声音喊的极大。 “难道他死了……” “没有!没有!那肯定是没有!”孔武见状要是再不说,估计白羽笙又要崩溃了,他说:“少奶奶,您别急,少爷就在隔壁呢,啥事儿都没有。” 没等孔武说完,白羽笙飞奔去隔壁。 此时,沈宴之已经苏醒过来,只是林清清一直伴在他的左右。 林清清是代表自己的姐姐姐夫,与莫烟宁一起来探望的。 恰逢刚刚,沈宴之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 沈宴之穿着病号服盘腿儿坐在床上,看着像是无碍了。 这期间,少不了林清清忙前忙后的照料,赶都赶不走。 谁曾想,白羽笙像个幽灵一样溜了过来,眼见着病房里的林清清和沈宴之,还礼貌的敲了敲门。 吓得沈宴之端在手里的热水杯抖了一下,差点撒在裤裆上。 这是激动,绝对不是心虚。 “老婆,你醒了?怎么没人告诉我?”本来是件高兴事儿,却因为林清清的存在而让三人都尴尬不已。 白羽笙无视着林清清,走到了沈宴之的床前,关切的问:“你伤到哪儿了?” “我没事儿,就是这几天累了。” “你到底伤到哪儿了,你让我看看……”白羽笙开始上手,恨不得把沈宴之扒光了检查他到底伤在何处。 沈宴之很排斥的轻轻推开了她,温柔的告诉她:“我没事儿,你别乱动,再伤着自己。” 林清清见状再也待不下去,心有怨气的砸门离开。 林清清走后,便是白羽笙审问他的开始。 沈宴之自带心虚的主动说:“媳妇儿你别生气,不是我让她照顾我的。” “料你也不敢,说,你到底伤到哪了?” “你是偏要我有伤,你才肯罢休不成?”沈宴之把自己满是伤痕的胳膊藏得相当隐秘。 白羽笙拧着眉头,小嘴儿嘟起来老高,四处巡视琢磨着。 她就是觉得很奇怪,沈宴之看起来哪里都正常,也没见到什么肉眼可见的伤口。可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好,脸色苍白,快要白过白羽笙这个病人。 这分明是气血亏虚的表现…… 白羽笙顾不得那么多,将他搂得紧紧的,真切急迫的重复问他:“你告诉我,你伤在哪了,你肯定是受伤了,你哪里不舒服?” 沈宴之最受不了她磨人的样子,玩味的挑起眉梢,逗了逗她道:“我其实是内伤……” “哪儿啊?” “你猜。” “你快点告诉我,哪里内伤?” 从脑袋到下腹,白羽笙把他摸了个遍,也没磨出他到底伤在哪里。 “你怎么不往下摸了?” “你……该不会……是……”白羽笙目光下移。 “对,内伤,那你还要我吗?” “是腰还是……” “都是。”沈宴之眼看着她越想越下流。 “那你让我看看你怎么伤的?我明明记得在山崖下的时候你一点都没有异样啊?你为什么要忍啊!” 白羽笙眼看着就要哭出了声来,拽起沈宴之肥大的裤腰就要看。 “老公你放心,你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你。” 沈宴之仓皇狼狈的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裤腰,:“老婆,大白天的你干什么呢,你注意点。” “你让我看看!” 沈宴之深刻的意识到不能开这种玩笑。 第165章 像坐月子一样 “我是你媳妇儿,你跟我还羞什么,我看看你伤成什么样子嘛!” “不行。”沈宴之死死护住自己的裤腰。 “我就要看。你是不是从高处摔下来,啪叽一声……”白羽笙已经脑补了惨不忍睹的画面,惹得沈宴之越发无语。 “这大白天的,你别乱碰我,手拿开!” “你不让我看,信不信我跟你离婚?” “你这女人真没良心,还敢提离婚?” “那你让我看看你伤的多严重。” “轻点!” 两人的拉扯过程中,白羽笙的手无意识的捏在了沈宴之胳膊的伤口处,因为没忍住突如其来的疼痛,使得沈宴之的神色间有了些许变化。 白羽笙精得像只小狐狸一样,自然是察觉到了沈宴之转瞬即逝的异样。 她又试着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右胳膊。 这一次,沈宴之没有表现出半点的异样,反倒问她:“你怎么了?” 可这骗不过白羽笙,她摸到了里面有缠着紧紧的纱布,已然猜出了一二。 她撸起他的袖子,却看见洁白的纱布下已经开始有血的渗出。 从手腕往上,到肘关节…… 白羽笙一向聪明,这个位置的伤,除了沈宴之自己以外,绝对不会有任何外界原因导致。 她依稀记得,自己在梦中好像喝到了温热的水。 现在回想起来,那怎会是水呢?结合自己醒来后那带着腥气的口腔,她几乎已经想明白了他伤情的原因。 白羽笙低垂着头,捧着他的胳膊停下了动作,眼中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这得多疼啊……” “你哭什么呀?皮外伤而已。” 大难不死后,白羽笙本就心娇。 沈宴之无所谓的回应再一次刺痛了她的心。 “哇”的一声,她开始不顾及形象的嚎啕大哭,声泪俱下。 “你怎么这么傻啊!” 路过的护士还以为沈宴之人没了…… “这位病人,如果你有什么情绪可以与我们交流,不要为难其他病人。” 护士不明真相的好言相劝,被躲在门口的孔武直接拉了出去。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关门。 “你能不能憋回去,别哭了,多大点事儿啊。” “我不……” “我又没死。你说你这么哭,让我如何是好啊?而且你比我严重那么多,换做是谁都会那么做的呀。” “难不成你还想跟我一起死?沈宴之你就这么没出息吗?你糟蹋你自己干什么!” “可我是你的夫君,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你和爱护你,不然你嫁给我是为了什么呢?” “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是会死人的?” “这不是没死成嘛……” “你混蛋!” 沈宴之轻飘飘的一句话,白羽笙哭的更大声,她附在沈宴之的膝头,差点没把嗓子眼儿哭出来。 “老婆,你难道是铁了心要把我哭没?一会儿把你自己伤口哭得裂开,我要你好看。” “那你还疼不疼?”白羽笙眼里含着泪花,楚楚可怜的望向他。 “不疼……” “你撒谎,不可能不疼。” “疼。” “你看你自己的都说疼。”她紧搂着他的腰身,埋头大哭。 “老婆,你要是再这么哭下去,我心更疼。你忍心看着我心疼吗?” 白羽笙人在更咽着,一本正经的对沈宴之允诺:“老公,你放心。为了报答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我给你生孩子。我今年十八岁,我要生到三十岁,一个生肖生一个,好不好。等出院了以后,咱们俩就将这件事提上日程。” 沈宴之随之愕然,哑口无言。 “你……给我生那么多孩子干什么?” “我就要生。” “老婆,这是拿我当种马呢?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你这是想让我当十二年和尚不成?” “那你要怎么样,你想干什么我都答应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天,我只听你的话,而且我再也不欺负你了,再也不气你了,好不好?”白羽笙像是受了刺激一样,脑子坏掉了,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交给沈宴之。 “话说的这样好听,可你一点都不听话。我让你回去躺着去,你拿我话当耳旁风。”他责备她道。 “我这就回去养伤,你等我好了以后,我一定给你好好补补身子。” “嗯。” 眼见着白羽笙捂住伤口,迈着小碎步跑开,跑到了半道儿又折返回来。 “你又要干嘛?”沈宴之真怕她继续作妖儿。 谁曾想白羽笙二话不说对着沈宴之的嘴唇亲了一口。 沈宴之抿唇笑了笑,有一种因祸得福的快乐,:“二少奶奶,这大白天的您能不能克制点儿。” “不能。” 结果又亲了一口。 沈宴之以往根本不知道“害羞”俩字儿咋写,如今算是知道了。 “老婆,你别亲了,够了够了。” “那我乖乖的,你不许去看我,好好养伤。”白羽笙一再叮嘱。 “遵命。” 白羽笙的乖顺,一度让沈宴之有一种换了个夫人的感觉。 这到底能算因祸得福吗? 自然是不算的…… 白羽笙在医院里只住了七天,拆了线便打算回家。 回到家中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沈宴之被她彻底封印在了床上。 迄今为止,沈宴之在床上已经躺了三天了 除了吃就是睡,在白羽笙的严密看护下,沈宴之必须把身体养好。 前两天因为劳累的缘故,沈宴之借此机会好好休息了下,还算舒适。 至于后面几天嘛…… 这天,一碗人参汤再一次端到了沈宴之的面前。 “喝。” 沈宴之有些为难:“我不想喝了,这都四五天了,天天都在喝这种东西,会出事的。” “昨天喝的是红糖姜茶,又不是这个。” “夫人,你能查一查,那红糖姜茶到底是干什么的再给我喝,可以吗?我现在躺在床上,就跟坐月子一样。” “等你什么时候脸色不白的时候,就可以不喝了。你自己看看你的手臂,差点被划得露了骨头,不静养怎么行。” “要不……我把这根胳膊砍下来留在你身边静养可好?”沈宴之这个提议不错,是他被憋疯了的前兆。 “沈宴之!” “我错了,我都听你的。” 一碗人参汤下了肚,沈宴之的火气越发旺盛了起来,成天在床上憋的难受极了。 “老婆,我跟你商量点儿事儿呗。”为了逃脱白羽笙的魔掌,沈宴之开始低三下四来换自由。 “怎么了?你是不是又不舒服?”白羽笙相当紧张的问他。 第166章 醋意突如其来 “我知道你对我心生愧疚,又怕我流了那么多的血,留下什么隐疾。但我现在真的没人任何的不适。我是个大男人,没你想的那么娇弱,你说你把我当个阳气不足的男人也就罢了。还给我多补了那么多,你真不怕我憋出病来?” “请来的家庭医生都说了,你现在的情况需要静养,不能太累。” “那家庭医生就是糊弄你呢,绝对不靠谱。而且我这几天过得挺不好的。”沈宴之委委屈屈的样子还真少见,他连连几声叹,倒让白羽笙诧异了,她反问:“你这几天过得不好?我每天都服侍你,生怕你累着。” “那你……也不用……给我洗澡啊?上厕所还跟着我……我现在都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哪方面出现了问题,连上厕所都不顺利。”沈宴之俊脸一红,道尽了这几天来的“心酸艰难”。 “沈宴之你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那条胳膊本来就伤得挺重的,又不能碰水,又不能乱动。我是担心你才帮你的,你以为我是想看你身子?” “我都说了我自己可以。” “那你以后便让林清清来照顾你好了,我还不伺候了呢。她比我细致入微得多了,在医院那天不就是这样吗?不然怎么在她的面前连水都拿不稳,还要人家伺候?” 女人心,海底针,白羽笙情绪逆转之快,可谓是杀得沈宴之措手不及。 “我真不是那个意思,你想什么呢?” 该来的还是会来,沈宴之还以为她早就忘了那天的事,殊不知…… 沈宴之的几句话便勾出了白羽笙隐忍多时的醋意。 白羽笙心里生出了些许不悦,对他明着说自己的苦衷:“既然你不喜欢我这么伺候你,那就算了。原本呢,我是打算让你养养身体。先是胃疼,又是放血,正常人的身体再怎么样也禁不起这么作践。现在看来呢,不是身体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我估计如果换个人来,你应该就会没这么多怨言了吧?告辞,我还不伺候了呢。” “老婆,你干嘛去啊,我错了。”沈宴之急得追上了前去,却被白羽笙一把推回到了床上,她气呼呼的说:“别弄得跟谁都想占你便宜一样。你身上那些便宜,还是留着给那些没见世面的女人吧。瘾大技术差,单一还多话,哼!” “你这女人怎么还人身攻击了呢?太过分了吧!谁还没有个头一回?” 目前为止,这是最让沈宴之急火攻心的一件事。 白羽笙摔门离开,沈宴之坐在床上也在生闷气。 白羽笙本来就有些事情要出去办,这下好了,一切都变得理所应当。 如果当初没看见林清清在沈宴之的病房里照顾他,白羽笙倒也不会生这么大的气。 一想起林清清时刻觊觎着自己的丈夫,白羽笙一把火就点燃了所有怒气。 白羽笙拎着手包,只身一人下楼准备出去一趟。不料还真巧,在楼下的正厅里看到了林清清。 林清清的每一次来沈家,美其名曰是来找姐姐林静芳,但是实际上哪一次不是奔着沈宴之来的? 白羽笙正往楼下走,本意是无视林清清,不愿意与她过多交流。 林清清却拦下了她,并友善的点点头,打了声招呼:“二少奶奶好啊。” “你好。”白羽笙礼貌却冷淡的回了一句,匆匆走过。 “我可以上去了么?” 林清清的问话,看似礼貌规矩,实际上满是挑衅。 若回应可以,白羽笙这个做妻子的可真是窝囊至极,眼睁睁的应允她上去看望自己的丈夫。 若是回应不可以…… “林小姐既然已经来了,又何故问我可以与否呢?若我说了不可以,你便能掉头离开的话,在上一次饭桌上之后你就不应该再对沈宴之有任何心思了。”白羽笙畅然一笑,丝毫不在意的说着。 林清清的笑容变得僵硬了许多,心中怄气,反问白羽笙:“你觉得你配当他的妻子吗?” “评判我配与不配,只有沈宴之一人有资格,不是吗?” “如果我是你,便不会让他有遍体鳞伤的机会。”林清清对她说的话里携带着怨恨,白羽笙也听得出来。 白羽笙不想与林清清过多纠缠,便回答她:“我的婚姻,你有什么评头论足?” “那这个呢?有没有资格摆在你的面前呢?”林清清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张喜红色的婚书,上面用黑色笔迹写下的名字看得白羽笙格外扎眼。 沈宴之,林清清。 白羽笙表面不在意,心里却生疼着。 她根本不知道这些。 “所以,你看清楚了吗?究竟是谁抢了谁的男人,你自己好好看清楚!白羽笙,你占有的,是我的位置。” 白羽笙表现得不屑一顾,漫不经心,:“若林小姐真的有能力,你应该去搞定的是沈宴之,而不是我。沈宴之娶我的时候告诉我的,就只是他尚未婚娶,至于他为什么背叛了你,那是你们两人的事情,告辞。” 白羽笙潇洒离开,只是这份潇洒的背后,是以心痛为代价的。 为什么沈宴之从未和自己说过这些?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林清清敲开了沈宴之的房门…… 白羽笙心里不是滋味,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阻拦。 她随后便去了巡捕房。 自打沈宴之将刘老伯抓住了之后,这个号称是刘老伯的人一直被关在巡捕房里,无人审问。 如今,白羽笙没忘记这个人。 这个人不归案,渔村的案子就没完。这个人,一定是当初的科研人员,也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而今天,白羽笙便想要亲自审问他。 白羽笙一声不吭的站在刘老伯的面前,看着他苍老可怜的模样,一时间沉默不语。 这都是伪装! 反而是刘老伯,在看到了白羽笙后,主动开口问她:“孩子……你为什么要抓我?” “我也想将你烧死在那个渔村里,可是不行。毕竟以你的罪孽,烧死实在是太便宜你了。” 白羽笙的字字句句都诉尽了对于他的厌恶与痛恨。 “孩子,仁慈一些吧。” “你还敢跟我谈仁慈?告诉我,那些被你用来做实验的男婴到底去了何处?” 第167章 不怕遭报应吗? 无论白羽笙如何说,他都选择保持沉默。 “你隐藏在渔村里,看似是一个无辜的人,可是你却在暗地里谋划着一切。你用精神控制着村长,怂恿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发扬延续人鱼传说,让所有的女孩子都难逃厄运,可那些生下来的婴儿呢?男婴呢?我猜应该在你的手上吧?老伯……” “这件事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在渔村多年是不假,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活的年数长,我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呦,您能言善辩的模样,是不是快要将你的底牌暴露了呢?” “孩子,你还是太年轻了。” 白羽笙没放弃继续与他周旋,且将那些资料全部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张,是你给孔武开的药单。这张照片上刻印在墙上的数字编号,是我让人再次去往密室照下来的。这几组数字编码与我父亲的实验笔记上的编号一模一样,我父亲就是当年去往渔村的科研成员之一,崖底的那个密室就是他们曾经的实验室。那么话说回来,为什么墙上刻着的编码是你的笔迹呢?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也是当年的科研人员之一,你从未离开过渔村,对吗?” 刘老伯面不改色的瞟向了白羽笙手里的资料,表现得无所畏惧,:“孩子,你知不知道在民国的律法里,字迹是不能作为证据的?” “你认了?” “我猜,你的父亲应该是霍宁修,对吧?”刘老伯放松了很多,那双浑浊的双目紧紧的盯着白羽笙。 他一度以为白羽笙会有什么关键性证据,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如此。 说起霍宁修三个字,二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一个思念,一个憎恨。 白羽笙索性认了下来:“是又如何?” “因为你的眼神和你的父亲实在是太像了。一样的不自量力,一样的令人讨厌至极。”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父亲?” “就凭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科研人员,而我才是!当一个合格的科研人员,就要有无限的求知精神,勇往无前。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个行业永远走下去,你的父亲实在是不配。” 在白羽笙的引导下,刘老伯开始吐露自己的曾经。 他说:“同样作为科研人员,你父母简直是糟透了。他放弃了我们的科研项目,逃走了。只有我是那个坚持到最后的人。” “那也要看你们研究的是什么。我想人鱼的降生,和整个渔村的人短折而亡应该都归功于你们所研究的项目。” “对,没错。当年我们研究院得到了外资的赞助,得以研究人类最深层次的基因学,主要研究的方向是基因突变。通过对于人体基因的研究,让基因成为可控性的存在。这样一来,人类很有可能成为永生者,而男人变得永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将有无穷无尽的劳动力,数以万计,刀枪不入的兵卒供人所用。” 刘老伯的面容可怖,言语里带着扭曲与疯狂。 至此,白羽笙终于知道了这个人的目的,这场科研的目的,:“所以你想将人研究成不死的怪物,再让他们成为洋人手里的傀儡,是吗?那些男婴全都成了你的实验工具了,对吗?” “要不是当年你父母的阻碍和捣乱,估计我们早就已经成功了。要不是你的父母拿走了我们共同研究出来的研究成果,也不会有现在的事。你和你父亲简直是一模一样,都很会假装正义。” “那些男婴呢?在哪儿?” 刘老伯做了抹脖子的动作,瞪大了双眼对她小声且神秘的说:“当然是杀了。这么多年以来,我拿着那些男婴做实验,却没有成功过。既然没成功,那些男婴被我糟蹋成那个样子,就只能送到填海了呀。” 在有生之年,白羽笙得以见到了真正的人间恶魔。 “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科研本就是一个求知的过程,总要有人去实践,我愿意做这个第一人,哪怕到最后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也会坚持下去。” “你放屁,科研的目的是为了科学的发展,社会的进步,从而造福于人民,如果你的研究在让整个社会变得混乱,那你的研究也就算是不值得一提,你明明受过高等的教育,却总是做这些违背天道,逆天而行,能成功都怪了。你越研究下去,只会罪孽深重,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此时此刻,她感受到了父母当时对于整个项目的失望。 让白羽笙觉得庆幸的是,自己的父母应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错事。 “你下半辈子就等着在监狱里赎清自己的罪孽吧。渔村的悲剧,那些被你杀害的男婴,这上百条的人命算下来……估计你下辈子连六道轮回都入不了呢,真是恭喜你呀。” 白羽笙坐在他的面前,发自内心的在替他“高兴。” 刘老伯一笑森然:“可你真的有证据逮捕我吗?你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指使村长做过这些事情,也没有证据证明那些男婴是死在我的手上,你更没有办法证明这一切是我所为。法律是讲究证据的,就算是我刚刚已经对你陈述了那么多,可是你却没有一点点的证据在手中,怎么给我定罪呢?” “你!” “你怒了,就证明我说的是对的。” 的确,村长死了,渔村烧了。 对于这件事的调查,举步维艰。 白羽笙明艳美丽的眼眸如初临迷雾般,高深莫测的凝望着刘老伯,她不合时宜的阴笑了下。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就是父亲的笔记本上有几个数字编码,其中三个我都在那个密室里找到了相应的,可唯独一组编码,我没找到……8635号。” “刘老伯,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叫你8635号实验对象呢?你的其中之一的研究对象,就是你自己!你行动迟缓,但说起话来却不怎么古板,更像是一位中年人,而且你常年留在卫生室里,却没有渔村人的命运。我估计你当年应该是拿自己当做研究对象,结果研究失败让自己成了这个苍老的模样,但是这些,都只是猜测。最终的答案是在父亲的笔记本里。” “父亲的实验笔记里,每一场实验里除了几个常驻的科研人员外,还有一个叫做宁天的人,是父亲的助手。回到了津海之后,我让人拜访了所有我能拜访到的科研前辈,即便是拜访不到也想尽办法打了电话,唯独只有宁天这个人,杳无音讯,生死不明。” “你没有证据证明我就是宁天。”刘老伯像模像样的咳嗽了两声。 “你处处找我要证据,显然是走投无路下的挣扎。不过我白羽笙干这行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干的。” “什么意思?” 第168章 一枝红杏出墙来 “这个是中华民国国民人口登记证明,上面清楚的记载着宁天这个人的出生年月,以及职业,家庭住址,等等等等。这说明我说的这个人确实存在的。” “所以?” “津海是租界,对于人口的管控更为严格,也就是说每一个人都会有人口登记证明。包括管辖区域之内,木林岛在内。那么您刘老伯的人口登记证明在何处呢?” “也就是说,你如何跟我证明,你就是刘老伯呢?应该是有身份证件的吧,拿出来看看。” “你!” “我估计你也拿不出来。不如你认了你是宁天的事实,这样一来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了。”白羽笙说着说着,不禁掩面一笑:“哦对了,我忘记了,宁天就是我父亲的助手。我没有证据能证明你做了所有事,但我有证据证明宁天的所作所为。可你不认下自己是宁天的事实,那就只能被认为恶意侵占他人身份,被关在这里,若是认了的话……哎……” “你可真卑鄙。” “要不……你认回你是宁天的身份?不然我可以以恶意侵占他人身份,有待查实的罪名关你一辈子。这罪一点也不大,单就是能关你到死。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和黑户有关的案件,都必会将你视作头号嫌疑人,接受调查。因为你的身份不明一天,你就得留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脱罪,是不可能的。” 刘老伯无比憎恨着眼前这个格外猖狂的女人,恨得咬牙切齿。 他没曾想,自己会在这件事上折了跟头。 他自然是不能认下自己就是宁天的事实,那么就会被名正言顺的逮捕,可若不认……也是一辈子呆在这里。 白羽笙笑的越发灿烂明媚。 “我告诉你,干我们这一行,是黑与白的分界点。一瞬是黑,一瞬是白,皆在一念之间。我想要给你罗织一个罪名,简直是轻而易举。你笑我知你罪过却没你证据,但我特别怜惜你这一辈子都会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监狱里。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出不去。” 刘老伯满腔怒气,气的怒拍桌子,如疯了一般,眼里猩红似魔鬼,死死的瞪着白羽笙。 “我父亲遇上你,是他的不幸,但你遇上我,是你的灾难。”白羽笙心满意足的露出了该有的笑容,那份笑容背后隐藏着绝无仅有的狠毒。 说完之后,白羽笙便转身离开。 他将会永远被关在这里。 现在的事情也越发的明朗许多。 当年那场科研实验,有可能是父母遭遇不幸的开始。 也就是说,就是因为父母拿走了那份配方,所以才会不得已而入了云帮。 云帮和洋人有勾结! 时隔多年,相同的遭遇再一次发生在了白羽笙的身上。 云帮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却没有拿到那份配方,如今却萦绕在自己的身侧…… 可是配方究竟被父母藏在了哪里呢?她必需在云帮不知道的情况下,将它毁掉才行。 白羽笙离开了巡捕房后,没有选择马上回家,而是自己一人逛街散散心。 这个时候回去,万一撞见了沈宴之和林清清,无地自容的又是自己…… 傍晚的时候,白羽笙回去了。 她刚推开了房门,便见沈宴之直挺挺的坐在沙发上,像是在等着自己。 “你干嘛去了?”他问。 白羽笙若无其事的说:“去巡捕房了。” “怎么这么晚?还去了哪里?” “逛街,我先去洗个澡。”白羽笙淡漠的将包扔在了一边,直接走向了浴室,对于沈宴之的态度,基本上又变为了忽略不计。 沈宴之跟了上去,隔着门对她叮嘱:“你看好你的伤口,别用力。实在不行我帮你。” “不用,你先睡吧。” “好。” 过后不久,白羽笙简单的洗了洗,穿着个浴袍便走了出来。 浴袍松松垮垮的,波涛汹涌若隐若现,整个人显得娇艳欲滴。 时间还早,白羽笙优雅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书。 沈宴之走了过来,坐到了她的身边询问:“你这么晚才回来,是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我又不会丢。” 沈宴之贴近一寸,她便往旁边挪上一寸。 相反,白羽笙挪上一寸,他便在贴上去。 直到白羽笙无处可挪。 他很在意白羽笙的情绪,说:“你生我气了。” “你多虑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干嘛去了?” “我先前去了巡捕房,审了刘老伯。我发现我父母当年并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云帮和洋人怕是有些纠葛。之后又去了趟书屋,看看古诗词书,陶冶一下情操,免得整日怨怼,殃及了旁人。” 沈宴之笑眼弯弯的搂住了她的腰身,:“我怎么没发现你以前有这爱好。” 白羽笙冷然一笑,拿开他的手,浅问他:“你听没听过一句诗词?” “什么?”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说你以后少碰我,一下都不能碰,懂了吗?” 沈宴之摸不着头脑,揣摩半天后反倒问她:“你什么意思?你还想在我眼皮子底下红杏出墙不成?白羽笙,就为了那么点小事儿,你又想不要我了?” “沈宴之,贼喊捉贼你最行。既然你这么想让我出墙,这对于我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反正你吃着盆里的惦记着锅里的,把我骗到手你又忘不了另一个。明天开始,我就给你纳通房,一百零八个丫鬟难不倒你一个梁山好汉,让她们排着队伺候你,你图个新鲜,我图个清闲,咱们俩各过各的,互不打扰。” “你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跟我说这么重的话?至于吗?” “更难听的还在后面呢。想听好听的别来找我,林清清在行啊,不行你就换人呗。” 白羽笙尖酸刻薄的话,一而再的在挑战着沈宴之的底线,为了理智,他一忍再忍。 “你是知道林清清来找我了,是吗?我跟你说,她来找我是另有事情。沈清华和林家最近想要入一个洋人的商会,她跟我说这件事……” “你们的谈话内容,我不感兴趣。因为就算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你也不会对我说。而且我一点都没生气,你看不出来吗?” “你这女人还想让我怎样?” “腻了就离婚。” 白羽笙起身想要去书房,却被沈宴之一把推到了墙边,限制她的行动,并质问她:“谁让你把离婚挂在嘴边的?我是不是不发脾气你就当我没脾气了,是吧?” 第169章 恰似抓住了她的命门 “沈宴之,有些话我也不想说的那么直白。你对我坦诚过吗?” “还想要我怎么对你坦诚呢?我连命都要给你了。你却平白无故的冷待于我。我承认白天的事是我不对,但你说的什么红杏出墙我真的不懂。你有话直说,别跟我弯弯绕绕。” “婚书是怎么回事?” “什么婚书?”沈宴之两眼迷茫。 “你和林清清的婚书,红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她拿给我看,你觉得我会是什么心情呢?” “胡说八道!绝对没有的事!” “没有的事,为什么林清清的婚书会出现在我的眼前。这种东西是随随便便能写的嘛?难道就不是你见异思迁的后果吗?弄了半天,是我抢了人家的位置。” “我沈宴之发誓,我与你成亲之时,绝对清清白白,从未有过婚约,如果我有半句虚言,就让天降雷霆,将我劈死。”沈宴之怎么也不会想到,白羽笙会被这种事刺激到。 白羽笙一语不发的看着沈宴之,神色间猜忌不减。 “你想想看,我要是跟她有婚约在先,她现在不活剥了我,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我吗?亏我这么多年为了你守身如玉,你现在这么怀疑我?我们都经历了那么多,你连这点信任都不愿意留给我吗?” “沈宴之,你是不是连脸都不要了?还守身如玉?” “在你眼里,我不是一直没脸吗?” 白羽笙琢磨着,明明是自己找他算账,怎么两极反转,他还成了弱势群体了? “我不跟你计较,这件事解释完了,还有林清清伺候你这件事呢。” “我以后多看她一眼,我眼珠子给你。” “真的?” “嗯……算是吧,但是也得分什么情况。”沈宴之忽然对自己说出口的话有些后悔和心虚。 “您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我就先走了。”白羽笙一把推开了沈宴之,转身握着门把手,准备离开。 “你干什么去?” “我想静静,你自己睡吧。” “要么现在,立刻,马上,睡到床上去,要么,现在立刻马上吻我。”沈宴之紧紧抓住了白羽笙浴袍的腰带,就像是抓住了白羽笙的命门一样。 白羽笙死死护住自己的衣襟,窘迫却不忘极力挣脱,并怒骂道:“臭流氓!给我松手!” 白羽笙越是着急的想要往外挣,沈宴之拽的越紧,顺手拍了下她的屁股,幸灾乐祸的笑着问她:“老婆,你里面该不会是没穿吧?” 白羽笙白皙透亮的小脸儿“嗡”的一下通红了起来,寸寸目光皆为仇恨:“你最好给我松手。” 她里面有衣服都怪了…… “我偏不,你有能耐就跑出去。” “哼,我不在乎,反正被看的是你老婆。你都无所谓,我自然不在乎。” “我老婆可是个贞洁烈女,我就不信她敢光着跑出去。”沈宴之就是不松手。 既然如此,白羽笙偏要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他捏着的腰带本就是个活扣儿,白羽笙用力一挣,整个浴袍真的要随着白羽笙离去的脚步而脱落在了地上。 沈宴之见状一把将她裹住,横抱起来扔在了床上。 “你还玩儿真的?”沈宴之彻底扯去了她的腰带。白羽笙之所以没有暴露在外,全靠他一双大手裹得紧。 “你给我松手!沈宴之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要你好看!” 白羽笙嫩白的小脸满是红晕,娇柔曼妙的身段儿撩人心魂。 沈宴之将她搂在自己的身下,肆意抚摸着她的腰身,在她耳边低语着:“都洗干净了,还在这儿装矜持?” “你给我滚开,沈宴之你别欺负人,我喊人了!” “喊!我看你能喊谁?” “不行!” “老夫老妻,你跟我见外?” “真不行,你手臂的伤还没好利索呢。” “不碍事。” “可我的伤……” “别墨迹,你到底同不同我歇着?”沈宴之俊秀的眼眸间已经布满了欲望之火。 白羽笙支支吾吾的说:“那你不能因为刚刚的事对我公报私仇。” “报私仇不一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不过今晚你得吃点苦头。谁让你给我吃了那么多的补品?” “你!” “你什么你。” “关灯!” “……” 翌日一早。 白羽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伸懒腰。 昨天的一夜放纵,留给白羽笙的只有疲倦。 沈宴之早已经不见踪迹,可能是忙公事去了。 时候不早了,白羽笙也该起了。 “小姐,早餐我已经准备好了,您且来用吧。”青荷规规矩矩的说道。 “沈宴之是什么时候走的,知道吗?” “大概七点左右姑爷就走了,临走告诉咱们不要打扰您休息。” 白羽笙看了眼时钟,又注意到放在面前的早餐,推诿说:“早饭我不吃了,你收拾一下东西,咱们回白家有些事情。” “那好,青荷这就去准备。” “嗯。” 昨天的时候白羽笙便接到了舅舅的电话,说是让自己今天回去一趟。 白羽笙刚开始也没放在心上,以为是舅舅想她了,一深问才知道。原来是有人来家里做客。 客人不是别人,是自己的另一位舅舅白翠铭。 他跟舅舅白昌义,妈妈白以宁都是外祖父的孩子。 不同的是,他是外祖父生前养在外面的姨太太所生。因为一直养在外面,早年间的关系也并不亲近。 后来,外祖父临终之前将自己的家业全都留给了舅舅,并未分给这位养在外面的舅舅一分。 但舅舅白昌义念在是自家亲兄弟,这些年来将白家的产业做大做强的同时,也并没有亏待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他将白氏集团在抚远的产业都交给了白翠铭打理,不过最终的产业归属依旧是舅舅白昌义,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还算和睦。 只是,白羽笙不知道这位远在抚远的另一位舅舅突然造访是为何事呢? 白羽笙出发有些晚,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舅舅白翠铭与舅妈白秦氏已经到了。 “小舅舅,小舅妈,你们来的好早,看来是我来晚了许多,羽笙真是要给你们二位赔个不是了。” “小羽,快来让舅妈看看你。” 一家子人相当熟络亲近。 “听说小羽结婚了?怎么未见夫婿?”白翠铭问说。 “小舅舅,宴之今天比较忙,抽不开身来,所以特让我准备了一些珍贵的补品,和礼物孝敬您们二位,作为见面礼。” “不用不用,你这孩子真是见外了。”白翠铭毫不吝啬的从里怀中掏出一个厚墩墩的大红包,交在白羽笙手中:“舅舅知道的晚,做长辈的这点心意你得收下。” 第170章 分割白氏 “舅舅……”白羽笙像个孩子一样看向了自己的“亲”舅舅征求同意,一边为难的推搡着,白昌义在一旁说着:“既然是舅舅和舅妈给你的,那你就收下嘛!” “那真是谢谢二老了,这份心意羽笙记下了。” “你这孩子,倒是与之前一样的端庄有礼,照比之前也是越发的落落大方了。” 白昌义在一旁打趣的说道:“那是人前,人后你是没见到她多娇纵,能有人要他也是万幸了。” “舅舅,您别胡说。” “我都把你推销出去了,你怎么还怕我说呢。” “不理你了。” “你看这孩子,长得和姐姐还真像哈。” “是啊。” “那个,咱们赶紧入座吃饭吧,下人们都已经准备好了的。来来来,弟弟,咱们两人也算是好久都没有在一起聚一聚了。” 几人入座后,气氛和缓,其乐融融。 “对了舅妈,怎么没见欣然姐姐与你们一同来过来呢?她不是大学毕业了吗?” 白欣然,白羽笙的表姐。 小舅妈先愣了神,然后转而温婉和善的笑着说:“你欣然姐姐最近刚刚在大学毕业,光顾着和同学在一起玩儿了。等有时间我一定把她带来,让你们姐俩儿叙叙旧。” “好。” 此时的白羽笙则深刻体会到了一路跳级的优越感。 不光可以早婚……还可以……如果自己的孩子也早婚的话,自己是不是三十多岁就可以当丈母娘了?四十岁当外祖母? 彻底想跑偏了…… 舅舅和白翠铭唠得正欢,白羽笙插不上什么嘴,便坐在一旁吃菜。 忽而,她无意间注意到了小舅妈用腿轻轻的拱了下小舅舅,然后畅谈着的小舅舅的脸色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这是在暗示什么呢?白羽笙先前是不懂,但接下来的话则是让她彻底懂了。 “大哥,最近抚远这边的白氏企业发展得不错。”白翠铭主动说着。 “嗯?是啊,抚远那边我不是都交给你来管理了么?你做事一向细致,无论是殡葬,冶炼,百货各种生意都被你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很放心。”白昌义还没意识到白翠铭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旁的白羽笙显然已经有所察觉,放下了筷子,开始观望。 白翠铭继而说道:“大哥,抚远的生意一直都是我在打理,咱们两兄弟本为一体,不分你我。你要是对我放心的话,要不将抚远的生意都交给我可好?这样你也省了不少精力啊。” “小舅舅这话说的突然。既然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些伤和气的话呢?您难道是想要让白氏一分为二,彻底分裂吗?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白羽笙伶牙俐齿,将夫妻二人的心思击碎,惹得两人无地自容,坐立难安。 “白羽笙!你还有没有点儿礼貌?这点儿规矩都没有?” 白羽笙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旁,强装恭顺的拿出小辈的姿态。 白翠铭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分家。 把抚远那部分全都交给他,不再属于白昌义。 这个提议,也同样让白昌义觉得太过于突然。 “翠铭啊,这件事你得容我考虑考虑再做决定。但我不会亏待于你,毕竟你也是父亲的儿子,这些年来父亲曾对你的亏欠呢,我也记在心里。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我就一定会放在心上的。来来来,咱们两兄弟该吃吃该喝喝,好不好?” “好,还请大哥能早些给我一个答复。” “我知道了,你这些年也不容易,我心里有数。” 白翠铭的这一做法,是否也让白昌义寒了心? 事后,白翠铭用完了午饭,便带着夫人离开了。 显然他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 白昌义眉头紧锁的走上楼去,白羽笙紧跟其后追随。 “老头儿,老头儿,你该不会是真想把白氏割出去一部分去抚慰兄弟吧,你不能这样。” “这是我的事,和我兄弟的事情,不用你管。” 白昌义越是以这样的方式推开白羽笙,白羽笙便偏要管这件事。 “舅舅,你无儿无女,全心全意就养了我一个孩子,我为什么不管?我也是白家的人。” “你这孩子,大人的事儿少搀合!” “我不是小孩儿了。舅舅,我知道您一向看重兄弟情义,这是好事,外祖父在天之灵看到了您能和翠铭舅舅两人兄友弟恭,他也会欣慰的,可一码归一码,白氏不能分。”白羽笙表现得异常急切。 “他是我亲弟弟,怎么就不能分了?” “他是您弟弟不假。可外祖父在离世之前,并不是没有想到过他。他是外祖父亲儿子,外祖父当初都不想分给他一点点。您执掌白氏多年,怎么能仁慈到把白氏一分为二,割给他一部分呢?” 针对于此事,白昌义进而解释道:“他的母亲是你外祖父的外室,当初你外祖母知道这件事之后心中不愿,与你外租父闹了矛盾。是因为这件事,他的母亲才没有进家门的,要不然他也是白家的少爷。”白昌义苦口婆心的述说着往事。 “好,那我现在不想跟您回忆从前的恩怨。外租父临终之前的遗产分配咱们先不论。就说您这些年来,为白氏付出了多少?白氏最开始在外祖父手里的时候还只是个殡葬企业。都是靠您一步一步的拓展,才有了今天全向发展的白氏企业,地位稳固,坚不可摧。” “这其中,哪里不是您在用心血去堆砌的?与他人何干?白氏就像是您的孩子一样,怎能被他人所剥夺?外祖父都不曾给他,您何故要给他呢?白翠铭若是与您共同打拼过,尚且可论此事,他坐享其成被您扶持进了白氏,如今又想要您分割白氏,他不是白眼狼吗?” “放肆!你不可以这样没轻没重!” “我说的就是事实。白家的产业,我一分都看不上,但我就是不能眼看着老头儿你因为仁慈而被别人欺负。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不能分!” “他是我弟弟,大折骨头还连着筋呢,我能怎么办?这么多年来,他好不容易开了一回口,我能拒绝吗?他确实将抚远的企业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何必捏在手里不放,惹人惦记?” “您这是引狼入室了!” 第171章 不能完全的相信她 “臭丫头,我不许你胡说八道,你要是在这么放肆,休怪我教训你。” “舅舅!” 白昌义很少与白羽笙发这么大的火。这就算是第一次。 两人争论了半天,也没有一个结果。在白羽笙来看,舅舅这是铁了心想要将自己的产业割让给这个弟弟了。 白羽笙就是替舅舅感到不值,心中没有其他任何的想法。 可舅舅偏偏就是不听劝…… 这件事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白羽笙既然劝不住自己的舅舅,那就想办法去从侧面了解。 白翠铭在抚远做事这么久,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怎么突然间会萌生出了想要分家的想法了呢? 舅舅一生未娶,膝下单薄,就只有白羽笙这一个亲人。所以舅舅看重与弟弟的亲情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白羽笙就怕是有人故意利用这份感情在分裂白家。 白羽笙与舅舅吵的凶,两人各自回房。她找到了舅舅的秘书,白枫。 白枫跟随舅舅多年,一直是舅舅在生意上的得力帮手,对待白家忠心耿耿。 “大小姐,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 “白大哥,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的,你能不能不要告诉舅舅?” “大小姐您说便是。” “你跟着舅舅跟前打理生意多年,白翠铭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会突然之间会提出要将抚远的产业占为己有呢?” 白枫稍稍拧着眉头,认真仔细的回复着白羽笙:“大小姐,白翠铭这些年一直在老爷的庇护下,管理抚远的产业。说是管理,实际上老爷给了他很大的包容。他也算是得力,这些年来始终如一。如果他不提这事儿,我看老爷还真就没有想要将抚远的产业给他的意思。” “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蹊跷。这件事实在荒唐又突然,我不忍心看着舅舅的产业就这么被分割。” “那大小姐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人脉广,能不能暗地里查一查,看看白翠铭夫妇是不是在暗地里有什么不为人知得目的。不然他们不可能把要求提的如此突然。如果真的是这背后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的话,也好早做打算。” “我明白了,大小姐。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一旦有了什么消息,我会尽早告知您的。” “不过………舅舅的脾性你我都清楚,你虽然在舅舅的身边做事,能不能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舅舅,你知我知就好?”白羽笙的话语间带着一丝请求。 “白枫明白大小姐的意思。说实在的,如果老爷真的将抚远的产业全都交给了白翠铭,我这心里也不太好受,想为老爷鸣不平。” “舅舅这么大年纪了,可我就怕有心之人会害他。日后如果有什么事,还请白大哥能多跟我说说,毕竟舅舅就只有我了。” “好,没问题。” 在白羽笙的心中,没有人可以伤害舅舅和白氏。 白羽笙最害怕的就是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白家和舅舅,她要倾尽一切去守护。 陆府。 “你现在真是难得来我这里一次,宴之。” 陆博优雅的坐在沙发上,对待沈宴之的态度像是对待自己亲儿子一般。 “最近忙,没时间。想来陆伯伯也不会见怪。” “白羽笙的身份你弄清楚了吗?就这么仓促的与她结婚,会不会有些不妥?” “我想白羽笙的父母应该是云帮的边缘人物,应该没什么作为后就被杀之灭口了,无关紧要。” “你确定?”陆博有些不太相信,毕竟他娶白羽笙这件事,在陆博看来是冲动之举。 “我确定。” 他的眼神无比坚定。 随后,沈宴之对陆博说:“云帮的背后应该就是洋人。我听林清清说,最近洋人要搞一个联合商会,不知道陆伯伯听说过吗?” “我听说了这件事,在我看来,应该就是洋人们想要近一步榨取民族企业精脉的大动作,你有什么看法吗?” “沈清华对此蠢蠢欲动,他手上现在没有了沈氏的大权,但林氏百货也够他挥霍了,我估计风波过后我家老爷子一定会把他自己手上的股权再一次转让给沈清华,沈清华一旦投靠洋人,加入商会,估计整个沈氏都会经受大创,从此沦为洋人的傀儡,我想我们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你想怎么做?” 沈宴之的神色一瞬间变得阴暗复杂,说出了个大胆的想法:“我想以最快的速度将沈氏掏空。让沈氏成为一个空壳,就算沈氏在沈清华的引导之下成了洋人的傀儡,也无所谓。” “沈氏,可以算是你父亲多年心血,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 “有这个想法。” “这些洋人蛀虫对于我们的野心在逐渐的显露,可我们的计划也依旧完美,摧毁云帮,就能让洋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遭受重创。宴之,你之前将云帮的人故意安置在咱们身边,直到现在。如今想来,现在也是时候出手了。” “还需要一个等候多时的契机。”沈宴之的眼中蕴藏着一种机关算计的阴沉。 陆博看着这样的沈宴之,并不觉得奇怪。 因为沈宴之至始至终都是一个这样的人,而且……他从未失算过。 “孩子,你现在可是我前进的明灯,你想干什么,我全力支持。为了咱们的国家兴衰,我们都要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但是在这之前,你需要做一件事情。”陆博叹言道。 “什么?” “你要证明你妻子的清白。证明她真的不是云帮的人,否则的话,我怕你不安全呐……” “陆伯伯。” “你别觉得我多嘴。她看起来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如果她的父母是死于云帮之手,她一心想要调查云帮的事,可为什么至今无果,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真的和云帮有瓜葛呢?你要想清楚这件事,你爱他,但不代表要完完全全的相信她。一旦咱们的计划出了问题,怎么办?” 陆博的每一句话都似在敲打着沈宴之。 沈宴之的确猜忌过白羽笙,可他一直在坚信着,白羽笙不可能会伤害自己…… “陆伯伯,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她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 “女人如衣服,命才最重要。”陆博重重的拍了拍沈宴之的肩膀,嘱咐提醒他。 第172章 心是真的,谎言也是真的 沈府。 沈宴之深夜而归,倦意满满。 白羽笙早就回来了。 “你怎么才回来?这么累?” “督察长让我写最近的案情总结。下午的时候又出去应酬了。”沈宴之慵懒的扯开了衣领,将外套扔在了一旁。 “那我闻闻,有没有喝酒?”白羽笙调皮的将鼻尖凑了过去,仔细的闻了闻。 “你老公特别棒,一滴酒就没有沾。”说完便亲了她一口。 “你讨厌!” 白羽笙快速的躲了开。 “你夫君要饿死了,想吃饭。” “我给你留了,我这就去楼下给你端上来哈。” “好。” 看着白羽笙出去的背影,沈宴之明显是有心事,但他的心事一向藏的极深,让人不容易察觉得到。 白羽笙急吼吼的将饭菜端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 沈宴之一看,自己一碗,她一碗。 “老婆,你不会到现在还没吃饭吧?” “没吃啊,我等你。” “那我要是今晚不回来的话,你难道还要等我一夜不成?” “可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 沈宴之轻叹了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两人动了筷子,沈宴之一边优雅的吃着,一边注意着她。 “今儿个我老婆怎么这么老实?不会是回娘家被赶回来了吧?” 白羽笙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不过……他说的倒也……没什么错,自己就是被舅舅赶回来的。 “我的小舅舅想要分割舅舅的企业,占为己有。可我舅舅却表现得心甘情愿,我心中不平,就和舅舅吵了起来。” “舅舅总会有自己的考量,你一个丫头片子掺和这些事做什么?倒不如按照舅舅的意愿来做,省的你惹得他不高兴。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你管不了的。” “可是……” “那你劝得住他吗?” “劝不住。” “这不就结了?” “那肯定不一样,说一句最浅显的道理,等舅舅百年之后,舅舅的东西那就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我不允许我的东西属于别人。” “真不愧是我老婆,还是那么的贪心,且不讲道理。”沈宴之在一旁无尽的感叹道。 “沈宴之!” 白羽笙一声吼,沈宴之立马开始闷头吃饭,不敢多说一句话。 “你这么怕我啊?” “怕啊,那哪能不怕呢,必须怕老婆呀。万一我揍你一顿不划算呀,一气之下跑了那我不就彻底撒眼了么?” “那你这是战略性惧内,实质性抗衡到底呀。” “为夫不敢。” “在沈宴之面前当老大的感觉,真好。”白羽笙心情一高兴,多吃了两碗饭。 “要不你少吃点吧。”他劝她。 “我不。” “对了,我有件正事要问你。”沈宴之突然间提起道。 “嗯,你说。” “我偶然提起这些可能会让你觉得不太舒服。但我真的挺想知道的,岳父岳母的死……你现在有眉目了吗?” 沈宴之的话问出了口,二人之间的气氛从温馨到了冷凝。 白羽笙回问:“你怎么会突然间与我说起这个了?” “我初时见你将这件事看的极重,所以我猜测,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应该是不能放弃的那一种,可我至今都没有再看你提起过,凶手有了眉目吗?” “没有眉目,我压根就不知道凶手到底是何人。渔村的事情真相大白后,我倒是有些欣慰,幸亏父母及时止损,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至于父母的死,我估计也是云帮所为吧,毕竟父母当初可能是没有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科研。不过我坚信一件事……” “什么事?” “刘老伯曾说,他们最初是受到了外国人的资助,这些洋人要么足够权威,要么足够阔绰,两点之中,我更倾向于前者。科研人员是知识分子,在这个年代,如果家境贫寒,根本没有机会去拥有高学历做科研,所以他们不一定都是为了钱财,那么就只剩下了被强权压迫。” “我到现在为止一直在怀疑一件事情,云帮存在多年,与英国人统治租界的时间基本平齐,云帮会不会是洋人的走狗,不好说……” 白羽笙的头脑一向清明,她将自己可以说的,已经全都说了。 唯独配方的事情……不能说。 “那也就是说,你根本不知道杀害岳父岳母的凶手,是吗?” “如果我要是知道的话,现在的我可能会更加逍遥快活一点吧。”白羽笙的眼角间泛着一丝丝落寞。 沈宴之相信白羽笙不会骗他。 永远不会…… 每逢两人一提起这件事,便各怀心思。 白羽笙对他的心是真的,可谎言……也是真的。 白羽笙不是没想过将自己被不明配方要挟的事情告诉沈宴之。 可告诉了他之后,处境不会变好,反而是两人的深陷。 只要云帮还剩下一个人,云帮就不会放弃纠缠自己,如今推测云帮的后台是洋人,那就更加没有办法改变现状。 白羽笙虽然不知道那个配方究竟是什么,但是她隐约感觉得到,那是父母宁可死也不愿意交出来的东西。 如果是危害全人类的东西,即便知道了配方所在,白羽笙也要将它带到自己的坟墓里。 哪怕自己死,也不愿意牵连更多无辜的人。 想起这里,白羽笙每每觉得心酸痛苦,她在沈宴之身边的每一刻,都在想着将来会怎样离开…… “铃铃铃……”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电话铃响了起开,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白羽笙起身去接电话。 “喂,哪位?” 电话那头的人陈述了好半天,白羽笙秀美的脸颊刷的一下沉了下来。 “怎么了吗?”沈宴之在一旁问道。 “巡捕房来电话,夜里有人来报案,宁芳园的衣柜里发现了一具恶臭的男尸。” “宁芳园?那不是齐素的宅邸吗?” 沈宴之马上反应了过来。 齐素是永川烟草公司的老板,赫赫有名的烟草行业大亨。 “告诉巡捕房马上出发,在宁芳园汇合,咱们俩直接去往宁芳园。” “好。” 在去的过程中,沈宴之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总是觉得这是个不祥的开端。 宁芳园别墅到了。 内外灯火通明,到场的不光有巡捕房的人,还有督察长以及工部局的董事们。 第173章 你老公也六十多岁了? “这位是傅东易先生,是咱们的督察长。” “陆伯伯应该就不用介绍了吧?” 沈宴之向白羽笙介绍道,白羽笙的目光停留在了傅东易的身上。 “督察长好,陆伯伯好。” 傅东易看起来是个极为和善之人,点了点头道:“我听宴之说过你。我和你陆伯伯是故交,见了我不用这么拘谨。” “是。” 死者的身份特殊,所以来的人也比较多。 “宴之啊,这个案子的快些破案呢,我们都很重视。”陆博对沈宴之说。 “是。” 白羽笙走进了案发现场,齐素的卧室。 小铃铛已经将尸体从衣柜里放了下来。见白羽笙来了,马上上前去汇报:“白姐姐,发现尸体的时候是在半夜十二点齐夫人前来给齐先生送宵夜,结果推开门后发现书房里空无一人,且有异味。开始她没有在意,后来觉得味道越发古怪了起来,便寻找异味的来源,最终在衣柜里发现了尸体。” “案发现场有人动吗?” “没人动,只有我将尸体从衣柜里抬了出来。” “刚发现的时候,死状是什么样的?” “用绳子将被害人的双手捆在一起。将尸体绑在了衣柜里的衣架上,就像是衣服一样。衣架虽然单薄,尸体双脚弯曲沾地,整个尸体贴在柜门内侧,以至于一大开柜门,瘫软的尸体就像是鬼一样的飘了出来。” “尸体瘫软说明尸僵已经消失。死亡时间大概大概四十八小时。”白羽笙蹲下身子,带着手套,一边检查尸体,一边听着小铃铛的汇报。 “尸体全身上下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有手腕处有捆绑的痕迹,是死后伤。浑身上下多处有尸斑,尸斑的颜色是鲜红色。” “为什么会是鲜红色呢?”小铃铛不解的问。 “一氧化碳中毒,氰化物中毒,冻死尸斑都是鲜红色的。你看这里,尸体的耳廓耳垂部分呈现樱红色,面部和嘴唇是紫绀的颜色,这是明显的氰化物中毒的迹象。氰化物到达人体体内,破坏细胞,传递氧气中断从而造成生物性窒息,这种窒息则先是大脑神经中枢受损,然后再是呼吸衰竭,基本上没有抢救的可能性,必死无疑。” 小铃铛在一旁听得特别认真,白羽笙在尸体的脖子处,发现了个细微的针孔。 “找到伤口了,就是这里。氰化物注射而死。” “我这就记下来。” 白羽笙接着检查尸体的上上下下,带着小铃铛在案发现场寻找可用的线索。 因为死者的身份特殊,这起案子很受上面的重视。陆博和其他的几位工部局董事一直都在,督察长傅东易也在。 所以,沈宴之很忙。 说起来这个傅东易就是陆博和沈宴之两人联手扶持上位的那位华人督察长。 白羽笙见傅东易的第一眼,不知为什么总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 过了一会儿,沈宴之走了过来询问情况。 在一番详细的汇报后,沈宴之对白羽笙说: “齐素身份显赫尊贵,所以来的人比较多,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我汇报就好。” “知道了。” “尸体身上还有什么发现吗?” “目前还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不过让我比较在意的是尸体的状态。尸体被挂在家中衣柜里足足要有两天之久,可是却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会不会奇怪了些。这可是齐素自己的家呀。” “齐素的子女都在忙着生意,鲜少回家,家里一般就只有齐太太和三个姨太太在家里。如果说存尸两天之久却没有人发现,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了。一会儿等着齐太太的情绪缓过来了,再去问问。”沈宴之的声音压的很低,局限于他们两人,他继续说道: “其实确实有些让人在意。我也看了看,这个书房就像是个密室,如果不是家里的那几个女人做的话,窗户那边也没有攀爬的痕迹,唯独只有个烟囱能爬向外面。” “你该不会是怀疑是这几个女人联手杀夫吧?” “最毒妇人心,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这就是小妾太多的下场,纷争也多。” 眼见着沈宴之马上就要夸到他自己了,白羽笙马上转移话题,:“对了,这个齐素的地位这么高吗?他的死惊动了这些人也就罢了,而且对于齐太太也是十分尊重呢。” 沈宴之坦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齐素作为烟草大亨,和洋人的关系也算不错的。而且做烟草生意的,总得来说也得有点江湖地位吧。这些洋人都是见钱眼开的主儿,不奇怪。” “原来如此。” 沈宴之说说便下了道,:“不过齐太太照比你的地位,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谁让你有一个手眼通天,貌美如花的老公呢?”说完他便揽起白羽笙的腰身,顺便拍了下她的屁股。 白羽笙随即怒瞪了他一眼,为什么沈宴之对待自己总是这么手贱且轻浮。 “绣花枕头也没什么大的用处吧?”她反问。 “我有没有用处你心里没数么?” “要不你死一次看看这些人会不会安慰我?” “我怕你被他们占为己有,不行的。你必须属于我,谁敢多看你一眼,我抠他眼珠子。” “原来二爷这么貌美如花,也会怕被人挖墙脚?” “我只是怕自家婆娘眼瞎,看不到我的长处。” “你!” 自己总是说不过他…… 就在此时,外面在沙发上坐着的齐太太哭得越发伤心了起来。 借着其他人在调查的功夫,白羽笙想要上前去安慰她一下,顺便问一问发现尸体的事情。 刚刚来时没仔细看,白羽笙走上前去一看才知,齐太太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子。 几个姨太太的岁数也不大。 可齐素都已经六十多岁了…… 齐太太哭得特别伤心,梨花带雨。 “那个……齐太太,您别太伤心了,逝者已去,生者已矣。齐先生看到您这个样子,在天之灵也会跟着不安的。” 总要把这女人劝得能正常说话才行……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和我老公相差这个年岁,本就不易。我以为自己可以多陪他几年,谁知道……天降横祸啊。” 眼见着这齐太太也没什么内涵啊…… “齐太太,我特别能理解你。”白羽笙格外真诚的说。 齐太太不知白羽笙的身份,转而抽泣的问:“难道你的老公也六十几岁了么?” “这个……” 第174章 被反杀? 白羽笙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回头瞄了一眼沈宴之。 “我老公再过四十多年也六十多岁了。” “哇……”齐太太眼见着哭得更大声了,惹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白羽笙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这哭声确实是忍无可忍。 结果沈宴之走过来后,齐太太立马不哭了。 这算什么?这女人不会是以为沈宴之能成为自己的下家吧。 “这是我老公!”白羽笙有些宣示主权的意思,齐太太一听这话,好不容易扬起来的精气神儿又萎了几分。 沈宴之给了白羽笙一个手势,示意让他来。 白羽笙随即走开以后,沈宴之神色冷淡的看着齐太太,问:“齐太太,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能不能说说。” “我……说。上周,老爷子的大儿子回来了,和我家老爷子说了不少生意上的事情。可能是两人意见不和,所以就吵了起来。” “你是齐先生的续弦吧?” “是的。老爷子对我挺好的,儿女们有些不满也是情理之中。但是我一向安守本分的。” “跑题了,继续说,怎么发现尸体的。为什么你家老爷子在书房里待了两天,你们都没有发现他没出来过呢?” “老爷子脾气比较大,这我们也是知道的。他有的时候总喜欢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面静一静,我们不敢打扰,就只是将饭送到了书房外面。” “这两天都没吃,所以我才会担心的。这不,今晚有些忍不住了,想进去看看。结果……没见到我家老爷子的身影也就罢了,屋子里还有一股子怪味儿,在寻找怪味由来的途中……就发现了……” “也就是说,在齐素临死前的几天里,只有他的大儿子和他有过争执?对吗?” “我知道的就是这样的。” “那他这几天都接触过什么人,你知道吗?” “他在公司接触过的人应该挺多的,但是没带回家里,我便不知道的。” “行,那我知道了。” 沈宴之已经初步了解一二。 他对在案发现场仔细搜查的白羽笙说:“齐素总共在书房里待了两天,第一天就被弄死了,结果家里的女人们因为他平时的习惯原因,没有及时的发现尸体。至于齐素在临时之前在外面见过什么人,她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只有齐素大儿子和齐素有了争执。” “我和小铃铛找到了一些有价值的发现。” “说。” “你看桌子上那两个未喝完的茶杯,很明显,是齐素在书房的时候偷偷的见了什么人。至于这个人是怎么来的,为何而来,暂且不论。我在这两个杯身上,提取到了两组不同的指纹。一组是属于齐素的,而另一组归属现在还未尝可知。不过我已经拓了下来,等回到巡捕房之后我再处理一下。再将齐素身边的人叫来巡捕房按手印,比对指纹,很有可能会有所发现的。” “好。” 这还不算完,白羽笙拉着沈宴之,再一次走向了尸体旁边。 “还有个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 白羽笙将尸体的手捧了起来,小手指的指甲里清晰可见一些白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 “很有趣,他指甲里藏着的是氰化物粉末。” “他自己死于氰化物,为什么他的指甲里还藏着氰化物?难道是自己误食了么?” 白羽笙否定了沈宴之的猜测,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是,基本可以断定,齐素是死于氰化物注射。而且把氰化物藏在这个指甲里面的意图,多半是投毒。” “他想给这个与他相见于书房的神秘人投毒,结果被这个神秘人反杀了?” “这个可能性很大。不过那问题又来了,为什么一定要是氰化物呢?这未免也太巧了一些吧?” 这才是问题的所在。 显然,齐素所约见的神秘人比齐素技高一筹,可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局面,又为什么都是氰化物呢? 现场已经查验得差不多了,沈宴之不认为继续下去还会有所发现。 现在是凌晨三点多,明个一早去齐素的公司了解情况,顺带着提取指纹也还来得及。 沈宴之和陆博以及督察长汇报完情况后,带着巡捕房一同收工。 陆博很在意这个案子,希望能随时随地的跟进这个案子。 回到了巡捕房后,沈宴之先让其他的探员回去休息了。 白羽笙并未有下班的意思。 茶杯上的指纹是用胶带一点点粘下来的,如果处理不当,就会消失。 白羽笙已经用红色的印泥拓在了本子上。 沈宴之在一旁旁观,疑惑的问白羽笙:“你这招数都是跟谁学的?” “我的招数还有很多,你可以慢慢的了解。当然,我劝你对我好点,要不然,你很危险,我也很危险。”白羽笙随后便威胁他道。 “知道了,老婆。” “这个给你看一下。很明显,茶杯上的指纹是左手的。明天做调查的时候,就用这个印泥让他们将左手的指纹印在这个本子上,回来做比对,应该就知道了那个人是谁了。” “好。” “对了,在不属于齐素的那杯茶水里,发现了氰化物的成分。证明了齐素已经对这个人投毒了。也就是说,案发的时候是这俩人的巅峰对决。结果这个神秘人显然更加厉害了一些,氰化物注射液直接让齐素毙命。”白羽笙风趣的说道。 “合着这两个人秘密约见,是都对彼此起了杀心。” “你应该更在意的是,为什么都是氰化物,难不成现在两个仇人之间都开始心有灵犀一点通了?”白羽生提示称。 “查查氰化物的渠道会不会有发现?” “也许吧。” 白羽笙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 沈宴之见状,随手看了眼手表,对她说:“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明天提取指纹不需要你,孔武他们就能行。你现在回去睡的话,还能多睡几个小时。” “那你呢?” “我还有事,就先不回去了。” “不要,我就要陪你一起。” “你确定你不休息,明天连轴转?” “嗯!” “女人不睡觉,可是会变丑的。”沈宴之挑弄的伸手掐了下她的鼻尖。 第175章 她怕他会出事 “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粘我,今天这是怎么了?”沈宴之索性坐了下来,拥她在怀问着。 白羽笙琢磨了许久,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担忧,喃喃自语着:“为什么总是有人觊觎我的男人。那个齐太太刚死了丈夫,就对你眉来眼去的。” “什么眉来眼去啊?你别胡说八道。” “我不管,我就是在你身边看着你。” “你还怕我跑了?那齐太太比我岁数都大。不过呢,也还不错,你终于开始有危机感了。” “介于你最近表现极好,在我的心中地位直线上升。” “那……我在你心里现在是什么地位啊?” “宴贵妃还要继续努力,等朕再宠幸你一段时间,就封你为皇后,好不好?” “我这么宠你,在你眼里就是个妾?什么时候能让我当皇后?” 白羽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用一种只可意会的神情告诉他:“爱妃懂了吗?” 沈宴之秒懂,信誓旦旦的说道:“老婆,日后我一定会做一个踏实肯干的好丈夫。” “我还有个事情想要跟你商量。” “你说?” 白羽笙考虑了许久,秀色的眉目间带着些迟疑,对他说:“这个案子结束后,咱们俩能不能不在巡捕房干了?” “为什么?”沈宴之觉得奇怪的问。 “我想活得自私一点,不想你丢了性命。如今的世道你也见到了,洋人越发猖獗,可凭你一己之力真的可以和洋人硬碰硬吗?” 沈宴之有些不明白,白羽笙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些。 这样的说辞竟出自她的口,与曾经勇往直前的白羽笙判若两人。 “为什么怕我丢了命呢?” “我平生最怕的,就是失去你。” 白羽笙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即便他这么爱自己,却还是患得患失。 总觉得他和自己之间,会情深缘浅,阴阳两隔。 这是白羽笙第一次对他的请求,也是沈宴之第一次拒绝。 “丫头,你得相信我呀。”沈宴之用她温热的大手紧紧裹着她微凉的小手,就像是两个相爱的人在乱世中艰难相依。 白羽笙抽出了自己的小手,低语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到最后。” “好。” 午夜的电话铃声总是那么的刺耳。 沈宴之转过身子去接电话。 “陆伯伯,这么晚了,是怎么了吗?”沈宴之充满疑惑的对电话那头的陆博问。 “光荣路十八号,广发洋行发生了命案,现在就去。” “好,我知道了。” 命案来得太快,有些让人觉得猝不及防。 到达现场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死者是广发洋行的董事长,王万财,死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白羽笙和小铃铛两个人到达现场的时候,尸体的脖子上还紧紧的勒着一根绳子。 根据死状来看,是从背后勒死的。 沈宴之走过来问她:“怎么样了,初步有什么发现?” “应该是刚死不久,尸体还有余温。勒痕的周围,有明显抓挠挣扎的痕迹,又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基本可以断定应该是熟人作案,从背后猝不及防的致命一击,将其活活勒死。问一问刚才都有谁在他的办公室里,应该就会有答案的。” “行。” 白羽笙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这个案子确实要简单许多。 但是现实告诉她,将事情想的简单了。 小铃铛按照往常一样,与巡捕房的探员们一同搜寻现场,结果在办公桌子底下发现了两个巨沉无比的麻袋,用绳子系得严严实实的。 “白姐姐,这里有发现,你快过来。” 白羽笙闻声赶到,上手去摸了摸那两个袋子,在所有人迷惑的时候,白羽笙给了他们一个答案。 “这里面是金条。” “金条?” “错不了。不过先不要打开,原封不动的放在这里,我有事要做。” 众人疑惑的看着白羽笙。 最先吸引白羽笙注意的不是金条,而是麻袋上的系扣。她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刀,一点点的划开了绳子,绳子两端划断,独独没有破坏系紧的扣子。 “小铃铛,你看这个扣子眼熟么?” “这……”小铃铛并不会看这些东西。但白羽笙却知道。 这个扣子的系法,和将齐素尸体固定在衣柜里的那个系法是一摸一样的…… 在这一刻,白羽笙敏锐的感觉到,这个案子看似简单,实则其中大有乾坤。 一天晚上,两起命案。 巡捕房内外忙的焦头烂额。 督察长傅东易与陆博也在场,跟进案子的进展。 “王万财,四十九岁,是广发洋行的董事长,民族企业家。一天晚上连死两人,恶劣影响不用多说,宴之,给我们一个期限,你们什么时候能破案。”傅东易郑重其事的问沈宴之。 “三天可以吗?督察长。” “三天太久了,我最多给你们两天时间,太长时间的话,造成的影响不可估量,工部局不会放过咱们,老陆,你觉得呢?”傅东易转头问向一旁的陆博。 陆博点了点头,:“东易,你是督察长,这里你说的算。” “那既然这样的话,宴之明白了,一定会在规定的时间内破获此案。现在掌握的线索不多,但足以说明问题所在。”沈宴之恭敬的对二位长辈说道。 “说来听听。” “根据广发洋行内部的人口中得知。就在今天晚上,王万财,以及所有洋行的董事们与美心洋行的董事长施力在签订转让协议,将整个广发洋行的经营权转让给美心洋行。这是协议,已经签完了。” 沈宴之让人将带回来的转让合同,一一奉上,供人查看,并继续说道:“表面上,王万财是想要转让,但是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巡捕房的人在王万财的办公桌下发现了大量的金条。而且据我了解,洋行的账面上是正常的,但是实际上这个洋行已经是个空壳子,什么都不剩下了,王万财是想要跑路。” “根据死亡时间推测,凶手基本上圈定在这几个董事,还有美心洋行的老板施力的范围之内。秘书说这些人在开完会后全部离开,不排除折返回来后杀人。不过两起案子发生的间隔并不长,只有区区两天而已。目前无法确定是不是同一性质的案件。” 沈宴之的话音刚落,白羽笙便走了进来,以一种笃定的态度对众人说:“这两起案子关系很大。” 第176章 杀人游戏 “什么意思?你有什么发现吗?” “我在现场发现了一些线索,因为自己不确定,所以没有说,但是回来比对后,越发确定了心中所想。”白羽笙转而对陆博以及傅东易汇报道:“陆伯伯,督察长大人,请看这两个扣子。” 小铃铛将两个绳扣拿了上来。 “第一个绳扣是将齐素绑在了衣柜里的扣子,第二个绳扣是王万财绑麻袋的扣子,你门可以看一下,基本一样。” 傅东易看了看,随后认可了白羽笙的说辞:“的确很像,不过单凭这个,未必能说明得了什么吧?” “这些的确不具备任何的说服力,不过我还有发现。在齐素一案,众所周知的是,案发现场的那两个茶杯检测出了不同的指纹,我们还没来得及排查指纹,因为扣子的问题,我好奇的将齐素现场茶杯上的陌生指纹与王万财的指纹进行比对,发现两组指纹一模一样,确定是属于同一个人,王万财。” “你说什么?” “这个是比对的指纹,你们可以看一下。” 白羽笙将死者王万财的指纹用印泥印在了纸张上,清晰可见两组指纹并无任何的区别。 “这难道就是说……杀害齐素的人,就是王万财吗?” “如果说后续在齐素一案中没有更多的发现去证实其他嫌疑人的存在的话,基本确定王万财就是杀害齐素的凶手。那么齐素和王万财之间又会有什么纠葛,为什么王万财在杀完人后,又紧接着死了呢?” 沈宴之相信白羽笙的判断,但是这也是他当下一直无法想明白的事情。 “这是好事,既然已经有了方向,那就赶紧去查,只要是能查到的,都有可能是线索。不过宴之,我可告诉你,不能在有人死了。”傅东易看似是宽慰巡捕房众人,实则是施加压力。 “宴之明白。” 这两尊大佛离开了以后,肉眼可见沈宴之愁得头疼不已。 “探长,接下来咱们怎么查呢?”孔武问沈宴之。 “查。” “查什么?” “先去查齐素和王万财之间的恩怨纠葛,如果能查到两人之间的重要交集是最好。最后,再去查今天在广发洋行开会到场的所有人,挑出与王万财有仇怨的人。” “明白了。” 刚刚下达了命令以后,没等孔武离开,沈宴之便改变了主意。 “孔武,在广发洋行开会的这些人里,包括那个美心洋行的施力,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查个底朝天,并且仔细监视着,明白吗?” “好。” 沈宴之真的很累,一夜没合眼的他在人都走了以后,他人坐在椅子上,将腿高高的搭在了办公桌上,试图以这样的姿势浅浅的休息一下。 白羽笙看着这样的他,着实有些心疼。 “那不是有沙发吗?为什么不在沙发上躺一躺?” “我怕躺下就真的睡着了,还是这么眯一会比较好,而且我也没有在睡觉。”沈宴之的眸子半睁半闭着,相当的疲倦。 “你为什么让你的人监视着施力以及其他的董事们?这样做真的相当损耗人力,不如等到查出了一些眉目再行动。”白羽笙不解的问他。 “我这么做是防患于未然。” “哦?” “要是再有人死的话,我人都会跟着麻。对于这个案子,我总是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首先齐素案,他与王万财秘密相见是其一,且他们两人都对彼此起了杀心。那么造成这一局面的根本原因会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沈宴之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想了无数次,可是每一次的想法都不足以印证真实性。 白羽笙问:“会不会是有人指使呢?” “那这个人指使的是谁呢?是齐素杀王万财,又或者是王万财杀害齐素。又或者是背后有一个人,同时指使他们互相残害。那也就说明了一件事情……”沈宴之的目光变得深沉莫测。 经过了一系列的梳理之后,白羽笙逐渐在了解了沈宴之的思路,并猜测下去: “早死晚死都得死,顺序不重要,要么,两人一起死,要么……无论他们两人之中谁得手了,他们都不知道的是,那个胜利者也会死。所以,王万财在杀了齐素以后,也死了,结果才重要。”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去想,那又是谁杀了王万财呢?杀掉王万财凶手,会不会就是下一个死者?这就是我想要监视那些董事以及施力的原因。” “这场杀人就会像是接力游戏一样,能圈定下一个死者的范围,却永远没办法知道下一个凶手是谁。而凶手永远会是下一个死者。除非找到了这个操控他们的幕后黑手,这场游戏才算是完。” 白羽笙认真的听着沈宴之的想法,却在隐约之间感受到了这场死亡接力游戏的可怕。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所以就要查下去,查到他们的共同点,这样一来才能有一个方向。如果真的是我所说的那样,这个案子……难喽。”沈宴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随后,沈宴之对白羽笙关切的说:“你可以先去休息,有什么事的话,我会命人去唤你的。” “行。” 在白羽笙离开了以后,沈宴之再一次拨通了桌上的电话…… 白羽笙一个人回到了法医实验室后,呆呆愣愣的坐在一旁,细细的想了许久。 “白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就是觉得这个案子很奇怪。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如果查不出来,咱们巡捕房上下都得遭殃。” “遭殃?”小铃铛就是听不惯“遭殃”二字。 “目前为止,这两个被害者,一个是烟草大亨,一个是洋行老板。洋人和富豪们的利益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当富豪们知道了租界不太平,那么必会引起骚动。洋人们就会拿办事不力的巡捕房撒气。不过,对于咱们来说也就是扣扣工资什么的吧。” “吓死了,我还以为是一命抵一命呢。” “有什么事儿,有人顶着呢,你怕什么?” “您说的那个顶着的人……该不会是探长吧?” “对啊。”白羽笙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白羽笙开始怨天尤人,小铃铛在一旁格外钻研,两具尸体都快要被他翻烂了。 “我劝你休息一会儿,尸体上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不!我有发现!白姐姐你快过来一下!” “怎么了?我看看?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嘛?” 第177章 到底有没有在监视着? 白羽笙的目光循着小铃铛的指引,最终将注意力放在了死者齐素的腰部。 白羽笙瞬间愣住了。 那是云朵状的刺青。 “白姐姐,这不就是和那个缺德校长严立德一模一样吗?难道齐素也是云帮的?可他为什么会死呢?” “不知道。”白羽笙的目色清沉明显是在想事情。 “我去告诉探长,让他过来看看。” “先别告诉他,你知我知。”白羽笙拦住了他。 “可是……” “你听我的。” “好。” 小铃铛一时间也有些看不清白羽笙的用意。但是依旧遵循她的意思,没有和外人透露半分。 白羽笙直勾勾的看着尸体上的刺青,小铃铛叫她好几声,许久不见她有所回应。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云帮一定要伴在自己和沈宴之的身侧阴魂不散呢? 中午。 沈宴之人在陆府。 “死的两个人,都是汉奸。”沈宴之对陆博说。 “确定吗?” “确定。我让我的人在私下已经查得很清楚,两人的烟草公司和洋行长期有外资注入。在津海还没有沦为租界之前,前朝败落之时的侵略战争,齐素和王万财为了自己保命,也都对洋人进行了大规模的资助,洋人回馈给他们的是扶持企业一路顺风顺水,生意越做越好,而且齐素是云帮的人。” 沈宴之说着说着,却又有所停顿,面色存疑:“可是……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呢?” “宴之,你还记不记得洋人要成立一个商会这件事?” “记得。” “成立商会的前提是具有足够的实力,才能让更多的商人去信服他们。动手杀掉他们的原因嘛,很简单,卸磨杀驴,据为己有。只要他们死了,洋人强势侵占,齐素和王万财的真实财富就都是他们的了,非常符合洋人冷酷无情的本性,也许洋人扶持他们就是这个目的呢。”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去分析的话,只要查出当晚这些人里面,谁有汉奸的背景,谁就是杀害王万财的凶手,他也很有可能是下一个死者,我这样分析对吗?陆伯伯。”沈宴之对待陆博,一直都是有一份属于后生对长辈的尊敬与谦逊在其中的。 “你说的没错,的的确确有这种可能。” “会是云帮的人做的吗?”沈宴之以一种揣测的态度问。 “一定是云帮的人做的。云帮依附着洋人,就是为了替洋人做这些事情。摸不清,查不到,就是他们的最终目的。”陆博已经盯了云帮很多年,从他们蠢蠢欲动,再到无恶不作,荼毒整个社会。 “接下来的话,就看傅东易会有什么行动了。”沈宴之说。 “多亏是你,宴之。当初反其道而行之,顺水推舟,借机将傅东易扶持上了督察长的位置。这个位置傅东易一旦坐上了,等同于将他放在咱们的视线范围之内,从而束缚了他的行动。” 傅东易看似与陆博交情甚好,但实际上是陆博怀疑多年的云帮帮主。 陆博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多年的好兄弟是隐藏在自己身边的大敌。 陆博心机深沉,在没有完全把握之前,在傅东易的面前没有露出半点破绽,这么多年来,陆博丰盈自己的羽翼,只是为了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与之对抗。 直到沈宴之提议将傅东易扶持为督察长,一向稳如泰山的傅东易的所作所为开始暴露在了人前。 沈宴之问陆博:“如果顺利抓到了此案的凶手,以您对傅东易的了解,傅东易到底有没有能力把凶手保出来?” “身为督察长,他有这个能力。”陆博对此愁容难解,:“凡事皆有两面性,赋予了傅东易权利,限制了他的行动,但是反过头来,抓到了凶手,未必能扣住凶手,即便是扣住了凶手,也未必能波及到傅东易。你有所不知,据我多年对这些洋人们的了解,他们分两派,一派是安分守己的求和派,另一派则是狂妄的激进派,一直在妄图对我们进行侵略,傅东易得他们的庇护,不好办。” 沈宴之领会了陆博的意思:“我明白了,一旦有了凶手的消息,看起来并不能带到巡捕房来。要么直接弄死,要么报失踪,不过我觉得凶手失踪这一说辞对于傅东易来说,才更能让他方寸大乱。” “宴之,你难道是要借此机会……” 沈宴之整个人像是顿入冰窟,气质变得神秘莫测,阴厉难懂。那双俊逸清透的眼眸下蕴藏着将万事万物掌控于鼓掌间的决心。 他说:“既然有了个能让他死的机会,那就不能轻易放过他。” “你想怎么做。” “将他逼到绝路。” “需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 “你放心,一旦有什么事,我护你周全。” 陆博忧心忡忡的望着沈宴之。 他心中也不确定沈宴之到底有没有能力去做这件事。 但毋庸置疑的是,相比于自己年轻时的小心翼翼,沈宴之一向胆大妄为,孤注一掷,却又不失那份接近于机关算尽的睿智。 陆博一直不敢说,沈宴之其实和年轻时的沈凝极为相似…… 下午。 施力在某码头失足落水,被工人救了上来,索性捡回来一条命,没有被淹死,但人已经昏迷不醒,紧急送往医院。 对此,沈宴之在医院里对手下大发雷霆:“不是让你们好好的监视这几个人吗?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事情!” “探长,我们确实已经好好的监视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人就从家里跑出去了。” 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巡捕房的探员也相当为难。 白羽笙站在一边望向沈宴之,对他说:“你怎么这么急躁?现在要紧的是将这件事调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将他推了下去,施力自己一个人去码头干什么。” 沈宴之怒火中烧,何人的劝告都已然听不进去,转头问向其他人:“施力从家里出来之后,你们有没有在跟?” “在跟,在跟。但是我们所见到的,全程都只有他一个人,自己一个人从家里出来,又自己一个人在码头,可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掉进了水里。” “问医生了吗?什么时候能醒?” “目前情况还不知道呢。” 沈宴之特意查看了下施力的情况,没有苏醒的迹象,转身离开,与孔武去了一处清净之地。 沈宴之问孔武:“施力的底子干净吗?” “少爷,我查了。这个人挺干净的,顶多就算是个买了个空壳子洋行的冤大头而已。不过以施力本人的这个财力,也不至于当晚就杀了王万财啊。” 第178章 沈宴之的心都在滴血 难道这场接力游戏就这样结束了? 又或许是沈宴之自己判定错了方向吗? 为什么会有人突然想要置施力于死地。 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施力杀害了王万财的凶手,他是下一个被害人。要么沈宴之的判断失误…… 孔武在一旁随即问到了沈宴之心中所想:“少爷,您觉得这个施力会是这场杀人游戏里的下一个目标吗?” “首先,前两个被害人都是汉奸,杀掉他们确实对于洋人来说有利可图。但这也不代表这是本案唯一必要关联性,别忘了,还有一个神秘的人在背后操控着一切。不排除神秘人以某种私人恩怨去指使施力杀掉王万财,从而不能排除施力是否是这个神秘人的下一个目标。” “为什么不直接以更直观的方式杀死施力呢?推他下水……按理来说不应该啊。”孔武在一旁仔细的琢磨着。 “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案子一环扣一环,施力要是没死,落在咱们手里……那这个案子不就……破了?” 孔武的话突然让沈宴之茅塞顿开。 他问孔武:“怎么一直没见到施力的家人?” “没联系上啊。” 沈宴之二话不说,折返回了医院。 “您这是怎么了?” “施力在杀了人以后,怕是知道了这其中是怎么回事,天天在家想逃又离不开巡捕房的监视,所以这厮可能是自己跳下去的,根本就没人推他,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自导自演。估计是想要举家保命逃跑。” “可医院里现在就只有少奶奶和两个探员在。” 听到了这里,沈宴之的脚步又加快了许多。 医院里本就人多眼杂,两个探员守在施力的病房外,尚未苏醒的施力一切正常。 白羽笙站在走廊里的窗口透透气。 这时,随着病房内一声碎裂的巨响。 白羽笙和探员瞬感不对,冲入病房后,只见施力果断的跳窗而逃。 从三楼英勇跳下后,施力刚好砸在了沈宴之的车上,车玻璃也因此砸得破碎,施力逃心不死,却被医院的安保人员拦下。 “不用追了,直接下楼吧,跑不了。”白羽笙松了一口气。 正赶上沈宴之赶过来,目睹了这一幕…… 施力伤得不轻,腿骨骨折,腕骨脱臼,浑身上下多处擦伤。比施力更加凄惨的是沈宴之爱车的挡风玻璃…… 即便事已至此,施力依旧表现得极为不甘心,在沈宴之的全方位监控之下,他彻底跑不了了。 医生和护士处理完施力的伤后,督察长傅东易及时赶到,将整个巡捕房骂了个遍。 “真是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调查也调查不清楚,监管也监管得失职,你们是想要我跟着你们一起下岗吗?”傅东易怒气满盈的骂道。 沈宴之深吸了一口气,承认了自己的过失:“是我疏忽所致,不过施力现在确实是王万财案的重要嫌疑人,一度想要逃跑。” “审了吗?”傅东易故意问道。 “没有审呢。” “这次我自己亲自来审问,你们都别管了。”傅东易的大包大揽,正义凛然的模样在沈宴之的眼中则更像是急不可耐。 傅东易这个反应,恰似证明了那个操控这个死亡游戏的神秘人就是傅东易的手下。 傅东易巴不得施力赶紧死。 敢和自己的顶头上司说不的人,沈宴之怕是那屈指可数的其中之一。 他回绝了傅东易:“督察长,审讯犯人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这个案子不宜久拖,施力如今的情况您也看到了,肯定会有人想要了他的命,好让他赶紧闭嘴。您与他独处,我们要保证您的安全。” “难不成还会有人在我面前杀人?” “防不胜防。您想要赶紧破案的心思我们都能理解,但这种事,还是交给我们比较好。” 看沈宴之如此坚持,傅东易也只好作罢,按照正常的流程审问。 施力躺在床上,彻底的插翅难逃。 沈宴之目光锁定在施力的身上,第一句话便是:“你记得把我的爱车挡风玻璃修一下,不然我要你好看。” 这点白羽笙可以证明,沈宴之的那辆黑色凯迪拉克,就像是他的情人一样,稀罕得不得了。 白羽笙有次踹了车一脚,沈宴之两天没理她…… 谁曾想天降横祸,沈宴之心都在滴血。 施力躺在病床上,侧过了头去,整个人显得不屑一顾:“几个钱儿?命都要没了,我还在意那个?” “呦,这么坦荡?刚刚怎么总想着逃呢?你这一摔不要紧,出国算是没戏了。不过既然你逃不出去了,我好心在飞机场拦下了你的一家老小,应该马上就能回来照顾你了。” “和我妻儿有何关系!”施力恨得直锤床,嘴里不停的说着晦气的话。 沈宴之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杀害王万财?” “你们有证据吗?” “那你跑什么?” “我什么时候跑了?” “假装落水,引起骚动,故意扰乱巡捕房办案,恶意损坏他人财物,这些应该能把你判上几年,要不先把你关进去好好反省几年?你的那点儿心思我们都知道,你最好实话实说,督察长在这儿呢,会给你公正的。” 沈宴之像模像样的回身看了眼傅东易。 “我特么的是真背啊。”施力悔不当初的说。 “好好说话。” “确实是我杀了王万财,但我现在想想,应该是被人利用了,肯定是被人利用了!现在想想,那王万财也该死!” “杀人还有道理了?” “前几年,我手底下的美心洋行一直不景气,后来得到了洋老板的资助后才开始有了起色。我就琢磨着想扩大扩大规模,刚好王万财的那个广发洋行要转让,我便动了心思。” “那天晚上签的协议其实都是走过场,早就在半个月以前,我和王万财就已经敲定了这个转让的事儿。王万财好歹也是津海响当当的人物,总不会骗我吧。直到后来,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上面说的是王万财想要将空壳子洋行转让给我。广发洋行的所有一切都是假象,账面都是假的,实际上什么都没有了,我当时就慌了起来,后来那人又写信跟我说,让我不要轻举妄动,他都能给我解决。” “什么匿名信?现在还有吗?”沈宴之追问道。 “没有了的,信我早就销毁了。我寻思着应该是广发洋行的内部人员写的。” “那你为什么如此的信任这个人?” “我不是信,而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后来自己一想,王万财在津海开洋行开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会突然间不想干了呢?我就越想越着急,因为早在那个时候,该交的钱,我都交了,协议也都签了。” “然后呢?然后你就杀了他?”沈宴之用一种审判的眼神凝视着施力。 第179章 他还真聪明 施力坦白来说:“那倒也不至于。刚开始我也没想要动杀心,我想要拿回属于我的钱。直到我在神秘人的电话授意之下,去了个书屋,按照他电话里的意思,我拿到了一本猎杀笔记,上面清楚明白的告诉我要怎么杀了王万财,什么时候杀了他为妙。我这一看,便明明白了什么意思,我把属于我的那一页撕了下来,便离开了。” “笔记本上让你杀,你就杀,他让你死你怎么不去死呢?” 施力立马回复:“探长,您还真别说,他还真想让我死,多亏我脑子好使,不然的话,我人都没了。我是不得不杀了王万财,首先他骗我在先,那些盘下整个广发的钱几乎是我一辈子的心血。” “可你杀了他,你拿到钱了吗?” “那个神秘人和我说,只要我杀了王万财,就能拿回来自己的钱,他帮助我。我刚开始的时候,顶多是怀疑这个人利用我除掉王万财。但是就在我当晚勒死了王万财以后,我在王万财的办公室里翻来翻去,想要把我自己签过的协议全都拿走,结果发现了一张纸,那张纸简直和我的那张纸一模一样,清楚明白的告诉他怎么杀人,我当时就慌了神了,你们又来得太快,我拿上那张纸后立马跑了。” “您说,这个背后的神秘人在利用我们之间的矛盾,让我杀了王万财,但他也授意王万财杀了别人。恰逢与王万财一向交好的齐素刚死,我就知道我要大祸临头了。我杀了杀人凶手,这是其一,其二,那个神秘人能让王万财去杀别人,又让我去杀了王万财,那就可能能让别人来杀我,不管咋寻思,我都是在等死,对吧。” 沈宴之冷冰冰的看着施力,已经掌握了案情的发展趋势:“所以你就自导自演被害,然后借着这个间隙想要和自己的妻儿一起逃走,你挺贼啊。” “是……” “王万财的那张纸,还有你自己的那一张,都在哪里?” “我都扔了啊。” “王万财的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我忘了。” 问到这里,沈宴之暴怒的吼了一嗓子:“你还能记得什么?” 施力被吓了一跳,躺在病床上略显胆怯。 “那个神秘人的联系方式是什么。” “都是他主动给我打的电话,探长,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个神秘人指引你去的书屋呢?叫什么?” “这个我知道,还挺远的,在远城的桑雅书屋,第三个书柜的第二排的第十三本书,书名我忘了,但里面夹着一个本子,就是猎杀笔记。” “桑雅书屋?” 一提起“桑雅书屋”四个字,傅东易,白羽笙,沈宴之三人的心思各异,无不风起云涌,波澜迭起。 白羽笙站在沈宴之的身后,眉间染着一抹忧思。 桑雅书屋,那不就是聂云襄的书屋吗?难道这件事和他有关联? 沈宴之自觉没什么可以问的了。 但施力现在不光算是杀人犯,也是重点保护对象。 随后,沈宴之向傅东易汇报道:“督察长,施力没死,给我们的案子带来了巨大的帮助。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的确存在有诱导杀人的可能,需要去一趟桑雅书屋了解情况。您看是您来带队,还是让我来带队去远城呢?” 傅东易意味深长的瞧了沈宴之一眼,三思过后,选择放权:“你来带队,我等你的好消息。” “是。” 沈宴之面露浅笑,似在感恩督察长委以重任,实则在庆祝鱼已经上钩。 他秘密对孔武吩咐:“咱们的人对傅东易的监听都准备好了吗?” “少爷,您放心,陆董事早就安排好了。” “电话局那边安排好了吗?从现在开始,重点监听傅东易拨通的所有电话,傅东易一定会给凶手透风报信,确定凶手位置。” “您放心,有陆董事在,这些他都已经想到了。” “嗯。” 白羽笙站在一旁,并不知道沈宴之在策划着什么。 反而,聂云襄的名字一直回荡在她的脑海里,久久不散。 沈宴之似并没有想要将自己的计划告知白羽笙。 他转身一看,远处的白羽笙在放空出神,那双明丽动人的眸中神韵缺失。 “想什么呢?” “嗯?” 沈宴之走到了她的面前,她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么?” “处理完施力的事情后,估计晚上我要出差。” “出差?”白羽笙眉心一紧。 “远城的桑雅书屋,必须去一趟。我看你就别去了,留在家里等我回来吧。看你这几天也累了,怎么总是在出神?”沈宴之用一种关怀的态度与她商量道。 “可我想去。”她相当勤恳的说。 “你去干嘛呀,又没有尸体。” “那我自己坐火车去。” 见她这样坚持,沈宴之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让她自己坐火车去吧? “行,让你去。先回家歇息吧,我先把车送去修理部,然后晚上再回家开别的车出发,这样总行了吧?” “那好,那我先回去了。” “亲我一口再走,快。”沈宴之放纵任性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我不。” “不亲就不带你去,快点。” “就不。” “我的瑟琳娜脸都毁容了,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我巴不得你那辆破车赶紧报废,影响我的地位。一会儿我路过你亲爱的瑟琳娜,还会再踹两脚。” “你这女人可真是恶毒。” “那就看看你的瑟琳娜会不会主动亲你,会不会陪你睡觉,会不会给你生孩子,会不会叫你一句老公,可好。” 眼睁睁看着白羽笙的醋劲儿越来越浓,沈宴之努力的憋笑着,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委婉深沉一点。 “老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觉得不当讲就别说!” 沈宴之将她扯到了自己的怀里,痞气十足的口吻在她耳边诉说:“老婆,虽然瑟琳娜不能跟我干这些事,但是它可以见证我们两个在它面前干这些,要不下回咱俩偷偷试试?” 白羽笙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怒瞪他道:“变态,流氓,无耻,龌龊!” “那也是你的变态,你的流氓,想退货是来不及了,你凑和用吧。” 他摆起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沈宴之,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你敢踢,我下回就在车里弄你。” 第180章 鱼死网破,在所不惜 白羽笙丝毫不惧沈宴之的威胁。 因为她踢与不踢,沈宴之都“弄”她…… 白羽笙走到楼下,当着沈宴之手下的面儿,上去“邦邦”就是两脚,踢在车屁股上。 她的这一行为把手下都看呆了。 临走不忘雄赳赳,气昂昂的对他们说:“记住,一会沈宴之下来了,告诉他,我踢的!” “少奶奶,我们……知道了。” 白羽笙回到了沈家后已经是下午了,本来是想要吃些东西填一填肚子的。 “大小姐,你今天早上,您不在,白枫给您打了个电话,说想要见您一面。” “你接的电话?” “是啊,要不您给他回一个电话看看,是不是老爷有什么事?” “不是舅舅的事情,是我找白枫有些事。” 白羽笙知道白枫找自己是什么事,便起身又去了白家。 好巧,白枫没在公司里。 白羽笙寻着个机会,背着舅舅白昌义,与白枫私下见面。 “你是查到了什么吗?白枫。” “是的,大小姐,经过这几天的调查,确实有些事不得不跟您汇报一下。” “辛苦了,你说。” “抚远那边的事情我已经摸清了。不过问题应该不出在白翠铭。真正出现了问题的是白翠铭的女儿,白欣然。” “欣然姐姐怎么了?” “白欣然大学毕业后便失踪了。如果再准确一点的说,白欣然连抚远大学的毕业证都没有拿到,就和一个社会上的人私奔了。我打听了一下,却得到了惊人的结果,这个人咱们都认识,就是您的表哥聂云襄。” “是聂云襄?”白羽笙瞬间瞠目,:“你确定这是真的吗?” “白枫很确定,但也确实觉得这事儿离奇。” 聂云襄能做这种事,那就证明他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表哥,这个身份……很可能的是冒用了的。 “还有呢?”白羽笙紧接着问道。 “白欣然至今下落不明,已经是失踪的状态。可白翠铭这段时间却没有报警,对于他女儿的失踪,也是表现得不管不问的。我怀疑,会不会是白欣然被绑架了,白翠铭需要钱与绑匪周旋呢?”白枫猜测道。 “应该不会,但是白翠铭想要分割白氏肯定与白欣然的失踪脱不了关系。”对于白羽笙来说,聂云襄出现在白欣然的身边这件事就已经不寻常。 换言之,云帮还是对白家人下手了。 “大小姐,您看这件事要不要告知老爷呢?” “还是先不要,告诉他只会让他瞎担心。倒不如让我私下去了解下情况,我在巡捕房工作一切好说,能找到白欣然是最好的了。” “那……也行。您还有什么需要白枫查的,可以告诉我。” “目前不需要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白枫。” “都是我应该做的。” 白羽笙在回去的路上想了很多。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白羽笙知道。 云帮一点点的渗透在自己的身侧,从未离开。 白欣然的失踪不会是巧合,而是聂云襄的计策。 他们想要的不是白欣然,而是整个白家。 以白欣然为饵,一步步紧逼着白翠铭,让白翠铭提议分割白氏。 洋人想要在不久的将来成立一个商会,白翠铭成了聂云襄的傀儡,他手中的白氏早晚都会沦陷给洋人的。 现在想想,这件事已经摆在了白羽笙的眼前。 聂云襄在私下已经开始打起了白家的主意,而他现在又将会成为接力杀人案的头号嫌疑人。 桩桩件件的事情,让白羽笙意识到不能再坐以待毙。 聂云襄已经触碰到了自己的底线,碰了白家的人。 如果自己再这么和聂云襄纠缠下去,难保他们的手会不会伸到舅舅这里来。 此时此刻,驱使着白羽笙前行的不是信念,而是孤注一掷的决心。 无论是白欣然,还是白翠铭,虽然不及至亲,可他们依旧是自己的亲人。 如果聂云襄以此作为伤害白家的开端,白羽笙不介意亲手为他送上一个结局。 而且,对于白羽笙来说,聂云襄不能被抓,否则不确定他会不会拉自己下水…… 诸多的思量汇聚在了一起,白羽笙的眼底越发冰寒。 鱼死网破,在所不惜。 回到了沈府后,白羽笙坐在窗边望着外面。 夜色降临,沈府的汽车一辆一辆的开进来,也没见沈宴之的身影。 青荷注意到了白羽笙的情绪消沉低落,有些担心。 “大小姐,要不要吃点东西,您的脸色有些难看,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白羽笙牵强的勾起了一丝笑容:“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那您一会儿还去吗?” “当然。” 白羽笙一度以为沈宴之将自己扔下了,谁曾想到了深夜,他才回来接自己。 听着楼下的汽车鸣笛声,白羽笙穿好了衣服迅速下楼。 她上了车后,沈宴之的第一句话便是:“吃饭了吗?” 白羽笙谎称道:“吃了。” “撒谎,你没吃。”沈宴之一下子便识破了她的谎言,:“肚子都是瘪的,还说吃了?” “我本来就……”她还想狡辩一下。 “走吧,先去吃饭吧。” “啊,别,可别因为我一个人耽误了正事。” “随行的探员也都没吃呢,我也没吃呢,刚好一起吧。” “哦。” 时间太晚了,像样的店家都已经打烊了。唯独只有街边的小吃零零散散的还有些人在光顾着。 前面支着个简陋的馄饨摊子,沈宴之停下了车。 “我记得你好像很爱吃这种街边的馄饨呢,下车吧。” “哦……” 白羽笙并不挑食,但意外的是沈宴之还记得自己曾经在巡捕房吃馄饨这件事。 “老板,两碗三鲜馅儿的馄饨。” “好嘞。” 两人面对面坐着,倒是没什么话说。 “你怎么了,不舒服?”沈宴之望着神色游离的白羽笙。 “没有啊。” “因为下午的事生我气了?” “当然没有。你想什么呢?” 沈宴之一连串的发问,让白羽笙意识到了自己需要调整下情绪,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的心事才行。 两碗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来了,白羽笙看着食物真是心馋嘴急,要不是太烫了的话,恨不得整碗吞下去。 一旁的沈宴之并不觉得奇怪,她一天没吃饭……可能连口水都没喝上。 “要不,咱们俩商量个事儿?”沈宴之突然提起。 第181章 最爱的人在身边 “嗯?”白羽笙轻轻抬头。 沈宴之:“我的意思是,要不你以后就留在家中,别跟我东奔西跑了。” “我之前才刚劝完你,让你不要在留在巡捕房了,你现在又来反过来劝我?夫妻双双把家还?” “我是认真的。” “不想。” “我娶你,是让你享福的,不是让你跟我一起在外面奔波的。刚开始不让你留在家里,那是怕你刚嫁进门,挨欺负。可我现在真的觉得没必要,让你天天这么累。男女有别,你总不能像个男人一样跟我一起东奔西走,没个安生吧。” 沈宴之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白羽笙感受得到。 “你……该不会是嫌我烦了吧?”白羽笙调皮的问他。沈宴之一听这话,反应极大:“天地良心,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了。” “那你同意了?” “嗯……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别考虑了,你就听我这一回吧。我是你亲老公还能害你吗?” “那也行。” 白羽笙喝了口热汤,虽然嘴上是答应了的,可是心中小心思源源不断。 “这才对嘛。”沈宴之听她这么爽快的答应了自己,内心愉悦油然而生,:“这么好看的老婆就得留在家里比较好。” “可这么貌美如花的老公留在外面,我也不太放心啊。更何况还有些前科……” “我有前科?” “没有吗?”白羽笙瞪圆了双眼,问法发自内心深处,惹得沈宴之越发心虚,尴尬的笑了笑道:“那我也没动真格的呀。” “还想动真格的呢?” “我人都给你了,你还怀疑我?” “你是我男人,你把你人给我,那不正常吗?你还觉得自己亏了不成?”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呢?气死我了。”沈宴之急忙拍胸缓解由内而外积攒的心火。 “喂你吃一口,不许生气。”她命令似的一手端着碗,一手将汤勺递到了他的嘴边,:“啊,张嘴。” “就不。” “可我的手烫得好疼啊。” 一听此话,沈宴之便急忙吃下了她喂过来的馄饨。 只要白羽笙一服软,沈宴之就会跟着心软,甚至是心疼不已,对她心服口服,百依百顺。 就因为沈宴之越是这样,白羽笙才越是矛盾。 她没有一颗能跟他患难与共,面对一切的决心…… 馄饨吃的很饱,上了车准备出发去远城。 白羽笙一如往常的坐在副驾驶上,关好车门,准备出发。转头却见到沈宴之一脸痴汉样儿的看着自己。 “你看什么看?” “老婆,你真的好香啊。”沈宴之吸了吸鼻子。 “您能不能别贫了?每次上你车都是这副说辞,一点新鲜感都没有。那是我玫瑰味的香水而已。喜欢给你车里也喷点?” “这样也好啊,这样也免得以后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时常想你啊。” “算了吧,你对我都是非分之想,难登大雅之堂。你平日里最好是少想我几分,免得失态。”白羽笙一语道破天机。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再怎么说也是一介正人君子啊。” “需不需要我以后雇个人来,天天夸你?不然我嘴太笨,实在是夸不出来。” “没事儿,我的嘴不笨就行了,你只需要会吻我就可以了。” “哼。”白羽笙留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沈宴之为了能让她多多休息,便不再与她搭话。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好好睡一会儿。 为了让她睡得安稳,沈宴之尽量将车开得平稳一些。 看着身旁熟睡着的妻子,沈宴之心中无比安稳。 她就是自己的全部,比命都要重要。 其实沈宴之这辈子所求的东西真的很少,无非就是最爱的人在身边。 用前半生的不幸,换来了如今的幸运,想来也值了。 不知不觉的,远城已经到了。 白羽笙逐渐的苏醒了过来,夜色漆黑,可这条通往到桑雅书屋的路却无比的熟悉。 她记得实在是太清晰了…… 桑雅书屋到了,深夜时分,书屋已经关了门。 好在书屋里面有打更的更夫,看着书屋外的阵仗后慌忙的打开了门。 “各位官爷,您们这是?”老更夫点头哈腰的问着。 “我们是津海巡捕房的,桑雅书屋涉嫌一起杀人案件现在需要对书屋进行调查请你在最短的时间将书屋的老板叫过来,我们有事情要问。” “好,好。” 探员们开始对书屋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搜索,但就是没有查到施力口中说的那本猎杀笔记。 等了好久,老板才到,看着自己的书屋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他急得直拍大腿。 “哎呀呀,各位官爷,这是干什么啊。” “你是这家书屋的老板?”沈宴之仔细的打量着这位身穿长褂的矮胖男人。 “是啊。” 沈宴之将整件事对老板诉说了一遍后,老板更是摆出了一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倒霉样子。 “探长大人,您不能就这么下定论啊,我敢对天发誓,我的书屋绝对没有问题的,怎么会出现那种误导人的东西呢?” “书屋是否有问题,需要调查才能证实,也不是你一个人就可以说得清的。最近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吗?” “没什么异常的情况啊。” “书屋的伙计呢?都有谁?” “书屋的伙计都是老实人,这点我可以担保的呀。实在不行您等到明日他们来上班,再调查一下也行。况且……这事儿……探长,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啊。” “说。” “这书屋每天都有人来看书,流动性强,要是有任何人想要动什么歪心思的话,我倒是也没法子的呀。”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也怕你们这里的某些人就是利用了这一反向思维,也不好说啊。” “那倒也是,我是真倒霉。” “最近有没有什么人,三番五次的来书屋?有没有什么印象?”沈宴之问他。 “三番五次……书屋倒是有几个老客儿来这看书,但这也不能说人家是犯人吧,我看着都是文绉绉的人啊。” “能指认出来吗?” “够呛啊……” 指认确实有难度,除非这个人再一次出现。 搜寻了半天没有想要结果,但这也是沈宴之的意料之中。 他本来就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要是没有什么发现的话,把所有的东西恢复到原位,咱们也别耽误老板明天做生意。” “是。” 老板在一边收拾着,也不只是吓的,还是怕的,他在不停的擦拭着额头的汗。 只有白羽笙知道,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老板。 第182章 他抓不到我 桑雅书屋真正的老板是聂云襄。 而这个人,应该是临时被派到这里来顶包的而已。 每个罪犯都有一个自己的心理安全区。 而聂云襄的心理安全区就是桑雅书屋,在自己的书屋里对那几个人下达杀人命令,方便观察并掌控一切。即便是出现了今天这样的事,他也能安排好一切完美离去。 白羽笙也在帮着收拾整理书本。 趁着沈宴之不注意的功夫,她以一种极为自然的方式走到了老板的身边,将嗓音沉在了喉间:“他到底在哪儿,快点告诉我。” “姑娘,您在说什么呀。” “聂云襄现在到底在何处,你要是不想他被抓,就赶紧告诉我。” 两人之间的对话在不经意间,但依旧看得出白羽笙的急迫。 “西七路有一家废弃的棉纺织厂。”老板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了许多。 白羽笙站起了身子,二话没说的收拾完了现场的东西后,跟着沈宴之一同离开了。 车上。 白羽笙问向沈宴之:“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不着急,明天等到员工上班以后,再来巡视一圈儿。”沈宴之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是十分在意似的。 白羽笙所不知道的是,沈宴之是在等着消息。 只要傅东易给聂云襄通风报信,沈宴之就是胜券在握,瓮中捉鳖。 “那今晚……咱们是……” “我已经安排好了住处,你且回去小睡一下便可,我还有些事情,就不回去了。” “那,也行。” 白羽笙虽是好奇沈宴之到底因为什么而变得如此神秘,但她更加在意自己的处境。 她必须见到聂云襄。 “附近有一家旅店环境不错,你就在那边休息吧。” “行。” 沈宴之将白羽笙送到了旅店后,开着车便又一次离开了。 “探长,远城巡捕房已经打好了招呼。傅东易在津海有所行动,在这期间拨通了五通电话,电话局已经以最快的速度确定了发讯地和接收地,并且以电话的形式汇报给了远城的巡捕房。” “傅东易都打给了哪里?” “先是陆董事那边,然后是津海巡捕房,再来就是桑雅书屋,还有一处显示的是东岭路的阁楼公寓,还有一处在西七路附近,具体位置不清。” “这个老狐狸怕是已经坐不住了,先是给陆伯伯打电话汇报情况,然后又去给巡捕房打电话确定巡捕房是否按时出发,再然后就是开始通风报信了。”沈宴之说道。 “那就只有东岭路的阁楼公寓,和西七路这两个地方了。” “这两个地方远吗?” “离这里并不远。” “封锁,搜,重点去搜西七路。” “是。” 而另一边的白羽笙,不可能安心的在旅店里休息。 因为在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在沈宴之抓到聂云襄之前,务必料理了他。 她今天特地随身背了个有富余空间的包,把需要乔装的衣物都放在了里面。 出远门的原因,沈宴之并没有多问什么。 黑色的衬衫,灰色的裤子,还有一顶用来笼住头发的帽子,一双男士专属的皮鞋。 这些东西足以敛去白羽笙所有女性的特征,让她可以成功的隐藏在这幽黑的深夜里。 晚上,街上的黄包车真的很少,好不容易截到了一辆。 “西七路棉纺织厂。”她轻抿着嘴唇,尽量将自己的帽子压的极低,掩盖自己的性别。 “好嘞。” 坐在黄包车上的白羽笙,时而陷入沉思之中。 如果聂云襄落在沈宴之的手上,难保聂云襄会不会真的供出自己,拉自己下水。 且她也不能确定,以沈宴之的能力究竟能不能与云帮抗衡,如果聂云襄无法被定罪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再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聂云襄已经开始伤害自己的家人,触碰了白羽笙的底线。 想到了这里,白羽笙的手攥得越发紧了起来,目光也变得阴厉冷酷了许多。 废弃已久的棉纺织厂到了。 三层楼,白羽笙站在楼下目测了下。 三楼有亮光,应该是有人。 这栋楼里面几乎没有光线,进去之后只能抹黑前行。 白羽笙耳听八方,听到了逐渐在向自己靠近着的脚步声,将身子转向脚步所来的方向。 突然,一把枪抵在了白羽笙的腰间。 “我自己一个人来的,你怕什么?”白羽笙的言谈举止冷静得不像是个正常的女人。 “你为什么来?谁告诉你的这个地方?”聂云襄的声音有些嘶哑疲倦,给人一种已经穷途末路的焦躁之感。 “沈宴之已经查到了桑雅书屋。我问的老板。” 聂云襄随即松了一口气:“桑雅书屋?那他肯定抓不到我,前提是你没有给我带个尾巴过来。”他的枪抵在了她腰间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你是不是脑子不好?如果我带着尾巴来,倒不如与沈宴之一起将你缉拿归案比较稳妥,省得你现在把枪抵在我的腰上,我犯不上。”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聂云襄询问道。 “你为什么躲在这里?” “因为这个厂子里有电话,我可以随时和外界联系,就这么简单。” “所以,你打算逃了?” “反正在沈宴之查到了这里之前,我一定会逃离这里。”聂云襄信誓旦旦的说着,早已看穿了白羽笙的此行前来的目的:“你不用着急,我就算是被抓了也不会把你供出来的,不过现在看来你的胆子还真是小啊。沈宴之不是你的老公吗?这么害怕?” 白羽笙索性点头认可他的说辞:“谁都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原本是想来帮助你逃走的,不过现在看来,你应该也不需要我的帮助了吧。” “这是自然。” “可我还有件事想要弄清楚。” “什么事?” “听说我姐姐白欣然和你好上了,现在没有时间细说,但你应该知道我这么问你的意思吧?” 夜色漆黑,聂云襄根本看不清楚白羽笙那张带着冰冷杀意的脸庞,也探知不到她的真实心思。 聂云襄一听到白欣然三个字,便知道了白羽笙想要问自己什么。 “原来,你是想要知道这些啊。”聂云襄或许是看她是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女人,以为她就只是前来质问自己而已,随之而来的是逐渐放下了的警惕,与她实话实说。 “白欣然的确是我掳走的。白翠铭也因此一直在沉溺在女儿失踪的沉痛之中。但这是上面对我的命令,我不得不去完成。我已经很守信用了,没有碰你舅舅,而是选择了你的小舅舅一家下手,当然了,你的小舅舅马上就要带着他手头的产业,一起沦陷了。这也是你我二人所控制不了的。” 第183章 杀了他 听听,听听。 在聂云襄的口中,在云帮的面前,白家就像是待宰的羔羊,而自己,也会是被他们玩弄在股掌之中的傀儡。 这样的命运,从白羽笙出生的那一刻起,可能就已经注定了下来,无法改变。 想到了这里,白羽笙的心中既有愤恨,却又无奈。 白羽笙强忍着情绪,问聂云襄:“你打算放过欣然姐姐了么?她在哪里?” “这我岂能告知于你?” “我一个人被你威胁难道还不够吗?非要让我的家人遭殃你才满意?” “这并非是我的主意。” “我拿白氏企业跟你交换,你放过白翠铭他们,我能说服我舅舅对云帮马首是瞻,唯命是从,这样可以吗?我跑不掉的。” 聂云襄从白羽笙的话中,可以寻得到发自内心的诚恳与忠心,一系列的权衡与思量后他有些心软的说:“拥月旅馆里,你的姐姐被我囚禁在那里,你可以去救他,但是要信守承诺,说到做到,不然的话,我做的比现在还要狠绝。” “好,我知道了。你打算什么时候逃走?” “不着急。” “那我就先走了。” 黑暗之中,聂云襄目送白羽笙离开。 废弃的工厂,脚下凌乱,白羽笙一个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你能不能来扶我一把?”她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聂云襄愣了一下,殊不知在自己可怜这个命运被云帮完全掌握的女人之时,白羽笙的心中已经对他涌起了可怕的杀心。 聂云襄蹲身打算扶起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谁知,白羽笙将自己一直握在手里的注射器毫不犹豫的扎在了聂云襄的脖子上。 聂云襄瞳孔地震,自觉不妙,快速的挣脱开来,白羽笙早已将液体注射进了他的体内。 聂云襄倒地不起,痛苦挣扎。 “我告没告诉过你,不要动白家人的心思,是你不讲信用在先,那就别怪我了。我猜你肯定想不到我白羽笙会将事情做到什么地步。这就是你把我逼上绝路的下场。”白羽笙的那双绝美的瞳孔里,尽是狠毒与冷酷,令人窒息的美丽里透着危险。 “我帮过你……”聂云襄垂死之际,死死瞪着白羽笙。 “你那是为了继续拖我下水,才会将我爸爸的工作牌子交给我。聂云襄,你在我面前装好人也太不走心了吧。” 看着罪大恶极的聂云襄在自己的面前死去,白羽笙厌恶至极的吟了一句:“你以为只有你会指使别人用氰化物杀人吗?可笑至极……” 白羽笙解决不了云帮的其他人,唯独能解决得掉的就只有聂云襄。 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触碰着自己的底线,伤害着她的家人。 白羽笙捡起了注射器,清理好了现场,抹掉了独属于自己的痕迹,准备离开。 此时,楼下有车辆停靠关门的声音。 白羽笙的第一反应是:走不了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快的就赶来了呢? 直到她在暗处见到了缓缓下车的沈宴之! 白羽笙一瞬间心慌不已,看着聂云襄的尸体,已经全然顾不得沈宴之之所以可以这么快抵达现场的缘由。 逃,必须逃! 沈宴之一声令下,探员开始搜查整栋楼。 白羽笙仓皇逃离,从侧面下楼应该还有机会。 沈宴之对手下吩咐:“尽量留活口。但千万不能让他逃。” “是。” 沈宴之双手插着兜儿,如白杨般的身姿伫立于暗夜之中,他不急不躁的样子就像是个手段高明的猎手在等候着自己的猎物上门。 他随手点了颗烟,掐在指尖。随意慵懒的往前面一瞥,指向了白羽笙逃跑的方向:“那边有没有人守着?那边像是个门。” “还没有。” “那还不快去增派人手?” 在孔武赶去增派人手的间隙,沈宴之只身往那边走。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想要走向那边,仔细的查看一番。 阴暗的夜,伸手不见五指。 白羽笙在从侧面下到了二楼的时候,竟然在黑暗中与沈宴之相碰,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沈宴之并没有认出她是谁,只知道是一个娇小的身形。 对于白羽笙来说,扯下伪装,只会背上满身猜忌。 为今之计,逃! 白羽笙不知道沈宴之的拳脚如何,反正自己前世在警校学的那些格斗术零零碎碎的,勉强能用。 漆黑之中,白羽笙率先踢掉了沈宴之别在腰间的枪。 一番打斗后,白羽笙的小身板而根本就不是沈宴之的对手。 不仅如此,后背还挨了他重重一拳。 白羽笙无力招架,被逼无奈从二楼跳下,落荒而逃。 孔武等人及时赶到。 “不许开枪!”沈宴之吼了句。 “探长!跑了!” “谁敢开枪我毙了你!” “是。” 沈宴之俊色的眸光半明半昧,眉头深锁着,无穷无尽的猜忌也开始涌上了心头。 淡淡撩心的玫瑰香气,曾让他沉迷过,如今更让他陷入了迷惘。 紧接着,探员前来汇报:“探长,找到了一具尸体。” 沈宴之上前查看,看到了尸体后,他的神色越发凛冽阴寒:“聂云襄?” 这不是白羽笙的表哥吗? “探长,晚了一步,人刚死,就是不知道身份,也不知道刚刚逃走的那个才是咱们要找的,还是这个死的才是。” “这个死的才是。”沈宴之低沉着声音说着。 “那难道是同伙灭口吗?” “不知道,撤吧。和津海那边直接报失踪。” 一旦报失踪,意味着聂云襄进不了巡捕房,进不了傅东易的掌控。 聂云襄失踪,对于傅东易来说是个未知数。 为了避免聂云襄将他供出来,傅东易一定会有所行动,不会坐以待毙,最直观的就是逃。 可是如今的形势,沈宴之越发的看不懂了。 白羽笙一路狂奔,终于逃回了旅馆。 差点被沈宴之打死……后背到现在还在生疼着,估计已经青了。 她马上将自己的衣物处理掉,连同身上所有的痕迹全都一并抹掉,装做什么是都没发生的样子躺在床上睡觉。 半个时辰之后,沈宴之便回来了,并且带给了白羽笙聂云襄已死的消息。 她尽量装得惊愕一些。 沈宴之对她说:“你表哥很可能就是这起案子隐藏在背后的神秘人,是云帮的人。他平时私下应该没有联系你吧。” “怎么会?他是我远房表哥,是真是假都未尝可知,我跟他没什么联系啊……” “那怎么办?怎么和舅舅交代呢?” 第184章 互相猜忌 白羽笙忧心忡忡的问:“他是怎么死的?” “氰化物注射,当场毙命。” “你放心,这件事我去跟舅舅说。可是……我还有点不明白……你怎么这么顺利的就抓到了他呢?刚刚在书屋的时候不是还……” “顺利吗?还可以吧。累了,不想说。” 事已至此,沈宴之更是不能对白羽笙说得更多。 或许陆博说得有道理,这个女人不能相信。 “明天回津海,睡会吧。”沈宴之倒在床上,样子很疲惫。 “好。那我帮你把衣服脱了吧,这样睡着的话也不舒服。” “想脱我衣服?”沈宴之像是忽而来了兴致,顺势一把将白羽笙扑在自己的怀里。 这都什么时候了,沈宴之怎会脑子里还有这些无用的情爱之事。 他是想看看她身上到底有没有伤。 白羽笙有些抵触:“这大半夜的你干嘛呀,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沈宴之堪称绝色的眉目间是爱意,也是试探。 见她侧头不答,沈宴之将吻落在了她的樱唇上,有一种特别强硬的态度去亲吻她,去抚摸她。 他是怎么了? 白羽笙轻轻吟了声:“宴之……” 他没理会自己。 可白羽笙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脱衣服。 这场别扭至极的缠绵终于停下了,沈宴之的臂膀放开了她的身子,人也从她的身上离开,浅应了句:“睡吧,不早了。” 沈宴之停下来,不是代表着对她的猜疑已经停止,而是发自内心的怜惜。 如果是她,身子会多疼啊……何必折磨她呢? 而且当沈宴之闻见了她身上那熟悉的清香后,他已经疲于求证任何的事情。 白羽笙后背疼的紧,只能忍着,以免露出什么异样。 沈宴之已经沉沉的睡去,白羽笙彻夜未眠。 翌日一早。 他们开着车,回到了津海。 临走之前,白羽笙趁着没人的功夫管旅店的老板接了电话,给当地巡捕房打了一通匿名的电话,告知了他们白欣然现在的情况,希望他们能够把白欣然及时的救出来。 沈宴之的话比较少。 让白羽笙觉得很奇怪的是,沈宴之并没有将聂云襄的尸体带回津海。 这让白羽笙深刻怀疑着这个男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而且,为什么他能够那么快的找到聂云襄呢? 两人之间,毫无沟通,又在互相猜忌。 到了津海后,沈宴之向她交代的很清楚:“你先回去歇着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忙,晚些再回家陪你。” “你还要忙什么呢?” “别问了,好好回去歇着。”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背,随后一点点的滑落。 “那我先回去了。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往家里打电话就好。” “老婆,我知道了。” 白羽笙没有麻烦其他的人,而是自己叫了一辆黄包车回去了。 这一路上,白羽笙心不在焉的,还一直在想着昨天的事情。 白羽笙注定不安生。刚刚回到了家后,换好了一件衣裳,卧房里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她接起了电话:“哪位?” 电话的那头竟然是沈宴之,他的声音严肃又急促着:“海华饭店临时有案子,你看你能不能再过来一趟。” 一听有案子,白羽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好,没问题。” “在家等着,我已经派车去接你了。” 没有等到白羽笙回应,沈宴之那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巡捕房的人接白羽笙去了海华饭店。 海华饭店,是津海为数不多的高档住宿场所,达官显贵的下榻之地。 白羽笙跟上孔武的步伐,边走边了解案件的情况。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突然?” “确实突然,就在刚刚海华饭店打电话报案,3306号房发生命案,死者一男一女,穿着贵气,应该是夫妻二人。负责打扫卫生的清洁工今早没敲开们,恰逢昨晚叫的晚餐也都放在了门口,所以饭店工作人员便有些疑心,今早打开了门之后,发现两人已经死了。” 经过孔武这么一说,白羽笙对于案件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3306号到了,就是这件房。”孔武推开了房门,房间里一股子浓重的血腥之气,沈宴之以及其他的探员全都在场。 两具倒地的尸体已经被盖上白布,等候着尸检。 “快进来吧,先来确定一下死亡时间,我看了下,两人应该都是一刀毙命。”沈宴之对她说。 “好。” 白羽笙愣了一下后,才开始带好手套,拿出必要的工具,准备现场尸检。 白羽笙大大小小的案发现场去过不少,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任何的不适。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亲临案发现场,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她蹲身查看尸体,却在掀开白布的那一刹那,彻底傻了眼。 看着尸体,白羽笙有了一种天旋地转般的崩溃之感。 死者是白翠铭。 那另一具尸体……就是……她的舅妈。 虽然他们不太熟悉,但那种亲人死在眼前的痛感再一次刺激着白羽笙的理智,一度让她不能自控,僵在了原地。 “你是怎么了?不舒服吗?”沈宴之察觉到了异样。 白羽笙问他:“确定死者身份了么?” “前台有登记,死者名叫张洪发。” “假的,叫白翠铭。” 白羽笙的话,倒是让沈宴之顿住了。 白羽笙垂着头,看着尸体,悲吟道:“我上次跟你说的小舅舅。” “小舅舅?”沈宴之根本就没见过白翠铭,自然是不知道这层关系的。 “是的。根据尸体僵硬程度来看,应该发生在昨天晚上八点到九点之间。死因相同,匕首刺入心脏,一刀毙命。”白羽笙理应是回避的,奈何事发突然,只能硬着头皮验尸。 “八点到九点?” “对。” “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 “目前来说没有了。二人全身上下没有与凶手争斗的痕迹,也没有捆绑的痕迹。更没有破门而入的迹象,在熟人作案的前提下,我更加倾向于会不会是被熟人下了药以后,任人宰割。不然的话,杀了其中一个,另一个再怎么说也会有所反抗。反之,如果是凶手不止一人的话,也是不太可能一点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第185章 这个死局的答案,是我 沈宴之领悟了白羽笙的意思,说:“先将整个饭店进行封锁,调查入住的人员。重点排查昨晚八点到九点之间入住的人,顺便问问这里的工作人员,昨天是否接待过可疑人员。” “可是这个饭店从早上到晚上十二点都是半开放式,楼上是住宿,楼下是饭店,人流复杂且聚集,很难排查。”白羽笙反驳道。 “那你说怎么查?” “从死者的社会关系开始查起。” “太慢了,先排查饭店的情况,然后再想其他的吧。”沈宴之第一次彻头彻尾否定了她的想法。 “好。”孔武等人得了命令后,便开始仔细的排查。 白羽笙趁着没人的时候,请求沈宴之:“能不能……先别告诉我舅舅。我怕他会接受不了。” 沈宴之俊目轻轻眯着,反问:“白翠铭此行目的是什么?如果是奔着舅舅来的,舅舅理应接受调查,这是流程。” “应该是前来谈一谈分割白氏的事情。” “嗯,我心里有数了。如果在尸体上没什么发现的话,你可以稍作休息。” “那我再看看。” 沈宴之没有回应她,而是去向了别处。他对白羽笙的态度,有点怪异。 此刻的白玉笙根本无暇去察觉他态度的转变。 白羽笙孤身站在原地,放眼望去整个凶案现场,有一种冲破灵魂的紧张与畏惧,浑身血脉恰似在倒流,那份沉溺在心底多年似深海般的噩梦正在波澜澎湃。 杀人手法,陈尸的方向与距离,甚至是物品的摆放都在模仿十年前父母的死。 最让白羽笙觉得恐怖的是,十年的自己躲在了衣柜里亲眼目睹这件事,也被凶手完美的效仿着,近在眼前的衣柜露出了个小小的缝隙。 为什么? 凶手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又或者是在用十年前的事刺激自己,以向自己宣战? 她走上前去,拉开了衣柜,却发现了衣柜的柜门上贴着一张纸条。 白羽笙快速的将纸条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此刻,她心乱如麻。 那种困顿的感觉,仿佛前进或是后退都是绝路。 “宴之,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可不可以回去?我想想办法给舅舅做一下思想工作,好让他好好的接受问询。”白羽笙上前征求着沈宴之的意见。 沈宴之目色冷淡,凝视了她许久,微微启唇:“好,回去吧。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做黄包车回去,别添麻烦了。” “也行,注意安全。” “嗯。” 离开了饭店后,白羽笙根本就没有去白公馆,而是直接回了家。 她的双眸像是一汪死水,毫无生气,灵魂被抽走了一般。 纸条她已经看了…… “若问当年事,华容面粉厂东库房。” 白羽笙素白的手指轻轻摸着纸条上的字迹,眼中蕴含着一种别样的悲凉。 因为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她缓缓的掏出了藏在床下的枪。 “小姐,您不能去,我求您了,去不得啊。”青荷跪在了白羽笙的眼前,磕头哀求着她。 “青荷,你起来。” 白羽笙扶起了青荷。 青荷急得直哭,白羽笙却平淡如水,有一种向死而生的决绝。 “青荷你听我说,我可能必须要去。因为已经不能再有人死了。凶手的意思很明确,他的最终目标可能就是我,如果我不去,我身边的人就会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是圈套!这是圈套!” 连青荷都知道是圈套,白羽笙却装作不知道。 “那您想没想过老爷,想没想过姑爷?您要是一去不回以后,他们怎么办,您真的觉得您的死可以解决一切吗?” “青荷,你不明白。舅舅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过着安稳的日子,可是为什么在我长大成人了之后,云帮却一直阴魂不散的萦绕在我的左右,那是因为根本问题出在我的身上,如果我此行一去,可以与他同归于尽,是极好的,若是不能,也好……我本就是十年前那个夜晚偷活下来的人。” “至于沈宴之,他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你让我怎么告诉他啊,这本就是个没有答案的死局,我就是那个答案。我是爱他,可我不能害了他。”说起这里,白羽笙眼底的泪花快要藏不住了。 “那您就忍心让他彻底的失去您吗?” “可是对于我来说,什么都比不上活着,我知道生命有多宝贵,我没有资格,更没有勇气拖他一起下地狱。” 说起这里,白羽笙自己都觉得矛盾至极。 她知道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却一意孤行的想要沈宴之承受,相反,她又知道活着有多重要……她想他安然…… 青荷抱着白羽笙的腿,死死的缠住了她,:“小姐,您真的不能去,真的不能去啊。” “小姐!” 白羽笙用力一掌,将其拍晕,青荷倒地不起。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 白羽笙淡定坦然。 死,是她的任务。 华容面粉厂东库房,荒无人烟。 她推开了本就虚掩着的门,在粉尘弥漫的库房里,看到了那个坐在地上的浑身粉尘的狼狈男人,傅东易。 白羽笙眸光一蹙:“是你?” “你还是像你母亲多一点。” “谢谢。”白羽笙一笑冷然:“找我来做什么?” “你过来,到我的身边来。” 白羽笙本来就没想活,死到临头自然是无所畏惧的朝着他举枪,并问他:“你是认下了杀了我父母的事实的了,是吗?” 傅东易的嘴角勾起一丝阴邪得意的笑容,看向白羽笙举着的枪口却丝毫不慌:“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白翠铭吗?” “刺激我。” “其实那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你可知道?” “什么?” “因为沈宴之已经将我逼上了绝路。”傅东易的目色趋近于黑暗。 “你说什么?” 奈何白羽笙至始至终都不曾知道沈宴之的行动与计划。 直到…… “他说的没错。” 直到沈宴之拎着一把枪,踹开了库房的大门。 在那一刹那,白羽笙全明白了,可也晚了。 “来了,大侄子。”傅东易盘腿儿坐在地上,浑身上下散发着独属于亡命之徒的坦荡,对沈宴之介绍道:“这位白小姐,就是我的同伙,你杀剩下的漏网之鱼。” “宴之,你别听他胡说,不是这样的。” 第186章 想死可以直说 沈宴之无情的举起了枪,死死的抵在了白羽笙的额间,那双冰冷彻骨的俊眸里只剩下了最后的离心离情。 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面对的会是她。 “你是要杀了我吗?”白羽笙问他。 沈宴之却说:“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一件事,为什么你的心怎么捂都捂不暖。” 沈宴之何不对她失望透顶,伤心欲绝。 死到临头,她亦无法悔过:“我不想成为你人生中的劫难。” “可你却一再低估了我应劫而行的决心。”他眼底微红,字字宛若诛心。 这时,傅东易发话了,轻叹着:“行了,别说那些废话了,宴之啊,想你机关算尽将我锁在了督察长的位置上,又对我算计来算计去的,让我连逃出国的机会都没有。结果却不曾想这样的局面,也能被我扭转,你今天注定会死在这个女人的手上,要不要玩个刺激的?” 傅东易不紧不慢的从兜里掏出了一盒火柴,以欢快乐观的态度去迎接一场死亡游戏。 他点起了火,将点燃的火柴捏在手里,像模像样的比划了一下,并指了指自己的脚下:“这个地方见了明火会发生什么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吧。傅某不才,在饭店偷了点油来,助助兴,也助助燃。” 紧接着,他命令着白羽笙:“白羽笙,拿起枪来,对准沈宴之。不用耍小心思,如果你敢对我开枪,我手里的火柴就会落在地上,咱们三个人就都别活。” 一根火柴灭了,傅东易又点起了一根。 “你想干什么?”白羽笙不肯举枪。 “举枪!不然就都别活!” 在白羽笙举起枪后,傅东易欣喜若狂的看着两人持枪对峙的模样,连连拍手叫绝并劝着两人,:“宴之,朝这个女人开枪,咱们爷俩就能活着出去,白羽笙,你也朝他开枪,咱们俩一起出去。比比你们俩谁的枪更快,更果决!更狠!” “反正你们俩人得死在这里一位,解我的心头之恨,要不咱们仨就都死在这儿。宴之,我劝你开枪,因为你已经除掉了我那么多的手下,留她一个你不觉得后患无穷吗?她真的是云帮的人,而且她父母也是。” 傅东易一再的给沈宴之洗脑。 沈宴之的枪抵在她的脑门儿上一刻不曾离开过。 白羽笙一眼不落的望着沈宴之,自知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法挽回。 她望着沈宴之,却见他的眼中是愤恨,是仇怨,更是至死方休的猜忌。 她举枪的手,已经开始发颤不稳。 “别废话了,这个游戏,我玩得起。”沈宴之轻蔑的笑着,仿佛势要将她送入地狱。 “那你呢?白羽笙?你玩吗?” “为什么不玩儿,我来这里,就是来送死的。”白羽笙也在自嘲中接受了这个残忍的游戏。 如果有一线生机,他们都希望是彼此。 傅东易享受着这种来之不易的快感,手中的火柴一根接着一根,根本燃不断。 “一。” “二。” “三。” 两声枪响后,傅东易就此倒下。 当二人面对面却齐刷刷的将枪口转向了傅东易之时,任何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原来心有灵犀真的可以所向披靡。 沈宴之在生死关头的最后一刻,都在选择相信她…… 火柴掉落在油地,火苗一瞬间窜了起来。 这里可是粉尘极重的面粉库房。 火,代表着大爆炸。 千钧一发之际,沈宴之扯着白羽笙冲了出去。 只听身后一声响彻云霄的爆炸声,库房炸得粉碎,一片灰烬。 强大的威慑力让二人摔在了地上,逃过了一劫。 恍惚间,似乎一切都结束了。 也是从那天开始,沈宴之便再也没有理会过白羽笙,视她作无物。 白羽笙一直都没想解释什么的,因为在错误面前,所有的解释都是狡辩。 刚开始以为,沈宴之只是生气而已。 可是已经这么过了一个月,白羽笙见沈宴之的次数只有那么两三次。 她记得清楚,两次是在沈家的饭桌上,还有一次是他回来取东西。 与其说沈宴之是在忙些什么,不如说他在躲着自己。 沈宴之对待她的态度是避之不及,嗤之以鼻。 外面都说,她是沈宴之新婚不久便玩腻了的女人,白羽笙一度成为了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光是如此,沈宴之在外面应该是过起了从前那样放荡形骸的日子。 酒味,烟味,脂粉味,全都附在身上,人也不如以前那么精神。 白羽笙最开始以为那是他对于自己的报复,让她忍受。 她也忍了。 直到他把林清清带回来的那天…… 白羽笙鼓起了勇气,推开了沈宴之的书房门。 恰巧,林清清也在。 “我能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吗?”白羽笙心平气和的问。 他看着她的眼神,比寒霜还要冰冷:“你是不会敲门吗?” “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沈宴之的神情是躲不掉的烦躁,他对林清清说:“你先出去。” “好。” 风水轮流转,林清清的目光变得张扬了许多。 此时的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是一个月以来,他们两人的第一次独处。 白羽笙早已摒弃了自己的自尊,无可奈何的问他:“沈宴之,你是在报复我吗?” “什么?” “如果你是为了报复我对你的欺骗和隐瞒的话,你已经目的达到了,不用再继续下去了,别在外面作践自己了,免得伤你自己的身体。” “白羽笙,你可真够自以为是的。”他嗤笑了下。 “所以?你是想要跟我恩断义绝了么?” “是,又如何?” 当他话说出口的那刻,白羽笙不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接受这份突如其来的凉薄。 “沈宴之,我承认是我的错。我是做错了。我不该对你隐瞒一切,不该自以为是的去面对一切。可是你呢,如果你不去逼迫傅东易,将他逼上了绝路,他会以杀害我小舅舅而引我上钩吗?我对你隐瞒,是怕你死,可你对我隐瞒你的计划,出发点是与我一致的吗?你我二人彼此彼此,你至于咬住这件事不放吗?是不是我这个当妻子的要跪在你的面前磕头认错,你才肯罢休呢?”白羽笙隐忍了多时,终于爆发。 二人之间,矛盾一触即发。 沈宴之指着她大吼:“你好意思跟我说面对?你他妈的根本就没打算活着。你自己想死,可以跟我说,我送你死法,不用去外面给我丢人现眼。” 第187章 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所以,没机会了吗?你总要给我一个明确的态度,你是要和我离婚吗?” “随你,离吧。”他话说得简短,对她多说一个字都嫌多的样子。 此话就如晴天霹雳一般降临在她的头上,白羽笙放下了自己的自尊和骄傲,在极力的挽回这段婚姻,她上前抓着他的胳膊,恳求着沈宴之:“宴之,我真的知道错了,可不可以不离婚,我求你了,真的不能离婚。” “那你觉得还有继续过下去的必要吗?” 白羽笙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以他们的感情……不至于啊…… 哪怕白羽笙苦苦的哀求也无济于事。 沈宴之拿好了自己准备好的资料,转身要走:“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告诉我吧。” 在沈宴之这里,没有转圜的余地。 白羽笙却不死心的再一次拉住了他,急切的说着:“宴之,我真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说,你等等……” “我没那个闲心。”沈宴之烦躁的随手一推,将她推到了地上,摔门离开,头也不回。 他的力气向来不小。 这一摔,让白羽笙没能顺利的起身。 她紧紧的捂着肚子,一只手撑着地,吃痛了好半天。 青荷见小姐摔在地上,立马上前去扶。 白羽笙忍着腹部的疼痛,清醒理智的对青荷说:“你赶紧去备车,我要去医院。然后再给欣然姐姐打个电话,让她陪我一起,别告诉其他的人。” 白欣然自打被救出来之后,一直住在白家。 “好,我这就去。” 她是怀孕了。 白羽笙是个学医的,自己的身子有了细微的变化,不会不知道的。 月事没有来,再加上最近一阵子特别乏力难受,算起日子来,必定是有了。 她真的很高兴,才结婚多久,自己就有了他的骨肉。 沈宴之那么喜欢孩子…… 揣着这份喜悦的同时,也难以阻止在变凉的心。 沈宴之对白羽笙冷漠到连将这个喜讯告知于他的机会都不给白羽笙。 白羽笙真的很疼,却也只能自己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一点点的走路。 好像是没出血,可是肚子一直在疼,她务必要去一趟医院。 医院里。 白欣然陪着她做完了检查。 妇产科的医生拿着她的化验单,综合白羽笙当下的情况,反复的斟酌着。 “大夫,我是不是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下就可以了?”白羽笙急切的问。 “目前你的情况不是很好,已经有轻微出血的症状,这属于先兆流产。” “可是我没有过激的行为,怎么会这么严重呢?就只是在家摔了一跤而已啊。”白羽笙无助的抓着医生的手,心里没了底。 “你现在肚子疼不疼?平时有没有走血的迹象?” “肚子是有点疼,但是平时没有出血的迹象啊。” “也可能是坐胎的时候没有做稳,看你年纪轻轻的,身体素质还可以。直接保胎吧,或许还有希望。”医生说的很果断,白羽笙不死心的问医生:“大概需要保多久啊,大夫。” “前三个月尽量不要过多的走动,不要劳累,更不要情绪激动,多多补充营养,保胎药不要断,如果能安稳的度过了前三个月后,基本上就算是安全了。” “好,谢谢医生。” 从诊室出来之后,白羽笙又喜又忧。 喜在自己还有救,忧在…… 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暗自给孩子打气。 孩子啊,我知道你跟着我受苦了,但你能不能坚强一点,爸爸妈妈真的很期待你的到来。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就这么挺着吗?要不回白公馆吧,也好有个照应,叔叔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白欣然好心的劝白羽笙道。 “我还是得回沈家。怀了孕直接跑回娘家去,这算是什么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受了什么委屈呢。” “这还不算委屈?他都把你推到地上了,差点没把孩子推掉,你还向着他?他是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了吧?” “他只是生气而已,是我惹他在先,我不相信我们两人就此一刀两断,恩断义绝。而且我现在怀孕了,安心养胎便是,跑回白家以后大着肚子再让他把我接回去,折腾来折腾去还是我自己遭罪,何必呢?” 白羽笙比她这个表姐思想成熟了许多。 白欣然的性子比较急,做事不考虑后果,头脑简单,虽然有些被父母宠坏了,但是是非对错还是懂的。 她愤愤不平的说:“这次的事,也让我父母丢了命,这一个多月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我也曾心生怨怼,可世间的事物无非因果二字,要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如果我当初不头脑发热的和聂云襄跑了,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我父母也就不会因我而深陷泥潭里。到最后父母没了,学业也毁了,最后无家可归,我都没怨,你老公有什么好怨的呢?心胸宽大一点不好吗?” “你就住在舅舅那里,咱们都是一家人。我谢谢你能这么想。沈宴之的为人我了解,没事的,我要是有什么难处会和你们说的,放心吧。” 白羽笙将白欣然送回了白家以后,自己便回到了家。 沈家人的生活方式一向是各过个的,白羽笙平时和沈家的人鲜少有交流,就只是在吃饭的时候会下楼。 现如今,她就只能每天吃药保胎,等沈宴之下一次回来。 自打沈宴之上一次回来后,他便再也没回来过。白羽笙也在想尽办法的联系他,哪怕就只是说几句话…… 压根儿就没有机会,连人影儿都见不到。 白羽笙最开始一直都在谴责着自己的行为,认为他对自己的冷待是应该的,但他就只是生气了而已。 可是日子长久了,这种想法也在逐渐的消散,越来越觉得不安。 他是不是真的不要自己了? 白羽笙该补的营养都没有落下,可是效果却不大。 她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人也不见丰腴。 要说都补在了肚子上,可肚子也不见起。 平时是没人来房中的,不过这天却有些奇怪,林静芳带着丫鬟来登门。 “弟妹,闲着呢?” 白羽笙半躺在沙发上看书,身上随意的盖着个毯子,见林静芳来了,她下意识的慢慢将毯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肚子。 “大嫂今天怎么这么有空了?” “这不最近闲的无聊吗?老二不在,麻将局也组不成呀。老二最近在忙什么呢?”林静芳一边说着,目光却在不经意间的四处打量。 白羽笙浅笑了笑:“男人的事,也不是我们女人能插上嘴的。” 第188章 巴不得离婚 “嗯,也对。”林静芳手中的帕子甩了甩,吩咐丫鬟:“快把我炖的鸡汤端过来。” “是,大少奶奶。” 林静芳转而对坐在一旁的白羽笙说:“我看你这几日食欲不振,鲜少下楼用餐。以为你是和宴之闹矛盾了呢。这不特意给你炖了点儿鸡汤嘛,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别委屈了自己,饿坏了。” 一碗油腻腻的鸡汤端到了白羽笙的面前,味道钻进她的鼻子里,甚是难受。 那种不适,是又内而外的。胃里一阵阵的酸水往外反。 正所谓黄鼠狼给鸡拜年,林静芳给她熬鸡汤。 不一定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怎么不喝?” “我不想喝,没胃口。”白羽笙将鸡汤推去了一旁。 “这是大嫂的一番好意,你领领情嘛。” “不想喝就是不想喝,大嫂何必非要看我喝下去,怎么?你下毒了不成,看我喝下去再复命?”对于林静芳这种人,白羽笙觉得没什么好客气了。 无外乎就是欺负自己年纪小,不懂事。 心思太多写在了脸上,真当白羽笙是个傻子吗? 林静芳见她是这种态度,自然是不想继续热恋贴冷屁股,叫上丫鬟马上甩门离开。 临走不忘留下来一句:“不知好歹。” 林静芳终于走了,屋子里弥漫着的鸡汤味道依旧浓烈,白羽笙终于忍无可忍,一阵巨呕奔向了卫生间。 “呕……呕……” “大小姐,大小姐,您没事儿吧。” “给我拿水来。” “好。” 白羽笙吐了半天,将肚子里所剩无几的东西又都吐了出来。 青荷都觉得可惜,拍着白羽笙的背说:“好不容易才吃下去的,怎么又都吐出来了?她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呐!” “估计是来探口风的。我这些天几乎一直躲在房间里,沈宴之又不曾回来过,她自是好奇我现在的情况。” “那她是不是看出大小姐怀孕了?” “我也不知道。你以后和其他的佣人在厨房做吃食的时候,多加注意,别让别有用心的人对我的日常吃食动手脚。” “嗯,好,青荷明白了。” 夜晚,沈宴之的私人别墅花园。 “少爷,一个多月了,您该不会是要玩儿真的吧?”孔武瞧着沈宴之这架势,怕是没有回头的意思啊。 沈宴之坐在椅子上,眉间染尽了无奈与忧愁:“大难不死,你以为我愿意整天不回家吗?” “合着您的气早就消了?” “云帮头目已经死了,可余孽未除得干净,再加上云帮的身后本来就有洋人的支持,我现在根本就不确定自己是否安全,我若现在和她举案齐眉,和好如初,将来让洋人一枪崩死俩。对于她来说,被我抛弃在家里,是她最安全的处境。就算有一天真的有人想要弄我,也不会视她为我的软肋来威胁我。” “那您和林小姐?” “她自己贴上来与我无关。是她主动跟我示好,说服我加入洋人的联合商会,估计是沈清华指使她的,我走的每一步,林清清怕是都会汇报给沈清华,林家以及沈清华与洋人的关系一向密切,无非是想拖我下水,困住我罢了。但林清清对我有些私人想法,我何不利用一番。”沈宴之一向思路清晰,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那您的意思,是一定会加入这个联合商会吗?” “在这个节骨眼上,与洋人示好是在所难免。洋人煞费苦心成立的商会自然是希望有更多的人加入。既然躲不掉,就要想着去征服,我不光要加入,而且我要当商会的联合主席。”在任何时候,沈宴之熊熊的野心都似烈火燎原。 “可是林家和沈清华在,不会让您这么顺利的在洋人堆儿里树立起威望。” “你错了,林家和沈清华并非是真正的一路人。当沈清华在洋人的面前失信,林家便会立马划清与沈清华的界限,商人的基本准则是唯利是图,志同道合的前提是利益相同。而且据我所知,证据确凿,沈清华两边通吃,法国人和英国人他都有交集,在这些洋商的面前,不守信用是大忌。只要有我在一天,沈清华就要被我踩在脚下。” 沈宴之年纪轻轻,老辣通透,多年沉浮早已练就了一双慧眼,将包括自己在内的商人本质看得明明白白。 “少爷,那少奶奶那边怎么办?” “能怎么办,先冷着吧。半个月前晚上偷偷回去过一次,她睡着了,我便陪了她一会儿,我也就靠着半个月前那点儿念想支撑到了现在。” “您不怕她真跟您离婚吗?” “我现在巴不得她狠下心来跟我离,我但凡狠得下心来,早就和她离了,不至于拖到现在,让她回白家并且与我划清界限,是最安全的。等这风头过了,就好了。” 沈宴之坚信,她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可以是他对她冷心冷情的资本。 可殊不知,白羽笙正度日如年。 但凡沈宴之再多回去一次,他都会舍不得继续再冷她下去。 他……真的有无可奈何。 沈宴之想为她铺一条平稳的路。 孔武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时钟,拿出了随身携带着的药片,连同水一起递给了沈宴之:“少爷,您该吃药了,到点了。” 沈宴之极不情愿的接过了药,吞了下去。 这时,外面的人来报:“少爷,林小姐到了,想要见您。” “她怎么知道这里的?”沈宴之的神情可没有欢迎的意思。 “属下也不清楚。” “让她进来吧。” 沈宴之慵懒的靠坐在沙发上,以一种随意的态度去接待林清清。 “宴之,我带了你最喜欢的红酒,要不要一起喝一杯?”林清清盛情邀请道。 “不了,我晚上不喝酒。”沈宴之随口拒绝了她,并且好奇的反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记得我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这里是我的私宅。” “你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就像当初我费尽心力的想要为成为你的妻子而做功课的时候,其实你也不曾知道,不是么?” 沈宴之微挑了下眉:“也对。那你这么晚来找我,不会是为了跟我闲聊的吧?” “我想要跟你做一笔交易。” “跟我做交易?你难道不会觉得自己会吃亏吗?”沈宴之玩味的看着林清清。 第189章 她必定是怀孕了 “不怕。” “那你倒是说一说,想要做什么交易?” “如果你想要成为联合商会的主席,是需要投票选举的。我可以为你争取来至关重要的一票。” “哦?” “佩顿先生是英国商会的代表,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企业家,这次的联合商会他手里也有一票,他是我的干爹,我能帮你争取过来,商会主席的位置便会非你莫属,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就在后天,佩顿先生的归国晚宴上,我要你以我丈夫的身份伴在我的左右,并且你要答应娶我。”林清清说的越发肆无忌惮。 “你是在开玩笑吗?”沈宴之俊眸渐深。 “我要你知道,我才是那个可以帮到你的女人。我也要你知道,只有我才能伴在你的左右。” 林清清确实是变了,变得越发的偏激,越发的执着。 沈宴之不为所动,他在心中似在嘲讽着这个女人的自作聪明,笑容神秘莫测。 “我是有家室的人,你的要求我做不到。如果你想要当我的姨太太,可我未必有那个纳妾的心思。所以你请回吧,我可能没法跟你交易。” “我知道你已经厌弃了她,为什么还要一门心思的执迷不悟?” “我不想让人觉得我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而且我不喜欢女人威胁我,而你就在用你的条件来威胁我,这可不是交易。” “好,我可以退一步。但你必须跟我以夫妻的身份去参加晚宴。” “兄妹关系示人,我尚可接受,否则免谈。”沈宴之的讨价还价可以让她血本无归。 “我就这么让你拿不出手吗?我会帮你的!” “话我已经说了,如果你想要帮我,就不应该这么为难我。”沈宴之已经将操控人心利用到了极致。 林清清虽然目的未曾达到,可面对于他,林清清愿意退而求其次。 “好,我同意了。可事成之后,你要怎么报答我?” “倘若你真心为我,何必计较得这么多?” 林清清看出来了,沈宴之偏偏就是在仗着自己喜欢他。 可对于林清清来说,能够这样与他接触,已经是她毕生奢求的了。 这是她来之不易无限接近他的机会。 白羽笙最近几天修养的不错,感觉身子比以前好多了。 这几日孕吐浅了许多,白羽笙一直都在吃吃吃,生怕饿着肚子里的孩子。 每日在卧房里走上一走,可能算是自己最大的运动量了。 她不是不想出去,而是不敢出去。 万一借着自己出去的功夫他回来了,岂不是与他错过了。 万一自己出去的功夫动了胎气却没人管,可怎么办才好? 他依旧没回来过,可白羽笙自认为自己从未怀疑过他,对沈宴之的心亦是不曾动摇过。 其实自打知道这个孩子揣在肚子里的那一刻开始,白羽笙似乎早就已经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做了最坏的打算。 他若变心,她也认了…… 白羽笙每天最专注的一件事就是楼下一有汽车进院的声音,就趴在窗边观望,看看是不是沈宴之回来了。 此时,楼下又有了汽车鸣笛的声音,白羽笙赶紧去巴望着。 满心期待的看着,却见下车的人是林清清和他的司机,根本不见沈宴之的人影。 林清清来得越发勤了,每一次都笑容满面,容光焕发的。 可一想起沈宴之上次与林清清同行而归,白羽笙亦是气得想要捶两下自己肚子里的这块肉。 此时,林静芳房中。 “这几天老二又是没有回来过,你是不是一直跟他在一起?”林静芳问。 “没有,我们只是偶然相见。不过沈宴之的行踪我都已经告知了父亲和姐夫,姐姐请放心。姐夫这次的主席之位势在必得了。” “那就好。有你监视着沈宴之,我也放心。”可林静芳不知道,当沈宴之向林清清示好的时候,林清清怎么会一门心思的帮助自己的姐姐和姐夫。 林静芳一直以为自己是完全掌握了这个小妹的。 “姐姐,这几日楼上那位情况如何,沈宴之冷落了她多时,她一直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吗?” “离开?”林静芳翻了个白眼:“现在连房门都不出了。我就说嘛,新鲜劲儿一过,再美的一朵花也会凋谢的。沈宴之的一见钟情能值几个钱?还是你与他自幼一起长大的感情比较靠谱。” 林清清就愿意听这些话,乐得合不拢嘴。 说着说着,林静芳的目光忽然暗淡了许多,小心翼翼的说:“不过有件事我得跟你说说。” “姐姐,你说。” “八成是有了。” “什么意思?” “她必定是怀孕了。”林静芳凭借着细微的观察力,终而发现了白羽笙这些天以来的异常。 林清清听到了这一消息,脸上原有表情都已经挂不住了。 “姐姐,是真的吗?” “她整天病恹恹的,像是一直病猫一样无静打采的,一看就是怀上了,应该是胎像不太好,一直都躲在屋子里保胎呢。” “那沈宴之会知道吗?” “我也说不准。我甚至现在沈宴之和她之间是什么状态我都摸不清楚。但是这个孩子,要不得。” “姐姐,你是怎么想的,快些跟我细细说说?”林清清格外上心的小声问着。 林静芳对她解释:“她若是日后生了个丫头倒还好,一旦生了个带把儿的,那可就是沈家的长孙。她的地位就会越来越稳,不光是你没戏,我在这个家里都会混不下去了,你明不明白啊?” 林清清经过了姐姐的指点,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猜测着姐姐林静芳的意思:“难道姐姐的意思是……把这个孩子做掉?” “这个想法在我的心中回荡了数百遍,可是却总觉得不行。” “为何?” “老二现在不在家,如果我们公然给她喂一碗堕胎药的话,无论如何,老二一定会追查到底。到时候咱们两人都会遭殃的。况且这个女人也不是好对付的,计划未必会顺利。” “那该怎么办?” “这几天,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不过我觉得这件事由你去办,会比较顺利。” “姐姐您说。” 第190章 要相信他 林静芳的言谈举止间尽显恶毒,小声小气的给自己的妹妹指引了一条路:“这个办法,就是诛心。她本就胎像不稳,如果在这个时候给她致命一击,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不愧是亲姐妹,林静芳的授意让林清清一再动摇着。 林清清想做,却有些不敢做。 但是一想到白羽笙肚子里的孩子代表着后患无穷,她也愿意为自己搏一搏。 林静芳了解自己妹妹的脾性,只需要一把火,就可以驱使林清清为自己做事。 几番的思虑之后,林清清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一不做,二不休。 就选在今天吧…… 林清清和姐姐细细商量了之后,终而去敲开了白羽笙卧房的们。 此时的白羽笙正在和青荷两人投色子,猜大小呢,玩得正入迷,她全然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打开门来,见是林清清,白羽笙的眸光一瞬变得警惕了起来。 “怎么是你?” “是我,没错。我今天来是有些话想要对你说,能不能让我进去呢?” 白羽笙充满敌意的看着她,樱唇轻抿着:“你我二人有什么好说的吗?” “如果我想说的话,是关于沈宴之的呢?” 林清清以为只有这三个字才能牵住白羽笙,可殊不知白羽笙根本不为所动。 “你在意我丈夫那是你的事,可我没兴趣和别的女人一起谈论我自己的丈夫。不好意思。”白羽笙关门关得很果断,却再一次被林清清抵住了门。 她情急之下问白羽笙,:“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沈宴之最近为什么来无影去无踪吗?你是想在家守着一辈子?” 这样的说辞让白羽笙稍稍停顿了下,:“你说什么?” “你让我进去,我可以告诉你。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听我的,问题是你要这么不明不白的等着他吗?” 白羽笙的态度是将信将疑,因为她在努力的说服自己,林清清的话不可信。可又不得不因为沈宴之的离家不归而动摇了对他的信心。 她放开了门,准许林清清进来。 “你想说什么?” 林清清就是白羽笙心中的一根刺,她仅仅只需要站在白羽笙的面前就会让白羽笙心里堵。 “沈宴之不要你了,你知道吗?” 白羽笙冷嗤了一下:“呵,沈宴之不要我了,他怎么不直接把我扫地出门?还要劳烦你来告诉我?你若是他心中至宝,他亦知道我什么脾气,把你送到我面前,是想让我手撕了你吗?” “我也是好心告诉你,至于信不信就全看你自己吧。当然,事已至此我也不怕瞒着你。就在明晚,华沙大饭店有晚宴。我和沈宴之两个人一同出席我干爹佩顿先生的归国晚宴,而且是以夫妻的身份示人。” “你说什么?”对于白羽笙来说,就如同一道天雷无情的降在了她的身上。 “我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事实。你可以不信我的话,继续将自己蒙在鼓里。我不知道沈宴之是怎么打算的,但他会给我名分,日后我不管是妻也好,妾也罢,我们两个人可能还会在同一个屋檐下生存,共同服侍一个丈夫,所以我也不想与你为敌,仅此而已。”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明天你也可以去晚宴看看,看看我们俩现在是不是出双入对?”她越说越得意,白羽笙却越听越发慌。 她尽量在克制着自己早已乱了的分寸,却异常艰难。 林清清说的这些话,像是一根根细密的针一样,狠狠地扎在了白羽笙的心口。 她不全信,却也真的无法忽视。 他冷落自己是真,对自己疾言厉色也是真,要与自己离婚更是真。 难道他真的……厌弃了自己吗? 他不回家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没离开吗? 纵然白羽笙对于沈宴之已然存了诸多的猜忌,可她依旧维持着自己身为妻子的体面。 她一脸淡然的对林清清说:“你说的我都知道了,要是没什么别的事的话,就不送了。” 白羽笙实际上的方寸大乱早就被林清清尽收眼底。 林清清心满意足,笑容中藏着嚣张,微微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保重吧。” 林清清走了之后,白羽笙真的彻底绷不住了。 一个踉跄没站稳,差点晕倒在地,多亏了青荷上前去扶着她。 “大小姐,您不能听这个女人胡说,您得相信姑爷,姑爷他不会的。” “好,就算是林清清所说皆为假,可眼见为实。沈宴之对我的态度你也看见了,青荷你让我怎么相信他?唯有相信林清清,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白羽笙的情绪激动到无法自控。 “大小姐,您真的不能动气,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您这么生气,这样心痛,孩子是会跟着您一起痛的啊……” 青荷提起了孩子才勉强让白羽笙重获冷静,白羽笙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清楚的感受到腹中的小生命在依靠着自己而艰难活着。 “孩子,妈妈错了,妈妈不会再冲动,不会因此而伤到你的。”白羽笙强行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全因肚子里的孩子。 对,她还有孩子呢。 沈宴之不会放弃自己,绝对不会。 白羽笙自我安慰式的庆幸,何尝不是对待自己的另一种残忍。 她和沈宴之之间的关系,竟然也会需要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去维系,多可悲啊。 白羽笙的骨子里藏着一股子倔劲儿。 她偏不信沈宴之会因此而与她恩断义绝,她要沈宴之亲自对她说才行。 沈宴之本是个有头脑的商人,如果他没想要与自己长久,为什么会给自己无数次的承诺,为什么会毅然决然的选择与自己同生共死,哪怕放干了身体里的血都要换自己的一条命?又为什么会与自己有了孩子? 为了自己,他几乎可以不计后果的选择生命中的下下策。 那么多次的生死相依,如今怎会只剩下厌弃? 白羽笙眼含泪珠,一而再的在劝告自己,要相信他。 可是每当此时,林清清带给自己的话却总是在脑海中回响着,抹都抹不去。 白羽笙坐在了电话前,开始打电话。 第191章 这是自己的结局 为了自己,他几乎可以不计后果的选择生命中的下下策。 那么多次的生死相依,如今怎会只剩下厌弃? 白羽笙眼含泪珠,一而再的在劝告自己,要相信他。 可是每当此时,林清清带给自己的话却总是在脑海中回响着,抹都抹不去。 白羽笙坐在了电话前,开始打电话…… 白羽笙平时并不像其他富太太一样善于交际,沈宴之在外的人际关系网她也不甚了解。 但她知道有哪些人是沈宴之的朋友,又有哪些是与他志同道合之人。 白羽笙照着电话本,开始拨通一个又一个的电话。 有的人根本没人接,有的人即使是接了也并不知道沈宴之的下落。 总而言之,她每一次满心欢喜的拨通电话,等来的结果却都是一样的。 身为一位妻子,她竟然需要以这种方式去寻找自己的丈夫,多讽刺啊。 她的自尊,早就已经不在了。 每打一通电话,白羽笙都要礼貌的与人交谈几句,这一天下来,她真的累得不行。 到了晚上,白羽笙也没有放弃。 她就不相信了,自己会找不到沈宴之。 最终,白羽笙累得在沙发上蜷缩着睡下了,怀里还紧紧的抱着电话本。 孕妇嗜睡,白羽笙也不例外。 她穿着白色的绸缎睡衣,像一只猫咪一样缩在沙发上,还不忘护着自己的肚子。 夜色正浓,白羽笙许是在梦中,觉得自己裸露在外的玉足好凉好凉,不停的在往里缩着。而奇怪的是,恰似有一股莫名的暖意,为她驱赶着足下的寒凉,让她感受到了温暖。 这种感觉,真的很熟悉。 白羽笙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不知道是怎的,泪珠顺着脸颊在慢慢的滑落着。 白羽笙午夜在梦中惊醒,在慌神之中慢慢的拾起了理性,她望向漆黑的卧房,还是空无一人。 她以为沈宴之已经回来了,不曾想真的是梦。 白羽笙失落的自嘲着:“原来真的是梦……” 自己的身上盖着一条毯子,这才是自己温暖的原因。 肯定是青荷…… 白羽笙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凌晨三点半了。 估计自己是睡不着了,白羽笙起身走动走动。 “大小姐,您怎么醒了?是不是睡凉着了?” 自打白羽笙怀孕了以后,青荷便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晚上困了就在床边打地铺,无时无刻都在陪伴着白羽笙。 白羽笙见她睡得死,便不想叫醒她。青荷一听见了动静,倒是自己醒了。 白羽笙吩咐她说:“你睡吧,看你睡得挺香的,怕是这些日子累了吧?” “当然没有,青荷一定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照顾好小姐的。” “谢谢你。” “大小姐,青荷能不能求您,咱们别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安安稳稳的把孩子养好,等到姑爷回来了以后一切自有分说。何必听信林清清的一面之词呢?” 白羽笙眸光暗淡,无可奈何的轻轻叹了叹:“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吗?” “怎么不会?姑爷是您的丈夫,怎会轻易抛弃了您?” 白羽笙对于事情本身有自己的见解和决断,可她却在一次次的为沈宴之开先河,催眠着自己,认为着他不会抛下自己,厌弃自己。 结果呢? 白羽笙的鼻腔里带着酸意,极力的克制阻挡着心中的委屈化为泪水,无力的对青荷说:“青荷,其实我的心里清楚得很,他应该是不会回来了。或许也是在等着我一气之下离开沈家,他的目的便也就达到了。以前他从来都不曾这样对我,现如今看来,我其实早就该明白了。” “我总有千千万万的瞬间在设想,哪怕沈宴之回来一次,让他知道自己要当爸爸了,会不会他就会对我回心转意了,不赶我走了?可是他却一次都没有回来过,我不是不明白,只是自己不想明白。我想如果没有林清清对我说的话,我早晚也会是现在这个颓废的样子。打了那么多的电话,怎么会一个人都不知道他的去处呢?不过就是不想要我知道罢了。” “大小姐……” 说着说着,白羽笙伤心的哭出了声,她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的落下。 “林清清昨天说的应该就是今天的晚上的晚宴了吧。我想……那是我最后可以见到他的机会。我想去见见他,也想问问他。哪怕他对我不予理会,最起码我也可以知道自己最后的结局,那就已经足够了。” 不到两个月的分离,消磨掉了白羽笙一生的执着与期待。 也许,人心凉薄,本就如此。 白羽笙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自己独自在沙发上坐到了天明。 她的状态,就如同一个等待死刑执行的犯人,满眼皆为绝望。 如果人没了继续坚定下去的信念,与行尸走肉也所差无几。 天亮了,佣人们为她端来早饭,她也一口未动,就只是乖乖的将那碗保胎药一滴不剩的送到了肚子里。 午饭,也没吃…… “大小姐,好歹吃一点吧,这么熬下去真的会出事的。” “我只是吃不下,不想吃而已。放心吧……我没事。” 她的笑容还是那么漂亮,可是不知怎的,脸色越发的苍白。 白羽笙孤零零的坐在床上,只为等待着夜幕的慢慢降临。 她终于可以见到沈宴之了。 若是真的在晚宴见到了,她便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若是没有见到,她还要继续等下去。 走到了最后,只剩下了走投无路的孤注一掷,每一步都是死局。 傍晚。 时候不早了,白羽笙缓缓的起身,去衣柜里找了一件最好看的旗袍,换在了身上。 她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事到如今,白羽笙就只剩下了这一条路可以走。 “华沙大饭店。”她轻缓的对黄包车师傅说,然后有些艰难的迈上了黄包车。 白羽笙的腿不明原因的沉。 车夫看她奇怪:“太太,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走。” “好。” 津海的夜色,纸醉金迷,灯红酒绿。 那抹瘦弱纤细的身影玉立在华沙大饭店门前。 她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动人,可唯独今天,她的那份美丽中带着一种苍白的诡异。 饭店的正厅里,到处都是喜红色的装饰。 难道是真的有人在这里办婚宴吗? 此时,服务员拦住了看起来漫无目的的白羽笙。 “这位小姐您好,请问您有请柬吗?” “我是沈宴之的妻子,刚刚因为事情耽搁了,能让我进去吗?” “这个……” 应该不会有人去冒充沈宴之的妻子。 “好,您跟我来吧,我带您过去。” “嗯。” 看来沈宴之真的在这儿…… 马上就要见到他了,白羽笙的心情复杂。她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不知怎的,自己的两条腿没什么力气,脚下像是踩在了棉花上,每一步都迈的艰难。 跟随着服务员的步伐,白羽笙强行让自己提起精神来。 在隐约间,白羽笙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疑似沈宴之的人,可高矮胖瘦却不太对劲儿。 她努力甩了甩头,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看错了。 “沈太太,这里就是宴会厅,不过宴会已经开始了呢。” “好,我知道了。” 巨大的宴会厅里,人们都在忙着举杯洽谈,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白羽笙的到来。 周围有些吵闹,白羽笙的头很疼,腿很沉,最后那么一点点的精力维持着她挺到了现在。 人群中,她好像是看到了沈宴之俊逸的身姿。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自信优雅的气质在人群中永远是那么的出众,让白羽笙移不开目。 对于白羽笙来说,多看几眼倒成了最大的奢侈。 沈宴之丝毫没有注意到隐于人群之中的白羽笙。他一只手拿着红酒杯正在与洋人谈笑风生,另一只手习惯性的插在了裤兜里,那种干练的英姿是他脱颖而出的资本。 是什么阻止了白羽笙即刻立马奔向他的决心? 是沈宴之身旁亲近的挽着他手臂的林清清…… 白羽笙明明就有心理准备的,可不知为何,在看到了林清清面带笑容的站在了沈宴之身边的时候,白羽笙忽而感受到了天旋地转,痛若诛心。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原来,这就是她自己的结局。 “沈宴之……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怎么可以?” 那种接近于窒息的心痛,就快要将白羽笙整个人撕碎,好疼好疼。 突如其来的打击,将虚弱的她彻底摧毁。她眼前一黑,头晕目眩,分不清是心痛还是身痛,终而倒在了众人面前。 当沈宴之奔向她的那一刻,她似听到了他自责到发狂似的撕吼,又似感受到了自己身上那铭心刻骨的疼。 那朵纯洁美丽的白玫瑰,终而染上了猩红。 她身下的血,是那个未成形的孩子对沈宴之最后的告别。 他慌了…… 医院里。 手术室。 沈宴之目光呆滞的靠在墙边,像是个活死人。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宴之望着自己双手上沾着的血,迟迟不敢直视刚刚所发生过的一切。 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很遗憾的对沈宴之说:“沈先生,很可惜,孩子没能保住。夫人目前的情况还算稳定,等一会儿苏醒过来便无大碍了。” “好……我知道了。” 这绝对是沈宴之听到了的最残忍的一句话。 他知道了这个孩子存在的同时,也是在宣判着这个孩子的死期。 那一刻,他崩溃了。 对于沈宴之来说,他不光失去了自己的亲骨肉,也失去了她。 沈宴之心里明白,她……可能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他的保护,恰似给了她致命一击。 这世间最无力的,便是后悔莫及。 白昌义得知了这件事,急匆匆带着白欣然赶了过来。 白昌义到场后,二话没说直接甩了沈宴之一巴掌,然后便焦急的去看看白羽笙的情况。 沈宴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病房里的她。 白羽笙逐渐的醒了,微微睁开了双目。 她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丫头,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就告诉舅舅。” “舅舅……” 白羽笙是记得发生了什么的。 她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母子连心,她知道,孩子已经不在肚子里了。 她侧了侧头,惨白如纸的脸颊,划下了一滴泪。 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孩子被折磨成了如此模样,白昌义也是心如刀绞。 “为什么呢?为什么没能保住呢?他还那么小,怎么会没保住呢?” 她哭得格外的伤心,却也无济于事。 沈宴之站在门外听到了她的哭声,想要进去病房。 再见到沈宴之,白羽笙像是看见了鬼,情绪激动,如同疯魔。 她紧紧的抱着舅舅,无比排斥的痛哭着“舅舅,我不要看到他!我不要看到他,舅舅,我不想看到他。” “好好好,咱们不见他,不见他,有舅舅在呢!”白昌义吼了一句:“还不快出去!” 沈宴之见状,自觉的将房门关上了。 她在病房里哭得撕心裂肺。 沈宴之知道,她连面对死亡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哭过。 唯独自己,成了她的毕生梦魇。 白羽笙将头埋在舅舅的胸口,在白昌义的怀中嚎啕痛哭着,:“爸爸没了,妈妈没了,为什么我的孩子也没了。舅舅,为什么就连我的孩子也要离开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的哭嚎声响彻整个走廊里,沈宴之站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那种感觉,似万箭穿了心。 沈宴之颓废的坐在墙根儿下,根本无法去直视发生在白羽笙身上的那份惨烈。 他无数次想要冲上前去抱住她,却逐渐意识到自己的不配。 沈宴之知道,自己就快要永远的失去她了。 “如果我是你,我会直接从这里消失。” 白欣然走出了病房,对沈宴之说。 沈宴之默默不语。 “沈宴之,你不用等在这里。我估计她是不会愿意见你的。病房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看你还是回去比较好,免得再让我叔叔堵心。你应该也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还要一再坚持?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在她不需要你的时候,你更不应该出现,不是吗?” 第192章 不想留下烂摊子 “她是我的妻子,我不得不以这种方式保护她。”沈宴之闷声道。 “保护?”白欣然突然以一种奇怪的笑容回应着沈宴之,:“你所谓的保护是什么?是无情的把她推到地上,让她连起都起不来?你知不知道就是在那天,她的孩子就差点没了,先兆流产不得不自己去医院保胎?你明知道她脾气倔,却依旧要以这样强势的方式去对待她?” “她即是想不通你的用意,嘴上说着相信你,可是每一天都是劳心伤神的想着又等着。她其实可以回到白家的,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等你回来。因为她想维持婚姻的体面,不想让你为难。就在她每一天都默默坚守着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呢?是让你的情人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吗?” “你是说?” “不然她怎么在饭店找到的你呢?你大可以问问你家的佣人。你爱她五分,为什么要虚伪的表现出你爱她十分,去欺骗她?又为什么让她有了孩子。她才十八岁,就已经经历过常人所无法经历的,之前她没经历过的,现如今你也让她经历了。所以,这就是你所谓的保护。”白欣然字字如诛,抨击着沈宴之的心魂。 她句句真实,足以将沈宴之整个人击溃。 白欣然说完便走了。 沈宴之一人枯坐在病房外,听着她的哭声逐渐浅了。 她的梦魇,已经变成了自己吗? 沈宴之缓缓的直起了身子,看样子是想要离开了。 “少爷,咱们这是……”孔武觉得沈宴之此时状态极其的差。 “回去吧,她不会见我的。不用继续守在这里了。” 沈宴之身形有些摇晃,步伐迈得缓慢。 白欣然刚刚说的话,不停的在他心中回荡着。 一瞬间急火攻心,他的心都在颤动着,气血翻涌从胸腔中逐渐上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后,人也跟着倒地不起。 “少爷!少爷!” “来人,快来医生啊!快!” 病房里。 沈宴之已经苏醒了过来,像是一具死尸般躺在病床上,了无生趣。 他的床前除了孔武以外,还有一位中年医生,许医生。 “沈先生,我很严肃的告知于你,你的手术不可以继续推迟下去了,需要马上手术。” “再推一个月,现在不能手术。”沈宴之回答得也很坚决。 “吐血的症状,很有可能是肿瘤压迫血管所致,如果现在不进行手术的话,一旦病情发展的话,错过了最佳时期,真的很可惜。” “少爷,您这哪里是在推手术,分明是在推命呢!您不能这么对待自己!” “我说了我要延迟,就是要延迟!哪里那么多废话!”沈宴之深深的叹了叹,转头稍微礼貌的对许医生说:“许医生,如果以我现在的情况,再推迟一个月是不是也是可以的?” “最好是不要。” “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手术。” “身为医生,当然希望自己的病人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接受治疗。现在你的情况,只需要将病灶切除即可,但如果一拖再拖,在这个期间病情发展,沈先生,这个后果是你我都没法预见的,所以我劝你还是尽快手术。” 许医生是这类疾病的权威专家,归国的医学博士。 “那就十五天以后吧。” 身为患者的沈宴之一再坚持,许医生也没有别的办法:“好。但是在这期间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来找我。” “谢谢你,许医生。” 沈宴之是得病了,胃癌早期。 那次在木林岛回来之后,便查了出来。 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和任何人说,只有孔武一人知道。 不想让外人知道,是因为怕有心之人借此针对。 不想让白羽笙知道,是不想让她伤心。 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他想在上手术台前,把一切都料理得明明白白。 沈宴之怕死,怕自己上了手术台后出现意外再也没有醒过来,给白羽笙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所以,他在保护着她的同时,也在尽自己所能的为她铺平一条路。 他耗的不是时间,不是精力,是自己的生命。 所以,他的行事风格越来越激进。 沈宴之自己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却不曾想还是将她拖下了水。 从一开始的时候,老天就不曾善待过他,身上的病其实也是这些年来豁出命去打拼去应酬而留下来的恶果。 天要亡他,到最后就连他的孩子都没有留下。 他此生的挚爱也将视自己为仇敌。 沈宴之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心中的煎熬又有谁知? 但是沈宴之觉得自己还能再挺一挺,再挺一个月也不迟。 他最初抱着的态度是尽快做完应该做的事情,最起码要在自己卧病在床的这段时间里,不能让任何歹心之人找麻烦,钻空子。 他不需要白羽笙为自己撑起一片天。 可现在呢…… 生死对于沈宴之来说都已经不太重要了。 不是不想活,而是没了那份对于未来的期待。 他的孩子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他的妻子,也不会再原谅自己。 活着对于沈宴之来说,是人间炼狱。 但沈宴之默默发誓,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他就要为她铺一条光明灿烂的未来之路。 哪怕她恨自己一辈子也好…… 沈宴之想了好半天,孔武以为他是想通了。 结果他一开口却对孔武说:“你回家弄清楚,白羽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华沙饭店。是不是林清清。” “少爷,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乎这些?” “我让你去你就去!我又死不了。” “是。”孔武带着不服气,气呼呼的离开了。 后来,白羽笙只住了三天院,便跟着舅舅回家静养了。 沈家也知道了白羽笙流产的事情,沈凝一度觉得惋惜,自己的孙子就这么没了。 白羽笙每天都将自己关在房中,默默的哭泣。 流产后的小月子,正是身体恢复的时候,沈宴之实在放心不下她,怕她养不好身子。 沈宴之来了很多次,可是每一次都没有见到白羽笙。 她不想见自己,沈宴之绝不勉强,只是守在白家。 白昌义几次三番的想要将沈宴之撵走,却看自己的外甥女如此的放不下,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火上浇油,弄得家里鸡犬不宁,白昌义一再的忍耐,选择放任不管他们之间的事。 白羽笙是白昌义一手带大的,这个孩子的脾性他是最了解的。 等到白羽笙度过了这段艰难的日子,她一定会和沈宴之说个清楚,绝对不会不明不白的藕断丝连。 对于沈宴之来说,丧子之痛,痛若诛心。 到底是谁在白羽笙身怀有孕的时候诛了她的心,他便要取了谁的命…… 第193章 你看我敢不敢 白羽笙流产的那些日子里,沈宴之也同样过得浑浑噩噩,白日里去白家守着她,到了晚上不顾性命的喝酒消沉。 直到那天,沈宴之没有去白公馆。 事情总是要有一个终结。 那天下午,他将林清清绑到了自己的别墅里。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绑我!” 林清清极不满意沈宴之的人对自己的苛待。 即便是再见到了沈宴之的时候,她也没有丝毫的心慌。 沈宴之不敢把她怎样。 沈宴之紧紧盯着林清清,以一种冷酷到骇人的口吻问她:“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绑来吗?” “宴之,我不知道。” “你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 林清清的反应在激怒着沈宴之,沈宴之突然间俯身伸手死死的捏着她的下巴,力道之大足以将她的下巴捏碎,:“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坦白自己做过什么。” 这是林清清第一次见到了阴沉暴戾环于其身的沈宴之。 他的样子,活脱脱的像是个从地狱亲临人间的恶魔。 林清清有些害怕,但不想说出实话,便对沈宴之问:“你该不会是想要将白羽笙流产这件事强加在我的身上吧?” “强加?你觉得这是强加吗?” “难道不是吗?明明是你厌弃了她再先,我何错之有?” “我和她的事情,为何你这么清楚?” “我不清楚,可是我了解你。” “好一句了解,所以说你是认下了自己的罪了,对吗?是你在背后搞鬼,是你与她说,说你与我在外出双入对,还告知了她华沙饭店的事情。你知道她怀孕了,所以去故意刺激她!” 沈宴之那双俊眸似在喷火,从掐着她的下巴,逐渐转为了掐着她的脖子。 “是,都是我!都是我做的!你能把我怎么样!她的孩子已经没了,她也不会再原谅你了。我就是要用你孩子的命来告诉你,你跟她本就不合适,是你被蒙蔽了双眼才会娶了她!我替你除掉了障碍,这不好吗?”事到如今,林清清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错。 她一改往日的虚假端庄,牙尖嘴利的样子倒是让沈宴之心生讶异。 他从未真正的去了解过,林清清柔弱的外表下还藏着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沈宴之像是在欣赏猎物一样凝视着在自己面前歇斯底里却不知悔改的林清清。 不过也对,沈宴之本就打算给她悔改的机会。 “林清清,今天是你自己找死。你不该触碰到我的底线的。我已经知道了是你,你怎么狡辩都是没用的。” 林清清忽而心中开始惧怕着:“你……你想要干什么?” “你猜?” “沈宴之,你我从小相识,你敢对我动手?” “那你跟我从小相识,你难道一直以为我沈宴之从无到有一路走来,是靠着人人可欺的善良吗?”沈宴之嘴角泛起的笑容,格外阴森。 “你不敢动我的,沈宴之,你不能动我。”林清清疯狂的摇头,一再的往后跌坐躲避着,眼里全是恐惧。 “为什么不能?” “你就算不顾及你我二人多年情分,可我是林家的二小姐,你以为你动得了我吗?我告诉你,你今天敢动我一根汗毛,我爹不会放过你。” “面对我沈宴之,你该想的不是我敢不敢,而是我有没有这个实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别说是你,就算是你爹跪在我的面前,也是无济于事。你不经历,就不知道我能把事情做到什么程度。经历了,你才会对我心服口服。”沈宴之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理智渐失,脑子里只有让他疯狂的丧子之痛。 他的孩子,就因为这个女人的几句话,便没有了。 “来人,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 “好。” 此时,迎面走上来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出了一支注射器,并对沈宴之说:“二爷,已经准备好了。” “开始。” “是。” 手下死死的将反抗激烈的林清清按在地上,医生将注射器里的液体,一滴不剩的注射进了林清清的身体里。 林清清崩溃的大哭着,不忘在嘴里怒骂着沈宴之不得好死。 没过多久,林清清便开始腹痛不止,缩在地上不停的打滚儿。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轻易死的。这是相当昂贵的进口绝育针,只需要一针下去,此生子女无缘,一了百了。” 林清清捂着肚子,疼到浑身冒汗,大哭大嚎,沈宴之无动于衷的坐在沙发上,以一种阴冷的目光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仿佛只有林清清痛苦,才能宽慰他的心。 “沈宴之,你这个变态!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那你以前怎么没发现呢?现在发现我是这样的人,会不会已经晚了?”沈宴之歪头看着她,二人之间的情分早就已经消亡,剩下了的唯有仇恨,沈宴之转动着手上的戒指,在一边思量了半天,又说:“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去处。据说现在西北战事吃紧,炮火连天的。我会拖关系把你送到军营里当个军妓,非死不得归。你觉得我给你留的这条活路怎么样?” 沈宴之会让林清清体验到他的狠毒。 直到那一刻林清清才真正的看清了沈宴之的为人。 自己惹了不能惹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 林清清被人以粗蛮的方式拖了下去后,孔武忧心忡忡的看向沈宴之:“少爷,这么做,会不会太绝了?我怕林老爷子会找你麻烦。” “找我的麻烦?就算是林老爷子来了,我也会让他知道,处心积虑算计没了我沈宴之的种,后果是什么样的。” 孔武总是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沈宴之已经疯了。 这几天他看似是平静,但那绝对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果不其然,他开始以雷霆手段开始除掉那些害了白羽笙的罪魁祸首。 “备车,回家。” “回……哪里?” “沈府。” 沈宴之接下来会做什么,谁都无法预见。更不敢轻易的去惹。 现在的沈宴之,除了那个才刚刚失去了孩子的女人以外,根本无人能拦得住他。 沈宴之已经很久没回沈家了。 白羽笙出事了以后,他就只是回来了一次,那就是象征性的告诉沈凝一声,白羽笙流产了。 沈凝见沈宴之今天又回来了,忍不住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家里人应该都在吧,那就太好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想要讨一个公道。” 第194章 他的行为让人闻风丧胆 对于沈家来说,沈宴之的存在等同于一颗定时炸弹。 “沈宴之,你要是想犯浑去外面,沈家不是你犯浑的地方!”沈清华闻声从房里走了出来,指着沈宴之大骂。 沈宴之随性的坐在沙发上,以一种鄙夷的目光审视着沈清华:“你也就在家里浑横惯了。” 沈清华不予理会,看向了父亲:“父亲,咱们沈家什么时候轮到这个混蛋在这里猖狂了?您为什么不管管他!” 沈凝问沈宴之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沈家的人闻声赶到,看着大厅里的架势就不同寻常。 沈宴之坐着,沈凝在一旁站着。 见人都来了,沈宴之也就明说了:“父亲,白羽笙流产了这件事人尽皆知。我今天当着众人的面,我也想要一个说法。为什么白羽笙明明胎像不稳整日在家,却被刺激得在外流了孩子。到底是谁在背后使坏,伤害到了她,还是说沈家上下都在亏待她?” 沈宴之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林静芳的身上,林静芳自然是心虚的。 她说:“老二,你这话说的实在是刁钻。弟妹流产我们都很难过,但你今天大张旗鼓的在这儿和父亲要一个说法这件事真的妥当吗?弟妹怀孕一直藏着掖着,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你一下子一个多月不回家,她明知道自己怀孕了还藏着掖着,整日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到底应该是谁管谁要说法?”林静芳开始反咬一口。 “大嫂的意思是?”沈宴之阴阳怪气的笑着问,眼睁睁的看着她颠倒是非。 林静芳转而对沈凝说:“父亲,其实有些话难听,儿媳一直不愿意说。老二媳妇儿怀孕那么长时间都不跟家里说一个字,恰好二弟又那么久没回家,这件事本就有些可疑。她出去一趟孩子便没了,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把那来历不明的孩子给弄掉了呢?” 沈凝面露疑色的反问:“那你的意思是,白羽笙腹中怀的并非是沈家的孩子?” 林静芳在一旁将火点燃以后,便保持沉默不再说话。 沈宴之嗤笑了下:“大嫂,您可真为闲事操劳。我这个做丈夫的都不怀疑,你倒是帮我怀疑起来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忘往外泼脏水,真有你的。今天我也告诉你一件事,你妹妹已经被我处理了,我给她安排了个好去处,去军中做军妓,大嫂满意吗?” 林静芳听到了这个消息,心脏都如同漏跳了几拍,面如土色,瞪圆了眼珠子疯狂质问着沈宴之:“你把我妹妹怎么了!你把我妹妹怎么了?” “你妹妹什么都招了,她说就是她以无中生有的方式刺激了白羽笙,所以白羽笙才会去了华沙饭店,终而体力不支,没有保住我们的孩子。你说她该不该被我惩罚呢?” 林静芳一度气到快要昏厥。 “沈宴之你太过分了!清清好歹也是我的妻妹,你怎么能这么做!” 对于沈清华的愤怒,沈宴之基本上不予理会,将话说给沈凝听:“父亲,林清清的为人沈家上下都是知道的。她本不是沈家人,来沈家也是为了来找她大姐。林清清为什么会知道了白羽笙有孕,又是为什么会想到去刺激她的这一举动,现在看来还不明显吗?” 谁都知道林清清是林静芳的房中人,这都不用明说,人尽皆知。 事已至此,作为大太太的闵秀枝都没办法公然袒护林静芳,心中焦急,唯有等候沈凝发话。 沈凝眉头深锁,迟迟不表态度。 就在这时,沈宴之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果断的将子弹上膛,拍在了茶几上,并以此威胁道:“父亲,如果您不能把这件事处理的令我满意,那我就只能亲自动手了,说到做到。” “你这是干什么!这里是沈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沈凝怒骂道。 沈宴之现在于沈家而言,是个闻风丧胆的存在。 林静芳见此更是觉得多说无益,心虚畏缩的躲到了沈清华的怀中装可怜,装无辜。 沈凝心中并不想让自己的大儿子打光棍儿。 可是几经权衡后,却没能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父亲,这件事怎么办,您得给我个说法。而且白羽笙肚子里的孩子的的确确就是我的种,您的孙子。”沈宴之一再逼迫沈凝表态。 沈凝略显烦闷的眉头深锁着,这件事在他的心中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周全。 总不能为了一个已经没了的孩子闹得沈家鸡犬不宁吧。 “如果真是静芳所为,这件事确实欠妥当。无论是有什么恩怨,都不能在那个时候落井下石。老二媳妇年纪尚轻,沉不住气性也是原因之一。但静芳与你大哥成婚多年,帮助你母亲一起操持着沈家的大小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事情错了就是错了,让静芳回娘家反思吧,什么时候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再回来,你看这样可以吗?” “父亲当真是这样决定的?” “不然你还要你大哥与静芳离婚不成?” 沈宴之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浅笑道:“很好,父亲的决定我一向都是满意的。” 沈宴之一向对沈凝,对沈家不抱任何希望。 他一笑森然,轻叹了叹:“父亲的决定一向周全,我满意,但我不接受。” 话音刚落,沈宴之果断的持起了茶几上的手枪,朝着林静芳连开两枪,皆中要害,当场毙命。 巨大的枪响后,林静芳直接倒地不起。妻子就这么倒在眼前,沈清华更是吓得颤栗。 在场众人悚然心惊,大惊失色的尖叫,沈凝更是傻了眼。 在沈家人的眼中,沈宴之就像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无人敢惹。 沈宴之淡然的揣起了枪,无视于沈家的烂摊子,临走前轻蔑的对沈凝说了一句:“父亲,这才叫解决办法,一命抵一命,不过分。而且我也说了,我说到做到,发丧吧。” 沈凝终于见识到了沈宴之的狠毒与无情,甚至还有接近于失去理智的偏执,令人心生畏惧。 根本没有人能约束得了沈宴之…… 现在的沈宴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没有时间去收拾这些恶人。 他觉得自己平时实在是仁慈,才会留下了怎么多祸患。 这个时候的沈宴之满身戾气,不知道在下一秒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少爷,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啊?”孔武小心翼翼的问。 “我累了,回去睡觉。” “您今天是不去白公馆了么?” “去了也见不到,去干嘛?” 其实沈宴之心里明镜儿的,没见到总比见到了好…… 当白羽笙想见自己的那一天,未必是好事。 第195章 失婚妇女 林静芳的死讯传开了。 但是沈家却选择了秘不发丧这种处理办法。 想来也是知道其中是非会引起不必要的风浪。 至于林家,林老爷应该在心中祈祷着沈宴之不会再登门来找他的麻烦。 沈宴之还是每天都会去白公馆,可每一天都没有见到白羽笙。 直到那天,白羽笙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对楼下的沈宴之说了一句:“你上来。” 那是这些天以来,沈宴之第一次见到了她。 沈宴之推开了她的房门。 白羽笙坐在床边,穿着宽大的睡衣,难掩身体上的虚弱与瘦削。 她的变化很大,这些天的休养并没有弥补流产带来的身体上的虚亏。 “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每天都没有休息好啊。”沈宴之轻声问她。 “我很好。”她说起话来像棉花一样无力。 “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你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出气,健康是一辈子的事情。” 白羽笙的眼神空洞,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她看向沈宴之的目光里,似乎没有了仇恨。 她对他说:“你以后不用来了,我的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不需要你的牵挂,而且我也不想再看见你,你也不要再外面胡作非为。” “好。” 沈宴之的心中泛着酸涩,嘶哑着声音点头。 白羽笙转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到了沈宴之的面前。 沈宴之抬眼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 离婚协议书。 “字我已经签好了,就差你的了,赶紧签了吧。” 他二话没说,轻缓的接了过来,那份协议书拿在沈宴之的手中,私有千斤般沉重。 白羽笙接着对沈宴之解释称:“离婚以后,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婚前你将你的资产转给我的那一份,我也不会要。不用做任何的财产分割,我也不要你一分的赡养费。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协议书里面也标出来了。” 他卑微的求问道:“能不离吗?” “这不就是你一直以来都想要要的结果吗?而且……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你……是不是很恨我?” “我不恨你。” “为什么?” 白羽笙浅笑嫣然,淡漠以对的样子像是将一切放下:“这些天借着休养的由头,我躲在屋子里想了很多很多。或许这个孩子没了,是天意。你我从相识到相爱,这期间经历了这么多,可是却还是在彼此折磨着。我们都曾努力过,拼命过,却也还是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是不是就说明我们俩根本就不合适呢?既然不适合,就别在继续下去了。” “不是的,老婆,不是这样的。” “不用说了,我都理解,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是我没有保护好我的孩子,可我却比你幸运,我清楚的知道着那个孩子与我共存过,在你得知了这个孩子的存在的时候,他已经化作了一汪血水。” 她的话,何不带着些许怨气? “所以,沈宴之,到此为止吧。我不想继续下去了。你把心还给我,我把自由还给你,我们两人之间,从此以后便两不相欠了。” 白羽笙说着说着,顺着眼尾流下了一滴滴晶莹的泪珠。 除了沈宴之,自己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再真正爱上其他人。 可是……曾经的痛彻心扉让她不敢再和他继续走下去。 看着她伤心,沈宴之更加伤心,更加心疼。 如果离婚可以带给她解脱,他愿意。 沈宴之悄然的拿起了那份协议,最终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拿着那份自己已经签好了的协议,迟迟不肯放手。 “你能原谅我吗?”他恳求着。 在自己生死未知的将来,沈宴之只想要她的一句原谅。 白羽笙凝望着沈宴之,泪水模糊了视线,想起自己无辜的孩子,始终无法对他说出一句原谅。 直到……沈宴之跪在了她的面前。 那一刻,白羽笙心头一紧。 在白羽笙的面前,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再也不复存在了。 他痛哭流涕,悲痛欲绝,仿佛将昔日的尊严与骄傲都压在了膝下。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伤害了你。如果一别两宽是我们最终的结局,我接受。可你能不能原谅我,求你原谅我。”他是那样的无力,那样的卑微。 “你起来吧,我不曾恨过你,可我却没法原谅你。既然已经将一切视作过往,就别在意了。” 白羽笙没法代替自己死去的孩子原谅他,可不知为什么,白羽笙一点儿都不恨他。 到底是什么,让他们两败俱伤。 白羽笙终于还是将沈宴之劝走了,任凭沈宴之如何恳求,最后还是没有改变这个结局。。 她拿着那份签好的离婚协议,在窗前独坐了许久。 “我给你切了你最爱吃的水果,你要不要吃一点。”白欣然端着果盘走了进来。表面上是送水果,实际上是为了看看她的状态如何。 白羽笙没有马上回应她,相反将离婚协议交给了白欣然,有气无力的说:“签好了,帮我交给代理律师,可以走离婚程序了,我就不亲自去了。” “真离了?你想好了吗?” “没什么可后悔的早就想好了。” 白欣然仔细的翻看了那份离婚协议,除了两人的签字以外,还有各种条款。 “就这?你都不刮他一层皮?赡养费你一分钱都不要?” “我不缺钱,他也不缺钱。我何必要什么所谓的赡养费呢?趁早断干净了也好,免得夜长梦多。他人我都不要了,你觉得我看得上他的钱吗?” “那你就这么白白浪费自己的青春,还流了个孩子?” “我就算是刮他十层皮,我也从少女变成失婚少妇了,有什么用?” 白羽笙这些日子,已经快要把眼泪哭干了。 白欣然问她:“那你这离了婚……该不会就这么颓废着吧?叔叔见了你都发愁呢。” 白羽笙强迫着自己学会看开一切:“自然不会。明天开始,安排相亲。花开的早,谢得快,我就不信我年纪轻轻找不到自己的第二春。二十岁的靠不住,我找三十岁的,四十岁的,五十岁的……” “停!” “怎么了?” “你省省吧,别为了赌气再做什么傻事。” “我没有赌气,只是想赶紧忘记该忘的人。” “但愿你说的是真的,不过你遇人不淑,我以后必须得为你把把关。” “你自己都没嫁出去,还为我把关?” 第196章 谁还没个看走眼的时候 “我这是为了你好,你看你小小年纪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如果我在你身边为你把关,那很有可能就没有这样的悲剧了。”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 白羽笙也不愿意跟她犟。 白欣然瞧她无精打采的样子,便又说:“从明天开始,咱们俩正式回归逍遥快活的日子,我带你出去玩儿,把一切不开心的事情全都抛之脑后!” “好。” “顺便再给你介绍介绍哈。” “啥啊?” “你不是说要相亲的吗?我帮你啊。” 白羽笙记得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话,勉强的点点头:“对,必须把行程排的满满的。” “今天刚签完离婚协议,明天就开始相亲,是不是有点太快了?”白昌义站在门外早就听到了这两个人的对话了。 白昌义背着手,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 “叔叔……”白欣然对于白昌义还是有几分的惧怕的。 “欣然,你先出去,我劝劝她。” “好。” 此时,房间里就只剩下了白昌义和白羽笙两个人。 白昌义问她:“想好了?就怎么离了?” “想好了。”白羽笙低着头,不敢抬头对视舅舅。 白羽笙的小心思在白昌义的面前再怎么藏都藏不住。 “你想好了就行,别等到时候后悔。不过舅舅有些话还是要跟你说清楚。” “舅舅您说。” “你是我养大的,你什么心思我一看便知。你这才刚刚离婚就要去相亲,未免带了些情绪,我觉得不可取。” “舅舅,我没有。” “你要是真想玩儿,就放心大胆的去玩儿。想要多交一些异性朋友,舅舅也很开明的。若是你真想要再找一个如意郎君,舅舅也绝对不会拦着你。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你因为这一段失败的婚姻而自暴自弃,对待感情不负责任,对待人和事也变得极其的不尊重。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你自己。现在相亲,你不就是为了发泄自己心里的气吗?对你,对旁人都是极大的不负责,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做傻事。” “你是我养大的,你一眨眼我就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舅舅一向尊重你的想法,就连你想要离婚,我都没有拦着。因为我想看到我的孩子幸福。可既然失败了,那就要直面,不能逃避。咱们要做的是努力提升自己,如果你在外疯玩儿,拿相亲当儿戏,作践你自己。那舅舅可真要跟你生气了。” 这些年来,白昌义真的将白羽笙教育得很好。现如今,他也依旧不忘用话语去点醒白羽笙,让她不要走入歧途。 白羽笙不愿意让舅舅为自己操心,可临到最后,却还是事与愿违,让他为自己操碎了心。 白羽笙心虚的低下了头,以一种认错的态度对白昌义低语着:“舅舅,我不是非要去相亲。我是不知道自己的后半生怎么过……” “不知道怎么过?为何这样说?” “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是沈宴之的妻子,如今我们离婚了,我却已然成了残花败柳之身。我其实也想过不离婚,就这么过下去。可是……”白羽笙略微带一些哭腔,“可是我若是继续下去,不知道该怎么原谅他,又不知道今后要怎么面对他。我正如现在这样,与他离了婚,又不知道该怎么彻底忘记。” 她是那样的无助与失望。这段婚姻,也曾撕碎了白羽笙所有的骄傲。 白昌义紧紧握住了她的小手,对她说:“丫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的。就算离了婚又如何,白家大小姐,永远不需要低头。” “舅舅……”白羽笙倒在白昌义的怀中,“呜呜”的哭了起来。 “等到你真正走出来的时候,舅舅亲自给你选几个贤婿,任你挑选。” 一听这话,白羽笙又哭又笑,眼泪与笑容在脸上共存着:“舅舅,那你到底行不行啊,沈宴之不就是你挑的吗?” “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我能走眼一次,难道还会走眼第二次吗?”白昌义很是不服的说。 “我自是不相信舅舅会再走眼,可我相信,我最近很倒霉……” “你这臭丫头!我就不应该管你。” “不嘛,你要是不管我,以后就真没人管我了。”白羽笙紧紧的搂着舅舅,兜兜转转间,她的依靠又变成了舅舅。 到底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成长,什么时候才可以为舅舅独当一面呢…… 不过区区几天过去了,白羽笙的心结已经打开得差不多了,只要不特意去想,她就不会因为那些伤情的过往而影响自己的心情。 这天,白欣然刚刚从外面回来,却见白羽笙坐在花园里,精心细致的在为一只白色的京巴狗梳毛。 “你这狗哪里来的?新买的?”白欣然惊讶的问。 白羽笙对此也是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今早在白公馆门口捡来的,我刚一出门,这小球球奔着我就来了,又不乱叫,也不扑人,特别粘我,我就把它抱起来了啊,本来以为是谁家的狗走丢了,我还在门口等了好半天呢,结果也没人来。” 这条小京巴长得特别招人喜欢,雪白色的毛发蓬松,浑身上下肉滚滚的,黑亮的眼睛像是葡萄珠子一样,抱在怀里如同个长了毛的大雪球,任人揉捏。 “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捡的狗都这么可爱。” “一般一般吧,以后这狗要是没人认领,就是我的狗儿子了,我一定好好对它。” 白羽笙将小狗抱在怀里,时不时举起来看看它的招人稀罕劲儿,越看越喜欢。 “这狗可真好玩儿,还这么黏人,一点都不叫呢。”白欣然爱不释手的摸着狗头,被白羽笙勒令道:“你轻点儿,别把它摸秃顶了!” “真小气。” “还没取名字呢,要不让你欣然姨姨给你取个名字吧。” “既然她这么白,那就叫它白雪球吧。” “没新意,你这取名字怎么跟看图说话一样,能不能取点抽象的?” “白雪球,多好听啊。” “谁家雪球不是白的?这不废话吗?” “那就叫黑泥,抽象吧。” 白羽笙不再抱什么希望,自己想了半天,忽然发现:“姓白的确实不太好取名字哈。” “你才发现啊?一旦取一点好听的名字,前面加个白字,再好听的名字也彻底没戏了。白欢喜,白黑泥,白旺财,白球球,白吉祥,每一个名字在前面加个白字,不是抽象,就是抽筋儿。” 说着说着,白欣然觉得自己的名字也不太好。 白羽笙怀里抱着肉乎乎的大白团子,想了好半天。 第197章 白捡钱 白羽笙灵光一闪,想到了个千年不遇的好名字。 “白捡钱!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白捡钱?你这名字取的倒是挺镇宅的。” “胖人三分财,不富也镇宅。我们捡钱一定会给妈咪和阿姨带来好运的,对不对?”白羽笙对于自己的狗儿子甚是喜爱。 这狗也是真奇怪,不偏不倚非要往白公馆跑,恨不得钻进白羽笙的怀里,老实安分。 借着白羽笙高兴之余,白欣然小心翼翼的说:“我要是说……捡钱现在就给你带来好运了,你信不信?” “你出去一趟捡钱了?” “你怎么就想着钱啊。我指的是另一方面。” “哪方面?” “我给你介绍一次相亲,有权有势,两天后就能到,你要不要见一见啊?” 白羽笙将信将疑的看着白欣然:“谁啊?” “他是北方五省的督军大公子,陆云起。无论是家室还是长相,和你都很般配的。” “你见过?” “见过啊。” “那他这么好,你自己怎么不留下。”白羽笙精明得很,可不是白欣然能骗得过的。 最怕白欣然这种没心眼子的人突然撒谎,是视而不见的配合她,还是无情的将她拆穿,这是个问题。 见白羽笙有些不相信自己,白欣然赶忙解释道:“那个……那个你别多心,我在和你说了之前,我已经跟叔叔说过这件事了。你若相见便见,不想见的话,没人能强求你。” 白羽笙一边给狗狗梳毛,一边问:“有我前夫哥好看吗?” “那……你这不能光看外表的呀。长相肯定是不差,但你要非说和你前夫哥争个高下的话呢……军人肯定没有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好看,对吧。” “那你为什么会见过我的相亲对象呢?而津海是租界,一般军阀人士是不可能随意来这里的,除非……”根据白羽笙多年来的断案经验来看,白欣然应该马上就要缴械投降了。 “我真就见过一回。” “还是重复的问题,这么有权有势的军阀公子,你自己不留下,你让我去跟人家相亲,你舍得?” “我……”白欣然最终还是在白羽笙的一系列攻势下说了实话:“好吧,我坦白,这人是我前男友。” “白欣然,你太过分了,亏我把你当亲姐,结果你还是拿我当表妹,你把你不要的塞给我,你是何居心,快快招来!”白羽笙开始尽情的数落她。 “那你不也是离过婚的吗,我就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吧,他人还行。”白欣然悄咪咪的嘟囔了一句。 “然后你就把你前男友介绍给我了?”白羽笙在无限鄙视着白欣然如此行为的同时,又像是有点眉目了,恍恍惚惚间逐渐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我明白了,白欣然。你该不会是拿我当枪使,借着给我相亲的由头把你前男友引了过来,然后你俩见面一亲嘴儿,和好如初,我是陪衬?” “那肯定不是!那是人干的事儿吗?我目的其实真的挺单纯的。我就是觉得他人还可以,虽然我和他合不来,但是不代表别的女人和他合不来,再说了相亲又不是结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呀。” 白羽笙好奇的戳了戳白欣然:“怎么分的,如实招来?” “我跟他很久以前就认识,我家本来就是白家偏支,小门小户,他妈妈看不上我,陆云起也不维护我。我便和他一刀两断,安心上学,结果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所以……不会是你主动找他来跟我相亲的吧?” “是他要来津海办事在先。” “那你怎么知道他来津海办事?”什么也逃不过白羽笙的一双慧眼。 “这有什么难的。”白欣然少有的不耐烦的对白羽笙说:“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反正人还可以,就是和我不合适。你若是有时间可以去见一见,万一看对了眼呢?” “那我可事先声明哈,如果一旦这人被我相看上了,你可就彻底没机会了。” 白欣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冷呵了一声:“真搞笑,我可从来不吃回头草。” 白羽笙像模像样的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演戏,并随手抱起了白捡钱,假装兴奋的喃喃自语着:“想我白羽笙风华绝代,如今第二春这么快就要来了,真是可喜可贺呀,白捡钱明天跟着妈咪一起去看看咱们的新爹地哦。” “那你同意了?” “干嘛不同意,送上门的还不要?” 这年头,白羽笙自己还在自身难保呢,还得做起成人之美之事。 对于白羽笙这类失婚妇女来说,简直是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无非就是一句绕口的话:他爱她,她爱他,结果他以为她不爱他,她也以为他不爱他…… 然后……自己这个千年大冤种就要闪亮登场了,成为了白欣然故意气这个男人的工具。 不过,看得太明白也有坏处,一点乐趣都没有了呢。 白羽笙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捧着白捡钱由衷的哀叹:“捡钱,真是不走运呐,照着我这个看破红尘的速度,再过几年你妈咪估计就要去尼姑庵当尼姑了,无欲无求。到时候你就得跟着我吃素了。” 白捡钱像是听明白了一样,“汪汪”的叫了两声,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意。 白羽笙既然答应了相亲,那就一定会去。 最重要的是,她得遂了白欣然的“心愿”呢。 两天后,白羽笙精心打扮了一番,带着白捡钱一同出发。 “地点已经定好了,就在清雅茶楼。我陪你一起去,关键时刻给你解围。”白欣然自告奋勇的说。 “那不用了,你别坏了我的好事就行了。再说了,你的前男友,万一你和他打起来了怎么办?不用你操心了,如果人好,我就直接拍板儿,成婚。” “成……婚?” “对啊,速战速决,绝对不拖,告辞。”明明是相亲而已,被白羽笙演出了一种英勇就义的感觉。 白羽笙那双美丽又灵动的大眼睛,尽情享受着挑逗白欣然得来的快乐。 白欣然心慌极了,擦了擦头上的汗:“那你真去了啊?” “我真去了。” “你不带我去,自己去不害怕吗?” “怕?当然不怕了。你要是想跟我去,便直说啊。” “那你自己去吧。但是白捡钱在路上要是不乖的话,你搞得定吗?我去帮你看管它也可以。” “不用了,这狗嘴硬,就得打。”白羽笙的小巴掌“啪啪”的打在了白捡钱的肥美的肚皮上。 “这就对了,那……” 没等白欣然说完呢,白羽笙便不给她机会了:“拜拜,我出发了。” 看着白羽笙离去的背影,白欣然慌张的心中默念: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第198章 这个男人真的很油腻 清雅茶楼。 来喝茶的人不多,环境特别清净。 抱着狗来相亲的人也不多,白羽笙就是那为数不多里面的其中之一。 白捡钱懒洋洋的趴在白羽笙的腿上。 对于这场相亲,两人的态度倒是出奇的一致。 不重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这个男人明明长相清爽硬朗,在他的身上能看得见军人的傲骨风姿,却打扮得油油腻腻的,头发上不知道抹了多少的发油不说,还垂下来一柳,看着真是别扭。 白羽笙先开口问:“请问您就是陆云起先生吧?” “没错,正是在下。都说白大小姐风姿绰约,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寻常。”陆云起似在惊艳于眼前女子的容貌。 白羽笙小抿了一口茶,无时无刻都在注意着陆云起。 “我对白小姐很满意,那你愿不愿意与我相处一番呢?毕竟我们门当户对,强强联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我不太喜欢你,陆公子和我想象中长得有些出入不说,态度也不是很好。” “我态度不好?” “我觉得你此时此刻的妆容和长相非常不礼貌,有点冲撞到我了。” “你还敢人身攻击?” “首先,你的头上抹了很多的发油,这些发油都足以将你的整个头皮罩住,但唯独让您那任性的一柳头发掉了下来,我认为你是故意的。其次,你的身上有很浓重很廉价的烟味儿,但我觉得以你的身份又不至于抽这么廉价的烟,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在别处沾染上的,一般来说在津海鱼龙混杂的地方,怕是只有赌场了。” “但是在诸多奇怪中最奇怪的一件事是,你里面的衬衫领口还有一点点女人口红留下的印记,可话说回来,你里面这件衬衫应该是新换上的,并且不超过半个时辰,因为商场叠衬衫的固定褶皱还在,看来陆公子这一路上还挺丰富的,相亲路上被女人亲了?这么抢手吗?” 陆云起俊目轻眯,习惯性的往后靠一靠,审视着这个女人,:“你还发现什么了?” “说你邋遢吧,临来之前你还知道换一身新衬衫,说你是个不错的男人,你却又逛赌场,又去找女人亲嘴儿,还把自己打扮得如此油腻,根据综合情况来猜测,你不想让我看见你俊朗的一面,又想让那个曾经对你一往情深的女人看看你现在邋遢糟糕油腻的模样,只是可惜了你算错了,那个人压根儿没来,那就只能是我一人承受着了。” 白羽笙一脸鄙视的看着陆云起。 真是天大的笑话,竟然有人敢跟白羽笙玩细节? 陆云起由衷赞叹于白羽笙的思维清晰,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全被她拆穿了。 “白小姐,您上辈子该不会是警探吧?” “少贫嘴,我倒是纳闷了,陆公子到底是和我欣然姐姐有多大的仇恨,她让你来相亲,你就真的来相亲?但凡你服个软,我看也用不着折腾我一趟吧?” “是她伤我在先,我知道她处境,好心关心她一下,她倒好,疾言厉色也就罢了,还要我相亲,那好啊,相亲就相亲呗,我来者不拒。” “这段时间,她本来就遭受了一些家庭变故,如果你能放低身段,她还是在乎你的。” “她在乎我?你拉倒吧。” “怎么?我说的不对?” “我让她好好上学,不是让她去和别的男人跑的。” “难道不是你嫌弃人家家境在先?连同你母亲一起?” “我那是为了让她好好完成学业,所以才认同了我母亲的看法。” 白羽笙对于陆云起的做法实在是无法认同,忍不住教训他道:“你明知道她本来就是小门小户,在你母亲说她的时候还不阻拦也就罢了。你又明知道她是什么样大条的个性,你还以这种委婉抽象的方式让她去完成学业,如果你直说表明心意,倒是没有后面的这一连串的事情了。” 陆云起一个大男人,在相亲局上被一个女人数落,实在心有不爽,:“你们白家的女人怎么都这么强势?” “强势吗?”白羽笙高傲的应了一句:“强不强势不知道,反正陆公子是搞不定。” “你!” “怎么?我说的不对?到嘴边上的女人都跑了,这督军公子怎么这么窝囊?” 陆云起一忍再忍,咬牙切齿:“那依照白小姐说的,这件事该怎么办呢?” “如果你是真心的话,我可以帮帮你。不过白欣然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白家是她唯一的依靠。如果我帮你们和好如初,给了你台阶下,你却不珍惜的话……” “那必然是不会呀。” “这几天呢,你就跟我混。我回去谎称相亲成功了。下个月十八号是白欣然生日,如果到时候你敢搞砸了的话……我肯定是不能拿陆少爷怎么样,顶多……”白羽笙伸手沾了沾茶水,亲自把陆云起的那柳儿头发捋了上去,柔声威胁他,笑里藏刀:“顶多把你的头发剃光。” “行吧。” “什么叫行吧?男子汉大丈夫能不能果断点儿?” “行!你帮了我这一次,我肯定也。”陆云起欲言又止,想说什么话又活生生的憋了回去,惹得白羽笙好奇:“你肯定怎么?” “涌泉相报。” 白羽笙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允诺呢。 不过话说回来,租界和军阀之间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 陆云起既然是北方五省的督军少帅,若不是打仗打输了避风头,为什么会来租界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白欣然?那可真是一往情深。 不过参照陆云起的言谈举止,明显是个嘴硬不肯低头的主儿,如果是专程来找白欣然和好如初的话,何必弄出与自己相亲,互不相让,互不低头的局面。 如不是自己出手相助,他这不就白来了吗?还是说陆云起另有所图? 白羽笙思维明晰细致,早已开始怀疑陆云起来租界的真实目的。 但这又如何,和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 若白欣然能有一个好归宿,她也真心为其高兴。 可能是最近离婚后闲下来的缘故,白羽笙总是喜欢多想。 就连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也会想半天。 白羽笙回去后,便告知了白欣然自己的相亲结果。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白欣然更是郁闷。 白羽笙竟然每天都出去和陆云起约会。不是去看电影就是去吃饭。 白欣然是心里着急,表面满不在乎。 一切都被白羽笙看在眼里,白羽笙就像看看她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 真够嘴硬的。 第199章 求你个事儿 夜色迷离,浮光街,津海最繁华的地段之一。 丽都歌舞厅里,彩光旖旎,尽显十里洋场下的奢华萎靡。 沈宴之独坐在舞厅的楼上,特意找了一处清净之地,一人喝着闷酒,享受着浮光耀眼的奢靡。 这时,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姿走了过来,坐在了沈宴之的面前,握住了他的酒瓶好心提醒他道:“我说哥们儿,再喝人就喝没了。” 沈宴之抬眼一看,是陆云起。 沈宴之不予理会,将继续将酒倒满,一饮而尽:“做完手术以后,可能就真的喝不了了。” “不至于吧。” 沈宴之目色颓废迷离,浅笑道:“和我前妻约会顺利吗?” “顺利什么呀,纯聊天。你前妻把我困顿多年的人生大事都给我安排好了。” “是吗,恭喜啊。” “不过该说不说,你老婆长得是真漂亮。我说你是不是傻啊。这都能离婚?” “少打主意。”沈宴之冷冷的回了他一句。 “我是专程来陪你做手术的,怎么可能打你老婆的主意呢?你应该感动感动,因为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咱们俩得抬头不见呢,关系更进一步呢。就算要打主意,那也得打你的主意才对。”陆云起拍了拍沈宴之的胸脯,夺过了他的酒杯,不允许他继续喝酒。 沈宴之:“算了吧,你还是打她的主意吧。” 沈宴之和陆云起的关系一向很好,枪杆子和钱袋子的关系无比契合。 “说真的,哥们,不是我说你,你老婆怀孕了你都能不知道,你也真够蠢的了,不怪人家跟你离婚。”陆云起专业在他伤口上撒盐,惹来沈宴之的白眼。 “你想让我怎么知道呢?” “你说你不光憋不住,还记不住,你还能干些什么呢?” “你!”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逗你呢。既然已经这样了,应该想点补救措施才行。” “你自己那点事儿都没弄明白,你来关心我?”沈宴之鄙夷嫌弃的看着他。 “对了,我买的那条狗,她照顾得怎么样了?”沈宴之偶然提起。 “可喜欢了,走到哪里都抱着呢。” 听到这话后,沈宴之很难得的笑了。 从离婚了以后,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她,在自己心情郁闷的前提下,沈宴之一直都在想着怎样才能让她心情舒畅,尽快走出阴影。 见到自己,她就会烦,那就只能送狗解闷儿了。 白羽笙的狗会那么粘她,全是因为沈宴之让它闻过了白羽笙衣服上的味道,才会让狗在见到她的时候,像是见到了主人一样老实巴交的。 “对了,我还真有件事想要求你。”陆云起说。 “什么事?” “我有一批枪支被憋到津海了,在洋人的管控下,应该是很难运出去,你看你能不能给我想个办法?” “你想要运去哪里?” “江北。” “没问题,我有办法。” “真的?” “你信不过我,又和我说什么呢?” “信得过,信得过。如果你都办不到,我估计就没人能办得到了。谁让我有个好兄弟呢。” “去去去,别贫了。” 沈宴之的言谈举止间,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消沉。 他每每的拿起了酒杯,就被陆云起无情的压了下去:“兄弟,你真不能再喝了。” 沈宴之的目光因醉意变得迷离,轻言道:“我也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那你就说呗,还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说实在的,再过几天的手术我也没底,毕竟我这病是胃癌,万一真出了什么意外,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不会的,你怎么这么悲观。” 其实,沈宴之怕的不是死,他怕的是自己死了没有安排好一切,撒手人寰。 可沈宴之所谓到底心中一切,其实就只有一个人:白羽笙。 他极为认真的对陆云起交代:“我不得不做好万全的打算。我要是下得了手术台倒还好,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我已经留好了遗嘱。” “不至于吧。” “我把我的一切都留给你。但是在此之前有一个前提,不管未来发生了什么,不管天下变成了什么样的,你得把白羽笙的一生安置好。” 陆云起一瞬间愣住了,他是真没想到沈宴之可以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 他对沈宴之说:“你放心,就算你不留给我,我也一样能帮你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去。这是我应该做的。” “留给她,她根本压不住。会招来更多人的觊觎,只有留给你才行。” “你说什么都对,我听你的。不过我下一阶段的军备物资又没了,你能不能给我蓄点?大钱袋子?” “你就这么明要?” “嗯啊。那不然呢?你也不差这几个子,而且,就因为你要做手术身边没人,所以我专程来伺候你的。要知道,这可都是你儿子该做的事儿,我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舍俩子儿不算什么吧?” 沈宴之愁苦万分,哭笑不得的点头:“行。我答应你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不得不说,这年头护工是真贵。 两天后,津海有大动静。 其实是一场婚宴。 婚礼的主角是英国克里斯外交官与财政部部长的千金余英慧。 这场婚礼涉及的人员众多,各路名流皆会到场。 婚礼特殊,是在一艘停靠的豪华游轮上举行。 婚礼举办完后,宾客悉数离开以后,克里斯就会带着余英慧就会直接坐着这艘轮船回返到英国。 他们的行李,还有余英慧的嫁妆,其他人带来的贺礼也都堆放在了一起,大箱小箱乱糟糟的,全都会一并带走。 这艘去往英国的轮船会途径正好会江北,这也就是沈宴之想到的办法。 将陆云起所要运送的枪支提前装进了一个与现场箱子相似的箱子里,放置在那些箱子堆儿里,必定不会惹人怀疑。 人已经在暗中安排好了,船上船下都有沈宴之的人,争取一路顺利。 只是,让沈宴之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在这里遇见白羽笙。 白羽笙外面披着一件大衣,里面穿着一身紧致的旗袍,打扮得浓妆红唇,精致明艳,浑身散发着一种别样的成熟韵味,沈宴之看向她的时候,白羽笙正抱着自己的狗慵懒倦怠的坐在沈宴之不远处。 她真是美极了,就在浅笑低眉间,有一种瞬间倾城的惊艳,却又带着些不为人知的哀伤,那份哀伤,只有沈宴之才看得到。 那狗见了沈宴之,便挣脱了她的怀抱,跑到沈宴之的脚下连连作揖。 第200章 你俩该不会是认识吧 沈宴之眼看着白捡钱在自己脚下欢快的求宠,心想着这下完了,怕是要露馅。 白羽笙赶紧蹲身将自己的狗抱了起来,:“白捡钱你又不听话,怎么一到人多的地方你就这个样子了?” 白捡钱眼巴巴的看着沈宴之,“汪汪”的叫了两声。 “不许叫!” 说来也尴尬,眼神间的几次交汇,让她不得不与沈宴之开口说上两句话。 “那个……不好意思啊。” “你新买的狗吗?” “不是,捡的。”白羽笙冲着怀里的大白团子说:“捡钱,叫二舅。” 这个称呼,让沈宴之心梗了一下。 “我……其实想问问你,最近挺好的吧?你身子彻底好了么?” “这都多长时间了?” “嗯,好了就行。” 二人各自做回到了座位上后,几次三番的眼神撞在一起,又不得不移开。 原来最熟悉的陌生人也不过如此。 直到陆云起以相当低调的方式出现在了会场上,并自然的坐到了沈宴之身边的时候,白羽笙幽怨的目光才开始正儿八经毫无顾忌的盯着这两个人。 沈宴之吓得连话都不敢跟陆云起说。 陆云起倒是没注意到白羽笙,上赶着和沈宴之说话,奈何沈宴之就是不理,装成不认识。 要说没眼力见儿的人,走到哪里都是祸害。 直到沈宴之狠狠的踩了他一脚,陆云起大呼一声:“你踩我干什么?” 白羽笙坐在不远的临座,以犀利的目光审视着两人,轻挑了下眉,问陆云起:“你俩该不会是认识吧?” “这么巧,白小姐也来了啊。” “我问你,你们俩是不是认识?” 合着这几天和自己吃饭看电影的男人,是他沈宴之的好兄弟? “我俩不熟哈哈哈。” 沈宴之眼见着陆云起在自己的面前越描越黑,心虚得不敢抬头,要不就是看向旁处。 白羽笙和白捡钱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俩人,目不转睛。 这两个男人之间如果没有奸情,那就是白羽笙眼花。 陆云起不明真相的问沈宴之:“她老看我干什么呀。” “你说为什么?” “我不知道。” “你既然不知道,就请你赶紧离我远一点,越远越好。” 沈宴之头疼不已,恨不得将陆云起这个大麻烦一脚踹到一旁去。 陆云起夹在两人中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嬉皮笑脸的嘲讽了沈宴之一句:“你怎么这么窝囊呢。” “我让你闭嘴……” 以白羽笙的洞察力,这件事在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两个人就是一伙儿的。 正当白羽笙心中怒火中烧的时候,走过来一位身穿礼服的女子。 “小白白,好久不见呀。”女人轻轻拍了拍白羽笙的肩膀,一脸宠溺的看着白羽笙。 白羽笙回头一看,是今天的新娘,余英慧。 她赶紧恭敬的站起了身子,快速的将白捡钱扔在了沈宴之的怀里,:“捡钱找你二舅去。” 白羽笙真心夸赞余英慧:“老师,您今天实在是太美了。” “我的宝贝,你也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呢。” “一别几年,我竟然都有些认不出你了,走,咱们俩趁着宴会没开始,好好叙叙旧,不然的话就没机会了。” “好。” 余英慧拉着白羽笙走去了后台。 她是白羽笙在国外留学时的老师。白羽笙留学的时候年纪比别人小,却聪明伶俐,很得余老师的喜爱。 她可以说是余英慧教过的最出色,最聪明的学生了,余英慧一直很喜欢她,对她也多有照拂。 对待白羽笙,就像是对待自己孩子一样。 余英慧为白羽笙选了几条昂贵的首饰,送给白羽笙。 白羽笙很是为难,不知收还是不收。 “老师,这我可不能要。今天本来就是您的婚礼,我没帮什么忙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要您的东西呢。” “我的小白白,老师给你的这些是都心意,你必须收下,我才能安心。我就要去英国了,估计不会再回来,咱们俩之间也得留点念想呀。” “老师,瞧您说的,要是想留念想,也应该是我给您准备的呀。” “我是老师,是你的长辈。长辈的话你不听?” “我听,我听。” “欢迎你以后去英国找我,我还会在学校任教的。” “那就谢谢老师了哦,祝老师和克里斯先生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争取早点生一个混血宝宝。” “就你会说。”余英慧宠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尖。 不知为什么,白羽笙的眼眶子变得极其的浅,看着老师收获幸福的样子,她感动得想哭。 若是没什么意外情况的话,估计今天一见以后,便是永别了。 婚宴就快要开始了,白羽笙索性就先离开了。 她没有直接回到宴会厅,而是去了外面透透气。 外面有不少忙碌的工作人员和安保人员。 白羽笙眼睛尖,偶然的瞧见了孔武和几个她眼熟的手下混在这些人中间,鬼鬼祟祟的从仓库里走了出来。 反正也没什么事儿,白羽笙便跟了上去。 孔武走了以后,白羽笙去库房里看了看。 里面的光线很黑,但堆放着的都是些箱箱柜柜的东西和行李,都上着锁呢。 问题是孔武来这里干什么? 该不会是偷东西吧? 也不会啊,孔武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他身边还有沈宴之其他的手下。 因为里面光线不好,白羽笙没注意脚下,一不小心撞在了地上的大箱子上。 这么一撞不要紧,白羽笙发现了异常。 这个箱子里面的动静怎么如此的不同寻常…… 这个重量也很奇怪,未免太沉了些。 她又晃了晃箱子,基本确定了一件事。 这个箱子里面是枪支…… 可是话说回来,老师怎么会带枪支回英国呢? 一路防身?不可能带这么多。 刚需?外国根本不会对这种东西严加管控,没必要。 结合刚刚孔武出现在这里,白羽笙有所怀疑。 难道是沈宴之利用婚礼往外运枪吗? 这么危险的事情,他胆子也太大了些,一旦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白羽笙好心将箱子摞放在了高处,避免有人会突然来检查。 回到宴会厅后,白羽笙故意坐到了陆云起的旁坐,从沈宴之的怀里要回了自己的白捡钱。 白羽笙和沈宴之之间,只隔着一个陆云起。 婚宴开始了,白羽笙一直在以一种很奇怪,很刁钻的眼神注视着沈宴之。 那感觉,像是悍妇看糙汉。 被前妻这么看着,沈宴之浑身发麻。 第201章 真窝囊啊 “她怎么总看你啊?”陆云起小声嘟囔。 沈宴之心里没底:“我哪知道……” “该不会是想要跟你复婚吧?” “那眼神分明是想整死我,你他妈的从哪看出来是想复婚啊……” “你都离婚了,还这么怕她,你是不是男人?” 两个大男人嘀咕嘀咕的,让人看了实在是好笑。 其实陆云起就是蛮不在乎,神经大条。殊不知白羽笙已经给了他好几个发自内心的大白眼。 就在旁坐的人都在大快朵颐的时候,沈宴之拿筷子的手都不太稳。 “你慌什么呀?”白羽笙终于开口,逗弄着问他。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慌?” 白羽笙索性转过了头去,不再继续看着他。 她一口没吃,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婚宴进行到了一半,敬酒的功夫,外面的人突然跑进来。 好像是发生了些小插曲。 “夫人,先生,刚刚您的随身管家的仓库钥匙串丢了,后来找到了。以防万一,管家想去仓库里检查一下,把那一堆箱子都打开了一遍,唯独有一个箱子打不开,好像是缺了一把钥匙啊。” “管家是怎么办事的?那可都是我们夫妻二人的贵重物品,怎么能把钥匙弄丢呢?婚宴人这么多,万一是被人捡了去怎么办?” 余英慧有些不悦的说道。 “好了,好了,亲爱的,不打紧的,不过就是丢了把钥匙而已,箱子又不是再也打不开,你不用这么着急。”克里斯安慰她。 “可是我们中国人讲究的是圆满,大婚发生这种事,换做是谁都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此时的白羽笙坐在座位上,微微垂着头,用余光观察着陆云起和沈宴之的神色。 沈宴之那份不为人知的慌乱,早已经将他出卖,被白羽笙敏锐的察觉到。 如果继续追究下去,那个打不开的箱子一定会暴露。 出了这种事,应该庆幸那个随身管家没有统计过箱子的数量。 余英慧这就要去看看,仿佛不把这件事解决便誓不罢休。 白羽笙在底下朝着陆云起伸手:“给我。” “你说什么呢?” “你要是不想你那些东西暴露,就赶紧把钥匙交给我。”白羽笙直接明说。 陆云起怎会轻易将钥匙给白羽笙呢?一旦暴露,这后果可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 直到沈宴之给了陆云起一个应允的眼神,陆云起才半信半疑的将钥匙交到了白羽笙的手心里。 “钥匙没了我怎么办?”陆云起问沈宴之。 “你先躲过这劫再说,那箱子用什么办法都能打开,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而另一边的白羽笙将钥匙拿在了手里,转头对焦急不安的余英慧说:“老师,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孩子?” “我想跟您说,您要找的那把钥匙会不会是我手中的这一把呢?” 白羽笙无辜又愧疚的望向余英慧,将钥匙递给她的同时又在解释道:“这个是我先前从我的小狗嘴里掏出来的,我还以为它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结果吐出来一看是个钥匙。刚开始我还不知道这钥匙是哪里的,不过现在看来的话,会不会是……” “快去问问管家,这个是不是?” “我看要不去试试能不能打开箱子,应该就知道了吧?老师,我想亲自去试试,要不然我心也不安。” “行,那老师跟你一起去,真是太谢谢你了。” “好。” 余英慧和白羽笙去了仓库后,管家也到了现场。 白羽笙明知故问:“管家,您刚刚说是哪个箱子打不开?” “这个,就是这个。” 果不其然就是白羽笙特意堆在上面的那一个。 白羽笙脚下瞪着板凳儿,小心翼翼的攀爬了上去,将箱子上的锁打了开,不过却并没有掀起盖子来,反而问余英慧:“老师,真的打开了。还用不用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 眼看着箱子上面还堆着更大的箱子,想要打开真的很费劲。 钥匙都已经找到了,况且余英慧无条件相信白羽笙,没必要折腾。 她说:“孩子,你快下来吧,真是谢谢你了。既然钥匙找到了就好。还多亏了你的那只狗狗呢,这要是被外人捡了去,就糟糕了。” “没事儿的,老师。” 白羽笙灵巧的蹦了下来,不得不将钥匙交给到了管家的手上。 余英慧紧接着呵斥了管家几句,让他多多注意。 这件事便了了。 婚宴也快要结束了,白羽笙回去后便没再见到沈宴之和陆云起两个人。 她问孔武,才知道这两人是出去透气儿去了。 好家伙,现在这俩人的关系都不背人了? 甲板上。 能听到陆云起高昂放肆的声音。 “我告诉你,沈宴之,这娘们要是把我事情搞砸了我肯定翻脸。” “我看你和谁翻脸?” 陆云起凶,白羽笙更凶。 白羽笙用一种蔑然的目光,将这两个人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在气势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沈宴之平静的问:“解决了?” 白羽笙先是抬手摸了沈宴之一巴掌,然后又是甩手拍了陆云起一巴掌,陆云起捂着脸,指着白羽笙气得说不出来话。 白羽笙就像是教导主任一般站在俩人面前。 她阴阳怪气的笑着对沈宴之说:“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在看来这句话确实很有道理的呀。沈宴之,你都会运枪了,还是用这种铤而走险的办法。离婚的时候我告没告诉你不要胡作非为?” 沈宴之别过了头去,心里纵然有不服也不敢说。 应该是庆幸他前妻还能管他…… “还有你,陆云起。你拖他下水我管不着,反正和我没关系。但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和白欣然的事我可不管了,自生自灭去吧,下次再出现在我面前,甚至是出现在白家,就不是扇你一巴掌这么简单的了。” 陆云起千千万万个不服在白羽笙离开的那一刻,全都喷涌而发,特别是白羽笙那一巴掌。 “沈宴之你也太窝囊了吧?她打你,你都不还手?” “你不也忍了么?”沈宴之冷瞥了他一眼。 “我那是给你面子,她这个女人怎么这样?什么东西啊她,还敢打我?” “那你是什么东西啊?”沈宴之反问陆云起。 “想想就来气,我真是忍不了了!动手打人算什么本事,她不就帮个忙吗?还说我和白欣然没戏了?凭什么?” 陆云起越是火冒三丈,沈宴之越是气定神闲:“那你刚刚她在的时候怎么不说?” “我那是尊重女性。” “屁吧,你那是怕撕破脸。你也没比我好哪去吧。” 沈宴之毫不犹豫的揭穿了他。 第202章 要去提升自己 婚宴结束了,趁着白羽笙还没有走远,沈宴之便追了出去。 “你等会儿……”他叫住了她。 白羽笙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以一种疑色的目光望着他,并问:“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那个……今天的事谢谢你啊。” “不用谢,我只是不希望你把我老师的婚礼搅得乌烟瘴气而已。”她嘴硬道。 夜色迷离,她不由得将自己的目光瞟向别处。 “对不起。”沈宴之很真诚的对她说。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三个字。”她微微吸了吸鼻子,忍住心头的酸涩。 最可悲的是,他们之间,到了最后就只剩下这三个字。 “那我送你回去吧?刚好顺路。” “不用了,我家里有车来接我。” “也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好。” 她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 再见到沈宴之的时候,白羽笙忽然一点也不恨他了,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仿佛一切都放下了,又好像是什么都没放下。 白羽笙至今没有学会的便是如何跨过自己的心结去选择原谅。 回到了家后,舅舅正等着她呢。 “舅舅,我回来了。” “婚礼参加的顺利吗?” “还可以,挺顺利的。” 要说白羽笙眼里没事儿,坐在一旁的白欣然都不相信。 “舅舅,我想跟你商量点儿事。” “什么事儿啊,这么严肃?” “我想……嗯……我想出国留学几年。” 这件事她已经考虑了很久,只是今天终于让自己心中的想法初步有了个雏形。 白昌义听到此话后,眉间皱着:“留学?” “是啊,我是这样想的。这次留学我想主要修一修商学,毕竟我年纪还小,一切也都来得及。将来我也想成为舅舅您的左膀右臂,帮您打理生意。” “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可是我得先弄清楚你到底是为了逃避现实,还是真的有这个想法?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可没这个必要。”白昌义一语道破。 “舅舅,您都已经说了,时间可以治愈一切。那我为什么不能借着这个机会来提升自己呢?” 可白昌义总不想让白羽笙离开自己身边,他思虑了一番后,做了个决定:“既然你都已经说了,那我必会支持你。欣然,你和她一起去留学怎么样?刚好叔叔觉得你也应该完成一下学业。” 白欣然愣住了一下。 “我看欣然姐姐还是别去了。”白羽笙率先说道。 “为什么啊?” 这还没等白欣然自己发话呢,白羽笙便帮她拒绝了。 “我估计陆云起应该会与你和好的吧,我跟他都是骗你玩儿的,你确定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我远走他乡吗?你们之间的感情那么深,兜兜转转有这样的一个好机会,难道就这么放下了?” 白欣然一听这话,自己这么多天的担惊受怕都是假的,立马持起自己的小拳头疯狂往白羽笙的身上砸去。 “坏死了,坏死了,你真是坏死了。” “你看你,这么沉不住气,好歹矜持一些嘛。” “那我也要跟你一起去留学,就像你说的那样,人要时时刻刻想着提升自己才对的嘛!” “你确定?真的要跟我一起去?”白羽笙一再问询白欣然心中的真实想法。 “当然。” 白昌义在一旁看着这两个孩子,将他们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是以留学为由的逃避。 另一个是觉得自己寄人篱下,不想放弃这个好机会。 总归来说,留学这件事没什么不好的。 “你们俩要是商量好了的话,我可就让人去办了。毕竟这件事是越快越好的。” “好,舅舅,我们下定决心了,等到两年过后,我一定会以全新的面貌站在您的面前。” “我也是,我也是。” “那就这么定了。” 其实对于这件事,白羽笙也下了极大的决心。 甚至因为这么决定,她几夜都没有睡好。 既然自己已经铁定了心思要离开沈宴之,那就意味着以后就要离开了沈宴之的庇护。 只有可以为白家独当一面的时候,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成长。毕竟舅舅需要自己,白家的基业也需要自己。 都说人在经历了一些事情后,就会变得成熟。 白羽笙之前不这么认为,但现在却深有体会。 没有谁会永远的站在自己的身后。 自己出了事,舅舅尚且可以成为自己依靠着的臂膀,可换个角度想想,自己也应该让未来年迈的舅舅有所依靠。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白羽笙一直在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舅舅说,已经安排好了,就在这几天就可以动身出发了。 她倒也坦然面对,毕竟是自己深思熟虑的决定。 唯独遗憾的是,白捡钱就不能带在身边了。 白捡钱生的这样可爱,白羽笙当真是有些不舍。 这天,白羽笙蹲在地上和白捡钱玩闹。 佣人来报:“大小姐,沈先生来了。” “沈先生?”要说在白羽笙的生命里,能让她记忆深刻的,就只有一个沈先生…… 就在白羽笙愣神的功夫,沈宴之已经进来了。 “是我,我找你有事。” “你找我有事?”白羽笙将沈宴之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实在想不懂他找自己能是什么事情。 沈宴之的神色间虽隐藏着急色,但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对她说:“是这样的,北方那边战事比较凶,伤员与日俱增。陆云起将一部分伤员送往江北的医院,还有一部分在大营里,医院已经爆满了。他又不敢把伤员运到租界的医院,怕有麻烦。现在大营里的医护人员较少,忙不过来,你看……” “你想让我去帮帮忙?”白羽笙已然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沈宴之很为难的说:“你要是不愿意的话……” “那你在来找我之前,想没想过我不愿意去这种可能性?”白羽笙犀利的问道。 “我……” “算了,我恰好今天不想折了你的面子,再说了人命关天,那就走吧,等我换一件衣服。” “好。” 最终,白羽笙坐上了沈宴之的车,一同去往江北。 白羽笙坐在了后座,并没有选择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她觉得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种莫名的尴尬,唯有望向窗外,才可以缓解。 江北距离津海,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路上这段枯燥乏味的时间,白羽笙实在不知道要如何消磨。 第203章 再也不见 “你若是困了的话,可以睡一会儿。”沈宴之提议道。 “不用。” 他的车里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那份熟悉的感觉逐渐的扑面而来,曾经的回忆也深刻的印在脑海里,让白羽笙措手不及。 沈宴之难道是故意的吗? 白羽笙坐在后面,时不时的在深深的叹气。 一叹……两叹,三叹。 沈宴之早就注意到了,便又对她说: “我知道你为难,你放心便是,这件事后,我会尽可能的不去打扰你的生活。” “嗯……”她轻轻的应了声,随后又问他:“你……该不会是和陆云起是一伙儿的吧?” “怎么了么?” “没什么,你若是喜欢听,便听上几句,若是不喜欢,就当我没说。我劝你还是离军阀远一点,免得你在租界又出现什么麻烦,毕竟租界和军阀一向互不相干的。有权有势的人很多,唯独涉及军政会对洋人造成威胁,你觉得呢?” “你放心吧,我只是帮忙而已。不会涉及太多的。” 其实这番话说完了之后,白羽笙便在心里后悔了。 弄得跟自己多关心他一样。 那可是沈宴之啊……自己都能明白的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此时的沈宴之何不在心中暗自窃喜着,她还愿意管自己。 是不是也就说明了……她的心里还可以有自己的存在呢? 白羽笙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对了,白捡钱你抱回去吧,我不想养了。” “嗯?”沈宴之眸光一滞。 “难道还需要我说的那么直白吗?我哪里有那么好的运气,捡到那么可爱的狗。一看就是别人买的。它那天那么黏你,你当我看不见的吗?” 原来……什么都没能逃过白羽笙的一双眼睛,她早就已经发现了的,只不过是没说而已。 沈宴之憨憨的笑了,:“原来你知道了啊。” “你是真当我傻了吗?不过看在你那么用心良苦的份上,我就不怪你了。” “那你既然这么喜欢,何必给我送回来呢?我没什么时间,怕照顾不好它。如果你一定要送回来的话,那我就只能再送人了。”沈宴之很为难的说。 白捡钱跟了白羽笙这么久,早就有了感情,一提送人二字,白羽笙也于心不忍。 她改口道:“那算了吧。还是留在我这里吧。” 反正白羽笙也指望一个大男人能把狗养的多好。 大不了让舅舅继续养着吧。 江北大营里。 伤患源源不断的在往这里输送着,可是大营里就只有那么零星的几个医生在忙碌。 “你们可算是来了,盼死我了。”陆云起赶紧上前去。 “为什么不能再请几位医生过来。”白羽笙问。 “有点忙不过来了,医院那边爆满,还有正常看病的人,只能往这边输送。” “可是你把一些伤势过重的送到这里来,根本没办法得到有效及时的救治。” 就在刚刚,一名老兵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陆云起急得焦头烂额:“那你说,怎么办?” “你让人去医院里,将伤势不重的,或者治完伤的都送到这里来,腾出些地方来,之后运送伤员,严重的赶紧送到医院里救治不然这么下去要多死多少人啊。” 江北大营这里的环境十分糟糕,根本没办法去给病人做手术,进行有效的抢救。 “那什么样的是严重的啊?”陆云起连连发问。 沈宴之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对其说道:“主要是伤在腹部的,都算严重,手术难度太大,对周围环境要求太高,必须送去医院。暂时就先这么界定吧。” “那行,我这就去。” 而白羽笙也积极投身于此,与其他的医生一起配合着,救治伤员。 一天下来,她都不记得自己包扎了多少伤口,从肉里挖了多少颗子弹出来。 连麻药都供不上了,可想而知现场是怎样的。 以前的白羽笙只验死人,明白死亡带给人的恐惧是怎样的。 可现在的她才终于明白了,比死亡更加可怕的是无休止的战争。战争带给人的不光只有死亡,还有疼痛和毕生的折磨,以及不得已的流离失所,背井离乡,骨肉至亲的分离。 可在这个年代,每个人都是无力的。 能做的也只有默默承受着,他们都注定做不了这个时代的改变者,只能尽自己的所能去救治更多的人。 一天下来,白羽笙累的腿都站不稳了。 外面的伤员终于停止了输送,也就是说终于有了盼头。 将最后的伤员处理完毕后,白羽笙瘫坐在了凳子上。 “我欠你个人情,以后一定还。”陆云起由衷的感谢道。 “大可不必,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你骗我这件事以后再算。” “别呀,那件事你直接记在沈宴之头上吧,你俩冤有头债有主,别波及我这个无辜的人。以后你放心,有事我绝对罩着你。” “滚蛋!”白羽笙气急败坏的打了陆云起。 “你竟然还有劲儿打我?” “行了,别吵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得送她回去了。”沈宴之从门口走了进来,制止了两人的打闹。 看着她累成这样,沈宴之确实心疼不已。 “还能走吗?”沈宴之温柔的问她道。 “没问题,可以的。” “我抱你吧,你走得太慢了。”说完,沈宴之轻车熟路的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 这期间,除了那该死的陆云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声外,白羽笙趴在他怀里,就只能听见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他一把将她扔在了车里,随后自己也上了车。 “你不用害怕,这里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不会有人在意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早点送你回去。”沈宴之一身正气的坐在驾驶位上,对后面的白羽笙解释道。 白羽笙正默默不语着。 “快点开车送我回去吧,要不舅舅该担心我了,我根本没在意这些。” “那你饿不饿?” “不饿,我回家吃。” “好。” 沈宴之将车开得极快。 这毕竟是夜里,不安全。在白羽笙几次三番的提醒下,沈宴之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将车开往津海。 到了津海,就是离别。 白羽笙第一次不想这么快回家。 她就要离开了,可能这已经是最后一面。 留学归来后,再见可能已经是物是人非。 又或许,再也不见。 凌晨两点多。 街边灯光昏黄,人烟稀疏。 “就在这儿停下吧,我自己往回走就行了。”白羽笙对沈宴之说道。 沈宴之随即将车停了下来。 留学在即,她不想让舅舅以为自己又和沈宴之纠缠不清。 沈宴之“嗯”了一声,将车子停在了路边,随着她一起下了车。 第204章 恰逢二爷做手术 她说:“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的。” 最熟悉的陌生人,不过如此。 “我陪你回去吧,不然……不太放心。” 白羽笙不想让他过于担心,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顺着这条路缓慢的前行,各自沉默着。 昏黄暗淡光线下,有一种别样的凄凉。 白羽笙以为,他们可以这样一起走到白头,却不曾想到了最后,他们之间的爱情还是走向了油尽灯枯。 二人并肩前行,沈宴之自然垂落于身侧的手一直都没能握到她的手。 自打孩子没了以后,沈宴之变得沉默寡言。 白羽笙停下了脚步,轻缓温柔的主动对沈宴之说:“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情。” “嗯,你说。” “我可能要离开几年。” 沈宴之的心头一颤,:“你要去哪里?” 白羽笙坦然的浅笑着:“我考虑了好久,才下了这个决定。我想去国外进修几年商学,想来我还年轻,应该也还来得及。我是舅舅的指望。白家的未来,我也想出一份力。” “好……那真的挺好的。”沈宴之的唇边泛起一丝苦笑。 她要离开了…… 对于沈宴之而言,此行一去,像是永别。 而这一次,他选择了放手。 看着他不经意间的失落,白羽笙何不在心中隐隐刺痛着。 “你要去哪里留学,我替你安排好一切。” 白羽笙笑着说:“不用了,舅舅都已经安排好了。我就是想着告诉你一声。” “也行。” “对了,临走之前我还想提醒你一下,多多保重,尽力而为。” “嗯。” “那好,我该说的也都说了,今日一别,可能不知要何时才能再见面了。”她泛于唇边的笑容,却不见释然。 “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如果日后你遇到了那个对的人,可不可以写信告诉我一声,也让我心里可以踏实一些,否则我怕我永远都会走不出来,又怕自己会永远等下去。” 这个男人,何不卑微到了骨子里。他眼中无限涌动着的,是再难述说的爱意。 “好,我答应你。你也一样,照顾好自己,别再停滞不前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咱们都应该走出来了。”白羽笙只有微微仰面,才能让眼中含着的泪无法流下来。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了,后会有期吧。” 两人分道扬镳,各自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沈宴之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好像没有理由自私的去挽留她。他不能阻碍她远离自己,奔向一个全新的天地。 他的心,像是被人活剥了那样疼。 原来,比爱而不得更痛苦的是不甘心。 原来,两个相爱的人也未必一定要在一起。 原来,爱到了极致是放手。 哪怕她离开的脚步迟疑了一点,沈宴之都会毫不犹豫的追上去。 哪怕他只是挽留了一下,白羽笙亦会不顾一切的回头。 他的放手给了她离开的决心。 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这条回家的路,真的好长好长,不知不觉中,她早已泪流满面。 白羽笙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哭了好几天,差点哭瞎了眼睛。 可是人生本来就是在经历着一个失去的过程,不经历怎会真的成长。 三天后的清晨。 今天是要出发去机场的日子。 白昌义已经为两人备好了车辆。 白羽笙和白欣然两个人拎着沉重的行李,一点点的往楼下运。 大箱小箱的,和搬家没差多少。 “让下人帮一下忙嘛!”白昌义看着慢吞吞的两人别提多着急。 “不用!舅舅,时间还来得及,早着呢。出门在外还是要靠自己,我们俩可以的。” “就是就是,我那几个箱子沉得很呢,还是我自己来吧。” 白欣然好像是把自己所有的家当全都带在了身上一样。 “我就说给你们俩雇两个人在身边,也好照顾着你们,结果偏不让。” “舅舅您当我是考科举吗?还得雇几个书童跟着?您看我这样子能考上状元吗?人家都国外倡导独立自主,可别丢人了。” “行行行,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不过到了可得给我报平安,我担心着呢。” “知道了。” 两人不急不忙的把行李搬上了车。 自己的孩子又要去往国外,白昌义心中不舍岂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 “你可想好了,这一走可不能反悔啊。”白昌义问白羽笙,一再的询问着白羽笙心中的真实想法。 白羽笙回答得很坚定:“我想好了,舅舅。欣然姐姐都能舍弃掉一切去留学,我一个离过婚的人,还有什么拎不清放不下了的。” “就是,就是,等我们回来之后,保证惊艳所有人。”白欣然连连应声,她一向乐观向上。 “你们两个在外面要相互扶持,相互照顾。” “好,我们知道了。”白羽笙听得有些不耐烦了。 时间其实还早,白羽笙自己一个人坐在车里面等着,倒是白欣然站在门口不断张望着。 “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看看有没有人来送送我。”白欣然表现得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分明就是在等着那个陆云起给自己送行呢。 “你告诉他了?” “告诉了呀。” “你该不会是等着人家特意前来挽留你吧?比起情情爱爱,我觉得陆云起肯定会让你去完成学业的呀。” “那也不行,我都要走了,他都不知道来送送我,这也太过分了吧?你不是说他挺在乎我的吗?” “我哪知道他是真在乎,还是假在乎?”白羽笙可背不起这口锅,警告她:反正我可跟你说清楚,一旦上了飞机,可就没有回头路了,你想好再走。” 白羽笙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白欣然依旧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过了不久,还真有人来了。 “于力,你怎么来了?陆云起他人呢?” 白欣然认识陆云起身边的副官,于力。 于力对白欣然说:“白小姐,我家少爷说了,山水有相逢,让您一路保重,好好完成自己的学业。” “哦,那他人怎么没来?”白欣然有些失望,又有些满足。 毕竟他还没忘了这件事。 于力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白欣然:“这封信,是少爷让我交给白小姐的,他的亲笔信。” “好,我知道了。” 原本以为人会来,结果就只剩下了一番话,和一封信了。 见白欣然如此不甘心,白羽笙在一旁问副官:“你家主子最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欣然姐姐这一去就是几年呢,好歹也应该来看看啊。” 于力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家少爷这两天挺忙的,恰逢二爷做手术,也需要他照顾。” 于力话说出口,收不回来。 第205章 我造孽了 “二爷?”白羽笙眉头紧蹙,气氛一度变得冷凝了起来。 “哪个二爷做手术了?”她恍惚了下。 “就是那个……” 白羽笙的心颤了一下,于力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早已暴露了他真实所指究竟是谁。 白羽笙的情绪越发失控,焦急的逼问于力:“他怎么了?你告诉我他怎么了?” “就是啊,我们怎么都不知道?”白欣然也说着。 于力瞒也瞒不住,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告诉我!他在哪家医院。” “我这……” “快点告诉我!”白羽笙用力的嘶吼着,就像是个失常的病人一样,手足无措,情绪难以自控。 “在第一人民医院。” 白羽笙得知了此事,立马上了车,早已将留学抛之脑后。 在路上,她有无数个设想在脑海中回荡着,最终凝结成了执念。 是她对他的那份执念…… 在于力的带领下,白羽笙顺利找到了沈宴之的病房所在。 她的到来,把孔武整个人都惊呆了。 白羽笙誓要闯入病房,却被孔武拦下:“少奶奶,少奶奶您先别激动。” “他怎么了?你告诉我他怎么了!我要进去看看他,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没告诉我!是不是!”医院的走廊里,她已经尽量的在压低自己的声音。 “少奶奶,您冷静一下。” “前几天看他还好好的,今天一见直接躺在了病床上,你让我怎么冷静,他到底瞒了我什么?” 白羽笙的眼底微红,泪眼婆娑。 她想稳住,却怎么都稳不住。 孔武左右为难,说也不对,不说也不对。 最后,在白羽笙的一再逼问下,孔武选择了妥协:“少爷胃癌早期,去木林岛回来的那次在医院查出来的。他一直瞒着你,是不想让你担心,然后就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他行事越来越激进,但从未想过会害了你,更没想过要背叛你,再然后的事情……你也就都知道了。少爷其实早就应该做手术的,结果一拖再拖,后来少奶奶又出了事,他就继续拖。直到昨天才做了手术。” “所以你也一直都知道?” “对……我们都知道,但是少爷不让说,我们就不能说……少奶奶,对不住了。” 在事实被孔武说出口的那一刻,白羽笙彻底崩溃了。 她蹲在医院的角落里,想着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白羽笙恨不得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自己。 他得了病,不敢告诉自己,却又要在承受着自己一意孤行下对他的欺骗,孤身涉险将自己从鬼门关救出来。 他只是想为她铺平一条路,却不曾想意外没了自己的孩子。 她伤心,被迫背负起一切的他更伤心。 白羽笙永远都不会忘记,他跪在自己的面前请求原谅的时候,她亲手扼杀了他最后的希望。 白羽笙曾经以为,自己承受了太多太多。 殊不知,沈宴之比自己承受的还要多。 她蹲在角落里,早已哭得泣不成声,悔不当初。 最可悲的是,沈宴之至死都在为她谋划一切,她却从未知道。 白羽笙努力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手住自己的哭意,准备去见沈宴之。 她绝对不能在他面前哭。 一旦哭了,他会更加伤心难过的。 白羽笙特意去了洗手间,狠狠的洗了一把脸,把脸上的泪水全都洗的干干净净。 脸是洗干净了,眼神里的哀伤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强行笑了下,白羽笙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笑容奇丑无比。 听孔武说,沈宴之昨天手术切了三分之一的胃,还算顺利,直接切除了病灶。 可终归只是得病动了手术,元气大伤。 白羽笙轻轻的推开了沈宴之病房的门。 沈宴之平躺在病床上,手上打着点滴。人变得憔悴了好多,曾经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沈宴之消失了。 陆云起正在守在他床前与他闲聊。 在白羽笙出现在病房里的那一刻,沈宴之的脸色更加不好了。他努力的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她的出现是真实的。 他生命里的那束光,竟然回来了? 白羽笙以一种柔顺温和的态度站在病床前,自然的问了他一句:“你感觉怎么样了?” “我……” 沈宴之话没说出口,转而先瞪了陆云起一眼。 一定是陆云起这个家伙从中搞鬼,故意说漏了嘴…… “那个……陆公子,我想和我老公单独说两句话。您能不能回避一下,这两天真是麻烦你了,以后就交给我吧。” “真的?那太好了。” 沈宴之真是多余相信他。 陆云起出去了之后,病房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沈宴之心虚得紧,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从哪里开始解释。 白羽笙就这么站在他病床前,凝眸望着他,满眼都是心疼。 她吸了吸鼻子,尽量表现得自然,为他掖了掖被子,问:“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那个……”沈宴之微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哪个?”她问。 “我这个病没什么大事的,别耽误你的正事。”他解释道。 “什么正事?”她明知故问。 “你不是要去留学吗?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手术很成功。” “可你床前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你要我怎么能不担心?” “那不是有人吗?也有护工啊。” “护工是护工,我是我。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再走。你不用跟我浪费口舌,浪费心神了,对你身体恢复也没有好处。在你出院之前,每天都会是我来照顾你。”白羽笙的态度很决绝,沈宴之的拒绝,也在白羽笙的预想之中。 “真的没必要。” “复婚吗?”白羽笙趁热打铁,一举将正事全都办完。 她这么直接,搞得沈宴之一愣。 天上掉馅饼,差点把沈宴之砸死。 他文弱的摇了摇头:“不复。” 谁知,白羽笙很强硬的回复他:“不复也得复,这件事情由不得你。这个老婆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明天我直接找律师走流程。” 沈宴之躺在病床上,摇头苦笑了下:“我是造孽了?” “口渴吗?渴了喝水。饿不饿,饿了我让家里给你做点流食。” 沈宴之又是摇了摇头。 她明明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可沈宴之的脸上却不见喜色,徒增忧思。 他怕自己会耽误了白羽笙。 这下好了,她守在他的病床前寸步不离,赶都赶不走,任凭他怎样对她疏离。 “你去把孔武叫进来。”沈宴之突然好像是很着急的样子命令着白羽笙。 “你叫他干什么,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帮你。” “我让你叫他进来。”沈宴之捏着被角儿,越来越急切,白羽笙真怕这是他强行赶走自己的理由。 “你别激动,你要干什么我帮你就是了。” “我要解个手,憋不住了。你快点把人给我叫进来。” 沈宴之一世的英明,彻底毁于一旦。 第206章 能不能委婉点 白羽笙看他这么着急,还以为是天大的事情呢。 她把病房门一锁,掀开他的被窝儿,把尿壶递了上去。 这可能是沈宴之人生最艰难的时刻。 “快点儿。” “你能不能……能不能委婉点。”沈宴之紧张得半天都没有反应。 “你不是憋不住了吗?怎么没有了?” “那你能不能不盯着看?” “我不盯着,怎么知道你尿没尿完?我对你又没有企图你怕什么呢?就跟谁愿意看你一样……” 沈宴之哀叹了一声后,结果硬生生的全憋回去了。 “行了,没有了。” “你最好是考虑好,因为下次还是我,别把自己憋出毛病来。” “知道了。” 此后,白羽笙整理了一下后,对沈宴之说:“我出去一趟。先去和大夫探讨一下你的病,看看日后怎么护理,需要住多少天院。然后再回家拿几件换洗的衣物过来。” “嗯。不过你不用帮我准备,我带了。” “我看你带的都是一些新买的,穿着舒服吗?我还是回去取一些吧。” “随你吧。” 等到白羽笙走了之后,沈宴之躺在病床上长舒了一口气。 冷不丁的还不太习惯她在自己的身边。 医生办公室里。 沈宴之的主治医生许医生正在办公,白羽笙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 “许医生。” “请进。” “许医生您好,我是沈宴之的家属,您是否有空,我想和您具体聊聊关于沈宴之的病情。” 许医生打量下白羽笙:“您是……沈先生的妹妹?” “哦不,我是他的妻子。” 许医生顿生好奇,不知沈宴之到底从哪里蹦出来了个妻子。 “沈夫人,您请坐吧。” “许医生,我想问问关于沈宴之的术后情况。我看他现在的精神不错的,手术算是成功的吗?” 许医生笑着说:“还可以,手术还算是很成功的。有效的切除了病灶,目前看来没什么大的问题。” “那以他的病情来看,他的以后的生存会不会受到影响呢?” “这个……按照医生的角度来说的话,我没法预测患者的生存期限的。毕竟癌症来势汹汹,是我们所没法估量的。” 许医生的话,让白羽笙的心情瞬间跌入到了谷底,她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 “不过,以我个人角度来说的话。沈先生发现的比较及时,稍稍有些病变便及时对胃进行了局部切除手术。这样看来,应该是不会影响到他的寿命。但万事无绝对,日后还是要合理的饮食才行,烟酒最好是别沾了,免得再有病变,那就不好说了。” 许医生的话,就像是一束光,让白羽笙的死气沉沉的眼底有了生气,有了希望。 “谢谢许医生,真的太谢谢您了。” “不客气的,这是我应该做的。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来找我。沈先生是术后第二天,住院七天便可以出院回家静养了,夫人也不用太担心了。” “真的太谢谢您了。” “应该的。” 这是最近白羽笙听到了的最好的消息。 癌症凶险,白羽笙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 他若没事,自然是最好的。 他要是命短,她就要陪他到最后,与他一起承受一切。 现在看来,老天爷对他们还是眷顾着的,最起码给沈宴之留了一条命。 白羽笙回到了沈家,给沈宴之准备了一些贴身的衣物。 沈家上下谁都没曾想白羽笙会有回来的一天。 沈家没有林静芳,清净多了。 白羽笙让厨房做了一些稀粥和吃食。 沈凝在家,也并没有阻止白羽笙这样的行为。 相反,沈凝以长辈的身份问白羽笙:“你和沈宴之到底还能不能过下去?” “其实叔叔不用问我这个,既然我已经回来了,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我和沈宴之会复婚,无论叔叔的态度是同意与否,这件事都会进行。”白羽笙面带笑容的说。 作为父亲,沈凝也会担心自己孩子的婚姻吗? “叔叔,我还有个请求。希望您能去医院看看沈宴之。其实沈宴之不是冰冷无情的人,他还是挺渴望家人的。不用我多说,您也是知道的。” “他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老大媳妇儿死于谁手,你难道不知道吗?还指望我去看他?”沈凝的绝情与偏心,往往伴随着理所应当。 “叔叔,凡事有因才有果,这件事上,您可以将所有的罪都归结到我的身上。可是话说回来,沈宴之究竟为何会一枪崩了林静芳,这也是因果报应。其实在沈宴之的世界里,就只剩下我了。好不容易,他的世界里又多了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那个孩子在他知道其存在那一刻便化为了血水,换做是任何人,都会变得偏激,您觉得呢?” 白羽笙的态度极为恭敬,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充满了批判,引得沈凝深思。 “叔叔,明天我可能又要叫您一声父亲了。您是整个商界的传奇人物,我就是个小辈而已,但我觉得有些事情您肯定比我看得通透多了。谁都有老的那一天,我也是,您更是。在当下这个时代,到底谁才能真正的为您撑起整个沈家,您心里应该有数的呀。” 白羽笙将这些话说完了后,便去厨房里看着佣人准备餐食了。 沈凝一人坐在沙发上屡屡沉思着。 其实沈凝心里明白得很,自己年轻时吃过的苦,沈宴之都吃过了。 作为父亲,他并没有让沈宴之变得幸运,反而是一生的不幸。 沈凝心里明白,但唯独就是不愿意承认。因为承认了,就会坐实了当年背弃了他母亲的错事。 他站在高处,总是不愿意低头。 白羽笙与厨房里的张妈一起忙活了好久做了不少的稀粥一类的流食。 沈宴之现在只能吃这些。 打包完成后,刚好是晚饭的时间,白羽笙便又回到了医院里。 医院里。 沈宴之刚刚输完液,护士在处理。 白羽笙回来的很是时候。 “你应该是饿了吧,我从家里带了好多,都是家里张妈亲自做的,滚烫着呢,等晾得温热我便喂你吃。” “你回沈家了?” “是啊。” “谁让你回去的?”沈宴之特别不愿意让白羽笙再回去,怕有人为难她。 “我自己回去的呀。”白羽笙知道他是什么心思,便说:“没事的。” “我让张妈给你做了瘦肉粥,还有南瓜粥,蛋花汤,蔬菜粥。” “没一个我爱吃的,不喝!” 第207章 能不能照顾一下病人的情绪 “不喝也得喝,你现在就只能喝这些东西。” “不想喝就是不想喝。”沈宴之突然任性得很,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可我都问医生了,你这几天一直都要喝这些的。昨天你都喝了,怎么今天我给你送的你就不喝了?” “我不。” 沈宴之侧过了脸颊,非常抵触。 白羽笙趁着晾粥的功夫,坐在他床边反复研究沈宴之的心理,比破案还认真。 接着,她附在他床边,小声的问:“你该不会是怕上厕所吧?是不想让我伺候你上厕所?” 沈宴之本来发白的脸“轰”的一下红了起来。 看样子是说对了…… 白羽笙特别不解的问他:“那你为什么这么害羞啊。” “丢人。” “那你以前为爱驰骋的时候,我怎么也没看你遮遮掩掩呢?”白羽笙的话越来越胆大包天,听得沈宴之浑身发热,不知所措。 他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望着她道:“你说这话不嫌臊得慌吗?” “可我又没跟别人说。咱俩孩子都有过一个了,你还装成这个样子,那我必须得让你认清现实啊。” “别提孩子。” 孩子,是沈宴之永远的痛。他显然是还没有走出这个丧子的阴影。 “好,我不提。等你好了,我们就可以再生了呀。你也不用自责了,孩子没了咱们俩都有责任。而且现在看来,孩子失掉的根本原因已经找到了呀。”白羽笙说得轻巧,殊不知心里也在隐隐作痛。 “什么原因。” “我估计应该是你因为你有病在身的原因,质量不行,所以孩子比较弱。你就别在意这些了,好不好。”白羽笙本意是安慰他,殊不知这话说出口倒是成了打击。 “你说我质量不行?”沈宴之气得恨不得人直接从病床上弹了起来,他轻捂着额头,扯着她的胳膊说:“你快点去找大夫,我血压可能是高了,快去。” 身为男人,被妻子怀疑质量问题,简直比不能人事更加屈辱。 白羽笙赶紧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我是替你开解开解。我的意思是说,你说你现在得了病,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的话,跟着我一起奔波,也未必会保得下来,所以啊,没缘分就等到缘分到了,他自然而然会再来的。” 沈宴之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的真心。为了哄他,甚至不惜在撕裂她自己内心的伤。 “好了,你别说了。”他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可以乖乖听话,把粥喝下去了吧?” “等会儿再喝。” “好,二爷说等会儿,那咱们就等会儿。不过我还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说。” 白羽笙亲近的往前凑了凑,商量的态度对他说:“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你的手术特别成功,只要注重一些保养,就和以前是一样的。不过呢,烟酒恐怕就不能再碰了。” “也不是一点也不能碰吧。”沈宴之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不行!”白羽笙一口回绝了他的所有可能,并且相当认真的对他说:“你看这样可以吗?我知道你肯定会有应酬的。那咱们就这样,你应酬,我来喝酒。你把我带在身边,我来替你挡酒,可以吗?” 白羽笙恨不得将心掏给他看。 “那成什么了?你让别的人怎么看我沈宴之?你又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了?我怎么可能让我老婆陪酒呢?”沈宴之在这件事上,持着绝对否定的态度。 态度坚决,没有商量的可能。 “这有什么的呀,我都不介意。是别人的眼光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烟我可以不抽,酒我可以少喝一点,但我绝对不可能让你帮我挡酒。大不了我病好了以后不应酬了,远走他乡永远不回来。”沈宴之习惯性将事情做绝,被白羽笙这一荒唐想法气的头昏脑涨。 “别呀,你要是不同意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别激动呀。” “也就你能想出这么混蛋的办法。” “我错了,还不行吗。” “什么叫还不行吗?”沈宴之心娇得很,必须要人安慰才可以罢休。 “那我亲你一口,你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好不好。” 白羽笙偏要坏坏的在他耳边故意征求他的同意。 沈宴之赌气的偏过了头,一语不发。 “问你话呢,亲你一口行不行?” “你要是亲脸的话,我就先考虑一下。要是亲嘴的话,我可能会当场原谅你。” 白羽笙听完便低头亲在了他的左脸上,毫不犹豫。 “那你先考虑吧。” “你这么气我,真的好吗?” “我可没气你啊,我的耐心像是滔滔江水,连绵不断,你没有感受到吗?” 论这世间千千万,现在的沈宴之唯有一声轻叹应对一切。 “好了,粥不烫了,可以喝了。我喂你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沈宴之想要慢慢的坐起身子。 这是个极其危险的动作,她极怕他挫到刀口,便协助他一点点的靠坐在病床上,期间还不停的问:“你痛不痛?可以吗?要是不舒服的话还是躺下比较好。” “没事。躺着喝不舒服,有点像要死了。” 沈宴之拿过了一碗瘦肉粥,自己慢慢的喝了起来。 “那你慢点喝。” “你吃饭了吗?你也吃些吧。”沈宴之不想她和自己一起熬着,关切的问道。 白羽笙:“张妈也给我做了饭,你放心吧,我这就吃。” 听她这话,沈宴之以为自己会安心。 白羽笙背对着他坐在一旁,把自己的饭菜从食盒里端了出来,那种飘香四溢的味道特别钻人鼻子。 沈宴之好奇的问:“你吃的是什么呀。” “张妈给我做的红烧肉,还有米饭。”白羽笙沾沾自喜的说。 此时,沈宴之的心都凉了。 他可怜巴巴的低头看着自己捧在手心儿里的瘦肉粥,红红的肉沫甚是扎眼,玻璃心碎了一地。 沈宴之撇了撇嘴,略有不服的冷哼了一声:“我的瘦肉粥里面的肉沫该不会是你的红烧肉上剃下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 “白羽笙。” “怎么了?” “你该不会是来报复你前夫的吧?” “胡说什么呢?你现在只能吃这些呀。” “你要是心里有我,能不能别当着我的面吃红烧肉?病人的情绪是很重要的。” “那你心里要是有我,能不能先让我吃完?” 沈宴之凝望着自己捧着的粥,强行过了心里那道坎儿,:“行吧。” 第208章 她已经考虑了一切的可能性 “对了,一会儿你吃完饭后,便直接回去吧。别回沈府,回白家吧。”沈宴之对白羽笙进行了驱赶。 “为什么?这里有床位呀。” “可我没必要留你在这儿,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来。” “晚上是最关键的时候,很可能会有发热的症状,我不能走。” “你难道不觉得你应该回去和你舅舅他老人家解释一下吗?你先是答应他先去留学,他为你安排好一切,你又跑到我这里来……”沈宴之是替她考虑,毕竟白昌义未必真的会同意两人继续在一起。 “我让我欣然姐姐和舅舅说了。舅舅不会怪我的。” “你觉得你舅舅能原谅我吗?” 沈宴之不是在问,而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在提醒着白羽笙。 白羽笙回答得甚是坚决:“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又不是我舅舅,你担心那么多干嘛?” “那如果我没得胃癌,你还会原谅我吗?” “如果你没有得胃癌,我相信你更不会去做那些事情。也不会发生后面的种种。所以既然事情已经全都发生了,我们想的应该是面对,去把不好的事情消化掉,而不是在这儿反复回想,不是吗?” 不明原因,沈宴之总是在抵触着自己。 又不知道为何,白羽笙总觉得他好像对待感情没了信心。 “你若是吃饱了,便好生歇息吧。这里有陪护的床位,不用你来操心其他的事情,我自有选择。” 沈宴之自是犟不过她的。 夜里,沈宴之早就睡下了。但是白羽笙只能在床前守着。 他发烧了,整整烧了一夜都不见退,退烧药又不能吃。 医生说,这是正常的。 可白羽笙一夜未睡得守着,把浸得凉凉的毛巾放在他的额头上,热了再换,一整夜循环往复做着同一件事情。 翌日一早,沈宴之醒来的时候,白羽笙困得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 “家属起来了,起来了,病人要输液了。”护士的声音将白羽笙叫醒了。 白羽笙揉了揉眼睛,立马坐了起来。 看着她懵懂失态的样子,便知道昨晚她有多累。 白羽笙精力无限,抻了大大的懒腰解解乏儿。放眼望去外面的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她拿着自己的包包不明缘由的便跑了出去。 沈宴之躺在病床上也是一头雾水。 “你干什么去啊?” 白羽笙没回复他,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过了十几分钟后,白羽笙便回来了,身后带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拎着公文包,一看就是知识分子。 “老公,我把代理律师请过来了。他已经起草好了协议,你签个字就可以了。” “签什么?” “复婚啊,你应该没有什么意见的吧?” “沈先生,我作为白小姐的代理律师向您进一步说明一下,如果您对于复婚没有什么疑议的话,您只需要在这里签个字,我就可以为白小姐代理程序了。” “快点儿快点儿!”白羽笙激动的催促着沈宴之。 沈宴之不为所动,简单问了一句:“你确定你要复婚?” “就让你签个字,快点儿啊。” “是不是需要再考虑一下,未免有些唐突,等我输完液之后再说。”沈宴之一再推脱。 “你说你又不是头婚,又没换人。有什么好考虑的呢?磨磨唧唧真是烦。”白羽笙直接从兜儿里掏出了一块红色的印泥盒子,扯着沈宴之的手指便印了上去,并威胁他道:“我有一百种办法治你。反正手印儿也算数,这事儿就算成了。” “你!”沈宴之真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好了,老公,复婚快乐。” “既然沈先生已经按上了手印,那就代表同意了,不打扰了二位,我就先告辞了。”沈宴之严重怀疑这个律师是白羽笙专门养的“黑”律师。 白羽笙也没有想到,沈宴之会对复婚这件事如此抵触。 “你为什么是这个态度啊?你难道是不愿意?”她好奇的问。 “我是有些自己的想法。” “我允许你说。”白羽笙也想要听听他到底有何想法,会这么不愿意复婚。 他说:“首先你要明白我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丑话说在前头,我是个病人,不是以前那个我。你应该清楚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你的丈夫是一个病人,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我中途死了,你就得守寡,如果我久病不起,你就得照顾我。这样的日子你坚持一个月,坚持两个月,如果让你坚持后半辈子,你又能不能做好心理准备?” “如果听了我的这些话,你觉得后悔,现在去把律师叫回来,一切都还来得及。在现实面前,我觉得所谓的爱情会变得不堪一击。相反,我觉得如果你接着这个机会去留学,会不会更好?” 白羽笙听得懂沈宴之的意思,但白羽笙从来都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她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人。 在他说完了这番话后,白羽笙的目光却未曾动摇过一分,也是心平气和的对他说: “既然你说了这么多,那我也和你仔细的说说。你的这个病,不会影响寿命,更不会对日后的生活有任何的影响。这件事我已经问过医生了。但基于我本人就是个学医的,我知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道理。今天我也和你说清楚。我既然决定与你复婚,那就已经考虑到了所有的可能性,这点请你放心。不管你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我都可以接受。我一点都不怕守寡,我怕的是守活寡。当然,如果说这是你厌弃我,不想与我继续走下去的理由,我可以离开,前提是你沈宴之必须完完整整的告诉我,你不爱我了。” 只有涉及到他,白羽笙才会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她逼迫他道:“你说啊,你说你不爱我了,我现在就走,永远不回头。” 沈宴之满目愕然的望着她,她越是这样坚定不移,沈宴之越是觉得亏欠。 白羽笙伸出了素白色的手指,仿枪的手势抵在了他的心口:“这辈子,我赌你永远爱我。” “我爱你,永远为期。”正当沈宴之那双眸子含情脉脉的望着白羽笙的时候。 “咳咳咳……兄弟,你俩完事没啊?”陆云起在门缝探了个脑袋,慢慢的推门进来了。 “你偷听!”沈宴之火冒三丈的瞪着他。 “我可没偷听。我今天特意赶过来看看你。你现在也不用我照顾了,我就想跟你道个别,结果……在医院走廊里碰到了叔叔,叔叔可以进来吗?” “谁家叔叔?”沈宴之问。 “你家我叔……” 第209章 子不教,父之过 “可能是父亲来看你了。”白羽笙小声对沈宴之解释道。 “我不用他看望我,让他回去吧。” “沈宴之你有点基本礼貌可好?”白羽笙转身去把沈凝请了进来:“父亲,您和他慢慢聊,我就先出去了。” 沈凝身着一身长袍,一只手背到身后,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身为长辈的严肃且高傲姿态只增不减。 “不用出去,有什么话直说吧。”沈宴之脸拉得老长。 白羽笙默默的站在一旁,听着这两父子即将剑拔弩张的交谈。 沈凝看着自己生病在床的儿子,眼中似乎也没有半点的心疼,一如既往的冷待他道:“这是又捡了一条命?” 沈宴之哼了一声:“所以又让你失望了。” “这就是报应,你在沈家胡作非为的报应。” 沈凝的话就像是刀子一样。 白羽笙在一旁听着这话,甚至不知道沈凝前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看看沈宴之死没死吗? 沈宴之不以为然,抿唇一笑:“我的报应尚且是此,不过我女人愿意在我身旁伺候我,你想想你自己呢?” 白羽笙伸手“啪”的一下拍在了沈宴之的嘴唇上,眼神警告他:“你胡说什么呢?是你该说的话吗?” “父亲,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吧,这里有我。”话不投机半句多,白羽笙想要劝走沈凝。 沈凝摆摆手,倒是较上劲了,:“养不教父之过,我今天就想看看这个畜生到底会说出什么混蛋的话来。” “畜生?有你这么骂你自己的吗?”沈宴之满怀挑衅的目光里不存在一丝丝的尊重:“与其说我是报应,不如想想你自己的报应。你卧病在床的那天,会不会有人伺候你,你永坠地狱那天,说不定还能遇上我妈呢。冤有头债有主,你的报应还在后面呢。” 沈凝喜怒不形于色,盯着沈宴之的目光变得更为狠绝:“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生了你这么个畜生。” “我妈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亲手杀了你这个畜生。” 沈凝狠,沈宴之更狠。 沈凝随即摔门而去,沈宴之躺在床上亦是气血翻涌。 “你说何必因为几句话大动干戈呢?他说的话难听,你便装睡不理就是啊。” “他盼着我死,我就装睡不理吗?” “那他肯定不是专程来看看你死没死的呀。” “是不是你让他来的?” “父亲昨天主动跟我说话,我便说了两句。可我也没曾想你们父子之间说的话竟然是这般。” “你是第一天嫁过来?” 但凡有一个人愿意低头委屈一下,都不至于如此。 “后老婆就是不如亲老婆。”沈宴之赌气的说。 白羽笙捏起他的耳朵,疼得沈宴之直喊。 陆云起也不知到底何时才能轮到自己,在外面等不及了,便推门而进,气势汹汹。 “我说兄弟,你能不能在意在意我?薄情寡义不太好吧,我好歹还照顾你一天呢。” 陆云起不提还好,一提倒是让沈宴之有话说:“是啊,某些人为了自己,兄弟情义都不顾了。为了自己的女朋友走不了,结果拿我当幌子,故意让你的人去她面前说我的情况,真有你的。” 陆云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兄弟对不住了,有句话说的好,你好我好大家好嘛,我这不也是最大程度上帮了你吗?” “那你和白欣然怎么办?事到如今都没有个态度吗?”白羽笙比较关心这件事。 “态度……我觉得我态度还算挺好的。不过她好像还是不接受我。所以我们……” “怎么了?分开了?” “倒也不算分开了,我们两个从来就没在一起过。只是她觉得我们两人之间当下还不是时候,所以算是拒绝了吧。既然如此,沈宴之又不用我照顾了,白欣然也把我拒绝了,那我就先回北方了,等下个月有时间我再过来。” 陆云起怕是再也弄不懂女人二字,却又不甘心。 白羽笙向他解释说:“你不用这么悲观。白欣然不是拒绝你,只是还没有想好怎么接受。她其实挺想把自己变得更好的,为的是弥补之前她自己的任性。不光是为了你,更是为了她的父母,所以你得给她些时间。” 陆云起也摸不清白羽笙这算是安慰自己,还是在述说事实,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但愿如此,不过我就不多留了,军中还有事呢,等到我什么时候不忙了,抽空就会来看看我兄弟。” “大可不必,你且别回来了。”沈宴之一口回绝了陆云起。 “别呀,这若是以后我当你大姐夫了,你会更郁闷的。” “好了,你们俩别再打情骂俏了,知道你们感情好,要走的赶紧走,要睡的赶紧睡。”白羽笙在一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白羽笙亲自把陆云起送了出去,再次回到病房以后,却见沈宴之双手支撑在身侧,想要一点点的坐起身子。 “你这是干嘛呢?输液怎么能乱动呢?” “我就是躺着不舒服,想坐一会儿。医生说了,我明天就可以下床走动了。”沈宴之特意提醒她道。 “你记得倒是清楚。” “其实我想……嗯……出院以后先去拜访一下你舅舅,跟他认个错,道个歉。” “大可不必。” “为什么?” “根据我对我舅舅的了解,他虽然一向尊重我的选择。但是这一次我是主动提出要留学,结果他精心安排好的留学被我搞砸了,他肯定在气头儿上呢,到时候见了他,可能就只会送咱俩两个字,就被拒之门外。” “哪两个字?” “作,死。” “……” “所以我劝你,还是等过一阶段你养好了身体比较好。” 说起留学这件事,沈宴之倒是有些好奇:“你……到底是要去学什么呀?”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学商吗?” “那你现在选择不去留学,不觉得可惜吗?” “不可惜。”她默默垂下了眼帘,尽量隐藏起眼底停留着的遗憾,转而问向他:“你这么问我,该不会是又想要赶我走吧?” “自然不是。其实你想学什么,我就可以教你啊。” “你?”白羽笙用一种吃惊的表情看着沈宴之。 “怎么?学生看不起老师?以我的资历不配当你的老师吗?” “这个吧……你也是知道的,有些时候学不会东西,完全就是心没放在学习上,对吧。” “这点自制力都没有,还想去留学?” 第210章 今天的你是什么颜色? 白羽笙亲近的凑了过来,抿唇浅笑:“可是不是所有的主科老师都像您这么年轻又貌美啊。” “贫嘴对我没用,你到底学不学?你若是不学的话,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沈宴之凭借自己一身的“才学”,翻身挤进了导师的行列。 “学,我学,肯定学。”白羽笙迫不及待的点头,:“可是我需要买些什么教材呢?” “那你回去问问你舅舅,他初入商界的时候学过几本书,你们老白家祖传的应该能有点用处。” “你骗我……” “你严肃点。” “好的沈老师。”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书本上学的都是必要的,但也是单一的。书本上的知识是策略,是手段,但有句话叫做事在人为。商业的本质其实就是利益,利益就离不开争夺。那么如何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就要通过应酬,交际,洽谈等等一切可行合法的手段。” “所谓的商业应酬其实是一门学问。简单来说,就是在清楚知晓了对方利益的同时,站在对方的利益之上,不断的为自己谋利,直到双方谈妥,这才叫应酬。这是一门为人处世的学问,我可以教你一些,不过这只是浅显的一部分而已,其他的还要靠你自己悟。” 沈宴之独具魅力的老练持重,是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 白羽笙比听课听得还要认真许多。 “老公,原来你留学的时候不是只处对象不学习的呀。” “谁跟你说我处对象了?老子寒窗苦读,就这么被你说成风花雪月?” “嗯,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太老实。” “笑话,洋妞儿又不好看。” “沈老师,有点跑题了。” “咳咳……我接下来继续给你讲。理论知识和实践相结合,把我知道的全都教给你。” “好。”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白羽笙深刻的感受到了有一个极其负责任,资历深厚的好老师教自己的重要性。 沈宴之不光教她理论知识,还会特意让她去处理公司上的事情,得以锻炼。 在沈宴之出院后养身体这段时间里,白羽笙一直钻心刻苦的和沈宴之学习商业知识,虽然远远不及他,但是却亲得沈宴之的真传。 知识和本领的丰盈,让白羽笙逐渐有了不一样的底气。即便不需要沈宴之的指导,她也可以试着将大小公司的事物处理得井井有条。 白羽笙的进步显而易见。 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是,这位老师因为道德问题时常习惯性的摸女学生大腿,不仅仅如此,还会勒令陪睡…… 为了学知识,白羽笙彻底的“委屈求全”为知识低头,只能默默忍耐,“跪倒”在求学之路上。 沈宴之休养得不错,这几日已经可以像是个正常人一样的出门在外,早出晚归。 大病一场,恍若隔世一般,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 这天,沈宴之从外面回来,白羽笙已经让小厨房做好了晚饭。 自打沈宴之病后,他的餐食都是白羽笙亲自让人准备的,免得伤胃不利于身体健康。 “回来了,快过来吃吧。” “嗯。” “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我整日赋闲在家,都没听你说起过。洋人还会不会找你的麻烦啊?”白羽笙问他道。 “云帮的余孽还是没有处理干净,不排除有卷土重来的可能性。至于洋人那边的话,云帮很有可能依附洋人,继续在津海作乱,但是洋人一向以经济利益为重,而我在动手术之前,已经顺利加入了联合商会成为的主席,他们目前应该不会对我起任何的杀心。” “那……你现在还在巡捕房吗?” “嗯,在。巡捕房这工作不错,闲着也是闲着,偶尔还能紧跟江湖上的动静。” “探长,你能不能把我聘回去啊?”白羽笙渴盼的望着沈宴之。 沈宴之抬眸瞧了她一眼,不予理会,紧接着继续吃饭。 “你说话啊。”她急了。 “你不是之前已经答应我,要留在家里了吗?怎么现在又来反悔了?” “可我觉得,我跟在你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探长您觉得呢?而且我专业素养这么强势,随时可以解决探长您的所有烦恼。” “我要是不同意呢?” “那我就只能自己出去找工作了。”白羽笙赌气的说。 “你这是跟我商量呢?还是在这儿威胁我呢?还敢出去找工作?”沈宴之眸光犀利的盯着她。 “那不然呢?我整天待在家里,实在是无趣。我说再要个孩子,你偏不要。我说我去巡捕房工作,你又不肯。而且你也说了现在外面没什么危险了呀。” “你觉得你现在的身体适合要孩子吗?一年怀两个,你真当我是畜生吗?” 白羽笙悄咪咪的回了一句:“父亲不都已经承认你是畜生了吗?” “白羽笙!” “不好意思,又出言不逊了。”白羽笙赶紧道歉。 沈宴之这饭吃得莫名憋气。 “老公,那你这是同意我哪件事了呀。是同意再要个孩子,还是同意我去巡捕房工作啊。” 沈宴之阴阳怪气的回应她:“孩子先别要了,某些人不是嫌弃我质量不好吗?” “那你就是答应我,让我回巡捕房工作了,是吗?”白羽笙乐得合不拢嘴,沈宴之却一再提醒,将丑话说在前面:“可以同意。不过我有要求。” “你说,你说。”白羽笙兴奋的直跺脚儿。 “你以后什么事都得听我的,什么事都不可以瞒着我。” “那你也得跟我保证,也什么事都不许瞒着我。”白羽笙倒是较上劲了。 “你放心,以后我每天内裤穿什么颜色,我都告诉你。”沈宴之的坦诚总是这么的猝不及防。 “这个就不用了,你不说我也能知道。” “我今天是什么颜色?” “二爷您觉得吃饭的时候讨论这个……好吗?” “我问你呢,你不是说你知道吗?想入职得通过考核啊,我们巡捕房不要智商低的。”沈宴之轻轻挑了下眉,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果然流氓一辈子都是流氓,变态一辈子都是变态。 白羽笙道:“一会儿晚上不就知道了吗?这道题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猜不出来就别逞能。” “我知道什么颜色。” “说。” “大红色的。” 沈宴之伸手狠狠的掐住了她的鼻子,让她窒息以示惩罚:“你是猜呢?还是在这儿埋汰我呢?你信不信我把你鼻头揪下来,老子结婚的时候都没穿过红的,你再敢造谣?” “老公,我错了。” “你给我等着,看我今天怎么惩罚你。”沈宴之用力揉搓她的脸蛋儿,像是在揉一个白白的面团,一点儿都不准备怜惜。 第211章 鬼新娘 立秋过后,天似凉了起来。 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衬得人身上凉浸浸的。 乡镇湿滑的山路上,一片喜红色的湿纸扑洒在了地面上,树挂都是清一色的红色。 古宅里,唢呐声,敲锣声不绝于耳,喧闹不休,来往宾客源源不断。 阴暗的天气渲染下,乡间突然有种诡异的喜庆。 今儿个是阴历八月十五,难得的中秋佳节良辰吉日。 谱松镇大财主,钱道有的大儿子钱大业今儿娶亲,为此大摆宴席十六桌,招待村民宾客,百号人。 钱大业三十好几未曾娶亲,多亏镇上媒婆给他找了个好姑娘。为此,钱道有乐得是合不拢嘴,光是聘礼就是十几担黄金首饰。 钱道有多子多福,膝下儿孙满堂,手底下的买卖兴旺,唯独就只有大儿子的婚事让他发愁至今。 其实也怪不得钱道有着急,他的这个儿子啊,是个残疾。 钱大业小时候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只有十岁孩子的智力。 对于钱道有来说,能给儿子找个会下崽儿的女人就行。 这不,今天就算是把这桩心事了了,怎会不高兴呢? 钱道有乐得合不拢嘴,钱大业胸前带着朵大红花,土俗土俗的新郎模样,跟在父亲的身后装模作样的敬酒,虽然他并不知道什么规矩体统。 对于他来说,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结婚了…… 就连马上要到来的洞房花烛夜,都是钱大业的二弟钱二德亲自教的。 下雨也没扰了这些宾客们的兴致,钱家大院高朋满座,人声鼎沸。 到了晚上,那就是钱大业人生最重要的时刻,洞房。 反正是个傻子,喜婆都没有,直接把人塞进婚房里,该怎么做,钱二德都已经教得明明白白的了。 新娘一身金色刺绣的红衣,蒙着盖头微微倾斜着身子,靠坐在床边,样子随意并不端庄。 “媳妇儿,我来了。” 钱大业像是猛虎扑食一样,朝着新娘扑了上去。 殊不知这一扑不要紧,新娘“咚”的一声倒在了喜床上,一动也不动,盖头蒙着面孔,惹得钱大业发懵发慌。 “媳妇儿,你动一动啊,睡着了?” 见新娘子一动不动,钱大业彻底慌了,一把掀开了红盖头,新娘子的面部轮廓暴露在外。 “鬼啊!鬼啊!” 钱大业吓的嘶吼了一声,趴在地上哭个不停。 那穿着喜服的新娘子,周身灰暗,脸上的皮肉干枯贴骨,肚腹塌陷,是一具干尸! 钱大业这一喊,所有人都蒙了。 就只是站在门口远远一眺,那具倒在床上的干尸便能把所有人吓得发昏。 钱道有吓得更是赶紧关上了房门,生怕鬼跑出来,上嘴唇碰不到下嘴唇,哆哆嗖嗖的:“晦气,晦气,这怎么办啊?可千万别让那妖魔跑出来啊。” 生长在这样的偏远的村镇里,本就缺少一些见识是其中之一的原因。最重要的是,活生生的新娘子到了洞房就变成了干尸,换做任何普通人都不会镇定自若。 极度害怕的原因,钱道有和家人连屋都不敢进,直接便把新房的门用锁头死死锁住了。 找算命先生,还是找道士,要不然找找山里会法术的大神仙驱驱魔? 最后在小儿子的建议下,他们才找来了正常人,巡捕房…… 深更半夜,谱松镇地处偏远,巡捕房从城里往这里急赶,最快也要两三个小时,再加上下雨,崎岖的山路难走得很,一来二去耽搁下来,巡捕房开车抵达现场的时候,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凌晨四点。 沈宴之带着巡捕房的人赶来后,钱家一家子人就像看到了救世主一样,恨得跪求赶紧把那房中的干尸收走。 “干尸在哪啊?”沈宴之环顾了一圈儿四周,现场凌乱之余依稀可见的是婚宴酒席。 钱道有赶紧恭恭敬敬的指路:“官爷,就在我儿子新房里,前面最里面的那间屋子,我吓得直接锁了起来。” “什么时候发现的?” “昨天我儿子洞房的时候。怎么说也是半夜了。” “成亲运进来一具干尸,你们都没有人察觉的么?新娘子是怎么进到洞房里的?抬进去的?”沈宴之带着人一边往婚房走,一边问钱道有了解情况。 “不是的,官爷。新娘子是我们领进来的,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蒙着盖头走进去的,怎么可能是干尸呢?要说这事儿,是不是中邪了啊?” 一旁的白羽笙低眉浅浅的听了一下事情的发生经过,带好手套准备验尸。 “新娘子什么来头?” “是村子里媒婆介绍的,叫方翠,是隔壁村子里的村姑。我儿子脑袋不好使,能讨到这样的媳妇我们都挺高兴的,谁曾想……碰上这么个倒霉的事儿。” 说着说着,一行人已经走到了新房门口,上面那块大大的锁头,可真是怪吓人的。 锁鬼也不至于这么锁吧。 “把锁打开。” “好。”钱道有亲自颤颤巍巍的打开了门。 打开门的一瞬间,钱家人躲得老远,生怕那干尸蹦了出来。 沈宴之和白羽笙两人平静的走到了窗边查看情况。 本来做好了心理准备,却在看到的那一刻……傻了眼。 对于钱家人来说,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沈宴之指着床上安然熟睡着的女人,问他们:“这就是你们说的干尸?” 根本没有什么干尸,只有一位睡着了的新娘子。 这情况,就连白羽笙也惊呆了。 钱家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那具干尸,是他们全家都看见了的。 怎么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钱道有大喊着。 “自己进来看看吧。” 可能是因为周围动静太大了,床上睡着的新娘子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不停的揉着眼睛,望向四周。 “怎么了这是?怎么人都在啊?我相公呢?” 这女人,怎么看都是个正常的姑娘家,和干尸不搭边儿啊。 “你就是方翠?”沈宴之问她。 “对啊?怎么了吗?” “昨天的事情还记得吗?怎么自己一个人睡在这里了?” “我昨天就坐在这里等着我相公啊,可是一直都没来人,然后我就靠在这里睡着了的。其他的也不知道呀,是怎么了嘛?” 方翠一脸茫然,完全是状况之外。 “有人看见你……”白羽笙刚要说,就被沈宴之拦了下来:“行了先别问了。” “这……” 沈宴之转而关上了房门,质问钱道有,:“到底是怎么回事?” “官爷,这女人肯定是妖孽,我明明白白的看到了,床上躺着的就是干尸。” “你进来了?” “没有,但是我儿子看见了,我趴在门边也看见了,不光是这样,有的村民也都吓跑了。” 这事儿可真奇怪。 第212章 大山里的新娘 钱家的人死活不让巡捕房的人离开。 沈宴之问了问,大致上了解事情的全貌。 整个大院里全是没来得及撤下的桌椅宴席,白羽笙坐在一旁等待着。 此时,沈宴之朝着她走了过来:“你觉着这事儿是真是假?” “你问清楚了?” “基本上问清楚了,可是却疑点颇多。首先,钱大业是个智力受损的成年人,整日待在家里不排除他有什么幻想型的精神疾病,但话说回来,他见到了干尸也就罢了,钱道有等人没敢进屋,他们站在门口,也说看到了一个脸上黑乎乎的干尸躺在了床上。” “可是话又说回来,方翠在屋子里醒来是咱们目睹的事情。如果一切都是全员幻觉的话,强行说通的基础上再站在方翠的角度去想。如果昨天的方翠是一个正在打盹的活人,她自己新婚之夜新郎没来,还把她锁在了屋子里一整夜,她能安然入睡倒也是个人才。” 白羽笙说:“所以说,基于这些推测,我更加倾向于这不是什么全员幻觉,那就是确有其事,疑点就在方翠的身上。” 也就是,这栋古宅子里,有一具干尸在流窜。 “事到如今没查出什么来,但钱家人却不让咱们离开。我看不如这样吧,先在钱家上下搜查一番看看能否有什么发现。” “好。” 钱家的人都不敢再进新房,新房里唯独就只有方翠一个人坐在里面,郁郁寡欢。 看样子她挺难受的,刚刚嫁了进来,就被所有的人当成了鬼,换做是谁都会觉得不好受。 借着巡捕房搜查的功夫,白羽笙走进去与方翠闲聊了几句。 “你昨天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进的洞房吗?” “我当然记得,是徐妈妈扶着我进的。之后我便一直待在房中,连盖头都没揭开一下,正等着郎君来呢。可能是困了累了的缘故,我就倚靠在床边睡着了。我再醒过来,便见了你们在,其他的事情我是一无所知的啊,怎么就成了干尸呢?” 方翠年纪不大,人长得有几分姿色,说起话来也格外的利索。 白羽笙实在想不通她为何要嫁给钱大业。 为了钱吗? 白羽笙故作亲近的去问方翠:“方翠,我想问问你。我看你人长得也挺漂亮的,年纪轻轻口齿伶俐,是个挺好的姑娘嘛,我倒也不是说钱大业不好,只是觉得你应该找到更好的夫君,怎么会想着嫁给他了呢?” “这个……”方翠停顿了下,神情间可见一点点为难的愁苦之色。 “我家离这里挺远的。是北山村的村民,家里就只有我一个女孩儿,两个弟弟。要不是媒婆介绍,我估计我这辈子都没法嫁出去了,更何况还是钱家大户人家。聘礼给了许多,不光能补贴家用,又能给自己找一个好归宿,我又能有什么挑剔的呢。” 这样说来,她确实是没什么可抗拒的。 毕竟钱大业也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那个,我还有个请求。”白羽笙说。 “请说。” “你能不能把这身衣服换下来,让我看看呢?” 方翠一直穿着这件红色的新娘服,一直都没打算换下来。 她欣然答应了下来:“好,没问题。您等一下我这就换下来哈。” “谢谢。” “不过……您能不能答应我,跟钱家的人说说,我真不是什么干尸,我是真怕到了最后我不光名声没了,婚事也吹了,到最后成了个弃妇。” “请你放心,如果有任何的问题,巡捕房都会一一查实的,不会放任不管。” “谢谢。”方翠连连点头感谢。 这件事情弄不清楚,方翠在这个家里也待不下去了。 白羽笙拿着那间衣服去找他们汇合,想要问问调查的进展。 一间空房里。 “你怎么把人家的衣服拿过来了?”沈宴之自己一个人在。 “如果这套服装曾经套在了干尸的身上的话,我觉得应该会有些痕迹的。我想检查一下。” “干尸的体积本就会小于普通人,被套了件衣服在身上也不是什么难事怎会留下痕迹?” “不,只要那具干尸曾经存在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如果我们都坚信干尸真的出现过,我则是更加在意干尸的形成。” 沈宴之疑色重重的看着白羽笙,:“何出此言?” “干尸不同于正常的尸体腐烂。如果按照这个天气来推断的话,外加上前两个月还更热呢,大概两三个月,尸体就会彻底腐烂,并且呈现白骨化。但是这一过程中,如果不是埋在土里,而是带在身边的话,那就会是一个奇臭无比的过程,烂掉皮肉,还有内脏,会成为恶臭之源,绝对不会成为干尸。” “那你的意思是说,一般尸体腐烂不会变成干尸,如果这具干尸真实存在的话,那就一定是被人为精心处理过的,有心而为之?” “对的。干尸的形成,最主要是防止腐坏,那么要怎么做呢?国外有种办法,掏掉尸体的内脏,大脑等一切可能会加速腐烂的器官,尸体再用热溶的松香浇灌,这是国外木乃伊的最基础的几个步骤,也就是干尸,不过在国内,未必会这么麻烦,一般出土的干尸,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一个极其密封的缺氧环境才能造就干尸,没有水,也没有氧气,就没有细菌的侵入与滋生。” “那也就是说,曾经有一个人死了,又被迫成了干尸。” “对。可是咱们现在不知道那具干尸到底代表了什么,又不知道这个方翠到底是什么来历。” “你怀疑方翠?是刚刚和她仔细谈过了?” “谈是谈过了,只是简单的了解了一下她的家境。我就已经觉得很奇怪。” “哪里奇怪?说来听听?” “方翠嫁给钱大业这件事就很奇怪。方翠样貌不错,性格也好,她为什么会选择嫁给钱大业呢?” “这很简单,为了钱。” “你这个思维不对。”白羽笙清透明晰的目光看向沈宴之。 “哪里不对?” “如果在城中,这种想法确实是可行的。但是这里是深山古镇。我打听过了,方圆几十里,就只有钱道有一家是富裕的财主家庭。其他的都是些普通农民,基本上种地就可以自给自足。方翠是北山村的,比这里还要偏僻一些。一般在山村里的姑娘,不是想要走出大山,就是在遥远的山村里选个人结婚。前者很难,所以也导致了近亲结婚的人很多。为什么方翠会固步自封,找了个临近村镇的智力不全的丈夫呢?” 沈宴之不太理解白羽笙的意思,回应道:“都说了是为了钱,为了聘礼。十几担的黄金你真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视金钱如粪土?” 第213章 要相信女人的直觉 “那她要黄金做什么呢?”白羽笙深入灵魂的发问倒是把沈宴之问得愣住了。 “做什么?”沈宴之也在反复的琢磨着。 “一块大洋不到就能娶两个媳妇的深山里。她跟我说嫁给钱大业不光可以有一个好的归宿,还说她的聘礼为了补贴家用,所以心甘情愿的嫁到这里。在这个自给自足,钱多就会花不出去的偏远深山里,她拿钱怎么补贴家用?” “老婆,你可能是想多了。谁都不会嫌钱多烧手的。有可能这就是方翠的真实意愿,也说不定。假设你家境贫寒,家里又有两个未曾娶妻的弟弟,为了你自己的下半生,为了家里,你也会这么做的。” “不会,这里面肯定有问题。”白羽笙很倔强的对自己的想法持保留意见。 破案不是靠猜测,更不是靠直觉,而是靠证据。 在与沈宴之说话的间隙,白羽笙一点点的将这件喜服摊开在桌子上,仔细的检查着。 “我找到了!”白羽笙突然间兴奋的说道。 “找到什么了?” “在这件喜服的内衬里,我找了些许沙土的颗粒。就在衣领这里,还有腋下,你看。” 白羽笙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细微到几乎快要看不见的沙土用一张纸包了起来,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通过判断这些细微沙土的来源,能断定干尸的位置吗?” “目前是不能。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应该是干尸留下的痕迹,因为这未必全是沙土,里面应该还有一部分是干尸的碎屑,实在是太小了,我根本闻不出什么味道来,这种沙土也很奇怪,不是地面上最普遍的那一种。基本上可以证实干尸的存在,并不是钱大业和钱家人的幻觉,有问题的应该是方翠。” 沈宴之无条件相信她的专业能力,说道:“既然如此,你先把这东西收好。现在证实了干尸的存在,那么问题就真的出在这个方翠身上了。她为什么中途逃婚,将干尸放在婚房,又为什么中途回来,故弄玄虚呢?” 经过沈宴之这么一分析,白羽笙由衷的感受到:“好像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呢?不过你这态度转变得有些忒快了点儿吧?刚刚你不是不太认同我的分析吗?” 沈宴之颇有说辞,格外真诚:“我非常相信你的专业能力,但不太相信你的直觉。”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应该是喜欢我,所以……是错的呗?” 谁曾想白羽笙玩儿这么大?沈宴之尴尬而不自知的心虚浅笑:“老婆,你这就有点儿强人所难了。我喜欢你这件事你也不能光用直觉来感受啊。”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根据数据表明嘴贫话多的男人骗人的几率更大。” “你管我贫不贫,我清澈的心灵和纯洁的身体都没骗过你。”他的理直气壮又总是表现得那么的理所应当,底气十足。 白羽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上下嘴唇一碰,不知说了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鸟语花香。 就在这时,孔武带着其他的探员回来了。 “探长,在钱道有家里上上下下搜了一圈儿,确实是没什么发现,也没有干尸的影子啊?会不会真的搞错了?”孔武问道。 沈宴之态度极为坚定的对他们说:“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方翠身上的婚服被干尸穿过,由此表明,干尸应该真的存在过。你们搜了这么久,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吗?问没问钱家其他的人?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倒是没发现。不过钱家作为当地的大财主,其中的背景也很耐人寻味。” “哦?” 孔武和其他的几个探员之所以这么久才回来,也正是因为想要更多的了解一下。 “探长,这个钱道有的祖上也是农民出身。但是他祖上是靠着压榨其他的村民才发的家,据说钱道有的爷爷会一些拳脚功夫,在村子里横行霸道,成了霸主,欺压这里的村民,掠夺村民的钱财,这是谱松镇人尽皆知的事情。后来呢,到了钱道有父亲这一辈儿,就不再做这种事了,他在镇上开了个类似于镖局的铺子,雇了几个镖师,专门去做往各处押运的生意。” “所以现在的钱道有全家也在做镖局生意吗?”白羽笙在一旁问。 探员接着称:“正所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到了钱道有这一辈儿,交通确实比以前发达了,所以镖局的活也少了很多。但钱道有家底儿比较厚,雄霸一方的财主还是有些魄力的,镖局生意惨淡,哪怕是坐吃山空也够用,村民们也挺服他。不过话说回来,既然钱家是这样的发家方式,那也难免会有人从中使坏之类的,也是正常。” “假设真的是从中使坏的话,我觉得没必要是这种方式。如果真是为了图财而使坏骗婚,那么方翠为什么又回来了呢?那具干尸又没法解释。”沈宴之沉着声音,低语同时又在不停的思忖着。 所以说,有太多的疑点无法解释。 “那钱道有的那些个儿子们也都在镖局帮忙吗?”白羽笙问道。 “钱道有五个儿子三个女儿。钱大业是头脑有问题,所以就赋闲在家养着。除了钱道有这个一家之主以外,镖局的事儿都是二儿子钱二德在管。三儿子钱三力是个镖师,主要在哥哥手底下做事,钱四起就是个躺在家里的大烟鬼,天天在家里一没了大烟就连哭带嚎的,发疯作死,有了大烟和平常人一样。至于钱五能,据说两年前就死了,被山上的土匪杀了。” “这山上还有土匪?”白羽笙顿感讶异。 “听钱道有自己说。最早之前,这片山上是古代贵族的陵寝,藏着不少的棺椁和宝贝。山上有一群人就是以盗墓倒卖为生的。但这种活也不是谁都能干的,时间久了,他们就开始占山为王了。有一次这帮山匪想要利用镖局的车运出去一批古董宝贝。钱五能年纪轻轻死活不肯,还给山匪造成了损失,宝贝全毁了。就此之后,遭到了山匪的算计,绑到山上以后再也没回来过,人死了,两方的仇怨也就结下了,但钱道有虽然死了个儿子,但不想惹山匪,这件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听完这话,沈宴之和白羽笙突然间同时有了一个想法,不可思议的异口同声:“那具干尸该不会是被挖出来的千年古尸吧?” “很有可能……” 方翠是山匪的人,骗聘礼的同时,报复钱家? 按照报复的心理来推断,干尸可能是山匪用来报复的千年古尸,方翠也有可能是山匪的同伙…… 那么问题又来了,方翠掉头回来又是一出什么戏码? 再一次解释不通了。 就在这时,院子里一片躁动。 “出事了,出事了!快点!” 钱家古宅里所有的人,都奔向一处。 第214章 把这个媳妇赶出去 “救命啊,救命啊。太吓人了,爹快点来救救我。” 钱大业再一次连滚带爬的从自己的新房里冲了出来,被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钱道有带着钱家人赶紧来看看。 结果,眼见着云翠的身体吊在半空中,腿脚还在不停的蹬踏着,双手垂落在身侧,脸憋的通红。 马上要见阎王爷了。 钱道有和钱家其他人也没个想要救人的态度,慌在原地一动不动,原本心里就对方翠这个新媳妇儿发怵。 多亏了沈宴之等人及时到场。 “你们都愣在那干什么呢?不知道救人要紧吗?” “我们……我们不敢啊……” 孔武蹬上高处一刀划坏了白绫,方翠直接从高处跌落在地。 再晚一会儿,估计这人都快没了。 方翠半死不活的倒在了地上,气儿还没缓过来,脸憋的发紫,开始呜呜直哭,满腹都是委屈。 “都不相信我,都觉得我不详,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钱大业跌跌撞撞的跑过了去,抱住自己的媳妇儿,很单纯的哭着:“媳妇儿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不许你死……” 钱二德见此状,秉承着父亲的意思,一把将钱大业拉了过来:“大哥,你离这女人远点。” “就是,就是!赶紧的,把大哥抗走!”钱三力立马拉起钱大业,想要将其赶走,并对父亲说:“父亲,这女人实在是晦气极了。倒还不如直接送回去,咱们可别要了。” “在那嚷嚷什么呢?差点出人命看不出来?赶紧去把这儿的土郎中叫过来啊!”白羽笙冲着这些人吼道。 人是没死成,半条命差点没了。方翠这顿作闹彻底惹怒了钱家人,钱道有在背地里想要把这个不详的女人扫地出门。 过后,钱道有很认真的上前去跟沈宴之商量道:“官爷,您看您来了也有一上午了。可还是没有找到干尸的影子。不管怎样,我们钱家上下肯定是容不下这个女人了。必须得把她送走,我们钱家不认这个儿媳妇,您看这事儿要不就这样吧,只能是麻烦您白跑一趟,这是一点点心意,还请您不要怪罪咱们。” 钱道有自然而然的将银票塞到了沈宴之的手里。 沈宴之一看便明白了,这是要“送神”了。 沈宴之没有接受银票,而是反问钱道有:“那如果以后再出现干尸什么的,你们怎么办?不怕吗?” “那能怎么办,认了呗。” “聘礼呢?怎么算?是你自己留着,还是给人家姑娘家当补偿呢?” “那肯定是要拿回来才是。我这就派人去拿。估计这个时辰,我的人还没走到新娘家里呢。”钱道有乐呵呵的说着。 钱道有是个鸡贼的人,花重金给自己傻儿子买了个媳妇儿,就怕这婚事半道上黄了,聘礼都不敢早早下了,谨慎小心的要等到婚礼当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把这聘礼送到方翠家里。 “你最好是赶紧让你的人,抬着聘礼往回走。不然的话聘礼怕是回不来了。你若再赶走方翠,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钱道有听了这话后,只觉得头晕目眩,四肢一下子僵住了,半信半疑的小声询问着沈宴之,:“官爷,您的意思是,方翠是骗婚不成?” “你是不是得罪过盗墓的山匪?” “这……您怎么知道。”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干尸确实存在过。但后续方翠又若无其事的出现在你们钱家,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的是干尸和方翠脱不开干系。但是她为何会再次出现在钱家,目前还无从而知。在一切还没有见分晓之时,她闹了这么一出,如果你就这么把她赶走了,可谓是正好顺了她的意,大摇大摆的离开这里不说,你们钱家就等着人财两空吧。” “官爷,确有其事吗?这女的是山匪?”钱道有一再的确认。 “目前不确定,钱老爷您现在需要配合做的,第一是留下方翠,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需要你们协助确定方翠的身份。你们是怎么知道方翠这个人的,告诉我们。” “呦,官爷,要是这么说的话,是经过媒婆介绍的。镇上的徐婆子,有名的媒婆呢!” “方翠的家是北山村哪里,知道吗?”沈宴之又问。 “知道,知道的。但是太远了,现在去的话,怕是要等到傍晚才能到。官爷,您是要去她家?”钱道有问道。 “你先找两个人给我们引路,我们需要去找这个媒婆,也需要去一趟方家查看情况。” “那我那些聘礼,您能不能顺道帮我们追回来?” “如果有机会,会的。不过我们一向以案件为主。在没有破案之前,我跟你说的这些事情,不可以与任何人泄露。而且,不要把方翠赶走。” “明白……明白。” 钱道有连连点头道。 沈宴之进屋查看情况,方翠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 沈宴之双手悠闲的插着兜儿,不冷不热的看着躺在床上哭成泪人的方翠,有些漫不经心的说:“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和钱老爷子沟通好了。你不用着急离开,钱家要你这个媳妇儿,绝对不会把你送回去的。” “谢谢您,真的是太谢谢您了。”方翠嘴上说着谢谢,不知心里是如何想的。 彻底走不成了…… “方翠,你先好好休息着,别太焦虑了。这条白绫我可就拿走了,避免你再一次想不开做傻事。”白羽笙让小铃铛留下来陪方翠。 表面是陪,实际上是监视。 白羽笙挽着沈宴之的胳膊,示意其和自己出去有话要说。 两人出来之后,白羽笙拿着那条白绫给沈宴之看。 “你看这里,有轻微的抽丝的迹象,还有这里,也有些瑕疵,一看就是人为所致。就算咱们不救方翠,她怕是也死不掉,再挣扎一会儿白绫断了,这戏也就成了。” 沈宴之微微点头,仿佛一切都在情理之中:“看来她应该是真的坐不住了,想要顺理成章的被退婚然后再跑路。我刚刚已经让人联系媒人还有北山村的方家了解情况。” “可我还是不明白,如果她是对钱家存在报复心理的山匪,放干尸吓唬人是能解释得通了,但她又是为什么会回来折腾一趟呢?” 这就像是一个死结儿,白羽笙实在是想不通到底为什么。 对此,沈宴之眸色间迷雾渐起,接着提醒白羽笙:“不仅如此,咱们还忽略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第215章 卡在外面真愁人 “什么事?” “咱们在钱家宅子里搜寻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干尸的去向。” “这不是咱们一直都知道并且头疼的事吗?” “还有一个细节你可能忽视了。” “什么?” “方翠是怎么让这个干尸出现在房间里,又成功调换的呢?在干尸出现了之后,别忘了一件事,钱家人立马就锁上了房门,外人进不去,里面出不来。如果不是有鬼……那就是有秘密的机关通道。” “还有就是干尸为什么会出现。真的就只是作为山匪同伙的方翠为了私人恩怨报复吓唬这帮人的吗?还是说那具消失的干尸的出现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经过沈宴之这么一说,白羽笙比自己刚刚想的时候还要头昏脑涨。 这个案子,虽然方翠一点点的在暴露,但是显然还有他们没有触及到的地方。 “那是不是要重新搜查整个房间呢?”白羽笙问。 “如果不搜的话,方翠还真有逃走的可能性。” “咱们俩一起搜。” 白羽笙就不相信了,若是把整个屋子翻出来,难道还找不到一点点端倪吗? “探员们已经搜过了方翠和钱大业的新房,没有任何的发现。说明在这个屋子浅显的表面,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如果咱们俩现在公然去搜,一定会造成方翠的焦急逆反心理。况且咱们现在没有直接证据证实方翠有问题。” “那怎么办?”白羽笙不解的问道。 沈宴之随口一说,便给了白羽笙一个方向:“钱大业的婚房是在最里面的尽头处,能与其连通的房间就只有一间。所以咱们俩可以仔细去搜搜那个房间,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秘密。” “好,那咱们现在就去。” 只是,婚房的隔壁是上了锁的。 沈宴之随后找来了钱家的下人。 “这间屋子为什么锁着,之前探员搜过吗?” 下人恭敬的说道:“官爷,这件房已经搜过了的。是您的手下来搜的呢,没什么发现呀。” “什么时候开始上的锁?我记得上午巡捕房来的时候还没有锁上呢。”白羽笙过目不忘,凡是入了眼的事都不会忘记。 “就是在搜查结束以后,大少爷才让锁上了的呀,我也是听他的命令。” “大少爷?钱大业?” “对啊。” 二人齐齐讶异了许久,这倒是个新鲜事儿。 钱大业在巡捕房探员搜寻一番以后,将这里锁上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心理? 不得而知…… 沈宴之命令下人道:“把门打开,我们要继续搜。” “可是这……大少爷那边没法交代啊。” “让你开,你就开,赶紧的。如果再推脱下去,就算你妨碍巡捕房调查。”沈宴之勒令催促着,让下人左右为难。 最终,下人还是打开了房门的锁。 这个房间和其他的房间无异,都是古旧落后的陈设,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房间像是尘封了许久,角落里挂着蜘蛛网,红木桌面上的灰尘积了厚厚一层,空气中也散发着湿闷的潮气。 “这个房间是一直都没人住吗?”白羽笙问向站在门口一直没走的下人。 “是没人住的。以前这个屋子是我家二小姐的房间,后来二小姐出嫁了,就一直闲着呢。” “那钱大业为什么在探员们搜查完这个房间以后,让你将房门上锁呢?” 下人面露怯色的回答:“这个……我也不知道啊。主子让咱们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呗。” 在此之后,下人一直站在门外等着,说是等着沈宴之和白羽笙两人搜查完这个房间后,再一次将房门上锁。 实则怕是监视。 搜查之余,白羽笙小声的和沈宴之交流:“站在一个十岁孩童的角度来思考,你说钱大业着急忙慌的让人把这屋子上锁是为什么呢?” 他却说:“你应该好好的想想,钱大业的智商是不是真的只有十岁。” “难道……装傻?不会吧?” “也不好说。不过一个正常的十岁孩子,再怎么说也会有自己的思想,只不过是比不过大人想的那样深奥复杂罢了,相对来说浅显简单很多。” 两人在房间里搜查得很仔细,几乎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但是确实没有发现什么暗道之类的东西存在。 唯独就剩下木头床下没有找过了。 “要不找找?”沈宴之征求白羽笙的意见。 雕花木床是最古老的那一种,暗红色轮廓下,上前仔细一瞧,还能看到一些细密的虫洞。 床身是类似于两个狭小的拱门形状的空洞周围的镂空花纹密布,里面看样子应该能放置一些东西。 白羽笙觉得,这床下面不可能藏着秘密通道之类的东西,但是既然是要搜查,就应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沈宴之试图去伸手掏一掏那两个洞,结果就只抓到了一些废旧的纸盒子还有一手的积灰。 “老婆,要不钻进去看看?” “好啊。” “可我钻不进去,肩膀太宽了。要不……你来试试?” “沈宴之,这里面脏兮兮的。你该不会是想要我爬进去吧?”白羽笙错愕抗拒的看着他,心里渴望着他能说一个不字。 “不然呢?” 沈宴之回答得没有一丝丝的愧疚。 白羽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一次恨不得两颗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来,别提多恨了。 想当初离婚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郁闷抗拒。 白羽笙是最爱干净的了,看着里面的灰尘,她简直就快要崩溃。 “沈宴之,你这么对我心里一点都不会愧疚的吗?” 她不情不愿的弯下腰,趴在地上开始往里面钻。 “老婆,你真棒。” “闭上你的臭嘴。” 她身段匀称纤细,钻进去自然是不费事的。 “这里面没有什么啊,都是些垃圾,没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啊。” “真的没有?” “没有……哎等一下等一下,我好像是够到了里面有个挺大的木头箱子。”白羽笙用力的伸手往里面够,可是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指尖刚一碰到了箱子,结果又推远了。 白羽笙像是发现了宝贝一样,想要再往里面爬一爬,可是怎么都爬不动,感觉是卡住了。 “沈宴之,你把我再往里推一推啊。快点,我就要够到了。” 此时,沈宴之正坐在地上,倍感愁闷的凝视着白羽笙被卡在外面的屁股,以及奋力往里蹬踹的小腿儿,放弃努力,认清现实,无奈的叹了气。 “老婆,您那比脸盆还要大的屁股卡着进不去了,你自己没感觉吗?” 第216章 越来越像我爹 “你用力再往里推一推!” “你让我怎么推啊?”只有沈宴之自己知道无论多用力都推不进去。 “快点!” 沈宴之用力一推…… “疼疼疼!卡住了,卡住了。” 白羽笙像是一只蛆,上半身卡在里面,下半身无论怎么动都抽不出来。 “沈宴之你个杀千刀的,还不快点拉我出啦。” “你等着啊。”又是推又是拽的,沈宴之都忙活出汗了。 “疼!轻点!我的肉卡住了!” “矫情死了。” 沈宴之一用力,可算是把白羽笙给拽了出来。 箱子没够出来,人脏得像个土猴子,埋埋汰汰。 白羽笙秒变黑羽笙。 白羽笙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挥起自己的小拳头,疯狂的砸向沈宴之的胸口,报复性的谩骂撒气:“说谁是脸盆?我问你说谁是脸盆?我怎么不知道你的脸盆这么小?” “老婆我错了,我错了。我就是顺口一说嘛。” “滚开!” “老婆,一会儿我带你回去洗洗澡。”沈宴之左哄右哄也哄不好。 就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之时,站在门后的下人手里拎着个大棍子,呆愣着说:“其实……咱们有棍子……”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六目相对,格外尴尬。 原来冒傻气的感觉是这样奇妙。 最后,下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本着配合调查的初心,帮着把东西取了出来。 那是一个木头箱子,上面并没有上锁。 白羽笙手快的将箱子打开了,结果里面的东西足以让任何人为之沉迷。 全是小黄鱼…… “这……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金条呢?”白羽笙整个人都懵住了,差一点儿就被这些金灿灿又迷人的金条堕落了人生之路。 沈宴之回头望向下人,显然,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沈宴之问他道。 下人随后关紧了门,跟他们俩小声的请求说:“我是知道怎么回事,但您们能不能别说是我说的。” “钱大业的金条?”沈宴之已经猜到了。 “是的,是我家大少爷藏在这里的。” “他不是智力有问题吗?怎么会想起藏这些东西呢?” “这我确实是不太清楚。我家大少爷智力有问题,但再怎么说,也是十岁孩子的智商呢。他有的时候想一出是一出的,我们做下人的也摸不清楚。” “你确定你家大少爷智力只有十岁?” “确定啊。他就是看你们巡捕房搜查的人来势汹汹的,有点害怕自己的小金库被翻出来,所以才在你们搜查完毕以后赶紧让我把门锁上。这不就是个孩子干的事情吗?” 听下人这么一细说,钱大业的行为确实不像是个三十多岁的正常男人。 白羽笙接着又问:“那钱大业既然赋闲在家,他哪里来的这些金条呢?” “正是因为他在家里一直像个孩子一样长不大,所以我家老爷才会给他黄金,给他钱的。” “钱道有这么偏爱这个大儿子吗?” “其实要说偏爱,其实也算是愧疚吧。大少爷是钱家的长子,本就应该是老爷的左膀右臂,老爷一度对他寄予厚望。但是就在那天夜里,老爷和太太忽视了生病的他,他高烧不退,烧坏了脑子。” “大少爷现在是家里唯一的一个闲人。十岁的孩子也有自尊心。老爷对他特别宠爱,有特别在乎他的感受,别的兄弟都在外奔波挣钱,老爷自然也不会少了他的。” “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这些金条藏在这里呢?是为了防谁吗?防他那个新媳妇?”沈宴之实在是不理解藏金条这一举措。 下人摇了摇头:“我觉得应该不是防新进门的这一位。大少爷老早之前就有这一举动了的。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做,我的的确确不知道。应该是怕丢呗。” “那行,谢谢你,我们没什么问的了,这箱金条我们放回去。”白羽笙当着下人的面,把金条箱子又推回到了床底下,然后便拉着沈宴之离开。 路途遥远,孔武等人去了山里,目前没什么消息。 在房间里搜了半天,似乎也没找到想要找的通道,白羽笙问向沈宴之:“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孔武他们还没消息呢。” 沈宴之看了眼埋埋汰汰的白羽笙,又仰头看了看天。 他估计这案子,天黑也未必能破案。 “我先给你洗洗吧,看你脏的像个大花猫。” “那还不是因为你?” “等着,我先去钱家太太那里给你借一件儿干净的衣服,然后给你洗洗。” “哦。” 白羽笙乖巧的等在原地。过了一会儿的功夫,沈宴之在下人的带领下,把她带到了一个空房间里。 沈宴之直接从里面将门一锁,说了句:“过来吧。” 两盆清水,一条毛巾。 “这……我怎么洗啊!” “凑合吧,我的大小姐。能有条干净的毛巾都不错了。条件不允许你在这儿泡澡。”沈宴之浸湿了毛巾,一把拍在了她的脸上,开始擦脸。 若说他粗蛮无礼吧,他还知道一点点的擦,若说他细致入微,他手劲儿重得恨不得把白羽笙整张脸皮搓下来。 “能不能轻点儿?搓死皮呢?”白羽笙坐在椅子上瞪着眼睛抗议。 “我……手劲儿挺轻的呀。” “知不知道都是因为你?简直毫无愧疚之心。” 眼看着白羽笙这颗白鸡蛋被糟蹋成了松花蛋,看着她浑身脏兮兮的样子沈宴之不光没有愧疚之心,甚至有些想笑…… 沈宴之的手劲儿轻了很多,连连应声:“好,我知道了。” 小脸蛋儿已经擦得干净,沈宴之命令她:“你把衣服脱了吧,我帮你擦擦身上沾的灰。” “不用了,我自己来。” “老婆,你确定不需要我赎罪式的服务你吗?” 沈宴之真挚迷人的眼神让白羽笙难以拒绝。 “你先去看看门锁好了没?” “锁好了。” 白羽笙一点点的脱掉了上衣,并露出了光洁的美背。 沈宴之一点点的为她擦拭身上粘上的灰尘。 “左胳膊抬起来。” “哦。” “右边。” “老公……” “怎么了?” “你觉不觉得你自己越来越不像我老公了啊?” 此话一处,沈宴之心中一阵紧张,自我检讨:“难道是我最近表现得不够好吗?” 白羽笙偷偷的鼓起了腮帮子,努力的憋住快要喷涌而发的笑意。 “我觉得你越来越像我的爹了。” 第217章 早遇见,早结婚,早享受 沈宴之一听这话,阴阳怪气了起来:“这是嫌我老了?我觉得我各方面都挺像十八岁的。两岁一条代沟的话,咱们俩才隔了两条而已啊。况且有我在,你也不需要长大。” “我是觉得你越来越迷人,越来越成熟了而已。” 沈宴之不屑一顾的歪唇痞笑着,顺嘴感叹:“要说现在某些女人真是不值钱,不过就给她擦了擦身子,好话说得让我脸红也就罢了,你记得下次睡觉前别忘了喊我一声爸爸。” “滚!”白羽笙就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能夸。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当我放屁。”白羽笙赌气的打算收回自己的话。 “你是我老婆,我不对你细致对谁细致。再说了……当初我要是能细致的察觉到你有了身孕。打死我我也不会那种偏激的方式去处理事情。明明是想保护,却……”沈宴之微微轻叹了一声。事情过了很久,依旧让他自责。 那是沈宴之永远的痛。 “你看你又来了,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件事了吗?我又没怪你。” “我只是觉得可惜。” “你我是夫妻,本来就应该共同承担一切。你若再这么放不下,我也会难过的,你舍得我跟你一起难过吗?” “随口一说嘛。” 白羽笙当即伸出了自己的大腿,命令他道:“快点儿给我擦腿,小沈子。” “得嘞,老佛爷。您放心,保证给您伺候舒服。” “……” 随后,沈宴之将她的身子擦得干干净净的,一粒灰尘都不放过。 “你先把衣服穿好,别着凉。” “嗯。” 白羽笙偶然问他道:“你觉得钱大业有问题吗?” “如果下人没撒谎的话,从处事风格来看,确实挺像个十岁的孩子。不过不排除是装的。” “我觉得不会是装的。如果钱大业装傻,是为了什么呢?如果他没有智力问题,整个钱家都有可能是他的。” “或许有些人就是喜欢不劳而获,又或者是喜欢扮猪吃老虎。其实钱大业的那些兄弟未必有钱大业得到得多。据说他们兄弟之间明争暗斗也不少。”沈宴之平静的述说着。 白羽笙似乎并不认同沈宴之的想法,:“但我所在意的点是,钱大业为什么不把金条藏在自己的屋子里,而是藏在隔壁。他好像挺怕别人发现自己的金条的。” “现在来看,如果按照一个十岁孩子的角度来分析的话,可能性只有一个。”沈宴之说。 “什么呢?” “放在他自己屋里金条会丢,而且是实实在在的丢过。那他肯定会想办法把父亲给自己的那些外财偷偷的藏起来。” “丢?钱家有小偷?” “这也不好说。我也不确定如果真的有丢金条这件事发生的话,和方翠到底有没有关系。” “看来我得找个机会去问问这个钱大业,保不准这个沈家有什么内鬼也说不定呢。不过话说回来,钱大业尚且有十岁孩童的智力,他自己丢了东西都不知道找爸爸的吗?” “你说的这不是智力问题,而是性格问题。再说了,谁也不能像你一样,十岁就开始当神童一路跳级啊。再怎么说我们也都是凡夫俗子的嘛!”沈宴之以夸代讽,像模像样的瞥了一眼身旁的白羽笙。 结果被沈宴之这么一说,倒是把白羽笙尘封多年的“自豪”放了出来。 白羽笙笑得羞涩腼腆,顺手将耳边碎发象征性的挽去了耳后,有种自信放光芒的飘意,得意的说:“这自然不是你们凡夫俗子可以比的。本小姐十岁的时候已经学完了高中的知识,十二岁的时候,超前毕业,十三岁的时候就被送去了英国留学,直到十六岁零三个月的时候修完了所有的课程。” 沈宴之幽怨且厌烦的瞄了她一眼,不做回应。 白羽笙作死的问他:“你十岁的时候该不会还有尿裤子玩泥巴的坏习惯吧?” 沈宴之也不知道她这突如其来的膨胀到底是在炫耀什么。 沈宴之的耐心即将耗尽,他轻轻挑了挑眉尾,以平静克制猖狂,句句“暴击”震慑住白羽笙:“就算你白大小姐十六岁零三个月修完所有课程,但你也得嫁给我这个在你口中十岁还在尿裤子玩泥巴的男人,你说这还有没有天理了?看来你学什么都没用,学得怎样也没用。我要感谢所有教学机构,提前给我培养了个这么优秀的老婆,不然我还得多打几年光棍儿呢。正所谓早遇见,早结婚,早享受嘛。” 沈宴之这话谁都不得罪,却在冥冥之中把白羽笙贬低得与自己同等价值。 “沈宴之,你真坏!我这辈子就这点儿骄傲!”白羽笙气鼓鼓的吼他。 她的说辞,倒是让沈宴之甚觉不满,沈宴之顺手将她搂自己的怀里,有些任性又极为不甘的质问她:“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给我重新说一遍,你这辈子的骄傲是什么?” “是什么啊?” “自己说,不说不放手。” 白羽笙算是看出来了,这男人就想让自己夸夸他呗。 白羽笙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与其比自夸的时候还要真诚许多:“我最大的骄傲,那就是我的老公沈宴之呀。” 或许是男人都喜欢被女人的认可和夸赞滋润心田,沈宴之当即绷不住了,想笑却又不敢轻易笑,故意装作深沉,维持着所剩不多的形象。 他还变本加厉了起来:“光说,谁知道你是真话假话?” “那你还想怎么样?” 沈宴之表现的太过明显,恨不得白羽笙有效的视线范围内都是自己的唇。 白羽笙爽快的满足了这个男人的小心思,果断的亲了上去。 “满意吗?”她问。 “这是你自愿的。” “分明是我老公勾引的。” “……” 直到傍晚的时候,孔武他们才赶了回来。 看样子都累得够呛。 钱道有带着人忙了一下午,结果也没能拦截回聘礼。就连送聘礼的人都没有回来,这不,看孔武他们从北山村回来了,比沈宴之更加着急的上前询问:“我的各位官爷,您们去了方家了吗?我的聘礼到没到方家,还能不能要回来啊?” “钱老爷,您且先冷静一下。”探员先安慰他道。 送聘礼的人都没回来,更别说是聘礼了。 孔武略过了钱道有,直接严肃的对沈宴之汇报。 第218章 一群废物 “探长,情况不是很乐观。” “怎么了?” “那个媒婆跑了,根本就找不到。我们几个人生地不熟的连带着问路,再是打听情况。有人说徐婆子是三天之前自己声称出了一趟远门,就一直都没有回来过。我进了徐婆子的家,估计是不会回来了,值钱的全没了。” “那方翠的家呢?找到了吗?” “我们去了北山村,全村就只有一家姓方的。可方翠在家啊,更别说是什么聘礼的了……” “你说什么?” “是真的。”孔武笃定的点了点头。 “赶紧把方翠押过来!”沈宴之突然感到大事不妙…… “是。” 钱道有在一旁偷听着两人谈话,大致上是听到了事情的全貌。 他一拍大腿,“扑腾”一下子耍赖一般的坐在地上,问天问地的哭嚎:“我钱道有到底是做的什么孽啊!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啊!要这么对我……让你们巡捕房来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啊,干尸干尸你们找不到,聘礼聘礼也没了,婚礼也搅和了!这可怎么办啊?” 钱三力见父亲如此,偏声道:“就是!真不知道你们巡捕房都养了一群什么东西!都是一群废物!爹,您快起来吧,我这就把他们全都赶走,看着晦气。” 翻脸不认人,当数钱家人。 巡捕房的探员们都在为了案子奔波着,一天下来连顿饱饭都没有,结果却只得了这样的谩骂? 明显钱家父子此时是想要闹事。 巡捕房的探员是随身配枪了的,他们举起了枪口对准钱道有等人维持现场的秩序。 钱家人一看到枪,腿肚子直软。 “行了行了,都把枪放下。”沈宴之命令探员道。 钱家这样的人,沈宴之见得多了,他觉得这样的人没必要用枪来镇压。 沈宴之英俊的面容下映衬着严肃之色,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他心平气和的对钱道有等人说:“首先,是你们说有干尸的存在,我们巡捕房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后,这期间你们因为恐惧,竟然直接将干尸锁在屋子里,结果我们到来以后,干尸不见了,你们家娶进门的新妇活生生的躺在床上。我们巡捕房从来不可能听信你们任何人的一面之词,也并非上帝之眼,只能通过调查来还原真相。” “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我们证实了干尸的存在,接踵而来的就是方翠身上存在的问题。调查方翠需要时间,探员们也没有闲着。我觉得我们每一项进程都没有拖沓过,发现问题立马去调查核实解决。你们家的聘礼没了,其实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当你们家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方翠娶回家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聘礼丢失这一结局,跟我们可没有半点关系。” “如果你们能早一点发现,我们的聘礼能丢吗?”钱三力开始胡搅蛮缠。 “我已经和钱道有说了,我们以查案子为先,况且我在发现方翠疑似有问题的时候就已经和钱道有好心提醒,钱道有自己派人去追的聘礼,如果按照流程的话,只有此时此刻确定了方翠有问题的时候才再让你们去追回,也是合情合理的。更何况那是你们自己的财物,你们自己至始至终没发现方翠有问题,那么让我们巡捕房来调查的话,速度和进度就是如此,若是不满意,可以去城里投诉。” 沈宴之说话的语气云淡风轻,实际上已经怒火中烧。 “你!爹,这怎么办?”钱二德不服的拉着父亲。 “能怎么办!忍着呗!东西都丢了,最后再落得个没人管,岂不更亏?”钱道有总想把自己的损失赖在别人身上,钱道有没什么底气的说:“官爷,您看这……怎么办呀?” “把方翠绑过来就知道怎么办了。”孔武语气特别的不好。 白羽笙伸出小手,隔着衬衫轻轻摸了摸他腹部明显的手术刀口,小声提醒沈宴之道:“你不许生气。” “没生气。” 就在这时,探员来报,:“探长,不好了,方翠不见了。” “不见了?”房门不是已经锁住了吗?房间里外都有人在看守,怎么人就会不见了?” “探长,门外守着的探员根本就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而且房门一直都是从外面上了锁的。” 当一众人等赶到之时,方翠已经在这个房间里彻底消失。 房间里一共三个人,两个探员,还有小铃铛,三人状态皆是倒地昏迷。 白羽笙赶紧上前去查看三人的情况。 呼吸平稳,没有外伤,唯独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伸出手指抹了抹地面。 灰色的尘土里混杂着一些细微的白色颗粒。 “可能是中了某种粉末状的迷药。”她说。 “迷药?” “对。房间里有探员一直在守着,本来就已经让方翠起疑心。可是这人总不会在屋里凭空消失啊。”白羽笙的话说到了沈宴之的心坎儿里,他放眼望去整个婚房,:“看来还是有我们不知道的密道。” 整个平面全都搜过了,那就只剩下了地下。 沈宴之转头去问钱道有:“你实话实说,这个屋子到底有没有什么秘密通道?” 钱道有:“没有啊。” “你确定没有?” “据我所知是真的没有。官爷,这人跑了,还能抓到吗?”钱道有比较关心这一问题。 可是方翠的人不可能就这么凭空的消失。 先是干尸出现,伴随着干尸的消失后再是方翠回归,接着最后是方翠消失。 事实证明,这么婚房里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通道,一直都没有被发现。 既然不是通往隔壁房间,那就是……通往地下。 “来人,把这个房间里的所有陈设,包括床在内,全都搬离此处。”沈宴之想要差个清楚。 钱道有第一个不愿意,:“官爷,我这床,这桌子,这衣柜可全是老古董,几十年了也没动弹过,您可别给我弄坏了啊。” “你还想找回你的聘礼吗?”沈宴之问得一针见血。 “想……” “赶紧让人来搬,把这个屋子里的所有家具,器具全都搬走。” “是。” 家具都是实木的,搬起来相当费事,三两个人根本抬不动一张床。 还有立置在墙边的衣柜,沉得就像是扎在地里了一般,当真是十几年都没有被移动过。 直到衣柜被众人挪动搬离之后,衣柜下面的秘密,才得以揭开。 是洞,黑漆漆的一个洞。 只不过这个洞口不太大,目测勉强能钻进去一个身形瘦小的人。 第219章 他看起来是怄气了 在场所有人全部愕然。 这样一个大洞,钱家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的。 沈宴之拧着眉头,赶紧迈步上前去查看,孔武上前去解释自己工作的失职:“探长,我们真的仔仔细细搜过这个房间,衣柜也打开查看了,并没有发现,是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有一个通往地下的通道。” “行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解释了。而且也不能怨你们,是隐藏的太好了。”沈宴之打开了衣柜,便明白了这条密道是如何轻松的隐藏起来的。 首先,这个大衣柜是砸地式的,也就是说没有柜脚,直接底部落在地上。也正是因为这样,探员们不挪动衣柜,根本不知道下面是密道。 这其中隐藏得最完美的一点是,就算是打开衣柜也无法发现密道的存在。这条密道连通着衣柜的底部,衣柜底部也连带着一个巨大的窟窿。但就在柜底被人伪造虚抬了一层与衣柜底部本身材质所差无几的挡板。 打开衣柜检查,根本不会发现任何异常。 所以,方翠逃走时根本就没有挪动衣柜,而是躲在了衣柜里,挪掉了挡板后,直接钻了出去。 这条地道,目前还不知道会通到哪里。 “有没有娇小身材匀称一点的人,钻进去看看。” “那就我吧。”白羽笙自告奋勇却遭到了沈宴之的拒绝:“不行,来个男的。” “探长,我来吧。”探员主动说。 “好,你注意安全。” 事情发展至此,沈宴之有必要对钱道有非常官方的说:“现在事情基本可以确定,方翠的行为属于骗婚诈骗潜逃。给你们两种选择,第一种选择,是我们沿着这条线继续调查下去,不过需要时间,可能会再打扰几天。看看能不能在谱松镇附近找到方翠的踪迹。” “还有第二种选择,方翠隐藏真实身份,计划周全,不像是初犯,我们回到津海以后会翻看卷宗,看看能不能找到有关方翠的蛛丝马迹。” 显然,沈宴之的说辞明显是被钱家人刚才的嘴脸伤到了,打着官腔不想管了。 钱道有琢磨着沈宴之的话,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 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的问:“那官爷……那具干尸怎么办啊?不找了?” “我看你们刚刚的态度,好像重点是放在聘礼上,巡捕房的能力确实有限,也不是天生神力,无所不能。现在就只剩下方翠一个突破口,继续与否全看钱老爷您的意愿。如果您不满意,还是那句话,可以投诉。” “我……我还是希望您能帮我们查一查,要不然我们这心也不安啊。” 钱道有可不是刚才那副讹人的嘴脸。 沈宴之全然无视钱道有的哀求,冷漠的走了出去。 白羽笙紧跟着他的身后,跑了出去:“你说你跟他们置什么气啊?” “他们说巡捕房全体都是废物的时候,我看他气儿也挺冲的。” 白羽笙知道,以沈宴之的个性根本不会扔下不管,他就是心里有怨气儿,为弟兄们鸣不平而已。 白羽笙拉了拉他的胳膊,规劝着说道:“那咱们也确实没有发现那条暗道,不是吗?我知道方翠在你眼皮子底下跑了你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再加上钱家人说话难听了一点,可就像你说的那样,咱们也不是神人,要是能未卜先知的话,天下的案子就都不会发生了。我们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在努力,也得到了不少的线索的碎片,只不过对于破案来说还远远不够。至于钱家人刚刚的态度,也是可以理解的呀。” “可以理解?”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打电话给巡捕房,至始至终都只是想要一个结果。你跟一个唯结果论的人讲究过程,怄这个气真没什么必要。”白羽笙耐心的劝他,希望句句都能被他听进心里去。 如果探长这个职位给沈宴之带来的只有堵心的话,白羽笙宁愿让他放弃。 “我知道了。”他也就只会听她一个人的劝。 随后,沈宴之又叫来了孔武:“孔武,你过来一下。” “探长。” “你先回津海一趟。带着人去查近三年来被通缉的盗窃犯,还有一些不入流的女骗子之类的,再去翻看卷宗,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探长,要不我留下吧,我让其他的探员开车回去。要是有什么进展的话再联系。” “我觉得可行,毕竟你比较信任孔武在身边。”白羽笙也跟着提议道。 “那行吧。对了,已经十几分钟过去了。探员还没有从地道里出来吗?” “还没呢。” 又过了十分钟,探员急匆匆的外面跑了回来,浑身上下全都是土。 “探长。” “怎么这么久?密道很长吗?” “长!真的特别长,我爬了很久很久。结果爬出去之后,已经到了外面了。” “直通哪里?” “他们钱家的镖局后院的马棚里。” “你确定?” “我确定,爬出去刚好是钱家镖局的后院,但是我没找到方翠的踪迹。” “那如果这样来看的话,挖这条密道的很有可能就是钱家的某个人,可方翠怎么会知道这条密道呢?是不是也就说明了方翠在这个家里有同伙?”沈宴之的目色之中凝炼着难解困顿的疑色。 对此,白羽笙却有不同的想法:“是有这种可能性。无论方翠在这起骗婚案里与任何一个同伙有何种关联,可以确定的是,这条密道不会是方翠自己挖的。你还记不记得山上曾经有一波以盗墓为生的山匪?我之前也曾听人说过,如果对于一个盗墓贼来说的话,挖一条这样的通道不是一件难事。如果这个盗墓贼又是钱家内部人的话,也就说得通了,就连干尸的出现也有了方向,这个案子也就剩下了一点未知……” “干尸,方翠,盗墓贼三者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沈宴之领悟了白羽笙的意思。 “可是孔武尚且还有一件事不明白,这条密道这么长,肯定不会是一朝一夕挖成的。难道挖这条密道就是为了今天骗婚吗?聘礼虽多,可也有更简单更便捷的办法。” 沈宴之对孔武进一步解释道:“今天下午,我们在隔壁的房间里发现了钱大业藏起来的金条。怀疑发生过盗窃,如果这个贼之前一直利用着这个密道在窃取钱大业的钱财的话,也就能说得通了。” “照这样看来的话,是钱家内部人的可能性很大啊。” 第220章 丢钱不吭声的嘛?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条密道所通往之处,便是钱家的镖局后院。 将整个谱松镇封锁,就算方翠在镖局有帮手也未必能顺利逃得出去。 可是到了晚上的时候,镖局却无缘无故起火了。 夜晚在镖局守夜的人是钱二德与钱三力,为了保护货物,两人带着伙计一起灭火,差点被烧死。 这场大火,钱财丢失了不少,货物也全部损坏。 按照村子里人的话来讲,钱家最近还真是不顺,简直是霉运连连,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得来的报应。 直到沈宴之从城里调来了消防员,这场火才被彻底的扑灭。 镖局是保了下来,损失却足以让钱家掉一层皮。 沈宴之和其他的探员在现场勘察,争取找到起火点,弄清楚起火的原因。 白羽笙没有去,而是等待着小铃铛的苏醒。 半夜,小铃铛终于醒了。他一醒来,就紧张的抱住了白羽笙的胳膊,瞪大了双眼询问着白羽笙,试图寻到一点点转机:“白姐姐,人呢?人是不是跑了?” “方翠跑了,你不用着急了。” “真的跑了?对不起,我们几个人真的没想到会把事情弄成这样……”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不要自责了。方翠事先有准备再先,千防万防也是防不住的。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头痛不痛?” “不痛了。” “还记不记得昏迷之前发生过什么?”白羽笙迫切的询问着小铃铛,希望他能记得些什么。 “我记得。” “那你是什么时候晕倒的,还有印象吗?” “方翠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且不稳定,甚至是在哭,哭得让人心烦,我和其他的两个探员在屋子里守得那叫一个心烦气躁。其他的两个探员坐在桌旁有些打瞌睡,只有我坐在床边,我看她是睡着了的,我便靠在床边眯了一下,结果……就没醒过来。如果推算的话,那个时候应该是下午三点多,不到四点。” 总而言之,谁都不会想到方翠能从衣柜里面的暗道从地下钻出去。 原来,方翠三四点钟的时候就已经钻出去了……假设钱家的人帮助她里应外合的话,那就会更快。 “小铃铛,这期间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值得你注意的吗?” “没有了,我就是觉得这个女人挺烦的,一直在哭,一直都在委屈。要说注意的事……我觉得她身上的味道比较特别,淡淡的花香,但是很钻人的鼻子。” “香味儿,我之前见她的时候怎么没闻到有香味?” “在你和探长离开以后,她特意换了一件衣裳。白姐姐,你说会不会是那种香气作祟呢?” “不好说。香料一般都是植物提取,虽然没有迷香的效果那么明显,但辅助作用还是有的,先让你们精神变得萎靡,然后昏昏沉沉,放松警惕,最后再用迷香,让你们彻底昏迷,这也是有可能的。” “白姐姐,探长不会怪我吧?”小铃铛有些心慌的问。 “不会的,你若是恢复好了,便跟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去了就知道。” 白羽笙带着小铃铛,来到了钱大业暂且休息的房间。 钱大业不敢再睡自己的婚房了。 这深更半夜的,下人给她们引路的动静已经把睡得极浅的钱大业吵醒了。 “你们……你们这么晚了要干什么?我要去找我爹。”钱大业很畏惧陌生人,从床上蹦下来就要往外溜。 “大业,我们来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你不用紧张的。而且我已经跟你爹打好招呼了,你爹说这些问题就只有聪明的大业能回答我。所以……” “我爹真这么说的?” “对啊。”白羽笙把钱大业唬得一愣一愣的,将她的话信以为真。 “那你想问什么,便赶紧问,别影响我睡觉。” 钱大业的言谈举止确实不像个大人。 白羽笙耐心的问钱大业,:“大业,你还记不记得见到的那具干尸是什么样的?” 钱大业一听到“干尸”两个字,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在往下掉,神色间全是无法消磨掉的恐惧。 “干尸就是干尸,像骷髅一样,你能不能不问我?” “那到底是干尸还是骷髅呢?” 因为惧怕,钱大业不再说话,扣着自己的手指头,额间清晰可见是汗珠落下。 小铃铛直接问:“是白的,还是黑的?” “黑的。” 钱大业口中的黑色,其实就是深色的意思。 看来还是干尸…… “大业,你可真勇敢。我还想要再问问你。你看我坐在这个床边,和那具干尸坐在这里的感觉相似吗?那具干尸是不是也和我的体型差不多?” 白羽笙规规矩矩的坐在了床边上后,刻意半靠在床框上,面带微笑的看着钱大业。 简直就是情景再现。 钱大业刚刚被白羽笙夸了勇敢,反倒是可以直面了。 他盯着白羽笙看了好久好久,指着她说:“就是这种感觉。那具干尸就是这样靠在这里的。我一把就把它打倒了,我勇敢吧?” “大业真是太勇敢了。”白羽笙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糖果分给了钱大业几颗。 “谢谢。” 钱大业没见过精致包装的糖果,捧在手里像是宝贝一样,一直放在手心里来回把玩着,没舍得吃。 钱大业已经完全卸下了防备。 早知道几颗糖果就能搞定,何必费那么多口舌。 乘胜追击,白羽笙又问钱大业道:“大业,你跟我说实话,你最近是不是总丢钱啊?” “你怎么知道?”一提“丢钱”的字眼儿,钱大业立马严肃了起来,:“该不会是你偷的吧?” “怎么会呢?我们是巡捕房的人,代表着正义。你可以把你的遭遇说给我听,我说不定可以帮帮你。” “我爹总给我钱,我就都藏在我屋里的小钱匣子里,爹说那是给我取媳妇儿的钱,让我收好。我脑袋不好使,但查数查得明白,每回都少几块钱,十块少两块,七块少一块,有一次丢得最凶,我爹给我十几块钱全都没了。” 钱大业越说越生气。 要知道,几块钱可不是什么小数目。钱道有对待钱大业确实是偏爱至极。 “这件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白羽笙问。 “三四年了。” 白羽笙面含惊讶之色的看着钱大业,不可置信的确认:“你确定?这几年来一直有人偷你的钱。你都不吭声的啊?” 第221章 案件的赘余 钱大业也很委屈,:“我当然说了啊。每当和我爹告状有人偷我钱,我爹都以为是我又想管他要钱的借口,结果又给了我很多很多。不过,我已经想到了个特别好的办法。”钱大业说起这里,有种考试满分的自豪膨胀感。 “什么办法?” “我爹给了我一箱子金条,我全藏在隔壁屋子了,结果还真没丢!我厉害吧?” “那你现在那些钱,还在丢吗?” “我不知道啊,没注意。” “好,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一定会代表巡捕房守护好你的钱财的。” “拉钩。” “行。” 从钱大业的房间里离开后,白羽笙全程微笑的脸变得冰冷严肃。 借着月光,姐弟俩坐在石阶上交谈。 “白姐姐,你都问了钱大业些什么呀?这智力有问题的人的话,能信吗?” “他都知道自己藏金条我觉得他的话也可以听一听。钱大业是智力偏低,但不是精神问题。” “丢钱丢了三四年,钱道有能不管不问?” “钱道有应该不是不管不问,有可能是调查了却没有任何的结果。在钱大业的身边人的手都很干净,但钱大业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自己丢钱。介于钱大业的智力有问题,钱道有很容易就会认为这是自己儿子与自己撒娇所要的方式,不太在意。可是事实上,这个窃贼挖了一条狭窄的密道,从镖局通向钱大业的房间,煞费苦心,只为盗窃。” “这样看来,镖局的人都有嫌疑。” “你错了,只有钱家的人有嫌疑。镖局的人即便是有这个能力和闲心去偷偷的挖密道,但未必知道钱大业有钱。所以,钱家实打实的是有个窃贼在偷钱。” 白羽笙相当笃定自己的判断,小铃铛又问:“那方翠呢?方翠也是从那条密道逃脱的,是不是就可以证明这个钱家的盗贼和方翠是一伙的?” “这也是我至今想不明白的一件事。三年前,这个盗贼挖了个密道专门偷钱大业的钱财。如果方翠与这个盗贼不是同伙的话,她怎么知道这条密道的呢?可若说方翠和这个窃贼是同伙,干尸的出现是这个案件的赘余,方翠掉包干尸,引起恐慌后重新回到了钱家这件事又解释不通了。” “难道这个案子,还有咱们不知道的事吗?” “既然现在案件多出来的部分是干尸,可干尸和方翠密不可分的关系是确定下来的。如果将一部分的调查重心转移到干尸的上面,我觉得也是可行的。” 白羽笙一边对小铃铛说着的同时,随手捡起了一块红色的砖石,在地上写写画画。 “白姐姐,你干嘛呢?在算什么吗?” “我是在算干尸生前的身高,体重,粗略的估计一下。” “这也能算?” “当然可以,不过现在已知的东西很少。所以算得不是很精准。你记不记得我坐在床边让钱大业去感受一下干尸的存在?” “记得啊。” “看钱大业神情的转换应该不是在说谎。假设钱大业说的是事实。那具干尸呈现他眼前的视觉效果与我坐在床上相差不多的话,那就能推算出干尸的身高。” “我的身高是一百六十七公分,干尸坐在床边的高矮和我差不多。死亡时间对于干尸的骨骼也有影响,干尸的形成时间我们是不知道的,咱们暂且先除去这一条件,粗鲁估算。一具与我身高相仿的干尸,在没有死亡之前的身高至少要在一米七往上,骨架偏大,推测应该是一具男性干尸。”白羽笙很快的便得出了结论。 “为什么?单单凭借钱大业的一句话吗?” “不单单只是钱大业的话,还有他的行为也验证了我判断的正确与否。方翠与我的身材相仿,身高也差不了多少。穿着喜服坐在床上给人的感觉也会相似一些。一般来说,干尸和活人的体型差距尤为明显,特别是在视觉上。可钱大业却直到走到了干尸的跟前,将它推倒后才发现了新娘是一具干尸。这就说明了一件事,干尸坐在床上的体积,与方翠所差并不悬殊。人的嘴可能会说谎,但无意间的行为却不会。以此来反推得知,干尸生前的骨架,身高和体脂量应该远超方翠许多,所以在成为了干尸以后才会是这样的情况。” 白羽笙最终得出了结论,:“干尸是个男人,中等身材,生前最少在一米七以上,基本排除女性的可能。” “白姐姐,你可太厉害了。” “这只是最基本的而已嘛!”还没等白羽笙迷失在小铃铛的夸赞之中时,外面有了动静。 是巡捕房回来了。 镖局的火已经全灭了,但损失惨重。 这场火来得实在是蹊跷极了。 白羽笙已经将自己的推测全都告知了沈宴之,可沈宴之一直在深深锁紧的眉间看不到一丁点的释然。 现在已经是凌晨,白羽笙没有多问什么。 因为她知道沈宴之以及其他的探员们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特别是沈宴之,这么熬下去根本不行。 谱松镇里有个小酒馆儿,可以简单的填饱肚子。 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沈宴之并没有想要动筷子的欲望。 其他邻桌的探员倒是吃的狼吞虎咽。 “你怎么不吃啊?”白羽笙关切的询问他。 “不太饿。” “如果你是以这种状态来当巡捕房探长的话,我觉得你可以辞职在家。” “为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这是在挥霍你自己的身体,也是对我的不负责任。” 白羽笙的话总是能将他说动,他缓慢的拿起筷子,满脸都写着食欲欠佳,就凭白羽笙这番话,他必须吃。 “这才对嘛!”白羽笙可能是思念白捡钱了,伸手竟然摸了摸他的头。 被老婆摸头的感觉,真的挺不好的。 “起火点找到了吗?” “你怎么不问我方翠人找没找到?”沈宴之反问她。 “我估计方翠应该不会被你们抓到的,早就逃了。” “起火点是镖局的货物之一,棉花。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棉花就烧了起来。不过既然都说自己不知道,也就恰好证明镖局里的人都逃脱不开嫌疑。”沈宴之的思路一向清晰,但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一次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现在能排除是山上的匪徒所为吗?” 第222章 都盼着钱家出事 “不能排除,可是没有迹象表明,是山匪所为。其实这一路上我也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什么事?” “就是方翠和山匪之间的关系。干尸与山匪之间的关系。会不会一直都是没有关系呢?”沈宴之的猜想让白羽笙一瞬间愣住了一下。 她说:“方翠的身份不明,动机明确。但和干尸之间的必然联系却一直都是未知的。我们最初在设想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方翠和山匪联合起来,山匪是为了借机报复与钱家的私人恩怨,方翠则是为了钱财。如果这个案子没有山匪的参与的话,那事情就更加明了,剔除掉山匪的背景,钱家的某人和方翠有直接的关系,干尸的身份就成了新的突破口。” “山匪的存在一直是我们的猜测,没有痕迹现象表明山匪真的插手过。我们最初怀疑山匪的原因,是知道了钱家与山匪之间的私仇以及钱大业房中类似盗墓贼手法的密道。但现在单看这场火灾,不像是山匪所为。”沈宴之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甚是明晰。 “真的是钱家人有问题?” “真正的起火时间是在夜里九点多,方翠从密道逃到镖局后院是在下午四点多。这个时间差又不像为了掩护方翠逃走而故意放的火。那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个问题困惑了沈宴之太久。 白羽笙:“如果方翠一直都躲在镖局没走,放火趁乱帮她逃走也不是没可能。” “密道被发现后,镖局立马被搜,可也没有搜到方翠的踪迹。” “搜了,不代表能搜到,况且方翠有帮手。就像这条密道一样,它的存在不也是我们没想到的吗?” 白羽笙说的也并非是毫无可能性。 二人之间的谈话被旁桌吃饭的人偷听到了许多。 是两个酒鬼,一看就是谱松镇当地的人。 其中一人夹起菜来,送入嘴中,以一种劝告的方式对白羽笙说:“我说姑娘,我劝你还是少管钱家的事儿。” “为什么这么说?” “管了他家的事儿,整个谱松镇都恨死你们了。你就让他们钱家自生自灭就行了,都是他们祖辈上咎由自取,什么财主?都是狗屁。” “就是,就是。” “可我看你们人前面对钱家的人,可不是现在这样的态度啊,钱大业的婚礼,你们没去吗?” 隔壁桌的人又给自己斟上一杯酒,无奈摇头:“没办法,身在谱松镇,不得不低头啊。那钱家是怎么发的家难道你们是不知道吗?剥削发家,这镇上哪家哪户不是被他们家啃食过血汗钱?现在人家家大业大,我们也没必要再计较。但谁不惦记着钱家出点事儿呢?” “那…看来你们也……” 见白羽笙话音不对,其中一人立马就改了口:“官爷,您可别误会。我们可没胆量去惹钱家。都憋屈这么多年了,何必呢。就算咱们这些村民不惹他们,他们自己也早晚会出事,这是一定的。” “为什么这么说?” “您们可能不知道,现在的钱家和以前那会子可不同了。镖局入不敷出,一家人守着老祖宗留下的那点儿钱坐吃山空,早晚傻眼。他家那几个儿子,老大傻子,老二自私自立,天天想分家,老三是个憨憨,专门给老二装枪放炮的主儿。老四就更能让人说上一嘴了,天天抽大烟,年纪不大是个老烟鬼。整个钱家都要被他抽进去了,钱家整天就知道掐掐掐。” 白羽笙听着这位食客的话,反问道:“以你独到的见解,你觉得他家谁最缺钱?” “那肯定是老四了,这还用问?老四不光偷他家老子的钱,镖局的钱也偷。前几年还用镖局的车运过大烟呢,后来让钱道有发现后差点打断了腿,断了他的烟。这还不算,他家老四后来想方设法和山上那帮山匪勾结在一起,拿钱买烟,这才捡了一条命。要说钱家祖上是造孽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呀。” 听完了食客的这番话后,沈宴之与白羽笙对于钱家的人又刷新了认知,了解得更加透彻清楚。 沈宴之低头看了看手表,:“三点多了,回家吧,还能再睡两个小时。” “现在回家?到家就要五点多了,你回去一趟就为了睡两个小时?” “可我困了。”沈宴之满脸疲倦的说。 “我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客栈,直接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不回家了。这样还可以多睡一下。” “也行。” 在此之后,白羽笙带着小铃铛打听了一下,找到了一家相对于简陋的客栈。 刚好可以让所有人落脚休息。 沈宴之倒床便睡,白羽笙倒是没什么困的感觉,坐在椅子上想事情。 许是床睡不习惯的原因,他就安分了半个多小时,半个小时以后,他开始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时不时的还坐起了身子,在床边走来走去。 这一幕,倒是把不明真相的白羽笙吓到了 “你这新添的什么毛病?梦游?” 沈宴之坐在床边,垂头丧气,也不知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烦闷。 “老婆,跟你商量个事儿?” “说。” 沈宴之大半夜和自己商量的事儿,基本上没好事儿…… 他心虚又可怜巴巴:“老婆,我想抽根儿烟。” “哟,这是忍不住了?还是自己随身携带,嫌我碍眼在你身边了?”白羽笙阴阳怪气的看向了他。 大病过后,白羽笙根本不允许沈宴之再抽烟。 但她知道,沈宴之根本管不住他自己,烟瘾一犯,谁都拦不住他。 “那你这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啊?” “谁不知道你在外面从来没克制过,平时瞒着我也就罢了,现如今竟然还来征求我的同意?你不光把我的话当放屁,把我的人也当个屁。” “老婆……你怎么知道?” “你觉得你骗得过我吗?” 沈宴之老实巴交的坐在床边,一再确认:“不让抽?” “让啊,为什么不让?”白羽笙忽然宽容大度极了,沈宴之看着她诡异的笑脸,后背直凉。 “真让还是假让啊?” 男人的没皮没脸,白羽笙算是见识到了。 白羽笙豪放大气的说:“没关系的老公,抽吧。我觉得我老公应该不在意你的财产落入别人的手里,也不在意你老婆被别人搂在怀里,更不在意你儿子刚出生就只能捏着你的照片叫爸爸,对吧。” 第223章 五分钟就好 “老婆都在别人怀里了,那孩子还能是我的吗?”沈宴之悄咪咪的嘟囔了一句。 白羽笙以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狠毒的话。 只有这样的话才能让沈宴之“迷途知返”。 在沈宴之贼心依旧不死的时候,白羽笙接着催促道:“抽吧。抽没了再给你买。人抽没了直接埋。” “老婆,我再也不抽了。”沈宴之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强行跟她亲近却被白羽笙嫌弃的一把推开。 “反正你不负责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嘴上说着要跟我长长久久,背地里只图自己的舒服快乐,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你都不在意,我也不在意。”白羽笙越说越生气,心里的怒火全都转化成了委屈。 “老婆,我知道错了。” “口头警告一次。如果再犯,你自己说怎么办?” 沈宴之想了半天,这板子落在自己身上,怎么都是疼。 “那要不……罚钱吧?” “好家伙,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白羽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越发的鄙视起这个男人。 沈宴之这辈子什么都缺,就不缺钱。 “沈宴之,你是在糊弄我吗?” “没有……哪敢啊?” “被我发现一次,一个月不许碰我。发现两次,三个月不许碰,发现三次的话就直接离婚。反正你也不在乎我,何必继续下去。” “我怎会不在乎你呢?你这未免太狠了吧?” “你觉得我狠,那就证明你自己总是有些侥幸心理。在我和烟酒之间,你选一个吧。” “就算是你和命之间选择,我也会选你。” “千万别,你还是选命吧。” “不,选你。” “选我你又不听我的,选我干什么?” “老婆,我听你的。以后我一定全听你的,我要是犯错,你就打我出气。” “张嘴。” “干什么?” 白羽笙从自己的兜儿里掏出一颗糖,塞在了他的嘴里,并且命令他道:“以后觉得难受就吃糖。” 沈宴之开始得寸进尺:“能不能吃老婆,不吃糖?” “不行。” “你说不行,那就是行。” 说完便将她抱到了床上,紧紧的搂在怀里。 “你快松手。” “我不。” “这里是客栈,马上就要早起出发,你别闹了。” “我就是想搂着你睡一会儿,你想什么呢?又想歪了?” 白羽笙幽怨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沈宴之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蛋儿,轻声的说:“没有你在,我睡不着觉。” “有我在,你嘴上说的睡觉就变成了另一种可耻的行为。”白羽笙无情戳穿了这个男人的甜言蜜语。 “你也一样可耻……” “不跟你计较。” 沈宴之是困了的,眼看着天就要亮了,他迷迷糊糊的小睡了一下。 可白羽笙却睡不着,被他紧紧的搂在怀里,想退又退不出去,只能这么不舒服的忍着。 她的小手闲不住,摸摸这里,捅捅那里。从沈宴之的轮廓,再到性感精壮的腰腹间,被她无聊的摸了一遍又一遍。 “摸够了吗?”沈宴之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凝眸望着她问道。 白羽笙有种被抓包了的窘迫,相当难为情,:“你不是睡着了吗?” “就算是睡着了我也知道你在觊觎我,浑身上下都被你摸了一遍又一遍。” “我的老公,我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馋我就直说呗。” “不馋啊,还有点儿腻了。” “你说什么?你敢说你腻了?我暂且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给我说实话。”沈宴之瞪着她,无法忍受自己处在失宠的边缘。 有些话,白羽笙是这辈子也说不出口,她突然转移话题,:“老公,墙上有个大虫子。” “哪里啊?” 白羽笙趁着他注意力偏移的时候,快速的亲在他的嘴唇上,然后用力将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胸口处,羞得直笑。 沈宴之一瞬呆愣住了,那种受宠若惊,突然间重获“恩宠”的感觉甚是美妙。 “老婆,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会宠我了呢?” “一直都会,只是你表现不好而已。” “我现在好好表现,你能不能再宠宠我?”沈宴之那双好看到犯规的桃花眼里,全是勾人的欲望。 白羽笙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一个吻惹来了这样的大麻烦。 她及时制止住了沈宴之的侵袭:“不可以的。这都五点多了,一会儿孔武他们就会来叫咱们出发。” “五分钟就好。”他猴急猴急的倒是不嫌弃。 可她嫌弃…… 白羽笙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沈宴之,你现在已经沦落到只剩下五分钟了?” “我是不是五分钟你心里没数吗?时间紧任务重,快点。” “你明明五分钟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为什么以前总是折腾一宿?故意整我是不是?” 沈宴之狠狠的扇了自己两嘴巴,欠嘴说什么五分钟。 “那是怕你不满意。”结果沈宴之越描越黑。 “你!” “咚咚咚。” 白羽笙的抵抗永远比不过急促的敲门声音有用。 在听到了敲门声的那一刻,白羽笙实在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沈宴之的状态…… 整个人像是被踩住了命门,雕像般的一动不动。 “谁啊?” “探长,是不是应该出发去钱家了?” 一面是门外的孔武的催促,一面则是白羽笙躲在他身下放肆调皮的吐着舌头:“略略略……” “白羽笙,咱们俩的账,不着急算,到时候我还你一百个五分钟。” “呲水枪都没你厉害……” 沈宴之用力的掐了下她腰间的皮肉,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顺便警告她:“赶紧穿衣服,不然把你脸掐歪。” “道貌岸然。” 她拱了拱鼻子,满脸都是不服。 车上。 孔武说:“探长,钱家好像真的出事了,大清早的便让下人急匆匆的来客栈找咱们。” “出事?出了什么事?” “今早上,下人在他们家院子的水井里打水,怎么都打不上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了水井里。钱道有怀疑是昨天的干尸,这次都没敢声张。” “干尸在水井里?”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情况,等到了之后才知道。” 抵达钱家后,钱家的所有人,包括下人在内,全都围在了家里唯一的水井周围。 这口井是钱家的水源,日常用水都是在这里打上来的。 在还没有确定井里是什么情况之时,众人都在祈祷着里面千万不要是干尸。 很难想象,昨天喝到肚子里的会不会是尸水,想想都在犯恶心。 第224章 井中尸 钱家到了。 后院里,钱家的人站得离水井足足有十步远,不敢上前去多看一步又不敢轻易的离开。 像是生怕那水井里的水鬼爬出来祸害人一样。 “什么情况?”沈宴之问他们。 其中一个下人站出来说:“官爷,今儿个早上,我们起来打水,结果把桶扔下去后,怎么也打不上来水,像是地下有什么堵住了一样,黑乎乎的,觉得不太对劲……” “今天早上都有谁来水井这里打水了?” “就我们两个人,一般都是我们两个负责把一天需要的水都打上来,存到大缸里头。” 在沈宴之问话期间,白羽笙一直在井边观望。 水井深不见底,井下漆黑一片,里面像是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在飘动着。 小铃铛赶快拿来了手电筒,交给白羽笙:“白姐姐,给你。” 手电筒的光束照进了水井深处,白羽笙最先看到的是一肢被泡得发白的手臂,飘荡在水里的那一抹黑色,是头发。 白羽笙立刻叫来了沈宴之。 “怎么了?是干尸吗?” 白羽笙神情严肃回答道:“我看还是先清清现场吧,这里面是具尸体,不是干尸。” 听罢,沈宴之立刻望向水井的深处。 伴随着白羽笙举着的电筒光束看去,尸体如同女鬼一般,安置在了井底深处。 巡捕房即刻清理了现场,想办法将尸体捞上来。 井口特别的狭窄,水井很深,越是往向下,水越是刺骨的寒凉。 不明原因,尸体沉在下面,没有飘上来。 巡捕房清一色的都是身体健壮的“彪悍”爷们儿,能下井的……也就昨天爬密道的那位探员,可他水性不好,沈宴之也不好意思再让他下去。 “我来吧。”白羽笙自告奋勇。 沈宴之直接拒绝了白羽笙的想法:“不行。井水很凉,你一个女人本来身子就不好,作病了怎么办?” “谁说我身子不好?” “你当初小月子恢复好了么?整天怕冷怕的紧,再冻坏了怎么办?” 沈宴之不愧是“妇女之友”,将她的那些难言之隐看得明明白白。 “我来!我觉得我行!”小铃铛举起手来,迫切的希望自己可以出一份力。 “你能行吗?”白羽笙担忧的看着小铃铛,深深怀疑他能不能把尸体背上来。 “当然行了。” 在白羽笙的眼里,他还是个孩子。 “拉到尸体了以后喊一声,我们拽你上来。”沈宴之将小铃铛捆得里三层,外三层。 “好,我知道了。” 小铃铛一点点的潜下水井,半天没有动静,白羽笙一直在井边观望着,生怕他出什么事。 绳子在动,证明小铃铛在下面一切正常,巡捕房探员开始往上拉绳子。 “别拉!先别拉!”小铃铛探出水面朝着井口喊道。 “怎么回事,有什么问题吗?” “尸体的脚被卡住了,一直拽不动啊,你们等等我想想办法。” 小铃铛憋着一口气,再一次潜了下去。 绳子一直在颤动着,可见他在下面也很着急。 “怎么样?实在不行将尸体破坏吧。” “还是不行。” 下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小铃铛怎么都不会想到尸体竟然还穿着鞋。他发现了以后,用力去踢踹尸体的小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尸体的脚从卡住的鞋里拽了出来,成功“上岸。” 小铃铛成功将尸体带了上来。 那是一具被泡的浑身惨白的女尸,头发凌乱的紧紧贴在了面部,全身赤裸着,左脚穿着鞋,右脚的鞋因为刚刚的情况被扯到,脚趾也被扯断了两根。 白羽笙抹开了尸体凌乱的头发,看清了脸。 死者是方翠。 沈宴之走了过来,看了看尸体,又与白羽笙对视一眼。二人此时的心中所想,基本一致。 兜兜转转,方翠还是死在了钱家,基本上证实了一个猜想。 确实与钱家的人脱不了干系。 “怎么死的?”沈宴之问。 “应该是被扔在井里淹死的。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我仔细的验一验。” “行。” 随后,沈宴之带着小铃铛清理一下浑身上下,借了一件衣服。 干尸还没有找到,在自家水井里又捞起来一具裸尸,这足以让全家上下全部崩溃。 那可是钱家生活用水的井啊! “到底是谁啊,这么作损!那是我家的水源!怎么能把尸体扔在那里呢?” 钱道有还骂了不少难听的话,钱家人心惶惶,心里泛着恶心,恨不得将昨天喝下去的水全都吐出来。 “官爷,这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只有沈宴之问别人的道理,没有他们问沈宴之的权利。 “死者是方翠,我们需要你们仔仔细细的供诉昨天方翠从密道逃离之后,你们都在哪里,都在干些什么。” “不是,方翠死了,跟咱们家人肯定是没关系啊。官爷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们钱家是受害者,方翠这女人逃出去了,是死是活都跟咱们没关系了啊。”钱二德最先提出了反抗,其他的人也跟着不服,觉得钱二德所言有理。 沈宴之不厌其烦的对他们解释:“其一,方翠是在你们钱家的密道逃出去的,且这条密道一定不是方翠所挖。但方翠却知道这条密道的存在,也就证实了一点,方翠和你们钱家内部某人有关联。其二,方翠的尸体再一次出现在了你们钱家的水井中,则更能说明方翠与你们家的某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你们其中某个人现在站出来承认的话。倒是没有这么多繁琐的流程了。” 听了沈宴之的话后,钱家人哑口无言,意见少了很多,多了几分服从。 沈宴之吩咐道:“孔武,直接封锁整个钱家,外人不得进,内里不许出。一个一个的审问。” “知道了,探长。” 沈宴之不知尸检情况,着急去询问结果。 白羽笙和其他人将尸体抬到了无人的后院,进行验尸,这阵子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 “基本上可以确定被淹死在水井里的。不过根据口鼻处和全身上下来判断,应该是被迷晕了以后,再被扔进水井之中,被迫溺死的。” “迷晕?” “对。死亡时间也很耐人寻味。” “几时死的?” 第225章 死亡倒计时 白羽笙说:“推断死亡时间是在九点,尸体被泡发一夜,死亡时间有可能会往前推移一点点,但无法延后。也就是镖局火灾发生的时候,方翠可能已经溺死在了水井里。” 这说明了什么? 这个死亡时间,将之前所有的一切全都推翻。 他们一直认为,方翠从密道逃出去后,并没有离开镖局,与钱家的人一起利用火灾,趁乱逃走。 可现在看来,在镖局起火的时候,方翠有可能已经一命呜呼。 沈宴之思忖了半天,出言道:“如果按照这个死亡时间来推算的话,钱家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怕是只有女眷和钱大业了。其他人都出现在了镖局。” “不对,不排除这场火灾就是凶手设计的障眼法。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她是被迷晕了之后才被扔进了水井里,被迫溺死的。但是没有证据能证明,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扔在水井里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井口很小,是咱们都见识到了的,基本上只能跳得下一个竖着身子的成年偏瘦的女性。” “没错。” “那你看这里。”白羽笙一把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掀了开,一具裸尸完全暴露在沈宴之的眼前,她先是指向了尸体的颅顶,:“尸体的颅顶头皮上,粘上了一些暗绿色的物质,我猜测这应该是水井壁上的青苔残留。后来我发现,这种青苔的残留很奇怪。” “哪里奇怪。” 白羽笙继续翻动着尸体,:“她的后腰至臀部这个位置,有剐蹭的痕迹,伤口我已经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虽然经过水泡,但也发现了有细微青苔的残留,除去这里,还有一处,那就是鞋底。虽然只剩下了一只鞋,鞋底也有青苔。这些均让我大胆联想到了一个姿势。” 沈宴之神情不解的看着她,等待解答。 白羽笙蹲在地上,大腿贴胸,双手环抱着膝盖,臀部压得极低,就快要与脚跟接触到。 她解释称:“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蹲缩的姿势,有可能是方翠死亡的倒计时。这个姿势的高度我刚刚量过,和井口的直径基本一致。也就是说,凶手以这样的姿势,将昏迷的方翠横放进了水井,方翠的身体接触井壁的点刚好就是头顶,臀,还有鞋底。长满青苔的石壁是湿滑的,即便方翠不醒过来,她的身体抵在井口,也会一点点滑落。” 沈宴之逐渐明白了白羽笙的意思,:“那也就是说,这个姿势就是凶手的行凶定时器。可以提前将方翠迷晕,再放进去。不管他有没有不在场证明,方翠都是必死无疑。” “没错。而且这口井在后院最偏僻的地方,只要早上打完了一天要用的水,根本就不会有人来,甚至是路过的人都不会有。这也就说明了,凶手是个很了解钱家内部的人。而且凶手特别阴毒,他将方翠这样放置,即使方翠提前醒了过来,也是死路一条。她的身体部位像是支点一样抵着井壁,她才不会掉下去,如果想要自救轻微动一下,就会彻底掉进去,若是维持现状,也会因为井壁湿滑而一点点的滑落。” 说起来,这个死法当真是让人后背直凉。到底是什么样深仇大恨,才会想出了这么个阴毒的办法置她于死地? 沈宴之深邃的眼眸一点点被眼前的复杂迷雾朦胧,眉头紧紧锁着,明明已经听到了白羽笙的解释分析却半天都没有反应。 “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昨天方翠的逃走。” “你难道是怀疑方翠从密道逃到镖局之后,就被迷晕带了回来,紧接着才发生了接下来的事情吗?” “不是,我是怀疑方翠压根儿就没离开过钱家老宅。凶手没必要将她迷晕以后,再扛着回来,那样实在是太引人耳目。” 沈宴之敢想的可能性,是白羽笙压根儿不敢想的。 “如果按照你的想法去想。方翠一直在钱家没有离开过。她和凶手秘密汇合可以解释得通,可她既然没有走密道逃去镖局,又是怎么在房间里凭空消失不见的呢?房间里上上下下都翻找过了,就连密道也被咱们翻了出来……” “开会,去看看孔武那边问得怎么样了,把巡捕房所有的人全部叫来开会。”沈宴之命令手下道。 沈宴之已经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 过了五分钟后,巡捕房的人全部到齐。 “我想问你们一件事,关于昨天方翠逃走时的情况。” “探长请说。”探员主动站了出来。 沈宴之垂着头,插着兜儿,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举手投足间的气质是浑然天成的威严与领导特有的风范。 他问:“昨天傍晚的时候,我和钱道有钱家人发生了争执。得知了方翠已经有问题后,我便第一时间让你去查看方翠的情况,你是怎么做的,给我好好回忆回忆。” “我昨天赶紧去了方翠的房间,门上了锁,门口两个弟兄在守着呢。把门打开了一看,小铃铛,还有两个弟兄,三个人全都昏倒在地上,根本没有方翠的人影。我们当时就慌了,立马去报告探长。” “所以,你们就只是看了一眼,发现方翠不在了,因为惊慌无措,门口那两个人也跟着你一起来向我汇报,方翠的房间当时除了那昏倒的几个人外,根本无人把守,对吗?” 探员说着说着,也觉得不太对。 气氛逐渐在变得冷凝,有些人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沈宴之在暴怒的边缘,尽可能的在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白羽笙已经领悟到了沈宴之的意思,帮他将话说出了口。 “现在怀疑,方翠根本没有离开过那个屋子,而是听见了动静得了机会后藏身在房间里,她很有可能根本没有从密道里逃到镖局,而是在你们开门发现出事了之后,前去禀报这期间,才确确实实的从房门逃了出去。” 这样一来,方翠逃到凶手处,再被溺死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可是这……”探员们依旧不太相信这是真实的。 沈宴之直接吼了一嗓子:“还敢狡辩!” “对不起,探长。”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想想怎么补救,不要过多狡辩。孔武,你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钱家的人昨晚一整晚都各自在干什么。” 第226章 脚不勾鞋 “昨天方翠逃走以后。钱道有和钱太太一直都在家里,在火灾发生之前,钱三力和钱二德两个人一直在镖局干活,伙计们可以作证。至于小儿子钱四起当然是躲在屋子里抽大烟。其他的人我问了,也没什么异常的。” “现在看来,如果方翠最初真的没有逃离钱家,她真正被塞进井里等死的时间是无法估算的。他们的供词也似乎没有太大的价值,钱家每一个人都有嫌疑。”沈宴之忧心忡忡的说。 “不过,探长,我刚刚在门外等到了城里弟兄们给咱们送过来的消息,您看一下。” 沈宴之接过了孔武递过来的那张纸,打开一看,是一张江湖上的通缉令,上面赫然醒目的照片就是方翠本人。 “这什么意思?” “探长,这张通缉令上的人就是方翠本人。她的真名叫什么不知道,反正在津海城,她的名字叫梁双燕。通缉令是江湖大佬宁三爷下的。我是托人以您的名义去问了问宁三爷,三爷才给了这个面子。他说这女人是个职业骗子,拥有各式各样的假身份,凭借一副娇美的皮囊装作贤良柔弱勾引权贵,骗婚宁三爷,宁三爷为了这个女的,把自己过了十几年的妻子都休了,那叫一个损失惨重。后来知道被骗后,便下了这个通缉令,悬赏一万现大洋,缉拿这个女人。” “职业骗子?那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津海还有这一号女骗子?根本没遇到过啊?话说这宁老三被骗的挺惨呐……”沈宴之歪邪痞气的随口感叹一句,殊不知下一秒白羽笙在一旁送上了锐利似刀的眼神:“你是失望自己没有被骗吗?” “老婆……我肯定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个人很自律严谨的,绝对没干过那种招花惹草的事儿。” 白羽笙将目光转向别处,理都不理。 孔武的话还没有说完:“还有更加巧合的事情。三爷说,自打这通缉令一下,有不少的人都来为了那一万现大洋,争先恐后,没一个靠谱的。不过这其中也有一个人,声称见过梁双燕这个人,在三爷面前说得真真的,然后三爷让他把人带来,便没了下文。这个人就是钱四起。” “钱四起?怎么会是他?” “千真万确。钱四起可能自打他大哥被媒婆说媒的时候,就知道了见到了方翠,便知道了方翠这个人的底细。钱四起有极大的烟瘾,总是进城买烟,对于城里的风吹草动略有了解也是情理之中。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这个钱四起并没有把方翠抓到宁三爷的身边,换取那一万大洋,为什么呀?” 沈宴之目光如炬,已经在心中将事情捋得清楚,笃定道:“能让钱四起收手的,可能是更大的利益,看来咱们有必要问问这个钱四起了。” “是的。” 沈宴之打算即刻便去问一问这个钱四起。 白羽笙不冷不热,规规矩矩的对他说:“我就不去了,想再看看尸体,有没有什么发现。” 沈宴之特别会看女人脸色,尤其是白羽笙的脸色…… 没有表情,等同于泥石流滑坡般的气恼。 “老婆,你不会真生我气了吧?不至于。” “没有啊。” 白羽笙话没多说,带着小铃铛又去了后院看尸体。 其实白羽笙未必真的生气,但沈宴之是真的心虚…… 秋日里的太阳格外毒辣,尸体存放在外面,根本没办法妥善的保存下来,又因为被水泡过的原因,已经开始散发着臭气。 钱家不会允许尸体进屋,也没有冷藏的条件,所以放在哪里区别都不大。 白羽笙蹲在地上,仔仔细细的去观察这具尸体。 明明觉得怪,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白姐姐,我有件事儿想和你说。”小铃铛凑到了白羽笙的身边,小心翼翼的说。 “你就说呗,怕啥?” “我就是觉得有点迷信,怕你借机教育我,我嫌你啰嗦。” “你倒是实话实说哈。赶紧说,别墨迹。” “我就是觉得有件事挺奇怪的。在我们老家有个说法,就是那些发生意外的人,特别是车祸。一般意外发生之后,这人若是穿不住鞋了,多半儿就是不回来了的。说是魂儿走了,脚就勾不住鞋。可我就在想着,要是真是魂走了,勾不住鞋,这个方翠的鞋为什么穿得还那么紧实呢,我在井下怎么拽都拽不掉。” 小铃铛的话,一语点醒了白羽笙,让她将注意力转向了尸体的鞋上。 右脚的鞋卡在了井里。而此时,尸体的脚上还套着一只鞋,看起来也是穿得紧梆梆的。 “一般来说,尸体泡在水中,会出现膨胀的现象。脚上的鞋会变得紧了些,是正常的。可是你看方翠的鞋,真的有些过于挤脚。正常尸体的脚不会膨胀这么多的。也就说明了,她这双鞋本来就是很挤脚的。” “所以……她死了以后鞋才会没掉?” 对此,白羽笙想要给小铃铛解释一下他刚刚说的脚不勾鞋的原因。 “你刚刚说的那个现象,其实也是有科学依据解释的。总得来说,这种现象可以称之为尸体痉挛。尸体痉挛有全身,也有局部。局部的尸体痉挛会保存生前最后一瞬间的身体局部肌群的收缩状态。简单来说,就是人在死的人时候,尤其是事故造成的突然死亡,会有一次紧急的肌肉收缩,所以才会有掉鞋的这一说法。” “不过小铃铛,你这话倒是也提醒我了。尸体的鞋不光没掉,还被卡在里井底。冥冥之中也再一次证实了我的猜想,这双鞋,从她方翠套在脚上的那一刻就是不合脚的,所以才会死死的裹住她的脚。” 白羽笙拿掉了尸体穿在脚上的绣花鞋。她的脚蜷缩在这不合脚的鞋里多时,已然留下了痕迹。 “这双鞋……会是谁的呢?”小铃铛在一旁满腹疑惑的说。 白羽笙手里拿着那只鞋,却又再一次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白姐姐,你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是又发现了什么吗?” “小铃铛。” “嗯?” “你说尸体为什么会穿鞋呢?” 白羽笙的这句话,突然间把小铃铛问住了。 “白姐姐,你这是何意啊?” 第227章 是侮辱,也是诅咒 “我的意思是说,尸体浑身赤裸,为什么会穿着一双本就不属于她的鞋子呢?这是我一直忽略掉的一点。”白羽笙明艳美丽的面庞下尽是猜疑,屡屡看向尸体想不通其中缘由。 小铃铛:“会不会是……凶手在把死者放在井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不会。”白羽笙一口否定了小铃铛的猜想:“首先,凶手有足够的时间去将她放在井里。也正因为凶手处于一个安全的状态,所以他把方翠放进井里的时候是没人目击的。他已经扒光了方翠的衣服,没必要让她再穿上一双本来不合脚的鞋子,除非……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在其中。” “白姐姐,若不是凶手脱掉了她的衣服,咱们还真的难以发现尸体后腰处的划痕呢。” “所以说,凶手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在其中。” “该不会是什么恶俗的癖好吧?” “不是癖好,可能是在用尸体去发泄自己的怨恨。” “真的是怨恨这么简单?” “对。浑身赤裸,可能是凶手对于方翠的一种直观性的侮辱。意思是让她死了以后,都要暴露在众人的面前,这是凶手在发泄一种十分怨毒的侮辱。还有这双鞋子,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去分析的话,也就可以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全身赤裸的尸体,要被套上一双鞋。” “为什么呢?” “古人认为,鞋被踩在了脚底,汇集了全身上下的污浊之气,所以在古代封建迷信里,鞋是一种污秽的存在。有些古人在自尽的时候会把鞋放在岸边。是因为他们想要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去,不让鞋这种污秽之物去污了自己的往生之路。如果凶手心里有这种迷信意识的话,他这也是在诅咒着方翠,让她的往生之路一片污秽。这是最毒的诅咒,宣泄着最激烈的怨恨。” 说到这里,小铃铛依旧有些不明白:“那他为什么要给方翠穿上一双本来就不属于她的鞋呢?” “我猜……穿小鞋,才不会轻易的掉。也侧面印证了凶手的执着,和对方翠的怨恨。当然也不排除还有其他的说法在这其中。不过……” 白羽笙拿起了那只绣花鞋,沉思片刻:“我觉得这只鞋应该能带给我们一些线索,应该找到这只鞋的真实主人才行。” “是啊,是啊。” 而此时的另一边,并不顺利。 钱四起烟瘾犯了,痛不欲生的模样活脱脱像是个疯子。 钱四起常年被大烟供养着,从未间断过。 钱家上下就只有他一个人有这样的陋习,钱道有供得起。 据说钱四起是早年间在镖局做事,抵挡不住外界的诱惑,染上了大烟。这一下子,便一发不可收拾,一抽就是快十年。 之所以没有大烟供应的原因是因为钱四起的妻子。 钱家现在处于坐吃山空的状态,万一哪天钱家真的败了,谁能供得起钱四起? 钱家的四奶奶想让钱四起把烟瘾戒掉,每天逐渐减量。 这不,沈宴之便赶上了“好时候”,刚好是钱四起神志不清犯瘾的时候。 “把烟顶上吧。”沈宴之极不耐烦的坐在椅子上,心中自想着实在是耗不起。 “那可不行。您们问话是小事儿,可戒瘾是大事儿,总不能因小失大吧。”钱四起的妻子不太愿意照做。 “你丈夫现在和杀人案有关系,如果不问清楚的话,他难逃嫌疑。要不这样,关到巡捕房里,什么时候戒掉了,什么时候再问话,我等得起。但是在这儿,我可没有这个耐心。” 都抽了十年了,如今在沈宴之的面前开始装起了意志坚定了? “孔武,人直接带走吧。” “等等,等等,别把人带走。”钱四起的妻子看情况不妙,赶紧转换了态度。 沈宴之为此烦闷的吟了一句:“一家都是一个德行,敬酒不吃吃罚酒。” 钱四起的妻子赶紧去将大烟点了上,递给钱四起。 钱四起狠狠的吸了一口后,整个人都像是获得了重生一般,简直欲仙欲死,判若两人。 “钱四起,你是不是认识方翠?” “官爷,你在开什么玩笑?”钱四起恢复得与常人无差别。 “如果是去巡捕房可没有这么好的烟伺候你。所以,你最好实话实说,是不是认识方翠?”沈宴之充满了冷酷的面容足以震慑住钱四起。 钱四起心虚的笑了笑:“我是见过她这个人,但我不知道她叫方翠哈。” 孔武嗤了一句:“废话,你当然不知道她叫什么,之前不是当成梁双燕的吗?” “梁双燕”三个字,即刻便让钱四起意识到了沈宴之他们都了解到了什么。 对此,钱四起的头一个劲儿的垂着,不敢抬头多看一眼多说一句。 “你为什么没有把梁双燕,也就是方翠送到宁三爷那里?”沈宴之接着问他。 事到如今,钱四起依旧是不打算实话实说,开始不切实际,飘飘忽忽的说:“我确实是知道梁双燕这件事情,但是我也不至于真的把送给宁三爷吧,毕竟她那时候都已经是和我哥定亲了的。” “所以你明知道你哥马上就要娶一个江湖通缉的女骗子进门,自己不闻不问。编谎话编不明白,当我们巡捕房都是傻子吗?” “我就是……”钱四起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你明知方翠是入室之狼而不加以制止,视而不见。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你父亲钱道有的话,他还会不会再给你钱买大烟呢?” “官爷,千万别。我就是个废人,您跟我置什么气啊。” “为什么放弃一万大洋?是不是方翠给了你什么别的好处?”沈宴之一再逼问他。 钱四起刚开始不想说,后来实在是经受不住这样的连环逼问,只能吐真言。 “方翠……至始至终都不知道我将她视作猎物。我刚开始对那一万大洋确实上心。方翠在我的眼里,那简直就是行走的一万大洋啊。但是后来,她就要嫁入我们钱家,我便打起了别的算盘。” 孔武问:“她承诺给你什么了?” “真的没有。我一直都在暗中观察,方翠不知道我对她有那种心思,这是一定的。” “那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改变想法?” 第228章 丢失的绣花鞋 钱四起犹犹豫豫,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这样难以启齿。 “快点说!”沈宴之吼了一声,差点把钱四起吓得坐在了地上。 “我说……我说……但是您能不能答应我,别和别人说,我怕我爹把我打死。” 孔武甩手一掌,凶神恶煞的吓唬钱四起:“那你信不信不说,我现在就打死你?” 钱四起吓得一缩,开始乖乖的张口:“其实吧,这事儿说到底就是钱的问题。您别看我整天无所事事的,但我知道钱家现在算是油尽灯枯了,败落已经是早晚的事儿了。这不,镖局又着火了,那就更完了。而且,我跟您说……” 钱四起小声小气儿的跟沈宴之说起了悄悄话,连自己的媳妇都避着。 他说:“我跟您说,我爹最宠的就是我那个傻大哥,最牵挂的是他,最愧疚的更是他。所以啊,他给我大哥娶媳妇儿用的聘礼,几乎就是我们钱家所有的家底儿了。我们钱家的钱,都进了我那傻子大哥的兜儿里,那钱给他真就白瞎了。” “聘礼是给女方的,怎么可能到你大哥手里?你这逻辑不对啊。” 钱四起精明极了:“官爷,此言差矣。什么聘不聘礼的,我爹这人从来不干赔本的买卖,如果这方翠要真是个村姑,这聘礼我爹早晚得想办法揣进我傻大哥的兜儿里。但是我多精啊,这个方翠我一眼就认出她是通缉令上的女骗子了。” 沈宴之:“所以你就想办法让这聘礼揣进你自己的兜儿里,然后杀了方翠,永绝后患,神不知,鬼不觉的。” 钱四起一听这话,立马察觉这可不是自己能担得起的罪责,大惊失色:“官爷,您可误会了,我这人多说就是有点贪财,但我可没那个能耐害人命啊,而且我要是想害她,何必把她扔进自家井里呢,您说对吧?” “你继续交代。” 这阵子,钱四起说起话来利索多了,他说:“我跟山匪关系还不错,我就和山匪一起琢磨了一件大事儿。我想把方翠骗来的聘礼直接劫走,到时候我和山匪一人一半儿,让这个方翠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不是个美事儿吗?可比那一万现大洋值钱多了。” “黑吃黑玩儿得不错嘛。问题是你怎么让我相信,你没有拿到聘礼呢?山匪该不会是把你也骗了,将那些聘礼直接独吞了吧?”沈宴之似夸似贬,阴阳怪气的嘲讽他道。 钱四起举起手来,对天发誓:“官爷,我是真没拿到聘礼。山匪也没拿到,我敢保证。” “为什么?” “老爷子精明,在方翠进门当天才让人把聘礼送去北山村的方家。方翠她是万万不敢直接抱着聘礼逃,所以只能等我爹的人抬去深山的途中再动手拦截。我和山匪都已经算好了路线,就等着动手,结果什么都没捞着,聘礼根本就没落在我们手里。” “是方翠的同伙劫走了么?” “这我不知道,我爹派去送聘礼的人都没回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也不难想象了。” “钱四起,如果你现在说的话有半句虚言,等我再一次问到你的时候,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问话了。”沈宴之半信半疑的威胁他。 钱四起拍着大腿的样子和钱道有如出一辙:“官爷,我都把山匪的事儿招出来了,您怎么还怀疑我?要不您上山把那山匪一锅端了,您问问聘礼到底到没到咱们手里。” 钱四起的样子,倒是不像骗人。 假设钱四起说的是真的,他和方翠真的不是一伙的,那方翠的同伙就是另有其人。 以钱家现在的情况,有人觊觎这批聘礼,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前提是钱四起说的都是真的。 就在此时,白羽笙带着小铃铛敲门走了进来。 白羽笙背着手,不苟言笑的看向了钱四起的妻子,:“能让我看看你的脚吗?” 沈宴之等人也不知道白羽笙这是什么意思,但他坚信白羽笙这么做肯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四奶奶有点抗拒,:“凭什么?” “案件需要。” 她随后脱下了自己的绣花鞋,不情愿的将脚只露给了白羽笙,并问:“你想要干什么?” 白羽笙将鞋子放在地上,命令她:“你穿一下这只鞋。” 结果穿上后,正正好好。 这样的结果,让白羽笙连连叹气,没有惊喜。 她和小铃铛走了一圈儿,让钱家的所有女眷几乎都试了一遍。 一多半儿的人穿上鞋子,都很合脚。 她问钱四起的妻子:“这鞋你穿起来看着挺合脚的啊,是你的鞋吗?” 四奶奶低头看了看,说:“我也不知道啊,我的绣花鞋可多了。我不记得有这双鞋了呢。” “是不是你自己的鞋,你记不清?”白羽笙只觉得离谱。 “我带你来看看我的鞋。” 四奶奶打开了自己的柜子,底下放着一排绣花鞋。 样式比较单一,就是颜色不同。 “这些鞋子都是崭新的,没丢。”四奶奶说着说着,伸手在自己的柜子里翻了翻,突然改了口:“不对,我好像真少了一双鞋呢?” “你确定?是不是我手里的?” “等我好好看看。” 四奶奶翻了半天,:“我一共十七双鞋,怎么剩十六双了?还真有可能是你手里这只鞋,不过你怎么就拿来一只?” 白羽笙赶紧上前去拿着鞋比对一下。 没等白羽笙看出什么呢,四奶奶像一只母老虎一样嘶吼了一声:“钱四起,你是不是拿着我的新鞋去讨好外面的狐狸精了?” “你胡说什么呢?”钱四起立马否认。 基本确定下来,这就是钱四起媳妇的绣花鞋。 此时,小铃铛已经把他们两人所有的发现汇报给了沈宴之。 尸体脚上穿着的鞋子,刚好是钱四起媳妇的鞋…… 这样一来,无异于是加重了钱四起的嫌疑。 白羽笙当场问四奶奶:“这两天你身边有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异常?没有啊………” “确定没有?你平白无故丢了一双鞋,自己也没有感觉?” 四奶奶都不知该怎么说了,生怕自己一个说错话,他家老四就被带走了。她无奈道:“我也不天天看这些,自然是察觉不到。而且我以前没丢过绣花鞋啊。” 白羽笙听着四奶奶的口吻,察觉到有些不寻常,:“听你这话的意思……你丢过其他的东西?” 第229章 难以启齿的失窃 白羽笙的追问下,四奶奶脸一红,心一横,将白羽笙扯去了内屋:“这我就只能跟你一个人说。” “怎么回事。” “我以前没丢过鞋子……但是我丢过……” “丢过什么?” “我丢过肚兜儿。” “肚兜儿?” 白羽笙一瞬间愣住了,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出个这样的结果。 “是啊,我总是丢肚兜儿,前一段时间丢了好几个呢,这段时间倒是不丢了。” “这么私密的东西,怎么会轻易的丢了呢?” “我也十分的苦恼,可就是确确实实的丢了的。”四奶奶一边说着,一边去自己的柜子里翻出了那些颜色各异的绣花肚兜儿。 白羽笙不禁在心中暗想,这四奶奶还真骚气呢…… 白羽笙虽然已经历人事,但这么多的肚兜儿摆在眼前,有点替四奶奶难为情…… 她问四奶奶:“你既然丢了肚兜儿,这么大的事没弄清楚吗?” “我是想弄清楚来着,可我也实在是怕丢人现眼啊。”四奶奶看起来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丢人现眼?可你说出来,最起码偷你东西的那个人有可能就不会再继续了呢,你这么不吭声,任凭他偷,心里不膈应吗?” “哎呀,我是怕到时候丢人丢到自己家里。” “何出此言?” “我一直怀疑是我家钱四起偷的。”四奶奶硬着头皮对白羽笙说:“我家四起因为抽上那个大烟……人就有点不中用了。我反正是看不上他,他自己心里也知道,所以基本不碰我。他又没那个能耐在外面找人,所以我一直怀疑,他是偷了我的肚兜儿,然后自己替自己解决那些需求。” 白羽笙大致听明白了四奶奶话里的意思。 “难道你都不问问他吗?” “这话我咋问啊!” 反正也是,站在四奶奶的角度,为了给自己丈夫留下一点点尊严,确实没法开口。 四奶奶请求道:“你能不能别跟别人说这件事?” “这可不是我说的算的。如果我说了这件事能洗清你们两人的嫌疑,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说的。”白羽笙随手捡起了一个肚兜儿,征求她的意见:“能送我一个吗?方便调查。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出格过分的事,过后还给你。” “行。” 白羽笙和四奶奶谈了半天后,手里拿着那只鞋,兜儿里揣着肚兜儿,便走了出去。 沈宴之等人已经在外面等候了多时。 “怎么样了?问清楚了?”沈宴之问。 “方翠脚上的绣花鞋应该就是钱四起妻子的,错不了。”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这才是沈宴之真的想要知道的事情。 可白羽笙却问他们:“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派人上山和山匪交涉,验证钱四起说出口的话是否真实,才能彻底排除他的嫌疑。” “行。不过我这刚好有个事儿,需要你一会儿私下问问钱四起。也算是为了排除钱四起的嫌疑。” “嗯?什么事儿?” 白羽笙踮起脚尖儿,在他的耳边诉说着。 沈宴之的俊脸一阵红,一阵白,最终闷声闷气的皱着眉头,:“这我问不出口。” “为什么问不出口?这有什么的?” “办不到。” 再怎么说沈宴之也是个要脸面的人。 沈宴之的拒绝,在白羽笙眼里都是假正经,白羽笙不屑的鄙视了他一眼,以一种极为讽刺的态度笑称:“普通男人那些事儿,二爷肯定是问不出口,毕竟二爷见过大世面,您又从来不缺女人。” 沈宴之心里有点慌。 原本他就怀疑白羽笙因为刚才自己的一句胡话而生了闷气,现在看来……基本上不用怀疑了。 白羽笙转身又去对孔武说这件事,孔武答应得倒是爽快极了,直接进去问钱四起,根本没在犹豫。 虽然这件事有可能破坏钱四起的夫妻和谐,但不得不问。 孔武问完了以后,得到了答案是否定的。 钱四起没偷肚兜儿…… 为了稳妥,孔武还让人去搜了,结果也没有。 那也就是说,凶手偷了鞋,还偷过四奶奶的肚兜儿。 若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又或是为了嫁祸钱四起,那就一定是个变态。 为了嫁祸钱四起的可能性不太大。 偷鞋可能是为了嫁祸,但凶手偷肚兜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烈日炎炎,白羽笙靠在亭子边一直在想事情。 沈宴之可算是抽出空闲,出言问道:“老婆,你不会真的生我气了吧?我刚刚那真就是随口说说调侃一下宁三爷,我是什么人你心里没数吗?” 白羽笙的语气平静却奇怪:“我没生气啊。” “要不你打我一顿吧。” “你是有病吗?” 白羽笙借机白了他一眼。 要说沈宴之夫纲不振全是自找的。 他自己都心虚。 虽然从来没动过真格的,但确实是放荡了几年。 “你趁早躲开,别在我眼前晃悠,挡光了。” “哦。” 沈宴之默默的等在一旁,白羽笙在用心研究着手里的肚兜而和刺绣。 过后许久,她突然开口问沈宴之:“你说……凶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沈宴之想了又想,将已知凶手的所作所为相结合,回答她:“凶手杀害方翠,看似简单,实则手段残忍,从手法上就可以看出他狠毒的一面。从他扒光了方翠的衣服,又给她穿上鞋去诅咒她这件事来看,凶手不光恨毒了方翠,而且心存固化迷信,又有自己独特且偏激的思维方式,杀人这件事,让他逐渐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沉沦,无法自拔。再加上他偷女人的鞋子,肚兜儿,此等恶俗的癖好又恰似印证了方翠最后的结局。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变态,反而乐在其中,津津有味。说实在的,一个心思狠毒的变态,真的很危险。” 白羽笙认同沈宴之的看法,可她却还有想不通的地方,她心存疑惑的问:“你觉得凶手和方翠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如果往同伙这方面来想,凶手对待方翠的死会不会有些过于偏激了。” “什么意思?” “方翠身上的突破口在于骗婚一事,也就是金钱。那么这个凶手即便和方翠是同伙的话,再怎么说也没必要以此等激进轰动的方式杀了她吧?就像是钱四起所说,他没必要杀了方翠扔到自己家的井里,除非方翠是真的在某些行为上真正惹到了这个凶手。” “有一种贪心,叫做独吞。” “别忘了,至今无法解释的,是那具最开始出现过的干尸……方翠已经死了,我们大致推算出了凶手和方翠的关系,可昨天的婚礼上发生的事,还是没法解释。” 第230章 要不你打我一顿 阳光下,白羽笙依旧是拿着那只绣花鞋,另一只手里拎着四奶奶的红肚兜儿,来来回回的看了很多遍。 她的手不停的在摸着肚兜上的刺绣。 “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她突然间对沈宴之说。 “嗯?” “这个肚兜上的刺绣,和方翠脚上穿着的鞋子上的刺绣都是用的一种绣法,错针绣。” “所以呢?” “四奶奶的绣花鞋上的花样,全都是平针绣,唯独她丢的这一双鞋是错针绣。而她的肚兜儿,也全都是一种绣法,错针绣。错针绣的是一种似乱不乱的绣法,直斜线和横斜线错综组合在一起,看似杂乱,却有迹可循。平针绣顾名思义,线条的排列相当整齐,很普通很常见的一种刺绣。”白羽笙一字一句的给沈宴之讲解着,让沈宴之逐渐理解了她的意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所钟爱的不一定是女人的绣花鞋和肚兜儿,有可能是这个绣法。” “现在仅仅只是这两样东西,还不能确定。得再去其他房中问问。看看其他的女人有没有丢过私密的东西。” “嗯。”沈宴之光是口头应允,压根就没有行动,呆呆的站在原地。 “去啊。” “你是要我去问?”沈宴之一再确定。 “不然呢?” 白羽笙无所谓的态度让沈宴之再一次认定她一定是在借着赌气整自己。 “老婆,你要是真对我有气,你踹我两脚,挠我两下我都能接受。” “我在你眼里的形象就是如此暴力?” 白羽笙一如既往的轻描淡写,字字句句都是送命题。 说罢,白羽笙自己走了去。 除了钱夫人以外,白羽笙先是去了钱二德的房中去问问他的夫人。 白羽笙去敲了敲二奶奶的房门。 二奶奶再一次为白羽笙半开着房门,语气里带着些许厌烦的问:“你们又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还想再问问鞋子的事儿。” “我刚刚不是都已经试过了吗?那只鞋虽然合脚,但我都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你们了,鞋真的不是我的。” “我们没有说鞋子就是你的,现在是巡捕房例行调查,希望你再配合一下。如果你拒绝,我们可能会更加怀疑你。”沈宴之严肃的对她说。 二奶奶敞开了门:“你们还想问什么,赶紧问。” 白羽笙上前借一步与她问话:“你丢过东西吗?绣花鞋以及其他私密的东西,有没有丢过?多久之前都可以,只要想到了就告诉我。” “丢?我没有丢过。” “你确定吗?” “我确定。你问我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白羽笙并未直接回答二奶奶的话,:“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所有鞋子?” “可以。” 二奶奶为人清冷,不太愿意与人过多的交谈,特别是巡捕房的人。 她拉开了柜子下的布帘子,自己的几双绣花鞋和钱二德的鞋子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 不同于四奶奶一排排崭新的鞋子,二奶奶的鞋有些陈旧,反复穿过的痕迹特别的明显。 白羽笙蹲身去查看了下:“就这些吗?” “对,我和二德的鞋子都放在这儿了。不过应该在老三那里,还有三双鞋。” “钱三力吗?鞋子为什么放在他那里?” “三力会修鞋,二德有两双鞋都破旧了,在镖局奔走,鞋底子磨偏了,换个底子还能再对付一下,不用买新的了。我刚好也有一双绣花鞋坏掉了,就一起拿去让三力修一修。” “日子怎么过得这么艰苦?为什么不买一双呢?” 最主要的是,这二奶奶的生活水平和四奶奶差距也太大了吧。 说起这里,二奶奶无力的叹言之:“钱家现在是入不敷出。哪里还有钱去买鞋?我家二德一直管理着镖局,虽然有三力兄弟的帮衬,可是镖局一天不如一天。偶尔还要听着老爷子的怨怼。总得来说,这烂摊子还不如撒手不管来得潇洒。若人人都像老四那样,可不潇洒快活?” “那好,一会儿我去钱三力处,顺便看看。不过你的这些绣花鞋都是自己买的,还是家里给的呢?” “老夫人定期让采办去城中买,每月给两双鞋。” “那多出来的都是自己买的?” “当然了。” “好,那我知道了。” 待到二奶奶关上房门后,沈宴之问:“怎么样?” “她屋子里的鞋都是平针绣,挺普通的。但我没问出来她丢没丢过肚兜儿。这个二奶奶的性子不同于四奶奶,我估计就算她真丢了,也未必会说。” “保不齐凶手可着老四一家偷,也说不定。” “还有三房没问呢。刚刚我就没敲开三房的房门,也不知道现在屋里有没有人。”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后,三房的房门打了开,钱三力面露疑色的看着两人:“你们有什么事吗?” “事情是这样的。听二奶奶说她和钱二德两个人拜托你帮忙修了三双鞋,修好了吗?” “马上就修好了,不过你们是什么意思?” “例行调查。” “那您看……这鞋……”钱三力手里还拿着鞋,询问二人的意思。 “你先修。” “你们进来等一会儿吧,我把底子纳上以后就交给你。你们该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 钱三力一看就是个憨厚直爽好接触的人。 许是房间背光的缘故,光线打不进屋子。即便是正当晌午,钱三力的屋子依旧是阴暗潮湿,黑漆漆的。 与其他人相比,他倒是不像是这个家里的儿子,像苦力。 “你干活挺利索的嘛。”沈宴之在一旁观察了钱三力半天。 钱三力乐在其中的说:“这算啥。我干粗活一向麻利。天生就是干这个的命,要是让我去干我哥的活儿,我还真是弄不明白呢。” “所以你在家里一直都跟在钱二德的身后做事的?” “嗯,对啊。”钱三力低头去找工具,:“马上就好了,你们再等我五分钟哈。” “嗯。” 白羽笙有些奇怪的问钱三力:“怎么没见到你媳妇儿?” 钱三力却有些僵硬的回了一句:“我没媳妇儿。” “哦,那个……对不起。我以为你们家就你大哥钱大业没有成亲……”白羽笙是真的不知道钱三力没有媳妇儿这件事。 因为一直都说,钱道有的心头病就只有钱大业的婚事。 第231章 是他 钱三力对此不以为然的应了一声:“没事儿,我也不是没娶媳妇儿,是媳妇嫌我没用,所以就跑了。总得来说这些年单身汉的日子过得也算是逍遥快活,没说没管了。” 白羽笙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只是站在一旁等着钱三力将鞋子修好。 他们都不知道钱家没有三奶奶这件事。没人去提起。 白羽笙有个习惯,到了何处都喜欢用眼睛看一看周围,不然……发呆的时候有些无聊。 她便往里屋巧了一眼,屋子里阴浸浸的,一束光线从窗户打入,看得出在飘零着的灰尘。 古床的帘帐搭得一层又一层,繁琐缠绕着,有点像是阴婚喜床的感觉。 就在白羽笙还在心里奇怪着为什么一个男人独居的内屋会是这个样子的时候。 隐约间,她似瞄到了床下角落里放着的绣花鞋…… 一双,两双,三双…… 清晰可见,绣花鞋上带着错针绣独有的花纹样式。 墙角处放着一双,床下放着两双。那放置在墙角里的那双绣花鞋竟然像是在招魂一样诡异可怖,不知意图。 那一刻,白羽笙身上的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浑身发麻。 她赶紧移开了目光,站在沈宴之的身旁隐藏起了所有的破绽。 白羽笙深深的叹了叹气,询问低头纳鞋的钱三力,:“还需要多久啊?” “马上,马上。” 白羽笙自然而然的牵住了沈宴之的手,温热的小手逐渐在与他的大手十指相扣。 对于她的举动,沈宴之没有排斥,而是在不经意间瞄了白羽笙一眼。 她的面无表情是最直接的倾诉。 这时,钱三力大功告成:“好了,三双鞋都修好了,你们赶紧拿走吧。” “好,谢谢你。” 白羽笙并不知道钱三力察没察觉,但她可以确定的是,恶魔就在眼前。 白羽笙将鞋子交还给了二奶奶后,把沈宴之带去了老远才敢说话。 “是他?”沈宴之问。 “一定是他,就是他!我看到了他房中的绣花鞋。他明明没有妻子,可是房中却有错针绣的绣花鞋。而且他的帘帐搭得很像是阴婚的感觉,我怀疑他是因为媳妇跑了以后,心里变态,直到今天为止,一直在用自己的憨厚去隐藏住可怕的内心。” 白羽笙笃定认真的说着,她的话沈宴之自是十足十的相信,可是回过头来一想,事关重大,却还有不得已在其中。 “人拿不下来。”他说。 “为什么?” “方翠脚上的鞋是四奶奶的鞋。我们推断凶手对于错针绣的绣品尤为喜欢。现在知道了钱三力有收藏倾向,但没法证实死者脚上的绣花鞋就是钱三力套上去的。那双鞋是四奶奶的。” “可四奶奶已经说了,鞋丢了。” “你能证明她丢掉的鞋是被钱三力偷走的吗?如果在这个时候强行将他拿下,疑点重重,他和方翠之间的关系无法证明,与方翠来回调换过的干尸亦是未解之谜。钱家对于巡捕房的逆反抗拒心理很强,贸然抓捕钱三力,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打草惊蛇,被迫放人。” 白羽笙虽然心里着急,可沈宴之说的确实都是道理。 此时此刻,孔武等人上山还是没有消息。 钱三力现在真的很危险。 白羽笙也不确定钱三力刚刚是否察觉到了什么。 白羽笙提议:“要不我留下,你和其他的人上山去找孔武他们汇合,看看这件事怎么办?” “你留下?我不放心。毕竟钱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万一他们知道了钱三力的所作所为,趁机一致对外,也并非是没有可能。” “那怎么办?” “你跟我一起。让其他探员留在这里,着重注意钱三力,案件调查期间,所有人皆不可离开钱家半步。” “好。” 沈宴之完全可以等待着孔武他们下山。 但事发突然,又有了新的发现,他觉得有必要当面问清楚,山匪到底是和钱四起有关系,还是和钱三力有关系。 聘礼和山匪到底有没有直接关系,又或者钱三力杀掉了方翠,直接对聘礼进行了独吞。 山上。 一片狼藉。 沈宴之若是再晚来一会儿…… 孔武恐怕就要带着人占山为王了…… 孔武拿着枪,将山匪头子按在地上,五花大绑。 “我他妈的是让你来问话的,谁让你来扫荡的!”沈宴之见此情景,厉声大吼了一句。 “探长,我这是跟您学的雷霆手段嘛,而且这帮山匪嘴特别的硬,不上点儿狠的,没用!”孔武还有了自己的理由。 山匪头子长得肥头大耳的被孔武压在地上直叫,那样子和杀猪也没什么区别。 一听是探长,山匪头子开始冲着沈宴之告状:“官爷,官爷!您得为我做主。我们这些弟兄们可没招人您们,您们干嘛对我们下此毒手啊!有枪了不起啊!” “行了!少说两句!赶紧招来,钱家的聘礼是不是在你这里。”沈宴之无心于与这帮山匪打交道。 孔武对山匪的强制手段,刚好让他们心服口服,方便审问。 山匪头子赶紧说:“官爷,您可以搜山。我要是拿了钱家的聘礼,我现在嘎巴直接死在你眼前。一秒钟都不多活!” 沈宴之不慌不忙的欺诈他道:“可是钱家有人已经招了的,说聘礼就是被你们盯上了的。如果你今天不把聘礼交出来,那就鱼死网破吧。” “放它娘的屁!是不是钱四起那个混蛋小子?老子平时可没少帮他!他家聘礼丢了他反过来咬我一口?我看那聘礼说不准就是钱四起独吞了的!果然不能相信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山匪头子越说越生气,说完话还晦气的“啐”了一口。 白羽笙在一旁故作沉吟片刻,不可思议的说:“所以钱四起才是和你们一伙的?” “不然呢,还有谁?”山匪头子的脑袋已经快要不够用了。 沈宴之轻挑了下眉,一脸的漫不经心:“可是招供的是钱三力啊,难道你们山匪和钱三力,钱四起都有往来,广撒网,多捞鱼?” “官爷,您可不能给我扣帽子啊,我是跟钱四起一起谋划他们家的那点儿聘礼的,这我认,但是,我绝对不会承认和钱三力的关系。那个倒霉蛋,我看他都嫌晦气,我可不会跟他一起。” “晦气?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晦气?单纯的讨厌?” 听这个山匪头子的话,他认识钱三力。 第232章 最恨的人是谁 山匪头子正了正身子,他看得出沈宴之以及众人眼中的那份迫切,故意装样子。 “你们问我这个干什么?” 见此状,沈宴之稍稍一甩手,:“孔武,继续吧,别控制。” “得嘞。” 孔武吆喝一声带着弟兄们,拽起山匪头子的腿,给他来了个漂漂亮亮的倒挂金钩。 “我要去城里面告你们动用私刑!” 沈宴之蹲身耐心的对他说:“你进城看见的还是我,我劝你赶紧说,不然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叫做私刑。都是出来混的,道理我都懂,和案子没关系的事儿,我肯定不找你麻烦。” “真的?” “真的。”沈宴之的诚恳也就山匪会相信。 沈宴之的一个眼神,孔武将人放了下来。 “我说就是了。我确实是认识钱三力。钱家那几个人我都认识。” “你和钱三力有什么交集,做过什么事儿?” “我和他真没干过什么事儿,他太怂了。我们在山上当匪的,一向是与村子里井水不犯河水,但买卖来了从来不会错过。有一回,我们在山上干了一票大的,应该是前朝贵妃的陵墓,金银珠宝那叫一个多。但对于我们来说,运出去换钱才是正道。我们便想要和钱家合作。钱家是开镖局的,运输这方面肯定没问题。” “所以你们联系了钱三力?” “不是,是钱三力主动找的我们。我们下山和钱道有商量了,但钱道有压根不想和我们做这个生意。后来在私底下找上我们,说可以帮助我们把这些珠宝运出去,但是价格略高,高到抢钱。” “多少?” “一千块。” “你从墓里挖出来的东西能不能值这个价儿?”孔武在一旁嘲讽似的问。 “所以生意你没做?” “不,这生意我做了。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实在是无法理解。那天下着大雨,钱三力安排人帮我们将货物运送出去。结果在途中遇到了他家老五带着人在半路拦截,死活不让运。钱三力一再坚持,但是钱五能就是不放行,声称不让钱家和我们山匪有生意上的往来,要我说,钱五能这个人假正经,钱三力这个人真怂货。在钱五能的一再要求下,钱三力这个怂货真把货给我扔下了。”山匪头子回想起这段往事,心里还会带着怒意。 “他不过就是没跟你们做生意而已,不至于说他是怂货吧?” “呵,那你是不知道这其中的事儿。钱三力她老婆那个时候快要病死了,得的是白喉传染病。钱家都避之不及,钱三力他只能自己想办法筹钱去城里救命。要说这件事我也是后来知道了,要是当时就知道,我也不至于把话说得那么难听,钱要回来得那么果断。咱们混江湖的,总要有点义气在。” 听到了这里,白羽笙似有不解的询问:“所以钱三力有妻子,在两年前病死了。” “当然了,只不过钱家人都不提这件事儿而已,传染病,晦气得很。” 这和他们所了解的事实有很大的差距,但也在一点点接近着真相。 沈宴之接着问山匪头子,:“后来是你们气不过,杀了钱五能?” “不是,绝对不是。” “可听钱家的人说,钱五能因此被你们绑上山了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钱道有为此与你们结仇结怨,这件事不了了之。” “他是来跟我们闹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山匪就只图财,不害命。任他们怎么说,我们肯定不会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情,钱家的人全家都是奇人。” “我再最后问你一遍,确定不是你杀了钱五能?” “我们没打过钱五能的主意,而且谁最恨钱五能,你们听不出来吗?” 沈宴之和白羽笙目光交汇,各自心中已然有了同一个答案。 如果山匪说的是真的,最恨钱五能的应该是钱三力…… 下山的路途中。 “干尸会是钱五能吗?”白羽笙问。 “如果山匪说的都是真话。当年钱五能根本不是被山匪绑走的,很有可能是钱三力伪造的假象。钱道有不想因为一个儿子而得罪了山匪,山匪对待钱五能的死态度坚决否认,双方的做法都是不了了之,这一来二去,倒是给钱三力带来了便利。钱家态度冷漠在先,钱三力的妻子病死后,钱五能俨然成了钱三力眼里的罪魁祸首。钱三力在家中本来就不受重视,为了妻子一再奔走,可钱五能自认为的正义完全忽视掉了钱三力的难处。其实换做是任何人,都会记恨。” 沈宴之分析的极对,钱三力的所作所为也有了充分的解释,离着拨云见日越来越近。 白羽笙:“你说干尸会被钱三力藏在哪里呢?找不到干尸,或许就没办法定罪。” “不知道,不过依照钱三力现在的情况,似乎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分析他的行为,或许他早就已经心理变态了。” “如果能顺利找到干尸的话,那么方翠,干尸,钱三力之间的关系也不难去解释。因为干尸,方翠和钱三力之间的关联是坐实了的。这三者之间的关系,我有一个大胆的设想。”白羽笙眸光清明,对于真相的逼近,她心中越发急切。 “你说便是。” “其实不难发现,钱四起和钱三力都在觊觎着钱家的财产。钱四起可能真的是因为缺钱,但钱三力缺钱是其次,心怀仇恨的报复是主要动机。不然他就不会日复一日去特意挖个密道,偷取钱大业的钱。全因为那是钱道有对于钱大业的偏爱,而这份偏爱钱三力从未有过。” 她接着说道:“我们一直在假设的是方翠与钱三力的合作关系,所以一直没法解释干尸的存在。但此时我猜想,方翠在这件事上会不会一直处于一个被动的状态呢?” “被动的状态?” “方翠是个城里的女骗子,不可能和钱三力有什么关系和纠葛才对。假设钱三力同钱四起一样,先前就知道方翠的真实身份呢?事情会是怎样的?” 依照着白羽笙的猜想,沈宴之一再的去捋顺着事情发展的顺序。 “所以,钱三力和方翠在最开始是胁迫的关系?” 第233章 关系 “对。方翠一向都是一人作案。即便她的手下会在暗地里帮助她搬运赃物,出现在人前的肯定就只有她这个弱女子。这有利于提升她的行骗成功几率,换言之去想,方翠真的有必要冒着风险去与她要行骗的受害人家中的三儿子里应外合吗?完全不用。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钱三力知道方翠的身份,并以此胁迫她,将聘礼平分两人彻底沦为了同伙。” 白羽笙的话屡屡让沈宴之陷入到无尽的深思,他说:“所以……为了让自己的这场骗局进行顺利,方翠就只能和钱三力成为同伙,将聘礼分给钱三力一半?” 她接着说:“没错,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方翠在和钱三力相处的过程中发现了钱三力的所有秘密,并且发现了干尸。婚礼当天乱糟糟的,给了方翠做事的机会,她在进了婚房以后,将早早藏在密道里的干尸与自己调换,自己顺利从密道逃走,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临走之前把钱三力的事情全都捅出来,自己远走高飞。但是我还是有一点没想明白,方翠折返回来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聘礼没有顺利到达自己人的手里吗?” 对此,沈宴之持不一样的观点,道:“方翠从密道里再一次爬回新房,藏起干尸,看似是策划已久,故弄玄虚,实际上是钱家人看见干尸后锁门的做法让方翠的归来变得自然而然的丝滑无缺,就像是计划。其实我觉得就算是没有这个巧合,方翠也会想法设法的回来。” “为什么?”白玉笙还是不明白。 “方翠的归来,就是这场矛盾的激化,也是这次谋杀的开端。能让方翠回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根本没有拿到聘礼,而是被技高一筹的钱三力半路独吞。方翠没拿到自己辛苦得来的东西选择以最笨的方式折返回来,钱三力的秘密却差点抖落出来。方翠天真的以为自己回来之后可以继续和钱三力进行协商,但不曾想的是,钱三力早就对她起了杀心。” “方翠事情已经做绝,这换做是任何人,都不会跟方翠继续和谈,方翠回来以后,不就是送死吗?” “如果他们俩的关系不只是同伙这么简单呢?或者是更加亲密的关系让方翠以为有希望去要回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呢?她可能并不知道钱三力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心理变态。” 沈宴之的话只让白羽笙往一处去想,:“难道是情人?” “差不多吧,反正睡过。”沈宴之回答的随意又直白,让原本认真分析的白羽笙愣了一下。 “你这就扯远了。” “我这是多角度分析罢了。方翠能知道钱三力的秘密,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几面之缘的威胁关系。反而他们各怀鬼胎,都在为自己打算。但能让方翠为了聘礼而冒险折返回来,证明在方翠的心里这件事还有回缓的余地。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能让她一个行走江湖的女骗子觉得已经做绝的事情可以缓和呢,一定是亲密关系。” “你挺懂的嘛。”白羽笙似笑非笑的讽刺了他一句。 谁知,沈宴之在女人方面的经验和了解,永远可以让白羽笙出乎意料,头疼不已。 他不知死活的说:“男人和女人本质上的区别。男人可以因性而爱,但是女人往往是因爱而性。这也是我行走江湖片叶不沾身的原因,因为以我的条件,碰了就要负责。” 沈宴之疑似在借机歌颂自己高尚的品格。 可这生硬的自夸似乎并未得到白羽笙的认可,反而越发让她鄙视。 “别吹了,我用不着你负责。”她冷冷的说着。 “老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得对我负责。” “我丧夫我能得多少钱?”白羽笙白了他一眼,活动活动手腕儿。 沈宴之一瞬间哽住…… “最毒妇人心。” “沈宴之,你最近最好是乖顺一点,比较安全不容易出事。”白羽笙好心劝过后,迈着极快的大步伐,走在了他的前面。 白羽笙在前面走着,沈宴之和孔武两人在后面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宴之没有让孔武等人继续下山,而是留在山上。 如果案子真如推理的这样,那么能够给钱三力定罪的直接证据少之又少。 干尸不光可以证实钱三力当年犯下的罪行,也可以证明方翠与钱三力密不可分的关系。 因为先前有证据可以证明,方翠接触过干尸。 所以,一方面要找到这具干尸。 另一方面,要找到钱三力独吞掉的聘礼。 他不可能自己一人上山夺走了方翠同伙的聘礼,一定是有人协助他。 然而,整个谱松镇已经封锁,根本没法出去。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钱三力的人也不会挑着聘礼招摇过市。 所以沈宴之推测,聘礼一定还在山上,包括人在内。 如果抓到了,就可以定死钱三力的罪行。 但是搜山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而且人手不够。 但可以找山匪协助,他们肯定会知道这个山上都有哪里可以是绝佳的藏匿地点,这样一来速度就会快了很多。 山上找聘礼,山下找干尸。 回到钱家,先是拿下钱三力,然后再是寻找干尸。 钱三力最开始是不明原因的反抗,而后是强调自己的无辜,最后则是沉默。 “钱三力,你所作所为我已经都知道了,你最好是告诉我,你弟弟的干尸究竟被你藏在哪里了。你主动交代和我自己找到,这两者性质是不一样的。” 原本,钱三力还在反抗。 可是在听到沈宴之说的这番话后,他便开始原形毕露,卸下了所有良善憨厚的伪装。 他反问沈宴之:“你确定我会给你机会让你找到吗?” 钱三力满脸阴邪,与刚刚的那种反差实在是极限般的转换。 沈宴之选择置之不理。 钱三力此刻的嘴脸,让站在一旁的白羽笙突然有了害怕的感觉。 沈宴之琢磨了好半天,开口问钱三力:“我听说,你妻子是绣娘。我想你应该是很爱你的妻子吧,不然的话也不会因为她的逝去而做了这么多的事。你窃取别的女人的私密东西,除了有嫁祸老四之心,你偷的那些错针绣的肚兜儿怕是也是为了满足你对你妻子的错针绣工的变态想念了吧?” “你跟我说这些,不会是想以理解来感动我吧?不太需要。”钱三力有足够的自信,哪怕是沈宴之让人在他的面前里里外外的搜,也没有一点点的畏惧。 第234章 打败变态的只有变态 沈宴之的唇角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你误会了。如果我们巡捕房办案都要靠着感动凶手来获取最终的线索的话,那还不如趁早解散。我们破案靠的是理性,但你可以想一想,你在犯案的时候又有多少理性在,多少的冲动在呢?” “你能搜到再说。” “认了?” 钱三力索性闭口不答,看着里里外外搜查的探员们,他的神色间看不出一丁点的紧张。 要么就是对自己足够自信,要么就是走投无路下的无所畏惧。 此时,沈宴之似乎想要与他唠唠嗑儿,不紧不慢的说:“其实你这件事做的还是不够完美。在我们完完全全找不到方翠行踪的时候,你大可以将方翠扔到山上去埋了,这样一来我们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根本不会想到方翠已死的真相,说不定还在不停的搜索着呢。多亏了你自以为是的杀人手法,将你自己一点点的暴露在了我们的面前。” “即便是如此,你们也找不到。” “你错了,我们一定会找到的。”沈宴之的每一句话,亦像是竭尽所能的摧毁着钱三力的心理防线。哪怕是钱三力的一次轻微的皱眉,都将被沈宴之敏锐细致的捕捉得到。 他又说:“你的行为举止非常的情绪化。杀人可以给你带来极致的快感,但你更加注重的是心中仇恨的挥洒。方翠是你的第二案,你便因为发自内心的仇恨将她填入井中,一点点的活活淹死。你是我见过最奇怪的犯人,因为你宣泄心中仇恨的方式不只是杀人这么简单。杀人是一瞬间的事情,没法让你的快感变得持久。但对于尸体的侮辱却是永恒的。这也是你为什么要扒光了方翠的衣服还不够,偏偏要给她穿上鞋子的原因。” 钱三力咧嘴一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沈宴之的话,像是让钱三力想起了杀掉方翠带来极度舒适的感觉,他浑身放松,却又在用眼神嘲笑沈宴之对自己的束手无策。 沈宴之重重的拍了拍钱三力的肩膀,语气格外舒缓:“你别高兴得太早,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刚刚说到了哪儿?”沈宴之故意挠了挠头,自说自话:“说到了方翠的死了吧?那么接下来,我再帮你解析一下你的第一案。从你对方翠的所作所为来看,我估计你已经在第一案尝到了甜头。所以才会遵守自己的犯罪准则,折磨他们,哪怕是死了也不会放过,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灵舒适。按照这个思路去想的话,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你让你的亲弟弟钱五能变成干尸,永不瞑目,更不让他有入土的机会。” 沈宴之眸光似利刃,批判着钱三力的同时亦是在探知他的内心。 因为沈宴之的摧残,钱三力的眼神开始有了躲闪,他的心虚是传递给沈宴之最好的消息。 此时,探员们在钱家前院后院仔细的去寻找,并未有任何的结果。 白羽笙行色匆匆的走了过来,对沈宴之小声的说:“我有点发现。” “你说。” “我发现了一件事。之前我在干尸穿过的喜服上发现的一些细小的颗粒,除了干尸自带的碎屑外,还有一些不一样的,我都留了起来。我刚刚发现,这种颗粒和钱家的墙体材质很像。钱家的墙体内里都是古老的红砂砖。我在想一件事情,会不会干尸被藏在了墙里。如果是日复一日的被砌在了墙里,附和干尸行成条件。” “很有可能。”白羽笙的提示给了沈宴之明确的方向。 虽是找到了线索,但是想要精准的找到干尸,却还是有难题的。 她说:“接下来面临的就是拆墙,工程量巨大。就算不拆,钱家这么大,想要找到破损的墙体,也需要一些时间。” “不用,钱三力不会把干尸藏在别处,他无法安心。”沈宴之故意将话说得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到,特别是在说给钱三力听。 “钱三力,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一定会给你弟弟安排一个特别的去处。一个你每天都能注意到,也能让你死去的弟弟每天都能看到你的地方。让他的尸身永远无法安息,又要让他明白,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而又奢侈的事情。这就是对钱五能最毒的报复。你们不妨去看看紧紧贴着床头的那面墙,我猜被方翠掏了以后,你还没来得及把墙补好吧?”沈宴之的笑容,将他衬得像是个优雅英俊,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一点点,一步步残忍扒开了钱三力的心。 按照白羽笙的话来讲,能打败变态的只有变态。 钱三力头上的汗珠在滑落,狠狠的瞪着沈宴之,如临死亡的压迫和恐惧钱三力已经感受到了。 沈宴之依旧不放过钱三力:“与尸体同睡,同寝,一道墙,隔着的是生死。只是钱三力,你这么活着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钱三力歪着脖子,心中虽是不服,同时却又有一种已然要认命的败颓之感。 他问沈宴之:“你体会过真正的冷落吗?” 一句话,将沈宴之问得一愣。 沈宴之却回答他:“我体会过。” 钱三力一点都不信。 “如果让我以个人角度去评判你的对错。或许……钱五能的所作所为是该死,可是方翠并不该死。如果你对自己的家不满意,你可以选择远离,因为你是个成年人,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是你对金钱起了歹心,放弃了心中的正直正义,所以才会结识了方翠,有了之后的事情。” “哼,你懂什么?” “律法和我皆不需要懂你,只是在阐述事实。现实就是如此,唯结果而论。如果触犯了法律,没有苦衷可言,只有动机可循。”沈宴之叹言道。 钱三力或许曾经是个可怜的人。 可他现在……就只能是个恶魔。 而此时的另一边,探员们将钱三力屋子里的床挪走。 床被搬走了之后,那面墙上贴着一层突兀怪异的墙纸。 扯下了墙纸之后,赫然可见一个很深的大洞,边缘处清晰可见最近被扒的痕迹。 这个洞的大小,刚好与人的体型相等。 也就是说,钱三力在杀了钱五能以后,直接将他残忍的砌在了墙里。 因为时间久远的缘故,这个洞很空,尸体的体积在不断缩小,隔绝氧气与水气,成了干尸。 白羽笙打开了手电筒,照向了里面。 第235章 二舅 依稀可见,干尸的头。 白羽笙伸手,将干尸一点点的从墙里拽了出来。 找了整整两天之久的干尸,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钱道有和钱夫人在得知了这件事后,直接哭到昏厥。 后来,孔武等人找到了那批被困在山上的聘礼。 钱三力已然是难逃法网。只是对于钱道有来说,聘礼是回来了,他不光再一次失去了一个儿子,还连带着知道了两年前残忍的真相。 都说天道有轮回,在村民的眼里,靠着剥削起家的钱家算是遭了报应。 白羽笙临走之前,私下对沈宴之说:“其实那具干尸我看了,钱五能的死……可能要比我们想象中的残忍许多。” “嗯?” “他是被砌在墙里憋死的。在被砌进去之前应该还活着。” 听到此话后,沈宴之唏嘘不止。 话说回来,这确实是钱三力的做事风格。 巡捕房即刻便押着钱三力回津海。 折腾了两天之久,这个案子总算是破了。 车上,白羽笙反复的在手里摆弄着一个玩具。 “那是什么东西啊?怎么看你一直拿在手里?”沈宴之一边开着车,一边也注意到了白羽笙手里的玩具。 她解释道:“这是一个玩偶的头,我在钱三力的床上发现了的。就是觉得挺好奇的,可钱三力并不承认这个东西是他的,我便拿着了。” “偷拿犯罪现场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沈宴之打起了官腔。 “我知道,如果有用我再交出来便是。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这个玩偶有点眼熟,不知道是在哪里见过又或是怎的,而且我也觉得这不会是钱三力的东西。” 沈宴之不以为然的回复她:“我看你就是太累了,没睡好,所以才会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的地方去。” “或许是吧。”白羽笙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内心实则并没有将这件事放下。 她没有将玩偶丢弃,而是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白羽笙略显疲惫的望向窗外,似乎也没有想要与沈宴之过多交流的意思。 见她如此状态,沈宴之一只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去试图去摸寻她的手。 他握住了她的手,白羽笙提醒道:“你好好开车。” 沈宴之问白羽笙:“老婆,你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 “什么啊?” “我……之前用话调侃宁三爷和方翠的事,我知道你生气了。” “我没生气。”白羽笙的回答不带有一丝柔和,果断的语气反倒是让沈宴之误会她依旧在生闷气。 沈宴之无奈:“老婆,我都说了我错了,你还想要我怎样?” “我都说了我没生气,沈宴之你是不是在没事儿找事?”白羽笙有些烦躁的回应他。 “你确定你没有?” “真的没有。” 沈宴之轻轻叹了一声,倦意已然写在脸上,纵然有再大的脾气也不敢对她有丝毫的疾言厉色。 “回去还要想想怎么哄你。”他轻吟了一句。 “沈宴之,我都说了我没生气,你怎么就是不信呢?我为什么要因为你的一句话而生闷气呢?各方各面都不值得的啊?” “不值得?”沈宴之听着白羽笙的言辞,并没有舒缓心情,反而眉头拧得越来越紧。 白羽笙疲于解释,无可奈何:“你说咱们俩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该经历的都经历过,孩子都有过一个了。我对于你,简直是太了解了。我怎么会因为你的一句话而真的跟你生气呢?” 听完白羽笙的这番话,沈宴之猛踩了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忧心忡忡委屈巴巴的盯着她:“那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凑合呢?你这根本不是了解我,而是觉得我就是那种轻浮的人,可是以我们俩的关系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你就是这个意思。” “我没有说。” “你这个思维怎么还是这么混蛋呢?” “我混蛋?沈宴之,你说我混蛋?难不成你非要我在你面前像个泼妇一样撒泼打滚,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不说实话誓不罢休吗?” 白羽笙的眼中越是泛着无辜,沈宴之就越是生气。 两个人自说自话,都进了死胡同。 文科生和理科生的终极对决,两败俱伤……相看两无言。 对于白羽笙来说,沈宴之的心可比方程式难解多了。 白羽笙单纯就是觉得沈宴之不可理喻。 可沈宴之此时气的差点刹车和油门都快要分不清楚了。 沈宴之先是将白羽笙扔回了沈家,然后又出去处理了别的事情,一走了之。 白羽笙回到了家后,自己在屋子里也并不无聊。 她之前让青荷将她的白捡钱从白家带了回来。 被舅舅毫无节制的喂养多时,白捡钱胖的像个大毛球儿一样,跑起来浑身乱颤。 见了白羽笙,白捡钱特别的开心,撒欢儿的在白羽笙的脚下作揖求宠。 白羽笙一把将它抱了起来,拍了拍它那像水袋一样的肚皮,白捡钱索性在她的怀中打滚儿。 能给白羽笙解闷儿的,就只有白捡钱了。 晚上,白羽笙洗了个澡,悠闲自在的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抱着乖顺的白捡钱,另一手拿着书来看。 突然,门开了。 沈宴之从外面回来了。 白羽笙假装没看到他,沈宴之的脸拉得老长,也并没有想要理白羽笙的意思。 白羽笙捧起了白捡钱,:“宝贝,你二舅回来了,想没想你二舅啊?” 一句“二舅”,沈宴之的气血瞬间顶到了极点。 沈宴之气冲冲的拿着文件砸门而去。 门外,孔武看着沈宴之这副摸样,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只能安慰:“少爷,气大伤身啊。您可千万不能生气。” 被孔武这么一说,沈宴之这脑袋忽然就像是通路了一样,:“我凭什么走,要走也是她走,这是我家。” “问题是她走了,您还得回去请。” “哼。” 沈宴之赌气折返回房,装作无事的坐在一旁工作。 “捡钱,你二舅又回来了。” 白捡钱就算是想和它“二舅”亲近,也没有机会。它被白羽笙把得死死的…… 沈宴之坐在一旁,就看这个女人到底会不会主动与自己说话。 结果……是否定的。 沈宴之忙自己的,白羽笙玩儿自己的。 她拿着一碗红果,将红果一个一个的往高空抛,然后张大嘴去接,一接一个准儿,自娱自乐很快活。 白捡钱在地上蹦跶着,一个红果也接不到。 看着这一幕,沈宴之时而怒气满盈,不可置信的小声嘀咕,自我怀疑:“我他妈的到底娶回来个什么?” 第236章 竟然欺负我 沈宴之在竭尽所能的用自己浮夸的演技告诉白羽笙自己正在生气。 原以为自己可以等来白羽笙的主动道歉。殊不知白羽笙连理他一下都未曾。 时候不早了,白羽笙准备睡觉了,沈宴之坐在一旁,还在装模作样的看书。 白羽笙临上床前,文绉绉的问了一句:“沈先生睡觉吗?” “白小姐自便吧。” “那请沈先生您一会儿动静轻一点,不要把我吵醒。” 她的每一句话都能精准的打击到沈宴之。 白羽笙可算是没心没肺,不一会儿就进入到了梦乡,睡得极沉。 白捡钱在房间里来回晃悠,走到沈宴之的脚边,瞧了一眼,又蹦蹦跶跶的跑去了别处。 狗都不理他…… “看什么看,老子是你爹。”沈宴之就只能拿狗撒气。 看着白羽笙睡得那么香,沈宴之不禁在吐槽: “睡睡睡,就知道睡。”沈宴之越想越生气,狠狠的将书扣在桌子上了。 深更半夜里,沈宴之睡得也不踏实。 不是被踹一脚,就是被挠一下。 最狠的一下,沈宴之差点被她踹到地上去。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沈宴之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躺在身旁熟睡的白羽笙,坚信这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沈宴之一肚子的坏水无处发泄。 确定她真的睡着了以后,轻手轻脚的拽起她的一缕头发缠在了床头柜的抽屉把手上,这才将自己心里的气全都发泄了出去,安然入睡。 为了远离“事故”现场,沈宴之老早就起来了。 白羽笙一早醒来,在床上抻了个大大的懒腰,一个打挺儿便想要坐起来。 “啊……”一声惨叫,青荷以为小姐摔倒了呢,结果推门进去一看,白羽笙可怜巴巴的把头硬靠在床头柜沿边,朝着青荷招手求救:“青荷,你快点帮帮我,我的头发卡住了。” “哦,好。” 青荷赶紧上前,去为白羽笙解开,结果越解越乱,缠在上面的头发越缠越紧。 “你快点啊,我坚持不住了。” “小姐,你等会儿,我解不开啊。” “那怎么办?” “要不……我直接剪断吧。” 白羽笙特别爱惜头发,着实是心疼,但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照做。 “咔嚓”一下,白羽笙的“命根子”断了一缕。 此后,白羽笙看着被缠在抽屉把手上的一缕头发,恨得咬牙切齿,捶床怒骂。 白羽笙随后穿好了衣服,整理好了妆容,便下了楼。 时候不早了,其他的人都已经吃完了早饭唯独只有沈宴之,还坐在桌前慢条斯理的喝着粥。 旁边没人正好,白羽笙可以尽情的找沈宴之算账。 让沈宴之憋笑的不是白羽笙本人,而是她那缕迎风律动的“短毛”。 “你敢欺负我?”白羽笙坐在他的对面,审犯人一样的质问他。 沈宴之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冷声道:“你有事说事。” “你为什么缠我的头发?” “我没有。” “是你,是你,就是你!你太过分了!”白羽笙气得连连拍桌。 白羽笙越是激动,沈宴之越是淡定。他的一瞥一笑间,自带着优雅的痞气。 他解释道:“你自己晚上睡觉不老实,又是踢我,又是挠我,这些我都忍了的。这头发谁知道你自己怎么弄的,为何又转过头来怪起我来了。” 从他的波澜不惊之中,白羽笙已经想象到了他未来要在自己面前求饶的的样子。 白羽笙双手攥着拳头,气呼呼的微笑点头:“好,很好。沈宴之,我告诉你,我现在真的生气了,你好自为之。” “嗯,知道了。” “一会儿我就回自己家,省的在这受气!”她临走威胁他道。 沈宴之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热粥,云淡风轻的说:“你敢走,腿打折。” “你敢?” “不信你就试试。” 白羽笙这么硬碰硬的后果就是…… 沈宴之一天都没有离开沈家半步。 反正相看两相厌,白羽笙在楼上将自己锁在屋子里。 沈宴之在楼下悠闲自在的和自己老爹的几个姨娘围桌打起了麻将。 白羽笙在楼上气鼓鼓的心疼自己的头发,他竟然在楼下打麻将? 正所谓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算越亏。 白羽笙也去下楼凑凑热闹。 她坐在沙发上,出于礼貌时不时的和姨娘打了几声招呼。 沈宴之还以为她是下来跟自己服软的呢,无心打牌,就等着她开口跟自己说话。 结果,白羽生气不和他说话也就罢了,反倒是和姨娘眉来眼去? 后来,沈宴之一直都在输牌。 沈宴之有个记牌的习惯,一般来说都不会大输,结果一天下来输得让沈宴之不可置信。 沈宴之总觉得是自己身旁这个“小狐狸精”搞的鬼。 沈宴之一转头,白羽笙面带笑容的给他打气:“老公,你要加油哦。” “你!” 白羽笙赶紧溜走。 沈宴之战果斐然,输了一天。 晚上回房,有些累了,想要洗个澡解解乏。 白羽笙侧着身子,端庄的坐在沙发上,满脸的贤良淑德,朝着沈宴之打招呼:“老公,你回来了啊。” 沈宴之随之瞪了她一眼,随手拿上一条浴巾便进了浴室里。 哗啦啦的水声,白羽笙在外面听得特别清楚。 白羽笙抱着白捡钱玩闹的功夫,一个“恶毒”的心思逐渐有了雏形。 反正沈宴之不仁,那就不能怪自己不义。 摸着自己被剪断的头发,白羽笙觉得一切都值得。 “捡钱,关键时刻你得帮我一件事,不能光长一身膘。” 白羽笙自言自语,白捡钱憨憨的趴在她的腿上一句话也听不懂。 她把白捡钱抱到了浴室门边,拉了拉把手儿,果然是没锁门。 白羽笙沾沾自喜,将浴室的门拉开了个小缝,往里面瞧了一眼。 沈宴之正在最里面的浴室间里淋浴,全然不知外面的门被打了开。 她跪趴在地上,卖力的指挥着白捡钱:“快去把他那衣服给我叼出来,快点。” 说完打了一下白捡钱圆滚滚的小屁股,白捡钱一下子窜了进去。 “叼啊!叼啊!全都叼出来!快点。” 在白羽笙的指挥下,狗子叼动着沈宴之放在外面的衣服。 “你快点啊!想什么呢!” 白羽笙实在是着急忙慌的,自己亲自动手一把衣服和浴巾全都拽了出来。 白捡钱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第237章 舍命陪君子 拿着沈宴之的衣服和浴巾,白羽笙乐得跟个傻丫头似的。 原来调戏作弄别人的感觉是这样的美妙。 她十分期待着沈宴之洗完澡却找不到衣服的窘迫样子。 想想就觉得美滋滋。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下来。 白羽笙竖起耳朵在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半天都没有任何的声音,难道是沈宴之没发现自己的衣服丢了? 还是没洗完呢? 不会吧? 沈宴之迟迟都没有出来,白羽笙坐在沙发上等候许久,有些迫不及待。 “白羽笙!” “白羽笙!” 从沈宴之嘶吼般的声音来分析,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这是求人的态度?” “把我衣服拿过来!快点!” 白羽笙只顾着自己偷笑,哪里有功夫去搭理他? “白羽笙,你赶紧把我衣服拿过来!快点!” “你听到了没有!”沈宴之的语气先是命令,然后是服软。 可白羽笙既然都这么做了,自然就是要玩弄到底。 “你别在外面装死,我给你三个数,赶紧把衣服给我拿过来,不然你信不信……” “三!” 白羽笙帮他查了。 “行,算你狠。” 下一刻,沈宴之就这么一丝不挂的走了出来…… 白羽笙半倒在沙发上,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去看他的身体。 不是白羽笙的眼睛不争气,是沈宴之的身材太撩人。 那腰,那臀,那……算了。 白羽笙的每一寸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时不时的还在抿唇偷笑着,俨然像是吃到了什么甜头。 沈宴之全然不顾,快速的扯过一条浴巾,系在了自己的腰间。 随后,他便去找她算账。 坐在沙发上的白羽笙被他一把扯了过来,沈宴之质问她:“闹够了?看够了?” “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戏弄我?想看的都看清了是吗?” “摸都摸过了,还怕看?”白羽笙心虚将目光瞟向别处,嘴里小声嘟囔着。 沈宴之的严肃里带着隐隐的窘迫,他越是疾言厉色的对白羽笙,白羽笙就越想要笑。 结果“噗嗤”一声,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音。 “你笑什么笑!到底想干嘛!你说清楚!” 原本,沈宴之的面子就已经挂不住了。 结果被白羽笙这么一笑,他更是心里没底。 好在丢人没丢到外面去…… 白羽笙凑近了些,摸着他的胸膛,在他的耳边蛊惑道:“我想把你焊死在床上。” “你说什么?” 沈宴之很难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随手将她抱了起来,扔在了松软的大床上,欺身而上,带着一种惊讶的神情去问身下的她:“你再给我说一遍,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白羽笙越发放肆,小手搂了搂他的腰身,故作神秘的在他耳边重复着:“我说,我想把你焊死在床上,让你生不如死,然后生好多好多的宝宝。” 酥酥麻麻的话,吞噬着沈宴之的理智。 沈宴之忽而扬唇坏笑,反问她:“你让我生不如死,你确定你自己有命活?” “舍命陪君子。” “那不行。你得先跟我认错,不然我没有面子。”沈宴之的执念让人难懂。 “你怎么这么计较啊?” “我得让你知道,我不是沉迷你的美色而糊里糊涂,你就算不认错,也得跟我说清楚。” “老公,你为什么就是想不明白呢?我既然是你的妻子,那肯定是要包容你的一切啊。我为什么因为一点点小事而跟你生气呢?” “你不在意我。” “我哪里不在意你了呀?我知道你实际上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浪荡子,为什么要真的生气?” “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沈宴之深表怀疑。 “如果我的话违心,就让我老公一辈子不举。”白羽笙义正言辞的发誓,结果最后的受害者还是沈宴之自己。 沈宴之不气不恼,:“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你老公到底举不举。” 对于白羽笙,他真的已经忍耐多时,再加上她一直在像一只猫咪一样,抓挠着他的心窝。浴火焚身,欲罢不能的感觉不过如此。 就在他想要用行动让这个女人彻底臣服之时,白羽笙却在他错乱的吻下逃离,她的小手轻轻的推开了他的身子。 “不可以。” “为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极具隐忍。 白羽笙支支吾吾,放出今夜的绝杀:“我月事来了。” “月事来了?” “嗯,是真的。” 直到那一刻,沈宴之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再卖弄着什么把戏。 原来这……才是她的压轴绝活。 沈宴之微微侧头,无可奈何:“所以,你又在玩弄我?明知道不方便,又要勾引我,你看着我现在的样子,心里解气了?” “我可以发誓,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一句是假话,我就是想跟你说话而已,不想让你冷着我。” “你知不知道这么挑弄我,会得病的?” “不会的……” “再好的车,天天急刹车,早晚有一天要报废。” “那怎么办?我的小可怜儿?” 沈宴之本就不想为难她,这点自制力还是要有的。 他缓缓的起身,穿起了睡衣,一面说着: “早知道你有情况,我便不气你了。” 不提还好,提起这事儿白羽笙就心塞,薅起自己的小短毛,指给沈宴之看:“你看看,这都是你害的。你永远欠我一缕头发!” 沈宴之赶紧解释道:“我昨天缠的时候是活扣儿,是青荷解的不对,所以越缠越死,不怪我。” “你还敢系扣!” “那你不也一样半夜踹我挠我在先吗?” 沈宴之背对着她,偶然回头瞧了一眼白羽笙的“呆毛”,忍住笑意伸手摸了摸:“老婆,要不这一缕全剪下来吧,确实是不太好看……” “沈宴之!你是想气死我吗?” “老婆,别气嘛!” “伤害了就是伤害了,头发没了就是没了!” “气滞血瘀,我这就去给你拿热水。” 到底是拿热水,还是去逃命,怕是只有沈宴之自己知道。 深更半夜的,也不知沈宴之到底去干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他端了一壶红糖水上了楼。 果然,不出白羽笙所料,这个男人想不出什么新奇的方式,千篇一律的红糖水…… “干嘛?”她问。 “喝。” “这一壶下肚,你猜我会不会尿床?” 第238章 希望父母可以安息 “你非要一壶全喝了下?” “我老公美意,我总不好推脱拒绝吧?” “行啊,抱着壶喝吧。” 沈宴之自然而然的将壶递给她,白羽笙倔强的不接,并说:“你刚刚不是说好不气我的吗?” “你都说了,是刚刚。” 沈宴之顺手将壶放下,拿着小碗,为她盛了一碗。 “喝吧。” 原来不光是红糖水,里面还有大枣和生姜。 白羽笙小心翼翼的接过了碗,先是细细的闻一闻,然后才敢喝。 “怎么还想起放生姜了呀?” “给你生发啊。” 白羽笙一听这话,甩手就想要抽他,结果被他灵巧的躲了开。 随后,沈宴之一本正经的解释说:“生姜是驱寒气的。我问过医生了,如果不吃药就只能这么做,驱驱身体里寒气也是好的。” “你还问医生了?” “那当然了。” 白羽笙在心中惊叹于沈宴之的细致入微,但也同样为自己开解:“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娇弱,我觉得我现在身体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 “如果身子阴寒,虚亏难补,自己却不注意的话,以后可能没法怀孩子哦。”沈宴之轻声威胁她道。 这话对于白羽笙来说是最管用的了,她抱着碗一饮而尽,一句废话不多说。 沈宴之实在不理解的问:“我发现你怎么这么想生孩子呢?” “没有呀。” “老婆,你该不会是怕我哪天突然死了,所以着急给我先留个后吧?” 白羽笙开始默不作声,显然是被他说中了。 “你放心好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未来几十年我可能都在。所以你不用想那么多没用的了。”沈宴之在心中也在不停的自责,恨自己不能给她安全感。 白羽笙上前搂住了他,亲昵的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人之间还可以再完整一点。而且我也想看看沈宴之的孩子到底会是什么样的。” “您在这儿拿我的基因抽奖呢?我这么完美的人睡在你的面前,你就只想生孩子?” 最可气的是,白羽笙竟然点头了。 沈宴之随后来了一句:“免谈。未来五年了,你的挚爱只能是我。我们俩之间绝对不可能有第三个人。” “那我要是腻了呢?” 沈宴之用一种特别不理解的口吻去问她:“我这么年轻貌美,身强体壮,你为什么会腻?你告诉我为什么?” “老公,我说错了。” “错哪了?” 她眨了眨眼:“嗯……错在明明自己没错,却还要说自己错了。” “放屁。你是真觉得我不敢教训你,是吗?” “我肚子好疼,不信你摸。” 沈宴之敷衍的去摸了摸,:“可能是刚刚喝水撑的。” “你太过分了。” “好了好了,我搂你睡觉。”沈宴之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轻轻拍着她,这样的举动让白羽笙深表怀疑:“沈妈妈?” “乖女儿,怎么了嘛?”他还真敢回答。 白羽笙坏心思一横,蠢蠢欲动,抬头亲吻住了他的喉结,吻了好久。 沈宴之被如此撩拨对待,不禁频频深呼吸,以此来泄掉心中的欲望之火。 他警告她道:“白羽笙,你记住。你不是每时每刻都在经历月事,但你一辈子都是我的。最好做事有分寸,免得秋后算账。” “那要不,你记小本儿上?” “不用,反正我夜夜春宵,偶尔休息一下也无妨,快睡吧。” 她狠狠捶了他一拳。 对于白羽笙来说,只有缩在他的怀里,贴紧他的胸膛才会让自己有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看到他胸口被自己挠的红印子,白羽笙即是愧疚,又是想笑。 也就他会容忍自己。 这个男人,就像是她的命一样重要。 翌日,白羽笙醒的极早。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沈宴之身着黑色的修身西装,内里白色的衬衫打底,早早便到了楼下,靠在车边等候。 白羽笙拾了件深颜色的旗袍穿在身上,梳洗打扮以后,便下了楼,上了车。 今天是白羽笙父母的祭日。 十年前的今天,白羽笙收获了此生的梦魇。 如今,傅东易已经死了。可白羽笙并不知道,自己的噩梦会不会因此而彻底终结。 但唯一可以确定下来的一件事是,她给了父母双亲一个交代,也算是让他们的亡灵安息了。 清晨的白氏陵园,晨雾渐渐散去,森意笼罩,阴凉肃穆。 白昌义和白欣然已经到了。 因为上次的事情,白昌义并没有彻底的原谅沈宴之。 “舅舅。” 见两个人来了,白昌义冷声的应了一句:“走吧。” 白羽笙双亲的墓碑在很偏的地方。 在墓碑前,白羽笙和沈宴之两人跪了下去,为父母双亲上了一柱香。 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无尽的哀伤。 她轻轻的叹了叹:“爸爸妈妈。我带着丈夫来看你们了。你们放心,当年的凶手已经死了,爸爸妈妈终于可以安息瞑目了。今后,女儿一定会坚强的活下去,孝敬舅舅,夫妻和睦,成为你们的骄傲。” 白羽笙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以如此方式与父母相见。 她的坚强,是父母血肉铺陈而成的。 “岳父,岳母,我一定会用余生去照顾好她,请你们放心。” 沈宴之话语虽简,但那份坚定的决心却已经在心中回响千千万万遍。 上完香后,白羽笙和沈宴之退隐在后面,等待着舅舅白昌义。 “每次来看看父亲母亲,舅舅都会很慢的,多等一下吧。”白羽笙说道。 “我知道你难受,肩膀给你靠。” “其实,此时我倒是不怎么难受。因为在陵园里,可以看到父母沉睡在此,可是每当离开这里,我就会想到父母的亡灵在外飘荡着,无法安息,我的心更难受。不过现在好了,傅东易已经死了,父母可以安息了。” “对了,我觉得爸妈的墓碑位置有些偏呢。”沈宴之不解的问。 对此,白羽笙只是浅浅的笑了笑:“整个白氏陵园里,被安置在这里的都是白家的宗亲。白家起初也是个大家族,尚有家谱在。外加上以前老祖宗封建迷信,是有些规矩在里面的。我母亲再怎么说也是白家的外姓人,当初父母能葬在这里,已经算是不易了。出嫁随夫,严格来讲我母亲是霍家人。” 她又说:“父母的死,本就不是什么自然死亡,不吉利。不过我外公当初要把爸爸妈妈安置在这里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我母亲本来就是个喜爱安静的人,不喜纷争。” 第239章 你还有我 沈宴之问:“我能问问霍家吗?除了爸爸以外,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白羽笙无奈的叹言:“我就只知道父亲是归国的华裔。对于霍家,我也了解得不多。据说当年霍家似乎并不同意父亲和母亲的婚事,全因他们两人志同道合,不顾众人反对才有了我。估计父亲临死前早就跟霍家断了联系的吧,这可能也是我姓白的原因。” “他们……应该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也真的很爱你。” “宴之,你信吗?我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恨过他们。我想要的平淡,他们却给了我波澜。我的人生不光是在失去,又因为父母生前的选择,一直在黑暗的边缘沉沦。” “可你还有我。” “我就只有你。” 他们十指紧扣,唯愿生死相依。 “对了,我问你个事儿。”白羽笙转头去问沈宴之。 “你说。” “你是不是之前背着我来过这里给父母扫墓。” 沈宴之忽而一脸茫然:“我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刚刚来的时候,我看到父母的墓前放着一束花。舅舅自然是不会自己孤身前来的,欣然亦是不会。这么一想,就没人会来,怎么会多出一束花呢?” 白羽笙早就注意到了这件事,虽然她心里犯着合计,倒也没多在意。 沈宴之说:“会不会是白家其他的人来过?毕竟这里葬着的都是亲族。” “不太可能。” 白羽笙也没有继续去想下去。 她就只是觉得奇怪,想要弄清楚。 到底会是谁私下来这里祭奠…… 祭祀结束后,两人便跟随着白昌义回了白公馆。 白昌义看着这两人就觉得头疼。 尤其是白羽笙! 其实也怪不得白昌义,沈宴之之前伤她至深,不光是掉了孩子,那段时间里白羽笙自己怎么熬过来的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而且,两人和好如初之后,白羽笙偏偏就是不让沈宴之去和舅舅认错,全因为沈宴之的病,她害怕舅舅的为难会让他难受。 一来二去,这件事竟然就这么耽搁下来。 所以,今天的白昌义再怎么为难他们都不为过。 反正沈宴之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白昌义正襟危坐于沙发上,紧紧盯着坐在对面的两人。 看着两人十指紧扣的手,白昌义严厉的命令道:“把手给我松开!” “不松。”白羽笙偏偏就是唱反调。 “舅舅……”沈宴之想要插话来着……结果…… “闭嘴,没问你。”白昌义一点也不客气。 沈宴之把嘴闭得很严。 紧接着,白昌义开始对白羽笙这个不争气的外甥女迟来的管教。 而且是毫无避讳的当着沈宴之的面。 “所以,又跑回去跟他过了?”白昌义一度忍着心中的怒火,尽量将所剩无几的慈爱保存下来。 白羽笙攥着小手,点了点头:“舅舅。对不起,我不是不和您商量,也不是和您作对。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不敢面对您。再加上宴之之前一直在住院,我怕……” “怕什么?” “我怕您不让我回到他的身边。” “你在家里骗我,然后去外面放低姿态去伺候别人,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不争气的东西!” “舅舅,宴之是我的丈夫,不是别人。” 白昌义就知道白羽笙不会哭哭啼啼的在自己的面前认错,因为她本就不是那样的孩子…… 不管白昌义说的多难听,白羽笙都默默的受着。 “是你让我为你联系出国留学的事情,我照办了。而且在这之前我也问过你,到底是为了逃避还是想要读书,你对我说,你是后者。结果就因为他得了胃癌,你便放弃一切去他身边伺候他,不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中,抛之脑后,更不把我这个舅舅放在眼里。你告诉我,你回到他身边,是不是全因为他的病?你这个孩子真是糊涂啊!” “舅舅,我没糊涂。我也承认,我确实是因为他得了病而留下了的。如果他没有得病,我不会回头,但是此生亦不会为他人心动。而且我去留学的原因一大部分的确就是为了躲避他。” “你别说了。”沈宴之在一旁已然听不下去,但白羽笙偏是要说。 “舅舅,对不起,我错了。我承认我在最开始的时候已经不想再和他走下去。哪怕我知道他之前的所作所为的目的究竟是何,我也不想听,不想理解,因为我知道那都是他的一意孤行。可当我知道了他得了胃癌的时候,我便不得不留下来。他在用自己的命去竭尽所能的为我铺平一条路,我如果我再离开的话,我才是那个辜负他的人。我既然爱他,又知道他每时每刻都在为我而活,我没有理由再从他的身边离开,仅此而已,无关其他。” 以前,沈宴之从未知道她的爱这么坚定。 可这一刻,沈宴之也在为之震撼,她到底是多信任自己,才会在至亲面前将这些话说出口? 白昌义却在质疑着她的一意孤行,吼她道:“你知不知道他得病了?你明知道他是个病人,还要跟他一起生活给我添堵。” “病就病,死了就守寡,没死就相守,我认了。”白羽笙回答得异常的刚硬倔强,像个女斗士一样要和舅舅作对。 沈宴之实在是后悔自己坐在了这里……早知这样难堪,真应该回避。 白昌义被气得头昏脑涨,他不再和白羽笙争执,而是选择将矛头指向了沈宴之,并问沈宴之道:“你呢?你有什么想说的?” 沈宴之的话卡在喉间,一时间不只如何时候,低着声音,没有什么底气:“舅舅,之前是我不对,对不起,让她受到了伤害。以后我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去呵护她。” “你在结婚之前,也是这么跟我保证过的,还记得吗?” “记得。” “所以你现在,是还打算用这番话来糊弄我?” “不是的。”沈宴之的处境比白羽笙艰难。 他向来是好面子。 “舅舅,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如从前那般健康。没有一个家长会愿意自己的孩子嫁给一个伤害过她,又有病在身的男人。”沈宴之干涩的薄唇轻轻的抿了抿,在接下来说了一句让白羽笙觉得荒唐的话。 第240章 您若将她给我,我便要 沈宴之说:“舅舅,我终是有疾在身,不比从前。羽笙又是您的掌上明珠,基于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外加上我的身体状况,您不想再将她交付于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如果您实在是无法接受我,我愿意跟她离婚,也愿意放弃,从此一刀两断,绝不会耽误她。凭借我的能力,无论她是不是我的妻子我都能护她周全。” 那一刻,白昌义屏息凝神的注视着沈宴之。他不停的在心中考量着能不能将白玉笙再一次交付给这个男人。 沈宴之似在坚持,又似在放弃。 白昌义反问他:“你说话算话?”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白羽笙原本坐在一旁,是不想插嘴说话的。可是当下的情况,她却没法再沉默下去。 她忽而站起了身子,娇纵放肆的在两个男人面前发泄。 “行,离就离,我一会儿就让人去办好了。反正我此生事事都不顺,离了婚,耳根子也清净了。日后要么就是孤独终老,要么就是再当个三嫁妇,终究是我自己逍遥快活,也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 白昌义被她气的不轻,一把将她拽了过来:“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我那是不放心你!能让你真离婚吗?” 她偏偏就是拿捏了舅舅的心思。 白羽笙气呼呼的坐回到了沙发上。 “沈宴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白昌义再一次问沈宴之。 “舅舅,我的态度很明确。没有其他要说的,如果您把她给我,我便要。若是不给……我也不强求……”沈宴之轻轻的叹了下,显得格外的无可奈何。 “沈宴之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就不能坚定一点吗?你老婆都要没了,你在这儿窝窝囊囊?”白羽笙伸手边去掐他的耳朵。 沈宴之默不作声,甘愿承受。 或许,他不坚持才是对所有人的公平和尊重。 白昌义是老江湖,什么没见识过。 早就已经将两个人看得明明白白,一个激进派,一个以退为进,居心叵测。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 “两个没一个好东西。分开来也确实是祸害。” 白昌义哼了一声,甩袍离开。看似没表态,其实已经是将自己的最后的态度表达完全。 舅舅走了以后,白羽笙开始找沈宴之算账:“你说你愿意离婚?不要我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又想要借机推开我?如果舅舅真让你离婚呢?” “他不可能再让你离婚。”沈宴之老谋深算的样子和刚刚的谦卑与恭顺判若两人。 白羽笙的心情复杂,有时真的看不清这个男人的真假虚实,:“当着我舅舅的面玩计策,还吓唬我离婚?” 说着说着,她再一次揪起他的耳朵。 “老婆,疼,真疼。” “如果以后你再敢持这个态度对待婚姻的话,你应该知道后果,真的也好,假的也罢。” “我全听你的总行了吧。” “去掉后四个字。” “我全听你的。” 事情谈开了,气氛便好了很多。 白昌义表面的态度是不怎样,但是实际上他对于沈宴之依旧是认可的。 反正白羽笙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中午的时候,摆在桌子上的午餐不是粥,就是汤…… 迁就沈宴之?全汤宴? 敢怒不敢言从来不是白羽笙的作风。 “舅舅,您这一桌子汤是什么意思啊?”白羽笙疑惑的问。 白昌义回了一句:“吃你的饭!哪那么多废话?” 舅舅另类的关心,白羽笙心中沾沾自喜着。 “舅舅,我能不能跟您说两句话?” “你要觉得不妥就别说,而且我也没有别的什么特殊的意思。就是想喝汤了。” “别辜负舅舅的美意。”沈宴之提醒道。 “舅舅,沈宴之他确实的得了病。但他做完手术以后,除了肚子上多条疤以外,没什么别的改变,他与正常人是一样的。” “而且,他又不是没牙……” 沈宴之在一旁被进嘴的汤呛得够呛。 白昌义一脸不悦的说:“那怎么办?” 白羽笙悄咪咪的问舅舅:“我的意思是……晚上能不能吃点儿好的?” “你晚上还想在这儿吃?” “我晚上还想要住一晚,可以吗?”白羽笙回头征求沈宴之的同意。 “我没问题。” 白昌义愁容满面,撵都撵不走的感觉真是不爽。 这顿饭吃的还算是和谐,直到白欣然开了口。 “那个……我想说个事儿,可以吗?”她小心翼翼的说。 “姐,你怎么了?” “我想去外地一段时间,就不在家里住了。” “去哪儿啊?” “是这样的,我在漠阳找了一份工作,就是给一些帮派写文章,做文书工作,我觉得挺适合我的,所以想要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 白羽笙最先反应过来:“漠阳,那里不是租界,正好是各地军阀争地盘的地方,你为什么想要去那里?是想要去找陆云起吗?” “不是的,我想去实现自己的价值。”白欣然想一出是一出的习惯从来没有改变。 “不行,我不同意你去。”白羽笙直接拒绝了白欣然,转头问向舅舅:“舅舅,您觉得呢?” 白昌义深思熟虑:“我也不建议欣然去那种地方,不过你若是执意要去的话……” 白昌义自认为没有资格去过多的约束白欣然。 “执意要去,也不能去!”白羽笙的反对惹来白欣然的不满:“为什么?” “如今的天下,租界看似安逸,列强虎视眈眈,但是尚且有安生日子可以过。南北军阀斗争不断,各地党派层出不穷,起义更是连绵不断,三五个人就能组成一个莫名的野派野帮,你这个时候去给那些不明的组织当笔杆子,一旦要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军阀会放过你们?租界会放过你吗?你将我们置于何地?” “我不会连累你们。正因为现在天下不太平,所以我才要献出自己的一份力,这怎么了嘛?” 白欣然看似很理智的对白羽笙说。 可白羽笙对于她的想法依旧不敢苟同。 “你说你要献上自己的一份力。你清楚自己现在要效忠的组织帮派是什么吗?你说出来,如果真是正门正派,且能够让这支离破碎的山河重塑,我支持你,可若是不能,那就不用再说了。” “你怎么知道不能?” 第241章 总比你混吃等死强 “那你倒是说啊,你给什么帮派写文章?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知道,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件事情做,这难道不是盲目的选择吗?” “白羽笙你未免太过分了吧?”白欣然怒而拍桌,与她吼道:“白羽笙,你什么都有了,可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什么就不考虑一下我的处境,为我想想呢?你总是以为自己才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可你凭什么管我?” “我考虑你的处境,你想去军阀眼皮子底下那些谎称民主实则实现自己私欲的野蛮帮派,为其做事,我能不管你吗?不是送死是什么?” “总比你躲在租界里混吃等死强,国将不国,何以为家?” “姐姐,你这话我便更加听不懂了?那在你的眼里,什么才叫不混吃等死呢?去用自己手里的刀,与敌人手里的枪对峙吗?还是你觉得只有纷争才是反抗?” “不然呢?尚且有安生日子的仅仅只是你们而已,我呢?我能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吗?”白欣然越是放松,就越觉得自己待在白家格格不入,想要有所作为。 事已至此,白羽笙也是无奈至极,她劝不了白欣然,只是想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口:“你对待生活的态度是什么样的,我不管。可是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句,租界不是外面,肯定有洋人的规矩在。你说的混吃等死,我也不同意。现如今英法洋人盘踞在租界,试图以经济方面去攻占瓦解津海的野心不止一天两天了。” 白羽笙说得很无力,话语间述说的是事实,也是无奈:“可是洋人的阴谋至今并没有得逞,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那是因为民族企业一直都在拼命的抗拒着,以至于洋人他们不敢妄为,他们也曾害怕经济一蹶不振,他们便无利可图。难道在你的眼里,只有战争才能是反抗的途径吗?如果战争能打得过,那津海为什么会沦为租界呢?你能把话说得轻巧,全因为上战场的不会是你。可说到底,如果非要战争,能做到无死无伤?死的不是老百姓的儿子吗?你知道那是多少个家庭的支离破碎吗?” “你就会说你自己的大道理。” “那你考虑过我们?考虑过陆云起吗?如果你发生什么意外,我们怎么办?” “我真是多余跟你们商量,直接一走了之便也没有这么多的事了。” 白欣然愤然离席,直接跑上了楼去。 两人争辩得激烈。 白昌义和沈宴之在一边全程无言。 白昌义之所以会不阻止两人的争吵,是因为他也认为白欣然是在胡作非为。 饭桌上的气氛被白欣然弄得低沉。 沈宴之劝她:“她既然与你的想法有分歧,你何必跟她说这么多?” “小舅舅一家都没了,我不想眼睁睁她走上歧途。她这个人做事不经过大脑,往往为了自己的一点点目的性,将事情放大很多,得以找个理由说服自己说服他人。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如果她真要是发表了什么言论,惹了军阀,惹了租界,那舅舅和你难道不会受到什么牵连吗?洋人正愁没有突破口反制我们呢。” 如果白欣然但凡有一点点甄别善恶好坏的能力,她也不至于放弃了学业就和聂云襄去私奔了。 白羽笙问舅舅:“舅舅,你能不能再劝劝她?” 白昌义双臂环胸,忧思刻在了他的眉目间,为难的摇头:“我早就知道她有这样的想法。之前她在私底下也见了不少的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正派之流。问题是……” 白昌义深深的叹了叹:“我再怎么说你,打你,你都知道我是为你好,也不会怪我。可是欣然,我就只能是点到为止。说不得,骂不得。若是说重了,她再来个一走了之就遭了。欣然举目无亲,一旦离了白家,怎么办?” “那怎么办?能不能给陆云起打个电话?” “她这个样子,陆云起即便是知道了,也只是在她身上浪费时间而已。如果她执意要走,你莫不如尊重她的意愿,强行留下,你觉得她以后对你,对这个家会是一个什么态度?”沈宴之说得十分的清楚明白。 “可是……” “有我呢,怕什么。” 白羽笙没在继续说下去,眼中尽是担忧。 其实白羽笙最是担心的,是白欣然的行为有一天会连累到其他的人。 她也知道白欣然有的根本不是抱负,而是冲动。 就因为这件事情,白欣然连晚饭都没有下楼来吃。 敲门不开,佣人将饭和水都放在门边上,结果到了深夜,也没见着动过。 弄出一副势要与顽固分子做斗争的架势,白羽笙算是体会到了白欣然离家出走时,他家人的感受了。 夜晚,房中。 白羽笙一次次的开门出去看白欣然的房中是否有动静。 结果每一次都是无果而归。 她晃得沈宴之眼晕。 沈宴之道:“我劝你还是消停一会儿吧。” “你不知道,白欣然这个人若是能自己想明白的事,那便是彻底明白了,若遇上想不明白的事,就算是天塌了她也想不明白。” “所以……你在试图和这样一个人沟通?可真有你的。”沈宴之不禁哼笑了下。 “她若是不住在白家,又或者她不是我姐姐,这两条件任何一项满足,我都不会去管她,而且她人不坏。” 沈宴之:“送你仨字,省省吧。” 说完,沈宴之便倒床休息,多余的话不说。 “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老实?就连睡觉之前都不烦我了?是不是被我舅舅说怕了?有情绪?”白羽笙上前抱住了他。 说起这里,沈宴之对此委委屈屈,连声哀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话说,你不会欺负我一辈子吧?” “您放心,这辈子,你注定要被我欺负。而且……” “什么?” “白天我欺负你,晚上你欺负我,那不就是扯平了吗?”她趴在他的耳边,俏皮可爱的轻轻吟说。 沈宴之恍惚间有一个错觉。 “白羽笙,你该不是觉得你的月事就是你的保护伞,救世主吧?” “这可是在我家。” “那又如何,你在我家的时候,我也没觉得你多矜持。” “……” 第242章 噩梦 夜深了,白羽笙依偎在他身边安然睡下。 这里本就是白羽笙出嫁前的闺房,白羽笙睡觉不认床,但不知怎的,她睡得不太踏实。 前半夜翻来覆去,几次将沈宴之吵醒。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才好了些。 睡梦之中,白羽笙朦胧间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之感,让她窒息,又让她惧怕。 那种恐惧,深刻的印在了骨子里。 梦中,一个玩偶朝着她露出笑脸,钻进了她的怀抱。 紧接着,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周围一片是一片诡异的血红色,模糊间她似看到了爸爸妈妈正站在远处与她漠然相望。 “爸爸,妈妈……” 白羽笙踏着脚下的鲜血,朝着父母的方向走近了些。 霎时间,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血红,父母的身体也被残忍的撕成了两半,血腥可怕极了。 她奔向父母的脚步,加速了父母的死亡,最终,化为乌有。 “不要!” 白羽笙猛的坐起了身子,如中了邪一样的嘶吼了一声。 随后,四周的黑暗带她回到了现实。 是梦…… 是一个噩梦…… 她轻轻的喘息,以缓解刚刚的恐惧。 那绝对是一个身临其境的噩梦,梦醒了,刚刚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折磨着白羽笙的身心。 沈宴之被她吵醒了,缓缓坐起了身子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白羽笙双手环抱着膝头,目光呆滞:“没事。” 沈宴之将手边的台灯打了开,微弱的灯光照向她。 她的额间还挂着细密的汗珠,几根青丝凌乱的贴在了脸颊边上。娇软的耳后,白皙的颈间全是汗。 沈宴之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身体,浑身都是冷汗也就罢了,他的一伸手,竟然把她吓得一激灵。 “做噩梦了?这么严重?” 她低吟着:“梦到父母了。” “怎么这么害怕?是不好的事情吗?”沈宴之一边问着,一边将她搂入了怀中。 谁知,她一把将沈宴之推开了,生怕自己的靠近会像梦中一样,将他也无情撕碎。 白羽笙被吓得不轻,沈宴之感受到了她已经沉溺在心中的恐惧。 “你跟我说说梦到什么了?是不是回白家来住让你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现在带你回家?” 白羽笙摇摇头:“不用了。”她尽量调节好自己的状态去述说这件事:“我的梦里有一个玩偶。那个玩偶的脸和身体与我在钱三力床上捡到的那个一模一样。在梦中,我见到了那个玩偶的全貌。” “然后呢?” “那个玩偶冲入我怀,不知怎的,像是在它的指引之下,我依稀在血色间看到了父母。我着急去奔向,可又不知为何。就在我奔向途中,父母在我的眼前被活生生的撕成了两半,我的眼前也全是猩红的血……” “我明天便把那个玩偶扔掉,免得你总是做噩梦。”沈宴之怒而自述着。 梦意逐渐的褪去,白羽笙猛然抓住了沈宴之的手,急切的问他:“宴之,会不会是我害死了我的父母,所以他们才会给我托一个这样的梦?” “你瞎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是你呢?傅东易都已经死了,而且傅东易死之前也承认了杀了你父母的事实。” “可我从未做过这样的梦。我承认我自打父母死后,总是在做噩梦,可噩梦就仅限于凶案当天我的记忆而已。我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的梦……”白羽笙愁闷的捂着自己的额头,她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上出了什么问题而不自知。 “老婆,别这么紧张。我在你身边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我是现在对自己有了一些怀疑。你之后问过钱三力那个玩偶的事情吗?”白羽笙问他道。 “我问过,可他说不知道。后来我又问了其他的钱家人,他们也不知道那个玩偶的来历。” “可是那个玩偶,不知怎的,只要它一出现我的视线里,我就会觉得眼熟,甚至是有一种浑身发麻的奇怪之感。” 沈宴之相信白羽笙的每一句话。 她一直是个理智的人,能让她变成这个样子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个玩偶真的让她莫名有了不舒服的感觉。 沈宴之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宠溺柔和的语气对她说:“你觉得那个玩偶有问题,我信。可是你单纯凭借一个梦,就将自己搞得心神不宁的,我不许。你心里有事可以跟我说,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我……”白羽笙素白的小手攥紧在一起,向沈宴之投去了求助的目光:“云帮现在还有消息吗?” “自打上次铲除掉了傅东易以后,云帮的余孽便开始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云帮有可能是背靠着英国人,只要洋人需要云帮代替他们去做事的话,不排除有卷土重来的可能性。” 说话的同时,沈宴之看得见白羽笙眼中的害怕。 他承诺给她说:“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哪怕是我死了,我也会为你安顿好一切。” 白羽笙用手死死的堵住了他的嘴。 “胡说八道。” “我更加害怕你现在的情况,我怕你会因此在这个噩梦中深陷。” “该经历的,我都经历了。想要彻底的打倒我不是那么容易的。可我一直都很在意一件事,也是我害怕的根源,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是云帮之前一直在向我讨要的一种药剂配方。这也是他们之前阴魂不散追着我的原因。不想给他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真的不知道这份配方到底被父母藏在了什么地方,我想要找到它,绝对不能落入到云帮之手。” 换言之,白羽笙真心希望那份配方还藏在白家的某处而没有外流,一旦外流后果不堪设想。 破坏人类基因,进行重组,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当人类的基因变为外界可控,那么人就会变成怪物,甚至是得以永生,成为为了战争而服务的产物。 沈宴之有些话想要对白羽笙说。 “其实,之前你不曾提起过,我便把有件事情忘记了,现在觉得应该跟你说一说。” “什么事,你快说。” 第243章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父亲和母亲之前所任职的广录研究院我是查过了的。基本上没什么发现,当年跟父亲母亲同届的那些科研人员无从查起。但是只要是真正存在过的人,即便是改了名字,又或者是去了国外,都不可能完完全全的销声匿迹。所以我怀疑,那些当年跟岳父岳母一起的科研人员和他们的家人会不会都已经死了。” 沈宴之的话再一次让白羽笙惊愕。 “都死了?” “怀疑是,但不完全确定,因为无从查起。” 要知道沈宴之怀疑且说出口的事情,基本就已经在他的心中形成了定局。 “那如果要是这么说来的话,当年与我父母同样遭遇的研究员还有很多?” “我刚开始以为,是因为岳父岳母对于科研项目的抗拒和离开连累了广录研究院的其他研究员。所以怕你心里难受便一直没有说。但是后来一想,有些不对劲儿。你细想,基于你的父母带走了配方这件事后,云帮是杀掉其他的科研人员来得痛快,还是养活其他科研人员更加划算?如果留下他们的命,配方即便是被带走了又有何妨呢?广录研究院又不光只有岳父岳母是科研人员。” “难道你的意思是,云帮当年是在大规模灭口?” “而且灭口的最主要的原因,有可能是榨干了广录研究院的价值。他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配方,而当年岳父岳母的无奈离开是为了避风头。” “不可能,那个木林岛上的刘老伯曾经说过,我父母没有参与进去,是严厉拒绝了的。” “那个刘老伯本身就是个犯人,说的话自然不能全信。试想一下,如果当年的广录研究院本来就是云帮设下的魔窟呢?当年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确切的证实,唯一确定的是,岳父岳母在深陷其中的紧要关头企图逃离,却惨遭杀害。” “那就更加不对了,既然云帮当年已经得到了想要的配方,灭口也说得通,那么他们为什么在十年以后,还要继续向我讨要配方呢?” 对此,沈宴之极其笃定的是:“我觉得当年的云帮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或者配方上有了什么变数,所以他们才会在十年以后再一次找上了你。” 白羽笙的眉宇之间疑思难解,原本已经放下了的事情又再一次扰乱着她的心神。 沈宴之又说:“就在我对这件事越发持有猜忌之时,我又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从想要瓦解云帮那一刻起,我和陆伯伯的手里一直都有一份云帮人员的名单,虽然不全,但是那份名单里记录了云帮早期人员,包括岳父岳母在内。”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父母身在其中……” “知道。可是我就是想等你亲自对我说出口,无奈你每一次都在对我隐瞒。” 沈宴之也曾度过了一个个艰难的时刻,眼睁睁的看着白羽笙骗他。 事情已过,白羽笙便极其不想再次提起,她问:“所以呢?你是从那份名单发现了什么吗?” “有一个人叫徐纪云,是云帮除了岳父岳母以外,唯一记录在册的科研人员。我查过这个人,与岳父岳母没有任何的交集,甚至是之前所属的研究院都并非是同一所。唯一的相同点是……” “是什么?” “就在岳父岳母出事的后一个月,他和他的妻子死在家中,而他们的女儿徐丽媛却在家中生还,与你一样。徐纪云与妻子的死法,与岳父岳母基本相同。” “也是傅东易所为吗?” 白羽笙逐渐变得激动了起来。 沈宴之否定道:“并不是,这场凶案有凶手,是一个曾经跟徐纪云起过冲突的流浪汉。” “这个流浪汉是谁?你们查了吗?” 相对于白羽笙迫切的态度,沈宴之倒显得格外的平静,:“不用查,这个流浪汉被关在了监狱里,已经关了十年,一直没有定罪。” “为什么没有定罪?” “卷宗上有记录,当年的法医给出了精准的死亡时间,是晚上八点左右,巡捕房发现尸体并且到达了现场的时间是在十点。现场一切证据表明凶手就是那个流浪汉,可是就在八点到九点多这段时间里,流浪汉有非常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根本没有办法给他定罪,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凶手,而且也有徐丽媛的指控,所以他便被关在了监狱里,再也没有被放出来。” “是什么样的不在场证明?” “八点到九点这段时间,他正在和一名妓女云雨。不光是这个妓女给他作证,还有几个无关紧要的嫖客,老鸨,也都给这个流浪汉作了证,他确实是在窑子里。一来二去,这件事也就耽搁下来了。外加上十年前,案件审理也有些模糊,就这么不了了之,成了悬案。” “这十年来,没有把流浪汉放出去?” “徐丽媛咬住不放,说是目击了此案。却又记不清准确的时间,好像是这个样子,卷宗写的很乱,我就只能记得这些。” “现在还能看到卷宗,又或者是见得到这个流浪汉吗?”白羽笙试探着问沈宴之。 谁知,沈宴之回答得很爽快:“当然可以。” “我想看看,可以吗?” “可以,没问题。明天我让人把卷宗找出来。估计要费一些功夫,毕竟是十年前的案子。之前我拿出来翻了几次,便让档案员原封不动放回去了。” “这个流浪汉现在被关在了津海的监狱里?” “是。” 人死不能复生,父母双亲的死,白羽笙是早就认了的。 经沈宴之提起,白羽笙真的很想去了解一下这个徐纪云当年到底因为什么而死。 如果真的是流浪汉所为,为什么会有如此巧合之事?相隔一个月,死法相似,就连在命案现场生还的人也相似。 为什么? 会不会当年云帮的不明变故就出在这个徐纪云的身上? 白羽笙在无限遐想着。 坐在一旁的沈宴之此时心满意足。 终于成功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让她不再因为噩梦而害怕。 能够让白羽笙冷静下来的,是现实。 第244章 证词间的极致拉扯 第二天一早,白羽笙便拉着沈宴之去了巡捕房看卷宗。 十年前的卷宗,翻开的那瞬间,有一种扑面而来的闷捂潮湿的气味。纸质发黄零散,字迹模糊不清,上面的记录也是有一句写一句,基本没有逻辑可言。 白羽笙很努力的去看,但是却依旧有些吃力。 “算了,还是我来跟你说吧,这个案卷我已经看了挺多次了。”沈宴之为了节省时间,想要直接以口述的方式来让她了解案情。 “徐纪云,男,三十八岁,家住顺华路三十二号公寓,原是鲁一科研院的科研人员,与妻子在同一时间段先后被杀,腹部中刀,血流成河,当场毙命。巡捕房到了的时候,他们十二岁的女儿徐丽媛正躲在衣柜里面,吓得昏迷不醒,被衣柜闷得窒息。还有就是同样躺在血泊之中的流浪汉,在巡捕房赶到之时,正好想跑,却被撞了个正着。” “这个流浪汉为什么会倒下了呢?” “根据这个案卷上的记载,现场有滑倒的痕迹,推测是流浪汉在逃走的时候撞到了脑袋,所以耽搁了逃跑的时间。而且流浪汉被逮捕了之后,认下了所有的罪,也有徐丽媛的指控,不仅如此……” 沈宴之继续说道:“这个案子看似是简单,但是其中的时间点没有一个能对得上,所以才一直都没有定案。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是在八点左右。当年的徐丽媛浑浑噩噩的躲在衣柜里,根本没办法证实流浪汉到底是几点出现在公寓里杀害她的父母的。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目击了父母的死亡是流浪汉所为,并且进行了指控。可在这个时间段里,流浪汉有很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妓女的证词,真的这么可信吗?”白羽笙深表怀疑。 “嗯……”沈宴之稍有犹豫和迟疑,心中也曾与她想法一致。 他说:“如果单纯只是妓女的一面之词的话,这份证词的确是值得掂量一下。不过给他作证的不光只有妓女,还有老鸨和一些嫖客。全因他穿着比较特殊,破破烂烂的,浑身臭气。所以妓院里的人对他的印象比较深刻。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流浪汉在与妓女交欢的时候有一个癖好。” “什么癖好?” “学名就是性虐待。通过疼痛来获得高潮,流浪汉的身上和妓女的身上都有咬痕。为此,法医还前去对比,根据新鲜的咬痕去判别,但结果是肯定的。这也为流浪汉的不在场证明又添上了一笔。” “如果这么多人证和物证都可以证明这个流浪汉的无辜,那就可以说明这个流浪汉确实并非是杀害徐纪云夫妇的凶手啊。”白羽笙说道。 沈宴之却答:“话是这么说没错。巡捕房关着他这么多年,也的的确确是有原因的。他的手脚并不干净,多次被人举报入室偷窃,但苦于没有证据,丢的钱也不多。徐纪云偏偏与之计较过好多次,也发生过很多次的争执。所以他会出现在凶案现场也并不奇怪。我一度在猜测,这孙子那天该不会是嫖完了以后入室偷窃刚好进了案发现场了吧?” 白羽笙特别认同沈宴之的这一猜测:“如果当时凶手一直在,确实可以解释得通了。是栽赃嫁祸。” “可徐丽媛的指控又说不通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再怎么说也不会分不清是非,看不清杀人凶手的吧?” “我就是你说的那个没看清的那一位。”白羽笙苦笑了下,尽显无奈。 不知怎的,她的记忆总是那么模模糊糊,零零散散,白羽笙早就发现了的。 沈宴之也是无意触到了她的“伤处”,眼含愧疚之余又再一次转移话题:“总而言之,这场命案非常的离奇,至今未破的根本原因是证词之间的极致拉扯。” “其实只需要否定掉其中一方,这个案子就可以定案。如果徐丽媛没有说谎,那就是妓女和流浪汉之间的蓄谋已久。可我不明白,如果真的是流浪汉伪造证词,那他八点杀完了人以后,为什么临近十点的时候会昏倒在现场呢?” “还有一点,没有跟你说明。就是照顾徐丽媛的阿姨。徐纪云夫妇工作比较忙,所以就找了个阿姨来家中陪伴徐丽媛。早上七点上班,晚上八点下班。她八点下班的时候,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流浪汉在公寓楼下转悠。所以,这个阿姨的证词又再一次将妓女和老鸨的证词推翻。要么就是流浪汉有分身术,要么就是有人在说谎。” 每一份证词都在相互排斥,互相推翻,这就是这个案子一直没有定案的原因。 白羽笙问:“这个阿姨能找到吗?” “这个案子已经过去了十年,找起来确实有难度。而且当时的巡捕房已经把这个流浪汉关在了牢里,也算是没有让他逍遥法外,而且这个流浪汉对于案子的态度闪烁其词,认罪却又说不清楚犯案经过,也就作罢了。” “现在能见到这个犯人吗?” “当然可以。只是需要些时间,去监狱里把他带过来。” “好。” 两人等在审讯室里。等待着探员将那个流浪汉从监狱里带出来。 过了能有一刻钟左右,传来的脚铐蹭地的声音。 犯人被人带了过来。 他的头发很乱,整个人黑黑瘦瘦的,四肢上都被锁着镣铐,老老实实的垂着头,不敢抬头乱看。 大概四十岁左右。 “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以前叫王三。” “王三,我想问问你十年前的事,你应该还有印象吧?”白羽笙开门见山的问。 “十年前?”王三一声自嘲的哼笑了下:“昨天干过什么我都已经不记得,你跟我说十年前?” 他的配合度不高,且有一种向死而生的倦怠和淡然。 “好好说话!”沈宴之吼了一声。 白羽笙用一种平和的语气对他解释:“你已经在这里关了十年,再一次审问你十年前的事情你应该感到庆幸才是。如果你真的不是凶手,可以脱罪啊。” “定罪还是脱罪,我已经在这关了十年,有用吗?而且我是凶手,我已经承认过了。” 他的态度很让白羽笙起疑,真的很奇怪。 第245章 隐瞒了些什么 “时时刻刻配合巡捕房调查,是你身为罪犯的义务,如果反抗,我有权利直接崩了你。”沈宴之的恐吓让王三畏惧服从。 过了一会儿后,白羽笙又问王三:“十年前的凶案,你想起来了嘛?” “我记不清了,时间太久了。”原来王三对于当年的命案是这种态度…… 白羽笙紧跟不舍,对他说:“没关系,我来问你就好。当年你是先去的妓院还是先杀的人,这应该记得吧?” “先杀的人。” “那看来就是妓院的人在说谎。十年前的夜晚你八点的时候真的出现在了公寓附近,也就是证实了当年阿姨的话是对的。那么我还想问你一件事,为什么在十点的时候又折返回去,以至于巡捕房抓了你一个正着?” 王三的眼中是肉眼可见的慌乱。 他到底在慌什么呢? “我记得我当面已经认了罪,至于定不了案,是你们的问题,和我没有关系。” 白羽笙又以一种猜忌式的问法去刺激他:“你是在为谁顶罪?其实你并没有杀人,对吗?” 谁知道,白羽笙的这一句话又一次点到了王三的敏感之处。 他格外激动的重复着刚才说过的话:“我都已经认了罪,定不了案是你们的问题,你们的无能凭什么要我来承受!为什么?” “好,我不问了。”见她如此态度,白羽笙立马起身离开。 这可真是少见,审问途中被犯人的态度吓跑了不成? 出去之后,白羽笙和沈宴之边走边谈: “这明显有问题啊。” “嗯?” 白羽笙明确的指出事情的不对劲:“王三的态度很怪异。不管王三到底是不是凶手,他总会偏向一边才对,要么无罪,要么有罪,但是你看他的态度,在我说妓院的人的正常是假的时候,他又很慌乱。显然他并不想让我们认为妓院的证词是假的。也就是说,他嘴上是认罪,但是心中并不认罪。可是却又因为某些原因心甘情愿的待在监狱里,这是为什么呢?” “你的意思是说,这十年以来,他就是想待在监狱里,他并不是凶手?” “单单现在来看的话,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凶手。”白羽笙回答说。 沈宴之细致的思虑一番后,低声说:“这个案子最主要的关键点在于证词的出入。如果王三的目的是不想被定罪又想留在监狱里。那三方证词的冲突也就可以解释了。阿姨的证词,徐丽媛的目击指控,还有当年妓女为他做的完美不在场证明,真假虚实尚且不知,但唯一确定的一件事是,三方证词在互相制衡着,最终的目的是让王三一案根本无法定罪。” “问题是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能让王三心甘情愿的在监狱里待上十年呢?” “要么就是为他人顶罪,要么他是凶手,用了某种手段给自己制造了不在场的证明。” “可若他想要脱罪,何必搭上自己的十年?甚至是更久。”白羽笙一语道破最让人难以理解的一件事。 王三的这十年,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 还是说这其中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隐情让他不得不待在监狱里。 沈宴之实在不理解:“他一个流浪汉,能怕些什么呢?而且,凶手是八点杀的人,他是快十点的时候晕在了现场。咱们假设行为不端偷盗成性的他无心潜入到了凶案现场,见到了此时竟然还没有走的凶手,那么凶手为什么留他一条活命,他反过来为什么要为凶手顶罪呢?” “凶手是他认识的熟人?”她进一步猜测说。 沈宴之马上否定了她的这一猜想:“这不可能。这个流浪汉没有任何的亲属,当年就已经查烂了。就算是有朋友,他的朋友也触及不到徐纪云这个人,给朋友顶罪,不像他能做出来的事。”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宴之变得沉默不语,明显是在思考。 现如今,沈宴之已然清楚的意识到。 如果他们的分析与推理方向是正确的。 案子不光有隐情,而且肯定有至少一方的证词是虚假的。 徐丽媛当年的指认证实了王三的行凶杀人,妓女为王三提供的证词又在证明着王三没有杀人。 两份证词在相互排斥着,矛盾横生。冥冥之中也正是因为此情况,才让王三被关在了监狱里整整十年无法定罪。 如果王三是故意这么做,那么证词就是假的。 问题到底发生在哪里? 当年的阿姨已经找不到了,所以只能先忽略掉她的证词。 如果妓女当年提供的不在场证明是假的,当年巡捕房为了给王三定罪肯定会着重推敲妓女给王三提供的不在场证明才对。 那么……徐丽媛的指控就是假的? 思毕,沈宴之深沉莫测的目光望向身旁的白羽笙,言道:“我觉得咱们现在应该去见一见徐丽媛。” “现在还能找到她吗?” “徐丽媛这个名字你可能很陌生。但是有一个名字,你一定听过。” “徐惜尔。” “徐惜尔?那个在津海红得发紫的电影明星?” 沈宴之点了点头,似早就已经把徐丽媛的底子挖烂了。 “没错。徐丽媛在父母死了以后,她变卖了家中的财产,然后自己去了福利院生活。后来大华电影厂去星探,一眼相中了她,她便成了如今的徐惜尔。” “那要不,现在就出发?” “嗯,走吧。”沈宴之眼中似有些犹豫着。 在此之后,巡捕房联系到了徐惜尔。 徐惜尔最近没有拍摄,所以一直在家中。由于身份特殊容易引起骚动,只能去她的家中问话。 徐惜尔的私人别墅有点偏,开车去大概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路上。 沈宴之边开着车,一边频频的望向车窗外,有点莫名的浮躁。 “你怎么了?身子难受?” “没有,挺好的。”他随口回应了句。 白羽笙没有继续问,可沈宴之却忍不住开始了不打自招:“老婆,我得事先跟你说一句。” “什么?” 白羽笙有些好奇沈宴之憋了半天的话到底是什么。 他说:“老婆,徐惜尔以前让我包她,我没包,所以……” “包她?” “嗯。” 白羽笙先是若有所思,然后是恍然大悟。 “老婆,如果徐惜尔一会儿犯狐媚劲儿,你打她骂她我给你兜着,但你绝对不能打我,骂我,因为我是无辜的。” 第246章 我和她谁好看 白羽笙笑里藏刀的回复道:“我老公出息了,都学会不打自招了?” “我就是跟你说一下嘛,免得你又说我。” “那你猜你提前跟我说,会不会逃过一劫?” 沈宴之此时嘴甜的跟蜜一样,抿嘴浅笑:“当然会了,毕竟你那么爱我。” “滚,少给我花言巧语。实话实说,我跟她谁好看?” 送命题又再一次摆在了沈宴之的面前。 沈宴之还过分的瞅了白羽笙一眼,:“那肯定是我老婆好看啊。” “还敢犹豫?这种话难道不是应该闭眼睛就会说的吗?” “那您想要怎样啊?” “重新说,谁好看?” 沈宴之瞥了她一眼,另辟蹊径的说:“各有各的丑法。” 白羽笙下一秒狠狠的掐住了沈宴之的大腿内侧,痛的他大喊了一声。 他无辜的申诉:“你干嘛呀,下死手?你再往上点掐到哪儿了知道吗?” “好好开车,好好看路。” 沈宴之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嘟嘟囔囔了一句:“说也也不对,不说也不对,真的是……” “是什么?” “是我的绝世好老婆。” “如果一会儿你敢和她有一点点的眉眼往来……”白羽笙气呼呼的在沈宴之眼前攥紧了拳头。 沈宴之不等白羽笙的话说完,特别有自知之明:“我就把我眼珠子扣出来,串起来给你当项链儿。” “行。” 她竟还敢点头答应。 白羽笙又问他:“你当初为什么没包她呢?” “因为无利可图。” “无利可图?” “徐惜尔当时不过就是个二线影星而已,我包她,花钱给她投资电影,又没有票房让我赚,我凭什么包她,向我这种正人君子,两袖清风,我又不贪图她的美色。” “你不自夸会死吗?” “所以我还是选择包了傅莺莺,不光有钱赚,而且还可以保护她,让其他对她图谋不轨的人远离她。”说起傅莺莺,沈宴之的眼中难掩落寞,叹了声气:“终究是我欠她太多。如果她不是沈凝的私生女,或许也不至于经历这么多。” “别这么说,你已经尽自己的所能去为她争取了。”白羽笙安慰他道。 过后不久。 徐惜尔的私人别墅到了。 按响了门铃后,未见开门,先听见了里面娇软可人的声音:“这就来了,别按了。” 见到沈宴之,徐惜尔就像是个久不情动的女人般,搔首弄姿:“沈先生,快请进。早就知道您要来,我特地准备了您爱喝的茶。” 沈宴之一身正气道,:“巡捕房例行调查,希望你徐小姐能够配合。” “好,你想干什么我都会配合你的。” 待到两人坐下,徐惜尔马上将茶奉上,转眼问了一句:“这位小姐是您的助手吗?” “她叫白羽笙。” “白……”徐惜尔皮笑肉不笑:“原来您就是沈夫人啊。” “徐小姐您好。”白羽笙大方得体的点了点头。 徐惜尔故意掩面浅笑道:“我跟沈先生是旧识,还请夫人别见怪。”且毫不避讳炫耀说:“当初,沈先生和我还挺有缘分的,只是我不够优秀,没有得到沈先生的帮扶。不过你看我现在,虽然我自己还不太满意,在津海也算是大红大紫了呢。” 这些话并没有影响到白羽笙,白羽笙瞧着徐惜尔许久,她长得当真是好看的。 徐惜尔才二十二岁,不知为什么她的迷人气质里多了份世俗,也多了一份风尘味道。 沈宴之翘着二郎腿,悠闲的坐在沙发上,自是不愿意听徐惜尔墨迹这些没用的事,冷漠开口道:“徐小姐若是再说这些没用的,你信不信我搞掉你现在的靠山。” 届时,徐惜尔的神色转换之快肉眼可见,软绵绵的说:“别这样啊……” 沈宴之又瞪了她一眼。 白羽笙倒是丝毫不被徐惜尔的阴阳怪气所影响,因为她知道沈宴之骨子里有种隐藏着的的清高劲儿,肯定是不会看上这种女人。 白羽笙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对徐惜尔说:“徐小姐,今天我们来是巡捕房正常的办案流程,想要询问一下十年前的案子。” “十年前的案子?”徐惜尔一瞬间脸色变了,反复打量两人,以一种猜忌的眼神在心中警惕的盘算着。 不久后,徐惜尔严肃的说:“对不起,我不想配合这件事。如果巡捕房有什么想要问的话,可以转达给我的助手,她会权衡轻重来告知于我的。” 徐惜尔的态度,无非是在消磨着沈宴之的耐心。 敢跟他摆架子? 沈宴之微微侧头,语气半是威胁,半是警告却面带笑容轻轻启唇:“徐惜尔,如果是私人的事,我倒是能容忍你两分。但是现在是巡捕房办案,假设你不配合,这件事便不是全程保密的。只要我走出这个门,你是徐丽媛这件事就会铺天盖地,信吗?” 徐惜尔紧张之余,猛灌了一口茶平复心情。 她知道沈宴之有这个能力。 徐惜尔的态度不再有所违逆,正经的说:“我说可以,但是你们要给我保密。不然我前途就毁了。” “好,没问题。” “那你们为什么会突然的调查起这件事?是不是那个罪人定罪有望了?”徐惜尔的眼中尽是渴盼。 “你别误会,只是旧案重查而已。如果有希望给他定罪的话,我们自然是会的。现在翻看当年的证词,发现了有很多出入和不寻常的地方,所以想要问问。”白羽笙耐心的跟她解释道。 徐惜尔点了点头,有些失落的拧着眉问:“那你们想问我什么?” “在案卷上写着,你指控流浪汉是凶手,那么当时的事是你看到了他杀人吗?又或者你看到了他的人,没看到他持刀杀人?你又是怎么躲在了衣柜里的呢?” 徐惜尔仔细的回想十年前的那天晚上,模模糊糊间,碎裂的记忆像是极难拼凑在一起。 那瞬间,徐惜尔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徐小姐。” “徐小姐?” “徐小姐?” 白羽笙连叫了三声,一旁的沈宴之也觉得奇怪。 徐惜尔突然反应了过来:“您说。” “我刚刚在问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的事。”白羽笙又重复了一遍。 徐惜尔回答道:“十年前的事情,我是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我确实在衣柜里看见了正在行凶杀人的流浪汉,我吓得根本不敢出声。就躲在了衣柜里,后来却越发觉得头晕,最终再一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巡捕房赶来了的。” “你为什么会躲在衣柜里没被发现?”沈宴之追问。 第247章 很奇怪的事 徐惜尔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严肃的对沈宴之说:“当天,我是听到了动静的。我在我的屋子里看书,听到了有闯入的声音,便去了父母的卧房里想要去摇醒他们,父亲起身去看了看,结果就听见了很激烈的争执与打斗的声音,母亲也出去看,我特别的害怕,便躲在了衣柜里。直到后来……我清晰的记得,我父母被打晕以后,然后被凶手拖到了卧室里,紧接着便杀害了他们。我不知道凶手是不是知道我在衣柜里躲着,否则我想不通为什么他要将父母拖到我的眼前去杀害,就是为了刺激我吗?” “你还记得那个时候是几点吗?他行凶大概用了多长时间?” “我是真的不记得了。如果我记得这些,十年前我就已经对巡捕房说了,这件事也不至于拖了十年之久。”徐惜尔无助的说道。 沈宴之稍稍停顿了下,用点头的方式认可了徐惜尔的说辞。 “你们家当年雇的那个阿姨,你现在还能联系得上吗?”沈宴之问徐惜尔,却收获了意料之中的回复,:“这实在是联系不上了。父母去世了以后,阿姨便不再来了。” “嗯,好,我知道了。” 问得差不多了,徐惜尔就只知道这些事情。 白羽笙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拿起茶杯想要小小的抿一口。 突然,白羽笙端着的茶杯杯把突然断裂,茶杯掉落,滚烫的茶水倾倒而下,白羽笙反应极快的立马站了起来。 好在反应及时,没烫到其他部位,只烫到了手。 “烫到哪里了?我看看?”沈宴之急切的站起了身子,比白羽笙本人还激动。 白羽笙道:“没事儿,就是烫到了手。有没有凉水我想先冲一下。” 徐惜尔同样惊慌的说:“你快跟我来。” “好。” 徐惜尔帮助白羽笙冲洗了好久。 凉水缓解了一些疼痛,不过手上还是起了个水泡。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徐惜尔赶紧道歉。 “没关系,是我自己没拿住。” “怪我。” “徐小姐,能不能借我点东西,我想把鞋上的茶叶和茶水擦擦。” “好,你跟我进来,我给你找一条毛巾。” “谢谢。” 沈宴之在外面等得焦头烂额,跟什么似的,白羽笙在里面自己慢条斯理的擦拭处理。 不愧是电影明星,徐惜尔的盥洗间里镜子前摆着满满登登的雪花膏和香膏,香皂,发油之类的东西。 两面敞亮的大镜子照的白羽笙心里发慌。 白羽笙随处低头一瞥,发现了一件怪事。 徐惜尔的这些用品,为什么都是两份儿? 白羽笙顺手拿起来一罐雪花膏闻了闻。 徐惜尔看到了便对白羽笙解释道:“那个是我日常用的。” “我看徐小姐怎么都准备了两份,是怕断货吗?这款雪花膏卖的挺好的,就是津海货少,我知道。”白羽笙笑眯眯的说。 徐惜尔回答:“其实并不是的,我的助手平时也在我这里住,所以我们两个的放在了一起。” “原来如此啊。”白羽笙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随手打开又看了看。 两种同样的雪花膏,余量是完全不一样的。 “怎么样了?处理好了吗?”沈宴之在门口催促道。 “好了,没事了。”白羽笙走了出去,沈宴之抓起白羽笙的手看呀看。 明明是烫在白羽笙手上的水泡,恰似长到了沈宴之的心里,他捧着她的小手,百般心疼的问:“还疼不疼了?” “不疼。” “撒谎。我带你去医院,赶紧走。” “没事儿,你干嘛这么小题大做。” 白羽笙越是觉得没事,沈宴之便越是心疼。 临走,他不忘转头呵斥了徐惜尔:“你家里那点儿破烂货以后检查好了再拿出来!” 徐惜尔眼含愧疚,不敢多说一句。 沈宴之拉着白羽笙便要离开。 就在这时,徐惜尔追了出来。 她愧疚的道歉:“沈先生,实在是对不起。是我的错,您可千万别生气。” 说完,她递上了两张电影票,:“沈夫人,实在对不起。我虽知道沈先生和您肯定是不缺这两张电影票的。但是我的个人能力的极限了,还请您能够收下。这个是我的新电影的首映,明天晚上会有电影明星亲临现场,整个津海也就才三十多张票。算是我对您赔罪了可以吗?” 沈宴之显然是看不上两张电影票的,但白羽笙欣然的接下:“好,谢谢了。” 紧接着,沈宴之将白羽笙拽上了车,车开得飞快,恨不得一脚油门就到了医院。 “其实不用去医院,回去自己包扎一下就好了。” “不行,必须去。” “真的不用。不信你看,你看。”白羽笙在沈宴之的眼前晃动着自己的小手。 沈宴之忧心忡忡的问:“不疼吗?” “不疼。” “不疼都怪了。” “老公,就在刚刚,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 “徐惜尔的东西都是双份儿的,很奇怪。我问她,她说是她的助手的。可是那些雪花膏很贵的,她能舍得给她的助手用一样的?” 沈宴之开着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拄在车窗边,若有所思了一会,开口说:“其实奇怪的不光是只有那些,从徐惜尔说的话里也有很明显的漏洞。” “嗯?” “第一点,从一名偷盗者的心理角度去分析。徐惜尔说,那天她在看书,对吧?” “对,她确实是这么说的。” 沈宴之斩钉截铁的说:“如果我是个窃贼,我是绝对不会对一家点着灯的家庭入室偷窃的,不用问为什么,这是本能。还有第二点,流浪汉很了解那一片的住户,且和徐纪云发生过冲突。他不可能不知道徐纪云的家庭结构,既然他去了,杀了人,也一定知道徐丽媛在家,那么为什么会放过徐丽媛呢?如果是我,我会势必将她找到,杀他灭口。” 沈宴之接着说:“还有第三点,也是最让我怀疑的点。正常人对于时间有一定感知能力,比如说,抬起头来看看太阳,便知道差不多是晌午了。你走了一会儿,我就能估摸出你大概走了多久。回过头来,你再想想证词。” 第248章 洪恩福利院 “我一直有这个怀疑,直到见到了徐惜尔说话漏洞百出的那一刻,我坚信了我自己的猜想。首先,阿姨的证词是在八点下班的时候遇见了在楼下转悠的流浪汉,而法医的推算死亡时间也是八点多。抛开其他不说,就是说流浪汉在行凶的时候那个阿姨才刚刚下班不久,再怎么蠢的人,她也能从阿姨刚刚下班这件事估算出当时案发时间,不可能一点点都不知道。” 沈宴之所言皆为道理,白羽笙也在逐渐意识到徐惜尔的可疑。 她问:“那么阿姨当年证词和徐惜尔的话,肯定有一处是错了的,对吗?” “可我更加倾向于,这两组证词都是假的。”沈宴之深邃难懂的俊眸又再一次被蒙上了一层迷雾。 沈宴之坚信,这个徐惜尔肯定是有什么秘密在欺瞒。 可他又想不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惜尔和这个流浪汉是在共同袒护当年的凶手吗? 流浪汉的不在场证明的面前,徐惜尔如果准确的说出死亡时间,甚至是编撰一个与法医提出的死亡时间相近的时间,流浪汉的不在场证明就会动摇,难以有说服力。 可徐惜尔并没有那么做,而是任由流浪汉被关在了监狱里,十年如一日。 这样想来,还是更像是在维持一种平衡。 见他逐渐沉默,白羽笙突然开口,对沈宴之说:“你说……会不会是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比如?” “比如说,凶手是徐惜尔认识的人,又或者是凶手对徐惜尔和流浪汉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威胁,让他们不得不以这样的说辞来保护凶手本身?” 就是白羽笙的一席话,让原本可以平稳开车的沈宴之突然踩了下急刹车。好似她的话刚好说到了点子上。 “你怎么了?”白羽笙问。 随后,沈宴之摇了摇头:“没事。我先带你去医院包扎好。” “嗯,好。” 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不成型的猜想。 医院里。 沈宴之的车开得再慢点,白羽笙的手都快要愈合了。 医生将伤口处理得极好,上了药,包了扎。 沈宴之再三询问医生注意事项,将受伤期间的禁忌逐一记在心头。 就因为沈宴之的小题大做,白羽笙的小手被包成了个大猪蹄子。 医院走廊里,沈宴之捏着白羽笙受伤的左蹄子,幸灾乐祸的问:“这只手是不是刚刚掐我大腿根儿的那一只手?” “怎样?” “该。” “你!” “好了好了,我给你吹吹,看看还痛不痛了?” “本来就不痛,你偏要来给我包扎,反正有人替我矫情。”白羽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这是关心你,万一没处理好留疤了怎么办?茶水又不是热水,也是不干净的,感染了怎么办?”沈宴之将一系列的后果拍在白羽笙的眼前,让她不得不服。 “沈宴之?” “嗯?” “那我以后要是生孩子怎么办?你该不会直接紧张死了吧?” “你的脑袋瓜儿里怎么总想着这件事?” “我这不是怕我老公未来会心疼我吗?” “你使劲疼,我使劲心疼。” “我掐死你。”白羽笙掐着他的脖子,狠狠的摇晃,不把他晃死决不罢休。 在白羽笙的面前,沈宴之总是有种“该死”的魅力。 随后,沈宴之扯了扯被她揪歪了的衣襟,并问她道:“一会再随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 “洪恩福利院。” “好。” 白羽笙最开始并不知道沈宴之的意图是何,不过细想一下便就能想得通。 洪恩福利院就是徐惜尔之前所在的福利院。 在沈宴之看来,问题更像是出现在了徐惜尔的身上。 所以,沈宴之是要把徐惜尔的过去扒得干干净净。 “你是怀疑徐惜尔有问题,是吗?”白羽笙问。 “你觉得呢?” “我……说不出来。”不知哪里怪,但白羽笙就是觉得奇怪。 “我心里有一个不成熟的猜想。需要了解更多。如果从福利院这里能够找到些蛛丝马迹的话,对咱们也是有帮助的。” 福利院里,满院子都是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成群结帮的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一张张天真可爱的笑脸仿佛天生可以治愈一切。 沈宴之找来了洪恩福利院的院长。 院长是个中年的女人,在操场上陪着孩子们玩儿。 见有人来了,便赶忙抽出了身。 “请问二位是……” 沈宴之礼貌的介绍道:“您好,院长。我是津海巡捕房的探长,沈宴之,这位是我的助手。我们此行前来是想要跟您了解一些关于十年前的一个孩子的事情,还请您能够配合。” “十年前的事?”院长有一瞬讶异。 “嗯,是的。” “那二位请跟我去办公室吧,咱们慢慢聊。” “好。” 院长办公室里。 “院长怎么称呼?” “我叫高丽杰,你们可以叫高院长。不知道你们是想要跟我打听哪个孩子的事?在我这里,每一个孩子都有记录在册,我可以给你们找一下。”高院长慈眉善目,举止优雅温和,一看便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沈宴之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徐丽媛这个名字您听过吗?现在她叫徐惜尔,是这个福利院走出去的孩子,当年十二岁的时候自己来到了福利院。” 谁知,高院长根本没在想,直接回答道:“听过,她的确是我们福利院的孩子。” 高院长的反应引得白羽笙好奇,她问院长:“这是十年前的事,您为什么会这么肯定呢?” “这个孩子我记得太清楚了。当年发生了一件命案,她是幸存者。之后又自己来到了福利院请求收留,当时她都已经十二岁了,那么个标致的女孩子,印象实在是太深了的。” “后来呢?她直接留在了福利院吗?又是在多大年纪的时候离开的?她住在福利院期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院长还能记起来吗?”沈宴之一连串的发问并没有让院长觉得为难。 她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从后面的书柜上拿出了一本影集,按照影集下方标注着的年份去找,很快便找到了十年前的那张合影。 “你们所说的徐丽媛,是不是就是这个孩子?”高院长指给沈宴之确认。 第249章 多变的女人 “对,没错,就是这个孩子。” “那就错不了了。徐丽媛这孩子长得挺漂亮的。不过我对她的深刻印象倒也不是因为她的容貌和遭遇。更多的还是这个孩子的性格。” “她是一个什么个性的孩子,您能回忆描述一下吗?”沈宴之问。 高院长的神色间有一种一言难尽的感觉,一边回忆着,一边犹豫着说:“这个孩子……” “您想到了什么便说什么就是了。虽然现在的徐丽媛是个电影明星,但对您今天的问话,我们一个字都不会透露给其他任何人的。” 白羽笙似已经看出了高院长的顾虑。 高院长说:“这个孩子的性格很古怪,很孤僻,有的时候又很懦弱。许是家庭的原因吧。要知道像是她这个年龄来福利院的并不多。刚来的时候没有玩伴,甚至是会被一些小她好几岁的孩子欺负。不说话,也不反抗,自己受了委屈就蹲在地上哭。也是因此,我们都挺关照她的。不过……后来……” “后来如何?” “她在福利院也就待了一个月的时间吧,就在一点点变了性格。当然了,也有可能是之前刚来到新的环境不适应,后来适应了呢。她变得很不一样,一点也不懦弱,很合群也很友善,她年纪比较大,有的时候还会帮助我们去照顾其他的小孩子。我们都以为她是个好孩子,但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那事实是怎么样的呢?” “她不喜欢小男孩总是想要去上厕所,便背着我们,趁着陪同小男孩去厕所的功夫,把男孩的下身用绳子狠狠的系了根绳子。她觉得女孩子有些吵,便私下给孩子们喂糖果,一喂就是十几颗,连吞带咽,齁得那些孩子嗓子哑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这些都是我们后来才发现的。最严重的一次是福利院的歌唱晚会上,她为了能自己单独上台表演的机会,不惜将其他的孩子从台上推了下去。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过很多很多。她在福利院期间也成了我们这些人的重点看管对象。” 高院长的这番话让沈宴之和白羽笙随之错愕吃惊。 他们怎么都不会相信徐惜尔曾经是这样的一个人。 白羽笙接着问道:“院长,那她最后是怎么离开福利院的,她后来的个性也是这般吗?没有任何的改变?” “她是十六岁那年被星探挖走了的。至于个性嘛,她没惹事,我也就没有太注意了的。不过孩子年纪大了,性格可能会改好,也可能会懂得隐藏,这也是正常的。” 话虽如此,可区区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高院长说了这么多,也想要知道沈宴之和白羽笙两人了解这些的意图,问说:“沈探长,我想问问徐丽媛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沈宴之毫不避讳的果断直言:“现在来看,她与当年的命案有些关联,如果徐惜尔在此之后来现身福利院,您可以直接给我们巡捕房打电话,这个是电话号码。” 高院长眼中浮现惊色,稍后微微点头道:“好。” 外面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白羽笙和沈宴之两个人问完了话后并没有马上离开福利院,而是坐在长椅上旁观孩子们玩闹。 两人相看两无言,各自在沉默,但是想的很可能是同一件事情。 白羽笙先是开口说:“你觉得徐惜尔的性格是高院长口中这个样子吗?” 沈宴之琢磨了许久后,终于开口:“反正在我的印象中,徐惜尔不是这么个古怪的个性。但高院长没有必要跟咱们撒这个谎。” “那就是说,不能排除徐惜尔善于伪装。” 白羽笙的话随即被沈宴之否定了,沈宴之说:“不是单纯的伪装。我更加倾向于徐惜尔是个双重人格的人。你先想想高院长口中的徐惜尔,再分析回想一下刚刚咱们见到了的徐惜尔,便会有了答案。” 白羽笙按照沈宴之的思路去想着,逐渐有了自己的思路。 思考的同时,白羽笙轻吟着:“高院长口中的徐惜尔,一面是懦弱孤僻,柔弱可欺。一面是心思恶毒,善于伪装。而我们刚刚见到的徐惜尔……确实是性情娇软,多情魅惑的女人……” 沈宴之提示白羽笙:“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问徐惜尔当年的事时,你连连叫了她足足三声后她才有了反应?” “我记得!难道那就是……” “我现在严重怀疑的是,提起十年前的案子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快速的转变了人格。而之后在与我们谈话的徐惜尔,偏偏就是恶毒的一面。但她又在佯装着正常,将温柔的人格顶掉以后,还要竭尽所能的在演绎着被顶掉的人格。” “可是双重人格的人,是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体里藏着另一个自己的。主人格与次人格是独立存在的,更别说是自由转换了。” “假设十年前的案子对于徐惜尔来说是重要的心理暗示,如果她的狠毒暴力的人格发展成了主人格的话,那么就有一定的几率控制并且压制住自己的另一个娇弱人格。双重人格本就是严重的心理障碍,是精神臆想症的一种。越是强烈人格思想,越是能轻松的占据她的身体,甚至知道她的存在。如果猜的没错的话,那么徐惜尔狠毒暴力的人格已经发展到了一个高度。她可以在自己切换成了狠毒人格的时候,尽量的在克制的模仿她自己的另一种人格,不露出马脚。” 白羽笙领会了沈宴之的意思,恍然大悟:“所以说,这也就是解释了为什么徐惜尔的盥洗室里的雪花膏都是双份儿的,就连镜子都是两面。如果咱们的分析正确的话,以及高院长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徐惜尔的其中一个人格可不光只是狠毒暴力这么简单。这分明是典型的反社会型人格障碍,这种人格是很有可能会犯罪的。” 沈宴之沉思片刻,用一种轻缓的语气说出了一句令人生怖的话:“那如果徐惜尔强势的主人格就要把弱势的次人格吞噬的话,是不是也就说明了她现在基本算是一个拥有反社会人格障碍的变态?” 那瞬间,白羽笙明丽清透的凉眸凝视着沈宴之:“难道徐惜尔和流浪汉是一伙儿的?” 第250章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白羽笙的话,又再一次让沈宴之沦陷在了无边的静默之中。 他俊秀的眸忽而阴沉黯淡,此时所萦绕在他脑海的究竟是什么? 白羽笙眉间深锁着,微叹了一声,转过头去,选择不打扰他。 其实,白羽笙也没想到十年前的案子越查纰漏却越多。 两人坐在长椅上,相互倚靠着,白羽笙则是在远观疯闹的小孩子们。 “咱们玩躲猫猫,我数十个数,你们藏好,别让我找到你们。” “好!”孩子们一哄而散,分别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藏身地点。 而此时的蒙眼睛男孩背着身子在查数儿:“一,二,三,四,五,十。” “开始了啊!” “你玩赖!你中间少查了好几个数儿!耍赖皮!” “我才没有,我就是查到十了!” “就是,就是!耍赖皮!” 情况不对,福利院的老师们赶紧跑过去劝架。 前一秒,白羽笙还在笑着。 后一秒,白羽笙的脸突然冷了下来,目光凝视着一处,久久不曾移目。 白羽笙时而感到后背阴凉,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被她说了出来:“如果……徐纪云家的阿姨实际下班的时间不是八点呢?就只是她自己以为是八点……而已?” 白羽笙的突发奇想顿时让沈宴之的眼底变得风起云涌。 “你说什么?” “就只需要简简单单的拨动指针,让阿姨误以为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一切就可以解释得通了啊!也不难解释为什么阿姨会看到流浪汉。”白羽笙瞪圆了眼,当证词开始一点点瓦解的时候,案件的性质也在发生改变。 在心中无限遐想的同时,她又在不停的低语着:“拨动指针的会是谁呢?” “不是徐纪云,也不会是他的妻子,就只有可能是徐丽媛本人。” 沈宴之的话让这件事变得越发不可思议了起来。 当三组证词都显现出了问题的时候,这个案子的本质也在发生了改变。 “此时此刻,我更加确信了一件事。”沈宴之目光笃定:“徐丽媛才是杀害徐纪云夫妇的真正凶手。”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根本不可能吧?而且徐丽媛没法未卜先知流浪汉会卷入其中,她为什么要让阿姨没到下班的时间就离开呢?” “也许,阿姨的证词,流浪汉的卷入本来就不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她篡改了时间让阿姨离开,很可能就只是想要给自己留出一点点私人时间去准备。十二岁的孩子,又是个多重人格患者,她有没有这个心机谁也不知道。” 白羽笙还是无法接受,绕来绕去,那个外来的凶手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真的是太可怕了。 她问:“那我还是不明白,流浪汉为什么会在巡捕房去之前昏倒在了现场呢?”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当有些事情真的没法解释的时候,便可以相信巧合二字。之前也有说过,流浪汉的手脚不干净,习惯性的在深夜里入室偷窃,对吧?” “你的意思是说,当天流浪汉就只是想要去入室偷窃?” “事到如今,这个案子持续了十年之久。我认为当时的情况可能是这样的。”沈宴之娓娓道来,道尽自己心中的所有对于案子的合理设想: “首先,徐丽媛依照自己原有的计划,在八点多的时候动手杀了自己的父母。这便可以和法医估算的死亡时间相吻合。这又可以解释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巡捕房在九点多快要十点的时候才接到了报案。” “是她打电话报案,案卷上写了,之前我没有注意到。”白羽笙补充说道。 “就是在这案发后接近一个小时的空档,可能徐丽媛自己都没有想到她自己能够这么轻易且完美的脱罪,而且是有人甘愿为她去顶罪。”说实在的,沈宴之的心中也觉得这是一件极其荒唐的事情,但是现在的情况来看,就只有这一种可能性说得通。 白羽笙:“所以,在流浪汉全然不知徐家真实情况的闯入徐纪云家中实施偷窃的时候,刚好目睹了凶案现场的一片血泊,我可不认为这个流浪汉会甘心为一个小姑娘顶罪。” 沈宴之纠正道:“你错了,这个流浪汉可比咱们想象中的要精明得多。他可不是在为他人顶罪,而是在救自己的命。”说着说着,沈宴之的眸光变得阴森,变得恐怖: “试想一下,流浪汉闯入徐家,见到的是两具躺在血泊之中的尸体,以及……年仅十二岁的杀亲凶手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他会是怎么样的反应?逃?流浪汉一生无依无靠似浮萍,唯一熟悉的就只有这附近,他目睹了一个十二岁的女孩杀掉了自己的父母双亲,如果说出来,会有几人相信,如果闭口不言的逃走,自己会不会日后被徐丽媛灭口呢?” “在他大脑飞速的权衡了利弊之后,就只能假装撞到了脑袋晕死在案发现场为自己赌一条命。” “你的意思是,流浪汉在知道了徐丽媛是凶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好了要为她顶罪,只有被关进了监狱里,对他来说才是最为安全的状态?” “不然怎么说他真的很聪明呢。流浪汉最聪明的地方便是,他一早就知道自己身上有不在场证明。因为他入室偷窃之前才刚刚从妓院出来,他坚信凭着这个不在场证明没法给自己定罪。这也就是说为什么证词之间会互相拉扯,互相制衡。站在徐丽媛的立场上去想,她欣然接受一个傻瓜为她顶罪。十年后,她更是一点也不怕流浪汉会说出什么。徐丽媛指控流浪汉杀人,流浪汉的不在场证明又在为其证实他的无辜。预想之外阿姨的证词则更是让这个案子扑朔迷离。虽然没法定罪,但对于流浪汉来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基于沈宴之的这番话,白羽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流浪汉想要保护自己的途径。 白羽笙依旧忧心忡忡,:“若这一切猜测皆为真实,十年后的流浪汉根本不会再开口。” “是百分之百不会,不用妄想了。”沈宴之无奈的笑了:“他已经因为这件事被关在里面十年,这十年有多安生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招了的话,手铐脚铐是没了,可不光要风餐露宿,还极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白羽笙:“除非……让他看到徐丽媛被定了罪……流浪汉可能才会开口。” “可这个案子已经过去了十年之久,现在能拼凑出全貌已经实属不易。除了流浪汉开口指认徐丽媛,否则徐丽媛根本不可能获罪。” 白羽笙在想另一个可能,问道:“如果以其他的罪名将她关押呢?她既然是个杀人犯,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开始杀人,不可能底子干净。” 沈宴之对此深深的叹了声气,无可奈何:“这些戏子,背后都有资本。能洗掉的污点早就洗掉了,洗不掉能被人拿走把柄的,也都是她背后的靠山能够为她摆平的。而且如果拿不准,徐丽媛的警惕心就会攀升。不排除这样的一个有人格障碍的人会不会因为巡捕房的激怒而继续杀人。” 白羽笙微微的附身,手拄着下巴,困惑不已:“她为什么要杀掉她的亲生父母呢?我就是想不通。” “不要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分析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沈宴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走吧,时候不早了。” “好。” 在回去的路上,白羽笙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杀害父母的凶手是傅东易,以几乎同样的方式杀害了徐纪云夫妇的凶手却是年仅十二岁的徐丽媛。 云帮记录在册的人,科研人员,一前一后死亡间隔一个月,死法相似。 无论怎么想,这两起案子都是有一些关系的。 可是为什么凶手会是徐丽媛呢? 在白羽笙的心中,最大的变数就是这个小小年纪便拥有多重人格障碍的徐丽媛…… 巡捕房。 孔武等其他的探员在试图与流浪汉王三沟通。 不出所料的是,王三并不开口。 但孔武等人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探长,我和其他的弟兄们出去查了,查到了徐纪云当年所任职过的科研院。这个科研院挺常规的,并不像是广录研究院发生过很多的变故,我们尽可能的打听了一下与他相关的事情,发现不平常的就只有徐纪云本人。” “打听到了什么?” “嗯……徐纪云的这个人的人品恐怕是不太好……也不能说是不好,只不过是绝非善类。” “何处此言呢?” “我们问的人刚好就是徐纪云当年在研究院带过的女学生。她现在是研究院的科研专家。提起了徐纪云这个人后,哪怕是相隔十多年,她依旧恨得牙痒痒。” “她说徐纪云这个人是个不知不扣的小人,借着工作之由对她进行过多次的猥琐行为。当时由于她年纪小,想学东西,便一忍再忍。而且据她所言,徐纪云是个特别喜欢研究偏门的人。当然了,也正因为这样,他的一些研究成果往往可以卖上很高的价钱。” 听到这里,白羽笙问:“那她说过徐纪云研究过什么吗?” “这个并没有。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在徐纪云死的那一年,他和一个英国佬做了个大买卖,应该也是卖掉了某些科研成果。不光徐纪云死了,后来那个英国人也死了。说起这里那个女研究员心生快意,看起来倒不像是撒谎。” 白羽笙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徐纪云会死,为什么云帮会在十年后又再一次找上了自己,且阴魂不散。 如果杀掉父亲母亲是为了灭口,那徐纪云夫妇的死则更加像是惩罚。 当年的配方是被徐纪云卖给了别人,对于云帮来说……是丢了…… 白羽笙想得入神。 她能想到的事情,沈宴之皆可想到。 他在白羽笙的耳边轻启薄唇:“现在看来,徐纪云的死和云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排除当年的徐丽媛是被人催化和指使,毕竟她是一个有精神分裂的人。但现在要小心的是,徐丽媛很可能已经成为了与云帮有关联的人。你要答应我,不要自己私自的去做任何的傻事。” 白羽笙非常坚定的回答他:“我不会的。” “真的?” “真的。” 在沈宴之看来,徐丽媛与白羽笙的主要区别在于她患有精神分裂症,刚好拥有罪犯独有人格的她很容易被云帮收为己用,父母的死已经证明了徐丽媛的“实力”。 云帮萦绕在白羽笙的身边索要配方也就说明并且印证了一件事: 云帮不会轻易的放弃配方,放弃白羽笙。 以至于等了她十年之久,就只是为了让她成人以后,有机会收为己用。 沈宴之现在一点都不怀疑白羽笙对他的感情。 但他依旧不放心的是,白羽笙会因为某些逃不掉的执念而深陷在泥潭之中。 且所有人都知道,白羽笙就是自己的软肋…… 说起这里,沈宴之无尽的忧思。 十年前的这个案子,真相很容易触碰。 当真相来临之时,却也让人一度心里堵得慌,没法以最快的速度将徐丽媛逮捕归案。 白羽笙觉得沈宴之脸色不对,私底下问他:“你怎么了?有心事?” 沈宴之坦白道:“我想把你送走。” 沈宴之的直接让白羽笙愣住了一下:“为什么?” “看来云帮应该是不会放过你了呢……” 白羽笙苦笑了下,会他意的同时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想把我送走,只会让我客死他乡。你倒不如把我留在你身边,时时刻刻监视着我。省着有人对我图谋不轨。而且我觉得我也不至于那么差劲,会让自己有机会沦为别人威胁你的工具吧。” “现在觉悟这么高了?” 面对沈宴之,她心中的万般苦涩皆可化为蜜糖,她坦荡的说:“反正我都是个灾星,这辈子都改变不了了。可是灾星也有自己的人生轨迹。只能说你沈宴之此生诸事不顺遇上了我,那就只能积极面对,没别的法子。” 沈宴之忽而在心中庆幸她此时的改变。 可白羽笙不曾忘记,自己的成熟是以自己的孩子的命为代价。 沈宴之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承诺,那是独属于于沈宴之的安全感,他问:“所以……你会一辈子都不离开我的吧?” 她坚定不移的回复他:“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那么就证明我死了,又或者是事情已经演变得无法控制,否则的话我将永远不会离开你。” “不会有那一天。” 第251章 电影票是无辜的 翌日傍晚。 白羽笙这一整天都在琢磨着徐惜尔送给自己的这两张电影票。 终于从早上熬到了晚上,白羽笙心情激动的想要去看电影。 看电影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可以在现场看到全津海女人的梦中情郎,电影明星邹月白。白羽笙想想都觉得激动。 虽然徐惜尔人有问题,但不代表电影票有毒,白羽笙必须要去看。 还有一个半小时,电影就开场了,白羽笙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乖巧的坐在椅子上熬时间。 这时,沈宴之拿着书从外面推门而入。 在看到了白羽笙的那一刻,沈宴之愣了一下,有种换了个老婆的感觉。 “老公走啊,一会儿来不及了。” 沈宴之傻眼:“你要干嘛去啊?” 白羽笙将电影票拿在手里,冲着他眼前晃了晃:“看电影啊,你忘记了吗?” “徐惜尔给你的那两张电影票?” “嗯啊。” 沈宴之没有要去的意思,反之优雅闲散的坐在沙发上,随意的晃荡着自己翘起来的二郎腿,抬眼审视着极度渴望着的白羽笙,:“我不去。” “你为什么不去?” “我不想去。而且徐惜尔给你的电影票,你真敢去?” “那怎么了?怕什么啊?电影院又不光我自己一个人。徐惜尔再有问题,电影票是无辜的。” “我看你是想看某个小白脸儿,所以如此的急不可耐了吧?”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陪不陪我去?你要是不去,那我自己去了。” 沈宴之的回答也很决绝:“我不去,而且你也不许去。” “凭什么?” “不安全。” “你明知道不安全,还不陪我去。” 沈宴之真是让白羽笙讨厌得紧,他说:“我都告诉你不安全,你却还要去。而且你看看你,是脸蛋儿砸面袋子里面了,还是嘴上吃死孩子了?你化成这样要见谁?” 白羽笙咬牙切齿,恨不得掐死他。 她面带笑容的对他说:“我这个人呢,向来有个毛病,你越不让我去,我越去。” “巧了,我也有毛病。你越想去,我越不让。”沈宴之眉梢轻挑,发自内心的问她:“好不容休息一天,你大晚上的不在家里欣赏你年轻又貌美的老公,却想要去看那些所谓的电影明星,你是不是傻?” “可是……总要换换口味才行。整天守在家里看同一个人,长不了世面啊。” “挺敢说啊。” “实话实说。” “你知道你老公有多优秀吗?年轻貌美是我诸多优点里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之一,可比那些没有内涵的电影明星好多了。”沈宴之的自信总是那么的肆无忌惮。 对此,白羽笙的白眼就快要翻上了天际,她瘪瘪嘴,嘟囔了一句:“但凡晚饭多吃点,这个时候早就吐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陪不陪我去?” “不去。” “行,那我自己去。” “你敢去,回来我定会收拾你。” “随便,今晚我便不回来了,在外留宿。”白羽笙总是可以精准的扎在他的命门。 “你!”沈宴之偏偏就是拗不过她,继续找一个台阶让自己陪她一起去,:“你过来亲我一口,我就陪你去。” “开玩笑,我就不。而且我也用不着你陪我。你现在求求我,我或许会回心转意带你去,毕竟你这么碍眼。”白羽笙装模作样的摊了摊手,叹了叹气。 再好的男人,也不能惯…… “你等会,我换衣服去。”沈宴之赶紧以最快的速度起身。 白羽笙在一旁勉为其难的说:“人家不想带你去,你偏要去。” “少废话。” 沈宴之最受不了的一点,就是白羽笙迷恋除自己以外的男人。 “老公,你真好。”白羽笙在沈宴之换好了衣服的那一刻,违心的崇拜道。 沈宴之瞥了她一眼,:“你知道就好。” 电影院里。 因为是首次试映的缘故,人不多,且到场的的也都是内部人员。徐惜尔给白羽笙的这两张票本来就是内部票。 电影的名字叫做《孤野迷踪》,是罗斌导演的第一部悬疑爱情冒险类电影,主要讲述的是男女主角迷失在荒野间的冒险故事。 白羽笙和沈宴之是踩着点儿去的,入座以后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 白羽笙左看看,右看看,偏偏就是没看到邹月白在现场。 “你看什么呢?” “我在找个人。” “找什么找,坐好。” 白羽笙着实是着急,她本来就不是来看电影的,是为了能看到电影明星。 偏偏又带了个“碍眼”的…… 看白羽笙一直不安生,沈宴之看她就觉得心烦,哄孩子般的骗她道: “你要是乖乖听话,一会儿电影结束带你去后台,让邹月白给你个拥抱,要是不听话的话……” “老公,我太爱你,一会儿看完了电影记得请我吃饭。” “我该你的。” 白羽笙在偷偷的笑着,大男人被逼无奈看电影,不过如此。 白羽笙好奇的摸了摸他的手,说:“你怎么还特意带了婚戒啊?我在你身边谁敢觊觎你?” 沈宴之修长的大手微微舒展了下,摸了摸待在手上的戒指,反问她:“你怎么没戴?” “不喜欢戴,勒手。” “正因为你不戴,所以我偏要戴,我要让这里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我来这里,就是想看看邹月白到底比我好看在哪里,惹得我老婆这么迷恋。” “小气的醋精。” 之后,白羽笙便再也没有搭理沈宴之,专心的看电影。 电影院里的环境本来就是黑漆漆的,过道的台阶看不清楚。 电影开演以后,徐惜尔摸索着找了一个位置,没曾想刚刚好就是在沈宴之的旁座。 徐惜尔先是认出了沈宴之,小声的打了声招呼:“二爷能来捧场,真是荣幸之至。” “全是因为你给的那两张电影票。”沈宴之冷淡的回了一句。 这是第一次,一个疑似杀人犯坦然的坐在沈宴之的身旁,而沈宴之却束手无策。 徐惜尔浅浅的笑了下,不明心思的故意提起了案子的事:“不知道二爷案子查得怎样了?有没有什么思路和线索?” 在黑暗之中,沈宴之恰似能够感受到徐惜尔不知因何而起的笑容在肆意的嘲讽着。 沈宴之淡然的回了一句:“无可奉告。” “已经十年过去了,我都已经不怎么在乎了,我看二爷还是放弃比较好,免得您日后为难。” 谁知,沈宴之犀利的一语双关:“放弃?你的父母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不会给你托梦吗?” 第252章 放映厅里的虚晃 沈宴之淡然的回了一句:“无可奉告。” “已经十年过去了,我都已经不怎么在乎了,我看二爷还是放弃比较好,免得您日后为难。” 谁知,沈宴之犀利的一语双关:“放弃?你的父母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不会给你托梦吗?” 沈宴之的一句话,让徐惜尔愣住了。 她判别不出沈宴之话中的真正含义,只是委婉的笑了笑:“二爷,您说的这可就严重了。父母也不希望我一直守在这样的一个漩涡里无法自拔。刚开始是走不出来,现在也算是熬过来了。” “我理解你,但是真相总有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巡捕房将来会还你一个真相的。” “谢谢。” 从徐惜尔的言谈举止来判定的话,沈宴之忽而觉得徐惜尔早就不曾是个多重人格的患者。准确来说,那个阴狠毒辣的人格已经占据了她的大部分精神世界。 白羽笙坐在一边,看似在是在看电影,实际上是在竖起耳朵听着两人之间的谈话。 徐惜尔注意到了白羽笙,主动去搭话道:“夫人,您的手好些了吗?之前的事还想要和您说一声抱歉。” “没事了。” “那就好。” 不知怎的,在得知了徐惜尔真正的嘴脸之后,白羽笙的心中对于徐惜尔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她们的遭遇看似是相似,可实际上却又天壤之别。 电影演到了一半,白羽笙的心却已经飞去了别处,实在是无心再继续下去。 而且……这电影挺难看的…… 白羽笙实在是想不懂自己的梦中情人邹月白为什么会接拍这样的电影。 电影正在无间断的放映,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荧幕上有一瞬虚晃。 紧接着,一个虚影一直出现在荧幕上,实在是有些影响观看。 这个虚影有点像是一块石头,在荧幕上来来回回的晃悠。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是后面的放映厅里出现了失误。 “这是怎么回事?快去看看!” 罗斌导演首先察觉异常,对着其他的人命令道。 他不能允许自己的作品第一次放映就在众位制片人和监制等人面前丢脸。 “我这就看看是怎么回事,导演您先别急。” 电影不得不中途叫停,四面的灯光照亮着。 导演罗斌的人去了放映厅看看怎么回事,结果一声凄厉的声贯穿于人耳。 “怎么回事?” 众人前去放映厅里查看情况。 放映厅里的一幕,惹来的新一轮的尖叫声和骚动…… 一颗人头挂在了放映厅里,刚好阻挡了电影的放映,所以……一直在荧幕上晃来晃去的就是这颗人头。 “都别进来!” 白羽笙走上了前去,看了看那颗人头的正面,神情一瞬瞠目,之后迅速将人头取了下来。 那颗头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全津海女人的梦中情人,邹月白。 十五分钟之后,巡捕房的人到了,但是现场一度混乱。 特别是导演罗斌,直接崩溃。 白羽笙则是将人头带去了一个安静被人的地方,进行查验。 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找到尸体才行。 “怎么样了,能确定死者吗?” “当然可以,死者就是这个电影的男主角,邹月白。”白羽笙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无关紧要。 “你倒是挺淡定。”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电影明星也会死啊,这有什么稀奇。” “有什么发现吗?” “光看头颅的话,死亡时间不是很准。不过我可以初步的断定,这颗头不是一刀被砍下来的,切口有很多肉眼可见的顿挫反复磨损的痕迹,由此可以推断出一下几点。” “第一,是凶手的手法可能不够果断。第二,凶手没有一件像样的凶器去切割头颅。第三点嘛……”白羽笙迟疑了一下。 “继续说啊。” “第三,是我个人的疑惑,凶手既然想要砍掉他的头颅,那么肯定是有足够仇恨,准备足够充分,可是根据这个手法来看,情况又正好相反。” 白羽笙仅仅只是根据这个切口来看,就已经感受到了凶手的费时费力。 沈宴之说:“挂在放映厅,让人头出现在荧幕上,很有可能是和整个电影剧组有一定的关联。不排除这对于凶手有某种特殊的意义。” “不光是这样,还有一点很奇怪。”白羽笙指着切口处,对沈宴之进一步解释道:“你看这里的切口处,肉眼可见有些许肉芽外翻,这就说明在身首分离的时候,机体是有生命活力的。” 沈宴之领悟了她的意思的同时又在惊讶:“活着的时候切下的?” “嗯……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很少有人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折磨。你看他的眉眼表情比较安详,没有过分的狰狞。但是不排除是在生前被惯了大剂量的迷药所致。毕竟现在尸身还没有找到,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在凶手砍下第一刀的时候,他一定是有生命体征的。” 这样的恶性案件,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心惊不已。沈宴之此时所想是怎么将影响降到最低。 好在,这场电影的观众几乎都是电影的演职人员,方便问话。 沈宴之先是找来了导演罗斌,进行简单现场问询:“导演,我看今天是电影的首映,您格外的重视,邹月白作为男主角我好像是没看到他到场,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到导演发话,一旁的徐惜尔抢先来答:“邹月白对于拍摄一向不敬业,他这次没来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在拍摄的时候,他也曾多次旷工,有很多的戏份都是由替身完成。我这个女主角最有发言权。”徐惜尔一副极为不满的样子说着。 “我问的是导演,不是你。” 罗斌说:“探长,邹月白今天的确没有到场,不过他已经提前跟我说过了的,我也应允了下来,所以不存在什么敬业与否。” “他怎么跟你说的?” “说是想要在家休息一天,身体不舒服。” “可是这么重要的首映仪式,他却缺席了,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这时,白羽笙走了过来,满怀疑惑的问向罗斌。 “月白的个性我是知道的,之前与我也合作过几部电影,我们之间不会计较这些。” “那也就是说,在这个活动的前后,你们都没有见到过邹月白,是吗?” 第253章 我和他谁好看 罗斌说:“大概也就一周未见。之前一直都在剧组拍摄,因为天气不尽人意,所以停拍了一周,恰逢《孤野迷踪》上映,事情比较忙,需要演员一起为电影宣传。” “你们现在在拍的是什么?” “是这部电影的第二部。这部电影快要上映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开始筹备第二部了。也是原班人马,说句实在的,我现在还在发愁呢,邹月白死了,我的电影今后可怎么办。” “导演,在拍摄的过程中,你知道邹月白在与谁结过怨吗?” 导演的回答在意料之中,:“这个我还真是不知道,我们剧组其乐融融的,一般情况下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冲突啊。” “知道了。” 罗斌有一件事是他的心头患,务必说清楚:“那个探长……” “嗯?” “这个电影是不是依旧可以正常上映?而且我们的第二部拍摄进度已经过半,邹月白的死应该不影响的吧?这毕竟也是制片人的意思。” 沈宴之还真佩服导演能有这样好的心态,轻言道:“我们巡捕房只对案子负责,你们的拍摄与我们无关。需要你们去配合调查的时候,还是要配合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希望您能转达剧组所有人,包括投资方和制片人。” “您说便是。” 沈宴之警告道:“如果你们为了电影的票房利益而大肆宣扬营销这是邹月白的最后荧幕遗作,引起骚动,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明白吗?” “这是自然,绝对不会。” 之后,沈宴之便没有再多问些什么。留在现场的演职人员对于此事议论纷纷,可一到真正询问的时候却又什么都问不出来。 整个电影院已经封锁了,但是没有找到邹月白的遗体,孔武那边,也并不是没有发现。 “探长,整个影院都已经找遍了,没有发现邹月白的尸体。不过在电影院外的垃圾桶里,我们发现了带血的布料。推测是用来包头颅用的。” 孔武将那块布料摊开来看,不难看出的是,那是一件被血迹印染着的白色旗袍。 “这件旗袍可不便宜,上面的刺绣是特殊工艺,一件就要五百多块,如果这件旗袍是凶手用来包裹邹月白头颅的布料,那么凶手的范围也就在缩小。” “五百多块的旗袍?你能确定吗?”孔武实在是难以接受一件旗袍的价钱是这样的。 当下的工艺品都没有这个价格…… “基本确定。”白羽笙的回答是肯定的。 “放映厅里是谁主管的,问了吗?”沈宴之问孔武道。 “我问了,是李师傅。不过整个电影院的放映全都归他一人所管。他并没有在这个影厅的放映室寸步不离。所以我觉得他的证词也没什么用处可言。这个电影院都翻遍了,甚至是附近的垃圾箱也找过了,都没有找到有关于尸体的蛛丝马迹。” “难道是凶手这么做是为了故意引起骚动吗?”沈宴之隐隐自语着。 “其实我觉得也不排除是某些疯狂的追求者所为。毕竟之前也有过这样的先例,电影明星在私下被忠实影迷攻击。”白羽笙说道。 就在这时,导演罗斌走了过来询问:“请问一下,我们这些人是否可以离开这里了呢,毕竟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沈宴之索性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表,眼见着没什么进展,这样扣留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说:“临走之前,麻烦将今日在场的人员名单交给我。” “好,这个没问题。” 就在这时,白羽笙突然走过来并且说:“我看还是要等一下。小铃铛,去把册子拿过来。” “好。” 沈宴之虽然暂时不理解她的行为,但依旧应允她的提议。 小铃铛把册子拿了过来后,白羽笙对众人说道:“麻烦你们所有人配合我们巡捕房的人在签下自己名字的同时,把右手的五根手指的指纹用印泥印下来,留在这个册子上。” 接着,巡捕房的探员开始协助督促现场的人员签名并且留下有效的指纹。 沈宴之随后去问白羽笙:“什么情况?” “你跟我过来。” 沈宴之跟随着白羽笙的脚步,去了放映厅。 邹月白的头颅被安置在这里,也是白羽笙刚刚验尸的地方。 光线不足,白羽笙拿出了手电,极亮的光束瞬间照亮了死者的头颅,有些渗人。 白羽笙带着手套,指引着沈宴之看向尸体的下颌骨处,依稀可见两个极为特别的印迹。 “你看这两个印迹,像不像是血指纹?” 沈宴之微微拧着眉头,仔细且费力的去分辨白羽笙所指之处。 “确实有些像是指纹。” “我仔细的分析了一下,这两个指纹有点像是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所留下来的。而怎么留下来的,我来给你演示一下。” 白羽笙纤细的手以一种轻柔爱怜的姿态,假装抚摸着邹月白的脸颊,以此来演示凶手的动作。 “这是……”沈宴之瞬间意会了白羽笙的意思,:“为什么凶手会有这样的一个动作?” “这也是我的疑惑。这两个指印大概率会是凶手留下来的,那么凶手对于死者邹月白的情感是什么样的呢?凶手残忍的割下了他的头颅,手上亦是沾满了邹月白的血,却在疯狂之余不忘了最后的爱抚,欣赏他的容貌。以此来推断,这个凶手怕是和邹月白有着某些关联或者是恩怨,要么就是疯狂迷恋着邹月白的影迷,生出了变态的心理。” “所以你让在场的这些人留下指纹的原因是想要先比对一番,从而进行排除?” “对,没错。” “可是如果凶手是后者的话……邹月白的狂热影迷,那就不好办了。” “先把在场这三十几个人的指纹排除一下再说吧,我总是觉得这件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邹月白的尸体。 之后,孔武又与探员去了邹月白的家中。 不过沈宴之却对此没抱太大的希望。 凶手应该不会特意将头颅砍下,挂在放映厅后,却将尸体留在邹月白的家中。 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白羽笙和小铃铛两个人将所有收集而来的指纹册子全部保存完好,又把死者头颅上面的残留指纹拓了下来,准备收工。 孔武带着人奔走去往邹月白的家中,没有任何的发现。 别说是尸体,一丁点的线索都没有…… 把事情处理完全以后,已经是十点多了。 案情暂时没有进展,便不需要巡捕房的人加班。 白羽笙手头上就只有一个工作,那就是比对指纹。 她索性将册子拿回家去,一点点的比对。 这工作虽简,但做起来却特别费神。 抛去零头一共三十个人的右手指纹。 拿着一百五十枚指纹去和两枚指纹进行比对,白羽笙做到一半眼睛便开始干涩,随之困意席卷而来,她不得不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子走来走去,以便提起精神。 “怎么样了?有结果了吗?”沈宴之从外面推门进房,询问她道。 白羽笙有些倦怠的说:“马上了,不过没有任何的发现,真头疼。” “如果指纹不是这些人之中的话,那接下来的范围之大,会超乎想象的。不知怎的,我总是觉得不会是一些狂热的影迷所为,倒像是……” “仇恨吗?”白羽笙反问道。 “是。” “你觉得这件事会和徐惜尔有什么关联吗?”白羽笙发自内心的问沈宴之。 沈宴之说:“不确定,那要看徐惜尔作为这个电影的女主角,和男主角邹月白私下有没有什么恩怨纠葛。其实我最开始便对整个剧组有所怀疑,可是问了导演,却又无济于事。不管明天能不能找得到尸体,咱们都要去片场看看。” 白羽笙听完他的叙述,竟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沈宴之两眼茫然看着像是吃错了药的白羽笙,:“你笑什么?” “老公,我看你有点像是大傻子。” 沈宴之犀利的目光快速的扫视着白羽笙,不服的问:“怎么?” “我说你单纯吧,你十几岁就出来混社会,什么没见过?我若说你老练吧……哎……” “有话快说。”沈宴之实在是忍受不了白羽笙的似嘲似讽。 “邹月白再怎么说也是当红的电影明星。这行业特殊且敏感,随着知名度越来越大,本来就没有隐私可言。即便邹月白有那么一点点的隐私,他怎么可能会让导演知道?就算他们圈子里知道的事,导演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怎么可能不考虑自己的电影,而胡乱的告诉你呢?我亲爱的宝贝老公?” “你挺懂的嘛。”沈宴之阴阳怪气了起来。 “我告诉你,与其去问这些圈内的戏中人,不如去问他的忠实影迷,那可靠谱多了。” “哟,听着这意思……有路子?”沈宴之哪里是在说案子,分明是在套她话。 白羽笙自豪不知从何而起,拍了拍胸脯道:“顺便介绍一下,坐在你面前的,就是邹邹影迷一会的会长,虽然我不常去,但是会里的影迷们我还是熟悉,等明天有空去探探口风。” “邹邹影迷一会?” “嗯啊。” 沈宴之心里真是窝火,瞪着眼珠子哼笑道:“你还真是多方面发展呢。” 白羽笙还当成了好话去听,乐呵呵的点头,:“不用太谢我,都是为了案子嘛!” 谁知他突然吼了一嗓子:“明天我就把你当邪教分子抓起来,我看你还敢不敢自称是会长。” “你干嘛呀,吼什么吼!” “吼你都是轻的,脑袋里天天想想怎么取悦夫君,别总是把精力放在别人身上!” 沈宴之突然兴起,开始了自己隐忍很久的诛心行动,:“对了,你知道邹月白的幕后靠山是谁吗?是江兴业,一个五十几岁的富商大佬,你说他为什么要包邹月白呢?” “为什么?”白羽笙可怜巴巴,嘴角一点点的往下瞥着。 “你猜呢?英俊壮汉和中老年富商,你觉着会是什么关系?” “而且,邹月白本名也不叫邹月白,他叫邹春旺,听懂了吗?以后别叫邹邹影迷会了,叫旺旺大家庭好了。” 沈宴之嘴里像是藏了刀子,把白羽笙仅剩下不多的少女心全部销毁。 白羽笙“哇”的一声哭得好大声,结果除了嘴咧得恨不得牵连了耳根以外,便无其他。 沈宴之起初还真以为自己把她弄哭了,抬手想要去帮她擦眼泪,哄一哄。 结果伸手去脸上一摸,摸半天也没摸到一滴眼泪。 光打雷也不下雨…… 白羽笙的嗓子眼儿,沈宴之倒是强行观赏了将近半分钟之久,才协助她把嘴闭上。 “憋回去!不许哭!” 他越是说,白羽笙的嘴咧得越大,吼得越凶:“沈宴之,你真是太过分了!你怎么这么毒啊!” “还需要知道什么别的吗?” “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邹邹都已经那么惨了,你为什么说他?” 沈宴之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强行将她拽了过来:“你才知道我不是好人?我这个人坏得很,你要是再敢迷恋除了我以外的男人……” “怎样?你还敢打我?”白羽笙偏要看看这男人多大能耐。 沈宴之憋了好半天,那双清俊撩人的眼眸风起云涌,白羽笙一度以为他能说出多有男人气概的话,甚至后怕着他会不会打自己一顿…… 结果…… 沈大娘子说:“若有下次,以后永远都别碰我。” “呵。”白羽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多年夫君熬成婆。” “你说什么?” 白羽笙过了嘴瘾后,立马变得乖巧懂事了起来,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明天就去退会。” 白羽笙的假顺从,真忤逆被沈宴之看得明明白白的,沈宴之故意问她:“我和邹月白谁好看?” “这……” “问你呢,谁好看?”沈宴之的一再追问让白羽笙一度认为他是不是在报复自己,毕竟上次见徐惜尔,自己也是这么问他的。 白羽笙磕磕巴巴,犹犹豫豫:“没什么可比性吧。” “谁比谁没有可比性,说清楚?” “各有各的丑法。”白羽笙现学现卖道。 沈宴之起手将白羽笙整个人挪到一旁,此时的面无表情似代表着他对白羽笙的极度“满意”,随之轻飘飘的说:“你自己戒色两个月吧。” “你该不会是想要我睡沙发吧?” 第254章 稻草人 沈宴之:“对,你睡沙发。”说完便起身走向卧房,准备休息。 “我睡沙发,那你也得跟我一起睡沙发。” “凭什么?” “就凭……”白羽笙轻柔的勾了勾手,手指勾住了他的腰带,暧昧的眼神勾住了他的心。 沈宴之的若有所思掩饰着实际上的心火难耐,喉结微微滑动着,眉梢轻挑,饶富意味的审视着白羽笙,:“怎么,看样子今天想要玩点违法的?” 白羽笙用力一拽,直接将他拽到了床上,:“你少装蒜,就算我把你人玩儿没,也是合法的。” 任凭她肆意纵火妄为,沈宴之反客为主,一把将她的小身段儿搂在自己的身下,质问她:“你真以为这点招数就想要把我打发了不成?” “那……你还想要什么?” “我是个理智的男人,不是随随便便的就可以蒙混过关的。” “理智吗?”白羽笙偏偏不信这个邪,娇蛮的吻住了他的清唇,尽可能的侵犯着男人的底线和禁忌,让他在自己的领地里迷失沉沦。 她的小手摸索着他的腰际,试图圈住,不让他有任何逃离的机会。 沈宴之保留着一丝理性,:“想让我消气,所以开始取悦我了?” “不是。” “那是什么?” 白羽笙小脸儿一红,笑嘻嘻的低吟着:“我就是单纯的馋你身子而已。” “你!”沈宴之气急败坏的盯着她,:“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 白羽笙大眼睛眨了又眨,红晕的脸蛋外加上无辜的眼神惹人生怜,躲在他耳边说:“你都说到底了,还质疑我喜不喜欢你?” 沈宴之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你这么大个姑娘家不嫌羞得慌?” “我又没说给别人,我自己的老公,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那是我自己毕生的自由,你永远都是我的。” “说爱我,快点。” “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白羽笙用一种绵软的口吻在他的耳边无限循环,沈宴之的理智也在她的情话间一点点的消亡。 一刚一柔,天作之合。 夜深了…… 翌日清晨,六点多。 巡捕房等人来到了《孤野迷踪》的拍摄现场。 这里其实是个小村落,有一片荒地被剧组看中,成为了电影的取景地。 邹月白死了以后,罗斌和编剧等人连夜将剧本改成了双女主电影,拍摄的进度丝毫没有耽搁。 据悉,今天凌晨五点左右剧组开工,两名女主角需要穿梭在荒地之中,提前熟悉一下路线,结果迷失了方向,跑去了村民的田地里。 本来是打算马上回返,结果却发现了一件怪事,吓得连整个剧组都不敢开机拍摄。 立在田间的稻草人,原本附裹着的枯黄稻草,却被挂上了隐隐血色。 脚下肥沃松软的土地上,依稀可见深色的潮湿未干,疑似是残留下来的血液。 巡捕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 “我看应该把里面的尸体放下来了。”白羽笙看着湿软的土地上的血迹,基本上可以确定这里就是割头现场。 沈宴之找了几个探员,将高高架起的稻草人放了下来。 这个重量,基本可以确定是成年的男子。 稻草人被放了下来,几人开始一点点的将稻草除去,将里面包裹着的尸体裸露出来。 是一具身着西装的无头男尸。 经过确认,就是邹月白本人。 拍摄的场地发现了尸体,整个剧组都在人心惶惶。 “探长,咱们这个戏还能拍吗?”罗斌明知故问道。 “不光不能拍,而且你们这些人,与邹月白有过接触的,有可能还要去巡捕房问话,做好心理准备吧。” “可是这……” 白羽笙以最快的速度对尸体进行了初步的检查与分析,招手将沈宴之和孔武等人叫了过来:“你们过来一下。” “有发现吗?” “尸体的死亡时间,和我之前在心中估算着的差不多,就是昨天的早上七点至八点左右。” “也就是电影上映当天早上?” “对,没错。根据出血量来分析的话,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值得注意的是,死者的死因是失血过多。” “哦?不然呢?” “一般来说斩首的死因,并不是失血过多,而是大脑缺氧,造成脑死亡。躯干和头颅分离,大脑氧气和血液供应随之中断,渐渐的失去知觉,造成了死亡。我之前也说过,凶手的手法不太熟练,凶器也不是很完善,切口顿挫,没办法砍掉他的头,而是一点点的切断,而这种行凶方式也就证实了邹月白的死因,行凶的时候切断了颈部大动脉,失血过多而死。” “也就是说……无论凶手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身首异处只是展示给我们的尸体的状态,是吗?”沈宴之说道。 “没错。” “其他的事,我需要将尸体搬回去再研究,要不我就先带着尸体回去吧?” “行。” 沈宴之命人将尸体先抬回去,尽量保持尸体的完好。 白羽笙则是借着他们搬运尸体的功夫,本着调查的宗旨,自行在这片稻田地里走了走。 前面有一片荒芜的空地,堆满了稻草。 “白姐姐,你来这边干什么,一会儿走远了。”小铃铛跟在她的身后提醒着她。 “让他们先等我一下,不着急。我就是想知道尸体是怎么被扎在稻草人里面的。凶案现场有血,却没有发现稻草的痕迹,这是为什么呢?会不会是在这片稻草堆里,把稻草人扎起来的呢?” 小铃铛却回答道:“这种稻草人挺常见的,我刚刚也看了,是最简单的扎系方法,一点都不难。” “可是……你也知道指纹的事,根据凶手的指印,以及凶手的行为分析,凶手极大可能是个女人,一个女人将稻草人扎好,又举起来立在田间,难度有点大啊。要知道,里面可是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啊。”白羽笙越来越觉得奇怪。 怎么都想不通…… “也是啊……” 之后,两人便在空地的稻草堆上蹲身仔细的查看了一番。 “白姐姐,这里有点不太一样,这些稻草的下面有些湿湿潮潮的,你快过来看一看。” 白羽笙伸手去摸了摸,虽然不明显,但确实有些不一样的手感,但并非是稻草的本来手感。 “都是些发黄的稻草,没有露水,又已经早就过了潮湿的天气,底下一层怎么会潮呢?怎么会呢?”白羽笙满怀疑思后,对小铃铛说:“咱们俩把这一小块儿的稻草带回去,仔细的检查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好。” 说是一小块儿,实际上可不少。两人一人捧着一大把,装进袋子带回了巡捕房。 回到巡捕房后,白羽笙终于可以将邹月白的尸体和头颅摆在了一起。 身首分离,尸体的样子变化还是蛮大的。 白羽笙叉着腰,不禁由衷的叹了叹:“真是不好意思了,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 “白姐姐,你这么喜欢他,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我可不难受,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谁会为了这样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电影明星难受?闲的?” “可我看有些女的为了邹月白都哭了。比自己亲爹死了都难受。” “就你会说话。邹月白生前确实有不少的忠实影迷,死得这么突然有些人接受不了也是情理之中的嘛。” “嗯,的确是这样。” 白羽笙的验尸已经初步的完成。看着小铃铛在一旁闲的没事做,白羽笙突然有一件天大的好事儿想让小铃铛去做。 “小铃铛,你……是不是没什么事情了?” “嗯啊。” “给你个好事儿,你愿不愿意干。” “啥好事?” “下班休息的好事儿。” 面对白羽笙的引诱,小铃铛浑身上下都在质疑。 “白姐姐,要不你实话实说呗。” “是这样的,你呢,一会儿拿着我的钱去买些吃的东西,然后代表我去影迷会跟他们混一会儿,再然后跟那帮女的多打听打听关于邹月白的事。再再再然后筛选一下,回来汇报给我,怎么样?” “还有几个然后,要不你一起说?? “没了。” “就是让我去影迷会当间谍呗?” “对。” “还得筛选?” “这是间谍的专业素养,你可以的。”白羽笙为他竖起了大拇指。 “你确定?”小铃铛不太愿意去。 白羽笙用一种坚定的眼神鼓舞着他,:“组织上会记得你的。” “那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怕沈宴之会把我腿打折,你总不愿意看着我以后工作的时候坐轮椅吧,你看到了难道不会觉得愧疚吗?” “别说了,我去还不行吗?” “拜拜。” “等会儿?”小铃铛特别认真的说:“剩钱归我?” “我再给你加一百块钱,如果你能用两朵悼念用的菊花就搞定一切,就是你的能力。” “我看也不用买什么菊花,买两袋唠嗑儿必备的瓜子我看就足够了。”小铃铛可以想象到邹月白的狂热影迷都是些什么人…… “组织上认同你这种想法。” 临走之前,小铃铛的背影都开始变得高大了。 小铃铛前脚走,沈宴之后脚便进来了。 沈宴之还在觉得奇怪,:“这大白天的,你那助手干什么去了?” “你都说了是我的助手,管得真宽。” 沈宴之暂且不与她计较,毕竟白羽笙在巡捕房里唯一的下属就是小铃铛了…… 他问:“验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发现?” 白羽笙将尸体上盖着的白布轻轻的拉了开,并回复他说:“是有发现,不过并不多。” “说来听听?” “首先死因和死亡时间已经确定下来。在死之前,应该服用过迷药,其次我所发现的就是尸体和头颅之间本质上不同的地方。基本确定案发现场就是那片泥泞的土地上,尸体的衣服上沾上了泥土,四肢和指甲里也发现了细微的泥粒,可是头颅上却没有一点点的痕迹。” “凶手特意的去擦拭过。”沈宴之说。 “不仅如此,头发上也有清洗过的痕迹,在发现头颅的当天,我还闻到了一种洗发水的香气。也就是说,死者在稻田地里被杀害,头颅被拿走后,凶手还要为他洗头发,还忍不住用自己的手去抚摸着他的脸庞,这是什么意思?是爱他?还是恨他呢?” 是何种扭曲的心理,才会让凶手去做这一系列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呢? 对此,沈宴之分析道:“假设身首异处是因为对邹月白刻骨的仇恨,为他洗头,抚摸他的脸颊又是对他的爱怜,凶手对死者萌生出来的情绪是强烈的,也是极端的。因为这种情绪而爆发出来的杀机,极有可能。可是如果邹月白的身边有这样一号人,应该不难被发现才对。真的有可能会是某些狂热的影迷所为吗?” 白羽笙否定了沈宴之:“应该不会是影迷所为。首先邹月白并不是个很亲近影迷的人。邹月白作为电影明星,签在了大华电影厂,他的老板也不会让他乱来,影迷若是接近他有一定的难度。除非……是他的某些私人例外,不过这种情况更是微乎其微。” 沈宴之的眸光间带着些许猜疑:“例外?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白羽笙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将自己与小铃铛两人捡回来的稻草摆开来,紧接着,又费力的翻转着尸体,将尸体的后背露给沈宴之看。 尸体的后背尽是些肉眼可见的小划伤。 “怎么回事?” 白羽笙对此解释道:“本着调查的目的,我和小铃铛发现了一块空地,空地上堆着稻草,我原本是怀疑,凶手会不会就是在那里将尸体扎成稻草人的。可是却有了不一样的发现。” “我在这些稻草上发现了大量的疑似人类的体液残留,和少量的血迹残留。目测这些血迹与尸体背后细微的擦伤有关联,且是死前伤。根据以上我怀疑,死者在临死以前在这片稻草堆上有过激烈的性行为,而与死者一同缠绵的那个女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沈宴之俊美的眉目间写满了诧异:“是情杀?” “很有可能。可以先从邹月白身边的女性开始查起。” 倘若是情杀,表面上范围是在缩小,如果邹月白是个滥情的人,那么范围又在无限的扩大着。 就在两人对于此案皆有疑虑尚未解开之时,孔武敲开了门。 “探长,外面有点情况,还请过去一趟。” “什么情况?” 第255章 寻求保护 问询室里面,坐着个带着墨镜依旧可以看出浓妆艳抹的神秘女人。 她的排场挺大,后面站着三个保镖,而她自己则是掐着一根细烟,等待着巡捕房的人来。 整个问询室里都弥漫着浓重的烟气,还有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这两种味道夹杂在一起,确实难闻得很。 沈宴之拉开椅子,坐在了她的面前,命令的口吻对她说:“问询室里不允许吸烟,掐了。” 女子不情不愿:“你知道我是谁吗?” “就是天王老子,在我面前也没用。” 女子极为不满的掐灭了手里的烟,扯下了带着的墨镜,露出了自己的真正面容。 电影明星,唐世容。 电影里的女二号,邹月白出事了以后荣升女主之一。 美丽的容貌,精致的妆容。 她有不输于徐惜尔的气质。 “听说你想要反应一些情况?”沈宴之抬眼问她。 唐世容正了正身子,以一种极度紧张而恳切的态度对沈宴之说:“探长,我请求巡捕房对我的人身安全进行保护。” “为什么?” “我预测估计,最近一段时间,我可能会出事。” “具体说,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会出事?” “我……”唐世容樱唇微抿:“我觉得邹月白的死并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为之。我可以把事情都告诉巡捕房,但是能不能为我保守秘密?” 唐世容竟然在跟巡捕房谈条件? 沈宴之不客气的说:“巡捕房不是保镖公司。我们只对案子负责,当然了,如果你是无罪的,我们有理由有义务去保护证人的人身安全。” 事到如今,唐世容卖了这么大的关子,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说了。 “其实邹月白的死,可能和剧组有关联。这个电影是老剧本了,早在三年前就开拍过,因为出了岔子,所以便耽搁了下来,一耽搁就是三年。” 唐世容的话提起了孔武的记忆:“这个我听人说过,好像是女主角洛晚在拍摄途中受了伤,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后来洛晚直接出国静养,没有再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之中。” 但是他的说辞却遭到了唐世容的否定,她说:“事情的真相并不是那个样子的。洛晚死了,是活活摔死的。在那之后的洛晚出国的传言也都是假的。为此当年洛晚的影迷还曾经闹过一段时间,就是因为洛晚在传出了受伤以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公共视野里。” “按照你的意思,她……应该死的不寻常吧?”沈宴之猜测道。 “对,当年我是个小演员,但也算是知道其中的内幕。是剧组严重的失误造成了洛晚的死亡……不对,应该也算是是邹月白的失误。” “为什么这么说?” “当年的剧本其实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最早的剧本剧情比现在刺激很多。有一幕戏,是需要我们随行冒险的几人一起攀爬岩石壁,这是个很危险的分镜,导演力求真实,务必让我们几个亲自上场。开拍之前,邹月白和现场的师傅一同检查了绳索,没有问题。但是在这之后洛晚就发生了意外,绳索断裂从山上掉落,活活摔死了。这件事发生了之后,我们几个都吓傻了,也正是因为此,这个电影彻底停拍了。导演以及投资方浑身解数都使了出来才把这件事瞒天过海,压了下来。” “你们剧组都知道洛晚的死,是吗?” “剧组隔着三年又再次开拍,除了演员之外。场务人员也换得差不多了。也正是因为洛晚的死,当年屈居于人下演女二号的徐惜尔才有了演女主的机会。我当年演的是女三号,并不显眼。全因为这几年的发展才有了这个机会。同样的剧组,极具报复性的手法,让我严重怀疑邹月白的死,会不会与当年的事情有关系。” “当年目睹了洛晚死亡的人都有谁?”沈宴之问唐世容道。 “我,谢林,徐惜尔,还有邹月白。谢林已经退圈多年不拍戏,也就是说这件事如果真跟当年洛晚的死有关系,那么就剩下我和徐惜尔两个人了。可是我真的是无辜的,当年的事情和我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等到巡捕房的人得出结论,唐世容像个侦探一样,一再分析自己的处境,显得越发的焦躁不安。 “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就是和当年洛晚的死有关呢?”沈宴之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口吻去问唐世容。 唐世容对此颇有说辞,:“洛晚的死,我们几个人都是知情的。不排除是某些人为了复仇而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当年隐瞒起来的真相,我确实是心虚,但是我更害怕,也更无辜。导演和投资方不让说,那我就不能说出去。求求你们救救我,我真的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被波及。” 唐世容满眼皆是诉求,如果不是演技好的话,那她应该就是真的在害怕了。 白羽笙插了句话:“唐小姐,那你觉得当年的绳子会是邹月白动的手脚吗?” “是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洛晚死了,剧组撒了弥天大谎。我好不容易熬到了这个位置,我真的是……”唐世容拧着自己的眉心,一抹忧愁涌上了心头。 她看起来是真的害怕了。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实的,无论唐世容是不是当年的帮凶,她也的的确确有理由恐慌邹月白的死。 白羽笙忽而想到了一件事,:“对了,唐小姐,你能不能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让我检查一下您的身子可否?” “当然不行,你真是太无礼了。”唐世容勃然大怒道。 见她不配合,那这……就交给沈宴之来摆平了,沈宴之对唐世容说:“你现在跟我们说起了当年洛晚的死,空口无凭。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当年是否也有嫌疑。让你配合,是正规调查流程,也是对你有好处的,最起码可以先洗清你的嫌疑。” 经过沈宴之这么一说,唐世容勉勉强强的答应了下来,才跟着白羽笙去了私密的地方。 白羽笙想要知道的是,和邹月白在稻草地里的女人是不是这个唐世容。若是她的话,身上一定有与尸体一样的划痕才对。 这也可以直接判断唐世容的这番话的真实性。 第256章 女明星之死 白羽笙对唐世容的身体进行了检查。 她的身体洁白如玉,没有一点点的划伤,甚至连身体上本有的汗毛都微乎其微。 这样完美的胴体,实在让人羡慕。 检查完毕以后,白羽笙带着唐世容走了出来。 白羽笙递给沈宴之一个眼神,示意其身上并没有什么问题。 沈宴之即刻会意,面露笑容的对唐世容说:“唐小姐,如果你没有什么想要说的了,我让探员互送你离开。你的诉求我已经了解,我会给你的保镖留下巡捕房的电话,也会派人二十四小时在暗中保护你的安全,这点请你放心。” “沈探长,我有个不情之请,这件事能不能保密一下?如果一旦放出消息,我和剧组其他的人一起隐瞒了洛晚当年的死亡的话,我的演艺事业就彻底完蛋了。”唐世容忧虑难解的说。 沈宴之点头应允了唐世容:“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绝对不会故意泄露这些事情,请你放心。” “嗯……” 唐世容的到来显然是让原本摸不着头脑的案情有了一个新的方向。 “难道……凶手真的是当年洛晚的复仇吗?”白羽笙问他道。 “不一定,不太像,不确定。”沈宴之的三连否定代表着他初衷根本没有想要把这两件事强行捏在一起。 沈宴之对此一直持有怀疑的态度:“根据现有的线索表明,凶手对于死者有一种别样的情感,这种情感更像是男女间的情爱。但是依照唐世容的话来推断,凶手杀人应该更加侧重于当年的复仇。假设真的是在为当年洛晚的死在复仇的话,那么又缺少了一些果断。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拍戏有意外很正常,就算是洛晚死了,为什么要选择以这样瞒天过海的方式去隐瞒,你觉不觉得这更像是一场有预谋性的谋杀?” “你的意思是……”白羽笙揣摩着沈宴之话中深意:“你的意思是,邹月白杀了洛晚!” “但这件事情的重点不在于邹月白是否有杀害洛晚的可能性,而是洛晚死后为什么会全部闭口不言,掩盖洛晚的真实死亡?” 白羽笙在一点点的去理解沈宴之话中的意思,终而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难道是资本杀了洛晚?” “对,洛晚的死秘而不宣,就已经说明了这件事并不简单,单单靠一个邹月白,可没这么大的本事。很有可能是他背后的靠山让他这么做的,那么调查的方向就要从邹月白转向他身后的人。” “谁?” “我跟你说过的,是一位有名的富商,叫江兴业。” “我可从未听过津海有这一号人。” “以前一直在国外发展的狗腿子,最近几年英国人在租界混得越发的风生水起,他也将目光投向了国内。” “原来如此。” 白羽笙有一个大胆的设想,询问身旁的沈宴之,:“如果,我说如果,案情的走向使江兴业变得可疑,能把他找来问话吗?” 沈宴之抬眸注视着她,:“你都有所怀疑的问我,那自然是不能。如果当年的事情是江兴业做的,那邹月白就是替罪羊。邹月白已经死了,就更没有理由将江兴业叫来问话,那样就只会打草惊蛇,让事情越发的难办。再说了,这种富商大佬逼死女演员的行径,在这个圈子里并不是罕见的,我就是怕……这其中还有别的事情。” 沈宴之眸光微沉,深邃幽深的墨瞳下隐藏着复杂莫测的心思。 他忽而在问白羽笙:“你觉得这件事和徐惜尔有关系吗?” “我不知道。不过在我看来,如果唐世容的担忧是有必要的话,徐惜尔这种性格的人不主动去害别人已经是万幸,即便有任何的情况,她也肯定稳如泰山,不为所动才对。” 现在的案情也并不是停滞不前。 只是越是深入,涉及的事情就越来越多。 剪不断,理还乱。 可是这其中至始至终都混进来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人,徐惜尔。 白羽笙一直不太相信徐惜尔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的关联,却又找不到她与此案关联的地方…… 沈宴之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哟,已经是中午了,要不出去吃饭吧,毕竟你早上就没吃,应该饿了吧。” “是有那么一点点。” “带你去吃西餐怎么样?” “好啊。” 正值中午,西餐厅里宾客满员。 服务员相当的热情:“先生,太太,请这边随我来,楼上还有位置。” “好,谢谢。” 服务员为他们选了一处安静的位置后,又对两人说:“先生太太,二位真幸运,恭喜您是我们的今天的第八十八位光临本店的贵客,我们将会为您送上我们的附赠菜品,请稍后。” 沈宴之直接将菜单扔给白羽笙,服务员的过度热情让他有了不耐烦的情绪。 “你自己看着点吧。” “我要这个,还有这个,还有这个,这个,这个要俩。” 白羽笙的旋风手一直在菜单上点来点去,连她自己都不记得点了多少。 “你点那么多,能吃得下吗?”沈宴之深刻怀疑着她的胃口。 而且还是上午刚刚验尸完…… 在想的途中,沈宴之便先没了胃口。 “沈宴之你抠得人神共愤!” “还真被你说对了,今天我一分钱都没有。所以……你懂的。”沈宴之理所应当的将目光最终寄托在了白羽笙随身携带的包上。 白羽笙将自己的手包捏的紧紧的:“那你不早说?还说什么带我吃西餐,你怎么不直接说带我在街边要饭呢?” “要饭多没情调啊,我比较喜欢跟我老婆一起在后厨刷盘子,浪漫。” “浪你……了个……”白羽笙白了他一眼,上下嘴唇一碰,止不住的鸟语花香。 菜上来了。 白羽笙还以为附赠的是什么菜品,原来是一道松露鱼。 她是不太爱吃鱼的…… 后来一想,弄不好就会没钱付账,还是吃这道免费的鱼比较好。 看着白羽笙小心思不断,不情不愿的样子,沈宴之终于装不下去了,放声大笑:“行了老板娘,赶紧吃吧,不用你付钱。”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呢?”白羽笙一度怀疑沈宴之是今天出门忘带钱,穷疯了。 “我的,都是我的。”他一再强调,她越是不信。 “什么啊?” “这西餐厅是在我的名下啊,很奇怪吗?” “那服务员怎么不认识你?” “他只需要知道每月会得到工资就够了。” 第257章 第八十八位客人 白羽笙半信半疑的拿起了餐具,生怕是沈宴之在坑她。 “所以,这道附赠的松露鱼是你给我的浪漫吗?” 沈宴之忽而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她:“我的浪漫怎么可能如此低级呢?你懂得……” 白羽笙没在理会他,别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这一桌子菜她是没钱付账,何不痛痛快快的吃? 白羽笙最先选择的还是这道松露鱼。 她浅浅的尝了一口,在鱼肉放在嘴里的那一刻,独特的味道却使她胃里翻涌着。 “呕……呕……” 白羽笙突然觉得有些恶心,紧紧拧着眉间,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看着这样的白羽笙,沈宴之随即愣住了,诚惶诚恐。 他关切的问:“老婆……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儿,你等我缓一缓。”白羽笙一点点的抚着自己的胸口,将恶心反胃的感觉强行顺了下去。 沈宴之实在是忍不住了,脱口而出:“你该不会是又怀孕了吧?” “怎么?怀了你不想要?”白羽笙顺势问道。 “当然要了!那是我的孩子我能不要?可这才多久啊?”沈宴之又喜又忧,完全是因为担心她的身体。 此时,沈宴之吃饭的兴致已经荡然无存,闷闷不乐的自言自语着:“都怪我不好,咱们俩一会儿去医院检查去吧。” 白羽笙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个自责又可笑的男人…… “我拜托你,有点常识好吗?我没怀孕,就是觉得恶心而已。” “真的?” “我骗你干嘛?我就是一吃那道松露鱼就觉得心里一股子恶心,刚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反应过来,知道怎么回事了。” “怎么回事啊?” “我若现在说出口,估计你会彻底没有食欲继续吃下去了。” “你老公承受得住,放心吧。” 既然沈宴之如此坚持,白羽笙便不客气了,:“我之前已经将邹月白的尸体解剖,观察到了他胃里没有消化的食物,我闻了许久,可是还是没有分辨出到底是什么东西。直到我吃了一口这个松露鱼……” 听到这里后,沈宴之的胃里也开始了些许翻涌,一言难尽的说:“所以……你之前是闻了那么久的尸体的胃残留物,然后吃了一口这道菜以后,便确认下来死者胃里的残留是这道菜?你将那些东西捧在面前闻了多久?” 白羽笙整个人装得一本正经,故意逗他道:“我就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不然……” “行了!不要再说了!” “所以……我跟你说正经的,这道菜是餐厅每天都有在赠送的吗?” “我不知道。” “那你赶紧跟我去问问嘛!”白羽笙试图去拉起沈宴之。 沈宴之浑身不适,胃里还在泛着恶心。 “矜贵的宴贵妃,我看遇喜的是您吧?赶紧的,别浪费时间好不好?”白羽笙强行将他拉了起来,让他陪自己一起去询问。 沈宴之的脸色还没缓过来呢,就被拉了去。 餐厅的经理一看到沈宴之,像是见了活爹一样上前去欢迎。 “二爷,您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沈宴之随性的摆了摆手,并说道:“不用说这些,有些事要问你们。” “您说便是。” “第八十八位赠送松露鱼的活动是你们想的?” 经理还以为沈宴之要责备他们,便有些畏缩的回答道:“是我想出来的,二爷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白羽笙问:“你们每天都送松露鱼吗?” “对的,夫人。虽然是这样的,但我们没有因为是赠品而疏忽怠慢,都是法国的厨师专门做的,是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还记不记得,大概也就……”白羽笙根据情况来推算,:“你们记不记得前天第八十八位被赠菜的顾客是谁?” “前天?这个……” “好好想想再说,不着急。” 经理很为难的回答说:“夫人,要说昨天的事情,我尚且还记得,前天嘛……” “不是昨天。” “我知道的,这我有印象的。”一旁的服务员放下了手中的活,插话说:“二爷,夫人,前天的第八十八位顾客是我接待的,是晚上七点钟左右。我记得是一个大概三十岁的男人,长得应该挺好看的,带着墨镜,西装革履,头上带着宽沿的帽子。” 这个描述,就是邹月白无疑了。 “他是自己来的吗?还是带着保镖助理之类的?” “是和一个女人来的。他们俩一前一后进了餐厅,全程冷着脸,要求将座位安排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你现在还能描述出当时那个女人的样貌吗?” “她梳着一头齐耳的短发,长得挺素净的,穿了一件浅蓝色的旗袍。个子不高,我当时之所以对这一桌客人印象很深,不管是因为他们是第八十八位客人,而是他们两人给人的感觉很奇特。” “怎么个奇特的法儿?”白羽笙追问。 服务员想了又想:“首先他们俩的身份看起来真的挺悬殊的,然后呢,说他们亲密吧,各自又像是有什么事儿绷着,说他们疏离吧,他们还共同喝了一杯酒,反正就是挺奇怪的。当时我还在想呢,这心里有不愉快的事儿,大可以发泄出来,也不用这么各自憋着吧。” 沈宴之和白羽笙眼神交汇之中,似已经对此有了初步的了解。 邹月白的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早上七点到八点左右,那么也就是说前天晚上七点多还在和邹月白在一起共进晚餐的女人很有可能就是杀死邹月白的凶手。 唯一可知的是,邹月白与这个女人身份看起来悬殊,他们两人都像是有什么心事憋在心里。 可是根据服务员描述的长相上来看,这个女人又有些过于普通。 问题就在于,邹月白和这个普通女人的关系是怎样的? “你说……会不会邹月白真的和影迷在一起了?”白羽笙提出了个这样的疑问,她迫切的希望能得到沈宴之的肯定,因为目前就只有这一种可能性说得通。 沈宴之:“如果真的是那样,凶手将会越藏越深……” “也对。” 好好的一顿午饭也没吃上,为了不耽误进度,他们俩就只能在街边买点东西吃。 沈宴之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回到了巡捕房以后,孔武和小铃铛两个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你们两个人吃饭了么?在那窃窃私语什么呢?”白羽笙奇怪的问道。 第258章 基金会 “探长,你们可回来了。我一直都有一件事情想要跟您说。”孔武直接奔向了沈宴之。 沈宴之疑惑:“怎么了吗?” “您对江兴业这个人真的没印象了吗?” “早在几年以前,陆伯伯确实是带我去见过他几次,多年前的几面之缘而已。这有什么问题吗?” “那您难道不记得了吗?当年江兴业养在别墅里的情妇……就是洛晚啊。” 孔武这话说出口后,沈宴之眸光一滞,愣在当下。 看他的样子,想来是真的忘记了。 他平时本就不太注意这些,而且在这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洛晚这个人。 “你这么说的话……我好像是有点印象了。”沈宴之恍然大悟:“那这样看来的话,洛晚和邹月白的共同点已经找到了,他们两人背后的靠山都是江兴业啊。” “难道是江兴业指使邹月白害死的洛晚吗?所以洛晚的死才会被遮掩了过去?”白羽笙充满讶异的问道。 “为了保险起见,就在刚刚,我还真让弟兄们去查了当年的事情,这个江兴业和洛晚,确实有一些矛盾。”孔武的办事效率极其的迅速。 “说来听听?” 孔武说:“洛晚是江兴业的金丝雀,在当时的圈子人尽皆知的事情。而且当时的洛晚能够在电影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也全是因为江兴业的庇护和支持。但是洛晚想要的却不光是江兴业的庇护这么简单。” 沈宴之一眼看穿:“这个女人想要名分。” “是的,洛晚和江兴业之间存在的最大矛盾便是一件事。洛晚想要江太太的位置,但是江兴业就只拿她当做自己的情妇而已。据说洛晚在正红的时候,有过一次自杀逼迫的行为,这件事强行被压了下来后不了了之。也就是说江兴业的确有这个能力去摆平一切。” “但是值得让人注意的一件事是……”孔武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洛晚和江兴业真正闹掰了的这一年,刚好也是洛晚死亡的那一年,而更加巧合的一件事便是,洛晚所出演女主角的这部送她去黄泉的电影,又刚好是江兴业投资的。” 孔武的话,就差没把洛晚当年死亡真相说了出来…… “是江兴业指使邹月白在洛晚的绳锁上动手脚,绝对错不了。”沈宴之笃定的说。 “可我还是不明白一点。”白羽笙心存疑虑:“如果江兴业和洛晚之间的矛盾正如孔武所说的,江兴业大可以将她的角色换掉,甚至是封杀掉洛晚,一刀两断。他没必要大费周章的去杀掉洛晚吧?要知道,整人的方式很多种,江兴业想要洛晚一败涂地,不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吗?何必去让邹月白杀了她?” 白羽笙话中的意思很明确,关键的问题所在于,江兴业为什么要对洛晚痛下杀手。 沈宴之明白她的意思,转言道:“那也就是说,在江兴业的心中,洛晚已经到了不得不死的地步,换言之,当年的江兴业很有可能有什么把柄捏在了洛晚的手里。这样一来,即便是没了江兴业的庇护,洛晚依旧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可以胜任电影的女主角,殊不知,江兴业和邹月白带给她的危险正在降临。” 此时,白羽笙不禁冥思苦想着:“如果推理皆为真实,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把柄,会让一个商界大佬这么惧怕呢?” 就在几人都在因此事而沉思不解之时,小铃铛突然开了口,将事情引到了另一个角度。 小铃铛不忘举起手来:“那个……我有些话要说。现在可以吗?” “影迷会待得挺好的嘛,有什么话就说呗。”白羽笙笑呵呵的说。 “白姐姐,你下次可别坑我了。喜欢邹月白的都是些什么年龄段儿的啊,根本就……” “根本就不光是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女子嘛,四五十岁的都有不少呢。”小铃铛可怜样子,像是被影迷会荼毒许久,无法自拔。 “问题是谁跟你说都是年轻小姑娘了?是你自己臆想的。” “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沈宴之就觉得小铃铛这一趟不会白去。 小铃铛挠挠头,说:“其实也不算是发现吧,就是觉得邹月白这个人的人品可能有些问题。就算不是人品有问题,他的口碑也不算太好。影迷们对他的看法,两极分化很严重。” “两极分化?还有这种情况?” “是啊,听一些忠实影迷说邹月白这个人,简直都已经好得不是人了,就连天上的神仙也比不过邹月白半分。想要听一些实话,还真得找那些普普通通的影迷才行。我听他们说,邹月白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是个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主儿,他其实一点都不重视自己的影迷,但这样的铁树还真开花了一次,但也就是这一次,把一些普通影迷对他的好感全败光了。” “他怎么了?” “邹月白前几年的时候,以他自己的名义搞了一个慈善基金会。立志要帮助更多的人,做更多的好事。为此,他不光自己投入了一笔巨款,他的影迷们一哄而起,也跟着捐款。但是后来就有人指出,邹月白的这个所谓的慈善基金会根本就是个摆设,也是他圈钱的工具,其实没有做过任何的好事,没帮助过任何人。” “对此,邹月白不予理会,后来便冒出来很多受过基金会帮助的影迷们。但是说服力并不高哈。有一些人因此而对邹月白彻底失望,也有一部分人是觉得有人故意这么散布谣言,就是为了毁掉邹月白。邹月白过后也并没有因此而解散基金会,基金会依旧健在。但他的口碑,也就一般般吧。” 听到了这里,白羽笙又再一次对邹月白失望透顶,:“他怎么能这样啊!” 而此时,一旁的沈宴之一直在保持沉默,半明半昧的目光中却早已呈现出一锤定音的决然。 他开口呛了白羽笙一句:“你不会以为他真的就只是欺骗影迷这么简单吧?” “不然呢?” 第259章 经管局的介入 在某些方面,沈宴之的辩查能力永远强于任何人。 他解释说:“正常的慈善基金会是为弱者谋福利,施以援手。但其中不免为较多的富商豪门所创设。有些富商所创设基金会可并不是出于善意的初衷,而是无穷无尽的利益驱使。通过设立基金会,诱骗捐款,中饱私囊。最重要的还有一点,也是最隐蔽的一点,可以洗钱。 “洗钱?” “这是黑心富商的惯用手段,,并不稀奇。把一些来历不明的赃款通过基金会的转换,直接变为合理的钱款。基金会,就是保护伞,不光是这个基金会,我现在严重怀疑的是,是不是连邹月白的这部电影都是一部洗钱电影。草草上映,继续开拍。” “那么按照你的推论,邹月白很可能是被推在前面的挡箭牌,而他背后的人才是真正的幕后推手。” “背后的人,可能就是江兴业本人。当年的洛晚估计就是知道了江兴业背地里的某些勾当,加以要挟,才会被灭了口,这件事也就可以说得通了。” “事情是可以说得通了,可是这和邹月白的死……似乎还是没办法挂上关系,除非是江兴业杀掉了邹月白。”白羽笙说。 “江兴业巴不得邹月白活着,除非邹月白想走洛晚的老路。但邹月白会甘心成为第二个洛晚吗?江兴业想让邹月白死,直接一个意外就可以了,没有这个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沈宴之虽然对此下了定论,可是案情依旧扑朔迷离,邹月白的死依旧无法解释。 就在这时,从外面来了人。 是三个衣着相当正式的公职人员,沈宴之一时间没有弄清楚他们的来历。 “请问您是巡捕房的沈探长吗?”其中一人问道。 沈宴之站起了身子,礼貌回应:“我就是,请问你们是?” 男子友善的朝着沈宴之伸出了手,:“沈探长您好,我们是经管局的公职人员,我叫樊波。我们一直都在监控演员邹月白的动向,他曾经与英国黑帮派有经济往来,而且涉嫌经济犯罪。但现在邹月白突然离世,案件直接交给了巡捕房。不知道沈先生愿不愿意跟我们合作,共同侦破此案?” “谁派你们来的?”沈宴之一边考量着,一边问道。 “是刘局,您是知道的。”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邹月白,发现他有问题的?” “大概三个月前,我们便接到了举报,邹月白疑似经济犯罪,但他十分谨慎,没有让我们拿到证据,现在他已经死了,这件事就变得更加棘手了。” 沈宴之思虑一番后,对他们说:“是这样的,如果目标一致,我们定当配合,不过巡捕房也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的,我需要跟上面请示一下,然后再去跟你们刘局见见面。” “好的,沈先生。” 沈宴之随后拨通了电话,得到了工部局的应允后,他马上答应了经管局的人。 随后,他需要马上动身亲自去一趟经管局。 这事儿有些突然,但既然沈宴之已经决定,便证明他已经衡量过。 临走前,白羽笙拉住了沈宴之,小声问:“确定可以吗?” “没问题,放心。”他点点头,示意让她放心。 沈宴之走后,为案件梳理的一系列链条暂时性的断开。 白羽笙回到了自己的法医办公室里,一直坐在办公桌前频频深思,一言不发。 她想事情想得入神,让小铃铛一度以为她处于放空状态。 时不时的,还在纸上涂涂画画。 “白姐姐,你在想什么?” “我就是觉得,沈宴之就算是去了经管局也没有用。这个案子本来就没有破,一切的指向都是邹月白。在经管局眼中,邹月白是他们的盯了很久的目标,但是在巡捕房这边,邹月白是当前未破迷案的死者。案子不破,一点用处都没有。” “反正也是……” “我就总是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白羽笙的神色间显得格外的费解:“我们掌握了太多的线索,但是却没有真正了解到案件的本质是什么。我们知道邹月白的为人,以及他的所作所为。甚至,他背后的靠山江兴业都已经调查了出来,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关键所在呢?特别是邹月白死前与他同行的女人,就是个谜一样的存在。” “探长说了,江兴业不可能以这种形式杀人。”小铃铛的一句话提醒了白羽笙。 她转而问小铃铛的同时自己又在回忆梳理着:“我们是怎么调查到洛晚的死的?” “当然是那个女明星说的。” “那个女明星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因为邹月白的死状让她惧怕,她怕是有人因为洛晚的死而找他们当年在场的人复仇。” “死状……死状……”白羽笙不停的用手叩头,嘴里念叨着。 她明艳清绝的眼眸下有疑色,也有势必要迎刃而解的坚毅决绝。 唐世容的到来,俨然就像是个潘多拉的魔盒,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 让他们巡捕房上下深陷在洛晚之死的调查之中后,接近着又查到了江兴业的头上,可是却与案情在渐行渐远。 所以……案子和洛晚的死甚至和江兴业根本没有直接的关系。 是邹月白凄惨的死状让唐世容心慌不已,因此才勾出了当年洛晚的死因,还有江兴业这个人。 经管局的介入,洗钱,基金会,洛晚的死因,江兴业,以及那个与邹月白共度晚餐却疑似凶手的神秘女人,凶手在尸体上呈现的线索,情杀。 白羽笙的脑袋就快要炸开了一般,头疼不已。 她就不信了,这么多的线索就拼不出来一个真相吗? 白羽笙微微的侧头,时不时的拧着眉心一处。 她在脑子里拼图,试图将真相拼出来…… 就这么过了许久,白羽笙突然开口对小铃铛说:“可能……事情根本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为什么?” “我们现在所掌握的线索,确实是跟邹月白的死有一定的因果关系,但是这个顺序却很重要。我们将邹月白的死单独拎出来,为他拼凑前因后果。” “前因莫非是……邹月白三个月前被经管局调查?” 第260章 是我杀了他 “对,没错。就是邹月白被经管局调查。假设这件事是压倒邹月白的最后一根稻草。”白羽笙的目光越来越笃定。 “可是白姐姐你忘了,邹月白的靠山是江兴业。” “邹月白本身就只是个电影明星而已,他根本触及不到洗钱这种勾当。他很有可能就是被江兴业推在前面的那个挡箭牌。电影,是邹月白演的,基金会是邹月白的名义成立的。在经管局查到他身上的那一刻,他就只有死路一条,经管局不会放过他,江兴业更加不会放过他。洛晚的死是前车之鉴,又是邹月白亲自动的手,他会对江兴业的手段更加惧怕。” “所以……他是自己想死吗?” “我猜是这样的。结合邹月白的死因来看,他身首异处,扰乱电影首映,干扰电影拍摄。剧组人的恐慌和唐世容的坦白确实都是因为邹月白的死在推波助澜的。然后再一点点的查下去,查到了洛晚的死因,也查到了江兴业的头上却唯独在这个案子上越发偏离,这就是邹月白的目的,用他自己的命去供出江兴业洗钱等一系列的犯罪事实,只有他以这种方式死了,或许才可以查到江兴业的头上。” “而且,从尸体上的切口可以得知,凶手在行凶的时候犹豫不决,刀锋顿挫,手法略显生疏。再加上西餐厅里服务员对邹月白以及那个随同的神秘女人的描述,他们看似是亲密关系,却又气氛冷凝,那是因为他们正在走投无路间商量着邹月白的死,怎么可能会有笑容呢?” 白羽笙的分析虽然看似荒唐至极,却将每一个线索都合理的填补进了案情之中,整个案件顺畅丝滑。 小铃铛还是不懂,:“也就是说,是邹月白与凶手共同商量策划着他自己的死亡,并且很有可能是他让凶手以这样的方式将自己抛尸荒野的?” “没错。” “真的有必要吗?他那么多的坏事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人怎会甘心去死呢?” “你错了。”白羽笙深表无奈的叹了一声:“其实不难发现,一般富有的人他们都会去用钱去发展势力。有权有势才是最终的护身之法。我不否定邹月白的富有,可是他的权势,他的靠山,他的演艺事业,全都靠在江兴业的身上。邹月白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只是无根的浮萍。资本要他死的时候,他就不得不死。与其在事情完全败露之前被江兴业弄死,又或者是牢狱之灾,倒不如以死来牵扯出这些隐秘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不会连累到他身边其他的人。” “邹月白有爱人?” “我觉得那个在西餐厅里的女人就是凶手,也正是和他有关系的人。而在稻草堆里,邹月白死前与之最后欢爱的女人,也可能就是她。” 说起这里,白羽笙不知怎的,心中泛起了莫名的悲伤。 如果事情是真的,邹月白到底有多爱这个女人,才会让她亲手杀了自己,免得她受到牵连呢? “即便是这样,我们依旧不知道凶手在哪里。”小铃铛说的确实是事实。 “邹月白作为电影明星,接触的圈子是很广,真正能跟他有私密关系的人也很少。大庭广众之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所以我觉得邹月白身边的这个女人,应该平凡到不起眼。” “他身边和他拍戏的女人,那可都是绝色,没有不起眼的。” “所以,影迷。” “影迷?” “这是我的推测。你今天去影迷会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短发的女人。” “短发的多了去了,我哪记得啊。” 反正也是,单凭这一个特点确实有些难为人。 小铃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了白姐姐,今天下午四点,在你家开的殡仪馆里会举行邹月白的追思会,影迷们自行发起的,你要不要去?” “去啊,当然要去!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才说?” “我也没想到你最后会在影迷这个大群体里大海捞针啊。若是去的话,说不定会有所发现呢。” 随后,白羽笙找到了经管局的号码,拨通了电话,成功且艰难的联系上了此时身在经管局的沈宴之,说明了当前的情况。 下一步,就是安静等待下午四点的追思会。 下午四点的时候,白羽笙和小铃铛两个人是以影迷的身份进入追思会现场的。 场地有限,人并不多。 巡捕房的探员们已经将外围全部包围,一旦有情况,也是插翅难逃。 白羽笙一直坐在一边观察着现场来来往往的人,无心追思,心中想了无数遍餐厅服务员跟她描述过的特征,以至于每一个短发旗袍的女人从她身边走过,她都要多多的看上几眼。 素净,齐耳短发,个子不高。 三个条件,让白羽笙尽情的筛选着。 看着这些个姑娘们哭得梨花带雨,白羽笙不禁感叹她们对于邹月白的钟爱。 原来自己对于邹月白的狂热,相比起来说是冰山一角都觉得多…… 就在白羽笙因为没有目标而心神飞扬的时候,一个女人悄然的出现在了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那是个长相恬静素雅的女子,齐耳短发,身段纤纤,水绿色的短袖旗袍越发衬得出她的气质。 最让白羽笙起疑的是,她与其他的影迷皆不同。 这个女子站在邹月白的遗像前木讷的看了许久。 像是在出神,又像是在追忆,却没有一点点的失落。 她的样子让白羽笙想到了一句话:原来面无表情也可以表现出无限的哀伤。 白羽笙走上前去,将手轻轻的放在了女子的肩头,对这个女子说:“小姐你好,我们是津海巡捕房的人,希望您能够跟我们走一趟。” “好。” 她的话极少,也不反抗,就这么简简单单跟白羽笙回到了巡捕房。 巡捕房里,白羽笙和这个女人面对着面,白羽笙端详了这个女人许久,终于开口:“你和邹月白是什么关系?” “是我杀了他。” 女子在话说出口瞬间,白羽笙肉眼可见她的解脱。 那种坦然又悲伤的感觉,让白羽笙很想真正了解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 “你说是你杀了邹月白,是怎么杀的?” 第261章 诛了她的心 女子的态度看似坦然,当真正问道她如何杀人的时候,她的两只手不自觉的扣紧在一起,恰似回忆起杀人的事实,是她无法摆脱的心劫。 女子随后开口对白羽笙说:“我叫冯镜言,是洛晚的堂姐,也是邹月白的女朋友。是我杀了邹月白,并且割下了他的头颅,和我一起作案的是我的叔叔,放映厅里的师傅。杀了邹月白的是我,将头颅挂在放映厅里的是他,用邹月白的身体扎稻草人的也是他。” “所以你们两个人是同伙,邹月白知道吗?” “他不知道。我从最开始之所以会接近他,就是为了给我妹妹洛晚报仇。我至始至终都知道邹月白是个罪大恶极的人。我一步一步的接近他,却不曾付出过半点真心。本来想着搜集他的罪证,然后一点点的让他身败名裂。不曾想的是,老天都在帮助我,恶人自有天收。” “为什么这么说?” “他和江兴业的所作所为遭到了反噬。经管局的人接到了匿名的举报,很快便盯上了邹月白。最开始的时候邹月白已经有所察觉到,但是凭他的能力确实没办法摆平一切。他进不进监狱都是死路一条。即便他进了监狱,江兴业为了让他永远闭嘴,也会杀掉他灭口,而且还会殃及他身边其他的人。”冯镜言说起话来死气沉沉,她明明是复仇,却在这一刻没有体会到任何的快感。 “包括你在内?”白羽笙问冯镜言。 冯镜言看着白羽笙,简单的话语述说着残酷的事实:“就只有我而已。” “所以?” “他为了保护我,便让我杀了他。也不知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妙计,能用他自己的一条命套出了江兴业洗钱的事实。他跟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心中莫名激动暗爽着,而且特别期待着能把邹月白杀掉,并且让他身首异处。我就按照他说的步骤去做,在电影取景的稻田里杀了他,之后又让叔叔一起帮忙,将他装成了稻草人,抱走他的头颅,才有了这之后的事情。” 冯镜言微微的仰面,防止藏在眼眶里的眼泪流下来,面带笑容的说:“可以给我定罪了吗?我这应该也算是招认了吧?” “你手里有没有邹月白留下来可以证明江兴业经济犯罪的直接证据?” “有,就在我住处的床边最下层抽屉里,你们可以去拿。” 白羽笙望着冯镜言,没看到她的可恶,却只感受到了她的可悲。 为了仇恨,她的这双手,断送了自己的未来,又杀掉了那个此生最爱的男人。 白羽笙问冯镜言:“他豁出自己的性命在为你着想,护你周全,那你爱他吗?” “从未。” 那一刻,或许冯镜言眼中掩不住的哀伤才是最终的答案。 嘴会骗人,可是心却不会。 白羽笙这才明白,原来爱不爱一个人,一眼便能看出来。 “如果你不爱他,在他深陷困局的时候你直接离开便是,如果你不爱他,何必耽误了自己这么多年却不动手,就为了一个所谓的仇恨,你耽误了你自己的一生。如果你不爱他,为什么要与他在稻草地里最后的缠绵?其实在杀了他以后,你早就已经放弃了你自己,开始自暴自弃。不然你为什么不跑呢?邹月白将你保护得很好,我们就算是查到了天边都查不到你。可你偏偏就是出现在了他的追思会上。这双手铐对于你来说,会不会是解脱?” “我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刺激你,而是我觉得既然你已经错了,何不坦然的看清一切呢。邹月白对不起任何人,可他唯独对得起你。你们既然那么相爱,为什么就不能在阴阳永隔的当下换来一句你的承认呢?” 冯镜言随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嫣然一笑道:“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把我判死吧。” “我没有这个权利。不过……这场凶杀的策划者既然是死者,我觉得你……或许在很多年后还有机会重新开始新的人生也说不定。” 白羽笙的话反而才是一心求死的她所要承受的折磨。 “我还会活着?”冯镜言的眸光之中了无生趣,倍感折磨。 白羽笙不予回答,而是让其他的探员赶紧去冯镜言的家中搜寻证据,并且将电影院放映厅的师傅一起捉拿归案。 在这个案子上,白羽笙其实还有疑惑在心中。 “我能问你件事吗?到底是谁举报了邹月白?” “我不知道。不过说起来,我确实是有一件礼物要送给白法医。”冯镜言去从自己的手包里面掏出了个牛皮纸包得皱皱巴巴的团子,一点点打开。 白羽笙正无限警惕的盯着她。 打开来的那一刻,充斥着白羽笙的眼帘。 是白羽笙之前在钱三力床上捡到的娃娃头的身体! 白羽笙随之一把将其夺了过来,眼睛瞪得老大,激动的问她:“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东西?” “我就只是替一个人将它交给你,仅此而已。”从冯镜言的口中根本就问不出什么来。 白羽笙手中死死的捏着那个娃娃的身体,心中不免在发慌发乱。 不知怎的,这个娃娃总是能给白羽笙一种邪恶的感觉。 既熟悉,又排斥,可她却想不起来到底在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个娃娃。 白羽笙不曾与人结仇,唯独能对她心怀歹念,无限刺激她的人唯有云帮…… 云帮在明面上看似已经不复存在,实际上却依旧在想法设法的在扰乱她的生活。 可这个案子,又与云帮有何关系? 难道是徐惜尔举报的邹月白吗? 只有这一种可能性。 白羽笙再一次试着与冯镜言沟通,可是得到的结果却是一样的。 冯镜言根本不说…… 即是如此,白羽笙拿着那个娃娃的身体,打算离开审讯室。 离开之前,她似报复般,驻足停留。 白羽笙话语飘飘然,神情不屑一顾:“邹月白设计了自己的死,精妙绝伦,用死状引出了所有的事情。可是你想过没有,你是一个无权无势,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凭什么会认为你有能力将他的头颅挂在放映厅,在呈现出计划之中的完美效果?” 白羽笙的话,瞬间让冯镜言瞳孔一滞。 她的这番话,诛了冯镜言的心…… 第262章 会不会是被算计了 冯镜言刹那间心口剧痛,痛到窒息。 白羽笙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冷笑,非常不善良的继续述说着事实:“因为邹月白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谁,他知道你是洛晚的姐姐,也知道那个放映厅里的师傅是你的叔叔,更知道你在他身边的目的。可他明明知道一切都是你的骗局,但他依旧选择了视而不见,只选择去接受你的爱意。付出生命去保护你的同时,他也给了你复仇的机会。从最开始,你就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只因为他喜欢你。” 白羽笙的话就像是把锋利的刀子,一刀刀的扎进了冯镜言的心里。 “不要再说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我只是在述说一个你很有必要知道的真相罢了,后会无期吧。” 她走后,隔着门还可以听得到冯镜言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深深的叹了叹气。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便不会有一个好结局。 白羽笙自觉得这个案子已经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等到探员将冯镜言所说的证据交到沈宴之和经管局的手中,这件事就算是告一段落。 明明是好事一件,心中却没有一丁点的欢快之意。 临走前,白羽笙驻足在巡捕房门口,远远望着即将西沉的夕阳,她似在心中无尽的感叹:会不会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在经历着别离,承受着伤痛? 她也不曾知道,顺遂的人生究竟是什么样的。 “白姐姐。”小铃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白羽笙的身后。 “嗯?” “其实我还是想不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邹月白明知道冯镜言的心思,为什么还要义无反顾?”小铃铛对此甚是不解。 白羽笙想了又想,对小铃铛说:“你看看街道上的人,哪一个不是为了生活在奔波劳累。其实邹月白作为电影明星也是一样,他看似光鲜亮丽,为了生活,他只能成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这就是他选择了这条不平凡之路的代价。老天爷是平等的,给了他用皮相换来荣华富贵的机会,就是要他失去一些东西。” “比如说,失去自尊去讨好权贵,成为他们的掌中之物,甚至是成为他们的替罪羔羊。再比如说,失去自由,失去平凡,让邹月白在这个大染缸里将自己染得五颜六色。冯镜言的出现,恰似一抹亮丽洁白又极为普通的光芒。但他会为了来之不易的光去义无反顾,哪怕是知道她最终的目的。其实我觉得冯镜言未必一点不爱邹月白,而邹月白的所作所为就只是在保护自己最心爱的人罢了,顺便……再给她一次成全。” 小铃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等你遇见了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孩子,或许你就会明白了。” “明白什么?” “为了自己爱的人,你可以付出任何。” 小铃铛天真的瞪大了双眼,很好奇的反问:“白姐姐,那你会吗?” 谁知,白羽笙的回答很矛盾,:“我会,却又不会……” “哦?” 白羽笙没有再次回复他,心神暗淡的离开了。 她觉得自己可以为了沈宴之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可回过头去眼睁睁的看着他爱自己而不得,她会更加难过…… 白羽笙回家了以后,一直在等着沈宴之回来。 闲来无事,白羽笙便将之前的那个娃娃头与今天得到了的娃娃身体拼凑在一起,直勾勾的发呆,怀里抱着圆滚滚的白捡钱。 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真的很让人头疼…… 白羽笙知道,有人在针对她。 大概八点多的时候,白羽笙听到了楼下有车的声音,她便站在窗边张望。 不寻常的是,是老爷子和沈宴之一同回来的。 回房的第一件事,沈宴之便是瘫软疲惫的倒在沙发上,放松且不顾形象的扯开自己的领口,浑身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倦意。 “你怎么和爸爸一起回来了?你该不会是犯了什么事情,让老爷子去捞你了?” 瞧着她特别认真的样子,沈宴之直接笑出了声:“老婆,你想什么呢?我就算做错了事,那也得是你去捞我,轮得到他吗?” “那事情解决了吗?,我让探员送去的证据你都收到了吗?” “收到了。江兴业勾结英国的黑帮派,涉嫌经济犯罪的罪名算是成立,估计就要大祸临头了。这个黑帮派也并非等闲之辈,就是不知道洋人会怎么解决了,这次我就不管这闲事了。经管局就会弄这些没用的,因为江兴业的事情,对这些有头有脸的商人召开紧急大会,让我们引以为戒。所以我和老爷子才会在会上偶然相遇。” 白羽笙忧心忡忡的问沈宴之:“江兴业和英国的黑帮派勾结,这件事被你揭露出来,你日后会不会有麻烦,又或者是被不明势力记恨?” 沈宴之注视着白羽笙,心存疑惑的问:“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呢?” “我觉得……我觉得我们这一次是被算计了。” “何人算计的?” “冯镜言说,邹月白是遭到了匿名人士的举报,才会有了之后的一系列的事情。我严重怀疑这件事会不会和云帮有关系。假设举报邹月白的是同在电影圈子里了解实情的徐惜尔。而徐惜尔又疑似与云帮有关系。由此推论,是不是云帮在借咱们的手,除掉这个黑帮派,荡平他们的路,这样也很有可能啊。还有这个……” 白羽笙转身去拿来了冯镜言曾给自己的娃娃身体。 沈宴之沉吟片刻,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怎么……这是……” “冯镜言说是替别人给我的。我可以很确定的对你说,这个布偶娃娃一定是云帮为了刺激我而送给我的东西。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很有可能危险冥冥之中萦绕在你的身侧。” 白羽笙说的每一句话,沈宴之都会选择无条件的去相信。哪怕他自己觉得不太现实…… “你真觉得有人能伤得了我吗?”在这个时候,沈宴之竟然还能没心没肺的笑? “可你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如果日后因为这件事对你产生了影响,那就证明了云帮和洋人一定是冲着你来的。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怎么可以笑得这么自然?” 他越放松,白羽笙为此担忧紧张。 “我要是跟你一样因为这一点点的事情就摆出苦瓜脸,我怎么当你的丈夫呢?” “你!” “那夫人您说,咱们该怎么办呢?” 第263章 你是不是有病 “那要不……离婚怎么样?这样云帮就不会纠缠你了。”白羽笙故意在沈宴之的禁忌上疯狂试探,任意踩踏。 沈宴之的俊脸随即冷了下来,一脚将搭在沙发沿上本就不稳的白羽笙踹了下去,呵斥她道:“你这败家娘们儿就只配给我放洗澡水,赶紧去放!” “你踹我干嘛?” “再乱说话踹你都是轻的,赶紧去放洗澡水。” “知道了。”白羽笙表面上不情不愿的撅着嘴,但转身边去为他放洗澡水。 过了一会,白羽笙盛情邀请:“老太爷,洗澡水已经为您放好了,您是否移驾?” “要是能过来把我抬过去那就更好了。” “快点!少废话!”白羽笙吼了一嗓子,沈宴之立马乖乖的走了过去。 浴缸里,热气腾腾。 沈宴之一点点的褪去衣物的同时,言笑间对白羽笙展开了致命勾引:“老婆,要不要一起啊?” “低俗!” 离开了的白羽笙不出三秒,又再一次推开了浴室的门,从后面一把抱住了脱衣服脱到一半的沈宴之,眼中是深深的迷恋和真真的虔诚,,说:“老公,我想帮你洗。” “那我穿衣服泡澡。” “不行……” “我就知道你少看我身子一眼都觉得亏。”沈宴之一件件的脱,白羽笙一眼一眼的看。 沈宴之瞧她一眼,她便躲开一眼,害羞的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沈宴之嘲讽了她一句:“有些人天天晚上吃饭,如今倒还嫌菜咸了?” “我……我才没有呢。” “那你蒙上眼睛帮我洗?” “我不。” “就会装蒜,赶紧过来伺候我洗澡。” “好嘞。” 沈宴之看起来真的很疲惫,躺在浴缸里微微仰着面,闭目养神。 “我帮你揉揉肩?” “嗯。” 浴室里雾气缭绕,精油花香浓郁,沈宴之完美洁白的皮肤被热水侵袭得渐渐露了淡淡的粉色。 他宽厚修长的双臂放松肆意的搭在浴缸的外沿上,舒展而开的肌肉线条看起来越发完美,顺滑。 沈宴之这副身体哪里都好,唯独就是疤多。 有早年间被打的鞭痕,也有为了她而放血的伤疤,更有做手术切胃的刀疤…… 也许,还有没留下来的…… 仿佛他身上的每一处疤痕,都代表着他的一次劫难,都让白羽笙难以直视。 “你怎么不说话了?”沈宴之哪怕不看她的脸,都可以感知到她的情绪。 “没什么,就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是不知道说些什么,还是不想把话说出口?” 她的指尖轻轻的触摸着他的肌肤,每每碰到那些疤痕,都会不自觉的缩了缩,不忍触碰。 白羽笙一边为他擦拭身体,一边轻轻吟着,心中隐隐自责:“看着你身上的伤疤,我忽然觉得我才是你人生中的唯一劫难。” 她总是这样说,沈宴之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以前都会呵斥她,这一次他却笑了。 他故作轻松的叹道:“其实我以前算过命,我的劫难还真不是你。” “嗯?” “关秀秀你还记得吧,就是那个死了的酒厂千金?” “当然记得,你怎么突然间提起了她?” “当初老爷子非要我娶她。我很清楚他的意图,想要惦念着关家的人酒厂罢了。我的心中自是排斥得很,因为我觉得我一辈子都不会跟女人结婚,所以遇上这事儿后,那时不知是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偏要去算命。” “算什么?” “算我和关秀秀的姻缘。” 白羽笙略显无语,实在无法想象沈宴之曾做过多少荒唐的事。 “然后呢?” “然后……那个算命先生说关秀秀是我人生中的大劫。她各个方面都克我,和谁在一起都不能和关秀秀在一起。哪怕她死了,都是我的劫。我一听算命先生这么说,当时我就精神了!我转身回家就答应了老爷子这桩婚事,我偏要跟她在一起,我偏要看看到底她能把我克成什么样子。上午算命,下午就订婚,老爷子一度以为我吃错了药。” “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毛病啊?” 就连沈宴之自己都承认:“确实是有点毛病,不然也不会订婚了以后被带了绿帽子。颜面扫地之余,我当时恨得想杀了关秀秀。不过后来一想,这不就是我自找的吗?当时就觉得算命先生算得是真准。”说到了这里,沈宴之频频憋笑说: “后来她死了以后我才知道,算命先生口中所说哪怕她死了,都是我的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怎么了吗?”白羽笙懵懂无知的看着他。 “因为她的死,我遇到了你。” “所以你也觉得你遇到我,点子很背是吗?”白羽笙一把圈住了他的脖子,威胁他道。 “当然不是了,我得谢天谢地给了我这么个绝世好老婆。” “是吗?”白羽笙半信半疑,:“那你第一眼见我是什么感觉?” “我见你第一眼的兴奋与疯狂,就如同得道高僧突然想要开荤,大内总管突然想要生孩子。所以……老婆,能体会到我的那种感觉吗?”沈宴之竟然还敢反问自己? 白羽笙脸瞬间一黑,咬牙切齿的回应:“能,当然能了。” 她就知道沈宴之的嘴里吐不出象牙…… “老婆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不然你怎么表现得那么烦我呢?” 在白羽笙的眼中,这世间源源不断的不光只有江河大海,还有沈宴之取之不尽的脸皮和用之不竭的自信…… 白羽笙悄咪咪的说:“那个………当时我就只是烦你而已,你想多了。” “你说什么?” “就单纯烦而已。” “现在呢?” “现在有的时候……也有点……烦。” 沈宴之听着生气之余,能做的就只有狠狠的欺负她,他伸手一把扼住了白羽笙的后脖颈,用力一压,只听“扑通”一声,白羽笙整个人一头扎进了浴缸里。 白羽笙吓得一声大叫,在水里扑腾了许久,才站了起来,浑身湿漉漉,被呛得咳嗽。 “沈宴之!你是不是有病?” “你才知道我有病吗?” “放开我!” 她越是挣扎,沈宴之抱得她越紧,甚至是毫不顾忌的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的大手捏住了她的小脸,在浴缸中弓起身子,用力的吻住了她的嘴唇,狂热的吸吮侵占。 “我就说你跟我一起洗,你偏要装纯洁。” 第264章 我带你见见他 白羽笙有些抗拒,想要逃离:“我浑身上下衣服都湿透了,湿得难受!” “可你走了我浑身上下烧得难受。” “那你想怎么样?” “你说呢?” 浴缸狭小,她坐在他的腰腹间,不经意摸到了他的肌肤,结果反倒是自己浑身上下逐渐的发热发麻。 白羽笙绝美的脸颊就快要滴出了血,娇艳欲滴。 她开始语无伦次胡言乱语的求饶:“能不能去别处?我不会游泳……” 沈宴之嘴角泛起一丝玩味嘲弄的笑,看了眼自己的身体状况,反问她道:“你觉得我现在的情况还能坚持吗?” “可是……可是……” “你刚刚不是说烦我吗?我也挺想让你看看我最烦人的一面。” “你非要这样羞辱我?” 白羽笙越是觉得羞耻,他偏偏就要将她抱得越紧,索性一把将她搂在自己胸前,咬了一下她的耳朵。 他的喉结律动,在她的耳边沉声警告她:“我不光要羞辱你,还要让你知道。你是我沈宴之穷极一生都要握紧的执念,亦是我最想要拥有的未来,更是我用前半生的苦难积攒而来的唯一幸运,听明白了吗?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 他捏紧她的脸颊,又一次用力的吻了上去。 后来,白羽笙也记不清自己是不是睡在了水里。 那种感觉是窒息,是沉沦,是迷恋。 她的脑海里,她的心中,唯独就只剩下了沈宴之这个名字。 一觉醒来,窗外艳阳高照,风和日丽。 白羽笙看了一眼时间,都已经八点多了。 卧房里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白羽笙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这么没规矩了。 猛的起身,浑身酸疼得离开,她还依稀存着些记忆。 沈宴之这个畜生在事后才将自己从水里捞了出来,擦干后放到了床上。 白羽笙用手撑着床,轻轻吸气,小肚子都有些隐隐作痛。 “青荷,青荷……” 青荷听见了动静,赶忙跑了进来:“大小姐,您是不是饿了?” “嗯。” “我这就去厨房将早餐端上来。” “好。” 白羽笙简单的洗漱完毕,将头发拢了拢,换了身衣裳。 “大小姐,您是要出去吗?”青荷将早餐端了进来,看见正坐在梳妆镜前的白羽笙问道。 “我上午出去一下,你别忘了给白捡钱喂食哦。”她淡然的回答道。 “那我这就是去给大小姐备车,等您吃完了饭后,就可以出发了。” “不用,我自己坐黄包车就好,不用这么麻烦。”白羽笙婉拒了青荷。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白羽笙自己孤身一人去了以巡捕房的名义去了电影拍摄片场,看起来极具目的性。 徐惜尔当真是戏约不断,刚刚那个凶案剧组倒台了以后,她无缝衔接又进了下一个剧组。 徐惜尔今天的拍摄并不多,早早收工,期间看到了白羽笙站在远处的身影,热情得如同遇见了个老朋友一样。 她天生演员,白羽笙在尽情的欣赏着她的极品演技。 “沈太太,您怎么来了?之前手受伤好了吗?” 白羽笙随意的伸出了自己的手,笑眼弯弯的回答说:“嗯……没事了,其实一开始就没什么大事,都怪沈宴之小题大做。之前的事还真是抱歉,他对徐小姐的态度不太好。” “没关系的。对了,今天您是来找我的吗?” “是的,我是专程来找徐小姐您的。希望您能抽个时间,咱们慢慢聊?” “好啊,我现在就有时间。不过你得等我一下才行,我要换身衣服,不然让人看见不太好。” “行,我等你。” “顺便问一下,沈太太是以巡捕房的名义还是以您私人名义呢?” “私人名义。”白羽笙索性坦白了说。 “好,稍等。”徐惜尔俨然是放下了戒心。 徐惜尔换好了衣服以后,便跟着白羽笙同行。 可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是,白羽笙竟然带着徐惜尔去了关押犯人的监狱大牢。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徐惜尔突然间戒备了起来。 “除了门口的看守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俩来到这里。我也没什么特殊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看看,那个曾经残忍的杀害你父母的流浪汉现在是什么样的,这十年间,你难道就不好奇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吗?” 徐惜尔一脸猜忌的跟在白羽笙的身后,防备之心已然酝酿在心中多时,但却不敢轻易露出端倪。 她有些不悦的对白羽笙说:“如果早知道你带我来这里,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跟你来的。白法医好像是很喜欢往人伤口上撒盐呢。” “并不是这样。”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整个监狱里,唯有两双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格外清脆。 白羽笙停下来脚步,顺利的带徐惜尔找到了关押流浪汉的牢房。 流浪汉整天待在这里混吃等死,当徐惜尔停驻在牢门外的时候,流浪汉眼神瞬间变得僵直,瞪着徐惜尔的同时,一点点爬起了身子。 此时无声胜有声。 徐惜尔和大牢中的流浪汉四目交汇间,似在阐述了太多白羽笙所无法了解得到的东西。 “关在这里十年的犯人,可真是不多呢,可对他来说,关在这里十年,恰似十天而已。不过最近还是要恭喜你,他的好日子已经快要到头了呢。这也是我让你来见见他的最终目的,真凶即将捉拿归案,也算是能给你一个交代了。” 此话一出,徐惜尔不可置信的看着白羽笙,而流浪汉也在牢里一瞬间疯狂的扑向她们俩,眼瞅着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来,慌乱急躁的问:“什么!你们说什么?” 对于白羽笙来说,最有意思的事情便是徐惜尔和流浪汉之间情绪的微妙。 他们的关系是相互制衡,各取所需的同时却又牵一发而动全身。 徐惜尔在白羽笙的面前不得不时时刻刻展现出自己精湛演技,极品伪装。流浪汉又因为白羽笙的一番话在屡屡陷入崩溃的边缘。 能定案了,自己不就要背锅去死了吗? 如果他此时开口指认徐惜尔,徐惜尔便必死无疑。 白羽笙此刻才意识到,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这样原来是如此的美妙。 白羽笙不肯在流浪汉的面前透露太多,对于流浪汉来说无限的遐想就如同利剑一般,能够击破流浪汉的最后防线,争取让他崩盘。 即便不能,也无妨…… 白羽笙好心提议道:“这里阴暗,咱们出去说说案情,如何?” “好。” 白羽笙观察到徐惜尔的额间藏着几处细密的汗珠。 她……是不是已经开始慌了? 第265章 即便是试探 白羽笙不肯在流浪汉的面前透露太多,对于流浪汉来说无限的遐想就如同利剑一般,能够击破流浪汉的最后防线,争取让他崩盘。 即便不能,也无妨…… 白羽笙好心提议道:“这里阴暗,咱们出去说说案情,如何?” “好。” 白羽笙观察到徐惜尔的额间藏着几处细密的汗珠。 她……是不是已经开始慌了? 街边的林荫小路。 “徐小姐,你真的挺幸运的。这个案子过了十年之久,但还是依旧等来了拨云见日的一天。巡捕房最近找到了一个证人,有利到可以推翻妓女当年的证词,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案子已经过去了十年之久,能再有这样的进展,实在是难得。” “证人?你们是去哪里找的证人?” “这个也不是我一个法医能够知晓的。我就只是知道,十年前的那个案子可能快要终结,所以想要告诉徐小姐这个好消息。”白羽笙刻意的观察着徐惜尔的神情,问说:“难道徐小姐不高兴吗?” 徐惜尔此时的神色忧喜难辨。她有些识别不清楚白羽笙和自己说这些的最终目的。更加鉴别不出她话中的真假。 无论真假,对于徐惜尔来说,都是祸患。 白羽笙的状态让徐惜尔深刻的体会到,女人的心机根本不论年龄,唯独看功法。 徐惜尔的忧,转瞬即逝。转而她平静的对白羽笙说:“这件事如果你们不在今时提起,恐怕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将这件事从记忆里拎出来。这是我毕生的痛,也是一场血淋淋梦魇……我甚至都想不到在十年以后还能看到凶手被制裁。我若说我淡忘了,你们都会认为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可我若一直记得,我的人生寸步难行。总之……还是要谢谢你们巡捕房。” “我能理解你。对于巡捕房来说,这是十年前的悬案,可是对于你来说,这是十年前的伤口。旧事重提,无非是在伤口上撒盐。若是旁人,你或许会觉得我做不到感同身受。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也曾和你经历过同样的伤痛。” 白羽笙说着说着,声音变得越来越柔,越来越低,脸上一直挂着的和善笑容也在慢慢消失着。 徐惜尔讶异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八岁丧父丧母,一个人坚持到了现在,所以我很能理解你的感受。” “你的父母是被谁杀的?” 白羽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比你幸运一些,在几个月前,凶手已经死了。在听到凶手死亡的那一刻,我当时便觉得自己这些年所受过的苦都值得了。” 她又对徐惜尔接着说:“你也不用怀疑我此行找你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想要让你的心里好受一些。我没必要拿我父母去欺骗别人。” 徐惜尔听完白羽笙的话后,警惕已然是彻底的放下,以一种心平气和的态度问:“请问……他会判死刑吗?” “你希望他被判死刑吗?” “当然,我做梦都在希望着有朝一日可以报仇雪恨。” “现在便是如你所愿了。”白羽笙叹言道:“如果顺利的话,明天晚上,这个凶手就要被转运押送到江北大牢了,那里是名副其实关押罪大恶极的死刑犯的地方。他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这个案子就要彻底的终结了,也希望徐小姐今后前程似锦,演艺之路一帆风顺。” 白羽笙渐渐的展露出和善温婉的笑容,向徐惜尔伸出了友善之手:“恭喜你了呀。” 徐惜尔勾唇浅笑,心悦道:“真心谢谢你,沈太太。” “时候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后会有期,我期待着你的新电影哦。” “好。” 两人就此别过,在分道扬镳的转身瞬间,徐惜尔的一笑森然,道尽了未知的危险。 白羽笙眼看着徐惜尔渐渐远去的背影,驻足停下许久。 …… 深夜。 街道上人烟稀少,灯影昏暗。 位于市中心的如月饭店大楼。 徐惜尔脸上挎着墨镜,浑身上下没有除去黑色以外的颜色。 她无视前台的接待人员,直接大步流星的往里走。 “这位……先生?您是要住宿还是……” “上楼找人。”她的态度极为冷漠强硬,直接走上了楼去。 “有病吧,大黑天带墨镜。” 就因为他在背后小声议论了一句,徐惜尔微微侧头拉下墨镜,用一种凶狠毒辣的目光瞪了接待一眼后,吓得他立马不敢说话。 顶层包房一直有人居住,据说是有人花了大价钱的长包。那里便是徐惜尔此行的终点所在。 整个顶层的氛围都是压抑与阴暗,走廊里连一盏灯都没有开,幽黑到一眼望不到头。 每一间房也都是漆黑一片,房门敞开。唯独一间房的门是紧紧关着的。 徐惜尔二话不说,找准房间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里,当真是没有一点点的光亮。原本外面街边的灯光还能照进来一些,不料满屋子都是在用黑色的窗帘遮挡着窗户。 黑暗里,依稀可见站在窗边企图透过窗帘望向窗外的高大男人身影。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鲁莽的来到此处,会给我带来麻烦?”男人的声音虽是清朗好听,却听起来带着一丝丝寒冬般的冷酷与残忍。 徐惜尔与男人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用一种装出来的强硬对男人说:“那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麻烦了?” 男人站在黑暗里的一角,半天不语。他随手点了根烟,烟圈一点点的扩散开来,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别样的诡秘。 徐惜尔:“的的确确是我父母不义在先,当初是你让我杀了我的父母自保,我欣然接受这个条件,而且我是自愿成为你的部下的。可是你当初却没有为我把事情处理清楚,十年以来,一直都是隐患,直到今天,这个隐患便爆发了,如果有一天我被抓了,应该对你,对云帮都没有什么好处的吧?” 徐惜尔的态度不像是质问,而是想在以一种走投无路的急切态度请求自己的主人。 人贼作父,心甘情愿。 男人诧异的怒斥:“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 “你现在连自己的人格都控制不住,如果不是你自己在外人面前露了端倪,他们怎会咬住不放,查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对你也算是鞠躬尽瘁,此次更是利用沈宴之之手除掉了在你眼前挡路的黑帮派。这还换不来你的保护吗?” 男人依然选择沉默,他似乎不是在思索着接下来怎么保护徐惜尔,而是在精准的权衡着徐惜尔当前的剩余价值,值不值得去保护。 随之,他的声音变得格外冷冽:“现在情况是怎样的?” “我不知道巡捕房现在手里握紧的到底是什么。白羽笙说,找到了可以证明流浪汉是凶手的决定性证据。可流浪汉根本就不是凶手,怎会有证据?马上要把人送到江北大牢,这样一来,我心里真的没底。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把他除掉才行,让他永远都闭嘴!” “难道是她的试探?” “对,我就是这么怀疑的。那个流浪汉甘心关在大牢里这么多年,无非就是惧怕于我,且想要有个安稳的住处。但是经过白羽笙这样的说辞,流浪汉怕死得很,一旦流浪汉开口指认了我,我就会必死无疑。” “那个囚犯就算不供出你,你也是死路一条。” “为什么?” “第一,他们都已经盯上你了。你今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的。第二,如果将白羽笙今日对你所说的话理解为试探,那么他们过后也一定会对那个囚犯下手。所以你现在需要做的,是排除万难,无视所有的顾虑,一定要杀了那个囚犯灭口,才能永绝后患,明白吗?” 男人这算是给徐惜尔下达了最终的命令。 “他们真的会在明晚将人押送到江北大牢吗?”徐惜尔深刻怀疑着白羽笙话中的真实性。 男人的心机足够深沉,说道:“他们的目标是你,不是那个囚犯。如果为了试探你而贸然押送囚犯的话,出现问题谁也担待不了。所以……你的最终目标是监狱。” “他们不会将人押运出去,是吗?” “他们的猎物很可能是你,却对你的底牌一无所知,他们肯定不会去冒这个风险,便不会将真正的囚犯押运出去,而是假装在那条路上押运犯人,实则引你出动。所以,明天晚上,你想要灭口的人一定是在监狱里。” “我明白了。” “我需要你记住一件事情,这件事,也是你下一个任务。” “请说。” 徐惜尔对于这个男人,有一种别样的臣服。男人早已经将徐惜尔捏在了自己的掌中……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之前一直躲在木林岛的老家伙吗?” “记得。” “他现在被关在了监狱里。如果你的行动顺利,皆大欢喜,若是出现了某些意外,你需要竭尽所能的在监狱里接触到这个姓刘的老疯子。他的手里,一定有我们想要的配方。这也是在弥补当年你父亲私贩配方的过错。” 徐惜尔对于他,是拜服尊从的态度:“我明白了,我会尽力而为。可是……一旦失败被关进了监狱里,那可是大牢,男女有别。我要怎样才能接触到他呢?”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如果什么都需要我来教你,还要你干什么吗?” “对不起,就算会失败,我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接触到这个人,请您放心。” “去吧。最近一段时间,不要来找我。我有要紧事要办。” “是。” 徐惜尔整理好了自己的行装,保持着与刚才的状态一样,从如月饭店离开。 男人随即将烟扔在了地上,用脚踩灭,眼里露出无尽的凶光。 翌日清晨。 白羽笙今天醒得极早,六点多就开始在房中走动。 “老公,六点了。” “才六点,你有什么事儿吗?”沈宴之根本就没有想要清醒的意思。 “我今天要带你去医院复查,你以前答应我的,一个月一去,不能说话不算话。”白羽笙的态度好似将今天一整天的耐心都倾注在了此时的沈宴之身上。 沈宴之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偏要将她也按回到床上去:“不去。明天再说。”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去不去?” “我不去。”他回答得也十分的强硬坚决。 白羽笙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若无其事的坐在床边,赌气的说:“那我就打电话给我舅舅,我要让他知道我又受气了。或者我就告诉我舅舅……你又要死了,你觉得我舅舅会不会把我接回去?” 不知怎的,沈宴之现在谁也不怕,就怕白羽笙舅舅。 一提“舅舅”两个字,沈宴之恨不得直接从床上弹起来,瞬间耳清目明:“老婆,我错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可是刚刚不是这个态度啊……”白羽笙开始了明知故问。 就差那么一点点,沈宴之急得连脸都想要没洗,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整装待发。 白羽笙慢慢悠悠的上了车,对坐在司机位置上的沈宴之讽了一句:“早知当下,何必当初呢?” 沈宴之一边开着车,一边抗议的念叨着:“哪有这么强迫病人的呢?一月一次,我现在真是怀疑你是不是看我过得轻松,所以也想给我弄出个月事来。每个月检查一次,不能吃饭也就罢了,还要抽我一管子血。” 白羽笙一听这话,委屈又无辜的说:“我是为了你好。万一你旧疾复发……” “对不起嘛。” 白羽笙一秒转变为笑容满面,:“万一你旧疾复发肯定就是死定了,我得提前做好准备呀。” 沈宴之哽住了…… “你现在是巴不得我死,是吗?” “如此不听话的男人,确实不太想要呀。” “你不想要,也得要。以后我天天早上来做检查,确保自己的健康,我让你这一辈子都换不了另一个。”沈宴之恶狠狠的对她说道。 “别呀,你刚刚不是还说我没事找事儿的吗?怎么这么一会儿就改变了呢?你应该抗争到底才对呀。” “我的嘴有时候不受控制,请你见谅。” 第266章 一人得病,两人脸红 “你不能不要我。”沈宴之开始心慌慌的拉住了她的手。 “看你表现吧。” “商量点事儿,能不能不抽血啊?”此时他还敢讨价还价。 “不能,赶紧下车,快点。” 医院已经到了,白羽笙死拉硬拽的把自己的巨型宝贝儿子从车上拉了下来。 “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听点话,有点出息?” 沈宴之再怎么抗拒也无用,注定被拉到医院里,浑身上下检查一遍。 每个月都来检查一次,沈宴之每个月都要经受一遍身体浑身上下被“祸害”一遍,大大小小的仪器一样不落。 若是不来复查倒还好,一来医院,沈宴之其实心里就开始暗自打怵,极度害怕自己的病是不是又有恶化的趋势。 白羽笙拿着每次的检查结果递给主治医生,礼貌询问:“医生,请您看一下,他的每一项身体指标系数对比上次,又或是上上次都有变化。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来看一下。” 许医生文雅的推了推眼镜,仔细的去研究沈宴之的检查报告。 沈宴之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真有点像是中学生等期末考试成绩的样子,焦灼不安,强装镇定。 “太太,沈先生现在的恢复情况还算是可以的,没什么太大的问题。至于各项系数,有变化也是正常的现象,不用担心。” “所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错,是吗?” “还是要注意一下饮食习惯,胃癌的病因归根究底和饮食有很大的关联。良好健康的作息时间对身体的恢复也有益处的。切记不要过于劳累,多吃含有的蛋白质的东西。” “谢谢医生。” “沈先生年轻,身体底子不错的,算是极少数的恢复特别好的。按时来复查,按照我说的去做,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沈宴之大为舒展一口气,:“你看吧,我就说我没问题,非要我来查。”随后自己又问医生:“医生,复查大概多久一次,一个月一次,会不会有点勤了?” “我老公他想要天天来查,可以吗医生?”白羽笙嘴快的先于他一步问医生。 许医生:“要是沈先生这么想来医院的话,倒也不用天天来,直接去献点血也是可以的。” “还是算了吧。”沈宴之听着心里直突突,拉起白羽笙便想要离开,:“许医生,谢谢您。” “慢走。” 两人在走廊里推推搡搡,惹来不少的目光,白羽笙吼他道:“你别拉我!现在有劲儿了?刚刚抽血的时候怎么总想往我怀里扎,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一让你抽血你就畏畏缩缩,黏黏糊糊,真丢人。” “你看给我扎的。”沈宴之撸起胳膊,刚刚的针孔已经发青了,他还说:“我妈从小就教育我要爱惜身体,不能出血。” “你血珍贵?稀有血型?” “嗯。”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型?” “o型。” 这可能是白羽笙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她忍住了笑意说:“妈妈可能是想让你保护好自己,别让老黑奴抓去卖血而已。” “可倒是抽的不是你。”沈宴之碎碎念。 白羽笙没个好脸色的呛了他一句:“知道你疼,回去多给你补补,快走吧,宴贵妃。” 沈宴之随手一把拉住了她:“那不行。” “又怎么了?” “你也得查查。” “我凭什么查,我又没有病,你别因为这点事儿就故意报复我,小肚鸡肠。” “那你上次流产了以后,是不是也没复查过?” “您那叫病变,我那叫终止妊娠,能一样吗?至始至终真有病的是您。”白羽笙口中的有病,是个形容词…… “来都来了,我给你挂号?” “我不去,说什么都不去。” 风水轮流转,白羽笙在推脱间好像也感受到了沈宴之刚才的感受。 “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想来也是巧了,沈宴之刚好便看到了“中医”两个字,指着说:“那就看中医,号脉。” “医院里怎么会有中医号脉?” “谁告诉你医院里就不能有中医号脉了?快点。”两个人推推搡搡的,沈宴之用蛮力拽着她,终于将她拽了进去。 “医生,我们要号脉。” 在老中医眼里,这两个是极其不稳重的年轻人。 “是哪位?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是我。而且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白羽笙把“没病找病”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沈宴之的贴心细致永远都是白羽笙意料之外的。 他很认真的捂上了白羽笙的嘴,对老中医说:“我太太几个月前有过一次流产。自打那时以后,身体总是怕冷,而且月事也会痛,手脚发凉,这是不是当时落下来的病根?” “多大了?”老中医问白羽笙。 “十八。” “嗯,那把手放上来吧。” 白羽笙乖乖的把手放到脉枕上去,期间不忘狠狠的瞪了沈宴之一眼。 片刻后,老中医问白羽笙:“最近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吗?或者是身体上有什么变化?” “目前是没什么发现啊。”白羽笙两眼茫然的望向老中医。 “平时有没有忽冷忽热,心烦气躁?身体乏力,喉咙有的时候也会干干的感觉?” “要是这么说的话,确实有一点点。” “那就对了。” 老中医一边摸着胡子,一边在以多年行医经验在评判着白羽笙的身体情况。 半天不说话,换谁谁都慌。 白羽笙问:“医生,我是有什么问题吗?” “依我看的话,应该是阴虚啊。” “什么?我阴虚?”白羽笙不可置信的问。 “根据脉象上来看,的确是这样的。我给你开两副中药调理调理,会有好转的。平时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动怒,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夫妻之时也不要太过于频繁。” “啊……这……” 白羽笙这病,一人得病,两人脸红…… 她此时恨不得直接钻进地缝里,永远不要见人才好。 沈宴之也有些语无伦次:“那个,医生……大概几次为宜啊?” “三次最好。” “行……行……我知道了。” “一会儿取药吧。” 静等老中医交代完以后,白羽笙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实在是太丢脸了。 “老婆,你干什么去啊?等会儿我取药去。” 沈宴之赶紧去药局取药,然后拎着大包小包的中药追了出去。 白羽笙正在外面不耐烦的等着呢。 “老婆,你走这么快干嘛?有点小毛病不是正常吗?” 白羽笙实在是看不惯这个罪魁祸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指着他发泄了起来:“我看我再跟你过十年,我怕我走路都走不快了。都怪你!” “你自己身子骨虚,怪我干什么?” “我为什么阴虚,你心里没数吗?我快要被你榨干了。” 第267章 预判 说着说着,沈宴之有点心虚了些:“那你这也不能全怪我吧。” “以后约法三章,一三五,你睡床上,二四六,睡沙发。” “那周日呢?” “周日我回娘家。” “凭什么啊?”沈宴之的好日子也就算是到了头,:“凭什么你有病,我住沙发?” “你竟然还气我。”白羽笙小嘴一瘪,眼泪汪汪。 “老婆你消消气,我没有气你。”沈宴之捧着她的小脸儿,揉了半天,并安慰称:“老婆,其实在中医面前,身体上有些不尽人意是很正常的,不用往心里去,好不好?” 白羽笙“哇”的一声哭得好大声:“你就是光顾着你自己舒服。你知道我这病在古代就是昏君得的病,我这么正经的人得了这个病,颜面扫地……” “什么昏君得的病啊。” “纵欲过度。” “不哭,不哭,老公都给你补回来。而且也不严重啊,医生说一天可以三次,证明你的身体还可以啊。” “你放屁,那是一周三次,你就想着作践我。” “凭什么明明你来医院检查,把我查出来一身病。” “你混蛋,沈宴之,都是你的错。” 白羽笙的连珠炮从未停歇,后来沈宴之实在丢不起这个人,抱起人直接扔进了车里面。 上了车后,白羽笙可怜巴巴的缩成一小团,:“感觉身体被掏空……” “行了吧你,别拿哭吓唬我,你倒是真哭给我看啊,一滴眼泪都没掉……我补偿你总行了吧?” “怎么补偿?”白羽笙开始逐渐上道儿。 “物质补偿。给你买包,买鞋,买衣服,买钻石,买戒指,买雪花膏,这些补品够吗?” “你陪我去。” “行。” “我要买一百个包。” “如果你拿得过来的话,我给你买一千个。” “太好了。”白羽笙浑身兴奋,仿佛已经将刚刚所有的不开心全都抛诸脑后。 她坐在车上笑嘻嘻的……时不时还哼唱着小曲儿。 沈宴之对此十分费解的摇摇头,深刻怀疑自己老婆是不是脑子本来就有什么问题。 说她蠢吧,关键时刻还挺精明的 说她聪明吧……看看现在这副样子,傻丫头一个。 看着白羽笙美滋滋,沈宴之心慌慌。 逛街花钱倒是好说,最主要是还得把人搭在里面。 其实,在沈宴之结婚以后,他才真正意识到女人的麻烦。 在了解女人这条路上,沈宴之越学越崩盘。 明明沈宴之自己怎么看颜色是一样的口红,非要说是不同的色号,不同牌子价格又不同,可沈宴之自己来看明明都是一样的东西。 明明看着款式一样的手包,在沈宴之眼中就是个装不了什么东西还带着拉链的包,还要分各种款式。 还有雪花膏,在沈宴之看来就是个带香味儿的东西,偏偏要分出个干皮油皮适用款…… 在沈宴之的字典里,起初它们都是没有名字的,分别以此代替:抹嘴的,手拿的,抹脸的…… 总的来说,他真真是不愿意逛街,而且久到离谱,久到他想要掐她大脖儿。 最委屈的一件事,每当她拿着东西询问自己的意见时,果断的说好看,她说没走心,说不好看,她说没眼光。 所以,女人是一门学问,沈宴之至今都没搞懂这门学问里的精髓所在。 …… 秋天的夜,凉风习习,寒鸦孤鸣。 监狱大牢是个阴气极重的地方,一阵凉风拂过,总有种鬼魂在流窜的感觉。 据说这个关押犯人的监狱,前朝的时候便是一处死牢。 关在这里面的犯人,都是铁锁铁铐锁着的,毫无逃出生天之可能,所以到了晚上的时候,只布置了四名守卫守通宵。 徐惜尔一身黑衣,身手矫健,如约出现在夜色之中。 她像是个训练有素的专业刺客,飞檐走壁对她来说不是问题,独闯牢狱更是闲庭信步般。 再加上徐惜尔之前来过这里,熟门熟路。她在心中暗暗发誓,势必要取走流浪汉的性命! 徐惜尔熟知监狱地形,从烟囱跳入,打晕了两个原本就已经昏昏欲睡的守卫后,在监狱里开启流窜寻找的状态。 还有两个守卫守在正门,无需提防。 她脚步极轻,终于找到了流浪汉的牢房。 这是徐惜尔第一次独闯监狱,内心也曾有过焦灼害怕,她满头大汗,掏出已经装好了消音器的手枪,将枪眼一点点伸到了里面,对准了流浪汉窝在最里面正熟睡的身体。 黑暗之中,流浪汉无意露出的一柳洁净顺直的头发让徐惜尔察觉异常。 她一瞬间反应过来,瞪大了双眼,凶狠惊恐的神情逐渐暴露。 糟了,有诈!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一声枪响,子弹擦过徐惜尔的耳朵,精准打掉了她手上握着的枪支。 霎时间,徐惜尔被子弹的震慑力,吓得踉跄。 灯竟然亮了,徐惜尔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 就连大牢里的“流浪汉”孔武,也拿着手枪对准了徐惜尔。 枪伤缘故,徐惜尔的左耳暂时失聪,她跌坐在了地上,还在妄图装出一副可怜柔婉的模样。 沈宴之居高临下的看着徐惜尔,精准分析着徐惜尔接下来要唱的一出戏是何。 “还需要解释什么吗?徐惜尔?” 沈宴之神色间极为冷俊,用一种猎捕者的口吻以绝对的优势去审问她。 徐惜尔附在沈宴之的脚边,似谢罪求饶,梨花带雨的哭泣着:“我知道错了,是我操之过急,不顾王法,为了仇恨擅自行动。” 白羽笙躲在沈宴之的身后,天真无邪的对徐惜尔说:“我不是告诉你今晚犯人被运到江北大牢吗?你若是想动手怎么不去那里呢?” 徐惜尔已然知道自己中了计谋,恶狠狠的盯着白羽笙。 白羽笙丝毫不慌:“有一种预判,叫做预判了你的预判。” 徐惜尔不慌,因为她还有主人的第二个任务…… “我看你也不用在这儿跟我们大家演戏了,你累,我们更累。擅闯监狱,乃是大罪,妄图射杀监狱犯人,扰乱巡捕房办案,罪加一等。”沈宴之轻描淡写的述说着对她的审判。 无非,就是个死字。 “我是闯了监狱,但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射杀犯人,我这把枪,本来就是防身用的。”徐惜尔装不下去,索性便不装了,坐在地上用一种狠毒的眼神瞪着沈宴之。 第268章 自己没事找病 沈宴之俊目轻眯,不屑一顾的问徐惜尔:“我用不用在你临死之前,给你搭个戏台子把戏唱完?” “你们有证据吗?” “你该不会是到现在还不承认自己是来杀人的吧?”白羽笙越是问她,徐惜尔越是有话说。 “我有说过我是来杀人的吗?你们看到了我杀人吗?牢里的人毫发无伤,我连监狱的门都没有碰过一下,你们凭什么说我是来杀人的,我都说了,我这把枪是用来防身的,我擅自行动就是为了看看他到底被拉走了没有。” 徐惜尔满眼挑衅,猖狂大笑,自认为狡辩就是她此时的求生之法,殊不知是言多必失。 白羽笙眼尾上扬,勾唇浅笑,:“我只要采集了你的指纹,就知道你到底碰没碰过监狱的门了,也就知道你刚刚是不是信口雌黄,你说你怎么不带上手套呢?” 徐惜尔深觉不妙,由于被人押解着,只能是死死攥住自己的拳头,绝对不让他人有掰开手指的可能性。 白羽笙蹲下身子,:“你攥着也没用。” 二人四目相对,白羽笙的浅笑间带着一份阴冷:“你忘了吗?邹月白一案,我不是已经对你采过指纹了么?” 她与徐惜尔之间的气氛一度陷入冷凝…… 徐惜尔一声惊呼,下一秒竟然如同野兽一般,猛然间奋力撕咬着自己的手指。 众人赶紧上前去阻拦,但还是被发疯的徐惜尔咬掉了一根中指,并吞咽了下去,其他几根手指也被她咬的摇摇欲坠,格外血腥。 她趴在地上大声吼着,满眼猩红,嘴角还在往出渗血。 徐惜尔的四肢被控制住,挣扎间不停的嚎叫。 这样的行为可当真是吓坏了白羽笙。 孔武见情况说:“探长,看起来不太对劲儿啊,这怎么像是疯了呢?” “关起来再说,派人二十四小时轮流监视,看她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 “是。” 无论是真疯还是假疯,如果她神志不清,就没办法给她定罪。 徐惜尔的行为已经侧面证实了沈宴之之前的猜想,十年前的案子就是十二岁的徐惜尔杀掉了自己的父母,和最初的推理一模一样。 流浪汉开了口,可是徐惜尔却疯了。 这时,白羽笙对沈宴之说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她说:“我怀疑徐惜尔的身后一定有人在操控她。十年前,有人操控这个人格混乱的少女,杀掉了徐氏夫妇。这十年以来,徐惜尔被他彻底培养成了一个冷心残忍的部下,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现在就已经很明显了。徐惜尔很可能就是被云帮操控,杀掉父母,独善其身。她本来就是个拥有反社会人格的人,所以想要怂恿她杀掉自己的父母,并不难。” “就像当初那个金念棠可以催眠并操控齐明镜一样?” “就在云帮的内部,一定有一位善用心理战术的人。”沈宴之目光坚毅,十分笃定的说。 此时,白羽笙神色不经意间变得复杂多思……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徐惜尔虽然被例行关押,但她的精神状态依旧是疯疯癫癫。 沈宴之请了心理医生来看,不过也没什么效果。 根据心理医生所说的意思,如果徐惜尔是个多重人格患者,那么她的精神思维本来就与他人不同,容易陷入这种自我封闭,自我保护的状态中来。 白话就是,无论是真疯还是装疯,没那么容易痊愈,多重人格本来就是半个精神病。 沈宴之心里着急,这有可能是活捉的唯一一个云帮成员。 他想要赶紧撬开这个女人的嘴。 如今英国人在租界的势力极度扩张,甚至已经不把经济作为主要的手段,他们想要的是整个津海,甚至是更大的版图。 公共租界那边,英法势力恶斗也在持续不断。 租界以外的战争也在接连不断。 这个世道,就快要没有太平的日子可以过了。 这片山河,摇摇欲坠,支离破碎…… 所以,沈宴之不想就这么束手无策的继续下去。 这日,沈宴之经过百般的思虑,多方权衡,打算将徐惜尔保外就医。 中心医院心理科。 医院挂号的人很多,但是唯独心理科人烟稀少,一天也接诊不了几个患者。 徐惜尔脸色苍白披头散发,手被纱布缠着,双手双脚全都被带上了镣铐。经过这几天的关押整个人都像是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眼神飘忽迷离,格外引人注目。 作为当红电影明星,要不是她现在已经变成了这副样子,恐怕还会遭到很多人的围堵。 白羽笙先去与医生沟通一下,说明情况的特殊性,不料刚巧,遇到了佟文渊,之前在金念棠一案中曾经咨询过的心理医生,也是白羽笙的师兄。 “师兄?真巧啊,你被调来这里了?” 白羽笙的出现,也同样让佟文渊觉得有些诧异。 “小羽,怎么是你?” 自上次以后,白羽笙便没有再联系过佟文渊。 一是工作繁忙,婚后避嫌,二是相距较远,平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联系。 两人随便的聊了两句,白羽笙也说了此行而来的意图,沈宴之则是等在外面探头不耐烦的瞪了白羽笙一眼:“你聊够了吗?” “师兄,要不您先帮忙看看吧?这件事情挺棘手的。” “好,你让她坐过来就好。能正常说话吗?”佟文渊随手戴起了眼镜,俊俏文雅的书卷气扑面而来。 沈宴之将徐惜尔拽了过来,将她按在了座位上,并说:“她不能正常说话,被关押的这几天一直处于封闭的状态。” “确定不是失语?” “我怀疑是一种极其狡猾的装疯行为。所以请你能不能鉴定一下,她到底是装疯,还是真的已经神志不清了?”沈宴之说得相当清楚明白,但是对于佟文渊来说,这的确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佟文渊按照流程,尝试着与徐惜尔沟通,但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有效的与之交谈甚至是对视都很费劲吃力。 这让佟文渊略微有些无奈。 沈宴之也看出了佟文渊的意思,直接让人将徐惜尔押到了一边等待着。 此时,佟文渊抬头问沈宴之:“她是之前就有什么心理障碍?还是说是突然间疯了的?” 白羽笙解释道:“我们之前怀疑她有双重人格障碍,但是她的情况很特殊在于一点,疑似她的人格转换可以自己操控。” “自己操控?” “她比较激进的那一重反社会人格一直占领着主导地位,且可以侵占她的身体,让其他的软弱人格彻底没有一席之地。” 佟文渊了解了白羽笙的意思,回答称:“多重人格本来就是精神病的一种,一般发病初期,主次人格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但是时间久了,从患者的行为,习惯,记忆,等一些现象,她自己也会察觉到自己的另一人格的存在,甚至是有这方面的记忆。较为强势的那一种人格可以占领身体,这是正常现象,属于精神病。” “能看出她现在是什么精神状态吗?”沈宴之问。 “看不出来。但是我提醒你们,精神病是没法控制她自己一句话不说的,除非是抑郁症。如若不然……那就是……” 佟文渊话说的已经很清楚明白。 徐惜尔多半是在装疯…… 沈宴之领会了佟文渊的意思,继续询问道:“能开证明,证明她没疯吗?” 佟文渊有些为难的说:“这个恐怕是不行。因为我没发作鉴定,只是在别无他法的情况下给你们一个判断的方向。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她的样子不像是抑郁症,也不太像是个疯子。” “我劝你们,可以从她的日常行为去观察。” “此话怎讲?”白羽笙问。 “你们要去观察她的行为,精神病是不会保证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不正常的。也就说,她的日常总是疯疯癫癫的,那反而就不是真疯了。” “好,那我们明白了。谢谢医生。”沈宴之本来就对心理医生这类的医学不抱太大的希望。折腾一趟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本来是想走的,可白羽笙这时候却没有走的意思。 沈宴之问她:“你干嘛?还有事儿?” 白羽笙支支吾吾:“我有点私人的问题想要请教一下师兄,你能不能等一下?” 沈宴之转身坐在后面的椅子上,以一种怪异的眼神注视着白羽笙,同时阴阳怪气:“我倒是要看看你的问题有多私人?” 白羽笙不理会沈宴之,转而对佟文渊说:“师兄,我有一些心理上的问题想要请教你一下,可以吗?” 佟文渊友善亲和的回答说:“没关系的,你可以说说看。” “最近一段时间,我总是做噩梦。梦到的都是一些我特别害怕的东西,又像是在暗示我什么一样,有些困扰。最近一段时间,我的头也有些痛,总是觉得忘了什么东西,然后去理顺记忆,却又发现没有缺失什么记忆,但就是觉得好像是缺了些什么。” “是什么样的噩梦呢?”佟文渊微微动了动眉头,以一种严肃的态度去问白羽笙。 白羽笙如实回答:“是我死去多年的父母,梦中一直在重复着他们的死状,最可怕的一次,是我拿着刀杀了他们……” “每个人心底都会有不一样的敏感点。有可能是你的工作,日常生活,刺激到了你心中的那份敏感,又或者是你一直没能放下的事。潜意识里会将这些东西幻化为梦,回到你的脑海里。你不妨回去适当的休息,不要让自己的神经持续的紧绷,好好放松一下,看看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 “那在心理学上有没有一种可能性,就是……”白羽笙都觉得自己接下来的问话太过于离谱:“在心理学上,会不会有一种现象。人的记忆会因为某些手段被强行挖除,抹掉?” 面对白羽笙的质疑,佟文渊的回答却是肯定的:“当然有这种可能性。有一种手段叫做催眠,根据研究表明,催眠是可以将人类的机会锁住的。不过你问我这些,确实与你的实际情况有些偏差,我觉得不至于。” 佟文渊很关心白羽笙的状况,但并不希望她自己疑神疑鬼的怀疑她自己的情况,索性对她说:“要不然这样吧。如果你再有什么疑难的问题,可以直接打给我。我随叫随到,算我出诊。” 佟文渊写下了自己办公室的联系方式,交给白羽笙,叮嘱她:“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不要过度劳累,切记要精神放松,持续一段时间后看看如何。也可以去中医那里开一些最普通的安神舒心的中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如果不见好转,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谢谢师兄,真是麻烦您了。” 白羽笙礼貌的接过了电话号码,与他又聊了几句后,便与沈宴之一同离开。 随后,沈宴之满怀不悦的说:“你怎么总是没病找病?” “我哪有?”白羽笙觉得沈宴之这话说的刻薄。 “你在家的时候,为什么不和我说?你不舒服不是应该先跟我说吗?” “我不知道怎么说,就是脑袋总是不舒服。和你说了你也不懂,怎么和你说?” 白羽笙这句疑似嫌弃的话无意之间伤害到了沈宴之,沈宴之在心里扶了多时的醋坛子终于还是翻了。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和我说了也不懂?所以你可以和你师兄说?你是不是觉得就这种文质彬彬的书生比较可靠啊?” 白羽笙本来就是心里难受得紧,被沈宴之这么刺激了一下子,彻底爆发了出来。 “对,不行吗?最起码人家作为医生愿意聆听,如果我刚刚那番话说给你听,你会相信吗?我觉得我自己有病了和医生倾诉有问题吗?” 沈宴之压制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无名之火,从她身边快步走过,嘴里念叨着:“真是不可理喻。” 说完自己先于一步上了车。 因为还要将徐惜尔送回巡捕房,所以巡捕房的前一批人已经先行离开。 沈宴之赌着气将车启动,也没见他有等待着白羽笙,一脚油门直接不见踪影。 原本,白羽笙还不算太生气,接受了这个结局之后,白羽笙气得无可奈何,甚至是被气得直笑。 她就这么被扔下了。 白羽笙气呼呼的从医院往出走,走到外面就能叫到黄包车。 第269章 妈,上车 白羽笙怒气冲冲的往外走,高跟鞋砸地的声音铿锵有力。 人倒霉,干什么都不顺。 叫辆黄包车都会被人挤兑抢先。 白羽笙只好继续往前走,走到没人的地方再叫车。 她一脸幽怨的顺着道边走,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轿车正在她身旁匀速行驶着。 “上车。”他强硬的命令她道。 白羽笙充满鄙视的目光瞄了驾驶位上的沈宴之一眼,两条腿走的更快了。 “我让你上车,你是没听见吗?”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给我马上消失,别挡我路,懂吗?” 沈宴之咬牙切齿,相当满意的点了点头,狠狠的踩了一脚刹车,车停在了路边,让她先走。 “老子也不愿意看到你!” 白羽笙继续闷头往前走,她以为沈宴之就此放弃,还在心中谩骂着这个男人虚伪。 下一秒,他的爱车“瑟琳娜”再一次出现在了白羽笙的身畔,沈宴之竟然扯着嗓子冲她喊:“奶奶,奶奶,快上车吧。” “你闭嘴!” “快点上车。” “妈,上车吧,求你了。” “妈……” 沈宴之的狗嘴开始胡言乱语。 面对沈宴之给自己的超级加辈,白羽笙窘迫极了,永远也忘不了路人看自己的眼神是怎样的。 路人也在疑惑着妙龄少女和这个年轻小伙子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伦理关系。 白羽笙双手捂着耳朵,“咣”的一声给了沈宴之爱车一脚。 沈宴之就此傻眼,这一脚比踢在沈宴之心头还疼上三分。 他赶紧下车去检查,转身掐住白羽笙的后大脖儿,像是在拎鸡崽子一样将她拎上了车。 随后,他坐在车上警告她:“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哼!” “你把我车踢出划痕了!知道吗?你有气为什么不能冲我撒呢?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车呢?” “气死你,气死你。”白羽笙来回吐着舌头。他越生气,她心里越爽。 “你拿钱给我修车,否则这件事没完。”他不依不饶的说。 “你刚刚管我叫什么?再叫一遍。” 沈宴之的目光格外犀利,狠狠的瞪了白羽笙一眼,揶揄道:“看来我叫你什么,你都有回应,是吗?” 白羽笙开始拒不开口。 “老婆。” “老婆,老婆,老婆。” “我才不是你老婆。刚刚不是还诬陷我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吗?”白羽笙赌气的侧过了头去。 沈宴之有苦说不出,无辜又憋屈:“我什么时候说你和别人眉来眼去了?我就是想问问,你既然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你那都是借口,从我见到佟医生的那刻起,你就在别扭,脸拉得又臭又长。你分明就是在吃醋,又酸又臭。” “你是我老婆,我吃醋有问题吗?” “我都是你老婆了,你还吃醋?” 沈宴之窝火的说:“反正我没看见你有什么避嫌的,看见他像是看见了什么似的,笑容满面的。” 白羽笙索性破罐子破摔,“对,我就是喜欢他那种文雅的翩翩贵公子,有文化底蕴,腹有诗书气自华,懂吗?做梦都喜欢呢,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的意思老子没文化?”沈宴之错愕的看着她。 “有文化也不代表讲文明。” “我让你看看我有多没文化,没内涵,没素质。”沈宴之一只手把着方向盘,确保安全行驶的同时,另一只手臂用力圈住她的身体,让她不得不靠近自己。 下一秒,他毫不避讳的当街吻了她,还狠狠的咬了她的嘴唇,似以此惩罚。吻完后快速将她推去了一边,自己专注开车。 白羽笙对于他的疯狂行为,已经习以为常没有任何过激反应。 “老子现在就回家去找毕业证书,让你看看老子到底是不是没文化。” “你不光小心眼,而且还幼稚。” “要你管?” 说归说,闹归闹,沈宴之还是很担心白羽笙的状态的。 “说真的,你跟我说是实话,刚刚和心理医生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不舒服是吗?” “是有点,就是有的时候脑子浑浑噩噩的,头疼。” “我带你出去放松放松,舒缓一下心情,怎么样?” “不用了,我自己能调节好的。” “你以后少看心理医生,越看越病。” “知道了。”白羽笙回答得不情不愿。 沈宴之很担心她的状态。 到了沈家以后,沈宴之并没有想要下车的意思,而是对她说:“我最近的事情有点多,会晚一点回来,要是晚上困了自己先睡,别等我,中药记得吃。” “嗯。”白羽笙轻轻的打开了车门准备下车。 “叫声老公,不然不让你走。” 白羽笙没空听沈宴之在这儿跟自己腻歪,抬头看沈凝领着沈予书朝着这边走过来。 白羽笙叫了声:“爸。” “唉。”全然不知情况的沈宴之还真敢答应。 白羽笙“啪”的一下打在了沈宴之的嘴上。 沈宴之抬头便看见了沈凝直勾勾的站在自己的车前…… 气氛相当尴尬。 沈凝神色冷淡且严肃,以一种批判的目光盯着沈宴之看了许久。 那是沈宴之第一次在沈凝面前心虚。 “老二媳妇儿,你有没有时间?” “爸,是怎么了吗?” 沈凝说:“这几天予书的母亲生病了,予书已经耽搁了好几天没去学堂。家里平时管她的阿姨这几天休息,我又没什么时间,其他的佣人去送,这孩子还不愿意,你看你能不能顺路把这孩子送去学堂。” 沈予书一身女学生的装扮,规规矩矩的站在沈凝的身旁,笑眯眯的说:“我最喜欢二嫂了。” 白羽笙答应了下来:“好,没问题。刚好宴之要出去一趟,我们也刚好顺路。” 白羽笙说完便把沈予书塞进了沈宴之的车里,紧接着自己也再一次上了车,和沈予书坐在了后排。 沈宴之不悦的来了一句:“真是麻烦。” 随后,沈予书便朝着她二哥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白羽笙亲近的搂着沈予书,问她:“予书,你几天没去学校了?” “四天。妈妈生病了我便跑了回来。” “不想上学的借口。”沈宴之的嘴像刀子。 “你能不能闭嘴?”白羽笙打了沈宴之一下。 “二嫂,我饿了,能不能先去吃点好吃的,然后再去学校?” 这个时候刚好是中午,回到学校也是午休时间。 白羽笙准允道:“好,没问题。” 第270章 这也能怪到她身上 沈予书所在的学校是住宿式贵族女校。一般情况下一周会回一次家,其他的时间都会在学校里。 沈宴之没那个耐心去陪着这两个人,将她们俩扔在学校附近便驱车离开了。 白羽笙则是借着学校午休的时间,带着沈予书吃了点好吃的,然后把她送到了学校里。 夜晚。 沈宴之带着三个随从一同去了关押徐惜尔的大牢里。 徐惜尔是他的一块心病,如果不加以除之,沈宴之心神难安。 属下向沈宴之汇报道:“二爷,徐惜尔的被捕以后,她背后的靠山,资本已经全部跟她划清了界限,没有一点点的纠葛。也就是说现在的徐惜尔就是囚犯,不会在社会上掀起太大的风波,请您放心就是了。” “嗯……我知道了。”沈宴之坐在椅子上,双手扣叠在一起,不停转弄着带在手上的戒指,神韵间慢慢渗透着一种极致冰冷的算计。 沈宴之垂眸间,权衡设想了一个又一个了结此事的办法,却唯独只有一种深入他心。 “徐惜尔的情况怎么样?今天下午是不是一直有人监视着?” “是的,没有什么特别的行为,和往常一样。我故意离开她的视线范围之内,暗中观察她是不是真的疯了,结果也没有什么发现。” 沈宴之秀色英俊的桃花眼好似染上了一抹鲜艳浓烈的血腥狠毒,随之抬头对孔武以及几名手下吩咐:“我给你们两天时间。把这个女人解决得干干净净,连尸骨都不要让我看到,明白吗?” 孔武心头一紧:“少爷您的意思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嗯。” “可是……一旦死了,就彻底没有了线索。” “既然她对我没有任何的用处,那就只有斩草除根这一条路可以走。我是不会给她留任何的生机的。”沈宴之的这一举措,直接斩断了一切后顾之忧。 他知道木林岛那个刘老伯还被关在监狱里,不仅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沈宴之绝对不允许徐惜尔的存在会扰乱白羽笙的身心。 孔武明白了沈宴之的意思,点头道:“好的,我们知道该怎么做。请少爷放心,一定做的干干净净,不留后患。” “你们几个都是我信任的人,如果谁敢因此走漏了风声,你们知道后果是怎样的。” 他的每一个属下,都见过他狠毒的一面。 “是,我们知道了。” 沈宴之不想将云帮的隐患留在白羽笙的身边。所以,他会尽自己所能的去为她铲除掉阴暗邪祟的一切。 隔日。 最近巡捕房没什么事情,白羽笙便没有去上班,留在家中休息两天。 沈宴之的公司也有事情在忙,所以这两天都没有抽出空来回家休息。 午后的闲暇时刻,白羽笙抱着小狗在花园里晒晒太阳。 这时,看见外面来了两个人,看起来面生得很,不像是找沈凝谈生意的。 管家急匆匆的过来接待,然后三言两语就进了去。 白羽笙觉得有些许奇怪,便也跟着进了去。 听见了动静后,沈凝和大太太齐齐走了出来。 “什么情况?这二位是……”大太太妥当的打量了一番后礼貌询问。 “沈先生,沈夫人你们好。我是慧祥女校的校长,这位是沈予书的班主任,刘老师。” “是予书在学校里惹了什么麻烦吗?” 但是事情显然不是沈凝所猜测的那样。 校长接下来的一番问话,才更让在场的人全部陷入愕然:“沈先生,前天的中午,我们接到了您的电话,说是令嫒在下午就会返回学校,可是老师们昨天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令嫒的人,以为她是躲在宿舍没有去上课,可是还是没找到她的人影啊。” “你说什么?”沈凝不禁心头一紧,顿现慌张。 “老爷,您别激动。” 老师又说:“我们之后便问了予书的室友,她们也说没见到予书回来啊。” “本来就该归校的孩子结果没有归校,你们为什么都隔了一天才来找家长呢?”白羽笙犀利的问住了校长和老师两人。 “我们……我们……归根结底这么多的学生……而且之前不是已经打过电话说要归校了吗?”校长开始找借口说。 “正因为提前知会了归校,你们才应该留意接收啊。”白羽笙一句话将校长怼的哑口无言。 可是说白了,是白羽笙送沈予书回去的。 这件事明显就是校长和老师的疏忽,结果沈凝却让他们先走了,白羽笙想拦都拦不住。 “父亲,为什么让他们走了?”白羽笙不解的问沈凝。 沈凝反过来去问白羽笙,满怀猜忌:“那天你和沈宴之两人到底将沈予书送回了学校了吗?” “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当然是送到了的。当天予书想要吃点东西,沈宴之将车停在了学校附近便先离开了,我带着孩子去吃了些东西,然后便送她去了学校,我是眼睁睁看着她进去的,怎会错呢?” “而且也是父亲您主动让我去送的,我怎能让她有事呢?” 白羽笙是千想万想,没想到这件事也能赖在自己的身上? 她拐走了自己的小姑子?图什么呢? 白羽笙怎么想怎么冤,大太太在一旁和稀泥,一点不起好的作用。 “老爷,您先别急,千万别急。” 这时,也不知是谁通知了六姨太,六姨太久病未愈,一身睡衣,脸色苍白的跑了下来。 她边跑边气虚的念叨着:“老爷,老爷……予书怎么了?我刚刚听人说予书丢了?没有回学校吗?” 沈凝抬眼说了一句:“嗯,学校没找到人。” 是白羽笙送沈予书这件事,六姨太是知道的。 六姨太一把推开了白羽笙,质问她:“你把我女儿弄起哪里了?说!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老爷您怎么能轻易的把我女儿交给她去送呢?” 六姨太像是疯了一样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白羽笙觉得自己是粘上了什么怪异的体质,实在想不通这样的事情为何会赖在自己的头上? 她无奈的对沈凝说:“父亲,报案吧,如果按照那些老师说的,予书已经消失了将近两天了,不能再拖了。” 沈凝迟迟不发话,白羽笙知道他在怕什么。 巡捕房也是沈宴之接待,换言之沈凝现如今是一点点都不信任他们夫妻俩。 结果,这件事在沈家争论了半天,叽叽喳喳也没有个主心骨。 后来沈清华回来了,也将这事儿怪在了白羽笙的身上。 白羽笙无助的坐在沙发上,已经给沈宴之拨了好几个电话。 第271章 沈予书丢了? 天已经黑了,沈凝已经让自己的人去满街搜寻沈予书的踪迹。 搜了一下午,没有任何进展。 一家人齐聚一堂等待消息,白羽笙坐在沙发上,被他们说的总觉得自己的负罪感径直上升。 她确定是将沈予书送到学校里了的…… 外面,熟悉的汽车声音。 白羽笙知道,是沈宴之回来了。 沈宴之进门的那瞬间,全家人的气氛变得冷窒。 沈凝问沈宴之:“你怎么才回来?” 沈宴之不予理会,直接走到了白羽笙的身边。 “沈宴之,爸爸问你话呢,你是听不见吗?把妹妹弄丢了,知道吗?”沈清华狗仗人势的在一旁大吼着。 沈宴之抚了抚白羽笙的发丝,询问:“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 白羽笙微微侧头不说话,那么沈宴之便可以将其理解为委屈。 “老公在呢,别怕。” 沈宴之本来忙了两天的事情,疲倦极了。他坐到沙发上,带着一身的痞气面对众人,目光凌厉,声音冰寒冷冽:“你们知道这个家里谁不能惹吗?” “自己的孩子丢了,不去找,全家人为难我老婆一人,你们是什么意思?” 沈宴之在这个家里横冲直撞,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她是最后接触小妹的人,谁知道你们两个在暗地里怎么打算的?”沈清华呛道。 “那你便问问,是谁让她去送沈予书的?” 沈清华看向了自己的父亲沈凝。 沈凝不作回应,而是说:“现在说这些没有用处,好好想想予书的去处比较好。” 沈宴之冷冷的嗤笑了一声,尖酸刻薄的话语致力于扎他们的心:“现在沈予书丢了心里便乱了阵脚?她读个寄宿学校,三天两头的往家里跑,想尽一切办法不去上学,下雨回家,天冷回家,鞋坏了也要回家,就连被老师说一顿也要往家里跑,自己养的王八羔子跑出去了,难道不是情理之中,非要赖上一个人是吗?”沈宴之早就已经把沈予书的上学状态摸得一清二楚。 “二少爷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六姨太躲在一旁哭诉着。 “你刚刚为难我老婆的时候应该也不是这个样子吧?” “够了!”无论话说得多难听,沈凝也忍了,他说:“赶紧想想怎么去找人吧,都在这儿呛什么?” “父亲就先派人去找吧,等到找到了沈予书的那一天,别忘了去问一问沈予书究竟是为什么会丢,然后再还我老婆清白。”沈宴之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后,拉上白羽笙,两人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楼。 沈宴之依旧听见楼下的骂声连连,他不予在意,直接关紧房门。 关上门后,沈宴之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扑倒在床上,连连的叹言:“累的腰都快要断了,快让我躺躺。”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腰痛的毛病?” 沈宴之振振有词:“那是因为我关键时刻没掉过链子,这几天完全事情太多累的。” “沈宴之!能不能有点正经的?你妹妹现在丢得不知去向,你确定你不管?” “我要不是因为这事牵扯到了你,我是万万不想露面的。沈予书不一定自己跑到了哪里野去了。而且现在是夜晚,总要先去学校问问,这个时间学校的班主任校长都下班了,折腾什么?”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 “以后我不在家,他们若是再敢找你的茬儿,你便趴在地上撒泼,撒得越欢越好。保证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给我打电话,我回来接你。” 白羽笙听他的话都觉得有些荒唐。 “那他们要是直接把我扔出去了怎么办?” “如果他们不想死,应该是不敢直接把你扔出去。” “这个家里就你最横!你小心树大招风。” 沈宴之不理白羽笙的规劝,直接钻进了她的怀里,紧紧的抱住她的腰身不松手:“我老婆的味道真香。” “你干嘛呀,我喘不过气了。” “不松。” 沈宴之萎在床上一动不想动,多一个动作都觉得累。 “你今晚搂我睡觉好不好?”他的要求虽然无礼,但又让白羽笙不忍拒绝。 “好啊,我搂你睡。不过你不可以半夜动手动脚的。” “我都好久没跟你亲近了。” “你分明就昨天和前天晚上没回来过。” “可我不在的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白羽笙娇俏调皮的说:“看在你腰这么不好的份上,今晚我哄你睡觉,怎么样?” 沈宴之回击道:“我腰再不好,那也没到虚的地步,基本需求可以满足,不像某些人……唉……” 沈宴之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实在是侮辱人。 “沈宴之,你坏!” “你按时喝药了吗?” “要你管?” “反正你不调理好,别等到时候发虚,我可不会顾及你。” “沈宴之,大混蛋!” “好好好,我混蛋。我今晚就想抱着你睡,没别的想法。” 他的样子看起来特别的累,白羽笙挣脱开他的束缚,轻声对他说:“我帮你把衣服脱掉,可以吗?这样也能舒服一点。” 白羽笙轻手轻脚的开始帮他脱衣服,沈宴之似在配合又有些慵懒的不想动弹。 “你别乱折腾了,我累得很。” “我帮你把衣服脱掉,马上就好了。”白羽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要伺候他睡觉。 刚刚脱掉了一半,沈宴之突然将她扯到了怀里,对她说:“你只需要亲我一口,我便能安然睡下,还管什么脱不脱衣服?” “别闹。” “快点亲我一口。”他又再一次钻进了白羽笙的怀里撒娇,让她无奈。 白羽笙低头吻了他一下,又在吐槽他:“你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老婆……我好困……”他在她的怀里蹭啊蹭。 不一会儿功夫,沈宴之呼呼的睡下了。 此时,看着他的睡颜,白羽笙不禁在想着一件事,他是不是也曾在他母亲怀里这样过? 可是他生命中出现过的人,从未善待过他。 那副完美坚毅的容貌下,也有脆弱和忧伤。 沈宴之在这个家里受到的伤痛,需要一生去治愈。 最可悲的是,不管沈宴之做什么,都没办法融入这个家中,也不会有人在乎。 白羽笙想着,他的世界就只剩下她了…… 沈宴之真的睡得好沉,半夜里白羽笙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却怎么都摆脱不掉,就只能这么睡到天明。 第272章 看看您的好女儿 翌日一早。 沈凝随着沈宴之等人一起去了慧祥女校,询问情况。 如果沈予书是被绑架,那么一定是奔着金钱而来。可是沈予书失踪已经快要三天了,沈家没有收到任何的勒索消息。 所以,并不能单纯的定义为这是绑架,还需要了解情况。 按照沈予书的个性,因为不爱上学而离家出走也是有可能的。 校长办公室里。 校长自然是知道他们来学校的意图,心中发虚。 “校长,我是失踪女学生沈予书的家属,也是巡捕房的探长。今天来此处是为了了解一下沈予书失踪前的情况。” “我们现在还不确定沈予书到底来没来学校,所以请你们先弄清楚事情本质,然后再来询问我们学校。”校长并不知道他面对着的是沈宴之。 “我现在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沈予书是我们看着进了你们学校的。也就是说她是在你们学校里不知去向的。其二,我们已经提前打过招呼,沈予书会在规定时间里返校,你们为什么没有准时的接收?其三,沈予书失踪将近两天你们才来家中反馈,不是你们的疏忽是什么呢?如果你敢在这儿跟我推卸责任为先,拒不配合的话,我可以把你告到倾家荡产,身败名裂。你看我我有没有这个能力。”沈宴之的震慑力足以让校长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单单只是推卸责任,已经行不通了。 校长意识到了事情的两极反转,开始赔着笑面儿,对几人说:“我们配合,完全配合。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也不会推脱。您要问什么尽管问,只要孩子能够安然无恙,就是皆大欢喜。” “把沈予书在学校的所有资料全都给我拿出来。还有沈予书的班主任,宿管都叫过来。我要问话。” “行,我这就让人去叫她们过来。” 紧接着,校长面对着沈凝和沈宴之白羽笙等人也实属是坐立不安的状态。 校长开始在办公室翻找属于沈予书的一切资料。 “探长大人,这是沈同学在学校的一些资料,有之前画展的画,还有每次测验的成绩,书法也有,请您们看一下。至于其他的,还要等她的老师来了以后再细说。” 沈宴之拿过来简单翻看了一下,后来皱着眉头,直接将东西扔到了自己父亲的面前,以沈予书“母亲”的口吻对沈凝淡淡的说:“看看你养的好女儿。” 沈凝默不作声,早知道自己就不来了…… 白羽笙接过来看了两眼……好家伙全是倒数,而且第一。 写字歪斜,成绩倒数第一,画画丑陋。 白羽笙很难想象这是有关于一个女孩子的一切。 白羽笙问沈凝:“父亲,予书的成绩一直都是这样的吗?还是自打六姨娘生病了以后,才分心变成了这样的?” 沈凝带着儿子儿媳在外丢脸,这张老脸就快要丢进了,他极其不情愿的说:“一直都是这个德行。” “一直都是这个德行也就罢了,明明上了封闭的西式贵族学校,结果念成了走读生。全因为家长的默许与纵容,学校可能次次都管吗?对于这所学校来说,哪个不是名门贵族的娇小姐,管得起吗?” 沈宴之冷嘲热讽的措辞同时也把校长说的无地自容。 在这个年代,当办学校以盈利为主要目的,能教出来什么好孩子? 白羽笙在一旁也插不上话。 沈凝本就心焦,又厌烦于沈宴之的多话:“你少说两句不行?你妹妹现在生死未卜,提这些有用。” “父亲你误会了,我是希望我老婆多多了解案情,所以才会多说了两句,要不她不知道这里面的真实情况。” “我……那个……”白羽笙有话说不出。 沈宴之这个绝世“好男人”让白羽笙躺着也中枪,注定要背锅,实实在在的大冤种。 过后不就,负责管理沈予书学习的老师和宿管老师到了。 “请问老师,最近沈予书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吗?还有就是沈予书回校的那天下午,她下午上课了吗?”白羽笙问道。 老师说:“当天下午的课沈予书没有上。” “学生没来上课,你就没有一点点的怀疑吗?那后来你是怎么发现沈予书失踪了的?” 老师有些吞吐……最后还是鼓足勇气去实话实说:“沈予书在学校里并不是十分乖巧的孩子。我们这里是西式化教育,主张自立自觉,学校里又没有男孩子捣乱,每个女孩子都很好管理,沈予书却并非如此,她逃课是常事,我也管过,但是不能总是因为她而耽误了其他的学生,浪费了她们的时间。” “所以,你以为她又是在逃课,所以就懒得管了是吗?”沈宴之问法犀利。 老师否认道:“不是这样的,沈先生。沈予书被你送回来的下午她没来上课,我以为她又逃课了。她同寝室的同学说沈予书有些不舒服,我就没有在意,毕竟她逃课是常事。” “第二天上课,沈予书却还是没来。这便让我起了疑心。结果去寝室抓人却得知,这孩子昨天就不见了。宿管老师之所以没有在意,全是因为沈予书同学经常逃课逃寝,准备等她回来再一并责罚。” “学生再怎么样,也不是你们学校疏于管理的理由。那后来呢?为什么没有及时通知家长?” “我们是在学校里找了一整天,没找到。然后第二天便去了沈家。” 沈凝听着老师的话,实在是无法忍受老师们对于孩子的懈怠,扬起手来给了老师一个巴掌。 老师当场一声不敢吭。 沈凝情绪激动,怒骂道:“你们到底是怎么教书育人的?” “爸,您消消气,现在的情况来看,予书也可能是自己出去玩儿了,您先别激动。”白羽笙极小声的劝他道。 沈凝的愤怒不光是来源于学校的失职,他也在不停的在心中谩骂,为什么将沈予书惯成了这个样子。 沈宴之收拾起沈予书的东西,对校长说:“带我们见见她的室友。” “那就让老师带几位去,可以么沈先生?” “走吧。” 临去之前,沈宴之对沈凝说:“我看父亲还是回去等消息比较好。毕竟沈予书在学校的所作所为你也看到了。别等到时候人没找到,您先被气出个好歹儿来,又是我们夫妻俩的责任。” 第273章 精致得像个小姑娘 沈凝想了又想,对沈宴之说:“我给你五十万,把你妹妹找回来。” 说实在的,这五十万确实挺侮辱人的。 不光包含着沈凝对于沈宴之的不信任,更是对他的疏离。 然而,沈宴之偏偏对这种侮辱早已免疫,无所谓的讨价还价,狮子大开口道:“你给我一百万,我就加快速度。” 沈凝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最好是可以做到。” 说完带着人离开了。 白羽笙只觉得,这父子俩的相处方式越来越奇葩多怪了。 沈凝走后,她无奈对沈宴之说:“您就非要他那一百万?” 沈宴之笑称:“我为什么不要?不跟他谈钱,谈感情吗?我又不是品德高尚的人?” “那你过后分我五十万。” 沈宴之若有所思的望着白羽笙,神情复杂:“都说一个被窝儿睡不出两种人,看来是蛮有道理的。” “没正经。” 现在是早上九点多,学生们都在上课,为了不打扰其他学生正常上课,他们俩人只能先在宿舍等待,等到学生一会儿下课了以后再带过来问话。 本着不乱进女生宿舍的原则,两人便等在了外面。 “你说……沈予书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她能去哪呢?”沈宴之在一旁不停的想这件事情。 “不到十一岁的孩子可以早熟成什么样,也不是你可以想象得到的。你想想你自己十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白羽笙靠在大树下,享受着荫凉的同时,又在不停的翻看着从校长手里拿到的,关于沈予书的一切。 “你这个妹妹,恐怕不光只是叛逆那么简单。” “嗯?” “我猜测,她的心里住着一个男孩子。” “何出此言?”沈宴之诧异的看着白羽笙。白羽笙将自己所看到的问题全都展示给了沈宴之,:“你看她的字迹,龙飞凤舞,杂乱无章。但是却还是从中能看出来些东西来。我怀疑她就是故意在写一些难看的字迹。” “差就是差,那也不是倒数第一的理由。” “你看她的画,总是在描绘男生。喜欢的事物,也都偏向于男性化。要么不是她自己画的,要么……沈予书的性格更加偏向于男孩子。” 经过白羽笙这么一说,沈宴之看着手里的画作,确实也有同样的想法。 白羽笙问沈宴之:“爸爸是不是重男轻女啊?让她觉得当个男孩子比较好?” 沈宴之:“这你还真是说错了。老爷子什么毛病都有,唯独没有这个毛病,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老爷子从来没有过重男轻女的思想。” “那是六姨太?” “也不会。她一个小妾而已。一家之主都不在乎这些事,她在乎什么呢?给自己添堵?” “反正也对……” 白羽笙的猜想再一次的被沈宴之否定。 结合着沈凝对于沈予书的态度,确实也看不到重男轻女。 可是白羽笙还是想不通,沈予书一个富家小姐,她能跑去哪里呢? 这时,宿管的老师朝着两人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钥匙。 “二位,久等了。我刚刚拿到了备用钥匙,我这就给你们开门。” “我看再过十分钟孩子们也快要下课了,毕竟是女生宿舍,怕不方便。” “没关系的。我已经征求了孩子们的同意。” “那真是太好了。” 沈宴之和白羽笙两个人在宿管老师的带领下,去了沈予书的寝室。 寝室统一都是四人寝室,装潢精致,陈设齐全,宽敞明亮。 虽然是四人寝,但是却没有一点儿拥挤的感觉。 宿管老师指着说:“最里面的那张床就是沈同学的。她的东西也都放在了这里,没人去动的。” 沈予书的私人一角,可以用乱七八糟来形容。 单看她的床位,很难想象这是个女孩子的床。 “你们沈家的孩子都是这么狂野的吗?”白羽笙的问话加上沈予书凌乱的床铺,让沈宴之真的觉得很难堪很丢人。 “你别总是将她跟我扯上关系,我担待不起,而且我上学的时候精致得像个小姑娘一样。” 白羽笙真是不知道沈宴之是怎么将话说出口了的,无奈吐槽道:“你可真是不要脸。” 随后,白羽笙将沈予书的床整理了一下,恢复了和其他孩子一样的整洁干净,顺便也想找一找线索。 沈宴之问宿管老师:“沈予书这孩子一直都是这个状态吗?” “沈先生,现在我不敢说假话,确实是一直都这样。而且她总是不归寝室,我又管不了。不信,您可以去问她的室友。” 对面的教学楼下课铃声响起,下课时间到。 老师将寝室其他的三个孩子带了回来。 这三个孩子都是特别秀气的小姑娘,扎着两个麻花辫,穿着一身学生装。 “你们是沈予书的家人吗?请问……沈予书是怎么了吗?她已经好几天没来上学了。”其中一个孩子很认真很负责任的对沈宴之说。 “她是一直都没有回寝室吗?”沈宴之问这个孩子。 孩子说:“是,之前她母亲生病了。她便回家去了,而且我们也没看到她回来,对不对?” “对对对……” “嗯……是啊。”其中一个女孩子回答得吞吞吐吐的,看起来有些问题。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我看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这几天沈予书是真的没回来吗?”白羽笙蹲下身子去问她,她有点不敢说话的样子。 白羽笙转头对两位老师:“能不能回避一下?” 老师愣了一下:“可以,可以……” 等到老师出去了以后,白羽笙和孩子坐在了一起,跟她们交流了起来,沈宴之则是站在窗边静静的听。。 “姐姐我叫石金敏,是沈予书的同学。我知道沈予书去哪了。”石金敏信誓旦旦无所畏惧的样子吓坏了其他两个孩子。 “嘘,你小声一点,别让老师听到了,咱们就都会被骂的。”两个小孩人小鬼大,特别卖力的想要赶紧封上石金敏的嘴。 石金敏完全不惧,:“怕什么怕,沈予书不是走丢了吗?不说怎么知道她跑去哪里玩儿去了?” “所以你们也知道沈予书是出去玩儿了,而不是走丢了?” “不会丢的。沈予书她不爱学习,总是喜欢自己跑出去玩。” “怎么跑出去啊?” “翻墙啊,后面的墙你可以去看看,都是沈予书的鞋印子。” 第274章 勒索 白羽笙接着问石金敏,:“孩子,那你知不知道沈予书一般偷偷跑出去是去哪里玩儿?” “不一定,不过她可仗义了,每一次都会偷偷给我们带好吃的糖糕回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了。” 沈宴之不禁在心中谩骂,这个丫头还知道笼络人心。 “老师从来都不管的吗?” “老师管不住予书,予书在外面有一个好帮手。每一次都会在墙外接应她,等到老师追出去,他们都已经跑远了。” “好帮手?你们见过吗?”白羽笙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石金敏摇摇头:“我们都没见过,是予书跟我们说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不过他们两个肯定是兄弟关系,绝对不会是其他的关系的。”石金敏像个小大人一样的摆摆手,让白羽笙不要多想。 “为什么呢?” “予书跟我们说过,她是想像男人一样闯荡江湖的。绝对不会被学习束缚住自己的人。她说,她要当他二哥那样的人。” “你说什么?”沈宴之只感觉当头一棒,这一棒子突然间就抡到了自己的身上,有些经受不住。 “予书总是说,她二哥是他家最出息的人,她也要和他二哥一样,放荡不羁,勇闯江湖,绝对不会被养在笼子里,只有志在四方,才能有出息。” “对对对,予书可崇拜她二哥了。” 沈宴之当即天旋地转,捂着额头,头疼不已。 这问题怎么会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上呢? 听到了此,白羽笙甚是无奈,她又问石金敏:“所以,你们确定过去这几天一直没有见到沈予书,而且也不知道校外的那个男孩子是谁,对吗?” 孩子们相当坚定的点了点头。 这事儿,倒也不是毫无进展。 沈予书大概率是跟校外的人跑了,至于跑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但白羽笙觉得,沈予书的心理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至于不甘心去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小姑娘。 白羽笙问完了话后,在老师的协助下,将沈予书寝室里的东西都收拾到了一起,拿了回去。 她希望这里面能有什么线索。 沈宴之早早便在宿舍楼外等着她,见她出来了,便先上了车等待着。 白羽笙上了车后,询问他:“那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把学校附近查一查?” “如果是孩子们口中的那个男的拐跑了沈予书的话,估计这个时候再查,也不会有什么发现,不过还是按照流程,先查一查吧。咱们俩先回家,把沈予书的东西都翻出来,我就不信这个男的在沈予书的生活中就没有留下一点点的痕迹?” “那你准备告诉他们沈予书跑出去的原因吗?” “他们是家属,当然要让他们了解。” 这一路上,沈宴之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白羽笙了解沈宴之的心…… “你……心里可别太难受啊。” “我有什么可难受的?是他们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女儿,与我何干。是他们错误的导向,让沈予书以为与我一样在外飘荡就是好事,一切的事都是他们自己活该自找的。” “可我知道在你心中的难受真正来源于,你不希望沈家的任何人有过和你一样的经历。” 沈宴之假装不屑一顾的冷哼了声:“老子差点被剥皮抽骨的时候,可想而知他们在干什么?连个孩子都教育不好。” “好了,你也不用这么在意。” 沈予书这个样子,在白羽笙看来其实也不难理解。 她年纪小,在没有人引导的前提下,只看到了沈宴之的肆无忌惮的光鲜和为所欲为的霸道,却没有见到过他的苦难。 孩子的心和眼睛是纯洁单纯的,连她都知道沈宴之是这个家的好人,可其他人却不知道。 想到这里,白羽笙深刻的感受到了沈宴之的可悲。 后来,他什么都有,唯独没有了家人…… 回到了家后,白羽笙带着巡捕房的人,按照流程开始翻找这个家里与沈予书有关联的一切东西。 一进家门,沈凝便有些焦躁的问沈宴之:“找到人了吗?” 一旁的六姨太也跟着着急。 沈宴之冷心冷情的说:“学生说,你女儿每次翻墙逃出去,都有一个不明的男人接应她,然后去外面野一阵子,玩儿够了再回来。都因为你们教育的好,她说她要向我学习。” 六姨太当场昏厥…… 沈凝不可置信呵责沈宴之:“你胡说什么呢?” 沈宴之却说:“我办案子的时候从来不胡说,当前汇报进展是正规流程。” 沈凝现在是说不过沈宴之的,拿出一张纸递给他:“你看看这个。” “什么?” 沈宴之接过来后,打开来看,最引人注目,抓人眼球的三个字便是:三十万 三十万,下午一点放在北柳小巷尽头,下午两点在西溪河畔见人。 很明显,这是一封勒索信。 沈宴之问沈凝:“什么时候收到了的?” “今早回来以后。管家在门口的邮筒里发现的。” “我知道了,你等我消息吧。”沈宴之随手将勒索信揣在了怀里,并问沈凝:“能准备出三十万现大洋吗?” “能。” “我们就先回巡捕房了,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还有……既然是勒索绑架,还是要让你派去外面搜寻的人收敛一点,不然有撕票的风险。”沈宴之好心提醒他道。 “知道了。” 沈凝看似沉静以待,但心中依然乱了阵脚,发慌发懵。 沈予书留在家中的一切物品,还有学校里的物品,全部都被汇集在一起,试图从中找寻一些线索。 沈宴之则是坐在一旁,拿着那封勒索信看了许久。 “怎么?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吗?”白羽笙走过来,打断了沈宴之的沉思。 他说:“就是觉得很奇怪。勒索信放在门口的邮筒里,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每天管家都会来清理邮筒的话,万一扔进邮筒看不到信,不就等于绑匪拿不到钱吗?” “而且,沈予书失踪最少两天之久,这个时间如果放在其他的绑架案上,情况已经不容乐观,可是为什么恰好就等到了沈家炸锅了以后再送勒索信呢?” “你的意思是……绑匪是内部人?”白羽笙猜忌的问。 “沈家,学校。我怀疑绑匪就出自这两个地方。” 第275章 恐吓信 沈宴之的这一猜想,并非毫无可能。 若是学校的人员绑架了沈予书,大抵是图财的可能性大一些…… 可若是沈家内部人的行为……一切就都不好说了。 “我们从沈予书的贴身物品里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于其他伙伴的线索。而且有一点很奇怪。”白羽笙向沈宴之解释道:“我们对沈予书的物品进行了归纳和分析。家中物品和宿舍的用品有很大的差别。” “一男一女?” “对,沈予书在家中应该是一个女孩子,但是在学校里,应该是更像是个假小子,风格有很大的不同。”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两种可能性,要么就是这孩子喜欢当男孩子,又不被准许,要么就是待在学校里的根本不是沈予书,而是个被隐藏起来的男孩子,不过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不太大。” “像是男孩子……”沈宴之微微的靠仰在了椅子背上,相当愁闷。 这个妹妹,他根本不了解。 不过根据沈予书同学的描述来看,沈予书的个性确实偏男性化一些。 其实沈宴之的心里也有些着急。 这时,白羽笙提出了一个想法:“你说……会不会她同学口中的那个接应沈予书的男的根本就不存在呢?” 白羽笙的大胆猜想,让沈宴之不禁心头一紧,以一种质疑的态度去顺着她的想法捋顺:“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沈予书每一次都是自己跑出去玩的,和寝室同学说的男人其实是个假象,至始至终都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很符合这孩子想要独闯江湖的个性啊。” 按照白羽笙的话去分析,如果那个男人不曾存在过。那现在就基本排除了她是被校外人员绑架的可能性。 勒索信也可以解释得通了,为什么绑匪会在沈家上下乱成一团的时候去将这封勒索信送进邮筒里,就像是定时了一样。 沈予书失踪的前两天未曾有过任何动静,唯独等到沈家知晓此事后再起风浪。 可是看着这封勒索信,不像是从沈家内部拿出去的。 沈宴之紧紧的注视着放在桌上的那封勒索信,许久不曾移开目光。 他的状态,一度让白羽笙以为他是在出神。 白羽笙其实是不太了解绑架案子,这类案子办过的比较少,经验不足。 她问沈宴之:“下午一点,真的要拿着三十万去和绑匪交易吗?” 他回答称:“其实这个勒索信,就是在玩弄我们。最起码一件事是清楚的,放人和抓人两件事难两全。”沈宴之将自己所认知的现状告诉她: “一点拿钱,两点去另一个地方取人。如果我们对过来拿钱的人实施抓捕,沈予书就很有可能被撕票。” “如果给了钱呢?两点去规定地点找到人的几率大不大?” 沈宴之极具俊俏的眼眸间尽显担忧之色:“如果让绑匪拿到了钱,我觉得沈予书被放的几率也不是很大。” “为什么?” “绑匪绑架沈予书,图钱财的可能性很大。我们给了三十万,沈予书能被活着放回来,过后沈家怎会善罢甘休?这对于绑匪是相当不利的。假设绑匪不放沈予书,在我们大海捞针式的追捕没有成效之前,绑匪一直是安全的,他可以利用沈予书,让沈家掏出一个又一个三十万。我觉得两点见人,根本不可能,能见的,只有下一封勒索信。” “这不就是被牵着鼻子走吗?” “所以说,一会儿等到一点的时候,要去制造些事故,一定不能让绑匪轻而易举的拿到钱。除非……” “除非什么……”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不过就只是我的一个特别荒唐的猜想,不能以此作为案件的可能。” “你又来这种。” 沈宴之朝着白羽笙勾了勾手,在她的耳边倾诉。 白羽笙的表情从不可置信,再到半信半疑,然后是言之有理的点头…… “那这件事该怎么办?”她问。 “无论如何都要等到下午一点。看看这三十万到底能不能成为猎捕绑匪的诱饵。在事情没有一个准确的方向之时,我也不敢拿沈予书的性命作为赌注。” 就在这时,孔武从外面跑了进来。 “少爷,咱们家三少爷来了。” “沈易庭?”沈宴之眉间紧皱,实在想不出他此时来到巡捕房的意图是何。 “你让他进来吧,我在这里等着他。” “行。” 沈宴之以前常年不在家,对于沈家人其实并不是很了解,和沈易庭也不太熟悉。 他就只知道沈易庭游手好闲,在沈清华的阴影下长大,自己在沈家没什么建树,破罐子破摔。 沈易庭推开了沈宴之办公室的门,:“二哥,二嫂。” 沈宴之习惯性的皱了皱眉,不近不远的口吻去问:“你怎么来了。” 沈易庭虽然看起来平静,但是眼中似有波澜,对沈宴之说:“二哥,我有个东西想要给你看。” “什么?” 沈易庭脸色很不好,从怀中掏出了个信封,递交到沈宴之的面前。 待沈宴之接过后,打开来看。 “等到俊宁山被血色晕染,你们终将付出应有的代价。” 落款:天道。 当看到这里的时候,沈宴之有些发懵,又有些莫名的惧怕。 这又是一封恐吓信! “这信是怎么到你手上了的?”沈宴之手里拈着信,急切的询问着沈易庭。 沈易庭解释说:“二哥,这信不是我的。今天是我去咱们家百货大楼取账本儿的日子,我知会了父亲以后就将账本送去了书房,是我无意间发现的,夹在他日常从公司拿回来的办公文件里,打开一看,就觉得很不对劲儿。家里现在乱成一团,我知道你们收到了勒索信,父亲一直在准备钱。我没敢再拿给父亲看,便直接拿给你了。” “所以这封信是什么时候放在书房的,没人知道?” “我估计父亲肯定不知道,我打开的时候,没发现信封有撕开的痕迹。是不是和予书被绑架有关联?” 事情现在越发离奇…… 摆在沈宴之眼前的两封信,一封是勒索信,另一封是恐吓信。 但沈家现在发生的事情只有一件:沈予书的失踪。 如果后来发现的这封恐吓信也是在沈予书失踪后便出现在了沈凝的书房里,却迟迟没有被发现的话,那么现在沈予书已经没命了。 第276章 人是真丢了 沈宴之想事情想得特别入神,修长的手指揉拧着眉心,十分的愁闷不安。 “二哥,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父亲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沈易庭满眼真诚的看着沈宴之。 “你先回去,把这件事告诉老头子,顺便问问他,俊宁山这个地方,对于他,对于沈家来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这边我想办法,我要弄清楚这两封信到底是什么关联。” “好,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直接往家里打电话吧。” “嗯。” 沈易庭走了之后,沈宴之才是真真正正的陷入到了无尽的困惑之中。 桌面上,摆着两封信。 一封是要钱的勒索信,另一封是恐吓信。 沈予书失踪了不到三天,沈家却出现了两封信…… 沈宴之问一旁的白羽笙,:“你有什么想法吗?” “一封是要钱,另一封却像是要命。字迹风格明显不同,我怀疑这两封信……一真一假。” 两人异口同声:“要钱的可能是假的?” “但我还是想不明白,如果两封信没有关系,趁人之危的这一封信是怎么知道沈予书被真正的绑匪绑架了呢?” “除非……”沈宴之的眸光恰似雄鹰般凌厉冷静:“除非沈予书最开始的绑架是自导自演,结果被有心之人盯上,不曾想假戏真做。这两封信,根本无法确定先后顺序。有可能在最开始的时候,沈予书就已经被绑了。” “看来,事情真相已经在往你的猜想偏离。” “孔武,去把沈家六姨太给我带过来。” “是!” 俊宁山,这个地方离津海很远,是徐州当地最大的一处荒山。 如果真到了要去山上找人的地步,那才真真的是个大工程。 沈宴之已经让人去联系当地的巡捕房,就是不知道结果如何。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六姨太拒不配合,孔武是生拉硬拽的将六姨太绑到了巡捕房。 坐在问询室里的六姨太,小脸煞白。 心虚俩字儿在她脸上写得再清楚不过了。 沈宴之的问法强硬冷漠,目光深邃可怕:“你到底把沈予书弄去哪里了?快点告诉我!” “二少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了?我女儿失踪了,你反倒来问我,是为了让我更加伤心吗?” 六姨太平时与沈宴之没什么交集,但却深刻知晓沈宴之的身份与为人,在家对他避之不及。 至于沈宴之对六姨太的印象嘛,也就是个普普通通安分守己的小妾而已。 直到今日,犹见改观。 沈宴之话不多说,直接拍上两张恐吓信,:“一封是老爷子收到的勒索信,另一封是实实在在的恐吓信,你觉得我会相信哪一封呢?” 六姨太本来是规规矩矩的坐着,在看到了摆在眼前……不对……是直接拿起了另一封恐吓信的时候,脸色“唰”的一下子变了。 照理来说,这两封信她都应该是没亲眼看过的,但她在果断的拿起那封名副其实的恐吓信之时,沈宴之的心中就已经有了个大致的答案。 是她,错不了。 事已至此,六姨太瞪着眼珠子盯着沈宴之,方寸大乱间,竟然还在怀疑沈宴之将信件交由自己手中的真实性。 “你再多看我一眼,你唯一的指望有可能就真的死在俊宁山上。” 六姨太的眼神里全是恐惧,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不忘确定一下。 “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懒得跟你废话,你到底把你女儿藏哪儿了?信不信我让老爷子将你碎尸万段!” 沈宴之一发狠,六姨太竟然跪在了沈宴之的面前,逐渐失控的哭诉着:“我求求你别告诉老爷,可以吗?二少爷,我知道错了,求你帮我。是我自导自演了一场绑架,我……” 白羽笙站在一旁听着六姨太的哭诉,立马将她的人拉了起来。 六姨太痛哭流涕,悔不当初,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也是无奈之举。的确是我让予书出去玩几天,千万不要回来的。” “勒索信是你写的?”沈宴之气到发抖,强忍着问。 “是。” 六姨太的所作所为,实在是颠覆了白羽笙的认知:“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们不知道我的苦衷。在沈家,我就是个姨太太,根本没有地位。再加上予书是个女孩子,便更是指不上了。大太太御下极严,我们母女二人的日子其实也并不好过。无奈,我也没能再生一个儿子傍身。近来,我身子不好,便想了一些事情。” “我想要多为予书攒下一些钱,要论怎么才能够来钱比较快,莫过于去抢。予书是沈家的人,老爷在她的身上投注再多,也是应该的。我是予书的母亲,知道予书在学校是什么样的,我让她跑出去玩几天,就在今天下午两点,让她在勒索信中的地点出现。” “她知道你的计划吗?” “当然知道。这孩子特别听话,傻乎乎的什么都愿意配合。”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闯祸了!沈予书彻底丢了,而且是被亡命之徒绑架了,什么都不要,只要命的那一种。”沈宴之此时深刻了解,无知鄙陋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六姨太崩溃的趴在桌子上痛哭:“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白羽笙忿忿不平的为沈予书这孩子觉得可惜:“就是因为你每天的怨天尤人,沈予书的心理已经出现了问题。她现在自己在外面觉得自己是个男孩子,你的观念让她觉得男孩子才能成大事,而且她还想要向沈宴之学习,她认为自己出去闯荡江湖,才会有出息。六姨娘,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为什么总是给一个孩子灌输消极情绪呢?还是说你知道这些,但是却不想去管,一再放纵呢?” “你以为我的日子不难过吗?每个月大太太只分我们三块大洋,你们怎么能理解我们的难处?我现在身体不好,万一撒手人寰,予书怎么办?” 沈宴之实在无奈:“你们母女俩吃穿全在沈家,老爷子对你们宽厚,又不用你每月花销,一个月三块大洋闲钱还不够?” 对于妾室来说,这一个月三块钱,已经是一笔相当可观的巨款了。 六姨太振振有词的反驳道:“是因为二少爷你有钱,所以就不知道苦日子多艰难,多么岌岌可危。往后老爷把家业都交到大少爷的手中,大太太和大少爷怎会给我们母女一条活路,我不也是为了予书的未来考虑?” “你都委身给人当妾了,竟还觉得这是苦日子?”沈宴之随口嘲讽了一句。 第277章 希望很渺茫 人心不足蛇吞象,无需说得那样冠冕堂皇。 贪念是无穷无尽的。沈宴之目色阴沉,注视着六姨太许久。 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沈家的人都是这副脸孔? 锦衣玉食,也能被说成是苦日子艰难。 沈宴之轻启薄唇,冷酷无情:“这件事我一定会告诉老爷子。而且我也要告诉你,你的鲁莽行事会付出应有的代价,沈予书现在不仅生死未知,且生路渺茫。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白羽笙理解沈宴之心中的恨,他其实真的不希望沈予书出意外,可是沈宴之的话明显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绪。 白羽笙拉住了他的胳膊,提醒规劝他说:“你先少说两句,现在的情况找回沈予书才是重中之重。” 沈宴之对沈家的每一个人都有种莫名的报复心理,他对探员说:“你们现在把她送回去,监督她一句一句的把事情的真相在老爷子面前说的清清楚楚。让老爷子他自己去处理。” “是。”探员按照沈宴之的吩咐去做,将六姨太押了回去。 沈宴之的行为一反常态,已经算不上是冷静,可以说是竭尽所能的想要打击自己的父亲,这让白羽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待到屋子里没人后,白羽笙质问他:“沈宴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是想把你爹气死你才罢休吗?” 这是沈宴之第一次这样直接且毫无顾忌的向白羽笙宣泄自己的情绪,很大声的吼着:“我说什么了?不是在陈述事实吗?从沈予书失踪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开始怪这个怪那个,特别是这个女人,一直在生事,结果查了一圈,倒查到她自己的身上了。老头子自己的姨太太在惹是生非,我为什么不告诉他,帮他瞒着?他们给我添了多少麻烦?” “可你这么做就是在制造焦虑,对于案子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现在要做的是怎么找到沈予书。”白羽笙试图将沈宴之说醒,殊不知,沈宴之一直都很清醒。 沈宴之异常的激动愤懑,夺过了放在桌子上的恐吓信,指着说道:“你告诉我,怎么查?什么都没有,就一个俊宁山,你要我怎么去查,我又不是神仙。等我到了俊宁山,骨头都没了。要不是那个女人生事在先,这件事可能不会发生,即便发生了也不会耽搁这么久!” 他心里是真的着急。 “你跟我喊什么喊?” “我没喊。”沈宴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尽量克制。 两人气的脸红脖子粗,各自不让对方一步。 她知道沈宴之的焦急与无力,也理解他的做法,但白羽笙真的不支持他在这个关头去将其他的事情无限放大。 白羽笙逐渐冷静了下来,对他心平气和,好心规劝是她作为妻子的义务,:“反正他是你亲爹,永远变不了。” 说完后,白羽笙潇洒的砸门而去,再不与他争辩。 夫妻吵架,在旁的探员包括孔武在内都不敢劝,特别是像沈宴之这种长期家庭地位不太稳定的…… 容易得罪人…… 孔武见沈宴之还在气头上,畏畏缩缩的说:“少爷,我有件事儿要跟您说。” “说!” “老爷子说,他对俊宁山没什么印象,也没什么特别的。所以……” “知道了。” “而且我也已经给管辖俊宁山的徐州巡捕房打了电话,他们说那边一直很太平,没有发生类似的案件。” “嗯。” “少爷,现在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咱们现在已知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绑匪的恐吓信上,就透露了一个俊宁山,甚至连最基本的勒索为什么都没有。就算咱们贸然去往俊宁山,找到人的希望也很渺茫啊。” “我也知道。”沈宴之何尝不是一筹莫展的困顿之感:“我最害怕的一件事便是,绑匪从一开始就是没想要钱的亡命之徒,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沈予书生还的希望就很渺茫了。” 说实话,现在的情况真的已经糟透了。 因为六姨太的所作所为穿插其中,沈宴之根本就不知道沈予书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何处被人绑走的。 这个孩子是被六姨太乱放出去的,哪怕是一个大致的地点沈宴之都没法估算。 可是,单单凭借绑匪的恐吓信上写俊宁山,沈宴之一头雾水之余根本就不敢轻易动身。 一是即便去了俊宁山,希望渺茫,大海捞针。 二是他害怕自己走了之后,事情再有什么突变,或是沈家又接到了什么消息。 沈宴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探长,有人来巡捕房报案,绑架案。” “你说什么?” 平日里,沈宴之最不希望的就是有人来报案,可是此时,他却在其中看到了不该有的曙光。 来报案的人,恰巧是沈宴之认识的人。 “姜叔叔?怎么是您?” “宴之,我就是冲你来的。” 姜顺铭,富华钢铁的老板,是一位颇具实力的企业家。 沈宴之自然是认识他的,沈凝在早年间也和他有些交情。 “姜叔叔,您说,您要报案?”沈宴之一再确认。 姜顺铭先是摸索着问:“听说……你们家出事了是吗?予书那孩子失踪了?” 沈宴之在揣摩着姜顺铭的意图:“您这是……” 姜顺铭轻叹了一声,表现得特别无可奈何:“我的小女儿姜宝言失踪了已经三天之久。不过一直都有勒索信。勒索信上说什么要血染俊宁山,让我们按时将三十万交在指定地点,会保证宝言的平安,如果报案的话,他便不会再要钱,直接撕票。我们没有把握,所以宁可交钱,根本不敢直接报案。我不相信你们,怕你们案子没破,钱也搭进去了,人又没回来。” “所以……你是看我家沈予书也被绑架了,就觉得可以信任了是吗?” “我不差钱,唯独怕孩子没命,你应该能理解姜叔叔吧?” 姜顺铭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可想而知这几天他被这件事反复折磨着。 “勒索信,能不能给我看一下?” “好。” 姜顺铭将这几天的勒索信全都交了出来。 三封信,与沈予书的那封恐吓信的字迹和口吻都相同,唯独多了要求。 这三天来,每一次的勒索数额都是三十万,勒索内容一模一样。 每次三十万,分别寄存在三个保险柜子存在华西银行里,保险柜的编号是15,26,78。 姜顺铭说,他每一次都照做了。 可是为什么向姜家勒索,却不向沈家勒索呢? 沈宴之很是不解。 他问姜顺铭道:“姜宝言最开始是怎么失踪的,您知道吗?是在家里无故失踪,还是在外面一直没回来?” 姜顺铭回答说:“上周,我女儿和其他的同学一同报名参加了俊宁山的野外露营,结果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我们就收到了这封信。” “自己去的?” “是学校老师组织的,算上老师一共是六个人。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一个人都没有回来,就像是被困在俊宁山上了一般。” “其他的那四个孩子,都有谁?” 姜顺铭有备而来,早就将一切归拢在了一起,呈现在纸上。 其他的四个孩子的出身也是非富即贵。在孩子失踪的这三天来,他们也依照信件上的勒索,将不同数额的钱和金条存在各自指定的银行保险柜里。 沈宴之对于他们的行为持着不可置信的态度:“姜叔叔,你们是在以这样的行为去买自己的心安吗?你们知不知道,三天过了,孩子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不管孩子是否遇难,你们都会进入一个死循环,寄信,交钱……” 姜顺铭无力的说:“可是我们真的不敢轻易报案,我们本就不缺钱,可以尽情的给。对于绑匪来说,我们的孩子在犯人的手中有价值,死的几率不就低了很多吗?宴之,这一次,你能不能帮帮姜叔叔?” 沈宴之只觉得这些人真是似蠢非蠢,让人无话可说。 这绝对是沈宴之所见识过为数不多的最荒唐之一。 姜顺铭等人的做法看似聪明,实则是火上浇油。 如果沈宴之自己是犯人,利用姜顺铭等人坚决不报案这一心理,一定会先杀了孩子,拿到了钱以后,远走高飞。 沈宴之的头已经要炸开了一般。 “姜叔叔,你先回去等消息吧。事已至此,我已经会尽自己所能,如果再收到了勒索信,请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你有把握吗?” “我妹妹也在其中。” 沈宴之的一句简单的话,胜过千言万语。 姜顺铭明白沈宴之的意思,事已至此唯有相信才有希望。 姜顺铭走了以后,沈宴之马上让人去查这些个收钱保险柜所在的银行,争取能查到一点有关于绑匪的线索。 沈宴之和孔武两个人则是要亲自动身前往华西银行。 华西银行的前身,就是沈宴之和陆博两人经营的钱庄,现在是沈宴之名下的私人银行。 白羽笙一直都没有露面儿,沈宴之以为她是生自己的气了。 他现在需要即刻去往华西银行。 “你先等等。”这时,从外面回来的白羽笙叫住了沈宴之。 “怎么了?” 两个人说起话来有些疏离,但白羽笙的态度没有揉进过多的情绪在其中,公事公办。 “我刚刚打电话问了爸爸,他和姜顺铭之间的关联。爸爸说在大概在十年以前,他和姜顺铭两个人和包了一块地皮,想要盖楼做房地产。但是两人因为利益冲突没干起来,随后一拍两散。” “后来我又向我舅舅求证了这件事。当年那块儿地皮就是我舅舅的地,阴差阳错被爸爸买了下来。但是我舅舅说,他们两人之间一拍两散是因为一场事故。” “什么事故?” “是因为施工现场的安全事故,钢筋突然大面积倒塌,砸死了十数人,可是……却都没有赔钱。当时两人闹得很僵,从此分道扬镳,虽然在生意场上还有往来,不过也是面和心不和。爸爸和姜顺铭做过这样的事情,我想应该他自己也不愿意说吧。你自己心里有个数吧,当年的那块地皮,就是在俊宁山附近。” “好,我知道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沈宴之没了刚刚的那个吼她的胆量,老实巴交的问她。 白羽笙摇摇头:“我就不去了,等你回来。” “好。” 巡捕房的人为了案子各奔东西,唯独就剩下了白羽笙和小铃铛两个人留在巡捕房里。 白羽笙拿起了沈宴之办公室桌面上的两封由绑匪送来的信,看了许久。 一样的笔迹,一样的词句,基本可以确定这是同一起案件。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在送往沈家的这一封信,没有勒索的金额,而其他的信中都在不停的勒索钱财? 究竟是为什么? 华西银行。 “二爷,您今天怎么有空来这了?”银行经理以为沈宴之的到来是例行的查账,极快的去让工作人员将相关的账目准备齐全。 沈宴之雷厉风行,心中唯有案子,说道:“银行的保险柜业务是一直在的,对吗?” “是啊。” “这几个号码的保险柜给我打开,15,26,78。” “可这……二爷……这恐怕是不妥吧?”经理愣住了。 “就是啊,少爷。您得委婉一点,不然这么多人看着呢,对咱们银行影响不好。”孔武小声在他耳边提醒道。 沈宴之说起话来已经属于横冲直撞的状态,哪里还会考虑这么多? 经过孔武的提醒,沈宴之略微委婉收敛了一点,不过收敛的不多。 “把银行里所有保险柜的开户情况全都给我拿过来。还有这三天管理保险柜的工作人员找过来,我要问话。” “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经理带着孔武去拿沈宴之想要看的这些东西,一会儿又急忙的跑了回来,对沈宴之说: “二爷,保险柜一般都是我在负责,您要是有什么问的,直接问我就行了。” “你跟我了我很多年,姜顺铭这个人你应该是有印象的,他这三天来银行里往保险柜里存了三次贵重物品。你还记得他存完了以后,保险柜里的东西被哪些人取走了吗?” “二爷,如果并非是加密保险柜的话,存储只需要说号就可以,只有在真正取东西的时候需要钥匙和身份信息。我是记得姜顺铭来过,直接报号,将东西存进了指定号码箱里,可我不记得有人出示钥匙将东西取走啊。” 经理的话让沈宴之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这三个保险柜里面的钱都还在? 第278章 为什么是他? 经理即刻将三个号码的保险柜用备用钥匙打了开。 不出所料,钱竟然还都在! 这便让沈宴之更加疑惑,绑匪的目标不就是钱吗? 为什么这些钱纹丝未动过?还是他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去取钱? 这时,孔武神色慌忙的走了过来,他的脸上像是写满了“大事不妙”四个字。 “二爷,我查到了这几个号码的保险柜开户人了。” “谁?” “沈凝。”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杀伤力如同晴天霹雳般,使得沈宴之一瞬间愣住了,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般,久久都没有回复。 “二爷……这……”经理一时间也不知所措。 “什么时候开的保险箱?”沈宴之强制自己恢复了基本的冷静,眼眸死死的瞪住孔武,问:“保险柜是什么时候开的。” 孔武回答:“这上面没有记录,应该是无限期。或者是很早之前就在这儿开了保险柜。而且这种低风险的保险柜,如果开户人一直没有叫停弃用,归还钥匙的话,会一直续费管理下去。扣款会扣在开户人的户头。咱们家老爷子在银行设有保险柜,确实也挺正常的。” 沈宴之的头脑清明,他现在特别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这件事再查下去,和沈凝脱不开关系,不管到底是不是他所为。 可若是不查,孩子怎么办? 在沈宴之的心里,他其实依旧很害怕这是自己父亲所为。 “少爷,接下来咱们怎么办?钱……还没有被取走。是不是要……”孔武征求沈宴之的意思。 沈宴之对经理说:“你现在严格看管这些保险柜,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会时常和你联络。如果一旦有人拿着钥匙来开那三个号码的保险柜的话,无论来的人是谁,都打电话通知我。” “明白了。” 后来,调查的结果出奇的一致。 绑匪指定的收钱保险柜,存放进去的金钱全部分文未动,但唯一相同的就只有一件事…… 各大银行钱庄的保险柜,全都是沈凝名下。 也就是说,都是沈凝的保险柜。 单单就只有这一条,就已经足以将沈凝带到巡捕房关押,让他身败名裂。 沈宴之有种错觉,这件事像是冲着沈凝而来,且这些钱……不会被拿走。 回到巡捕房后,沈宴之的心神已经被案子搅动得四分五裂。 当一切的证据指向了沈凝的时候,沈宴之并没有徇私枉法,而是直接将自己的父亲带到了巡捕房审问。 白羽笙劝过沈宴之,沈宴之对沈凝的审问是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儿子审问老子,就算是问出什么来在法律上也不会被认同。 沈凝孤身坐在黑漆漆的审讯室里,手铐已经被带上了。 “沈宴之,你做梦都在想着如何将我关在这里吧?”沈凝的话总是能伤他至深。 “你到底做没做?为什么那些钱全都入了你名下的保险柜?”沈宴之无视于沈凝的傲慢态度,试图在自己的父亲面前扮演起一位出色的执法者。 可是……沈宴之心里有多难过,只有他自己知道。 “没做。”沈凝回答得也算是斩钉截铁。 沈宴之紧紧的盯着他,那张言谈神韵间与沈凝无限相似的脸是沈宴之此生最大的讽刺,他明明压着声音,却能从中感受到他的歇斯底里:“我以前坚信,你除了骗过我妈以外,便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现在来看,我还真是想错了!你和姜顺铭到底做过什么样的勾当。到底是不是你绑架了那些孩子!你说啊!” “我说了我没有!就是没有!” “你知不知道现在的证据全都指向了你?你现在已经快要晚节不保,身败名裂大祸临头了你知不知道!” “当年的事故我赔钱了!是姜顺铭不想赔钱,从中私吞了我的赔偿款!我跟他是有过节,但我没有必要在这十几年以后去拿他的孩子出气!”沈凝一气之下,将所有的事全都和盘托出。 可沈凝的话,沈宴之半信半疑。 此时的外面,众人齐聚在一起发表言论。 小铃铛发表自己的看法:“这很明显就是栽赃嫁祸嘛!当年的事故就是起因,绑匪蛰伏多年,借着这个机会绑架了去俊宁山上露营的姜宝言及其同伴,然后又绑架了沈予书,不光要沈先生承受着失女之痛,还要他背上罪名。” “问题是绑匪为什么会如此精准的知道我家老爷在各个银行和钱庄开过的保险柜呢?要么是老爷子自己做的,要么就是他身边人做的,除去沈家,公司的董事以及老爷子身边其他亲信也有这个可能性。”孔武一直在想到底是谁栽赃嫁祸给了沈凝。 白羽笙却说:“巡捕房是讲证据,讲法律的地方。你们猜测老爷子不是凶手,会在这条路上越推越远,越推越觉得言之有理,可是现有的线索,已经足以将矛头指向老爷子了。” “少奶奶,您觉得这件事是咱家老爷子做的?” “我觉得没用,你觉得也没用。这件事不管是不是他做的,他现在洗不清。现在将他看做头号嫌疑人,一切是说得通的。首先是勒索信,为什么沈老三在父亲书房发现的恐吓信没有勒索信息?而姜顺铭以及其他的孩子家中都收到了勒索信件。如果我说那些信从最开始就是从咱们家老爷子手里发出去的,是不是就能说得通了?父亲不是没发现那封信,而是那张信件本来就是个废稿,却被老三意外发现,阴差阳错的送到了巡捕房。” “那沈予书呢?怎么说?老爷子总不会绑架他自己的女儿吧?” “你怎么知道老爷子是不是为了规避自己的嫌疑而故意让沈予书消失了呢?同病相怜,便能减轻嫌疑,不是吗?也有可能沈予书也在俊宁山,不过她就是个凑数的而已。” 白羽笙的话,已经开始让孔武心生愤怒了,他怒意满满问:“老爷子是什么身份,能为了钱,为了十几年的仇做这种傻事?” “你说这些没用,去和法官说。看看在现有证据全部指向咱们家老爷子的前提下,除了咱们以外的所有人,包括社会上的人士,他们会像咱们一样相信老爷子无罪,还是会相信我刚才对你说的案件分析呢?” “那现在就没办法了?”孔武越听越急。 第279章 你再吼我一句试试 这次,白羽笙也没有一个乐观的态度,无奈的说:“不光是没有办法。”她随手指着审讯室的方向,:“如果,你们的二爷坚持插手此事,他说不定也会受到牵连。直系亲属办案,当天下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白羽笙最为担心的便是沈宴之当前的状态。 他的心境已经相当不适合再继续留在巡捕房。 可是没人能稳住他。 “赶紧把他叫出来吧。” 白羽笙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频繁惹怒沈宴之,顺便命令孔武说:“那你去叫吧,我才不去。你家少爷什么驴性,你还不知道吗?” “他再驴,也不能跟你发火啊。” “算了吧,跟我发火的时候又不会让你们看见,凭什么我当冤大头。” 沈宴之真生起气来,白羽笙确实是不太敢去招惹…… 话音刚落,沈宴之便从外面走了进来,脸拉得老长,极其难看。 “都给我出去。”沈宴之颇具震慑力的一句话,将办公室里的所有人全都撵出去了。 唯独就剩下了白羽笙站在一旁,她有意无意的眼神也在试探着他的心思。 谁知,沈宴之来了一句:“你也出去。” 白羽笙并不知道沈宴之接下来弄出什么事情来,但她必须履行自己作为妻子的义务,绝对不能让他乱来。 “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她冷淡的问。 “不用你管。” “是想要把你爹就这么关着,还是颠倒是非黑白?” “你少说两句不行吗?” “我有权利知道你现在到底要干什么,因为我是你老婆。这件事情很敏感,弄不好不光是父亲会因此身败名裂,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白羽笙丝毫不惧沈宴之凌厉冷漠的目光。 沈宴之整个人闷在一旁,有气发不出。 “沈宴之,我理解你。但是你现在已经不适合再参与在其中了。你对父亲审讯都是一件极其荒谬的事情。不光只有你,为了避嫌,我,孔武,都不应该这样直接的接触案情。所以我已经给上面打了电话,让上面的人再调过来一个主持大局的人。但是事发突然,陆伯伯打算亲自前来坐阵,你以后可能要听他的。”白羽笙理智的通知沈宴之道。 “谁让你擅自主张的?”白羽笙的做法,再一次点燃了沈宴之心中焦躁的怒火。 白羽笙态度依旧强硬,不曾在他面前退缩半步,:“沈宴之,你再敢吼我一句试试?” 她又对他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看你一眼都觉得烦。我劝你捡起理智,接受现实。案子还没有破,但你应该预料一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如果父亲是这起案件的始作俑者,你该怎么办,如果他不是,你又该怎么办?而不是现在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我都不知道你接下来到底要干什么。” 白羽笙说完之后,便也离开了。 她一直都很理解沈宴之,包括他的家庭关系。 沈宴之是恨沈凝,可能沈宴之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恨他。 相反,沈宴之的心中一直有一种渴望,那就是渴望着沈凝能够认下当年的过错。 可是沈凝不光不会承认,且将沈宴之伤了一次又一次,心也凉了一次又一次。 他的母亲一直都在被沈凝辜负,欺骗,到最后甚至连遗体都没有被安置,最后只能他自己艰难的将母亲安葬在海边。他经历了一个需要用一生去治愈的童年,沈凝没有管过他一点点。 他的妹妹傅莺莺被他守护多年,却又被沈凝的手下所杀,到最后沈凝也不愿意给傅莺莺一个名正言顺,最后是他自己争取而来的。 他的亲生骨肉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被林静芳算计得只剩下一汪血水,沈凝也并没有给他一个说法,他只能自己开枪打死了林静芳。 他的手段被逼得越来越激进,越来越疯狂,他的心恰似被一次又一次的蹂躏鞭笞,但依旧在默默的等待着救赎。 沈宴之一直都是个拿的起,放得下的人。如果他真的恨透了沈家,早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羽笙明白,沈宴之表面上无限冲动,似想要置沈凝于死地,却又像是无时无刻都在等待着沈凝的低头认错。 白羽笙断然救不了他,但她不能看着沈宴之在这件事上越来越不受控制,误入歧途。 能救他的,只有沈凝,又或是沈宴之自己。 陆博得到了消息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巡捕房。 他刚一到,便跟白羽笙了解沈宴之当前的情况:“他人怎么样?” “陆伯伯,请您放心,沈宴之现在还算是冷静,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无论白羽笙怎么美化,陆博深刻知晓沈宴之的个性,他摆摆手说:“我知道这个小子的性格,肯定是失控了。不过没关系,只要我在,他不敢怎么样的。” “陆伯伯,能不能不要让沈宴之与这个案子彻底隔离?” “我在来之前,接到了徐州巡捕房的电话,说在俊宁山上发现了一具男尸,你们可以去看看,如今外面风言风语不少,这已经是我的最大限度了。” “好,我这便与他动身去往徐州。” “徐州路远,怎么说也要三四个小时才能到,多带几个人去。看着点儿沈宴之。” “是。” 徐州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确实应该立马动身前去。 白羽笙让小铃铛和孔武一同跟随。 最后却在选择交通工具的层面上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这么远的路程,沈宴之竟然想要开车去。 开车和坐火车相比,时间本就是差不多,有可能火车更快。 沈宴之开车,白羽笙真怕他会把车开到沟里去,安全系数实在是低到不行。 在白羽笙的再三要求之下,沈宴之极不情愿的与他们一同坐上了火车。 沈宴之不愿坐火车,火车上大吵大嚷的人让他觉得心烦。 但白羽笙向来不惯毛病。 沈宴之虽然心有不服,但只有顺从的份儿。 火车上,熙熙攘攘,人流混杂。 四个人是连座,孔武和小铃铛上车就睡,跟商量好了一样。 不过也有可能是不想面对沈宴之和白羽笙两人同样怨念深重的脸。 沈宴之两人各坐各的,互不打扰对方。 不光沈宴之自己憋气,白羽笙多看他一眼也觉得烦闷极了。 白羽笙平静的看向窗外,沈宴之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第280章 最终的目标到底是谁 白羽笙全程连理他一下都不理。 不知为什么,白羽笙总觉得自己不够爱他。 因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白羽笙一看到沈宴之就觉得烦,烦得想要动手撕了他。 沈宴之自然是也知道她有情绪,便去主动去拉她的手。 白羽笙靠在车窗边,对于沈宴之这样的行为,脸上未曾见到丝毫反应,但却无情的甩开了他的手。 沈宴之再去抓,她再甩。 反正是很嫌弃,不想理会。 “你非要跟我摆臭脸吗?”他问。 “那你为什么不反思一下,为什么只有你能看到臭脸?”她目光极为冷淡的翻了他一眼后,之后则是选择继续不理他。 “你明显是在跟我置气。”沈宴之挑明了说。 “我哪敢跟您置气呢?您多威风,万一一怒把我给打了,我犯不上。”白羽笙的阴阳怪气也已经指明了问题。 “你这女人真有意思。”沈宴之自然是知道白羽笙到底在气些什么,但是为了男人的尊严面子,必须把嘴硬放在第一位。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白羽笙依旧不搭理他,就连和他坐在一起都表现得嗤之以鼻。 孔武和小铃铛坐在对面睡得特别熟,沈宴之伸手去他们俩眼前晃了晃。 白羽笙则是以一种看精神病的眼光去看他。 应该是真睡着了,两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下子沈宴之放心了,也不顾其他陌生人的目光,突然将白羽笙搂得紧紧的,在她怀里蹭啊蹭,在她耳边说:“老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别不理我。” 死要面子活受罪,白羽笙并不打算立马原谅他,:“你起开,不许碰我。” “就碰。” “错哪了知道吗?” “知道。” “那就回去写检讨。” “要不别写了……老婆我真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吼你了。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你不能不理我。” “看你表现吧。以后我说一……” “我绝对不说二。” “出门在外,我今天暂且给你个面子,不跟你计较。” 沈宴之得寸进尺的指着自己的脸说:“那你亲我一口。” “这是火车上,会显得我轻浮,我不!”白羽笙特别抗拒。 “你是我老婆,怕什么?你要不想我继续烦你,那你就快点亲我。” 白羽笙相当敷衍的亲了他一口,但还是收获了旁人异样的目光。 随后,白羽笙怨念深重的目光盯着沈宴之许久,沈宴之心满意足的笑容让人看起来真的很混蛋,很可恶。 他是真想让白羽笙亲自己吗?并不是。 这个混蛋就是觉得自己在外面和女人认错丢脸了,所以想要白羽笙同他一起丢脸。 火车正在以匀速行驶,按照这个速度推算,下午五点应该就可以到达徐州。 白羽笙一点点的便有了些许困意,倒在沈宴之的身侧眯了一会儿。 等到她再次睁眼,是被火车报站声吵醒的时候。 徐州站到了。 他们下了车,便直接奔着徐州的巡捕房去了。 徐州巡捕房。 巡捕房探长张君启已经等候他们多时。 一番礼貌寒暄过后,张君启和沈宴之等人直奔正题。 “沈探长,我接到了你们巡捕房的电话以后,对俊宁山附近进行了严格的管控。” “封山了么?” “我没有下令封山,如果孩子们真的被绑到了俊宁山上的话,我怕封山的做法会直接激怒绑匪,绑匪发现了自己被困在了偌大的俊宁山上,那么最先遭殃的,便是那些孩子们。虽然没有封山,但是我们依旧对俊宁山进行了小范围的搜捕,后来发现了这具男尸。”张君启拉开了尸体上盖着的白布,接着说道: “法医已经做了尸检,死亡时间大概在今天上午的九点到十点左右。我们发现的时候被夹在山的缝隙间,早就已经没了呼吸。头部致命伤,应该是失足滑倒后脑袋撞在了岩石上,跌落到了山缝间。还没有确定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俊宁山上的游客,还是绑匪。” 在俊宁山上平白无故发现了一具男尸,这件事怎么想都觉得蹊跷。 白羽笙带上手套,想要上前去再好好的看看尸体。 张君启顺水推舟的说:“你们可以再看看,能不能发现其他的线索。” 白羽笙小心翼翼的抬起了男尸的头部,小铃铛上前搭了把手,将男尸的头高高抬起,白羽笙蹲下了身子,一点点的查看伤口。 “有剃头发的刀吗?” “有。” 白羽笙一点点的将尸体伤处的头发剃掉,以便于更加仔细的观察。 十分钟过后,白羽笙却说:“我觉得这个伤口,并不是因为摔跌所致。” “那是……” “他的身上确实有摔跌伤,毋庸置疑。但是他头上的伤口,似乎并不是因为摔在了石头上,而是被反复撞在了石头上所致。” “行凶?” “没错,你们可以看这里。死者位于头部的创口,直接导致了死者头骨碎裂,是致命伤。但是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创口的最凹处视作一个着力点,周围的也有几个造成碎裂的着力点。他要是自己摔倒的,不可能来回撞击自己的头部多次,所以一定是有外力作用。我的意思是,他应该是被扑倒以后,再被人抓住了头,用力且反复撞击在了石头上,造成了死亡。” 沈宴之满目皆疑:“是谁杀了他,他又会是谁?” “我觉得他是绑匪的几率很大。”张君启说:“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衣着不整,不太像是去山上观光的人。而且我在他的手腕上发现了女孩子所用的头绳。上午发现的尸体,到现在都没有见到疑似他的家人或是同伴来巡捕房认领尸体。所以他极有可能就是绑匪。” 孔武插话说:“可是他要是绑匪的话,这也说不通啊?假设他的死是几个孩子的反击,他既然已经被制服,那些孩子呢?” “这还不简单,绑匪不光只有他一人,很有可能还有其他的同伙,至于他为什么会死……”沈宴之说着说着,便停顿了下来,像是在恍惚间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怎么了?”白羽笙问沈宴之。 沈宴之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众人:“假设带孩子们露营的老师原本就是和绑匪一伙的呢?这也就可以解释,绑匪为什么可以轻松制服他们,在俊宁山上待了三天之久。” 沈宴之的话彻底点醒了白羽笙。 “我记得姜顺铭曾说过,老师是一个女人。女人行事更容易被小朋友信服。这几天来,即便是绑匪没办法稳住这些孩子,她作为老师也可以教会自己的学生息事宁人。如果这个女人想要独行的话,她可以大大方方的弄死这个绑匪,孩子们甚至会为她这一行为拍手叫好。如果孩子没意识到老师有问题的话……”白羽笙也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孩子没有意识到他们老师也是绑匪的话。这个女人便可以带着孩子们随意的在山上流窜,且孩子们也会真心追随。” “这女人要是带着孩子满山跑,连追都追不上。”张君启愁上心头,说:“俊宁山面积广阔,别说是找人了,就算是观光,也要走上一天一夜。若是刻意躲藏的话,更是难找。” “张探长,要不这样吧。先是派出一部分人,身着便衣,伪装成观光客在山上闲逛。然后咱们去查死者的身份,我再去联系津海的巡捕房,去查姜宝言的老师的底细,从而印证一下咱们的猜想。” “这名死者,恐怕是不太好查。”张君启有些犯难。 这件事,小铃铛倒是颇有想法,:“我觉得可以从赌坊开始查起,这人一看就好赌钱,而且喜欢出老千。” “为什么?”白羽笙问。 “一般用扑克去赌博的人,出老千记牌的最简单最低劣的方式就是在牌上留划痕。你看他食指的指甲长又尖,一看就是这方面的人才,不然哪个男人没事儿把食指的指甲留成这样?” “你怎么知道?” “我爹老赌。” “……” 现在方向已经有了,探员们兵分两路。 一部分去了俊宁山巡逻。另一部分则是拿着死者的画像去了赌场这类玩乐的场所。 沈宴之给津海巡捕房打了电话,他们那边开始去挖这名女老师的底细,不光是如此,沈宴之还让孔武去通知自己的人,把这个女老师的挖得越深越好。 夜已经深了,沈宴之孤身一人站在外面。 他双手插着兜儿,高大俊朗的身姿在月光下显得十分的孤单寂寥。 白羽笙悄悄的走了过去。 谁知,随着她的慢慢靠近,沈宴之开口说:“你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再小的声音我也能听得见。” “你在这儿想什么呢?” 这一次,白羽笙温柔的目光稳不住他那副清绝的容貌下隐藏住的焦灼与不安。 他想了想,说:“我只是觉得,这个死者的身份如果深挖下去,很可能与老爷子有关联。”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沈宴之将自己所有的思量都告诉了白羽笙,:“这件事一看就是奔着沈凝来的。而且这起案件的绑匪不止两个,还有可能会更多。” “你很相信爸爸不是绑匪,对吗?” “不是我相信他,而是诸多的证据指向他,明显却又直接。沈凝活了大半辈子,要是想做什么事的话,他不会这么大张旗鼓。沈凝倒了,意味着沈家乱套,公司也会跟着是一团乱麻。” 他的俊眸轻眯,喃喃自语的细数着案件的关键点:“首先是沈予书的失踪。看似没有必要,但是却是将所有的嫌疑推到沈凝身上的最关键一步。沈予书经历了两次失踪,第二次真正意义的失踪所收到的恐吓信直接将沈予书的失踪案与姜宝言失踪扯上了关系。紧接着一系列的事情全都指向了沈凝。那么我就在想,到底是谁如此了解沈凝,如此轻巧的拐走了沈予书呢?绑匪不止两个人,很有可能是三个人,四个人,或者是更多。但是从这个死了的男人身上拔下来的线索,很可能还是指向了沈凝,我将这解释为,这个男人死亡并且让我们轻易找到的根本原因。” “要是事情真如你所猜测的那样,那往后咱们所获得的线索,所触碰到的一切,就一定是和父亲有关联。因为那是有人想要告诉咱们的,对吧。” “没错。” 被牵着鼻子走,不过如此。 沈宴之又说:“所以,现在无论如何都要掌握这个女老师的底细,即便我们现在还抓不到她的人。” 此刻,白羽笙真想将他全力以赴的样子用相机记录下来。 她轻声的问他:“你是不是特别害怕父亲会深陷在此事之中?” “不是。” “那是什么?” “我只是不希望潜在的危险环绕在你我的身侧,如果一旦沈家因此被赤裸裸算计,让天下人怎么看我?” “信你。”她回答得特别敷衍,像是在哄孩子。 沈宴之好心的提醒她:“你下次口是心非的时候演得像一点,别这么果断,一看就看出来了。” 对此,白羽笙也很无奈的说:“不然?我即是撒谎逃不过你的眼睛,说实话又犟不过你,你还要我怎么样?” “只要你肯说,我便不会跟你犟嘴。” 一听这话,那白羽笙便不客气了,:“我觉得你很在乎父亲。” 一句话,便可以让沈宴之在这份静默中步步深陷。 白羽笙永远记得,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沈宴之深邃幽暗的目光比夜色还要孤寂。 “我自是知道没有办法,没有资格,没有权力让你放弃刻骨的仇恨,可是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你的人生便尚有来处,在他也离你而去的时候,或许你的人生也就只剩下了归途。” “他们对你的无情无义,其实就只有你自己感受得到。这个世间根本就不存在感同身受,所以我的意思是,即便你恨他,能不能稍稍把你的情绪遮掩一下,对你自己比较好。别让任何有心之人对你有指手画脚的机会。” 沈宴之这辈子什么都混得明白,但唯独在这方面,不知为何总是一团糟。 他随口去问白羽笙:“你是试图想要缓和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吗?” “我可没那么不自量力,我能劝你到什么程度,你知我也知。” “知道了,谁让我娶了个好老婆呢。” 第281章 指向性明显 “你少贫。” “真没贫,我是发自内心的,比真金还真的真话,发誓。” “男人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白羽笙悄咪咪的说。 “我从未骗过你,你应该知道的呀。” “所以你还想骗我?” 沈宴之便不说话了,因为在这个时候说了也是错的,不说还是错,活着都是错。 白羽笙凝视着他,问:“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沈宴之眼含无辜,装得楚楚可怜:“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可你为什么这么欺负我?” 真是好一壶绿油油的茶。 白羽笙冷呵了一声,只能庆幸沈宴之今生是个男人,不然的话真是为祸苍生,绝世绿茶。 “我就欺负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他越装,她越来劲,白羽笙手欠的伸出小手打他两下,刚开始沈宴之还不理会她,后来也开始伸手去反击她。 就这么你一下,我一下,乐在其中,谁也不让着谁,小孩子打架都没有他们幼稚。 最后,刚走过来的孔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两声,:“要不……别打了?” “怎么了吗?” 孔武说:“少爷,你看看这个。” 沈宴之略带迟疑的接过了孔武交给他的资料,翻看了一下。 孔武顺便解释说:“少爷,这东西我还没给张君启看呢。死的这男的有问题,是当年被钢筋砸死的其中一人的家属,叫崔普。他时常混迹赌场,很容易便查到了身份。询问一番也不难发现,崔普最近的手头相当宽裕阔绰,结果一深查才知道,他最近和老爷子有金钱的往来。” “所以又是沈凝?”沈宴之问。 “对,没错。” 这是沈宴之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并不觉得奇怪。 沈宴之的态度是不以为然,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丝毫的波澜。 “孔武,既然咱们已经来徐州找人家帮忙,就不能去隐瞒。你一会儿也把这个结果给张探长看看吧。” “可是……这……” “你现在还不明白吗?绑匪团伙来势汹汹,就是奔着沈凝而来。以十年前的事故作为缺口,将这件事撕扯得越来越大。事情起因沈凝利用当年的事故家属崔普,以钱惠于崔普,让崔普绑架了姜顺铭的女儿,又为了让事态真实,捏造一个受害者的形象,让自己的女儿沈予书也跟随绑匪一起。沈凝书房里的信也恰好可以说明,沈凝才是勒索信的发出者,完美解释了为什么恐吓信都是一样的内容,为何他自己书房的那一封没有勒索金额。” 桩桩件件的事情,几乎哪一件都在证实这沈凝就是幕后的策划者。 其实这对于沈宴之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因为他已经可以将绑匪的范围圈定在沈凝的周围。 孔武依旧找不准方向,询问道:“少爷,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没关系,不着急。既然做了,就会留下无限的痕迹。你现在去联系津海那边,让陆伯伯去派人查沈凝在各个银行的账户。沈凝在银行的账户繁多,一个一个的查,就会有所发现。如果查到了,别忘了去问问老爷子,是不是他自己掌管的。” 沈宴之对于孔武下达的命令,忽而点醒了白羽笙。 她问沈宴之:“可以这么容易的去冒充父亲,用他的钱去指使崔普,还清楚的知道父亲的每一个保险柜的号码,这个人对于父亲简直是相当了解啊,” “没错。”沈宴之认可了她的想法。 “那姜宝言的老师呢,这个人如果也是绑匪之一的话,还没查到底细吗?” 沈宴之笃定的目光望向白羽笙:“姜宝言的老师,不是绑匪之一,她才是真正的绑匪。崔普有可能就是他们找来的幌子而已。至于他们的目的,应该就是嫁祸沈凝。津海那边还是没有传来消息,估计短时间没有摸清这个女老师的底细,不着急。” 此时,有探员来报。 “沈探长,我们张探长有重要发现,还请您过去一趟。” “好,我这就过去。” 张君启面色焦急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火急火燎。 见沈宴之来了,立马上前说:“山上有发现。” “发现了孩子的踪迹?” “不是。便衣巡捕们没有发现孩子们的踪迹,应该是还在山上才对。但是他们发现了一波英国人上了山,看他们装束,应该是雇佣兵。” “雇佣兵?” “事情不可能这么巧合,我怕是绑匪的接应。我看现在务必要对俊宁山进行封控。” “你们有俊宁山的地图吗?看样子也只能上山围剿了,如果让他们跑了,就糟糕了。”沈宴之沉着而又冷静的问张君启,仿佛事态的发展趋势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地图是有,可是不知道来了多少的雇佣兵。” “叫增援,我跟你们一起。” “也行。” 张君启转身便去打电话寻求临地增援。随后召集一众探员,准备上山。 沈宴之将白羽笙扯了出去,以一种严肃的态度命令她:“你不用上山,带着孔武直接坐火车回去。” “为什么?” “我带着你很累赘,你先带着孔武小铃铛一起回津海,和陆伯伯一同等待消息,现在那个女老师的底细至关重要。还有沈凝的银行账户使用情况。如果查到了的话,若对沈凝有利,赶紧把他放了,不然我怕沈家会出乱子,如果查到的线索依旧对沈凝不利,你让陆伯伯先压下去,等我回来。” “你和英国人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如果在山上遇到了危险怎么办?他们趁机置你于死地怎么办?”白羽笙从心底涌起的是无穷无尽的担忧。 沈宴之真是没工夫再回应她的担心,唯有用自己的吻去说明一切。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对她承诺:“你放心,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留一条命的。” “不许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们开始准备上山搜寻,不能再耽搁下去。 白羽笙站在原地,对于沈宴之给自己的安排,她心里有一万个不愿。 “少奶奶,我看咱们仨还是要赶紧回去比较好。”孔武提醒她道。 “我知道了,一会就走。” 第282章 带了绿帽子? 白羽笙真的很讨厌与他的每一次分离。 在徐州待了也就不到两个多小时,三人又坐上了火车,返回津海。 夜车人少,白羽笙孤零零的靠在一旁,眉宇间不见舒展,以一种无限担忧的神色屡屡望向窗外。 “白姐姐,探长不会有事的。”小铃铛劝她道。 孔武也说:“是啊,少奶奶。您可能还是不太了解少爷。他做事一般都会有自己的万全考虑,基本上不会有事的。” 白羽笙无精打采的丧着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纵使他能掐会算,可是架不住别人总是算计他。他要是死了倒还好,要是弄得一身伤回来,可怎么办?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少爷如果知道您这么念着他,他一定会发自内心的谢谢您。” “……” 车程又是三个多小时,才抵达了津海。 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快要接近凌晨。 白羽笙没有回家,而是打算先去巡捕房转一圈儿。 她本来以为,陆博已经下班了的。没曾想的是,一片漆黑的巡捕房内部,唯独只有探长办公室还亮着灯。 陆博还没有回去。 白羽笙礼貌的敲了敲门:“陆伯伯,是我。” “进来吧。” “陆伯伯,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回去呢,” “你们是刚从徐州回来的吧?赶紧进来坐一会儿。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你们回来,好给你们看一样东西。”陆博一只手插着兜儿,另一只手夹着一根雪茄,态度极为温和。 “陆伯伯,是有什么消息了吗?”白羽笙问他。 “嗯,确实是。不过这个东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你先自己看看。”陆博自然的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了白羽笙,白羽笙双手接过时,问:“这是……” “沈宴之的手下还真是快,把那个女教师的底细扒得一干二净。还有沈凝的银行账户,我也让人查过了,都在上面。” 白羽笙听完陆博所言,将目光移至手中的几页纸上。 结果,白羽笙越往下看,脸色越是难看。 她的明目一瞬间对上了陆博饶富趣味的眼神,:“怎么会?” “我最开始看的时候与你的反应相同。” 白羽笙放下了那几张纸,一时间诧异与疑虑萦绕在心头。 陆博说:“正如你所看到的一样。这个女老师的底细十分复杂。她和前不久富商大佬江兴业涉及的那个英国的黑帮派有些关联。但是英国的乱党乱派不少,且错综复杂。英国人呢,也不会去特意在租界管自己的国人,除非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说句最直白的话,凡是以搅乱租界太平,企图动摇我们经济根本的祸事,这帮英国佬是不会阻拦的。” “沈凝与崔普,女老师都有经济往来,他们每隔一阶段收到的钱,与沈凝账户取出的钱永远一致。对于这个账户沈宴之的人已经查到了,不是沈凝自己,一直是你们家大太太在掌控,所以这件事……很明显。” 白羽笙的思路也变得清明。 是闵秀枝设局嫁祸沈凝……一切都可以说得通了。 就连六姨太暗中策划沈予书的第一次失踪,都有可能是她的计策。即便不是,也很可能是她对六姨太的步步紧逼,引导她走了这一步。 可是白羽笙怎么都想不到,会是沈家的大太太所为。 她稍稍有不解,便问陆博:“陆伯伯,说实话,大太太的出身我不够了解。她这么做,是不是就说明了她是洋人那边的人?” 陆博冷冷的哼笑了下,对白羽笙说:“我看她不光是洋人的人,现在看来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毒妇。闵秀枝在当时也算是大家闺秀,闵家是书香世家。沈凝娶她的时候,其实已经靠着沈宴之外公徐家的鼎力相助下在津海有了一番作为。换言之沈凝娶闵秀枝,除了对徐家背信弃义以外,就是为了自己在外有面子。” “后来闵家举家移居到了国外,闵秀枝则是留在了沈凝身边,打理沈家上上下下。我估计闵秀枝应该从最开始就是洋派,隐藏了这么多年后,在这个时候突然出手搞沈凝,应该是惦记上了沈氏庞大的家业了吧。” 陆博说了这么多,可是白羽笙却还是有不解之处,她问:“可是陆伯伯,闵秀枝现在已经是沈家的大太太了,她为何要……” “她的心,可未必在沈家。我听说这个英国黑帮派的头目叫鲁尔,他和租界的英国人关系一直都不错的,工部局里也有他的人。以前听人唠起,鲁尔这么多年一直有个国人情妇,说不定就是这个闵秀枝。如果按照闵家最初就是洋派来推论的话,其实也挺正常的。” 听完陆博这么一说,白羽笙恍然大悟:“这不光沈家现在是岌岌可危啊,我公公是被带了绿帽子了?怪不得宴之告诉我赶紧回来。” 提起沈凝,陆博的态度一直都是嘲讽。提起沈宴之,陆博则更多的是对于这位后生的钦佩与喜爱:“宴之的心机深沉,可不是你我可以揣测的。有可能他从一开始就嗅到了什么,只是没说而已。他肯定也告诉你,赶紧放了沈凝,不然沈家就要翻天了。” “是这么说过。” “他要是我亲儿子该多好。”陆博无尽的感叹道。 事已至此,对于这件事白羽笙心中已经规划了一个大致的方向。 她先是请示陆博:“陆伯伯,我想问一下。当下最需要做的事,是放了我公公,是吗?” “当然,不然沈家很有可能就要变天了。” “可是……”白羽笙接下来说的话,理智却又带着疯狂:“我不想这么快就放了我公公。” “你……”此时,陆博的神色间皆是对白羽笙的摸索与揣测,同时也在评判着这个女人的心计究竟有几分。 白羽笙以一种明艳靓丽且无比坚毅的眸光回应着陆博。 “好,我便答应你。出了事,我兜着你。” “谢谢陆伯伯。” “不得不说,我觉得宴之这孩子选女人的眼光,可比他亲爹强多了。”陆博开玩笑的对白羽笙说。 白羽笙轻言浅笑道:“权当陆伯伯是在夸我。不过……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公公在情感上的挫折,还请您别宣扬,毕竟他一把年纪了,我怕他经受不住。” 白羽笙的请求,让年过半百的陆博忍俊不禁。 他笑称:“我答应你。” “我现在可以见见我公公吗?” 第283章 以此来威胁我 “当然可以。不过你可要想好了,有些事一旦做了,就不能后悔。”陆博提醒她道。 白羽笙坚定的回答陆博:“只要是为了沈宴之,我做什么都可以。” 夜里,陆博带她去见被关押的沈凝。 这么晚了,沈凝没有睡觉。 不过就只是关押了半天的功夫而已,沈凝看起来衰老了不少,精神状态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 沈凝对于白羽笙的到来,不抱任何的希望。 “你来干什么?”沈凝警惕的问。 白羽笙坐在沈凝的面前,淡漠直接的说::“父亲,别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姜顺铭的女儿和予书的失踪,所有线索都指向了您,所以才会把您关在这里。这件事是英国人做的,为了让孩子们能够平安回来,沈宴之正在俊宁山上搜捕。我们已经查到了幕后黑手,正是您的夫人,闵秀枝。是她栽赃陷害您入了监狱。她也并非是真心对您,早已有了下家。” 在白羽笙将这一切述说给他后,沈凝眼中何止是不可置信? 那是这么多年信任的崩塌,这一切更是沈凝无法接受的。 沈凝经年累月的沧桑稳不住心中眼下的惊愕万分,一再的去询问白羽笙:“这是真的?不是沈宴之那个臭小子再骗我?” “父亲,您能不能别把沈宴之想得那样坏?他真的不像你印象里的那般样子。他也才二十二岁,也是你的孩子。” 不过就是短短的几句话而已,年过半百的沈凝正在经历着人生最艰难的时刻。以防在白羽笙的面前进一步失态,他反而开始揣摩白羽笙的意图。 “你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吗?” “当然不是。我是想和父亲做一笔交易。”白羽笙淡淡的回应着他,并且将自己手中的资料一一陈列在沈凝面前,不紧不慢的陈述道:“父亲,现在只有我手中的这些证据,才能够洗清你的罪责。如果我将这些拿出去,父亲就是无辜的,如果我将这些掩藏起来,您就是这起绑架案的真凶。您完了,沈家也就完了。不对……如果更贴切形容的话,闵秀枝之所以栽赃嫁祸给你,就是沈家马上要变天的证明。” 沈凝自是知道白羽笙的意思,一再发问:“你是想以此威胁我什么?” “谈不上是威胁。” “你想要我的家产?” “父亲,您可能一直都不知道一件事。沈宴之的财力,势力,能力早就远超了您。我不想争些什么,我只需要当好我的沈夫人就好了。但是话说回来,沈宴之都已经如此,却还愿意留在沈家,出了事情为沈家奔走,您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白羽笙说话的声音绵绵软软的,柔声间也能充满力量。 见沈凝不说话,白羽笙便继续说道:“烦请您多待在这几天。一切的事情都交由儿媳替您平息。至于我想要什么……很简单。我想要父亲将沈宴之母亲的灵位以正妻的身份放置在沈家的祠堂。并且给予母亲正室的身份,其他的人只能是继室。” 白羽笙的要求,狠狠的戳中沈凝的底线,他随之暴怒:“不可能!” “事到如今,您要如何反抗呢?如果您不答应我,我便不会放您出去。即便是沈宴之回来了也是无济于事。而且您奋斗了半生的家业,也将在闵秀枝的操控之下付诸东流,我给您考虑的时间,不着急。”白羽笙的目光时而变得寒冷彻骨。 “你以为你为沈宴之求得了这些,他就会感谢你吗?” “我不求他的感谢,只求他能心安。其实您至始至终都知道沈宴之到底想要什么。只不过从一开始的背叛与辜负,让您早已不想要回头。可他是您的儿子,永远都不会改变。他到底做错了些什么,让您如此讨厌,如此忽视呢?” “我似能摸索出您不喜欢他的原因。您不是不喜欢他,而是不想承认当年的错误。可不管您认不认,当年的事情人尽皆知,何必再去避讳。我愿视您为商界的一代枭雄,您已经是一部传奇,何必在意一点点的错事呢?”白羽笙真诚的劝说沈凝。 “我答应你。” “那咱们就在此立下字据,不然晚辈不放心啊。”白羽笙根本不给沈凝留下一丝喘息的机会。 沈凝被逼无奈,嘶哑着声音,无奈点头:“好。” 白羽笙笑眼弯弯的满意点头:“那么接下来就劳烦父亲留在监狱里两天。您放心,只要您按照我说的做,我保证沈家不会出大乱子。” 沈凝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儿子当初为什么非要娶这个女人,而毅然决然的放弃了林氏千金。 她敢做的事情,别人未必敢做。 “孩子,你这么为他着想,就不怕沈宴之有一天背弃了你吗?”沈凝问她。 “我对沈宴之,正如沈宴之的母亲当年为了您全力以赴,誓死相随。如果我跟错了人,或许我也会和他的母亲一样认命。成年人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不可怜。可是对于您来说,真的很可惜,您这辈子再也遇不到那个为您掏心掏肺却爱而不得的女人了。甚至在下辈子,她可能都会绕着您走。” 沈凝活了大半辈子,却从未有这样一番话能真正触动那颗冰冷的心。 白羽笙做到了。 可迟来的懊悔,无济于事,毫无价值。 在白羽笙看来,人生在世,怎会收获一个有一个真心?闵秀枝的背叛,不过是沈凝的报应罢了。 白羽笙把自己想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抬头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白羽笙直接和陆博打了声招呼后,起身回了家,有孔武在,陆博倒是不太担心她。 殊不知这个时候的沈家,早已经鸡犬不宁。 全家人都在担心着沈凝的状况。从昨天早上被抓走之后,便再也没了消息。 见白羽笙回来了,沈清华担心父亲,第一个上前不太客气的责问:“你和沈宴之到底把我父亲带到哪里去了?今天你要是不说实话,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对于沈清华,白羽笙并未有过太多的耐心去与之交涉。 他越是以这种态度追问,白羽笙便越是不答。 孔武一只手挡在了白羽笙的身前,示意沈清华不要乱来。 第284章 乱成一团 孔武一只手挡在了白羽笙的身前,警示沈清华不要乱来。 回来的人就只有白羽笙。 沈清华隐隐的意识到,沈宴之是没有回来,父亲也没回来。 白羽笙优雅大方的坐在沙发上,将手里的包仔细小心的放在身边,一副娇太太的做派,对沈清华以及众人说:“你们不要因为沈宴之不在,就把怨气都撒在我的身上。这件事与我与他都无关,能不能等我缓口气再跟你们说?” 闵秀枝同样面含焦急之色等待着结果,朝着佣人招了招手:“还不快点去给二少奶奶倒一杯茶来。” “是。” 闵秀枝恳求白羽笙说:“孩子,你爸爸现在怎么样了?我们都很担心,你能不能跟咱们说说,是不是予书找到了?宴之怎么没回来呢?” 白羽笙很难相信,眼前这个一心为夫的贤妻,实则心如蛇蝎般的置人于死地。 她对闵秀枝,以及众人说:“大太太,各位,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就是爸爸命人绑架了姜宝言在内的几个孩子。所以……” 沈清华第一个大呼小叫的跳出来否认道:“你别胡说八道,爸爸怎么可能去做那样的事情。一定是你们从中陷害!” “我和沈宴之就是为了避嫌,连直接审理这个案子的权利都没有。现在沈宴之被派去了俊宁山上,寻找孩子。如果他找到了倒还好,如果找不到的话……”白羽笙没有继续说下去。 闵秀枝急得不行,对沈清华和沈易庭两兄弟说:“要不拿点儿钱去打点一下,能不能把你父亲放出来。” “这不是打不打点的问题。如果贸然去打点,会给父亲罪加一等不说。即便父亲从狱中出来了,姜顺铭等人更是不会放过。到时候越闹越离谱,这件事就彻底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的。”白羽笙说道。 “那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大太太问白羽笙道。 白羽笙倒是说得直白:“不是该怎么办,而是结果如何我们都要接受。巡捕房是讲证据的地方。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父亲,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没有办法。在没有发现其他对父亲有利的证据之前,父亲就是有罪的,没有别的办法。” 可是这一切,真的让人很难接受。 “要是判刑的话……” “这个我也不知道。估计会依照情节的轻重。可是父亲这个罪……”白羽笙无力颓废的摇了摇头。 白羽笙的一字一句都在告诉他们一个现实:沈凝完蛋了。 众人皆在沉默着。 “这件事,我去办,我就不信了不能放父亲出来。”沈清华作势要闯出去将沈凝救回来。 他的一举一动,倒不像是与闵秀枝串通一气。 闵秀枝见状后,赶紧拉住了自己不懂事的儿子,吼了他:“你还嫌现在不够乱吗?你父亲现在已经在里面出不来了,你还要添乱。” “母亲,不能不管父亲。” 白羽笙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这出戏,实在是有些疲惫了。 “我先上楼了,等到明天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消息,再做打算吧。”白羽笙说话没有分量,众人也不会听。 这些个女人们围在一起,一同在商量着接下来的该怎么办。 沈家的现状岌岌可危。如果老爷子回不来了,那么面临的一件事就是分家。 大太太一面稳住儿子,一面要从中调和各位姨太太的情绪。 白羽笙上楼休息,孔武不放心的说:“少奶奶,晚上睡觉把门锁好,我就在门外守着。” “不用了,你也回去休息。明天一早不一定又会有什么事呢。既然锁了门,应该没什么事。” “可您应该知道,少爷让我跟您回来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我更加需要你做更有用的事情,所以你得好好休息。你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自顾不暇。怎么会再想起我呢,放心吧。” “那行吧。” 白羽笙拍了拍孔武的肩膀,以此示意让他放心。 孔武的忠心,天地可鉴。 白羽笙自己也知道现在沈家的现状,不得不防着些。 她将房门直接反锁,卧房里有青荷作伴。 “青荷,有没有什么吃的,我有点饿了。”白羽笙的肚子咕咕叫了一路,到了家里也没见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可以填填肚子。 青荷有求必应的说:“大小姐,我这就去给您做饭。” “等会儿,你可千万别去。”白羽笙赶紧拉回了青荷,并说:“楼下都快要乱成一锅粥了,你这时候再去厨房给我做饭,全家因为老爷子的事在焦躁不安,就我半夜胡吃海塞,确实是不太好。有没有点心什么的呀。” “有点心!” 青荷立马转身去将点心拿了过来。 “小姐您看,都是您爱吃的。有蜜枣,果干,有桃酥,还有蟹粉酥,草莓蛋糕。” “这……你把点心铺子端过来了?”白羽笙饿的不行,口水一咽再咽的问青荷。 青荷说:“姑爷最近盘了个点心铺子。让我时常去取一些点心回来,他说你最爱吃这些点心了,每周都要吃一次。” “他怎么又乱来啊……” 白羽笙对于这件事可以说是毫不知情。 况且她觉得自己也没有多喜欢吃这些东西啊,顶多就是一周吃一次嘛。 白羽笙嘴上不好意思说,心里其实已经乐开了花。 “那我每天都想吃。” “可姑爷不让,让您一周就吃一次,不然会胖。一周一次,点心师傅每周给您换着样式做新的。” “真是的。”白羽笙心里美美哒,没有什么比半夜有点心吃更幸福的事情了。 白羽笙吃完了点心后小睡了一下,天亮了,她便又要起床了。 平时的沈家,吃早饭都是各吃各的,互不打扰。 现在的沈家,自打沈凝出事了之后,这帮人吃早饭都要齐聚一堂。 这不,今早的沈家热闹得像个戏台子…… “老二媳妇儿,你可算是醒了,赶紧坐过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大家商量。”大太太连连向白羽笙招手。 白羽笙入座后,问道:“不知母亲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闵秀枝先是不答,扫了一圈到场的人,等到人齐了以后,再做解释。 第285章 连装都懒得装 沈家的人算是齐了,除了沈凝和沈宴之两人不在,外加上下落不明的沈予书。 沈凝不在,闵秀枝俨然成了这个家中的大家长,她坐在沈凝以往的位置上,尽显当家主母的风范。 “老爷如今出了事,但是沈家不能因此倒下。如果老爷因此被判了刑的话,清华和易庭两个人一时半会也撑不住沈家的江山。经过一夜的思量,我决定分家。” 大太太此话一出,众议纷纷。 就连沈易庭的反应都是讶异不解的。 沈易庭问:“妈妈,为什么这么快就要分家?父亲现在的情况不明,我们都不相信父亲会做那些事情。何不等到父亲有了接下来的消息后再做打算?”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沈家好。你父亲这次事发突然,不排除是有他在暗中的敌人在针对于他。如果是那样的话,下一步就是针对沈家,分了家,也是最大限度上保护沈家的资产。” 沈易庭单纯,虽然不理解母亲的做法,但是依旧选择支持。 而沈清华则是全力支持母亲的做法。 “那……母亲是打算怎么分呢?”白羽笙问道。 经过夜里短短的几个小时,闵秀枝早就分好了。 闵秀枝命令佣人将整理出来的东西全都拿了过来,并开始宣读一下接下来的分家内容:“老爷有八房姨太太,除去二姨太早逝,宴之又是家中的次子,可以先剔除在外。其他七房姨太太,各自分得的钱是均等的,十万块。假设老爷子回不来了,你们可以选择留在沈家,也可以选择离开,这一点我不做规划,大家姐妹一场,这是我能给你们的极限了。” 这些姨太太们平时都已经被大太太管得百般顺服,对于这件事就只有点头答应的份儿。 闵秀枝坦然的继续说下去:“接下来就是老爷的三个儿子了。话我就不多说了,这些都是你们应该得到的,单子上统一罗列出来你们每一房该得的那一份,如果你们没有什么异议的话,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会让人一点点的将你们应得的房产,铺子,还有金钱全都过户到你们各自的名下。” 白羽笙拿着本属于沈宴之的那一份儿,此时的心中正无限的感叹。 闵秀枝明明可以自己圈钱潜逃,但还是为了不引起骚动,施舍了他们几个子儿,不愧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太太,做起事来就是大度有格局。 倘若她明晃晃的离开,不管不顾,倒会惹来沈家的骚动。相反,假惺惺的分家,能让大多数人安分。 沈清华对母亲唯命是从,自是满意的。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的这张单子上列出来多少,母亲的就一定是自己的,父亲的也是自己的,所以他没必要争,只需要配合母亲就好。 沈易庭在家没有地位,一直是哥哥沈清华的附属品,莫烟宁也知道争不过,只能默默接受。 当这个家里的所有人全都畏缩不敢言的时候,白羽笙愿意当这第一个带刺儿的。 白羽笙直截了当的将自己手中好的单子拍在了桌上,说:“我不同意这么分。” “老二媳妇儿,你哪里不同意,可以说出来。”闵秀枝和气的去问她的意见。 白羽笙毫不客气的直说道:“大太太,既然咱们三房都没有公开分了多少。那我就不和别人比了,单单就是觉得我和沈宴之分得的实在是太少。首先沈宴之年少的时候没有过多的占用家中分毫,这是其一。其二,沈家的产业虽然都在父亲的名下,但是一部分已经由沈宴之打理。为什么这一部分不分给我们呢?我不知道大哥和三弟分到了什么,但我手中这些,无法让我满意。” 沈清华想要开口,却被白羽笙怼了回去。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按照传统而言,沈宴之是庶子。可是母亲,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只要他们三人的血能融到一起,那就是兄弟三人,不应该有嫡庶之分,您说对吧,大太太。” 白羽笙这样难搞,当众不服,大太太闵秀枝说起话来倒也不拐弯抹角,她直言道:“我的分法,肯定不是依照嫡庶尊卑有别。沈家的家业有限,做不到人人都满意。” “所以您是打算不解决这件事了么?”白羽笙美目轻眯,好似在揣摩度量着闵秀枝的贪念。 “没法解决。老二媳妇儿,如果你不满意,我没有任何的办法。” 气氛一度陷入冷凝阶段,四周鸦雀无声。 白羽笙和闵秀枝,似正在用眼神去演绎着一场无声的争夺。 在此时,莫烟宁用行动向白羽笙示好,笑脸相送的说:“二嫂觉得不满意,我倒是可以把我们家老三的那一份匀给你们一些。说白了这些东西都是父亲奋斗半生而来的,我们都祈祷父亲能够没事,父亲若是回来了,到时候这些家产还是要还给父亲,对吧?” “我只想要我自己该得的那一份,其他的不想要。”白羽笙已经到了油盐不进的阶段,势要和大太太挣个高下。 “我说过了,这件事情没有商量。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异议,唯独只有你?”闵秀枝的态度已经开始变得强硬。 白羽笙愤然起身,:“既然事情没法妥善的解决,那我便不再继续跟您浪费口舌了。我们的这一份,不需要。”她狂妄的将那张单子推给了闵秀枝,潇洒的说:“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上班,就不陪你们了。” 闵秀枝充满敌意的目光追随着白羽笙即将离开的身影。 直到守在门口的人拦住了白羽笙,不让她出去,闵秀枝缓缓起身,满意的笑了。 她走到了白羽笙身旁,小声的警示她道:“孩子,你还是太小了。似乎没见过什么风浪。你觉得现在的情况,我能放你去巡捕房吗?你去巡捕房是想要和关在里面的老爷汇报什么吗?” 闵秀枝用实际行动告诉白羽笙,什么叫口蜜腹剑,什么叫心如蛇蝎。 因为白羽笙的忤逆,闵秀枝现在连装都不想装了…… “你最好是乖乖的坐回去,识相一点,咱们一切都好商量。你不妨看看现在这个家里,有没有人会为你站出来说句话?” 三言两语,便可让白羽笙臣服。 白羽笙目光一转,知道自己讨不到什么便宜,便放弃了与之对抗,乖顺的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这一次,白羽笙选择了沉默。 “好了,其他人若是也没有什么想说的话,那就都散了吧。我没有其他的事情要说。” 众人皆去,闵秀枝心满意足的上了楼去。 “大小姐……您……”青荷知道自己小姐吃了瘪,赶忙上前去安慰:“等姑爷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白羽笙的眸光暗沉难懂,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白羽笙上楼的功夫,遇见了莫烟宁。 莫烟宁对白羽笙说得也很直白:“沈家的财产远不止这些。” 明显,她也不满意。 白羽笙却问:“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她是我婆婆,在家中只手遮天,我能怎么办?我想告诉二嫂一声,今早我想出去一趟,结果出不去,被拦了下来。”莫烟宁好心提醒了白羽笙一句。 白羽笙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闵秀枝跑路离开之前,她不会让这个家里的任何人有与外界联系的机会。 白羽笙同样好意的回应莫烟宁:“那你便自己小心一些吧。” 说完,白羽笙自己上了楼去。 过后,在中午的时候,白羽笙自发性的去找闵秀枝,想要和闵秀枝谈一谈。 此时的闵秀枝正在沈凝的书房里,和几个西装革履的外来人员说得正欢。 白羽笙的耳朵极尖,站在走廊里便早已听到了大概。 是有关于财产转移的事。 白羽笙规矩礼貌的敲了敲门,里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白羽笙站在门边:“大太太,您有时间吗?可不可以谈谈?” 闵秀枝心中自是不愿意的,但她觉得有些话说清楚了也好,胜券在握还会害怕一只无尽挣扎的蝼蚁吗? 闵秀枝一个眼神,示意其他人先离开,应允了白羽笙的请求,:“你进来吧,有什么事情要说?” 白羽笙关上了书房的门,冷冷的应声道:“还是刚才的事情。” “刚才的事情?你是来跟我要钱的吗?” “是。” “孩子,我劝你还是放弃。我不会将本来就不属于你的东西交由你。懂得知足是你应该做的。现在老二不在家,你觉得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能争得到什么呢?” “大太太的意思是,这个家是分定了,横竖也不会给我更多了,是吗?” “没错,也请你不要再生出任何的事端,别让我太过于为难。”闵秀枝的言谈举止看似文雅娴静,但实则是无法按耐的猖狂。 事已至此,闵秀枝不想在白羽笙面前装下去,对白羽笙炫耀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也知道你很聪明。可是这一次你翻不出我的手掌心,我劝你就此放弃吧。” “大太太这又是何意?”白羽笙表现得甚是不解。 “因为沈凝的印章一直都在我这里。一切都将由我说了算。所以我警告你,也是为你好。小姑娘,你最好安分一些,别再起什么幺蛾子,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那一刻,白羽笙终于体验到了闵秀枝藏匿的狠毒按耐不住的瞬间。 白羽笙选择了让步,她平和的对闵秀枝说:“好,我可以不要钱。但是你要给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爸爸有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是沈宴之母亲的嫁妆。那是他母亲唯一留给他的东西,可是一直都是在父亲的手中,没有给沈宴之。我什么都不要,就要那颗夜明珠。” 闵秀枝愣了一下神,突然萌生了觊觎之心,随后又对马上白羽笙说:“如果你乖乖的听话,我可能会考虑将这颗夜明珠归还给你。” “希望大太太您能够信守承诺。” “当然不过就是一颗破珠子而已。”闵秀枝不屑一顾的歪笑了下:“徐氏的人我都不在乎,怎会多要你一颗珠子?” “哦?” 若不是看白羽笙现在的处境已然是孤立无援,闵秀枝又怎会如此的毫无顾虑? 她的眼中写满了肆无忌惮,神色更如恶魔般可怕,仔仔细细的告诉白羽笙,刺激她道:“徐氏九泉之下若是知道沈宴之娶了你这样一位憨傻的儿媳,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呢。当年若不是我送了她一程,她自己估计还要在苦水里泡很多年呢。” 闵秀枝明明将话说得清楚,可白羽笙的耳朵却如针扎一般的刺痛,嗡嗡作响。 闵秀枝的话听得白羽笙浑身发麻,恍惚间虽然通透却能让人无限心悸的矛盾之感。 不是打击,是震撼。 “你说什么?”白羽笙迟钝的反问。 可闵秀枝却不想将话重复第二遍,提醒她道:“你说过你会乖乖听话的。” 在这个书房里,白羽笙已经没有了继续说话的权利,她直接被闵秀枝赶了出来。 是她杀了沈宴之的母亲…… 白羽笙一时间实在是无法接受。 怎么会……怎么会? 她畏惧着闵秀枝的狠毒,又同样在矛盾以后该如何和沈宴之开口。 自己的现状岌岌可危,闵秀枝能这样坦然的将这些老底儿说给自己听,无非是两种可能性。 第一,闵秀枝没想让自己活下去。 第二,闵秀枝的身后足够强大,现在的形势足以让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横行霸道。 后来,闵秀枝用实际证明,是后者。 下午的时候,家里面多了很多洋人,进进出出,来去自如。 他们在闵秀枝的指挥下,搜罗着沈家所有值钱的东西,并且讲东西打包起来,一同放在院子里。 这架势,八国联军也不过如此。 估计沈家的所有财产,早就转到了她的囊中了。 沈清华对于现状实在是不解,还跑上前去问:“妈妈,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家里的东西全都搬出去?这些洋人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家里,我说了算,不要乱问。” “可是……” 沈清华还想追问,身后的洋人直接将手枪抵在了他的脑后,警告他不许乱问。 沈家这座城堡,已经被洋人包围了。 白羽笙坐在楼上,也是无处可去,慢悠悠的喝着茶,言道:“看来我的那颗夜明珠,应该是不会给我了。” 孔武忧心忡忡:“我说少奶奶,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家夫人给少爷留过夜明珠啊?少爷说过这事儿?” 第286章 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白羽笙反问孔武:“你知道洋人的特性是什么吗?” “嗯?” “洋人的做派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唯利是图,冷酷无情。一旦遇到了好处,便不肯放手。闵秀枝是这样的人,她的情夫亦是如此。她一定会拼尽全力的去找这颗夜明珠的。” “拖延时间吗?” “不是拖延时间,是捉贼拿赃。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为什么不彻底放纵闵秀枝,让她的嘴脸悉数暴露,无法回头。倘若我直接把老爷子放回来,她一下跪,认个错,老爷子心一软这件事就此过去,那有何用?” “少奶奶是想要借此机会,直接将闵秀枝赶出去吗?” “这个沈家她本就不愿意继续待下去,何来我赶她走?我就是想要看看,她到底能把沈家搅成什么样子。” “可是……沈家的财产都已经快要被转移得精光了,为了消灭一个毒妇,不值得啊。” “无所谓。” 白羽笙说着说着,唇角边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阴笑。 当遇上了一个佛口蛇心的女人,那么要做的便是比她更毒。 一个漫长的下午已经过去了,闵秀枝和洋人们并没有任何收敛的意思。 他们一直在沈家大翻特翻,一切值钱的物件儿都逃脱不开他们的眼睛。 谁若是想要反抗插手,就是在等着挨枪子儿。 沈清华不懂母亲究竟为何要这样,为了保命,只能甘于服从洋人们的镇压。 最可恨的是,闵秀枝的情夫鲁尔在沈家开始来去自如,共同指挥他们的手下一起搬空沈家。 夜已经深了,可是他们却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很明显,是还在找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亲爱的,沈家的东西我们基本已经搬运完成,我看那颗夜明珠还是放弃比较好。时候不早了,让我们带着这些宝物,资产,漂洋过海回到我们的英国吧。”鲁尔的中文不好,说起话来断断续续的,一味的催促闵秀枝道。 闵秀枝不想要放弃:“不行,我一定要带走那颗夜明珠才好。那个女人留给沈凝的东西,一定是旷世珍宝,不然沈凝不可能藏了这么多年!亲爱的,你再等一等。” “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鲁尔还是不想继续等待,并且说道:“如果你不走的话,我可就要先走了。” “等会儿,我再找一找。” 鲁尔拉着闵秀枝,要求她立刻马上离开这里。两人拉拉扯扯,最终是鲁尔劝走了闵秀枝。 可是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怎会让他们有逃走的机会呢。 夜色诡秘,空旷的沈家花园里,守在大门口的手下,站在院子里巡逻的手下全都已经倒地不起。 二人实在惊慌,鲁尔碧色的眼睛瞪得溜圆,还在指挥自己的部下:“赶紧去外面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快点去叫人!” “是。” 这一次,外面是枪声! 听到了外面的枪声后,鲁尔不敢打开房门他逐渐的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是被包围了。 霎时间,沈宅变成了他们唯一可以藏身的地点,也是他们囚笼。 闵秀枝慌张的关起了大门,拉着鲁尔说:“你别着急,有后门,跟我走。” “好。” 突然,满屋子的灯全都灭了,一丁点的光线都不曾留下,满目漆黑,寸步难行。 “谁关了灯!赶紧把灯打开!快点!”闵秀枝心中仍旧发慌着,站在楼下的大厅里大声的吼叫。 她以为在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来帮助自己。 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全都躲在了屋子里。 鲁尔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气急败坏拿出自己别在腰间的枪,对着眼前的黑暗疯狂的扫射。 枪声震耳欲聋,黑暗之中全是七零八碎的声音。 闵秀枝熟悉沈家,在黑暗之中一点点的摸索着,甚至想要去拉开电闸,她拉着鲁尔道:“快跟我走!” 她不可能被困在这里!在外面的人闯入之前,闵秀枝暗暗发誓一定要带着鲁尔从这里逃出去。 无尽的黑暗里,白羽笙站在楼上一直在观赏着他们仓皇逃窜的样子。 闵秀枝已经将门锁的死死的,陆博的人马上就要破门而入。 黑暗并没有带给白羽笙恐惧,反而让她觉得兴奋,有一种猎捕的快感。 白羽笙只想把事情搞大,从未要动杀心。 但是在闵秀枝道出了当年徐氏之死的真相之时,白羽笙的心境变了。 她不要她死,但就是要折磨她。 漆黑,限制不了她的枪法。她暗暗的举起了枪,阴狠的朝着闵秀枝逃窜的身影连开了三枪。 一枪打在了闵秀枝的腰上,另外两枪分别打在了她的双腿上。恰好全都避开了要害,闵秀枝一声痛苦的尖叫,趴地难起。 鲁尔见情况不对,不得不抛弃了闵秀枝,在沈家这座城堡般的豪宅里跌跌撞撞的逃离。 他就像是一只走投无路的独狼,彻头彻尾的亡命之徒。 鲁尔朝着白羽笙的方向胡乱的开枪。 白羽笙躲在柱子后面不敢轻举妄动,突然后面一只强有力的臂膀直接将她扯到了一个房间里。 白羽笙的反抗格外激烈,枪口抵在那人的腰身处。 “你是想一枪把我打废不成?” 那双如黑曜石般明亮俊朗的眼眸紧紧的盯着白羽笙,白羽笙诧异的看着本不该这么快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沈宴之,一颗心却无比踏实:“你怎么进来的?” “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就在这时,陆博的人已经成功包围了整个豪宅。 刚刚,陆博一枪毙了鲁尔,整个豪宅恢复了该有的明亮。 大厅里,只有闵秀枝一人趴在地上,就像一只虫子一样,想爬却爬不动,想死却死不了,恶狠狠的瞪着白羽笙,嘴里怒骂道:“你这个小毒妇,你敢算计我!” 白羽笙听着闵秀枝这样骂自己,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舒爽。 她最喜欢一个恶毒的人骂自己狠毒…… 沈清华刚刚躲在屋子里,如今却跑了出来,见到自己母亲的惨状,跌撞的跪在母亲面前痛哭流涕:“母亲……你糊涂啊!” 沈易庭站在远处默默注视着自己母亲的惨状,不敢上前去。 闵秀枝不理不睬,更是不打算低头。 她以一种低贱的目光仰望着站在她身旁的众人,狂笑不止:“你们不会以为就这样就能奈何得了我了吧?看看你们沈家还剩下了什么?全是鲁尔的了哈哈哈哈哈。” 白羽笙躲在沈宴之的怀里,嘴角露出一抹艳绝的嘲讽之笑,柔声道:“是吗?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意图,又怎么会任由你胡作非为呢?” 白羽笙转手拿出了一块崭新的印章,放置在闵秀枝眼前,说:“我知道您做事谨慎小心,时刻不忘了给自己留后路。所以我便笃定,在不确定父亲是否真的出事之前,你不会轻举妄动。在我回家自投罗网的告诉你父亲出事了之前,我便让陆伯伯以最快的速度,找了公证处,律师,经管局所有权威部门,在父亲的配合之下,将公司的印章换了,所以……你手里的这一块已经是没有任何法律效力的印章。你想要挪走沈家的资产,是天方夜谭。” “而且,你若是挪到了你自己的名下,尚且还有救,可你偏偏挪到了你情夫的名下,你的罪名彻底坐实了,没得抵赖。” 白羽笙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让闵秀枝大为震撼,指着白羽笙怒骂着。 沈宴之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威胁她道:“你若再敢骂一句,我一枪崩了你。” “沈宴之你敢!这是我的母亲!”沈清华嘶吼着。 闵秀枝使硬的不行,就只能弄软的,她开始趴在地上哭诉:“我是做错了事情,可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对待我?我好歹也曾为了沈家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操持这么一大家子,没有功劳,难道还没有苦劳吗?” 彼时,一个清冷沧桑的声音在人群之中回应着闵秀枝:“你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让你管家,重视你,呵护你,相信你。可你呢?你陷害我入狱不说,还想要把我的资产转移给别的男人,我沈凝前半辈子对你不薄,是不是能跟你口中的功劳相抵呢?” “爸爸。” “爸爸!” 沈凝领着沈予书,赫然出现在了闵秀枝的面前。 沈凝居高临下的望着闵秀枝,眼神中是道不尽的失望与痛心。 关在监狱里几日,沈凝彻底变成了个老头子。 闵秀枝心虚的不敢抬头看沈凝,可沈凝却将这个女人恨到了骨子里。 她是沈凝的奇耻大辱,沈凝的老脸就快要丢尽了。 都说板子不打在自己的身上便不觉得痛,沈凝这次算是狠下了心来。 “爸爸,就是大太太一直在逼迫母亲,逼得她走投无路,才让母亲出此下策的,就是她!”沈予书指着闵秀枝,一味的控诉着她的所作所为。 闵秀枝知道自己没有被宽恕的可能,索性破口大骂道:“我呸!沈凝!你这个自私虚伪的小人,要不是你当初非要将我娶进门,我早就跟鲁尔在一起了,都是你!毁了我的一辈子!都怪你!” 再难听的话闵秀枝也骂得出口。 闵秀枝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怨毒。 家丑不可外扬这句话在今夜的沈家算是彻底失效了。 白羽笙十分诧异,原来自己的公公不光是薄情寡义,他还横刀夺爱? 厉害……厉害…… 沈凝望着闵秀枝,这就是自己当初选的好女人,差点搬空了自己奋斗半生的家业。 陆博本来不想参与沈家的家事,无奈的赶上了,索性公正的态度去问沈凝道:“沈兄,我看也没什么事了,我就先撤了,只是这人你打算……” “公办,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随后,沈凝不曾多言一句,直接上了楼去。 这场风波过了,就只剩下闵秀枝不服的躺在地上哭嚎着。 沈家因为这一场劫难,整个宅院乱七八糟,支离破碎。浮华精致的豪宅被弄得像个蜂窝煤,所有值钱的物件全被搬空了,即便是没有被真的搬走,可再搬回来,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沈宴之领着白羽笙上了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宴之在山上找到了沈予书,制服了绑匪之后便带着沈予书回到了津海。 在陆博的口中,得知了白羽笙的计划,他恨不得飞到她身边去阻止她的乱来。 这女人成功把沈宴之逼得爬窗回来,让他怎能不气。 沈宴之回到卧房第一件事便是惩罚这个女人。 他坐在床上换衣服,态度犀利严肃的指着白羽笙说:“你给我去墙边罚站去。” “我……” “去!” “好。”白羽笙乖乖的站在墙角儿,眼巴巴的看着沈宴之坐在床边换衣服,关切的问:“要不要我帮你?” “用不着,你少套近乎。” “可我觉得已经挺近乎了……”白羽笙笑嘻嘻的回应并没有让沈宴之心软,他警告她:“不许嬉皮笑脸。” “我不觉得我错了。”白羽笙振振有词的顶嘴:“如果让父亲回来主持公道,你觉得有公道可言吗?闵秀枝认个错,这件事便了了?这世间没有这个道理。” “那你就弄这一出儿?你可真是相信陆博,万一他掉了链子,增援有任何差池,你怎么办?” “我不该相信他吗?” “你不可以相信除了我以外的人。”沈宴之头疼不已的说。 “我就是要把她赶出去,我没做错!就是没错!” 面对沈宴之,白羽笙根本不敢把沈宴之母亲死亡的真相告知于他。 看着她倔强的样子,沈宴之不想与之争辩,他自己心里知道白羽笙到底是在为了谁。 沈宴之本就没有真的生气。 “我是不是不用罚站了?”她斗胆询问。 “过来。” “好嘞。” 白羽笙一路小跑扎进了他的怀里。 沈宴之将她搂在怀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老婆,该说不说,你比我有种,你竟然敢把老头子关在监狱里不放出来,你是真行。” “我是好心。而且父亲也没说什么呀……” “下次有事不许瞒我。”他的目光变得柔和宠溺,发自内心的赞扬她道:“但是老婆,你真英明。要不是你换了印章,老头子就要经受中老年危机了。”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的老婆。” “言之有理。”沈宴之沾沾自喜的点头认可,同时又在她身上摸来摸去:“我得先检查一下我老婆少没少一根汗毛。” 第287章 清理门户 沈宴之的手在她的身上来回的摸索。 白羽笙一脸淡定且冷漠的注视着这个只对自己色胆包天却对外人绅士文雅的丈夫,鄙视的说:“我的胸和屁股都没丢,你是看不出来,必须要摸吗?” 他忽然又停了下来:“确实是有点看不出来。” “沈宴之,你太坏了!”她骑在他的身上,用力去揪他的耳朵。 “我错了,老婆,老婆我真知道错了。” “你还敢让我罚站!” 刚刚的仇顺便一起报了。白羽笙的小手将他的脸颊蹂躏了好一会儿才肯罢休。 “老婆,我想洗个澡,你伺候伺候我呗。”沈宴之的请求实在过分,白羽笙一听洗澡两个字,整个身体陷入一级警备。 她护住自己,将沈宴之推离得老远,:“你……休想!” “你想什么呢?” “你说呢?” “我不碰你,真的。”沈宴之的嘴就是骗人的鬼,白羽笙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沈宴之连连哀叹,阴阳怪气的装起了可怜:“算了,我自己去洗吧。你说我这浑身上下腰酸背痛,走起路来腿都觉得沉。即便是这样,有些人连洗澡水都不肯给我放。” 说完自己卖惨扶着腰往浴室走。 “真的就只是放洗澡水?”她问。 “你放心好了,现在你就是趴在我身上,我今天也已经是累的不行了。我要是碰你,我跟你姓。” “那行,我这就伺候你洗澡,给你解解乏。” 白羽笙立马变得积极,谁知沈宴之从后面一个调转乾坤般的横抱,直接将白羽笙像个物件儿一样抱夹在身侧。 “你干什么!” “一起洗洗嘛,省水。” “沈宴之你给我放开,你这个臭流氓,不讲信用!白宴之!”白羽笙的小腿用力的蹬踹也是无济于事。 沈宴之幸灾乐祸的威胁她道:“你最好是闭嘴!再不听话信不信直接将你摔在地上。” “你舍得?” “那我松手了啊。”沈宴之故意手一送,把她吓得够呛。 沈宴之一把将她扔进了浴缸里,水一点点的漫过她的身体,随后他自己也跳了进去,并催促说:“赶紧洗,洗完睡觉喽。” 白羽笙浑身忌惮的缩在一边,根本不想动弹。她是真的不习惯和其他人一起泡澡。 “老夫老妻还在这跟我装清纯?赶紧脱。” “从你这张嘴里说出的话,有一句是真实可信的吗?” “有啊。” “哪句?” “我真叫沈宴之。” 白羽笙直接被他气笑了。 沈宴之浑身全是瘦肉,掐哪儿都是疼。白羽笙的小手就没闲下来过,专挑肉多的地方掐。 白羽笙恨不得把他身上多出来那“二两肉”掐下来,省着他总是为非作歹。 沈宴之真后悔把白羽笙放进浴缸里,结果现在撵都撵不走,像是一只水耗子一样没有老实安分的时候。 整个浴室里都在弥漫着嬉闹声,沈宴之想要的浪漫皆成了笑话,他就没有洗鸳鸯浴的福分,却偏要洗,后果就是被一个女人按在水里并摸到了全身却只能忍着。 翌日一早。 昨天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沈家的一片狼藉是现实留给沈凝的一个大巴掌。 一场劫难,他经营多年的沈家差点成了一片废墟,要说不心痛是假的。 一大清早,沈凝借着吃早餐的功夫把大家召集到了一起。 沈家缺了一个闵秀枝,对于其他人来说就像是缺了主心骨一样。 见人都差不多到齐了,沈凝开口对众人说道:“沈家经历了这一次劫难,变故虽大,但是我相信咱们依旧可以挺下去。有些事情我还是要追究的。” 沈凝转眼看向了搂着沈予书的六姨太,对她冷声严肃说道:“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些什么。” 沈凝凌厉的目光足以让谨小慎微的六姨太惧怕,六姨太马上跪在地上认错,连带着沈予书一起,:“老爷,我知道错了。都是大太太从中压迫于我,也是她暗暗的授意我去做傻事,老爷,我也是无奈而为啊。” 六姨太所言是真是假已经无从查证,反正闵秀枝已经被人带走了。 沈凝天生就是个凉薄之人,怎会容忍有这样的妾室留在身边? 沈凝说:“我不管你是有什么苦衷在心头。但你的所作所为已经为沈家带来了祸端,就不能留在这里了。我在岭南有个庄子,我让人带着你和予书住在那里,会供你们衣食饭饱,但是不许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爸爸,你是不要我了吗?你不能不要我啊,爸爸。”沈予书跪在沈凝的哭求着,沈凝却无动于衷。 “去庄子里,尚且能让你们安生一点,更何况我又没说不管你们。这件事就怎么定了,不用求情。” 见此情况,白羽笙本想要说一句话为她们求情,却被沈宴之拦下,示意她不要。 六姨太接受了现实,心如死灰的跌坐在了地上…… 六姨太确实该罚,但沈凝也确实薄情寡义。 何况还是个姨太太,更是不值得一提。 这是白羽笙第一次见识到了沈凝做起事来的自私绝情,所有威胁到他的人都要消失。 这哪里是早饭,分明是清理门户。 六姨太和沈予书即刻就被带走。 沈清华还有话说:“父亲,儿子想要跟您商量一件事。” “说。” “能不能宽宥母亲?她已经受到了惩罚,能不能让她和六姨娘一同送去庄子里,大不了让她不要再出现在您的面前,可以嘛?” 事到如今,沈清华还在为自己的母亲求情。 “大哥是糊涂了吗?母亲昨天都做了什么,难道你忘了吗?你今天早上起来还能当沈家大少爷,可不是幸运,而是有人在默默的保护了沈家的一切。”莫烟宁不满沈清华压迫自己丈夫沈易庭已久,这会子自然不会让沈清华为闵秀枝求情。 沈清华不与莫烟宁争辩,直接质问沈易庭道:“老三,那也是你母亲,你这个时候不想着母亲,在想什么?” 沈易庭左右为难,小声说:“大哥……那昨天母亲也没管我们啊……” “狼心狗肺!” 沈宴之则是安然自在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只手倦怠的拄着头,一边喝着粥,一边津津有味的看戏。 第288章 笑,是会传染的 莫烟宁直接问向沈凝,:“爸爸,大哥的意思也是您的意思吗?看看如今的沈家宅院,您不会真的想要将母亲从巡捕房接回来吧?” 沈凝这一次可未曾有过一点点的心软。 “此等罪妇,自然不能饶恕。我将话放在这里,沈家和闵秀枝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你们从今以后都不可在家中提起,听懂了吗?”沈凝公正威严的说。 可沈清华不管对错,愤然起身:“父亲!” 沈清华已经失去了妻子,绝不能失去为自己撑起一切的母亲。 沈凝对于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的沈清华,总是无限的宽容,对他说:“清华,你是这个家里的长子,我不希望你在这个时候分不清是非对错,如若那样的话,你就太让我失望了。” 沈清华再一次坐回到座位上,时刻记得自己是长子的优势。 紧接着,沈凝继续说下去。 “你们看看现在的沈家宅院,已经不成样子。历经此事后,我也想离开这个伤心之地,所以……我决定……” 沈凝无限感慨之时,沈宴之坐在一旁“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沈宴之的身上。 白羽笙狠狠的踩了他一脚,让他憋住莫名的笑意。 沈凝瞪了沈宴之一眼,接着说:“我决定搬家。” 沈宴之侧着头,因为憋笑而浑身发抖。 众人皆不理解,甚至是白羽笙都看不懂沈宴之为何笑得这样欢快而失态,忍都忍不住。 其实站在沈宴之的角度却不难理解。 沈凝相敬如宾半辈子的妻子是别人的情妇,陷害他进了局子还差点搬空了他的家业,一世英名就此翻车。好不容易有机会洗清嫌疑,还要被儿媳妇强行关了他两天,帮他清理门户后,他自己看着蜂窝煤一样的家实在是心生感伤,想要搬家…… 这可能是沈凝下半辈子的污点,却是沈宴之的笑点。 “沈宴之,你若是再笑,就给我滚出去!能不能有人管管?”沈凝气得连连拍桌子。 白羽笙狠狠的掐了他一下,让他把笑憋回去。 可最要命,最糟糕的是,白羽笙对上了沈宴之因憋笑憋的通红那张脸后……她也有点开始莫名想笑。 白羽笙咬着自己口腔里的肉,强忍着笑意,真觉得自己和这个男人都是精神病。 外人眼里,这两口子都不太正常。 最后,白羽笙终于在极度克制中板住了自己的笑意,积极引导沈宴之不要再继续笑下去。 笑劲儿过了,沈宴之恢复到了正常。 沈凝实则被笑得窘迫不安,即便周围再安静,沈凝也没有心情再继续说下去。 他直接长话短说道:“这几天都收拾一下各房的东西。准备搬家。” “爸爸,是要搬去哪里呢?”沈清华问。 “已经选好了位置,这几日便去谈一谈。三天之内,就搬走,这两天好好收拾一下。” 沈凝早上开会的中心思想已经传达完毕,白羽笙的心中却还在挂念着一件事。 白羽笙叫住了沈凝,:“爸爸,那件事……” 沈凝明显不想提起,敷衍的点头:“算数。” “谢谢爸爸。” 沈宴之坐在一旁,状况外的不明白白羽笙到底在和沈凝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有点好奇,一连发问白羽笙:“老婆,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白羽笙偏是不说。 众人皆散,全都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唯独沈宴之一路追问她,从楼下追问到了卧房里。 “到底什么事儿?” “没什么。” “你肯定有事儿瞒着我,快点说。”沈宴之急切的抓着她的小手,迫不及待的想让她赶紧开口。 “你……我……” 虽然这件事不算惊喜,但白羽笙想要在事情八字有一撇了以后再告诉他。 白羽笙转移他的注意力,故意问他:“你刚刚为什么总是笑。” “那你为什么笑?”他反问。 “我看你笑,我才笑。” “我吃屎你也吃屎?” “你示范一下,我就跟随。” 绕了这么远,还是没把沈宴之绕进去,他继续问:“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见她没说,沈宴之越猜越跑偏。 他那双清透绝美的桃花眼渐渐露出了惧色,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诚惶诚恐:“你该不会是又怀孕了吧?” 她大吼了他一句:“你放屁!” 在沈宴之的字典里,白羽笙的一切异样皆从怀孕猜起。 “那是什么啊,你急死我了。你难道是不想要我了?” 白羽笙实在是不忍继续骗瞒下去,将与沈凝签下的字据扔给了他,:“你自己看看吧。” 沈宴之一把夺过来,快速的打开来看。 看完以后,沈宴之在联想白羽笙所做过的一切,与这张字据串联起来…… 沈宴之眼里皆是意外与不解,又似心存讶异,眼前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足以让他奉上此生所有的感动。 “所以你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要挟他把我母亲扶正吗?” 白羽笙有点不好意思的随口说:“其中之一吧。” 此时,沈宴之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不知怎的,他……真的无法想象她能把事情做到何等地步。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从始至终都没有人愿意去维护他,去抚平他心里的伤疤,更没有人会为了自己而据理力争过。 沈宴之的眼底稍稍有些发红,摸了摸她的小脸儿,声音微颤着劝她:“丫头,这么做不值得啊。” “沈宴之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别让我瞧不起你。你要是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我可真把你送精神病院去了。” “你把我送哪我都愿意。” 白羽笙恍惚间,没看到鳄鱼的眼泪,倒看到了猛虎的脆弱。 “那我可不客气了,带你去疯人院历练一天。”白羽笙开始落井下石,见沈宴之依旧沉默不语,满脸忧郁难解,她继续说:“沈宴之你没完了是吧?我是你老婆,这难道不是我应该做的么?快点给我笑一个,快点!” “老婆,我谢谢你。”沈宴之憋了好半天,发自内心的对她说。 白羽笙本来就不想他以这样的态度对待此事。 “口头谢谢没啥用啊。”白羽笙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笑容,挑眉逗弄他。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沈宴之识趣的解开了自己衬衫的两颗扣子,露出了性感的锁骨,郑重其事对她说:“肉体感谢我也可以。我人以后都是你的,你想怎样都可以,随时随地。” “要不然你的人也是我的!” “那你究竟想怎样?” 第289章 把点心铺子吃黄 白羽笙朝他身边坐了坐,:“我听说某人最近盘了个糕点铺子,不打算请我吃点吗?” “我每周都让人给你送点心。” “现在就想吃。” “你就这点儿追求?难道我的个人魅力不足以打动你吗?” “就想吃……” 白羽笙化身一只小馋猫,在他的身边蹭啊蹭。 沈宴之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她如此无聊的请求:“走吧,领你去吃。” 沈宴之盘下的这个糕点铺子叫永昌坊。原本就是这条街上最具特色,最畅销的点心铺。 他花高价盘下来肯定不是为了盈利,就是为了白羽笙每周都能吃到新鲜可口的点心,省的出去买还要排队。 掌柜的见沈宴之来了,马上上前去迎接:“二爷,您怎么来了。想吃什么一个电话我让人给您送过去不就行了吗?” “不用了。店里现在都有什么,她想吃。” 掌柜的有些疑惑,沈宴之口中所说的这个“她”是谁。 因为白羽笙自打进了门以后早已不见踪影,奔去了后厨,带起手套端着托盘就开始拿。 糕点的香气弥漫着整个小屋子。沈宴之见状赶紧走了过去。 “你怎么这么急啊?”沈宴之恭恭敬敬的给夫人拿着托盘,眼睁睁的看着白羽笙在糕点铺子里放飞自我。 “老公,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还有这个……” “我说夫人您能不能少吃一点啊,你吃这么多会积食的。” 沈宴之永远无法预测白羽笙的嘴能塞进去多少点心。 平时,他就总管着她,不让她多吃点心。 她就跟孩子一样,见了好吃的点心毫无节制,然后就选择了不吃主食,光吃点心。 “这位……便是夫人吧?”掌柜的笑呵呵的问。 沈宴之觉得有些丢脸,说:“这是我姨妈。” “老公,你快尝尝这个巧克力蛋糕,真的特别好吃。” “我不吃,你吃吧。”沈宴之一边端着托盘,一只手还要为她擦嘴。 总有那么一瞬间,沈宴之竟然也会恐惧自己老婆把糕点铺子吃黄。 沈宴之敲了敲她的肚子,劝她道:“老婆,你这肚子都撑得邦邦硬了,不能再吃了。” 白羽笙像只小猫咪一样可怜巴巴的望着沈宴之,指着柜台说:“我还想吃一块草莓蛋糕……” 沈宴之不允许她吃,掌柜的便不敢给。 “不行,明天再吃。” “不嘛,不嘛。” “都说了不行。” 谁料,白羽笙主动的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吻中全是香甜。 白羽笙的公然一吻竟然让一向没皮没脸的沈宴之红了脸,随后他极其不耐烦的挥挥手:“拿拿拿,赶紧给她拿。” “谢谢老公。” 白羽笙跑去打包,临走不忘又打包了一份巧克力蛋糕。 等到沈宴之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捏紧着她的鼻尖,柔声斥责她道:“你看看你,又多拿了一块儿。你这星期都不许再吃点心,一旦让我发现不好好吃饭,我就把点心铺子卖出去。” “又不是总吃……” “还敢顶嘴?” 站在路中间,白羽笙随手指了指街边热气腾腾的包子摊:“我还想吃那家的包子。” 沈宴之真的怀疑白羽笙的身体结构,她的胃到底可以装下多少东西。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还吃?” “嗯。” “买。” “还想吃那个。”白羽笙的小手又指了指冰糖葫芦。 “买。” “还想买个包。” “买。” 白羽笙领着沈宴之东逛西逛一整天,该买的东西都买了,可沈宴之真的很难理解女人的快乐到底是什么。 “老婆,逛够了吗?”沈宴之每每在崩溃的边缘疯狂游走,白羽笙都会给予他一个更加崩溃的回应。 “还想再买一双鞋。” “可我腿疼。” “那我抱着你去。”白羽笙对沈宴之张开了自己的怀抱。 沈宴之抬手看了看手表,对白羽笙下了最后通牒,“我再给你十五分钟,赶紧把你所有的物质需求全都解决,不然的话我就要采取强制措施把你带回去。” 白羽笙自然是知道沈宴之为何如此烦躁,搂住了他并好奇的问:“你?强制?你想怎样?” “把你抬回去。” “你都一天没吃饭了,有劲儿吗?” “不然试试?”沈宴之最忌讳别人质疑自己不行。 “我不逛了就是了。”这话是对沈宴之满满的质疑。 沈宴之当街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强硬态度对她说:“今天就逛到这儿,本少爷不奉陪了,回家!” “你放我下来!” 沈宴之大步流星的将她扔回了自己的车里,所有的情绪都在此刻爆发:“老子再陪你逛街就是狗。” 最尴尬的一件事便是自己发火却没人哄…… 此时的白羽笙坐在后座正在精心的抚摸着自己新包包,全然不顾沈宴之的情绪。 “白羽笙你能不能注意一下我,我在生气!我真的很生气!” “生气你又不敢凶我。” 这种被人吃定了的感觉,真是让沈宴之哭笑不得。 白羽笙反而振振有词:“让你吃饭你又不吃,偏偏摆得跟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样,你别忘了你为什么跟我逛街,那是因为你要感谢我,对吧。” 沈宴之呛声道:“老子真想谢谢你全家。” 沈宴之带她回了家后便已经是傍晚了,他饿的像一头狼一样。 孔武看了都懵了,也不知这天底下到底是谁敢把少爷饿成这个样子。 沈家其他的人都在收拾着东西,全家上下唯独就这俩人有闲心出去逛街。 沈凝看着这两个人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沈凝上前去对沈宴之命令道:“你一会儿把东西收拾好,明天出去看房。” “佣人不会收拾?” “让你收拾就赶紧收拾,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沈凝扔下了这句话后,愤然上楼。 沈宴之只顾着填饱肚子吃东西,顾不得其他。 “老婆,你过来一下,老婆……” 沈宴之坐在大厅里吃东西,满嗓子喊老婆。 白羽笙闻见了声音,跌跌撞撞的跑了下来:“你别叫了,别叫了。” “跟你商量点儿事。” “什么事儿?” “沈家这次要举家迁移,咱们俩借此机会搬出去住好不好?” “搬出去?搬去哪里?” “我名下房产那么多,你换着住都住不过来。何必跟他们住在一起,是非颇多。过二人世界不好吗?” 第290章 你还想金屋藏娇? “不行。”沈宴之的想法遭到了白羽笙严厉的拒绝。 “为什么?你不想和我住在一起,没人打扰吗?” “就是不行。” 白羽笙好不容易想要缓和缓和沈宴之和沈家的关系,他竟然想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搬出去? 沈宴之不解的问:“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原因呢?” “原因很简单。父亲已经同意了将母亲的名分扶正,入宗祠。你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搬出去住,父亲的做法理应让你尊重。你要是再执意搬出去,那就是你的不对了。”白羽笙把话说得很明白。 “我偏要搬走。”沈宴之就想唱反调。 “好啊,那你自己一个人出去独居,咱们俩就此分居也挺好的。” 沈宴之意味深长的瞧了她一眼,痞笑着逗弄她:“我搬出去住?你就不怕我给你来个金屋藏娇?” “不知好歹。”白羽笙淡漠的转身便上了楼去,不予理会。 “你怎么还生气了啊?老婆……我逗你呢。”沈宴之傻眼了…… 白羽笙关起门来,闷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手脚很麻利,也不见她真的生气。 偏偏沈宴之就怕她这副淡然的样子,她若趴在地上撒泼打滚儿倒还好说。 沈宴之悄咪咪的推开了房门,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故意跟正在忙里忙外收拾东西的白羽笙搭话道:“老婆,你辛苦了。” “不辛苦,我只收拾了我自己的东西,你的东西我没动。” 沈宴之心慌慌的问:“那是为什么呀?” “你的东西你自己收拾一下吧,愿意搬去哪里就搬去哪里,我不作干涉,随你意愿吧。”白羽笙轻描淡写的说着句句暴击的话。 “我跟你一起搬去新宅,我哪也不去,刚刚逗你呢。” 白羽笙漂亮有神的大眼睛眨了眨,歪着头极具天真的继续释放暴击:“可我不去新宅,我回我的白家,你纵你的逍遥,各不相关,互不打扰。” “你去哪,我去哪。” “滚开。” “我刚刚是开玩笑的。你就看在我今天陪了你一天的份儿上,原谅我吧……” “所以你觉得陪我一天是你对我的恩赐,我该感谢你,你本没有义务陪我是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我原谅你?”白羽笙刁钻的问法让沈宴之满脸愕然。 沈宴之深刻的感受到,这个时候自己就连喘气儿都是错的…… “那……你差点把我的点心铺子吃黄,你这怎么算,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吗?”沈宴之小气的开始敲起心里的算盘珠子,算起了账来。 “那我吐给你?” “好啊。”沈宴之伸出了大手,作势要接住。 “你等着。” 白羽笙忍无可忍,永不服输的开始扣嗓子眼儿。 谁知,沈宴之借此机会一把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用力抱着不松手,任凭她如何挣脱。 “反正你去哪我去哪,你不要我,我就睡大街去。你忍心舍得看着我吃苦吗?老婆……” “忍心,去睡吧。” “我刚刚真是逗你呢,要不你打我一巴掌出出气吧。我一看到别的女人就有不明隐疾,你对我还不放心?” “臭不要脸!” 沈宴之好说好商量着:“别生气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不搬走了?不金屋藏娇了?” “我都说了我有不明隐疾。” “那我领你治治去?别误了你正事儿啊!”白羽笙忍俊不禁的上下打量着他道。 他却暧昧挑逗的说:“我的药就是你啊。” “油嘴滑舌!” “我这就去收拾东西,你等等我。”沈宴之真是心里不爽,为何非要自己亲自收拾? 白羽笙拦住了他,并说:“我和青荷两个人都已经收拾好了,不用尊贵的二爷抬手。”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刚刚父亲亲自来了一趟,说让你把母亲的旧物也收拾一下。” 听到了白羽笙这话后,沈宴之的脸色变得沉重而严肃。 他应声道:“知道了,跟我来。” “好。” 徐氏生前的东西,都被锁在了豪宅的顶层阁楼里面。 这里就只有沈宴之有钥匙,其他的人更是连碰都不能碰一下。 阁楼尘封已久,一推开门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人嗓子直痒痒。 里面的东西堆积的满满登登的,甚至还有旧床,旧家具之类的器物。 “你为什么要把母亲的东西都锁在这里?” 沈宴之眉宇间泛着淡淡的忧伤,薄唇轻轻的抿了抿,诉起那段悲伤的过往: “当年母亲死了之后。他们根本就不想要安葬母亲,我在外务工,急忙赶了回来后一是为了把母亲的遗体带走,二来就是整理母亲的遗物。我回来的时候,这些东西还没来得及清理呢,我便一气之下做了个最冲动的决定。” “什么?” “我把母亲的东西全都搬进了阁楼里,然后严丝合缝的锁住。一把锁不够,那就两把。沈凝和闵秀枝越是讨厌排斥我母亲,我越是要用母亲的东西时时刻刻恶心他们,将遗物全都放在了顶层的阁楼里。让我母亲永远凌驾在他们的头上。沈凝想要挪走,就必须要拆了阁楼。他没那个心思去拆房顶,这些东西便一直都留在了这里。” 这样的仇恨,其实换做任何人都是难以释怀。沈宴之已经克制了太多了…… 白羽笙想知道他的过往,却又不忍听起。 因为那真的很残酷…… “那咱们现在就开始收拾吧,把这些东西全都带走。” “挑挑拣拣,应该也没什么东西能带的,既然要搬家了,简单收拾一下算了。”沈宴之懒散随意的坐在了一条细细窄窄的板凳上。 白羽笙此生都不会去相信沈宴之真的释怀。 她反问:“你确定?” “我就算是将东西留一百年,一千年,我母亲既回不来,又等不到沈凝的道歉,留着这些遗物单单就来折磨我一人吗?” “也对……” 沈宴之现在的不屑一顾,蛮不在乎,是当初那一条条血淋淋的伤口无限崩裂,撕扯换来的。 “一会儿找几个人上来,把这些破烂儿全都扔下去就行了。”他随意的朝着白羽笙招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白羽笙不解:“还有什么事?” “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沈宴之背过手去,神神秘秘的向那些破烂堆里面掏来掏去。 第291章 两个鼻子一个眼睛 白羽笙黑溜溜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越发好奇的往他身边凑了凑。 沈宴之有话在先,:“不过话说回来,看完这个以后,你一辈子都不能离开我。” “为什么呀。” “因为我轻易不会给别人看,有一点丢人。” “你该不会是要当场脱裤子吧?” “比脱裤子丢人多了。” 随后,沈宴之神秘兮兮的掏出了一本册子,封面老旧,落了不少的灰尘。 沈宴之用手一点点的将灰尘擦掉。 白羽笙凑到他身边去看,:“这是……影集?” “对啊,影集。” “你小时候?” “嗯啊。” “那我要看看……”白羽笙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一样,一把从他手里夺过了影集,惊喜的翻看。 “你把边上的灰擦干净啊,很脏的。”沈宴之实在不理解白羽笙这样激动的原由是什么,真诚发问:“你就这么想看我小时候?” “嗯啊。” 白羽笙小手很麻利的认真翻看着,影集上贴着一张张陈旧而模糊的黑白照片,虽然简陋,但去记录了沈家早期群像。 那个时候的他们,还都是光头梳辫子。 白羽笙恰似翻看到了沈宴之的小时候相片。 黑黑瘦瘦的,眼睛特别小,个子也不太高,唯独那张狂的气质无人可挡。 白羽笙突然心中有些失望的指着照片吐槽:“你小时候怎么这么丑啊?”时不时的还抬起头看看现在的他,对比一下。 简直是天壤之别…… “哪里丑了啊?” “你看,真的不太好看,像个黑泥球一样。我的孩子以后该不会也像你小时候一样吧?” 沈宴之自认为自己小时候长得一般,但怎么样也和丑搭不上边才对…… 被白羽笙说得有些没了自信,沈宴之一把抢过了影集,就像看看她指着的相片里的自己有多难看。 沈宴之看完气的脸色发青,伸手用力怼了她一杵子,:“这是沈清华!” 白羽笙:“啊……那不好意思……” 她又问:“那哪个才是你啊?” “我不是很爱照相,一般我的相片都放在后面呢,我翻给你看。”沈宴之熟门熟路的手快速翻到了最后,耐心的指给她看:“这个是我,这个是我妈。” 老旧的黑白照片,定格了徐氏的容颜。照片里的女人容色倾城,温婉柔顺的眉目间泛着一种不为人知的沉郁,淡淡的悲伤融进她的气质里,有种别样的美丽。 在看到了相片的那一刻,白羽笙似乎真的想不通,为什么这样一个女人会被沈凝辜负…… “妈妈长得可真好看。”白羽笙的手轻轻的去抚摸着照片,问他道:“那她怀里这个白白的小奶团子就是你么?” “对啊。” 沈宴之的确没撒谎,他小时候确实精致的像个小姑娘一样,和现在比起来分明就是等比例放大,多了些男人的气概和英姿。 “你小时候可真好看。” “那当然。” “不过,你好像一点都没遗传母亲的美貌,浑身上下都是父亲的影子。” 这话沈宴之极不爱听,反驳道:“那我妈给我留的的底子好,不然沈凝的基因东拉西扯能长成什么样还不知道呢。”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沈家的基因分配是这样的,沈宴之长得像沈凝,沈清华和沈易庭长得像闵秀枝,所以三人的长相在外人看来简直是没有一点点的关系。 沈宴之继续指给她看:“这个是我四岁的时候,这个是七岁。” “真是越长越俊呢。”白羽笙无尽的感慨着,秃头一根辫儿都没耽误沈宴之的“美貌”。 沈宴之逐渐沉溺在了某人的夸赞里无法自拔,白羽笙却又说:“可是你长得就像那种特别不省心的孩子,你小时候是不是特别淘啊?” “我小时候真的很乖。” 白羽笙白了他一眼后,坐在一旁静静的翻看影集。 “往后翻就没有我了,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父亲和母亲的合照。我觉得母亲应该真的很爱他吧,而父亲……” “怎么?” “可是沈家这么多人,为什么父亲只爱和母亲合影呢?” “他可能是觉得和我妈在一起看着比较登对而已吧。你不会真的以为就单单合了几张影,他就是无辜的吧?” 沈宴之的话语之间,尽是无奈与哀伤。 “其实呢,人的思维方式是很复杂的。父亲逃避了这么多年,但他未必真的不爱母亲。只是在背叛了以后,他也知道回不到从前。便不想再争取了而已。你可以说他没那么爱,却不能说他没爱过。当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他就以一种最无情的方式去了结。冷血是冷血了点,他既不是个痴情长情之人,又是沈家的一家之主,怎会向一段早已逝去的感情低头呢?” 白羽笙在想尽办法开解他,只是这早已是他一生的心结。 沈宴之说:“他就只爱他自己而已。” “可他永远是你的父亲……改不了的。” 白羽笙希望他能够接受这个现实。 他无所谓的回应道:“是又如何。” “推不开又躲不掉的事,不如欣然的接受下来。说句最直白的话,你总不希望这份建立在你母亲的血泪之上的家业全部落入到沈清华之手吧?父亲多看中沈清华你又不是不知道?闵秀枝已经进了监狱,父亲事事依旧与他商量着。” “他是父亲一手培养长大的。” “所以,你不该多想想吗?”白羽笙真的很会规劝他。 沈宴之皱着眉头,很不情愿的嘟囔了:“我知道了。” 说着说着,白羽笙拿到了一张沈宴之小时候的相片,请求道:“老公,我想要这张照片。” 谁知,沈宴之一把抢了过来:“你要他做什么?我这个超大号的老公你不喜欢吗?” “我想留一张放在自己的包里,因为实在是太可爱了。”白羽笙另类的请求遭到了沈宴之的严厉拒绝。 “不行。” “为什么?” “嗯……有点怪怪的。”沈宴之支支吾吾。 “哪里怪了?” “旁人都是把自己儿子照片放在包里,还说得过去。我是你丈夫,又不是你儿子,你这么做有点占我便宜的感觉,我心里不太舒服。” “那我又没儿子。” “你没儿子是你的事儿,但你不能把我当成你儿子。” “我为什么没儿子你心里没数,还不是你不配合?” 沈宴之就是听不得白羽笙的墨迹,转手将相片扔给了她:“给你,给你!少废话!” 白羽笙欣喜的接过了照片,不忘对沈宴之命令道:“以后生儿子,给我按照这个样子生,懂了吗?” 沈宴之诧异的望着她:“你当我是什么?你是当我有天大的本事?以后孩子生出来和相片上不像,那也不应该是我的问题啊。” “总不会是我的问题吧。” “当然是你的问题,我已经努力过了,可你生不出和相片一样的孩子,那肯定是你出了问题呀。要么孩子不是我的,要么孩子像你。”沈宴之分析得条条是道,振振有词。白羽笙一气之下吼了他:“你胡说八道!老娘是混血,你敢说我的基因不行?” “就你?”沈宴之鄙夷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我怎么不知道你是混血?” “我奶奶是英国人。” “可你全身上下除了比别人白一点,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俩鼻子一个眼睛……” “你全家都是俩鼻子一个眼睛,反正比你好看。”白羽笙照着沈宴之瘦削的俊脸开始反复揉搓。 “我还没嫌弃你将来祸害我的血统就不错了。” “你再说一遍!”白羽笙气呼呼的捏住了他的鼻子一再质问。 “我以后一定好好努力,一定让你生出一个和相片上一模一样的孩子。” “然后呢?” “你还想要什么然后,英国佬真是麻烦死了。” “我不是英国佬,你又说我!” “不说了,不说了。”沈宴之摸了摸她的小脸蛋,极不走心的夸赞着她的美貌:“我老婆长得当真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说完“啪”的一下子轻轻的打在了她的脸上,满满的报复性。 “沈宴之!” 就在这时,孔武走上了阁楼,看着两人又在斗嘴亲密,他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那个……少爷。” “什么事?”沈宴之一把将白羽笙推去了一旁。 孔武言道:“刚刚少爷让我去找几个人把阁楼里的东西收拾一下,人在楼下,要不要让他们上来?” “让他们上来吧。”沈宴之应允道。 “还有一事。沈清华从早上开始,便求助于他岳父林孝全,两人在洋人那边周旋。” “周旋什么?” “想要把闵秀枝救出来。但是工部局那边态度坚决,没有松口。” 这件事的发生,好似是沈宴之的意料之内,他并不觉得奇怪,说道:“工部局不敢开这个先河,很正常。他们虽然在租界的权利地位远在我们之上,但他们不敢为了一个以鲁尔为首的黑帮派而轻易得罪了沈家。租界的经济一旦萧条起来,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好处。你告诉陆伯伯一声,不要让沈清华有任何的可乘之机。” “我已经把这个意思传达给了陆先生,请您放心。闵秀枝在牢狱里过得并不好,因为身受重伤,子弹留在了腿上,一直没能医治,所以……” 孔武的意思很明确,是在询问沈宴之,想让闵秀枝等死,还是给她个活路? 坐在一旁的白羽笙听闻此话,也在猜测着沈宴之接下来的做法。 沈宴之眸光一瞬间变得复杂,唯可见的是恨意决绝。 他微微动了动薄唇,说了一句冰冷的话:“让她自生自灭,谁都不许管。如果沈清华又有什么花路子想要救治的话,直接拦了便是,不用再来跟我汇报。我现在只想要听到这个女人的死讯,明白了吗?” “少爷,我明白了。” 肉眼可见,沈宴之是真的恨毒了闵秀枝…… 孔武走后,白羽笙问他:“你看起来真的挺恨她的。” 随之,沈宴之的一句话惊了白羽笙,他说:“不然呢?她当初逼死我母亲的时候,可不见她可怜。” “你知道?” “我不傻。我没有亲眼目睹一切,那个时候年纪太小,未经历世事,根本看不穿闵秀枝的伪善嘴脸,但后来日子久了,我能感受得到。我母亲就算是为了我,她也会拼尽全力的活下去。压垮我母亲的不一定是沈凝的所作所为,而是闵秀枝。我母亲既然知道沈凝是什么样的人,又怎会轻易因他而去死呢?” 原来,沈宴之的心里一直都有数,只不过是一直忍在了心里不说罢了。 白羽笙彻底折服于沈宴之这么多年的隐忍不发。 反正对于沈宴之来说,区别不大,母亲的死,他们都是凶手…… 只是沈宴之一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去揭露闵秀枝的丑陋嘴脸,她真的太会隐藏了。 白羽笙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我以为你一直不知道呢。” 白羽笙的态度引得沈宴之在意,他反问:“所以?你知道?” “嗯。” “你怎么知道的?” 白羽笙实话实说:“闵秀枝被抓走那天,在家中作威作福,认为自己势在必得,故意对我说的。我……没敢告诉你。” “你怕什么?怕我经受不住?” “不是怕你经受不住。而是觉得你不需要知道。闵秀枝的结局已经注定,她得到了应有的报应,那我何必把当年的事情再拿出来刺激你,在你心里扎上一刀呢?” 听到了这里,他竟然笑了,笑中却都是苦涩:“没关系啊,你大可以告诉我。不用去害怕伤了我,有些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我或许没有那么的难受呢。” “真的吗?” “当然。”他那双修长宽厚的大手去握住了白羽笙的小手,认真又深情的对她说着:“我自认为如今的我已经刀枪不入,可唯独只有你,你可以是我一往无前的勇气,亦可以成为我一心赴死的决心。” 不知是为什么,听到了这些话后,白羽笙却不见欣喜,未曾感动,唯有无尽的担忧。 这席话,如同枷锁一般压在了白羽笙的身上。 她真的怕自己有一天会毁了他……白羽笙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毫无负担的去爱他。 第292章 我是混蛋 两日后。 沈家举家搬离了老宅。 沈凝所选定的新址并不是与之前相同风格的豪宅,而是一处古老的花园宅邸,前朝庆王府。自打封建王朝被推翻了以后,这处宅院就成了庆王后人留在手中的唯一宝贝,要价也是出奇的高,鲜少有人承受得起这样的天价。 相比与以前的洋房别墅,这里似乎更具有源远流长的文化底蕴。 这是王府,不比皇宫那样庄严肃穆,但偌大的宅邸花园是休养生息的绝佳益处。 上午,沈家将老祖宗的牌位都挪了过来,带领着全家人简单的祭拜。 当然,还有徐氏的牌位也被放了过去。 其实沈凝是一个内心藏有复古思想的人,这个年代还在家中设立祠堂的人并不多见。 总得来说,沈凝信守承诺,在徐氏死后多年,终于给了她一个名副其实的正妻名分。 此举并没有过度的感动到沈宴之,沈宴之以一种淡然的态度去对待这件事。 对于这件事,反应最大的当属沈清华莫属了,他的极力反对并未得逞,因而今天连祭拜都没有参加。 忙碌了一天后,沈家一家上下入住庆王府,从此以后庆王府也要成了沈宅。 晚上,白羽笙自己一人在房中与青荷一同收拾东西,沈宴之一直都没有回来。 沈家的乔迁之喜传遍津海,有不少人前来道贺,少不了应酬。 白羽笙自己怎么也没想到,能住到如此复古的宅院来。 青荷刚刚搬来,有些不适应的问白羽笙:“大小姐,这宅院晚上该不会闹鬼吧,住在这里的人肯定都死了啊。” 白羽笙略显神秘的对青荷说:“丫头,这里不光闹鬼。而且是群鬼聚集,什么怨灵,什么女鬼,晚上经常性的出没,哭嚎之声绕梁三日不散,沈家老爷子是做生意的,就喜欢这种凶宅,你可要小心啊。” 青荷哆哆嗦嗦的搂住了白羽笙:“大小姐,要不我还是回去伺候咱们家老爷子吧,您在这儿好自为之。” “你敢扔下我不管,你倒是长能耐了。” “大小姐您变了,您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吓唬我。” “我可没吓唬你,我说的是事实啊。” “您看您!” 见青荷真的被吓到了,白羽笙才开始搂住了她,安抚道:“行了行了,我逗你呢。你是我的人,怎么能害怕鬼怪?我们是唯物主义者。而且这处宅子的前身可是大名鼎鼎的庆王府,这里面要是有什么说道的话,老爷子能花大价钱买这里?” “真的吗,大小姐。” 没等白羽笙回应呢,沈宴之便回来了,看样子喝了点酒,离得近些能闻到酒气。 “你们俩干嘛呢,搂搂抱抱的?”沈宴之疑惑的问。 青荷自知失态,立马规范了自己的行为,低头道:“姑爷。” “青荷怕鬼。”白羽笙还真敢跟沈宴之说,沈宴之顺手将凳子拉了过来,坐了下去,:“你还真别说,这里还真兴许有鬼。什么枉死的格格啊,跳河的福晋啊,还有被贬的贝勒……” “沈宴之!你够了!”白羽笙眼见着沈宴之越说越过分,厉声制止道。 “青荷,你先下去吧。你的屋子就在后面的厢房,晚上害怕就点蜡烛,实在不行我陪你一起睡。” “嗯……”青荷赶紧跑了出去。 这个决定沈宴之第一个反对:“那不行,你陪她,谁陪我,我还害怕呢。” “你害怕那是活该,谁让你吓唬她了。” “闹着玩儿嘛!” 沈宴之身上的酒气挺浓的,白羽笙眼含怒色的盯着他审问:“你到底喝了多少?” “就喝一杯。” “我呸,你若一个小时以前就喝一杯,我尚且还会相信。” 沈宴之故意往她身边靠了靠,温柔的解释道:“老婆,我就只喝了三杯酒,其他的酒都是老三帮我挡的。我也不能全都让老三帮我挡啊,特殊情况总不能一杯不喝端着吧。” “臭死了。” “不臭啊,香得很。” 三杯酒,对于沈宴之来说就是喝了一口水而已。 沈宴之现在的情况属于身体跟不上酒量,就因为早些年的喝酒太甚,如今的身体才不能过度饮酒,方可活命。 白羽笙就怕他克制不住他自己,但凡事有特殊,总不能让他在外人的面前丢了面子。 她选择了宽容,:“那你下不为例。” “都这么晚了,又累了一天,咱们俩是不是该试试这新床了?”沈宴之另有所指的磨人道。 “新床硬得很,我刚刚试了。我还不太困,约了烟宁一会儿在宅院里来回逛逛,你要是困了的话,你先睡吧。” “逛逛逛,你们女人怎么一天到晚就知道逛。你整天跟我说孩子,你不同我歇着哪来的孩子?快点……” “我不!” “我抱你上床。” “我不要!” 白羽笙的逆反心理成功的挑起了沈宴之的兴趣,他强制性的一把将白羽笙抱了起来,却没有把她扔在床上,而是径直的走了出去。 白羽笙就知道他一肚子的坏水,在他的怀里用力的蹬腿,喊道:“沈宴之,你要抱着我去哪儿,你快点放我下来,这大半夜的要干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坏死了。” 宅邸的花园里有个不大不小的湖,沈宴之刚好将她抱去了那里。 “沈宴之,你究竟要干嘛?” 沈宴之到了湖边便停下了脚步,他离湖水之近,再往前走上一步就算是投湖…… 他故意的逗弄她:“你不是想要看景吗?我觉得这里的景就挺好的,看吧!” “你放我下来!” “不放。” “你是不是喝多了,这么混蛋。” 沈宴之眉尾一挑,欣然接受了她对自己的称呼:“没错,我就是混蛋,你猜混蛋会不会把你扔下水?” “你敢?沈宴之你今天敢把我扔下去,我明天就离婚。” “那我试试……”沈宴之稳稳的抱住她,双臂一松,吓坏了她。 他越松,白羽笙搂得越紧。 她越怕,沈宴之越得意。 “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跟我回屋歇着,还是看景?” “看景。” “你再考虑考虑,不然我真松手。” “不考虑。”白羽笙就不相信他这能把自己扔下去。 第293章 梨园奇事 沈宴之不光要扔,他竟然还助跑,作势要将她晃悠出去。 白羽笙吓得直喊,势必要抱紧他,便于将这个“罪大恶极”的男人带下水。 “沈宴之,我不会水,你别松手。” “求我,快点。”他真是坏的冒泡…… 白羽笙怎会去求他?她直接亲了他一口。 沈宴之却一点不买账,傲娇的说:“你少来糊弄我。” “那你想怎样?” “一,二,三……” “我不看景了,不看了……”白羽笙情急之下开始求饶。 “是吗?刚刚不是挺坚决的吗?这么晚了,不看看景色浪漫一下,你想干嘛呢?”他的音色是那样的撩人,可白羽笙听了以后却觉得他最是欠揍。 白羽笙缩在的怀里,温软的唇轻轻的附在了他的喉结处,沉迷般的吻住了许久才肯放过,不忘在他耳畔小声问他:“你说……我要干嘛?” 沈宴之浑身酥麻,就连抱着她的那双手都是紧了又紧,白羽笙清楚的感受得到。 “早这么乖,还用得着折腾这么一出?”沈宴之火急火燎的抱着她往回走。 回到了房中,一把将她扔在了床上。 “你摔死我了!” 这床可不比从前的那般松软,白羽笙摔得不轻。 “不好意思,没经验,先试试再说,不行的话明天换床。” “你!” …… 沈宴之忙活了半宿才肯安生的睡下。 第二天一早,沈宴之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床太硬了,我要换床。” “狗屁,你压了我半宿,我都没嫌硬,你嫌什么?” “对啊,为你考虑。”他大言不惭的回应道。 “你闭嘴!” 沈宴之很快的便穿好了衣服,用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搂在怀里叮嘱她道:“你赶紧起来洗漱一下,一会儿老爷子要带着全家去东安戏园子听戏,你好好收拾一下。” “听戏?那我能不能不去啊?” “二少奶奶,您觉得呢?” 听他的意思,这是不能不去了。 白羽笙从不听戏,一听就困得不行。人家旁的人听得津津有味,白羽笙却呼呼大睡。 既然非去不可,她倒也不排斥,反正走到哪里都是睡,去充个数也挺好的。 东安戏园是津海最大的戏园子,也是平时一些达官显贵听曲儿消遣的地方。 今儿个沈老爷子包了场子,名震江湖的名角慕银霜登台献唱,这是天大的面子。 要知道,慕银霜作为东安戏园的台柱子,自打成了名以后,就鲜少再登台唱戏,精力都用来培养后辈了。 今日她却唯独愿意给沈凝登台唱上一曲,实属难得。 沈凝不光带着家眷,还邀请了几名生意上的伙伴一同观戏。 慕银霜一曲《贵妃醉酒》,唱腔精妙绝伦,娓娓动听,响遏行云。台下座无虚席,拍案叫绝。 白羽笙坐在最后面的席位,直直的坐着,磕头儿浅睡。 “吃不吃?”沈宴之将毛嗑儿递到了她的面前,也没见她有反应。 沈宴之瞧了她一眼,不由得感叹道:“这么吵,你也能睡得着?” 谁知,白羽笙还并未真正的睡着,现在只是闭目养神的阶段,倦怠的回应道:“一个个的大花脸,唱着曲儿,我真是连谁是谁都认不出来,可别为难我了,还是睡会儿比较划算。” 沈宴之揪了揪她的小脸儿,浅笑了下:“老婆……其实我也分不清……谁是谁。” “那你还看得津津有味?” “我是在看戏。” “废话。” “此戏非彼戏。”沈宴之这话里面大有乾坤,白羽笙好奇的问:“你什么意思?” “老爷子对这个慕银霜那可是贪恋多年。要不是闵秀枝拦着……” 沈宴之这么一说,白羽笙机灵的小脑袋瓜儿瞬间明白了过来,不仅睡意全无,还迫不及待的等着听沈宴之口中的“故事”。 “所以……这慕银霜和老爷子是红颜知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讲讲呗?” “红颜知己倒算不上,老爷子一厢情愿的,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现在的慕银霜未必看得上他。不过老爷子突发奇想来听戏……”沈宴之意有所指。 “沈家要有九姨太了不成?” “你觉得以慕银霜现在的地位,甘于当他得九姨太吗?你且看着吧,老爷子闲不住,改不了的花心风流。”沈宴之早已看透了一切。 “你和他是真像。”白羽笙的话让沈宴之极为不满。 “我那是战略性风流,没动过真格的。” “你这话也就跟我说说,不然旁的人真的会认为你没出息的,二爷。”白羽笙只是觉得他对他自己的评价颇为好笑。 就在二人的谈笑间,台上像是出了什么情况。 就连台下听戏人的表情都有些变得怪异。 慕银霜的唱腔未停,伴奏未止,可她唱的特别卡顿,像是忘了词儿,却又像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白羽笙坐在最后一排,听到的总归没有前排听的清晰。 待观察一番后才发现了问题。 有回音? 不对,不像是回音。 在慕银霜的戏曲台子上,出现了两种声音。 待到她唱完了一句之后,总有一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声音,似回音一般重复着慕银霜戏词的后几个字,诡异的同时又让人生厌。 慕银霜唱上一句,那声音就跟着回上一句。 最主要的是,怪音与慕银霜的嗓音又极其的相似。 慕银霜猛的看向了身后与自己同台的戏子。 她们也同样是一脸茫然,面面相觑。 慕银霜只能怀疑到自己身后的人在捣乱,她盯着她们的同时,随后自己便又唱了一句。 结果,却还是一样的。 那怪音如魔鬼般的缠绕着慕银霜。 慕银霜对此心生惧意,又怒而说道:“不好意思了各位,今儿个这戏演砸了。” 说完之后,甩袖间愤怒离场。 慕银霜离场了,那声音便不再有了。 这戏砸得有些突然,又有些怪异。 慕银霜走了以后,沈凝有意挽留,却无济于事。 沈凝找来了戏园子老板质问其中的缘由。 怎么看,都是恶作剧,可白羽笙却觉得这件事怪极了。 “要不,咱们去后台看看?”白羽笙问沈宴之道。 第294章 皮 “肯定是有人在恶作剧,你去干什么?别管闲事了,老爷子比你都急呢。”沈宴之按住了她,并不想让她去掺和。 可白羽笙就是觉得奇怪。 这个声音的出处只有可能是一个地方,那便是慕银霜身后与她同台演出的其他人发出来故意捣乱。 慕银霜也知道,所以还特意观察了一下她身后的人,事实证明并非她们之中的人发出的声音。 这才是慕银霜愤然离场的原因。 这台上任何一个人捣乱,哪怕是伴奏的乐工们,慕银霜都能察觉得到谁在唱戏才对。 这戏肯定是演砸了,砸的不光是慕银霜,还有东庆戏园的招牌。 慕银霜下台了以后,沈凝紧跟着去后台询问原因,却未曾见到慕银霜的人影。 一般来说呢,这戏园子里有两个老板,一个是前台老板,就是常人口中的戏班班主,还有一个是后台老板,是东庆戏园这块地界的所有人。 戏子是带有轻蔑的戏称,一般来说戏台子上的演职人员,他们统一叫做伶人。 事发突然,后台的伶人们还没来得及卸妆,全都站在一起等待着班主的发落。 沈凝便直接去后台质问他们的戏班班主,仇老板。 “你们这是怎么搞的!为什么把事情搞成了这个样子!慕银霜她人呢?” “沈先生,实在是对不住,您先别生气。我们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不还在调查吗。我这就让邓老板来,将钱三倍退给您,这损失我来承担。”仇老板连连的揖手赔礼。 仇老板的态度虽诚恳,但做法却很难让人认同。 沈凝最不缺的就是钱…… 沈凝不依不饶,吵了半天依旧没有再次见到慕银霜的人影。 多亏白羽笙赶来及时,理智的对他们说“仇老板,这戏演砸了,钱不重要,折的是面子。当然了,你们戏班子到最后面子上也不好看。倒不如赶紧把这件事弄清楚,才算是一个交代,不然我们下次也不会再来了,您说对吧。” “是是是,您说的对。”仇老板一看就是个圆滑的主儿。 “慕银霜人呢?刚刚那个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弄清楚了吗?是不是伴奏出现了问题。” 仇班主回答说:“这个慕银霜不归我管。她自打出了名以后,就自己一人独来独往了。她直接和邓老板对接,我就只管我们戏班子的人。这个时候她应该就是走了才对。” 其中一个小孩子应声说道:“是的,我刚刚看到霜姐急匆匆的走了,连妆都没来得及卸掉,估计是因为演砸了太丢人,怒气冲冲的,我没敢打招呼。” “霜姐该不会是误以为我们在调戏她吧?我们可没这个能耐……”另一名花旦妆容的女孩子附和着。 白羽笙又问她们:“那你们刚刚在台上发没发现什么异常呢?” “异常?当然没有。今天可是霜姐这几个月以来第一次登台,能跟霜姐同台唱戏是我们的幸运,怎敢懈怠,更别说是整蛊了,着实是不敢啊!”说话的这位是她们戏班子里唱戏唱得最好的,肖梨花。 “刚刚的那个怪音你们都听到了吗?你们听着像是真实存在的吗?是人为那种声音,还是单纯只是慕银霜的唱腔因为不明原因出现了回音?” 肖梨花回忆着说:“确实是挺像霜姐的声音。但是我觉得又不像是普通的回音。” “你能不能形容一下,那个声音是从哪里来的,能分辨出来吗?” “真的就很像是附近有鬼魂在唱似的。” 仇老板不允许肖梨花在内的其他人胡说八道,开始驱赶她们出去。并对沈凝以及白羽笙说:“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给沈先生一个交代。扫了您的雅兴,我在这儿给您赔个不是。” “我想起来一件事,班主,沈先生!”肖梨花跑了过来。 “你又有什么事情?”仇老板有些不耐烦的问。 “我知道那个声音是哪里来的了。”肖梨花像是想起来什么大事一样,很认真的对他们说:“一定是尹梅儿躲在后面用腹语在捣乱。那个声音真的很像是尹梅儿的腹语。” “这个尹梅儿又是谁?”白羽笙问。 仇老板回答道:“尹梅儿以前也是我们戏班子的一员。最开始的时候是慕银霜把她带回来当徒弟的。尹梅儿最初是在街头杂耍卖艺的,是会一些腹语。后来进了个杂耍班子,给那些达官显贵们表演,她的资质一眼就被慕银霜看中了,并带了回来。” “肖姑娘,那你为什么会认为是尹梅儿躲在后面用腹语去捣乱呢?” “她的腹语技艺娴熟,用腹语学她师傅,特别的像。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和霜姐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闹掰了。霜姐自打早些年功成名就之后,在这里唱戏的次数自然而然的少了许多。尹梅儿也少了很多跟霜姐同台唱戏的机会,她不满霜姐的态度,怨声载道最多。在那后来不久,尹梅儿一走了之。” “霜姐是觉得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尹梅儿却觉得霜姐既然带她入了这一行,就应该对她负责到底,她也愿意一生追随。按照这个逻辑来看,霜姐为了沈先生登台一次,这确实是她捣乱的机会啊。” 从这些姑娘们的语气中不难听得出,她们对于尹梅儿是又羡慕又嫉妒,甚至觉得她是不知好歹,永不知足,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个尹梅儿还来这里吗?”不知是何时,沈宴之竟然也走了过来查看情况。 仇老板说:“二爷,尹梅儿已经不在这儿了,早就搬走不和我们这里的姑娘一起住了的。不过据我所知,我们这里面的姑娘们,有些和尹梅儿的关系不错的,应该能知道她现在的住址。” “麻烦您问一下,我想去问问尹梅儿。”白羽笙客气的请求道。 “好,我这就去给您打听一下。” 仇老板巴不得把这件事的责任推给尹梅儿。 慕银霜,尹梅儿。 这两个名字不停的在白羽笙的脑袋里回荡着,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怪怪的。 经过肖梨花这么一解释,众人更是认为是尹梅儿从中捣乱所致。 咬住这件事不放的只有两人。 一个是“为爱痴迷”的沈凝,一直都想找到慕银霜的人,可一直没找到。 另一个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的白羽笙,她总想要弄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就连沈宴之都觉得她是多此一举。 之后,她还特意去了尹梅儿的家里,家里可能是没人,公寓的门都没敲开。听邻居说,尹梅儿并不经常回来。 尹梅儿没有犯法,所以也没资格调查她。 这件小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本以为的风平浪静没有维持多久。 在四天之后,再起波澜。 清晨,巡捕房接到了一通报案电话。 荀华街十八号公寓楼,居民说有腥臭的味道,怀疑是尸臭味,特来报案。 这个地址听得白羽笙心头一紧。 这不就是尹梅儿的家住地址吗?她几天前才去过的…… 等到巡捕房开车抵达的时候,公寓的楼下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沈宴之命令探员道:“维护好现场秩序,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是。” 报案人说,是三楼的味道。 尹梅儿的家正好也是三楼,就在白羽笙上到二楼的时候,就已经下了定论,对沈宴之说:“是尸臭的味道,赶紧封锁现场吧。” “知道了。” 恶臭之源,就是尹梅儿的家…… 门锁似乎并没有被撬开的痕迹。 但白羽笙的鼻子很灵,这个味道……并不是普通的尸臭味,还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非比寻常。 沈宴之对她说:“你先等一等,孔武一会儿就来开锁。” “嗯。可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里面的人肯定是死了,我知道。” “不是……就是……” 死,也有很多死法。但这个味道……白羽笙目前是说不清,道不明。 孔武拿着工具赶来开锁。 门打开了之后,浓重的腥气扑面而来,愈演愈烈。 白羽笙带头穿好了鞋套,戴好了手套,先于他们进入了屋子里。 待到沈宴之跟着进来的时候,白羽笙转头制止了他:“你们俩先别进来了,先出去。” 白羽笙只是觉得,这样的场面自己这种见惯了尸体的人都很难接受。 “怎么了?” 当沈宴之走了进来之时,眼前的一幕确实让沈宴之感到了强烈的不适,甚至是恶心想吐。 作为一个男人,他接受不了…… 挡着窗帘的缘故,屋子里很是昏暗。 然而就是这种昏暗,恰好与未知的杀戮绝顶相配,再往前走,就是卧房。 还没有走到卧房,便可以看见成河的血因为时间太久干涸在了地面上,黑漆漆的一大片。 追寻着血的源头,看向卧室,冷不丁一看,是一具浑身发黑的尸体躺在床上。 然而再看第二眼,尸体的从头到脚全是暗黑色。 研究表明,面对未知的事物,人只需要匆忙的看一眼,大脑就能一点点通过残存的景象分析出那到底是什么。 沈宴之知道,让他难以再多看一眼的,并不是一具黑人尸体,而是一具浑身上下没有皮肤的尸体,血肉暴露在外,形成了氧化,变成了近乎于黑色的暗红。 尸体躺在床中间,唯独缺了一身人皮…… 血沾到了沈宴之的裤脚上,他赶紧退出了房间,站在门外等候着。 白羽笙在屋子里用床单等一系列可以遮掩的东西把尸体裹得严严实实,才召唤人进来,把尸体抬回巡捕房。 白羽笙和巡捕房的探员们在现场勘察了一遍又一遍后,便直接回到了巡捕房。 这样惨烈的尸体,白羽笙已经许久未见了。 在验尸的途中,她就在想一个问题:到底是多大的仇恨,才能把尹梅儿剥成这个样子? 早知道,那天去了她家之后,就应该开始调查才是,或许可以免她一死也说不定。 白羽笙验尸完成后,坐在一旁认认真真的写着报告,沈宴之没有敲门就走了进来。 白羽笙怕他会害怕,立马将尸体盖了起来。 “你去外面等我就好,我的报告马上就写完了。”白羽笙边写边说着。 “你……该不会是怕我害怕吧?”沈宴之揣摩着她的举动。 她却在一旁一心二用的回应他:“没事儿,不丢人。我是你老婆,我能接受你害怕的最后底线就是尿裤子,够宽容了吧。” “我谢谢你。不过我没害怕,就是以前没见过,冷不丁一看,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理解。” 白羽笙哄孩子式的通情达理让沈宴之觉得非常不爽。 “我都说了我不怕,你还不信?” 白羽笙放下了手中的笔,扫了一眼沈宴之的下半身,刁钻的问:“那你这么一会儿功夫,回家换条裤子是什么意思?” 此时,沈宴之真想要跳进黄河,最起码能弄出来个让她信服的换裤子理由…… “我裤子上粘上血了,心里不舒服便抽空回去换了一条!” “嗯好,我知道了。” 既然解释不清,沈宴之便不解释了,随后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笔,不耐烦的说:“不用写了,直接跟我汇报就行了。” “那……也行。” 白羽笙一把将尸体的白布拉了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暴露在沈宴之的眼前。 她开始说:“死者尹梅儿,女,二十一岁。浑身上下皮肤缺失,但是没有在家中发现皮,根据尸体现有重量来分析,连带着皮肉也缺了很多,应该是在被剥皮之时一并剥下。致命伤是在后脑,剧烈的撞击造成了头骨碎裂,失血过多,应该是被人从后面打死的。推测死亡时间就是在四天之前,也就是咱们去她家的那天,时间有点久无法估算是当天上午还是下午遇害的,全身上下的皮肉呈现暗红偏黑的颜色,目前还没有做解剖,如果有需要再做也来得及。” “这个皮肤……”沈宴之凝重的目光望向了尸体。 “手法很专业。全身上下没有发现一点象征着手法失败的痕迹。最起码凶手在行凶之时,应该相当冷静坦然才对。而且我个人推测,凶手很可能带走了一张相当完整的人皮。就连在现场我都没有发现任何一点点的皮肤组织。” 第295章 熟悉的家属 “我看公寓的窗户有入侵迹象,也有淅淅沥沥的血迹,应该是凶手留下来的。三楼……”沈宴之仰头冥想着:“估计凶手的身手不错嘛。” “找到慕银霜了吗?”白羽笙问。 “还是没找到慕银霜的人,自打那天离场之后,这人就像是躲起来了一样。老爷子那边我也问了,确实是没联系到。等一会儿我让孔武去问问戏园子老板邓融,他应该能联系上。” “好。” 为今之计,巡捕房无论如何都要先找到慕银霜这个人。 假设尹梅儿捣乱在先,引得慕银霜心怀嫉恨而杀了尹梅儿,之后就此失踪的话,是可以解释得通的。 只是……慕银霜这个女人真的会有这样的手法吗? 这时,小铃铛从外面走了进来,对二人说:“探长,这是孔武让我给您的,他不敢进来。” 沈宴之接过了之后,翻看的同时又在询问道:“这是什么?” 小铃铛:“是尹梅儿的社会关系。尹梅儿居住的公寓就是案发现场。他之前跟慕银霜一起在戏园子唱戏,手里有些积蓄。不过自打和慕银霜闹掰了以后,她跌落谷底,出了戏园子以后,一直属于无业状态。她还有一个亲人,是他……” 小铃铛又将另一份资料递给了白羽笙,白羽笙看完以后,心生诧异:“佟文渊?” “佟文渊是她认的哥哥。不是亲哥。但佟文渊确实是尹梅儿唯一的亲人了。” “那就把佟文渊请过来吧,认尸。” 这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也不知道佟文渊看了以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佟文渊被巡捕房找来了。 佟文渊接到了巡捕房的电话便急忙的赶了过来,得知妹妹出了事,他再不是从前那副文雅的模样。 “我是尹梅儿家属,我想问一下,我妹妹怎样了,能不能让我看一眼?”佟文渊的眉宇间染尽了担忧之色。 白羽笙真不知道与他说明情况后,他会以怎样的状态接受这一切。 “学长,你先别急,且听我细细的跟你说。” “小白,你竟在这里。”佟文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握紧了她的手,:“小白你告诉我,梅儿怎么了?” 沈宴之站在一旁直截了当的说:“尹梅儿被害了。今天早上发现的,尸体的情况不太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找你来还有一件事,就是问一下尹梅儿的情况。” “什么叫……尸体的情况不太好?”佟文渊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沈宴之的话则是让他更加六神无主。 “先跟我们来吧。” 佟文渊是学医的,对于这种事,承受能力本应该强于其他人,可在他看到了面目全非的尸体的那一刻,佟文渊彻底的失控,放声痛哭了起来。 他真的把尹梅儿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佟文渊作为心理医生,很会调节自己的情绪,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还给尹梅儿一个公道。 随后,佟文渊逐渐冷静了下来后,接受了巡捕房的问话。 沈宴之开始对坐在自己面前的佟文渊开始例行询问:“请问你和尹梅儿是什么样的关系?她是你的干妹妹吗?” “是的。我们是兄妹关系,后认的。尹梅儿在最开始的时候,是在街头搞杂耍卖艺的。生活贫苦,吃苦受罪。我和她的相遇是一次外国马戏团演出,她受聘参加表演。她那个时候年纪小,演砸了,被马戏团的演职人员发难。是我救下了她,那一年她才十二岁。” “自那以后,你便认下了这个干妹妹?” “我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父母早年间是经商的,因为一次事故双双去世。父母给我留下了巨额的遗产,但是家里就剩下我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也挺想有个家人陪我的,便将尹梅儿带回了家中当妹妹。后来我自己去了英国留学,但是我们两个依旧有联系。她因为留在家里寂寞无趣,便又回到了杂耍戏团表演,就是那一次,她遇上了慕银霜,从那之后就走上了戏曲之路。” “她和慕银霜之间最先前有什么矛盾吗?” “这个我不知道。因为我再回国的时候,她就已经跟在慕银霜的身后跑演出了。我觉得她若是和慕银霜有什么矛盾的话,倒不会跟她那么多年。” “你和她经常联系吗?知道她在生前都会去什么地方吗?我们调查得知,她和慕银霜在前几个月闹掰以后,尹梅儿一直是无业状态,且不怎么回家。” “我跟她经常联系,但是也仅仅只是电话联系,她总是跟我述说一些她最近的事情。公寓的家梅儿确实不怎么回。因为她一直都在外面工作,并不是你们所说的赋闲状态。” “她之前在哪工作?” “名字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叫清月戏园,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但听她的口吻应该挺满意这个地方,不愿意回到我身边来。我也没想到……她现在能成这个样子。”说起这里,佟文渊无限哀伤悲痛。 沈宴之觉得没什么想问的了。 佟文渊对她看似了解,但却无法再提供有价值的线索。 一旁的白羽笙插了句话:“那个……学长。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的,请你放心吧。谢谢你的配合,别太难过了。” 白羽笙简简单单的几句安慰的话,又怎能抚平佟文渊心里的伤? 在这之后,白羽笙亲自去送佟文渊离开。 白羽笙对佟文渊说:“之后,按照巡捕房的办案流程,可能会去你家收拾一下属于死者尹梅儿的东西。希望学长有个思想准备。” “我知道了,有关于案子的一切,我都配合到底的,如果还有什么想问的,可以找我。” “好。” 佟文渊不似从前那般神采奕奕,眼中泛着沉痛,强行勾起了唇冲着她礼貌的笑了笑,关切的问:“对了,刚刚因为梅儿的事情,还忘记问你了。你梦魇的毛病有没有好转?” “还行吧。” “那便是还会有症状了?” “嗯……偶尔有些,不过没有之前严重。我就没有在意。” 白羽笙确实是总有梦魇,从最开始的害怕,现在已经习惯了。 “回头我送你几本书看看,看几本好书或许可以对你的症状有所缓解。” “那就谢谢学长了。” “不客气。” 不知为什么,白羽笙对于佟文渊总是有种莫名的亲切熟悉的感觉。 或许是心理医生比较平易近人,善于与人沟通的缘故。 第296章 幕后实情 借着机会,白羽笙便和佟文渊简单的多聊了几句。 “白法医,聊完了吗?是不是可以工作了?”沈宴之实在是忍无可忍,一脸怨妇相的走了出来阴阳怪气的催促着。 白羽笙也察觉到自己可能多聊了两句,送走佟文渊之后,赶忙回了去。 “白法医,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健谈?”沈宴之问她道。 这样子不就是在找茬儿吗? “请叫我老婆。”白羽笙再三强调。 “就不。” “那你就这么别扭着好了,我可没工夫哄你。” “没工夫哄我,有功夫跟别的男人聊天,确实很好。”沈宴之朝着白羽笙竖起了大拇指,随后赌气的先走了进去。 白羽笙跟在他身后,踮起了脚尖儿,调皮的朝着他的后脑勺弹了个脑瓜崩儿…… “大醋坛子,哼!” 白羽笙赶紧跑走,唯独剩下不能失态的沈宴之捂着自己的脑袋,嘴里恶狠狠的咒骂着她。 回到了巡捕房后,沈宴之开始了部署。 “出几个人去佟文渊口中的那个清雅戏园问问。尹梅儿最近的情况,都跟谁有过接触,结仇之类的。” “好。” “有慕银霜的消息了吗?” “没有。” 说来也怪,慕银霜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若不是心虚,为什么会躲得这样隐秘? “东庆戏园的邓老板联系上了吗?问没问到有关于慕银霜的事?” 孔武回答道:“打了电话,但是邓老板说,自打四天前的那次演出事故之后,慕银霜就再也没有和他联系过,连钱都没机会结给他呢。” 对于慕银霜这条线,一点线索都没有,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 人皮也被凶手拿走,根本没有追捕的方向。 沈宴之思忖一番后,说:“我要亲自去见见这个邓融。有些话在电话里说不清楚。” “那我跟你一起去。”白羽笙的提议也不知道沈宴之愿不愿意。 沈宴之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行吧。” 随后,两人动身去了东庆戏园。 东庆戏园自打四天前的那次怪事之后,再也没有演出。 主要原因是那件怪事传开了,开了场子也没人来光顾。 短短几天,东庆戏园冷冷清清。 仇老板为了自己手下这些伶人们的生计,不得已带着他们出去给别人串场子。零零星星也能挣一点儿。 现在最发愁的当属邓融,空着场子,他是一分钱都不进账。 见有人来,小伙计马上上前去:“这位爷,咱们这戏园子最近没开场子,您请回吧。” “巡捕房办案,我要找邓融。” “邓老板不在啊,爷。”小伙计百般阻拦。 沈宴之来势汹汹,可不是小伙计能拦得住的,他对这种地方熟悉得很,直接领着白羽笙上了二楼。 他一把推开了门,邓融躲在屋子里吓了一大跳。 “邓老板果然是在呢,我就说嘛,您不在这儿又能去哪呢?您家里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的。” “二爷……您怎么……我不是都说了吗?我是真不知道慕银霜去了哪里,是真不知道。”邓融一再的强调着。 不知怎的,邓融明明什么都没做,看到沈宴之总是给人一种莫名的心虚。 他越是软弱的惧怕,沈宴之则越是强势,颇有一种反客为主的强硬态度。 沈宴之四平八稳的端坐在沙发上,优雅肆意的翘着二郎腿,用一种惹不起的凌厉目光直视着邓融:“邓老板,你今天必须要告诉我慕银霜到底在哪?我知道你一定知情,你是唯一一个和她对接的人!别人不知道我尚且相信,你不知道……” 沈宴之的态度让邓融有种刀架在了脖子上的恐惧之感,双手揣在一起无奈的说:“二爷,我是真不知道啊。” “我家老爷子跟你订了场子,也是你联系的慕银霜再次登台,结果演砸了,她一气之下,一走了之,到现在都不见踪影。你跟我说你压根就不知道甚至是联系不上慕银霜,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我可告诉你,现在慕银霜是犯罪嫌疑人,如果你心存包庇,我可以将你视作她的同伙先抓起来再说。” 邓融更害怕了,连连的求饶:“别别别,二爷,您可千万别。放过小的吧……” “那你还不快说,有什么事就说清楚,巡捕房不会为难无辜的人。”白羽笙站在一旁劝他道。 邓融心一横,一咬牙,终于是开了口,结果第一句话却还是:“我是真不知道慕银霜在哪里。” 沈宴之这手都开始痒痒了…… 邓融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我……做了一件错事。二爷,对不起,我骗了沈老先生,也骗了你们。” “何出此言?” “四天前的那场演出,我没请来慕银霜,没联系上。”如果不是沈宴之的追问,邓融绝对不会说出这么自毁招牌的缺德事儿。 此话足以让他们二人惊异。白羽笙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邓融看了沈宴之就心虚害怕。 准确来说,他应该是看到了姓沈的就害怕…… 沈宴之又紧接着问:“那登台的是谁?别告诉我你随便找了一个人登台冒充的!” 邓融唯唯诺诺,瘪瘪嘴小声说:“也不算是随便找了个人冒充的。” “快点说!” “嗯……我没联系到慕银霜,这件事是真的,我没撒谎。自打三四个月前慕银霜和尹梅儿彻底闹掰了之后,我就联系不上慕银霜了。按照道理来讲,我和慕银霜之间是一直都有联系的,无关他人。她成名以后鲜少登台,有人想让她登台,我就谈价格,联系她上台唱完以后,她就又走了。可这三四个月以来,我一直都联系不上她,这生意也不做了,人也像闭关了一样。她撂挑子了,那我不能坐以待毙啊,我便想了个办法。” “找人代替她?” “这三四个月以来,算上沈老先生的那一场,一共三场。我找到了慕银霜之前学唱戏的同门师妹,柳真真。她的唱功不在慕银霜之下,现在也是京月戏楼的台柱子。而且个头身段儿与慕银霜极其相似,画上慕银霜平时的戏曲妆容,简直一模一样。她答应了我这件事,我们俩便开始了合作。” 第297章 为什么不是她 如果邓融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慕银霜是不是和这次的案子没什么关系呢? 慕银霜就只是躲起来不愿意演出而已。 沈宴之有些不太相信邓融的话,:“你该不会是在胡说八道吧?” “不敢,不敢,二爷我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无虚言。还请您别告诉沈先生,不然的话我……我……”邓融急得都要哭了。这骗人的行当要是被揭露,自己可就完蛋了。 “行了,我想问的问完了,邓老板在这儿好好的歇着吧。”沈宴之并不想管邓融骗人这件事。 “好嘞。二爷您慢走。”邓融松了一口气。 两人离开了戏园子。 “看来,慕银霜跟这次的案子应该没什么关系。”白羽笙说。 沈宴之对此持有怀疑的态度,对白羽笙说:“不一定,为了印证邓融的话是否真实,我要先去问问这个柳真真。”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沈宴之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中午了,你先去吃点饭吧,别饿了肚子。” “不用。” “你自己吃完了,然后再多买几份儿饭,带回到巡捕房,正好大伙中午都饿了。” 对于沈宴之的吩咐,白羽笙勉强的答应了下来:“那行吧……” “老婆,我要吃肉。”沈宴之临走还不忘点菜。 “知道了。” 这个男人越来越挑三拣四了。 与他分开了以后,白羽笙自己一个人先去了一家饭馆儿,打包了餐食拎着饭,坐着黄包车回到了巡捕房。 “今儿个中午给你们改善伙食,每人一份,快点来吃饭。” 探员们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全都聚集在了一起。 “武哥还没回来吧,探长也没回来呢,要不再等等?”探员问。 “你们先吃,我已经给他们留份儿了。不用担心。”白羽笙开始给他们分发盒饭。 中午,巡捕房的人不多,都跟着孔武去了戏园子调查。 白羽笙和几个探员一同坐在一起吃饭,探员们闲聊着:“咱们就是说,这慕银霜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了这么长时间,就是没找着人影,真奇怪。” “你们是从早上发现尸体就一直在找吗?”白羽笙问。 “当然了。” “不用找了,这件事可能和慕银霜没关系。当初在台上唱戏的人也不是慕银霜本人,是别人假扮的,所以也就不存在尹梅儿和慕银霜因为那天的事情结仇而开始的激情杀人。” “原来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不然的话,要是想排除慕银霜的嫌疑,那就得找到慕银霜这个人去问询,现在好了,和她无关。不然的话这可是一大难题,我都查到了她的家庭住址,家里都没人。”探员说道。 “长啥样都不知道,咋找啊,我们也不了解戏曲。” “就是。” 白羽笙闷头吃饭,听着他们的闲聊不予发言。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按理来说,慕银霜与本案无关,排除了一大嫌疑,也就是说案件需要换一个方向去勘察。 到底是谁,如此残忍的杀害了尹梅儿。 这件事真的蕴藏着巧合,似乎以四天前的那个怪音为开端。怪音出现后的第四天,尹梅儿就死了。表面上来看,慕银霜是首要的嫌疑人。 可是经过了调查,现在慕银霜得知,慕银霜从未出现过,甚至是堪称人间蒸发。 那么白羽笙就在好奇,慕银霜到底在哪儿,尹梅儿又为什么会被杀呢?一切看似无关,却又因为四天前的那个怪音事件而变得息息相关。 凶手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呢? 白羽笙吃饭吃了一半,坐在一旁发愣。 “姐,你想啥呢,这么入神?” “没……没什么。”白羽笙被小铃铛的一句话打断了刚刚的出神。 “我勺子哪去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姐你怎么了?”小铃铛无奈的一把夺过了白羽笙手里捏得紧紧的勺子,终止了白羽笙骑驴找驴的行为。 小铃铛的一句话,又像是提醒了白羽笙些什么。 “哦。” 白羽笙吃完了饭以后,便直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闭门不出。 小铃铛去看了白羽笙两次。 白羽笙又再一次把尸体摆了出来。 随后自行搬了个凳子,坐在尸体的跟前,盯着尸体看呀看。 时不时的,还拿着画本子在那涂涂画画。 一张接着一张,相当的认真。小铃铛都不敢上前打扰。 “姐,你到底在干嘛呢?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技能?” 白羽笙傲娇的说:“你不知道的多了。赶紧去看看,探长回来了吗?把他叫过来。” “那我去看看。” 沈宴之是回来了的,刚吃完饭。 “怎么了吗?”他问。 “你看一眼这个。”白羽笙忧心忡忡的将自己刚刚画好的画递给了沈宴之。 “这是我依照尸体所剩不多的脸部轮廓,画出的尸体本来面貌,差不多就是这个,你赶紧来看看,这是尹梅儿吗?” “我没见过尹梅儿的真容,但是你这幅画上的人确实不是尹梅儿,这是慕银霜的脸。我见过慕银霜。” 一副人脸的复原相,暴露了一个更大的问题。 尹梅儿家中的剥皮女尸根本不是她本人,而是消失不见的慕银霜! 也就是说,尹梅儿很可能没死。 这个结果,足以让所有人惊颤。 “你是怎么突然想起来尸体有问题的?”沈宴之皱着眉头问道。 “一系列的事情都在指向四天前的那次怪音,可后来调查,这件事和慕银霜几乎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为什么就在怪音发生的四天后,尹梅儿就蹊跷的死了呢?未免太过于巧合。有些像是凶手因为某种未知原因而故意误导一样。” “这具面目全非的剥皮女尸是在尹梅儿家中发现的,我们便认为是这就是尹梅儿。就算不是为了调查,只是为了从慕银霜的口中了解尹梅儿。那慕银霜怎么就会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呢?如果这具尸体真的是慕银霜的话,那么凶手一定是很熟悉了解戏园的一切。他知道慕银霜一直在失踪,也知道邓融的骗局,更知道尹梅儿与慕银霜之间的关系。” 话虽是如此,沈宴之却依旧持有一个怀疑的态度,对白羽笙说:“如果这具尸体真的是慕银霜的话,那么尹梅儿也不是完全无辜的。只不过是调转一下而已,以前怀疑慕银霜和尹梅儿的死有关系,但是现在却要怀疑的是,尹梅儿是否杀掉了慕银霜。” “为什么这么说?” “我刚刚去了京月戏楼,也见到了柳真真。她承认替代慕银霜登台一事。和邓融的交易也是认了的。我又多问了一句慕银霜的下落,你猜怎么着。” “什么?” “其实这是一件挺荒唐的事情。柳真真说,慕银霜和尹梅儿闹掰的根本原因,不是因为慕银霜的退隐惹得她不满意,而是因为她们两人同时喜欢上了一个神秘的英国人。但这个英国人似乎更喜欢慕银霜多一点,慕银霜也是因为这个人,才鲜少的登台演出。尹梅儿心生不满,却只能眼看着自己的东西被抢走,最后闹掰,一拍两散。这是柳真真说的,听着是挺扯的,不知是真假。不过看客爱上戏子的事儿也不少,不稀奇。” “看来那现在就只有等待孔武回来,看看他能不能在那个戏楼找到尹梅儿了。” “对。” 清雅戏园位于一个小县城,属于津海的偏远地区。 孔武上午去的,到了晚上才回来。 孔武的样子像是有什么大的发现,满嗓子喊:“探长,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我去清雅戏园问了,他们最后一次见到尹梅儿还是昨天的上午呢,这不就是出鬼了吗?” 把重大发现说出口的感觉,真的很爽。 在场所有人极为淡漠的反应没让孔武感到舒爽和满意。 沈宴之平静的对孔武说:“我们都知道了,死者恐怕不是尹梅儿,而是我们一直在找的慕银霜。你去清雅戏园有什么发现吗?找没找到尹梅儿的人。” “听戏园子的老板说,尹梅儿是三个月前去的清雅戏楼。戏班班主看她的资质不错,破例收了她。但是到了那里,她不挑大梁,虽然算不上混吃等死,但也是可有可无的角色。她的家离着戏园子不远,是一处小平房。我问了戏园子里的人,他们说就在昨天尹梅儿还来了呢,今天便不知去向了的。我觉着情况不对劲儿,又去了她家。再也没找到人……” “在她家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沈宴之追问道。 “还真有。我带着人去翻了一下。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没了,多半儿是带着钱财跑路了。不过我在她的家里发现了不寻常的东西。” “什么?” 孔武让人拿过来一张老旧泛黄的报纸,递给了沈宴之,并说:“探长,我在尹梅儿家中老式柜子的最低一层发现了一张报纸。我以为是垫着防潮用的,结果拿起来一看却傻眼了。这份报纸的时间是六年前,上面的报道一个杂耍戏团的女孩惨遭剥皮抽筋,弃尸荒野。且凶手不明,动机不明。这件事在当时相当轰动,但不知为什么不了了之了。” 同样都是剥皮……这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孔武紧接着继续说线索,:“这份报道上刊登了那个惨死的女孩儿生前的样子。说来还真是巧,我在尹梅儿的私物里翻到了一张照片,恰好是她和这个女孩子杂耍演出时的照片,虽然已经模糊不清,但依稀可见。” 这样的完美契合,实在令人窒息。 六年前,与尹梅儿同台演出的女孩儿惨遭剥皮而死。 六年后,慕银霜被剥皮惨死在了尹梅儿闲置的公寓里。 沈宴之似乎记得,慕银霜正式收尹梅儿为徒,也是大概在六年之前。 为什么围绕在尹梅儿身边的两个人都被剥皮而死? 巧合,已经不足以解释这个惨绝人寰的怪像。 此刻,沈宴之在坚信着,尹梅儿和这个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从她逃走的这一行为就可以判断,她就是凶手! 沈宴之随后又问:“你们在附近找了吗?那个县城通不通火车?千万别让她跑了!” “探长,我已经把咱们的人留在了火车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晚了……” 如果尹梅儿要跑的话,这个时候确实已经跑远了。 “不管晚不晚,赶紧以最快的速度封锁县城。现在时间已经晚了,银行关门了。明天早上开始重点排查银行,当铺,这些可以换钱的地方。”沈宴之精准的将目标锁定。 “为什么?”孔武不解的问。 白羽笙替沈宴之解释道:“尹梅儿的家里没有值钱的东西。她跟了慕银霜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积蓄存货都没有。唯一的可能就是都拿走了。如果不是现钱,那就意味着要取钱,当首饰变现。” 沈宴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尹梅儿没跟慕银霜之前,与这个报纸上死去的女孩同在的这一杂耍戏团现在还能打听得到吗?” “探长,很遗憾。在出了事之后,这个小杂耍戏团也就解散了。时隔六年之久,根本查不到。” “那看来就只有先找到尹梅儿这一条路了?” “是的。” 作为探长,沈宴之需要调配一下分工:“时候不早了,现在留在巡捕房的探员都先回去休息吧,你们明天早上等银行当铺开门了,再动身去询问蹲守。今晚上在留在县城封锁的探员明天直接休息,都辛苦了。” “谢谢探长。” 其他人都走了以后,沈宴之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似在琢磨些什么。 白羽笙推门询问:“不回家吗?我已经收拾好了。” “现在几点了?” “九点半。”白羽笙看了看表,反问于他:“话说……你在这儿想什么呢?” “我是在想,尹梅儿和剥皮女尸之间的关系。我有两种不成熟的猜测。” “说说?” “第一种,尹梅儿是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犯。你看那张老照片就可以发现,那个孩子和尹梅儿的身段很是相像,会不会在六年前,慕银霜同时看上了这两个资质不错的孩子,想要从中间挑一个带她脱离苦海,收为徒弟。尹梅儿为了铲除异己,对这个女孩使用了疯狂手段。六年后,她又再一次用相同的手法除掉了自己的老师,同时也是横刀夺爱的情敌。” “可是她没必要用这样激进残忍的方式。” “那就是第二种。尹梅儿之所以珍藏这份报纸,肯定是有一定的原因在其中。假设当年这个孩子的死与尹梅儿有关系。凶手为了报复尹梅儿,设计了眼前这一切,将杀害了慕银霜的罪以同样的方式嫁祸给她。” “既然知道是嫁祸,尹梅儿为什么要跑。越跑不是越危险吗?而且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如果凶手是为了寻仇而报复尹梅儿,他有这样的剥皮杀人的手法在身上,为什么不直接剥了尹梅儿呢?” 显然,第一种更能说得通。 第298章 你莫不是个大傻子 “其实,倒是还有一种可能性。”白羽笙冥思苦想道。 “什么?” “尹梅儿一直都是个受害者。是凶手因为某种原因一步一步的将她逼迫至此。” “她若是心里没鬼,一身正气,为什么在慕银霜死了以后,会选择仓皇的逃离。她可以向佟文渊寻求庇护,也可以选择报案,但是她都没有,这就已经足以说明了问题。” 沈宴之理性的分析否定了白羽笙的想法。 事已至此,唯有等待尹梅儿被捕的消息了。 夜色渐浓,两人开车回家。 车上。 白羽笙在心中纠结着一件事情,如今终于有时间说出了口,她说:“这件事情其实怪我。如果我的验尸工作更细致一些,早点发现尸体根本不是尹梅儿的话,会不会现在已经把尹梅儿抓住了?” 说到底,面对一具面目全非的的尸体,白羽笙还是掉以轻心了,以为躺在尹梅儿家里的尸体就一定是尹梅儿。 沈宴之安慰她道:“人不是神仙,总会有纰漏。而且也不光只有你这么认为,我们也深信不疑那就是尹梅儿。如果尹梅儿是凶手,那这招儿金蝉脱壳确实厉害。” “尹梅儿和慕银霜的年龄相差十岁,按理来说根据耻骨和骨盆也应该能发现问题,说到底,还是我疏忽了。不知怎么回事,我这个脑袋真是越来越不好用了。”白羽笙的小手不停的锤自己的脑袋。 并不是白羽笙的自责,而是确有其事。她总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如从前灵光。 沈宴之却逗她道:“该不会是沉迷我的美色无法自拔导致智力缺失了吧?” “才不是!” 一段沉默过后,沈宴之一边开着车,一边随意的问她:“白天和佟文渊聊什么了?” “你这是单纯的好奇,还是不相信我作为妻子的品格?” “当然是单纯的好奇,你都是我老婆了,我害怕什么?” “他问我梦魇的毛病如何了,还说这件事之后给我选几本好书,看一看,或许能对梦魇有些缓解的作用。” “时隔多年,难道是当年的事还是没办法让你彻底忘怀吗?” “我想忘,却怎么也忘不掉。在我的梦里,那件事一直都在以一种可怕的形势演变。不知道是为什么……” “佟文渊能给你什么好书?无非就是一些无聊透顶舒缓身心的文字罢了。我给你推荐几本言情小说看看,肯定让你忘记一切。” 白羽笙难以置信的捂嘴,一言难尽的指着沈宴之嘤嘤道:“你这个死变态,你一个大男人竟然还看言情小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癖好?” 她在脑袋里已经开始脑补沈宴之捧着书看得津津有味的场景了。 “我为什么不能看,不看小说怎么学谈恋爱?我告诉你,我上学的时候追女生全是看小说学的。而且我看的都是名家写的,为什么不行?” “你但凡爷们儿一点……哎呀呀……”白羽笙捂着脸,真是败给了他,无法用语言来述说自己现在的心情。 “你觉得我不够爷们儿?我每天晚上那么爱你,你竟然觉得我……嗯?” “你这个“爱”字,不会是个动词吧?” 白羽笙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后,又说道:“真是不知道你还干过什么事情。” “我干过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我干过什么……我现在都是你老公。”说起这里,沈宴之总是有种肆无忌惮的张狂。 “那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没关系啊,随时可以后悔,不过你要是再跟我离婚的话,以后再想嫁人可就是三婚了,你说你小小年纪的这么想不开干嘛,要是照这个速度下去,你五十岁的时候不得出名了?” “别弄得跟本小姐离了你,就跟活不下去了一样。我,白羽笙,年轻貌美,魅力无限,善解人意,端庄贤淑。我是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 沈宴之不急不躁,频频点头认可她。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堪称绝杀:“你现在顶多算是少妇,真以为自己还是黄花大姑娘呢?而且你可能忘记了一件事情,我沈宴之的女人,你觉得别人还敢对你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吗?”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你要是再气我,把我气蒙了,一个不小心把刹车踩成油门,咱们俩都遭殃。” “……你莫不是个大傻子?” 然而,白羽笙的嘴刚刚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说话。 “对了,我才想起来一件事儿,慕银霜死了……那父亲……的姻缘……” “狗屁姻缘,他那叫见色起意。反正他也是够倒霉的了,运气不好怪不得别人。” 白羽笙总觉得沈宴之是在幸灾乐祸。 他这个人真是坏得很…… 不过话说回来,慕银霜就这么死了,也确实是突然。 尹梅儿的社会关系简单,慕银霜则是正好相反,她一度是名震津海的名角,社会关系很复杂,光是这些忠实的戏迷就是不计其数,更别说她和一些豪绅富商的恩怨了。 只是白羽笙相当不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这样痛下杀手? 翌日。 又是个普普通通的清晨。 就在凌晨的时候,在县城火车站蹲守的探员真的抓到了尹梅儿,她是要逃,结果被探员拦下了。 据悉,她几天前在其所在的戏园子最后一次露面以后,便想着跑路。之所以晚了一天才动身的原因,是想要把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当了换钱,结果当铺老板有意推脱压价,来来回回几番讨价还价,才把时间耽搁了。 说来也巧,她若是果断一点,趁早逃离,巡捕房还真是找不到她了。 大清早的,好消息是尹梅儿已经落网。 坏消息是,这个女人像个哑巴一样,自打进了巡捕房后,一句话都不说,就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什么情况,有人问她了吗?”沈宴之刚一来到巡捕房,就去查看当前的情况。 孔武说:“探员昨晚就问了,结果一句话都不说,连叫什么都不说。探员们一度怀疑是不是个没有声带的哑巴,还特意检查了一下。” “她一直都是这个状态吗?”白羽笙问。 “被捕的时候没有反抗,一路上再到巡捕房后,更是一句话不说。” 第299章 认罪 沈宴之愁闷道:“又是一块硬骨头。” 说完,他自己一个人进了审讯室。 沈宴之的气场一向都很强势,在严肃的时候给人一种不可一世的压迫感。 见到沈宴之,尹梅儿的眼底涌现出惧色。那张圆圆的小脸儿上,尽是担忧。 她长得挺好看的,有种女人特有的温婉气质,微微吊着的眼梢又像是专门为唱戏而生。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尹梅儿低着头,更是不应声。 “看来我有必要跟你说明一下,你一句话不说的后果。如果你是凶手,沉默不能减轻你的罪孽。而且我们既然抓了你,也就证明有充足的证据将你列为主要嫌疑人。如果你不是凶手,保持沉默只是你对本案的态度,那么你也将会受到法律的惩罚,并不是无罪的。” 这更像是沈宴之一人的独角戏,无论他怎么说,尹梅儿就是保持沉默,一句话都没有。 接着,沈宴之将昨天孔武拿回来的报纸和照片依次摊开摆在了尹梅儿的面前。 “还记得这张报纸吗?还有这张照片。应该是对你意义深刻,不然你不会将六年前的报纸留了这么多年。这个女孩是剥皮而死,至凶手未明,不了了之。六年以后,你的师傅慕银霜也是同样的遭遇,被人杀害,死在了你尹梅儿的公寓里。即便你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但是这两件事情都包围在你的身侧,你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我再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解释一下。” 尹梅儿依旧低着头,但目光却在偷偷的盯着摆在眼前的报纸和照片。她的神经在极度绷紧,而后又是马上松懈。 尹梅儿缓缓的抬起了头,终于对沈宴之开了口:“没错,是我杀的。” “这个女孩,和你的师傅,都是你杀的吗?” “没错,都是我杀的。” 认罪,对于凶手来说是个很痛苦的事情,特别是尹梅儿之前还想要逃离,被抓回来之后却又这么轻轻松松的认罪。 在她认罪的那一刻,沈宴之看到了她眼中的从容与释然。 沈宴之接着去问:“怎么杀的,人皮都被你带到了哪里?” 尹梅儿很痛苦的用双手抱住了头,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了下来:“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我都已经认罪了,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要逼我呢?我对我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请你们赶紧抓了我,给我判刑,求求你们了。”尹梅儿总给人一种被逼入了困境的绝望与破碎之感。 沈宴之见她哭了,越发的找不到方向,便问她:“你既然认罪,为什么会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杀的人呢?你这算是配合?还是故意在扰乱我们?” “我没有。我真的认罪,但我求你们不要再问我了,我杀了人这是事实。” “六年前,你为什么杀了你的伙伴?” “因为她的资质比我好,处处压我一头。我嫉妒她,她若是不死,慕银霜当初看上的人就是她,不是我。你不会知道留在那里天天杂耍的痛苦,唯一只有那么一次机会,我不能放弃。” “为什么杀了慕银霜?” “因为男人。” “谁?” “一位英国外交官。” “叫什么名字!” “布莱希特。不过他现在应该不在津海,肯定是回了英国。慕银霜是自己独居,五天前我以找她谈谈为由将她约到了我的公寓,然后杀了她。” “为了男人,你杀了你的师傅,为了机遇,你杀了与你一起同甘共苦的姐妹?” “我这一辈子,都是在为了活下去而奔波,凡是阻碍了我前路的人,无论是谁,我都要杀了她们。”尹梅儿神色间涌现出了狠心,可在沈宴之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演技低劣。 她在撒谎…… “这世界上有千百种让人死亡并且泄愤的方式,你却唯独选择了最难的一种。我也想相信你的话,可是你得让我知道,你剃掉的人皮到底放在了哪里?” “我说了,我忘了。” 单单就这么一句话,尹梅儿编撰的假话都已经失效。 沈宴之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她另一件事:“既然如此,我便信了你说的话。但你还有一件事没有交代清楚,在慕银霜遇害的前几天,她在戏园子登台表演,你都干了些什么,赶紧交代。” “我……是去了戏园子,和慕银霜吵了一架,我和慕银霜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沈宴之的试探,让尹梅儿的话再一次暴露了她自己。 她根本就没去戏园子…… 可是沈宴之鉴别不出她说的这些话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沈宴之开始了自己激进的方式,以一种阴森可怖的目光盯着尹梅儿:“你想不想再看看你自己的杰作?” 白羽笙站在外面觉得情况不对,及时的制止了沈宴之这样的行为,闯门而入:“沈宴之,你胡说什么呢?” 审讯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沈宴之走了出来。 “你怎么不按流程来?”白羽笙质问沈宴之道。 “你觉得她的口中有一句是真话吗?我现在分不清楚她口中到底有哪些话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我想让她看看尸体,是想要知道她对慕银霜到底是何种情感。是不是真的怨恨,这有问题么?” “那你也不能让她去看尸体。一旦刺激到她,她就更不会再开口了。” 沈宴之实在是头疼,为什么找到了尹梅儿,反而让这件事情又一次变得极其复杂? 沈宴之沉思了好半天,开口说:“我觉得这个女人在隐瞒一些什么。我至今想不通,为什么在我将报纸和照片摆在她眼前的时候,她会情绪激动,会哭,会坦白。是什么样的关联让沉默的她甘心认罪呢?” “她会不会知道凶手是谁,故意袒护?”白羽笙的猜想又再一次将矛头指向了另一个人。 “佟文渊?” 白羽笙点了点头。 “可是,六年前的那个时候,尹梅儿已经是佟文渊的干妹妹了。根据佟文渊之前的话,那个时候佟文渊不在国内才对。就算他说了慌,就算他对六年前那个女孩有某种怨恨。可是佟文渊和慕银霜之间只有尹梅儿这一条交集,没有恩怨。” “假设尹梅儿此举是为了袒护,那么她袒护的对象只有可能是佟文渊一人,但她认罪若并非是袒护的话,而是隐瞒些什么,那就又无从查起了。” 第300章 绝对不可能 “其实,我还有一个主意。”沈宴之看向了白羽笙:“尹梅儿交代了这么多,说话顺畅也不会断断续续。要么就是她心理素质极佳,要么就是这些话里面也有真实。显然她的心理素质并不是那样坚挺,那么就只是后一种。我们可以去一一验证她话的真实性。” “人皮……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会不会这才是找到凶手至关重要的一个点呢?”白羽笙另有想法道。 这时,孔武插了一句话:“这个被害者的皮肤组织,我最初已经派人去找了,确实在附近几公里内都没有找到人皮。要是再扩大范围的话,那就是大海捞针了。” “人皮连带着皮肉,最起码也要有十几斤,如果要就近扔掉的话,确实是走不了多远。既然没有,那就说明这张皮很有可能还在凶手的手中,又或者是被凶手处理掉了。这就难办了。”说到这里,白羽笙眉头紧紧的皱着。 “处理掉的途径都有什么呢?”孔武问。 “烧,埋。但是烧的话,气味很明显。也不能排除凶手是在郊外烧的。至于埋嘛……就更无从寻找了。不管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处理,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大海捞针。” 对此,沈宴之颇有见解,理智的分析称:“可是我觉得,既然凶手已经进行了残忍的剥皮行为,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看样子是仇恨,更是折磨,依据这个思路来分析,他应该不会简简单单的将剥下来的皮不声不响的埋掉,那不就是白忙活了吗?” 沈宴之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是……凶手到底会把人皮带去哪里呢? “如果站在凶手的角度,他明显是不想让慕银霜体体面面的善终,那么他的行为肯定不同于寻常。但若是确定不了凶手的大致方向,说什么都是白搭。”沈宴之说。 目前落在众人眼前如同大山一样的难题,是锁定凶手的范围,以及这个被捕的尹梅儿到底是因何缘故以这样的态度接受审讯呢? 随后沈宴之决定去佟文渊的家中,对他进行问询。 佟文渊在医院上班,是在途中被召了回来。 佟文渊自己一人独居在一栋别墅里,说起来也真是够孤独的了。 “沈探长,是我妹妹的案子有了什么进展吗?”佟文渊还不知道尹梅儿还活着。 “佟先生,是这样的,事情可能和最初不太一样了。经过我们的调查,尸体并非是您的妹妹尹梅儿,而是她的师傅慕银霜。不过现在尹梅儿是本案的唯一嫌疑人。她已经认罪,但是却缺少完整的证据链条,所以特来询问你一些事情。” 沈宴之的话言简意赅,但是听到了佟文渊的耳中,何止是翻天覆地四个字可以形容? 佟文渊瞪着眼睛,一再的询问:“你们说什么?我妹妹没死?是嫌疑人?这怎么可能?” 喜忧参半的消息一时间让佟文渊很难接受。 白羽笙对佟文渊安慰道:“学长,我知道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可能一时间很难接受。我们可以给你时间消化一下。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尹梅儿已经认罪了,我们需要的事是了解事情的全貌。” “她为什么认罪了?即便她没有死,那她也不是个作奸犯科之人,怎么会干出杀人的事情呢?这绝对不可能。” 沈宴之将报纸和照片推送到佟文渊的面前,让他看清楚来龙去脉:“这是六年前的一次事故,和慕银霜的死法相同。尹梅儿认下了,说都是她干的。所以你对这件事有什么印象吗?或者说这些事情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六年前?那应该是梅儿遇上慕银霜的那一年才对。那个时候我已经在英国留学了,梅儿重返戏团之后的事情我确实是不清楚。” “学长,你不是说你们之间经常的通电话吗?” “这倒是没错,可是梅儿报喜不报忧,她若有什么困扰,也是她身边的人知道,我基本上不了解,也没听她说过。” “报纸上的这个女孩儿的遇害时间,你那个时候在干什么,确定在国外留学吗?能提供一些有力的证据吗?”沈宴之的问法犀利,相当直接。 佟文渊本来就是留学归来的心理学专家,怎么会揣摩不出沈宴之的意思? “沈探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佟文渊推了推眼镜,以一种微笑平和的态度反问沈宴之。无人能看得透他此时的神色间到底在述说着什么。 他和沈宴之的对话,更像是一场博弈。 沈宴之浅笑了下,解释称:“我们现在怀疑尹梅儿的认罪具有虚假性,如果她是被迫认罪的话,那么首要考虑的就是她在保护谁?然而她的社会背景又不复杂,所以我问你,也是在第一时间排除你的嫌疑,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佟文渊的脸上露出舒缓的笑容:“当然不会介意。不过我六年前确实是在留学。你们可以去剑桥大学查一查我的学籍,问问我的老师之类的。” “好,我们会的。” “我能见一见我的妹妹吗?”佟文渊恳求道。 白羽笙为难的回应:“学长……这个恐怕是很难的,现在属于案件调查时期。一旦真的定罪,又或是释放,都会给机会探望的。” “那好。” 沈宴之原本是要走了的,但是白羽笙却还有些事情,索性拉住了他。 白羽笙又对佟文渊述说自己的诉求:“是这样的,学长。我们可以看一看尹梅儿留在这个人家中的东西吗?” “可以,当然可以。梅儿以前就住在楼上最里面的那个房间。之后她执意搬到了自己的公寓里,家具什么的都保持着原样,有时候她自己也会回来陪我一起住。东西不多,你们可以随便去看,我完全配合。” “谢谢。” 白羽笙和沈宴之两个人按照佟文渊的指引,直接去了尹梅儿的房间。 房间宽阔整洁,是个装潢很注重舒适度的公主房。 一看就是时常有人来打扫。 “我想不明白一件事。”沈宴之轻语道。 “什么事?” “尹梅儿有这样好的住处,为什么还要住到外面去?” 第301章 日记本 “难道……你怀疑佟文渊和尹梅儿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迫使尹梅儿不得已的搬走的吗?” “我甚至都在怀疑,佟文渊收留尹梅儿的用意到底是什么。究竟是美色,还是兄妹之情?” 白羽笙:“别把人想的那么坏,有可能他就是看尹梅儿可怜而已。而且如果真的是他对尹梅儿做了什么才促使尹梅儿搬离这里,那尹梅儿为什么会与他还有联系呢?那就更不可能是为了佟文渊顶罪了。” 沈宴之又想出了个混蛋问题:“那你愿意跟我当兄妹吗?” “愿意啊,如果你同意的话,二哥。” “我不同意。” 沈宴之更加偏向于男女之间没有纯洁的友谊。 “行了行了,你别瞎想了。目前来看,佟文渊是学心理学的,肯定既会了解,又会操控人心。他能这样坦然的面对咱们述说一切,又这么放心的让咱们搜房间。他表达的,也就是想让咱们知道的。他要是想隐藏,肯定也不会轻易的让咱们知道。” 白羽笙的话里的意思,可没有真正的排除掉佟文渊的嫌疑。 两人在房间里面仔细的检查。尹梅儿的东西都摆在了明面上,房间的陈设也很简单。 虽然没人住,但是衣柜里面依旧挂着衣服,床单也都是特别好看的款式,真的看不出来这会是一个剥皮杀人犯的房间。 “你们可以随便看,不过应该很难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因为有些东西都是在梅儿走后我按时添的。就怕她哪一日再回来住得不够舒服。”佟文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对两人解释道。 沈宴之:“你还是挺爱你这个妹妹的嘛!亲生的都做不到这样,你却做到了。” “有的时候确实觉得自己很孤单,很想有家人。虽然我也希望梅儿能一直住在这里陪我,可我又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去束缚她的自由,她是个很有个性的女孩子,即便是生活再苦也会有股子韧劲儿,这是我最欣赏她的。” “她以前在杂耍戏团的时候,日子过得很艰难吗?” “那是当然了。处于社会的最底层,怎会不苦呢。” 就在沈宴之和佟文渊闲聊的功夫,白羽笙在床下翻到了一个盒子,盒子里放着一本很厚实的笔记本,上面不免落了一些灰尘,看起来应该是挺久没动过了。 白羽笙拿在手里,抹了抹上面的灰尘。 沈宴之注意到了,问她:“怎么了?是找到了什么?” “好像是尹梅儿写的日记。”白羽笙先是简单的翻看了一下,在确定了这是尹梅儿的私人日记之后,又通知了佟文渊说:“学长,这本日记我们需要带回到巡捕房检查。” “没问题。” 白羽笙没有再翻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唯独只有这一本日记。 作为一本日记,它真的很厚,拿在手中有一种字典的厚重感。 回到了巡捕房后,白羽笙开始翻看着尹梅儿的日记本。 从这本日记上的字便可以看得出,尹梅儿是一个非常积极上进的人,从最开始的连字都写不清楚,到最后娟秀工整的字迹,白羽笙可以鉴别出这是同一人所写。 在白羽笙认真看日记的同时,沈宴之还在试图与尹梅儿沟通。 可是沟通似乎并不能改变尹梅儿当下的态度。 她很崩溃,只要沈宴之述说起这个案子,尹梅儿就会哭,而且一再的强调一切都是她自己一人所为,其他的话不愿意多说。 沈宴之实在是看不懂尹梅儿的态度。 滔天大罪降在她的身上,她选择心甘情愿的认罪…… 现在的情况是,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尹梅儿就是本案凶手,但同时又没有任何的线索证实尹梅儿是无罪的。 也就是说,再僵持下去,案子破不了,尹梅儿永远是嫌疑人。 审讯依旧一无所获,沈宴之去找白羽笙。 白羽笙看她的日记看得眼睛疼,还没有完全的看完,见沈宴之进来了,抬头问他:“有进展了吗?” 沈宴之一声长叹足以胜过千言万语。 他回问她:“你看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从日记里发现什么?” “就目前而言,我也什么都没发现。不过我会把它看完,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日记里都记录着什么?日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的?” “大概在六七年前吧。她记得挺杂的,并不是天天都写的日记,更像是记录生活的随笔。有事就记,无事就不记。而且呢,她还真像是佟文渊说的那样,报喜不报忧。这本日记里面,记录的都是一些美好的事情。” “比如说?” “比如说,在杂耍戏团因为要效仿西方的马戏团,新来了一批动物,猴子,松鼠,还有一只大象什么的,她在描写这些动物有多么的可爱善良。不咬人,又很好驯服,与它们同台在一起表演真的很开心。” “还有,在她困惑,在她累的时候,总会有人帮助她,一再的夸赞他人的助人为乐。她也要学习,也要努力变成那样的人。”白羽笙随便找了个书签儿夹在里面,合上了还没有看完的日记本,揉了揉眼睛总结道:“反正我从这本日记本里,真的没有感受到尹梅儿在戏团的苦。也有可能这个时候她已经有了佟文渊这个家人,让她觉得满足吧。” 沈宴之听着白羽笙的话,若有所思的盯着这本日记看了许久,找出了书签儿,继续她刚刚的页码翻下去。 沈宴之不声不响的,白羽笙觉得他是有什么想法。 “你这是要干什么?是要继续看下去吗?” “你有写日记的习惯吗?” “小时候是有过。” “怎么写的?” “日记这种东西很私人的,当然是写自己的真情实感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对啊,日记应该是真情实感。”沈宴之说起话来断断续续,随后又陷入了沉默。 “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问题?说说啊?” 沈宴之又看了几页后,随性的将日记本摆在了一旁,对白羽笙说:“咱们先来分析一下尹梅儿的性格吧。” “哦?” 第302章 置身在黑暗中也会有救赎 “首先,尹梅儿出身于市井,不用多说她肯定是吃过苦的。一般早年间练杂耍的都是童子功,再加上是个女孩子。肯定要苦于其他的人。这点佟文渊也说了,所以我们可以知道的是,尹梅儿是个性格坚韧的女子。但是后来,她已经被佟文渊认作是干妹妹,有了优渥的生活,也有了让她暖心的兄妹之情。在佟文渊出国留学后,她又重新的返回戏团,又一如往常的开启了表演之路,这又说明什么呢?” 白羽笙想了想:“说明她真的很爱这个行业。也想通过表演来实现自我的价值。她其实不想放弃这一行业,哪怕是吃再多的苦,她也愿意。” “对。尹梅儿是喜爱杂耍演出这个行业的。即便之前受了很多的苦,她也想继续努力的坚持下去,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自己那些年的付出,不想付诸东流。她不安于现状,执着勤奋,坚韧顽强,不畏苦痛,就如同向日葵一样一生都想要去追逐光明灿烂,这就是尹梅儿的生活态度。” “那这和这本日记的内容有什么关系呢?”白羽笙问道。 “这本日记哪里都正常,但整体上最大的不正常只有一点,没有一件事是不好的事情,全都是让尹梅儿觉得开心的好事。试问一个处于社会底层的人怎么会全是让她开心的好事呢?” “坏事没记?还是说……” 经过沈宴之这么分析,白羽笙的心中逐渐有了门路。 “这本日记里面的内容,我觉得都是反的。”沈宴之的猜想极为大胆。 “反的?” “日记,所要表达的是日记主人的心境。你可以带入尹梅儿的性格特点,她能在逆境之人养成坚韧的个性,肯定时时刻刻都抱有着乐观的心态去面对这个时代带给她的不公与虐待。” “第一,尹梅儿所经历的事情不可能如日记记录的这般美好,第二,以她的性格特点,不可能把一件接一件烦心的坏事记录在日记里。将来翻看的时候,是一件很堵心的事情。第三,她写日记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记录自己的生活。她不想忘记自己所受过的苦,又不想把这份苦刻印在日记里永远存在,那么就只能用反写的手法,每个人,每件事都没有恶意,她的终极向往,更是她遍体鳞伤后自我疗伤的手段。” “那也就是说,这本日记是一本另类的记实,又是尹梅儿的毕生向往。她希望人人事事真善美,事间万物都蕴藏着美好?”白羽笙逐渐理解了沈宴之的意思。 沈宴之点了点头:“没错,我估计就是这样。” 白羽笙再一次将那本日记拿在手中,细心的翻看。 在沈宴之解释完全以后,白羽笙再一次翻看日记,她终于明白了一个词:物极必反。 明明是满怀希望与美好日记本里,其实隐藏着太多的黑暗。 白羽笙一边翻看,一边更改着自己之前的见解,说:“那么按照这个思路,之前说,杂耍戏团因为要效仿西方的马戏团,新来了一批动物,猴子,松鼠,还有一只大象什么的,她在描写这些动物有多么的可爱善良。不咬人,又很好驯服,与它们同台在一起表演真的很开心。反过来想就是……” “这些动物在她的眼里真的很可怕,很凶猛,无法驯服。与它们在一起同台表演是一种很低贱的行为,是一种对于人格的讽刺,和动物一样都是台上的玩物。有的时候甚至不如动物……” 被白羽笙这么解释,整篇日记都像是变了个样子。 沈宴之接着说道:“还有你之前的说的那篇日记,在她累的时候,每个人的很友善,乐于助人。如果反过来去想的话,所有的人都在欺负她……” 到底是拥有一颗多么坚强的心,才会把身边的不幸全都在日记里美化成了幸运,又让自己永远的铭记。 白羽笙放下了日记本,说:“其实我想说。如果尹梅儿真的是这样的性格,被逼迫到了极限以后,开始放肆的变态杀人也是极有可能性的。有句话说的好,别把老实人逼急了,后果不堪设想。” “的确是的,直到我看到了这一篇日记,这篇是唯一一篇提到了她的那个伙伴的日记。我读给你听。”沈宴之翻到了那一页后,开始朗读: “今天的天气很好,忙完了所有的演出,我和小卓一起吃完了中午饭后打算休息一下。那两个外国人又来了,他们一直都很关照我们,每一次来看我们的表演都会附上很高的评价,他们很平易近人,温文尔雅,是我们心中洋人的样子,我和小卓都希望他们能够常来,我们也希望我们的表演可以收到更多人的喜爱。” 听完了这篇简单且文化程度并不高的日记后,白羽笙如鲠在喉。 如果按照刚才沈宴之和自己分析的那种方式去解读这篇日记的话,那便充满了黑暗。 “是两个粗鄙无知的外国人不止一次以看戏为由骚扰她们。”白羽笙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说。 “没错,我觉得也应该是这个样子。可是这……会不会是尹梅儿不肯说当年事情的原因?” “如果当年她们两个人被两个外国人骚扰,可为什么这个小卓被人剥了皮而抛尸荒野,是外国人干的?假设是虐待的话,尹梅儿又经历过什么?凶手以这样的手段又杀了慕银霜就是为了刺激尹梅儿,她根本不想提及从前的那段屈辱,只能认下伙伴的死,以及师傅的死。要是这样的话,这两个外国人对于尹梅儿还真是穷追不舍啊!” 白羽笙实在是无法想象,如果推测是真的,那么尹梅儿最初到底受过多少的屈辱,才会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不愿意开口,哪怕是死都要守住从前的那段噩梦般的生活。 “是不是应该再去审一审这个女人?”沈宴之提议。 白羽笙却觉得这并不是审问的好时机,:“频繁调动嫌疑人的情绪,是大忌讳。这点发现不足以让尹梅儿开口,也不足以看清案件全貌,依我看,还是放一放比较好。” “嗯,好。” “探长,有了新发现。”探员匆忙来报。 第303章 一个突然闯入的外国人 “探长,我和弟兄们使了浑身的解数,终于打听到了一些对于案件有极大益处的事情,务必向您汇报。” “你们都查到了些什么?”沈宴之问。 “是关于本案死者慕银霜的事,以及她的情人,外交官布莱希特。” “赶紧说说。” “首先,是慕银霜这个人。我们一点点的扒出了慕银霜复杂的社会关系,进行了走访和调查。圈儿里的人,包括仇老板,我们都问了。最终拼拼凑凑的,知道了慕银霜的为人。” 许是事情与孔武想想中的有一些变化,孔武看起来很紧张,生怕说错了一点点。 他又说:“慕银霜最开始不专注于登台唱戏的原因不是因为她自己有了名气飘了。” “那是什么?” “正好相反,她是希望自己的名气下降一些,所以有了退隐的心思。她的人生态度和别人不同,别人唱戏是为了生计,她唱戏唱得是自己的喜好,也是她的本心。” “呵,好家伙,不愧是师徒,对待事情都一个样。”白羽笙不禁感叹了下。 “慕银霜唯有一点,与众人皆为不同,她绝对不为外国人登台唱戏,无论是谁,都不唱,这些年亦是如此,从未变过。以前津海的外国人较少,尚可正常避开。但最近几年,外国人越来越多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不是她不想要登台,而是她的这种态度没有戏楼可以满足她。所以她即便是放弃自己的毕生所爱,也坚决不会放弃自己的最初的本心。” 听到了这里,不禁让人心生感慨,众人皆默。 都说戏子最是无情,可却都忘了,戏子也是人,戏子也有心。他们也会有一颗炽热的荣辱之心。 当国将不国之时,即便是拿不起刀枪也要记得自己的祖宗是谁。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一点。她既然有如此高尚的品格,为什么会传出她和尹梅儿共同追求布莱希特这个英国人的绯闻。”白羽笙略有不解的问。 “这个什么希特……布莱希特是个英国的外交官。我们肯定是查不到的,不过……”孔武乐呵呵的对沈宴之说:“不过我私自去托陆董事打听了一下,顶着您的名义……” 沈宴之就知道是这样,甩了甩手道:“快说快说,别废话了。” 孔武随即进入了正题:“布莱希特,今年五十二岁,是英国唯一一个会六国语言的外交官,在英国国内非常有地位,近几年因为租界的生意,在租界走动比较频繁。他和慕银霜以及尹梅儿之间的恋情,并不像广为流传的那样。其实是布莱希特同时看上了慕银霜师徒两人,不过最后选择了慕银霜,尹梅儿彻底出局。慕银霜是他的情妇,没有名分。私底下和慕银霜有了一个小家而已。” “难道慕银霜和尹梅儿闹翻是因为要保护她,而牺牲她自己吗?尹梅儿会知道吗?”沈宴之开始在脑海中拼凑着案情的全貌。 白羽笙说:“如果孔武说的都是真的,尹梅儿的个性其实很像慕银霜,骨子里都有一种韧劲儿,只是相比之下,慕银霜成熟了许多。所以尹梅儿不可能不知道师傅的意图。” 此时,孔武的汇报并没有完全说完,他还有话要说,:“只是,抛去这些,还有一个巧合。就在六年前,布莱希特还是一个外交官手底下的小秘书。他的的确确是来过一回津海游玩,但是在回国以后就被撸了职称,受到了不小的惩罚,原因不明。后来他一度声称咱们这里太晦气,从那之后很少来这里,经过了这几年的打拼,才坐上了外交官的位置上。” “不明原因是什么?” “不知道。” 出现在同一案件里面的嫌疑人,不可能出现时间线完全相同的巧合。 六年前……不就是尹梅儿同伴被剥皮的那一年吗? 尹梅儿日记本上清楚的记载了洋人…… 沈宴之的头脑和思路变得越发的清明,他好像已经知道了到底是谁杀了慕银霜。 他以极其笃定的态度说道:“事情已经明朗,布莱希特当年和自己的伙伴残忍的折磨和虐待两个女孩子,并且从中虐杀了其中之一。六年后,布莱希特再一次看上了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尹梅儿。但这一次慕银霜定是不允许她的徒弟遭受他的摧残。于是上演了一场两女争一男的戏码,让布莱希特彻底的选择了自己,可是在布莱希特得知了事情真相后,再一次残忍的虐杀了慕银霜。”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要将杀人地点选择在尹梅儿空置的公寓里呢?为了嫁祸?如果布莱希特是一个拥有这种变态个性的人,他应该也顺便杀了尹梅儿才是。”白羽笙的提出的问题很犀利,也很刁钻,这也确实是本案不能解释的地方。 孔武对此说明:“不光是这些。探长,还有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情。布莱希特对于五天前的案子,有充分且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你说什么?” “是真的。他最近一个月都在英国,据说要在最近几天才会来津海办事的。这个是造不得一点点假的啊。” 即便如此,沈宴之依旧将嫌疑锁定在了布莱希特这个外国人身上,:“如果是他当年的同伙犯案呢?” “我觉得不太可能。”白羽笙否定了沈宴之的想法:“首先,如果布莱希特对于慕银霜有恨意,但更倾向于他个人的恩怨,怎会去惊动他的同伙呢?其次,布莱希特在六年前的所作所为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在这方面摔过跟头,还被革职处理,他以此行径作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别说是惊动其他人了。” 沈宴之很是头疼:“单凭猜测的话,没法找布莱希特问话。六年前的那件事也只是印在了报纸上,无从问起。这……可就难了。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被关在这里的尹梅儿,可是……让她开口,比登天还难。” “现在案情已经逐渐有了个大致的雏形,你可以再试一试。”白羽笙拍了拍沈宴之的肩膀,给予鼓励。 第304章 如何撬开她的嘴 事情演变于此,就只有让尹梅儿开口这一条路可以走。 一份六年前的报纸,四处打听出来的消息根本不足以将布莱希特逮捕,就连将他带到巡捕房来问话的机会都没有。 也就是说,即便布莱希特是六年前的凶手,那么也要再弄清楚谁杀了慕银霜的前提下才能开始进一步的调查。 可是……布莱希特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证实他与慕银霜之死并无关联。 如果事情真的像推测这般,那么尹梅儿一定知道什么,甚至是知道凶手是谁,只是闭口不说,不想提及自己屈辱的过去…… 尹梅儿自打被关进来后,一直处于重点看护对象。 这才是她被关的第一天,却是第二次审问。 再次见到沈宴之,尹梅儿的精神状态一如从前一般。 “你对我撒了谎,你根本就不是六年前的那场虐杀案的凶手。”沈宴之先开了口。 尹梅儿无动于衷,一直盯着自己的手铐看,绝对不开口说一句话。 “我已经翻看了你的日记。” 听到了这句话,尹梅儿忽而抬起了头来,以一种惊恐的眼神注视着沈宴之,那表情正如自己隐藏了多年的秘密被公开了一样。 “你不用隐藏了,藏不住的。我劝你把所有你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如果你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帮你,但是你一定要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真的很难说出口,可这是唯一可以救你自己的途径。” “你不会甘心自己一辈子都呆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吧?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又知道些什么?如果你的心里有伤疤,那不是你的毕生不幸,只是成长在你身上留下的烙印,每个人都会遭受过苦难,相信我只要你跟我说出来,我就一定会帮你的。” 沈宴之的话看似是在逼迫她,可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歇斯底里的忠告。尹梅儿心里拧着一股劲儿,每当话要到了嘴边的时候,却又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了。 她崩溃的捂着自己的额头,奈何怎么也过不了心里那道鸿沟。 尹梅儿又再一次在沈宴之的面前哭的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沈宴之的问话很激进,也很急切。他真的希望她能够开口,如果有困难,他都可以帮助她。 沈宴之平生最怕女人哭,女人一哭,他不光是手足无措,甚至还会手脚发麻,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看来,尹梅儿还是很忌讳沈宴之的身份,一点想要开口的意愿都没有。 硬的不行,那就只能来软的了。 见情况不妙,白羽笙走进了审讯室里,对沈宴之说:“你先出去,我跟她说两句话。” “嗯。” 二人目光简单交汇了下,随后沈宴之便走了出去。 坐在尹梅儿面前的人已经换成了白羽笙,但是尹梅儿依旧处于崩溃的自我封闭状态。 仔细看,尹梅儿的眼睛是肿的,可不是刚刚哭了那么几下就肿起来了的。 在狱中,她可能一直都在流泪。 白羽笙以一种沉静温柔的口吻对她说:“尹梅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我还是想说……你师傅死的真的很惨。” “你不用以为你沉默,你认下所有的罪过,我们就能让这件事不了了之。巡捕房不是我们做主的,是真相做主,法律做主。从昨天发现了尸体之后,再到今天马上要中午了。拖的时间越久,抓到凶手的可能性越低。” “我真的帮不了你们。”尹梅儿泪眼婆娑,白羽笙说了这么多都没有将她说动。 白羽笙持着紧追不舍的态度对她说:“我们所知道的事情远比你想象中的多。只不过我们所知道的这些事情,需要你点头确认是否真实。你师傅为了救你,才甘愿当了布莱希特那个人的情妇,对吗?我知道你的师傅品格有多么高尚,我觉得这样一个女子不应该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被人杀害。” “如果在她惨死以后,你不开口。会不会这世间就没人能为她开口了呢?” 紧接着,她们二人之间陷入了静默的状态。 白羽笙给她时间去准备,她不相信面对着慕银霜的惨死,尹梅儿会无动于衷。 终于,白羽笙等来了尹梅儿的开口。 她的语气很孱弱,整张脸上都是死气沉沉:“整个津海,凡是唱戏的同行,都崇拜我师傅,都管她叫一声霜姐。唯独只有我有这个令人无限艳羡的机会去叫她师傅。都说戏子低贱,但我师傅却对我说,凡是依靠自己的努力去谋生的各行各业,都不低贱。” “那……她应该很爱这一行吧,不然她不会这么坚持不懈。”白羽笙静静的聆听着尹梅儿的话,心生感慨。 “人要对生活有一种向往,才会把人生活得漂亮。我一直记得师傅说的每一句话,师傅说,即便站在舞台上被当成个被人取笑的戏子,也要一往无前的坚持。总会有人理解,总会有人喜欢。戏曲是咱们国人一点点传下来的,定有它传承下来的道理,低贱下流的永远是人心。在国人面前登台唱戏,是传承,给四六不懂,粗鄙无知的洋人唱戏,才是卖笑。我师傅宁可这戏不唱了,也不愿意被洋人亵渎半分。” “是我对不起我师傅,恩情永生永世都还不清。她为了保护我,假意与我闹掰,甘愿去当那个洋人的情妇。也是因为我,她这样好的一个人,却跟我一起造了孽。师傅对我是救赎,我对于她……是灾难。”尹梅儿一边说着,晶莹剔透的泪珠一颗颗的滑落,每一颗都诉说着真情。 白羽笙问:“你们造了什么孽?是害死了六年前的那个同伴,小卓吗?” 尹梅儿重重的点了点头。 “怎么害死的?” 尹梅儿没有着急说。 “我从小在杂耍戏团里破爬滚打,什么都见过,什么苦都知道。你们看了我的日记,估计……我也没有秘密了吧。” 白羽笙点了点头道:“确实是看了。但是总没有你亲口说的详细。你是被人欺负了吗?欺负你的人其中之一……就是那个布莱希特?” “是的。”尹梅儿双手握着拳头,似在为自己鼓足勇气。 让尹梅儿有勇气开口的从不是白羽笙的静静聆听,而是慕银霜用毕生感化和教会她的一切事物面前的正直不屈。 第305章 人命就是这么低贱? 在谈话间,白羽笙逐渐感受到了本应属于她的坚韧和不屈。 白羽笙真诚的问她:“你能告诉我,他们是怎么欺负你们的吗?” 尹梅儿不再纠结,那份屈辱的过去,她是第一次选择了勇敢的直面,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又有坚强,一字一句充满了力量述说着惨痛的经历: “白法医,我这副残躯,连孩子都不能生了,注定一辈子孤苦伶仃一个人。” “蹂躏吗?”白羽笙也在心中鼓足勇气,心里做好了准备,要如何去聆听她接下来的话。 “不是蹂躏。” “那是什么?” “是折磨。那一年,我十五岁。文渊哥哥出国留学,我喜欢杂耍,便又去了戏团表演,我想耍出些名堂来,也不枉我从小受过那么多的苦。我和一个叫小卓的女孩子交好,我们两个总在一起登台,一起私下训练。刚开始登台的那几天,很受欢迎。当时年纪小,人也傻,也没有察觉到危险。” “其中,有两个外国人每天每场都会一掷千金来捧场,甚至是包场。老板每天都让我们俩登台。但是这表演,一点点的变了味道。他们根本不是在看杂耍,而是将我们两个人看成了两个容貌姣好的两个物件儿而已。从最开始的捧场,变成了包场。我们两个人逐渐无处可逃,无力反抗,老板更不会去管。那个高高搭起的舞台,是我心之所向,最后却成了我们俩的耻辱台。我不知道自己被凌辱了多少次。我只知道那样的日子不是人过的。那两个外国人是禽兽这还不够,他还要牵着真的禽兽去侮辱我们,去践踏我们!” 尹梅儿猩红的眼底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白羽笙也终于知道,她为何宁愿认下所有的罪过,也要隐瞒这段屈辱的过往。 “你们……是跑不掉吗?” “老板有了钱赚,怎么会让我们俩有机会跑?我举目无亲,无力反抗。我们是老板的摇钱树,也是那两个外国人的玩物。直到有一天的正常演出,我遇上了那个坐在台下的慕银霜。” “所以是慕银霜将你接走?把小卓留下来了?” “师傅看中的至始至终都是我。表演完以后,师傅在台下叫住了我,问我想不想学戏。那样一个脱离苦海的机会,我怎能放弃。我跪在了她的面前,向她磕头求救,诉说了我和小卓的遭遇。师傅是个心善之人,不能不管。她给了老板高额的赎金,要把我们两个人都带走。就在当晚,我们没有找到小卓的人。” “她去哪儿了?” “她被那两个洋人带去了野外,其中的一个洋人就是现在的布莱希特。我们当时真的不知道小卓究竟去了何处。师傅没有放弃,一直在寻找……直到在野外看到了两个手染鲜血的洋人伴随着晦气的唾骂声离开后,师傅才知道了怎么回事。师傅就是个唱戏的,她根本没有能力去拦下那两个洋人质问什么,更没丝毫的实力跟洋人抗衡。她带着我匆忙的离开,报了案后,这件事便一直藏在我们两人的心里,没有再提起过。我不觉得师傅是见死不救,可不代表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当我知道师傅被剥皮死在了我的公寓里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凶手的意图,是为小卓复仇。” “那你知道这个行凶的人会是谁吗?” “我真的不知道。我已经将我的全部都告诉了你,一字不落。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在师傅惨死之时,我就只能当个缩头乌龟,只想带着自己的秘密远走他乡。” “遭遇了这些,你真的很勇敢了。换做是旁人,这样的秘密真的难以说出口。我相信,老天是公平的,你的未来一定会是光明的。” 白羽笙觉得自己劝慰她的话,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为什么苦难总是留给了苦命之人? 伴着星星两两的泪光,尹梅儿的眼中充满绝望,却又接近释然,不仅感叹道:“白法医,这世间有种人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比如我。生命里的甜没有分给我一点点。” “如果你这样想的话,那我可能不能马上放你出去。你好好想想,你遇上了一个指引人生路的好师傅,也遇上了一个充满温情的兄长。你不是一无所有的,你也坚强了那么多年,如果你在这一刻垮了,凶手就得意了,你师傅也就白死了。” 白羽笙已经把事情的全貌了解得很清楚了。 临走前,她对尹梅儿说了一句抱歉:“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要揭开你的伤疤,请你谅解。” 尹梅儿无力的假笑了下,仿佛看淡了所有的一切。 审讯完后,巡捕房的每一个人都处于沉默的状态。 沈宴之从最开始听到了尹梅儿的实话后,就已经骂了无数句难听的话,一度气得眼底的猩红。 确实都是无辜的人…… 但是也不能一直这么静默下去,孔武轻叹了一声,心情低落的开口问道:“那这事儿接下来怎么办啊,总不能这么搁着吧。” 沈宴之眼里的火就从未熄灭过。白羽笙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沈宴之接下来想要干什么。 白羽笙故意先于沈宴之开口,意在提醒他,提醒众人:“虽然这个案子里包含了很多内情。但是现在首要的任务还是要找到本案的凶手。根据尹梅儿的供诉不难推测凶手一系列杀人行为都在是在以为当年那个惨死的少女小卓复仇为主要目的。完美复刻小卓的死,剥掉了慕银霜的皮,设局引得尹梅儿入圈套,周密的计划都是在宣泄当年慕银霜和尹梅儿的“见死不救”仇恨。” “可是,当年那个死者的社会关系真的无从查起。这个叫小卓姑娘的死,被当时的执法人员直接抹掉了的。也没有造成太大的风浪。”探员说的都是事实。 当年这么做,无非是在保护布莱希特和他的那个同伙。 说到底真是讽刺,同样是人,长得好看就要被玩弄,有人丢了命,永坠地狱。有人就只是丢了工作,只需几年后又再一次飞黄腾达。 人命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就这样不值一提吗? 第306章 从彩街开始查起 沈宴之逐渐平复了心中的怒火,开口对众人说道:“首先我们所知道有关于凶手的有效信息不多,但也足够可以圈定凶手的活动范围。凶手会腹语,且很有能是东庆戏园的内部人员,了解所有的内幕,知道慕银霜根本不会登台唱戏。先把东庆戏园的人全都召集起来,一个一个的查。” “一般会腹语的人都和尹梅儿从前的行业有相似之处。所以我们的目标是,会腹语,有杂耍戏团的工作经验,熟悉知晓东庆戏园内部的事情,这样一个人,有重大作案嫌疑,而且我觉得东庆戏园应该找不到几个这样的人才对。” 听到了这里,白羽笙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就是在演出当天,那些冒牌慕银霜身后同台的伶人,在台伴奏的乐工优先调查。” 沈宴之问她:“你是怀疑当初在台上的乐工捣乱?” “有这个可能。这也是我们一直忽视掉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最终巡捕房将目标再一次转向了东庆戏园,从最初的起点开始查起。 白羽笙觉得这件事理应双管齐下,在搜查凶手的同时也要去找那张人皮的去向。 沈宴之正坐在一旁发呆…… 白羽笙提示他:“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但是请你理智一点。纵然布莱希特恶贯满盈,这件事你不能乱来,先找到凶手再说。” 不知沈宴之听没听得进去,他一声不吭的转身想走。 “我和小铃铛想要去街上转转,你要不要一起?” “不去。” 沈宴之因为尹梅儿的遭遇导致的心里很郁闷。 如果不能为同胞出了这口恶气,沈宴之的心里会堵一辈子的。 白羽笙了解他…… 白羽笙最后忠告于他:“我告诉你,你不许放了尹梅儿,现在案子还没有结束。谁都不知道凶手会不会也把尹梅儿算作是目标之一,待在巡捕房是她最安全的去处。我也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得权衡一下你为所欲为的后果。布莱希特是外交官。” 也就是说,六年前的事不会有证据去证实布莱希特的罪过。如果沈宴之想要硬来,后果不堪设想。 “不用你管。” “那你要干什么总要跟我说一句吧?” “我不会乱来,放心吧。” 白羽笙忧心忡忡的望着他,很难放心得下。 之后,白羽笙和小铃铛两个人去街上调查。 “姐,探长该不会做什么激进的事情吧?” “他是成年人,怎么会连这点自控力都没有。我现在最着急的是找到凶手,如果探员们去东庆戏园那边没有消息,那就又断了。我总觉得凶手不会扔掉那张人皮。” “可是白姐姐你别忘了,距离凶手行凶剃皮,细算已经足足六天了。是咱们发现才两天而已,真的还能找到吗?”小铃铛的担忧也并非没有一点点的道理。 白羽笙却说:“咱们反过来去想,正因为已经过了六天,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可是人皮,一旦丢弃在任何地方都能引起骚动。而且凶手的怨念如此深重,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凌辱慕银霜的机会。” “你是说……他会以一种很变态的方式处理掉?” “嗯。” “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彩街那边尽是些杂耍生意,咱们俩去看看,万一能寻得一些有关于凶手的蛛丝马迹呢?没有方向就自己找方向,找对了是破案,找错了就是瞎逛。” “姐……我有个想法。” “嗯?” “我觉得人皮会不会是被马戏团的动物吃掉了呢?” 白羽笙相当高兴的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我就说嘛,心有灵犀一点通绝对不假,我正有这个想法!” 两人即刻便往目的地赶去。 彩街这个地方呢,是津海最鱼龙混杂的地界儿,三教九流的人汇集在此,底层人跑场子的地方。 这里不光只有传统意义上的老式儿杂耍,也有各类戏曲,皮影戏,最近几年因为洋派的影响,马戏团也逐渐的多了起来,狮子老虎猴子都是他们固有的“表演者”,并不少见。 白羽笙和小铃铛两人来到这种地方,有些许陌生。 突然有人在白羽笙的屁股后面踹了一脚,白羽笙以为自己被冒犯,转身挥手就是一巴掌…… 打在了沈宴之的脸上…… 白羽笙这一巴掌确实实在,想收手来着,没收住。 反正眼睛已经认清了是沈宴之,想来打一巴掌也没什么。 沈宴之怒气冲冲的吼了她一句:“你干什么!” “怎么是你?你不说你不来的吗?” “废话,就你们两个来这种地方,我怎么放心得下?” “所以……你开车来的?” “对啊,我在路上还看见你们俩了呢,随后一脚油门先到了等你们。” 白羽笙忽然觉得,自己这一巴掌打得真是恰到好处,她咬牙切齿的言道:“那你既然看见我们俩了,为什么不顺道停车拉上我们俩,而且你干嘛踢我?” “不至于这么生气吧,刚刚我没想到嘛。” “智障!” 白羽笙说完便领着小铃铛往前走,真后悔只打了一巴掌。 他们三个人在这里来来回回的逛了许久,许是淡季的缘故,整条街就只有一个常驻在这里的马戏团。 “先从马戏团查起?” “好。” 其实,白羽笙完全就是靠着自己的推断在赌。 她也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是凶手的生活圈子。 马戏团内部,忙忙碌碌。驯兽师们在训练场上训练着骨瘦如柴的狮子,站在远处看,那场景仿佛就是在驯一条狗一般,毫无雄风可言。 “不好意思三位,咱们这儿现在不是表演,您们看……” 马戏团的团长看着他们几个人眼生,以为是看客。 “我们是巡捕房的人,来这里主要是例行调查。希望配合。” 团长有点发懵,:“官爷,咱们这儿也没什么事儿惊动您啊,是不是找错了?” “你们这儿的动物都是几天一食啊?怎么喂养的,吃的东西都是你们准备的?” “这和调查能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想去看看这些动物的饲料。” “这……那行,跟我来吧。” 第307章 初有发现 此后,团长便带领着他们一行人去了后院饲养动物的地方。 团长对他们说:“我们这个团有不少的动物。多数都是杂食动物,什么猴子,松鼠,马之类的,平时都是吃素。就老虎和狮子吃生肉。我们团有两只老虎,两只狮子,我们定期会投喂的。” “几天喂一次?生肉都是谁在准备?”白羽笙等人跟随着团长的脚步,来到了存放饲料的地方。 那味道真是臭气熏天。 团长回答:“我们平时是七天一喂,有演出的话才会两天一喂。最近也没什么演出,今天应该是第七天,该喂食了。” 小铃铛瞠目结舌,:“七天一喂,你们也不怕把那狮子老虎活活饿死。” 团长对此颇有说辞:“小兄弟,动物和人一样,饱暖思淫欲嘛!你喂的太饱,它就不干活了。” “可你到现在都没有回答我,动物们的餐食都是谁准备的?”白羽笙追问道。 “是我们这里的伙计,你看他正在忙活呢。没有演出的时候,七天喂一次,伙计就去肉铺子之类的地方搜罗点卖不出的肉,然后每天都去,攒在一起。把这些天搜罗到的肉留起来,给狮子和老虎吃。” 七天一循环,白羽笙看着远处放着满满登登的一大缸臭肉,也就是说如果凶手几天前真的抛尸在此,现在应该还没有被吃。 白羽笙和小铃铛两个人带起了手套,马上就要开始工作顺便说:“团长,这些肉呢,在老虎狮子吃之前,我们可能是要检查一下。” “你们检查这东西干嘛?”团长心里一直都是慌慌的,懵懵的。 白羽笙回答的倒是直白,省的团长总是问:“怀疑有人肉,请你配合。” 一句话,把团长噎的喘不过气来,他是又惊又怕…… “开始吧。” “要不要我帮你?”沈宴之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不想下手,却又不得不加入。 白羽笙拒绝了他,:“我们俩就可以了。而且没带多余的手套。” 白羽笙觉得,沈宴之怕是也分不清什么是猪皮,什么是人皮…… 两人紧锣密鼓的开始了工作,将大缸放倒,里面的肉倾倒而出,腐臭的味道特别难闻,越来越多的苍蝇聚集在此。 要说这狮子和老虎也真够倒霉的,连一口新鲜的肉都吃不着…… 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发现,里面有鸡肉也有猪肉,但是越往下翻,味道越是不对劲儿。 人腐烂的味道与猪腐烂的味道是不一样的。 白羽笙从两块猪肉贴合之处翻到了一小块血肉模糊的皮。 毛孔相比于其他要细致很多,而且从厚度和纹理上来看也有很大的不同。 翻倒最后,不只是一块…… 是大概几十块儿碎皮。 白羽笙严厉的对团长说:“赶紧去把负责采购肉的人给我找过来。” “好好好。” 团长自觉事情不妙,赶紧去找人。 两人将肉分成了三堆。三堆代表着不同种类的肉。 一堆是猪肉,一堆是鸡鸭肉,另一堆…… 白羽笙开始一块一块的检查。 沈宴之微皱着眉头,问她:“这些都是?” 白羽笙点了点头。 “妈的,真特么不是人。” “首先,这些皮肉并不是全部。肉的来源应该是附着在皮肤之下连带剥下来的,凶手应该是特意的处理过,把肉和皮分离。但是我目测了一下,肉的数量没有太大的问题。皮还缺了很多。这些皮肤,大概是四肢,还有头部,没有躯干。可是我不明白一点,为什么要特意将肉划下来,皮却没有完全的扔掉呢?剩下的皮又在哪里?” 当白羽笙捡起了一块疑似手背的皮肤之时,沈宴之心中一阵恶寒,只觉得残忍到了极点。 “来了来了,就是他出去买的肉!”团长揪着小伙计跑了过来,并厉声斥责道:“赶紧如实招来!看看你干的好事!” “行了!别大呼小叫的了。”沈宴之很是厌烦的说,接下来问这个小伙计:“这东西从哪来的?” “我买的。去肉铺买的便宜肉。”小伙计畏畏缩缩的说。 “肉铺在那条街,叫什么名字,谁卖给你的,花了多少钱。这么一大缸子肉,应该也不是一天采购回来的吧?”沈宴之一连串的发问让小伙计越发的慌张。 他像是回答不出来…… “我……我……” “这是人肉,不实话实说,你是要负责的。” 沈宴之这一句话可把小伙计吓坏了。 小伙计看着那堆肉,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趴在了沈宴之的脚下:“我什么都不知道,官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赶紧起来说话。” 小伙计腿都软了,哪里还站的起来? “那肉……不是我买的,是我捡的。” “在哪里捡的?” “就在彩街前面的垃圾箱里。三天前的晚上,我拿了钱准备去肉铺买臭肉。扔垃圾的功夫刚好看到了里面有肉,我就给捡了回来。但我真不知道是人肉,我看着一大摊,以为是猪肉之类的,反正给动物吃的,也不用太纠结。” “你是捡肉代替了买肉,所以你也不知道这肉是什么来历?”白羽笙问他道。 小伙计连连点头,:“是是是,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可千万要相信我,我是良民啊。” 看他的样子也确实是不像在撒谎。 “你们这个马戏团可能要封一段时间,直到我们找到凶手为止,内部人不许离开马戏团半步。”沈宴之发话了。 他们从马戏团出来了之后,沈宴之对两人说:“看样子这附近应该也没有电话。我先开车回去,把巡捕房的探员带过来,封了这个马戏团。” 白羽笙临走叮咛沈宴之说:“你最好是多带一些人来,整个彩街可能都要封。现在已知的是,凶手很有可能在彩街这里流窜,并且很了解这个地方,我甚至怀疑马戏团的小伙计会捡肉都是他的意料之中,这是他毁尸灭迹的重要方式。但是还有一个大的疑点在于,凶手为什么要特意去处理这些皮肉,而且很诡异的是,就只是将受害人四肢以及头部的皮肤丢弃,那么躯干的皮肤在哪里呢?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308章 是仇恨还是怨念 沈宴之走了以后,白羽笙带着小铃铛在街上游荡,她并没有放弃寻找。 只是白羽笙毫无头绪。 最笨的方法无非就是将这条街上的所有人所有生意全都调查一番,一定会有收获。 可若是那样的话,不知要浪费多少的时间。 白羽笙总觉得,凶手留下的线索已经足够的多,并不需要大费周章。 可是脑子就像是堵住了一样,需要时间去想,才能够融会贯通。 直到……白羽笙站在了一家戏园子门前。 戏园子的牌子上写着:皮影戏表演,马上开始,客官到屋,敬请期待。 皮影…… 白羽笙领着小铃铛走了进去,小伙计上前迎客:“二位,您们是想要看哪场戏啊?咱们这儿川剧,越剧,京剧,皮影戏都有。我给您安排场子。” “我要看皮影戏。” “得嘞,您且跟我上二楼,皮影戏马上开始。” “跟你们老板说说,能不能让我看看你们的皮影呢?”白羽笙的这个要求其实放在一般的看客中,是挺过分的。 “您这是什么意思?”小伙计严重怀疑是不是这条街上的同行来捣乱砸场子的。 白羽笙和善的笑了笑:“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我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是皮影爱好者,特别喜欢皮影,但是又没有时间去学,所以每次看演出之前,我都想摸摸那些皮影,代表我对它们的喜爱。” 任凭白羽笙说的再牵强,这世上的人更是挡不住金钱的诱惑。 白羽笙随意的递给小伙计几个大洋,小伙计立马改变了态度,找来了这里收纳皮影的人,张老板。 白羽笙不敢按照巡捕房的流程展开调查,万一有什么情况,就只有她和小铃铛两个人,着实是应付不来。 张老板见到了白羽笙后,笑呵呵的说:“听说姑娘您是想要看看我们这里的皮影?” “是啊,真是麻烦张老板了。我一向喜爱这些,还请张老板您能让我看上那么几眼。” “可以可以,您跟我来就是了。”张老板一边上楼,一边将热情好客展现到了极致,:“真是难得遇上您这样的行家。一般啊,年纪小的人都不喜欢皮影,但是皮影也是我们代代传下来的。” 张老板打开了箱子,一个个精美细致的皮影平放在箱子里,映入白羽笙的眼帘。 “这些已经是全部了吗?” “是的,这些皮影看着小巧,其实都是我们这里的能工巧匠一点点的做出来的,非常精致完美,我敢这么说,全津海的皮影都不如我这里。” “张老板很有自信啊。”白羽笙与老板相谈一笑:“我可以拿起来看一看吗?” “当然可以。” 白羽笙拿起来众多皮影中的其中之一,仔细的端详着,问老板:“这皮影一般是什么皮做的?” “驴皮,羊皮,牛皮,猪皮都有。不过用的最多的应该是猪皮,相比较之下,猪皮的透光性和柔韧度都是最好的。” “其实……还有一种皮更好。” 白羽笙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句,却引得张老板好奇,追问:“这位小姐一看就是行家,您不妨跟我说说?” 白羽笙笑而不语,在众多的皮影中找到了个最边缘处放着的。 “小姐,这你可要小心着些,这个是咱们的工匠师傅新作的,白素贞呐。过两天的《白蛇传》您可以来瞧瞧。” “白素贞?”白羽笙默不作声的摸着皮影,那种质感,那张韧劲儿,根本不是猪皮那么简单。 那……是人皮! 果不其然,被她猜对了。 “白素贞是谁做的,他从前还做了哪些人物,给我看看。”白羽笙的手里捏着皮影,瞳孔一瞬紧缩,以一种急切的态度问张老板。 张老板挠了挠头,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都是我们这儿的工匠做的。” “这些全是?” “对。最近他做的是《白蛇传》的人物,还没有做完呢,这不刚做了一个白素贞吗?” 白羽笙和小铃铛两个人飞快的将所有的皮影全部检查了一遍,确定就只有手里这个白素贞有问题。 “做皮影的人在哪?是谁?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这个皮影有很严重的问题,快点,实话实说。” 张老板越发觉得白羽笙是来搅局的,极不配合。 “你说不说?”白羽笙将随身携带的手铐已经亮出来了。 张老板瞬间直了眼,这才吐露了实话:“我们这儿的工匠就一个人,叫程东。他的技术挺好的,价格也便宜。一般都是在家做皮影,然后在送过来的。” “家在哪儿?” “我给你把地址写下来吧。” “好。” 白羽笙拿到了地址,一再的问张老板:“你确定你给我的是正确的?” “确定,这就是我知道的那个地方。” 白羽笙拿起了纸张,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巡捕房。 这期间,他们没有等到沈宴之。回到巡捕房后,才知道案情有了进展。 孔武调查到了东庆戏园当天上台的乐工师傅里面,因为有人没来,中间有一个人是仇老板在戏园子打杂的人里面临时顶替上来的,是一副生面孔,当天仇老板给了钱之后,东庆戏园也关门了,就再也没有和这个人有过交集。 白羽笙将那张地址拍在了他们的面前:“这个很有可能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他叫程东,这个就是住处。” “你怎么得到的?”沈宴之问。 “你走了之后,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对劲儿。为什么凶手会把属于死者躯干相对于比较完整的皮留下来,且会进行刮肉处理。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走进了一家有皮影戏表演的戏园里。” “是被做成了皮影吗?” “就只有这一个才是人皮做的。询问老板得知,做这个皮影的人叫程东,我觉得这个人具有重大的作案嫌疑,必须先拿下。” 白羽笙将带回来的皮影作为证物扔给了他们看,众人唏嘘。 色彩鲜艳,经过处理皮质透亮,谁能想到这一精美的皮影竟然是用人皮所做? “马上出发,先去这个地点抓人!把整个彩街全部封死,闲杂人等不得出入。” “是。” 总算是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沈宴之带领着探员即刻动身前往。 这上面的地址,应该是个荒野村庄。 白羽笙现在心中只能祈祷,可以抓到程东。 就只有白羽笙和小铃铛两个人留在了巡捕房里等消息。 现在已经是下午,直到傍晚的时候,才有了消息。 在村子的边缘抓到了即将要逃出去的程东。 原来,白羽笙去询问皮影的时候赶巧程东将新做的皮影送过来。 程东去哪里都找不到张老板,结果偷偷看到了张老板和白羽笙畅聊的那一幕后,程东便起了疑心,放下了东西直接跑了回去。 结果因为时间紧,没有充足的时间去处理自己家中留下的一切的犯罪证据,带着少量没有制作完成的皮影在村子找条隐秘的路逃走。 结果没走出多远,就被抓了。 回来之后,程东被关进了审讯室里。 隔着门,巡捕房上下都想看看这个变态杀人魔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大概三十多岁左右,眼神涣散。穿的破破烂烂,身上的味道很浓重,严重怀疑这个男人在凶杀案之后就没换过衣服,在裤脚处依稀可见黑色的泥点子。 更确切的说,那应该是血点子才对。 沈宴之走了进去,开始了审讯。 看着程东,沈宴之想要打他的心思一忍再忍,转换为平静的问他:“为什么杀了慕银霜?” 别看程东一直在沉默,但他出口即是狂妄:“因为想杀了她,因为她该死。一命抵一命,不亏。” “抵谁的命?” “我妹妹的命。当年如果不是她们师徒两个人见死不救,我妹妹又怎么会命丧于恶魔之手。如果不是她们……”程东瞪着眼珠子冲着沈宴之发狂般的吼叫着。 沈宴之歪着头,不以为然的开了口:“如果不是她们,你妹妹还在为了养活你们而拼死拼活的卖命呢,你妹妹一死,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你真当我们是傻子吗?你在村子里住了这么多年,村民们都知道你是什么德行。你们的母亲在生小卓的时候难产死了,父亲懒惰,你们兄妹两人互相照顾着才勉强活了下来。你明明可以自己赚钱养家,却在你妹妹长大了以后,自诩是养她的人,让她出去卖艺赚钱,养活你爹和你。我看你是恨慕银霜断了你的财路吧。” 沈宴之这一番话,仿佛是揭露了程东丑陋的心,让他再也无法用“报仇”两个字去抚慰自己心中仇恨的理所应当。 他即是心虚,又想隐藏,情绪激动的吼着:“我在意的是我妹妹的命!凭什么我妹妹就必须死?” 程东还在继续着自己的歪理。 “虐杀你妹妹的是两个外国人,你怎么不去找那两个外国人报仇呢?因为不敢,因为你无能。你没办法向那两个外国人宣泄你的情绪。那么就只能把你所谓的这份仇恨强加在慕银霜和尹梅儿身上,谁让她们倒霉呢?”沈宴之的话,步步紧逼着程东,犀利的语言让程东难以面对。 程东捂着耳朵:“别说了,我让你别说了!” 而沈宴之却还在继续的说着:“在得知你妹妹惨死的消息,你或许又那么一瞬间的愧疚,又有大量的怨念,因为一个养活你们全家的驴死了,你怎么能无动于衷。外国人惹不起,得知了情况,知道了是目击者慕银霜报案之后。你便将仇恨加注在了她们俩的身上。你认为是她们俩的见死不救导致了你妹妹的死亡,多年之后,你更加认为混得风生水起的慕银霜是罪魁祸首。可你的仇恨至始至终都不是因为你妹妹之死的悲伤所致,而是你的怨念所化。总要怨一个人才行,不然怎么坚强下去呢?只是你的那份坚强,真是让人恶心透了。” “外国人剥了你妹妹的皮,但是你等同于一直在喝你妹妹的血,其实你们也没差多少,彼此彼此吧。” “够了!不要再说了!” “我只是在述说着一个事实而已。现在证据确凿,我没必要跟你废话。只不过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明白点好,毕竟你的恶毒行径,怕是也没有什么退路了。” “我没做错。”程东死要不认。 沈宴之嘲讽的冷哼了一声:“呵,谁管你认不认错,我只在意能不能给你定罪罢了。” “等会儿。” “又怎么了?” “有一样东西,我想要交给你们这的白法医,算是我送给她的礼物吧。”程东的嘴角泛起了丝丝阴笑。 沈宴之眸光一深,直直的注视着程东,:“什么意思。” 程东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个袋子,递给了沈宴之。 沈宴之打开一看,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他心头也是一紧。 沈宴之问他:“谁给你的。” 觉察到了沈宴之的心慌意乱,程东觉得有种暗爽涌现了心头,笑道:“你猜呢?哈哈哈哈哈哈。” 接下来,整个审讯室里都是程东阴邪的笑声。 探员们将程东带了下去。等待着程东的是法律的制裁,可是…… 慕银霜却再也回不来了。 虽然凶手已经落网,可是众人的心中还是堵得慌。 原来,好人不一定有好报。 什么才是道德,或许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杆秤。每个人衡量的尺度不同,可不应该用自己的尺度去“绑架”他人。 在程东的歪斜心中,慕银霜就是有错。 好人不是一下子变少的,心也不是一天就冷下来了的。 只是心地善良的人变少了,这个时代才真的病了。 晚上回到了家里,白羽笙和沈宴之两个人坐在桌子前,目光呆滞,各不作声。 程东给白羽笙的东西,是那个布偶娃娃的四肢。 摆上了四肢,这个布偶娃娃算是完整了。 沈宴之心中也在合计着,这到底是何意图。 沈宴之问白羽笙:“你怎么看这个东西?” “我若是知道的话,便也不需要这么痛苦了。实话实说,我一看见这个布偶娃娃,头就会很疼,不知为什么。” “那便扔了?” “扔了解决不了问题。” “可是留下只会让你更加烦心。” 第309章 他的心境变了 白羽笙却说:“其实我不怕烦心,我怕的是自己一直都搞不懂这个布偶的问题所在。会是什么人,会是什么目的呢?又会不会是云帮的余孽在以这种形式扰乱我的生活,旨在套取他们一直想要的配方呢?” 但是毋庸置疑一点便是,白羽笙看到这个人偶真的有种恐惧的窒息感。 这个人偶的的确确扰乱了她的心神,这是白羽笙最在意的。 梦魇不断,人偶又出现,白羽笙真的觉得有人在对自己进行精神摧残。 沈宴之看着白羽笙眉宇间尽是忧愁的样子,也在逐渐的相信着她的预感。 “不管怎么样,任何人都不会在我的眼皮子下伤害到你。” “可我怕的是,连累到你。” “怎么会?” “白天的时候我们一起见证了程东的落网,看着程东的样子其实我一直有些不成型的疑虑在心头飘荡着。”白羽笙很认真的对沈宴之说。 “什么?” “你真的觉得以程东这样的个性和见识,真的可以设计出这样一场精妙的杀人案吗?如果不是我们从尹梅儿着重入手,一逼再逼的话,尹梅儿早就因为当年难以启齿的苦难而认下了这桩罪孽。程东真的可以这样精准的拿捏人心吗?” 白羽笙的话指出了问题所在,被她这么一说,沈宴之也陷入了深思之中。 他一边分析着,一边以一种疑问的态度说:“如果程东的背后真的有人指使,最终的目标定为极其排斥洋人的慕银霜的话。不可能是洋人指使,一来这样做能牵扯出他们的同胞布莱希特的丑事,二来洋人想要杀一个女人,简直是易如反掌,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呢?” “的确是这样……” 白羽笙也想不通。 真的会是自己多心了吗? 以防白羽笙再一次陷入到无穷无尽的暗黑漩涡之中,沈宴之打岔恳求道:“老婆,今天这么累,咱们俩赶紧歇着吧。” “你又来了!” “我的美色不足以让你放松吗?”沈宴之指着床说:“你看我把床都换了。” 他要是不说的话,白羽笙还真是没注意。 白羽笙拉开了里面的帘帐,之间那个古床早就已经不见了,换成了松软的欧式大床。 “好啊,沈宴之你整天上班还想着自己睡得不踏实,把床给换了?” “当然了。床不舒服耽误我办事儿,影响我休息,这也是大事儿。” “沈宴之你脑袋和心里是不是装了一张床?” 他没羞没臊还敢点头:“是啊,心里有张床,穿上住个你,不行吗?” “你羞不羞?” “不羞。” “你什么时候把你在外面好面子的样子带回到家里,我可能会轻松不少。” “那我娶媳妇儿肯定不是为了让你轻松的啊。” “你!” 沈宴之眉梢一挑,盛情邀请,万般勾引:“试试床?” “不。” “不什么不,就这么定了。” 白羽笙在这个家的地位真是极速下跌,一天不如一天。 为什么人家的家庭地位都是直线上升? 她真是不懂…… 翌日。 原本,尹梅儿应该昨天晚上就被放出来。可是她自己不肯,就想要看一眼那个杀了她师傅的凶手。 之所以破例让她看一眼,是觉得她是一个坚强正直的人。 看过之后,尹梅儿在牢狱里面嚎啕大哭,崩溃的情绪迟迟无法调节。 沈宴之真怕深更半夜把她放出去会真的出事,便又多关了一夜,今早联系了佟文渊来接她。 白羽笙看得出来,沈宴之心中很欣赏尹梅儿,却又觉得她很可怜。 她猜测,从尹梅儿的身上让他看到了那个死去的妹妹傅莺莺吧。 当然,慕银霜更加的可怜…… 白羽笙从沈宴之的行为与情绪多方面都能感知得到,他对这个案子有很深的触动,对他的影响也很大。 以往的死者无论是否是纯良之人,但他们都跟凶手有过纠葛,剪不断理还乱,一切的发生皆为因果所致。 可是慕银霜呢?她做错了什么?却还是要惨死在屠刀之下。 这些都让沈宴之有些迷茫,自己的工作到底是什么性质的呢? 他既不能像医生一样救人,有没有办法阻止案件的发生。说到底,沈宴之觉得自己就是个收拾残局的人。 只能用迟来的公道去慰逝去的亡灵…… 可是这世间的恶,又是无穷无尽的。 不是探长一职的职责变了,而是沈宴之的心境因为慕银霜一案而开始变了。 而且,白羽笙有种预感,沈宴之不会放过那个万恶之源,丧心病狂的外交官布莱希特。 白羽笙很矛盾,她既希望沈宴之能够惩处他,却又不希望沈宴之乱来而惹火上身。 时间转瞬间,已经过了一周。 日子平淡却幸福,白羽笙很喜欢这种感觉。 直到那一天,陆博的到访。 陆博本意是来拜访沈凝,恭贺其乔迁新居。 实际上他是来找沈宴之的。 和沈凝聊了一会儿后,陆博便冷着脸来找沈宴之。 身在自己院子里的沈宴之还不知道陆博的到来,惊讶道:“陆伯伯,您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 “没有。”沈宴之对于沈凝的态度永远是恭恭敬敬的。 白羽笙闻声走了过来,端庄礼貌的打了声招呼:“陆伯伯。” “嗯。”陆博招了招手,将沈宴之叫了过来:“宴之,过来。” 看着陆博的架势,确实是有点让人心生惧怕。 白羽笙规矩的给陆博端茶。 谁知,接下来的一幕彻底吓到了白羽笙。 见了沈宴之,陆博二话没说扬起手来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沈宴之的脸上。 这一巴掌的力道之大,扇得高大俊朗的沈宴之直接一个踉跄,跌坐在了沙发上,一瞬间嘴角红肿,顺着嘴角流出了一丝血。 这一巴掌,就在白羽笙转身的瞬间。 这场景,当真像是老子在教训儿子。 “宴之!” 白羽笙不知到底怎么了,赶紧去查看他的伤势。 沈宴之却极为平静,目光坚定,如墨般的瞳孔看不出一丝丝的波澜。 “你出去。”沈宴之小声在对白羽笙进行驱赶。 “宴之……” “我让你出去。” 在他的再三要求之下,白羽笙识趣的离开了。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了陆博与沈宴之。 第310章 她永远支持他 陆博注视着沈宴之,眼神高深莫测,冷酷阴森,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沈宴之盯着他,默不作声。 “自打我把你当做我的干儿子那天起,我不轻易打你,但是每一次打你都是因为你做错了事情,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陆博质问他。 从前的沈宴之是无名小卒,可现在的沈宴之是大名鼎鼎的沈二爷,怎么会和从前那般甘愿受罚? 沈宴之倔强的嘴硬道:“我不知道。” 陆博瞪着眼睛,低声的盘问他:“三天前,就在布莱希特下飞机的途中,他被不明杀手暗杀,当场毙命。我问你,是不是你让人做的?说!” “是又如何?不该死吗?”沈宴之倒是毫不避讳。 沈宴之的承认似乎并没有得到陆博的谅解,陆博斥责他道:“你他妈知不知道自己闯祸了?那是英国的外交官,你小子脑袋是不是傻了?你动这个手干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想让他去死。在津海,只要我想让他死,他就得死。”沈宴之的骨子里,总是有一种桀骜不驯般的放纵与无人可挡的狂妄霸道。 陆博气得咬牙切齿:“那你是不是忘记了,这里是租界,是洋人的地盘儿。布莱希特死在了津海,英国人严查下去,你是真觉得查不到你么?到时候我都没办法保你,你知不知道?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疯了。” “陆伯伯,我没想让你为我做什么。我这个人有个特点,就是喜欢迎难而上,为所欲为。”沈宴之丝毫没有退缩之意,态度反而越发的肆无忌惮。 陆博真怀疑这个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莫不是已经疯魔才做出如此冲动之事。 看着即将要深陷泥潭的沈宴之,陆博依旧没有选择放弃。 他说:“我帮你把事情扛下来,如果英国人查到了什么,我会让那个杀手彻底闭嘴。当然了,这并不能解决事情的根本。能雇得了杀手在津海为所欲为的根本没有几人,不排除英国人会发难于你。” “不用你帮我解决,任凭洋人查到我,我无所谓。” “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我没有疯,很清醒。”沈宴之的目光中充满了睿智,这样危险的行为他怎么敢? 他竟然还有心思笑?陆博只觉得自己的这个干儿子的变得神秘莫测,已经并非自己可以理解和掌控。 “巡捕房的活儿,我看你也不用去了。我会向工部局提交申请将你罢免。” “反正也干不下去了,你随意吧。” “你!” 陆博真想要再打一巴掌让他清醒,奈何看着他的一侧脸已经被扇得红肿,没有忍心下手。 见陆博走后,白羽笙赶紧拿着药以及冷毛巾走了过来。 “你让我看看。”白羽笙想要摸一下。 “别碰。” 这一巴掌,确实是不轻。 “还好,只是出了点血。”白羽笙拿着湿冷的毛巾,往他的嘴角碰去,:“你忍忍,有点肿。” 沈宴之很排斥的推开了白羽笙的手,不允许她为自己冷敷,心情郁闷极了。 “拿开!” 白羽笙无动于衷,沈宴之更是生气的再一次推开了她的手。 两次的拒绝好意,白羽笙倒也不惯着他,直接将毛巾扔进了冷水盆里,冷静平和的对青荷以及其他的佣人说:“你们先下去吧。” “是。” 此时,屋子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沈宴之眉头深锁,神情严肃冰冷,那样子外人看了谁不发怵? “怎的?瞧你这架势,你还想要打我?” 沈宴之转眼看向她,:“你是不是觉得我特窝囊,特没用?” “没有啊。” “真的吗?” “不过就是一巴掌而已,你至于吗?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嘲笑你不成?陆伯伯也是好心,怕你惹了事无法独善其身,他临走不也说给你兜底儿了?这完全就是一个长辈对于小辈的教育,仅此而已。” “换做是你呢?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稍稍有那么点倔,而且还特别要面子。你既然把事情都做了,问我有意义吗?想做什么就去做,何必在意女人的看法。”其实……白羽笙已经表明了她自己的看法,可沈宴之却觉得远远不够。 “可你是我的女人。”沈宴之执着的说。 见他这样追问,白羽笙自知是躲不过,她垂下了眼眸,内心不禁在冥想着自己到底如何回答才会让他满意。 “我觉得你做的不对,可我支持你的做法。我也同样拥有跟你面对一切的决心。当然,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此生最崇拜的丈夫。” “真的吗?”沈宴之受宠若惊的反复确认。 “当然了。” 沈宴之当即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强行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亲近的说:“老婆,我想跟你说件事儿。” “你说呗。” “我不想去巡捕房了。” 白羽笙想都没想的点头:“好啊。”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你。” 没有什么可以让白羽笙一直坚定下去,唯有他。 有那么一瞬间沈宴之就在想,这样真挚的感情会是真实存在的吗? “媳妇儿,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说。” “嗯。” “最近一段时间,外面可能不会太平。我们都要度过一个艰难的阶段。不过我跟你保证,无论经历了什么,我一定会处理好所有的一切,绝对不会丢掉自己的性命。你只需要好好的在家等待着,那也不许去,好不好?”他握紧了她的小手,用绝对的安全感去安抚她,却又在跟她述说一个残酷的事实。 “好,我答应你。” 其实……不用沈宴之多说,在白羽笙得知了沈宴之做掉了布莱希特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白羽笙不知道沈宴之究竟是如何计划的,但她坚信一件事:沈宴之这种人,根本不存在冲动行事。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能力与脾气之间的关系,所以,他一定给自己留了充足的退路才敢这么胡作非为。 说是支持,可白羽笙眼中的担忧唯有他可见。 沈宴之嘴里念叨着,意在哄她道:“你要乖乖的,等咱们俩度过了这阵子,好好帮你调理调理身子,然后咱们明年再要个孩子。” 第311章 我这张脸就怎么欠扇吗 白羽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沈宴之竟然想要孩子了。 之前,白羽笙几次三番的都在怀疑,为什么自己流产了以后就是怀不上孩子。 他们那么恩爱,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白羽笙在暗地里怀疑过自己,甚至是怀疑过他。 直到……她发现了一件事。 每当自己意乱情迷的时候,沈宴之竟然给他自己偷偷做措施。 让白羽笙惊讶的不是他的行为,而是这件事情…… 这个年代,他能从国外搞到这种东西,也真是费尽心机。 当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白羽笙真的很生气,可是后来一想却又不气了,甚至是想笑。 这个男人,又精明又傻瓜。 想着想着,白羽笙不经意间在嘴角泛起了一丝傻笑,看得沈宴之直发懵。 “你不回复我也就罢了,自己在那傻笑是什么意思啊?你再这样,我还真得考虑考虑,孩子他妈像是有什么智力问题一样。”沈宴之说完这话,白羽笙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胸口:“你胡说!” “那你到底同不同意啊?” “我觉得明年太远了,要不咱们俩现在就忙活忙活吧。”白羽笙的眉眼间魅惑丛生,一瞥一笑都是风情。 沈宴之愣了一下,:“老婆,你要是这副样子,我可有点不放心让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啊。” “忙活!” “不行。”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行。一旦你怀孕了,我怕我照顾不周到。现在根本不是时候。” “我不用你照顾我,我可以很好的照顾我自己啊。” “但我不能做那么不负责任的事情。” 白羽笙故意埋汰他问道:“你该不会是……不行吧?” “我行不行……那你觉得呢?” “不是行动上的不行,而是根本上的不行。你行,为什么我一直都怀不上?” 她就偏偏要逼他向自己坦白些什么…… 沈宴之索性破罐子破摔,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所以你刚刚跟我说的那些海誓山盟都不算数了吗?” “让我考虑考虑吧。” 沈宴之一下子慌了神,搂她越来越紧:“你还敢考虑考虑?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能生个孩子这么简单吗?” “是啊。不然怎么牢牢的把你锁住呢?”白羽笙的小手在他的心口挠呀挠。 沈宴之低头亲了她一口,在她耳边大言不惭:“咱俩晚上都快睡成连体婴了,你还觉得套不牢我?” “那你信不信哪天我烦了,手起刀落把咱们俩切开呢?” “切?”沈宴之浑身上下隐隐的作痛,若有所思的反过来问她:“你把我切了,你那朝思暮想的孩子去哪儿造啊?” 白羽笙的脸羞得就快要滴出血来:“你说你这么不正经的样子要是让陆博知道了,他会不会再给你一巴掌呢?” “他一直都知道我不正经,而且他打我,我回家就打你,你自己看着办。” 白羽笙看着沈宴之这副样子,用一句话来形容…… 俊俏儿郎真狂妄? 不对。 白羽笙觉得死猪不怕开水烫更加贴合。 “你敢打我?” “为什么不敢?”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沈宴之气定神闲轻车熟路的照着白羽笙的屁股狠狠的打了一下。 “你!” “你什么你。” 两个人在沙发上打闹,沈宴之的手永远是最欠的,白羽笙根本闹不过他。 “沈宴之,我跟你说真的。”白羽笙安分下来之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身,躺在了他的腿上。 “嗯?”沈宴之眉尾一挑,不禁在心中猜测她到底想要跟自己说些什么。 “咱们俩说好了,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为彼此留一条命,可以吗?”她的语气间竟带着一丝恳求。 沈宴之的神情一瞬间变得复杂,轻轻的抚了抚她的头发,温柔的询问她:“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起这些来了?” 她……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格外没有安全感。 “你要答应我。”白羽笙这一次的语气变得强硬。 “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为你留下一条命。” “我或许……是知道你最近惹上了麻烦,我不需要你保护我,也不需要你为我铺路,我就只想要你,我要你活着,其他的我什么都可以舍弃,仅此而已。” “只要你说,我就会答应你。可你也得答应我,不能因为我而耽误了你自己。倘若有一天……” 见他的话逐渐变了味道,白羽笙毫不犹豫的伸出小手“啪”的一下又在他的肿脸上加了点力道。 “你给我呸呸呸!快点。” “我这张脸……就这么欠扇吗?” “谁让你乱说话?”白羽笙是真的生气了的。 见她情绪不对,他才肯用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去哄她:“我命真的很硬,你怕什么?我要是真的会死,早就死在了还不认识你的前几年。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不会有事,那么我现在更不会有事,懂吗?” 其实,沈宴之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自己是在安慰她。 他和英国人,以及云帮的矛盾越来越深,无法调节。 英国人会竭尽所能的去削弱打压他的势力,或早或晚,总有那么一天…… 沈宴之经历了太多,根本不会害怕这些。但如今不一样,他有软肋。 所以……沈宴之也会怕,也会在心中瞻前顾后。 如果前半辈子的苦难与不幸都是为了能遇见白羽笙,沈宴之觉得值了。 他对她的爱,已经不是一句“我爱你”就能诠释得了的…… 又过了几日。 果不其然,沈宴之一天比一天忙,他自己的公司,百货,房地产,越来越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不过他再怎么忙,临走之前都会给她一个吻,示意让她继续安稳的睡下。 白羽笙最近特别的不舒服,头疼的毛病越发严重,梦魇也没有得到缓解。 虽然是这样,但白羽笙相比从前倒是平静了许多,甚至相同的梦魇缠绕在她的脑海,她只是记得而已,不会怕,也不会说出来,更不会像从前一样被吓得浑身冷汗,睡不着觉。 可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白羽笙也找过心理医生,脑科医生。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瞧不出来是什么病症。 不光脑子健康得很,心理更是健康。 第312章 情况不见好转 以至于白羽笙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每天看着那个拼接而成的布偶是那样的熟悉,白羽笙自己总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刚好,今天没事,她去佟文渊的家里看看尹梅儿。 尹梅儿被释放的当天是佟文渊把她接回家的。 师傅的离世,给了尹梅儿很大的打击,以至于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方向是什么。 戏,不想再唱了。 杂耍,也不想耍了。 自己曾经的坚持似乎到了这一刻已经变得毫无意义可言。 佟家。 白羽笙轻轻的按了门铃,开门的是尹梅儿。 “白法医。怎么会是你?快快请进。” 尹梅儿很热情的将白羽笙迎了进来。 白羽笙乐呵呵的说:“我是来看看你,顺便再拜访一下佟医生。” “哦,我哥今天出外诊了,估计一会儿就能回来,你快坐吧,我去给你沏茶。” “不用了,尹小姐。我不喝茶的,不用这么麻烦的。我来也只是想要看看你的状态如何。最近过的怎么样?” “最近挺好的。你放心,我现在天天闲在家中倒也悠闲。以前忙碌的日子多了,偶然闲下来反倒觉得恣意。” “你能这么想就是最好了。” “还是要谢谢你们,抓到了凶手。” “那也是因为你的配合,不然的话……还真是一筹莫展呢。事情已经过去,我们都希望你能走出来,毕竟……是我们的调查让你回忆起了不想说出口的曾经。” “没关系的。” 白羽笙又简单的和她说了两句,佟文渊便回来了。 白羽笙的到来并未让佟文渊感到惊讶。 因为佟文渊在几天前去过一次沈家,只是白羽笙并不在家,所以他也就没有多留。 “你好呀,学长。”白羽笙主动站起来打招呼。 佟文渊稍稍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的温暖柔和。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那天我去了你家,你却不在家。早知道我就把我选的那几本书都留在你家好了,这样你便也不用折腾一趟了,多麻烦呀。” “我就知道学长是特意给我送书的,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扑了个空。” “没事儿,我这几本书都给你留着呢。本来想着你若不来,我就再去一趟,结果这人还真不禁念叨,这不把你给盼来了。” “瞧你说的。” 尹梅儿也听出来佟文渊和白羽笙之间的关系,说道:“原来白法医和哥哥以前就认识的呀。” 白羽笙解释道:“也不算是认识,偶然的相遇我发现了他是我的学长,就挺奇妙的一件事。之后我们也有过几次的交集,不过都是案子上的。” “那也是缘分啊。你们等着,我去切点儿水果,你们慢慢聊。”尹梅儿一看就是个脾气很好的女孩。 此时,大厅里就剩下了佟文渊与白羽笙两人。 佟文渊办倚靠在沙发上,询问白羽笙最近的情况:“学妹,你最近怎么样?情况有没有什么好转?” 听到了这里,白羽笙的神情间带着些许失落,叹了又叹:“还是老样子。总是梦魇,现在又有头疼的毛病了。不过倒也无妨,我现在已经习惯了。以前觉得是压力太大了,可是现在整日赋闲在家,却越来越严重。” “习惯了,这可不是好事。病情会愈演愈烈的。不过说实话,你的病情确实罕见,我到现在都没有研究明白你这到底是何种病症。一般来说在心理学层面,精神问题极少会造成头痛的。我看你的精神状态又不错。” 听着佟文渊的话,白羽笙的心更堵了。 随后,佟文渊转身上楼。 他离开了大概五分钟的功夫,尹梅儿把水果都切好了,拿给白羽笙面前:“白法医,吃点水果润润嗓子解解渴。” “你叫我白羽笙就好,我也叫你名字。” “好。” 佟文渊从楼上走了下来,怀里抱着五本书。 “这五本书都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你回去没事儿的时候可以翻看一下。有外国的名着,也有咱们本国的小说。都是可以治愈心灵的书籍。我觉得你就是心里静不下来,总是会想一些让你难过的事。” “谢谢学长,真是让你费心了。” 佟文渊连忙摆摆手:“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说到底还是我的学识不精,没法治好你的病症。不过呢,这个心理上的疾病相比与其他的病症倒也好许多。其他的病症一旦得上,不通过治疗的话自愈几率微乎其微。但是精神上的疾病,就比如说你,其实更多的是心结所导致,只要心结开了,比任何医生的治疗手段都要好得多呢。反之,一些严重到失去理智的精神病患者,即便是治疗,成为正常人的几率也是很小的,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了一个完整的意识形态,说到底,还是要靠自己。” “我知道了,学长。你的开导让我觉得舒心多了。这几本书我会好好的研读的。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做黄包车回去就行了。” 白羽笙委婉的拒绝了佟文渊的好意,自己叫了辆黄包车便回去了。 她抱着沉甸甸的五本书,可在心里还是没抱太大的期望能够通过书去改善自己的精神状况。 白羽笙有时候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还真是怕自己有一天变成了个毫无理智的疯子。 不过后来一想,这十年都没变,未来也不会变。 她不敢告诉沈宴之自己最近总是头痛,梦魇。 但白羽笙觉得即便自己瞒着他,他也应该会察觉到,只是不说而已。 回到家中,刚好是下午。 沈宴之一般情况下会在傍晚回来,这个点儿不会回来的。 但是白羽笙却见到了孔武,孔武正在沈宴之的书房里进进出出,样子像是挺紧急的。 孔武回来了,那就代表沈宴之也回来了的。 白羽笙走了过去,推开了书房的门,却只见了孔武一人在和手下一起翻找东西。 “孔武,他没回来吗?你们在找什么呢?”白羽笙有些奇怪的问。 孔武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嗯,少奶奶,是在找一些东西。” 这话说了就跟没说一样,怎能轻易的骗得过白羽笙? 第313章 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要你 孔武找好了文件后,并未打算和白羽笙多说什么,直接想要离开。 白羽笙拦下了孔武等人:“你必须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少奶奶,您就别问了。” 白羽笙一把夺过了孔武手里的文件,仔细的翻看。 其中有一份是股权转让书…… 那个夹子里的文件沈宴之一向保护得很好,从不让人翻看。 “到底怎么回事?孔武你告诉我,我求你了。沈宴之跟我说过什么都不会瞒着我的。” 其实,孔武说与不说,白羽笙都已经知道了沈宴之可能是出事了的。 孔武实在是瞒不下去了,只好实话实说:“少奶奶,少爷现在遇到了些难处。在他手下的几家银行发现了假币流通。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几家银行现在均已关停。这件事一出,彻底成了英国人来之不易打压少爷的机会。少爷现在被洋人制裁,几家营运的码头也已经封禁,所以现在少爷想要做一些准备,但是人又抽不出身。” “他人现在在哪里?” “被工部局直接扣押。不过有陆先生在,现在还没事,但是没法抽身。” “是哪几家银行出现了问题?” “很多家银行,英租界,法租界,公共租界都有涉及。其中还有少爷和陆先生两个人的银行。就在几天前,几家银行出事了之后,少爷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少爷和陆先生赶紧商议分家。陆先生直接退出了银行经营,才免于一难。因为只要陆先生不被波及,留在工部局,少爷的情况才能有所转机。” 白羽笙隐隐的感觉得到,这场风波就快要把沈宴之吞噬。 “是谁在背后搞鬼,你们调查清楚了吗?” “不用调查,肯定是英国人和云帮搞的鬼。他们不会让少爷彻底倒下,但是以少爷一个人的资产,只要被强行稀释一半,同时削弱少爷在津海各界的势力,对于洋人来说都是如虎添翼般,英国人要的的是少爷的臣服。” 白羽笙心里慌慌的,问孔武:“那……他能度过这一次劫难吗?” “少奶奶,您要相信少爷。” “我跟你们一起去,我要见他一面。” 白羽笙的坚持让孔武等人真的很为难。 孔武说:“少奶奶,您别怪我说话粗。您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直接留在家里等消息,而且少爷本就不让我告诉你这么详细的。” “我就是要去。谁都别拦我!” 事情都已经发展成了这种地步,沈宴之在津海都已经是岌岌可危的存在。 她怎能就这么傻傻的待在家里呢? 工部局大楼。 沈宴之坐在一个闲置的会议室里,表情凝重。 他的样子不是在想如何妥善的解决这些事情,而是在预测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坏消息。 陆博已经尽最大的努力让他有时间在这儿坐着,不然沈宴之此刻应该是在巡捕房里接受审问才对。 孔武把沈宴之想要的东西全部拿了过来。 还有……一同前来的白羽笙…… 见到了白羽笙,沈宴之第一件事就是斥责自己的手下:“谁让你们把她带过来的。” 孔武很为难,不等任何人的分说,白羽笙上前直接抱住了他,抱的牢牢的不松手。 她的声音带着更咽:“我不知道出了这种事,你为什么就不跟我说说呢?为什么要不声不响的自己面对?” 她一边抱着他,一边抬起头来看着他的面容。 还是那样俊朗,可眼睛里的沧桑与憔悴是藏不住的,搂紧他,便能感受到他这几日的消瘦。 白羽笙的唇闭得很紧,生怕哭出了声来,只是眼泪在一颗颗的往下掉。 “我宝儿怎么哭了呢?不哭不哭。”他用手去摸干她的眼泪,不停的安慰她道:“没事的,一定可以度过难关的,相信我。” 她更咽着说:“舅舅那里有很多的码头,咱们可以用舅舅的码头。实在不行咱们就一走了之,我有很多私房钱,咱们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 “你还有私房钱呢?” “老公,咱们什么都不要了,我要你跟我走,好不好。” “你这不是逼着我吃软饭吗?” “你胃不好,就得吃软饭。”白羽笙的抽泣从未停止过,:“我不想你在外面受委屈,挨枪子儿。我求你了,求你不要有事好不好?” “这是注定的劫难,早来晚来都会来的。英国人不会杀了我,只会借机制裁我,从我的资产进行压榨,杀了布莱希特这件事就是导火索而已。你只需要陪我一起度过这道难关就好了。” 沈宴之对她解释的同时,又在用宠溺的微笑去安抚她。 原来,在挚爱的人面前,即便是再难也会毫不吝啬的释放出笑容。 或许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是甜的。 白羽笙知道,自己这次帮不了他。她也一点都不相信沈宴之口中的“没事”。 白羽笙擦了擦眼泪,说:“那你今天还能回家给我报平安吗?” “当然,不过可能会很晚,你晚上想吃什么,吃巧克力蛋糕?还是草莓蛋糕,又或者是老街口的馄饨?,我都给你买回家。” “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想吃,我就要你。你能给我报平安就好。” “当然了,咱们不是还要造孩子吗?” “我不要孩子,我就要你。”白羽笙现在哪还有心情去谈论其他? “那就不许哭,哭了就不好看了。如果想当孩子的妈,就要先学会坚强。” “可是如果没了你,我要怎么坚强下去?” 沈宴之一瞬间如鲠在喉。 她的每一次流泪,都是因为自己…… 想起这里,沈宴之真的觉得好愧疚。 白羽笙擦干了自己眼角的泪,上前一步在他的耳边说了件事。 “我这几天看见林老爷子和沈清华两个人总是在家中会面,他们和英国人的关系一向很好,会不会在这个时候也做了对你不利的事情?” “不用担心,我心里都有数。我这就让人送你回去,不要再这么冲动的来找我。我的事不要去劳烦舅舅,会波及到他的。” 白羽笙乖巧的点了点头:“我不用你的人送我回去,我自己就可以。” “嗯,好。” 临走前,白羽笙转瞬间又抱紧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放肆的与他拥吻,满是留恋与不舍。沈宴之第一次从她的吻中,尝到了苦涩。 第314章 不知是什么病 “老婆,你是我人生中唯一那么一点点幸运。我会尽我所能去给你幸福,绝不辜负。如果我的人生只剩下了最后一件事,那么这件事一定是对你负责。” 她的眼神变得异常的坚定:“无论结局是何,我都跟定你了。” 对于白羽笙来说,最幸福的是无非就是与他同甘共苦。 在她的人生里,唯有他是自己无法放下的执着。 白羽笙离开了工部局,心中万般不舍,难以想象他要去经历多么艰难的时刻。 其实,倘若沈宴之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沈家赋予的,他是个坐享其成的公子哥,白羽笙反倒不会想太多,甚至也不会这样的担心。 正因为沈宴之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打拼出来的,白羽笙才会跟着痛心,跟着担忧。 劝他放弃,跟洋人服软,等同于在挖空他的血肉那样残忍,劝他不要放弃,白羽笙真的很难预测接下来要发生些什么…… 随后,白羽笙自己一人坐着黄包车回到了沈府。 说来也怪,沈宴之都已经变成那个样子了,沈府却没有受到一点点的牵连。 白羽笙下了黄包车,只觉得腿有点沉沉的迈不开,紧接着一阵头晕目眩,白羽笙的身子晃了晃,眼前一片漆黑,“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太太……太太!你怎么了?太太!”黄包车夫吓得够呛,赶紧进到府中找人。 沈府的人赶紧跟着跑了出来:“快来人啊,二少奶奶昏倒了,快点去请大夫。” 众人将白羽笙抬了回去,把家庭医生叫了过来。 白羽笙躺在床上依旧是昏迷不醒,医生也觉得很奇怪,查不出什么毛病来。 青荷守在一旁急得跟什么似的。 莫烟宁得知出事了,特意赶过来和医生进行沟通。 “大夫,用不用送到大医院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烟宁神情严肃的问。 医生却说:“现在来看是没什么异常,也排除了脑部出现损伤的可能性。但是无缘无故的晕倒确实蹊跷,只能等二少奶奶醒过来之后再看吧。” “好吧,我知道了。” 莫烟宁看着昏迷不醒的白羽笙,实在是心生担忧。 她平时管白羽笙叫一声二嫂,但白羽笙年纪比她要小。 两人虽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交集,但在这个家里,妯娌之间相处得也还算和睦,没什么冲突。 最主要的是,莫烟宁不会多事,白羽笙更不是个爱生是非的人。 莫烟宁对青荷说:“青荷,你一会儿给二少爷打个电话,说明一下她的情况。” “三少奶奶,我家大小姐说不要给二少爷打电话。” “为什么?” “因为二少爷最近很忙,不方便的。” “人都昏倒了,还能不方便?那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掺和了。你们家二少奶奶什么时候醒了就告诉我一声,然后再商量一下要不要去医院。我带她去也是可以的。” “谢谢三少奶奶。” “嗯。” 莫烟宁走后,青荷一直守在白羽笙的床边等待着大小姐的苏醒。 白羽笙的呼吸平稳,睡相安详,看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大事的。 沈宴之一直都没有回来过,直到傍晚的时候白羽笙才苏醒过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是环顾四周。 可能是睡了很久的缘故,眼睛刚刚睁开,却觉得周围模模糊糊。 恍恍惚惚,有种陌生的感觉。 白羽笙感觉到自己的头还是好疼好疼,痛到想要把整个头都锤爆了的感觉。 “大小姐,您可算醒了,可把我给吓坏了呢。您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我把大夫找过来?” 任凭青荷说了半天关心的话语,可白羽笙看向青荷的目光怪异又陌生。 白羽笙接下来的一句话,着实吓坏了青荷,吓得青荷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轻声问:“你是?” 青荷跪在地上,一脸惊慌,声音微颤着试探着回答:“大小姐……我是青荷啊,你不认识我了?” 一句青荷,像是打开了白羽笙记忆的闸门,白羽笙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大骂道:“你看我这个脑袋,真是快要报废了,怎么还能想不起来了呢?一定是睡糊涂了的。” 白羽笙刚才是真的不记得青荷是谁,那种感觉就像是飘飘忽忽,好似头脑与心不曾相连了一般,实在荒唐。 “大小姐,您今天是真的晕倒了,吓坏我们了。” “我知道,眼前一抹黑,什么都感觉不到。” “三少奶奶说等您醒来再和您商量一下去医院检查的事情,家庭医生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是什么病症。” “呵,我这病可不是医生轻易就能看的明白的。” 白羽笙自己就是半个医生,身体上有什么不适的症状都能感知得到。 最严重的无非就是脑瘤莫属了。 可白羽笙自己知道,她最近的不对劲儿可不是疾病造成的,多半是梦魇还有那个人偶导致了的。 白羽笙对青荷说:“你现在去回三少奶奶一声,我已经醒了。最近有些累的缘故,所以晕倒了,不碍事的,让她不要担心了。” “行,青荷一会儿就去。可是……”青荷想了一想,又说:“三少奶奶还说让姑爷赶紧回来呢,被我回绝了,大小姐不是说过吗,不要轻易的给姑爷打电话的。” “你做的很对。”白羽笙没好意思说,沈宴之现在的落魄情况,要将电话打去哪里才能找到他? “可是您现在的情况真的不用姑爷赶回来吗?” “他一直都知道我有这个毛病,不打紧。” “可他真的知道您已经严重到头痛到晕倒了这件事吗?” “青荷,不许胡说。我这头疼的毛病又不是想他想的,你叫他回来就能缓解得了吗?而且他最近很忙,不会有时间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白羽笙不想做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羽笙清楚自己的情况,根本不至于大费周章的去医院治疗。 白羽笙抬头看了眼钟表,已经六点多了。 估计沈宴之又不会回来了。 “大小姐,您饿不饿,我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 “在等两小时再吃吧,我现在不饿了,万一一会儿沈宴之回来了呢。我先看一会儿书,静静心。” “嗯,那些行。” 佟文渊给自己的书,她还一页都没翻呢。 白羽笙承认,自打上学的时候起,自己就不是个爱看书的人,有那个功夫多解点方程式也比看这些枯燥乏味的书强得多。 第315章 你跪在我面前,我可能会考虑一下 白羽笙坐在自己暖暖的被窝里,将书放置在腿上慢慢沉下心思翻看。 有点看不下去…… 青荷给她切了一些水果,端了过来:“大小姐,吃点水果吧,垫垫肚子。” “嗯,你放在那边就好。” 青荷也看出白羽笙不是看书的料,便说道:“大小姐,您从小到大都不喜欢看书。要是真看不下去就别看了,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头不是更疼吗?” 虽然青荷说的都是实话,但白羽笙不听劝,瘪瘪嘴不服的说:“你别瞎说什么大实话,被外人知道了,会降低我的文化素养和底蕴的。” “好好好。青荷这就下去,大小姐有什么需要就喊我。” “快去,快去。” 白羽笙则是觉得自己看不进去书肯定是有人打扰的缘故。 青荷走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了白羽笙一个人。 五本书,她想找出自己最想看的那一本。 她挑了其中一本,名字叫做《罪恶与救赎》,作者是爱莎。 听名字有点像是外国人,白羽笙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她爱惜细致的翻开了书,刚开始看的时候还好,尚可将自己的精神沉溺在其中。 眼见着书的页码翻得逐渐在靠后,白羽笙面如土色,越看越是惊慌,越翻越是颠覆了她的三观。 白羽笙快速的翻看到了最后,因为惊惧交加所致,她一把将手里的书扔在了地上,粗喘着气息,那样子就如同是见到了鬼魅一般。 她冷静了一下,然后又再一次的下床捡起了那本让她惧怕的书籍,重新翻看。 这一次,较比刚刚,她的心态被迫调节得平和许多。 这本书都讲了什么呢? 从开头来看,是一个流落街头的少女在困苦的生活条件下乐观的存活,因为父母双亲的死亡而一点点坠入黑暗,无人救赎。 看到了这里,白羽笙就已经觉得这本书相当的有问题了。 莫不是佟文渊拿错了,不然怎会给自己这样一本书呢? 然而最让白羽笙觉得诡异与害怕的是。 少女所犯下的每一个案子,都和白羽笙的现实生活中息息相关。 钱三力藏尸杀人案。 徐惜尔残杀父母旧案。 邹月白自杀案。 沈予书绑架案。 四起案件,无一缺失,设计得相当完美。内容上,更是让人有种亲临现场的感觉,哪怕是一点点的细节都不曾落下。 是谁特意记载了这些案件吗?还是说……这就是幕后凶手的笔记本呢? 白羽笙更加倾向于后者…… 她机智的开始翻到了书的最后面,想要看看印刷批次,出版社之类的东西,可是翻过来一看才发现……根本就没有这类东西。 也就是说,这本书可能就是为自己而准备的。 佟文渊为什么会给自己这本书呢?是对自己的宣战和挑衅吗? 白羽笙心生怀疑,如果这本书就是佟文渊所写,还缺了最后一起梨园案。这个案子才是他最能触及得到的案子,却没有任何的记载。 直到,白羽笙摸到了书本里有被撕扯下去的痕迹…… 大概撕掉了十几页,刚好在绑架案之后,结局之前。 白羽笙原本一直都在怀疑程东怎会有这样聪明的头脑去完成一切,现在看来,这个问题已经迎刃而解。 撕掉的这十几页,不是为了隐藏,而是送给了程东,从而激发了程东的犯罪灵感,用他的手去完成了设计已久的犯罪行为。 白羽笙此时的脑子很乱,也很疼。她在竭尽所能的去分析一切,体会到了什么才叫恶魔在人间的恐怖。 佟文渊……就是这本书的作者爱莎。 他给自己这本书的根本原因是在向白羽笙展示他的身份。 书,布偶,一次次的案件…… 白羽笙感觉得到,佟文渊一直在针对自己,每一次精妙绝伦的凶杀案都是佟文渊的完美作品。 尹梅儿是他的干妹妹,慕银霜和尹梅儿的事情不难得知,佟文渊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去挖开干妹妹尹梅儿残酷的过去。 话说回来,佟文渊利用程东对慕银霜的仇恨而将慕银霜残忍杀害的原因…… 慕银霜为人正直,一生没有过任何污点,唯一会让某些人生厌的人生态度便是……极其厌恶洋人。 那是不是也就证明了,佟文渊是洋人的走狗呢? 白羽笙逐渐将思路捋清楚,她坐起了身子刚想要拨通巡捕房的电话,却又在三思而后放下了电话。 这个电话……不能打。 巡捕房现在的探长已经换了,且底细未知,单凭一本无凭无据的书,他们不会去听白羽笙自己一个人苍白的说辞。 不排除现在巡捕房上下都是洋人彻底在掌控,假设佟文渊是洋人的走狗,自己这样贸然前去不就是在送死吗? 那该怎么办? 白羽笙想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解决这件事的有效途径。 佟文渊的这双手,不会无缘无故的伸向自己的面前。 白羽笙死死的捏着手里这本书,竟不知如何是好。 佟文渊给她这本书的意图就是让她知道他自己的所作所为。 白羽笙现在主动出击,她怕会给自己和沈宴之惹下麻烦,如今的情况真的不允许自己胡作非为。 被动等待着他,自己又会一直被动下去。 白羽笙现在后背发凉,瑟瑟发抖。 不知怎的,自己从未这么害怕过。 她走了出去,在院子里巡视一圈,问佣人道:“二少爷回来了吗?” “少奶奶,并没有。” 沈宴之现在又不知道在经历着什么,而自己现在似乎已经被恶魔盯上了。 任凭白羽笙现在心急如焚,却也想不到任何一个办法,一个人来帮帮自己。 白羽笙整夜未眠,就在第二天的早上,她接到了一通电话。 她以为是沈宴之打来的,不曾想接起来的那一瞬间,白羽笙听到了那个自己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是佟文渊。 佟文渊的声音恰似撒旦一般的冷冽可怖,:“你看了吗?” 简简单单四个字,表明了佟文渊已经不想再装下去了。 “看了。”白羽笙也很直接。 “今天中午,曲田街二十六号,有个茶馆,我在那等你。”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去呢?” “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影响了你的老公,就不太好了吧。” 白羽笙恨的直哆嗦。 她不想去,却又不得不去。 佟文渊接着说:“你放心吧,我这个人向来君子,不会对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现在也还不是时候。” 撂下了电话之后,白羽笙无助的坐在了床边。 为什么总是逼她呢? 事到如今,她就只能乖乖的照做。 白羽笙惜命得紧,一点都不想往火坑里跳,可是不跳,站在坑外也会被波及到。 中午的茶楼里,没什么人。 白羽笙遥望去,整个茶楼空荡荡,也不知是被佟文渊包了场子还是怎的,就只有佟文渊这一桌而已。 看样子,他已经等候了多时。 他带着一副眼镜,穿着一身米色的西装。白羽笙自打知道了佟文渊的所作所为之后,他举手投足间的优雅风度将他衬得像是个斯文败类,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白羽笙走到了桌前,拉开椅子毫无顾忌的坐在了他的面前。 白羽笙的态度直接且冷漠:“你想要说什么。” “别着急啊,先来壶茶,静静心?” “我不喝茶。” “怎么?怕我下毒?” “是。” 佟文渊的嘴角噙着一丝丝难以捉摸的笑容,询问她道:“那你今天来,不会只是质问我书中之事吧?” “你把这本书交给我,应该也不是为了向我疯狂展示你的罪孽吧?” “展示这个词,用得极好。”佟文渊缓缓的点了一颗烟,二人之间烟雾缭绕,他无论怎么笑,在白羽笙的眼里那都是对自己的挑衅。 他眸光渐深:“仅仅凭借一本书,你觉得你有能力制裁我吗?” “如果你约我来就是为了跟我炫耀的话,你成功了,但我也要告辞了,不好意思。”白羽笙防备心相当的重,更是惜字如金。 千万不要去和一个心术不正的心理医生过多交谈。 白羽笙正准备起身离开,佟文渊主动说了一句话:“沈宴之最近应该是不太好过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佟文渊那双清透俊秀的眼眸里展现着绝无仅有的狂妄,:“如果你现在跪在我的面前,我可能会饶恕他,或许也会让他好受一些。” “你休想。” “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当初你们俩合伙枪杀我的父亲的时候,不是相当默契的嘛?” 佟文渊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如剑器一般贯穿白羽笙的心脏。 白羽笙身子突然顿住了下,木讷惊恐之余,缓缓的回头看向了他,那一刻,他的眼中有仇恨,有不甘,又有些让人难以理解的可怕。 她问:“你是傅东易的儿子,你是云帮的人?” “白羽笙,杀父之仇,我怎能轻易的放下呢?沈宴之必须死,而你永远都不会摆脱掉云帮,我会等着有一天你臣服在我的脚下。” “痴人说梦,你可真有一套。” “你的父母是黑色的,你也是黑色的,洗不清了的。” “所以你想要我怎么样呢?” 佟文渊特别认真的对她说:“我说过了,只要你跪在我的面前,我就考虑放过沈宴之。嗯……如若不然,我也有办法让你心悦诚服的跟在我的身后。” “我倍感期待。” 白羽笙强硬的态度不曾退缩。 她知道,自己的膝盖救不了沈宴之。佟文渊有没有这个实力尚且不知,但白羽笙不允许自己的软弱战胜理智。 “若是佟先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等等。”佟文渊又再一次的叫住了她:“我这里有一条项链,据说是当年你妈妈留下来的,我把这个交给你,也算是顺水人情了,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的,希望下一次的见面你对我不是这个态度。” 佟文渊真的很可怕,特别是他柔美似女人般的笑容,却独独蕴藏着一种渗人的阴狠,如何遮掩都是无济于事。 白羽笙抢过来项链后,直接转身离开。 手里握着的那条项链,白羽笙走出了茶楼后二话没说直接扔到了垃圾箱里。 心理医生的东西,不一定带着什么邪气,她才不要沾染。 而且,白羽笙也不认为这是妈妈留下来的东西。 白羽笙现在心真的很乱,佟文渊的逼迫真的让她束手无策。 现在情况已经在逐渐的明朗了,英国人伙同云帮合起伙来在制裁沈宴之。 白羽笙不知道沈宴之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也更加的不知道自己能帮到他什么。 回到了沈府以后,白羽笙发现沈宴之回来了。 仅仅只是一夜不见而已,白羽笙竟觉得他比之前还要憔悴了些,连胡茬都长出来了。 白羽笙飞奔过去,冲入到他的怀中,久久不肯放手。她生怕这是转瞬即逝的幻觉,也时时刻刻害怕这将会是最后一次相见。 “老婆,你干什么去了?我听说你昨天回来的时候晕倒了?”沈宴之关切的问她,双手捧着她的小脸,爱怜的抚摸着。 见到沈宴之,她心中的委屈与心事恨不得和盘托出,:“我昨天就是有些头疼,再加上这几天休息不好,劳心伤神,所以才会晕倒。” “是不是头疼梦魇的毛病加重了?” “应该不是的。” “我带你去医院。” 沈宴之拉起她的手,就想把她往医院拽。 “而且我已经看了医生,医生诊断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能在家中这么看看你,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医院里,我想你陪陪我,哪怕一刻钟也好。” 白羽笙拉住了沈宴之的大手,她的意思更像是在乞求他能陪陪自己。 天底下,就只有这么一双手,这样一个人能让她感受到足足的安全感。 沈宴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到:“别怕,有我在。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度过这个难关的。” “宴之,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嗯?” “佟文渊是云帮的余孽,是傅东易的儿子。你能不能把他的底细调查清楚,然后自己小心着点儿,千万要小心佟文渊,我求你了!”白羽笙的口吻里带着惧怕,沈宴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让白羽笙对佟文渊产生了如此畏惧的心理? “老婆,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白羽笙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沈宴之。 第316章 为何要对她如此残忍 沈宴之在得知了这件事的第一反应,:“你怎么能背着我私自去见他呢?你明知道他有问题。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你出事了,你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我……” “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还有,云帮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一切都由我来抗。有我在,不会让他们有机会伤害你一分一毫。” “好,我知道了。” 沈宴之果决的话语怎可能让白羽笙舒展开心结? 他越是想要承担起一切,白羽笙就越是担心。 “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看看你的状况,你只要一切都好,我就安心了。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听懂了嘛?”沈宴之再三强调。 “我知道,我会保护好我自己,请你放心。” “我还有要紧的事情,就不能再陪你了。” “好,那你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 沈宴之亲了她一口后,匆匆的离开。 现在对于沈宴之来说最重要的一件事不是如何保命,而是怎样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洋人没想要他的命,但是却想要一点点的稀释他手里的产业。 只要一次低头,次次都要屈居于洋人之下。 所以这一次,沈宴之选择了绝不低头。 晚上,沈宴之去自己的别墅里,整理了一下东西。 “少爷,您想要的所有文件全部都整理好了。”孔武将沈宴之吩咐整理出来的东西全部递了上去。 “这段时间,我一共亏了多少?有算过吗?” “您的资产,大概已经损失了百分之三十了。几家银行已经因为假币的缘故,经营权不在属于您,英国的总领事已经发话,全面制裁您在津海的一切商务活动。码头也将封禁,如果按照这个情况来发展的话,不妙啊少爷。” 沈宴之俊目轻眯,面对这些损失以及即将到来的灾难,他不动如山。 “不过才区区这一点点而已,外国的蛀虫想要彻底的将我啃咬成一具骨架,看起来还需要一些时间呢。” “可是……银行和码头贸易一直都是您商业版图之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外国人此举和扎在了您的心脏上慢慢的放血没有任何区别。” 孔武相当担忧的说道,他跟了沈宴之这么多年,这一次的劫难在孔武的眼中亦是不同寻常。 在这条路上,孔武亲眼见过自家少爷经历过各种各样的挫折,羞辱,无视。但那个时候的沈宴之与世间美好的一切皆无缘分,为了生存,他必须经历这些。 可是如今呢,用沈宴之前半生的血肉搭建的商业帝国就要坍塌了。 “少爷,陆云起少帅在不久之前刚刚继任了陆家大帅一职,现在陆帅已经给您发来了电报,他随时随地准备来保护您全身而退。” “不需要。” “您就别逞强了。” “我不是逞强,而是另有所图。”沈宴之倦怠的拄着桌角,修长的手指在瘦削的脸颊边来回轻触着,眼中的野心勃勃,运筹帷幄从未消失过,轻缓的说道:“早晚有一天会是这样的局面。羊要养肥了再杀这件事谁都懂。而我作为这只羊,也刚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损失一些资产的同时,能看到我的敌人们究竟都是谁,是什么意图,这不外乎是一件相当划算的事情。” “少爷,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能有这么乐观的态度?现在假币的流通相当严重,英租界,法租界,公共租界全都是从您的银行里流通出去的,如果不是有陆先生从中为您争取机会,您现在早就已经扛不住了。” “假币流通了这么久,英国人光想着制裁我,却没有想方设法的制止假币的流通,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孔武不明白。” “英国人是在玩一箭双雕,一边将这件事完完全全的推在我的身上,使我陷入泥潭。一边在私自造币,任其流通。有几个普通的老百姓能知道真钱价钱的辨别呢?英国人此举就是在放纵假币流通,以假代真。从经济学来讲,这叫通货膨胀。危害就是物价飞涨,民不聊生,经济就会彻底的崩盘。” “那这不就是害人吗?” “当然,洋人可管不了那么多。” “假币若是一直流通下去,不就遭殃了吗?” 沈宴之接下来这个算盘打得是高深莫测,无人能敌,他说:“能和英国人对抗的,不会是我,而是法国人。”说完,他俊眉一挑,话语间全是谜团。 孔武似懂非懂:“少爷……您……” “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境内,我的名下的银行也有假币流通,那些假币……是我自己放的。” 沈宴之自杀式的胡作非为,顿时让孔武惊诧不解。 “您这不是惹火上身吗?” “既然天已经要塌了,那我就不介意多捅出来一个窟窿。英国人跟我有仇,但是发国人却没有。当法国人知道了这件事后,他们不会去怀疑我这个小小的商人,而是会揣测我身后的人,他们会以为是英国人的手笔。等到法国人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之后,我只要略施诚意,一切就都可以顺理成章。” “您是想要好要投靠法国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合作一下也无妨。”沈宴之嘴角勾起的笑容,他已经势在必得。 沈宴之的骨子里与生俱来有股子拼劲儿。他坚信,死灰亦可以复燃,他不介意自己会一无所有,但绝对不会向敌人低头。 不择手段,机关算尽。没有什么事是沈宴之做不出来了的。 较比这些,沈宴之有一件重中之重的心结。 他眸光渐渐黯淡,轻轻的叹了叹气,对孔武说:“这件事之后,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 “为什么?” “白羽笙……好像是得了很严重的脑部病,我想要出国带她去治一治。有可能会很久吧,也有可能放弃这里,和她一起移居在国外,争取把病治好。” 他的心里无时无刻都装着她,哪怕所有的人将他的心掏空掉,他依旧会将她放在心的最底层。 这是他和白羽笙两人的承诺,一生都不会变。 “少奶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沈宴之每每想起此时都是无限的担忧。 “今儿个天色已经晚了,少爷还要回去吗?” 沈宴之看了一眼钟表,都已经十点了。 他疲惫的轻叹了一声:“不了,她这个点儿肯定已经睡了,我回去了又要把她吵醒。就留在这里好了。” “好,那我这就去准备一下。” 沈府。 白羽笙穿着睡衣,正坐在梳妆台前擦脸。 青荷来报:“大小姐,刚刚佣人接了一通电话,说是姑爷公事繁忙,暂时就住在他自己的别墅里了,今晚便不回来了,让您赶紧休息。” “好,我知道了。想来他最近那么忙,那么累,他回来无非就是为了陪我。能让他静心在外休息也挺好的。” “咱们家老爷子传话来了,问有什么难处可以跟他说说,他也能帮一帮。” “不用了,沈宴之这个人好面子,我要是强制性让舅舅插手,反倒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而让沈宴之心焦。再说了,沈宴之现在应该还没到需要舅舅出手去帮的地步。” “那青荷明天就去跟老爷子说一声?” “嗯,你去吧。时候不早了,我要睡觉了,你也早些休息。” “是。” 青荷走后,白羽笙自己钻进了被窝儿里,顺手关了灯。 本来呢,睡觉是一件很解乏的事儿,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睡觉对于白羽笙来说,就像是受刑一样痛苦。 沈宴之不在自己的身边,身侧空荡荡的,白羽笙有些害怕。 关了灯,四周黑暗。 白羽笙迷迷糊糊的,一直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唯一能够感觉得到的,是自己的头真的很疼,快要炸裂了一样。 她躺在床上,四肢都在乱动着,身子也在翻来覆去的翻动着。 白羽笙又做梦了。 这一次,像是比每一次都严重。 “我没有杀了我的父母!我没有!不是我!” 白羽笙开始说起了梦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冷汗直流着。 “救命!救命啊!” 白羽笙在宽大的床上乱抓着,从前是有沈宴之在身边,如今就只有她自己一人。 “我没有!”白羽笙猛的坐了起来,双目暴突,嘴唇发白干裂,大汗淋漓。 这样子若是被外人看到,当真是吓人。 静谧的夜,白羽笙可以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她醒过来之后,症状似乎并没有得到缓解。 她的头好疼好疼。 痛到白羽笙一个人捂着头,蜷缩在床中间,一直在抖。 浑身上下的冷汗快要打湿了薄被。 白羽笙捂着头,躺在被窝里活脱脱就像是个疯子一般,疼得叫出了声音,异常的痛苦。 她痛苦的叫声是那样的凄厉惨绝。 好似是脑子里有些被遗忘的东西偏要往出钻,即将要撑裂她的头。 青荷听见了白羽笙半夜的哭嚎声,连忙赶了过来,破门而入的冲向了还在痛到发抖的白羽笙。 “大小姐!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青荷翻开被子,被子里躲着的白羽笙被折磨得已经没了人样,脸色惨白,嘴角也被咬出了血。 “大小姐,我带您去医院,咱们现在就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我不去!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大小姐,您不能这么吓唬我啊。” 白羽笙紧紧的抓住了青荷的手,双目紧紧闭着,身子却还在颤抖着:“不要去……千万不要去。” 她似乎已经开始尽情的享受着这份头痛。 青荷答应了白羽笙:“好,大小姐,我们不去医院,绝对不去!” 可是看着白羽笙这可怕的样子,实在让人担忧。 白羽笙平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只是,即便白羽生已经平静了下来,可青荷还是很害怕…… 白羽笙赤着足,自己一个人蜷缩在墙角处,目光呆滞毫无神韵可言,披头散发,有些发丝因为出汗的缘故贴在了额头上。 她不再美丽,整个人带着一种破碎之感,青荷跟了白羽笙这么多年,都没见她如此样子。 青荷只要走上前去一步,白羽笙就会排斥的大喊大叫。 在青荷的眼中,大小姐就像是被侵犯过一样,她急在心中,却束手无策。 “大小姐……大小姐……我过去看看您可以吗?您是不是做噩梦了?我陪陪您可以吗?” 无论青荷怎么开导,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但是只要青荷敢走上前去一步,白羽笙就会吼叫。 所以,青荷就只敢站在原地不动。 终于,白羽笙说话了,她对青荷说:“你出去。” “大小姐。” “我让你出去!” 青荷怕她情况不稳定,会做什么傻事。 最终,青荷还是被白羽笙撵了出去。 在确定了青荷出去了之后,白羽笙艰难的站了起来,穿着白色的睡裙,披头散发,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桌子前,坐了下去。 这样子,还真像是行尸走肉。 白羽笙一笔一画的在纸上写了很多东西。 写完了一张之后,又写了一份。 最后捏着两张自己写完的东西,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凝望许久,一滴滴的眼泪打湿了纸张。 她写下来的这两份东西不是别的,就是那份配方…… 白羽笙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父母为了不让这份配方被云帮得到,把秘方藏进了自己的脑海里。 可是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回事,阴差阳错的被抹去了一部分记忆,至始这份配方再也没有出现。 一份是改变人体本有基因,进行基因重组的配方与实验…… 另一份,是霍乱病毒传播的药物配方。 对于人类来说,这两份配方都是致命的。一旦被洋人和云帮夺了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着想着,白羽笙愤怒的将两张纸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的愤恨,不光是来源于反人类的配方,还有……她想反抗命运的对她的不公。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她白羽笙注定要经受所有的不幸? 除了这些配方……白羽笙还想起了一些事情,可每一件事都是对她最为致命的摧残。 第317章 浓浓的爱意在被迫消散 当这段缺失的记忆再一次浮现在白羽笙脑海中的时候,白羽笙知道自己的余生的一切欢愉皆已经逝去。 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是她,间接杀害了自己的父母。是她,为那个手持屠刀的傅东易“叔叔”开了门…… 自己追寻了那么多年的凶手,原以为是傅东易,可是最终手上沾满父母鲜血的人却是自己。 白羽笙不知道自己和弑父弑母的徐惜尔到底有何区别。 任凭白羽笙的个性再坚韧,在这一刻……她也挺不住了。 还有……她与佟文渊的那段孽缘。 原来自己从小就已经认识了佟文渊。 五岁的时候,白羽笙就已经认识了十三岁的佟文渊,那段隐秘而纯真的感情,终究陨落在了白羽笙父母死亡的那一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去了一些如此重要的记忆,但白羽笙明白,自己大祸临头。 这两份配方,就是自己最终无法摆脱的宿命。 云帮和佟文渊不会放弃配方,洋人更会对自己紧追不舍。 或许,佟文渊早就知道配方会记在自己的记忆力,所以才会百般的刺激自己,让自己痛苦不堪。 白羽笙的情绪恢复了平静,在这阴暗的夜色里,她独自坐在桌前,竭尽所能的想要去承受一切。 这份配方的存在,代表着白羽笙的命运。 最妥当的办法只有一个,死。 自己死了,一切也都将了结,没有人会得到这份配方,更没有人会因为她而伤害她身边的人。 白羽笙下了狠心,手里拿着刀,枯坐了许久。 可是最终,她没有胆量去死。因为这个世上有太多她牵挂的人。 这份放在脑海的配方早已将白羽笙逼上了绝路。 白羽笙想自私一些,是不是只要交出配方,自己就不会受到了云帮的纠缠,沈宴之更不会再被自己所连累。 可是,她的爱情不能叠落在皑皑白骨之上,她的爱人更不能因为自己而深陷在泥潭之中。 白羽笙想做沈宴之的护身符,而不是催命符。 云帮……不会放过自己,佟文渊更是不会看着自己和沈宴之恩爱如初。 那么……还有最后一种办法。 白羽笙想到了这里,潸然泪下。 她从来不相信命运,因为命是靠着自己争取来的。可这一刻白羽笙才真正的明白,那些都是别人的命运…… 这一次,她认命了。 她的这条命,唯独死可以由着自己,想要生存下去,注定要成为别人的玩意儿和东西,连人都算不上。 没人给过白羽笙公平,可这不代表白羽笙要剥夺他人与生俱来的公平。 她不想揣着明白装糊涂,躲在沈宴之的身后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成为他的负累。 更不想因为配方而成为遗臭万年的罪人。 所以……她就只有一种办法。正如佟文渊所说,她要对他臣服。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白羽笙允许自己在天亮之前嚎啕大哭。天亮之后,便不许再流下没用的眼泪。 那种明知道前方是黑暗,却只能自己去趟的感觉,痛苦至极。 崭新的一天,白羽笙一如往常。 青荷看着大小姐,心里有些害怕。 明明昨天晚上还是那样的痛苦,为什么到了今日,短短几个小时之后,大小姐看着竟一点事儿都没有,仿佛昨夜的事情是在做梦。 “大小姐,我给你熬了些粥,要不要喝一点?”青荷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白羽笙的状态。 “不用了,你把粥给下人们分了吧。我现在不太饿,一会儿我要出去一趟。” “需不需要我陪着您?” “不必。”白羽笙和善的笑了笑,抱起了一直跟在自己脚边乱窜的雪球子,白捡钱。 白捡钱被白羽笙养得又胖了许多,抱起来有些吃力,浑身上下全是肥肉,别看毛这么厚,都是假象。 白捡钱是实胖…… 白羽笙抱着白捡钱,去了小铃铛的家。 小铃铛从前家境贫寒,因为在巡捕房工作了一段时间,也改善了家庭条件。 沈宴之和白羽笙两个人从巡捕房辞职了之后,小铃铛也不在巡捕房工作了,成了闲散的游民。 白羽笙找到了小铃铛的家,轻轻的敲了敲门。 小铃铛以为是谁,结果开门一看,:“白姐姐,你怎么来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你快进来,我是怕我这屋子太破,怕你嫌弃呢。”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 可能是因为见了生人的缘故,白羽笙怀里的白捡钱上窜下跳的,一点都不老实,最后从白羽笙的怀里窜了出去,跳到了地上。 “姐,你这狗养得可真够胖的。” “我今天来是想要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嗯……是这样的。”白羽笙强颜欢笑称:“首先我想把这只狗留在你的身边养着。” “我?我可不会养狗,再说了这么白的一个团子,在我家养上三天保准变成黑心棉。”小铃铛很是抗拒。 “你听我完。我看你现在也没什么事儿,找一份儿合适的工作也挺难的。我想让你去我舅舅,也就是在白家工作。主要就是陪陪我舅舅,干活打打下手逗他开心就行了。虽然是佣人的活,但是不累。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能留在白家,给舅舅解解闷的同时,好好的帮我养着白捡钱。” “这当然好,可是我笨手笨脚的,应该不太招人喜欢吧?” “你是我弟弟,怎会笨手笨脚的呢?你去了白家干活,倒也不用住在这里,直接住在白家就行了,多方便啊。” 小铃铛看不懂白羽笙的安排,甚至觉得奇怪。 “姐,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情了?然后让我代替你哄逗舅舅开心啊?” “当然没有,你若是不愿意的话,倒也没事儿,直接拒绝我就行了,别瞎猜嘛。” “我去,我去。” “我已经和白家说好了,你等到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去报道。” “行。” “那白捡钱就先放到你这里,你到时候连人带狗直接去就行了。” 小铃铛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把狗留给自己,直接送去白家不是更好? 其实,白羽笙口中所说的一切都说好了,仅仅只是她和舅舅的手下白峰说了一声这件事。 白羽笙压根就没有勇气去见舅舅…… 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是为了小铃铛考虑。 她怕自己会波及到身边的人。小铃铛是个普通的平民百姓,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白羽笙实在是不放心。 自己走后,便不会有人保护他,所以白家是小铃铛当下最合适的去处了。 白羽笙此举,更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让不明真相的人困惑不已。 每个人都在想尽办法的去生存下去,而白羽笙命运使然,如今就只能去找死这一条路可以行得通。 白羽笙倒也释然了,既然自己没勇气去去死,那就只能去找别人帮忙。 想起了这里,白羽笙竟然还能笑出声来。 把事情跟小铃铛交代完整之后,白羽笙回到了家里。 她呆呆的坐在床边,清丽动人的美目没有一点点鲜活的生机。 “青荷。” “青荷。” “来了,来了,大小姐,您有什么吩咐:”看着大小姐的气色恢复得不错,青荷也就放下了心来。可是看着白羽笙过于正常的模样,青荷心里觉得反常又不敢问。 白羽笙说:“你去给沈宴之的别墅那边打个电话询问一下。问问沈宴之今天晚上能不能回来,电话号码在我桌子上的笔记本里,你看下。” “好,那青荷这就打电话去问问。” “去吧。” 白羽笙一直在等待电话那头儿的消息。 直到青荷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报告这个喜讯,:“大小姐,姑爷说今天晚上就回来了。咱们晚上赶紧准备一些好菜,等姑爷回来。” 白羽笙面无表情,只觉得青荷真的很吵很吵。 “知道了。”白羽笙冷淡的回了一句后,直接躺在了床上,盖起了被子准备睡觉。 在青荷的眼中,大小姐真是越来越奇怪反常了。 大概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白羽笙醒了。 她看了眼时钟,觉得这个时候后厨应该已经开始准备今晚的餐食了,索性起身去了后厨。 后厨的师傅正在忙碌着,见白羽笙来了,连忙打招呼:“二少奶奶好。” “这是不是已经开始做了?” “是啊,青荷姑娘说今晚上二少爷回来,我们这就开始做菜了。” 厨房里面,乌烟瘴气的,呛得白羽笙直咳嗽。 大厨说:“少奶奶,我看您还是出去吧,这里烟气太大,可别呛着你。” “嗯……”白羽笙欲言又止,组织好了自己的语言后又再一次开口对厨师和善的说:“师傅,您能不能教我做菜?” “啊?少奶奶,您这是何意啊?” “我看时间还早,二少爷不会这么早就回来的。我想亲自下厨给他做几道菜,可是我一点都不会厨艺,您能不能在一旁教我,我来做。” “也行,哈哈哈。二少奶奶可真是有心了。” 面对后厨的师傅,白羽笙强挤出来一些笑容:“我就是想要犒劳他一下。我记得他最爱吃的就是红烧肉了,用黄酒炖的,他的最爱。” “二少奶奶,您可算是说对了。二少爷从小到大就喜欢这一口儿,而且越吃越爱吃。还有一道菜叫杭椒牛柳,也是二少爷的最爱。” “是吗,这我还真是不知道呢。” “二少奶奶,您且记着,咱们家二少爷从小就是无肉不欢,不过话说也是奇怪,就这么爱吃肉,一点都吃不胖。人家都往横着长,他偏偏竖着长,哈哈哈哈。” 整个厨房的气氛变得欢快极了。 “师傅,那您就赶紧指导我做菜吧。” “好嘞,您且先把肉切成小块。” 同样是切肉,白羽笙对于切猪肉这件事简直是一窍不通,甚至是连刀都不会正确使用。 可她又偏偏逞强,厨房师傅看不下去了,最后只能与她共同握住刀把,一点点的往下切肉。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是在厨房师傅得指导下完成。 这只是一顿简简单单的饭菜而已,可是对于白羽笙来说,这可能是自己最后表达爱意的方式。 今晚过后,她不确定自己和沈宴之之间会不会有未来。但可以确定一件事是,没了自己,沈宴之今后一定有一个宽广明亮的未来之路。而不是因为自己这个手握配方不肯交出的祸根,继续跟云帮进行无休止的纠缠。 转眼间已经到了傍晚时刻,一桌子美味的菜肴都已经准备好了。 沈宴之六点多才回来,饭菜都已经有些凉了的。 沈宴之对自己的爱意永远不减,回来不忘奉上自己为她买的草莓蛋糕。 “老婆,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白羽笙鼻头一酸,艰难的露出了甜甜的笑:“你怎么还买了蛋糕?有些人不是不让我吃的嘛?” “嘴上说着不让,我哪一次没给你买?”沈宴之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挂了下她的鼻尖。 “还是快点吃饭吧,都要凉了。”白羽笙为他摆好了碗筷催促他道。 “老婆,快亲我一口。” “不嘛。” “快点……” “没正经,赶紧吃饭!”白羽笙侧过了脸颊,有些排斥的拒绝了他。 沈宴之见她这样不愿,倒也不会强求什么,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准备动筷子。 两个人,两种心境。 沈宴之见到白羽笙,恰如烦闷疲惫的生活中唯一的一点点甜,她才是自己的命。 而白羽笙,浓浓的爱意在不停的被迫消散,钻心之痛早已忍无可忍。 白羽笙拿起来碗,低头吃着饭,两人没有任何的交流。 想来沈宴之应该是这些天没正经吃什么饭,回到了家里大口大口的吃,顾不得说话。 “你是不是在外面又没有好好吃饭啊?” “没有啊。” “你胃不好,再怎么忙也应该吃一些吧?” “知道了,我记着呢。” “那……最近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一些好转?” “老婆,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不是答应我要与我一起度过这个难关吗?既然这样,你就应该相信我,你的沈宴之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打垮。”沈宴之看向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真挚温柔。 这是个好消息,白羽笙的心好受了许多,她知道沈宴之没那么容易被击溃。 真是讽刺又可笑,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自己。 可自己却要把所有的恨绝无情都回敬给他。 白羽笙掐着自己的大腿,强行忍住了情绪。 第318章 心病再无心药医 “你也吃啊,为什么看你食欲不佳呢?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你都没有好好吃饭?”沈宴之问她的同时,又往她的碗里夹了几块肉,:“我记得你也挺喜欢吃红烧肉的。” 谁知,白羽笙用接下来的动作所告诉沈宴之的是嫌弃和抵触。 她把那几块肉又全都扔回到他的碗里。 “不喜欢吃?” “不喜欢。” 沈宴之其实已经察觉到了她的不悦,却没放在心上。 白羽笙经过了几番挣扎过后,终于肯抬起头来,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对他说,:“我们……分开吧。” 就在那一瞬间,沈宴之的头“嗡”的一下子,随后错愕不解的凝望着白羽笙。 “你瞎说什么呢?” “我说咱们分开吧。” 在沈宴之的眼中,白羽笙更像是在跟自己闹脾气,他有些害怕的牵住了她的小手,小心翼翼的问:“老婆,是不是最近几天我没有陪你,你跟我生气了?我发誓,过了这阵子我每天都寸步不离的陪你,好不好。” “你总是说过完了这阵子,过完了这阵子,我挺想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忙完。还是说,你现在已经完了,只不过是在硬挺着?你该不会是想让我跟你一起过苦日子吧?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想,也不能。”她的态度是那样的冷漠,就像是个没有生命的机器所说出口的话,每一句都扎在了沈宴之的心里。 “可你说你会陪我……你是怎么了呢?” “沈宴之,你可真天真。我说我会陪你一起度过难关,你便真的让我跟你一起渡过难关是吗?你觉不觉得这是你身为丈夫的无能?你一点都不会觉得愧疚吗?” 白羽笙的话如刀子一般锋利,字字句句都在践踏着沈宴之的心。 这顿饭,早已变了味道。 “你觉得你这么和我说话,真的合适吗?” 沈宴之再怎么谦让于她,此时此刻也真的忍不住了,他的话语里依旧带着至今未解的谜团,为什么白羽笙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问:“你是怎么了,短短一天的时间不到你为什么如此嫌弃讨厌我呢?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至此,白羽笙站了起来,郑重其事的对沈宴之实话实说,态度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既然你这么想要知道,那我就实实在在的告诉你好了。” 白羽笙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握紧了拳头,她知道,自己马上就要伤害了她此生最爱的人。 她对他说:“我头痛的毛病其实已经好了。在我最头痛欲裂的时候,我想起了一段被抹去了的记忆。是我跟我的少年郎佟文渊的事情。这么多年的忘却让我知道了这段感情的珍贵。我和佟文渊从小时候便已经相知相许,所以若不是我失去了那段记忆,或许我的真命天子就是他。我也不会遇到你,更不会选择你,你明白吗?” “所以……你就因为一段尘封的记忆,选择在这个时候将我抛弃?”听到了这里,沈宴之觉得荒唐至极,可白羽笙的认真的态度已经给了他明确的答案。 “我想回到他的身边。” 心隔着心,白羽笙都能感觉到他的心碎。 沈宴之的眼底微露出淡淡的红色,他死死的盯着白羽笙,妄图寻得属于自己的一线生机。 他的声音都在颤着,:“白羽笙,你好好想想,我们熬过了彼此的猜忌,共同经历了生死,我们的惺惺相惜,心有灵犀。可是这终究是没比过那个藏在你记忆了里的男人吗?” “我觉得我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我请你……休了我吧。所有的一切都由你自己面对吧。对不起,贸然参与了你的人生,是我的不对。” 白羽笙两手空空,心如死灰的转身准备离开。 他的嘶吼和挽留,又让她停下了脚步:“你说你不爱我了,不然我不相信。” 她的回答是那样的果决:“我不爱你了,沈宴之,你听懂了吗?” 这句话所包含的绝情,能让沈宴之记一辈子。 “白羽笙,你的心可真冷,冷得像个没有心的人。” “知道就好。” 随后,白羽笙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沈宴之看着白羽笙远去了的背影,他想要挽留,又想要用自己的尊严去乞求她告诉她自己有多么不想要失去她。 可是她的态度是那样的冷漠,回应是那样的决绝,让沈宴之看不到一点点的希望。 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背弃他,他都不会觉得难过痛心,唯独只有白羽笙。 因为早已经一无所有的沈宴之真的就只剩下了她。 在她走的那一刻,沈宴之彻底崩溃了。 他愤怒到砸坏了玻璃,失常到掀翻了桌子,凡是家里能够砸烂了的东西全都成了稀碎的垃圾。 别说是外人,孔武都不敢靠近他…… 沈宴之坐在地上,颓废的样子看的人心疼不已。 “少爷……” “滚!” 心病再无心药医,不过如此。 夜还那么长,白羽笙一个人游荡在街头,还没有去自己该去的地方。 每每看到路边有平凡的夫妻走过,她都会驻足停留,向他们投去无比羡慕的目光。 这个世界上,无论多平凡的人都可以有自己的幸福,都可以和自己的夫君相濡以沫,相伴终生。 谁都可以,就只有白羽笙不可以。 遇见沈宴之不是错,遇见任何人都不是错,唯独自己活着就是错。 早知道就早些死了便是,何必这样活着。牵挂的人越多,白羽笙越不敢死。 和沈宴之闹翻了之后,她的心又正如他口中说的一样……真的很冷。 可白羽笙自己明白,那不是心冷,而是整个人都像是个活死人一样,不配拥有任何美好。 白羽笙微微的仰面,心酸至极却又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一滴滴的泪珠,滚烫得快要划破她的容颜。 这一次,再回头,怕是再也没有资格。 随后,白羽笙去了佟文渊的别墅。 白羽笙的到来像是佟文渊的意料之中。 雍容华贵的水晶吊灯将整个大厅照的明亮奢华,佟文渊靠坐在沙发上,品着上好的红酒,修长有型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像个逍遥自在的公子哥。 他,是在等她。 望着白羽笙空洞的双眼,佟文渊浅笑了下:“想起来了?” “所以呢?” “我给你那条项链你应该顺手就扔掉了吧?”佟文渊再一次的瞧了她一眼:“那上面的香气是专门给你安神用的。可是你一点都不领我情,就只有自讨苦吃了。” “你为什么抹去我的记忆?”白羽笙冷淡的逼问他。 她的眼神,似乎没有一点独独属于佟文渊的那一份熟悉感,更像个冷血的机械。这让佟文渊的心中格外的不好受。 “阿笙,久别重逢。你就不想说说其他的吗?” “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呢?佟文渊,你的父亲杀了我的父母,你又在今时今日想要毁了我,你觉得我跟你到底是有多大的情分能抵御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呢?” “那你知不知道……我又经历了什么呢?因为父亲,我连姓氏都要改。别人心向光明,我就只能面朝黑暗。从那时起,我就已经觉得自己的人生废得像是一滩烂泥。直到我遇见了你,那个奶声奶气又十分聪慧的女孩。我珍惜,我感恩,因为上天没有真正的抛弃我,你就是我黯淡人生里的救赎。可是这一切都被我父亲毁了,是他催眠了你,是他剥夺了你一部分记忆,让你永远忘了我。他想要带走我全部的欢愉,让我沉溺在无尽的黑暗里,就像他一样,早晚有一天继承他的衣钵。” 白羽笙就这么静静地听着他的话,内心毫无波澜。 但凡分与他一点点同情,都对不起自己现在所经受的一切。 “你策划了那么多的案件,每个案件都留下了我小时候玩过的那个布偶的手脚四肢,让我慢慢拼凑,就是为了让我想起一切,对吗?” 佟文渊却解释称:“其实也不算是策划,只是让他们更加有勇气罢了。至于布偶……是我给你的惊喜。” 佟文渊这个人的可怕之处在于,他可以露出温文尔雅,和善温暖的笑容,同时眼中却能看得到狠毒凌厉的寒光,看得人心惊胆战,又难以捉摸。 白羽笙不动声色的回应:“我可真是太喜欢你的惊喜了。” “纵然我恨我父亲对我的所作所为,但我依旧成为了他所期盼的样子。但让我觉得快意的便是……父亲失败的催眠术并未精准的只让你忘记了我这个人。他原本没想要让你忘记是你自己给最敬爱的傅东易叔叔开了门,他也想让这件事折磨你一辈子。可他不太熟练的催眠术还是不怎么样啊。最重要的是,他抹掉了你对配方的记忆,真是好笑极了。” 佟文渊对于自己的父亲,话里话外都是嘲讽意味,没得尊重。 “把配方交出来吧,阿笙。”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配方会在我的脑子里呢?” “你父母的不服从是云帮想要除掉他们的根本原因。至于我父亲为什么会留下了呢,免你一死,或许也是看在了我的面子上没想要动手。原本你和云帮扯不上关系。但是谁知道徐惜尔的父亲为求暴利,私自卖掉了配方。这份配方就已经成了个谜团。为了找到这份研制已久的配方,我们明里暗里把你的家早已经翻遍了,就是不知道你父母会把配方藏在哪里。怎么都找不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佟文渊的目光变得深邃莫测:“那就很有可能会在你的脑子里。” 白羽笙嘲讽一笑:“呵,那你们的动作可真够慢的了。” “原本,早就应该成功了的,只是没想到你们倒还有些手段,再加上傅东易这个老东西操之过急,丢了命,这件事也就耽搁了下来。所以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把配方告诉我。就算你不告诉我,洋人也会对你发难,到时候可不会有我这么的心平气和。” “我就是不告诉你,佟文渊,你敢杀我吗?”白羽笙歪着头,疯狂的挑衅,已经到了不知死活的地步。 她本来就是想要来送死的。 她的话明显让佟文渊的情绪有了很大的变化,眼镜下的双眸逐渐露出了可怕的凶光,但表情却还是微笑着,眉目一转,轻声对白羽笙说:“其实我一直都特别喜欢你天不怕,地不怕这个劲儿。可是现在我却甚是讨厌。因为你的这个举动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那个男人,对吗?” 下一刻,佟文渊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瞪着眼珠,狠狠的捏着白羽笙的下巴:“你以为,你能救得了沈宴之吗?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他的,我会看着他死到临头。你以为你站在我的面前,我就会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他一条活路吗?” 他在冷静与疯狂之间肆意游走着。 在这个关头,白羽笙竟然甜甜的笑出了声,刺激着佟文渊:“我拭目以待。你屡屡发难于我爱的人,我为何要把配方给你呢?” “你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佟文渊恶狠狠的瞪着她。 “来啊。”白羽笙张开了嘴,相当的配合。 对于毁了自己的佟文渊,白羽笙恨之入骨。 提起沈宴之,让佟文渊萌生出了无穷无尽的醋意。 这个女人,竟为了自己不连累沈宴之来这里送死…… 白羽笙的行为已经将佟文渊彻底的激怒。他将她扯到了院子里,阴翳的目光看得人害怕,指着花园里的那片湖水,阴阳怪气:“我记得阿笙小的时候最怕水了,也不知道你现在还怕不怕?” “你想干什么?淹死我吗?” “怎会?你是我最钟爱的人,我怎舍得?可是我看见了你身上属于那个男人的痕迹,我必须要除掉才是。”佟文渊突然抓起了白羽笙的小手:“哟,来之前怎么没把戒指摘掉啊?是忘了?还是舍不得呢?” “佟文渊你要干什么?”唯有动了她的心爱之物,白羽笙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她的反应越是强烈,佟文渊就越是气愤。 佟文渊不顾她的反抗,狠狠的一把将她的戒指扯了下来。 第319章 死到临头还嘴硬 佟文渊望着白羽笙,在心中暗暗发誓,誓要将这个女人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里。 一切都还来得及,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够彻彻底底的得到她。 他捏着那颗在夜色之中闪闪发亮的钻戒,心中醋意翻涌。 “还想要吗?” “佟文渊,你要杀要剐随便你,别弄这些卑鄙无耻的事情。” 不过就是一枚戒指,就能让她反应如此的强烈,佟文渊似乎已经找到了白羽笙最致命的弱点,开始了疯狂的报复。 “想要戒指,就把配方告诉我。” “你休想!” “好,那我便彻底毁掉你的念想。”佟文渊用力一挥,直接将那枚戒指扔进了湖水里。 眼睁睁看着戒指被扔掉那刻,白羽笙崩溃了。 她随即挣脱开了压制,想都没想的跳进了湖水里。 漆黑寒冷的深秋夜里,湖水更是凉得有些刺骨。 她好冷,冷得快要没有知觉。 白羽笙一定要找到这枚戒指。 寒冷的湖水没过了白羽笙的腰身往上。她先是憋了一口气,让后再往下钻,一点点的摸索着湖底,争取找到戒指。 就是这样循环往复的动作,白羽笙从未停歇过,哪怕湖水再凉,她都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憋气,下潜,再憋气…… 她是最怕冷的…… 可白羽笙自己知道,她找的不是戒指,而是自己和沈宴之两个人的爱情仅剩下唯一的念想。 她就算是死在湖里,也要把戒指找到。 佟文渊就站在高台上,静静的看着白羽笙执着的身影,手里捏着那枚没有扔掉的戒指,心里不是滋味。 佟文渊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心的人,可是为什么在看到了白羽笙如此忠诚于她自己的爱情之时,他的心是那样的堵。 他甚至就在想,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些事情,白羽笙的心会不会就属于自己了呢? 佟文渊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白羽笙泡在湖水里,从最开始的积极寻找,到最后的体力不支,他的心里没有一点点的心疼。 身旁的手下赵凯看不下去了,提醒着佟文渊:“少主,这样下去的话,人就要没了,这个女人没了,配方也就没了。到时候英国人那边可不好交代了。” 佟文渊的秀目轻眯:“捞上来。” “是。” 被捞上来的白羽笙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浑身上下一点血色都没有,活脱脱就像是个活死人一般,冰凉冰凉的。 她整个人都缩在了一起,妄图通过自己的体温来获取一些温暖。 可她的身上哪有一丁点的温暖呢? 白羽笙很失落,没有找到自己的钻戒。 直到佟文渊将戒指扔到了她的身上,白羽笙像是得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马上将它握紧在自己的手心里,格外的珍视。 佟文渊在一旁鄙视的言道:“你可真是个犟骨头。” 白羽笙不理会他,在瑟瑟发抖的之中得到了最后的温暖,也是值了。 佟文渊缓缓的蹲下了身子,摸着她湿透了的头发,接近于爱抚:“想好了吗?要不要开口告诉我?配方到底是什么?” “我忘了。” “好一个忘了……我已经发现了你的抓住了你的弱点,你说也得说,不说的话……只会让你以后更加的难受,更加的痛苦。” “佟文渊,我再怎么狼狈也要比你好上,百倍,千倍,万倍。我怎么可能跟你一样,一家都是软骨病。” 白羽笙嘲讽的话语再一次激怒了佟文渊,佟文渊甩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白羽笙不卑不亢,任凭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瞪着佟文渊道:“佟文渊,你要是又能耐,有胆量你就直接杀了我,我还能敬佩你一些,不然的话,我永远都看不起你。” “阿笙。”佟文渊捏住了她的下巴:“我怎么忍心杀你呢?” “呸!” 佟文渊自认为自己对于白羽笙最大的忍耐。 “既然你这么不想说,也无妨。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主动开口。来人,把她的湿衣服全都换下来吧,然后把她带到我的密室里。” “是。” “你们别碰我!我自己会换!” 白羽笙一把夺过了准备好的干衣裳。 她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会面对什么,但她唯一知道的便是,佟文渊不会让自己轻易的去死。 尹梅儿从外面回来了,觉得家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听下人们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赶紧去询问佟文渊:“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白羽笙呢?她是怎么得罪了你?纵然她得罪冒犯了你,你怎么能这样啊?” 佟文渊的目光犀利,对尹梅儿厌烦的驱逐道:“我的事情,请你少管,听懂了吗?” 尹梅儿差异了,自己认识佟文渊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见识到了他这样的嘴脸。 “哥!” “你给我安生一点,不然的话,我要你好看。” 尹梅儿不再说话,她诧异的注视着佟文渊,同时也在看着这个让自己感觉到相当陌生的男人,甚是不解。 泡完了凉水过后的白羽笙,体力已经没剩下什么了。 换完了衣服过后,她被人带到了佟文渊的地下密室。 密室很黑,但很宽敞,与上面的别墅面积几乎是相同的,一个一个的屋子大门紧闭着,有一种诡秘之感。 白羽笙在迷迷糊糊之中,从门上的玻璃瞥到了其中的一个屋子。 墙面上,好像都是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生活的照片,且都是偷拍。 自那一刻起,白羽笙的心中一顿恶寒。 佟文渊不光是一个想要通敌叛国,手段偏激的罪人,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紧接着,白羽笙被带到了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里。 这个房间过分明亮,灯光简直刺眼。 洁白的墙壁外加上大瓦数白炽灯,白羽笙看上一眼就想要闭紧自己的双目。 那人一把将白羽笙推了进去,直接把门关上。 白羽笙身处在明亮到刺眼的房间里,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哪怕是闭上了眼睛也还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亮光。 特别是在自己面前,有一盏超大的白灯,角度一直照着白羽笙的脸,烤的脸都有些发烫。 她想要往角落里挪一挪,可不管怎么挪都是无济于事的。 缓缓而至的脚步声,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佟文渊双手插着兜,走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着白羽笙的状态。 “这个房间怎么样?是不是很对你的喜好,你不是是喜欢光明的地方吗?我觉得这个屋子已经足够了。” 白羽笙不说话,就只是充满敌意的瞪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啊,发表发表感言嘛!你可真是无趣。算了,既然你不说,那么就由我来替你说好了。” 佟文渊在她的面前走来走去,看得白羽笙眼晕。 他淡淡的说:“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开口将配方告知与我。我估计这会是你损失最低的一种选择了。当然,基于我们俩的情分,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若是现在不说的话,就得在这间明亮的屋子里关着,至于关到什么时候,全看你什么时候开口。” “我若是不开口呢?,你不会就怎么管我一辈子吧?”都到了这个时候,白羽笙苍白无血色的笑脸上竟然还可以露出笑容。 佟文渊很耐心的对白羽笙解释:“这间明亮的屋子是我研究出来的。在这个屋子里,你可以吃饭,也可以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前提是你有这个精力。但是唯独只有一点,你不可以睡觉。如果你敢睡觉,就会有人放特别刺耳恐怖的音乐去叫醒你。” “三天不睡觉,人就会变得精神衰弱,要是七天不睡觉的话,这人可就算是彻彻底底的傻了,到时候问什么不会说呀,对不对?我很期待你变成我想象中的那个样子,可我又不想看到你变成那个样子,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你就成了个无用的废人了。听说你的脑子特别好使,多可惜啊。” “你少废话,放马过来吧。” 佟文渊就是想要白羽笙服软,可白羽笙偏偏就是不会对他服软。 “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死到临头还嘴硬。” “若是七天之后,我还是安然无恙,你这脸可就丢大发了呢,佟文渊。”白羽笙挑衅的说。 “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任何的失误的。这几天,我会等着你对我开口的。”说完,佟文渊便离开了。 这个房间里,就剩下了白羽笙一个人。白羽笙坐在了地上,垂下眼帘,尽量的让明亮的光不会伤害到自己。 可是这光实在是太强烈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去规避。 就这么呆上七天,人就算是不死,也会丢了一条命。 她微微的闭上了眼睛,脑袋点着墙壁,谁知下一秒,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她刚一闭上了眼睛,隔壁就出现了刁钻刺耳的声音,那声音差点将白羽笙的耳膜震碎,心脏都漏跳了几拍儿。 白羽笙赶紧睁开了眼睛,依稀透过门窗户可以看见外面有人在监视着自己。 “不许睡觉!” 看来,偷摸睡觉这一办法怕是行不通了。 都这个时候了,白羽笙不禁暗暗的自嘲。 眼睛长得太大的坏处全在此时此刻体现出来了。这若是眼睛长得小点儿,轻轻的一眯眼儿都不会有人真的察觉得到。 白羽笙就是不相信,自己能因为这些灯而成为一个废人。 不过就是区区七天而已,若是真成了傻子,谁还会告诉他们配方。 倒不如自己直接装成了傻子算了…… 白羽笙的脑袋里一直在想法子,想一个万全的办法,让他们彻彻底底的放弃自己这个“傻子”。 说归说,可身在这样一个房间里是真的很难熬。没有窗户,没有时间,没有办法和外界交流。白羽笙只能靠着查数来确定自己已经熬过了多长时间。 只要自己能够熬过三天,七天就不成问题。 白羽笙所要考虑的是,自己在出去时候,要不要装傻…… 不知不觉,已经是第二天了。 别墅里,佟文渊会见重要的客人。 来者是一位金发碧眼,雍容华贵的外国女人,年岁稍大,深邃的眼眶里镶嵌着水蓝色的眸子,如蓝宝石一样漂亮。 女子人到老年,风韵依旧,面对佟文渊,这样美丽的面庞下依旧泛着一些刁钻与刻薄。 她叫卡莉达,是一位彻头彻尾的英国反动激进势力的领头人,一直带领着支持自己的民众在租界大肆掠夺,她的毕生梦想是将租界占为己有。 卡莉达不光是一位野心勃勃的女人,她的身份却大有来头。在英国,她是身份贵重的贵族子女,她的丈夫是租界总领事长,索恩先生。 所以,她在租界可以为所欲为的横行是有一定原因的。 卡莉达此时来找佟文渊,绝对是有目的性的。 她满口英语的质问佟文渊:“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为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配方所在,你到底是想要我给你多少时间去完成这件事呢?” 佟文渊礼貌的回应称:“卡莉达女士,请您先消消气,这件事还需要慢慢来。我已经抓到了那个持有配方的人。只是她现在还是不肯开口,所以还需要一些时间。” “这份配方对我们日后的进展非常重要,你应该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去对待此事。”卡莉达的口吻略微带了些许嘲讽:“不过话说回来,都说你继承了你父亲的衣钵,不过现在来看,你和你父亲真是差远了的。” 有话直说,冷酷无情。 卡莉达把洋人的普遍个性展现到了极致。 卡莉达又问佟文渊:“手握配方的人在何处,我想要看看。” 卡莉达七八十岁的年纪,起身需要一根拐杖的扶持。佟文渊似乎并不想让卡莉达见到白羽笙。 “卡莉达夫人。这件事无需您费心,此人正在受刑,估计刑罚过后应该就会开口,请您再给我几天的时间。” 卡莉达回怼道:“那你看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几天呢?” 佟文渊无话可接。 佟文渊在心中暗暗的合计着,这个老太太为什么这么想见白羽笙? 第320章 血脉至亲不一定有情 佟文渊将卡莉达带到了地下的密室。 “你把她关在了这里?” “是的,卡莉达夫人。我想用一些极端的手段摧残她的意志,让她开口把配方吐出来,我觉得她应该挺不过七天就会求饶。” 卡莉达没什么反应,径直跟着佟文渊的脚步来到了关押白羽笙的地方。透过门上的玻璃,一缕缕白光折射出来。 卡莉达透过窗户往里面看了看,刚好看到了盘腿大坐的白羽笙瞪着一双眼睛在灯光下坚持着。 她的精神状态已经有了很明显的衰弱,眼眶深陷,双目空洞。 白羽笙也意识到了外面有人在看,若无其事的侧过了脸,装作看不见。 卡莉达看了半天,对佟文渊吩咐道:“把门打开。把灯关掉。” “这……” “我受不了这么强烈的灯光。” “好。” 佟文渊随即让人将白光关掉,然后开了昏黄且正常的灯。 就在那一刻,白羽笙整个人都如同得到了救赎,眼睛去看所有东西都带着光斑,甚至是双影。 “你先出去吧。”卡莉达命令佟文渊离开,随后自己一个人进到了房间里。 当卡莉达站在了白羽笙面前的时候,她们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打量着对方。 一副纯正的国人面孔,另一个则是地地道道的老洋人。 不知不觉,白羽笙笑出了声音。 “你笑什么?”卡莉达严肃的质问她。 “我又没在笑你,你慌什么慌?”白羽笙痞里痞气,吊儿郎当的样子当真很像一个人…… 白羽笙的轻浮样子惹得卡莉达很是讨厌。 “你知道我是谁吗?惹怒了我,你可想过后果是什么样的?”卡莉达开始在她的面前摆起了架子。 “你敢杀我吗?” “你可真是欠管教得很。” “卡莉达女士,哦,不对。或许我应该在你的名字里面加上一个霍字才对。”白羽笙说着说着,又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也不对,您看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卡莉达女士,您的丈夫,儿子,儿媳不是都死了吗?都是死于你所谓的药物研究,为了您,为了您家族的野心,你害死的,是我所有的亲人。”白羽笙的眼中是刻骨的仇恨。 白羽笙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祖母是一个外国人,且看过她与爷爷年轻时候的照片。 所以,她一眼就能认得出来这个老太太的身份。 白羽笙也明白了这个老女人当初会嫁给爷爷的原因……爷爷是个留洋科学家。 也就是说,他们全家都被这个自私的女人利用,且因她而死。 对于白羽笙来说,血脉抵不过刻骨的仇恨。 卡莉达审视着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在心中无尽的感叹着时光的流逝。 她都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可是……却一点都不像自己,也没有一点点洋人的特征,唯独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能算得上遗传自了她。 “你既然知道我是你的祖母,那么你现在也应该明白,我才是你唯一的至亲血脉。” “不好意思,我不想认你,更不想成为你的孙女。卡莉达女士,还是有话直说比较好。” “我当初给你取的名字叫什么来着……霍璃。小璃,你如果识相一点,就把配方交出来。我会保你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你猜我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呢?” “你!” 白羽笙真想气死这个老女人。 她最讨厌自己的名字…… 霍璃,霍璃,或离…… 自己之前一切的不顺都是被这个老女人起的名字给方的。 看她如此的嘴硬,卡莉达也是没了辙。见到了这个孙女,她忽然间又不想让她死了。 临走前,对白羽笙说:“我劝你自己好好想想。三天之后,我还会来看看你,如果到时候你还是不说的话,你的刑罚可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的了。” 白羽笙鄙视的瞪了她一眼,卡莉达不曾理会,径直走了出去。 出去之后,她吩咐佟文渊道:“继续将她关在这里,不要停止对她的摧残。这个丫头的嘴还真是硬呢。” “她冒犯了您吗?” “冒不冒犯的我倒是无所谓,我就只想要配方,仅此而已。”卡莉达的目标相当明确,绝口不提自己和白羽笙的关系。 卡莉达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问佟文渊:“你和你的父亲不是都会心理催眠术吗?既然当年能让她忘掉一切,那能不能再一次用催眠术让她将配方吐出来呢?” 佟文渊回答道:“这个我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这样做风险真的很大。我怕用催眠术伤害到她的记忆,致使她脑袋里的配方变得七零八碎,到时候就真的无回天之力了。毕竟这件事不能有任何的风险。” “再关她几天,在这之后,我想用她来干掉沈宴之。” “您是说?” “对,没错。现在以他的实力已经足以撼动租界的经济了,这一次没能搞垮他,却让他与法国人有了接触,这并不是我想要看到的,所以他必须死。这件事情由你来做,我等待你的好消息。” “多谢卡莉达女士的信任。” “别让我失望。” “是。” 另一边。 卡莉达走了之后,白羽笙依旧是被关在被灯光照亮的房间里。 她对时间很敏感,推算现在应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果不其然,门外的人端来了饭。 “吃饭了!”吆喝了一声,把饭碗推给了她后就走了。 白羽笙挪了挪屁股,把饭碗端了过来。 今天的伙食是面条。 白羽笙想清楚了,既然要耗,那就一直这么耗下去,填饱了肚子才是本钱。 随后,白羽笙“啼哩吐噜”的吃起了面条。 只是吃着吃着,白羽笙发现了不对劲儿…… 她在碗底发现了一枚钥匙。 白羽笙一下子惊住了,不敢有过多的表情,怕暴露这件事情。 她照常吃面,偷偷的瞟了一眼门上的窗户。 在确定没人以后,她把钥匙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一经比对,这钥匙确实是属于这个房间的门锁。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谁把这把钥匙放进去的呢? 想来想去,能做这件事的人,非尹梅儿莫属…… 白羽笙坐在地上合计着这件事情。 其实这把钥匙对于自己没什么用,因为她根本就没想要跑。 但是现在的情况确实要比白羽笙自己最初预想的有所不同。 最开始,白羽笙觉得自己只要找机会干掉佟文渊,那么这个世界上恐怕就没有人能够纠缠于自己,甚至不会有人去因为配方而对自己紧追不舍。 现在的情况却发生了改变。 卡莉达的出现让白羽笙的计划全线崩盘。就算自己处理掉佟文渊,可是背后还有卡莉达这一号人物在。 别看自己和卡莉达有直系的血缘关系。但是那并不代表卡莉达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为了研究这个配方,这个老女人搭上了自己的丈夫,儿子,儿媳。所以在白羽笙看来,这样一个自私虚伪的危险人物是不会对自己留有任何的情面的。 别说是亲情,就算是最基本的人性都所剩无几。 所以,白羽笙一直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打破这一僵局。 对于白羽笙来说,她能做的事情并不多。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守住这份配方,不让任何人得到,才能避免让黎民百姓们遭殃。 到底要如何做,才能让这帮人放弃这个配方呢? 说到底,还是要在自己的身上下手才行。 没了配方,自己的人身安全就不能保证了的。 白羽笙想得入神,倒是不觉得这白晃晃的光会伤人了。 她一会儿在地上打滚儿,一会儿又用脑袋敲墙。 外面的人见她动作太多,拉开了窗户警告:“你给我老实点!” 白羽笙无动于衷,:“似乎也没说不让我动弹吧?” 看守的人气得拉上了窗户。 白羽笙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心里想着:如果这个钥匙真是尹梅儿拿过来的,那么尹梅儿确实是自己可以去争取的对象,如果有她的帮忙,干掉佟文渊的概率就会直线上升。 先弄掉佟文渊,然后送那个老女人上西天。 人嘛,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有自己的小目标,万一实现了呢?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白羽笙一如既往的吃饭,发呆,吃饭,发呆。 如果自己没有查错了时间的话,今天应该是自己被关在这里的第五天。 她已经整整五天都没有合眼了。 憔悴两个字都无法形容她现在的状态。 总有那么几个瞬间,白羽笙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死了,心跳加速,脑袋里开始一片空白。 不过这些白羽笙都挺过来了,经受了这些后,精神确实是有些恍惚,但不碍事。 她还可以坚持。 “出来!” 门竟然打开了,这是自己意料之外的事。 白羽笙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一步步的走出了房间。 离开了这个明亮的房间后,白羽笙有一种去了天堂的舒适之感,又因为这么多天没有睡觉,索性不强撑了,一下子晕倒在地。 “来人!快来人!” 白羽笙的耳朵能听得到这帮人的吵扰,但她就是不想要睁开眼睛。 佟文渊以为她是身体上出了什么问题,赶紧请来了家庭医生来看诊。 结果看了半天,得出了结论:应该是睡着了而已。 至此,佟文渊二话不说,直接让人将白羽笙拽了起来。 被硬生生拽起来的白羽笙整个人目光呆滞,没有一点精神。 她转头去问佟文渊:“怎么?这个办法折磨我没效果,又想到了其他的好办法了吗?” 佟文渊的笑容阴沉,对她说:“的确是有些好办法呢。不过这一次,我的对象不是你,是其他人,所以你愿不愿跟我一起啊?” “什么?” 佟文渊的话让白羽笙有些起疑。 “给白小姐换一身干干净净的衣服,然后将她送到我的车里。我只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快点。” 几个女佣在为白羽笙换衣服,尹梅儿在一旁已经站了许久,在确定佟文渊已经去外面等候,上前对女佣说:“你们都出去吧,让我给她换衣服。” 佣人就像是得了佟文渊的吩咐一般。 “小姐,不可以,必须由我们为白小姐换衣服。” 白羽笙在一旁察言观色,尹梅儿几次三番的向她投去了大事不妙的眼神。 白羽笙心中有数,一直在揣摩着佟文渊到底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 白羽笙换好了衣服以后,佟文渊带着她驱车离开。 “你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这一路上,白羽笙再没问过他,佟文渊也没有开口对她说过话。 路途貌似很遥远,佟文渊刚好走的是山地,以至于白羽笙根本分辨不出哪里是哪里。 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出了津海的英租界,来到了另一个管辖区域。 不知是过了多久,终于到了。佟文渊的车停靠在了路边。 来来往往的都是人群。 下了车之后,有专门的人前来押解白羽笙。 这已经让白羽笙萌生出了警惕之意,白羽笙问佟文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白羽笙无法预料佟文渊到底会做出何种更加变态的事情来。 但白羽笙推测,这个地方已经被安插了数不胜数的埋伏。 白羽笙被人押到了过街大桥上,佟文渊跟在后面走了过来,问白羽笙:“这桥上风景如何,视野是不是很开阔?” 白羽笙瞪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她在等待着佟文渊的下一句话。 佟文渊随后掏出来两把手枪,悠闲的拿在手上把玩着。 他说:“一会儿你有一个任务。如果你完成得漂亮,我可能会考虑放过你,如若不然的话……” “继续折磨我?” “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嘛。我听说你枪法特别准,一会儿让我见识见识吧。” “你想让我杀谁?” “一会儿,就在这桥下不远处的那个茶楼里,你最最亲爱的丈夫沈宴之要会见法国重要人物,如果他们达成了共识,等同于沈宴之死灰复燃。所以……我要你亲手毙了他,如果你坐不到的话……我也会替你动手。” 佟文渊的一番话,直击她的命门。白羽笙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佟文渊讲枪放在白羽笙的手上之时,白羽笙的手心都是凉的。 第321章 孤注一掷的她 “枪上膛,这是你今天的任务。” 佟文渊根本不给白羽笙一丁点喘息的机会。他站在白羽笙的身后,将自己的枪口抵在了白羽笙的脑后。 白羽笙一脸的丧气,事到如今她才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才叫做死到临头,别无他法。 站在桥上,望得极远。 在繁杂的人群之中,遥见远方几辆高级轿车缓缓鸣笛开道,从远处行驶而来。 他们的目的地,就是茶楼。 眼看着,沈宴之和几个法国人就要下车了。 佟文渊强行帮助白羽笙举起了枪,厉声威胁道:“今天你若是不开枪的话,后果是怎样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别忘了,你还有舅舅呢。” 他冰冷的枪口从未离开白羽笙的脑后。 面对佟文渊的威胁,白羽笙有了想死的心。 谁来救救她,让她彻底完结这个死局。 桥下,沈宴之和其他几位法国人安然下了车,例行寒暄了一番。 那是白羽笙这些天以来见他的第一眼。 果然,沈宴之还是那样的意气风发,风流倜傥……也还是自己最喜欢的样子。 只是这一眼……代价太大了。 在一切都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之时,在自己和他之间选的话……白羽笙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是自己欠沈宴之的,也是自己辜负了那个曾经将心肝掏给自己的男人,她怎能去开枪打死他? 白羽笙拿出了自己最后的刚强。 佟文渊知道白羽笙不忍心开枪,便对她说:“如果你不开枪的话,那么开枪的人就会是我,你确定吗?” 就在白羽笙有了举枪自尽想法的时候。 她敏锐的察觉到了周围的异常。 这附近有埋伏。 就算自己今天不开枪,沈宴之也会被他们暗杀。 可看着沈宴之的样子,他似乎根本都没有察觉到这些。 所以佟文渊和卡莉达是注定想要沈宴之的命的,而自己的出现,不过就是佟文渊对自己的惩罚和折磨罢了。 此刻,白羽笙的脑袋里唯独想的就只有一件事。 怎样才能让沈宴之知道这附近危险的存在? 白羽笙心急如焚,她想到了一个最好的办法,也是她最后的孤注一掷。 下一秒,白羽笙果决的纵身一跳,只听“咚”的一声,摔在了桥下,昏迷不醒。 佟文渊一瞬间被她的行为吓懵了,崩溃大吼道:“阿笙!” 霎时间,整条街道有了一种天下大乱的感觉。 沈宴之注意到从高桥而落的身影,他愣住了。 哪怕她化成了灰,他都会认得。 也正因为事故的发生,让沈宴之的护卫有了警觉。 躲在暗处的狙击手为了眼看着机会错失,开始射击。 “保护好二爷,这里有埋伏。” “撤!” 外面乱成一团,沈宴之被很好的保护起来,与法国人一同进了茶楼。 沈宴之没有过分的情绪表达,淡然以对,气定神闲。 别人不知道,唯独只有孔武知道。 面对这场刺杀,沈宴之泰然自若之下藏着的是什么。沈宴之一直都在下面捏着孔武的手腕,捏得孔武生疼。 沈宴之的手,凉得直颤抖,连笔都握不住。 那是孔武第一次见少爷这样六神无主。 这次与法国人的会面,代表着沈宴之彻底度过了难关。 如今假币依旧在租界泛滥。 沈宴之和法国人达成了公识,在相互信任的前提下,共同查明假币风波的始作俑者,争取度过这一次的危机,扫清假币。 至此之后,法国人无限支持并扶持沈宴之的产业发展,前提是沈宴之要将百分之十的利润分予他们。 这是一次完美的相互利用,沈宴之给自己留了十足十的退路。 陆云起现在已经到达了津海为他保驾护航。 经过这次的事件,沈宴之的资产早已经转移变现得差不多。唯一留在手上供洋人们觊觎的就只有这几家银行而已。 这一次去茶楼会面,就是为了签署合同。 经过洽谈之后,沈宴之直接签署了合同。 只是,沈宴之的状态总是心不在焉的。 “少爷,您的名字好像是写错了?” “嗯?怎么会呢?”沈宴之检查了一下,结果还真是。 他马上改了过来。 “签错了,是这里。”孔武指着说道。 被孔武纠正了一番后,沈宴之艰难的将这份文件签署完毕。 旁的人,甚至是几个法国人都在议论纷纷,二爷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另一边。 白羽笙被紧急的送往医院,她被摔到了头,流了不少的血,一直昏迷不醒。 佟文渊这一次真的害怕了。在白羽笙纵身一跳的那一刻,他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白羽笙被推进了急救室后没有任何消息。 佟文渊等在外面,卡莉达得知计划失败后,第一时间赶到医院。 卡莉达来到医院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责问佟文渊:“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为什么计划全部失败,沈宴之没有死,又把这个丫头搞成这个样子!” “是她自己跳的。” “为什么跳?我不是让你用她去引诱沈宴之上钩吗?为什么她有机会跳下去?沈宴之安然无恙?我现在真的很怀疑你的办事能力,佟先生。” “你以为我想把事情弄成这样吗?” 佟文渊似乎也没有什么耐心和这个老太太多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大门开了。 白羽笙被推了出来,佟文渊马上走上前去询问情况,:“医生,怎么样?” “头部遭到了重创,不过好在没有伤到要害,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肋骨断了两根,肋骨断裂的情况也还好,没有扎进肺部以及其他脏器,静养就可以了。” 卡莉达揪着医生不放,询问道:“那她的脑子应该没有伤到吧,是不是还能用?” “这是自然。不过还是要看患者醒来之后的情况再做判断才行。” 随后,白羽笙被推到了普通的病房里。 现在的情况是,白羽笙整个人必须在卡莉达的监控之下。 卡莉达现如今已经不是十分的信任佟文渊做事,要求加派自己的人手,避免白羽笙养病期间出现任何的差错。 卡莉达想要的就只有白羽笙脑子里的配方。 当然,卡莉达也很欣赏白羽笙的头脑,前提是为她所用的情况下。 就是不知道白羽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醒过来,如果一直这么昏迷下去的话,就糟糕了。 夜晚。 沈宴之洗漱完毕,他穿着一身宽大的浴袍,目光呆滞的靠坐在沙发上,半露出来的胸襟上还挂着滴滴水珠。 自打白羽笙离开了以后,他便不再沈家住了。 反正他地产多,今天住这里,明天可能就会住到别处。 生活就像是缺点什么,但还是要继续。 可是今天的事……他真的被吓得心神不宁。 他的心从来就没有这么燥过,有种要跳出来的感觉。 沈宴之……并不知道白羽笙到底还爱不爱他,也不知道她的存在对于自己来说还能带有什么意义。 但是心中有份执念让他无法放下。 沈宴之清楚的感受得到,在她跌落在地的那一刻,沈宴之不光是惊恐万分,他的心像被挖开一样的疼,浑身上下感同身受的疼。 沈宴之心中自嘲,自己真是被这个女人吃定了,即便她把自己给甩了,也要对她牵肠挂肚。 理智让他对她不理不睬,可他试过了……真的做不到。 宁静的深夜里,他越想越发慌。 终于等来了孔武的消息。 孔武急匆匆的往回赶,沈宴之见到了孔武就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 “怎么样了?”沈宴之紧张的问。 “少奶奶摔断了两根肋骨,头部遭受了重创。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孔武的话并未让沈宴之真正的宽心。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接受救治?” “当然,医生说已经脱离了危险,不过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就不得而知了。” “那不还是有危险吗?到底有没有人在救治啊?”沈宴之情绪极其的激动。 孔武一再安慰道:“少爷,现在的情况还不好说呢。不过有一点我真的觉得很奇怪。” “说。” “少奶奶的病房外有很多人在围守,几乎都是洋人的人。佟文渊也在。如果少奶奶当初真的仅仅只是为了佟文渊而离开了您的话,这架势也不对啊。” 沈宴之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神情莫测。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咱们都知道的英国老妇人卡莉达夫人,可能是少奶奶的祖母。我查过这个女人的底细,确实如此。在嫁给了总领事之前,还有过一段婚姻。” “怪不得……怪不得……” 沈宴之许是联想到了什么。 “少爷,您要不要去看看少奶奶……” “我看她做什么?不看。” “我这也是怕您再担心,要是看一眼或许才能够真的放心。” “不去。佟文渊不会让她轻易死的。” 自打白羽笙离开后,沈宴之心里确实已经有了个结。 但沈宴之现在心里所盘算着的事情有很多。 他曾经在猜测白羽笙如此突然的离开自己的原因,甚至还想过自己到底哪里不够好。直到她今天落桥而下,沈宴之的心中终于有了个大致的方向。 沈宴之想去看看她,更想要把她夺回来。 可他心里却还是迈不过白羽笙口中那句“不爱”的坎儿…… 他真的好恨她……又爱又恨……又不甘心。 为什么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他都没有与她一起同甘共苦的资格。 转眼间,七天过去了。 这也是白羽笙昏迷的第七天。 医生说,如果七天之后再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可能要面临的就是转院治疗。 所有的人围在白羽笙的病床前,却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的关怀她的。 白羽笙在昏迷之中,每天都在经历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打针。 今儿护士的手法不好,有些痛。因为疼痛所致,昏迷中的白羽笙眉头稍微动了动,紧接着倦怠的半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 是医院。 “醒了!醒了!白小姐醒了!” 白羽笙只觉得自己喘气儿都在疼,其他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听到了白羽笙醒了的消息,佟文渊激动得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她的病床前,检查她的情况。 “阿笙,你感觉怎么样了?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我们请医生来看,医生马上就来了。”佟文渊的样子和之前判若两人,像个大哥哥。 白羽笙刚醒,迷迷糊糊的轻吟着:“我好痛,我好痛……” “哪里痛?” “喘气好痛。” “那是因为肋骨断了,你的头怎么样?痛不痛?” “痛……”白羽笙用手敲了敲自己的头,随后反问佟文渊:“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医院啊。”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你又是谁?” 佟文渊被白羽笙糊里糊涂的问话问到发愣:“阿笙,你在胡说什么?我是佟文渊啊。” “佟……文渊?” 看着白羽笙此时的状态,佟文渊神情紧张:“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谁?” “我?我是……” 白羽笙根本回答不出来。 何为天塌?佟文渊的此时此刻才叫天塌。 她是失去了记忆了么?不应该啊…… 佟文渊不敢相信现状,偏要再试一试白羽笙,可是得出的结论却是一样的。 她就是失忆了! 这下不是脑袋坏掉了,而是彻底全忘了? 这样的打击对于佟文渊来说是毁灭性的,因为配方再也问不出来了。 佟文渊并不死心,也并不相信白羽笙是真的失忆。 他赶紧找来了医生,给白羽笙进行诊治。 医生将白羽笙从上到下都检查了一遍。 佟文渊就在一旁等候着,他在细细的观察白羽笙的状态。 白羽笙躺在床上,呆呆楞楞的,眼神空洞木讷,的确没有之前的灵气劲儿。 检查完毕之后,医生将佟文渊叫了出去。 “医生,怎么样?为什么她的思维逻辑很混乱,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我是谁?这是什么情况?” “这……很有可能是脑部受伤的后遗症。” “可是我没听说过,摔到了脑袋会有失忆的情况发生。”佟文渊似乎还是不相信。 医生却道:“这就不一定了的。有的人因为撞到了脑袋,手脚无法正常使用的也有,也有人因为撞到了脑子,直接去世了的。白小姐福大命大,也算是逃过了一劫。至于失忆这件事,有可能很快就恢复了,要是不走运的话就会久一点了。” 第322章 我下半辈子跟你过 “如何治疗才能让她恢复记忆?”佟文渊只想知道这一件事情。 “就目前的医疗水平,我无法预测。实在不行可以去国外看看。”医生对此无能为力。 佟文渊望向躺在病床上的白羽笙,心里不是滋味。 早知道就不这么逼她了,谁知道她如此刚烈? 但佟文渊总是觉得这件事蹊跷,怎么就会突然间失忆了呢?而且还是这个节骨眼儿上。 在这儿之后,佟文渊马上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卡莉达。 要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对于他们来说,白羽笙的失忆就意味着毒药配方一事功亏一篑。 过了许久后,卡莉达的随身秘书,朱丽千女士代替卡莉达前来查看情况,代替卡莉达做出决定。 佟文渊守在这里很多天,无精打采的对朱丽千说:“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白羽笙恐怕是真的失忆了,配方一事要暂且搁置下来。” “我不觉得她是真的失忆,如果是装的话,我希望你能找机会试一试她。” “如果是真的呢?” “卡莉达女士的态度明确,不能放人。虽然她的身份不会被总领事承认接受,不过再怎么说她也算是卡莉达女士的亲人,在她的利用价值还没有被榨干的前提下,她必须活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 朱丽千的话听得佟文渊一头雾水,:“你什么意思?亲人?” “她是卡莉达女士的孙女,和华人前夫所延续下来的后代,霍璃。” 这件事佟文渊确实不知,在得知了这个真相之后,佟文渊在白羽笙的身世上开始打起了算盘。 朱丽千对佟文渊继续说道:“如今,总领事长和卡莉达夫人身在英国。卡莉达夫人让你将白羽笙接到她在津海的宅邸,静养身体。” “我知道了。” 朱丽千交代完所有事情之后,临走前好意提醒佟文渊:“佟先生,您暂且不要忘记,你所面对的这个女人是跟过沈宴之的女人,所以还请你提起一百二十个心来对待这件事。既然她已经落入到我们的股掌之中,就不能放了她。” “明白。” 朱丽千是个相当干练知性的女人,在卡莉达身边多年,一直都是卡莉达的得力助手,深得她心。 朱丽千走了之后,佟文渊重新回返到了病房里。 白羽笙见他走了进来,主动的问他:“请问……你是?” “你叫我佟文渊就好。” “可我不记得我认识你。” “不记得没关系,以后你会记起来的。你的头部遭受了重创,暂时性的失忆在所难免。医生说了,你恢复得很好。” “谢谢你。” 白羽笙的一个笑脸,温暖又治愈,佟文渊甚至在想自己和她的关系能不能在这一刻一点点的开始重塑。 一切都要重新开始,自己对她的伤害全部都可以抹掉。 而且,她竟然还是卡莉达的孙女。 就在佟文渊坐在一旁发呆发愣的时候,白羽笙轻轻的叫醒了他,:“那个……佟大哥,我有一个很蠢的问题想要问你,可以吗?” “你说便是。” “我……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我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呢?” “你叫霍璃。你现在只需要记得自己的这个名字就好,其他的事情不要劳心伤神的多问,我会一点点的告诉你的。现在最要紧的是养病。” “嗯。” 佟文渊时不时的用一种猜忌的目光盯着白羽笙看。 其实他也不太相信白羽笙真的失忆了。 可是她空洞的眼神在告诉佟文渊这个心理医生,她的脑袋里空空的没有任何东西。 大大的眼睛,有种傻傻的感觉。 依照卡莉达的安排,佟文渊为白羽笙办理了出院,并且将白羽笙转送到了卡莉达的宅邸养伤。 因为肋骨断裂的缘故,白羽笙现在只能平躺着卧床休息。 佟文渊特意让尹梅儿前来伺候白羽笙。 这些天里,尹梅儿都在细致入微的照顾着白羽笙,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流。 白羽笙的身体在一天天的恢复着,每天都有明显的好转,只是伤到的位置比较特殊,唯有躺着才行。 这日,佟文渊急匆匆的带着人回来了。 “哥,你怎么这么急,是出了什么事吗?” 经过尹梅儿这么一问,佟文渊倒不急了,当着白羽笙的面对尹梅儿说:“倒也不是什么急事,就是比较忙而已。这不,又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白家被我们弄倒了。津海殡葬业的大亨白昌义被举报,贩卖尸体器官给黑市和医院之类的地方。我和弟兄们去看了看情况而已。”佟文渊轻飘飘的说,字字句句恰似诛心般听进了白羽笙的心里。 佟文渊特意在观察着白羽笙的反应,白羽笙却在问:“怎么会有这么严重恶劣的事情?这个白昌义是什么来头啊?” 佟文渊却答:“说了你也不清楚,你好好休息着就是了。” “嗯,好。” 看着她毫无波澜可言的双眸,佟文渊有些放心了。 佟文渊逐渐相信白羽笙是真的失忆了,为了证明此事,他不惜再一次去伤害她的家人。 佟文渊离开后的许久,白羽笙眼里的神韵从最开始的木讷无知,逐渐演变成了无尽的担忧,还有对于佟文渊最是凶猛的恨意也萦绕在了白羽笙的心头。 白羽笙根本就没有失忆,这只是她逃离配方“魔咒”的第一步。只要他们不再对自己以配方相逼,白羽笙便不会继续寸步难行。 此时,白羽笙在心中暗暗发誓,佟文渊的恶行,要让他以死相还。 她现在不知道舅舅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舅舅这么大的年纪了能不能经受得住这次风浪。 白羽笙急切的想要知道舅舅的情况,可是这周围却没有一个人能帮助她。 她不敢找尹梅儿。 不是不信任她,而是她的出现实在是巧合。 佟文渊知道尹梅儿善良,为什么故意把她带来照顾自己呢?说不准这就是佟文渊试探自己是否失忆的圈套。 自打白家的消息送过来后,白羽笙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身边伺候的人除了尹梅儿外,又多了两副生面孔。 坐实了白羽笙的猜测。 佟文渊就是在试探自己,巴不得现在让自己露出马脚。 白羽笙想要继续装下去,但又实在担心白家的状况。 夜里,白羽笙一如往常的躺着,忧思难解只敢藏在眼底。 尹梅儿走过来给白羽笙换衣服,亲密的接触让尹梅儿有机会在白羽笙的耳边说话。 “我知道你没失忆。但现在只有我能帮你。” 尹梅儿的话让白羽笙一瞬惊诧。 “我能信任你吗?” “如果不能的话,你失忆的事早就暴露了。” 尹梅儿脱光了她的衣服,再将自己准备的衣服一点点的给白羽笙往身上套,故意套得特别慢。 白羽笙向她投去了万分感激的目光:“如果你能出去的话,去西里路胡同二十三号,有一个叫白峰的人,一般只有在晚上他才会回家。你去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还有……让他小心身边的的人,舅舅的心腹里一定掺杂了佟文渊的人。” “白峰能信任吗?” “能。” “知道了,我会尽快去的。” “谢谢你。” “我能问问,佟文渊到底在干什么吗?还有,我给你的钥匙为什么不用。” 尹梅儿想要借此机会一次性问清楚。 “佟文渊在叛国,为洋人做事。我手里有他们一份研制许久的毒药配方,我如果跑了,他们不会放过我,更不会放过我身边的人,所以,这是我最好的去处。” “我明白了。”尹梅儿的眼中有些失望。 为什么她最崇拜尊敬的哥哥会去做这样的事情? 这几天,白家的风波传的沸沸扬扬。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真正闹得人尽皆知,不可收拾。 这日,陆云起身后带着随从来到了沈宴之的望月楼。 堂堂军阀在租界敢这么招摇过市的,陆云起是第一个。 反正最近也没什战事,陆云起就围着沈宴之这个“钱垛子”,为兄弟两肋插刀,保护人身安全。 “好兄弟,你怎么这么急着找我来?莫不是要跟我谈谈心?” 沈宴之最近一个月都在心思郁结之中,哪有什么闲心跟他开玩笑,开门见山道:“你能不能管管你的马子。” “我?你说哪个?” “白欣然。” “我和她早就断了,别跟我提她。这女人不往正道上赶,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是付出了感情的,奈何人家不以为然,我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陆云起说着说着,又问沈宴之:“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白欣然把白家搅得一团糟,估计是受人指使。” “我知道了,白老爷子贩卖器官那件事,对不对?真是白欣然这个女人干的?不过这事儿像是被压下来了呀……” 陆云起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沈宴之的身上:“该不会是你摆平了吧?你行啊,你舅丈人的事儿你到现在还管呢?” 沈宴之缓缓抬眼,神色犀利:“我是因为你。我以为你和白欣然现在已经搞在一起了。” 陆云起一个字都不信。 “你可别往我身上推,你还不是为了你那离家出走的媳妇儿?” “你放屁。” “那你让我把屁放完。自打你老婆弃你而去以后,你看看你这样子。整天跟阳气不足似的,萎靡不振。” “你特么的才阳气不足。”沈宴之吼了他一句。 “之前呢,哥们儿不愿意说什么。但是今天刚好就有空,我就跟你掰扯掰扯,给你开导开导,宴之大宝贝儿。” 沈宴之极其嫌弃的瞪他:“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你自己说,她走了以后,你不觉得你身边的一切都在顺风顺水吗?这女人肯定是方你的呀。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你至于?你看看我,我等白欣然多久?我又对她付出了多少?她呢?她哪一次不是把我的心往死里伤?这样的女人,忒不值得了。不过,兄弟,我还是得告诉你一点。爱这个字儿要是能简简单单的用嘴说明白,还要心干嘛?” 陆云起顺势撞了一下沈宴之的肩膀,:“兄弟,你说对不对?” 沈宴之神情冷漠的垂下了眼帘,默不作声。 “你少在我面前说这些没用的。我听着烦。” “那你别天天冷着一张脸对着我啊。我回回见你,你都是这模样。你跟你老婆咧嘴笑的那个高兴劲儿就不能匀点给我?” 沈宴之的这张冷酷无情的脸,确实是谁看谁害怕。 也就白羽笙敢照着这张脸扇巴掌。 陆云起的怨言颇多,沈宴之回怼道:“你都说了我跟我老婆咧嘴笑,我干嘛对你也咧嘴笑?” “不过我陆云起已经在心中暗暗发誓,我指定找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当老婆。话少,钱多,事儿少。” 沈宴之被他的话吓得一瞬间站起了身子,保持距离:“陆云起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乱说些什么呢?你要是真有这毛病赶紧给我滚蛋!” 陆云起顺水推舟,急得要命,渴求道:“你得为你兄弟下半辈子考虑一下啊,我这都老大不小的了,到现在连个姑娘都没有,你在津海认识的人多,你给我介绍介绍吧。” 沈宴之撇了撇嘴:“我可没那个闲工夫给你做媒。” “那我下半辈子跟你过?” “我下半辈子可未必想跟你过。” 陆云起在他面前转来转去,看得沈宴之眼晕:“你兄弟我都要憋坏了,要不你先带我解解乏去吧。我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那儿有乐子啊?这方面你不是最擅长吗?怎么不带你兄弟我放松放松呢?” 沈宴之鄙夷难耐的目光已经告诉了陆云起答案。 陆云起见他不理不睬,叹了叹:“反正也对。整天看你懒懒散散的,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我就说你阳气不足。” “你丫的!”沈宴之实在是烦的紧:“我让我手下的人带你去。” “不行,那我多没面子?你说你烟不抽,酒不沾,女人也不碰。浑身上下零件不怕生锈吗?” “我这叫洁身自好。” “屁吧,你那叫无处发泄。” 第323章 看对眼儿也不容易 为了不被陆云起拉着去某些风月之地,沈宴之豁出去了。 沈宴之冥思苦想了半天,言道:“我还真有个好妹妹,不过也不能便宜了你啊?” “真的?漂不漂亮?性格怎么样?多大啊?我这人别的不挑,性格合得来就行。”陆云起翘首以待。 “漂不漂亮这件事你得见到了之后自己评判。性格嘛……这我也说不好。” “你这话说了就跟没说一样。” “问题是我就在想,人家能不能看上你这种军阀。” “谁啊?” “她叫丁衍宁,是丁茂的孙女。家里是干对外贸易的,号称是船王千金。我可以给你约一约,见一见,毕竟对于丁忠利伯伯来说,他这个女儿也算是他的老大难了,你要是做了人家的乘龙快婿……你兄弟我这颗心也算是放下了。” “什么乘龙快婿,老子可是雄霸一方的大帅,不比她差。” “你有人家有钱吗?”沈宴之一句话噎得陆云起惭愧。 “我这不是有你吗?再说了,我有权势,她有钱,这不就是天作之合了嘛。什么时候带兄弟见一面吧。你这都快三婚了,你兄弟我还没着落呢。” 沈宴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措辞。” 陆云起马上封上了自己的嘴,:“我一切都听你的。” 此后,沈宴之联络了丁忠利,丁忠利一听贤侄要给他家闺女做媒,又是有权有势的大军阀,丁忠利兴奋得三天两宿没睡着觉。 四天后的西餐厅里,静谧雅致的一角。 丁衍宁迟到了,让两个人等了好久。 “哥,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和我闺蜜刚看完电影,紧赶慢赶的赶过来了。”丁衍宁穿得邋里邋遢,哪里像是看电影刚回来? 沈宴之:“你该不会是不愿意来,故意弄成这一出吧?” “肯定不是啊。” 丁衍宁的骨子里多少有点叛逆。虽然穿得不怎么好看,但再怎么说也算是个气质美人,就是这言谈举止……有点配不上这张脸蛋儿。 沈宴之给她擦了擦汗,并对陆云起说:“这位就是丁小姐,出身世家,不拘小节。” “衍宁啊,这位是我的朋友,叫陆云起,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陆云起因为过分紧张,绷着一张脸。 “你好。”丁衍宁礼貌的点了点头后,挪到了沈宴之的身旁,小声嘀咕道:“这人怎么不会笑啊。” “丁小姐让你笑一个。”沈宴之通知陆云起道。 陆云起笑了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哥,我咋觉得他还有点二呢?” “你!”这话被陆云起听到了,陆云起气得够呛。 陆云起也在沈宴之耳边开始嘀咕:“我是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是她家老大难了,这彪呼呼的样子谁能受得了?” “其实跟你挺配的。” 沈宴之夹在中间,听着两边的吐槽实在是心烦。 “够了!你们俩相亲,别拿我当传话筒!有话直说!”沈宴之忍无可忍的发话。 两人安分了一点,丁衍宁先说道,:“我是完完全全被我爹逼来的。我觉得吧,陆先生确实英俊帅气,但我不想结婚。我也没打算嫁得那么远。如果要是当朋友处一处,我还是能接受的。” “可以啊。我非常愿意和丁小姐成为朋友。” “我看没我什么事儿了,那你们俩慢慢聊吧,我就先撤了。”沈宴之起身要走,丁衍宁一把拉住了沈宴之:“那不行,你不能走。我还有事儿要说呢。” “你?” “我的两位好哥哥,我跟你们说一件事。现如今,各地战乱四起,洋人们在租界的小动作不断。时时刻刻都有种要跑路的架势,最近我听到了风声,他们将目标锁定在了一枚珠宝上,如果让他们将珠宝转运到了外国,那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丁衍宁说得有鼻子有眼,十分认真。 “什么珠宝,这么值得他们重视?”陆云起问。 丁衍宁说:“应该是是八国联军侵华后的遗留之物。据说是镶嵌在皇家园林湖底的七色宝石,是咱们民族的传世之宝。当年园林被毁后,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扫荡一空,唯独还有这最珍贵的宝石留了下来。” “这个宝石现在的下落在何处?”沈宴之问。 “我父亲说,当初天下大乱,谁也不记得这宝石到底被谁抢走了。应该都在私人收藏家的手中。现在有一颗蓝宝石已经有了消息。这位私人收藏家想要高价卖掉。” “这东西不充公,自行谋取暴利?未免过于贪财了吧?”陆云起忿忿不平的说。 “最主要是如果卖给洋人的话,一定能卖个高价,现在这世道,为何不卖。”丁衍宁开始给两人洗脑道:“怎么样?要不要把这枚蓝宝石弄到手?绝对不能让它断送在洋人之手!” 沈宴之像模像样的反问丁衍宁:“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买下来?” “这……咱们三个好好商量商量,想想对策。” “这肯定是你爹不让你干的事。”沈宴之一语道破。 “拍卖会就在一个月以后,我爹的意思是直接买下来。但是我觉得直接买下来依旧后患无穷。因为洋人没有得手,他们就不会善罢甘休。”丁衍宁的民族责任感汹涌澎湃。 沈宴之说:“如果这枚宝石真如你所说的那样珍贵的话,那么英国人和法国人都不会放过。这已经不是卖不卖高价的问题,而是谁能得到的问题。” 陆云起与他心有灵犀一点通,言道:“那就只有抢,才行了。” “咱们抢,自然是抢不过洋人。说不定当天的拍卖会就是一场武力争夺也说不定。除了抢之外,就只有提前掉包这一条路可以走。” 丁衍宁眼巴巴的看着两人,实在不理解为什么简单的一件事就这么变得有点血雨腥风,她举起小手来发言:“你们确定这能行吗?可是这位私人收藏家是谁,咱们也不知道啊。” “这不简单,查呗。”陆云起摊了摊手。 “不一定能查得到。因为现在露面的话,对他来说会有生命危险。当然,如果他胆子够大的话,也有可能和洋人私下交易,若是那样的话,机会就彻底没了。” “这个几率很小,这个私人收藏家迟迟不肯露面,已经说明他的态度。应该不会有胆量去铤而走险吧?实在不行,咱们就大干一场,闹他个人仰马翻!” 丁衍宁狠狠的为陆云起燃起的男性雄风竖起了大拇指。 沈宴之说什么了,他俩绝配。 正直莽撞的男人和热血彪呼呼的女人……看对眼儿是早晚的事。 丁衍宁紧着问沈宴之:“哥,那这件事咱们就这么定了?咱们仨人一起去参加拍卖会,如何?” “我得跟你家丁老爷子商量商量,不能妄下定论。” “不能把我剔出去!”丁衍宁嘟着小嘴儿请求道。 “跟我撒娇,从来没用。”沈宴之瞧了他们俩一眼,起身道:“好了,我看也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就先走了,你们俩慢慢聊。”说完便插着兜儿潇洒的离开。 沈宴之得赶紧去跟丁老爷子汇报一下,这俩人有戏啊……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但对于躺在床上的白羽笙来说,却是漫长的。 这一个月以来,她终于康复了,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行走,活动。 卡莉达一直让她住在这里,能接触到的人除了佟文渊和尹梅儿以外,还有偶尔来这里看她情况的卡莉达。 白羽笙利用自己极品的演技,终于让所有的人都相信了自己的失忆,包括身为心理医生的佟文渊在内。 白羽笙过着公主般安逸的生活,天天被人洗脑:她叫霍璃。 白羽笙也不确定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只能见招拆招,走着瞧。 单单凭借自己现在的处境,还不足以将这个老太婆和佟文渊一网打尽。 卡莉达今儿个找佟文渊好像是有事吩咐,白羽笙在外偷听,听到了有关于那枚蓝宝石的事。 卡莉达给佟文渊的指示是,无论用多少钱都要将这枚宝石拿到手中。 她和佟文渊两个人在谋划拍卖会当天的事情。 白羽笙在外偷听,故意弄出了些声响。 卡莉达敏锐的察觉到了声响:“谁!” 佟文渊立马开门:“小璃。” 白羽笙不知所措的出现在两人的眼前,卡莉达用一种猜忌的目光审视着她:“你都听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听到了,祖母。而且我觉得你这么做一点都不妥当。不可能拿到蓝宝石。” 白羽笙那双水灵灵的美眸里纯净无暇,让人看不见一点点的算计。 卡莉达还真想要试一试白羽笙的脑子,索性问:“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做?” “刚刚我偷听到祖母想要这枚宝石。我也偷听到了这枚宝石的价值,非金钱所能衡量。正因为如此,这也是那个私人收藏家的目的,贪得无厌的去利用这颗宝石圈钱。所有的人都觊觎,那么拍卖会就是个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满。” “的确是这样。” “可是祖母。如果是各大资本家争夺,您是英国贵族,那些人对您毫无压力可言。但是要是法国人也动了这个心思,咱们怎能争得过?倒不如直接明抢来得实惠。” “明抢?”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了,谁能拿到手就是看实力。与其用大量的钱去填满这个无底洞,祖母以咱们的实力还斗不过他们吗?” 白羽笙这个办法虽粗,但不无道理。卡莉达刚开始觉得甚是荒唐,可是细细琢磨,倒是觉得白羽笙的这个办法可行。 卡莉达很满意的点头说:“不错,确实可行。这件事情我回去考量一下,你们等我的消息。” “是。”佟文渊点头道。 “对了,没事儿多给小璃准备些好看的裙子,她穿着好看。” “谢谢祖母。”白羽笙笑眯眯的样子给人一种憨憨的感觉。 卡莉达走了以后,佟文渊夸赞白羽笙的聪慧:“不错嘛。” 白羽笙的眼中却并不见欢愉。 “哥,我说这些都是为了你。”白羽笙坦诚的对佟文渊说。 “为了我?” “我不想让你为我祖母卖命。”白羽笙闷声闷气的说道。 这一个多月以来,白羽笙与佟文渊的关系变得无比的亲近。 这……正和佟文渊的意。 佟文渊不解的问向她:“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不觉得我是祖母的亲孙女。这一个月以来,我总觉得自己是被关在这里,她对我也并不关心。真正关心我的就只有你和梅儿两个人。为什么她要认我这个孙女,却不疼爱我。为什么一次次的她要像使唤手下一样的使唤你呢?我心里不平衡。” 白羽笙的抱怨倒让佟文渊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佟文渊其实揣摩过失忆之后的白羽笙的个性,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但是却没什么分寸,不像之前那样立场坚定,更像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虽然聪慧,但是简单。 佟文渊问她道:“所以,你不想让我去拍卖会。故意对你祖母说这些,是吗?” “我说的也都是事实,不想让你去也是事实。你拍不到宝石更是事实。可是我……我还是想要这枚宝石。” “你想要?” “我想把这枚宝石送给你。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事,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照顾我,在我最难受的时候陪伴我。可我就是看不惯祖母冰冷的使唤你,她凭什么?”白羽笙把话说得真诚又动听。 不知怎的,他欣然接纳了她的真诚,竟没有一点点的怀疑,心里暖的像个热炉。这十几年的光景,佟文渊从未被人这么关心过…… 佟文渊握住了她的手,无奈的说:“小璃,这种事说说就够了,这枚宝石咱们俩谁都要不起。” “我们可以找到这个私人收藏家,然后想办法将这枚宝石掉包。这样一来,咱们既拿到了真正的宝石,又能让拍卖会正常进行,他们为了宝石大打出手的时候,也不会发觉真的宝石在我们的手中。等风头一过,再把宝石卖掉,只要有了钱,我才不要跟祖母一起过日子,这个老人家实在是太冷了。我想跟你,跟梅儿一起。” “私人收藏家,可不是这么好找的。” 第324章 我玩儿腻的,你也要 “咱们可以放出假的消息,伪造多个宝石拥有者。我就不相信这个为利是图的私人收藏家会无动于衷。他一定会用尽全力去证明自己手中宝石的真实性。” 白羽笙的办法确实可行。 佟文渊问她:“你是真心的么?” “我若不是真心的,这个办法我早就告诉祖母了。其实我也想问问你,你难道真的愿意在祖母的手底下卖命一辈子吗?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不愿意待在祖母的手下,这是实话。” 佟文渊却无奈的回答:“我没得选择。” “为什么?难道我们要过一辈子这样的生活吗?” “如果我一辈子为卡莉达女士卖命,那你的选择呢?” “我好像……别无选择。我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你了。” 佟文渊苦涩的笑了笑。对于他来说,这世间有些事情注定没有办法回头。 白羽笙所给他的那点点温情,让他倍感珍视。 只是佟文渊并不知道的是,哪怕已经到了世界的尽头,白羽笙都不会把他真正的放在眼里,永远不会。 手无寸铁的白羽笙唯有挑拨卡莉达那个老妖婆与佟文渊之间的关系,才能够有机会将她们一网打尽。 五天后。 夜晚的津海城,浮光耀眼,霓虹闪烁。 福瑞祥饭店,一场盛大的拍卖会即将开始。 灯红酒绿下的奢华萎靡,让这场拍卖会成为了豪绅贵族们的名利场。 不光只有富商,还有金发碧眼的洋人显贵。 只是,这场拍卖会,注定不会以平凡收场。 “霍璃小姐,佟先生,里面请。” 这是白羽笙第一次以霍璃的身份出席这样的活动,是卡莉达让佟文渊带着她来的。 白羽笙挽着佟文渊的胳膊,有些紧张的问:“祖母告诉你做什么了吗?” “只让我们出席,没有说什么其他的事情。但是你祖母说这枚宝石她势在必得,我估计一会儿若是法国人争得凶的话,一定会有一场浩劫。你放心,不用害怕,有特殊情况的话,我会第一个带你离开。” “好。” 白羽笙的拘谨并不是因为怯场,而是因为她怕自己一会儿见了不该见到的人后,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场拍卖会的展品,唯独只有那一枚蓝宝石是所有人虎视眈眈的目标,其他的旷世珠宝倒真是入不了这些人的眼睛。 拍卖会还没有开始,会场上的来宾皆以娱乐为主。 对于这场拍卖会,白羽笙是漫无目的,因为她早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跟随在佟文渊的身侧,她的身份是尴尬的。 她自己可以假装失忆不知道,但谁人皆知她以前是沈宴之的女人。 佟文渊有目的性的带着她往里面走。 聚集人群最多的地方,是博彩区。也就是赌博玩乐,消遣时间的地方。 穿过人群,白羽笙依稀可见坐在座位上优雅肆意等待发牌的沈宴之。 他和陆云起两个人在玩儿赌牌,身边还带着一个陌生的女人。 沈宴之玩得正在兴头儿上,陆云起暗地里戳了一下沈宴之:“你看谁来了。” 沈宴之倦怠的抬眸,看到了站在不远处陪同在佟文渊身边的白羽笙。 他的眼神似寒风般凛冽。 白羽笙看向沈宴之的眼神目若空洞,拉紧了佟文渊:“哥,那个人什么来头,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佟文渊笑着答道:“没什么,就是个老朋友而已。” 沈宴之哪里还有心思赌牌,他主动的走到了佟文渊和白羽笙的跟前,双手插着兜儿,一脸傲慢的审视着两人:“佟先生,真是好久不见呢。” “是啊,听闻二爷东山再起,实在是商界传奇,不得不让人敬佩。”佟文渊发自内心的嘲讽了一句。 “过奖,过奖。” 二人之间的气氛,如同剑拔弩张。沈宴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白羽笙的身上。 他看着白羽笙的目光,是嘲讽,是玩弄,是心底燎燎而起的憎恨,更是爱而不得的怨念。 世人皆知,沈宴之在外面玩儿得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沈宴之突然间捏起白羽笙的下巴,转而去侮辱佟文渊:“佟先生可真是不挑啊,我玩腻的,你也敢要。” 佟文渊一把推掉了沈宴之的不礼貌的手,言道: “霍小姐这颗璀璨的明珠,沈先生有没有资格染指,还未曾可知呢。” 白羽笙说:“哥,我不喜欢这个地方,能不能离开?” 佟文渊看了白羽笙一眼,白羽笙的言谈和举止没有一点点的破绽,反倒是对于不太友善的沈宴之表现出了讨厌与排斥。 “别着急走嘛,佟先生和霍小姐既然来了,不如和沈某玩上一局,放松放松心情嘛。”沈宴之盛情邀请道。 “哥,不玩。”白羽笙对于佟文渊的拉扯,皆看在沈宴之的眼中。 “既然沈先生兴致如此高涨,那就玩一吧。”佟文渊转身坐在牌桌前,淡定从容的样子丝毫不畏惧沈宴之的挑衅。 “发牌!” 旁人围在一起是为了看热闹。可不知为什么,在沈宴之和佟文渊之间总是有种下一秒必会掀桌缠斗的感觉。 白羽笙坐在桌前,神情僵硬,像个木头人。 “完了,气氛不对,一会儿必打起来。”陆云起在一旁对看热闹的丁衍宁小声嘟囔道。 可丁衍宁的目光却锁定在了白羽笙的身上,移不开眼了。 “她真的好漂亮啊,我好想去抱抱她。” “你哥现在淹在醋坛子里头出不来了,他现在都没机会抱呢,你还想抱她?” “她这么好看,我哥为什么不把她锁在后院里使劲儿生小宝宝,为什么让她跑了啊。这个女人怎么能自恃美貌,放弃我哥呢?真的好美啊。”丁衍宁已经沉浸在白羽笙的美貌里无法自拔,就想抱抱她。 陆云起在白羽笙的身上看出了些问题,纳闷的说:“我怎么觉得她眼神不太对劲儿啊,像是傻了。” 沈宴之被这两人在后面嘀嘀咕咕弄得心烦,一下子将所有的牌扔在了地上。 佟文渊表现得甚是不理解他的喜怒无常,笑称:“沈先生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急躁,莫不是牌不好,不想玩了?” “玩点大的,敢玩吗?” 第325章 用命去赌 “沈先生您说,怎么玩才算大?” “哥,咱们不玩了,为什么一定要跟这个人玩儿呢?”白羽笙的每一句话都很让沈宴之火大。 理智告诉他要冷静,醋意足以让沈宴之疯狂。 沈宴之变本加厉:“赌命,你敢吗?” “来。” “我说你够了!沈宴之,差不多就行了!”陆云起赶紧劝他道。 这个时候的沈宴之,除了有一个人能劝得住,其他的人开口都是无济于事。 沈宴之拿出了一把枪,一颗子弹,拍在了桌上:“一颗子弹,六发五空,就看看我和佟先生谁的运气好,能全身而退。” “好,没问题。” “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 沈宴之缓缓的起身,走到了白羽笙的身前,将枪和子弹都放在了她的面前,俯下身子无比暧昧的眼神在调戏着白羽笙,却又在征求佟文渊的意见:“她来装枪,以示公平。” 白羽笙冷艳的目光盯着沈宴之,漠然以对:“可以。” 待到沈宴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的时候,白羽笙果断的将子弹送入枪膛里,把枪放在了桌上。 一场以命为赌注的轮盘赌即将开始。 “谁先来?” “佟先生请吧。”沈宴之将第一次机会让给了佟文渊。 佟文渊举起了枪,抵在自己的太阳穴处,在开枪的瞬间紧闭起双目,直到一发空枪后,他将枪扔给了坐在对面的沈宴之。 “佟先生真是好运气嘛。不过我不认为好运会跟我沈某人擦肩而过。”沈宴之的目光一直盯在这支手枪上。 极致俊美的面庞,神秘莫测的笑容,他的一瞥一笑,恰似如蛊毒般致命与魅惑。 沈宴之的一举一动都是疯狂的。 他顺手拿起了手枪,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果断的连开三枪,却皆为空枪。 此举,吓得周围的人都捏了一把汗,生怕出了人命。 他的这一疯狂到失去理智的行为,令白羽笙瞠目害怕。 接下来,沈宴之面带笑容的将枪再一次推给了佟文渊。 还有两发,注定有一发是子弹,所以……佟文渊中枪的概率已经高达了百分之五十。 若说佟文渊不怕,那绝对是假的。 他没必要用这条命去和沈宴之做这么无聊的赌注,毫无意义。 沈宴之催促道:“佟先生,还来嘛?” 是命重要,还是在众人面前的面子重要? 佟文渊赌不起了…… 随后,佟文渊的脸上带着些许不悦的起身,说:“沈先生这么玩儿的话,我就不奉陪了,没意思。” 说完后,佟文渊狼狈离场,连白羽笙都被他丢下。 白羽笙想要起身跟上,却被沈宴之用手按回了座位上。 他用手臂支撑着桌子,弯下腰身,突然狠狠的掐住了白羽笙的下巴,迫使着白羽笙的目光望向自己,以一种极度阴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吟:“老子就赌你不敢放子弹。” 说完,他掰开了白羽笙的手,一枚子弹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即便这样,白羽笙的眼中依旧看不出一点点的情感,不光冷漠,还有陌生。 藏匿在白羽笙心底那份汹涌的爱意不敢显露半分。 看着她对自己极度陌生的样子,沈宴之的眼底何止一点失望。 传言她失忆了,可他却就是不信。 他要以命为赌,赌的却仅仅只是连沈宴之自己都不确定的那星星点点的爱意。 她挣脱开他的禁锢,却被他喊话:“你对得起我一次又一次的孤注一掷吗?” 白羽笙茫然的回头望向他:“对不起沈先生,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沈宴之笑得苦涩:“真可笑。” “散了,散了。赶紧散了。” 这场不愉快的赌局就这么结束了,至此之后,谁人不对二爷的爱恨情仇议论纷纷? 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可是白羽笙却没找到佟文渊的身影。 “赵凯,佟大哥人呢?你有没有见到?”白羽笙找到了佟文渊的贴身随从。 赵凯说:“霍小姐,我也没找到少爷人在哪里?他刚刚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他先走了,没有带着我啊。” “那怎么办,弟兄们也没看见他人在何处。卡莉达女士已经对我们下了命令,周围也有士兵围困,一会儿务必要夺得蓝宝石。” “我知道了。” 佟文渊现在情况不明,会不会是去给卡莉达卖命了,这说不准。 但白羽笙现在所担忧的一件事是,佟文渊会不会在紧要关头把自己和他一起私自夺得蓝宝石的事情告知卡莉达。 在几天以前,她和佟文渊两个人已经找到了那个私人收藏家,经过一系列的蒙骗套路后,两人成功掉包了真正的宝石。 凡是能在市面上看到的蓝宝石,都是假的,哪怕是佟文渊与自己共同拥有的那一颗,也是假的。 真的蓝宝石早就被白羽笙自行掉包收入囊中。 这东西真正懂行的人并不多,更别说是一些洋人了。 眼见着拍卖会就要进行到一半,白羽笙还是没有找到佟文渊的人。 难道佟文渊知道要发生什么,所以自己先逃走了吗? 拍卖会现场的争夺叫价异常激烈。 就在白羽笙的心里一直在不停盘算的时候,一声足以震碎耳膜的枪声贯穿,所有人的惊呼声让现场乱成了一团。 英国人,法国人开始了大肆的争夺,一声声枪击成为这场动乱的开端。 都是奔着那颗价值连城的蓝宝石而来。 白羽笙心里有准备,趁乱赶紧往楼上跑,想办法安全的脱身。 就在白羽笙仓皇逃窜之时,在走廊里,一个高大英俊的身姿挡住了她的去路。 沈宴之随之毫无怜惜之意的扼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狠狠的禁锢在了墙边,冷声问:“我想看看你到底能跑去哪里?” 单独见到白羽笙,沈宴之的理智被逐渐的吞噬。 白羽笙被他掐的脸通红,微微喘着粗气:“你到底要干什么!放开我!” “听说……你不记得我了,是吗?” 他神色间的可怕,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吞掉。 “我问你话呢,你记不记得我?” “不记得。” 第326章 我会让你记住我 白羽笙的话,无疑是触动了沈宴之的唯一逆鳞。 沈宴之被她惹怒,开始用极具侵略性的吻去攻占她的樱唇,不忘狠狠的咬住,将她的唇角咬出了腥甜的味道。 白羽笙用力的反抗只会招来他更加狠毒的报复。 “你不是不记得我吗?我今天就让你永远记得我,让你的心记得,让你的人记得,让你的身体更加记得。” 说完,沈宴之强行将她扯入到了一个房间里,将门反锁了起来,一把将她扔到了床上。 “你滚开!” “你心里应该清楚,我要怎样才能让你对我念念不忘。”沈宴之将她压在身下,那双孤寂伤情的眼眸里写满了不甘心。 不能把她捧在自己的掌中,沈宴之这辈子到死都不会甘心。 哪怕全天下信了这个女人不再爱自己,沈宴之这辈子都不会相信。 白羽笙在奋力的挣扎着,可是想到了自己对他的辜负,却又觉得他对自己所有的恶劣态度都在情理之中。 白羽笙明白,他是想要发泄心中的怨恨。 他很粗鲁,却还能记得她身体的每一处柔软。 他很野蛮,却在她痛得难受之时选择了轻饶。 曾经让白羽笙贪恋沉迷的身体,正在对自己进行疯狂的占有。 可即便是这样,沈宴之心里的气却还是没能完全的发泄出来。 那种感觉,真的很疼,疼到白羽笙不知那是心疼,还是身疼,只能咬着牙去挺着。 每当他用尽全力去惩罚她的时候,她都会紧紧的搂住他。 “我好疼……真的好疼。” “疼……就对了。” 外面闹得那叫一个血雨腥风,刀光剑影。 房中却一片春光旖旎,翻云覆雨。 事后,沈宴之绝不多留,提上裤子穿好衣服便离开了,一刻不想多留的砸门而去。 白羽笙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的退却。 刚刚的事,就像是一场噩梦般的索求。 外面已经安静了许多,白羽笙艰难的坐起了身子,开始穿衣服。 她活动了一下,浑身上下疼得厉害。 就连自己和他的第一次,她都没有这么痛过。 就连小肚子都有种下坠般的痛楚,如果不是有经验,她真想要去医院看看。 白羽笙随后穿好了衣服,全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过,坦然从容的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拍卖会一片狼藉,空无一人。白羽笙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怎样了,也没有认识的人留在这里,她坐着黄包车回到了卡莉达的宅邸。 听下人们说,卡莉达抢到了那颗价值连城的蓝宝石,不费吹灰之力,法国人生生就是没争得过这个老太婆。 对于白羽笙来说,谁拿走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真正的宝石留在了自己手中,这就足够了。 卡莉达沉浸在得到宝石的喜悦之中,但还是没看见佟文渊的身影。 这就奇了怪了。 后来白羽笙才得知,佟文渊进了医院…… 另一边。 沈宴之的别墅里。 陆云起和丁衍宁趁乱掉包了宝石后,两个人早就回来了。结果却发现沈宴之一直都没回来。 这下子可把陆云起急坏了,他以为沈宴之有了什么危险呢。 直到外面有了汽车的声音。 沈宴之回来了,若无其事的样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兄弟,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俩等你等得好苦啊,以为你出事了。” “我能有什么事?” “哥,蓝宝石拿到手了,你看。”丁衍宁很兴奋的说着,并且将宝石拿给沈宴之看。 沈宴之接过了宝石,仔细看了半天,随后询问陆云起道:“没发生什么吧?” “我带着人去后台亲自掉包的,在那帮洋人大打出手之前。” “可这一颗宝石恐怕是假的。”沈宴之轻轻的将宝石放在了桌子上。 这一言论,让陆云起不解,他问:“你说宝石是假的,这怎么可能?难道说……” 沈宴之:“要么,这个收藏家的宝石就是假的,要么,有人先咱们一步把宝石掉包了,而且这个收藏家全然不知,还在傻乎乎的在拍卖会上展出呢。” “这……那这不就是白忙活了嘛?”丁衍宁特别不满意的拍桌而起:“而且宝石又失踪了,万一真让洋人拿走了,就彻底完蛋了!” 沈宴之头有些疼,紧着按压自己的太阳穴,劳心伤神的说:“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俩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我有车,我让司机开车送我回去。陆先生要不要跟我一起?”丁衍宁问陆云起道。 “我不着急,你先回去吧。” “嗯,行。” 丁衍宁走后,沈宴之都不知道该怎么说陆云起了:“人家姑娘好心跟你一起走,你倒好,还给拒绝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陆云起怎会看不出来今天的事情,安慰道:“兄弟,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我可告诉你啊,别把事儿都放在心里不说,会做病的。” “你墨不墨迹?” “你要是个健康人儿,我不担心。你说你以前就得过病,胃都切下去半个了,得注意注意身体才行啊。” “知道了,赶紧回去吧。”沈宴之虽知道他的好意,但依旧很是厌烦。 沈宴之站起了身子,不知是起得太猛还是别的原因,这腰怎么忽然有些疼。 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腰,对陆云起驱赶道:“你赶紧回去吧,我要去洗个澡休息了。” 陆云起看着突然扶腰的沈宴之,表情十分的微妙:“我说兄弟,你这什么情况,闪了腰了?” “可能是这几天凉到了。” 陆云起鄙夷的盯着他:“你这应该算是难言之隐了吧?年纪轻轻腰不好,你这以后可怎么办才好啊?你说你连孩子都还没有呢,腰先坏了。” “你丫的给我住嘴!” 陆云起向沈宴之投去了怜惜的目光心里想着…… 自己这兄弟是真惨,媳妇跑了也就罢了,腰还废了,这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你等我过一阵子,联系联系小霍儿,我就不信她能对你坐视不管。” “什么小霍?” “你媳妇的新名呗。你可得把她给弄回来,丁衍宁说想要抱抱她,就这么点心愿你得满足一下。” “你当她是什么?玩具吗?” “丁衍宁看见美女就想去抱抱,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必须满足她,让她抱到大美女。” 第327章 他竟然晕倒了 沈宴之的腰可能是真的拧到了,实在是有点疼。对于陆云起的胡言乱语选择置之不理,将他赶了回去。 只有沈宴之自己知道到底是怎么弄得。 他深刻的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不中用了? “孔武!孔武!” “来了来了,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我要洗澡,给我放洗澡水。” 孔武神色担忧的看着沈宴之:“少爷,需不需要我找两个佣人伺候您洗澡?您这自己洗能行?”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让你去你就赶紧去!” “哦,是是是。” 沈宴之发誓,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以后再也不干了。 真怀疑那女人是不是给自己下了什么药,报复了自己。 这说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 另一边。 深更半夜的医院里,寂静无声,空旷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头。 都已经这个点儿了,急诊室的医生都应该下班儿了的。因为佟文渊的到来而加了班儿。 据说,佟文渊是被路人送到医院来的,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昏迷在了路边。 对此,白羽笙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难道他是被沈宴之气得昏迷了不成? 白羽笙抵达的时候,尹梅儿已经到了,她是在家里接到了医院的电话,随后才赶到了的。 “他怎么样了?什么情况?”白羽笙赶来的时候,尹梅儿也在门外等候着,她回答道:“我也不知道,现在还在昏迷之中。我来的时候就没见到医生。” 尹梅儿也是一脸茫然。 “他该不会是有些疾病吧?”白羽笙问。 “以前没发现他有什么病啊。” 过了有一会儿,值班的大夫才出现,见到了两人之后,问道:“你们两个是佟文渊的家属吗?” “是的。” “跟我进来吧。” 随后,医生开始对两人述说佟文渊现在的情况。 “患者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我也不确定他下一次的发作会是什么时候。” 这话听得人一头雾水。 “医生,他是怎么了吗?”白羽笙的问话也让医生觉得诧异。 “你们不是家属吗?他有什么病症你们会不知道?” “嗯?” 这大半夜的,值班的医生懒得连话都不愿意多说,谁曾想这俩人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医生说:“他这个病,是抽鸦片的并发症。没什么好说的,也治不了。他的毒瘾应该很大,已经戒不掉了的。不抽的话,呼吸困难,浑身难受。继续抽的话,也是死路一条。鸦片破坏人体的免疫系统,神经中枢混乱,肝肾功能受损严重。我现在已经给他打了镇定剂,以后该怎么办还得看你们家属。” 医生说完,拿着自己的本子便离开了。 抽大烟这件事本来就让人鄙视。 白羽笙和尹梅儿两个人面面相觑,并不知道佟文渊还有这样的秘密藏在身上。 也就是说,他是在拍卖会上犯了毒瘾,晕倒在了路边。 “这怎么办?我竟然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毛病呢?”尹梅儿也很惊讶,这么多年,她是一点都不知道。 白羽笙则是拿着佟文渊的检查报告,看了许久,嘴里嘟囔着:“他的这个情况已经属于鸦片中毒了。别说是戒掉了,但凡有一次犯瘾不吸都会有很大的问题。” “告诉他吗?”尹梅儿问。 “我觉得就算是不说,他也应该很清楚自己的情况。” 白羽笙捏着手里的病例,心中开始有了盘算,她好像已经找到了佟文渊的致命弱点。 佟文渊还没有醒来。 尹梅儿靠在医院的墙边,深深的叹了叹。 “怎么?你莫不是在心疼他吗?”白羽笙反问她。 “没有。” 尹梅儿的表情已经出卖了自己,但白羽笙的任务是无论如何都要把她变成和自己同一阵营的人才行。 白羽笙却说得很直白:“佟文渊为了报复你师父反洋,挑唆程东杀害你师父慕银霜,从中设局不惜无情揭开你的伤疤作为案件开端的时候,他可从来都没有怜惜过你分毫。” 这个世界上如果真要有一个恨毒了佟文渊的人,白羽笙不该排在第一位才对。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你做什么我都跟。”尹梅儿善恶分明,无比坚定。 “还不知道,但我觉得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要全身而退。” 白羽笙任凭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但却不会和其他人透露半分。 白羽笙先让尹梅儿回去休息,自己留在医院里等待佟文渊的苏醒,等明天天亮了尹梅儿再来替代自己。 白羽笙浑身腰酸背痛的,坐在佟文渊的床前守候着。 唯一能让白羽笙专心的事,就是拿着佟文渊的病例反复翻看。 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佟文渊微微睁开了双目。 白羽笙睡得极浅,稍稍有些动静便醒了。 “哥,你感觉怎么样了?”她关切的询问他的状况。 佟文渊很警惕的看着她,随后坐起了身子:“你怎么在这儿?” “你昨天拍卖会上把我丢下了,谁曾想你竟然住进了医院里。” 对于自己的病情,佟文渊不想要多说半分,以最为飞快的速度起身穿好了衣服,准备离开。 “你干什么去?” “回去。” “你确定不用找医生再来看看你的情况吗?” “不需要。” 佟文渊很回避自己的身体问题。不想跟任何人提及此事。 可能对于佟文渊来说,这根本就不算是病症。 白羽笙跟着佟文渊一起回到了家中。 卡莉达因为佟文渊昨晚的无故失踪,给了他最为严厉的批评。 卡莉达不管佟文渊经历了什么,她对于佟文渊的态度就是上级对待手下。 佟文渊一脸漠然的低头忍受着卡莉达的辱骂。 卡莉达此时还不知道自己手里的钻石是假的,还特意表扬了白羽笙,正因为她的“出谋划策”,才能顺利拿到宝石。 卡莉达越发觉得白羽笙的头脑可以为自己做更多的事情。 对此,白羽笙只想要在心里暗自谩骂:“蠢笨如猪的老太婆……” 卡莉达走后,赵凯给佟文渊送来了一盒疑似药物的盒子。 “少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昨天忘记了。” 白羽笙有些好奇,那里面都是些什么。 第328章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佟文渊面无表情的接过了赵凯手里面的盒子,好似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里面的东西。 而白羽笙在这个时候,却偏要莽撞的拦住佟文渊,就想要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哥,你等一下!哥!” 白羽笙拦住了佟文渊的去路。 佟文渊的声音很冷:“躲开。” “我不!” “躲开!” “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病,所以你还要继续瞒我吗?除了我以外,没人会真的关心你。” “有些事情,不需要你知道。” 无论佟文渊怎么说,他都注定要沦陷在白羽笙的虚情假意里。 既然她这么想要知道,佟文渊豁了出去,将盒子打开来,拿给她看。 里面是清一色的注射类药物。 赵凯想要拦他,佟文渊却觉得无妨。 “赵凯,你先下去。” “是。” 此时,佟文渊开始对她解释称: “这些就是我的药。国外的医生专门给我配置的药物。如果我不吸食大烟的话,那么我就要打针才能维持身体的平衡。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就这么简单,你听懂了吗?” “昨天之所以将你扔在了拍卖会上,就是因为毒瘾发作。我说的已经够明白了吧,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你为什么不戒掉呢?” “因为戒不掉。” “为什么?” “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佟文渊一点都不想多说,却拜服在了白羽笙的追问之下。 没有人知道他有大烟瘾,即便是知道,也不会多问,更不会有人天真的想要劝他戒掉。 白羽笙是第一个。 佟文渊今天刚好有这个兴致,来跟她说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我从小就有毒瘾,自打娘胎里就带出来了的。我妈受我爸的影响,一直都有抽大烟的习惯,而且是重度吸食。因为在父母的影响下,我就只能接受父母所给我的一切。这个毒瘾我一辈子都戒不掉,所以,你明白了吗?” 原来在佟文渊的眼中也有令他束手无策的无奈。 听他的话里话外,都能感受得到他的生存环境有多么的黑暗。 或许,他也想当一个正常人,只是命运没有给他机会。 “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些,那你这药,真的能治你的瘾吗?” “不知道。只是暂时性的压制作用,最起码要比整天抽大烟要好得多。我这辈子不光离不开这东西,烟土的生意也不能放下,所以……你这下还有要问的了吗?还需要我再多说什么吗?” 白羽笙摇了摇头,并说:“那你自己要注意好自己的身体。” “嗯,知道了。” 佟文渊在她面前坦白了自己的现状,倒也觉得浑身轻松,不用躲着藏着了。 这是他此生最沉重的包袱。 之后,佟文渊便带着赵凯离开了。 走出去了以后,赵凯问佟文渊:“少爷,您为什么要把烟土生意的事情也一并告诉这个女人,难道就不会走漏了风声吗?” “这是我和卡莉达女士对她的最后试探。我们都想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忆,是不是真的在装傻充愣。” “那您既然如此忠于卡莉达女士,为什么还要和这个女人一起掉包宝石,占为己有呢?” 佟文渊目色幽暗,冷哼道:“我就只会忠于我自己。我在卡莉达的手下干了这么多年,一点油水都没有,我为什么要放弃一个拥有宝石的机会呢?” 对于佟文渊来说,这世间的所有事都是那么的无趣,人心什么的,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只是这一次,他还是将事情想得复杂了。 或许,白羽笙就只是想要他的命而已。 在进一步了解了佟文渊的遭遇之后,白羽笙却没有一丁点的恻隐之心。 她一直都很清醒。 虽然佟文渊从出生便开始了不幸,虽然他一直都身处在黑暗之中,没得选择,可他遇到了自己后,也毫不犹豫的想要将她拉入到最黑暗的深渊里。 这样的人,需要自己来同情吗? 同情他?谁来同情自己呢? 趁着没人的时候,白羽笙去翻了翻垃圾桶。 她在垃圾桶里翻到了佟文渊注射过的针管,随后放在了自己的包里。 最近这段日子里,卡莉达对于白羽笙的管制并不严格,白羽笙有独自出门的机会。 但白羽笙并不确定自己的身后有没有“尾巴”跟随。 即便是有,白羽笙也有办法将“尾巴”甩掉。 她今天想要去的地方,是一家药物研究所。 白羽笙有一个认识的学长叫做方树,是这家研究所年轻有为的教授。 来到了研究院后,她顺利的见到了方树学长,对他长话短说道:“方树,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你说便是。” 方树穿着一身白大褂,颇有资深学者的气质。 白羽笙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注射所用的空针管,问方树:“你这里是否能化验,我想知道这里面的残留药物是什么?” 方树拿过了针管,对着里面残留的液体,仔细端详了一番后,道:“你可真是走运,前一阵子刚从国外引进的设备。正好被你给用上了。” “不会给你造成什么麻烦吧?” “当然不会,你跟我进来吧,也就一个钟头的时间,我能给你答案。” “谢谢。” “客气。” 实验室里,白羽笙坐在一旁等候着,方树则是在对药物进行化验。 “我听说你都结婚了?”方树与其闲聊道。 “嗯,是。” “你不在家相夫教子,怎么突然想要化验这种东西?” “谁跟你说结婚了就要在家相夫教子啊?” 二人相视一笑。 方树道:“反正也对,这天底下,谁也管不住你。” “我是最近遇上了一些麻烦事儿,不得已而为之。” “那我可不问了,免得让我引火烧身。”方树相当识相。 “你放心啦,不会连累到你的。” “开玩笑的啦,这种事对于我来说不就是小事一桩嘛。” 白羽笙坐在一旁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依稀可见方树在化验的过程中,方树的神情一点点变得严肃了起来。 “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白羽笙起身去问。 第329章 她不会回来了 方树严肃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和我想的不太一样罢了。也觉得有些新奇。” 给方树一些时间,他能够分析得更加完善。 终于,他化验完毕。 “学长,怎么样?化验出这是什么东西了嘛?”白羽笙已经在焦急的等待着结果多时。 方树说:“这个东西的成分很奇怪。里面残留的药物成分与一种东西极其相似。” “什么?” “大烟。” “大烟?”白羽笙略显震惊的看着方树,方树却给了白羽笙更加肯定的答案:“没错,就是大烟。” 方树紧接着对白羽笙继续解释道:“这个东西打进身体里,和抽大烟是完完全全一样的。也就是说,是同一种东西的不同形式而已。不过这个药液的浓度相比普通大烟,要高很多。总的来说,这东西比抽大烟能文雅点,其他方面只有更甚。” 这下子白羽笙明白了,佟文渊口中所谓的药,不过就是换了一种形式的大烟而已。 “你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 白羽笙并未直接回答他,而是问道:“这种注射针应该是最普通的那一种了吧?你能搞到吗?” “当然可以了。” 白羽笙原本是打算将佟文渊的药掉包,可是想了又想后,还是觉得风险太大。 “算了,我就是这么一问而已。对了学长,我想请你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搞一些注射型的抗生素,还有一些镇定剂,越快越好。” 这些东西,让方树对于白羽笙有了些防备,:“你要的这些东西实在是让我觉得有些担忧。吸食大烟的人本就肝肾功能薄弱,身体上的各项体征不如常人。抗生素和镇定剂更是伤肝伤肾伤人根本的东西。你确定你想要这些东西吗?” “我确定。”白羽笙看出了方树的为难与不信任,又说:“既然学长如此谨慎,那我便不难为你了。今天的事情还是要多谢学长的帮忙。” 就在白羽笙临走之际,方树叫住了她:“哎,你等等。” “嗯?” “我就算是不帮你,你也一定能搞得到这些东西。我相信你的为人,这个忙我帮了。” “谢谢你。” “客气。不过我需要一些时间。” “三天可以吗?” “也行,我争取把你想要的东西全都弄到,你三天后再来这里找我。” 方树原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同样都是学医的,他很清楚白羽笙要这些东西是想要干什么。 可他也知道白羽笙不是个为非作歹的人,她好不容易开了一回口,自己也没有不帮的道理。 在方树这里耽误了不少的时间,白羽笙必须马上赶回去才行。 另一边。 沈宴之最近回到了沈宅,住了几天。 这是自打白羽笙一走了之以后,他头次回家里住。 反正也没有等他回家的人,回来也只会触景生情,让他心思郁闷罢了。 “少爷,您上次让我调查蓝宝石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了。” “是怎么回事?” “这颗蓝宝石是在什么时候被掉包的,是查不出来了。但是在拍卖会之前,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哦?” “不知为何,江湖上传闻出现了多个蓝宝石的私人收藏家,这阵风不知是怎么起的,也不知是怎么没的。来得快,去得更快。实在是让人看不懂啊。” 沈宴之听着孔武的说辞,靠在松软的椅子背上,仰面轻叹着:“先让躲在幕后真正的收藏家恐慌,自行露头,从而达成了某些目的。看来宝石早就已经在那个时候就被掉包了的,是咱们固步自封,晚了一步。” “会是谁呢?这样看来,不是英国人,就是法国人。” “你错了,如果真是英法两国人的其中之一的话,拍卖会当天的那场乱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起的,由此可见,他们应该都不是蓝宝石的拥有者。” “那会是谁?佟文渊吗?” “佟文渊有没有这个智商我不了解,但那个女人绝对能干出这种事来。” “少奶奶吗?” “她早已不是什么少奶奶。”沈宴之回答得果决。 他极力的想要与她划清界限,可奈何永远改不了他们都是最了解彼此的那个人。 那夜的缠绵并没有让沈宴之消气,反而让沈宴之的心火越发的严重。 沈宴之也曾劝过自己,不过就是个薄情寡义的女人而已,根本不值得自己去劳心伤神。 可他曾试过千千万万个办法,却都没能真的放下。 “我最近让你派人去跟她,你跟了吗?” “放心,少爷,一直都跟着呢。不会再让她有任何的危险。” “嗯……你先下去吧。” “是。” 孔武离开后,屋子里又剩下了沈宴之一个人。 周围很静,静到整个屋子里最“吵”的声音就是沈宴之低沉的喘息声了。 沈宴之有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活的很可笑,她连一条狗都安排好了去处,唯独抛弃了他…… 他似艰难的在寻找着她曾经的痕迹,可再怎么样都是于事无补。 自打白羽笙离开了以后,青荷没有离开沈家,而是守在这里,每天打扫了一遍屋子。 她并不知道沈宴之今天是突然回来了的,一如往常端着水走了进来,却被沈宴之无声的存在吓破了胆子。 水盆子摔在了地上,人也吓得跪地不起。 “姑爷……” “我有那么吓人吗?” “没有,就是觉得姑爷能回来……”青荷觉得这话怎么说都不对劲儿。 沈宴之阴阳怪气的接下去:“你是觉得我能回到这里自欺欺辱是一件挺不可思议的事情,对吗?” “青荷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站起来,别跪在地上。”沈宴之命令她道。 “是。” 沈宴之对她说:“你以后直接就不用再天天守在这里打扫了,回白家伺候吧,我准了。” 在青荷看来,沈宴之这话不光是赶自己离开这么简单…… 青荷态度坚决道:“姑爷,我不走。我想留下来。我不要月钱都可以的,我就想要等大小姐回来,您能不能别赶我走?” “她不会回来了。” “会!” 第330章 对爱的表达方式 沈宴之对她说:“你以后直接就不用再天天守在这里打扫了,回白家伺候吧,我准了。” 在青荷看来,沈宴之这话不光是赶自己离开这么简单…… 青荷态度坚决道:“姑爷,我不走。我想留下来。我不要月钱都可以的,我就想要等大小姐回来,您能不能别赶我走?” “她不会回来了。” “会!” “姑爷,大小姐她一定会回来的。她肯定放不下你。事起之因,就在您没回来过夜的那天晚上。她从外面回来之后,便晕倒了在了门口。” “晕倒了?”沈宴之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情。 “是的。那个时候大小姐的头已经疼得厉害。三少奶奶也知道这件事情,想要给您打个电话,但是大小姐说您知道她头疼的毛病,不用给你打电话。可就是在夜里,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大小姐的头疼的直喊,自己一个人锁在被窝里惨痛异常,满头大汗。我听着害怕,赶紧去看看,可就在那个时候开始,大小姐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狼狈的缩在墙角处,又怕又凶的样子让我不敢接近。大小姐的状态如同被抽走了灵魂般。那天夜里,她一夜都没有说话,第二天一早,抱着狗就出去了。” 青荷越说越激动,眼里含着泪花,颤颤巍巍的将两张全是褶皱的纸张递给到沈宴之的面前,说:“姑爷,这个是我收拾垃圾桶的时候找到的。我以为是什么诀别的信,可打开一看,却不是想的那样。” 沈宴之赶紧打开来看,字迹确实属于白羽笙,可里面的内容…… 她是想起了配方了吗? 就是这样两张纸,对于沈宴之来说却比任何东西都要沉重。 沈宴之垂头不语,他在回想,也在后悔,如果那天……仅仅就只是那天,自己要是能够回来陪陪她,会不会事情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姑爷,我一点都不相信大小姐会为了一个被她遗忘多年的少年郎而丢下了所有的一切。她那么爱你,甚至在临走之前,她还特意去厨房为你做了一顿晚饭。大小姐她连肉都不会切,可她还是和厨师师傅在厨房里忙活了好久。” 听到了这里,如果换位思考的话……沈宴之竟然不敢再想下去。 他闭着双目,轻轻的用手掐着眉心。 有的时候,沈宴之总是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没有真正去了解过她,是不是自己不够爱她。 当她为了离开自己而对自己恶语相向之时,当她毅然决然的转身想要离开之时,他想着的唯有一件事:自己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够好,不能让她对自己坦诚相待。 可沈宴之现在又忽然像是明白了,站在白羽笙无法进退的角度上,一切的相遇都是错误。 纵然他觉得无所谓,他觉得可以继续错下去,可白羽笙却不能,更是不敢。 她不想拖累任何人,所以就只能选择负了他。 向死而生的人生,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更不应该有任何的牵挂。 沈宴之拼尽一切想要给她一份安稳的生活,可白羽笙从未想过要与他共患难。 如果比起一无所有,自己比不过白羽笙,她是真的一无所有。 比起勇敢,沈宴之亦是比不过她。 沈宴之百无禁忌的二十二年人生里,从来就没有怕过什么。可是在遇到了她之后,他越来越怕死。 他曾经为自己算过一件事。 遇上她的这一年,自己才二十二岁,如果老天能垂怜他,他想活到八十岁。这样算下来,他还有五十八年的时间去与她相守,可精算下来,也不过只有区区两万多天。 当她一次次的下定决心想要跟定自己的时候,沈宴之无法想象自己不在的那一天她会是怎样的。 因为她,他很努力的想要在这乱世之中活下去,她却为了他愿意去死。 其实,当她从桥上跌落的那一刻起,沈宴之心里就已经全然明白了,只是不愿意去相信罢了。 他心里有气…… 可现在沈宴之彻底明白了,她表达爱的方式注定不会和自己相同。 在没人的时候,他哭的泣不成声。 三天后。 在尹梅儿的帮助之下,白羽笙顺利的拿到了方树给自己准备的药。 这几天没什么事情,白羽笙初步了解到,佟文渊三天打了两针。 她现在的心中基本有数,要怎样把手中准备的毒药混进他的注射器里。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午饭的时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当佟文渊把白欣然带了进来的时候,白羽笙似乎也没觉得有多么的惊讶。 白欣然按照佟文渊的授意陷害舅舅,陷害白家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白欣然到底是谁的人了。 白欣然看着白羽笙的目光里,是熟悉和挑衅,白羽笙却一如往常的表现得两眼茫然。 “哥,这位是……” “小璃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白欣然小姐,是我的一个朋友。以后你们要和睦相处,她会成为你的搭档的。” 佟文渊没看出来白羽笙有一点点的破绽痕迹。 “是祖母的意思吗?为什么让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跟我住在一起?真的很烦。”白羽笙很抵触白欣然的到来。 佟文渊对她解释道:“白小姐是一位特别好的人。你可以多跟她相处一下。这的确也是卡莉达女士的意思,所以你要听话啊。” “好,我知道了。” 白羽笙总是有种感觉:没憋什么好屁…… 白欣然肯定是佟文渊的人,就是不知道她会在这里住上多久,还是一直住下去,如果是一直住下去的话,不就等于多了一个人监视自己吗? 白羽笙午饭吃饱了,放下了碗筷准备上楼休息。 她把自己关在了房中,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突然,有人敲门。 白羽笙开门一看,竟然是白欣然。她面带笑容的展现出了不欢迎的态度:“白小姐你好,要是你找我有什么事的话,我们下午再聊吧,我现在想要午睡一下。” “你以前可没有午睡的习惯,怎么到了这里反倒是养成了不一样的习惯?” “哦?” 白欣然直接推门而入,以一种盛气凌人的姿态通知她:“我知道你没有失忆,所以你也不用在我的面前装得这样辛苦,没必要。” “我不太清楚白小姐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如果我将你没有失忆这件事告诉佟文渊的话,你猜你的下场会是怎样的呢?”白欣然的话逐渐开始带有威胁的意味。 这一刻,白羽笙意识到,无论佟文渊把白欣然带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白欣然都注定会与自己为敌。 白羽笙清透明慧的目光一瞬变得阴沉黑暗,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欣然:“那你便去告诉佟文渊,说我没有失忆就好了,何必与我废话呢?” “你是以为我不敢吗?你别忘了,现在你的处境是怎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这么硬气?” 白欣然对于白羽笙的敌意来源,无非就是嫉妒。 “白欣然,我还以为能有天大的能耐呢,没曾想也不过如此嘛。你跟佟文渊是什么样的关系,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现在在这里的地位一定远胜于你。卡莉达是我的祖母,佟文渊是我的发小,因为的失忆帮助他们做了很多的事情。当然了,我如果恢复了记忆,他们也依旧不会因为这么一点点的小事儿放弃我。你可以自己衡量一下,你比得过我吗?” 白羽笙的一番话,气的白欣然直哆嗦。 白羽笙继续说:“对了,我知道是你出卖了我舅舅。你做的不错嘛,都开始可以做这么大的事情了,不过蒙骗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算什么本事呢?真可笑。” “你也就过一过嘴瘾罢了。在我看来,你活得还不如一条丧家之犬。在这儿畏畏缩缩的活着,倒不如死了算了。还是那句话,白羽笙,真没想到你也能有今天。” “白欣然,我真是瞧不起你。”白羽笙的话发自于内心。 “我用不着你来瞧得起。” “你是我这辈子最瞧不起的人。你明明是个明事理的人,却还是想要把事情往错了去做。你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但你却为了自己私欲一直在胡作非为。陆云起给了你那么多的机会,你却不管不顾。我舅舅好生对你,你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毫不留情的捅了他一刀,我们对你以真心,可你却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而践踏我们对你的真心实意。放着光明灿烂的大道你不走,偏偏就说要走一些歪门偏路,真是可笑至极。” 白羽笙所言皆是肺腑之言。倘若真有互换人生这一玄法,她还真想与她互换,让她来体会一下自己现在的人生。 “白羽笙,我的出现,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走投无路的。你没失忆是最好的,失忆了,我倒是觉得可惜。”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拭目以待吧。” 白欣然的这番话让白羽笙心里有点发慌。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却还是无法预料白欣然口中的拭目以待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欣然的出现绝非偶然。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是安静太平日子。白羽笙总是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五天后。 丁衍宁的父亲,丁忠利失踪了。 丁忠利这个人别看是在外人眼中的继任“船王”权势滔天,可是为人憨厚老实,没有什么功利心,把手底下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就会去享受自己的生活。 也正因为是这样,丁家上下都不知道丁忠利到底已经失踪了多少天,以为他是和三五好友出去钓鱼去了。 丁忠利失踪了,这丁家就没了主心骨,特别是丁衍宁,自打父亲失踪了以后,她便整日心急如焚,派出去一波又一波的人去寻找,可就是没有消息。 陆云起得知了这件事后,马上去了丁家了解情况。 见到了陆云起,丁衍宁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希望能有人来帮帮她。她是丁家的独生女,没人能为她拿主意,唯有自己…… “云起,你帮帮我,我求你了,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爸爸不知去向,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消息。我求你了。”丁衍宁激动的样子,就快要跪在了他的面前。 “你别急。” “我怎能不急呢?” “我已经让我的军队去搜了,现在还是没有什么消息。你放心,就算是把整个津海城都翻过来,我也会帮你找到父亲。” 丁衍宁擦了擦眼泪:“我要找我哥。” “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 “可我爸爸等不及啊。” 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真的挺不好的。 丁衍宁就只相信沈宴之。 说来也巧,在这个时候,家里来了电话。 丁衍宁赶紧去接电话:“喂,哪位?” 电话的那头是沈宴之的声音:“你听我跟你说,衍宁。我现在不在津海,你不要着急,先跟着陆云起一起寻找丁伯伯。首先要找的是你们家的几个重要的码头附近,在津海能对你爹动心思的人,肯定是看中了你们家的实力。家里没来信儿的话,有可能你爹现在是安全的。你要展示扛起丁家的一切,码头的动向也要注意,懂了吗?” 丁衍宁对着电话“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哥,我知道了,那你注意安全。” “要是有任何的事情没法抉择,就和陆云起一起想办法,懂了吗?” “懂了。” 丁衍宁哭得更大声了。 陆云起上前安慰:“你哥让你听我的,你就听我的就是了,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可是……你脑子那么笨……” “你脑子才笨呢。”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丁衍宁处在崩溃的边缘询问陆云起。 陆云起:“你们家总共有几条重要的航线?地处在哪里,你都记得吗?” “如果说重要的话,那就是东海上的航线。大概有几十条航线,都是通往国外的。” “几十条?” “嗯。” 陆云起现在头很疼,不愧是“船王”世家。 “你现在跟我去。把你父亲最近安排得对外贸易航线找出来,我估计能发现一些问题。” 第331章 阴谋与试探 “可是……可是万一还是没有找到父亲怎么办?” “还没有去做的事情,为什么你要以一种悲观的姿态去预料结果呢?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丁衍宁低头不语。 对于她来说,她没办法将自己父亲的命全然托付在一个刚认识不久的陆云起身上。 可看着陆云起认真负责的样子,却又让她觉得现在唯一可以帮助自己的人就只有他了。 两人去了码头,找到了管事。 经过一系列的盘问,刘管事似乎不知道丁忠利失踪的事情。 “刘叔,你跟我父亲的时间最久了。你知不知道我父亲最近都接触过什么人,又或者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丁董事长对于管理这些重要航线,一向都是亲力亲为的,平时的时候只有需要我的时候他才会让我去管。大小姐您说的奇怪的事之类的,我还真不知道。至于接触过的人……津海的码头是最乱的,三教九流都有。” 陆云起问刘管事,:“在这个码头上的船只都是通向哪里的,运的什么货,这个应该不止是丁董事长一人知道的吧?” “当然,这是自然,有记录的。在这个码头上的船只多数是和英国进行对外贸易的。” “我们想要了解一下各个航线的线路,可以吗?” 在陆云起的要求之下,刘管事带着两人去查找出海的记录。 丁衍宁是被宠大的,根本就看不明白这些东西,所以,这项任务自然而然的就交给了陆云起这个“明白人”。 陆云起平时大大咧咧,但好歹也是雄霸一方的将帅,这些东西他还是明白一些的。 “怎么样?”丁衍宁问。 陆云起紧皱着眉头,一点点的查看,生怕漏掉一点点的细节。 陆云起询问刘管事:“刘管事,这几条航线上的船只为什么没有任何的记录呢?” “那就是还没回来呢。” “已经一个多月了,还没有回来?据我所知现在这么慢的船只应该已经很少见了的。更别说还是丁家的航线。”陆云起觉得这件事蹊跷。 经过陆云起这么一说,刘管事确实开始觉得事有不对。 “这个……确实啊。以前我没有注意,但是这不正常啊。” “刘叔叔,你曾说,这些都是我父亲全权管理的。我父亲该不会坐在这些船上一起未归消失了吧。”丁衍宁极其激动的问。 陆云起:“衍宁,这船已经走了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了。你父亲才失踪多久,这是不可能的。”陆云起随即合上了本子,对刘管事说:“我觉得有必要查一查这几艘船只了,有可能因为不明的原因停在了海上。” “可能会有一定的难度。不过这真的和丁董事长的失踪有关系吗?”刘管事有些质疑的问。 “有没有关系,也不是咱们能说清楚了的。就连衍宁现在都摸不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之,事出反常必有妖,衍宁,你觉得呢?” “我都听你的,我哥也说了,要重点查一查这些航线。既然已经发现了问题,那就没有不管的道理。”丁衍宁发了话,没有人能够反驳于她。 航线上的船只没有回来,有没有收到任何的联系,这样的情况,等同于在海上失联。这要是查起来确实费事。 可是现在能够给丁衍宁去探索的路只有这一条而已。 最起码,她身边还有陆云起。 另一边。 白欣然的到来并没有给白羽笙带来任何的麻烦。 相反,太平的日子让白羽笙觉得有些不适应。 这日,应卡莉达的要求,佟文渊开车将白羽笙带到了一个地方。 起初的时候,白羽笙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怪异之处。 但这一路上佟文渊的做法,却让白羽笙彻底的起疑。 坐在车上的白羽笙被蒙住了双眼,看不到一点点的光亮,只能听得到声音。 佟文渊也知道这样很容易让白羽笙起疑心,故意安慰她道:“小璃,委屈你一下,带你去一个地方。这是卡莉达女士的授意,我没办法违抗。” “哥,到底要干什么?去哪里?我有些害怕……”白羽笙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放心,有我在呢,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鬼知道这帮人又要搞一些什么名堂。 白羽笙在心中念叨着:肯定是没好事儿。 车程大概三十多分钟。 佟文渊将白羽笙带到了个郊区,佟文渊扶着她下车,白羽笙觉得自己在佟文渊的引领下,走到了一处凉浸浸的地下密室里,脚步声逐渐在空间里回荡着。 “帮她解开吧。”这个命令的声音属于卡莉达。 “是。” 白羽笙的双目恢复了视觉,果不其然,与她猜想的差不多,这里就是个暗无天日的密室。 在密室里的小屋里,投过窗户隐约可见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祖母,为什么带我来这里?”白羽笙问道。 佟文渊代替卡莉达说:“你应该已经注意到,密室里面关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船王,丁忠利。” “丁忠利?” “没错。如果将他拿下,成为自己人的话,我们的烟土生意就会更加顺畅,一本万利。但是这个人似乎不识好歹。就在两个月以前,卡莉达夫人找他做了一笔生意,总共加在一起的,大概有五条航线的货物链条全部都因为不明原因在海上失联,至今没有消息。我们觉得,一定是这个丁忠利在暗地里做了手脚,不然的话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白羽笙领会了佟文渊以及卡莉达的意思:“那么祖母和你的意思是,要让这个老家伙开口才行,对吗?” 卡莉达发了话:“没错,你有什么办法吗?” 白羽笙心里明镜儿似的,丁忠利一定是因为知道了他们所运的东西是大烟,所以才会出现这种事。 白羽笙思索了片刻:“祖母,我觉得这件事如果真的是丁忠利的所作所为。您这样关着他,根本等不到他开口。” “何出此言?” “他自是知道自己的处境,又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换位思考,如果他说了的话,是不是代表他要没命了?” “我们并没有想要他的命,相反,我们是希望可以与他合作的,只要他肯开口,一切都好办。”卡莉达说中文觉得绕嘴,已经开始说起了英文。 白羽笙却说:“假设祖母是这个目的的话,我觉得与其抓他,不如将他的妻子孩子等家属绑来,是不是更能让他妥协呢?”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事到如今,那就只有透露给丁忠利的家人,丁忠利当下的情况,来换取那些失踪航线的具体动向。” 卡莉达想了想,说:“不可。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更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丁忠利的行踪,那样的话,不光问不出什么来,还会出现更多的人对付咱们。” “可是祖母,丁忠利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下,若现在去抓他的妻儿,丁忠利肯定更加崩溃,也没有意义了啊。您日后是想跟他合作,若将他逼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 经过几番权衡之后,卡莉达将这个任务留给了佟文渊:“佟文渊,我给你三天时间,用催眠术让他开口。不然的话我拿你是问。” “是。” 此时,让白羽笙真正担忧的是,催眠术对于丁忠利真的管用吗?她倒真的不希望丁忠利会开口。 毕竟他已经坚持了这么久…… 随后,白羽笙被佟文渊送回了家中。 这一路上,依旧是蒙着眼睛,不让白羽笙看路。 回到家以后,白羽笙满腹疑惑的上了楼。 “怎么样了?佟文渊让你去干什么了?”尹梅儿小声的问她。 “去见了一个被囚禁的人。因为阻碍了他们的烟土生意,让他们的船只不知去向,所以被关了起来。” “原来如此。” 白羽笙明艳灵动的眸光中,尽显疑色重重:“为什么会把这件事告诉我呢?” “你什么意思?”尹梅儿没听懂白羽笙突然间想要表达的意思。 白羽笙重复道:“为什么,这件事一定要让我知道呢?原本就是一个死局,自然是没有转圜的余地,而且最可疑的一件事便是,在来去的途中,他们蒙住了我的眼睛,并不想让我知道密室所在之处。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他们也是在防着我,可是为什么要防着我的同时,又要让我知道这件事呢?” “会不会是因为他们对你依旧不信任?” “不信任是真,那就更没必要让我知道他们的事情了。这么做,会不会是对我的试探又或者是有什么别的意图?” 白羽笙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 但又说不好是哪里不对。 直到尹梅儿问她:“看起来这个被关着的人应该不是你所认识的人。” 这倒是被尹梅儿说对了,白羽笙点头道:“的确。我对这些贸易经商的人实在是不太了解。我只知道他叫丁忠利,是大名鼎鼎的船王,对外贸易这方面他是老大。不过洋人的眼光确实不错,竟然把这一号人物盯上了。” “丁忠利?竟然是他?洋人确实挺敢的。” “听你的意思,好像你对他有所了解?”白羽笙追问尹梅儿。 尹梅儿浅浅的笑了一下,无奈摇头,“我这种低等人怎会对此等大人物有所了解?不过就是听一听风言风语罢了。我听说,丁忠利的独生女丁衍宁已经攀上了最近在津海附近出现的大军阀陆云起。洋人此举,难道就不怕军阀的报复吗?” 白羽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陆云起?” “对。不过这里是租界津海,也不是军阀地界,他自然收敛许多,估计就是为了来迎娶船王千金的。” “陆云起,陆云起,怎么会是他呢?”白羽笙在嘴里念叨了好半天。 她依稀记得,拍卖会那天,站在沈宴之身后的陆云起身边还带着一个女人。 难道那个女人就是丁衍宁。 尹梅儿看出了白羽笙的异样,:“你认识陆云起?” “是我丈夫的朋友。” “可这件事看起来,似乎和他们并没有关系。” 原本,白羽笙也是这样想的,但白欣然的存在却让白羽笙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不光是对自己的试探,更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阴谋。 丁忠利失踪,丁衍宁和陆云起两个人一定会寻找。 在这个时候,如果丁忠利的下落是由自己告知陆云起的话,自己没有失忆的事情就会彻底暴露。 这就是第一层试探。 还有第二层阴谋。 白欣然是陆云起的前女朋友,凭借这层关系,如果丁忠利的下落是由白欣然“好心”告知的话,陆云起一定会陷入到卡莉达和佟文渊的圈套之中。 对于陆云起来说,留在津海已经是束手束脚,没办法像在他自己的地盘上大施拳脚,如若白欣然真的骗到了陆云起,陆云起等于深陷泥潭而无法脱身。 白羽笙坐在床边,实在是想不通能有什么办法去告诉他们这些事。 唯有联络到陆云起,或许还会有转机,丁忠利也有被释放的可能性。 若坐视不管,后果不堪设想。这件事不知道要掉进来多少人。陆云起掉进来以后,沈宴之还会远吗? 陆云起最初本就是来保护沈宴之安全的。 卡莉达这帮洋人的目的还真是明确极了,沈宴之现在撬不动了,那就从他身边人下手,一举两得,弄不好还可以得到完美的运输航线。 尹梅儿在一旁问白羽笙:“这一次,我能不能帮到你?” 白羽笙很沮丧的回答道:“我现在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办法。对于我来说,唯一的办法就是给陆云起传递消息,让他千万不要上了白欣然的当,并且告诉他,丁忠利现在人在卡莉达手上。只是,我估计这个家里的所有人,包括知道我没失忆的白欣然在内,都在等着我传递消息出去,露出马脚。” “要怎么才能联系到陆云起?” “我联系陆云起的唯一办法,就是去联系沈宴之。不管我把消息传递给谁,都是死路一条。我要是被他们发现没有失去记忆,大不了又是一通折磨罢了。但丁忠利就没人能救他出来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极了。” 第332章 她钱丢了 “不如这样的吧,你把想要传递的消息交给我。再怎么艰难我也能传递出去。总要先试试再说。”尹梅儿并不觉得传递消息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 但她不知道白羽笙的现状…… 白羽笙愁闷的说:“我想找陆云起,就只有找沈宴之这一条路可以走。先不论我怎么把消息带出去。沈宴之的家,用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我不知道该把消息送去哪里。” 这是白羽笙想到的最糟糕的情况。 可她还没想到最糟糕的,那便是沈宴之现在根本就不在陆云起的身边…… “你丈夫能去哪里,你不知道的吗?” 白羽笙冷笑了下:“自打我来了这里,他还要不要我这个老婆都是未知数,我怎会知道他的行踪。” 反正,白羽笙自己现在已经想得太明白了。 卡莉达这个老妖婆几乎每一天都在想着怎么作妖,想要沈宴之安安稳稳,没有软肋,她就不能呆在他身边。 至于他还要不要自己,往后再说吧…… “你等我一段时间,我得想一个办法,把这个消息送出去。” “行。” 尹梅儿离开了以后,白羽笙将自己锁在房中。 她扑通一下子倒在自己松软的大床上,在床上滚来滚去的,也想不到一个特别好的办法。 这件事最大的变数,就是陆云起到底会不会被白欣然所蛊惑动心。 自己还没办法限制白欣然的行动。 他好歹也是一方军阀大帅,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被女人迷惑吧? 一旦陆云起进了圈套里,白羽笙估计下一个就是沈宴之。 沈宴之……他应该能比陆云起多点儿脑子才对。 如果自己送不出去任何消息的话,她就只能祈祷陆云起这个“大傻子”能精明点,可千万别在白欣然这里绊了跟头。 白羽笙随手拿起床头放着的苹果,张开大嘴“咔哧”一声咬掉了苹果的一半。 她最近特别能吃,特别是在思考的时候,有时候深刻怀疑自己这么吃下去能不能把那个老妖婆吃穷。 到最后配方没得到,钱先没了。 白羽笙最近不光能吃,还能睡。每当睡醒之后,后知后觉的碎碎念:这可千万别又是怀孕了。 这才半个月,再怎么怀疑也查不出来什么。 正好月事还有半个月就要到了,要是没来的话,那就是出事了。 白羽笙真是后悔,没在那天事后去买避孕药,不然怎会有这样的担忧。 所以,白羽笙时常安慰自己,他也没厉害到一发入魂的地步吧。 而且沈宴之这个人,精于算计,工于心计,这种事肯定会一再注意的,他都那么讨厌自己,怎么会让自己有机会怀孕呢? 这种事儿,几率一半一半,再没确定真的怀孕了之前,白羽笙就当自己是真有了,该吃吃,该喝喝,半个月以后就知道自己肚子里到底是孩子还是屎,是养胎还是减肥。 白羽笙躺在床上,一边吃着,一边翘着脚想事儿。 吃完了苹果,再来个油桃,吃完了油桃,再来一串葡萄。 果然,吃可以让人变得聪明。白羽笙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小腿儿倒腾的很快,跑到了自己的衣柜里去翻找。 翻了好半天,终于翻到了一沓纸币。 有一些是卡莉达给的,有一部分是自己留的。 数目不小,大概有一千块左右。 白羽笙最初没有把这些钱的一部分存到银行的根本原因是,这里面有一张假币。 其实现在的津海,假币早已经泛滥成灾,根本没有真假可言,所以卡莉达给自己的钱里面有假币也不奇怪。 假币的质感相当逼真,在没有验钞机的当下很难能区分得出来,除非一张一张的去仔细检查。 但白羽笙发现,假币与真钱的最大不同,那就是边角处的红印编号,深浅程度有所不同。 假的深,真的浅。 白羽笙挑拣出了那一张假币,看了好半天后,开始将自己的主意付诸实践。 往假币上写字,然后存到沈宴之名下的银行里。 往自己老公的银行里存假钱……白羽笙若不是实在没办法了,肯定不能干这么欠骂的事情。 沈宴之留在津海的银行,基本上已经被英国人搞到倒闭,要不就已经是银行内部假币横行。 所以,要存在沈宴之开在公共租界或是法租界的银行里,那里的银行应该没有假币。 一千块的数额,不是很大,钞票之中混杂一张假币,如果走运的话,根本不会被银行职员当场发现的。 至于这字该怎么写是一大难题,以至于白羽笙手中的笔三拿三放。 肯定不能直接写在上面。 她倒是听说过用柠檬的汁水写字,用火烤可以让字显形。 但是这办法……自己知道未必别人也知道,最尴尬的一件事是:他们拿着这张假钱,却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来想去,白羽笙还是想到了一个古老而笨重的办法。 在钱上叠一张纸,在这张纸上写清楚自己要说的话,然后反复用力的描字。 用力道让字迹的痕迹留在钱上。 反反复复了几次,盖在上面的纸都已经快要被写破了。白羽笙试验一下效果,用铅笔在钱上胡乱的涂画。 终于,看到了明显的字迹痕迹! 这个办法确实可行,只要自己再用力一些,痕迹还能保存得更加完好。 实验完毕,白羽笙开始拿出了那张假钱,垫在了白纸的下面,开始在白纸上反复描绘自己想说的话。 “丁忠利如今因航线失踪,被困在洋人手中。别让陆云起冲动上当,再想办法。” 白羽笙写好了以后,将那张纸钱混进来一沓钱里。 她自然是不能自己去银行存钱,要找个冤大头才行。 到了晚饭时间,卡莉达也在。 白羽笙迟迟不下楼,卡莉达命人不必等她了。 白羽笙虽迟但到,从楼上迈着急促的小步伐,手里拿着自己的钱,骂骂咧咧的往楼下跑。 “有人偷我钱!有人敢偷姑奶奶我的钱!真是气死我了!” 白羽笙大吵小嚷的样子,看起来极没有涵养。 在楼下吃饭的人,齐齐望向了白羽笙。 卡莉达怒斥她道:“你这个死丫头!吵什么吵?” “是啊,小璃,你是怎么了?”佟文渊也跟着询问道。 白羽笙扑到了佟文渊的身前,委屈又娇纵的说:“哥,有人偷我的钱!我的钱丢了!” “偷钱?怎么会呢?这家里根本就没有手脚不干净之人,谁敢偷钱?” 白羽笙振振有词的说:“我一共给自己攒了一千块钱,有一部分是祖母给我的。结果现在就剩下八百块了,这难道不是被别人偷走了吗?” “会不会是掉在哪里了?” “不可能,我都找遍了,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白羽笙急得都快要哭了。 卡莉达抢过了白羽笙手中的钱,查了查后,将钱拍在了一旁:“一会儿再给你两百。” 白羽笙心想,瞧把这老太婆扣的。 白羽笙彻底来了脾气,嘴咧得老大,开始嚎:“有人敢偷我的钱,明摆着就是欺负我!现在敢偷我钱了,明天谋财害命怎么办?我这钱以前都是一天查三遍,后来觉得很安全就不查了,结果家里来了新人,这钱就长了腿跑了。” 嚎了半天可算是嚎出了几滴眼泪。 白欣然一听这话,开始坐不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来了新人,你钱就长了腿?难不成你的意思是我拿了你的钱不成?这太荒唐了吧?” “除了你,还会有谁?家里就你一个生人,谁知道你什么品性?祖母,一定是这个女人偷了我的钱!” 白欣然绝对不允许白羽笙故意弄出这么一出儿来污蔑自己,她用力拍了下桌子,怒吼道:“白羽笙,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这声白羽笙叫得,让气氛变得冷凝了起来。 佟文渊和卡莉达瞪着她,白羽笙也愣在了原地,装傻问:“你叫我什么?白……” “祖母,她叫我什么呢?” “没什么,她记错了你的名字了。”卡莉达可不想继续看这出闹剧了,发话道:“你们都给我闭嘴。” “祖母,我不差这二百块钱,但我就想要一个公道!白欣然敢偷我的钱,那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不把我放在眼里那不就是等于在您的头上拉屎撒尿吗?” 白欣然赶紧站起来解释:“卡莉达夫人,我真的没有碰她的钱。我若真拿了,何不全部拿走,区区只拿两百块吗?” “好家伙,你还想全拿走。祖母您看这人!” “够了!既然这钱已经丢了,就别在这儿纠结了。我在此奉劝手脚不干净的人一句,这种行为成不了什么大事,好自为之。如果再让我发现有人偷小璃的钱,别怪我不客气。” 卡莉达严肃的发话了,谁都不敢多说一句。 佟文渊对白羽笙说:“小璃,你丢的那两百块,我替你垫上,有时间自己出去将钱存上吧。” “哥,我都说了我不是在意那两百块钱,为什么没人理解我?” “好了,别计较了。” 白羽笙无辜的大眼睛里都是委屈,她又说:“那我不要自己去存钱。” “怎么?我帮你存?”佟文渊问。 “我不!”白羽笙指向了白欣然:“我要这个女人帮我存钱,存到我的户头上,一分钱都不能少,我要凭证!” “你!”白欣然纵然心里知道白羽笙有问题,但她又猜不到这里面能有什么名堂,唯有愤怒与不服藏在心中。 白羽笙越发刁蛮:“我就要这个女人去。我倒要看看她还敢不敢拿我的钱。” 白羽笙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即便是自己可以出去,那也是被盯得死死的。 在佟文渊和卡莉达的施压之下,白欣然并不敢造次。 白欣然瞪着眼珠子,咬牙切齿的点头道:“等明天白天我就给霍小姐存钱,一定是一分钱都不落下的,请您放心就是了。” “我不存津海,津海假钱多。别等到时候我存进去一千块真钱,取出来全是假钱。” 在假钱制造的罪魁祸首卡莉达面前直言不讳,众人也不知道白羽笙的脑袋里到底灌了多少铅,缺了多少的心眼子。 卡莉达的脸成了铁青色,说道:“什么真钱假钱?从银行里出来的都是真钱。” “公共租界的银行利息高,我要把钱存在精益银行里。有祖母您罩着,我觉得应该不能有什么问题吧?法国人不会吞我的钱吧?这可是我所有的积蓄了。” 瞧着白羽笙这副精打细算的样子,说她聪明,她口无遮拦,为了两百块钱闹得别人吃不下饭。说她蠢吧,她还会算利息。 佟文渊将白羽笙的几张票子拿在手里简单过目一下,发现没什么异常后直接交给了白欣然,命令她道:“让你存,你就帮她去存吧。明天就去。” “我……” 白欣然最后极不情愿的拿过了钱,狠狠的瞪了白羽笙一眼。 “不行!这还有一晚上呢!万一她把我钱藏起来说丢了怎么办?”白羽笙一把夺过,:“我明天再给她!谁知道她手脚到底干净与否?” “小璃,就一千块钱而已嘛。” “合着不是你的钱!” 饭后,白羽笙打算上楼休息,却被白欣然拦下。 白欣然低声质问她:“你葫芦里到底藏的什么药?该不会是精益银行有什么埋伏吧?” “对啊,你去了就会死,你敢去吗?可你不得不去,真可怜。” “我一定会识破你的诡计,而且我还会让他们都知道,你根本没有失忆。”正常人都会觉得有问题,但白欣然就是察觉不到问题所在。 “你怎么想无所谓,但我的钱不对劲儿,我肯定闹到底。我就是不会让你顺遂,就是要你堵心,因为看你吃瘪,我心里高兴极了,都不用吃饭就已经饱了。就像你看不得别人好是一样的,我也看不惯你在这里养尊处优。” 白羽笙的话,这能把白欣然气得暴怒。 白欣然强忍着怒气,微笑着点头:“白羽笙,如果你的手段仅限于此的话,还真是不怎么样。让我觉得可笑极了。” “你觉得心里堵,那我的目的就达成了。”白羽笙转身,潇洒的摆了摆手:“别忘了明天给我把钱存上哦,利息最高的那一种。” 白欣然咬着后槽牙,真想把她的钱抢过来全都烧成灰烬才能解恨。 第333章 真是添堵 两天以后。 丁府。 这几天,丁府上下忙里忙外,没了主心骨。 丁衍宁母亲身患疾病,所以家里以前就只有丁忠利和丁衍宁父女两人说了算。如今丁忠利不在,丁衍宁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查了两三天,也没查出什么来,陆云起比丁衍宁本人还着急。 航线上的船只不知去向,丁忠利亦是寻不到任何踪迹。 这日上午,家佣来报:“大小姐,门外有一白姓女子,想要见陆先生。” “白姓女子?是谁?”丁衍宁满怀猜忌的问,并不知门外之人是何来头。 陆云起听到此话后,缓缓起身:“让她进来。” “你认识?” “认识。” 陆云起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白欣然被人领了进来后,陆云起以一种熟悉又冷淡的口吻去问白欣然:“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觉得我能帮到你,要不要坐下来谈谈:” “你觉得你们两个在我家来了个碰面,对于我来说算是尊重吗?来人!还不快把这个女人赶出去?”丁衍宁又不傻,怎会不知道这女人是谁。 可陆云起非但不允许丁衍宁这么做,还真把白欣然留了下来。 他劝丁衍宁道:“现如今,咱们俩没别的办法,倒不如听听她怎么说?” 丁衍宁很失望:“你确定你只是想要听听她怎么说?如果今天来的人不是她,你会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衍宁!” 丁衍宁怒气冲冲的跑上了楼去。 白欣然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两人,面无表情,却不觉得自己多余。 丁衍宁上楼了之后,陆云起示意白欣然坐下:“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帮助衍宁找到父亲,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见谅吧。” “你我之间,什么时候需要这么客气了?” “有话快说。”陆云起其实也觉得在这里见白欣然不太好。 白欣然:“我知道丁忠利在哪里。” “在哪儿?” “青螺湾有一处属于洋人的密室,丁忠利就被关在了那里。” “为什么关他?” “我就只知道这么多。” 陆云起看向白欣然的目光满怀猜忌:“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 “你现在除了相信我,便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选择。” 可是于情于理,白欣然都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施以援手。 陆云起不为所动,他的心中也在盘算着,这个女人的话究竟可以信几分。 白欣然又说:“凭借我们的关系,你难道就这么不相信我嘛?” “正因为我们的关系,我才不相信你。我和丁衍宁的关系你也看到了。我觉得按照你的性格来说,衍宁家里出事了,你会善良到施以援手吗?” “哦对了,你把你那有血缘关系的叔叔都害得极其的惨,这我也是知道的。说真的,白欣然,我真怕你害我。” 陆云起三言两语就把白欣然说的无地自容。 陆云起在她的身上下了太多功夫,最初对她也是用情至深。将自己所有的爱和宽容都给了白欣然。 但最后却发现,这个女人真的不适合自己,从头到脚都不适合,她把自己对他的付出当做鸿毛。 白欣然坦然接受了陆云起看似奚落的话语,苦笑了下:“如果……我是想要你好呢?我希望你能过得幸福,不可以吗?” “你会有那种心思吗?”他问。 但凡她知道一点儿是非好歹,陆云起绝对不会放弃她。 白欣然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在看到了你为别的女人的家事而焦头烂额的时候,我其实心里也挺不好受的,可我又不忍心看你如此。陆云起,这是我最后一次好心帮你,你信就信,若是不信……我也就没有办法了。” “最后,我想祝你幸福。” 白欣然说完便起身离开,不曾多留,不曾留恋。 她走了以后,陆云起手撑着头,独坐在沙发上许久。 丁衍宁躲在楼上,刚刚偷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她走下楼去:“你是信她了么?” 陆云起不说话。 丁衍宁带着情绪问:“如果今天来给你送消息的人不是白欣然,你会不会觉得这件事真的很荒唐呢?” 陆云起烦闷极了,对丁衍宁解释道:“我和她早就结束了,你何必这样说?她或许也是好心。”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去?” 丁衍宁不可置信的看着陆云起。 陆云起的回答却是肯定的:“不去看看,怎么知道真假。” “你想要相信她,就别拿我父亲做幌子,你心甘情愿去送死,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这些。我做这些难道还不是为了你父亲吗?” 两人不知不觉中,竟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吵了起来。 丁衍宁已经足够失望,:“我从来都没有强迫过你。你不用把话说得这样难听。我哥说了,不让我轻举妄动,他马上就赶回来了。至于你,你相信谁,不信谁,都和我没有关系。我就是想救我爸爸,你若真的因为白欣然的一番话而遇险,我没有能力去救你,更没有义务,仅此而已。” 说完,丁衍宁怒气冲冲的上了楼,头也不回的将陆云起扔在了楼下。 陆云起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正如丁衍宁所言那样,如果今天送消息来的人不是白欣然,陆云起可会有一丝丝的相信? 他是又想尽快救出丁衍宁的父亲,让她安心,又想要相信白欣然的话,去试一试…… 到底是想要最后相信白欣然一次,还是想要为了丁衍宁而只身涉险,陆云起总是让人看不懂。 另一边。 钱已经存了起来,但这两天来,过得相当平静。 白欣然一定会去找陆云起,让他进入圈套之中。 白羽笙在祈祷着,沈宴之等人能够看到自己写在假钱上的消息,让陆云起千万不要受白欣然的蛊惑而做了傻事。 白羽笙站在房间的窗前,看到了白欣然的归来。 八成就是出去见陆云起了的。 白羽笙这几天明里暗里的在打听着,上次自己去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只有精准的知晓丁忠利被关押的位置,才能再继续想办法。 那日,她偷听到了佟文渊和属下的谈话,提及最多的一个地点叫做青螺湾。 这个地方白羽笙并不是很熟悉,她在地图上找了一下,是东海的一处分叉湾口,毗邻陆地山林,地势险峻崎岖。 也就是说白羽笙那天被带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这是一个挺远的地方,上次佟文渊开车大概用了四十多分钟。 白羽笙自己想去是不可能的,那么她就得自告奋勇才行。 等到佟文渊回来了之后,白羽笙便上前去问:“哥,丁忠利的事情怎么样了,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他开口了吗?你的催眠术如何?” 说到这催眠术,佟文渊就是头疼的紧呐。 “一点用处都没有,到现在还是没有进展。丁忠利的嘴也确实很严。”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你看起来,好像比我还急?”佟文渊疑惑于白羽笙的态度。 白羽笙却说:“这件事和我无关,我本不该着急。但是祖母已经说了,如果办不好,又是你的责任,我怎能不急呢?” 佟文渊何尝不知道呢。 不知怎的,一提起这些来,佟文渊就觉得身子不适,他缓缓的站起了身子,并没有着急回答白羽笙,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支注射器,动作娴熟的打进了自己的皮肉之中。 白羽笙眼睁睁的看着,也未曾有过多的反应。 “你怎么不问我这是什么?” “这不是你救命的药吗?你上次跟我说的。”白羽笙抿了抿唇,继续追问道:“你刚刚还是没有回答我,丁忠利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别无他法,只能就这么耗着。” “哥,我有个办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哦?” “我能先问问你,你们找丁忠利运输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白羽笙的一句话,让佟文渊对她的态度有了警惕:“你问这个干什么?” “鸦片?”白羽笙可真敢说。 在佟文渊猜忌与警惕布满的眸光之中,白羽笙无所畏惧。 “看你的样子,怕是全都被我猜中了的。” “你怎么知道?” “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在做烟土生意啊。” “那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我是这样想的。这么耗下去的话,丁忠利是不会开口的。站在丁忠利的角度来看,他都已经坚持到现在了,没有开口的必要。但是哥,你得想一想,咱们运的东西是什么。” “是鸦片。” “咱们的货物一直不知踪迹,绝对不可能是不翼而飞的。航线的起点和终点是固定的,那么丁忠利跟咱们耍的把戏,肯定就是把货物困在了海上的某处,且咱们根本就不了解这些。他要是不开口,就没得找。” “哥,你要知道,咱们运的东西是最怕受潮的。在海上困了这么多天,其实已经让丁忠利得逞了的,这批货即便是到了,也不值钱了的。” 白羽笙的话恰到好处的点醒了佟文渊。 “确实是这样。”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货找到了了,但是正如我说的那样,货物质量严重受潮,你怎么办?” 这……佟文渊还真没有想过。 “你有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 “勒索丁忠利的家人,一笔一笔把咱们的损失全部用勒索的方式从丁家人的手中夺回来。然后,放人的时候再让丁家人签署协议,让他们以后无条件的配合我们,否则的话……” “这确实是个办法。可是很麻烦。如果不到最后时刻,我估计卡莉达不会允许这么做,她还是更想让丁忠利赶紧开口。” “那若是一直不开口的话,就这么挺着,然后把所有的责任再一次推到你的身上吗?”白羽笙开始为佟文渊鸣不平。 佟文渊有所动摇,但心中依旧在考量权衡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最主要的是,佟文渊没有权利废掉这批货…… 白羽笙此时则是在想着,她得想办法去一次青螺湾才行。 直接提出来的话,估计希望渺茫。 那就只有用手段了。 沈宴之这次出差将近一周的时间,在今天下午终于回来了。 他就知道是出事了的,所以是在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赶。 也不知道事情到底发展成了什么样,陆云起和丁衍宁两个人有没有找到丁老爷子。 估计,希望渺茫。 沈宴之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略显疲惫,刚一回来就直奔自己的别墅,打算休息片刻。 “少爷,佣人问您需不需要沐浴一下。”孔武跟在沈宴之的身后询问。 “不需要,我一会儿还有其他的事情,等晚上的吧。”沈宴之坐在桌前,扔下手腕上的手表,扯开了衣领,白色的衬衫被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了若隐若现的锁骨,仪态尽显慵懒随意。 “少爷,你走这几天,属下说有点事情要禀报。” “让他进来说。” “好。” 属下走进来了之后,沈宴之便问道:“我走这几天是有什么事情吗?” 属下很严肃的回答道:“二爷,确实有事。公共租界的精益银行又发现了假币。” 听到了“假币”二字,沈宴之眉心一紧,:“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假币呢?” 要知道,除了津海这个地方以外,其他的地方都不应该有假币的流通才对。 “回二爷的话,银行职员说,是一个私人账户存入,将假钱带进来的。刚开始的时候银行职员没在意,但是点钱的时候发现了的,她没有声张,直接想要跟您反应这件事。” “账户?谁的账户有没有查到?” “霍璃。” 听到了这个名字以后,沈宴之神情略显复杂,还有些稍稍的怒气藏在其中,恨得牙痒痒。 孔武闻言,让属下把私人账户里面的钱全都留下,先让他出去。 沈宴之修长秀气的手轻轻抚着额头,在这一刻思绪万千。 “少爷,该不会是少奶奶又在给你添堵吧?” “我都已经够堵了,她没必要用害我这招儿再来气我。她知道这么做的严重性。” 添堵是真的,但沈宴之永远相信白羽笙不会害她。 “那……她为什么……” 沈宴之将那一摞子钱拿了过来,一张一张的看,嘴里不忘嫌弃的念叨:“穷得要死。” 第334章 他是傻吗? 沈宴之一张一张的把钱摊开,皱着眉头问孔武:“哪张是假的啊?” “应该是这张。”孔武指了出来。 沈宴之接了过来,仔细的查看,理智的分析。 “她知道我之前深陷假币风波,必不会以此毫无目的的去做这样的事情。她既然做了,就肯定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可是……”沈宴之十分费解:“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真的不会是恶作剧吗?”孔武问。 沈宴之的回答很笃定:“不会的。” “存了一千块钱,其中有一张是假钱,那么问题所在就肯定是在这张假钱上,绝对错不了。”沈宴之来回的琢磨,基本上毫无质疑的将目标锁定在了这张假钱上。 他的思路与白羽笙的预判完全重合。 “据说,有一种液体可以在纸上写字,写完便会消失,等到加热以后,字体就会悉数出现。要不试试?”孔武倒真是说到了点子上了。 沈宴之眸光深沉睿智,反问孔武:“你觉得她能搞到那种药水的可能性有多大。她既然选择了以此来传递消息,那么就证明,她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去与外界接触,那么……” 沈宴之将那张纸币拿了起来,迎向窗外的光束打了进来,沈宴之突然发现纸币的空白处有些星星两两的凹凸不平。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 沈宴之即刻便将纸币放下,在手边的笔筒里找到了一根铅笔,开始在纸币上胡乱的画。 铅笔就快要将空白的区域全部涂黑,而这张纸币上面隐藏着的消息也在一点点的呈现出来。 虽然很轻,但笔画绝对是可以识别出来。 “丁忠利如今因航线失踪,被困在洋人手中。别让陆云起冲动上当,再想办法。” 简短的一句话,让沈宴之明白了当下所有的困惑。 和他猜想的一样,丁忠利果然是被洋人盯上了。 至于陆云起……沈宴之意识到他必须马上去找他才行。如果一旦陆云起的鲁莽行为反遭到洋人的围剿,后果将不堪设想。 “少爷,这钱怎么办?是不是要再给少奶奶存起来?” “存个屁,直接给属下们分了吧,一人一百。” 孔武愣住了,:“少爷,这不太好吧。” 沈宴之此等不太地道的做法,要说没有什么私人恩怨的话,还真是没人信呢。 见孔武继续僵在原地,沈宴之没好气儿的吼了一句:“听不懂人话吗?她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我看谁不敢要的。” “那也行……” 花别人的钱果然是硬气…… 沈宴之马上动身,去往陆云起的住处。而后才得知,最近一段时间里,他一直都住在丁家。 沈宴之赶到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傍晚了。 丁家一片死气沉沉的。 见到沈宴之回来了,丁衍宁像是见到了救星了一样,狠狠的抱住了他,呜呜的哭了起来。 “哥,你可算是回来了。” “陆云起人呢?” 丁衍宁哭得更厉害了。 沈宴之最烦的就是女人哭,不耐烦的吼了起来:“我问你话呢!陆云起人呢?” 丁衍宁更咽道:“跑了。” “去哪儿了?” “今天白天的时候,白欣然曾来过,说是我父亲被关在了青螺湾,他二话不说全然相信了,然后美其名曰是想要去找我父亲,必须要去一趟青螺湾。我和他吵了一架后,他就走了。估计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吧。” 听到了这个消息,沈宴之讶异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脑子出了问题吗?谁的话都能信吗?” “哥,那现在该怎么办?” “死了都活该。” 如果陆云起真跟莽夫一样去了青螺湾,沈宴之自己再去青螺湾那就是去钻进了圈套里。 但沈宴之心里急啊,急得焦头烂额。 陆云起再怎么说也不能就这么折在青螺湾啊。 沈宴之真的想要坐视不管,却心里不舒服。 想来想去,他还是没能放弃。 沈宴之找来了地图,仔仔细细的去研究这个自己从来都没有去过的地方。 傍晚。 晚饭后,白羽笙发现白欣然与佟文渊两个人一直在窃窃私语,交流密切。 白欣然更是几次三番的进入到佟文渊的房间里。 白羽笙的直觉告诉她,佟文渊今晚和白欣然肯定有事。 没猜错的话…… 白羽笙也真没闲着,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后,与尹梅儿两人配合,从二楼侧面最不起眼的库房窗户带着绳子敏捷的跳落至楼下。 落地之后,白羽笙顺利的钻进了佟文渊停在后院的后车箱里,缩在了里面。 果不其然,就在与白羽笙脚前脚后的功夫。她听到了脚步声和畅谈的声音。 佟文渊前来启动车子,然后白欣然上了副驾驶。 佟文渊像是赶时间,根本没有仔细的检查车子。 车子在行驶中,白羽笙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内容更是让白羽笙触目惊心。 白欣然很恶毒的说:“谢谢你帮我除掉陆云起。” “不客气。” “你的计划完善吗?别等到时候再出了什么岔子。” “你放心好了,只要陆云起敢带着人上山,陆云起就必死无疑。” 白欣然很满意的点头道:“你帮我除掉陆云起,我会继续帮你搞垮白家的。你放心,你曾想要的,让白羽笙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言,我会帮你实现。” 佟文渊阴暗的眸光中偷着得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陆云起死了,那就是斩断了沈宴之的一大臂膀。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没有脑子。” “他是相信我而已。” 两人之间的谈话,被白羽笙全都听进了心里。 白羽笙现在还不确定这两个狗男女到底有没有私情,但唯一可以确定的事,狼狈为奸是真的。 特别是白欣然说,想要搞垮白家这件事,白羽笙听着既觉得可怕,又觉得心寒不已。 这样的人,不配姓白。 山路开始急转直下,这种颠簸意味着青螺湾已经到了。 佟文渊将车停在了密室这边后,直接下车与手下汇合。 夜色漆黑,赵凯等云帮的弟兄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少主!” “卡莉达带来的私兵是否已经上山?”佟文渊问赵凯道。 “回少主的话,已经精准部署,只要有人上山,肯定走不出包围圈,这个时候,说不定山上已经尸横遍野了呢。” 佟文渊拿起了枪,带领云帮所有人准备上山迎合,并对自己的属下吩咐道:“你们都给我听着,遇见可疑的人,直接击毙,遇见陆云起更不用留任何的活口,今天就是要大开杀戒。” “明白。” 青螺湾背靠的是一座孤山,未被开发开采,错综复杂的山路就像迷宫一样蜿蜒曲折,狭小的山间更显得危机重重。 原来白欣然的到来,就是为了等待陆云起死亡的消息。 她是有多恨他,才会这样害他。 白欣然坐在车里,还哼着小曲儿呢。白羽笙躲在后车箱里,眼观四处已然无人,“咚” 的一声从里面走了出来。 白欣然还愣了一下,回头看看,以为是什么呢,结果白羽笙却像是幽灵一样的出现在了车窗边。 她的枪抵在了白欣然的脑门儿上,声音清冷:“下车。” 白欣然惊恐万分的看向四周,想要找人来救救自己,不曾想空无一人。 “别看了,有人我也不会出来。我查三个数,你若不下车,我真的会一枪崩了你。” 白羽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白欣然是相信的。 白欣然立马从车上滚了下来,开始成为了白羽笙的人质。 白羽笙用枪抵住了她,将她扯到了山林里相对安全的地方。 白羽笙的第一目的不是胁迫白欣然,是趁着没人去密室里把丁忠利救出来,但是白羽笙看过了,自己没有能力进去,大门是封死了的。 倒不如先救陆云起来得划算。 “说,你和佟文渊两个人到底想把陆云起逼到何处?说!” 白欣然还想要跟白羽笙周旋一下,:“我不知道,都是佟文渊安排的,我不知情啊。” “你确定你不说吗?白欣然我再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快点告诉我!”白羽笙的样子,恰似发疯失智般可怕。 任凭白羽笙的枪口如何抵着她,白欣然就是不说。 但白羽笙有的是招数让她开口。 白羽笙伸出了藏在另一只袖口里面的匕首,狠狠的往白欣然的脸上划了一刀血淋淋的口子,疼得白欣然直喊。 白欣然脸上的口子不光疼,还开始往出淌血。 “说吗?不说我就再划一刀,直到把你这张脸划花为止。白欣然我劝你识趣点,你敢逃我就开枪崩了你,你不开口我就划花你的脸,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我问你什么你就给我说什么。” 此时的白羽笙比什么都危险。 白欣然被吓得哭了起来:“我说,我说……” “在哪?” “佟文渊从北面而上,卡莉达的人早已从南面而进开始埋伏,但陆云起带人第一次来青螺湾,一定自东面而来,那里是山的入口。” “也就是说,他往哪走都是死,对吗?” “他一定会往南走,因为南面是下坡,他想要找丁忠利必会去寻平地的地方找密室。” 白羽笙明白了白欣然的意思,扯着白欣然进了山林,并说:“你跟我一起走,关键时刻好好看看陆云起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也让你高兴一下。” “我不走,我不想去。” “你不去,我现在就弄死你。” 白羽笙不顾山上的重重埋伏,开始踏上了寻找陆云起之路。 一桩一块的崎岖山涧逐渐让白羽笙迷失了方向。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在不远处,看到了两块巨大的岩石搭成的山洞。 突然,一声枪声响彻在山间。 一个洋人拿着枪,好像是发现了白羽笙的踪迹。 “快来,这里有人!” 白羽笙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危险的区域,她甩开了白欣然的手,撒腿就跑。 白欣然慌张之中也在乱跑。白羽笙飞快的躲到了山后面,累的直喘。 这个时候白欣然倒是有了听话劲儿,紧跟着白羽笙的步伐。 洋人像是知道了她们的存在,正在一步一步的逼近着,连开三枪后,嘴里还在用英文喊着:“赶紧给我滚出来。” 三声巨响,吓得白羽笙抖了一抖。 白羽笙开枪打死了一个。 林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白羽笙趁着白欣然不注意,用力将白欣然推了出去。 “你去死吧。” 白欣然无非成了持枪洋人的目标,数不清是几声枪响,白欣然的尸体顺着山路滚落。 就算她被打成了筛子,白羽笙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咎由自取而已。 白羽笙觉得自己已经走得足够远了,如果迎着陆云起的方向去走,这个时候就算见不到活人也能见得到陆云起的尸体。 夜色漆黑,白羽笙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被人发现,她迅速的躲入到了刚刚看清楚的山洞里,山洞漆黑一片,看不到前路。 巨大的山洞里,她不仅听见了细微的喘息声,还闻到了很浓重的血腥味。 这里面,一定有人。 白羽笙走到半途中,感觉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子,不太像是石头。 她低头一看,真的是陆云起。 “嘿,你醒醒!还活着吗?” 白羽笙实在是看不清伤口在哪,找到了他以后心里只有激动。 她伸手去摸了摸陆云起的裤兜儿,找到了打火机。 打火机是山洞里唯一的光,白羽笙借着这个机会仔细检查了一下陆云起的伤势。 胸,腰,腿,都有枪伤,看起来伤的不轻。 “快跑……快跑……有埋伏。”陆云起垂危的说。 “你知道有埋伏还来?赶紧的,我架着你出去。” 陆云起和死人没什么区别,根本动弹不了。 白羽笙这种小体格子基本上没有搬动他的可能性。 白羽笙对此特别着急,还问他:“沈宴之他来了吗?我不是都给你们送消息了吗?为什么你还要来呢?” “他不知道,出远门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白羽笙似听到了山洞的那端有脚步声,还有子弹上膛的声音。 白羽笙瞳孔紧缩,异常紧张害怕,强行在黑暗之中举起了枪…… 可她的枪法真的没有好到在黑暗中百发百中。 这个鞋子行走的声音厚重,是那帮洋人…… 脚步声在逐渐的逼近。 她枪里还有五发子弹,如果空了两枪,剩下三枪若打到了要害还好…… 也不能都用掉,下山怎么办? 第335章 这个怨念深重的男人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白羽笙果断的举起了枪。 一声巨响,那人在黑暗之中倒下。 可这一切,皆与白羽笙无关……她根本就没有开枪。 心中的惊惧交加尚未退却,白羽笙看不清击毙此人的究竟是谁。 她听到了一个熟悉却冷冽的声音:“你确定你自己能把他运出去吗?” 白羽笙发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她此生唯一的救赎。 她瞬间松弛的跌坐在地上,那种绝无仅有的安全感只有他能给自己。 “老……”上下嘴唇一碰,没敢叫出声。 沈宴之镇定的走了过来,蹲下身子查看陆云起伤势的同时目光在不经意间瞟了白羽笙一眼。 她应该是没受伤,那他就放心了。 “死了吗?” “没死,可是子弹应该是打到了身体里。得赶紧下山就医才行。”白羽笙急切的述说着情况。 沈宴之说:“这里不安全,得先把他运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跟我走。” 陆云起持着微弱的声音,气喘吁吁:“兄弟……我还能走。” “那快走。” 沈宴之将陆云起带到了一处缓坡下,原来在这儿有一条可以安全下山的小路,而且十分隐秘,不会被发现。 陆云起的伤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走出去的。 他一直都在流血,经过这一番折腾后,终于倒地不起。 陆云起也算是坚强,腿上有伤还能坚持到现在。 “完了,他晕倒了。” 沈宴之上前探了探鼻息:“还有气呢。” “可是他的伤口还在往出渗血。”白羽笙有些着急。 “你能不能把子弹扣出来?”沈宴之一张臭脸望向白羽笙。 她的回答是:“不能。现在擅自挖出来,会更加血流不止。好在没有伤到要害,只能维持现状了。” 白羽笙悄咪咪的问:“要不,你把外衣脱下来,我给他绑在身上吧。” 沈宴之随手把外衣扔给了她,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你是看到了我给你的消息?”白羽笙主动问这个怨念深重的男人。 “不然呢?” 沈宴之见她撕扯衣服很吃力,便上前帮忙,一起忙活陆云起一个人。 陆云起还醒着呢,嘴里嘟囔着:“兄弟,救命之恩啊。” “你知道你手下死了多少吗?你是不是蠢?”沈宴之犀利的问陆云起。 “不蠢,不蠢。” “就你这样还当军阀呢?去庙里当和尚人家都他妈的嫌你六根不净。” 白羽笙在一边低着头憋笑着。 随后,沈宴之对白羽笙说,:“哎,你一会儿在这等着人来接应你们下山。我去把丁老爷子救出来。” 白羽笙急切的拉住了他的手:“不行,你救不出来的。我已经试过了的,没法救。他们现在应该不会对丁忠利有任何的杀心,唯独想要那批失踪的货,那批货全是大烟,而且卡莉达甚至想要和丁忠利合作。他们现在处于一个僵持的状态,我觉得我们可以下山以后再研究这件事,从长计议。” 沈宴之马上甩开了她的手,竟敢摆出一副很嫌弃的感觉。 白羽笙表面不跟他一般见识,实际上心里骂了他一次又一次。 这男人现在还装起来了,开始嫌弃自己,看见床就想睡她的时候难道是他的分身吗? “那咱们先把陆云起运下去呗。”白羽笙提议道。 “怎么运?” “你抱下去吧,我抱不动。”白羽笙可真敢说。 沈宴之看了一眼躺得横七竖八的陆云起,十分的抗拒。 要说抱,沈宴之得有多大的体力能把陆云起扛下山? “老公,你抱不动吗?”她问。 “谁是你老公?” 白羽笙忍了又忍,强行微笑道:“那你总不能让我把他拖下去吧?” “我一百三十多斤,他一百五十多斤,你告诉我,多出来那二十斤割下来你来拿吗?” 沈宴之叉着腰,振振有词,每一句话都在怼她。 “这是你兄弟,又不是我兄弟,你跟我说有用?” 听着两人这话,陆云起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活了。 沈宴之随手在身后遍布的草木堆里找到了一根相当粗大的木头棍子,把兜里揣着的绳子掏了出来。 “你这是要干什么啊?”白羽笙愣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他。 沈宴之回复:“想要最快速度把他运下去,那就得想办法。不然等待增援的话,又要浪费时间。” “可这……” 眼瞅着沈宴之开始把陆云起的手脚往棍子上绑。 沈宴之:“看见过抬猪吗?” “看……看见过啊。” “那还不快点帮忙?” “咱们俩就这么把他抬下去?” “嗯。” 紧接着,白羽笙和沈宴之两个人开始忙活了起来。把陆云起的手脚分别绑在粗大的木头棍子上,绑得那叫一个结实,然后一前一后的扛着着木棍子,开始下山。 白羽笙深刻怀疑这男人是不是自己独守空房守出病来了? 要不就是对陆云起趁机打击报复。 这若是没有私人恩怨她都不相信。 这是有多大的仇啊,让陆云起的形象毁于一旦。 白羽笙一边吃力的抬着,一边憋笑到颤抖。 沈宴之频频回头:“怎么?有问题吗?抬不动?” “能抬,能抬。” 白羽笙一路上勤勤恳恳,终于,两人把陆云起抬下了山,送到了沈宴之的车上。 沈宴之的人也在陆陆续续的下山。 多亏了有他,要不然自己和陆云起都得交代在山上。 白羽笙必须得马上回去才行,坐上了车后,又不知道该怎么和沈宴之说。 她识趣的与陆云起窝在了后座。 路上,白羽笙说:“要马上送他去医院才行。” “知道。” 沈宴之将车开得飞快,突然又停在了路边。 白羽笙问:“怎么了嘛?” “你到底回不回家?” 沈宴之这话像是质问,又像是憋在心里很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他似在期望着什么…… “不回。”白羽笙的回答也着实伤人。 “滚下去吧。” 还没等白羽笙解释呢,就被赶了下去。结果下车一看,马上就要到别墅了。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沈宴之一路疾驰,带着陆云起去了医院。 白羽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和沈宴之的身份调转了似的。 自己是那个常年不回家的丈夫,他才是那个独守空房的小怨妇。 这不妥妥的回家的诱惑了吗? 白羽笙还在发愁,这以后得怎么哄才能哄消气啊? 白羽笙原路返回别墅,依旧是从窗外爬进去的。 谢天谢地,佟文渊还没有回来。 另一边的沈宴之以最快的速度将陆云起送到了医院。 挖掉了子弹后,陆云起捡回了一条命,只是……他带的人都被他所连累,没能救回来。 沈宴之也不清楚陆云起清醒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反正这一次,应该算是陆云起的一次教训了。 丁衍宁得知了消息之后,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医院。 “哥,怎么样了?”丁衍宁一路小跑,急得气儿都没喘匀。 沈宴之靠在墙边来了一句:“挺不走运的,没死成。” “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丁衍宁在心里谢天谢地:“没死就行,没死就行。” “你倒是关心他。” “他受他前女友蛊惑,要是顶着救我父亲的名号死了,我丁衍宁这一辈子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哈,别因为他是我兄弟,你就将就着。这种事儿是原则性问题,你若觉得陆云起不合适,你就直说,别耽误你和他两个人。你若觉得还有些希望,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沈宴之并不希望丁衍宁搅和进陆云起余情未了,摇摆不定的感情里,对两人都是折磨。 丁衍宁点了点头:“哥,我知道的。我自己有分寸。” 她现在的心里,只有救父亲一件事是重中之重。 她请求着沈宴之:“哥,你能不能帮我救救我爹,我求你了。” “你别着急,目前来看洋人应该不会动你爹。事情的起因是洋人逼迫你爹帮助他们运送鸦片,但是你爹使了手段,让运送鸦片的航线在海上消失了。洋人想跟他合作,目前不会有危险,接下来该怎么做,再想办法就是了。” “真的吗?” “真的。” “是不是大美女跟你说的,你是不是见到大美女了,你让她救救我爹好不好。” “什么大美女,那是你前嫂子。” “都成前的了,那还是叫大美女吧。”丁衍宁沮丧的耷拉着脑袋说道。 “你!” “哥,别等到时候咱们俩归来仍是光棍儿,你可不能不要大美女。” 沈宴之总是有种感觉,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在气他…… 沈宴之岔开话题,问丁衍宁:“今天晚上谁在这守着?你若不守着的话,就直接请护工来。我太累了,要回去休息休息。” 沈宴之出差好几天,回来连个休息的空闲都没有又直接去营救陆云起。 他已经困得不行,恨不得睡在路上。 “哥,我要是守着他,是不是有点显得我太主动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可不管。” 说完,沈宴之便离开了医院。 另一边。 白羽笙回到了房中之后,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安然入睡。 但是楼下的动静不断。 佟文渊带着人很晚才回来。 陆云起被救了,佟文渊肯定是失策而归。 不仅如此,他还把白欣然的尸体带了回来。 白欣然的尸体带着未解的谜团,但卡莉达只看结果。 结果就是白忙一场,没能杀掉陆云起,且损失惨重。 卡莉达大发雷霆,白羽笙躲在楼上房间里装睡,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佟文渊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卡莉达离开了之后,佟文渊没心情想别的事情。 他命人将白欣然的尸体抬了出来。自己则是借着这份空档,去了房间里打针。 不知怎的,佟文渊最近觉得自己的瘾越来越大了,而且身子也不如从前,有点莫名的乏力。 以前也有过这种感觉,但没有现在严重。 他不太在意,因为既然打上了这东西,佟文渊没想好,早晚有一天会折在烟瘾上,这是一定的。 赵凯前来叫佟文渊:“少爷,尸体已经抬下来了,您看看去?” “好,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佟文渊的人把白欣然的尸体抬去了后面的院子里。 佟文渊问手下:“你们是从哪里找到的尸体?发现尸体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况?” “少主,咱们弟兄们发现尸体实属是偶然,发现的时候尸体在山间卡着呢,这次行动本来就没有女人啊,就有些好奇到底是哪个女人死在这儿了,结果一看,好家伙……” “那也就是说,白欣然自己上山了?她上山干什么去了呢?”一个大谜团搁置在佟文渊的心中。 因为在他看来,白欣然既然知道自己的计划,她没必要不知死活的上山去,这样的行为等同于送死。 白欣然这个女人虽然不聪明,但绝对也不是个傻子…… 佟文渊细细的琢磨着,用手摸了摸白欣然脸上的伤。 不是树枝划伤的,是刀伤。 佟文渊简单粗暴的直接上手,挖出了白欣然身体里的子弹进行了比对。 这是洋人专用的子弹。 白欣然是被洋人打死的…… 赵凯在一旁提醒佟文渊道:“少爷,会不会是这个女人临时改变了主意,上山去寻找陆云起呢?” “也有可能是找到了陆云起,被陆云起的人胁迫。又或者……”佟文渊的眸光变得阴暗。 “或者什么?” “或者我们之间有陆云起的人,直接胁迫了白欣然上山指路,结果遇到了洋人后,将她推了出去送死。这也刚好可以说明为什么满山都没有找到陆云起的身影。按理来说陆云起身受重伤,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自己一人也没法躲过我们的伏击。” “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我也不知道。”佟文渊只是怀疑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却想不通这个人究竟会是谁…… 但是佟文渊笃定,白欣然的死亡绝对不是她自己临时的回心转意,这个女人不可能独自上山。 总是有一个人在背后算计着自己…… 第336章 就长吃心眼儿 其实在佟文渊的心里,并非对白羽笙没有丝毫的怀疑。 随后,佟文渊再一次走上了楼去,推开了白羽笙的房门。 一片漆黑的屋子,白羽笙正在熟睡着。 看着她娇美的睡颜,佟文渊不禁在心中暗暗的想着…… 若真的是她在背叛自己的话,佟文渊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佟文渊明知道自己和她绝无可能,却还是想把她绑在身边,让她与自己一起经历这些不幸。 这时,门外有脚步声。 尹梅儿推开了房门,佟文渊高大挺拔的身姿被尹梅儿一眼认出。 “哥,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找她有事?” “嗯……也没什么事情。你怎么来了?” 两人小声小气的说着话,尹梅儿将手中端着的水杯放在了白羽笙的床头上,并说:“她晚上容易口渴,所以我特地准备的。” “你倒是对她挺好的啊。” “不是哥哥让我尽心尽力的照顾她的嘛?” “嗯。”两人从白羽笙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接着,佟文渊问尹梅儿:“你今晚是不是一直都在和她在一起。” “是啊。” “她没出去吗?” “这黑灯瞎火的,出去也不安全啊。哥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没什么,最近一段时间,你帮我留意一下她的行为,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哪怕是一丁点的异常都要告诉我,明白吗?” 尹梅儿隐藏得极好,:“什么事儿啊,这么严重?” “别问了。” “也行。反正她对我也没什么敌意,我们两个关系还不错。” “嗯。” 佟文渊交代完之后,便离开了。 殊不知此时的白羽笙,正缩在被窝里,眼睛瞪得溜圆,偷听着他们的谈话。 白羽笙知道,佟文渊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中,毕竟在佟文渊的身边,自己才是他最大的变数。 那么既然他已经对自己有所怀疑,白羽笙就要有所行动。 白羽笙接下来要做的,是榨取佟文渊身上的所有价值,离间他和卡莉达。 只有让卡莉达的疑心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到佟文渊的身上,白羽笙才有可能接触到丁忠利。 佟文渊屡屡失败,卡莉达的心中不可能一点波动都没有。那么在这个时候,就需要加上一把火。 三日后。 卡莉达带着人来到了别墅。 主要还是看看白羽笙的情况,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 “祖母。”白羽笙表现得恭恭敬敬。 “嗯。” “祖母和文渊哥哥鲜少来这里,是不是在忙些什么?需不需要孙女帮忙?” “目前是不需要的,如果有任何的需要,我会通知你。” “可是祖母……孙女却有些话想要跟您说。” “哦?” 卡莉达倒是很想听听这个丫头能说出什么来。 “祖母,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好。” 祖孙二人关上了门,白羽笙开始对卡莉达摆出了一副忠诚的样子。 “祖母,您是我唯一的亲人,对我也是极好,有些话我就不拐弯抹角的了。” “我本不对你抱有任何希望,只想要锦衣玉食的养着你,既然你有话要说,我倒还真想要听听呢。” “祖母,我知道你们的敌人是谁,您的雄图伟业又是什么。您一直都想要扫清障碍,但我却发现您的手下做事的却只有佟文渊和他的帮派。” “你这么一说,其实也确实是这样的。” “可是祖母,我怎么总觉得佟文渊的能力有限,又或者是难当重任呢?为什么每一次的计划都已失败告终呢?就说昨天之事,您和佟文渊在楼上吵的极其的凶,对吧。” “昨天的事,他让我损失惨重。按照原先的计划,该死的人却没有死。说来我就觉得生气。” 不提这茬儿还好,一提起这件事,卡莉达气血上涌,愤怒不已。 白羽笙却说:“祖母,昨天晚上白欣然是不是死了。” 卡莉达没好气的回应:“对,一个没用的女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将她看得那么重。” “可我听佟文渊说,这个女人是陆云起的前女友,是陆云起余情未了的女人。正因为她去蛊惑了陆云起,陆云起才决定上山的。所以她在这件事里,的确是举足轻重的作用,只可惜,到了最后还是被杀了。” “不中用的废物,没什么可惜的。” “祖母,您为什么就不怀疑一下白欣然的死,是否有蹊跷呢?” “蹊跷?” “白欣然既是佟文渊的人,为什么会被杀呢?又是谁开的枪。而陆云起对她余情未了,怎么会伤害于她。还有最大的一个疑点,白欣然为什么会死在山上,她知道山上有危险,不可能去山上。现如今唯一的解释是,她反悔了,背叛了佟文渊,想要上山救走陆云起,不幸中枪。这也可以解释的通为什么陆云起能顺利的逃出去。” “嗯,确实有这个道理。” “但是祖母,这些猜测都基于一点,那就是白欣然回心转意,不想与佟文渊合作了。但当时人命关天的时候,祖母你觉得白欣然改变想法的可能性又有多大呢?一面是生死,一面是虚无缥缈的感情。” “那你的意思是……” “白欣然或许是个背锅的幌子,而杀害白欣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佟文渊。” 卡莉达被白羽笙相当大胆的话语惊住了。 白羽笙感受得到,她对自己的言辞有几分的相信。 白羽笙继续说:“祖母,我猜测,佟文渊杀害白欣然,是想要让白欣然背起任务失败的锅。是白欣然良心发现从中救了陆云起。但实际上若将白欣然抹除的话,祖母您再想想,任务为何会失败呢?” “是佟文渊!” “对,很有可能是佟文渊与陆云起等人做了某种有关于丁忠利的交易,才放走了陆云起,不然以您的精准部署,陆云起根本就是插翅难飞。” 卡莉达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说:“不对,佟文渊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人,与陆云起是仇敌,怎可能与他们做交易呢?” “祖母,那如果是有利所图呢?没有人会对利益说不,佟文渊有没有私心,您不知,我也不知。可咱们所知道的是,每一次的行动他都没有做好。假设佟文渊和陆云起私下达成某种协议,救出丁忠利从而获得你所不知道的酬劳,也不是不可能吧。” 照着白羽笙这么一说,卡莉达的心里确实犯合计。 卡莉达确实没有任何办法去试验佟文渊的忠诚。 每一次任务失败,卡莉达对佟文渊都是疾言厉色。如果佟文渊生了二心,倒也不是没可能性。 而且佟文渊这个人,确实没有他的父亲傅东易那么脚踏实地,与她合作默契。 卡莉达本不愿意相信白羽笙的话,可奈何白羽笙的提醒似乎更值得她去揣摩与推敲。 任务失败是事实,陆云起从重重包围之下也能逃脱,这也是卡莉达所难以接受的。 白羽笙知道,这个老太婆已经开始有了动摇之心,便开始了自己的乘胜追击,真诚道:“祖母,如果您能相信孙儿的话,我也愿意为您做事。这样一来,不是佟文渊一人为您效劳。” “你能为我做什么?” “只要是佟文渊能做的,孙女也能做。我只会比他做的更好。丁忠利的事,祖母能不能让我参与一下。而且,我也有办法帮助祖母试一试佟文渊。” 卡莉达还在心理考量着。 白羽笙继续说:“我是您的亲孙女,血脉相连。我若是做错了什么事,您惩罚我便是。但不管您怎么罚我,我对您都不会有二心,因为我永远都是您的子孙后代啊。” “好,我就信你。我也想要看看你的能力如何。” “您若是相信我,我自是高兴。可您若是真的不信我今天跟您说的这番话,能不能请您不要告诉佟文渊。要是让他知道了,我们一直朝夕相处,我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啊。” “我既然点了头,就代表我信你。你放心,我很看好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就和我的助手朱丽千说就行了。” “谢谢祖母。” 白羽笙相当高兴,心里也在沾沾自喜,自己终于不用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见丁忠利了。 她早就看出卡莉达和佟文渊的关系并非是坚不可摧。 白羽笙手无缚鸡之力,却不能坐以待毙,只能在中间一点点的离间他们,来达到自己最终的目的。 三天后。 白羽笙并没有马上采取任何的行动,而是想着去医院看看陆云起。 沈宴之肯定是将他送到了最近的医院,最近的医院就只有第三人民医院了。 白羽笙在饭店点了几道清淡的菜,带去医院。 询问了一番后,白羽笙找到了陆云起的病房。 从门上的窗户就能看得见躺在床上的陆云起。 白羽笙先是敲了敲门,推门便进去了。 “老陆,我来看看你……”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白羽笙看到了坐在病床前的陪护沈宴之。 此时,陆云起躺在病床上哪有欢迎的意思,分明是看戏的期待感爆棚。 “哟,小霍来了。”陆云起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嗯……” 白羽笙把餐盒放在了桌子上,也就是沈宴之的面前,小心翼翼的说:“那个……那个我来看看陆先生,然后带了点饭菜。” “没想到……你也在哈……” 沈宴之瞄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是挺不巧的。” “现在不吃,一会儿凉了。我给你们拿出来吧。” 陆云起:“小霍就是贴心啊。还是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不然我那天真要死了。” “没事。” 白羽笙轻手轻脚的把餐盒一个个的打了开,好像很烫,烫得她指尖红红的。 “别在我眼前晃悠了。”沈宴之厌烦的推开了她,自己伸手去把盒子打开。 陆云起看不惯了,“我说你脾气怎么这么爆?能不能温柔点?” “你吃不吃?用我喂你吗?”沈宴之开始威胁陆云起闭嘴。 陆云起摆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哼哼唧唧的自己坐起来吃:“哎呀,这谁家的漂亮媳妇儿这么贴心呐,买了这么多,我也借借光吧。” 沈宴之直勾勾的坐在一旁,也不动筷子。 白羽笙把红烧肉往他那边推了推,小声的问:“你不吃吗?” 陆云起说起来还有点咬牙切齿:“他自打那天用抬猪的方式把我从山上抬下去之后,可能这辈子都发誓不吃猪肉了。” “你话怎么这么多?” 白羽笙瞧着陆云起也没什么大事,她也放心了。 这个男人这样排斥自己,她就不多留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以后咱们再联系吧。”白羽笙起身要走,陆云起给沈宴之使了八百个眼色,沈宴之也看不懂,屁股更是沉得很。 随后,白羽笙便离开了。 她这一离开可好,沈宴之像是饿了八顿一样,拿起筷子就开始吃。 陆云起吐槽道:“我说兄弟,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就长吃心眼儿?你老婆都低三下四了你还端着?” “我乐意,你管不着。” 有句话说的好,一物降一物。 就在沈宴之吃得撒欢的时候,白羽笙又进来了。 “不好意思,我钥匙扣落下了。” 场面比刚刚还要尴尬…… 白羽笙愣住了。 沈宴之整个人都僵住了,腮帮子里塞得鼓鼓的,像是仓鼠的囊袋一样,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白羽笙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敲了敲他的后背,:“你跟我出来一下。” 随后,白羽笙先出去了。 陆云起笑得肚子疼。 “完了沈宴之,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下好,领导找你谈话了。” “闭嘴吧你。” 沈宴之擦了擦嘴,跟了出去。 两人在医院的走廊里,面对着面交谈。 “我应该马上就有机会光明正大的见到丁忠利了。我想让他说出航线的具体位置,这样一来的话,事情会好办很多。” “航线位置一旦暴露,鸦片就要进城了。” “可是只有这一种办法,不然僵持不下。我问出了消失的航线具体位置,至于如何去处理,那就看你的了。具体怎么做我再告诉你,一会儿你给我留个地址。我还有些事要做,你别急。” “知道了。” 沈宴之话不多,问什么说什么。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白羽笙扯住了他的袖口,挽留道:“我知道你对我没什么想说的,可是我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 沈宴之高傲着态度,一脸蔑然:“或许,我未必想听。而且我也不太想做你口中的那个没有用,没有出息的男人。” 说实在的,白羽笙说过的那些话,确实很伤人。 而且……还是在沈宴之最艰难的时候去打击他。 第337章 你的忠心不值一提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我也知道你讨厌我。可是有些话我就是不能跟你说,有些事也不能让你替我做。” “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事不能做?我在你的心里到底算是个什么呢?”沈宴之情绪变得格外激动的质问她。 白羽笙话不多说,一把紧紧的搂住了他纤细有力的腰身,脸颊贴近他的胸膛,哭唧唧的说:“我知道错了,那晚你不都已经惩罚过我了吗?” “明天我就续弦。” “那不行,绝对不行。你吃喝嫖赌我都能接受,但你不能续弦,你是我的男人怎么可以续弦呢?” “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把该断的都给我断干净,我可以帮你处理掉一切你想要处理的人和事,不然的话,我一定离婚,然后续弦。” “你要是敢续弦,你续一次我闹一次。闹到你身败名裂。闹到你们沈家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那你就试试吧。” “你敢续,我亲自帮你挥刀自宫,绝不留情!” 白羽笙坚定的小表情,沈宴之瑟瑟发凉的胯下…… 沈宴之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你敢?” “我不管,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是有错,但人这一辈子总要做点错事,我脸皮厚,不在乎。” 沈宴之随之轻叹了一声,:“所以你做了错事,却要以伤害我为代价。你不在乎,是因为你知道我永远都会在原地等你,对吗?我的这颗心,永远都是你可以随意蹂躏的玩意儿,是吗?” “对,没错。你说的都对。我就是知道你爱我,我就是在伤你的心。因为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也没有人比我更加知道活下去的意义,我不能让我最爱的人与我同在泥潭之中无法自拔,听懂了吗?” “歪理。”他冷嗤了一句后,妄图挣脱开白羽笙的搂抱。 他越挣,她抱的越紧。 “你赶紧给我松手!” “我不松,我就是不松!你不能不要我,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松手。”白羽笙就像是黏在他身上了一样,怎么甩都甩不开。 “我不喜欢你了,还不能换人了?” “不能!你说的肯定都是气话。” “你这么缠着我,不嫌臊得慌吗?赶紧松开!” 沈宴之看似严肃至极,实际心里已经美得冒泡儿了。 白羽笙抬起头来,撅起小嘴儿,:“亲一口,我就松手。然后你再答应我,不许找别的女人!” “休想。” “你快点让我亲一口嘛。” 沈宴之越是往后仰,白羽笙越是变本加厉的索吻。 白羽笙踮起脚尖,今天不亲到他决不罢休。终于实打实的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嗯,这小脸蛋儿真不错。就是有点醋味儿,等以后我再多亲几口,估计就变成甜味的了。” “滚开。” “那我再亲一口。” “滚!” 外人看来,这就是女流氓和良家妇男之间的拉扯。 沈宴之差一点就装不下去了。 说完,沈宴之强行挣脱开了白羽笙的搂抱,走回了病房。 白羽笙撇了撇嘴,十分不服的嘟囔道:“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病房里,陆云起为了偷听这俩人的谈话,差点从病床上掉下来。 “你吃饱了?”沈宴之问。 “吃饱了。” 沈宴之拿起筷子,继续吃。 陆云起躺在床上冷嘲热讽:“这老婆送来的饭菜就是香哈,没见你这么能吃。” “你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就赶紧出院,别在这躺着,省的我天天得来看你。” 陆云起特别欠儿的问沈宴之:“不是,兄弟,你该不会是真想要再找一个吧?这老婆你不打算要了?” “管好你自己吧。” “你看你,一提这事儿你就这态度。我还以为你多风光呢,两下不就让人家叫出去谈话了吗?还在那装样子想续弦呢?” “我这叫尊重女性,是教养。” “算了吧,就是被人家吃定了吧。耙耳朵。” “你!” “我看看脸上的唇印子是怎么回事?我看看……” 沈宴之赶紧顺手拿纸巾擦了又擦,差点把皮搓掉。 陆云起连忙阻止道:“行了行了,掉了,别擦了。”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成哑巴。” “兄弟,你既然这么想她,为什么不直接把她锁在身边,还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走?你可真是心大。” “废话,她不回去,谁来救丁忠利?没有她的里应外合,我和你现在已经束手无策了。” “对啊。”陆云起两眼放出光芒,:“我怎么没想到这件事啊?” “你以后多谢谢我老婆吧。” 陆云起悄咪咪的说:“是不是你老婆还两说呢。” 沈宴之绝对不会跟一个病人一般见识,只是似笑非笑的说:“陆云起,我既拯救了你的人,又拯救了你的爱情,这都能当你的再生父母了,你好意思跟我贫嘴?” “你!”陆云起摸着自己的胸口:“莫生气,莫生气。” 沈宴之低头瞧了一眼手表,眼见着时候不早了,对陆云起说:“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好生待着,有什么需求的话直接和护工说清楚就行了。” “哎,你等等。” “干嘛。” “那个……那个……丁衍宁知道我受伤的事吗?” “这个……自然是知道的啊。” “那你能不能让她来看看我啊,这都好几天了也没见她人影。” 沈宴之特别认真的对陆云起说:“她可能是等着你病好了再跟她低头认错呢,所以你得好好静养一下,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你跟她说说,就说我可严重了,让她重视一下嘛。” “再见,歇着吧。” “你等等!” 沈宴之头也不回的走了。陆云起又是一顿锤床,恨自己寸步难行,无能为力,嘴里嘟囔着:“伤成这样也没个人来看看我,真是的。” 护工问:“陆先生,您有什么需求吗?” “没有!” 陆云起这院住的真憋屈。 陆云起话痨的毛病犯了,和谁都能说两句,他把他自己的属下叫了过来,特别不理解的问:“我问你点儿事儿。” “您请说。” “你说沈宴之当初犯了那么大的错,躺在病床上老婆就回来了。那以我现在的情况,都已经这么严重了,丁衍宁为什么不来看看我呢?” 属下说话实在扎心:“您都说了,那是沈先生的老婆。您这……丁小姐弄不好这个时候已经放弃您了也说不定。” 陆云起一听这话,心梗差点犯了。 “都和我作对,别说话了,出去。” “是。” …… 白羽笙从医院回到了别墅。 佟文渊今天很闲,在家里待着呢。 他以为白羽笙会在的,问尹梅儿,尹梅儿却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白羽笙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被佟文渊拷问。 “你干嘛去了。” “去街上闲逛。不过哥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有闲心,怎么没去忙呢?” “谁让你出去的?” “祖母说,我可以随便出去逛逛。你怎么了?” “你换一身衣服吧,我带你去青螺湾。朱丽千跟我说,让你去试试套一下丁忠利的话。” “嗯,行。” 佟文渊的脸色不太好看。 白羽笙知道,他现在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自己。 怀疑自己和白欣然之死的关系。 还有一层怀疑是,为什么卡莉达会突然对她放松了警惕。 白羽笙换好了衣服后,跟着佟文渊一同去往青螺湾。 车上。 两人默不作声。白羽笙坐在后面,侧靠着闭目养神。 佟文渊先于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静:“卡莉达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白羽笙没想隐瞒:“你怎么知道。” “不然她不会让朱丽千来通知我,让你也加入其中。说实在的,我不希望你趟这摊浑水,为什么要答应呢?” 白羽笙轻叹了一声,言语中表现得全是无可奈何。 “哥,我其实答应下来,完全是因为你。” “因为我?” “祖母现在不是很相信你,你难道没感觉到吗?她甚至在怀疑你对她的忠心。其实也不怪她,老人生性多疑惯了。再加上这几次的事情都不顺利。她有所怀疑也是正常的。”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冷冰冰的老太太,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哥你偏不信我的话,我就知道终有这么一天,她会对你起疑心。也就你愿意对她如此忠心了。她让我来,不过就是想要监视你罢了,你也该庆幸,这个人是我,若是别的人,你不是更难受吗?” 佟文渊一股火直接拱上了心头,猛的一踩刹车,车子突然停在了路边。 不被信任的感觉换做是谁都会难以接受的。 特别是佟文渊这种人,本质上是不愿意臣服在卡莉达脚下的。 佟文渊是认命了,哪怕是心里有所不愿,但却无路可走的只能继续下去。结果到头来卡莉达还敢怀疑他。 “哥,你生气了是吗?” “没有。” “你有情绪很正常,换做是谁在这件事上都会有情绪。但是你记住,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可千万别把我说的这些话都告诉祖母,那样一来,我就彻底成了你的人了,将来还能套出她的任何话吗?” “妈的。”佟文渊骂了一句。 “她也只不过是怀疑你而已。我觉得这没什么的。哥,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得给你自己留条后路才行。别等到时候她真的翻脸不认人,你一无所有。” “我知道,这个我有分寸。” “我看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咱们还是加快速度去往青螺湾吧。” “嗯,好。” 两人继续前行,去往青螺湾。 地处在青螺湾的这间密室,四周空旷极了,基本上没有任何的遮挡物。 白羽笙抵达后,四处巡视着。 越是这样空旷的地方,想堂而皇之的把人救出来就越有难度。 特别是在佟文渊的掌控之下。 “小璃,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熟悉一下环境和地形。这应该是我第二次来这里了吧,上一次是蒙着眼睛。” “进来吧。” “好。” 密室里,是一层接着一层的铁门,如果没有钥匙,根本就没有进去的可能性。 “哥,这密室里面有些黑,你能不能打个手电筒?” “好。” 光束远射,白羽笙才有机会看得清楚四处的全貌。 佟文渊说:“一会儿见到了丁忠利,不要特意的去刺激他的情绪。让他平静一些,反而更能套出他的话来。” “哥,你每天都来问他么?” “当然,只不过每一天都没有什么收获,这个老头子真是硬得很呢。你也别抱什么希望,基本上问不出来什么。”佟文渊稍稍有些无奈的对白羽笙提醒道。 “嗯,好。” “到了,就是这里。” 好家伙,前几天还把老头子关在干净整洁,有桌有床的密室里,这几日直接被关在类似于牢里的地方。 丁忠利躺在地上,浑身上下肮脏不堪,完全没有之前的那股子贵气劲儿,头发也留得好长,基本上没人给他打理。 照这样子看来,若是丁忠利不说的话,佟文渊还想要关他一辈子呢。 佟文渊最可恨的一点便是:时时刻刻想着用卑劣的方式摧残人的意志。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我在外面等你。” “好。” 白羽笙一个人进到了牢里,蜷坐在丁忠利的面前,丁忠利靠墙坐着,仰面笑了笑:“今天又有什么新花样啊?” “没什么花样,只是换了一个人审问你罢了。” 佟文渊站在大牢的门口,确实没有想走的意思。 不知他是在监视白羽笙,还是在监视丁忠利。 白羽笙明白,佟文渊肯定不会走的。 可这次珍贵的会面,是一次绝佳的机会,白羽笙不能放弃。 得先博取丁忠利的信任才行…… 丁忠利审视了白羽笙好半天,竟主动开口:“姑娘,我怎么觉得我见过你呢?” “是吗,那真是很不凑巧,我没见过你。” 白羽笙根本不认识丁忠利,如果丁忠利说见过自己的话,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参加过自己和沈宴之的婚礼,那他应该知道自己是沈宴之的妻子。 佟文渊站在门前,一直盯着两人。 第338章 品格高尚,宁折不弯 白羽笙的方向是背对着佟文渊的,与她面对面坐着的丁忠利则是正对着的。 “你们其实不用费这么大的周章来问我,我不知道。”丁忠利往后一靠,不为所动。 白羽笙却说:“没关系,我们不怕麻烦。万一您一会儿就想起来了呢?” “没有这种可能性。” 在不经意间,丁忠利看到了白羽笙的眼神,象征性的往下瞟了一眼,然后又重新直视丁忠利。 丁忠利本来就对白羽笙有印象,怀疑她就是沈宴之的妻子,这一个眼神足以让丁忠利心里犯合计。 佟文渊一直盯着两人,目不转睛。 他站在牢外面问白羽笙:“你打算怎么拷问他?需不需要我的帮助?” “不需要。” 白羽笙自行对丁忠利进行了盘问。 “丁先生,您也算是一代商业大亨,不会不知道各行各业的这些路子。做人做事诚信为本,其实也不用我这种小丫头提醒您。您不说,我们拿您没办法。可是您也得为您家人所考虑一下,您的家人没了您这个顶梁柱,日子会是怎样的呢?” 这些话,丁忠利都已经听得耳朵起了茧子。 他哼笑了一声:“我说过了,你们敢动我的家人,我必不会放过你们。你们的那批货,也别想要得到。” “丁先生,可是我们已经够仁慈,没有祸及你的家人,你依旧没有告诉我们。” “不想说。你们想找,便自己去找吧。” 丁忠利这个态度,佟文渊已经习以为常了。但白羽笙并不能接受他这个态度,竟突然抓住了丁忠利的衣领,情绪激动的死死的瞪着他,吼道:“老东西!你今天若是不说,我割了你的舌头!” 两人近在咫尺之间,白羽笙暴怒的眼神下藏着一抹稍纵即逝的渴盼。 她用嘴型告诉丁忠利,:“告诉我。” 丁忠利是领会了的,一把推开了白羽笙。 “小璃,你不要激动。”佟文渊站在不远处提醒着白羽笙。 白羽笙平复了下情绪,点了点头。 随后,她又开始问丁忠利。 “从津海出发,去往东海的航线里,丁先生的手底下有几十条,失踪的航线是五条,对吗?” “每一条航线的轮船都有各自的编号,让我来猜猜,你的货到底在哪艘船上了呢?不出意外的话,你一定是用某些手段把货给掉包了的。” 白羽笙一直在说,丁忠利却不闻不问的坐着。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你的这些航线我刚好全背下来了,我就不信说到你心坎儿里的时候,你没有一点点的反应。”白羽笙随后叫了声佟文渊:“哥,你是心理医生,这些微表情的研究你应该不在话下吧?” 佟文渊走了进来之后,直勾勾的盯着丁忠利:“这是自然。” “好,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白羽笙开始一点点的试探,佟文渊盯着丁忠利。 如果说到了藏匿货物的航线,他就一定会有所反应。 可白羽笙所作的一切都是幌子。 全程下来,丁忠利没有任何反应。 但说到了其中三个航线的时候,丁忠利的手下意识的动了动,被白羽笙所察觉到。 发现了这一细节后,白羽笙盯了丁忠利许久,丁忠利的眼神在躲避着白羽笙。 白羽笙好好的在心中记下了这三个航线后,自知这很有可能是重要的线索。 出去了之后,她问佟文渊:“怎么样?人肉测谎仪,发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他呼吸平稳,目光呆滞,肉眼来看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他的微表情我也注意了,没什么特别的发现。除了手放在下面动了几下,其他就跟死人一样。” “手动了?会不会是紧张了?”白羽笙故意问。 “人在紧张的时候,确实会有手动手抖的现象,但是一般伴随着面部也会有情绪的表达,不可能面无表情,所以……”佟文渊摇了摇头。 “那好吧,我还以为是问出来了呢。” 白羽笙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实则在心中已经开始了欢呼雀跃。 佟文渊用实际演绎了,什么才叫知识都学杂了。 “没有那么容易让丁忠利开口,我都已经提醒过你了。走吧,再想办法。” “好。” 白羽笙在离开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密室有后门,她指着问佟文渊:“那间屋子里关着的是谁?” 佟文渊看了一眼:“那是门,里面不是房间。别多看了,走吧。” “好。” 车上。 佟文渊问白羽笙:“回去了之后你打算和卡莉达怎么说?” “实话实说呗。不过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提及你的。而且如果你还愿意的话,我会在祖母面前为你美言,争取找回信任。” 佟文渊冷哼了一声:“用不着。” “你是生气了吗?” “正如你之前所跟我说过的,这个老太太,实在是太冷了,我估计我是捂不暖她的心了,怎么忠诚都是白费。” “你这么说,我会心疼你的。” 佟文渊并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处于低谷的状态。 父亲傅东易对洋人忠心耿耿,他是继承了父亲的所有衣钵。 以至于现在自己乃至整个云帮离开了卡莉达离开了洋人的势力,如同光杆司令一般。 佟文渊进退两难。他不想再继续取悦卡莉达,可又没有退路。 白羽笙满眼心疼的望着佟文渊不说话,心中乐开了花。 佟文渊没有回别墅,就白羽笙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佟文渊把她扔在了街边,她自己步行走了回去。 途径小胡同,突然有个人将白羽笙拽了过来。 白羽笙一阵惊恐,转头一间竟然是孔武。 “孔武?怎么是你?” “少奶奶,少爷让我来问问你,有没有信儿?” “什么信儿?” “有关于丁忠利的事情。” “哦哦哦。”白羽笙刚想把热乎乎的消息告诉孔武,眼珠子一转,又有了新的想法。 “少奶奶,您想什么呢?” “没什么,你告诉你家少爷,今晚七点,在格莱饭店等我,具体的房号我一会儿给他打电话告诉他。” “那……也行。” 孔武心理琢磨着,这又是什么幺蛾子,还得折腾少爷一趟。 白羽笙回家了以后,马上上楼用自己房间里的电话订了个包房,然后告诉了沈宴之。 尹梅儿发现她回来了,看她有些高兴的样子,问道:“什么事儿啊,这么高兴?” 白羽笙对她说:“那个……我今晚不回来了,你能不能帮我蒙混一下。” “怎么蒙混?” “找个人躺我被窝里,要不就直接对她们说,我已经睡了,别让她们知道我不在。” “行,没问题。不过你这一夜不归,是不是有些危险?” “不会啊,安全得很。” 白羽笙此时的心花怒放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晚上。 格莱饭店,603。 沈宴之一个人开着车,穿着立立正正的前来赴约。 白羽笙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盼望已久的敲门声。 刚一开门,直接扑到了沈宴之毫无准备的怀中:“大宝贝儿,你可算是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沈宴之一把将她推开:“不嫌恶心吗?” 说完走进了房间里,坐在了沙发上。 他随意的翘起了二郎腿,微微皱着眉头盯着白羽笙看,浑身上下无处安放的魅力快要把某人迷的晕倒。 “老公,我想你了。” “你最好是有话快点说,现在已经七点半了,晚上我还要回去休息呢。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远。” 沈宴之越是这么清汤寡水的态度,白羽笙越是激动到马上就想要和他怀个孩子。 白羽笙靠在沈宴之的身边,吸了吸鼻子:“老公,你好香啊。”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盗取我的创意吗?” “老公,你对我笑一个好不好。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疏离,我上次道歉也道了,你能不能别生我气了好吗?”白羽笙相当真诚的望着他道。 沈宴之:“你得先跟我说正事。我是为正事儿而来的。” “可是对于我来说,你才是我唯一的正事儿。” “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陪我一晚上,我就告诉你。” 此话一出,沈宴之那张俊得惨绝人寰的脸平淡而冷漠的望向白羽笙,若有所思片刻。 “怎么?想要你点儿消息还得出卖身体?许久不见你路子变得挺野啊。” “就问你答应不答应吧。” “肉体上,还是精神上啊?”沈宴之的手轻轻摸着自己膝盖,手指星星两两的轻点着,似在考虑。 谁知,白羽笙还真敢说:“我满意为止。” “那我忙活半天结果你不满意,我是冤大头吗?” “沈宴之,我可是你亲老婆。” “你这涉及到交易,那我必须得问明白才行。而且我这个人品格高尚,宁折不弯,不太想做这种不光彩的事情。” 沈宴之精得跟猴子一样,白羽笙一张嘴他就已经知道这女人目的是什么。 白羽笙见他如此装蒜,倒也不强求了。 “沈宴之,你得知道,现在是你有求于我。我的要求并不过分吧。既然你这么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天下男人多得是,我在楼里随便找一个,也犯不上看你这张贞洁烈女般的脸,请吧。” 转身,白羽笙潇洒的把门打开了,:“走吧。” 沈宴之半天不语,还真站起来准备想走,走到门边,轻蔑的与之对视了一眼。 “看什么看,赶紧滚啊。”白羽笙有种别样的硬气。 谁知,沈宴之突然一把将她按在墙边,顺手锁上了门。 白羽笙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他的性子发生了突变,放肆道:“房都开好了,不干活怎么行?” 随手就将她抗在肩头,扔在了松软的床上。 沈宴之褪去外衣,大被一蒙,将她狠狠的压在身下,醋意满满的质问她:“我若是不肯,你今天就找别的男人?” “嗯。” “在你心里,装一个我还不够吗?” 白羽笙特别识相的亲了他一口,甜甜的笑道:“刚才是不够,不过现在嘛……我的老公又回来了。” “你!” 她乌黑的秀发洒落在身下,白皙清透的脸蛋儿带着丝丝红晕,洁白的肩膀半露半遮,凸凹有致的身材只有他感受得到,她的美丽动人简直摄人心魂。 沈宴之燎燎的心火难耐,被她抚摸过的背脊像是被火烧过了一样。 他不忘摸了摸她的肋,随后心疼的摸着她的头发问:“肋骨这里还疼吗?上次我没有注意这里。” “不疼。” “那天,你跳下来的那瞬间,我感觉我的人都快要死了。可是我又气又恨又心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那你现在还生不生我的气?” “我是你男人,能真跟你生气吗?只有你不要我的份儿,我不可能不要你。” “你分明就是一直在和我置气。” “我那叫欲擒故纵。送上门的老婆连房都开好了,这好老婆天上难找地上难寻。” “你真是坏死了!”白羽笙就知道这个男人从来就没有过矜持。 她甚至有过怀疑,沈宴之是不是被自己伤得转了性。 现在看来,不是的。 到底是谁被吃干抹净,真不好说。 这半宿的折腾,白羽笙从最开始的情意绵绵,得偿所愿,到后来的连连求饶无人理…… 她就知道自己这小身板儿经不住他的索取。 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白羽笙抬头一看钟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和他玩儿了将近一宿。 白羽笙躺在被窝里扭了扭身子。 她转眼看向了沈宴之,沈宴之半靠着床头半裸着身子,指尖夹着一根香烟,正在吞云吐雾,有种无限舒展,放松到了极致的感觉。 白羽笙往他身边靠了靠,:“老公,你是不是累了?” “你要有体力,咱们继续。” 白羽笙亲近的附在他的身旁,有种崇拜的仰望着沈宴之,:“宝儿,你不会来之前吃药了吧?” 沈宴之犀利的目光将她杀死,冷哼了一下:“纯是憋的。” 说完,自行将手里的烟掐灭了。 沈宴之暧昧的看着她,开始撩了起来:“霍小姐觉得满意了吗?要不咱们聊聊正事儿?” 第339章 生出小卷毛怎么办 “还可以吧,算满意吧。” 沈宴之幽怨的侧头看着她:“老子找机会肯定弄死你。” “别……宝儿。”白羽笙亲昵的搂了过去,却被沈宴之抵触的推开,并说:“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再往我身边靠?” “为什么?” “讲点文明。” “呵,沈宴之,你再装蒜?” “那要不再来一回?”他挑眉邀约,致命诱惑。 “不了,不了。”白羽笙拿起自己的衣服,开始往身上套。 沈宴之注视着她急吼吼的样子,抿唇偷笑。 “我今天见到丁伯伯了,他好像是认识我。” “正常。” “210,277,375,丁家这几个编号的航线你能不能去查一查。我觉得有问题。这是丁伯伯传达给我的。” “可是据我所知,这几条航线并不是丁老爷子给洋人运送大烟的那几条航线。” 白羽笙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丁伯伯专门搞海上贸易的,轮船无故失踪,这其中肯定是有猫腻。会不会是他把那几艘轮船藏在了海上的某处也说不定。刚好就是与这三条新的航线有关呢?” 沈宴之思虑片刻后说:“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一会儿天亮,我让人去查一查这三条航线,如果有什么发现的话,我会告诉你。” “行。不过……老公……如果真的查到了什么,你能把洋人运送进来的大烟全都毁掉吗?” “能。”沈宴之的回答中气十足,信誓旦旦,此时,他又在愁一件事:“但得把老爷子救出来才行啊。” “只要佟文渊在,并不好救,那个密室应该是佟文渊建的,不过我的想法是,借着这次机会,我想要弄掉佟文渊,让他没有退路,和卡莉达反目,借助这个老妖婆的手,直接灭掉云帮。” “你舍得?”他又开始阴阳怪气。白羽笙一下子扑到他的身上,焦心的质问:“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还这么酸?” “随便一问。所以接下来,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第一,准备钱。我会以勒索的形式去向你们要钱。第二,要是找到了船只之后,我需要你们在特定的时间里,在海上摧毁那些船只,可以吗?”白羽笙的思路很清晰。 “行。我这边先去查那些航线,然后有消息了就尽快通知你。” “……老公。” “嗯?” 白羽笙大眼睛眨了眨,附在他的身边特别好奇的问:“老公,你现在住在哪儿啊?” “与兴台。” “你为什么不住在沈府了啊?” 白羽笙不问还好,一问沈宴之就来气。 他伸手轻轻的掐住了她的耳朵,尽情的撒气:“你说为什么?我可是沈宴之,全津海的女人都想嫁给我,结果我娶进门的老婆把我一人扔在家里,一去不复返了,我留在沈府天天守空房被别人笑话吗?” “那听你这话……你住别的地方就不守空房了吗?” “丢人的事儿不让人知道,就不算丢人。”沈宴之气呼呼的回答道。 “不愧是你,老公,好样的。” 在白羽笙为他竖起大拇指的那一刻,沈宴之更加生气了。 “这件事情处理完了之后,你打不打算回家?”沈宴之问她。 白羽笙犹豫了一下,她其实有自己的想法,却又不敢轻易对沈宴之说,怕他心生不悦。 沈宴之也瞧得出来,便道:“你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我……不想回家。” “为什么。” “我想把卡莉达私自制造假钱的这件事坐实,然后送到国际法庭上,让所有的国家都知道她在租界的所作所为,让她永远都没法再回来。”这可能是白羽笙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办法。 目前来看,没人能轻易的处死这个老太婆。让她离开这里,永远不会踏入,已经是最狠的惩罚。 听到这里,沈宴之眸光微沉,他可以感受得到来源于白羽笙心底的那份仇恨。 他说:“她是你的亲祖母。” “我的亲祖母,害死了我所有的家人。你说她还算是我的亲人吗?” 就连她嫁给了祖父的时候,都是因为算计而起。 卡莉达似乎真的没在乎过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儿子……所以……凭什么让她白羽笙去在乎这样一个人呢? 沈宴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件事,我挺在意的。” “你说。” “就是有关于我的血统这件事。如果我以后为你生儿育女,你的子孙后代会因为我,骨子里永远都会流有卡莉达的血,你在乎吗?” 沈宴之深感意外这个小妮子怎么会问出这么可笑的问题,他浅笑了下,说:“你这是什么鬼问题?咱们俩的孩子,那肯定是咱们俩的血脉,扯那么多没用的干嘛?” “我是说真的。” “我当然不在意了。为什么会在意啊?” “万一生出来小卷毛怎么办?”白羽笙心虚的问。 “你都不卷毛。”沈宴之扫了她一眼,:“你看看你浑身上下有人家洋妞儿的特点吗?” 一听这话,白羽笙真想揍他。 “万一基因突变呢?” “你要是再墨迹这些,你信不信我去外面生一个,抱回来让你养?”沈宴之放狠话道。 “不行!”白羽笙瞬间把被窝里还没出来的沈宴之裹得紧紧的,裹得像个大春卷,嘟嘟着小嘴儿警告他:“你不许乱来!” “那你一直废什么话。照你的意思,难不成我要是说在意,你就一无所出,从此让我断子绝孙?” 白羽笙骑着大春卷,趴在他身上,心里藏着坏点子。 天逐渐凉了,白羽笙的手也跟着冰凉。 她果断的把自己的小手揣进了他的被窝里,摸到了他的肌肤,一瞬间冷得沈宴之失态,立马把她推去了一边。 “白羽笙,你干什么!” “嘻嘻嘻,谁让你不穿衣服了?” “你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沈宴之紧忙着以最快的速度将衣服穿好,嘴里不忘骂骂咧咧。 他以为白羽笙就要离开了,谁曾想她又折返回来了,再一次扑到了沈宴之的怀里一再确认。 “老公,咱们俩算不算是和好了?” “你怎么话这么多?还这么粘人?” “时间还早,我就是想多看看你嘛!你快点回答我的问题。” “算算算,听懂了吗?满意了吗?” “那你再让我多看你几眼,我就满足了。” 沈宴之宠溺的掐住了她的鼻尖,问:“都看了一晚上了,还没看够吗?” “没看够,一辈子都看不够。” 沈宴之穿好了衣服,坐回到了沙发上,朝着她勾了勾手:“过来。” “干嘛?” “我看你这么闲,那我也有些话想要问你。” “爱,先救你。”白羽笙诚恳的回答道。 沈宴之揉着眉心,无语的看着她:“你这是预判了些什么啊?胡说八道。” “那你想问我什么?” “我自是相信你的,可我有时候也在好奇,假设没有我的存在,你会不会和佟文渊在一起?” 其实,即便这个问题沈宴之不曾问出口来,白羽笙也曾在心中问过自己,只不过是没有说出来过而已。 白羽笙很认真,又很坦诚的对沈宴之说:“迄今为止,在我的脑海里确实还记得我与他之间的美好,可是这份美好,却是血淋淋的。如果我的父母不陷入到云帮的纠缠当中,我估计自己此生都不会遇到傅东易的儿子。我们之间固然有过儿时的回忆,却永远不会有任何的结局,因为我们的相遇注定是冤孽。甚至一想到这些,我都会浑身胆颤。所以我的回答是,如果我和他相遇在平凡,我会有爱上他的可能。可遇上他注定了我一生的灾难,因而永远不会。” “至于你是否存在,与我和佟文渊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哦?” 白羽笙的话,让沈宴之注视着她的眸光变得复杂而又深邃,他特别想听她接下来会怎么说。 她说:“如果我没遇上你,我可能会和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过一辈子。也有可能为了维护家族而嫁给了不得不嫁的人,没有那么多的刻骨铭心,也没有那么多的惊心动魄。简简单单的一生,就这么过下去,可命运就是这样,让我在自己不幸的人生中幸运的遇到了你。” “我记得你曾说过,如果你前半辈子的苦难都是为了遇见我,那么一切就都是值得的。时至今日,经历了这么多,我也想告诉你。我一点都不相信一见钟情,我也不相信日久生情。但我唯独相信,命中注定是什么波折都无法斩断的。我跟你分分合合,却还是可以和你在一起,我想这就是我的幸运吧。除了老天爷,我们都不知道彼此是不是可以走到最后的那一个人,但我不在乎那么多,也不奢求,此时此刻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她一直都很清醒,也很聪明。真因为如此,有些时候沈宴之连骗都骗不过她。 沈宴之深吸了一口气,温柔的去用手抹掉了她眼角快要落下的泪珠。 “我替老天爷回答你,我是。” 白羽笙重新坐到他的怀里,搂着他悄咪咪的说:“不管怎样,我都认定你了,你必须是我未来孩子的爹。” 沈宴之顺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惊喜的质疑道:“你该不会是……” “没有。” “真的?” “你要是真怀孕了,无论如何都要告诉我,知道吗?咱们俩不能像上次一样,糊里糊涂的把孩子弄掉了。” “知道了,知道了,沈妈妈。”白羽笙不耐烦的点了点头。 “你瞎叫什么?” 白羽笙看了眼时间,觉得自己应该回去了。 “老公,我可能要回去了,不腻歪了。然后你那边要是有什么消息的话,通知我一声。” “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还是自己坐黄包车回去比较好。你临走记得把房钱去前台结一下哈。” “合着你开房不付钱?” 白羽笙来不及回答他,直接溜走了。 这下好了,就剩下沈宴之一个人。 沈宴之发愁的坐在沙发上,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出门没带钱…… 咋办,只能打电话让人给他送钱来。 两个选择,第一种,打电话给自己家中,让孔武送钱来。 第二种,给沈凝打电话……家丑不可外扬,沈宴之找不到别人。 反正两种都挺丢人。沈宴之愁得直搓脸。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让孔武给自己送钱来。 这期间,沈宴之每走一步,就在心里骂白羽笙一句…… 家门不幸啊,海誓山盟都是虚的,丢脸才是真的。 沈宴之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六点。 这个时间的津海城,是一切刚刚苏醒了的样子。 沈宴之吩咐已经自己的手下去查航线的事情。 他自己回家洗了个澡,然后便去了医院看望陆云起的情况。 正好在医院的走廊里,沈宴之遇见了正在刷洗餐盒的丁衍宁。 沈宴之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那可是丁家的大小姐丁衍宁,竟然在那边刷餐盒。 “衍宁。” “哥?你怎么来了?” “我还想问问你呢,你怎么来得这么早?昨天一直在吗?” 丁衍宁看起来成熟了不少,对沈宴之解释称:“昨天下午我来的时候,陆云起就发烧了。我一看这情况不妙,万一烧成傻子了要我负责怎么办?我就留下来观察观察,结果这货烧了一晚上,那我能怎么办?” 沈宴之:“头一次听说在医院能烧成傻子的。行,我妹妹长大了,知道权衡利弊了。” “哥,那我爸爸的事有消息了吗?能不能救出来啊?”丁衍宁满眼都是担忧,这些天以来,她的心就从未放下来过。 沈宴之安慰她道:“我来找陆云起就是说这件事的,商量一下该怎么办营救你爹。” “真的吗?那些货呢?货怎么办?我不能让我爸爸因为运了那些脏物而遗臭万年啊,哥。” 对于这些民族企业家来说,名声真的很重要。谁都不想要被挂上亲洋的名号。丁衍宁不想放弃父亲守了这么久的信仰。 要不然,父亲就白受这么多的委屈了。 “我先去看看陆云起醒了没有。” 第340章 你不会装睡了一宿吧? 沈宴之推开了病房的门,却见陆云起还在睡觉。 恰好医生也在。 “医生,情况怎么样?” “伤口反复发炎,发烧是正常的现象,不打紧。退烧药已经起了作用,应该不会再继续高烧不退,请沈先生放心。” “谢谢医生。” “应该的,有什么情况再叫我。” 医生离开了以后,沈宴之坐在陆云起的病床前望了许久。 他开口道:“行了别装睡了,这点温度能把你烧糊涂吗?” 陆云起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故意哼唧了一声,拉了拉被子,迷迷糊糊道:“哎呦,兄弟,你来了啊。” “别装傻。” “我装什么傻了?这一晚上差点没把我烧死。多亏衍宁在这儿照顾我一晚上,不然的话,我更难受。” 沈宴之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揣摩道:“丁衍宁在这儿里陪了你一晚上,你不会就只是躺在床上装死了吧?” “那不然呢?”陆云起还觉得自己挺聪明的,说:“我要是醒了,那她不就走了吗?” 沈宴之对陆云起的佩服宛若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心中感叹着,自豪着。 原来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跟自己一样聪明…… 陆云起觉得沈宴之的表情不太对劲儿,还问他:“怎么了吗?我做错了?” “没错,下回继续努力。” 陆云起刚松了一口气儿,沈宴之又说:“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这辈子怎么才能说上媳妇儿。”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可是正人君子,绝对不会趁人之危。” “人家姑娘和你堵着气,依然在这儿照顾了你一夜,你倒好,没什么表示也就罢了,装睡了一宿。你不会拉拉手,趁机道个歉什么的吗?要不就说两句好听的,她还能吃了你么?” 沈宴之觉得自己哪怕掏出了毕生所学都撬不动陆云起。 陆云起的恍然大悟看得沈宴之头疼。 “哎呀,对哈!你看我这个脑子。不过……你说她还能生我的气吗?这么多天过去了,她也应该消气了吧,没完没了干嘛呀。” 沈宴之保持沉默,陆云起已经无药可救。 随后,沈宴之对陆云起说:“我跟你说个正事儿。” “嗯。” “之前那件事之后,你手底下还有多少兵啊?” “最近我们那边很太平,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逗留许久。可以从我手下司令官的手里调兵。你要做什么?” “得把老爷子弄出来啊。” “能行?” “上次你那是中了埋伏,这一次咱们好好准备一下,杀他个措手不及,再怎么说也总能把人捞出来了吧。” “你和你家小霍说好了?” “你总问这个干什么?小霍是你能频频觊觎的吗?那是我老婆。” 陆云起躺在床上哀鸣道:“哎呀……哎呀……” 谁知就是这几声呻吟,把丁衍宁给招了进来,丁衍宁吼他道: “你鬼叫什么呢?好好跟我哥说话!” “就是,挺大个男人总是这么矫揉造作,成何体统?”沈宴之站在一旁绝情的附和着。 “你们!你们!”陆云起气得想要坐起来,指着他们俩信誓旦旦的说:“衍宁,我一定要跟他一起去把你爹救出来。” 丁衍宁对此相当平静,没有一点点的触动:“你去?你去送人头吗?你的命是命,你的手下的命就不是命?上次有多少人为你而死,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就你这样的算是一个合格的将帅吗?一个只会被儿女情长牵扯的人根本成不了什么大事。你还是好好养伤,顺便好好反思一下吧。” 丁衍宁的这番话,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掷地有声,说到了点子上,让陆云起无法反驳,只有心生惭愧。 丁衍宁收拾了下东西,对沈宴之说:“哥,我就先回去了,你去我家细聊救我爹这件事,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跟我说就是了。” “行,那你先走,我和他说两句话。” “嗯。” 丁衍宁走了之后,病房里就剩下了沈宴之和陆云起两个人。 陆云起因丁衍宁的话而感到郁闷。 沈宴之安慰他道:“她说的确实在理。你得接受。” “知道了。” “要是无关紧要的人,她也没必要说这么多得罪你。由此可见,你在她心里确实有一定的分量,她希望你越来越好。对你疾言厉色,总比不分青红皂白无时无刻甜言蜜语的好。” “真憋气。” “别气出个好歹儿来,我也告辞了,你自己好好养着。你让你手下给我调点人过来才是正经事。”沈宴之拍了拍他,示意让他安心。 下午。 航线的事情有了消息,沈宴之去了丁家。 “哥,你可算是来了,我等了你很久了。” 这个哥哥,就是丁衍宁现在的救命稻草了。 “你别着急,已经有了消息。”沈宴之坐了下来,慢慢的和丁衍宁说:“我的人重点排查了三条航线,分别是210,277,375。果不其然发现了问题。” “这几条航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都是东海上的航线,东海航线众多,哥你为什么会专挑这三条下手呢?” “你的大美女见到了你的父亲,这是你父亲亲自传达的,所以错不了。” “大美女……哇……”丁衍宁的眼里尽是喜欢。 沈宴之并不明白一件事,为什么女人会喜欢看女人。而且还喜欢到这个地步…… “咳咳,说正经的呢,别扯别的。”在沈宴之的提示下,丁衍宁规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哥,你说。” “这三条航线很特殊,与运货的那五条航线运输途中都会围绕着海上的两处孤岛行进,且是互通的。但唯一不同的是,如果是在这三条航线上的话,非常容易上岛。一处是胶州岛,而另一处则是西岛。你爹应该是在运输的途中做了手脚,临时改了航海的路径,直接将洋人的货挤到了这三条航线上,然后藏在了孤岛附近。” “那按照这么说来,如果父亲不开口的话,洋人们恐怕永远不会找到这批货。” “你父亲也永远不会被放出来。” “接下来怎么办?我既想要救出父亲,又不想交出这批货。是不是难两全?”丁衍宁知道这件事很难办。 沈宴之对她说:“所以,我们现在要做两件事。一件事是营救你父亲,另一件事是摧毁掉海上的货物。” “可是,强行这样做,这会引火上身的。” “现在已经知道了这批货的位置,摧毁不难。白羽笙逐渐在离间佟文渊和洋人的头目,一旦事成,洋人会将这件事怪罪在佟文渊的头上。” “哥,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一定全力配合,弄死这个洋人的走狗!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丁衍宁站起了身子,气势汹汹的握紧了拳头。 “你看你又急躁了。” “不急,不急。” “对了,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声。都知道你们丁家有难了,看你自己一个人应对这些难事,总会有人怜惜你。肖家三少想要帮帮你,我就是个传话的,你有什么想法回一回人家。” 丁衍宁虽然有时大条了些,但毕竟也是名门望族出身,该懂的,她都懂。 丁衍宁抗拒的摆了摆手:“哥,这个节骨眼上还是算了吧。哪里是施以援手,是想趁机要我的人吧。我要是用了谁,那日后就等着以身相许吧。” 沈宴之哼笑了下:“你懂得还挺多。” “陆云起还没从床上起来呢。我这个人不喜欢摇摆不定。先把陆云起解决掉再说其他的吧。” “你想怎么解决?谋财害命吗?” “哥!” 总得给人家姑娘家留点面子才行。沈宴之不便再问。 另一边。 白羽笙把航线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卡莉达。 卡莉达开始加派人手在海上搜寻。 但白羽笙心里有数,即便她把这些全都告诉了卡莉达,他们的调查也不会快过沈宴之。 卡莉达貌似很满意白羽笙,仅仅只是去了一次,就胜过了佟文渊所去的无数次。 在白羽笙含沙射影的引导之下,卡莉达越是觉得佟文渊可疑。 为什么他问了丁忠利那么多次,每一次都没有任何的进展呢?还是说,他得到的进展并没有告知于自己? 白羽笙亲近的附在卡莉达的膝头,对她说:“祖母,至于接下来的事情,我是这样想的。” “你说。” “不管我们按照航线去搜寻,找没找到货物。如果佟文渊真的是背叛了我们,我觉得那些货物应该都在佟文渊的掌控之下。毕竟他问了丁忠利这么久什么都没问出来确实可疑。对于咱们来说,这批货在海上这么久,肯定会受潮。不如直接敲诈丁家一波,就算是对于咱们这批货的补偿。至于丁忠利,放与不放都不重要了。” “这的确是个办法。” “但我希望祖母能将这件事交给佟文渊去做。面对金钱,佟文渊是何态度?上次刺杀陆云起失败,佟文渊已经成了咱们的头号怀疑对象了。这一次,他如果在私下与陆云起沈宴之达成了某种交易,佟文渊必然不会让这批货有留下来的可能性。用一批货和金钱去验明一个人的忠心,我觉得挺值的。” “货在,人忠。货若不在……”卡莉达陷入了深思。 “祖母慧眼,看的是能力,若能力不足,弃用就好。但是不够忠诚的话,那就万万不能绕过了的。祖母若是仁慈的放过他,你觉得他日后会不会拿着尖刀捅向我们呢?”白羽笙说得条条是道,让卡莉达的心里已经完全对这个小丫头有了敬佩之心。 倘若她知道自己的孙女如此聪慧,她还用什么外人呢? 卡莉达的手轻轻的抚摸着白羽笙的脸蛋儿,格外自豪的说:“你可真是我的好孙女。” “谢谢祖母的夸奖,孙女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好,快去吧,别守着我了。” 白羽笙把卡莉达哄得团团转。 看似聪慧睿智,甜美可爱,但实际上白羽笙的心里恨不得马上送这个老太婆上西天。 可惜不行,卡莉达的背景太强大,她不能引火上身。 那就只能先拿佟文渊开刀。 白羽笙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自打那天白羽笙和他去见了丁忠利以后,佟文渊一直没有回来过。 倒也真是稀奇。 然而,白羽笙的不解还是被尹梅儿解开了。 尹梅儿敲了敲她的房门,走了进来。 “什么事?” “佟文渊这几天应该是去住院了。” “因为毒瘾?” “是。” 白羽笙很紧张,不过她所紧张的不是佟文渊的人,而是他的那些注射的药物。 一旦他的病情开始无缘无故的恶化,他的第一反应一定是那些注射药物出了问题。 白羽笙急促的问尹梅儿:“那些药呢?” “我都换过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 “可是……可是……”尹梅儿迟疑的目光望向白羽笙:“他现在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出事是早晚的事,你做这些还有必要吗?” “有必要。” “嗯……” 白羽笙盯着尹梅儿看了许久。 她相信,尹梅儿是对佟文渊起了恻隐之心。 白羽笙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对于尹梅儿来说,佟文渊就只做过一次伤害她的事情。 但对于白羽笙来说,他不可饶恕。 白羽笙现在唯独害怕尹梅儿会坏事,便问她:“你现如今在这里住得舒不舒服?要是有任何不适的话,你跟我说就是了。我能为你做主,让你远离这些是非之地。” “我走了,就剩你自己了。” “没关系的。” “我是怕你被波及,反正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比之前好得多了。” 白羽笙都已经这么说了,尹梅儿就只是摇头拒绝她的安排。 尹梅儿走了以后,白羽笙坐在床边开始犯了合计。 关键时刻,她可以感受到尹梅儿已经心软了。 但白羽笙绝对不能因为她的心软而放过佟文渊。 可尹梅儿又是个很好的人,不应该受到伤害。 尹梅儿受过太多苦,本该有一个安稳的人生才对。 若尹梅儿将佟文渊看的极重,白羽笙注定要背叛于她。 无奈之际,白羽笙再一次拨通了电话。 第341章 命陨于海上 三天后。 医院。 佟文渊还在住院,这一次他的情况不是很好,照比上一次严重了很多。 白羽笙去的时候,恰逢佟文渊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哥。” “嗯,你怎么来了?”佟文渊整个人的样子死气沉沉的,全因为白羽笙的到来才让他的脸上有了些笑意。 “我不知道你住院了的,如果知道的话,早就来看你了。” “我也没想要让你知道。” 一旁的赵凯在冷嘲热讽着:“什么知道不知道的,全看想不想知道罢了。” “不许胡说八道。” 白羽笙默默的不说话,过后去问佟文渊:“这是要出院了吗?” “是啊,出院。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嗯,行。”白羽笙上前去,主动帮着佟文渊去提东西。 车上。 佟文渊的心情很低落,白羽笙能感受得到。 两人在车上,佟文渊并没有直接开车,车停在了路边,他主动问白羽笙道:“卡莉达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是说了。我告诉她,让她派人去搜寻丁家所有的航线,一定能有所收获。她还真照做了。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办法,她倒是觉得可行,勒索一下丁家。但是货,她还是要的。我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不让卡莉达逼你太紧。你可以选择忤逆她,也可以选择顺从她。” “我住院这几天,朱丽千曾来看过我。她跟你说的一样,这件事让我去做。但是她说,货已经有了眉目了,能找得到。但是卡莉达的人对于海上的事不太熟悉。” “是吗?那就赶紧行动吧。”白羽笙在试探着佟文渊:“所以……哥哥的意思是,你还要继续做吗?”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不做的话,人生好像又缺少了目标。” “卡莉达让我在银行里开了个账户,勒索而来的钱全都存进去。我刚刚已经替你向丁家送去了勒索的消息,一百万。钱到位,货靠岸,这件事就算是成了。” 这份勒索的消息,就是白羽笙放给沈宴之的信号。 也许就在今夜,便是佟文渊的终结。 他到底是会死在卡莉达的枪下,又或者沈宴之的枪下? 都不重要了。 佟文渊带着白羽笙开车回了家。 说到底,佟文渊还是选择了相信卡莉达而不是白羽笙。 殊不知,这水早就已经被白羽笙搅得浑浊不堪了。 回到了家中,佟文渊不知道尹梅儿去了何处,一再的询问。 白羽笙只是搪塞了一下,说尹梅儿是出去看戏了,佟文渊就没有再深问下去。 实际上,白羽笙联系了沈宴之,让他给尹梅儿找了个妥善的住处安顿了下来,让她没有机会再回来。 白羽笙知道,自己这么做真的很过分,但她没办法再把尹梅儿留在身边。 “少主,勒索的消息放出去了之后,丁家一直都在往这个账户里面存钱,但是他们的意思是,要求咱们放人。” “放人,也要等到今晚拿到了货之后。召集所有的人,准备跟我一起行动。” “是。” “你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需要。”佟文渊势必要用这件事来证明自己的忠诚。 即是如此,白羽笙静候佳音。 她的笑容甜甜的,满眼期许,送走了佟文渊。 在佟文渊带着人真正离开的那一刻,白羽笙的眸光是彻骨的寒凉,:“我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白羽笙安静的上了楼,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她靠坐在床边,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张折得皱皱巴巴的纸。 看着看着,白羽笙的嘴角突然洋溢起了笑容。 是她的体检报告。 白羽笙并不是特意去医院接佟文渊的,而是借着这个幌子去医院检查身体。 果不其然。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平坦的小腹里,有了一个小生命的存在,她又有了他的骨肉。只是月份太小了,刚刚一个月还差了几天。 因为自己身子比较寒凉,所以特意去留意了一下,但是医生说目前来看胎像还算稳健。 白羽笙自己也感受得到,这次怀孕并没有像上一次那样百般的不适。而且没什么孕反,就是特别能吃,怎么吃都吃不饱。 天气凉了,她特别注意保暖,宁可自己热得出汗,也要把腰部和肚子护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绝对不能让她的大宝贝受了凉。 白羽笙打算给沈宴之一个大大的惊喜,让他高兴一下。 她知道沈宴之特别喜欢孩子,也知道他对于上一个孩子的离去感到惋惜。 只是这一次,白羽笙总觉得沈宴之知道了这件事后会疾言厉色的批评她…… 因为……就在前几天她还主动找他同房了一晚…… 白羽笙躺在床上,开始傻乎乎的乐。 码头。 佟文渊带着自己的人抵达了码头。 “少主,航线已经确定了下来,咱们现在只需要抵达海岛之后,把货运回来就行了。” “嗯,知道了。” 他们的轮船逐渐驶入东海的航线,在行驶的途中,看着浩瀚的海洋,佟文渊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少主,您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难受,可能是晕船了吧。” 赵凯关心的说:“您要是真的不舒服的话,可以跟属下说,让属下去办。您歇着。” “不行,我必须亲力亲为才能放心,不打紧。” 佟文渊头疼得厉害,却还是命令加快行驶的速度。 深更半夜的时候。 眼看着马上就要抵达海岛,却遥遥望见海岛上出现了火光。 一艘艘轮船停靠在海岛上,在火光中开始下沉。 这个味道,是鸦片。 佟文渊反应特别快,还没有下船就开始紧急的下达指令:“回返!回返!快点回去,中计了。” 如果有人只是想要销毁鸦片的话沉船就行了,没必要放火烧。 放火烧的唯一目的,就是引起注意! 这个时候自己下了船,等同于把这项失败的任务往自己身上揽,和上一次一样。 但佟文渊的反应再快,也快不过旁人的算计。 此时,两面夹击。 卡莉达的人早就得到了指令,一旦货物不保,直接拿下佟文渊。 而沈宴之派去的船只已经开始包围他们,让他无路可逃。 佟文渊慌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在一片混乱之中,赵凯对佟文渊说:“少主,出事了,刚刚跟过来的渔船来给咱们传消息,青螺湾也出事了,丁忠利被人救了出来!” “什么?”佟文渊此时此刻才知道了什么叫做大祸临头。 自己中了圈套,卡莉达至始至终都在怀疑自己…… 而白羽笙把他骗了。 佟文渊现在进退无路,海岛上燃烧着的货船让他百口莫辩。 “少主,渔船还能走,您赶紧走吧。这里有我们顶着,您赶紧走!” 大乱之中,佟文渊头也不回的往狭小颠簸的渔船上跑,在这途中,不长眼的子弹朝着佟文渊这个终极目标飞射而来,赵凯为佟文渊挡了三枪,命陨在了枪林弹雨之中。 其他顶上去的人,也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佟文渊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逃!赶紧逃! 只要活下去,就一定还有东山再起,和卡莉达解释清楚的机会。 今夜,偏偏就是不给他这个机会。 突然,一颗子弹打在了佟文渊的后背上,佟文渊一个踉跄不稳,直接跌落到了海里…… 唯一的目标佟文渊不在了,这场围剿也悄然而终。 白羽笙还记得这天晚上,卡莉达用英文说了多少骂人的话。 她一直都在咒骂着佟文渊,因为她真的没想到佟文渊能把事情做的这么决绝。 托白羽笙的功劳,卡莉达到现在都在以为佟文渊和沈宴之他们是一伙儿的。 不光丁忠利被人掳走,货物全毁,唯独剩下了这一百万还是留在了佟文渊的账户里,取不出来。 最初呢,卡莉达的设想是,这批发潮的货物她本不打算要了,就当做是试探佟文渊的工具。她就只要那一百万巨款就好了。 结果现在一百万到手有些难度不说,丁忠利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人劫走了。 聪明绝顶的卡莉达以为是佟文渊的所作所为。 又过了几天。 这栋别墅越来越冷清了。 以前有佟文渊还有尹梅儿,现在只剩下了白羽笙一个人。 卡莉达的人还在别墅里与白羽笙一起生活。 佟文渊现在生死不明,白羽笙不知道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但白羽笙有所察觉的是,卡莉达最近在想法设法的从自己身上下手。联系了不少的脑科大夫,想要让白羽笙强行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就是想要配方的意思。 这个老太婆,料理了佟文渊之后,又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好在,白羽笙早就有所准备,时时刻刻做好了与卡莉达鱼死网破的准备。 这天,卡莉达照常来看看白羽笙。 白羽笙对她百般的防备。 “祖母今天怎么这么有空了?” “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收拾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是要搬家了吗?”白羽笙装傻充愣。 卡莉达忍着不耐烦,皱纹颇多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美感,说道:“是带你去医生那里检查一下脑子。之前你的脑子受过伤,我一直很担心呢,现在闲下来了,咱们就去大夫那里看一看。” 卡莉达的话音刚落,只听咚的一声,别墅的门被撞了开。 “我看谁说我老婆脑子有问题啊?”沈宴之带着一批人,极其狂妄放肆的闯入别墅。 就在卡莉达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白羽笙飞快的跑过去,冲进了沈宴之的怀里,叫了声老公。 这一幕,让卡莉达傻眼,她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竟然没失忆?” 沈宴之举起枪来,对准了卡莉达,冷笑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脑子不好吗?我估计我老婆唯一那一点点笨,就是遗传自了你。” “沈宴之,你敢对我动枪?你知道我是谁吗?总领事夫人就是我!” 沈宴之随手收了枪,悠闲自在的坐在了沙发上,痞里痞气,为所欲为的张狂模样让卡莉达看了心生厌恶。 他云淡风轻,略显倦怠的说:“我自然是知道您的身份。您挖坑害我的时候我也记得。但是我沈宴之多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你觉得我会怕你吗?你要是能杀我,早就杀了吧?不过今天呢,我肯定不是来撒野的。” “法官先生,请您进来吧。” 随后,进来了几位衣冠正式,同卡莉达一样都是金发碧眼,却明显可见人种区别的外国人。 “您好,我们是国际法庭的法官,最近有听闻英租界的沈先生需要我们的帮助,特此前来了解情况。” 白羽笙站起来说:“法官大人,我们身在租界,属于洋人下设机关管辖范围。总领事夫人,卡莉达女士,在租界范围内违法大规模制造假币假钞,造成了租界经济混乱,民不聊生。陷害身为多家银行经营者的沈先生。” “您有什么证据吗?” “这个是在她的房间里找到的仿币印版。全部都是她的东西,这个装印版的盒子,是独属于她们家族的珍贵宝盒。” 白羽笙把东西交由法官,并说:“希望各国的法官大人能够明察秋毫。不能让这样心思叵测的人有机会在各国流窜。” “只有这些证据吗?” 见法官犯了难,卡莉达自知自己还有活路,申诉道:“法官大人不要听信这些人信口雌黄,她是我的孙女,与我结仇已久,不能听信她的话。” “你害我父母,害我祖父的事,我都不想和你追究了,你还敢和我攀关系,卡莉达女士,可真有你的。”白羽笙冷酷无情的样子,倒真和卡莉达狠而无心的当初有些相似。 沈宴之继续加注:“法官大人,我还有证据。在我们的租界管辖范围内,发现了制币印钞的机构,请您们带着卡莉达跟我一同移步了解。”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 卡莉达一把年纪,非常不情愿的被拉着强行去往。 白羽笙刚刚动了气,脸色不太好。 她想一起去的,却被沈宴之临走拦下。 他搂着她的腰身叮咛道:“我看你脸色不好看,是不是刚才被气到了?” “没有。” “你留在这里,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老公忙完了马上回来接你回家,好不好。” “嗯。” 白羽笙点了点头,亲了他一口后便让他离开了。 第342章 缠斗 沈宴之走后,白羽笙屁颠儿屁颠儿的往楼上跑,准备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 时不时的还不忘捂着自己的小腹,喃喃自语着:“宝贝,我们就要回家了哦。一会儿我们给爸爸一个大大的惊喜,好不好?” “你还太小了,都不会回复我,这件事就交给妈妈来做吧。” 白羽笙浑身轻松,这一个月以来,她的心情从未像此刻这样开心快乐过。 她收拾好了东西,坐在楼下的沙发上。展望着空荡荡的别墅,仿佛一切就像是梦一场。 全是不好的回忆…… 是不是熬过来了,一切就有了终结? 白羽笙只知道,自己的生活还要继续下去,她希望自己能忘记这段艰难却又痛苦的回忆。 她在沙发上枯坐着,等待着沈宴之来接自己。 白羽笙等了好久,都没有动静,有些不耐烦了。 早知道就自己坐黄包车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感觉到极度无聊的时候,身边的电话响了。 “喂。” “老婆,事情已经解决了。卡莉达可能永远都不能来租界了,她会受到应有的审判。” 沈宴之给她的消息,让她无尽释然。 她激动的点头:“好,好,真是太好了。那总领事长有没有为难你?” “出了这样的事情,划清界限还来不及呢。你先等着我,我马上过去接你回家。” “好,那你快点儿来啊,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特别大的惊喜哦。” “是吗,让我猜猜是什么呀。” “保密。”没有什么能让白羽笙觉得比现在更加幸福。 “好,我这就去接你了。” 沈宴之这边话刚说完,没等到白羽笙的回应呢,就发觉她已经把电话撂了。但沈宴之并未多想,即刻启程就要去接她回家。 然而,另一边的白羽笙也在觉得奇怪,这电话说着说着怎么就挂了呢? 再一拿起电话仔细听,是电话线被切断了。 白羽笙觉得不对劲儿,放下了电话,准备上楼取一些东西。 她警惕性极强,听见了些脚步声,害怕是有人强势入侵,快步跑上了楼。 突然一只大手从白羽笙的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强行拖拽着她的身体。 白羽笙反应极其的快,从后面想要把他过肩撂倒,却因为力量不济,束手无策的挣扎。 那人一把将她按在了沙发上,让她无法动弹,白羽笙转眼一看,竟然是佟文渊。 他真的没死! 白羽笙惊愕交加,吼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佟文渊目光涣散,行为举止犹如个失常的精神病人,胡子拉碴,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和之前的玉树临风判若两人。 佟文渊话不多,直接将匕首抵在了白羽笙的脖子处,:“跟我走,不然我杀了你。” 白羽笙根本毫无反击之力,她根本预料不到佟文渊到底会做些什么事情。 紧接着,在佟文渊的威逼之下,白羽笙被强行推上了车。 她的手和脚全被绑住了,就连嘴也被他堵上了。 不知佟文渊从哪里偷来的破车,行驶的时候嗡嗡直响,一路上格外引人注目。 白羽笙望向窗外,她真的希望在这期间遇见自己认识的人,可以帮自己逃脱佟文渊的魔爪。 白羽笙根本不敢跟佟文渊硬碰硬,她伤得起,可是肚子里的孩子经受不住。 特别是佟文渊这种亡命之徒。 佟文渊发现了白羽笙的目光逐渐往外望去,声音低沉而可怕,眼神更是看的人恻恻阴寒:“不用看了,不会有人救你的。就算是又,我也准备好了和你一起同归于尽的。” “佟文渊,你混蛋!” “呵呵,继续吧。” 佟文渊一脚油门,车开得飞快。 另一边。 沈宴之开车赶过去的时候,别墅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未见到白羽笙的人。 电话线是断了的,沙发上也有撕扯打斗的痕迹,沈宴之蹙着眉头,隐隐感觉的到事情的不妙。 心慌意乱之际,他低头注意到了脚下。 有一封信。 “新港街烂尾楼,自己一个人来。她能不能活命,全看你了。” 落款,佟文渊。 沈宴之将信捏在手里,疯了般的冲了出去,启动了车子,想都不想的飞速前往。 他怎么也没想到,佟文渊还会活着…… 沈宴之愤恨懊恼的捶打着方向盘,恨自己的疏忽让佟文渊成了漏网之鱼,又让她陷入到了危险之中。 此时的烂尾楼里。 这栋烂尾楼是一栋危楼,总共有六层。楼体全是镂空的,没有遮挡,只剩下了楼体框架,看起来特别的危险。 佟文渊将白羽笙带到了六层楼梯的缓步台上。 他用绳子将白羽笙的手脚都绑住了,迫使白羽笙站在一块巨大的冰块上,然后用一根粗绳子绕着她的脖子绑上三圈,最终吊在顶棚高处。 白羽笙现在看似轻松,实则已经进入到了死亡倒计时。 冰化得越多,白羽笙的脖子受力越多,最终在冰块化到了一定程度后,白羽笙双脚腾空,吊死在这里。 佟文渊坐在她的面前,歪着头望着白羽笙窘迫的样子,笑得扭曲渗人。 “知道自己一会儿怎么死吗?”他问。 白羽笙不曾畏惧,不予言表。 见她不理自己,佟文渊上去给了她一巴掌,以此泄愤:“老子他妈的以为你真失忆了还打算善待善待你,不曾想,被你耍的团团转,我真是后悔死了,为什么没有早点察觉到,一枪崩了你。” 白羽笙冷笑了下:“咎由自取。” 佟文渊眼眶发黑,精神状态混乱,有种势必要带人一起下地狱的决心,亡命之徒的无所畏惧。 佟文渊笑了,笑声阴邪刺耳,:“没关系,我让你嘴硬,我今天就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去,一会儿沈宴之就会来救你了,看看他能不能救得了你。” “佟文渊,你!” “你可以站在高处看一看,到底哪个男人才是为你拼搏到死的那一个。正好可以一起死。” “不会是你。” “正好是他,你们俩双宿双飞,也不错。” 白羽笙歪歪斜斜站在又凉又滑的冰上,清楚的感觉得到冰的融化,缠在脖子上的绳子在一点点的收紧。 这时,外面有车声。 佟文渊期待的走下了楼去,:“人来了。” 沈宴之孤身前来,刚进到了烂尾楼里,便与佟文渊相见。 二人见面,气氛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人呢?”沈宴之问。 佟文渊指了指上面,沈宴之循着他的指向,看见了被困在高处的白羽笙。 “宴之,快走,他不敢把我怎么样,你快走。” 沈宴之冷面肃然,没有反应。倒是佟文渊,嫉妒的说:“看来她还是很爱你呢!不过今天你过不了我这关,就救不了她。” “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何必牵扯一个女人呢?不如你把她放了,我跟你在此把事情捋清楚?”沈宴之坦荡的说。 “所有的事,皆因她而起,我怎会放过她呢?至于你,你抢了我最宝贵的东西,我又怎能饶过你?” 沈宴之冷呵了一声,纵然他的心已经随着白羽笙吊在了那高层之上,依旧态显从容,无所畏惧。 他问佟文渊:“那你想怎么办?” “你我二人,今天必死一个。你死了,我会让她跟你一起去死,我死了……你们随意。不过前提条件是,你得把枪交出来。” “宴之,你别听他的,你打不过他的,他和他父亲从小练过格斗,宴之我求你了,别……” 即便白羽笙在高楼上声嘶力竭的嘶喊着,沈宴之照做。 他脱下了外衣,蹲身帅气洒脱的将枪丢在了一边,以一种极度挑衅的目光注视着佟文渊,:“我料你身上应该连枪都没有了吧?” 此话直接激怒了佟文渊,他一声嘶喊,朝着沈宴之扑了过去。 两人撕缠扭打在了一起。 沈宴之用力扯住了佟文渊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将佟文渊撂倒在地。佟文渊丝毫不弱,砸在地上的同时用力一拽,将沈宴之也拖拽在了地上。 几番交手下来,佟文渊似乎真的十分精通格斗之术,但沈宴之这些年的打拼也并非是等闲之辈。 佟文渊对于沈宴之的每一次出手,都是极具疯狂般的用尽了全力。 两人的打斗,让整个烂尾楼乌烟瘴气,灰尘飞扬。 佟文渊自知力气不足以与沈宴之对搏,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了私藏的匕首,另一只手飞夺地上放着的枪,沈宴之见状不妙,拼尽全力将他扑倒在地。 二人在地上扭打。 沈宴之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佟文渊持着匕首的手,另一只手与佟文渊共同握紧了枪的扳机。 两个人,两股劲儿,佟文渊想将枪怼向沈宴之,沈宴之则是正好相反,二人僵持之下,连开五枪皆为空枪。 五声巨响,吓得白羽笙尖叫。 她很想看看下面的情况,可脚下的冰化得越来越快,脖子上的吊绳也越来越紧。 佟文渊知道自己手里还有匕首,狠狠将枪扔去了远处,忙乱中拿着匕首奋力一刺,刺到了沈宴之的大腿上。 沈宴之一声怒吼,抓着佟文渊的手,抢夺匕首之际,匕首的刃划伤了佟文渊的腰间。 双方都见了血,沈宴之的白衬衫上染得血迹斑斑。 他眼看着高处的白羽笙情况越来越不好,心里着急,开始分心。 “你等我,坚持住。” 沈宴之想跑上去救她,却被佟文渊拽了过来,两人再一次开始了至死方休的争斗。 沈宴之就快要没了力气,佟文渊也在死死的撑着。两人之间的搏斗变得越发激烈,越发残忍,势必弄死一方才肯罢休。 佟文渊注意到了在楼梯旁的地上埋了个尖锐可入骨的钢筋,他用力一推,沈宴之往后一倒,钢筋差点刺穿沈宴之的后背,被沈宴之用胳膊抵挡了大部分的冲劲儿,但后背也被扎伤了。 沈宴之的心思早已经不在这儿,他一门心思就想着怎么把白羽笙救下来,正因为这样,又给了佟文渊可乘之机。 沈宴之越是想要往楼上奔,佟文渊越是阻拦。 佟文渊知道沈宴之的软肋,乘胜追击。 两个男人间的血腥缠斗,总要有一个人胜出,而佟文渊的胜利触手可及。 他将沈宴之骑在身下,随手捡起一根长棍子狠狠的压住他的颈部,试图让他窒息而亡。 沈宴之的脖颈以上被压的通红,无论手脚怎样抗拒,都摆脱不掉佟文渊孤注一掷的可怕与狠毒。 眼看着,沈宴之就快要到了死亡的临界点。 他的手看似是胡乱抓着,实际上是在够手枪。 枪里应该还有一颗子弹,打在佟文渊身上,沈宴之自知自己现在未必有力气爬上六楼去救她。 那么…… 沈宴之举枪指着高台之上就快要被勒死的白羽笙,精准的朝着她的头上开了一枪。 白羽笙的绳子断了,整个人跌落在了地上。 沈宴之瞅准了时机,爆发出了沉郁在骨子里雄壮的嘶吼,牟足了力气,一脚将佟文渊踹到了刚刚那根钢筋上。 力量之大,致使钢筋直插佟文渊的后背,并穿出胸前。 沈宴之松弛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白羽笙快速的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绳子,丝毫不顾自己有孕在身,飞奔而下,终于跑到了沈宴之的身边。 “宴之……你醒醒,宴之。” 白羽笙将他搂在了自己的怀中,依稀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 他躺在她的怀里,嘴角泛着血迹,浑身上下肮脏血腥,洁白的衬衫上到处都是挥洒而出的血迹。 “老公,你醒醒,你别吓我。”白羽笙既害怕又着急的抱着他,带着哭腔不停的呼唤他。 沈宴之意识渺茫,虚弱无力,还不忘在她怀中不知天高地厚的歪唇痞笑,问她道:“你男人是不是还行,没给你丢脸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都怪我不好,是我害了你。”白羽笙崩溃的大哭了起来。 “我困了,睡会儿。”说完,沈宴之便陷入了昏迷。 白羽笙急得眼泪一滴滴的往下落,:“老公你不能睡,不要睡啊。老公我怀孕了,你要当爸爸了,你不要扔下我们娘俩儿。” “我真的抱不动你啊……你能不能不要睡啊。” 这里四处无人,想要等救援实在是天方夜谭。 这绝对是白羽笙最无助的一次,爱人躺在怀里,她却怎么都救不了他。 不知是刚刚伤到了,又或是情绪激动动了胎气,白羽笙的肚子越来越疼…… 第343章 孩子是你的吗? 白羽笙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周围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熏醒的。 她睁开了眼,环顾四周。 这里是医院,护士还在自己的身边准备给自己打针呢。 她猛的坐起了身子,吓了护士一大跳,然后赶紧去摸摸自己的肚子。 有点硬……谢天谢地孩子应该还在。 “你躺好,要打针了。” “我不打针!我老公呢?请问一下我老公呢?” 护士被白羽笙一系列的狂躁发问弄得不知所措。 “这……” 白羽笙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隔壁床都是大着肚子的孕妇,唯独只有她一人激动的像个猴子,没说没管。 她必须马上下床去找沈宴之,一刻也不能耽搁。 就在这时,从门外进来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你给我躺回去!” 沈宴之穿着病号服,背着手朝着白羽笙走了过来。 他一如往常,除了腿脚有点不利索。 在白羽笙的印象里,沈宴之伤得很重,根本不应该是这个状态…… 难道自己和他在天堂生孩子去了? 看到沈宴之站在自己的面前,白羽笙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沈宴之在内。 沈宴之被她吓得一愣。 “你干什么呢!” 白羽笙傻乎乎的说:“疼的,那证明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你想什么呢?”沈宴之赶紧将白羽笙按回到了床上,让护士为她打保胎针。 白羽笙老老实实的躺着,注射的时候问:“这是什么针啊?” 沈宴之瞄了她一眼,随后把大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反复的摸着,说:“保胎针,这孩子差点掉了。” “不可能,我一直都很注意的。” “才一个月,你再怎么注意也架不住这么折腾,好在之前胎像稳健,不然……”沈宴之苦口婆心的看着产检报告。 护士走了之后,沈宴之的眼中渐渐展露出藏不住的喜悦,:“你给我的惊喜不会就是这个吧?” “当然了,难道你很失望吗?” “怎么会,我差点乐得昏过去。” 一提“昏”这个字,白羽笙非常敏感的坐起了身子,仔细的检查沈宴之的浑身上下。 “你告诉我你到底伤在哪儿了?你告诉我?我刚刚看你很严重啊。” “我没事,都是皮外伤。” “什么皮外伤?分明不是。” “我腿上被扎了一刀,后背有几处浅伤而已,现在都包扎好了。多亏孔武等人去的及时,咱们俩才得救的。” 白羽笙心疼的说:“你都昏倒了,又流了那么多的血。” “我都跟你说了我睡会儿,真的就是睡会儿而已,筋疲力尽了。” 眼见着白羽笙的泪花含在眼中,就要落下,沈宴之伸手去为她擦拭,温柔的哄她道:“不哭不哭。哭多了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好看了。” “不好看就不好看!” “好好好,那你哭吧。让孩子也听听,她妈妈是个爱哭鬼。丢人丢到肚子里去了。” “你坏死了!” “老婆,你轻点打我,别再抻着了,我真害怕。” “那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口,不然我不放心。” “这大庭广众的还得脱裤子,你老公在妇产科病房脱裤子,你觉得好吗?” “讨厌。”白羽笙被他气得直笑,不忘叮咛:“你赶紧去休息啊,我没事了。你那个伤口要是不好好静养是要发炎的。” “我担心你,担心孩子。” 白羽笙看着沈宴之的脸色发白,自认为他的伤势肯定不像他口中说的那样轻巧。 白羽笙对他说:“我真的没事,还可以照顾你呢,你就别担心我了。” “好好养着,我不用你照顾。” “那你不想你的老婆孩子陪在你的身边照顾你吗?” “我这爹当得实在是猖狂,难不成还要我孩子没出生就开始照顾我这个爹了?” “当然。” 沈宴之将她搂在了怀里,大手不舍的离开她的小腹,又怕摸得重了会伤到孩子。 “老婆,这个孩子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金贵了,你不知道我在得知了他的存在之后心里有多激动。” “我会好好护着他的,你放心吧。” “那我问你件事?”沈宴之的声音压得很低,是仅限于两人之间的悄悄话。 见他如此神秘,白羽笙倒也好奇:“怎么?” “是不是拍卖会那次怀上的?” “这还用问?不然呢?” 沈宴之的神色间尽显担忧,:“那……” “怎么?” “咱俩前几天不还……那个时候孩子已经在了啊,我会不会把孩子伤到了?用不用跟医生说一下啊?” “你对你的长度真是自信啊。”白羽笙的一句话将沈宴之打入谷底…… “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没关系的,伤不到孩子,懂了么?” “你刚刚不是这句话。”沈宴之有点不悦的说。 “一次就中的也不多见啊,沈先生。” 一句话让沈宴之害羞又自豪,:“知道就好。” “孩子刚刚问,爸爸能不能去病房好好养伤。” 沈宴之有些无语的看着白羽笙,随着她一起幼稚:“行。” 白羽笙偏要下床跟他一起走,被沈宴之按了回去。 “你好好在这儿休息,如果观察没有问题了,我会让人先接你回家的。” “我要去你的病房,照顾你。”白羽笙自知自己现在一点事儿都没有。 “不行。” 见沈宴之如此的坚决,白羽笙开始了自己硬碰硬策略,撅起小嘴儿,极为任性的告诉他:“如果你不让我去,我就去医院楼下跳绳,直到把你孩子跳下来为止。” 沈宴之气到瞠目:“你!” “老婆,你若是整个孕期都这么对我,我真怕你孩子生下来没爹啊。” “为什么?” “被你气死了。” 白羽笙的小手“啪啪”的在他得嘴上打了两下:“让你胡说八道!” 沈宴之拗不过白羽笙,换作是以前,还能僵持两个回合,现在就不同了…… 谁让自己的骨肉揣在了她的肚子里,她想干嘛就干嘛。 沈宴之心里有分寸,知道她没什么大碍。随后,白羽笙像个跟屁虫一样和他一起回了自己的病房。 病房里只有沈宴之一个病人,白羽笙让他去床上躺好,自己则是坐在了隔壁床。 趁着没人,白羽笙很想看看他的伤口,便上前去拉了拉他:“你让我看看你的伤。” “不用看了,不严重。” “你让我看看嘛,不然我不放心。你明明伤得很重。” 白羽笙的小手开始拉着沈宴之病号服松松垮垮的裤腰,沈宴之赶紧捂住:“老婆,这天干物燥的,你戒骄戒躁吧,别乱看了。” “快点!” 白羽笙不管不顾的拉开来看,只见大腿根部被包扎得严严实实,还透着血迹呢。 她满眼皆是心疼,这个位置,差点扎到了腿上的大动脉,绝对的要害。 “看哪呢?别乱看。” “你不可以乱动。就因为刚刚下床去找我,又扯动了伤口,你能不能长点心?” “没有什么比当爹这件事更重要。”他还嘴硬。 白羽笙顺手掐了下他浑身上下最疼的地方,沈宴之一瞬间浑身抖了一下,严肃又无辜的瞪着她:“你往哪掐呢?卸磨杀驴?有了孩子不管我死活?” “下次再不听话,还掐。你侧着躺好,我看看后背。” 沈宴之拿她没办法,只能任由她折腾。 她撩开了他的衣裳,赫然可见后背上的伤。 美其名曰伤得不深,白羽笙一看,后背差点撞出个窟窿来。 “看够了吗?”沈宴之本就不愿意被她看到伤口,就是怕她担心。 白羽笙:“你好好养着,别让我对你操心。等你伤好了,咱们就回家。” 沈宴之回头望向她,就知道她会因为自己的伤势而忧心郁结。 他对白羽笙说:“我想好了,两种办法,第一种,明天我就出院。请个家庭医生回家养着也是无妨。正好你也能好好养养身体,我放心了,伤就好得快。” “第二种,我让人把你送回娘家去,静养着。等我恢复好了,咱们就回家,这样行吗?” “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在医院静养,非要弄得这么麻烦呢?” 沈宴之无奈的对她说出了心里话:“老婆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担心也是相互的。孩子在你肚子里才一个月,该补的什么都没补也就罢了,你还执意要在这照顾我。” “我……” “你别跟我说你身体强健。孩子怀在你肚子里,其实吸的全是你一个人的气血,却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安心?” 沈宴之的殚精竭虑,白羽笙是懂得的。 在他的心里,她比孩子更重要。 “我知道了,那我明天就走。”白羽笙低着头,弄得像是被抛弃了一样,可怜巴巴。 沈宴之见她如此低落,便说:“明天我就出院,回家养着,省着你想我。” “别。” “就这么定了。” 这是一个很无聊的下午,沈宴之在病床上躺着,白羽笙则是老老实实的坐在隔壁的病床上,荡悠着腿,啃着手里的大苹果。 沈宴之问她:“苹果凉不凉?需不需要用热水烫一下?” “老公,你可能是记混了,那是坐月子的吃法。” “就你话多。” “是不是没人知道你受伤的事啊?”白羽笙问。 “我哪敢告诉旁的人?咱俩又闯祸了” “等到出院后,我想去看看舅舅,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好好养伤,我的残废老公。”敢伸手去掐沈宴之脸蛋儿的,可能就只有她一人了。 沈宴之被调戏得如此地步,束手无策之余频频放狠话:“白羽笙,你给我等着,等你把孩子生下来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你等的肯定有点久啊,别等到时候直接气昏过去哦。” “哼。” 沈宴之赌气的用被子将自己盖的严丝合缝,侧身转了过去。 瞧他这样子,白羽笙就想笑,自己坐回到了床上,继续吃水果。 就在这时,门外像是有动静。 只见下一秒,丁衍宁推着坐着轮椅的陆云起走了进来。 原来陆云起到现在还没出院,白羽笙以为他早就离开了呢。 “兄弟,我一听你受伤了马上来看看你,没事儿吧?”陆云起相当关心他。 只不过这对儿难兄难弟也真是有缘了。 沈宴之缩在被里,根本不想搭理陆云起,白羽笙替代他说:“老陆,他伤得不重,还好。倒是你,怎么到现在了腿还不能走路吗?” “还差点,还差点,哈哈哈。”陆云起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说。 陆云起只要张口,必是绝杀。他瞧了瞧沈宴之,又看了看白羽笙…… 虚弱无力的丈夫和身强体壮的妻子。 陆云起问:“你俩到底谁怀孕了?” 沈宴之随之伸手朝着陆云起怼了一杵子:“你丫的是不是住院躺懵了?” “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呢吗?” “你不用管我俩谁怀孕了,反正我要当爹了。” 两人一见面就掐,连白羽笙都不想拉架。 而此时的丁衍宁眼珠子都要掉到了白羽笙的身上,像是仰望女神一样的盯着白羽笙看。 “你……总看我干什么啊?”白羽笙浑身上下不自在,谁知下一秒,丁衍宁坐到她的身边,一把抱住了白羽笙。 “大美女,你怎么这么好看啊?让我多抱一会儿可以吗?” “可……这……” “大美女,谢谢你救了我爹。” “那个……不客气。”白羽笙老实巴交的坐着,任凭丁衍宁抱自己,茫然又无助。 丁衍宁看着她的眼神就如同在欣赏艺术品。 “大美女,大美女。” 沈宴之见状,紧忙阻止:“行了,赶紧松手吧。那是你嫂子,别总是乱叫,没礼貌。” “而且你给我轻着点,你嫂子怀着孕呢。”沈宴之再三的叮嘱,生怕把自己媳妇儿伤到。 “知道了。” 丁衍宁还真不愿意管白羽笙叫嫂子。 自己比她还大两岁呢…… 丁衍宁只顾着和白羽笙亲近,白羽笙倒也是不排斥,很友好。 陆云起则是和沈宴之两人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 陆云起偷摸的问沈宴之:“兄弟,孩子是你的吗?” “你是不是找打?” 第344章 镶了金边的孩子 陆云起不挨揍,浑身不舒服。 陆云起更加好奇的问沈宴之:“不是,兄弟……你什么时候给人揣上的,我咋不知道呢?” “为什么要让你知道?谁都跟你一样不长心?” 陆云起像是明白了一点儿,微微点头,对沈宴之竖起了大拇指:“哥们儿,真行。” “你们俩聊什么呢?”已婚妇女的敏锐直觉,白羽笙觉得这俩人肯定没聊好事儿。 沈宴之赶忙解释道:“没什么,老婆。陆云起就是来看看我,没别的事儿。” 丁衍宁也来为沈宴之说好话:“大美女,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我哥真的每一天都在务正事,一点都没有松懈,更没有放纵,你可不能冤枉我哥。” 沈宴之傲娇自豪的表情似非常认可丁衍宁的话。 “呵,勉强相信吧。” 虽然白羽笙勉强相信,但总有人会心惊,陆云起坐不住了,紧着要从轮椅上站起来。 “等等,丁衍宁你什么意思?合着你哥天天忙正事,就我一个人是废物,一无是处。到最后还弄得一身伤?” 结果,陆云起的抱怨惹来了三口同声:“不然你以为呢?” 陆云起很是不服,自己转弄着轮椅,准备要走,嘴里还嘟囔着:“同样都是受伤,凭什么区别对待?” 沈宴之不忘在他伤口上撒盐:“你可千万别把我和你放在一起。我是为了救我老婆,名正言顺。但你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为了救你还差点把我们夫妻俩搭进去,我还得伺候受伤的你,陆云起你自己说,你自己的情况与我是否相同?” “告辞。”陆云起自己转动着轮椅,孤零零的离去。 “好了,好了,你也少说两句吧。”白羽笙戳戳沈宴之,让他在口头上饶过陆云起,并对丁衍宁说:“你还不快去看看他?” 丁衍宁不情不愿的离开了,:“我一会儿再来看你们。” 白羽笙紧跟了出去。 “丁小姐,请你等一下。” “嗯?”丁衍宁站住了脚步,笑着说:“你直接叫我衍宁吧,大美女。而且我父亲也跟我说了,让我日后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白羽笙却说:“你说的这些留作日后吧,不过我还是有一样东西想要交给你。” “什么东西?” 白羽笙将那颗熠熠生辉的蓝宝石交到了丁衍宁的手上,并说:“这枚蓝宝石一直都在我的手上保存着,一度成了我的贴身之物,我把它交给你,它应该在更加明亮的地方闪闪发光它是属于国家的。” “谢谢你。原来一直都在你的手里,我还一度以为是被洋人夺了去。”丁衍宁手握宝石,心生震撼。 “当然没有。你快些去找陆云起吧,咱们以后再聊。” “好。” 把宝石交出去的那一刻,白羽笙感觉浑身轻松极了。 就如同完成了每一个国人该完成的使命一般。 三天后。 沈宴之又多住了三天院,这三天是白羽笙使出了浑身解数强行将他按在医院里静养。 三天过后,沈宴之的伤恢复情况良好,白羽笙便再也管不了他了,拉着白羽笙就要出院回家。 白羽笙身子良好,也没有过多的不适,想要再陪他在医院多修养几天,怕是不可能了。 明明有司机,沈宴之偏要逞能自己开车回家。 白羽笙坐在副驾驶上,忧心忡忡的望着他,警告道:“沈宴之,你要是把伤口弄得裂开,我要你好看。” “干嘛这么凶我嘛。” “我去,你这么大老爷们儿还敢跟我撒娇?” “总说我。” 白羽笙开始怀疑人生…… 短短几天,沈宴之就学会了以柔克刚。 就在白羽笙倍感无语的时候,他的大手突然伸过来,摸了摸她平坦的肚子,喃喃自语:“怎么不见长啊?” “老公,这肚子要是太大的话,那就兴许不是你的了。” “只要是你肚子里的,那就一定是我的种。” “挺自信嘛。” “当然。” 不知怎的,自打白羽笙怀孕了以后,沈宴之在各个方面都显得格外自信,而且相当盲目。 以前,他只是没皮没脸而已。 现在…… 刚好路过了街边的小集,沈宴之特意停下了车子,问她:“你有没有想吃的?趁着没害口,还可以吃一些。” “嗯……”不提还好,一提白羽笙这肚子还真是有点饿了。 路边吆喝着的红糖糍粑,呼呼冒着热气的包子摊儿,还有摆桌大卖的街边馄饨,奶油大雪糕…… 白羽笙摸着肚子说:“我都想吃……而且还想吃点甜的。” “我这就给你买去。” 白羽笙坐在车里提醒他:“我要两根雪糕,还有两串糖葫芦。” 沈宴之二话不说就下了车去买。 白羽笙满怀期待的等待着热腾腾的食物到来,沈宴之用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东西买了回来。 白羽笙找了半天,失落的问:“我的雪糕和糖葫芦呢?” “雪糕不能吃,寒气太大了。山楂也最好别吃了。等回家了之后,我让厨师给你做点心吃。” “那你再给我买一瓶橘子汽水,我想喝。”白羽笙的小手拉着沈宴之的衣袖开始撒娇,让他不从也得从。 沈宴之无奈又再一次下车,买了一瓶橘子汽水,递给了她。 白羽笙刚刚对嘴儿喝了一大口,就被沈宴之夺了过来,有理有据的对白羽笙诉说着“残忍”:“喝一口就行了,你本不该喝的。” 这也就算了,沈宴之自己一干而尽,一滴都不给她剩下,看得白羽笙真眼馋。 “沈宴之,你可真过分,为什么就给我喝一口?” “等你过了三个月后,胎像稳了,我一周让你喝两次。” “我现在就要喝。”白羽笙不听劝,刁蛮的开始和沈宴之讲起了道理,指着自己的肚子说:“我要喝,那就代表你儿子要喝,你不给喝?” 沈宴之话粗理不粗,:“我是他爹,我不让他喝,他再想喝也不行。而且你别一口一个儿子的,我想要女儿。” “我就生儿子,我就生!” 沈宴之非常平静的忍受着白羽笙的无理取闹,再一次启动了车子,并对她说:“现在我就命令你肚子里这一位,给我按照女儿的样子长,该长什么,不该长什么,心里有点数。不然以后就别想喝汽水。” “沈宴之,你最多三岁,不能再多了。” “又不是之前一口一个宝儿的时候了。” “宝儿……” 沈宴之再不理会她,专心致志的开着车。而白羽笙则是直接坐在一旁安心且满足的吃着肉包子。 沈府到了。 一切恍然如梦,白羽笙在感叹着自己的离开仿佛又在明天。 沈府是一如既往的清净,沈宴之拉着她走了进去。 “走吧,到家了。” “嗯,好。” 白羽笙还有点不好意思,总有一种新媳妇儿进门的感觉。 沈宴之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问:“怎么?还害羞放不开了?” “没有,就是吧……” “嗯?” “我离开一个月,回来怀孕一个月。我就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谁敢笑话你我拔了谁的舌头。人家怀孕巴不得趾高气昂,你可倒好,垂头丧气。” 沈宴之领着她,直接回了他们俩的院子里。 白羽笙问:“难道不用先给父亲报平安吗?” “你先回去再说吧。” 刚开始白羽笙还觉得沈宴之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白羽笙目瞪口呆了。 大大小小的贺礼恨不得堆满在院子的每一个角落,看得白羽笙眼晕。 想当初自己嫁给他的时候,也没收到过这么多的贺礼。 “欢迎少奶奶回家!” “谢谢……谢谢……” 白羽笙恨不得赶紧钻进地缝里,谁都看不见自己。 屋子里被整理得与之前一样整洁,装潢陈设也都是白羽笙所喜欢的样子。 两人坐在床上,面面相觑。 “老公……外面的那些东西……” “应该是别人送的。这几天我住院也没人接待。索性都放在院子里了。” “你受伤了,这么多人送贺礼,你说你这人缘儿得坏成啥样啊。” 一听这话,沈宴之黑着脸相当无语的凝望着她,:“你别在那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是庆贺我要当爹了。” “至于吗?” “你肚子里再怎么说那也是沈家的长孙,肯定不一样啊。这我还特意吩咐过了,让沈家的人都别来叨扰你,让你好好休息几天,如若不然,场面更热闹。” 经过他这么一说,白羽笙更放不开了。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怕是要镶金边儿了。 沈宴之对白羽笙说:“你的事我都安排好了。请了专门的营养师,每天给你做餐食。还有家庭医生,是国外留洋归来权威的妇产科大夫。还有稳婆我也请好了,万一以后来不及去医院……” “停!”白羽笙赶紧制止:“老公,你这这这也太早了吧。” “未雨绸缪。” “你这叫乱花钱。” “我有钱,就想花在你身上。” “那你也不用现在请几个稳婆在家里天天待命,你这弄得我每天都想早产,什么都能接受,这个……我绝对不接受。”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沈宴之只好依着她,:“那也行,听你的。” 沈宴之的细心总是无微不至的,他抚着她依旧纤细的腰身,对她温柔的说:“你现在有了身子,日后身体上肯定会有些变化,我给你做了一些宽松的衣服,都放在衣柜里,还有鞋子。” “宝儿,你真好。” “光用嘴说?”沈宴之傲娇的指着自己的脸说。 白羽笙刚想要凑近了与他亲热,却听见了院子里盈盈的笑声。 她遥见一位穿着暗色旗袍,走起路来婀娜多姿的年轻女人带着一批人走了进来。 “羽笙,听闻你回来了,我便来看看你。” 面对如此热情的女子,白羽笙实在陌生,沈宴之则是坐在床上,冷着脸不予理会。 这女人看起来和沈宴之的年纪差不多。 白羽笙礼貌的站起了身子,茫然的问:“请问您是……” “哦,我还没有自我介绍。你走了这么长时间,不了解我,也是正常的。我是你父亲新纳的姨娘,我叫卫裳月。你就叫我卫姨娘就是了。” “卫姨娘好。” “老爷子听说你怀孕了,特意准备了些补品。” 沈宴之冷声直言:“不是已经送过来了吗?你还来一趟干什么?” 卫裳月被沈宴之的态度弄得有些尴尬,说:“二少爷,是这样的。我又特意请了两位从国外回来的营养师。专门给羽笙调养身体的。还有,我又额外给她送来了一些燕窝,都是她需要的。老爷子也说了,羽笙怀的是咱们沈家的长孙,必须重视起来。” 卫裳月的言谈举止让白羽笙只能联想到三个字:狐狸精 她似知道了沈宴之为什么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就摆起了臭脸。 白羽笙正要说话回应呢,就被沈宴之抢夺了话茬儿。 沈宴之满面威严,有意提醒卫裳月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白羽笙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是沈家的二少奶奶。名字也不是你这个姨娘可以直呼的,以后别一口一个羽笙叫,乱了规矩。” “还有……” 沈宴之话没出口就被白羽笙打断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沈宴之的横冲直撞是旁人没法学得来的,白羽笙赶紧插话道:“谢谢姨娘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这些东西我就都收下了的,也替我谢谢父亲,我抽空一定去拜见父亲。” “好,那我就先告辞了。二少奶奶好好养胎。” 卫裳月被沈宴之浇了一盆冷水,气焰明显削弱了不少。但白羽笙格外不解,家里怎么会添了这么一号人。 卫裳月走了后,白羽笙马上询问沈宴之:“这什么情况?” “老爷子的新姘头。”沈宴之的话极具讽刺意味。 “你给我好好说话。” “我说的没什么不对的。这女人是个戏子,比我大两岁,今年才二十四。老爷子挺戏听得入迷,这女人又善于勾搭,就扯在了一起,后来就被老爷子纳进来了。” “你们为什么不管管呢?” “管?为什么要管?现在正是她得宠的时候,你走后,老爷子把老三媳妇儿手里管家之权都交到了这个女人的手里。” 第345章 他的算计 而且,当初最让沈宴之闷闷不乐的是。自己的老婆走了,他老子倒是没闲着,强烈的心理落差一度让沈宴之强大的心频频受挫。 白羽笙了解了这女人的来历,心中更是觉得荒唐。 她担忧的问:“这女人的底细你查了吗?容貌好,气质佳,不过只有二十多岁,就甘心给人当姨娘?” “那可是沈凝的姨娘,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要当。这女人的底细挺纯粹的,沈清华的人。” 沈宴之说得还真的淡定极了。 白羽笙说:“你既然知道是沈清华安排在父亲身边的人,竟还如此的云淡风轻?沈清华一直枉顾正道,和林家同流合污,妥妥的亲洋派。他故意安排进来的人,你连管都不管?” “光明正大安排进来的,总是要比在背后强得多吧。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这女人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沈宴之无所谓的态度与白羽笙的忧心忡忡恰好相反。 白羽笙就知道沈宴之不愿意多管这些闲事,可这事儿再怎么说起来,弄不好就是引狼入室。 白羽笙瞄了一眼身边的沈宴之,:“我看你就是希望老爷子在这件事上摔跟头。唯恐天下不乱。” 他竟然点了点头,回答得理所应当:“对啊没错,我现在在意的就只有你们娘俩儿而已。” 白羽笙特别了解眼前这个男人。 他不会不管,只不过是还没到管的时候。沈清华心思不正,几次三番与沈宴之结仇结怨,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卫姨娘的出现就是个隐患,连白羽笙都明白的道理,沈宴之不会不知道。 白羽笙倒也没多说什么,直了直身子后,想要往外走。 他问:“你不好好休息着,是要干什么去啊?” 白羽笙顺手锤了锤发酸的腰,说道:“总要把院子里这些贺礼整理记录一下啊。” “让下人去做就是了,轮得到你来?” 谁知,白羽笙笑盈盈的说:“我也想看看都是些什么东西,有点好奇。” 沈宴之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好,想让她躺床上休息,怕是难啊…… 白羽笙和青荷两个人,外带着其他的下人一点点的把贺礼全部都统计完全,就要搬去后院。 白羽笙本来也想要搬来着,结果被某人严令禁止了下来。 到了傍晚,看着一桌子的菜,白羽笙一点都不饿,肯定是白天的时候吃肉包子和混沌吃得多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照这样吃下去,怕不是要胖成个球? 所以,就有了当下的局面。 沈宴之孤零零自己一个人坐在桌前吃饭,白羽笙在房中走来走去,一口饭也不吃。 沈宴之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做丈夫根本就管不了她。 “白羽笙。”沈宴之放下了筷子,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嗯?怎么了?” “你怀孕是不是就只提供个肚子,其他的事你全都不管?饭也不吃,不管孩子死活?” 白羽笙若有所思:“那要不我干你那活也行,然后你提供肚子?” 沈宴之真是被她气到不行,掐起她的小脸蛋儿就不打算松手:“死丫头,你胡乱说些什么呢?” “疼疼疼!” “我让你吃一些,你偏不吃。以前倒还好,现在还学会不吃饭了?” “我撑得慌,吃不下。” “爱吃不吃。” 饭后,沈宴之一人坐在桌前静静的看书,全然不理会她。 白羽笙让人准备了洗澡水,她想洗洗澡澡,解解乏。 在寒夜里泡泡热水澡,实在是舒服极了,白羽笙坐在木桶里,舒服的微微仰面,双臂搭在桶沿上,有一种别样的豪迈。 白羽笙的皮肤本身就很白,是那种白得放光的那一种,有点白种人的遗传基因。被热水一泡,原本的白皮肤显得有点粉白,光滑细嫩。 若隐若现的丰满藏在水位线之下,面色潮红的模样更让人想要爱怜。 “老公……” “干嘛?”沈宴之拎着书,无欲无求的冷面相对。 “你能不能帮我擦擦身子?” “不能,自己没长手吗?” “可我累了。”她可怜巴巴的说。 这男人气性真大,到现在还在因为自己没吃饭这件事生气。 沈宴之依旧不打算理会她:“不是有下人吗?让青荷帮你洗。” 见他要走,白羽笙瞬间拉住了他的手,撒娇似的拉着他的手晃呀晃:“宝儿,你怎么总跟小女子一般见识啊。我就要你给我擦。” “就这一次。” 说完后,蹲下来为她擦洗身子。 他在给她擦着后背,几次三番的询问力道如何。白羽笙坐在木桶里,在水里不太老实的总想要转过身子来。 趁着沈宴之俯身低头之际,她瞅准了时机吻了下他薄凉的清唇,一脸潮红却又有些胆怯的看着他。 沈宴之外表气定神闲,实际内里已然波涛汹涌,深吸了一口气平息心火,反问她:“你这算是勾引吗?” 白羽笙的绵绵细语道:“你可不可以不生我的气了?我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的。” “我哪有那么容易就生气?” “那你能不能一会儿给我煮一碗面?我想吃你煮的面。” “合着我既要给你当使唤丫鬟,又要给你当厨子?” “谁让你是我老公了?” “现在就想吃?”他问。 “嗯。” “既然已经洗得差不多了,我抱你去床上,然后给你煮面去,好不好。” “好。” 沈宴之一把将她从木桶里抱了出来,将她放到了床上后用浴巾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我这就去给你煮面。你自己擦干了身子,去柜子里找一件睡衣换上。千万别着凉了。” “我还想再多加一个鸡蛋。” “知道了,馋猫。” 深更半夜,沈宴之竟真的去了厨房给她煮面。 白羽笙擦了擦身子,下床去衣柜里找一件睡衣。 打开了衣柜的那一刻,着实让白羽笙震撼了。 清一色的旗袍和大衣,各式各样的款式,每一件都是精心设计出来的,为自己量身定做的。 就连临盆时期的衣服,他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男人的心思当真是全放在了自己身上,不曾有一分一毫的偏离。 白羽笙翻来翻去,找了一件合眼缘儿的睡衣。 衣裳的料子是极好的,都是上好的锦缎。 白羽笙摸着摸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她再一次重新打开了衣柜,将那些衣物的料子摸了又摸,发现了问题。 这些衣服的料子都是津海最为上乘的好料子,这是毋庸置疑的。 白羽笙自认为算是个紧跟潮流的女人。这锦缎在上个月风靡全称,抢都抢不到,白羽笙曾想要买几匹布做几身衣裳都没有买到。 在那之后就断货了的。 所以这些昂贵布料的衣服绝对不可能是沈宴之在知道了自己怀孕这几天让人赶紧做的。 他早在一个月以前就让人准备好了! 白羽笙拿着一身相当宽松的旗袍,默默沉思许久。 他可真会算计! 白羽笙换好了睡衣,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坐在床边等待着他的“投喂”。 过后不久,沈宴之端着热气腾腾的面走了进来。 “过来吃吧。” “嗯,好。” 白羽笙走到了桌前,注视着那碗香气扑鼻的热汤面,实在是没办法抗拒,她拿起筷子便开始吃了起来。 “好吃吗?” “当然好吃了。” “你小心烫。” 白羽笙一边闷头吃着面,一边开始对沈宴之进行了阴阳怪气的“拷问”。 “对了,老公。我问你一件事?” “哦?什么事?” “为了贯彻落实优生优育,我问你,怀孩子那阵子你抽烟喝酒了吗?” “绝对没有。”他态度坚决道。 此时此刻,无论他说什么,白羽笙都认为这是他的算计。 白羽笙轻挑了下眉梢,似笑非笑:“行啊,不错。” 她的态度,一时间有些让沈宴之摸不到头脑。 “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你给我做的衣服的料子,都是上个月可遇不可求的昂贵料子?这个月根本没有卖的,还是说……”白羽笙微微抬头,明艳美丽的双眸死死盯着沈宴之:“还是说你一个月前就知道我会怀孕?” 此番话,让一向冷静睿智的沈宴之一下子愕然,话都说不出口。 “老婆,你胡说什么呢?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用得着说吗?” 眼看着奸计就要被识破,沈宴之有些手足无措。 “沈宴之,你分明就是早早算计好了。在拍卖会上,看似是对我泄愤,实则一夜留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怀上你的孩子,对不对?” 见沈宴之不说话,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她继续说:“你机关算尽,不择手段。故意塞个孩子给我,早早就知道我会怀孕。还准备好了一切。我是真傻,还傻乎乎的要给你个惊喜,实际上都是你一早就料到了的事情。” “你让我怎么办?你曾跟我说过要陪着我一直走下去,也跟我说过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可你却还是头也不回的弃了我。我不拿孩子绑着你,你不回来了怎么办?” 原来在爱她这件事上,沈宴之也曾这样卑微过。 “那我要是没怀上怎么办?” “不可能。” 白羽笙终于知道了沈宴之的盲目自信来自于哪里。 他对白羽笙说:“在遇见你之后,我的人生已经毫无悬念可言。无论你的心里有没有我,我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你罢了。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锁在我的身边。” 沈宴之一生桀骜,不可一世,却甘愿对一个女人俯首称臣。 听了他倍感无奈的话语,白羽笙伸手轻轻的抚着他的脸颊,竟不知怎样才能不负他的深情。 有的时候,白羽笙也觉得挺对不住他的。自己总是在骗他…… “对不起嘛,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真的?” “我发誓。” “算了吧。你发誓就跟放屁一样,下次该犯还是犯。” “所以这就是我每次做错事,你都要奖励给我一个孩子的原因吗?” 这话说得让沈宴之觉得有点尴尬,:“咳咳,上次……真不是故意的。” “所以这回有经验了,是故意的,你这人可真是坏透顶了。” 沈宴之赶紧打岔道:“面也吃得差不多了,我看时候也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天早上带你去见见老爷子。” “遵命,老公。” 白羽笙相当乖巧的上了床,准备与他一起休息,却见沈宴之开始收拾他自己的被褥,夹着枕头不知要去哪里。 “沈宴之,你干嘛去啊?” “以后咱俩分床睡吧。对你对我都好。” “为什么?我不同意。” “我是怕你对我行苟且之事,伤到孩子。” 白羽笙一把将他拽了回来,抗议道:“照你这么说,以后咱俩当兄弟,不当夫妻了?二师兄?” “别闹,我是认真的。” “那也行,我回我的流沙河,你住你的高老庄,咱俩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别说是分床了,分家也行,分居更可。” 沈宴之心里有一万句骂人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真想把手里的枕头砸在她的脑袋上。 沈宴之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谁住高老庄,你给我说清楚。我可告诉你,别欺人太甚。” 白羽笙紧紧的搂住了他,让他躺在床上没有离开自己的可能,越搂越紧,两条腿更是牢牢锁住他的腰身,不准他离开的同时,强烈的谴责道:“我看你才是欺人太甚。现在开始在我面前装清纯,装君子,你要是真君子,真清纯,我肚子里的孩子哪里来的?” 沈宴之彻底折服于她,玩笑着称:“师弟,我不回高老庄了,可以饶过我了吗?” “这还差不多。” 整整一晚上,白羽笙的小手就没离开过他的身体,一直都是牢牢的搂住,生怕他跑了似的,就要往他的怀里钻。 沈宴之这一晚上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动了就会吵醒她。 她以前睡觉就特别粘他……更准确的说,是他们两个互相粘着对方。 现在却变成了白羽笙单方面的了,如今的沈宴之需要学会的是克制。 沈宴之晚上不睡,白天不醒。正因为昨晚没睡好,早上特别不愿意起床。 “宝儿……起床了。”大清早的就有只苍蝇在沈宴之耳边一直嗡嗡的响。 “宝儿……” “起开,起开。” “二师兄,师傅又被妖怪抓走了。”白羽笙捏着鼻子在他耳边捣乱。 沈宴之忍无可忍,强行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脸幽怨的看着这只“苍蝇”,:“你怎么这么皮?” 第346章 劳动成果 白羽笙早就已经穿好了衣服,洗漱完毕,跪坐在床上眼巴巴的看着赖床的他:“你说过今天要带我去见父亲的,难不成要我自己去吗?” “知道了,知道了。”沈宴之不耐烦的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开始穿衣服洗漱。 之前沈家乔迁新府,里里外外焕然一新。自打这个卫姨娘来了之后,沈家的风向再次有了变化。 家里的佣人们也被换了一圈儿,没剩下几个老人。 所以,白羽笙这个出走数月,怀孕而归的二少奶奶再一次成为了全家瞩目的焦点。 早上,借着早饭的功夫,沈宴之领着白羽笙前来给老爷子问安。 在卫姨娘看来,二少爷向来来无影去无踪,目中无人惯了,举家上下属他脾气臭。这个小姑娘一回来,二少爷倒是安生了,规矩了。 白羽笙穿得素雅,一如往常的守规矩懂礼貌,并没有先入座,而是微低着头给老爷子问安。 “父亲最近身体可好?儿媳之前不懂事,还请父亲原谅。” 沈凝倒也不为难她,和蔼的点了点头:“一切都好。能回来就行,以后好好过日子,别让我多操心。” “是。” “不是说有孕在身吗,怎么看着倒是瘦了?” 没等到白羽笙开口呢,坐在沈凝身边的卫姨娘抢话道:“老爷,二少奶奶在外奔波数月,外面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更是层出不穷,什么苦都得吃,瘦也是正常的,我已经安排好了营养师在府上候着,一定给她好好补补。” 全家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话看似是对白羽笙怜爱,实则句句带刺,讽刺白羽笙在外混迹江湖,不干不净。 沈宴之把白羽笙拉回到了座位上,云淡风轻不客气的说:“卫姨娘这话说得过分了。白羽笙虽然最近这段日子不在家,但一直都在我的庇护之下,你也不用拿着你的毕生经历去看待她,我老婆跟你可是天壤之别。” 卫姨娘面如土色,不敢吱声。 见气氛不对,沈凝开口主持公道:“好了好了,一家人不要大清早就伤了和气。老二媳妇儿,回来了就是好事。现如今是你卫姨娘管理家事,你有什么需要和她说就是了。你们年龄相仿,交流起来也会很方便。” “是,父亲。” 瞧瞧,瞧瞧。自己公公这才是被爱情滋润的男人。 白羽笙这个公公沈凝,从自己嫁到这家来后,除了被沈宴之气得语无伦次,还真没在自己面前说过这么多的话。 由此可见,卫裳月对于沈凝的影响有多大。 饭后,各回各房。 沈凝临走前,敲了敲沈宴之的椅子,:“老二,你留下。” 沈宴之不知沈凝找自己什么事,回头对白羽笙说:“老婆,你先回去歇着吧。” “好。” 白羽笙先行离开。回去的路上,她与莫烟宁同行。 两人许久未见,必是一阵寒暄。 寒暄过后,莫烟宁说:“二嫂有所不知,这几个月以来,沈家的变化有多大。” “新来了个姨娘。” “何止,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说呢,你不在这段日子,我话都没处说。” “刚好,咱们俩去散散步?”白羽笙也很好奇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 两人在府中的湖边漫步。 白羽笙问:“你之前不是一直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吗?管家之权怎么会落入到姨娘的手里?” 莫烟宁哀叹道:“我家老三不争气,老爷子不喜欢。我虽然管家,但那也是因为当时家里没人能管了。老爷子有了这个新欢后,百般宠爱,卫姨娘又是八面玲珑的性子,老爷子想让谁管,那就是谁管。” “刚刚一见,确实觉得这位卫姨娘很得父亲的宠爱。” “你是有所不知,自打卫姨娘管家以来,府中一个月的开销是多少。” “多少?” “五万大洋都挡不住。” 白羽笙被莫烟宁说出来的这个数字惊到了。 要知道,就算是修筑大桥一个月也用不了五万大洋。 “以前你管家的时候,我倒是也知晓一二,举家上下的日常开销再怎么奢侈,五千块也是绰绰有余的。卫姨娘到底把钱用到了何处?父亲不管吗?” “用到了何处不知道,但肯定是没用到我们身上。至于老爷子,多花点儿钱又有何妨。可沈家底子是厚,也架不住这么折腾吧。总而言之,这个小姨娘确实有点儿手段。” 莫烟宁的这些话白羽笙还没来得及消化呢,莫烟宁又说道:“咱们俩熟,我倒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你可知你和二哥住院那阵子,还未曾回家呢,家里流言蜚语便无故而起,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二哥的,更不是沈家的长孙。” 听闻此话,二人目光不谋而合。 白羽笙对于此等污蔑她清白的流言显然是不想理会的,呵呵的笑了笑,:“说来也真是可笑极了。我觉得这孩子没问题,沈宴之也觉得这孩子没问题,偏偏这些外人非要把我腹中孩子记在外人头上,真是不可理喻。” “所以你现在应该明白,某些人的手段了吧。防着点儿,有好处。” 白羽笙叹言之:“防是没用的,就怕是防不胜防。不过在沈家,还轮不到一个姨娘作威作福,她若做的不过分还好,若是过于张扬跋扈……” 白羽笙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莫烟宁已经了解了她的意思,:“也对。” 与莫烟宁分开了之后,白羽笙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另一边。 沈凝把沈宴之单独留了下来。 沈宴之不动声色的在心里不停的盘算着,老爷子找他能是什么目的。 沈凝开门见山:“你和白羽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沈凝深刻怀疑的问道。 沈宴之马上了解了沈凝留下自己的意图。 他一如既往的不着调,:“不知道谁的,生下来看看吧,若不是我的,直接摔死一了百了。” 沈凝一听他这番胡言乱语,操起手边的茶盖朝着沈宴之的头砸去,幸亏沈宴之躲得及时。 沈凝被他气得红了眼,沈宴之则是不急不躁的反问:“当初我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你怎么不怀疑怀疑我是不是你的种?怎么没把我直接毒死呢?” 沈宴之总是能精准的诛了沈凝的心。 沈凝被他气的直发抖,指着他并道:“我告诉你沈宴之,你可以不清不楚,但是沈家的血脉不容有疑,你最好给我个明确的答案。” “老头儿,你这枕边风吹得挺大啊。”沈宴之看似不屑一顾,实则什么事儿都清楚。 沈宴之正式的对沈凝说:“老头儿,今天刚好有机会,我也和你说说。我不管旁的人怎么说,怎么做,我也不管这家里你喜欢哪个不喜欢谁,不喜欢谁。你可以沉浸在你的温柔乡,但是脑子务必清醒一些。在我的心里,你虽然不比旁人的父亲那样高大,但最起码是理性的。你莫要因为某些女人而毁了你自己的一世英名。” 沈宴之对沈凝说的话,既稳重,又带着权威。 “还有,白羽笙肚子里面怀着的是我的骨肉,这是绝对毋庸置疑的。我不管你认不认这个孙子,我先把话撂在这里,如果她在沈家出了一点点的差池,父亲您应该知道我能把事情做到何等的份儿上。我也不介意把整个沈家掀翻。” 沈宴之缓缓起身,双手插着兜儿,孤傲冷淡的看着沈凝许久。 经过沈宴之这么一说,沈凝的心里也算是有了数。 沈宴之要走,回头不忘好心提醒了下沈凝:“老头儿,你看女人的眼光真是不怎么样,要不多看几个历练一下吧,别总吊在一棵树上。” 沈凝一瞬间气血翻涌,怒气冲天。老子被小子教训,还真是头一次。 沈宴之的存在,就是让沈凝的人生不是那么的顺遂快活…… 在沈宴之的脑海里,沈凝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绝对不会被女人所羁绊,甚至在关键时刻可以舍之。 可沈清华给沈凝找过来寻欢作乐的戏子,不知怎的竟然能让沈凝如此沉迷,让沈宴之实在是不解。 回去了之后,白羽笙正坐在床上整理着衣物。 沈宴之闷闷不乐的坐在一旁。 “怎么了?不高兴?父亲都跟你说什么了?” 白羽笙虽问出口,但心里能想到一二。 沈宴之倒是直白:“怀疑你肚子里的孩子来路不明。” 结果白羽笙一脸的天真无邪,听了像是没听见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都不生气的吗?” “生气对孩子不好。而且我为什么生气?早饭的时候,卫姨娘夹枪带棒的意思不就是我在外面混了那么久,说我不正经吗?” “你倒是看得开,换做是其他女人,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白羽笙稍显无奈:“那我现在说,这孩子不是你的,你接受吗?” “绝对不接受!”沈宴之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肚子,倔强的说:“这是我的劳动成果,凭什么算作他人的?” 白羽笙一把打掉了他的手:“滚开,不正经!” “这回你要是生出个小卷毛出来,那沈家就热闹了。” 这一次,白羽笙不再担忧,反而信誓旦旦:“我必给你生个小卷毛出来,让沈家人心惶惶。” “唯恐天下不乱。” 白羽笙收拾好了衣服,把衣服叠放在了衣柜里,并说:“老公,我今天想回家看看舅舅。” “好,收拾东西吧。” “你和我一起吗?” “当然了。” 白羽笙小脑袋瓜儿转了转,与他商量道:“宝儿,要不你就别去了呗。” “为什么?” “我又不去别的地方,是回家而已。” 沈宴之见她态度如此,扫视了她一眼便知她心中小九九。 “你该不会是怕你舅舅教训你,我在一旁看了幸灾乐祸吧。” “不是,不是。” “我就要去。” 白羽笙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中午的时候,沈宴之带着白羽笙回了白公馆。 白家自打上次白欣然和佟文渊的联合陷害,已经大不如从前了,伤到了根基。 要不是沈宴之的帮助,白家就此败落了。 这是白羽笙最为后悔的一件事,她没想到当初佟文渊的手会触及到白家更不会想到白欣然的背叛。 到了白家以后,她见到舅舅的第一眼,舅舅的苍老让白羽笙瞬间泪目。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舅舅安好,小铃铛在白家也很得舅舅的喜欢。 其实白羽笙知道的,都是沈宴之在暗中保护着她的家人。 煽情之后,白昌义自会教训这个自作主张的外甥女。 白羽笙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面对着白昌义,等待着舅舅的责骂。 沈宴之则是悠闲的萎在沙发的另一端,和小铃铛两个人一起招猫逗狗。 小铃铛怕白捡钱寂寞,又买了一只猫,这家里就热闹了。 白昌义问白羽笙:“事情都解决了?” “这次真的解决了,舅舅。爸爸妈妈留下来的恩怨全都了结了。” “嗯。”白昌义简单了解了之后,训斥她道:“你任性的一走了之,你知道有多少人担心你吗?” “知道。”白羽笙闷头认错,却还嘴硬:“可是舅舅,我不想让我身边的人跟我一起受牵连。” “你这是一意孤行!不声不响的,自认为是聪明,实际上伤了身边的人,太自私了。” 事情本就有多种角度,站在白昌义的角度来看,确实如此,白羽笙不敢反驳。 “要不是有宴之在,白家就完了。咱家祖坟冒了青烟,你有了个这么好的夫婿。人家沈家祖坟冒黑烟了,才娶了你这么个东西,你好好谢谢人家吧。” 白羽笙歪着脖儿,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不服的说:“我给他生儿育女,还不算感谢吗?” 随后白羽笙瞄了一眼沈宴之,那陶醉的表情分明就是幸灾乐祸。 “你还敢顶嘴?”白昌义气得不行,指着白羽笙对沈宴之说:“宴之,下次她再敢造次,你就给我踹她。” “好嘞。” 第347章 全家上下最讨人嫌的人 白羽笙接下来看着沈宴之的眼神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一眼瞬杀。 沈宴之不敢说话了。 “你还敢瞪人家?” “舅舅,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你以后要是再不好好跟人家过日子,我打折你的腿。” “全家人,就你最不懂事。你看看人家小铃铛,比你都乖巧多了。” “那你也不看看是谁弟弟。” “你还自豪起来了?” 白羽笙撅起小嘴儿,闷闷不乐的接受着白昌义的教育。 小铃铛很会讨白昌义的欢心,有眼力见儿,脾气还好。白昌义出入都会带着他,就连白峰也很喜欢他。 反正呢,现在在白昌义的眼里全家最讨人嫌的就属白羽笙了。 白羽笙歪着脖儿,看似接受批评,实际上心里自有想法。 白昌义就想好好教育她这个毛病。实在气不过,刚想伸手打她,被沈宴之赶紧拦下。 他紧张的说:“舅舅,现在打不得,胎还没坐稳呢,过后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踹她。” 小铃铛也在一旁附和着:“姐姐刚回来,舅舅您也别动这么大的气嘛。” “哼。” 白昌义虽是生气,但自己的心头肉永远不会变。 只是,身为家长,他不能给白羽笙好脸色。只有自己对她足够严厉,才能让别人更加的疼爱她。 白昌义特意准备了丰盛的晚饭,几乎每一道菜都是白羽笙爱吃的。 白家成了现在这样,白羽笙有一定的责任。 饭后,白羽笙孤零零的一人坐在外面的秋千上,心情郁结,闷闷不乐。 “这么冷的天儿,怎么不垫个垫子呢?着凉了可怎么办?”沈宴之拿着个垫子,垫在了她的身下。 “谢谢你。”她说。 “你说什么?” “我说谢谢你。” “这还是我老婆吗?这么客气?” “如果没有你,白家所经受的风浪是舅舅所承受不住的。” 正如舅舅所说,她可能真是家里祖坟冒青烟儿了才嫁给了他。 沈宴之倒是觉得挺无所谓的。 他说:“你是我老婆,我不能让你没有家,这是其一。其二,舅舅平日里待我很好,这也只是举手之劳,即便没有你我也会帮他。” 白羽笙默不作声的一个人憋着,不想说话。 “他说你那些话,你定是觉得心里不好受。可是你若不让他说,他的心里更加不好受。”沈宴之和她之间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老婆,我跟你说句实话吧。白家早就不比从前了。即便救了过来,但是做生意的最重要的是诚信和口碑,已经全都没了。可是这些,又恰好是舅舅经营多年的心血。他心疼,想拿你撒气,挺正常的。一连串的打击下来,强撑到了现在实属是不容易。” “我没有怨他。就只是自责而已。以前我就觉得自己是灾星,现在看来的确如此。我根本就保护不了我爱的人。总要有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你总是这样想,累不累?白羽笙,有时我真觉得你挺适合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的。” “怎么?听你这话,不打算要我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不能不要啊。”他还有点无奈的感觉。 白羽笙随之严肃的警告他:“沈宴之,说归说,你日后要是真敢踹我的话,我要你好看。” “踹了能怎样?”他还真抬起腿来照着她的屁股极轻的踹了一脚。 虽是没有痛感,但他的行为已经惹怒了白羽笙,白羽笙双手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腰,奋力摇晃:“沈宴之你没良心,你真敢踹我!你怎么不照着我肚子踹!来啊,踹!” 沈宴之永远可以把“混蛋”两个字演绎得入木三分,他嬉皮笑脸的说:“肚子里的姓沈,你姓白,那我肯定先踹你啊。” 白羽笙被他气得直掐人中,咬牙切齿的对他竖起了大拇指:“你行,但你拿不住我。” “你干嘛?” 就在沈宴之不好的预感袭来之时,白羽笙攥着自己的小拳头朝着自己小肚子上捶。 “捶死你这个小猪崽子!锤死你。” 沈宴之见状立马抓住了她的手,急忙质问她:“你来真的?非要折腾出事才舒服是吗?” “这叫父债子还。你惹我,我就打他,打到他出生为止。” “难道你不心疼吗?不是你的孩子吗?” “感情牌没用。” 都说夫妻之间要时刻充满激情,日子才能长久的过下去。沈宴之时时刻刻都有种要跟白羽笙同归于尽的冲动,也不知算不算激情…… 他顺手一悠,直接将她横抱在怀中,送去了房间里。 “你放手!你能不能收敛点儿啊?” “你可别忘了,现在我是你舅舅亲外甥,你是后认的。” 沈宴之将她抱回了房间里,将她按在床上。 “你干什么?” 沈宴之不理会白羽笙,随手撩起她的衣服,焦心的查看着她的小腹。 “我根本就没用力打他。” 沈宴之先是轻轻的摸了摸,然后贴着肚子心疼的说:“女儿,女儿,我是爸爸,你痛不痛啊?妈妈不是故意要打你的,爸爸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说完便用温热的唇格外爱怜的亲吻她嫩白的小腹。 白羽笙都有些嫉妒了。如此幸福的时刻,白羽笙没感到幸福,倒是有了危机感。 这要是生个女儿,自己是不是就要失宠了? 白羽笙赌气的说:“哼,你尽情的去说,反正他也听不见。” “女儿,好好睡觉,长身体哦。爸爸爱你。”沈宴之的吻再一次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白羽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抱怨道:“沈宴之,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你怎么能这么喜欢他?” “我的孩子我为什么不喜欢?” “你怎么那么喜欢女儿啊?我要是生了个儿子怎么办?” 沈宴之嘴角噙着一丝坏笑,吓唬她:“怎么办?生女儿有赏,生儿子自己养呗。” “你就是在等着我生个漂亮的女孩子,然后就不喜欢我了,对不对?喜新厌旧,始乱终弃。” 见她越发焦虑不安,沈宴之便不逗她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孩子吗?” “为什么?” “只要是你肚子里怀着的,无论男女我都喜欢极了。” “甜言蜜语,油嘴滑舌。” “我哄我自己媳妇儿,应该没什么不对的吧?” “那你能不能让我生一个长得特别像你的女儿啊?” 白羽笙的这一要求,确实把沈宴之难住了,他挠了挠头,为难的问:“我怎么觉得女孩子像你才会漂亮?” “我立誓一定要把我老公的绝世容颜传承下去。现在还早,等过几个月我就把你小时候的照片贴到肚子上。” “这么卖力?” “对。” 沈宴之倒是不在意这些,顺便为白羽笙掖了掖被子,:“时候不早了,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陪我睡。” “当然了,现如今,陪伴夫人是我的第一任务。” 沈宴之随手去衣柜里找了一件睡衣换在身上,搂着她入睡。 夜里。 白羽笙睡得并不安生,总觉得不踏实。 沈宴之也感受到了她的翻来覆去,熟睡中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我想去一下厕所。” 其实白羽笙是认床,许久不回家,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倒是觉得陌生了许多。 反正睡不着,索性在走廊里转一转。 遥见舅舅的书房门是虚掩着的,里面还有光亮。 夜深人静,舅舅竟然还没睡。白羽笙想和舅舅说上一些心里话,便走了过去。 结果开门一看,在书房里的人不是舅舅,是小铃铛。 两人四目相对,各自心惊一刹。小铃铛似在整理着白昌义桌前的东西,手里拿着纸张,见到白羽笙还有些紧张。 “姐……” “这么晚了,你干嘛呢?”白羽笙察觉异常,走进书房细问。 小铃铛不想说,但又不能骗白羽笙,三思之后只好实话实说。 “姐,你别生我气。我跟你实话实说。” “嗯。” “舅舅自从白家出了事之后,度过了一个很艰难的阶段。自那之后,他就更加反感那些洋人。有次去外地出差,他结识了一帮爱国积极分子,自发组建了一个叫爱国会的组织。北部战乱四起,各个党派层出不穷,正是乱的时候。但舅舅似乎对这个爱国会很感兴趣,被他们的爱国信仰所感染,和他们来往密切。这些都是他们来往的书信,传达的思想。” “我别的不明白,但这是租界,舅舅的行为确实是有些不妥当,我和白峰大哥都劝过舅舅,可我们都是外人,也是他的手下,我们不敢深说。所以……所以我想把这些东西整理一下,偷偷给姐夫看看,让他拿个主意。” 白羽笙却说:“这么重要的事你不先跟我说,你跟他说?我才是你姐姐!” “他做的对,本就应该先跟我说。”沈宴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外,听到了他们所有的谈话内容。 “你怎么没在睡觉?” “你去个厕所,半天不回来。我能不担心吗?” 沈宴之将小铃铛手中的信件全都拿了过来,一并询问小铃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个月前,白家出事了之后。” 白羽笙忧心忡忡的望着两人,:“舅舅这是想要干什么?” “你别着急,我看看再说。”沈宴之这边信件还没有看完,劝她道。 白羽笙深吸了一口气,无论怎样心情都没办法平复。 过了一会儿,沈宴之对两人说:“我看了一下。这些信件里倒是也没什么洗脑的东西。都是传递了一些爱国会的主要中心思想。而且舅舅也很认同。” “这还不算洗脑?” “在当下这个时代,四分五裂的国土,摇摇欲坠的山河,能有这样觉悟的人确实不多。北部战乱频发,自发形成的一些党派是正常的。而且我从中了解到,这个爱国会思想的起源于国外,从学术上来说,是唯物主义范畴,舅舅对这些感兴趣,不奇怪,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小铃铛对此松了一口气,:“不是坏事就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睡觉了。” 他很识相的离开了。 此时,书房里就只有白羽笙和沈宴之两个人。 白羽笙板着脸,一页一页的翻看这些信件,她想要看看真相到底是不是像沈宴之所说的那样。 沈宴之了解她的担忧,开解她道:“你总不能限制他老人家的选择吧?” “我知道好与坏,我也相信并尊重舅舅的选择。可是老公这里是租界,舅舅的家业已经因为我,被卡莉达带头的洋人搞了一回,他现在与这些人联系密切,出事了怎么办?我什么都接受,舅舅已经年迈,我真怕他被人抓到了把柄,他真的已经老了。” “有我兜着呢,你怕什么?” 沈宴之这句话本想给她安全感的,结果适得其反。 她说:“你是我的丈夫,是我未出世孩子的爹,是我最重要的人,不是我的挡箭牌。” “可我是你的男人啊。”沈宴之眼含怜惜,指尖触碰着她微凉的脸颊,白羽笙不予回应,低头垂眸看着那些摆在书桌上的信件,缓缓叹息,眼中不见释然。 沈宴之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真正给白羽笙安全感。 她越是拥有,越怕失去。因为她曾一无所有过,知道失去的痛苦。 白羽笙想了半天,忽而对沈宴之说道:“我想在白家多住几天。” “干嘛?盯着你舅舅吗?”沈宴之一语道破。 他又说:“我不是不让你住在白家。若你恋家,别说是住几天,你就是一直在这儿住着我都没问题。但你就为了盯着你舅舅,有用么?我不相信你口中的“盯”,会没有争吵的成分在里面,你现在还怀着孕,整天跟他老人家对着干,两败俱伤不说,舅舅那么大年龄了,你就不能顺着他?” “可是……” 沈宴之严肃的对白羽笙三令五申:“不用可是了,这件事免谈。而且你必须听我的。如果你敢因为这件事再和舅舅起冲突,你整个孕期都给我留在家里,哪都不准去。” “知道了。” 第348章 婚姻不是儿戏 白羽笙现在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劝。 沈宴之不让她做的事,她就不做。 人,不能总是一意孤行,伤人伤己。 但她还是不放心舅舅,便让小铃铛多多留意一些,向她多汇报一下舅舅的情况。 接下来一段日子里,白羽笙都在安心养胎。 沈宴之很忙,除了固定的产检一次不落,晚上按时回家,基本上白日里都是白羽笙自己一个人在家。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现在已经十二月末,眼看着就要到了隆冬时节,也要到元旦了。 白羽笙的状态不错,整日待在家中,除了比较嗜睡以外,倒也没什么孕反。 这日,丁衍宁闲暇无事,来看看白羽笙。 “大美女,我来看你了。” 丁衍宁和陆云起谈恋爱之余,隔三差五就来看看白羽笙。 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养眼。她最喜欢整日抱着白羽笙亲近。 白羽笙与她熟络了,一点也不在乎她叫自己什么,反倒是问:“今天怎么这么闲?甜蜜之余抽时间来看我?” “不是光看你的,是来看看我的小侄女的。” 丁衍宁弯下腰来,贴着白羽笙的肚子听呀听。 白羽笙笑着说:“这才两个月而已,能听到什么?他现在就是个小细胞,你倒好,连性别都给人家选好了。” “必须是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大美女。” “女孩子一般像父亲,所以你可能要失望了。” “可我觉得你自打怀了她以后,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你知道我没怀孕的时候长什么样子?” “呃……这个嘛……”丁衍宁一时间语塞。 白羽笙接着吐槽道:“就因为你们这些人对我的甜言蜜语,我现在已经胖了三斤了。” “不多,不多,肯定都是孩子的重量。”丁衍宁赶忙的安慰道。 白羽笙深叹了一口气:“两个月的胎儿,就重达三斤,等到我九个月生的时候,还不要了我的命,妥妥的沈家千斤。” “哎呀,那我不提这个了。”丁衍宁转移话题道:“大美女,我要结婚了,你能不能给我当个伴娘?” “结婚?”白羽笙瞪大了眼睛,一再确定:“和陆云起?” “对啊,不然呢?” 想想也对,门当户对的,也是段佳话。 “那你当不当伴娘嘛?” 对此,白羽笙还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为难道:“我倒是想,可是已婚的女人是不能给人当伴娘的啊。更何况我还是个怀着孕的人。你不是有很多好朋友吗?找小姑娘总比我强啊。” 丁衍宁有些丧气道:“哎,就想让你给我撑撑面子,现在看来,没戏了。” “我去参加你的婚礼,也算是给你撑面子了啊。” “行吧。”这话茬儿撂下了之后,丁衍宁又神神秘秘的问白羽笙:“我哥……他是不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白羽笙被她问得稍稍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找他?” “不。” “他不会回来,你有什么事儿就说。” 丁衍宁听到了这话后,很是放松的坐到了床上,和之前的状态不同,贴近白羽笙小声的说:“我有点私密的事儿要问你。” “问吧。” “这个……你说我该不该和陆云起结婚呢?” “你刚刚还在跟我说你要结婚了,你现在来问我这个问题,这也太难回答了吧?” “我家就我一个人,我和我的闺蜜们说,她们一个个的既羡慕又盲目的劝我百年好合。可我觉得这些话对我没什么用,我想听真话。实不相瞒,我其实没做好和陆云起结婚的准备。这是父亲的意思。马上要到年关,他想让我们俩元旦之后,除夕之前就把婚事办了的,地点定在了陆云起的地盘儿。” “你是没做好准备,是不喜欢他,还是对他有所顾虑,不相信他的人品?”白羽笙问得一针见血。 “算是有所顾虑。” “顾虑什么?” “我不知道这个人是否值得我托付。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自认为可以接纳他,且不排斥他。但是当父亲跟我提起结婚两个字的时候,我这心里空荡荡的。”丁衍宁很少这样毫无保留的去袒露自己的心事。 白羽笙作为过来人,听她这么说,自然心中有数,言简意赅:“是因为白欣然的那件事吗?” “是。”丁衍宁点了点头:“这是他在我心里最减分的一件事,他能对白欣然这个样子,差点搭上性命,那是不是就证明他以后也会为了别的女人……” “你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当然是真话了。” “他是你未来的夫君,连你都不确定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呢?不过呢,我也想告诉你,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一点错误都不犯的。” 白羽笙态度很真诚的对她说。 丁衍宁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最后依旧开了口:“大美女,我说句话你能不能不生气?” “说呗。” “我听我爹说,我哥和你结婚那天,是逃婚了的,是吗?” 白羽笙很坦然的承认了,点了点头:“对,没错。而且还是去找了别的女人,让我成了全城的笑话。” “那你是有多爱他,这都能原谅他。”丁衍宁特别的不解。 说实在的,回首望去,白羽笙还真是差点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不过旧事重提,又是另一番感想了。 她对丁衍宁实话实说:“我们结婚的时候,只能说是恰好时机到了,我不嫁给他,就要被老男人娶做姨太太。刚好,眼前有个人比老男人强点儿,就嫁了。我们是同事,互相了解,相处起来,确实是在渐渐萌生情愫,但我结婚的时候,绝对算不上对他已然是深爱,顶多是喜欢。再加上他逃婚背叛了我,我更加厌烦他。” “刚嫁进来的那段日子,确实是我最难熬的一段时光,我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在沈家,我不知道沈宴之到底对我的感情有几分,又要整天面对沈家其他人对我的冷嘲热讽。” 丁衍宁听着白羽笙糟糕的过往,心中也在后怕:“这种日子,我是万万忍不下去的。” “换作是谁,都忍不下去。可沈宴之没让我在沈家受任何的委屈。在那之后,我们经历过了生死,克服了无数的困难。我们有过猜忌,也有过争吵,甚至是因为误会离过婚。但只要心里有对方,兜兜转转还是会在一起。至于逃婚,刚开始确实让我耿耿于怀。可那真的就只是他的一个错误。我也犯过很多错误,他也都原谅了我。” “说了这么多,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只是盯着一个错误不放,日子是过不下去的。你若真的特别在意陆云起犯下的这个错误,而且又觉得他一无是处,那便真的不要委屈了自己。正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白羽笙的话,恰似是在回望着自己和沈宴之的种种。 丁衍宁在心里合计了半天,说道:“若说他人品如何,我倒是觉得还不错,最起码对我还可以。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和他试试。” “婚姻不是儿戏,你可要想好了。我是婚后经过沈宴之才认识的陆云起,他的人品我不敢跟你打保票。但你肯定了解沈宴之,他这个性格,能将陆云起视作过命兄弟,应该也就说明了陆云起还可以吧。再来,丁伯伯叱咤商界,几经沉浮,为人又刚正廉明,慧眼识人,他看的人应该也不会错的呀。” 经过白羽笙中肯的劝导,丁衍宁对于心里的坎儿像是不那么在意了,可对于婚姻,她还是有点惧怕。 “大美女,我可知道我哥之前是什么样的,你是怎么把他管在身边的啊,御夫有术,教教我呗。” 白羽笙瞧着丁衍宁这副求知欲爆棚的模样,忍俊不禁,并回答道:“你知道你哥以前是什么样的,你就应该也知道,像沈宴之这种长相,这种条件的男人,如果他想背着我在外面毫无节制的鬼混,我就是累死了也管不住。” “那怎么办?” “他若爱你,怎么绑都牢固,若不爱你,再怎样也是无能为力。” “大美女,你心真大。若我哥真在外面管不住自己,你这么大度,他做梦都得笑醒了。” 白羽笙摸了摸自己稍稍有些微隆的小腹,玩笑称:“你说的没错,现在我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了。大不了踹了老公,留下孩子了呗。” 丁衍宁伸了伸懒腰,一副倦态:“看来我还真要跟他多培养一下感情才行。” “如果说恋爱是一见倾心后的心心相印,那么婚姻就是权衡利弊后的孤注一掷。你若真想好了,多点信心也无妨啊。” “也对,不过大美女,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你可不能把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些话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哥在内,一律不许说。” “好好好,我答应你,绝对不说。” “等着参加我的婚礼吧。” 到了晚上,白羽笙让人准备好了饭菜,等待沈宴之回家。 已经九点多了,沈宴之还是没回来。想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外面寒风呼啸,白羽笙自顾自的坐在温暖的被窝儿里静静的看书。 十点多的时候,沈宴之回来了,一股寒气也被带了进来。 白羽笙平静的问:“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晚?是很忙吗?” “是有点棘手的事情。”沈宴之看了眼已经凉透了的饭菜:“老婆,我在外面吃过了。” “哦,好。一会儿让下人端下去吧,我早就已经吃完了。” 沈宴之背着手,走到白羽笙的床前,故意挑事儿的问:“今天看起来情绪不佳啊,是不是因为我回来晚了,不高兴了?” 白羽笙傻乎乎的抬头,一切都在状况之外:“没有啊,怎么会呢?” “你想不想要惊喜?” “什么惊喜啊?”白羽笙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猜。” “快点让我看看,你手上藏着什么?” 白羽笙发现了他藏在身后的手里拎了东西。 她越想看,他越是躲。 最后,沈宴之不逗弄她了,扔给她两瓶橘子汽水,说:“奖励你的。” 如今,两瓶橘子汽水就能让白羽笙乐开花。 自打上次喝了一口后,她就在没有机会喝了。 “慢点喝,今晚先喝一瓶吧。” “嗯,好。” 白羽笙起开了一瓶后,“咕嘟咕嘟”的猛喝了一口,喝完把瓶子护在怀里,问他:“这次不是只喝一口就拿走了吧?” “不会。” “那下一次给我买这个是什么时候啊?” “你这女人是看着盆里的,惦记着锅里的?” “嘻嘻嘻。” 白羽笙心里美滋滋,没有什么是比深夜里抱着橘子汽水更加幸福的时刻。 沈宴之坐在她身边,对她说:“我还有件事儿要跟你说。” “嗯,你说。” “陆云起和丁衍宁要结婚了。” “我知道,丁衍宁今天来过了,和我说了这事儿。” “丁伯伯的意思是,把婚期定在了元旦之后,除夕之前。如今天寒地冻,也不是大操大办的好时候。这老头子着急把自己女儿嫁出去,想了个好办法。” “好办法?” “和陆云起商量的意思是,就不在津海办婚礼了,直接去鹿城。那里是陆云起的地盘儿,婚礼安排在那边,提前几天去,还可以玩一玩儿,泡泡温泉。” “行啊,我能去吗?” 沈宴之说起话来吞吞吐吐,总像是有话没说完的样子。 “老婆,我其实……其实也想给你一个婚礼。” “你说什么?”白羽笙虚晃了一下,没太听清。 他拉住了白羽笙的手,情真意切的说:“当初你嫁给我的时候,我没有尊重你,在婚礼上把你丢下,这件事其实我一直都压在心里,觉得愧对于你。” “都老夫老妻了,你提这个干什么?” “我就想重新给你一个婚礼,就问你同不同意?” 沈宴之此时的心情激昂澎湃,白羽笙秀气明艳的眼眸里毫无波澜。 她摇了摇头:“我不愿意。” “为什么?” “我早就不在乎这些了,以咱们俩之间的兄弟情义,婚礼什么的都不重要。” 第349章 让人难以入睡的戏声 “你别闹,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沈宴之一再强调。 “我也很认真啊。”白羽笙掰着自己的小手开始算:“我现在怀孕两个月了,等到和他们一起办婚礼的时候,都快要三个月了。穿什么都不好看。” “那就生完再办。” “生完成黄脸婆了,更难看。而且弄得跟咱俩因为孩子奉子成婚一样,我不喜欢。” “不会的。” “结婚很累人的,你又不是没结过婚。怀孕更累人,我现在天天在家养胎都会腰酸,怀孕结婚累上加累。我都跟你说了我不在乎这些,你何必在意。只要你对我的感情不是因为这份愧疚,其他都不重要。” “我对你的感情肯定不是愧疚啊。” “我要是真在意一场无所谓的婚礼的话,我早在新婚当晚就跑了,何必跟你……”白羽笙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以示如今感情的稳固。 “我想要一次改邪归正的机会。” 她很自信的回答他:“不需要,你在我心里从来就没有变过,婚礼代表不了什么。我们要用一辈子去实现当初的一句我爱你。” 白羽笙用自己美丽大方的笑容去回应沈宴之,她现在真的很幸福。 沈宴之还有点失落,白羽笙越是这样说,他越觉得心里有愧。 “你说的我心里都明白。我为我自己做过的事情向你道歉,可再怎么去释然,我心里确实就是有那道坎儿。咱俩……成亲还不到一年,你给我怀了两个孩子。里里外外也没过什么太平的日子……” “你就算想补偿我,一场婚礼怎么够?婚礼,是诠释不了什么的。” “你想要什么,可以跟我说。我原以为,你在心里会怪我,其实你从未怪过我,是吗?” 白羽笙这可得解释一下:“那可不是哈,刚结婚的时候,就你那所作所为,我恨不得剁了你。” “全靠对我残存的爱,坚持了下来。”沈宴之长得美,想的也很美。 “你错了,我当时真快要烦死你了,没有爱。” 说着说着,沈宴之倒来了劲儿,很好奇的问:“老婆,那你是凭借着什么坚持到了现在啊?” “全靠两样东西。” “什么?” “我老公绝世的容颜以及我自己的死要面子活受罪。离婚比被逃婚更加丢人,所以只能凑合着了。” 沈宴之此时此刻心里还能美滋滋的,:“那现在看来……咱们俩凑合得还不错。” “等等,那你当初是怎么想的?”白羽笙想做沈宴之肚子里的蛔虫把他剖析得明明白白。 “我的想法……肯定比你简单多了。” “你说,你说。” 白羽笙抱着汽水,要是再来点瓜子就更舒服了。 沈宴之瞄了她一眼:“我当时就只想圆房。” “滚你奶奶的。” 白羽笙用力捶他一拳,捶死他这个老不正经的。 “你打我干嘛?” “打的就是你。” “我说要补办婚礼又不准,说真实想法又挨揍。你这性格真是越来越刁钻了。” 白羽笙上前一把搂住了他,神秘的说:“老公,咱们不提这些没用的事,眼下我就想让你给我一样东西,你能不能满足我?” “说。” “我想要洞房。” 沈宴之俊目下满是茫然,刚开始他还不明白这小丫头是什么意思,后来才反应过来其中邪念是什么。 “白羽笙,结婚你没力气,洞房倒是有力气了?” “那不一样,结婚是给别人看的,只有洞房才能把我的大美人儿紧紧的抱在怀里。” 面对着白羽笙的求欢,沈宴之是一忍再忍。 他有些哭笑不得的问她:“你这些东西都是跟谁学的?说出口不觉得羞吗?” “你本来就是我的,为什么要羞?” “不行。”他的回答很坚决。 白羽笙委委屈屈,可怜兮兮:“为什么你比橘子汽水还要难得到。” “真的不行,老婆。不能拿孩子开玩笑。” “照你这种态度,咱们俩以后不会真处成兄弟吧?二师兄。” “好啊,没问题,我愿意。” “你!” 白羽笙一头砸在床上,大被一蒙,准备睡觉。 沈宴之整天在外忙手头上的事情,很累很累,身子沾到床就有种极致放松的舒缓。 如今的两人晚上倒是老实了很多,但绝对不会枯燥乏味。 每天伴着两人入睡的,是卫姨娘那阴魂不散的唱戏声。 几乎每一晚,卫姨娘都会给老爷子唱上几曲。 卫姨娘中气十足,戏唱得悠扬婉转。家里有个唱戏的也就罢了,沈凝的院子又处于中央位置,只要他们不睡,家里其他人几乎都能听得到这闹腾腾的声音。 “唉,又开始了。”白羽笙已经习以为常了。 沈宴之:“老婆,若我老了成这样,记得一刀捅死我,别犹豫。” “你放心,父亲的现在若真是你未来的样子,估计我也活不长了,早就被你气死了。” 两人都被这声音折磨得不轻。 沈宴之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提议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咱们出去住吧,也有个清净的环境,住在这里你连最基本的晚上休息时间都没有。” “不去,说了多少遍了。”白羽笙闭着眼睛,强行去脑子里寻找自己困意。 她劝他道:“本来人家就怀疑我肚子里是个小野种,这要是再搬出去,你头上这顶绿帽子就更加绿油油了。” “你怎么说话呢,也不怕被孩子听到。” “二哥,老妹儿行事仗义,必须提醒你一句。现在卫姨娘正得老爷子宠爱,沈家有什么事情必须一手掌控。别等到时候,老爷子再给你添个弟弟。” 经她这么一胡说,沈宴之的怒气不知从何而起。 他道:“白羽笙,我要不是看在你怀孕的份儿上,老子真想一脚把你踢下床。” 白羽笙也特别识相:“那怎的?需不需要我现在自行滚下床去,给你解解气?” 见状白羽笙真要滚,沈宴之手疾眼快的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身,趁机掐了下她腰上的肉:“你能不能给我安生点?” “你竟敢掐我肚子!” “我没有!” “还狡辩!”白羽笙摸着自己的肚子,加紧对肚子里的孩子说:“爸爸他刚刚掐你了,你记住。” 沈宴之黑着脸,不服的嘟囔了一句:“恶人先告状。” “赶紧睡觉!” 外面的“噪音”还是没有停下来,白羽笙再一次躺好,却不知自己究竟能不能睡着。 显然是不能的。 往常时候,唱一个时辰也就罢了。 今天特殊,难不成要不顾他人死活唱一夜? 沈宴之听着烦透了,暴脾气上来,起身就要去“伸张正义”。 “老公,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去让她别唱了。” “不许去。” “谁也别拦我。”沈宴之这一去,可就不是说两句那么简单了。 这弄不好,是会吵起来的。 白羽笙拉住了他的手臂,强行将他留下:“老公我不让你去,大半夜的你别气我。” 二人僵持了许久,沈宴之的臭脾气一来,天不怕地不怕,也就她才敢这样牵制住他。 “我就要去。” “你非要将我气到肚子疼才肯罢休吗?整个沈家上下,不光只有你能听到这唱戏的声音,怎么偏偏你要去扰了你爹的兴致?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你不懂?” “我从无禁忌,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沈宴之若是去了,必定一番风波。 “沈宴之,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礼仪尊卑?别的不说,那是你爹。你爹现在躺在被窝儿里,你是要去了把你爹和卫姨娘从被窝儿里薅出来教训一顿?卫姨娘本来就是沈清华找过来的人,你的冲动不是正合了某些人的心意吗?” 沈宴之心里冒火,她说的极对,但自己又不想就这么天天听曲儿,愤怒之意无法平息。 白羽笙捂着肚子说:“我肚子疼,你给我回来,赶紧躺好睡觉,快点。” “一……” “二……” “你说你怀个孕,动不动就肚子疼,你吓唬谁呢?”沈宴之皱着眉头问她。 白羽笙顺势将他拉了回来,娇纵可爱的笑着说:“因为我知道你就吃这一套。” 沈宴之被她哄得天旋地转,重新躺在了床上。 “闭灯,睡觉!” 白羽笙终于让这个火炮筒熄火了。 “你肚子不疼吧?”他忧心的问。 “当然不疼了,我骗你的。” “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沈宴之,你该不会是想不管我了吧?真绝情。” “我就算扔了自己都不会不管你。”谁曾想沈宴之这话还有下句:“谁让我的骨肉在你肚子里呢。” 沈宴之多亏没看清白羽笙如同千年怨妇般的表情,不然一夜睡不着觉。 但互相伤害这件事,白羽笙信手拈来。 她故意往沈宴之那边拱了拱,附在他耳边故意刺激他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就是怕你爹再给你添个弟弟。” “你!”沈宴之瞪大了眼珠子:“不是!” “你就是。”白羽笙肯定道:“你就是那种父母生二胎,又哭又闹满地打滚那种孩子。” “谁是我父母?我那是嫌丢人。你以为我会在意沈家的一切吗?沈凝那仨瓜俩枣我可看不上。” “那好,我明天就去回父亲,就说把我们这房应得的东西,都孝敬给卫姨娘。” “去啊,你去啊。”沈宴之偏不信她会去。 “然后再写点生子秘方送给卫姨娘。” 沈宴之是从心底觉得父亲与戏子纠缠是一件丢人的事儿,堵着气说道:“好啊,生吧。他生我也生,我也生二胎,一个接一个的生。” “停,打住。”白羽笙揪着他的耳朵让他清醒:“沈宴之,我可不给你一个接一个的生。” “你以前说给我生十二个。” “那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那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你先把我肚子里的这一个盼出来再论其他。” “你好好护着我的女儿。” 白羽笙闭着眼睛打算入睡,却颇有微词:“你女儿本来已经睡着了,现在被你这个活爹给吵醒了。照你现在这个状态,你女儿摊上你这么个爹,真是个问题,你未来女婿有了你这么个老丈人,也挺闹心。” 然而,睁眼睛说梦话沈宴之是头一个人,他开始畅想自己女儿姣好的模样,喃喃自语却又信誓旦旦:“将来,我得给我女儿找一个比我还要优秀的男人当夫婿。” “呦呵,倒数第二想找个倒数第一给自个垫底儿。” “你这什么态度嘛?” 见沈宴之没完没了,白羽笙熟练的拥进了他的怀抱,搂着他并安慰道:“宝儿,你在我心里永远第一。” “第二是谁?” “第二是不听话的宝儿,第三是彻夜不归的宝儿,第四是喝酒喝到很晚的宝儿,第五……” 一抹甜蜜涌上了沈宴之的心头,抿嘴浅笑,问怀中迷迷糊糊的白羽笙:“你的宝儿永远都是我一个人,是吗?” “那当然了,我的大宝贝。赶紧睡觉吧,我都困了。” 白羽笙现在得不到他的人,就不停的粘着他的身子。 望着她像一只温顺的猫咪一样躲在自己怀里渐渐入睡,沈宴之拨开了她的发丝,轻轻的将吻留在了她的额上。 他以前认为自己已经足够爱她,但对于如今怀着孕的她却更加喜爱,是那种想要融进骨血里的喜欢。 时间过得飞快,一月份一过,陆云起就开始忙活着自己的婚事了。 陆云起在津海的地位和在鹿城的地位是天壤之别。 到了鹿城,就是他所镇守的地盘儿,陆氏家族的一方主帅,威风凛凛,说一不二。 虽是如此,表面来看,陆家的家庭情况简单,老陆退位,将所有的一切军权都交给了陆云起。 原本是打算先将军权交由陆云起的叔叔们恰好陆云起这个人,其他方面尚且需要提升,但带兵打仗方面是一个好手,有股子拼劲儿在身上。 老陆直接将陆家交给了他,所以这娶一个长家的媳妇儿是迫在眉睫。 看似是丁衍宁捡了大便宜,实则是陆云起收获最多。 船王的独生女,单凭“船王”俩字,就能吓坏一部分人。 最起码有一件事是确定了的,陆云起以后若是打仗,这雄壮坚实的背景,无人能敌。 丁老爷子相当着急的把女儿嫁出去。 丁衍宁和陆云起两人在家以礼简单拜别了丁家二老后,就跟着陆云起去了鹿城准备婚事了。 第350章 御夫有术 丁衍宁从小娇生惯养,对于生活的品质有所要求。 要求并不高,就是要把自己在娘家的东西搬到陆家就是了。 从津海到鹿城,从元旦到月中,这半个月以来,丁衍宁先去了鹿城,陆云起则是一直在两地奔波,把丁家的东西运到鹿城。 沈宴之怕他在婚期之前运不过来,主动帮他运了几趟。 距离婚礼还有五天的时间,还剩下最后一点东西没运过去。 沈宴之干脆就不让陆云起来回折腾了,他带着白羽笙去鹿城参加婚礼,顺便把最后的东西派车运走就行了。 白羽笙觉得挺奇怪的,谁家结婚这么搬,买新的就是了。 沈宴之却说是因为丁衍宁远嫁,恋家,所以才会这么麻烦。 结果白羽笙今天与沈宴之一同去拜访丁忠利,彻底傻眼了。 哪里是结婚,分明是抄家。 在丁衍宁的指示下,丁家都快要被沈宴之和陆云起两个人搬空了。 丁忠利现在看到沈宴之都发愁。 “又要搬什么啊,宴之。” “丁伯伯,衍宁说要把灶台搬走。” 丁忠利瞪大了眼珠子,:“什么?这个死丫头是想要饿死我和她妈,不管我们俩死活了是吗?” “丁伯伯您放心吧,我来之前已经去百货公司又给您买了个新的,马上上门安装。” “宴之啊,我是该谢谢你们这么惯着她呢,还是该谢谢你们给我以旧换新呢?” 沈宴之想笑却不敢笑。 白羽笙只好在一旁安慰丁忠利道: “丁伯伯,衍宁远嫁,总想要带着些东西思念你们,也是正常的。您放心,日后您二老有什么急事,直接告诉宴之就好,我和宴之两个人都可以帮助您,您尽管开口。” “好孩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丁忠利对于白羽笙感谢还来不及。 “您真是太见外了。” 沈宴之的人当真将灶台卸下来了,搬回到了车里之后,前来和丁忠利道个别。 他道:“丁伯伯,时候也不早了。我和她要去鹿城了,到了那边玩几天,然后就要参加婚礼了。您还有什么话要带给衍宁的吗?” 自己的女儿出嫁,丁忠利虽然面儿上急,但是心里是万万舍不得的。 丁忠利连连叹息道,满眼不舍:“宴之,我年纪大了,婚礼就不去了。我知道云起和你的关系还不错。但我还是有些请求。” “您说。” “倘若日后,衍宁和云起要是过得不好,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声,我就只想把我的女儿接回来,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这话听得沈宴之心里难受:“丁伯伯,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衍宁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一定会管到底的。” “谢谢,谢谢。” 丁忠利对于女儿的担忧倒是让沈宴之心里堵得很。 以前听这些话,顶多就是有点感动,而如今可能是自己也要当父亲的缘故,提前多了一些感同身受。 两人就要启程出发了。 白羽笙站在外面等待着沈宴之。 这天气虽冷,但白羽笙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她外穿了一件褐色的貂皮长大衣,里面更是套了一层有一层,虽然有孕在身,但依旧身段纤细,一如从前明艳美丽。 “上车啊,怎么在外面等着?” “车上太闷,透透气嘛。” 两人上了车,后面的车辆也准备好了出发。 “鹿城有多远?”白羽笙问。 “大概也就三四个小时吧。” “要不你找个手下来开车吧。你跟我坐后面歇歇?” “不行。别人开车我不放心。” “你腰受得住吗?这一个月以来你都跑了多少趟了?”白羽笙忧心忡忡的望着他说。 她若不说这句话,沈宴之还有些想要休息的可能,此话一出,沈宴之一脚油门踩到底…… “我跟你约法三章,以后不许质疑我的腰。” “我是好心。” “那也不行。” 这男人的脾气说来就来,一路上也不见几个笑模样。 白羽笙觉得,不是因为自己说的话惹怒了他,是他心里有事。 路上,白羽笙主动提起话茬儿道:“你怎么了?这么不开心?” “没什么。” “宝儿,人家嫁女儿,怎么将你弄得如此低落?你该不会是怕以后自己也要承受这种骨肉分离的思念吧?” “我的女儿就算一辈子不嫁,我也不会让她嫁去这么远,多好的夫婿都不行。” 白羽笙深深的怀疑,当沈宴之的女儿,不知是福还是祸。 “沈宴之,我可告诉你。日后若生的是男孩儿,咱们暂且不说其他。若真生了个女儿,你给我好好端正态度,学做父亲。你要是敢把你女儿宠成个小混蛋似的,我跟你没完。”白羽笙犀利的目光凝视着他。 “凭什么?我的女儿,我就要宠。”他还振振有词。 “凭我是你孩子的妈。大不了你宠她一次,我就打她一次。你把她宠成个混蛋,将来去了外面给别的孩子造成了不必要的伤害,那就是你的不对。而且你能跟她一辈子吗?” 沈宴之自知理亏,无话可说,便伸手去摸她藏在在衣服下微隆着的小腹,可怜巴巴的说:“女儿啊,你看你妈对你多狠?” 白羽笙打掉了他的手:“认真开车!”顺便又提醒他:“我告诉你,这孩子快三个月了,以后月份再大点儿就能听得到外界的声音了,你注意点胎教。” “那我天天和她说话。” “你猜她在肚子里会不会烦你,然后用力踹我,最后遭罪的是我。” 白羽笙原本是想要以此劝他安生点,结果变本加厉。 但对于日后教育孩子的问题上,白羽笙早就想好了。 这个家里总要有一个人唱白脸儿,有一个人唱红脸儿。 瞧着沈宴之这嬉皮笑脸整日没正经的样也当不了红脸,白羽笙不介意自己来当。 总之,千万不能把沈宴之身上那股子痞里痞气沾染到孩子身上才行。 到了鹿城之后,已经是夜幕降临的时刻。 陆云起早就备好了大宴,带着自己手下的司令,副官,一同迎接沈宴之的到来。 在接下来的三两天里,所有人都在忙着婚礼的事。 眼看着婚礼的事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丁衍宁自己亲自买了一大堆的东西竟然还没有买够,所以整天拉着白羽笙去街上闲逛。 陆云起早就在陆府为沈宴之准备好了住处。 但白羽笙总觉得住在马上要迎接新人入门的陆府有些不太方便,便求着沈宴之换个地方住。 沈宴之正巧也有此意,两人住到了温泉山庄的宾馆里。 接连几天的疲惫后,临近婚礼还有两天的时间,他终于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忙完了。可算是能到温泉山庄泡泡温泉,舒服舒服了。 鹿城的温泉是当地的一大旅游特色,温度事宜,滋养身心。 冬天,本就是泡温泉的好季节。 陆云起还带了自己手底下的司令,官员之类的人一同前来,介绍给沈宴之认识。 谁人不知二爷是自家大帅的“钱袋子”和“心头肉”。此次能见到二爷,那是毕生的荣幸。 沈宴之待人彬彬有礼,低调随和。 男人们在北边的暖池里泡,女人们则是在南边的暖池。 然而,有三种人。 男人,女人,白羽笙。 其他人都在泡温泉,唯独白羽笙自己一个人坐在桌前享受着美食诱惑。 热腾腾的火锅摆在她面前,让她很难拒绝。 沈宴之不让白羽笙泡温泉,理由是自己不在她的身边,不放心。 人家不让泡,白羽笙就不泡。正巧有着轻度洁癖的白羽笙觉得温泉不是很干净。 白羽笙穿着一身精致的收腰睡袍,自己一个人坐在桌前涮火锅,越吃越得劲儿,一点都感觉不到寂寞。 等一会儿沈宴之泡完之后,就可以上楼睡觉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未曾见人,先听到了丁衍宁碎碎念的声音。 她披着长巾,一看就是刚从温泉那边回来。 “你这是怎么了?要不也吃点儿?”白羽笙抬头看向丁衍宁,盛情的邀请她。 见到了悠闲自在的白羽笙,丁衍宁的怒气只增不减,拉开凳子坐在她的身边,:“真是气死我了!” “啥事儿啊?气成这样?” “大美女,你还有心情在这儿吃?你怎么不去管管我哥?” “嗯?” “我刚刚去男池子去找陆云起,是想要告诉他时候不早了,我想回去了,结果我一去,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陆云起这帮男人竟然叫了好几个女的给他们按摩,我哥也不拦着,都在那边玩儿呢。一定是陆云起想的馊主意,别人不敢!” 听此话,白羽笙心中没火是不可能的。但她外表看起来依旧毫无波澜,专心涮肉。 绝不能因为男人,气坏了肚子里的娃。 “他们这样在这里行苟且肮脏之事,大美女你不生气吗?这还没结婚呢,他就干这事儿?” 白羽笙却说:“他们要是行苟且之事,能让你看见?” “你心可真大。我忍不了了,必须废了他!” 丁衍宁做出了要去捉奸的势头,马上准备出发。 白羽笙拦下了她:“你现在去有什么用,赶紧坐下。” “干嘛!” 白羽笙安抚了她,不急不慢的拦下了丁衍宁的冲动之举,劝她道:“你现在去了,顶多就是一阵争吵,他没面子,你也没面子。而且还起不到任何震慑他的作用。” “那怎么办?” 白羽笙开始用自己的经验之谈去教她。 “大姐,你遇上我了,算你幸运。虽然我怀孕了,但不耽误一会儿对你言传身教。” “哦?” “现在是理论知识。我且告诉你,这男人就像是涮锅子里的羊肉,你得看好时机再把他捞上来。不然他死不承认还嘴硬,正所谓捉贼捉赃,捉奸拿双。你就等着那些姑娘们的指尖一点点触碰着他的身子,让他欲罢不能的时候出现……” “给他雷霆一击!”丁衍宁道。 “错了。” “那怎么办?” “疾言厉色是下下策,只会让男人觉得烦,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要用这一招。正所谓温柔刀,刀刀致命。” “这又是个什么办法?” “与其像疯婆子一样斤斤计较,你可以试试温柔如水的大度。你越大度,他越心慌。任凭心里怎么想杀了他,你都要表现得端庄得体,不屑一顾。” “试想一下,一会儿你对着陆云起劈头盖脸一顿骂,他肯定认为你有多在乎他,对你厌烦不说,还会给你点无用的解释。但你默默无言的看着他,然后转身离开。你想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陆云起肯定会心慌到怕你逃婚,一个劲儿的哄着你,不敢下次。” 白羽笙说得头头是道,丁衍宁听得认认真真,差点拿出笔记来一一记录。 她叹服的望着白羽笙,:“大美女,你年纪不大,为何如此高深?” “年纪不是重点,重点是只要成功攻略了沈宴之这种男人,其他的男人都是小菜一碟。” “我得跟你好好学学,你多教教我。” “我看时候也差不多了,我带你去看看他们温泉泡得怎么样了。” “行,一会儿我不多说话。肯定忍着脾气。” “走。” 白羽笙领着丁衍宁前往暖池那边。 池子巨大,众人玩得挺欢,连来了人都没注意到。 这场面,真不怪丁衍宁生气。 怎么会有这么多娇软的姑娘在池子里与这些男人嬉笑言欢? 给爷按摩,逗爷开心,这帮女人存在的意义就是如此。 白羽笙一眼便看到了池子里的沈宴之。他的身边确实有女人悉心的哄着,但沈宴之的反应不大,却也没拒绝。 沈宴之和其他男人一样,半裸着身子,慵懒肆意的靠在池边,潜心享受着。 哪怕不说话,沈宴之的身上依旧带着一种别样的风流。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后背凉丝丝的。 沈宴之浑然不知,泡在四十几度的温泉池子里,身后有一双三十七度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他…… 白羽笙蹲下身子,细嫩的之间触碰着他丝滑的背部。 沈宴之一回头,竟慌到不知该管白羽笙叫什么…… 第351章 吓坏了 沈宴之看着突然出现的白羽笙,那种慌,是神魂离体的慌…… “老……”沈宴之舌头都有点在打滑儿…… 沈宴之要从温泉里跳出来,却被白羽笙按住了肩膀:“别,别扰了二哥的兴致。” 姑娘不知轻重的回头敌意的看着白羽笙:“你是谁?” “我是你们二爷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切。”姑娘一个白眼儿。 沈宴之慌到了极点,:“老婆,你听我说。” “你玩得开心,我就开心。何必这么紧张?” 身旁的姑娘一听这个称呼,瞬间收敛了许多,心虚的在泡在一旁。 沈宴之关切的问她:“你累不累?我带你回去休息吧。” “不累,吃得挺饱的。”白羽笙蹲下了身子,将手伸进水中,摸了摸后问沈宴之:“你怎么还穿着内裤啊,不耽误事儿吗?怎么现在玩儿都玩不明白了吗?” “老婆,我错了。我现在就回去。” 白羽笙气定神闲,宽宏大度,继续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出来:“你今天要是不泡到十点半,我就不让你进门。我就是来看看你,不是来扰了你的兴致的。” 丁衍宁走到了陆云起面前,淡淡道:“你也玩儿得开心点。” “行。” 陆云起人生的大起大落仿佛从当下开始。 在丁衍宁走进来的那一刻,陆云起真觉得自己完蛋了。 再然后,她的平静淡然又让陆云起觉得自己还有救。 最后,陆云起却又觉得那不是平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越发心慌却不敢表露。 “好了,你们玩儿,我们就先走了。” 白羽笙领着丁衍宁走了之后,沈宴之赶紧披着毛巾跳了上来。 另一边。 丁衍宁意犹未尽:“这就完了?我怎么感觉他不疼不痒啊?” “疼不疼,痒不痒你得看之后。” “那你现在干什么去啊?” 白羽笙没有说话,而是去了更衣室。 “二爷的衣服放在哪个柜子里?”白羽笙问了问守在这里的服务人员。 “您是……” “我是二爷的妻子,他那边泡得冷了,我把他得衣服带过去,给他穿上。” “好,我这就去拿。” 两分钟后,白羽笙冷酷无情的拎着沈宴之的衣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就连一条干内裤都没留给他。 丁衍宁也要效仿,被白羽笙提醒:“你可量力而行,我和他就住这里,离得不远,陆云起嘛……” “拿就拿了,怕什么。” 丁衍宁无所畏惧。 另一边。 陆云起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真的快要完蛋了。但沈宴之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危机。 沈宴之披着毛巾,将陆云起从温泉池子里强行拽了出来。 “你还有闲心泡呢?我跟没跟你说过,玩点素的算了,你倒好,非得弄出点荤的来。”沈宴之呵斥陆云起道。 沈宴之本来就不喜欢这些,但碍于礼貌和面子,他总不能看见姑娘后直接从池子里跳出来吧,让别人怎么看他? “你怎么这么扫兴啊。也没怎么样啊。看把你怕的。”陆云起还没尽兴呢。 沈宴之提醒他:“你还有两天结婚,你他妈的非要等着丁衍宁当场逃婚把你晾在那儿你才满意吗?到时候全完了。” 陆云起心里害怕,但嘴上不说:“你以为都跟你似的,逃婚?” 沈宴之见他如此不正经,一脚将他踹回池子里,自己披着毛巾去换衣服。 陆云起再遇见沈宴之的时候,是在更衣室里。 沈宴之身上披着毛巾,满目皆为忧愁的枯坐着,连连哀叹。 “我说你在这干什么呢?怕媳妇儿怕成这样?不敢回去也就罢了,衣服都不敢穿了?你在这呆一晚上吗?” 沈宴之就这么盯着陆云起看,眼神说不清又道不明,一句话也不说。 陆云起转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衣服。 这才发现了不对劲儿…… “不是……我衣服呢?”陆云起询问服务人员,服务人员却说:“是……两位女士拿走了。” “你们不管的吗?拿了你们就给?”陆云起火冒三丈。 “可是……可是有一个人说是二爷的妻子……” 陆云起的火气又转到了沈宴之这边:“我说兄弟,我家衍宁可没有这么多坏心眼儿,你能不能多管管你老婆,这是干嘛呀,把我老婆往坏了教?你那老婆精得跟狐狸似的,到时候我的日子怎么过?” “我老婆教她不是正常吗?谁让你把她老公拖下水的?”沈宴之冷哼了一句,已然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如今火急火燎的心情。 “兄弟,你这活得不憋屈吗?” 沈宴之沉默了好半天,已婚男人的无奈是陆云起接下来需要感受的。 随后,沈宴之站起了身子:“我就住这里的宾馆,几步路就到了,你就自求多福吧,告辞。” “这就大难临走各自飞了?” “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说完,沈宴之上身披着毛巾,下身也系上了一条白毛巾,就这么走回了宾馆。 离开了温泉池子,沈宴之感觉好冷,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宽敞奢华的大房间里,白羽笙依旧是躺在床上看书。 沈宴之进来了以后,白羽笙理都不理。 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衣柜里翻找睡衣,把湿漉漉的内裤换下来。 他倒是不避嫌,就在白羽笙的面前晃来晃去的换。 白羽笙看见他,就觉得心里烦,起身去沙发上坐着。 “老婆,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并非是你想的那般。” “你猜我想看到你么?我想听你狡辩吗?” “我说再多也是我的错,我什么都不说。你能不能原谅我?你跟我置气倒是小事儿,你别气坏了你自己的身子。”沈宴之竭尽所能的去哄她,手自然而然的放在了她的肚子上,却被白羽笙一下子打掉。 不说孩子倒好,一说孩子反倒惹得白羽笙气急。 “沈宴之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倒还知道自己有孩子?我辛辛苦苦的怀着孩子,一再小心谨慎,你光着身子去和那些姑娘们玩乐,你想过我么?你想过自己快要当父亲了嘛?” “老婆,我发誓,我没碰。” “你还敢碰?” “不敢,不敢。”沈宴之自己知道,当下自己喘气儿都是错的。 白羽笙倒也坦然接受,并没有过多的动气,:“沈宴之,我平时想碰你一下你躲得跟什么似的。但我可没那个闲工夫跟你生气,动了胎气,遭罪的是我自己。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苍蝇不叮无缝蛋。我困了,先睡觉了。” “我……” “你把你自己身上的女人味洗掉再来睡觉,不然别上床,我恶心想吐。” “嗯。” 沈宴之洗澡快要将自己的身体洗脱皮才肯罢休。 等到他洗完之后,已经快要十点了,白羽笙先睡下了。 沈宴之怕打扰到她,蹑手蹑脚的进了被窝儿,想着明天再哄她。 夜里,沈宴之深睡着,倒是白羽笙,睡得不踏实。 白羽笙的失眠是有原因的…… 不知怎的,她有点肚子疼。 并不是流产的那种剧烈的疼痛,是轻微的疼,类似于痛经的感觉。 白羽笙躺在床上自己合计着,难道是被这个臭男人气到了吗? 不会啊…… 她知道沈宴之不是那种花天酒地的男人,自然也不会气得那么严重。 她摸了摸微凸的肚子,自己心里有些没底。 去吧,怕是白折腾一趟,不去,自己又不放心。 这附近是有医院的,白羽笙三思过后,还是决定去医院挂个急诊看看再说。 黑暗里,她坐起了身子,唤了他几声:“沈宴之,你醒醒。” “你醒醒,我肚子有点疼。” 看着他熟睡得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白羽笙的无名火又烧了起来。 算了,自己去吧,反正又不太远,估计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图个心安。 白羽笙自己去了这家医院,医院的急诊还开着呢,好在今夜有妇产科的医生值班,运气还不错,只需要稍等片刻。 沈宴之半夜翻身,结果摸了个空,瞬间惊醒。 身边睡着的人不见了。 沈宴之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看见白羽笙的人。 带着心中无尽的担忧,他穿好了衣服,又去走廊里找了一圈儿,还是没见到人。 这么晚了,人到底去了哪里?白羽笙又不是会赌气出走的女人…… 沈宴之下楼去了宾馆的前台询问:“刚刚有没有一个瘦瘦高高的漂亮女人出去?长得挺白的。” “是有一个,挺漂亮的。穿着褐色的大衣,她临走还具体问了我一下这附近的医院怎么走呢,然后就出去了。” 服务人员的话仿佛给了沈宴之当头一棒,顿时头晕目眩,所有的血液冲上了脑部。 “医院……医院……” 他疯了一样的跑了出去,连去停车场开车暖车的功夫都省了,直接奔去了附近的医院。 沈宴之顾不得其他,恨不得飞过去。 他只怕一件事…… 白羽笙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去医院偷偷的做人流。 他也知道自己今晚很过分……白羽笙的刚烈性子能做出来这种事。 天寒地冻,跑到了医院后,沈宴之的肺部喘的像要炸开了一样。 “今晚有没有一个叫白羽笙的病人接诊,快点给我查!” “请问您是……” “妇产科的,快点查!”沈宴之双眼猩红,急得直吼。 “有的,在二楼。” 沈宴之不等护士分说,直接跑上了二楼,经过询问精准的找到了病房。 先是“咣咣”的狂敲门,里面还没来得及应声,沈宴之一脚踹坏了单薄的门。 检查室内的场景,白羽笙正平稳的躺在床上,双腿已经被支架高高架起,下身蒙着白色的布,女医生带着手套,身边的托盘里还放着冰凉的手术器具。 对于沈宴之的突然闯入,医生和白羽笙皆被吓了一大跳。 随后,医生试图将他赶出去,沈宴之推开医生,一心扑到了白羽笙的身前,满头是汗,喘着粗气恳求道:“老婆,我知道错了,我求你了,你别动这个孩子。你有什么气冲我来。” “沈宴之你躲开!有完没完啊?吃错了药吗?”白羽笙刚开始不知道这男人是不是睡得梦游了。 沈宴之情绪越发激动,声音里竟带着哭腔和颤抖,那张极具俊美的脸憋得通红,完全的失态,止不住的深喘着:“老婆,我不能没有这个孩子,你有什么火冲我发,我求求你了老婆,别拿掉这个孩子。我什么都可以改,你不要我也可以,你饶了孩子一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求你了。” 眼看着白羽笙就要被他给拽下来了,医生赶紧上前:“先生,请您不要这样。这位女士……” 白羽笙见自己马上要被他拉得掉地上了,发了火,吼他道:“沈宴之你是不是有病?我做个检查而已!” “做检查?” 沈宴之一瞬间跌坐在了地上,大起大落的情绪让他无法承受。 “做完检查,然后再做掉孩子吗?” “你放屁,我就是做个检查而已。” 沈宴之不信,看向了医生,医生解释说:“先生,真的只是检查。人工流产夜里做不了,得明天来才行。” 左劝右劝,终于把他劝了出去。 白羽笙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沈宴之什么,这是什么力气,竟然把门都给撞坏了,大冷的天,下身嗖嗖冒着凉风,挡了帘子都遮不住的风。 总算是将检查做完了,白羽笙自己便出去了。 沈宴之正坐在走廊里的休息凳上,垂头丧气,双手抱着头,怕是因为刚刚的事而被吓得心有余悸。 再看到白羽笙的时候,他的精神还是紧绷着的。 “为什么来医院?”他问她。 白羽笙不慌不忙的坐了下去,云淡风轻的说:“我夜里有些肚子疼,所以来看看。不过也没什么大事,医生看了,没有出血的迹象。” “那肚子疼是怎么回事?”沈宴之追问道。 白羽笙拿着自己的病例单子,详细的跟他说了说:“有可能是子宫的假性宫缩,也有可能是因为月份的增大导致子宫变大压迫到了神经,反正没什么大事。暂时观察,多多休息。” 听完了白羽笙的陈述,沈宴之却依旧沉浸在刚刚的恐惧当中。 可那个场景在沈宴之的脑海里回荡着,仿佛晚来了一秒,他的骨肉就会被冰凉的器具搅碎。 “你肚子疼这么大的事情,就算你对我有再大的气,你为什么就不能叫我一声呢?” 第352章 我是你亲爹 “你在怪我吗?”白羽笙反问。 “我不敢。” “你睡得跟头死猪一样,我叫了又没反应。反正也没有什么大事,我就来检查一下图个心安。” “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我以为……” “吓死你?是你自己心虚吧?觉得自己做了错事,怕我拿你的孩子下手,为了惩戒你,半夜去流掉孩子?别闹了,那是我的孩子,我的身子,我能拿我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白羽笙还真是第一次见沈宴之在外面如此的失态,像个疯子,可笑又可怜。 见他半天仍然缓不过状态,白羽笙安慰道:“行了,孩子没事儿。你放心吧,我就算是不要你,也不可能不要这个孩子。” 沈宴之可能真的被吓到了,白羽笙说什么都进不了他的心,安慰不到他。 沈宴之自己缓缓的起身,蹲在白羽笙的身前,圈住了她的腰身,头深深的埋在了她的腰腹间,用自己的脸颊贴近她的腹部,感受着那个孩子的存在,久久不肯放开。 他感受得到,孩子还在。白羽笙也能感觉得到他的屡屡沉重的叹息,仿佛那是他劫后余生后的庆幸。 白羽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好像真的把他给吓坏了。 她很冷静的对他说:“无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他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跟你之间就算有了再大的事,我都不会动这个孩子的主意,哪怕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也得把我的孩子生下来。” “老婆,对不起。” “行了行了,我又没真生你的气。” “我再也不乱来了。” “量你也没有这个胆量。” “你让我看看病例单子。”沈宴之从白羽笙的手中接过了单子看了看,:“开药了?” “是开药了,不过我看是最基本的止疼药之类的,没什么必要。多吃药对孩子也不好。”白羽笙自己有分寸。 “肚子还疼不疼?” “有点疼,不过不严重。知道没事就好了。有可能是被你气的,也有可能是吃火锅辣到了。” “我抱你回去吧。” “用不着,我可没那么娇贵。” 白羽笙缓缓的直起了身子,经过这一折腾,肚子倒是没什么感觉了。 她问他:“我看你还是买一些感冒药备着吧,刚刚光着身子回来,弄不好是会着凉的。” 沈宴之反倒这时候开始展现男子气概了,:“根本用不着。” “你要是感冒了,传染给我们娘俩儿怎么办?” 一听这话,沈宴之二话不说马上回返,去药局拿了一些感冒药。 站在医院门口,沈宴之直勾勾的立了好久,许久来了一句:“老婆我饿了。” “该,我看你是看美女看得虚耗太大吧。” “哪有你十分之一好看?我要不是碍于面子,早就走了。何必弄出这事儿来?” “哼。” 见他饿了,两人在街边上找了一家饭馆儿,点了几道小菜儿,随便吃一吃。 白羽笙满肚子羊肉,一点都不饿了。 饭桌上,就只有沈宴之一个人在吃,他神色沉郁,闷闷不乐,显然是还没有从刚刚的阴影里走出来。 “你不吃吗?”他问。 “不饿。” “是不是……还在和我生气?” “我没有。只是觉得你们真的很蠢而已。偷腥都能偷到眼皮子底下来。是活够了?还是日子太顺遂了?” 沈宴之眉梢一挑,玩味的问:“老婆你这是要教你男人怎么偷腥吗?” “你少贫。明知道陆云起马上要结婚了,还找了那么多的姑娘?” “是陆云起说要给自己来点儿最后的疯狂,我拦不住,能怎么办?” “你拦不住?你是不想拦吧?现在可好了,咱俩再怎么说也能凑合下去,他们俩马上要结婚了,弄出这档子事儿来,陆云起哄好了还行,哄不好……可就热闹喽……”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咱俩能凑活下去?谁让你凑合了?你凑合什么了?” “我要是没怀孕,沈宴之,我今晚高低弄死你。”白羽笙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沈宴之梗住了一下,然后道:“其实你刚才也差点弄死我。我真的以为我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天都要塌了。” “你对我就这么没有信任吗?” “我是怕你没地方出气。” “亏你还知道自己可恨。这次暂且原谅你,如果再敢有下次……” “我挥刀自宫。”今晚,算是把沈宴之弄怕了。 白羽笙想到他刚刚急得要哭的出糗时刻,又瞧着他现在小心翼翼,心有余悸的可怜样。被他逗笑了,:“宝儿,你可真可爱。” “笑什么笑?” “这我要真上了产床,你不得比我本人还着急?老公,你这心理素质真得锻炼一下了。” “那能一样吗?” “我必须把你今天这一出儿记下来,然后等你女儿长大了,好好跟你女儿说说你的糗事。” “你!” “对了,你明天别忘了再来一趟医院,把撞坏了的门赔偿一下。” “知道了。” 沈宴之这次泡温泉,简直是泡出了心理阴影。 不过白羽笙瞧着,陆云起也没好到哪去,第二天见了他,整个人无精打采的,乖得很,遇见丁衍宁就像是老鼠见了猫。 显然,一晚上的时间,丁衍宁攻克了第一道难关,让陆云起有了危机感,再不敢有任何的邪念。 总算是到了正式结婚的那一天。 丁衍宁的婚礼是在教堂里举行的,当天来了很多贵宾。 陆云起再怎么说也是一方将帅,说得直白一点,他几乎就是鹿城的土皇帝。 这一路上,沈宴之少不了帮他去应酬。 丁衍宁这个新娘子,确实和别人不太一样。 丁衍宁的事儿特别多,不是缺了这个,就是丢了那个。来来回回的所有人都忙活在她的身边,还是忙不过来。 白羽笙把自己的鞋子都换成了平底鞋,走了一趟又一趟,生怕落下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婚礼就快要开始了,宾客也都到齐。丁衍宁坐在后面等待着,可以说是相当的紧张。 “陆云起人呢?”丁衍宁一直没见到陆云起的人影,心里没底。 白羽笙陪在她的身边道:“应该是忙其他的事情去了,我帮你找找?” “别,大美女,你得陪着我,我害怕。” “你怕啥啊?”白羽笙不解的看着她。 “我怕……我怕……陆云起要是不出现怎么办?我要是走路没走好摔跟头了怎么办?还有还有,我今天的妆怎么样?我自己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一个家人都没有,就你和我哥在。” “不要焦虑嘛!” 说起来,陆云起到现在都没有出现,确实有些奇怪。 白羽笙帮她去找了找。 另一边。 沈宴之基本上算是忙完了应酬,刚想要歇一歇,被突然出现的陆云起一把拉了过来。 “兄弟,我可算是找到你了。”陆云起此时的神情如果让沈宴之来形容的话…… 等厕所等到来不及了…… 沈宴之状况之外的看着他,很防备的问:“你突然冒出来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了,再不去就要不赶趟了。” “兄弟你得帮帮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兄弟我今天能不能收获幸福就看你的了。” “痛快点,说话!” “我……我结婚戒指丢了。” “什么?”沈宴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戒指丢了?” 陆云起火急火燎的说:“泡温泉那天上午,我俩去买的戒指,然后就放在盒子里谁都没碰。我刚才一看,我的不见了啊。一会儿还要交换戒指呢,我怎么办啊?” 沈宴之微微挑了下眉梢,试探问:“那您的意思是,我是现在百米冲刺去给你买一个,还是去温泉池子里给你捞一捞啊?” 陆云起突然含情脉脉的望着他,拉住了沈宴之的手,摸到了他的戒指,商量道:“要不……你的借我用一用呗。” “休想!”沈宴之严令禁止,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用完明天肯定还你,求你了。” “我他妈的又不是你亲爹,你怎么什么事儿都找我?” “好兄弟。” “老子就因为陪你泡温泉,被我老婆教训了一顿,才缓过来两天你又给我找事儿,这是我老婆给我买的结婚戒指,要是被我老婆发现了,你猜猜我的下场是什么?陆云起你是故意想整死我是吗?” “我就用一会儿,明天就还你了,你怎么这么小气?” “这不是小不小气的问题,这特么的是原则的问题。那你现在要是突然有军务,是不是还得我替你结婚?” “就一句话,你借不借吧。” 陆云起拉着他的手,将沈宴之无名指上的戒指视作自己终极目标。 沈宴之现在真是多看他一眼都嫌烦。 陆云起见他不作声,开始去取他的戒指。 沈宴之的手青筋明显,手掌宽大,手指骨节分明且修长,比陆云起的手秀气了很多。 沈宴之最后无力的挣扎道:“我的戒指你根本就带不进去。” “没事儿,我可以的。只要有个形似的就可以。你放心,明个一早我肯定还你。”陆云起“阴谋”得逞,一颗心总算是放到了肚子里。 沈宴之咬着后槽牙,恨意满满的说:“明个一早,拿了戒指,我一天都不多留,赶紧回去。” “兄弟,别啊。” “我是你亲爹。”沈宴之幽怨的目光似在“祝福”陆云起百年好合。 婚礼马上开始了,白羽笙终于找到了他们两个。 她跑得气喘吁吁的,:“我说你们两个人在这干什么啊?磨磨蹭蹭的,都快要开始了。” 沈宴之心虚极了。 “老婆,你怎么跑来的,你小心着点儿啊。” “别墨迹了,赶紧的吧,快点。”白羽笙不知情况的催促道。 彼时,陆云起通向幸福的“小窗”就快要大敞四开,沈宴之恩爱如初的“大门”马上四面紧闭…… 沈宴之看见白羽笙,双手插着兜儿,都不敢伸手。 他们承诺彼此要一直带着婚戒的。 教堂里,台下的所有人都在见证着两位新人的幸福时刻。 在司仪的指引下,两位新人面带笑容的念着新婚的誓词,交换彼此的戒指,互诉爱意。 到了交换戒指的时刻,陆云起非常顺利的为丁衍宁带上了戒指。 当丁衍宁拿起了戒指,往陆云起的无名指上套的时候,有两个男人的心里恰似有了惊涛海浪,无法平息。 一个在台下,一个在台上。 果不其然,戒指尺寸小了。 丁衍宁肯定想不到这背后的事情,一心只想要把戒指套进去,走流程。 司仪在一旁也发现了问题。 正当司仪要缓解气氛的时候…… 丁衍宁猛的一使劲儿,陆云起疼的一瞪眼儿…… 戒指套进去了。 沈宴之在台下默默的说了一句:“完了。” 白羽笙挎着沈宴之的胳膊,享受着婚礼的幸福时刻,丝毫没看出来问题所在。 “老公,其实看别人结婚也是一件挺快乐的事情哈。” “我不快乐。”沈宴之冷着脸,叹了叹气。 听他这么一说,白羽笙才注意到了沈宴之低落的情绪。 她看了看台上的一对新人,又看了看自己老公的臭脸。 白羽笙故意问道:“我说宝儿,你是舍不得陆云起,还是舍不得丁衍宁?人家结婚这么大的好事儿,你这么严肃?” 沈宴之现在恨不得一刀捅死陆云起,还会有舍不得的时候? 沈宴之随意编撰后,开口回答白羽笙道:“我是想到了我们,觉得对不起你而已。” “你少来,赶紧给我笑!”白羽笙伸出手指去推着沈宴之的唇角,强行让他做出了个笑脸儿。 “心情不好,笑不出来。” 白羽笙拽出了沈宴之插在兜里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你女儿不想看你的臭脸,给我笑。” 沈宴之敷衍的应了一声,笑了一下。 “我们一家三口比他们幸福多了。” “是。”沈宴之点头。 沈宴之现在别的不怕,就怕白羽笙摸到了自己手上的戒指不见。 他不想让这件荒唐事儿让任何人知道,真丢人。 陆云起结婚,是对沈宴之的一种摧残,从泡温泉开始……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白羽笙很快就发现了沈宴之的戒指不见了,疑惑的问:“老公,你的戒指呢?” “额……那个……” 第353章 谁知道瓶子里面是什么? 沈宴之随意胡编了个理由:“泡温泉那天摘下来了,应该是放在别的裤兜儿里呢,我回去找找。” “哟,头一次听说泡温泉还得把结婚戒指拿下来的?” “怕丢呗。” “怕丢桃花运吧?” 沈宴之化解危机,只需要靠着一张嘴,:“老婆,你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桃花运。有了你,我可不会在渴盼任何烂桃花。” 可白羽笙却不为所动的瞄了他一眼:“沈宴之,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把油嘴滑舌,花言巧语的毛病改一改?” “在我女儿长大之前,怕是改不了了。我得让我女儿见识到男人所有的花言巧语,以防她被别的男人欺骗。” “所以你为了你的女儿不被别的男人骗,肆无忌惮的骗我,让你女儿引以为戒。沈宴之,你们俩可真是一家人啊。” “不是那个意思,老婆。我对你说的都是甜言蜜语,肯定不是骗你的啊。” 白羽笙真怀疑自己日后的胎教问题……以及孩子的教育问题。 他到底能教孩子些什么呢? 沈宴之“优良”的基因,外加上他悉心的教诲,白羽笙真的很难想象自己的孩子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儿,混世魔王吗? 沈宴之问白羽笙:“你想什么呢?” “我就是再想,以后如果你不是那么努力的教育我的孩子,我估计我的孩子还能再优秀点……” 沈宴之听出白羽笙话里话外在埋汰自己。 他傲娇的说:“反正我的孩子我来教。” 白羽笙没意见,欣然接受:“行啊,教育得对,咱们皆大欢喜,若是教育得不对。我连你带小的一起教育。” “多少留点面子。” 沈宴之原本以为经过这么一说,白羽笙能忘记“戒指”这茬儿,结果兜兜转转,还是没忘。 白羽笙提醒沈宴之:“你晚上回去别忘了把戒指找到。” “嗯,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基本无心去见证新人的幸福了。 沈宴之得想想办法,千万别让白羽笙有回房拷问自己的机会。 “老婆,咱们俩商量个事儿?” “嗯?” “我兄弟结婚,大喜的日子。我今天能不能喝点酒?总不能早早的跟你回房休息吧,太没有兄弟情义了。” “喝多少?” “你老公的酒量是无底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肯定不会喝醉的,少喝一点,好不好?” 在烟酒这方面,白羽笙平时对他的要求虽然严苛,但是从来都不会在关键的时候扫了他的兴致,折了他的面子。 白羽笙善解人意的说:“好,那你自己注意些。” “谢谢老婆。” 婚宴大摆几十桌,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晚上。 白羽笙白日里忙前忙后的,的确是有些累了。 身体原因,她便先回到宾馆歇着了,而沈宴之则是留在了婚宴现场。 沈宴之说了,明天就想带着她会津海,不在鹿城多留。 于是,白羽笙回到了宾馆后,开始一点点的收拾东西。 一边收拾一边掏兜儿,试图把沈宴之的婚戒找到。 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白羽笙已经翻了一遍又一遍。 “真奇怪,放到哪里了呢?”白羽笙小声的碎碎念。 把衣服全都收拾好,叠整齐了以后,眼看着时候不早了。 门外有动静,孔武将醉醺醺的沈宴之送了回来。 一看就是喝了不少,站都站不稳。 “少奶奶,少爷回来了,您看需不需要我帮您?” “你赶紧把他弄到床上去。” “好。” 沈宴之醉得糊里糊涂,半梦半醒的状态,两条腿直勾勾的,像摆设。 白羽笙看着他这幅样子,实在是很难理解沈宴之口中的酒量好到底是真假。 她问孔武:“他到底喝了多少?” 孔武说:“我也不知道少爷喝了多少,反正是尽兴了,一直和陆先生在一起。” 闻着沈宴之浑身的酒味,白羽笙心里作呕。 “少奶奶,我就先走了。您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就去找我,我就住在隔壁。” “好。” 孔武走后,白羽笙想要验证一下沈宴之的昏睡程度,拍了拍他的脸颊:“醒醒,醒醒。” “拿不下来了……拿不下来了……” “什么东西拿不下来了?”白羽笙听得一头雾水,心里又对喝成这样的沈宴之心生怨言。 “呜呜……呜呜……” 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白羽笙一边脱去他的衣服,一边呵斥他:“我让你喝,不是让你往死里喝。你怎么能这样?你喝酒的时候就不想想我和孩子?” “老婆,我知道错了。” “你就知道认错。” 白羽笙嘴里埋怨着沈宴之,一边帮他脱好了衣服,让他规整的躺好,赶紧睡觉。 这味道是真的很难闻,白羽笙甚至会有些嫌弃与他同床共枕。 沈宴之一点也不老实,沉重的臂膀自然而然的搭在了白羽笙的身上,将她砸得够呛。 “你给我轻点!” “嗯,轻点。老婆……抱一会儿。” “不。” 他的力气很大,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然后欺身而上,将白羽笙没轻没重的压在了身下。 “你别压我!赶紧给我起来啊。” “老婆,我好想你。” 白羽笙本着不跟酒鬼一般见识的原则,一忍再忍,结果他却变本加厉。 沈宴之平时忍住不沾她,不代表不想,喝了酒,自控力已经彻底的没了。 他的吻,开始肆无忌惮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凡是他可以亲到的,无一例外都要宠幸一番。 酒劲儿的缘故,她越抵抗,他越执着。 白羽笙被他压在身下,能感受到他的身体的觉醒。 “不行,沈宴之!我再跟你说一遍,不可以。” “为什么不行……老婆,我想死你了。”沈宴之醉得哼哼唧唧的样子,白羽笙看了真想给他一巴掌。 但凡他清醒点儿,白羽笙都不会拒绝他。 喝得这么醉,一点理性都没有,横冲直撞的伤到了孩子就遭了。 再来,白羽笙真的烦死了他身上的酒气。 白羽笙无情的一脚将他踹到了一旁,掐着他的脖子警告道:“你要是再敢碰我一下,我揍你了啊。” 醉了就是醉了,沈宴之刚开始还在挣扎着,结果几下过后,竟然就这么呼呼的睡了。 要不是怕他会窒息,白羽笙真想把他用被子蒙起来。。 白羽笙这一宿都睡不踏实,到了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才渐渐的入睡,反倒是沈宴之睡得又像是死猪一样。 沈宴之睡得早,醒得更早。 主要是心里装着事儿,不得不醒啊。 天还没完全亮呢,沈宴之鬼鬼祟祟的穿好了衣服,开门往外走。 昨个喝多了,今早醒来头还是痛的,外带着点儿晕乎乎。 昨天晚上,两个男人卸戒指卸了半宿,边喝边卸,越卸越上火,越上火喝得越多。 沈宴之的戒指就像是长在了陆云起的手上,无论怎么弄,都是纹丝不动。 这不,两人约好了。 陆云起偷偷的从家里出来,来宾馆找他。 继续卸,绝不罢休。 宾馆的大堂,两个男人面对着面坐着,一个急促不安,一个无所谓的看着。 “疼疼疼,你轻点。” “陆云起我告诉你,今天要是再卸不下来的话,我把你手指头剁了,说到做到。”沈宴之心里怒火化作力量,以至于陆云起的手指头已经被他拽得发红。 陆云起:“要不我再给你买一个吧,这个就给我?” “这是我老婆给我买的。”沈宴之眼睛瞪得溜圆,要吃了陆云起一般。 “那我让你老婆再给你买一个呗。” “这话也就你能说出口。” “疼啊,疼。” “戴的时候怎么不觉得疼呢?” 沈宴之吃奶的劲儿都要使出来了,可就是拔不动陆云起手上那纹丝不动的戒指。 “哎,想我一方主帅,大婚之后的清晨,竟然跟你在一起,真是扫兴。” “你有没有想过,我自打到了鹿城就一直在扫兴?”没有人比沈宴之更有话语权。 两人一直在努力,特别投入。 突然,一双纤纤玉手拍了拍沈宴之的肩膀,沈宴之愣住了下,回头一视…… “老婆……” 白羽笙盯着他们俩,对于两个男人现在如此怪异的状态,她更多的是鄙视。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没好事儿。” “老婆,你听我说。” “不用了。”白羽笙阴沉着脸,故意吓唬沈宴之:“今天你不把戒指拔出来,我就带崽潜逃。” 陆云起:“不至于吧。”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丁衍宁。”白羽笙倒也不客气。 “对不起,沈夫人。”陆云起立马服软。 沈宴之对白羽笙保证道:“老婆,你放心。再给我十分钟,实在不行把手指头剁下来。” “好。” 陆云起听着两人的对话,后背嗖嗖凉风,“喂,你们俩太过分了吧!沈宴之你重色轻友。” “我要是重色轻友,昨天我都不借给你。” 陆云起哑口无言,他焦虑的开始,是因为白羽笙。 白羽笙说:“我去找一把锋利一点儿的刀来,不会太疼。” “好。” 说完,白羽笙转身离开。 也就五分钟,白羽笙又再一次出现了。 她拿了个小瓶子,对沈宴之说:“这个是化骨水,你给他摸上,一会儿功夫手指头就化没了。” 沈宴之半信半疑的接过来。 陆云起见事情不妙,一下子抽回了自己的手:“那可不行,绝对不行,你们还来真的?” 本来以为多大的胆量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白羽笙不再耍他们俩,指着瓶子无奈的说:“那是我刚兑的皂水,你给他抹上之后,润滑着就能卸下来了。” 沈宴之刚要打开来用,却被陆云起严厉的抵制:“不行!” “你发什么疯?赶紧的!”沈宴之才不管这东西是什么。 陆云起这个时候倒是有了聪明劲儿,大胆的假设道:“你本来就是个法医,谁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怪东西?你们两口子一唱一和的,都是不择手段的主儿,谁知道你这瓶子里装的什么?” “别废话。” 沈宴之可没心情惯着他,直接打开了瓶子,把瓶子里面的皂水倒在了陆云起的手指上。 瞬间感觉到了无比的丝滑。 原本以为会非常容易,结果依旧靠着顺滑的皂水撸了很久才把戒指拽了下来。 戒指拽下来了,沈宴之的一颗心可算是放下了。 白羽笙对沈宴之说:“恭喜你,沈先生,终于把自己的结婚戒指拿回来了。”说完转身回房了。 “老婆,你等等我。” 沈宴之顾不得陆云起,赶紧去追。 白羽笙默默无言的回了房中,开始把收拾好的行李拿了出来,时刻准备着回家。 沈宴之进门之后,瞧着她这个架势,估计是被自己行为弄得不高兴了。 “老婆,天色还早,你……不接着睡会儿了?” “不了,我要回家。” “好,咱们一会儿就回家。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白羽笙坐在床上,相当无奈的看着沈宴之,没有一点怒气。 “沈宴之,你就不能和我说一声吗?我又不是母老虎,又不会吃了你,不就是借个戒指吗?还至于你喝那么多的酒,为了躲我的询问?” “我不是不告诉你,我是觉得丢人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说起这里,白羽笙似笑非笑:“丢人?你知道你昨晚喝醉了以后做过什么丢人的事儿吗?” 不怕自己喝多,就怕喝多了之后有人给自己回忆。 沈宴之愕然的看着白羽笙,一动不动…… “我怎么了?” “你说你怎么了。” “我酒品还不错,应该没什么毛病啊。” 沈宴之真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白羽笙那充满批判的眼神实在是让人心态崩盘。 沈宴之追问:“我是吐了?还是耍酒疯了?总不会是尿裤子了吧?” “你应该往最严重的那方面去想。” “什么?” “用下半身去想,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 白羽笙一边叠着衣服,一边数落着他:“有些人啊,平时就是一身清明的君子,自制力极强,恨不得与我姐妹兄弟相称,结果一到了酒精考验人的时候,哎呀呀……” “不可能。” “你昨天搭了半宿的帐篷。” 第354章 我是一家之主 沈宴之对此严厉否认:“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做那种事。” “你没做那种事儿,是因为我洁身自好,让你没有得逞。” “你跟我洁身自好?” “少转移话题。”若条件可以,白羽笙是真的想把他昨天的样子和今天的样子全都录下来才好。 白羽笙所想要问的重点是,:“沈宴之,如果说孔武昨天把你带回到别人的房间里,你是不是也要和别人云雨一番?” 他若承认了自己喝酒坏事,白羽笙倒也不至于这么问他。 “你……你放肆!我根本就不是随便的人。” “你随便起来不是人。以前我没发现,现在倒是有所了解。你喝醉了酒还有这等丑事?要么你昨天就是装醉,要么你就是酒后乱性。” “你……” 沈宴之是真醉了,而且基本上不记得昨天发生过什么。 要说这酒喝不得,第二天早起吵架都挂不上档,面对白羽笙的句句逼问,他这脑袋就像是转不过来似的,吃了哑巴亏。 沈宴之:“我不跟你犟,到时候气到我的孩子,得不偿失,哼。” “好啊,我也不跟你犟,等你什么时候承认了你自己喝酒坏事儿这件事我再跟你说话。” “看谁能憋过谁,反正我不会输。” 身为男人,沈宴之的胜负欲总是这么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根本不相信自己会做出白羽笙口中的事来。 沈宴之命人拿上行李,转身便离开了。 白羽笙还以为他发什么疯呢,过了十分钟之后,孔武来跟白羽笙说:“少奶奶,少爷让您下楼上车,咱们要回家了。而且他还说了,就给你五分钟,要不他就自己走了。” “呵,行,那你回去问问他,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礼貌何在?不去跟人家陆家说一声吗?”白羽笙盘腿儿坐在床上,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 孔武说:“少爷说了,他是一家之主。” “那你再去问问他,介不介意自己当光杆司令?” “少奶奶,您就别跟他对着干了,这样我们很累的。我脑子本来就不好,你说一来二去的,我这传话没传明白,误了事儿,多不好啊。” 白羽笙听闻此言,感受到了孔武的无奈。 她走下了楼去,沈宴之的车已经停在了楼下等候多时。 白羽笙坐在了后面,他却迟迟不肯走。 反正两人确实坐到了在同一空间内,零沟通。 车迟迟没有发动的迹象,白羽笙不知道这男人还想要干什么,过了一会儿,手下在车外提醒道:“少奶奶,少爷的意思是让您坐前面,不坐就不走。” “不走就不走。我还看不惯他那张臭脸呢。” 事实证明,别跟沈宴之硬碰硬,他是真不打算走。 白羽笙无奈,只能又坐回到了副驾驶上。 两人没有语言交流,眼神交流总是有的。 但白羽笙觉得那样太麻烦,直接用手“交流”。 没等他开车呢,白羽笙伸手便给了沈宴之一杵子,以表自己的气愤。 沈宴之也不惯着她,果断回了她一杵子。 两人就像是幼稚的小孩儿打仗,谁也不罢休。 最后是孔武从后面的车上走下来,劝解了两人。 这一路上,沈宴之专心开车,时不时的用手捂着额头,恐怕是昨天喝得太多,今早醒得太猛,头疼欲裂。 白羽笙瞧着他这样子,心中也有心疼,可不知道怎的,心疼他的同时,总有个大大的“该”字萦绕在白羽笙的脑海。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家。 白羽笙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倒在床上用身体“摆”了个大字型。 “可累死我了,总算是到家了。” 沈宴之不知去了何处,白羽笙索性不管不问。 “青荷,你赶紧让厨房给我做点儿吃的,这一路,简直是又饿又憋。” 白羽笙以为走进来的是青荷,结果当自己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沈宴之已经坐在了床边。 白羽笙绝对不会主动和他说一句话,憋了一路了,最后关头不能输。 沈宴之正在以一种极具挑衅又玩味的眼神盯着她看。 他的眼神让白羽笙见识到了什么叫眼神侵犯。 如果他不是自己的丈夫,白羽笙绝对要给他两拳,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新时代女性的力量。 看就看,白羽笙装死没反应。 沈宴之身子微倾,说亲就亲,亲一下还不够,无所畏惧的亲了好几下,但就是不说话。 “沈宴之,你混蛋!” “你输了。” 为了让她输,还得占她好几下便宜,这世间就没有人能为白羽笙说句话了? 白羽笙撅着小嘴儿,振振有词道:“也就你这种人,才会跟自己的老婆斤斤计较。” “我斤斤计较?是你先找茬儿的好吗?我昨天就只是回房睡了一觉而已。” 白羽笙白了他一眼,不愿理会。 沈宴之慢慢的靠近她,最后将她搂在怀里,结果问了一句特别流氓的话…… “我昨天是不是真把你上了?” “没有!” “那就好。” “你知道自己昨天多过分吗?压在我身上就不放开。我看你那醉醺醺不知死活的样子,心中真是恼火极了,而且你还酒后乱性,最最可气的是,第二天竟然死不承认。” “老婆,我是个男人。我平时有没有需求你是知道的啊。我醉酒之后有点不受控制,挺正常的嘛。但是我跟你发誓,我一定是知道你在我怀里,我才会乱来的。如果换做是其他的人,我绝对干不出来这种事。” “不信。如果我昨天把你放到别人房间里,估计就出事了,你别不承认。所以你以后莫要喝醉。” 沈宴之清晰的知道自己什么能承认,什么不能承认,:“你说我醉酒难自控,我认。但你以此推断我酒后乱性,不分对象,我绝对不认。我就只对你一个人有感觉,无论多醉我都能认清自己的女人。” “屁。” “要不你把我灌醉扔进窑子里养一个月,你看我会不会失身?” 白羽笙被他逗笑,双手捧着沈宴之的脸颊笑着说:“沈宴之,你想逛窑子你就直说,少这么拐弯抹角的好不好。” “怎么会?” 白羽笙转过头来,忧心忡忡的抱着他说:“宝儿,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我每次都没有为难过你,但不是让你放纵。你可不可以少喝一点儿啊。你的胃已经只剩下一半儿了,若那一半儿又被切了,人就彻底“饿死”了。” “我答应你。” “你每次都这么说。” “我这次向你肚子里的孩子保证,绝对不会了。” 就算沈宴之在怎么保证,都无法让白羽笙完完全全的把心放在肚子里。 如果是准确来说,沈宴之的的确确属于胃癌患者。 以至于白羽笙每逢想起,都会为此感到害怕。 见白羽笙盯着自己许久却不说话,沈宴之问:“你想什么呢?这么盯着我看?” 白羽笙笑盈盈的说:“没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经过了内心一系列的挣扎,选择相信你一次。” “就这一次?” “以后的每一次。” “这还差不多。” 白羽笙搂得他越发紧了,亲密的对他说起了悄悄话:“老公,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好消息要跟你说。” “嗯?” “下个月就是除夕了,我马上就要四个月了,到时候我们俩就可以运动运动了哦。” “不行。” “你别装什么正人君子了可好?你看你都憋成啥样了。” “闭嘴!” 沈宴之平时对她没脸没皮,但是在她面前也有那么星星两两的囊中羞涩。 但只局限于嘴……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白羽笙将此视为一个字:装。 与她亲密了一会儿后,沈宴之深知自己还有因这几日的离开而堆积的公事,便对她说,:“老婆,我手头上还有事情,就不陪你了。晚上还是老规矩,过了六点我还没回来,就不用等我了。” “可是,你这才刚刚回津海,还开了那么久的车,不累吗?” “一点都不累。你好好在家养胎,听话哦。” “好吧。” 沈宴之走后,白羽笙收起了自己的恋恋不舍,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了下。 白羽笙浅浅的睡了个午觉后,再睁眼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青荷知道自家小姐这趟旅途乏累,便没有惊扰了她,而是吩咐了厨房做一些她喜欢吃的东西,等着她人醒了准会饿的。 “青荷,你去让人给我弄些吃的过来。”白羽笙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好在青荷早有准备:“大小姐,饭菜都已经给您做好了,就等着您醒来呢。” “好。” 饭菜一道道的上了桌。白羽笙的小嘴不自觉的吧唧了好几下,肚子饿的咕咕叫。 去鹿城的这几天,好吃好喝不少,但白羽笙怀孕嘴刁,适合她口味的东西却不多。 还是家里的味道比较适合她。 菜上齐了,白羽笙开始动筷子。 她先是简单的尝了几口之后,又放下了筷子。 青荷问:“大小姐,怎么了?是味道不对吗?不好吃?” “挺好吃的。就是这菜系怎么变了好多。” “哦?”青荷不懂。 白羽笙怀孕了之后不光口刁,对自己的饮食也十分的在意。 沈宴之总说她不在乎孩子,实际上她是最小心最在乎的。 什么该吃,什么少吃,她都知道,而且十分注意。 白羽笙说:“这菜虽然好吃,怎么都是些油炸的。这道烧茄子,明显是过油的。我不是吩咐过他们,少做油炸的东西吗?还有这些炒菜,也都用油炸过。” “这里面放了蟹腿儿,虾米。这些蛋糕什么的,又太甜了点。炙烤牛肉还不错。”白羽笙这架势像是在鉴赏美食。 “您不是最喜欢甜食了嘛?” “我是喜欢,但是这么多高油高糖的美食摆在面前,我再想吃也得注意一下。” 白羽笙心中起疑。 正所谓健康的东西不好吃,好吃的东西不健康,白羽笙是深有体会。 孕妇本就没有那么娇气,这些美食,其实孕妇吃点也没什么的。 但白羽笙所怀疑的点在于,为什么这些好吃的美食会一股脑儿的端上了自己的桌上。 太奇怪了。 白羽笙想了又想后,跟青荷说:“你去厨房问问,这些菜都是谁给我做的。是沈宴之请来的厨师和营养师吗?” “好,我这就去。” 青荷以为不会出什么纰漏呢,不曾想还是防不胜防。 沈家家大业大,厨房也是个混杂的地儿,厨子更是有十几号人。所以可能不会有人注意这些。 结果特地去问了才知道,就在他们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沈宴之请来专门给白羽笙做饭的两人已经不在沈家了,具体的原因青荷没问出来。 而给白羽笙做这顿饭的人,是普通的厨子而已。 打听清楚了之后,青荷便回来告诉白羽笙这一情况。 就算是普通厨子做饭,也懂得荤素搭配,不能把饭菜做成这样。 白羽笙知道,这是有人坐不住了…… 她心中有数,不想多问什么,打草惊蛇。 就算是要问,也肯定问不出什么来。 这样明目张胆的去做这些事情,可真是把白羽笙当成了个只会吃的傻子。 傍晚。 饭店客房里,一片旖旎。 一对为爱疯狂的男女,刚刚结束了一场激烈的情事。 卫裳月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满面爱意的靠在沈清华身边,沈清华点了颗烟,倒是没有特意去理会她。 卫裳月抬头瞧了一眼时间,娇滴滴的说:“我是骗老爷子出来买戏服的,一会儿可得回去了。不然他该着急了。” “我把你送到沈家,不是让你陪老爷子玩乐的。我让你把那个小贱人肚子里的孩子弄下来,你到现在都没有做。” 沈清华面色暗沉阴郁的望着她说。 卫裳月也是为难,说道:“我倒是也想。头一天我就送去了自己找的人,在她的饮食里面下手,可你也知道你弟弟是什么样的。我也怕沈宴之一枪崩了我。” “直的不行,那就只能弯的了,这不,在他们离开这段时间,我把他们请来的厨子赶走了。让厨子多给她做一些伤胎美味的佳肴,就算吃不死她,到时候把孩子吃得肥大,生也就生不下来了。”卫裳月自认为自己的聪明,沈清华却不敢苟同。 沈清华说道:“你真当那小丫头是吃素的?这么好骗?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卫裳月不以为然:“区区女流之辈,若不是沈宴之庇护,你当她多大能耐?” 第355章 独一无二 对于这件事,沈清华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首先,这个小丫头能让老二收心,这就已经是个不寻常的事情了。老二这个人,别看我们向来不和,但我是非常的了解他。他明辨是非,但性格古怪,做事不考虑任何的后果。当然,并不是他有这个实力。而是因为他就想和父亲对着干。父亲怎么不高兴,他就怎么做。” “对此,我明里暗里的占了不少的便宜,这也是为什么到现在为止,父亲还是非常的器重信任我。因为我是父亲一手栽培的,他不能放弃我。但是自打这个女人嫁了进来之后,沈宴之的行为不光收敛,放荡风流的作风也有所改变,你说……这能是沈宴之自己一人能改变得了的吗?” 卫裳月撇了撇嘴,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厉害的事情,反而说:“这只是每一个漂亮女人都有的手段。能降得住男人,确实是本事,可这也证明不了什么。” “一个十八岁的丫头片子,能把一个生性风流,桀骜不驯,久居江湖名利场上的老手降服。你认为这个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沈宴之之前可是个阅女无数的情场浪子。” “照你这么说,这个小丫头才是沈宴之的幕后?” “幕后谈不上,但能让沈宴之臣服的女人,你不能把她当成善类,无论她多大年纪。” 沈清华对待卫裳月,更像是操控一个工具人。 他再三嘱咐道:“你最好是用最快的速度,趁着父亲对你有些宠爱在身上的当下,把白羽笙肚子里的孩子弄下来。再过几个月就来不及了。一旦这个孩子出生,女孩儿还好,一旦是男孩儿,鬼知道老爷子是怎么想的。万一老爷子心情激动,将沈家的家产全都给了他们,到时候什么都捞不着。” 卫裳月却道:“可是因为上次我散布出去的谣言,老爷子对于这个孩子心有疑虑。并不相信是沈家的长孙。” “只要沈宴之认,老爷子就能认。因为老爷子知道沈宴之不会甘心给自己的脑袋上扣一顶绿帽子,无论他多爱这个女人。” 沈清华心中明白,自己现在留在沈家,没有任何的筹码在手中,父亲之所以没有放弃自己,完全是因为不忍舍去他自己从小培养到大的孩子。 所以,沈清华必须要争,哪怕不择手段。 卫裳月搂紧了沈清华,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密,她问沈清华:“如果这些事都过去了,你会娶我吗?” 沈清华顿住了一下,然后很自然的回答:“我只会倾心于对我事业有帮助的女人,你要努力了。我送你进沈家,不是让你养尊处优做姨娘的。” “我知道,你放心。我最后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弄掉那个孩子。” “你且尽力而为。老爷子现在对你不错,出了事他能护着你,再不济,还有我呢。要是不顺利的话,恐怕就要拿老爷子那边下手了。不过只是有些麻烦,无论过程怎样,最后,沈家永远都会是我的。”沈清华说完,亲吻了下卫裳月的额头。 沈清华的心里不光只有雄雄的野心,更多的是失去亲人的打击,让他对沈家的一切都充满了仇恨和怨念。 母亲的死,妻子的死……都深深的刻印在了他的心里。 他的家人一个一个的离去,这些都是沈宴之一个人害的。 当然,还有父亲的不作为。 沈清华虽然没有父亲的撑腰,但他还有岳父,那个因为沈宴之而痛失两女的林孝全,同样对沈家,对沈宴之恨之入骨。 林家是百货行业,但到了林孝全这一辈儿,依靠起了洋人,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沈清华需要一个靠山,林孝全需要一个“儿子”,一拍即合。 沈清华的目的不是搞垮沈家,而是得到沈家的一切。 转眼间,年关将近,还有五天就是除夕了。 这个节骨眼儿上,也恰好是各行各业正忙碌的时候。 天越来越冷了,家里的年货已经置办得相当齐全。 依照沈凝的习惯,每逢除夕之前,会带着全家人在祠堂祭祖,也会专门请高僧在祠堂念诵佛经。 今天就是宜祭祖的吉日,在沈凝的带领下,沈家人齐聚在祠堂里,上香,祭拜。 祭拜结束之后,白羽笙叫住了沈宴之:“宴之,过来单独给母亲上一炷香吧。” “嗯,好,你小心着点儿。” “没事儿。” 白羽笙眼看着就要四个月了,沈宴之本不想折腾她的,连祭祖都不愿意让她到场。 她的孕相不太明显,人一直都是瘦瘦的,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唯独小腹比以前鼓了一点,不过不细看的话,依旧瞧不出来是个孕妇。 二人规规矩矩的跪着,为徐氏上香。 过后,沈宴之小心翼翼的将白羽笙扶了起来,言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我都没想过。” “让母亲在天有灵看到你有家有业有孩子,不再飘零,她或许也会感到欣慰吧。” 沈宴之默默不语,他最不愿直视和提起自己的母亲,徒增伤悲。 今儿天气不冷,沈宴之陪她在花园里转一转。 “你今天没事?”白羽笙问他。 “一会儿有点事儿,处理完之后,年前就彻底没事儿了,可以尽情的陪你了。” “我可不用你来陪,你别逞强把自己累得够呛,一天当两天用。” “那不行,眼看着我老婆都跟我生分了,我不能坐视不理。” “才没有呢。” 刚走不一会儿,白羽笙就像找个凉亭坐坐。 沈宴之见状道:“凳子凉,别坐了。” “可我腰痛。” “我带你回去。” “那算了吧,还是再溜达一圈儿吧,好不容易和你一起出来透透气。” 两人并肩而行,白羽笙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一直都没有问过他。 她问:“父亲手下的沈氏是不是已经大不如前了?” “你怎么突然间问起了这个?”沈宴之凝眸注视着白羽笙。 白羽笙也不曾隐瞒,实话实说:“半个月前,也就是咱们刚从鹿城回来的那几天,父亲公司的董事来拜访我。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呢,我这是有了天大的面子,能让父亲公司元老级别的董事登门拜访。” 沈宴之了如指掌的说:“他们是想请你劝劝我,让我帮老爷子一把,对吗?” “你怎么知道?” “这些唯利是图的老家伙,生怕沈氏因为老爷子的经营不善而倒闭,亏了他们的钱,所以才会去求你。而他们又知道,直接求我不会有任何的希望。” “所以,他们口中说的是真的?” 沈宴之轻叹了声:“算是吧。老爷子在东北的几处矿场,还有机械场可能是出了一些周转性的问题,至于为什么出了问题,还未尝可知,说不定又是个无底洞。我确实没打算帮他,而且他又没有主动和我提及这件事,我为何要帮?” “还有,北方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列强侵略屡有不甘,如果真要打起仗来,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反正现在确实不是什么好时候。” 白羽笙点了点头,倒也没多说些什么。 在白羽笙的眼中和心里,沈宴之一直都是一个心有家国责任,思想特立独行,可以顶天立地的男人。 所以,他的一切想法和做法都值得白羽笙去尊重。 沈宴之望着白羽笙的目光变得奇怪了起来:“对了,半个月前的事,你怎么才跟我提起?你不劝我吗?” “我要是想劝你,何必等到现在再提起。之前不都说好了吗?你主外,我主内。我相信你的每一次选择,我为什么要劝你。如果我的男人做事需要一个女人来指指点点,那就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了。” 沈宴之双手捧起了她的脸蛋儿,宠溺的揉捏一番:“老婆,我真不知道天底下还有几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要是有的话,我都想娶回来,在家供着旺夫,以防落入别的男人手里。” “你这想法当真是又贪心又放肆。我是独一无二的,你最好是灭了这个心思,否则的话……” “巧了,我对你的爱也是独一无二的。” 正当两人腻歪开始的时候,走过来了一个人。 “二少爷,二少奶奶。” 原本抱在一起的两人因为李管家的到来而立马分开。 “李叔,怎么?是有什么事情吗?”沈宴之严肃的问。 “传达老爷的意思。” “说。” 李管家道:“老爷的意思是,今日祭祖之后,明天再去青云寺叩拜祈福。” “没完没了了是吧?”沈宴之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这也是今天请来的住持的意思。青云寺是佛门圣地,他们也不敢胡说。倒也不用家里的人全都去。就让卫姨娘带着家中的女眷前去就好。” “李叔,所以你是来通知我去的,是吗?”白羽笙听出了话里话外的意思。 “二少奶奶,老爷的意思是,您要是方便的话,可以一起去,百利无一害的事情。” 沈宴之一点儿都不想让白羽笙前去,百般推阻:“沈凝那么多姨太太,还不够给他祈福的么?” “这……” “算了,我去就是了。再怎么说,我也是这家的儿媳,和姨娘是不同的,这是孝心。宴之,我去。” 白羽笙答应了下来,沈宴之却心有不悦。 李管家走了之后,沈宴之责备道:“你何必呢?累到怎么办?” “我是怀孕了,不是瘫痪了,为什么不能去?这是好事,可以为肚子里的孩子祈福啊。” “我的孩子,自带福气。”沈宴之的自信总是在不经意间。 见他这么不放心,白羽笙逗趣道:“要不这样,为了让你放心。明天其他的太太们穿大衣步行上山,我穿着古时候将军穿的铠甲,让人给我抬上去,然后身上挂个牌儿,沈宴之老婆,行不行?” 沈宴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嬉皮笑脸道:“只要你心里过得去,我就没问题。反正我脸皮比你厚。” “尽情气我吧。” “好好好,我让你去就是了。”沈宴之下午还有事,不能陪她很久,便说:“老婆,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你和青荷两个人回去?” “好,那你别耽误正事。” “天凉了,别冻着自己。”沈宴之这样子弄得跟走了一个月不回家似的,恋恋不舍。 白羽笙无情戳破,:“你一会儿就回来了,别弄得跟出差一样。快些去吧,沈妈妈。” 白羽笙总算是把沈宴之赶走了,自己和青荷两个人在院子继续散散步。 “大小姐,您冷不冷,要不要再给您加些衣服?” “不用,我不冷。” “姑爷怕您冷,特意又让人给您多做了几身貂皮大衣。” “他总是这样,我知道的。” 沈宴之的体贴入微,白羽笙是知道的。 白羽笙和青荷主仆二人,在府中散步许久。 白羽笙现在属于平时懒得动,一旦出来了又不想回去。 她们途经后门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卫姨娘在后门站着。 白羽笙放慢了些脚步,没有让卫裳月察觉到。 走近去看,卫裳月正在和刚刚诵经的和尚交谈,谈的是什么并不知道。 卫裳月像是在吩咐什么,和尚一直在点头。 最后,卫裳月从兜里掏出了一沓纸币,交由到和尚手中,和尚查了一下,心满意足的离开。 这一幕,被白羽笙完完全全的看在了眼里。 “这年头儿,和尚都开始出来挣钱了。” 青荷不明真相的感叹道。 白羽笙却说:“但愿他挣得不是黑心钱。” 在白羽笙的心里,像是已经有了点不成型的猜想。 “大小姐,为何这样说?” 白羽笙没有着急的去回答青荷的问题,而是先带着她离开了。 然后,边走边说:“一般来说,把一些住持方丈请到家里来,是要给些香火钱,但也不至于这么鬼鬼祟祟的,还要一个姨娘去打点?” “卫姨娘不是在管家吗?” “管家她也大不过老爷子。”白羽笙念叨着:“倘若这个和尚和祭祖这些事儿都是这个女人在背后怂恿的,那明天去佛寺这件事,估计也是这女人的提议。” “可是听说,老爷子确实有这方面的习惯。”青荷道。 第356章 神佛震怒 白羽笙也不想把事情想得复杂,那样一来,免不了会劳心伤神。 但有些人,有些事情,本来就是防不胜防。 上一次私自动了她的饮食,辞退了她的营养师。白羽笙一直都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沈宴之。 若告诉了他,事儿就大了。 白羽笙觉得自己没事,只是想要印证一下,自己身后的这双黑手到底是谁。 白羽笙想了想后,对青荷说:“把这件事告诉沈宴之一声,让他晚上早点回来。” “行,我这就去。” 希望事情不是白羽笙心中所想的那样。 翌日清晨,沈家的女眷按照原定的计划去往青云寺。 临近年关,上山祈福的人还真是不少呢,在通往青云寺这条路上,人来人往。 车开不上来,只能徒步的走上去。 “大小姐,您小心一些,要是累了的话,咱们就歇一歇。”青荷关切的问询白羽笙。 “不用,我不累。” 卫裳月瞧着白羽笙的这副娇贵样子,颇有当家主母风范的提醒她说:“你身子娇贵,但平时还是要多多运动,不然的话,等到月份大了,这孩子也不好往下顺啊。” “姨娘您说的对,羽笙也没有想到,一向无所出的姨娘您能懂得这么多,以后还要多跟您求教,托您多照顾。” 卫裳月大度极了,不和白羽笙一般见识,提醒道:“一会儿到了青云寺,给孩子求个平安符吧,这也是老爷一直在交代嘱咐我的事情。” 白羽笙并未多说,仅仅只是点头一笑。 随后,卫裳月便走在了最前面。 莫烟宁气得这一路上都在念叨着一件事。 “她这样的,在咱们沈家都算不清是第几房姨太太了,真当自己是这个家中的大太太了不成?”莫烟宁从骨子看不上她。 白羽笙安慰其道:“你也不用那么大的敌意。不与她这种人一般见识了,不就行了?何必呢?她屡屡针对我,无非就是我这个肚子。” “我不是看不惯,没什么不能忍的。但就是觉得难看丢人极了。真不知道爹是怎么想的,让卫姨娘带着一群姨太太上山祈福,唯独就我们两个人是他儿子们的正妻,跟在后面。成什么样子了?” 这一路上,白羽笙一直在听着莫烟宁的抱怨。 这何尝不是白羽笙的心声呢。 不合规矩的人与不合规矩的事儿放在一起,只会落人口舌。 谁能想到沈家能出这样的洋相。 青云寺终于到了。 显然,卫裳月和这里的住持是打好了招呼的。人到了之后,与住持说了声后,住持便特地为她清了场。 在住持和尚与几位僧人的带领下,白羽笙等人走进了佛堂。 佛堂本为清净之地,奈何却被这些有心之人所玷污利用。 卫裳月以主母之资跪在了最前面,并且命令莫烟宁和白羽笙两个人分别跪在自己的斜侧面,就像是事先摆好了位置一样。 莫烟宁照做了,后面还有一众姨太太也跟着跪下。 白羽笙盯着佛像,盯了许久。 三尊巨大的佛像,分别立于佛堂的顶部位置,四平八稳,庄严肃穆。 “夫人,您这是……” 见白羽笙迟迟不跪下,直勾勾的站在原地,住持询问:“夫人您是有什么不适吗?” “没有,我肚子大跪得费劲。”说完后,白羽笙慢慢的跪在了垫子上,双手合十,与众人一同诚心叩拜。 此时,佛堂里只剩下了木鱼之音。 白羽笙看了莫烟宁一眼后,移了移膝盖下的垫子。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众人一度以为是佛祖显灵,纷纷抬头。 只见白羽笙所对应着坐落在高处的佛像马上眼看着就要倾塌下来。 白羽笙腿跪得麻木,恐怕来不及躲闪。 佛像倒塌瞬间,整个佛堂像是要散了架子,错乱摇晃,顶棚塌陷,整片屋顶眼看着要掉落下来,横梁摇摇欲坠。 卫裳月这下子慌了,周围一片惊慌大乱,她起身想跑之际,莫烟宁躲在卫裳月身后用力一推,卫裳月被推倒在地上,大量从高处掉落的建材砸在了她的身上,瞬间让她了无生息的倒地不起。 那边,许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动荡伤到了白羽笙,她脸色惨白的捂着肚子,坐在地上呻吟着:“我肚子好疼,我肚子好疼……” “快来人啊,二少奶奶不好了。”青荷赶紧护住了白羽笙,四处求援,很快被运到了山下。 眼看着就要到了除夕,佛堂一事,让沈凝心里实在是晦气,甚至是心里膈应。 难不成是佛祖显灵了?天要亡他沈凝吗? 以至于卫裳月受了很严重的伤,沈凝也不敢带她去医院,一是太远,二是不想此事声张。就只是请了最好的家庭医生为其诊治。 白羽笙因为此事动了胎气,至今未醒,家里雇着的医生一直在护理着。 而卫裳月差点被砸死,头上背部全是伤,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据说是伤了颈椎,日后能不能恢复还未尝可知。 卫裳月倒是好说,沈凝一人心疼。白羽笙这边,所有人都在忙前忙后,就连沈凝也站在院子里不敢离开。 沈宴之得到了消息后,疯了似的赶回了沈家。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看白羽笙,而是直接朝着卫裳月的院子去了。 沈家人得知了此事后,也匆忙的赶去。 沈宴之的脾性众人皆知,若是不拦着,恐怕是要出事。 沈凝等人赶到的时候,沈宴之正拎着枪,怒气满盈的冲入卫裳月的卧房,濒临发疯的气势根本无人可挡。 “沈宴之,你给我站住!” 沈凝阻拦,却无济于事。 沈宴之进了屋,将枪口对准了卫裳月的脑门儿,恶狠狠道:“你去死吧。” 卫裳月动却动不了,无助的哭嚎。 沈易庭冲上前去赶紧抱住了沈宴之,拦着他的胳膊,让其收手:“二哥,你冷静点。二哥!” “沈宴之!你是疯了吗?敢在我房中开枪?”沈凝厉声斥责沈宴之,不曾想这个时候的沈宴之已经失智,转而将枪口对准了沈凝,气到发喘,目色猩红:“你以为我不敢是吗?” “沈宴之,那可是父亲!” 当沈宴之的枪指向沈凝的时候,沈清华都慌了。 “二哥!使不得,二哥,你先去看看二嫂再说吧。”沈易庭用尽全力去劝阻沈宴之,却被沈宴之一把推开。 沈凝面不改色,沈宴之冰凉的枪口抵在他的额间,没有让沈凝有一点点的畏惧。 他对沈宴之笑称:“我看你早就想要一枪打死我了吧?” “你自己知道就好。” 沈宴之不情不愿的收了枪。 自己的儿子,依旧还是沈凝自己最为了解。 沈宴之指着床上的卫裳月道:“这场意外,我会调查到底。到底是何人所为,我务必会查得清清楚楚。去青云寺这件事到底是老爷子你的意思,还是这个女人的意思,我不管,在她的带领之下我的女人受了伤,那就是她的责任。我现在可以饶了这个女人一条狗命,但我话放在这里,日后别让我再见到这个女人在沈家四处招摇横晃,一旦让我看见了,我依旧会选择毙了她。” 沈宴之说完后,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 刚刚沈宴之发疯的一幕,依旧让人心有余悸。 沈宴之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后,遣散了所有的人,一心扑到白羽笙的床前,查看她的情况。 “老婆……老婆……醒醒。” 白羽笙却没有反应。 “老婆,别装了,没人了,就我自己。” 沈宴之这话一出,白羽笙清丽的大眼睛一下子睁了开。 沈宴之赶紧检查她的浑身上下,焦虑的问她:“伤到哪里了?” “没伤。” “孩子还好吗?” “没事儿,关键时刻往后坐了个屁股墩儿而已,一点都不疼。” 白羽笙的轻飘飘一句,可让沈宴之担心坏了。 他捂着白羽笙的肚子,摸了好久,忧心忡忡的望着她,一连串幼稚又心疼的发问:“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你能不能轻着点啊,伤到了怎么办?肚子疼不疼?” “都跟你说了不疼了的。” “那我给你揉揉屁股。” “沈宴之,你讨厌!”白羽笙的小手锤了下他的胸口,:“赶紧说正事,那女人怎样了?” “我刚刚去看了,半死不活了。估计以后就只能躺着唱戏了。” 卫裳月人废了,白羽笙倒也放心了。 从昨天白羽笙偷偷看到了卫裳月在后门与那和尚私自交谈嘱咐时,她就已经有所怀疑了。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沈宴之后,经过调查得知了这个心术不正的和尚与卫裳月的阴谋。 所以,白羽笙从一开始就知道佛像会掉下来。 白羽笙和沈宴之两个人在这件事上加了一把火,那些掉落的房梁与屋顶并不是卫裳月计划之中,而是沈宴之的手下送给她的礼物。 多亏了莫烟宁的默契一推,不然那些东西还未必能砸得伤卫裳月。 对于这个计划,沈宴之最开始是完完全全不同意的。 沈宴之绝对不允许白羽笙以身涉险。但在白羽笙的一再坚持之下,不得已而为之。 因为错过了这个机会,就怕以后没有更好的机会名正言顺的废掉卫裳月了。 明面上是卫裳月,实际上却是沈清华。 如果沈家一直在卫裳月的把持之下,后果将不堪设想。 白羽笙问沈宴之道:“那个被卫裳月买通的住持抓到了吗?可千万不能让他跑掉。” 沈宴之说:“你放心吧,早就控制住了。” “我现在只担心一点,如果把这个住持推到了老爷子面前,让他指控卫裳月的所作所为。他肯定只会认下佛像坍塌之事,其他的屋顶倒塌,他和卫裳月定不会认的,那怎么办?” “你怕老爷子起疑心吗?” “是。” “不管如何,卫裳月已经被砸成了一个废人了。老爷子对她的放纵完全是源于对她的宠爱。她都已经那个样子了,老爷子一向无情,他起了疑心又如何?” 沈宴之显得更加无所畏惧。 “事情不做得万无一失,一旦有了漏洞,你就不怕沈清华在背后和沈凝说些什么吗?” “凡事都有两面性,我倒是觉得失去了利用价值后的卫裳月才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卫裳月暗害你的事情一但坐实,在她心里沈清华才是她唯一的倚仗。说不定沈清华正在琢磨着该怎么去灭了卫裳月的口呢。” 白羽笙看着沈宴之:“对于这件事,你倒是很有自信?” “一个小妾而已,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说实话就是一颗枪子儿的事。但为了名正言顺,不落人口实,我把我老婆孩子都搭进去了,这么大的风险投资,还达不到最终的目的,那我可真是满盘皆输了。” 沈宴之说着说着,便开始抚摸起了白羽笙的肚子,责怪的口吻说:“就因为这些事儿,肯定把我女儿吵醒了,让我们少睡了多长时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你女儿成天除了吃就是睡,醒了一下又何妨?” 沈宴之不予理会,在她的肚子上亲了又亲。 “你别这么亲,很痒的。” “我女儿怎么不回应我呢?” “肯定是烦你,所以才会不回应你。” “胡说八道。” 当沈宴之摸着自己的女儿正洋洋得意的时候,白羽笙从来就不吝啬给他一盆凉水。 “老公,我得跟你说一声。”白羽笙尤为认真的语气显得这次交谈特别的正式。 “说什么?” “我觉得我怀的未必是女儿,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万一生出来是个男孩子,到时候可别太失望哦。” “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可他在我肚子里就没个老实的时候,总是动来动去的。按理来说,这个月份的胎儿,正常胎动幅度不大,可我肚子里这位显然是过于活跃了。” “说明我女儿开朗活泼。” “肯定是和你一样调皮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个女儿。” 沈宴之对此一再强调:“我都跟你说了很多次了,我小时候真的可乖了,而且精致得像个小姑娘一样。” “你的意思是……这孩子像我不成?” 沈宴之何尝不想要一个像自己的孩子,嘴上退而求其次,傲娇敷衍的说:“像你也没什么不好,容貌可以像你,但性格必须像我。” “不生了。”她赌气一说。 一个性格像沈宴之的女孩子,得是个何方妖孽? 第357章 沈宴乎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沈宴之小时候应该是个什么个性的孩子。 虽然长得足够俊俏,但性格一定是个皮猴子。也正因为他是这种性格的男孩子,才能有机会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却不被命运打败。 沈宴之不管白羽笙怎么说,依旧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呵护备至,对着她的肚子说:“女儿啊,快快长大。你平时老实点儿,别烦妈妈,你妈是干法医的,不是纯医生,你自己心里有点数儿。” “沈宴之,你怎么这么坏!”白羽笙被他这番话气的直笑。 他振振有词道:“怎么?我说的不对?” 白羽笙不与其辩驳争论,反正孩子在自己肚子里,再怎么说也应该是自己和孩子亲一点。 她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还未解决的事,便问沈宴之:“你给你的宝贝女儿取小名了吗?” “取小名……那倒是没有,不过我觉得现在取也来得及,让我想想。” “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说。”沈宴之瞧着她这么主动,总觉得这女人在玩儿自己。 “就叫乎乎吧。” 显然,沈宴之并不满意自己女儿叫这样草率的小名,问道:“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之乎者也的乎,你是之之,她就叫乎乎。你们爷俩儿好好亲近亲近,多好啊。我这个外人就不参与了,沈宴之和沈宴乎。” 沈宴之对此不禁眼角抽动,一忍再忍,咬牙切齿,面带笑容:“合着我和她最后弄一平辈儿?” “我可没说。” “白羽笙,小名也就罢了,我不跟你计较,你要是敢给我女儿取名叫沈宴乎,你看我揍不揍你?”沈宴之警告她。 “来嘛,揍啊,往这儿揍,往你家乎乎上揍,你今天不揍不是男人。”白羽笙肚子挺起来老高,就等着挨揍呢。 沈宴之总是能给自己找一块大大的台阶,:“我自己知道自己是男人就行了。” “乎乎,你看爸爸舍不得打你哦。你出来之后一定要保护好妈妈。” “我连手都没抬,这就开始挑拨离间了?” “要你管。” 白羽笙缓缓的躺了下去,对沈宴之说:“我有点困了,要休息。” “那我先走了。” “我不,我要你陪我。”白羽笙拽住了他的胳膊挽留道。 沈宴之却对她说:“这大白天的咱俩躺一个被窝,我看不太好吧。我先去看看老爷子那边什么情况,马上就回来陪你,可好?” “那你莫要忘了一件事。还有几天时间就要过年了。或早或晚的,得把青云寺的烂摊子处理一下,佛堂务必给人家修缮好才行。” “知道了,这还用你来提醒我?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就跟家里的厨房说。” “好。” 正好,沈凝那边唤家里所有人开会。 这个节骨眼儿上,除了佛堂之事,便不会有其他的事情。 除了白羽笙之外,家里人全都到齐。 沈宴之是最后到的。 见沈宴之来了,沈凝作为一家之主开始主持这次家庭会议。 “人都来了,我就开始说正事儿了。因为青云寺的事故,你们的卫姨娘被砸伤了,老二媳妇也因此动了胎气。”沈凝话还没有说完,沈宴之强势的插了一句嘴。 “我插一句,不是事故,是人为。多行不义必自毙,有人想要暗害白羽笙肚子里面的孩子,这件事已经是坐实了的。人我已经扣下了,等到审问一番就可以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沈宴之说起话来,一直在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沈清华看。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长辈在此说话的时候,你为何要插一嘴?沈宴之,我还没死呢!”沈凝怒斥他道。 “鞭子不打在自己的身上,便不知道疼。” 能跟沈凝对着干的,非他莫属。 见沈宴之不再说话,沈凝继续说道:“如今马上要过年了,我并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让沈家上下都因此而不愉快。卫姨娘现在无法操持家事,卧床不起。管家大权尚未有合适人选,所以这段时间里,由我亲自管家,无需你们操心。” “所以父亲的意思是,先由您来管家,等到何时卫裳月病好得差不多了,您在把管家权交给她。不过话说回来,您会管家吗?莫不是要依旧听从卧病在床的卫姨娘的指示吧?”沈宴之这话说得,句句说到了沈凝的心坎儿上。 他就是这个意思…… 沈凝双目轻眯,端详着沈宴之许久,淡淡道:“这是我的家,还用得着你来质疑?” “爹,您是一家之主不假,但也得做出让我们心悦诚服的事情来,二嫂现在尚因为惊吓卧床不起,情况尚不可知。佛堂之事也并未查清,您为何还要信任卫姨娘呢?”莫烟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开始不合规矩的出言顶撞沈凝。 沈凝对此有些惊诧。 “好啊,好啊!”沈凝气极道:“你们之中还有谁,对于我的决定有看法的,大可以直说!” “老三!你呢?也要反了天吗?” “父亲,我觉得烟宁说得也有道理啊……”沈易庭也表了态度。 其他的姨娘见家里两个儿子都表明了态度,也都不愿意臣服在卫裳月的管理之下,开始怨声载道。 沈宴之强势之态,明确给了沈凝两条路去选择:“父亲在外经商疲惫乏累,处理家中之事肯定会生疏。如果父亲执意要手握管家大权,但要防止卧病在床的卫裳月参与进来。那么能够让全家人信服的办法就是,将卫裳月逐出沈府,永远不要回来。至于父亲是将她当成个外室养活着,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我们做儿女的也不愿意多问。” “还有第二种办法。以前卫姨娘没来的时候。都是三弟妹在管家,我家夫人没事儿也会监督一下,管理的也算是井井有条了。现在我家夫人身体不好,不参与进来。倒不如将管家的重任再一次交给三弟妹,让她来管。” “这个家到底是父亲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沈宴之,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把父亲架空吗?”沈清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斥责沈宴之的同时又像是在斥责所有人。 沈宴之腔调随意,一点儿都不把沈清华放在眼中:“父亲都没表态呢,大哥怎么如此着急?在这个家里,实力和公允说了算。” 此时的沈凝默默不语,似在考量权衡一切。 众人对于沈宴之所言非常认同。 沈家最为鼎盛的时期,就是沈宴之出走离家的那十年。 那十年间,沈凝享受了到了前所未有的富贵。 也正是那十年间,沈宴之在艰难困苦的境遇中遭受着前所未有的折磨。 十年归来,家里的新面孔对于二少爷似都不曾了解,只知道是个惹不起的人物,也是这个家里最讨人嫌的那一号人物。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事情在沈家发生后,他们都在渐渐的发现…… 这个讨人嫌的二少爷才是最为里外通透的那个人。 所以现在在这个家里,仿佛沈宴之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沈凝奈何不了他。 “父亲,您考虑的怎么样了?”沈宴之追问沈凝。 沈凝看着沈宴之,当真觉得他就是徐氏生下来留着报复自己用的。 沈凝无奈的点了点头:“老三媳妇儿管起家来一丝不苟,我是了解的。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么就这么定吧。年前,我就把管家之权交由老三媳妇儿。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散了吧。” 沈凝话已说完,即刻起身要离开。 这时,孔武来跟沈宴之说了些悄悄话。 沈宴之转而便当着大伙的面儿,对父亲说:“父亲,刚刚我的人彻查了青云寺,发现了一些异常,都跟咱们请到家里来的住持有些关系。但他现在死活不松口,不知道是何人指示。待拷问一番后,估计就会开口了。” 沈凝站住了脚步,紧盯着沈宴之:“果真是有人在背后使坏?” “当然。” “你最好是年前就让这个和尚开口!” 沈凝并不相信是卫裳月所为。也想要知道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但这件事情在真相大白之前,还有一个人比卫裳月要慌得多。 这个消息,让沈清华的心开始上蹿下跳,暗自发慌。 如果这件事真相大白,住持指控是卫裳月所为,卫裳月为了活命,必会寻得自己的庇护…… 可沈清华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和卫裳月有任何的关系。 眼看着就要到了除夕,家里开始张灯结彩,年味十足。 白羽笙“象征性”的修养了两天身子后,年前去了白家一趟,去看看自己的舅舅,好在一切安好,白羽笙也就放心了。 不过呢,白羽笙发现了一件事儿。 越是临近除夕,沈宴之的心情就越发不见舒畅。 沈宴之每天都在家陪着白羽笙,他倒也不是和她发脾气那一种,但就是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如同白羽笙来月事那几天的状态。 想装得心情愉悦,装得却不像。 白羽笙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他生气呢。 这不,正巧赶上沈宴之不在,孔武回来给他取一些东西,白羽笙便抓住了机会拦下孔武。 “孔武,你站住。” 孔武摸着头,有点发蒙:“少奶奶,怎么了?” “我坐下,我问你点事儿。” “什么事啊?” “你家少爷最近有没有在你们的面前说过什么话,就是那种抱怨我,讨厌我的话?” “少奶奶,你这么问,就算有我也不敢说啊。” “所以,那就是有的意思了?” “没有!绝对没有!” “真的?” “真的,我敢发誓。少爷一心想着您,可真是对您没有半点的怨言,喜欢还来不及呢。” 孔武铁骨铮铮的汉子,半句虚言不敢说。 话问到这里,既然不是自己的问题。白羽笙又更加的疑惑了。 “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少爷最近天天陪你。” “正因为他天天陪我,我才发现了问题。”白羽笙神秘的问孔武:“他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又不敢跟我说,所以自己憋着?你跟我说说呗。” 这话问得更加让孔武茫然:“没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啊,眼看着除夕了,天天都是给少爷送礼的,他还能不开心?” “可我看着他总是愁眉不展的,总像是遇上了什么愁事儿,但又说不清那种感觉,反正就是不对劲儿,成天带着阴雨绵绵的心情。” 白羽笙已经竭尽所能的把沈宴之这几天的状态精准的勾勒出来。 孔武不以为然的笑了,说:“原来是这个啊,没什么事儿,正常。少爷每逢这个时候都是这样的。” “他怎么了?该不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吧?” “附身也不会每年都这样的。少爷的生日就是在除夕这天。” “胡说,我看结婚证上根本不是。而且沈宴之说他不过生日。” “少爷的阴历生日就是大年三十这一天,不会错的。他之所以跟你说不过生日,以及少奶奶察觉到他最近几天的情绪低迷,也是有原因的。确实是因为生日到了的缘故。” “为何?有些人巴不得除夕这天过生日。” 孔武目光稍暗了下来,叹了叹:“那都是在别人的眼中是这样认为的,可对于少爷来说,他从出生就不受重视,再加上后来他少时离家,颠沛流离。一到除夕这天,所有的人都在这天庆贺除夕,普天同庆。看似热闹,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记得他。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记得,又是他娘的苦日。越到了这天,他就越觉得自己是个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正所谓万家灯火,无一为他,您说,他能高兴吗?” 听完了孔武的解释后,白羽笙突然感到好失落,就是那种心口被石头堵住了的感觉。 原来,他竟然是除夕这一天出生的。 原本应该是喜上加喜的事,结果他的出生却是无人问津。 白羽笙很细心的问孔武:“那他以前都是怎么过除夕的?回家吗?” “少爷过除夕从来不回沈家,都是和好友喝到通宵。然后再从初一一直喝到初八,这年就算过去了。” 白羽笙可算是知道他这一身的病都是怎么来的了。 第358章 就不带她玩 被白羽笙拉着询问了一番后,孔武终于被放走了。 白羽笙三令五申,让孔武千万不要把自己和他的交谈告知沈宴之。 孔武走了之后,白羽笙独自一人陷入到了无尽的冥思苦想之中。 当人老婆的,不给他过生日,总归是说不过去的。 但空着手给人家过生日,确实不太好。 可相比于沈宴之,白羽笙根本就不懂什么浪漫。自己的浪漫在沈宴之的眼中,都是不值一提。 青荷将小点心端到了白羽笙的面前,道:“大小姐也不用为这些事情多费心啊,心意到了姑爷自然会高兴的。” “可是我就是想要给他个惊喜。但想着想着,沈宴之什么都不缺。” “大小姐,这可不是缺不缺的事儿,而是心意的问题。只要是您给他的东西,姑爷都喜欢。” “不能一概而论。这是我陪他得第一个生日,怎么能不精心准备一下呢。至于生日礼物嘛,是最让我挠头的。”对于白羽笙来说,好像准备什么都已经晚了。 白羽笙的脑子里其实有个想法,那就是给他织一条围巾,可时间不允许了。 白羽笙喃喃自语,十分后悔:“早知道上学的时候多交几个男朋友就好了。光解方程式了。” 眼看着自家小姐越想越偏,不上正道,青荷不得不提醒她,:“大小姐,姑爷最喜欢的,不就是您肚子里的小宝宝吗?” “他喜欢归喜欢。这孩子才不到四个月,我总不能他过生日这天,我把孩子提前生出来吧。” 正所谓一孕傻三年,白羽笙的话说出口来,不光青荷,就连肚子里的乎乎听了都瑟瑟发抖。 青荷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纠正道:“大小姐,姑爷缺的不是孩子,缺的一直都是一个家啊,只要您在,孩子在,他就有家了啊。” 青荷的话让白羽笙恍然大悟,连连拍手:“对啊,青荷你说的真是太对了。” “是吧。” “可是……”绕了大半天,白羽笙却觉得没解决什么事情,为难道:“我确实也不能空着两只手给人家过生日吧,虽然是我丈夫,他不会因为这些与我生气,可不太好吧。” 这青荷就不知道该怎么支招儿了。 白羽笙想了又想后,决定去做一件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事情。 “我要做蛋糕!” “得了吧,大小姐,您连厨房都没下过,能做蛋糕吗?” “我可以把甜品师请到家里来,在后厨偷偷摸摸的做。顺带着,我还能吃点小甜点,我这个主意不错吧?” 白羽笙这个点子,绝对不是为了自己吃…… “您要请什么甜品师啊?明天一天的时间,您确定您能学会吗?” “当然了。” “姑爷又不傻……” “青荷,你错了。一般聪明的人都会在简单的事上犯傻。他肯定不会想到这些,就这么定了。” 白羽笙往家里请个甜品师傅,就差嘴对嘴的告诉沈宴之了。 下午的时候,白羽笙同新请来的甜品师一直守在厨房里。 甜品师做了很多的甜品,白羽笙吃个不停,美其名曰是想要试一试他的手艺,实际上是为了自己解解馋。 精致美味的小甜点频频送入口中,白羽笙简直是太满足了。 经过一系列的品尝后,白羽笙已经非常信任这位甜品师,能够做出让自己满意的蛋糕。 等等……刚刚还是说要自己做呢……白羽笙这一会儿就变卦了。 小甜点拿在手里,其他一切烦恼全然不顾。 直到沈宴之来到了后厨……白羽笙小嘴儿塞的满满的,目瞪口呆的注视着冷脸的沈宴之,嘴里的蛋糕还没来得及咽下去。 沈宴之瞧着厨房里的一切,再瞅瞅心虚的白羽笙,教导主任般的气场让白羽笙畏畏缩缩。 “怎的?你这是想吃了?特意请了个甜品师到家里?” 白羽笙老老实实的说:“是有点,就是想吃甜的。” 沈宴之看了看桌台上甜品的残渣,便知道她没少吃。 白羽笙知道沈宴之这几天心情不好,不敢忤逆他,只有乖乖听话,他说什么是什么。 “不许再吃了,赶紧跟我回去。” “知道了。” 白羽笙像个孩子一样被沈宴之给带了回去。 到了房中,沈宴之便开始严肃的对她进行“说教”:“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少吃甜食。你怎么还放肆了?” “我就是想吃嘛。而且你又不在家。” “我不在家你就翻了天了?你看看你吃的,像个小花猫似的。”沈宴之伸手细心的去为她擦拭嘴角的污渍。 白羽笙有些不满的嘟囔道:“总说我,总说我。整天什么都不让干,吃点甜的都不行。” 沈宴之拍了拍她的肚子,:“看看你吃的,都撑着了吧?” “要你管?” “我不管你,难道要眼看着你整天胡作非为吗?” “哼。” 白羽笙赌气的背对着沈宴之,再也不理会他。 过了一会儿的功夫,沈宴之主动和她说话:“老婆。” “夫人?” “少奶奶?” “你走开,我不想和你说话。” “可我想和你说话啊。后天就过年了,新年礼物想不想要啊?”沈宴之在一步一步的引诱着白羽笙。 白羽笙可怜巴巴的趴在桌子上,故意撇开了目光,摇了摇头:“不稀罕。” “那我可就给别的女人了啊。” “沈宴之你敢,你要是敢把我的东西给别人,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 “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沈宴之特别喜欢她在自己面前幼稚且娇纵的样子,抿唇轻笑,将自己为她精心准备的礼物拿在手里,在她的眼前晃呀晃。 “看看这是什么?” “什么啊?”白羽笙的目光追踪着沈宴之手里的小盒子,越发着急,:“你快点给我看看。” 沈宴之不逗她了,将精致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枚镶嵌着璀璨耀眼的红色宝石的戒指。 宝石的大小,简直超乎白羽笙的认知。 最主要的是,那枚艳丽如血的红宝石闪烁着耀世之光,尊贵奢华。 价值连城都无法形容这枚宝石。 他默默的将这枚戒指戴到了白羽笙细嫩白皙的手指上,格外的合适与相配。 白羽笙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是真没想到这男人大过年的竟然给自己买了个这么大的宝石。 这个时候,白羽笙来不及感动了。 沈宴之捧着她的手,欣赏了许久。他并非是在欣赏戒指,而是在享受着自己的爱人被自己宠爱的满足感。 白羽笙怎么也没想到,属于自己的礼物竟然先来了,自己为他准备的生日惊喜在这面前不值一提…… 她问他:“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买戒指了?” 沈宴之浅笑着,无限真诚的看着她:“这枚戒指其实没能代表什么。不算是新年礼物,也更不是对于你怀孕的奖励,是我自己的一点点执念。” “执念?” 沈宴之点了点头,眼中更多的是无以言表,不想直面的愧疚。 他说:“这份感触来源于陆云起的婚礼。我一直想补偿给你一个婚礼,可我又觉得你的拒绝也有道理。当我看到了陆云起将戒指套在了他的新娘手指上的时候,我是羡慕的,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我也想把我的戒指紧紧的套在你的手指上,我想以此套牢你一辈子。” “我是真的很爱你,我甚至想要让你生生世世都做我的新娘。我这一世没有做好,所以想要弥补,一枚戒指弥补不了什么,可它代表了我的心意。” 白羽笙这辈子,甘愿匍匐在他的深情之下。 她早已哭的泣不成声,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哇哇大哭:“你说你想要戴戒指直说嘛,买个这么贵的干嘛呀。” “我以后每年都给你买。” “那我这十根手指都不够了。”白羽笙越哭越大声,上气不接下气:“老公,你对我这么好,以后我要是出轨和别人跑了都不忍心……” “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呜呜呜……”白羽笙抽泣着,不忘问他:“多钱?”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个?” “我不想你为我花钱……” “钱对于我来说,就是个数字而已。但你对于我来说,亦是无价之宝。” “我以后再也不气你了,你说什么是什么。我都听你的,再也不和你对着干了,老公。” 白羽笙眼眶红红的,说起话来语无伦次,估计自己说完的话自己都不记得,明天就会变卦。 沈宴之真是头一次见这么可爱的她,仿佛就只有十岁而已。 “都这么感动了,你都不打算亲我一下?” “不亲了,不亲了。我肯定给你生个胖胖的女儿报答你,你想生几个,我就生几个。”白羽笙碎碎念的样子可把沈宴之逗得够呛。 沈宴之询问她:“一枚红宝石就把你降服了?早知道我早点买多好?” “你坏死了!” 白羽笙没缓过来,趴在桌子上还想哭。 “要是再哭的话,孩子真就不好看了。你别浪费了我的基因哈。”沈宴之坐在一旁友情提示道。 白羽笙不管不顾的,根本没办法调节自己的情绪:“那也都怪你。乎乎本来挺安生的,遇上你这个爹,整日的心情都跟着我跌宕起伏。” 沈宴之的手轻轻的抚在了她的小腹上,以长辈之态去问询肚子里的:“我的乎乎,告诉爸爸,你刚刚开心吗?” 最神奇的是,孩子就像是听到了沈宴之的召唤,竟然真的有了胎动,连沈宴之摸在肚子外面的手都感觉到了。 沈宴之惊喜异常,笑着说:“你看,我女儿都跟着高兴呢。” “我越哭,她越兴奋。这么大点儿就会跟我对着干。”白羽笙撅着小嘴不服道。 沈宴之对此无情的揭露道:“那是因为你刚刚吃甜食吃得太多了,把她给撑着了。” 白羽笙最爱吃甜食,沈宴之不用想就知道她背着自己吃了多少。 沈宴之把这件事记在了账上,有的是办法去惩罚她。 之后,沈宴之想要将白羽笙请来的甜品师辞退,但白羽笙死活不肯,并且一再发誓,自己以后一定适量吃甜品。 沈宴之刚开始是不同意的,碍于后天就要过年了的,沈宴之也不愿意弄得太不愉快,再加上除夕将至,甜品师难请,难得有个不回家过年的甜品师,留着这几日给她做点小甜点也是好的。 翌日,下起了鹅毛大雪。 瑞雪兆丰年,都说这是个好年头儿。 大雪落下,沈府一片雪白,银装素裹,大红灯笼高高挂,颇具年味。 明儿个就是除夕了,沈府上下越发的热闹了。 沈宴之无事,和下人们一起扫雪。 说是扫雪,更多的是一起玩闹。 堆雪人,打雪仗,加入其中的还有沈易庭和莫烟宁两个人。 一年到头都要端着规矩,难得今天能放飞自我。 看他们玩儿得那么开心,白羽笙是从心底眼馋。 “你们带我一个呗。”白羽笙孤零零的像个落单儿的小孩子。 沈宴之故意气她道:“就不带你玩。” “你!” “谁让你昨天背着我偷吃甜点了?” “沈宴之你太过分了,你就带我玩儿一会呗。” “就不。”沈宴之不带她玩儿,完全是因为她的身子。 白羽笙指着他们几个气鼓鼓的威胁说:“我马上就去找爹来主持公道。” 结果毫无反应…… 白羽笙蹲身抓了一把雪,捂在手上团成了个团儿,用力打在了沈宴之的身上,吼道:“一点都不讲义气,哼!” 白羽笙以为这样可以震慑住沈宴之他们,让他们玩儿得收敛一点…… 结果他们确实收敛了,不打雪仗了,改成堆雪人了。 忙活了半天,沈宴之带着他们堆了个白羽笙出来。 更可恨的是,沈易庭还在召唤白羽笙:“二嫂,二哥说堆了个你,你要不要来看看啊?” 那雪人肥肥胖胖的,头大身子粗。白羽笙离得老远就看见了。 自己参与到他们其中的方式竟然是此? 白羽笙嘴里不断的咒骂着,不带她玩儿也就罢了,沈宴之真是想尽一切办法“埋汰”自己。 白羽笙小碎步跑了过去,就像看看雪人长什么样。 第359章 散养的猪 正所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白羽笙跑过去看雪人,瞬间瞪大了双眼,气愤填膺。 肥胖又歪斜的雪人,没有一点点可爱的感觉。头不圆,眼没缝儿也就罢了。沈宴之这个混球还在雪人脑袋两边画了几条波浪纹,以此代替白羽笙前阵子烫的最新潮最时髦的卷发。 最可憎的是,沈宴之还嬉皮笑脸的问她:“像吗?” 白羽笙倾尽了所有的忍耐力在众人面前演绎了什么叫做“温柔如水的大家闺秀”。 殊不知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白羽笙笑盈盈的说:“像,简直是太像了。” “这就对了。” 下一秒,白羽笙就想要把这雪人踢碎。 “都在干什么呢?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吵闹声惊动了沈凝,沈凝特意前来看看。 众人皆回归于严肃,:“父亲。” 白羽笙一看,这下子报复他们的机会来了。 她比旁人多话道:“父亲,父亲。他们在堆雪人呢。结果不带我一起玩儿。我上前一看,他们说堆了个父亲……”白羽笙指着雪人的同时,笑容越来越猖狂。 “嗯?”沈凝好奇的走上前去看了一眼。 丑丑的大雪人实在是让人无法容忍,沈凝一看,瞬间恼羞成怒道:“谁堆的?” “是沈宴之和三弟堆的!” 白羽笙越说越起劲儿,那两人愣在原地魂儿都要没了。 沈宴之见状赶紧解释:“老头儿你别误会,我们俩可没堆你啊。” “父亲您别听沈宴之狡辩,刚刚他们俩笑得跟什么似的。”白羽笙此举恰逢印证了一句话…… 她是长辈的小棉袄,同龄人眼中的大混蛋。 沈凝还是比较相信白羽笙的话,自己的两个调皮捣蛋的儿子确实能干出这种事儿来,特别是沈宴之。 沈凝相当平静的对两人说:“你们俩不是爱玩儿雪吗?我院子里的积雪下人们扫得太慢,你们俩也过来帮忙吧,什么时候扫完,什么时候回家。” “凭什么?”沈宴之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白羽笙摆了一道。 白羽笙在一旁添油加醋:“怎么帮父亲扫扫雪还这么多怨言?举手之劳嘛!” 沈宴之和沈易庭两个人自认倒霉,灰溜溜的拿着工具去给老爷子院子扫雪。 沈宴之临走之前,怨念深重的瞪了白羽笙一眼,威胁她道:“死丫头,你等我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哼,咎由自取。” 这口恶气总算是出了,白羽笙洋洋得意,昂首挺胸的离开了。 沈宴之和沈易庭的下场就是大过年的给沈凝尽孝心,去院子扫雪。 莫烟宁则是闲着无聊,跟着白羽笙一起去了她那里,唠唠家常。 莫烟宁打趣的对白羽笙说:“你可真行,就这么把他们两个人打发到了老爷子院子里劳动。” “谁让他们惹我了,不带我玩,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也就罢了。还故意气我,先让他们去给爹尽尽孝心吧。” 莫烟宁掩面浅笑,:“这下子不一定累成什么样儿了,父亲那院子可大了。” “你去我那里坐坐吧,我有可多好吃的点心了,你多品尝一些!”白羽笙非常兴奋的说。 “好。” 莫烟宁因为管家之权的失而复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 但莫烟宁也不是个忘本的人,她知道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谁。 甜点上了,莫烟宁浅浅的尝了一口,连连称赞道:“二嫂房中的点心堪称一绝,真是好吃极了。” “你若是喜欢,我定期让人给你送一些过去。” “那当真是太好了,正好我也有口福了。”莫烟宁想了想,将心中的正经事对白羽笙说出。 “我刚刚管家,难免是有些生疏这几日来一直都在翻看账目之类的,实在头疼不已。以前你还能帮帮我,现在就剩我自己一个人了。” “卫姨娘那边有什么动静吗?”白羽笙问。 “说起她来,倒也神奇。据我所知,她现在应该已经算是个废人了。是伤到了脊椎,估计以后是站不起来了的。我本以为父亲会就此放弃她,毕竟父亲所在意的根本就不是情,而是美色。可这一次,父亲倒是对她极好,寸步不离的照顾她。” 白羽笙说:“这倒真是个稀奇的事情。” 白羽笙嘴上不说,但心里清楚得很。 那个住持早就招供了的,只是沈宴之故意没放出来消息。 只要放出了住持招出卫裳月,与卫裳月是同伙的沈清华必会有所行动,想尽办法除掉卫裳月。 老爷子天天守着卫裳月,沈清华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白羽笙想要的不是卫裳月死于沈清华之手,毕竟卫裳月的命轻于鸿毛。 她想要的是将卫裳月和沈清华两个人连根拔起,而不是单单只是除掉卫裳月。 沈清华早晚都会有坐不住的那一天。 但莫烟宁接下来说的话,却再一次让白羽笙惊讶。 她说:“这几天卫裳月一直在养病,父亲关怀备至。凡是能用上的名贵药材都给卫裳月用上了的,但是我的人却发现,卫裳月私底下让她的人给她配了个秘密的药方,是中药,给你看看。”莫烟宁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白羽笙。 白羽笙仅仅只是打开来看了一眼,讶异的望向了莫烟宁:“这是安胎药方啊!” 莫烟宁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安胎药方。这个女人怀孕了,说来也真是命大,那么严重的事故都没有砸掉她的孩子。我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以担心她的身体为由,故意请了老中医给她号号脉,但都被她以身体不适回绝了。事到如今,别看人家躺在床上,肚子里可怀着宝呢,父亲老来得子,这下又高兴了。” 莫烟宁并不知晓沈清华与卫裳月的关系,但白羽笙知道。 这件事在白羽笙看来,似乎是越来越有趣了。 莫烟宁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之后,便先行告退了。 中午,沈宴之狼狈而归。 沈凝为了惩罚他们两个,让他们把整个院子的雪全都扫得了个干干净净。 沈宴之冻得够呛,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对着白羽笙说:“真有你的,白羽笙,我可是你亲老公。” “这个时候说是我亲老公了?你刚刚堆雪人戏弄我的时候,不带我玩儿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是你亲媳妇儿?” “你强词夺理,你怀着身孕我怎么带你玩儿,万一抻到了孩子怎么办?” 白羽笙赌气的说:“孩子,孩子,孩子,整天就知道孩子,一点都不在乎我。” 若是之前,沈宴之必须甜言蜜语的安慰她一番,但是如今的沈宴之在冰天雪地里扫了半天的雪,心中全是怨言,他对白羽笙说:“我女儿,那是我的骨肉,肯定舍不得她爹为了给她爷爷扫雪而累成这样,但你就不同了,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哼,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不择手段,报复心极强!” “对啊,就要报复你。你要是不服,我一会儿接着告状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心理年龄加在一起不超过十岁。 沈宴之实在是想要报复她一下,不然难以平息自己的怒火。 这天冷的很,沈宴之的手冻得通红,还没来得及捂热。 沈宴之毫不留情的将自己冰凉的手顺着她的领口插进了她的胸脯里。 白羽笙被凉得浑身一激灵,一声尖叫后踹走了沈宴之,紧紧护住自己胸口的同时怒骂他道:“沈宴之你混蛋!” “让你也体会一下我的寒冷。”沈宴之忍俊不禁道。 “摸哪呢?” “不好意思,错认成火炉了。” “你!” 随后,沈宴之便不与她玩闹,站在火炉边上暖一暖手。 怕白羽笙真生他的气,一边烤着火炉,一边对她说:“你也别真生我的气嘛,等你把孩子生了。咱们把孩子扔在府中,我带你出去使劲儿玩,想去哪就去哪,好不好?” 白羽笙虽然心中愉悦满足,但不忘摸着自己的肚子挑拨离间,说:“乎乎,你看看你爹多无情,刚刚还说和你多亲近呢,这一会儿又和妈妈是一伙儿的了,妥妥的两面派。” “请你注意胎教。” 借着这个时机,白羽笙想要把卫裳月的事情告知于他。 她说:“现如今,娇贵的不光只有我一个人了。莫烟宁跟我说,卫裳月好像是怀孕了的,安胎药方我都看了的。” 听到了这个消息,沈宴之顿住了一下。 “怀孕了?怎么可能?”沈宴之无法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 “孩子命大呗。而且卫裳月背着所有人在偷偷的喝保胎药呢。即便她躺在了床上,父亲似乎也没有真的厌弃她。说起来,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不过我还是有些疑问,你说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能是父亲的吗?” 白羽笙提出的这一疑问,沈宴之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他不屑一顾的冷哼了一声:“如果孩子是老爷子的,你不觉得这个孩子能够救她于水火吗?这个孩子的到来,会让老爷子对她更加怜爱,她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呢?”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孩子是沈清华的?” “反正肯定不是老爷子的。这个孩子的父亲如果是咱们家的老爷子,她根本不需要偷偷摸摸的喝安胎药还不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孩子就是个筹码,能够让她在沈家继续立足下去。但卫裳月却一再隐瞒,这孩子怎么可能是老爷子的呢?” 沈宴之已然说得清楚,但白羽笙心中依旧有所不解,问道: “既然这个孩子没法认到老爷子的头上,她为何还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去喝安胎药呢?” “我说了,孩子是筹码,一直都是。佛堂事故的真相摇摇欲坠,估计卫裳月自己已经知道现在的情况在沈家怕是待不长了的。但她认为自己有靠山,这个人就是沈清华。为了让沈清华能够保护自己,她必须竭尽所能的去保住这个属于沈清华的孩子。殊不知她并不了解沈清华,一直在痴心妄想,这个孩子也同样是把沈清华拖下水的负累,沈清华要是知道了,万万不会留下来的。” 没有人比沈宴之更加了解沈清华。 白羽笙按照沈宴之的意思去推算,:“那这样看来的话,沈清华如果知道了卫裳月怀孕,更会极力隐瞒自己与卫裳月的私情才对。” “所以……更要让沈清华无意间知道,他就要当父亲了。”沈宴之的目光变得神秘莫测,低吟着:“其实我特别的好奇。老爷子会庇护沈清华到何种地步。这种事放在了眼前,他还会不会无条件的去保全偏袒他?” 白羽笙理解沈宴之的心情。基于沈凝对沈宴之的态度问题上,沈宴之一直都有个执念。 白羽笙来解释一下沈宴之不为人知的执念:为什么自己已经足够优秀却还是得不到父亲的青睐呢? 看似不在乎,其实沈宴之比谁都在乎。 她对他说:“我估计……你又要失望了。” 沈宴之却回答她道:“你错了。我对沈凝这个父亲的失望,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熬干了。正因为没有了燃起来的希望,才会将失望都熬干了。剩下了的,是无所谓。但我就想知道,也就想要亲眼看见,沈凝亲自培养多年的沈清华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失望,甚至是做了大不敬的事情,他会怎样包庇到底呢?” “你既已经知道他是父亲培养多年的儿子,父亲在他的身上所倾注的心血怎会轻易放弃呢?”白羽笙基于这件事情,又补充道: “无论有没有沈清华与卫裳月的事情,我都不觉得沈清华是父亲此生最完美的“作品”,你才是。” 沈宴之听到此话,只觉得好笑,又矢口否认:“我?我可不是?” “你分明就是。只是父亲不愿意承认罢了。而且我觉得全家上下,就只有你继承了父亲的头脑,你才是最像他的那一个。至于你和沈清华,这就好比散养的猪和圈养的猪,从各个方面都是完全不同的。” 白羽笙的比喻极其贴切,沈宴之皮笑肉不笑道:“所以我就是那头散养的猪?” “算是吧,不过这只是个比喻而已。”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第360章 生日快乐 白羽笙走了过去,理所应当的说:“我当然是在夸你。” “反正我是猪,你也是猪,你肚子里的也是猪崽子,自己想好。” “没关系啊。” 沈宴之掐指一算道:“你的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大概还有五个多月的时间,等到五个月之后……哼。”他说完,还不忘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白羽笙慢慢得走了过去,亲昵的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身,撒娇道:“别对我那么苛刻嘛。” “我腰疼,要你揉。” “腰疼?难道是刚刚累到了嘛?你也太……” “反正你今天不帮我揉好,明天我就只能卧床不起了。”沈宴之站着说话还腰疼,胡编乱造骗得她团团转。 “有那么严重?” “你想要二胎都是个问题。” “那我现在离婚还赶趟吗?”她倒是也真敢说。 沈宴之非常正经的说:“不赶趟了。” “我帮你揉,我一定帮你揉,你快去床上躺好。” 白羽笙戏弄沈宴之去扫雪的代价就是给沈宴之当丫鬟。 沈宴之悠闲自在的躺在床上,白羽笙的小手特别有劲儿,一点点的帮他揉腰。 “这个力道可以吗?” “你是没吃饭吗?”沈宴之大爷似的问她。 白羽笙一门心思帮他按腰,勤勤恳恳绝无二心。 期间还问他:“我要是好好按,是不是就不影响生二胎了?” 沈宴之躺在床上,故弄玄虚:“真不一定啊,伤到根本了。” 扫个雪就把根本伤到了,白羽笙小嘴儿里全是无声的咒骂。 她特别敢说:“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动。” 沈宴之:“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开放?你确定你会动?” 白羽笙小脸红得要滴出了血,小手的力道越发的重了,:“就你胡说。” 沈宴之确实是累了,翻了翻身子,装大爷的行径从未停止:“我困了,先睡会儿,别忘了守着我睡觉。” 瞧他翻身如此利索灵巧,连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就是在借机折磨白羽笙,根本就没什么腰痛的毛病。 白羽笙坐在床边,老实的守着他睡觉。 如此“美丽”的睡颜不欣赏,不就错过了吗?况且白羽笙本来就没什么事儿。 他呼呼的睡着,面部的线条因为沉睡,松弛而丝滑,更好的展现给了白羽笙,供她沉迷。 白羽笙手拄着下巴,歪着头欣赏着他的睡颜,时不时的用手去摸了摸他的肌肤。 天底下她只佩服一个人,那就是自己的婆婆。 为什么能把他生得这样好看。 特别是那双深情暧昧的桃花眼,简直是人间一绝,足以让人心荡意牵。 正当白羽笙想要伸出手指去摸一摸的时候,沈宴之突然睁开了眼睛,用一种捉贼的目光注视着她,并说:“我就知道你闲不住,觊觎我的美色无法自拔?” 白羽笙不觉得意外,反而更加自然的对他说:“我就是想要多看看你。你能不能让我的孩子将来也有一双这样好看的桃花眼呢?” “这……你这是在和我商量?还是有求于我?” “有求于你。” “有点难啊。” “我真的特别想要一个女版的沈宴之。” “沈宴乎?”他秀眉一挑。 “对。” “整天光说这些,也没见你与我亲近。这么没有诚心,我怎么去实现你的诉求呢?人家都说了,孕期看谁最多,孩子长得就像谁。” “真的吗?”白羽笙信以为真,却又面露难色:“要怎么亲近啊?” “亲我一口就告诉你。”沈宴之指着脸颊放肆的求吻。 白羽笙傻乎乎的去吻了他一下,沈宴之开始得寸进尺的拉住了她,要求道:“陪我一起睡,我要搂着你,不然睡不着。” 白羽笙嬉笑称:“宴贵妃,朕怀疑你是要图谋不轨啊。” “孩子都怀上了,我还是贵妃?我记得以前你说,父凭子贵,我现在应该是皇后了吧?” 白羽笙听完,一下子扑倒了他的怀里,眼含爱意的浅笑道:“既然宴皇后给朕捂了这么久的被窝儿,朕也不好拒绝你的美意。” 说完便爬进了他的被窝儿里。 “你轻点,小心孩子。整天这么没轻没重的。想跟我一起睡就直说嘛。” “矜持一下。” “你现在和矜持应该不搭边儿了吧?” “我自己的老公,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白羽笙缩在被窝里,将他搂得紧紧的,与他说话:“亲爱的之之,明天就是除夕了,除夕你想怎么过呀?” “你肉不肉麻?” “说正事儿呢,你除夕打算怎么过?” 沈宴之停顿了一下,看着像是在冥思苦想,实际上都是伪装的假象。 过后对白羽笙说:“这是我第一年在家里过年,你这倒是把我问住了。如果是以往的话,肯定是闷头大醉三天过过瘾啊。” “今年不打算放纵一下了?”白羽笙挑逗的问。 “我都有老婆孩子了,还出去放纵什么?而且我要是真去放纵,你也不允许啊。” “你真无趣。” “友情提示一下,给我拜年有红包哦。” “真的?” “当然了。” “为啥咱俩平辈儿你还要我给你拜年?你当我是小孩子?” “你要是不想要红包,我可以给别人。不强求。” “不行!” 说实在的,沈宴之又是给自己买宝石,又是戏称给自己红包,白羽笙心中的压力真是越来越重了。 除夕可是他的生日啊,自己什么都没准备,就只是准备了一个生日蛋糕。 本来打算亲自做的,结果笨得却怎么都学不会,为了能够让蛋糕的样子好看一点儿,白羽笙索性全部推给甜品师了。 当天就让甜品师偷偷的精心制作一个蛋糕算了…… 也不知道沈宴之会不会喜欢自己给他的惊喜,反正自己都觉得拿不出手。 翌日。 左盼右盼的除夕终于到了。 从早上开始,烟花爆竹的声音就没有停下来过。 沈家人多,其乐融融,热闹极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白羽笙和沈宴之事是一样的,都是头一次在沈家过春节。 沈宴之几乎是一整天都在和沈凝以及两个姨娘打麻将。 在家里吃完了年夜饭以后,迎着外面的鞭炮声,女眷们开始包饺子守岁了。 白羽笙着实是有些着急,这要是十二点一过,沈宴之的生日不就过了吗? 结果饺子还不会包,包得都是丑丑的,看着就没食欲。 打麻将又不带她,包饺子又不会包,白羽笙知道自己是个“废物”。 再过两个小时就要到零点了,白羽笙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脱身回屋给沈宴之过生日。 沈宴之的麻将应该是打完了,双手插着兜儿,悠哉悠哉的来看看她们包饺子。 主要是想看白羽笙出洋相…… 沈宴之瞧着白羽笙包的饺子,心中不免有些胆战心惊…… 这饺子要是吃到自己的嘴里…… 沈宴之从后面轻轻的掐住了白羽笙的后脖颈,宠溺轻柔的说:“小笨蛋,赶紧给我拜年。” “拜年?”白羽笙有些不想,推脱到:“一般来说不是明天大年初一才拜年的吗?” “你确定不拜?” 没等到白羽笙说话呢,一旁的莫烟宁率先开口:“二哥,新年快乐。” “哎,这才对嘛!” 沈宴之立刻掏兜儿,实打实的票子一张……两张……三张……十张。 白羽笙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千块送入到了莫烟宁的手中。 莫烟宁满足的笑着说:“谢谢二哥。” 随后,沈宴之赏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佣人在内。 白羽笙在一旁撅着小嘴儿,羡慕又难过。 “沈宴之,咱们俩的恩怨等到回房再说!” “好啊,反正不给我拜年就是没钱。” 白羽笙包完了饺子后,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回房了。 沈宴之还以为她真的生气了呢,追了回去。 实际上的白羽笙可没有那么容易生气。 沈宴之回去了之后,全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今儿个是除夕,整个沈府都是灯火通明的,这是习俗也是规矩。 结果他们的院子却是一片漆黑。 沈宴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摸进了漆黑一片的屋子。 “白羽笙,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不就是没给你钱吗?你至于跟我耍小脾气,这大过年的,今天耍脾气一年都不顺哦!” 没有反应。 “白羽笙!” 突然,房间里的灯全亮了,白羽笙站在桌前,张开双臂愉悦的大呼道:“老公,生日快乐!” 看着桌子上准备好的蛋糕,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沈宴之愣在了原地,他像是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这一惊喜。 以往的二十二年,他竟然真的没经历过这些,此时此刻,有人为他准备这些,他竟然有些接受不了的感觉。 沈宴之以皱眉代替心中的忐忑不安和不知所措,深深叹息着问她:“你这是干什么啊?” 白羽笙眨了眨大眼睛,深知他对于这些的陌生,一时间无法接受也是正常。 她把沈宴之拉到了桌前,让他坐下,并且真心实意的对他说:“老公,我知道你今天过生日。所以特地准备了这些。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也知道我为你准备什么你都不会觉得惊喜。所以就打算一切从简,奉上自己的心意。” 说着说着,白羽笙却又很无奈又很愧疚:“我本来打算是请个甜品师教我做蛋糕,又打算亲自给你煮面。可是你老婆真的很笨,什么都不会。不过你别介意,今年我不会,我明年一定学会。明年要是学不会,后年,大大后年,我们还有好多年,我肯定能会。” 白羽笙说了这么多,沈宴之坐在桌前却一语不发。 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还有精致的蛋糕,沈宴之的神色间尽是空洞。 没有感动,也看不出来兴奋。不是他不喜欢这些,而是那些原本浅显的心情根本无法去承接眼下的一切。 他从来都没有体验过这种被人记挂的感觉,自然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白羽笙也知道,他需要时间去接受。 许久后,他缓慢的拿起了筷子,尝了一口面,故意没有咬断。 他轻叹了一声:“你弄这些干嘛啊。” 白羽笙从他的身后轻轻搂住了他,温柔的在他的耳边述说:“因为我想要给你一个家。我要让你知道,你不是自己一个人了,你还有我,还有孩子。今年是我和你,明年就是我们一家三口。我们还要在一起庆祝好多个生日,把你之前的冷清与孤寂全都补回来,好不好?” 沈宴之神情严肃,紧紧的绷着情绪,不敢松懈,因为他怕自己会哭…… 白羽笙见他此状,伸出手指强行去将他的唇角向上推,调皮的说:“你笑一个嘛,赶紧给我笑一个。感谢二十三年前,我婆婆给我生了这么好的老公。” 沈宴之一直憋着,憋得眼圈通红,闷了好半天,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白羽笙理解他现在的心情,继续主动的说道:“那接下来,我们就要给蛋糕点蜡烛了哦。” “不用了。” “为什么?” “我不喜欢吃蛋糕,不用费事了。我吃这碗面就行了。” 他回绝了白羽笙的盛情,低着头,拿着筷子开始吃面。 沈宴之闷头吃着面。不经意间,白羽笙看到了他的极力隐藏的几滴泪落到了碗里。 这世间最讽刺的便是,沈宴之之前的二十二年里,没有一个人愿意端给他一碗长寿面,更没有人真的在意过他。 白羽笙不想看他在生辰的时候这样伤感,开始缓解气氛。 “老公,那你不爱吃蛋糕。这个蛋糕能不能给我切一块啊?我想吃。” 沈宴之抬头看了眼蛋糕,说道:“故意做了个巧克力口味的蛋糕,不就是给你自己做的嘛?” “嘻嘻嘻,谢谢老公。”白羽笙拿起刀叉开动,把美味的巧克力蛋糕送进嘴里,不忘大放豪言:“以后咱们一家三口每个人过生日都做一个巧克力蛋糕,这样一来,庆祝完生日之后,蛋糕就都属于我了。” “算盘打得叮当响。”沈宴之鄙视的瞅了她一眼。 白羽笙一边享受着美味的蛋糕,另一边伸出小手:“我的红包还有吗?老公?” “你竟然还惦记着呢?” 第361章 你不爱我了 沈宴之真怀疑这个女人是否掉进了钱眼儿里。 面对白羽笙的讨要,他并未正面的回应,而是绕着弯儿说,:“这个……老婆,我与你仔细分析一下。我给别人红包,那是代表我和你对于别人的祝福,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所以咱俩没必要……” “大过年的你说点人话。”白羽笙美目微眯的盯着他。 他倒也直接:“兜里钱全败光了。” 白羽笙面带笑容,咬牙切齿:“所以你一分儿都没给我们娘俩儿留下,对不对?” “我把我的生日蛋糕全都给你。” 沈宴之相当“大方”的行为并未让她觉得心里平衡。 白羽笙蛋糕也不吃了,小嘴儿撅了好半天,气鼓鼓的坐到了他的腿上,想方设法的想要越界,对他说了两个字: “肉偿。” 沈宴之看似不太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刚刚饭桌上没吃饱?” “跟我装傻充楞?” “我今天过生日,你想让我卖身不成?” “少废话。” “你知道自己现在几个月了吗?”沈宴之神色忧忧的瞄了她一眼,以示警告。 白羽笙的小手捧着他的脸颊,特别认真,又显得格外娇纵:“沈宴之,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老婆想要你,你给不给。你要是不给,孩子生下来我就换人,说到做到。” “换人?你可真是长能耐了。” 沈宴之就对这话敏感,心中不悦且冲动的顺手将她扔到了床上去,教训她道:“ “整天没轻没重也就罢了,动不动就拿换人吓唬我?” “谁让你就吃这一套。” “你!” “快点!” 白羽笙越是催他,沈宴之越是迟缓。 以往这种事情,白羽笙鲜少有主动的时候,要么就是半推半就。但沈宴之能被这么强迫的,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事后,白羽笙脸上的红晕还未曾褪去,抱着被,香肩外露,满脸忧怨的凑到沈宴之的身边赌气的说:“沈宴之,你肯定是不爱我了。” “我哪有?” “所以就半个小时?” “才半个小时,你就已经累到不行。不过我现在确实比较爱你肚子里的那一位。”他故意逗弄她道。 “你嫌我胖,嫌我人老珠黄,嫌我不如从前漂亮。” “胖了吗?没感觉到啊。”沈宴之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不过确实比之前舒服多了。” “你讨厌。”白羽笙狠狠的掐了他一下,疼得沈宴之大叫了一声。白羽笙越发过分的抱住了他,任性的要求他道:“说你爱我。” “就不说,气死你。” “大过年的,你可别逼我离家出走。” “老婆,你觉得我现在还会害怕你这种威胁吗?嗯?” “那你现在怕什么,能不能给我透露透露。不过你千万别多想,我就是关心你,把你怕的东西都尽量避免。”白羽笙一本正经的好奇道。 沈宴之侧了侧头,深情温柔的望向了她,许久道:“我所怕的,是发生在你身上的任何一次意外。” “哪有,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万事顺意。”白羽笙乖巧轻柔的俯在他的胸口,漆黑的青丝瞬间滑落,满足于现在的幸福与安稳。 沈宴之随手捏了捏她的翘鼻,说道:“那你怎么还总是对我提出无理的要求?就这么对我?” “无理的要求?我才没有,我那是怕你憋坏了。” “想我身子就直说,不用那么委婉。老夫老妻了兜什么圈子,美其名曰给我过生日,真的是……” 白羽笙一脸的生无可恋,无奈叹言道:“你对我的浪漫真是一无所知,且无药可救。” 说完,自己把大被搂得紧紧的,不顾外面嘈杂的鞭炮声,蒙头大睡,翻身不忘故意将他拱去一边。 “这就睡了?”沈宴之主动问她。 “气得困了。” “没气晕,那看来我的功力退步了。”沈宴之伸手去摸摸她稍稍隆起的小腹,自言自语着:“外面这样吵闹,也不知道我的乎乎睡着了没。” “她整天在我肚子里转圈儿,你还指着她能安生。你在外面气我,她在里面闹我,过几个月我给自己生个小祖宗。” “老婆,你别激动,差辈儿了。” 这边,白羽笙开始用手去摆弄自己的肚子,不忘去说着:“醒醒,醒醒,爸爸叫你起床了,快点醒醒。” 她的手劲儿看起来有些重,沈宴之在一旁瞧着心疼:“你轻点行不行。” 白羽笙自有分寸,感受到了肚子里的孩子的反应后,马上将沈宴之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小肚子上,让他去体验一下生命的律动。 沈宴之的大手附在她的腹部许久,感受到了孩子的回应。是那种很细微,并不强烈的动,就像是神经在不经意间的跳动了一下。 白羽笙自己已经感觉到了那种奇妙的感觉,回问沈宴之:“老公,你摸到了吗?” 他特别惊喜:“摸到了。” “好了,把她吵醒了以后,我们就该睡觉了。” “你这是当妈的?” “那当然。不仅如此,我还有个打算要和你商量呢。” “说。” 白羽笙开始掰手指算月份,边算边说:“马上就要二月份,这样推算的话,入夏的时候我刚好生产。我生完之后你带我出去旅行好不好嘛?” “好啊,没问题,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海边,要不就再去一次木林岛,你觉得怎么样?” “还去?上次去了差点交代在那里。”那真是沈宴之永远的噩梦。 白羽笙不以为然的回答道:“这有什么,上次是意外比较多,而且那边环境清新,很适合修身养性。” “你倒不如直接把孩子生在那里,不然等你身子恢复好了再去,估计就快入秋了,天也渐渐凉了。” “真的可以吗?” “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说了算。” “可我怕到时候有什么闪失,又没有医院……”白羽笙从未想过自己会在家里生孩子。可是在这个年代,在家中生孩子是一件极为普遍的事情。 沈宴之:“你觉得我会让这种意外发生吗?”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362章 可别变成了个大傻子 “可我就怕我到时候太胖生不出来。” “我只听说过孩子太大生不下来,倒没听说过人太胖生不出孩子来。”沈宴之装作一脸懵懂,嘴损道:“其实这也没关系,太胖的话我也要你。大不了把你圈养起来,正好为夫在事业上也能发展发展畜牧业,看来我有这方面的天赋呢。” “沈宴之,你混蛋!”她又气又恼,握紧的拳头疯狂捶打他的胸口,与此同时却还有点想笑。 她打得越用力,他搂得就越紧,且特别自豪的对白羽笙说,:“以后我就是白羽笙的饲养员。” “气死我了。” “生气也会让人变得膨胀。” “睡觉!” 外面的鞭炮声噼里啪啦,也就只有白羽笙能在除夕的夜里睡得着。 看着怀里逐渐进入梦乡的她,沈宴之心里是满足的,也是幸福的。 沈宴之清楚的感受得到,自己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而是有了自己的家。 而她,一如既往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另一边。 除夕夜独有的喧嚣与热闹只属于沈家的一小部分人。 就在沈宴之搂着自己的爱人安然入睡的时候,也有一个人躲避众人,将自己关在了房中。 这个人,便是沈清华。 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开怀。 母亲,妻子……他所在意的人全都死在了沈宴之的手中。 这样的仇恨,足以让沈清华怨恨到想要毁掉整个沈家。 可他恨自己偏偏又没有像沈宴之那样滔天的权势与能力…… 而当下,还有一件让沈清华觉得头疼的事。 他已经知道了卫裳月怀孕的事情,更知道了瘫痪在床的卫裳月在偷偷保胎。 沈清华心中有数,如果这个孩子是老头子的,卫裳月不可能保密不说,所以……这个孩子一定是他的。 卫裳月是想要用这个孩子来要挟自己将她带离沈家的苦海。 她在沈家贪的那些钱,做的那些恶事都是经由自己的授意,沈清华和卫裳月早就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卫裳月现在是废人一个,俨然没有利用价值,沈清华已经有了要抛弃她的想法,却因为她怀孕而不得不管。 想了这么久,沈清华终于下定了决心,对身旁的得力手下马力说:“你去搞一些落胎药,找人偷偷将药混在卫裳月的餐食里,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马力听此,觉得不妥:“大少爷,我觉得……是不是直接借此机会毒死她比较好?永绝后患为妙。一旦落胎药下肚,她会痛苦异常不说,她怀孕的事情也就瞒不住了。孩子在,她不敢说是咱们家老爷的,但是孩子没了,她就可以信口雌黄了。” 沈清华想来想去,自认为是谨慎,实则还是缺少胆量去斩草除根,“毒死个活人,老爷子一定会彻查到底。我和卫裳月之间的关系不难查,但只是流掉一个孩子,在这个家中谁都恨卫裳月,谁都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卫裳月也不会。想要除掉,把她带离沈家之后再动手,不是更好吗?” “其实……大少爷……”马力欲言又止。 “说。” “其实按照咱们家老爷子对您的喜爱程度来看,如果您和老爷子坦白卫裳月已经怀孕,老爷子会不会对您网开一面呢?” 沈清华听此话后,勃然大怒:“荒唐!”紧接着又嫌恶的说:“卫裳月区区一个戏子而已,也就老爷子会对她迷恋至此。要不是为了让她在沈家为我转移一些资金出来,我连碰都不会碰她一下。” 沈清华其实心里知道,沈凝会一味的放纵他,也不会轻易的放弃他,但即便是这样他更不能张扬行事,等到老爷子对自己彻底失去了信心的那一天,他就满盘皆输了。 马力得了沈清华的吩咐之后,便去着手安排了。 五天后。 白羽笙原本是打算初二初三回家看看舅舅的,可是因为有事儿耽误了。所以便想要今天回家看看舅舅。 本来起了个大早,把给舅舅准备的礼物都准备得齐全,结果白羽笙一直在磨磨蹭蹭,不是丢了这个,就是忘了那个。 沈宴之老早在外面暖着车子,本着要对孕妇有耐心的宗旨,是等了又等。 这期间,为沈宴之在冰天雪地的寒冬里提供温暖的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老太婆,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收拾好,能不能给我个期限?难不成你打算明天去?”沈宴之催促她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好了。” 当沈宴之看到白羽笙还坐在镜子前慢悠悠的带耳环的时候,他更暖和了……被“火”烧的。 白羽笙被沈宴之强行塞进了车中后,两人即刻启程。 车上,沈宴之一脸的不悦,一只手随意的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拄着车窗。 “一会儿到了舅舅那里,他要是还想打我的话,你得护着我。”白羽笙满怀天真的再三强调。 沈宴之微微挑了下眉,随性的吹了声口哨,气她道:“巧了,我也想揍你。” “你!”她自然是知道沈宴之的唱反调是因为什么,白羽笙嘟囔着也解释着:“对不起嘛,我刚刚确实让你多等了一会儿。我刚开始是想要快些的,可是……可是我忙着忙着就把你在外面等着我这件事给忘了……” 在沈宴之看来,她真不如闭口不言。 沈宴之特别担心的望向了白羽笙一眼:“老婆,你的智商该不会都转移到了我女儿的脑子里了吧?你好歹给自己留点啊,别成了大傻子啊。” “沈宴之!” “是不是啊?”他还在不知死活的追问。 “意思是我蠢就不要我了呗?” “那倒不是,我就喜欢蠢的。” “哼,男人就是口是心非。我怕变胖,你说你就喜欢胖的,我怕变蠢,你说你就喜欢蠢的。”白羽笙特别精明又觉得无奈的摊摊手,拧拧眉:“那么问题来了,你既然喜欢又胖又蠢的,那为什么当初会娶了如此聪明绝顶又美丽动人的我呢?” 对此,沈宴之的嘴角逐渐勾起了一摸得意的浅笑,:“老婆,虽然你把你自己夸的有些不切实际,不过为夫也放心了,你的智商就目前来看还算够用。” “以后也够用!” \u0001 第363章 空荡荡的家 白公馆到了,白家的大门大敞四开着,沈宴之将车开进了院子里。 门口没人守着,白家的大院子里冷冷清清,更没有佣人出来迎接。 因为年前下的那场大雪,院子里放眼望去一片雪白,除了错乱的鞋印之外没有一点清扫过的痕迹。 白羽笙看了看脚下,万般疑惑的低语:“这什么情况,怎么都不清理院子的么?” “我抱你走过去吧,这雪下面都是冰,特别难走,脚底也凉。”沈宴之拉过了她说道。 “不用,我哪有那么娇弱。”说完,白羽笙挎着沈宴之,小心翼翼的迈好每一步。 走到了门口,白羽笙按了按门铃。 许久,没人来开门。 她又按了按,结果还是没人开门,索性改为敲门。 “真奇怪,这大过年的,怎么会没人呢?” “我听着里面有动静,是不是过年比较热闹,所以没听见呢?”沈宴之站在身旁猜测道。 “老白家就剩我和我舅舅了,能热闹吗?”白羽笙一面说着,一面在自己的大衣兜儿里仔细的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家里的钥匙。 好在,随身带着呢。 白羽笙将钥匙插进了钥匙孔,打开了门的那一刻,她真是惊呆了。 庞大奢华的一楼大厅,肮脏不堪,地上随处可见的是果皮碎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垃圾的味道。 这架势,不像是进了贼,倒像是开完了西方的派对,尽情狂欢过一样。 此时的楼上竟然还有嬉闹声。 白羽笙站在楼下死死的盯着楼上,几个佣人玩闹得正在兴头上,毫不知情的荒唐样子被白羽笙尽收眼底。 白羽笙的出现吓坏了他们,佣人立马收敛了起来,规规矩矩的跑下了楼去,跪在了地上不敢吭声。 “大小姐,姑爷……” 白羽笙明丽的双眸尽是冰冷,死死的盯着眼前跪地不起的佣人们,启唇问:“老爷人呢?” “回大小姐的话,咱家老爷……咱家老爷在年前就和白峰先生还有小铃铛一起出去旅游了,过年都没有回来。” “去哪旅游?”白羽笙对此真是一无所知。 “我们也不知道。老爷临走也没多说些什么,就是让我们守着这里而已。” “所以白公馆成了现在的这样子,都是拜你们所赐,我说的对吗?” 白羽笙一直在强压着怒气,全因为肚子里的孩子。 佣人自然不敢狡辩,低头认错,不敢多说一句话。 “我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把这里给我收拾得干干净净。”白羽笙命令着。 “是是是,大小姐,我们马上收拾。” 家里没了主人,佣人们翻了天。白羽笙转身坐到了沙发上,面若冰霜,愁眉不展的看着这些个佣人 们在忙碌的收拾残局。 其实对于佣人的所作所为,白羽笙心里自然是带着怒火,但对于舅舅的不知去向才是白羽笙当前最担忧不解的一件事。 白羽笙眼神直勾勾的坐在沙发上,双手自然的插进两侧的大衣兜儿里,宽松的大衣掩盖住了微微隆起的肚子。 佣人忙碌的身影看得她眼晕。 “你说我舅舅到底去哪了呢?”白羽笙终于开口问沈宴之。 “会不会真的去旅行了呢?” “不可能。”她一口否定。 在白羽笙看来,旅游什么的,一定都是借口。 沈宴之轻叹了一声,心里有点想法,又不敢深说,:“反正舅舅倒也不像是会旅游的人,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也有可能是在生意上有什么急事。” 白羽笙开始默默不语,忧心忡忡。 沈宴之凝眸相望,很是担心白羽笙现在的状态:“你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胡思乱想,也别气坏了身子。回去之后我让人打听打听,总会有消息。” “嗯。”过后,她缓缓的起身:“我去舅舅书房看一下,看看有什么线索。” “好。” 沈宴之依旧坐在沙发上,心中也在犯合计,这白老爷子的去向。 对于当下外面的现状,沈宴之比白羽笙更加了解,也更加敏感。 如今的天下,租界英法分子野心勃勃,东部多地区已经被日寇侵占,说不定哪一天租界都会打起仗来。 沈宴之现在只有祈祷白老爷子能平安无事。 白羽笙她真的受不了任何的打击,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在失去。 佣人们的手脚很是麻利,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 此时,白羽笙也从楼上缓缓的走了下来,手里拿着账本之类的东西。 “所有的佣人,都过来,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是。” 家里的佣人比平时少了不少,只有十几个人了,由此可见白昌义临走之前已经裁掉了一部分。 白羽笙翻看着手中的账本,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气度,自作主张对佣人们说:“就目前的现状来看,老爷不在家,看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白家向来不养闲人,所以我决定将你们辞退。这件事对于你们来说虽然突然,但是我不会亏待你们的,在支付你们应有的工钱以外,我会多补偿你们一个月的工钱。” “我看着佣人里面有几个是白家的老人了,早年间外公在世时买回来的家奴,还有卖身契在呢,这个没关系的,在我这里可以一笔勾销,如今时代变了,我可以不计较这些。” “大小姐,我们知道错了,您别赶我们走。” “你们不必这样,如果老爷日后又回来了的话,我们白家有需求,还是会找上你们的。” 白羽笙说话办事一向都是爽快利索,有话直说。当然,也不会有半点的心慈手软。 紧接着,白羽笙按照册子上的名字,给这些佣人们结算工钱,将他们遣散。 沈宴之坐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待到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问了一句:“老婆,不至于吧。” 她低眉道:“舅舅不在,我不可能每天回来看着这些人,又不想让他们胡作非为,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可佣人们走了,这白家显得更加荒凉了。 沈宴之敏感的问白羽笙: “你怎么不太对劲儿?” “我……” 第364章 人死了? 白羽笙不想说出心中顾虑,但又不想让他担心自己,只能实话实说:“宴之,我有点害怕。我刚刚上楼看了看,舅舅什么都没有带走,包括他的贴身之物在内。我不是在胡思乱想,他年纪大了做事越来越一意孤行。我真怕他是跟爱国会牵扯不清,出了什么事情。” “舅舅显然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又或者说舅舅落入他人之手,肯定会有消息告知于你我。你不用过于担心。” 沈宴之的话明显就是在安慰自己,白羽笙心中实在是太过于清楚。 这时,孔武慌忙的赶了过来。 沈宴之原本没带孔武一起,他突然的赶过来,倒是让沈宴之讶异:“你怎么来了?” “少爷,少奶奶,家中出了事,老爷子让你们赶紧回去呢。” 白羽笙微微皱眉,问道:“出了什么事?” 孔武先是顿住了一下,而后说:“少奶奶,事情复杂,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好吧。” 想来在白家也找不出舅舅去处的线索,白羽笙便和沈宴之先回去了。 沈家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卫姨娘的院子里,沈易庭见到了二哥回来了,马上焦急的上前:“二哥,你快去看看父亲吧。” “怎么了?” 沈宴之和白羽笙两人踏入到了卫裳月的房中,只见沈凝如同疯了一般,斥责下人,乱摔东西,大发雷霆,脸憋得通红,直捂心脏。 床上的卫裳月双目紧闭,嘴角带血,脸色苍白,全然看不出一点点活人气儿,被子上染着药汁和血迹。 “死了,刚死不久。” 白羽笙在沈宴之的耳边说了一句。 只是白羽笙心里有些纳闷的是,卫裳月死的为何如此突然? 白羽笙想要上前去看看卫裳月的死状,却被沈宴之拦住了。 周围没有大夫,估计是连大夫都没来得及请人就死了的。 沈清华一直在稳住父亲,沈凝的情绪也不见有所平息。 其实,沈清华自己比谁都慌。 他明明让马力下的是堕胎药,为什么卫裳月会死了? 难道是该死的马力没有听从自己的吩咐吗? “你们这些贱奴,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给裳月下的毒,说!如若隐瞒,都给我乱棍打死!” 接着,又冲着全家人喊道:“我知道你们都容不下她,一旦让我查出来,逐出家门!” 沈凝轻易不发火,一旦发火,全家上下都不敢说话。 沈凝朝着这些跪地不起的佣人扫视了一圈,很快便找到了贴身伺候卫裳月的丫鬟,小影,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力量大到让她窒息,怒问:“是不是你!是不是有人指使你下毒!” “老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得您的吩咐,我一心伺候着卫姨娘,一切都是您体恤下人,多给我那么的工钱,再者说,我一直给卫姨娘端茶送药,她出事了,我一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啊,老爷,求您明察啊。”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凝一把将小影推去了一边,眼中依旧藏着怒火。 站在一旁的沈宴之在这个时候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不耐烦:“我说老头儿,你痛失所爱,我们理解。但你没必要把全家上下闹个遍吧?为今之计难道不是弄清楚除了小影之外,谁能有机会给卫裳月下毒吗?” 沈凝面含痛苦的跌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沈凝问小影道:“药是你煎的吗?” “回老爷的话,每日都是我煎的,但小影没有寸步不离的守在那里,而是趁着煎药的这个间隙去照顾卫姨娘,毕竟她离不开人,又只相信我。” “只相信你?难道她之前就自己心虚怕别人害她吗?”沈宴之在一旁冷笑了下。 “闭嘴!” “小影不敢胡说八道,句句属实。” “爸爸,依照这样来看,任何一个人都能接近药炉子了?那咱们家确实每个人都有嫌疑呢。”莫烟宁在一旁插了一嘴。 沈凝悲伤过度,捂着额头半天提不起精神来,又因为下毒之人的身份而愁得头疼。 沈凝阴沉着声音警告众人,:“我知道你们对于卫裳月有意见却敢怒不敢言,谁做的,现在自己站出来,好说,别让我查到。” 他想不到是谁做的,又觉得家里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就在这个时候,躲在角落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弄出了些动静来。 “老爷……老爷……我……” 众人的目光一瞬间全都汇集在了这个小丫鬟的身上,小丫鬟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你有什么话要说?” “回老爷的话,我是厨房打下手的丫鬟,原本是在打扫厨房后面放菜的院子,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了……看到了有人站在卫姨娘那个药炉前,放了些什么……没看清……我以为是加的药……” 小丫鬟断断续续的说着,沈清华听着听着,脸色越发的苍白了起来。 “你看见了谁?” “是大少爷身边的马力。” “贱婢,你别胡说八道!” 没等别人反应,沈清华一把将小丫鬟踢了开。 许是作贼心虚的缘故,沈清华过激的行为反而引得众人猜忌,奇怪的目光全都盯在沈清华一人的身上。 沈清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马上收敛,自己亲自为在场的马力开解:“父亲,您别听这个小丫鬟胡说,马力一直都在我的身边跟随着,寸步不离,儿子可以作证,马力哪有什么时间去给卫姨娘这个不相干的人下药,简直是无稽之谈!” 白羽笙却疑惑的问沈清华道:“大哥,别说是不是真的是马力所为。您的反应怎么如此之大,马力当真是跟了个好主子。可到底真的是主仆情深,还是暗中默许害怕东窗事发啊?” 伴随着沈凝猜疑的目光,沈清华知道自己反应过于激烈,不敢多说,就只是说:“我看不惯别人诬陷我的人。” 白羽笙柔声细语的说道:“父亲,其实这件事情也不难查,现在最直观的是有人看到了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了卫姨娘药炉前,但是不知道除了马力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出现在那里。马力跟随大哥多年,忠心耿耿,也是沈家的一员,不能轻易的就这么冤枉了他。” “那你说,怎么办?”沈凝问。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365章 查还是不查 白羽笙的智慧,非常人所能及。 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白羽笙开始尝试着以退为进。 她说:“其实,我也相信大哥所言,马力本来就是他的随从,一门心思的跟在大哥的身后。不过区区一个小丫鬟的话,不足以相信。但也难保这个小丫鬟和马力有什么私人恩怨引得小丫鬟记恨,也不好说。这些都是隐情。” 马力话跟得紧:“二少奶奶,属下和这个小丫鬟并没有任何的过节,甚至是没见过,请您不要随意揣测。” 白羽笙点头道:“我是相信你的。可既然有人指认于你,你就得拿出证据证明你于此事无关,空口无凭,想要证明清白倒也简单。直接去巡捕房接受调查便是。” “你这是什么办法?想要污蔑也得有证据才行。”沈清华反驳道。 “大哥,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为好人洗清嫌疑,和给罪大恶极之人定罪程序和性质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查。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查出马力与卫裳月之间没有任何关联,和小丫鬟这之间也没有恩怨,就排除了一半的嫌疑,旁人再怎么说都没用。” 沈凝问:“那另一半嫌疑呢?” “把大哥和卫裳月之间的关系也细致的查一查,便可以排除了大哥指使随从马力毒害卫裳月的嫌疑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卫裳月和沈清华的关系是绝对查不得的。一旦查出来他们之间的私情,沈清华就彻底暴露了的。 白羽笙此举,必定是将沈清华逼上了绝路。 沈凝却觉得有道理:“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让巡捕房介入吧,我对此没有意见,只想要知道到底是谁毒死了裳月。” 在所有人都没有意见的时候,沈清华焦急的吼道:“绝对不可!父亲,此等丑事怎么能惊动巡捕房,再说了,一个信口开河的小丫鬟,怎能把她的话当成证据?” “我们并没有把她的话当真,而是想为大哥的人洗清嫌疑,这有何不可啊?又有何查不得的?”三少爷沈易庭难得开口问自己的亲大哥。 沈清华瞪着眼睛,怒指着沈易庭这个亲弟弟:“你给我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儿。” 沈清华反应十分的异常,这让沈凝起了疑心,他满怀猜忌的再一次盯着自己的儿子,:“我还在呢,你是不把我放在眼中了吗?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父亲,儿子绝无此意,是他们无中生有,信口雌黄,您万万不可相信啊。一定是老二设的局,老二以前就在巡捕房当探长,都是他!他们夫妻二人想害我!父亲!” “本来就没人说罪过在你。而是借此机会为你手下洗清嫌疑。我劝你别在这儿血口喷人,你的事儿,我还真懒得去沾染。”沈宴之懒散的坐在一旁,没想到不说话也会躺枪。 此时,因为沈清华的心焦气燥,情况再度有了转变。从之前的可查可不查,到现在不得不查……因为沈清华的反应与态度明显有问题的,谁都看得出来。 白羽笙的此言此举,就如精准的为沈清华在悬崖边挖了个坑,让他彻底进退两难。 往前一步,绝不同意彻查,这件事就会彻底算在马力的头上。 往后退一步,同意彻查,不光自己和卫裳月的关系会暴露于众,就连他们两人背地里的勾当也会藏不住。 沈清华明白,马力也明白。 最终,马力满头大汗,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不忍因为自己作为手下的失职而彻底连累了少爷。 两害相权取其轻,马力不觉得坦白一切老爷子会对自家主子赶尽杀绝。 就在沈清华还在为自己据理力争的狡辩之时,马力“扑通”一声跪在了沈凝的面前。 “老爷,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所为。马力所做的一切,都愿意认下,请您不要为难少爷。” “马力!”沈清华意在阻止,无济于事。 沈凝斥责马力,并问:“为什么毒死卫裳月?说!” 马力道:“我是怕卫裳月肚子里的孩子影响到少爷将来的地位。” “你说她怀孕了?我怎么不知道?”沈凝诧异的看着马力,既觉得奇怪的同时又有些惋惜。 “属下也是无意间得知的。于是背着少爷,给卫裳月下了落胎药,但是我绝对没有下毒去毒死她,这是真的。至于卫姨娘为什么会死,我真的不知道。” 马力的说辞,把沈清华摘得倒是一干二净。 但是,事情一旦败露,就没法真正收场。 沈宴之蔑然的看向了马力,嘲讽道:“马力,你怕卫裳月的孩子将来会影响你家大少爷在老爷子心中的地位,你怎么不怕事情败露后你家少爷因为你的擅自主张而被老爷子责怪呢?” “再说了,卫裳月卧床多日。怀孕之事连老爷子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是孩子的生身父亲不成?卫裳月一向张扬,若是以此博得老爷子更多的宠爱对她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她却不敢向任何人说这件事情,还是说……马力你自己与卫裳月有私情……又或者你并非犯下了私通大罪,而只是奉命办事呢?”沈宴之神色阴沉,复杂的目光每一次都停留在了沈清华的身上,就差指着沈清华骂了。 沈清华镇定自若:“沈宴之,你别在这趁机往我身上泼脏水,死无对证,我什么都不怕。” “为何要怕?”沈凝似乎也不再无条件的兴相信沈清华了,用严肃犀利的眼神盯着他。 沈清华:“父亲,我真的没有做。” “我记得裳月确实是你领进来的。”沈凝难得清醒一回。 “父亲!” 真相在不需要证据的情况下也可以呼之欲出。 每一个父亲都了解自己的儿子。 气氛变得沉寂,沈凝看着沈清华,眼中不是愤怒,更多的是失望。 无论沈清华在怎么辩解,已然无济于事。 这时,沈宴之开口说了话。 “老爷子,这件事在您心中是否明了,我不知道。但我确实想要汇报些事情。” “你?” “我老婆有孕在身,卫裳月之前偷偷的换了给她做饭的营养师,换成了卫裳月自己的人。以至于我老婆桌上饭菜皆是她所喜爱,且都是一些油腻美食,香甜的甜点,并非孕妇所能吃食的东西。但及时发现之后,事情不大,我也就不追究了。” 第366章 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 “还有一件事,佛寺坍塌。我老婆看似是逃过一劫,实际上她一直都是卫裳月的眼中钉肉中刺。先前与卫裳月狼狈为奸的住持我已经扣下了,老爷子您有时间我可以带您去问问那个被卫裳月买通的住持,您问问他,卫裳月花大价钱制造意外,到底是冲着谁去的。” “但我就不明白了,卫姨娘为何这么容不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即便我老婆生了孩子,又能动摇卫裳月的地位分毫呢?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卫裳月容不下,是卫裳月身后的人容不下吧。毕竟我老婆肚子里怀的可是沈家的长孙呢。” “还有,自打卫裳月管家以来,流水一样的钱到底都花去了哪里?父亲是单纯以为她补贴了家用,又或者是进了别人的腰包,卫裳月一个单纯的戏子,不求长久,铤而走险的敛财究竟是为何,父亲想过吗?” 沈宴之在家中可从来不曾如此多话,以往二十几年加一起都不如今日话多。 他可以在这个家受委屈,但她绝对不可以。 白羽笙拉住了沈宴之,让他不要再说了。 沈清华:“沈宴之,原来你是在这儿等着我呢?是你!不然住持早就被你扣住了,你为什么先前不直接带过来,而是等到现在?” 沈清华气急败坏的指着沈宴之,沈宴之不屑一顾,转头问向沈凝:“父亲,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卫裳月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全看您信与不信。您真的认为是马力一人所为吗?” 沈凝沉默了许久,一瞬间仿佛人也跟着苍老了许多。唯一不变的是一直在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变的却是眼神。 他的眼神从失落,失望,逐渐变为了绝望。 他最看重的儿子,给了他最为沉重,最为毒辣的背叛。 沈清华跪在地上,俯在沈凝的膝头,还在为自己据理力争:“父亲,您不能相信沈宴之说的话,这绝对是他设下的圈套!” “如若真是圈套,要么是你有把柄,要么是你不够谨慎小心。”沈凝轻轻的叹了叹,满满的挫败颓废之感,问沈清华:“你说我还会相信你么?” “父亲,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 无论沈清华如何辩解,沈凝都是面无表情,并吩咐道:“来人,把马力带下去,乱棍打死。” “是。” “大少爷,救救我,您救救我,求求您了。”马力的呼喊并没有得来沈清华的回应沈清华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 马力被带下去后,接下来就是沈清华。 沈凝眼看着自己曾精心教导的儿子成了这个样子,心中是伤心,也是懊悔。 沈凝想说的话到了嘴边,一点都不避讳在场的所有人,而所有人也在关注着,大少爷究竟会落得个怎样的下场。 他无力的叹言:“清华啊,从小到大,你是我最器重的孩子。你的一切本领全都是我一手教会给你的,甚至让你更早的接触沈家的产业,哪怕你屡屡犯错,我都选择了既往不咎。不曾想,到了最后把你养成了这个样子,是我的错。” “父亲……父亲……” 沈凝愤怒至极,一巴掌甩在了沈清华的脸上。 “你以前用沈家的码头去运大烟,我原谅你年少无知,总会有醒悟的那天。你能力平庸,但我可以容忍,甚至可以一点点的教会你。我对你倾尽心血,结果你今天为了钱财竟然算计到了为父的头上。因为你母亲的死,我知道你心里不满,但我从来没有因为你母亲的死而迁怒于你,既然你对这个家有怨言,那就别留在沈家了,自谋出路吧,沈家从此以后没有你这一号人。” “父亲您不能不要儿子,父亲,儿子知道错了,儿子枉顾了父亲的一片苦心。” “狼心狗肺的东西,还不快滚出去,是想让我轰你出去吗?”沈凝一脚将他踢开,嗤之以鼻。 伴随着院子里传来的马力的哀嚎声,沈清华跌坐在地上已然知道自己已经注定要被父亲放弃了。 沈凝狠起心来,无人能比。 在众人面前,为了颜面,他可以抛弃自己的儿子。 沈清华逐出家门,马力乱棍打死,卫裳月的尸体被扔到了郊外的乱葬岗喂狗。 众人散了,这场闹剧谢幕了。 白羽笙觉得有些累了,回去休息了一下。 回来之后,她一直都没见到沈宴之的身影。 索性不找了,又不会丢。 舅舅失踪的事情才是要紧事。 傍晚散步的时候,她在沈府的湖边看见了孤身独坐的沈宴之。 天寒地冻,湖水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沈宴之枯坐在那里,无聊到捡起石头往湖面上砸。 白羽笙走了过去,站在沈宴之的身后问他:“这么冷的天,你坐在地上不凉吗?” “我火气大。” 白羽笙嘲弄的笑了下:“呵,我怎么没发现。” “你没发现的事情太多了。” “是吗?比如说,毒死卫裳月的药到底是谁下的。” 当白羽笙站在他的身旁把话说出口的时候,沈宴之原本深沉俊美的目光忽陷在半明半昧间。 他回答白羽笙:“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相信沈清华下了药,但凭他的性格也真的只是堕胎药而已。因为弄出了人命来,就像我白,必会查到沈清华自己的头上。那么除了他以外,沈家最有种最心狠的人除了你,还会有别人吗?” 沈宴之并不否认,:“继续。” “其实卫裳月一死,佛寺坍塌的事情就死无对证了。所以,你一直想要的都是卫裳月的命。” “凡是伤害过你的人,在我这里就只有死路一条。” “沈宴之,你真是太鲁莽了。如果不是我,你以为卫裳月一死,真的就那么容易把沈清华拽出来吗?” “谢谢老婆。” “你少跟我贫。” “不然呢?” 白羽笙挑明了说:“看着自己父亲挫败的样子,你应该感到很爽快的吧?” “我又开始不明白你这女人在说些什么了。” 白羽笙捂着肚子,微微的蹲身在他身侧,用一种吃定他的眼神盯着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你。你本质上一点都不喜欢父子离心,兄弟相残,但不幸的是,这些你都经历了。沈清华的存在对于你来说,是无所谓的,你也从未想过置他于死地。但是你非常渴望看到父亲因为自己的教子无方而挫败的样子。” \b\b\b\b\b\b\b\b 第367章 乎乎的父母双亲们 “沈清华就是父亲此生最完美的作品。而你,则是想让父亲亲手摧毁掉这个作品。你非常想要看到父亲被自己最信任,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背叛。对于父亲来说,是残酷的,可对于你来说……” 沈宴之好奇于她的欲言又止,追问:“对于我来说,又怎么样?” 她回答道:“或许你的心底,真的渴望过父亲的认可。” “我的能力,轮不到他来认可。”沈宴之操起一块石头子,用力砸向了湖面,浅笑轻叹道:“不过你说的也对,我的确渴望过。不过是在我十几岁的时候。” “哦?” “当时我离家之后,憋着一股气。我想向沈凝证明,即便我离开了沈家,我不是沈家的二少爷,我也能自力更生。那年我清晰的记得,自己挣了十块钱,急切的想要回到沈家,将这十块钱拍在沈凝的面前。” “那后来呢?” “没回去。” “为什么?” “我完全可以用这十块钱去让自己吃饱穿暖,甚至是有一个住的地方,为什么要去自己讨厌的人面前去显摆这不值一提的十块钱呢?讨厌我的人永远不希望我过得好,不喜欢我的人永远都会不喜欢,没有理由。能力不是靠别人去认可的,而是靠自己的实力。当你腰缠万贯的时候,你的能力自然而然的就会被所有人认可。”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才是父亲精心培养的那一个?” “我不认同你这种说法,但这些对于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当一个人站在顶峰的时候,俯瞰着曾经藐视我的那些人,看着他们匍匐在我的脚下,遥不可及,那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爽。可回过头来却又觉得无聊至极,我已经跑了这么远,回头看他们多没意思。” 天色渐晚,白羽笙默默的望着他,不知为什么,说起这些的时候,一向意气风发的沈宴之总是有种孤寂如夜色般的消沉。 或许,他真的期待过父亲的在乎和认可,可是从渴望到绝望,再到如今的不屑一顾,说来简单,这其中的过程也就只有他自己才能亲身体会吧。 可白羽笙心中明白得很,如果沈宴之真如他自己口中那般不在乎,就不至于自己待在湖边扔石头,一扔就是一下午不回去。 他们总是那么的心有灵犀,互明心事。沈宴之温和柔情的眸光独独属于着白羽笙一个人。 他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坐着吗?” “为什么?” “躲你。” “为什么躲我?” 他倍感无奈的轻叹了声,:“哎……其实有一个异父异母,跟我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如此了解我,真是一件不太好且危险的事情,更可怕的是,这个人还是我老婆,更加窒息。” “怎的?难道是怕自己以后对别的女人有什么非分之想被我发现吗?”白羽笙阴阳怪气的斜楞他一眼。 “当然了。” “你放心好了,不妨碍你另寻佳人。到时候我养我的崽儿,你钓你的人,两不耽误。” “你看你怎么还生气了啊?我开玩笑的……” “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该不会是借着开玩笑的由头在这儿跟我说真话吧?” “真没有,你明明知道我不会。” “哼。” “让我亲一口,快点。” “凭什么。” “凭你是我老婆,我想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亲。不然我娶你回来干什么,过来!” 沈宴之一把将她的身子拽了过来,照着脸蛋儿亲了一口。 “所以……你娶我回来就为这个?”白羽笙指着脸问。 “为了生孩子啊。” “沈宴之你可真是混蛋到家了。” “你这女人也坏得很,明知道我刚刚逗你呢,非要那么说话吓唬我。” 白羽笙振振有词道:“是你吓唬我,还是我吓唬你?我现在还怀着孕呢,你暗示我碍着你另觅佳人?” “老婆,我错了。” “我觉得呢,你不是在向我认错,而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而低头。” “那你想让我怎样嘛,难不成非得我从这里跳下去你才甘心吗?你不心疼吗?”沈宴之指着冻得发白的冰湖面。 正所谓自己挖坑自己跳,白羽笙真的点了头,:“好啊,那你跳。” 沈宴之恨不得抽死自己,这一下子若是跳下去,不得把人冻死。 “跳啊。”她还催促。 “我不。” “你得在老婆孩子的面前信守承诺,做好榜样,言出必行。”白羽笙暗戳戳的使坏,在背后推他。 沈宴之一再推脱,认怂道:“老婆,我怕我女儿没爹。” “没事儿,她什么都不懂,放心吧有我呢,长大了她指哪都是爹。” “你!”摊上了白羽笙这样的女人,沈宴之是真上火。 “咱俩其实都差不多嘛,你想给孩子换妈,我想给孩子换爹,只要咱俩速度够快,津海的男男女女全是我家乎乎的父母双亲。” 听到此话后,沈宴之立马用双臂圈住了白羽笙的身体,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佯装生气的警告道:“你知不知道孩子听得到你乱说话?” “那我也得让我的孩子提前熟悉熟悉家庭氛围才行。” “氛围,以后三个人互掐,是吗?” 白羽笙眨了眨大眼睛,天真的点头道:“我没意见。”接着补充道:“不过我一定是这个家的老大,至于你们俩谁是老二,那就是能者居之了呗……” 沈宴之面带着微笑,不忘咬着后槽牙道:“所以有很大概率……你想给我生个小祖宗?” “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白羽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看时候不早了,别再这把你冻得着凉,咱们俩回去吧。” “好啊。” 冬日里的夜晚是寒凉的,冷风刺骨。 白羽笙比沈宴之更加怕冷,回到了房中便站在火炉边烤火。 “冻死了,冻死了。”白羽笙一边烤火的同时,一边双手揉搓,哈气。 沈宴之则是进屋换掉了外衣以后便安静的坐在床边看书。 她的身子回暖了不少后,便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沈宴之跟前,拘谨得很小声问他:“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u0001 第368章 我想生儿子 沈宴之将手中的书慢慢合上,抬头去问她:“你怎么了?突然对我这么严肃?”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舅舅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怕我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一直不打算告诉我啊?” 此时,沈宴之瞧着这个女人,心中无限感慨着…… 她有的时候精得出奇,有的时候傻得可爱。 沈宴之对她说:“我真的不知道舅舅去了哪里,但是我会去查的。” “真的吗?” “你觉得这种事情,我真的能瞒得住你吗?如果连这种事我都要瞒着你,那我不就是在我们俩的感情里自寻死路吗?” “哦。”白羽笙满目愁思,她倒希望他知道。 “你放心吧,我们不是之前承诺过彼此了吗?无论遇到任何的事情,我们都要一起去面对,绝对不会去欺瞒。” “宴之,我真的很担心舅舅。” “我知道,只要有消息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嗯……” 如果没有舅舅的消息,白羽笙的这颗悬着的心真的很难彻底放下。 见她这样忧思难解,心情郁结,沈宴之怎会不担心。他伸出了手,用自己温暖的双手宠溺的捧住了她冰凉的双颊,尽情的揉摸,如视至宝,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担心舅舅,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每一个选择都会对应着一个结局。不管舅舅去做了什么,我们做小辈儿的就只有尊重。” 其实沈宴之的心中也有不好的预感,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稳住白羽笙。 一切的变数对于白羽笙来说都是致命般的残酷。 “宴之,你知道吗?我的人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舅舅,你,还有我肚子里的这个小娃娃,其他的我什么都没有。我就只希望你们都能平平安安的,对我来说已经是上天带来的恩赐了。” “你看你说的,只要有我在,我就算拼尽全力也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你总说想要个女儿。可是……”白羽笙郁闷的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怎么?” “我特别希望我能生个儿子。我不是重男轻女,男孩女孩只要健康就好。可是这个世道下,但我就是想生个儿子,因为那样我就可以把他教育成像你一样的人,让他可以为你分忧,为这个家独当一面。如果是女儿,无非就是你又多了一个需要保护的人。” “我是你的一辈子,自然要对你的此生负责任。其实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都会宠他。只要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多想,哪怕我不在,也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白羽笙顺手朝着他的嘴打了一下:“你别胡说八道!” “不过你最好还是给我生个女儿,我不太会教育儿子。我也怕把孩子培养得像沈清华那般。” “没关系的,你教他本领,我教他品行与道德,这样一来分工明确。”白羽笙特别真诚的对他说道。 沈宴之拧了拧眉,审视着白羽笙的同时又心存疑惑的问她道:“为什么是你教他品行道德?难道这方面我不行吗?” “你来教?那还了得?你是想把儿子培养得和你一样让人看了觉得不着调不正经,还是得你真传前女友遍地都是?到时候老婆都讨不到。” 沈宴之心有万般不服,但她说的也确实“沾”了点边儿…… “你是我老婆,我让着你,不跟你一般见识。” “分明是没理难狡辩……” 眼看着时辰已经不早了,要不是她心情不好,沈宴之早就催促她去睡觉了。 之后,沈宴之连安慰带哄,总算是让她安稳的睡下了。 只是在这夜深人静不为人知的时候,沈宴之眉宇之间蕴藏着的担忧才敢显现出来。 白羽笙的心事沉重,又没有安全感,沈宴之不敢在事情还未发生之前就让她察觉到异样,让她徒增忧思。 他比白羽笙更加担心她舅舅的安危。 因为一旦白昌义出了事,白羽笙根本就扛不住…… 翌日,沈宴之以工作为由一大早就出去了。 到了公司后,沈宴之一如往常的在签署文件,期间头也不抬的询问孔武道:“我让你查的事情,你让手下的人去查清楚了么?” “少爷,白昌义三人的去处还是没有消息。因为不知道白昌义是乘坐什么交通工具离开的火车站,机场,客轮我都已经派人去一点点的查了的,不过还是需要时间,估计应该也快有消息了。” “机场先不查,主要查火车站和客轮。” “为何?” “一来,他们出国的几率不大,二来,从津海飞往别处的飞机班次不多,不太方便。所以着重查火车站和客轮,若是没有再去查飞机。” “好,我明白了,这就交代下去。” “对了,你去白昌义的公司打听了么?有什么异常的吗?” “公司?” 沈宴之微微抬眸,察觉到了孔武语气中的异样:“有什么问题吗?” “少爷,我以为您是知道的。白氏自打在上一次被佟文渊白欣然联手暗害之后便大不如前了的。再后来开始一蹶不振,白昌义早就暗地里将公司变卖为了资产。”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孔武一脸茫然,以为这么大的事情沈宴之没有不知晓的道理。 孔武又接着说:“这笔资产的数额还算是比较庞大的,不过早就不在白昌义的名下了,是在咱们家二少奶奶的名下,二少奶奶没跟您说过这些吗?” “她什么都不知道。” 经由孔武如此汇报,沈宴之整个人都开始了焦灼不安。 就算现在不知道白昌义去往何处,但是白昌义暗地里的做法已经让沈宴之觉得事情不妙。 作为毕生心血的白氏产业一蹶不振,白昌义直接狠心变卖后,将所有资产转到了白羽笙的名下,人却不见了踪迹…… 这些表象足以证明了一件事情,因为某种原因,白昌义已经不想陪伴在白羽笙的身边了…… 不管他去了何处,对于白羽笙的打击都是致命的。 \u0003\u0003\u0003 第369章 是不是你绑了我舅舅 白羽笙心中一直有心事,昨晚并没有睡得踏实,今早醒来的气色不太好。 桌子上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白羽笙小吃了几口后便放下了筷子。 “撤了吧,我吃饱了。” 青荷有些担忧的看着白羽笙,说道:“大小姐,您不能就吃这点儿啊,会扛不住的。” “可我现在不饿,等一会儿饿了再吃不也可以吗?” “那好吧。” 青荷只好让人将东西全部撤了下去。 白羽笙从来没有过孕吐,也从未有过胃口不好的时候。 可这一次舅舅的失踪,真的影响到了她。 青荷小心翼翼的劝她道:“大小姐,咱们家老爷要是知道您为了他不好好吃饭,不好好养胎,他一定会很担心的,别等到时候老爷人回来了,您却垮了,那可怎么办啊?” 说起这里,白羽笙忽然有些生气了:“舅舅要是真担心我,就不应该做出这种不告而别,不知所踪的事情来!” “姑爷那边一定会有消息的。” 白羽笙特别烦躁:“姑爷,姑爷,姑爷,我嫁的是男人,不是给白家找来了个守护神。”家里家外的所有事情都由沈宴之一个人扛着,白羽笙是真的心疼他。 “大小姐,您莫要动气。” “我没生气。” 白羽笙有的时候真的觉得有些愧疚。在自己和他的这段婚姻里,沈宴之一直在为自己付出,可自己唯一的贡献就是为他怀了个孩子…… 都说心情郁闷对孩子不好,可白羽笙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沈宴之总是让她笑一笑,白羽笙深深的觉得自己笑着比哭都难看。 饭后,白羽笙也没有别的去处,就只是坐在床边发呆。 就在这时,有个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二少奶奶,不好了。” “天塌了?你慌什么慌?”白羽笙倦怠的抬眼瞧了丫鬟一眼。 丫鬟气喘吁吁道:“二少奶奶,刚才门外有个女人叫朱丽千,说是您的朋友,把门的也没在意,就允了。结果她身后带着七八个洋人士兵直接闯入,拦都拦不住,朝着咱们院子这边冲过来了,要不要去告诉老爷一声。” “朱丽千?”白羽笙愣住了一下,这个熟悉的名字萦绕在脑海好半天,终于想到了是谁。 是卡莉达的助手。 青荷也觉得很危险,赶紧劝白羽笙道:“大小姐,咱们赶紧躲起来吧,现在来得及。” 白羽笙秀眉深锁,在心中琢磨朱丽千来势汹汹的目的同时,硬气道:“躲什么躲,她还敢明晃晃的在沈家杀了我不成?” 朱丽千带着人闯进了白羽笙的院子里,白羽笙也同样不露怯色,搬着凳子坐在外面,对他们说:“别在往里进了,有什么事就站在原地说吧,怕你们脏了我的院子。” 白羽笙的张狂让朱丽千身后的洋兵举起了枪,齐刷刷的对准了白羽笙。 朱丽千面带笑容,缓缓抬手示意手下放下枪支,看着白羽笙的目光像见了老熟人,:“白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伶俐动人,我见犹怜呢。我真想把你如此幸福美满的样子拍下来,交给远在异国他乡的卡莉达女士看一看呢。”“如果你带着这一群洋兵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话,那就请回吧。” 朱丽千的目光逐渐变得阴狠,心里怀着仇恨的挑衅白羽笙:“口气这么硬,不愧是沈家的二少奶奶,不过你以为沈家能保护得了你么?” 二人四目相对,距离突然因为朱丽千的附身而无限拉近,朱丽千极具压迫性的瞪着她,,白羽笙也丝毫没有退缩惧怕之意,嘴角噙起一丝轻蔑的笑,放肆道:“那么你也应该明白,我白羽笙当初孤身一人扔下一切,无可奈何奔向你们的时候就没想过要得到任何人的庇护,可你们最后不还是溃不成军了吗?通敌叛国的手下败将,何足畏惧呢?” 此话一出,气得朱丽千直哆嗦。 朱丽千被气得恼怒,白羽笙何尝不是在强撑着呢? 朱丽千调整了下情绪,阴险狡诈的笑容再一次在脸上浮现,说:“我今天来呢,也不是与你计较过往的一切的。而是来为你解忧的。” “你说什么?” 朱丽千以一种绝对的高傲姿态俯视着白羽笙,腔调变得奇怪极了:“舅舅不在家吗?” 听到“舅舅”二字,白羽笙一瞬间绷紧了弦,极快的反应:“是你绑了我舅舅?” 朱丽千却回答:“你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今天来真的是来给你报喜的。” “何喜?” “看来你是真的一无所知,那么接下来我就给你讲讲你舅舅在哪儿,又干了些什么吧。” 白羽笙故作镇定,实则内心起伏澎湃。 她死死的盯着朱丽千。 “北方已经有一部分地区已经被日军攻占了,战火纷飞,硝烟弥漫。百姓们,各类爱国组织自发形成团体,誓死抵抗,但却也无济于事,不过就是军队脚下的蝼蚁罢了。你舅舅所加入的爱国会也是其中之一呢。” “要说你们白家是真有钱,闲钱儿不留着在租界安安稳稳的做生意,偏要去当什么红色资本家,自寻死路也不找一条宽广的大道。你舅舅为抗日救国组织提供资金,就快要死到临头了。” 朱丽千的字字句句,都精准的扎进了白羽笙的心里。白羽笙霎时间脸色苍白如纸,明显就是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强忍着这件事给自己带来的冲击力,依旧稳坐如山。 “善恶终有报,我舅舅做的是善事,怎会死到临头?” 朱丽千尽情的去用真相刺激她:“你可别天真了。你舅舅去的地方叫丰州,你可能不知道,丰州在半个月前刚刚发生了一场恶战,这个地方已经被日军攻占了。你想想看,你舅舅这个为爱国会这种抵抗日军的组织提供后备力量的商人,怎么可能逃得过屠刀之下呢?” 朱丽千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变得扭曲丑陋,她察觉得到白羽笙眼底无限涌动着的潮红。 “你舅舅现在的情况呢,是这样的。要么已经死在了丰州,要么他还在四处逃窜,但却无济于事,等同于日本人在瓮中捉鳖。但他还有一个生还的机会,那就是搭乘丰州的轮船,逃去英国。但你想想,我们怎么会让你舅舅有机会在英国落脚呢?我们会竭尽全力的去和日本人合作,里应外合,绝对不会让你的舅舅有任何生还的希望。” 白羽笙以一种怨毒的目光直勾勾的瞪着朱丽千,:“你可真卑鄙。” “和你当初比起来,应该还差一些。不过我也不是个绝情的人,卡莉达女士念在你是她孙女的份儿上已经做出了决定。” “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同她扯上任何关系?” “如果你现在跪在我的面前磕头求饶,我就可以代表远在英国的卡莉达女士原谅你,放你舅舅一条生路。” 白羽笙的玉指死死抠住了椅子的把手,内心的挣扎无处可藏。 随后,白羽笙真的缓缓起身,一步一步的走近朱丽千。 朱丽千正等待着她的跪地求饶。 谁知,白羽笙强硬的在她耳边说道:“咱们民族有你这么一个给洋人当狗的就够了,不需要第二个,想让我跪你,门儿都没有。” 白羽笙虽然已经被朱丽千的话语折磨得心力交瘁,但她胜在清醒,她知道就算自己跪了,就仅仅只是软了脊梁骨而已,他们见此情景只会变本加厉,换不回舅舅。 朱丽千虽被戳了痛处,但恶毒的心思足以将她的难堪掩盖,她威胁着白羽笙:“你最好是管好你的嘴,不然我今天就一枪毙了你。一尸两命,家破人亡,倒也不错。” “好啊,没问题。朝着我的肚子开枪。我跟你僵持到现在,自是不怕死的,但我也提醒你一下。我肚子里怀的可是沈宴之的种,你们敢动吗?” “有何不敢?” “你们洋人设租界,不就是为了吸血敛财吗?沈宴之现在掌握着津海甚至更多地区的经济命脉,不仅如此,他和法国人也有经济往来你们也是知道的,你们根本动不了沈宴之,即便是你们真的动了他,触及到法国人的利益问题,如何收场呢?” 朱丽千明显有了退缩之意,:“你是在吓唬我吗?” “是不是吓唬,你自己心里知道。” 朱丽千偏不信这个邪,举枪就要崩了她。 结果后面的洋兵用英文提醒她:“请你不要轻举妄动,惹来祸端。” “可是……” “区区一个女人而已,你何必放在心上,我们自有办法让她臣服。” 这些话,一旁的白羽笙都挺得明白。 之后,洋兵强行将朱丽千带离沈家。 这些洋人走了之后,白羽笙卸下了强势的伪装,整个人变得憔悴极了,捂着肚子庆幸刚刚逃过了一劫。 可舅舅的事藏在心里,是对白羽笙最残忍的摧残。 白羽笙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奈何腿沉得很,迈着的步伐都是那样的艰难。 “大小姐,我扶着您。”青荷十分担心白羽笙此时的状态。 白羽笙摆了摆手,声音孱弱:“没事,我自己可以。我有点累,想要躺床上休息一下。” “嗯。” 结果刚走了两步,白羽笙“咕咚”一声,整个人昏倒在了地上。 青荷吓坏了,大惊失色:“大小姐!大小姐!” 院子里乱成一团,青荷马上去请来了家中待命的医生前来为白羽笙诊治。 多亏家里备了医生,不然的话铁定会出事。 经过诊断,白羽笙的昏迷是因为受到了打击和惊吓,身子实在是挺不住了,不光如此,还动了胎气,要是再这样折腾下去,恐怕就要去医院保胎了。 白羽笙清醒过来之后,已经听到了医生对她的嘱托,可是她面无表情,整个人显得阴沉沉的,也不爱说话。 沈宴之知道家里出了事,以最快的速度驾车归来。 他已经让人查到了白昌义去了丰州这件事,正想要晚上回家一点点的跟她透露,让她接受,再和她一起商量对策呢。不曾想家中还是出了事…… 沈宴之得知她已经脱离了危险且已经清醒,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他推开房门,只想要看看她的情况。 屋子里很黑,且鸦雀无声。若不注意的话,真的很难发现内卧还躺着人。 白羽笙一个人盖着大被,她躲在被里,双臂抱着膝盖小腿,尽可能的把自己蜷缩得很小,像是个团子一样。 床头边还放着一碗热腾腾的安胎药…… 沈宴之知道她在朱丽千和洋人的面前佯装镇定和坚强的同时,又被故意告知舅舅陷入困境生死未知的那种煎熬,这让她的心里肯定难受极了。 白羽笙躺在床上,背对着沈宴之,一动不动。 沈宴之默默的坐在床边,拿起了那碗安胎药,反复的用汤勺搅和,试图让它再凉一凉。 “怎么想的?”他言简意赅的问白羽笙。 她不说话。 “我问你话呢。” 不是白羽笙不愿意说,而是她心里知道,自己三思之后的这个决定根本不会被沈宴之认可。 她叹了叹,平静得可怜:“舅舅既然在丰州,我就得去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既然接受了他的选择,我就能接受他的死亡。” “你去?”他深邃的目光锐利如刀锋。 “嗯。” “大着肚子去?你是想把这个孩子彻底折腾掉吗?你要是真觉得这孩子是累赘,咱们可以想办法,但你不能这么折腾作践你自己。” 沈宴之是在用自己的心头肉去做最后的让步。 听此话后,白羽笙瞬间绷不住了,转过身面对他,却哭了起来:“我没有不想要她。” “那你怀着身孕去那么远的丰州,把我一个大男人扔在津海。是想让我成为所有男人里的笑柄吗?” “我不能让你去。” “为什么。” “那些洋人一定会害你,他们巴不得你以身涉险,对于你来说,这就是圈套。” “所以你去,就对我就公平了吗?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是你丈夫,永远都是。只要有我在就不需要你挡在前面,这是我的责任,你和孩子是义无反顾要保护的人。” 沈宴之的心情也同样沉重。 第370章 分家 沈宴之若不这么说倒还好,他一这么说,白羽笙终于忍不住,钻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宴之,我该怎么办才好。我不想让你去送死,又不想放任舅舅不管,在得知了舅舅的消息之后,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要心悸而死,可还是要强撑着。”白羽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流满面。 她佯装的坚强只有在沈宴之的面前才会彻底的撕下来。 “我的小可怜儿,不哭不哭。没事儿,不要听他们吓唬你。事情不能妄下定论,要去了才知道。” 事到如今,沈宴之就只能用这种方式去安慰她。 其实,真正让白羽笙觉得崩溃的是明知是险境,却还是需要沈宴之不得不去。 那份割舍,让她痛若诛心一般。 “宴之,我真的不想让你去。” 她就像个孩子一样,紧紧搂着自己此生唯一的依靠,搂得很紧。 沈宴之轻轻用手指去擦拭着她的眼泪,并且试图彻底挣脱她,:“老婆,你先放手。” “老婆……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他迫使着身心颓废的白羽笙面对着自己,用真诚稳重的目光注视着她:“老婆,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你听进心里好不好?” 她咬了咬唇,缓慢的点了点头。 “我们之前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陷入过那么多次险境,都可以化险为夷,这就证明没有什么是我们俩度不过去的,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好不好?” 她红着眼圈,哽咽的说:“我不是不相信你,更不是没有信心。我是害怕……” “怕什么?” “我不想退你进火坑。” “那你觉得你自己去丰州,我的心里会好受吗?是你去救舅舅比较合适,还是我去呢?你想过没有?” 白羽笙低着头,不再说话。 “我问你呢!” 他必须让白羽笙开口。 “你去合适。”她低声说。 “如果是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我其实比死了还要难受。我知道你怕什么,更知道你所矛盾的是什么。你怕我死,所以不想让我去。可没人去救你舅舅,你舅舅基本上就会死路一条,凶多吉少。所以这件事向前走一步向后退一步,对于你来说都是煎熬。” 他继续说:“当下的形势严峻,各地战争不断,前路是何不得而知。我们原本应该珍惜当下的每一天,我知道现在的情况对于你来说真的很残酷,是前所未有的残酷。” 白羽笙泪眼婆娑的说:“我一点都不怕死,哪怕他们再怎么逼我,我都不怕。可是我就怕与你分离,我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我老婆真的很强大,也很坚强。可是……”沈宴之自知对她的要求过于严苛,却还是咬着牙说出了口:“老婆你听我说,我走了之后,你要比现在再坚强一点,好不好?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已经是极限,但你必须再坚强一点,我们才可以一起度过难关。” “好,我都听你的。我一定会坚强,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哭鼻子,肯定为你守好这个家,等你回来后,咱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聚了。”白羽笙用袖子擦干了自己的眼泪。 “嗯。” 说起孩子来,沈宴之的目光逐渐变得暗沉,但却没有明说,怕话说得重了惹得她动气。 总算是将她的情绪稳了下来,沈宴之躲在外面,静静的抽了根烟。 沈宴之心中有一个打算,不知如何才能说出口。 白羽笙都明白的事,自己岂会不明白呢?这一去,不一定会发生什么,结果怎样更是未尝可知。 沈宴之从来不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但是这一次,他心甘情愿去冒一次险。 作为她的丈夫,他觉得合格了,但作为父亲,他觉得自己真的很自私。 他是她的天,就要为她考虑到极致。沈宴之就在想,如果……自己真的发生了什么,是不是那个孩子也不要出生才是对白羽笙最好的结局。 没有了自己,也没有了孩子,虽然她孑然一身,也算是自己能还她自由,并化作一缕清风与她相伴。 沈宴之心狠,对自己更狠。 可沈宴之又在苦恼,如何将这些话说出口,又怎么让她去接受。 她曾说,只要自己在她的身边,什么事情都能逢凶化吉。 现如今,自己不在她的身边,又有谁能来代替自己保护她……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这么难以割舍。 想了这么多,或许沈宴之比她更加痛苦。 翌日清早。 白羽笙昨晚又是一夜没睡,熬得气色很差。 沈宴之昨晚没回房,等到白羽笙听见了动静的时候,沈宴之正在外面收拾自己的行装。 她问:“今天就要走。” “嗯,我和孔武,还有两个身手不错的兄弟一起去,争取早去早回。” “丰州不安全,如果真遇上了危险,你要保护好自己,至于舅舅……”白羽笙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声。 她想要告诉沈宴之,如果舅舅的情况真的不好,他大可以选择放弃,保全她自己。 可这样的话,白羽笙又说不出口。一面是丈夫,一面是舅舅,都是她所难以舍弃的人…… 沈宴之明白白羽笙的意思,对她说:“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到了丰州以后,我会尽可能的在当地联络爱国会这个组织,我觉得爱国会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像舅舅这样的爱国志士的。” “嗯。”白羽笙重重的点头,沈宴之的话总是能燃起她的希望。 沈宴之把东西收拾好了,孔武去外面暖车。 白羽笙满怀不舍的眸光让沈宴之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临走,沈宴之还有话要对她说。 “老婆,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告诉你。我不会给你写信,写信的变数太大了,我会找机会往家里打电话的。” “好,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守着这个家等着你和舅舅平安归来,我也会好好养胎,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说起了孩子,沈宴之的脸忽然冷了下来,唇角勾勒出发自内心的无奈。 他鼓足了勇气,终于对她说:“老婆,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好,你说。” “去丰州的路途遥远,但来回也不过十天而已。到了丰州之后寻找舅舅也并不是一件难事。如果……我说如果……” “怎么了?” “这个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如果我一个月没有回来,又没有给你任何的消息,那个时候这个孩子也就才五个多月,我问过医生,五个月……还是可以打掉的。最迟不能超过六个月……” 白羽笙突然愣住了,错愕的望着他,不相信这是他可以说出来的话,声音颤抖着反复确认:“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没给我消息就证明你回不来了,你让我流掉肚子里的孩子,沈宴之,对吗?” “我这是为你好。” “如果你不回来,你猜我会不会后悔一辈子,愧疚一辈子?如果你不回来,你又希不希望,我忘掉我们的曾经。”白羽笙眼中含着眼泪,一字一句的质问他。 他的回答,是那样的果断:“希望。” 那一刻,白羽笙明明笑得明艳美丽,却哭得泪流满脸,:“沈宴之,你真的很懂诛心。” 沈宴之不再回应她,已经准备好了远行。 临走之前,他什么都没再说,就只是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 白羽笙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看着他就要上车离开了,却突然冲着他吼,声嘶力竭,那是她所有的坚韧与倔强:“沈宴之,我一定会生下这个孩子,无论你怎么想,我都要生下他!” 沈宴之远望着她,并未有任何的牵念,驱车离去。 白羽笙对于这个孩子的执着,源自于他们彼此的爱,生生不息,心心相印。 沈宴之走后,白羽笙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像是整个人化为一尊雕塑,还在远远的望着。 “大小姐,天气寒冷,您得多注意您的身子。”青荷走了出来,为白羽笙披上了一件大衣。 “青荷,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吗?” “知道,大小姐心里不好受。” “我似乎也在渐渐的明白了过来。在这个烽火狼烟,动荡不安的年代,我得到了一个男人全部的爱,可是我又知道了,相守比相爱要艰难许多。” “大小姐,姑爷一定会带着老爷回来的,您说对不对?” “我在心中祈祷千百遍,可是却还是不得不信命运,倘若沈宴之此行真的有什么闪失,我必会将自己这条命一并赔给他。” 与其愧疚的活着,倒不如死了解脱。 白羽笙真的已经身心俱疲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白羽笙已经习惯了沈宴之不在的日子。 每天都是做同样的事情,每天也都在为远在丰州牵挂的人担心着。 沈凝自打因为沈清华和卫裳月的事情败露,整个人消沉了一段时间后,又恢复到了正常,身子骨还如从前那般硬朗,就是消瘦了很多。 许是对女人伤透了心,沈凝这几天把家中众多姨太太们全部遣散,给了些钱,赶出了家门,只留下了三个称心的。所以,沈府的人也越来越少了的。 最近不太平,总是能听到租界之外有导弹侵袭的声音,晚上都能把人从睡梦之中惊醒。 谁的心中都有数,日军已经要打过来了,津海是租界,所以暂时没有被波及到,但是难保以后会是什么样。 津海港口众多,日本人肯定也不会放弃这一块宝地去经营对外贸易的机会。 如果英国人最后和日军合作的话,津海就会彻底沦陷,成为外国人脚下的蝼蚁。 这天,沈凝非常郑重的把大家叫到了一起开会。 原以为是什么琐事,不曾想是一件大事。 沈凝竟然要分家…… “父亲,咱们家现在刚刚太平了一段时间,您怎么突然要想起来分家这件事了呢?我们在一起其乐融融的不好吗?”沈易庭不理解的望着父亲问道。 沈凝说:“是这样的,现在世道不太平。经济也不景气,我手中的资产也在慢慢的减少。现在沈家的人除了家里的帮佣之外,倒也不多。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不起事端。但是我觉得以防万一,还是提前分了比较好。” 白羽笙问沈凝:“父亲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确实是的。北部地区的战事你们应该都知道,我在北方有一些产业,多数都是矿产生意,还有货场,之前远在东北的矿场出了点儿问题,我一直没有去处理。我想借着这次去东北处理事情的同时,将北方的这些资产全部变卖。” “父亲,这个时候去北方真的很危险,儿子替你去。”沈易庭说道。 “不用了,我的儿子们也不能都去北方,我心里放心不下。”沈凝无意间一句话真的让白羽笙觉得愧对沈家的列祖列宗。 沈凝又说:“我这趟快去快回,处理完了所有事情就会归来。至于分家,我已经提前的分好了。首先是这座古宅,除了月灵阁不动,其他我都做好了划分。” “您就算是分了这座古宅,我们也不会变卖自己的这部分的,爸爸,您不能分家。”莫烟宁也不想这个家就这么散了。 “分是我的事,至于之后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日后你们可以选择一直住在这里,也可以自寻住处,一起将古宅卖掉,然后分钱。分完了古宅,接下来就是资产。我能给你们分的资产并不多。三位姨太太,是定额的。至于老二和老三两个人,我想了一下。” “老二在沈氏有一些股份,但确实是他自己争取过来的,老三稍微逊色一些……” 莫烟宁打断了沈凝的话:“爸爸,我们不求跟二哥比。易庭能力的确有限,即便是日后能做成像二哥那般,那也是需要时间去历练。我们不和二哥争,也不想和二哥平分。我们只求能在沈氏有一席之地,让易庭有机会慢慢接触,这样就足够了。而且这些资产,哪样也不是我们小辈儿得来的,更没资格去要这些,你说呢?易庭?” “我觉得可以。” 沈凝听到了这些话,心中自是有一番感动,应允了莫烟宁的请求:“好,我答应你。那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分这一部分了,等到沈宴之和我都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371章 死也不签 沈凝继而去问一旁的白羽笙,:“老二媳妇儿,你有何看法吗?” “回父亲的话,我没有任何的意见,全听从父亲一个人的安排。” “好,那既然这样的话,我便没有什么话要说,我马上要离家,你们自己好好在家照顾自己,等我回来吧。” “是。” 在其他人都准备转身离开,沈凝却道:“老二媳妇先留下。” “好的父亲。” 白羽笙乖乖的留在原地,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沈凝说:“你跟我来。” 随后,沈凝将白羽笙带到了月灵阁前。 月灵阁这里一直都没有人住,说来也是奇怪,其实月灵阁这个院子才算是整座庆王府的正南位置,据说在此之前都是庆王所居住的地方。 可是沈凝并没有因为要彰显自己的地位而住在这里。 白羽笙跟在沈凝的身后,自然是猜测到沈凝心中会怪罪自己,因为自己,因为舅舅,沈宴之才会去丰州那样危险的地方。 白羽笙低头说:“爸爸,对不起。一切都是因为我,不然宴之不会去丰州,更不会让你这样担心。” “那是他作为丈夫应该做的,我不会怪罪你。” 此话让白羽笙更加不解:“那爸爸您找我……” “我有事情要跟你交代一下。” “您说。” “月灵阁一直都是空院子,宅邸里面我也没有特意的让人去打扫。我离开了之后,这里一如往常,不需要人来打扫。” “父亲为何不住在这里?这里的环境看起来不错。”她问。 沈凝说:“这里是庆王住的地方,据说庆王生前曾被皇帝多次谪扁,最后才在这里郁郁而终。做生意是最讲究风水的,所以我不太喜欢,觉得阴气太重,这是其一。还有其二……你跟我过来。” “是。” 白羽笙乖乖的跟随着沈凝的后面,沈凝带着白羽笙来到了月灵阁宅院后身。 后面是个花园,他们径直往里走,直到走到了花园尽头的一颗大树下,沈凝停下了脚步。 沈凝示意自己的心腹:“挖开。” “是!” 白羽笙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沈凝的心腹低着头在认认真真的铲土。 不久,挖出来了一个大坑,白羽笙看着底下埋着的应该是个棕色的皮箱子。 “爸爸,您是想要让我为您保管些什么东西吗?” 沈凝说:“不是让你保管,是让你知道这下面埋着些什么,以防万一。” “哦?”白羽笙猜测,这里面应该是金条一类的东西,沈凝应该是怕自己不在家这段时间有什么变故。 眼看着挖到了底,沈凝将箱子拎了出来,并且打开,打开箱子的那一刻,白羽笙惊呆了…… 竟然是枪…… “爸爸,这是?” 白羽笙不明白沈凝这是什么意思,甚至不理解沈凝为何要在这个地方藏这么多的枪。 沈凝仔细并且耐心的对她解释:“如今社会动荡不安,防不胜防。如果不在家中备一些趁手的玩意儿,我心里也会不安。这些一共是二十把,你且心里有些数,倘若真的遇上了什么意外的事,或者说在我离开津海的这段时间里,这里发生了突变,这些东西可能会帮到你们。” “爸爸,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但这些枪的存在我是否要告知其他家人?” “不要告知任何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之所以会只告诉你一个人,就是不想让其他的人知道,免得会节外生枝。” “好的,爸爸。” “我把这些交给你,证明我信任你。你们几个人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能不能撑起这个家,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爸爸,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不到最紧要的关头,不要去动这些枪,因为这是你们唯一能够防身与反击的武器,更不要让任何人进入月灵阁,你能做到吗?” “我能。” 白羽笙在这一刻才清楚的见到了那个曾经纵横商界,叱咤风云的沈老爷子。 关键时刻,沈凝一直都是沈家的大家长,举足轻重的作用,以往的事情并非是他真的糊涂,而是不想明白罢了。 这些枪足以保护沈家的一切。即便真的会有变故,那么他们也有了与敌人抗衡并反击的机会。 沈凝把事情交代完了之后便离开了。 现如今,两个可以支撑沈家的男人都不在家,再加上父亲刚刚交代给自己的那些话,白羽笙觉得自己的身上的担子越发沉重了。 沈家现在就像是个华丽丽的空壳子。 眼看着半个多月过去了,白羽笙除了每天等电话以外,没有任何的事情可做。 可是这半个多月以来,电话就没响过。 白羽笙时时刻刻的劝告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总不希望电话响起来,电话那端的声音却不是他。 天气逐渐的在转暖,就快要到阳春三月。可各地的战事却依然没有平息,反而越来越严重。 就在昨天,津海被日军的飞机空袭,好几处主要的码头均被炸毁。那种毁天灭地的爆炸声,吓得白羽笙一夜都没睡着觉。 世人皆知,日军轰炸码头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在给英国人示威,如果英国人肯识相与之合作的话,那么将是如虎添翼般的组合。 英国人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白羽笙心里明白,天下就要大乱了。再过不久,尸横遍野,生灵涂炭,家破人亡。 黎民百姓就快要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到了五个月,白羽笙肚子里的孩子长得飞快,不像最初那样不显怀。 刚好,她又是瘦骨架的女人,天生吃不胖。肚子变大了许多,可是身子却还如从前那样纤细。 正因如此,白羽笙才五个月就觉得累,走起路来也不太舒服。 青荷总是让营养师换着样给白羽笙补充营养,可是效果不佳。 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体质到了白羽笙这里,才让她知道了孕期偏瘦是一件多么痛苦难受的事情。 白羽笙没事儿的时候就摸着自己已经大了不少的肚子,整日的与那孩子说话,一起为沈宴之祷告平安。 白羽笙想好了,不管怎样她都要生下这个孩子。 这样安稳平静的日子终将过去,那日沈府外的一声枪响是这场浩劫的开端。 枪声很突然,让沈家的人一度以为是日军打进来了。 大批的人马闯入到了沈家,有洋人,有中国人,还有日本人。 朱丽千跟随在租界的最高指挥官索恩的身后,俨然成为了索恩的新副手。 索恩,就是卡莉达二婚的英国丈夫。 “你们为什么擅闯沈府!还有没有王法了?”沈易庭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人,首当其冲的冲上前面,意图去保护沈家人。 朱丽千让人将他拖走,他们的目标显然又是白羽笙。 这样大的阵仗,白羽笙躲也躲不过去。 “你们来沈家做什么?我知道各位应该不会这么冲动,直接抄了沈家吧。”白羽笙从容的面对着这些豺狼虎豹,处变不惊。 索恩领导似的指示朱丽千,朱丽千马上会意,对白羽笙说:“沈太太,您先别激动。我们这些人在,肯定不会欺负你这个女人家,那就太不地道了。但是我们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上次你给我的好消息我还没有完全消化掉,怎么又来好消息了?” “这是自然。我们刚刚得到了消息,您的丈夫,还有您的舅舅已经一同丧命在了丰州了。我们的目的已然达成,自然是要来向您汇报一下。” 听到了这个消息的那瞬间,白羽笙腿软了一下,要不是莫烟宁在一旁扶得及时,白羽笙差点就摔了。 白羽笙心里知道朱丽千的话可信度极其的低,但在听到的那一瞬,白羽笙如同五雷轰顶,万蚁噬心般的难受。 沈宴之这么久都不给她一个准确的消息,确实也让她极度的心慌。 “你们凭什么说我二哥死了,证据呢?你们说死了就死了?”沈易庭怒吼着。 沈家人的情绪越发失控,朱丽千的心情就越发愉悦,面带笑容的继续说着:“你们可以不相信,但是你且看看人到底还能不能回来。” “就算他死了又怎么样,你们想要干什么?”白羽笙想知道这些人的最终目的。 这么大的阵仗,绝对不会只是为了告知自己沈宴之的死讯这么简单。 此时,朱丽千用眼神向她的主人请示了一下,随后将索恩准备的文件拿给白羽笙看,又怕白羽笙看不懂英文,特意在一旁解释。 “是这样的,现在沈宴之已经死了。他名下的所有地产,矿产,财产应该全部收回,由我们代为管理。” “凭什么?”白羽笙问。 “第一,沈宴之是之前我们英国人成立的商会会长,条例上就有这一条规定,如果沈宴之发生任何意外,我们是有权利将他的遗产冲公,成为英国的公有资产。” 莫烟宁此时打断了朱丽千说的胡话,讽刺道:“首先,二哥死没死还未尝可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仅仅听你们的一面之词就要我们去相信,这太荒唐了吧。其次,我二哥又不是没有家室,而且我二嫂身怀有孕,这遗产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你们口中所谓的充公吧?” 莫烟宁说的话很强硬,但是他们几个人根本就不是洋人的对手。 朱丽千笑呵呵的说:“这也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如果沈宴之没有留下任何遗嘱说要把自己所有的遗产全都留给自己的妻子,那就没办法了。而且,肚子里的孩子并不算是完整的生命体,在医学上只能算作是细胞,所以更不作数。” 白羽笙保持沉默,任凭他们欺负自己这个妇人家却不反击。 她知道自己的处境,更加知道这些人的狼子野心。 趁着沈宴之不在,为他编造一个死亡的假象,对她这个妻子威逼利诱,妄图与日本人一起私吞沈宴之的财产。 如果他们就只是贪心的话,白羽笙尚可选择破大财免大灾,可现在的情况呢? 沈宴之的钱就要落入到洋人手里,换成长枪大炮,最终打在自己的国土上,打在国人的血肉之躯上。 许久过后,白羽笙终于发话了:“既然你们已经认定沈宴之死了,那么人死如灯灭,什么都是你们说了算,又何必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了这么多国际友人来沈家呢?就是为了告诉我一声吗?”白羽笙整个人显得不屑一顾。 这时,索恩将一张纸交给了白羽笙,碧色的眼眸与白羽笙对视着,并且对白羽笙命令:“这是死亡确认通知单,请沈太太签上自己的名字。” “只要我签了,你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吞噬他的财产了,对吗?” 没人回答白羽笙这个问题。 白羽笙明白得很,只要自己签了字,这世界上就没有沈宴之这个人,无论他是生是死…… 随后,白羽笙奋力的一把将那张纸扔在了人堆儿里,并且无所畏惧,铿锵有力的对这些人说:“我告诉你,你们若觉得他死了,这是你们的事情,跟我无关。但我不认为我的丈夫已经死了,所以这张纸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签。” 但凡这一步可以省下,这些人也不会大动干戈的前来走一趟。 所以说,白羽笙知道自己的签字很重要。 白羽笙可不是块好啃的石头,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日本人憎恨的看着这个中国女人,对索恩说:“直接让沈宴之没有妻子就行了。” 这句话还可以再直白一点……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一尸两命的罪孽看来我是非要承担不可了。”索恩亲自举枪,瞄准了站在不远处的白羽笙,威胁道:“我再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是签,还是不签。” 都已经到了这副田地,白羽笙又怎会低头。 对于白羽笙来说,为他守护住一切和自己的命相比,当然是前者更加重要。 就像是沈宴之也会为了自己去以身涉险一样…… 白羽笙也曾多次游走在死亡的边缘,但她往往都会心有不甘,唯独这一次,白羽笙心甘情愿。 白羽笙的樱唇微勾,坦然面对:“就不签。” “去死吧。” 这时,一个清朗雄壮,中气十足的男人声音在后面喊着:“我看谁敢!”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372章 宅院的秘密 只见大量的持枪士兵涌进了院子里来,将整个宅院包围了起来。 “我看你们谁敢动她一下,今天谁也别想走出这个宅邸!”陆云起一身军装,英姿飒爽,霸气外漏。 索恩和日本人不慌不忙的看向了陆云起,索恩言道:“陆帅,这里是租界,请你不要在这里挑起事端。守好你自己的地盘,别多管闲事。” “地盘?整个中国都是我们中国人的地盘,你们敢趁着沈家没人在这儿撒野,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陆云起持起自己手中的家伙,直抵索恩的脑门。 这时,丁衍宁趁人不注意走到了人堆儿里,拉住了白羽笙冰凉的双手,吓得白羽笙一愣:“衍宁,你怎么来了?” “别怕。” “嗯……” 陆云起的及时赶到,仿佛将白羽笙,乃至整个沈家都从鬼门关夺了回来。 陆云起在各地积极抗战,本来就是各路军阀势力中的实力佼佼者,军队庞大,并非轻易可以与之抗衡。 索恩知难而退,不肯硬碰硬,索性作罢,带着日本人和自己的众多手下离开了沈家。 他们走了之后,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丁衍宁将白羽笙扶进了屋子里,紧接着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妈的,你们是不知道,我们俩刚刚赶到的时候,这帮孙子带的手下在沈府翻了个遍,就跟土匪进村子了一样。幸亏最后全部都撵走了。”陆云起坐在一旁谩骂着。 白羽笙:“谢谢你们俩。” “既然情势如此严峻,你应该早就知会我才是啊。”陆云起道,:“多亏我岳父知道了你们家现在的现状,害怕有什么事发生,他还帮不上什么忙,连夜给我们俩打的电话。” “替我谢谢丁伯伯,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白羽笙对丁衍宁说着,眼里透着一种身心俱疲的无奈。 丁衍宁却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问她:“没事,可是接下来的事怎么办?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啊?我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丁衍宁算是把白羽笙问住了,这也正是白羽笙想知道的。 她摇了摇头,整个人疲惫的靠在沙发上,回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陆云起提议道:“不然这样吧,你放弃他的财产,还是命比较重要。如果你一天咬着不放,他们就会一直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你真的很危险啊。” 白羽笙对此回答得很是干脆:“不可能。他为了我可以连命都不要,我不可能因为贪生怕死而放弃守住这个家,放弃他所拥有的一切。” “但是你因为这件事死了,或者是受到了任何的伤害,你觉得他会不会自责?” “我不管。” “真犟啊。”陆云起算是见识到了。 同样为女人,丁衍宁却很理解白羽笙的做法,斥责陆云起道:“你这个不长心的。如果让你解散你的势力,换你一条命,你能愿意吗?而且这样的世道,根本就不是放弃一切就肯定能解决问题的。” 陆云起对这两个女人哑口无言。 白羽笙现在是又愁又累,一直在强撑着,陆云起夫妻俩一直在想办法,而她则是微微闭着目,靠在沙发上默默听着两人的话。 陆云起的态度比较坚决,对白羽笙说:“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如果这帮人开始变本加厉的话,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必须把你带走,我必须得给我兄弟留个后。” 白羽笙懒得睁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后,说:“你兄弟临走说了,他若一个月不回来,就让我打掉这个孩子。现在还剩十几天了。” 这话惹得陆云起和丁衍宁两人惊叹,陆云起不可思议的看着白羽笙,:“他是真狠,对自己更狠,这都……哎……” 是个人都不会忍心舍掉一个已经在肚子里成型了的孩子。 但沈宴之忍心,即便那个孩子是他的骨肉…… 说了这么半天,也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丁衍宁不想陆云起说那么多惹得白羽笙更加忧愁,说道:“好了,都别说了。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丁衍宁对白羽笙说:“最近一段时间,我们不走了,住在沈家,我晚上和你一起睡,让陆云起自己找个房间睡,一起保护你,保护沈家。” “我是怕真有什么事,会连累到你们。” “有他在,应该不会的。” 丁衍宁知道,这是白羽笙最为艰难的时候,他们必须帮助她度过才行。 现在的沈家,简直不忍直视。原本的井井有条因为这些“土匪”的扫荡,乱糟糟的,佣人们连收拾都收拾不过来。 好在什么都没丢,就是为了捣乱而已。 晚上,白羽笙和丁衍宁两个人睡在了一个被窝里。 “你冷不冷?要不要找条厚被给你?”白羽笙生怕自己怠慢了她。 “不用,跟你在一个被窝儿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高兴?” “我终于体会到了我哥的快乐!抱着你就觉得香香的。” “你又来了。” “我就是喜欢你嘛。” “你和陆云起怎么样?婚姻生活是不是还可以?” “他很让着我,也没什么矛盾,我想我们的婚姻除了碰到了如今的乱世这件事外,其他也挺完美的。” “那就好。” 白羽笙也没有和丁衍宁多唠一些,还是一如往常的躺在床上等待入睡。 她真是一点都不困,哪怕已经关灯,四面漆黑。 丁衍宁刚开始是睡了一觉,结果半夜一翻身见白羽笙还没睡,迷迷糊糊的问:“你是压根儿没睡啊,还是醒了?” 她答:“没睡。” “那快点睡啊,不然的话一会天都要亮了,孕妇不好好休息是会影响到孩子的。” “我在想一件事情。” “何事啊?”丁衍宁坐了起来,也不打算睡了。 白羽笙思路十分清晰的对丁衍宁分析着白天的事情:“今天白天,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要么就是让我签字,要么就是让我去死。那你说,他们为什么在逼迫我的同时,又让他们的人将沈家翻得乱糟糟的呢,就像是掠夺些什么。” “他们如此针对你,其实无非就是想吞钱打仗。沈家什么实力他们不是不知道,既然有机会在这里扫荡,何乐而不为。”丁衍宁说的倒也有道理。 可是接下来,白羽笙又说出了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为什么什么都没有丢,就只是翻呢?” “什么都没丢?你确定吗?” “我确定。”白羽笙点了点头。 这件事确实奇怪,奇怪到让两个女人彻底失眠。 即便是再艰难的困境,依旧挡不住白羽笙的细心与聪慧。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们想找的东西,不想让我知道,又或许知道,即便是与我相讨,也未必会给他们。” 白羽笙越想越不对劲儿,大半夜开始穿衣服,准备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你要干什么去啊?太危险了。”丁衍宁真怕白羽笙这个样子会有什么闪失。 “我要去月灵阁。” 白羽笙似乎意识到了父亲临走时交给自己的东西,很有可能已经不在,即便是还在,埋在土里也不是最安全的地方。 丁衍宁实在是不放心她,便跟着她一同前去。 深更半夜,冷风呼啸,吹的丁衍宁浑身直哆嗦。 因为是偷偷前往,连手电都不敢打,只能抹黑。 月灵阁这个院子本来就长时间的荒废,自打那前朝的王爷之后就没有人住过。又因为是半夜的缘故,丁衍宁总觉得这个院子不光脏乱,还阴森森的。 “这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么晚来一趟?” “父亲临走之前是跟我们提过分家的,然后又把我叫到了这里,告诉我在这个院子后身的墙角处,埋着几十把枪,以防万一备下的。” “枪?” “对,没错,我不放心,又怕被人发现,只能偷偷的来确认一下。” 丁衍宁却问:“你觉得那些人白天的时候在沈家乱翻一气是为了找枪?” “嗯。” 白羽笙特意的去了埋枪的地方,发现根本没有翻动的痕迹,她之前特意做过记号的,记号也还在。 证明埋在地下的枪应该还在,白羽笙松了一口气。 这时,站在白羽笙身后的丁衍宁却有话要说:“我怎么总觉得,那些人不会是冲着这些枪来的呢?” “怎么说?” “首先,现在手枪的确是稀缺之物,这没错。可是你想想看,既然是你公公藏在这里的,他们怎么会知道呢?即便他们真的知道了老爷子藏枪的事情,可是他们凭什么这么肆无忌惮堂而皇之的闯入沈家呢?这些枪到底是埋起来了,又或是分发到了个人的手中呢?万一一个不走运,沈家全员有枪,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很危险的啊,还会那么逼你么?”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我还是觉得很奇怪。” 白羽笙今天不想明白这件事,就绝对不会罢休。 丁衍宁实在是受不住这刺骨的寒冷:“我说,咱们要不去月灵阁屋子里避一避再想其他的呢?实在是太冷了!” “好。” 两人进了屋里,关紧了门,白羽笙小心翼翼的点起了火炉这才暖和了不少。 白羽笙猜测着问:“你说白天那些人会不会在找什么宝贝?或者是父亲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呢?” “你都说了,沈叔叔临走之前已经分家了,如果沈家真的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为什么没有一并去分呢?一般老人打算分家,那就肯定是想要趁早分割财产,以免他百年以后子女又有纷争。” 丁衍宁继续说:“若沈家真有什么宝贝没分给你们,沈叔叔一个老头子自己私留下,等到他百年以后,这些宝贝不还是儿女间的纷争吗?现在所谓的分家更加没意义了啊。” 丁衍宁的话,在一度让白羽笙陷入到了沉思。 与此同时,白羽笙又在反复的回忆着父亲临走交代自己的话,企图从中能了解到什么。 她对丁衍宁解释:“其实,没有完全分。老三和老三媳妇态度也挺坚决的,表示什么都不想要。就只是分了这个宅邸而已,奇怪的是就只有月灵阁没有分。” “那这和没分家有什么区别?假设你手中没钱了,这么整个一个大王府,你能卖掉你所拥有的那一半吗?肯定不会的啊,你们家老三会吗?也不会啊。就算真会这么变卖,谁会掏钱甘心买四分五裂的宅邸呢?” 丁衍宁旁观者清的角度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把白羽笙点醒。 没错,白羽笙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儿,可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经过丁衍宁这么一说,确实有了些思路。 沈凝根本就没打算过分家,美其名曰的分家就是在考验沈家人的态度,才装模作样把最不应该分的宅邸分得四分五裂。 三个姨太太不算在内。她,莫烟宁,沈易庭都是他观察的对象,他想非常明确的知晓自己的孩子们的脾性是否纯良。 沈凝很懂用人,莫烟宁和沈易庭对于分家持反对的态度。但是沈凝并没有安心的将月灵阁交由他们夫妻俩,反倒是交给了孤零零的白羽笙。 因为在这个家里没有人能跟白羽笙商量任何事,以他所已知的人品判断,她更没机会起歹心。 一人独知,总比两人合作要安全得太多。 分房子没有把月灵阁算在其中,这是其一。 其二,沈凝再三嘱咐白羽笙不可让任何人靠近月灵阁,更不用打扫,甚至是让白羽笙守护好这里。白羽笙觉得这些私藏的枪很有可能是引子……而沈凝真正的意图…… 综上分析,白羽笙认定了一件事。 这个叫做月灵阁的破败院子里一定藏着什么。 白羽笙万般肯定。 而且,藏着的东西非常有可能就是这些洋人想要得到的东西…… 白羽笙不顾及自己有身孕,手脚利落的开始在屋子里翻找,争取找到一些可用的线索。 丁衍宁以为她这是怎么了呢,直到白羽笙对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可以帮你,你能不能慢点,别伤到孩子。” “不会的。我必须知道这个宅院的秘密,只有知晓了,才能有效的保护。” 丁衍宁随后也跟着白羽笙一起翻上翻下。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373章 上了一节历史课? 偌大的屋子里黑乎乎的,破乱不堪之中透着一丝丝诡异。 唯一微弱的光芒来源于白羽笙刚刚点起来的火盆儿。 “你去那边,我去这边,咱们俩分头行动,还可以快一些。”白羽笙胆子大,无论是怎么样的环境都不会让她觉得害怕,但丁衍宁就遭殃了,她怕得紧。 丁衍宁犹豫着商量:“要不我去把陆云起找过来吧,有他在还能快一点。” 白羽笙自是知道她是何种目的,无奈的说:“那好,咱们俩一起,总行了吧?” “好。” “咱们先去后面的书房看看,一般情况下书房是藏秘密最多的地方。” “好。” 丁衍宁拽着白羽笙的胳膊,白羽笙的存在就是在无限给她壮胆。 “这庆王是末代的王爷吗?为什么感觉这里的陈设都是这样古老,而且陈旧极了。” 白羽笙回答她道:“据说,庆王是前朝的王爷的确不假,但是他好像是末代皇帝的皇叔,此人骁勇善战,清廉刚正,末代皇帝的父亲与庆王是一母同胞,他们的父亲非常钟爱庆王这个儿子,但最后还是将王位传给了末代皇帝的父亲。后来,在末代皇帝的统治下,整个王朝政权急转直下,庆王早知无力回天,他开始变得骄奢淫逸,贪污腐败,最终死在了王府,具体的位置就是我们脚下的月灵阁。”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也是看书才知道的。不然你真的以为我会知道那么久远的事情吗?” 前朝被推翻之后,列强侵略,天下大乱了好一阵子,而后才有了租界,有了民国。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不止,那个时代是白羽笙没有经历过的。 “庆王的后人没有将庆王的东西全部销毁掉,所以才会卖给父亲一个高价。我刚开始以为父亲不让人动月灵阁是因为这里是前朝王爷的起居。现在看来,这里面大有乾坤。”白羽笙一边说着,一边在书房里翻来翻去。 “庆王的后人,那应该是孙子辈往后的了吧?如果庆王府真的有什么宝物的话,他们肯定把宝物据为己有之后再卖这栋王府才对。”丁衍宁也在一旁仔细的分析着。 “没错,现如今有几种可能性。要么,父亲听信传言,结果被骗了而不知,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宝藏在哪里,有可能是庆王的后人故意这么说,为了吸引买家而已。要么,父亲所听到的传言属实,这座王府宅邸确实有宝藏,但早已经被庆王的后人收入囊中,因此才肯卖掉王府,但是父亲却依旧相信宝藏传说,将月灵阁视作珍宝。还有最后一种可能,庆王的后人根本就不知道这里藏有宝藏的事情,但父亲已经发现了。” “听你这么一说,被骗的可能性很大啊。” “在不了解我公公的前提之下,的确前两种可能性更加接近现实。但是根据我的了解,我公公他根本就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所以……月灵阁这里绝对大有乾坤。” 两个人仔细的翻找着,将书房里留着的东西全都搬到了正堂处的火炉边,借着一点点的光亮去查看这些零散纸张上写的字。 时间久远,纸张泛黄,又因为是毛笔所写,有些已经看不清楚了。 “这能有什么呢?庆王能有支票吗?”丁衍宁有些不耐烦,还有些嫌脏,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白羽笙略显无语的回答她:“如果这里的宝藏真是支票的话,你觉得得是多大面额的支票才能足以让我公公动心呢?而且,那么年代都是金银锭子,哪里来的支票啊,我的大小姐!” “反正也对哈。” 白羽笙不指着丁衍宁的粗心能找到些什么,几次三番的劝她回去休息,但丁衍宁不肯,非要留下来陪着她。 丁衍宁开始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转得白羽笙心里直烦。 白羽笙的秀丽绝美的眼眉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并不是因为丁衍宁的缘故。 “怎么样,你发现了什么吗?”丁衍宁随后问她。 白羽笙说:“我并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宝藏之类的记载,但是发现了一些古怪。” “哪里古怪,说来听听?” 白羽笙手捏着一沓子发黄的纸,说:“我手里的这些是庆王早年间行军途中写过的家书,而这些纸质比较好的,是写给末代皇帝,也就是他的侄子的书信,在那个年代应该叫奏折。我基本上捋清了庆王的一生。” “我想听。” “庆王就像书中记录得一样,是一位少年将军,深得朝廷的器重。无论是末代皇帝的父亲,又或者是末代皇帝都对他尊敬有加。但是就是这样一位荣耀满身的王爷,在晚年的时候,却被末代皇帝剥夺了所有的权利。庆王觉得很委屈,一再上奏给自己辩解,但却都是无果而终。从字里行间来看,贪污腐败,买官卖官,私相授受,这些都是庆王的罪,末代皇帝没有追究已经算是仁慈。而在这儿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庆王郁郁而终了。但是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 “什么事?” “在庆王死之前的一个多月,庆王还在给末代皇帝书写自己的不满与冤屈,可字迹却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死之前不是同一个人所写?” “对。我按照这个字迹去比对,在这些庆王府的账本上发现了同样的字迹。这种字迹虽然与庆王字迹相近,但是却还是有些细微差异的。而当时在府上管理账本的是庆王的独生子子。” “所以……你是说,在庆王郁郁而终之前,那些奏书都是他儿子写的。” “对。” “这也正常,说明庆王在临死之前,已经写不动字了。所以由儿子代笔。” “可字迹的更换,又伴随着庆王的认罪。庆王认下了自己的罪过,你说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呢?” “儿子替他认的?” “我不知道,所以我觉得很奇怪。但是在庆王死了以后,庆王府接了一份圣旨,庆王府里的所有人,包括庆王的儿子在内全部赶尽杀绝,不留活口。” “报应来的可真快,全家都因为庆王难逃一死,皇帝真是狠心。” “可庆王犯下如此之多的罪过,即便戎马一生,战功赫赫,最后连宗庙都没有入,遗体都是庆王府的人自行安葬。按理来说,皇帝想要处决庆王亲眷,不该等到庆王死后一段日子之后,这种事越拖变数越大的。按照后来皇帝对这些亲眷们的狠毒,必然杀之而后快,怎会拖了那么久?” “那这么说来,庆王一脉根本就没有后人啊,更别说是知道宝藏所在的后人了。依照你的分析,这里面还有什么事情没弄明白呢?” “可这些终究是无用的东西。没有指明有什么宝藏,又或者是什么指引性的字句,至于庆王府的这些陈年历史,我确实没什么兴趣呢。” “哎,说了这么半天,合着听你上了一节历史课。赶紧走吧,我的大美女。趁着现在回去,还可以再睡一觉。” 白羽笙蹲在地上有些累,在丁衍宁的搀扶下缓慢的起身。 “你小心一些,要是不舒服了可得告诉我。” 她自嘲道:“我现在就跟个母熊一样,干什么都不方便,连弯个腰都费劲。” “哪有,除了肚子大了以外其他地方你多长了一两肉了吗?” “算了吧,你可别安慰我了。折腾了这么半天,结果一点头绪都没有。可能是我的脑袋已经开始退化了,马上就要退化成傻子了。” “我还是比较期待我的小宝贝侄子的出生。” “好啦,咱们赶紧回去吧。” “走。” 白羽笙把刚才自己翻乱的地方全都整理得和之前一样,把火盆熄灭,进而倒掉。随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她带着丁衍宁走了近路,直接从月灵阁的后院离开,不仅很近,而且还能临走时确认一下那批枪的位置。 白羽笙自打经历了这些事之后,就难免多疑了些。 正当两人摸着黑打算从后门离开这座宅邸的时候,在视线不明的情况下,白羽笙突然间脚底一滑,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这一摔,把丁衍宁吓坏了,马上去查看白羽笙的情况,:“你怎么样?肚子疼不疼啊?要不要我去找人啊,我现在马上去找大夫吧。” 白羽笙坐在地上,并没有太多的痛感,就是屁股比较痛…… 丁衍宁一连串的发问,让白羽笙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了。 她微微喘着,也真是被刚刚吓了一跳,对她说:“我没有肚子疼,你等我缓一缓,可能就是抻到了一下。” 说完,白羽笙顺手摸了摸自己,没有出血,更没有疼痛的感觉,只是觉得肚子里的孩子跟着自己动荡了一下。 “你确定你没事?” “我哪有那么娇弱,没事。”白羽笙在黑暗中摸了摸地面,说:“这怎么这么滑啊?” “是啊,按理来说不应该啊。这还是个扁扁的坑呢!”丁衍宁还用脚踩了踩。 白羽笙细嫩的小手开始在地上摸索着,觉得有些不对劲。 “衍宁,我刚刚抻了一下子,你先扶我起来,然后再去把我刚刚熄灭的火盆点上火,端过来,我需要光亮。” “好,没问题。” “你小心着点,别也摔着了。” 丁衍宁按照白羽笙的意思,将她扶了起来之后,马上去把火盆端了过来。 火点燃了,星星两两的火光已然足够。 “衍宁,咱们可真是没白来,你可知这裸露出来,滑滑的地面是什么?” “是什么?” “我猜是黄金。” “黄金?是地面?” “对,没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月灵阁这处宅邸,完完全全是用金子堆砌而成的。” “这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金子做的宅邸?” “而且,这暴露出来的金子地面,其中也有些古怪。” “哪里古怪。” “刚刚你也说了,这里是一个浅显的坑。你可以看看边缘这个位置,很明显可以看出在金子之上,还有一层普通的地面,只是很薄很薄。但是不会有人轻易的去挖开,让金子暴露在外的。而且挖开之后,也不足以让这处地面凹进去这么多。” 白羽笙的细心讲解让丁衍宁明白了很多,她道: “那也就是说,有人借机铲走了一点点金子,对吗?” “虽然黄金的纯度越高,软度越大。但是这些金子已经被能工巧匠用来堆砌一个金房子了,肯定不是一铲子就能铲走的。第二,要是真有人这么做了,且成功了,经过这么多年了,还能轮到我公公买到这座小金屋?我猜测,金子地面的暴露,是有人无意而为,甚至都没有人注意过。” 丁衍宁若有所思后,声称:“既然不可能是被人铲走,那对于金属来说,最能轻易的改变其形态的就是腐蚀了。” “对,你可真聪明。”白羽笙极美的面容之下,洋溢着难得的自信,说道:“的确是腐蚀,但确实也是不经意间。” 白羽笙摸了摸地面,顺着白羽笙手指着的地方,像是有一条暗线,看似是从金子暴露的边缘处慢慢的晕开过的样子。 “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 “人体脂肪残留。” 经过此言,这下子换丁衍宁跌坐在了地上,万分惧怕,又觉得恶心极了。 “真……真的?” “我已经想明白庆王府当初的那些秘密了。”白羽笙安慰丁衍宁不要怕的同时,有跟她解释道:“你看没看过小说?有一种水,叫做化尸水,能够让人消失于无形,厉害得连骨头都能融掉,什么都不剩。” 丁衍宁磕磕巴巴的说:“上次……上次我老公借用你老公戒指,你不就是拿着肥皂水吓唬他的吗?说什么化尸水,给陆云起吓得够呛,回家还骂呢!” 本来挺严肃的,结果听到丁衍宁这话后,白羽笙“噗嗤”一下子笑出了声,:“他真的那么害怕啊?还跟你说了?” “当然了。不过你说这干嘛?难道是这种化尸水是真实存在的吗?” 白羽笙再一次指着地面的痕迹:“这,就是化尸水留下的痕迹,人融掉了,但是分解的脂肪,也就是油一样的物质渗透进了地面了。” 第374章 能不能活着都未尝可知 “那么这能说明什么呢?” “这就说明,在这里曾经死过一个人,而且是被这种化尸水融化掉了尸体,连骨头都没剩下。这种化尸水其实是一种化学物质,是一种硝基盐酸,是由浓盐酸和浓硝酸组成的人混合物,因为它的强腐蚀性,有些人把它叫成了王水。而这种王水不仅能溶解尸体,还对黄金有着腐蚀性,甚至可以瞬间将黄金溶解。估计这上面表层黄金应该就是被波及之后偶然溶解了一部分。” 丁衍宁听完更加觉得后背发麻,:“骨头都不剩了?” “人的骨头里含有钙盐物质居多,肯定是难溶一些,二三十分钟也够了,即便是剩了一些残渣,早就被当年凶手处理掉了,也不会让我们看见的。” “到底是谁,这么狠毒的心思?难道末代皇帝已经恨庆王府的人恨成了如此地步?” “你错了,身为皇帝,想要谁死,都能光明正大的要他去死,且酷刑极其的多,用不着这么费事。我估计,死在这里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庆王。” “庆王?” “除了他不会有任何人。”白羽笙的眼神格外坚定,在脑海中已经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过了一遍。 随后,她又对丁衍宁解释:“根据我们所了解的去看,庆王这个人身上的主要疑点在于,是他的性格。年轻时是精忠报国的少年将军,年老时却是个大贪官。那么更大的问题来了,皇帝既然能废掉这个皇叔的官职,肯定是有证据在,可即便如此皇帝都并没有想要动杀心,可见庆王在皇帝的心中还是有一定的地位的。正常人的思维肯定是叩谢君恩,庆王为什么要作死般的一直在给皇帝上折子,不认自己的罪呢?” 丁衍宁却说:“所以,他死后,家眷们也被连累了……” “说他郁郁而终,可是在他临死之前却认了罪过,而且是由他的儿子为其代笔而书。那么问题来了,眼看着这个尸体的痕迹摆在眼前,我倒是真有些疑问。庆王当初到底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又或者说,他儿子冒充他写了认罪书的时候,这个庆王会不会已经死了呢?” “你的意思是说,是他的儿子用那种化尸水,杀掉了庆王。庆王要比人们所知晓的早死了很多!” “对,没错。我怀疑,贪赃枉法,买官卖官的事情有可能都是他的儿子在背地里打着他的名义做的。早年间庆王征战在外的时候,他的儿子就用大量的金钱去打造了月灵阁。有可能连庆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住的新宅邸是一座金屋。弄不好还会夸赞儿子孝顺呢。只是后期皇帝降罪,庆王想要为自己申冤,他的儿子岂能容忍他呢?” “可皇帝后来还是没放过庆王的家眷。”丁衍宁说。 白羽笙接着叹言道:“在帝王的眼中,没有对错,只有生杀。也许皇帝在庆王死后也发现了这件事情的端倪,所以才会毫不留情的杀掉了庆王的全族。” “哎,帝王统治之下的可悲,真是常人所不能接受的。”丁衍宁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心情,不合时宜的开始感叹了起来。 白羽笙的一句话将她拽了回来:“你快别想那么多没用的了。还是帮我好好想想,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是当做这些都没发生过,还是……” “如果保护起来,倒真有点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倘若这就是洋人想要的宝藏,如果走漏了风声,你们沈家后患无穷。” 丁衍宁说的没错。不管父亲买来这座王府到底是为了什么,也许是为了珍藏,也许是为了钱财。可这毕竟还是中国人的东西,如果就这么让外国人抢走,这件事的性质就又变了。 可是……洋人真的会轻易放弃吗? 白羽笙思来想去后,叮嘱身旁的丁衍宁:“这件事你知我知,千万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哪怕是陆云起,都不可以说,行吗?” “你放心,这种事关乎到你们沈家的兴亡,我是不会乱说的。可是有件事你得知道,陆云起虽然在,但是不代表那些洋人会放过你,如果你不签那个字的话,这件事也不会得以解决,你会越来越危险的。我就怕他们下黑手,说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丁衍宁明白,白羽笙更加明白。 洋人还会逼迫她,直到把她逼死为止,可他们错了,白羽笙永远不会屈服。 她曾走过一条又一条的绝路,可最终却能在沈宴之的庇护下生还。现在他已经不在自己身边,护不住自己,那么她也要尽可能的学着独挡一面。 “你放心吧,财产的问题我会解决的。看起来天就要蒙蒙亮了,回去还能睡一会儿。” “你该不会是要做什么傻事吧?”丁衍宁很担心的问她。 “我聪明一世,怎么会做傻事?放心吧。” 回去了之后,白羽笙用余下的夜晚想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中暗暗祈祷着舅舅和他的归来。 白羽笙就怕自己快生了的时候,这个家里还是没有一个主心骨。因为那么时候是自己最虚弱的时候,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守好沈家。 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外面很乱,父亲也不见得会及时归来。 还有那些摆脱不掉的洋人。 想起这些,白羽笙连连叹气,愁思难解,困意全无。 这种强撑着的感觉足以让白羽笙心力交瘁了。 翌日一早,她当着陆云起和丁衍宁的面儿,拨通了陆博的电话。 因为沈宴之的缘故,陆博在租界的地位大不如从前,好在人脉和实力还在,陆博现在的重心在于自己的商业版图。 沈宴之不敢再联系陆博,是怕自己再一次回连累他。 对于陆博来说,孩子大了就要放出去闯,他便也不爱再管沈宴之。 可现如今,唯一能帮白羽笙的人就只有陆博。 白羽笙接通了电话,将前因后果都与电话那端的陆博说得清清楚楚。 白羽笙恳求道:“陆伯伯,现在只有您能够帮我,您能不能……能不能把宴之现在名下的资产和产业全都过户到我的名下。” “这……” “损失什么的不要紧,只要大部分的资产的所有人变成我就可以了。” “这有些难度,不过你既然有求于我,我就帮你试一试,一会儿,我会派人去你那边取一些需要的资料。” “谢谢您,真的是太谢谢您了。” 在这个时候,陆博的爽快答应让白羽笙恨不得感激涕零。 陆云起坐在一旁,有些不太满意她的做法,情绪格外的激动:“你所说的办法,就是把所有的资产全都转到你的名下,这无非是让那些洋人更加视你为眼中钉。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真的因为这件事出了意外,沈宴之回来之后怎么办,你是想让他后悔一辈子吗?” “白羽笙,钱就那么重要吗?”陆云起发自内心的问。 白羽笙平静的望着陆云起,那双美眸并没有因为陆云起的责备而起了波澜,她轻声说:“钱不重要,我能过富足的生活,但我也接受贫穷带给我的考验。可这些资产是沈宴之奋斗了那么多年的成果,我没有资格替他放弃。我也不会因为我的软弱和妥协,留给他一个满盘皆输的残局。我服软自保,沈宴之不会怪我,但若是那么做,我大抵是没脸再见他了。” 陆云起自是说不过她,就问她一句话:“洋人发现沈宴之名下空空,资产全都改成了你的名字,到时候一枪崩了你,怎么办?” “我可以写遗嘱。” “你有后代吗?你还有亲人吗?”陆云起的话确实有些口无遮拦。 见白羽笙不说话,陆云起气哄哄的转身要离开:“真是愚蠢至极。” 丁衍宁赶紧缓和紧张的气氛,说道:“你们两个都冷静一下,我们都是成年人,做起事来肯定都有各自的考量。都没着急,万一事情就有转机了呢?” 丁衍宁其实不是很相信白羽笙会做什么愚蠢的事情。 白羽笙缓慢的起身,无可奈何的叹了叹气道:“我没什么要说的,而且也没有生气。我知道你们为我好,但我可以为这件事筛选出最优的办法。我累了,先去休息。” 陆云起被白羽笙的话气得不行,可算是领会了他兄弟平日里的“苦楚”,在白羽笙走远后口不择言:“这叫什么女人?油盐不进的么?我要不是看她肚子里那块肉是我兄弟的种,老子转身就想走,让她在这儿自生自灭。” 丁衍宁就瞧不上陆云起这副急躁的样子,不紧不慢的说起了风凉话,:“哎呦喂,您该不会真觉得您比她有智慧吧?” “怎的?你也要跟我作对?” “不敢,不敢。” “哼。” “我看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哥。” “我俩穿过同一条裤子,你跟我说我不够不了解?” “那你俩穿的肯定是你的裤子,不然我哥的俊朗身形,以你的膀大腰圆,肯定是穿不上他的裤子。” 陆云起觉得全世界都在和自己生气:指着她警告道:“丁衍宁我告诉你,你别惹我生气,你把我惹生气,老子就给你扔在这儿!” “哼!”她不以为然的样子显得是那样的无奈,摇了摇头,叹之:“我就说你不够了解我哥,你偏不信。我哥这种人只适合娶两种女人,第一种,像个傻子一样整天吃吃吃买买买,啥也不管,啥也不干预。被我哥养着,我哥还能有点自豪感。第二种,就是像白羽笙这种精得跟狐狸精似的,一起携手并进,相互成全,心有灵犀。” “正所谓要么被征服,要么征服别人。假如你是个女人,你就是那个最不适合我哥的那种类型。脑子缺得不是很彻底,脾气克制得也不是很完善,不管不顾,横冲直撞,不过好在你选老婆的演过还不错嘛。” 夸人必须带上自己。陆云起却相当认真的说:“经过你这么一说,我进行了深刻的自我检讨,怎么就觉得自己单单在这方面有点瞎呢?” 丁衍宁随后不急不躁的拿出了个小本子,奋笔疾书:“陆云起说他自己瞎,所以才找了我,而且还说我嫂子蠢。” “你干什么呢?” “我记下来,然后咱们回去慢慢算呗。后面那句等我哥回来了,让他看看。”丁衍宁心平气和。 “我错了。” “这句也记下来。” 陆云起也算是消气儿了,其实两个人一直都是这种相处模式,丁衍宁可算不上贤良淑德的好女人,反正陆云起也不算什么好人……总是急躁发脾气。 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丁衍宁研究得透透的了。 另一边,白羽笙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她有点累,扶着腰坐在了化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憔悴。 “大小姐,您早上又没吃饭。”青荷担忧道。 白羽笙总是会找借口,说:“不想吃,而且又不饿。我现在身子就重得厉害,要是一天三顿全吃得饱饱的,路都要走不动了。” “大小姐的歪理邪说真是越来越离谱了呢。” “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大小姐,我知道您现在心里难受得很,别人不理解你,但是我理解。但您得为孩子考虑考虑啊。” 听到此话后,白羽笙非但没有醒悟,反而又一种复杂又淡漠的口吻说:“考虑?考虑什么啊?他既然选择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投胎,就得和我一起担着,这点苦都受不了,就趁早断了这母子缘分。” 青荷惊恐的望着她,不明白白羽笙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大小姐,您以前纵然有使小性子的时候,可从未说过如此出格的话啊,您这是怎么了?” 此时白羽笙眼中含着无尽的哀伤,一点也不避讳被肚子里孩子听到什么,低声说:“我说的都是实话。这孩子能不能出生,我有没有命活着都是个问题。我之所以会整天脑袋疼,全是因为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可无论怎么想,其他事情尚有转机,唯独到了我自己这里,却是个死局。” 第375章 上天从不会厚待她 这话听得青荷惶恐不安,以为白羽笙是因为当下的压力而坚持不住,赶紧劝她道:“大小姐,一定会有转机的,您可不能做傻事啊?” “傻事?”白羽笙自嘲的笑了下,:“我还真想一了百了呢,但是即便要死,我也得让自己死得有价值。” 不知怎的,白羽笙的思想和话语变得让人害怕。 没等到青荷问呢,白羽笙又说:“暂且不说资产过户能不能成功。都一直有一个死局连接着我和沈宴之。朱丽千他们之所以强迫我签字,就是因为沈宴之还活着,而且没有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不然的话他们拿着沈宴之的人身安危来要挟我签字是更有效的。” “沈宴之没被禁锢,一切安然。那么他总会有回来的一天。洋人们是想要他的庞大去充军,盯上了就不会轻易的放手。一边,,他们定会万般阻拦沈宴之的归来的。而我和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是洋人握在手中最能击他要害的软肋。所以说……”白羽笙灵动的双眸早已不复存在,留下来的是如一潭死水般的绝望:“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情况,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为他铸就所向披靡的利刃,让他毫无顾忌,勇往直前。” “可……” “别可是了,也别说沈宴之会伤心。没有陪他走到最后,其实我比谁都难过。可事实就是如此,在洋人闯入到了沈府的那一刻,我就没想过要善终。” 白羽笙想的很明白,如果不能到永远,那么就只能成为他的过去。 她面无表情的问青荷:“你是不是觉得这很残忍?” 青荷眼中含着泪花,低着头不敢回应。 白羽笙又说:“我知道你觉得这对于我来说残忍,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战争对于我们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也都是残忍的。只是你只看到了我所要遭受的残忍。” 白羽笙曾经数次都在想着,如果战争真的来了,她可能会害怕,可能会因为那些生命的逝去而悲悯,亦有可能直接死在了战争中。 可是当真正经历着炮火纷飞,马革裹尸的战争年代时,白羽笙当下就只有无力二字存于心底。 又过了半个多月,战事并没有得到缓和,英日联军炸毁了津海大桥,海上一片废墟,所有的码头全部停运,津海的对外贸易基本上被阻断了。 然而津海的状况,并不算是最为严重,全国各地战事吃紧,此时的陆云起不得不带着大部分兵马支援前线。 但陆云起依旧留了一部分的兵保护沈家。 即便白羽笙表示不需要…… 她的心里早有预感,只要陆云起一走,洋人们马上就会找上门来,留下多少兵都是无用的。 白羽笙算得极其准确。 这不,陆云起才刚走,大批的洋人再一次闯入到了白羽笙的院子。 这一次,是朱丽千领头,索恩等人没来。 朱丽千的态度强硬,再一次将那张死亡确认书扔到了白羽笙的面前:“你到底是签?还是不签?” “签怎样?不签又怎样?” “看你是想死,还是想活了。” “我当然想活着,这个世界上谁不是贪生怕死?”白羽笙阴阳怪气的讽刺着,爽快且利落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小手轻轻的一挥,朝着朱丽千的脸便扔了过去。 朱丽千一脸猜忌的瞪着白羽笙,心想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花样? “你不会是在耍我吧?” “耍你?如果我是你,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回到自己的主子身边摇尾巴领功而不是在这儿质疑我这个丈夫被人强行“逼死”的妇人家。” 朱丽千气得咬牙切齿,点点头:“好,很好。如果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我不会放过你。” “前提是你真的能动我。” 朱丽千实在想不通白羽笙半个月后的突变。 但她确实是杀不了她,一来,沈宴之生死不明,难保以后有没有归来之日,二来,陆云起作为积极抗战的军阀,更不是好惹的。 不过朱丽千现在可以松一口气了,这份死亡确认书在手,沈宴之的问题已经解决,只要将他的所有财产全部掏空,英国将获得一笔相当庞大的资产,身无分文的沈宴之早已不足为惧。 朱丽千走之后,白羽笙坐在椅子上略显轻松的歇了歇。 丁衍宁在一旁看着她道:“朱丽千奸计得逞,心满意足的离开,我倒是可以理解。但我怎么看你也……” “我一直有一个秘密,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哦?” “我不是纯正的中国人。” “你的祖母是英国人,这件事我们都知道,可那又如何,现如今对你步步急逼的,不正是她的手下吗?” “我被卡莉达那个老妖婆折磨的时候,老妖婆做了一件事,但没有完全的成功。” “什么事?” “她虽然对我不好,但心中似乎也有一些执念。不知她哪根弦子搭错了,她并不想让我成为一名彻头彻尾的中国人。心血来潮的要给我改成英国国籍。后来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导致英国国籍已经申理完成,但是中国国籍没有完全的退出。所以我身上一直挂着两种国籍,我当时很苦恼,偷偷的去问了相关的部门,他们却说,我这种双国籍人士如果不从事政治,一般情况下不会影响什么的。不曾想,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场,最是天助我也的是,这件事谁都不知道。就连卡莉达那个老妖婆只知道我退中国国籍失败,并不是我双国籍在身。” 丁衍宁恍然大悟道:“所以,资产会被保护是吗?” “本来呢,我的天真想法是,如果他们以中法相逼,我可以以英法去保护自己。反之,也是如此,反正他们肯定拿不住我。可是他们的强取豪夺也是真的。所以我便想,倒不用那么复杂,在英国的律法之中,注重个财产自由,人身自由,侵犯掠夺他人财产是重罪。” “你可别忘了,在津海,索恩才是权利的源头,你觉得用这种方式真能压制得住这件事吗?” “知法犯法,公然抢夺英国公众财产,如果他不是自寻死路,就不会这么草率的来对付我。我现在是能往后拖一天就是一天。多拖一天,沈宴之就有回来的希望,这个孩子也能在我的肚子里多长一长。” 白羽笙摸着自己的肚子,也不知自己到底能不能把他生下来。 只要沈家的任何一个主心骨归来,都能让日子好过一些。 丁衍宁似乎理解了白羽笙的运筹帷幄,但去依旧焦心称:“你这么做虽然可以暂时让他们束手无策,甚至是暂时放过你。可我真怕过后他们要了你的命,你一死,孩子也活不下来。我哥已经被你签下了死亡确认书,这些资产……” 白羽笙坚定的回答道:“我写了遗嘱,都留给陆云起,留着打仗用。我想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会这样做。” 丁衍宁感叹道:“我是真佩服你,能扛起这么多。换了我,真的快要崩溃了。” 白羽笙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其实呢,当一切的坏消息和难题都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也就那样,没有那么在意。与其谨小慎微还是要被人欺负,不如孤注一掷博一把。” 虽然嘴上这么说,只有白羽笙她自己知道,自己在硬撑着。 白羽笙现在需要休息养神,见没什么事儿,可算是能有个空闲的时间回屋休息。 丁衍宁怕她累,特意给躺在床上的她按按腿。 “以前我娘说,女人生孩子就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必须从怀孕到坐月子都格外重视才行。你说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再过两个月还能走得动了吗?站在地上都得哆嗦吧。” “我现在能上树,就院子里那一棵,你信吗?”白羽笙自信的指着外面。 “所以?” “你说……”白羽笙歪着头若有所思的合计着:“我整天这么闷闷不乐的,你说我孩子一出生就得了抑郁症可怎么办?” “啥叫抑郁症啊?” “就是永远不开心。”白羽笙懒得解释太多。 丁衍宁:“你又想干嘛?” “这天气一点点的转暖了,我马上也要七个月了。你说我提前去医院把孩子剖出来怎么样?省着他分享我的坏情绪,这样我也轻快轻快。” 丁衍宁汗颜,无话可说后选择了闷头继续给白羽笙捏腿,夸赞她道:“不愧是法医出身,老沈家列祖列宗一定会很感激你的。我哥他老祖宗死了都得让你气活。” 听到这话,白羽笙笑出了声音来,:“我逗你呢!” “我就觉得你不能这么虎才对嘛!” 两人在卧房里嘻嘻哈哈的,外面的电话铃声已经想了好几声才被白羽笙所发觉。 她对电话铃声特别敏感,因为每一次的响铃都有可能是沈宴之对自己的呼唤。 白羽笙生怕错过了电话,飞快的跑了过去,接起了电话。 每一次的满心欢喜都会以前所未有的失落结束。 这一次,白羽笙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可电话那端的声音,却足以让深陷在困境中的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是他!是他的声音。 沈宴之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清朗,对她的温柔也从未改变。自听到了他的声音的那一刻起,白羽笙所有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鼻子也开始酸酸的。 “老婆,我在这边很好。这几天就会回去了,你不用担心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你自己要小心啊,我怕……我怕你回来的途中会发生什么。” “不会的,就算是有天罗地网等着我,我也会回到你身边。” “舅舅他们是不是也还好啊?你们是分来回来吗?” 自己这句话问出了口,只觉得电话那端的沈宴之有了明显的停顿和叹息。 白羽笙心头一紧:“怎么了?” “嗯……舅舅和白峰……我们到了丰州之后,在伤员里找到了小铃铛,然后又一直在找舅舅和白峰。” “在伤员里没有,是吗?”白羽笙贴近耳边的电话捏得紧紧的,她不想听到自己心中预想的那个结局。 沈宴之怕她受不了,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白羽笙声音在微微颤抖着,主动的问:“在尸体堆儿里找到了吗?安葬了吗?” 她的反应,远比沈宴之预想的要沉静太多。 沈宴之:“五天前才在尸体堆儿里翻出来。” “好,我知道了。” 白羽笙越是这样,电话那端的沈宴之越是害怕。 “老婆,你不要做傻事,你等我回来。” 沈宴之千般着急,手也伸不到她这边。 白羽笙偷偷的抹了抹已经控制不住接连划下的眼泪,轻轻的笑着回应他:“我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你不回来,我哪敢做什么傻事。” 说完,便将电话挂断了。 一旁的丁衍宁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劝她才好。 白羽笙身子微微前倾着,手捂着额头,泪水占满了脸颊。 她哭得真的很伤心…… 与其说是伤心,不如说是这几个月以来的经历所带给她的崩溃。 这些日子来,她努力强撑着,应对一切。其实也有一部分是对于如父亲般的舅舅归来的期许,这份期许强撑着她坚持到了现在。 哪怕她心里有数,舅舅的处境早已经是凶多吉少,她都在自欺欺人。 当得知了舅舅的死讯,白羽笙实则感受到了天旋地转,她的整个世界临近坍塌。 自己连舅舅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沈宴之更不会将已经不成人样的尸体带回来。 到了最后,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就只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了…… 上天总是会毫不犹疑的夺走她珍视的一切,从未停歇。 那天晚上,她把自己锁在卧房里,一个人哭得泣不成声。 凡是能听到哭声的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心碎。 因为明天过后,她还是原来那个白羽笙…… 沈宴之说他几天之后就会回来,可白羽笙这么一等,又是十天。 白羽笙真怕他会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 在沈宴之回来的那天,白羽笙永远记得自己奔向了他的怀抱中的那份庆幸。 庆幸着他还活着…… 沈宴之依旧英俊,疲惫的目光中夹杂着沧桑,下巴也长了不少的胡渣。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376章 财大气粗,且心狠手辣 白羽笙细嫩白皙的双手摸着他的脸颊,感知得到这不是梦境,她的目光无尽的悲凉,笑中含泪的嫌弃他:“你看你,都长胡子了。” “一会儿刮呗,哭什么啊?”他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白羽笙哽咽着逗他说:“扎……” 沈宴之注意到了她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又看了看她不胖反瘦的身子,倍感心疼:“老婆,你辛苦了。” “我不辛苦,只要你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 “对不起,老婆……” “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怎么能怪你呢?你能回来就已经很好了。” 他轻轻的抚摸着白羽笙额间的碎发,望着她憔悴的模样,百般爱怜:“我怕你担心我又怕你一个人撑不起来这个家,所以便先回来了。还是要说声对不起,不能把舅舅和白峰的遗体带回来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 白羽笙一直在点头,沈宴之的做法她都理解。 “那小铃铛回来了吗?” “他和孔武两个人留在那边处理后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过些日子就能回来了。” “谢谢。” “这怎么还开始说胡话了呢?”这回换成沈宴之开始反复的揉捏她的小脸儿。 本想有什么事回房再说,白羽笙却注意到了沈宴之的身后还带回来了一个女人。 和自己年龄相仿,容貌姣好,身形匀称。 白羽笙问:“这位是……” 沈宴之:“哦,她啊,是……” 沈宴之刚想说出口,那女人在后面碰了沈宴之一下,并自己上前一步大方的介绍自己:“姐姐你好,我叫肖雅,是沈先生和小铃铛的好朋友。” 白羽笙早就注意到了女人刚才的动作,心生怀疑,从中看出点猫腻。 自己以前在沈宴之面前说话怎么就没这么好使过?她一个动作就让他闭嘴了? 对于肖雅的自我介绍,白羽笙只是点点头,转头去问沈宴之:“肖小姐是你带来做客的吗?” 沈宴之含糊其辞:“嗯……不是的,她可能要在这儿住两天。。” “好。” 白羽笙的脸冷得像是冰山,就只是应了一声之后先进去了。 白羽笙心里犯合计,这是走了两个多月,带回来个小老婆吗? 如果这是真的,白羽笙没有理由去排斥,沈宴之为了自己做了那么多,但他毕竟也是男人,自己没法去责怪。 可是……她心里就是不太舒服。 住两天? 这是沈宴之在委婉的提示自己吗?怕自己接受不了? 如果不是小老婆,为什么沈宴之不跟自己解释清楚? 这一整天下来,白羽笙都不怎么开口说话,旁的人都以为她是因为舅舅的死而心中哀伤不已。 殊不知白羽笙是最能将生死看淡的,也最会藏在心中,毕竟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的。 白羽笙越是不说话,沈宴之在她的心里挨骂次数越是数不清。 晚上回房之后,沈宴之总觉得白羽笙对自己很疏远。 “我问你,肖雅到底是谁啊?”白羽笙又问了一遍。 可沈宴之的表情和上午一样,有点为难:“就是朋友啊。” “哦。” “怎么了?看你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是不是还在想舅舅的事情?你想归想,但不能拖坏了自己的身子。你看你瘦的。” “不用你管。” 沈宴之紧挨着她坐,明明想要亲吻她,却被白羽笙拒绝,她道:“嫌你脏,赶紧去洗澡。” “也行。” 白羽笙觉得自己自打怀孕以来,脾气像是变了似的,想一件生气的事情,越想越生气。 反正也对,沈宴之含糊的态度肯定是跟自己隐瞒了什么,让她怎么能不气? 白羽笙早早的上了床,并没有想要等着他洗完澡的意思。 “老婆,你能不能过来帮我擦擦背?”沈宴之喊她道。 “不能,我怕动胎气。”白羽笙回答得当真是果断强硬。 “哦。” 见她不愿意,沈宴之就只好自己洗。他心里也觉得奇怪呢,怎么这个女人对自己阴阳怪气的,心里越发觉得无辜。 沈宴之泡完了澡,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香喷喷的。他自然的躺进了两人共同的被窝里,却被白羽笙建议道:“要不你自己再找个被吧,两个人盖一个被子有些挤。” “挤?从前不是这么睡的吗?” 沈宴之忽然间有种自己是流浪汉的感觉。 他很会观察她的情绪,以为她是因为舅舅的事情而情绪低迷,俯过身去哄她:“老婆,你心里难受别憋着,好不好?我在你身边呢,你不用顾及什么。要是有什么话,你就对我说。” “这话应该我跟你说才对吧?”白羽笙很犀利的回应他。 沈宴之沉默了,不是白羽笙眼中的心虚,而是不知道怎么接话……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奇怪? 但沈宴之并没有因此而生气,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肚子,轻声问:“是不是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我女儿马上就要出生喽……” 谁知,白羽笙一把将他附在肚子上的手推了开,说:“摸多了脐带缠脖儿,你想害死我和她吗?” 沈宴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但他非常不理解自己的老婆为何对自己突然间这样冷淡。 “你到底怎么了?一会儿这不行,一会儿那不行的。吃饭的时候我就发现你脾气古怪,你要是有什么话就直说?” “那要不你去别处睡?” “我去哪儿啊?” 沈宴之格外委屈又特别不解的看着她。脑子里就连把白羽笙喜欢上别人的可能性都过了一边。 可沈宴之又看了看她身怀六甲的样子…… 别等到时候孩子是自己的,媳妇儿不是自己的了…… 沈宴之心情郁闷,不再与她交流,关了灯两人各睡各的。 他偏不去在找一床被子,偏就是要跟她一个被窝。 沈宴之便要看看,这个女人能嫌弃自己到什么地步。 退一步越想越气,沈宴之用力扯被子,白羽笙也不甘示弱的死死拽住自己的那一边被角,假装在睡觉,实际在较劲。 两人是背对背躺着的,见他没完没了的折腾,白羽笙转过身去,朝着他的腰用力踹了一脚。 只听一声巨响,沈宴之被她踹到了地上。 沈宴之手捂着腰,在地上缓了好久,疼到低喘。 “你下死手是吗?”沈宴之瞪着她。 “纵欲过度累到了吧?” “白羽笙你是不是没完了?我不跟你吵,你看我不顺眼我走就是了。” 沈宴之穿上了衣服,去了别处休息。 见他如此举动,白羽笙心里更堵了。 月份大了,白羽笙晚上本来就睡眠质量不高,怎么睡都不舒服,心里怄了气,更是睡不着了的。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陆陆续续的分拨吃早餐,家里老爷子不在,更不用计较什么规矩可言。 昨天沈宴之回来了之后,丁衍宁连夜回了自己娘家,自打回到了津海之后,她为了陪白羽笙,连自己的娘家都没有回过,现如今可算是有了机会。 肖雅出来了,看样子昨天睡得不错,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桌前。 沈宴之和白羽笙都没有出来,下人们还以为他们要在房里吃呢。 就在这时,白羽笙挺着肚子插着腰缓慢的走了过来。 “二少奶奶,请问二少爷的早餐是要送到房中吗?”下人问。 白羽笙的回答很冷淡,更加无视着肖雅,说道:“我不知道他在哪睡的,别往我房中送。” “姐姐,你怎么了?是不高兴吗?”肖雅热情的问。 “没有啊,我看起来很不高兴吗?而且食不言寝不语你是不懂的么?”白羽笙浑身上下都写着不好相处,让肖雅不敢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沈宴之双手插着兜儿,悠哉悠哉的走了过来,路过白羽笙的时候还不忘瞥她一眼。 白羽笙在装无视,只有肖雅和沈宴之打了声招呼。 沈宴之直接坐到了白羽笙旁边的位置上,结果白羽笙艰难的又起身挪远了自己的位置。 “你到底是怎么了?”沈宴之终于忍不住问她。白羽笙只觉得他明知故问,浅笑道:“孕吐,反胃,可以吗?” 没等吃呢,沈宴之憋了一肚子气。 原本饭桌上的气氛就很紧张,肖雅这个时候又出了问题,她回头问下人:“请问这个肉丝是猪肉的么?” “是的。” “可是……可是我不能吃猪肉,我是回族人。”肖雅知道白羽笙对自己不友善,便转去看向了沈宴之:“这……” 沈宴之连忙拍了拍头,:“我给忘记了,我忘记和后厨交代你是回族的事情,没关系让后厨再给你重新做。” 本来呢,白羽笙觉得自己必须要尊重别人的宗教信仰,这是基本礼貌。 但心中怒火实在是按捺不住,借着这件事彻底爆发。 没等下人按照沈宴之的吩咐去做呢,白羽笙将筷子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白羽笙特别凶的对肖雅说:“你初来乍到,你自己有什么特殊情况不是应该趁早说吗?整个厨房都要为了你忙的团团转吗?” “我没有……我……” “怎么?仰仗男人的感觉就这么好吗?”白羽笙瞪了沈宴之一眼,:“反正也对,他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但是我得先提前告诉你一声我的今天可能就是你的明天。而且我并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即便我同意你进门,但我也得告诉你,沈宴之这个人脾气臭,碎嘴子,屁事儿多,生性风流,朝三暮死,薄情寡义,自私虚伪。不仅如此,他还被割了半个胃,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彻底闭眼睛了,当然,如果惹我不高兴了日后我不介意割了他其他地方,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现在是个穷光蛋。而我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财大气粗,且,心狠手辣!” 明明是对肖雅发脾气,可把沈宴之埋汰了够呛。 白羽笙气得直喘,沈宴之在一旁也不好受,自己的痛处被添油加醋的抬到了人前,太扎心了。 而且沈宴之当真明白了自己老婆对自己冷淡的原因。 沈宴之直接起身离场,心里堵得慌,自尊心被自己老婆扔在地上还不够,还要疯狂摩擦。 “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沈大哥这么多缺点……可是这和你有关系,和我没关系啊。我不是来当小妾的。” “那你干嘛来的?” “我是小铃铛的女朋友,也是爱国会的小联络员。本来是想要等小铃铛回来了之后,我们俩给你个惊喜,才没让沈大哥说的。不曾想让你多心了,真的不好意思了。如果您不喜欢我的话,我可以自己找客栈住,我这就走,等小铃铛回来了我们俩再一起来拜访。”肖雅赶紧起身慌忙解释道。 白羽笙怔住了一下,肖雅的说辞让她有些晕乎乎的,她瞬间变脸,硬生生摆出了笑呵呵的模样:“那个……那个,我开玩笑的。我怀孕情绪不稳定。有的时候就发疯……没关系你在这住着吧,哈哈哈哈哈。” 白羽笙是真快笑不出来了…… 那个男人现在肯定委屈死了。 “你先吃着吧哈,想吃什么让后厨给你做,我就先回去休息了,等一会儿我再跟你唠唠。” “谢谢姐姐。” 白羽笙笨笨的跑回了自己的卧房,只见沈宴之自己一个人盖着被侧躺在床上。 白羽笙一下子扑了上去,弯腰抱紧了他的身体,:“宝儿,对不起,我错了,是我误会你了。” “起开。” “我真的知道错了嘛,你原谅我好不好?” “千万别。”沈宴之用胳膊挡住了她,不让她靠近自己,这回换做他来阴阳怪气:“我脾气臭,我嘴碎,我屁事儿多。” “风流成性,朝三暮四是我。薄情寡义自私虚伪也是我。劝你离我远一点,别污染了您这朵莲花。” “宝儿,我那是气话。” “知道我快死了,所以每天都要气我。不一定哪天我就闭眼睛了呢,您还是离我远一点比较好。” 沈宴之真是委屈极了,躲在被窝里不出来。 “我那说的都是反话啊,我就是不想让你娶小老婆,让她知难而退嘛!而且你有什么事不该瞒我啊,我问了你两遍你都不告诉我她是谁,你走了两个多月,带了个女人回来,又不知道什么关系,还像有事瞒着我。你是觉得无所谓,可是我……可是我……”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377章 做衣服 白羽笙想来也觉得很委屈,带着哭腔说:“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其实你怎么对我都可以,哪怕你有了别的女人我都可以接受,因为我知道你是个正常的男人,我不会怪你。但我就是很讨厌你骗我,什么都不说。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我的脾气越来越急,越来越控制不住,遇到一些事就焦躁不安,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回来这一天半的时间里,沈宴之已经知道了家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他看着白羽笙脆弱的模样,无比的怜惜却又无奈:“你是傻吗?国难当头,我怎么可能放着你和孩子在家,自己出去娶小老婆呢?你但凡你信任我多一点点你都不应该这么以为啊。” “我哪里知道嘛!你走了那么久,只要能活着回来我什么都知足了。” “我可真是委屈死了,我还以为你这是移情别恋了呢。” “你胡说,我大着肚子去哪移情别恋?” “我琢磨了一晚上,就想着孩子生下来,你抱着孩子跑了怎么办。” 白羽笙又逼问他:“你是不是还怀疑过别的?” “没有。” “肯定有。” “比如?” “你是不是还怀疑过孩子不是你的,我故意让你去丰州送死?然后活着回来了,让我觉得失望?” 沈宴之矢口否认道:“这个绝对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开始嫌弃我了。我又不知道自己哪做错了。” “不信。” 沈宴之见她不依不饶,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被窝里,不管不顾的。 “你轻着点。”白羽笙已经压到了肚子。 沈宴之把她搂得紧紧的,仿佛是要将昨天欠下的恩爱全都补回来。 “老婆,你说咱们俩说屁事儿多,你昨天又嫌我脏,又嫌我抢被,连孩子都不让我摸。” “我屁事儿多,可以了吧。今天你随便摸。” 沈宴之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肚子,若有所思道:“还有俩月当爹,对吗?” “你兴奋吗?” “当然。” “你看你瘦的,走起路来不累吗?我不是告诉你要多吃一些吗?”将她拥在怀里,便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纤细瘦弱。 沈宴之真是心疼极了。 “累是累了点儿,不过最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也没什么了。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觉得身子太沉,像是在身上绑了个西瓜。” “昨天晚上是不是又一宿没睡?”他问。 “平时也睡不好。” “怎会呢?” “我平躺着睡,自己就总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而且他还总是在肚子里不老实,踢我。侧着睡又会肋骨痛。不过这孩子可真坚强了呢,从来都没有因为我的劳心伤神而出了什么问题。那日我摔在了地上,什么事都没有,我厉害吧。” 白羽笙的沾沾自喜真让沈宴之觉得后怕极了。 她经历了些什么,让沈宴之不敢往深处去想…… 他忧心忡忡的问:“你还挺自豪的嘛。” “那当然了,我是沈宴之的老婆,必须自豪。” “少拍马屁。你昨天踹我的时候也挺心狠手辣的。” 白羽笙自知没理可讲,撅着小嘴嘟囔道:“那你女儿就是这么踢我的,我踢你不算过分吧。” “瞎说,不可能。” “不信你就来听听,动得特别频繁,而且这几个月长的也很快。” “我听听。” 他的耳朵小心翼翼的贴近了白羽笙的肚子上,细心聆听孩子的动静。 “没动静啊,是不是睡着了。” “我说乎乎啊,别听说了你爹回来了就开始装乖宝宝,你平时怎么踢我的你是不记得了吗?”白羽笙和这个宝宝的沟通总是这么的粗犷。 肚子里的小家伙就像是听到了白羽笙的话了一般,使得接下来白羽笙的肚子开始鼓包。 孩子动得特别厉害,撑得她白白的肚皮像纸一样薄,看得沈宴之都有些害怕。 沈宴之慌忙的捂住了她的肚子,劝道:“女儿,女儿,不可以这么动,这么动妈妈会很难受的。” 沈宴之捂住了这边,那边又开始了…… 过了一会儿,才消停了不少。 白羽笙指着自己的肚子有话说:“看吧,这个小兔崽子跟你一样,不光很精明,而且多动症。就会跟我对着干,每天恨不得把我的肚子踢漏。” “你疼不疼啊?” “哎……谁让我是她妈呢,我大人有大量,肯定是不跟她计较。” 沈宴之后知后觉:“你怎么说我女儿有多动症呢?” “谁家小胎儿四个月就在肚子里动啊?明明都是五六个月才开始有感觉的。”白羽笙说着说着,又开始感受到了心肝宝贝的一脚爱的蹬踹。 这一次把她踢得痛了些,白羽笙皱着眉头捂了下肚子,很快疼痛便过去了。 “又踹了我一脚。” “疼了?” “嗯。” 沈宴之无奈叹息,这娘俩儿算是杠上了,真不知孩子出生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他问白羽笙,:“产检有没有按时去做?” “刚开始去了的,后来的医院实在是太乱了,就没去。” 总的来说,对于白羽笙而言,家里最安全。 沈宴之问:“男孩儿女孩儿?问了吗?健康吗?” “没问,问完了就没期待感了。不想问。医生就说我太瘦了怕以后不好生,让我多补补。” “结果你补了这么久一点成效都没有。” “我哪有什么心情去补?能保证孩子和我都没事儿就是万幸了。还好我坚持到了你回来,不然我真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熬下去。” 沈宴之温柔的抚了抚她额间的碎发,低吟:“舅舅的事,肯定又让你伤心了好久。我刚开始是真的不敢告诉你,可是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告知于你。” “你若不告诉我,我也早晚都会知道的。既然舅舅选择了这条路,我尊重他的选择。在得知了他和白峰的死讯的时候,我总恨上天对我不公平,可当我再一次见到了你安然无恙的站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学会了知足。”白羽笙说起这些,神色暗淡,情绪低落。 而她,则因为舅舅的死,更加痛恨战争和侵略。 “我估计现在你沈宴之这个人的所有都会被抹除,你现在是个死人。我签了死亡确认书。你的财产现在都在我的名下,找个时间咱们再办一下吧。” 沈宴之却不以为然道:“不用办,就放在你的名下吧。我回来的时候听陆伯伯说过了,多亏你办的及时,不然的话就出事了。” “你就不怕我拿着你的巨额财产一走了之吗?” “你现在都这样了,跑得动吗?”沈宴之为了逗她,顺手拍了拍她的肚子。 “真讨厌。” 对于白羽笙的顾虑,沈宴之心里有数,也对未来有了明确的规划,他对白羽笙说起了正事。 “我知道你心急。就津海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没有到四处逃窜的时候。洋人之所以会来沈家找麻烦,完全是因为我和老爷子都不在,想要算计一波。没想到硬生生的被你扛住了。”沈宴之的心里是真的佩服她,换做平常女人早就缴械投降了。 白羽笙问:“那接下来怎么办?” “嗯……”沈宴之有些吞吐,:“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你说便是。” “我也加入了爱国会。我想把舅舅做的事情延续下去。现在爱国会连同各地的组织党派,以及一些旧军阀在内,都在奋起抗日。肖雅是爱国会的联络员,先来津海驻扎,日后……” “会送命吗?”她问得直接。 沈宴之忽而垂下了眼眸,想了想后那一声轻叹诉尽了对于这个时代的悲悯,:“本来呢,我这身强力壮的,总想着报效国家。把自己的人和钱都奉献出去。可回来一看到你……我是真舍不得啊,我的觉悟也就到这儿了,舍不下我的老婆孩子。” 沈宴之不想将她的人生毁得支离破碎,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沈宴之可能真的会扔下她一个人一去不归。 可他没法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人拉扯自己孩子,被拖累一辈子。 “你怎样我都支持你。你的钱不也是早年间用命换来的吗?至于其他,我也不想多说什么。”白羽笙从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束缚了他的脚步,又说:“我看我户头上多了不少钱,我猜应该是舅舅临走前留给我的吧,还有白公馆,实在不行……你帮我变卖了可好。” 白羽笙的眼中尽是哀伤。 “好,我知道了。” “老公,咱们俩现在最应该担心的事是月灵阁,那座价值连城的金房子。我猜洋人绝对不会放过的。” 沈宴之的心中自有考量:“这件事等老爷子回来再说吧,洋人现在不知道宝藏究竟是何物,万一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我带着你走。现在能拖一天是一天,我必须让你安安稳稳的把孩子生下来才行。” 白羽笙现在的情况来看,是真的受不了折腾。 现如今,不管外面怎么乱,沈宴之的归来让白羽笙现在心里有了底儿,她终于可以歇一歇了的。 这几天,白羽笙特意为了之前对肖雅的不礼貌不友善道了声歉。 肖雅也很大度,从来不计较这些。其实呢,白羽笙是想借机为自己弟弟把把关,毕竟小铃铛跟了自己这么久,又跟着自己的舅舅出生入死,她早就把小铃铛当成了亲弟弟一样看待。 结果了解才得知,肖雅比自己还大了一岁,也就是说今年二十了,打了小铃铛整整三岁。 不过想来男欢女爱,年龄不是问题,适合才最重要。 肖雅这个女人性格开朗,积极向上,日后能把小铃铛带上正道,这就行了,自己可不管那么多的闲事儿了。 白羽笙这几天去街上买了一些布料,想备一些孩子用的褥子和小衣裳。 沈宴之让她买现成的,她偏不,非要买一些料子自己回家做。 最开始是白羽笙和肖雅两个人忙活,后来丁衍宁也被白羽笙叫来凑热闹。 两位千金大小姐,什么针线活都不会做,唯一就只有肖雅会一点点。但也只是会缝被子,不会做衣服。 这件事实在是将白羽笙难住了,只好求助了府中的刘妈妈,让刘妈妈教她们针线活。 结果……白羽笙孩子的衣服约等于是刘妈妈做的。 沈宴之这人在府里没事儿闲的,就爱看热闹。 他双手插着兜儿,就想看这几个女人到底能做出几件衣服,另外还想看看这几个女人为了几身衣服能把刘妈妈这个老人累成啥样…… 几个女人对于沈宴之的存在基本无视,沈宴之却在一旁说起了风凉话:“笨手笨脚的还做衣服呢?” “老公,这里没你的事儿,你出去吧。” “刘妈妈,这几个女的是不是她最笨?”沈宴之指着白羽笙,一边问刘妈妈。 刘妈妈为难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拐弯抹角的回答道:“二少奶奶料子选的不错。” “看吧。”白羽笙挺起腰板,也不知自己自豪在了哪里。 丁衍宁在一旁同样专心研究针线活,:“哥,你得理解我嫂子,我嫂子以前是拿刀的,现在你让人家拿绣花针,确实有些屈才。” 沈宴之嫌弃的瞥了她一眼:“你也没比她好到哪去,做的衣服像尿布。” “你太过分了吧!” 在沈宴之看来,肖雅缝的才够得上贤良淑德,夸赞道:“也就小雅缝的这个被还不错。不过颜色有点深,我女儿肯定不喜欢。” “沈大哥……这个是按照男孩子买的布料。” 肖雅尴尬的说了一句。 沈宴之冷哼了一声,:“我知道。” 白羽笙就是在想法设法的碎了他的女儿梦,连布料都买的偏男性化。 沈宴之苦口婆心的对白羽笙说:“我都说了,让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到底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别等到时候准备错了。你可倒好,直接买了这么多的布料,到时候生出来是女孩怎么办?你让我女儿就盖这种图案的被子吗?” “不行吗?”白羽笙大眼睛眨了眨,无辜极了。 “当然不行了,不能将就!” 他的女儿哪能出生就受委屈? 第378章 改邪归正 “不行也得行,小姑娘更不能娇惯着,我说了算。” “那也行啊,你给你儿子做,我给我女儿买。小爷别的没有,就是有钱。来人,给我拿过来。” 好家伙,那阵仗真有添人进口的架势,小衣服,小鞋子数不胜数,全都是粉粉嫩嫩的,可爱极了。 还有摇篮,奶嘴,玩具,推车…… 沈宴之用实际行动向白羽笙证明了什么叫怀了个小祖宗。 白羽笙看着自己手里缝得像尿布似的破布,又看看那么精致可爱的小衣服。 她嘴硬道:“也就比我的好看了那么一点点吧。” “一点点?”沈宴之真想把自己买的小衣服糊在这个女人脸上,让她好好看看。 见沈宴之不说话,白羽笙喃喃自语着:“反正没有我的有意义。” 分心之余,针尖儿还把手给扎了…… “老婆,你相信我,你是当不了贤妻良母的。别努力了,老公不怪你。”沈宴之到底怎么劝她才能让她对自己有一个正确的认知呢? “我就觉得哥你太过分了,你不能用钱来玷污我们的母性啊。”丁衍宁的话实在是让沈宴之忍无可忍。 他随后极其嫌弃的挑起了一块缝好的布料,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询问道:“慈母手中线,衣袖找不见?” 一句话逗笑了还在耍笨的白羽笙,她憋笑着同时,一张破布盖在了沈宴之的脑袋上,:“要你胡说?” 满屋子的女人嬉笑声,沈宴之顺手将破布丢在了地上,正打算气愤的离开。 “二少爷,正堂有您的电话。”下人来报。 “电话?谁打来的?” “说是医院。” “知道了。” 沈宴之随后便赶紧去接了电话。白羽笙一听是医院打来的电话,倒也觉得奇怪,缓慢的起身跟了过去。 白羽笙走到正堂的时候,沈宴之已经挂断了电话,不难看出他的神色有些复杂,也有些担忧。 “是怎么了吗?” “老爷子处理完事情坐火车回来的,结果遇上了空袭,受了伤。现在人在南城的医院里,让家属过去一趟,把老爷子接回来。” “那严不严重啊?” “应该是不严重,不然能这么容易的就接回来吗?我现在开车去南城一趟,反正又不远。” “那我跟你一起去。” “你这……”沈宴之低头瞄了瞄她已经高高挺起的肚子,:“我不太放心。” “那你放心我一个人在家吗?”白羽笙推着他催促道:“赶紧走吧,快点,快点。” 两人即刻起身,开车去往南城。 南城的医院人满为患,南城之前又因为战事而被波及到,一批一批的伤员被输送到了这里,医院的后院都被搭起了白布帐篷,为的就是接纳更多的伤员。 两人匆匆忙忙的赶到,问到了沈凝的病房。 沈宴之的心里其实也有焦急。一把推开了病房的门,里面的护士正在为沈凝扎针输液,被沈宴之的鲁莽吓了一跳。 沈凝头上包着纱布,意识比较清醒。 看这样子,像是皮外伤。 “护士您好,我们是沈凝的家属。” 护士很客气的说:“沈先生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医生说头上的伤是皮外伤,没有大碍,这瓶输完之后就可以回去了。” “谢谢。” 护士出去了之后,沈凝侧过了头,因为疲惫所致,打算继续闭目养神,同时对两人说:“你们俩怎么来了?都说了没事儿了。” 沈宴之回答得也算直白,丝毫没看出关心二字:“医院打的电话。” “父亲,您没事儿吧,心脏有没有不舒服?之前不是说您心脏不怎么好吗?有没有检查?”白羽笙走到病床前关切的询问。 “没事儿,就是刚刚事故太猛烈,心口不舒服,后来吃了两片药就好了,不用担心。” 沈宴之插话问沈凝:“你现在能走吗?打完这瓶我带你回去吧。” 沈凝稍稍迟疑了下,:“行。” 就在夫妻俩关心着沈凝的伤势之时,又有人进到了病房。 回头一看,出现在沈宴之和白羽笙两人面前的竟然是沈清华。 几目相对,气氛瞬间冷凝。 沈清华的气质不比从前,他身着极其普通,双手还带着手套,头发有些长了,挡住了左眼,浑身上下有种忙乱而造成的邋遢感,但眼中却没了那股子自命不凡的自负,看着憨厚了许多。 沈清华的出现,让生性多疑的沈宴之转头犀利的问沈凝:“他怎么在这?” 沈凝没来得及回答呢,沈清华自顾自的坐到了沈凝的病床前,为沈凝掖了掖被角,并自动说道:“我在这里当自愿者,专门给医生和护士帮忙的,抬抬伤员,汇报汇报情况,瞎忙呗。”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沈宴之,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为什么要让他一个人冒险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你还有没有心?” “所以是你让人给家里打的电话?”沈宴之问得言简意赅,也毫不客气。 “是!” 面对着沈清华的呵责,沈宴之不以为然,基本无视。 沈宴之转而对沈凝说:“一会儿输完了液,就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吧。”说完便神色冷淡的打算离开。 “等等!”沈凝叫住了沈宴之:“你大哥在外面颠沛流离,已经改掉了身上的坏毛病。我想让他回家住两天。” 沈宴之就知道老爷子会有这么一句话,沈宴之虽然并不真的相信什么改邪归正,但也没权利干涉,以免弄得自己一身的不是。 沈宴之随性而言,眼含笑意:“他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回不回家是您这个一家之主说的算,难道不是吗?” “父亲,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沈清华有骨气的说。 “不行!必须回去!”沈凝铁了心想要让沈清华回去,谁都拦不住。 即是如此,沈宴之还能说些什么? “我去楼下的车里等着,记得一会儿早点下来。老婆,咱们走。” 沈宴之拉上白羽笙的手,两人一起出了病房。 车里。 沈宴之整张脸上都映着阴沉郁闷。 “狗改不了吃屎。”沈宴之低声骂了一句。 白羽笙坐在副驾驶上微微侧了侧头,看向了他:“你这话骂的自己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你相信一个人能在短时间内改邪归正吗?”沈宴之问她。 白羽笙回答得很严谨:“我肯定是不能,但不代表别人不可以,万一有例外呢?” “天生坏种,能算例外吗?” “你自己这么气你自己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她劝他道:“以后生活小心一点儿就是了,咱们各过各的,也没什么交集。我知道你是担心孩子,可他在我肚子里也就还能待个一个多月就要出来了的。” “你还想不想去木林岛,不是说好了要把孩子生在那边吗?”沈宴之偶然提起了这件事。 “不去,都什么时候了?再说了,我现在这个样子,走路都都累得很,哪有心情。” “还是去吧。” “你就放心好了。我可告诉你,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在父亲的面前你都不能有任何逾距之处,万一沈清华真是有备而来呢?谁先坐不住,谁就是输家,你得等他先露出尾巴。” 白羽笙不忘叮嘱他。 沈宴之这种人最怕的就是有人在他耳根子下面煽风点火…… 因为他冲动起来真的会“点火”。 上次把沈清华逐出家门,沈宴之的心里就觉得不爽,没曾想还真有那么一天。 回到了家之后,家人都在关心着沈凝伤势的同时,也在惊讶于沈清华的归来。 为何老爷子会这么轻易的就饶过了这个大逆不道的儿子? 最开始的几天,沈家的每一个人都有些防备之心,但是相处下来却发现,沈清华真的改变了许多,沈凝更是越发的喜欢这个儿子,依赖于他的陪伴。 沈凝折腾了这么一趟,事情并没有完全的办妥,但是身子骨却不如从前了。 回来之后,沈凝特意问了白羽笙的管家情况,白羽笙如实回答,唯独就只有月灵阁金屋子的事没有说。 半个月后的某一天,沈凝在兴华大酒店订了席,想要吃一顿团圆饭。 为了感谢陆云起当初对沈家的鼎力相助,特意邀请了丁家人。 此时的白羽笙样子憨憨的坐在床上,没有动身要去的意思。 “老公,我不想去。” “走不动?坐不住?” 沈宴之是知道她孕晚期辛苦的。 “嗯。” “那就不去便是,我陪你在家。” “别,别因为我耽误了你。而且陆云起救了你老婆孩子,你不去不太好。我自己一个人在家就可以的。” “娶妻随妻,你不去我也不去。万一你在家里发生了什么状况,可怎么好?” “我就只听过出嫁从夫……而且我预产期早着呢,你紧张什么?” 见她这样规劝自己,沈宴之寻思了一会儿。 他转而说:“晚上你自己锁好咱们院子的门。晚上家里没人,自己小心着些。肖雅晚上去接小铃铛下火车,然后他们自己找了住处。不过我猜小铃铛下了火车的第一件事应该是来看看你,这样你也不会太寂寞的。我早些就回来。” “好。” 沈宴之吻了下她的额头,随后又叮咛了她很多事情才肯放心的离开。 傍晚,沈家的人都去了晚宴,白羽笙一个人留在家里倒也清净得很。 她每次吃完晚饭以后,都会在院子里溜达溜达,这次也不例外。 青荷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每次都特别担心白羽笙会累到,关切的问:“大小姐,如果您累了的话,要不您就歇歇吧。姑爷之前也说过,您要是走不动就别走。” “你别听他胡说。我不愿意去那是因为腰痛得厉害,又不是真的走不动路。孕晚期不多活动活动,他是真想把我拉到医院在我肚子上划一刀。” 在这个医学并不发达的年代,白羽笙绝对不允许有人在自己的肚子上无情的划上一刀,万一留疤了就糟糕了。 青荷问:“小姐,你说生孩子到底疼不疼?” 白羽笙叉着腰,盯着肚子半天,而后若有所思的想了许久,很认真的分享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应该能挺疼。等我生完告诉你疼不疼。不过我现在就已经很遭罪了,生气的时候都想朝着自己肚子一顿锤。” “您还少锤了吗…………”青荷弱弱的诉说一个真相。 白羽笙赶紧解释:“我那才不叫锤,是按压。这个小家伙把我肚子顶出个大包来,我按回去有错吗?” “嗯,没错。” 白羽笙在这个家里说一不二。 想来白羽笙还是挺期盼着小铃铛回来的,她预测自己的弟弟应该成熟了不少,急着想要见到他,翘首以盼。 “青荷,你去街口迎迎他们去,万一天黑他们走错了路就麻烦了。小铃铛就认识你,其他人他不太认识。” “好,我去大门口望望风。” “快去快回。” 白羽笙站在院子里等着青荷这功夫,又转悠了两圈儿。 过了好一会儿,青荷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回来还不忘将院子的大门锁得死死的。 白羽笙察觉到了异样,询问:“你怎么了?见着鬼了?” 青荷一路飞奔回来,惊恐模样倒真像是见到了鬼,一面深喘着,一面汇报道:“大小姐,不好了,家里好像是进贼了。” “进贼?怎么回事?” “我刚才站在门口望风,回来了的时候偶然瞄了一眼,遥遥望去咱们家老爷子的院子里有光亮,我觉得奇怪,错以为是老爷子回来了或者是怎的,结果刚想走近看看,结果发现了尸体。” “你说什么?”白羽笙一瞬间感到了惊慌失措,四处都在危机重重。 “应该是从老爷子那边的后墙跳进来的,反正那条道上的下人死了一大堆。” “我去看看。”白羽笙心里有点害怕,怕窃贼是冲着月灵阁而去。 “大小姐,千万不能去,外面真的死了很多人。他们这么大胆的开着灯,肯定是知道今天沈府不会有人才这么肆无忌惮。一会儿若是被他们看到了咱们院子还有光,就糟糕了,躲还来不及,您怎么还要出去啊?” 第379章 奶乎乎的小团子 “咱们赶紧把灯闭了,这样一来就能安全一些。” “若他们早就发现了我们这里的院子有亮光,我们现在闭灯,不就是在明着告诉他们我发现了这些窃贼的存在了吗?”白羽笙同样心急如焚,因为白羽笙现在也不知道这些窃贼的来历,自己有没有危险。 思虑一番后,白羽笙对青荷说:“与其这么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咱们就这么待着怕是也会躲不过这劫。你现在找个信任的人,马上去兴顺大酒店送信,让他们赶紧回来。” “兴顺饭店那么远,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没关系。只要消息能送到就行。” 随后,白羽笙从自己的衣柜下面拿出了一支手枪,果断的说道:“你给我引路,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是几个人。” “小姐,这不可啊。” “为何不可?难道就要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来路不明的窃贼在沈家如此肆无忌惮去不管吗?你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走。” “您真的禁不起这么折腾啊,小姐。” 白羽笙瞧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低喃道:“折腾不起也得折腾,事情发生了就得想办法解决,走!” 漆黑的宅院里,越是往后门方向走,这一路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越多。 死的下人都是被一刀割喉…… 是窃贼没有枪?还是怕弄出动静来惹人注意? 基本可以确定的是,窃贼不是攀爬而入,是从后门进来的,不知道是谁开了后门。 二人对于宅院比较了解,知道怎么可以安全藏身。 路过的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漆黑,唯独许久没人住过的琉璃居有些亮光。 白羽笙站在隐蔽处,一点一点的观察着。 大概……三个人…… 自己一只手,一把枪,确实是对付不了。 但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窃贼大摇大摆的离开。 在不知道这几个窃贼的手中有没有枪的情况下,白羽笙决定赌一把…… 正当她回头想要和青荷说话的时候,青荷却不在自己的身后。 白羽笙觉得奇怪,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走:“青荷……在哪呢?青荷?” 没有回应。 她在一片昏暗之下继续向前摸索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手从后面用力的掐住了她的脖子,野蛮的将她向后拖拽。 那一定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白羽笙用力的在挣扎,同时掏出了藏在腰间的那把手枪,在男人打算出刀的同时,抵住男人的腹部直接开了三枪,男人瞬间倒地不起。 巨大的枪响给了其他的窃贼一个警示,他们意识到需要赶紧撤离。 白羽笙惊魂未定间,极快的做出了反应,将琉璃居的大门锁得死死的。 一把铁锁还不够,白羽笙顺手在地上捡起了木棍子用来闩门,把门关得死死的。 纵然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过琉璃居的高墙。 几个窃贼意识到了被关在了里面,疯狂的朝着大门冲撞,甚至是拿石头摔砸。 白羽笙不知道外面是不是还有窃贼的同伙,也不知道这道门能困住他们多长时间。 她希望能挺到沈家的人全部回来,直接回来瓮中捉鳖。 白羽笙发现了青荷已经昏迷在了角落,前去查看后发现青荷只是被打晕,暗自庆幸着。 可她没办法把青荷带回去…… 因为自己现在已经觉得自身难保,肚子开始一阵接着一阵的疼了。 白羽笙迈动着缓慢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这期间,她感觉到肚子越来越疼。 实在走不动了,白羽笙坐在亭子里歇一会。 这时,外面有动静,丫鬟跑来悄悄的说:“二少奶奶,肖小姐回来了,您要不要去接一下。” 白羽笙忍着疼痛,低喘着:“你赶紧让他们来找我,快!” “是。” 肖雅终于将小铃铛从车站接了回来,诡异气氛的沈府他们也觉得很奇怪。 “姐!” 小铃铛飞奔到了白羽笙的身边,许久不见的思念早已在小铃铛的心里疯长。 白羽笙见到了两人更像是遇见了救星,她拉紧了小铃铛的手,说:“沈家进了窃贼,被我强行锁在了琉璃居,我不知道能关住他们多久,你能不能帮帮我,拖住他们,沈家马上就会回来人了,我不确定沈府里还有没有壮丁,我……” 没等白羽笙说完,小铃铛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姐,你放心,交给我。” “青荷晕倒了,你一会儿找人将她救起来。” “好。”小铃铛这就跑去。 肖雅看出了白羽笙的虚弱,关切的问:“我看你怎么不太对劲儿,是不是不舒服?” 白羽笙没有多说什么,慢慢将自己的手舒展开来。 全是血。 肖雅一瞬震惊:“这……这怎么办?” 一阵一阵的疼痛和下身流出来的血水已经让白羽笙心里有数,她本人比肖雅都淡定极了。 她对肖雅说:“你先把我带回房,然后我告诉你去哪儿找稳婆,你帮我去找,我估计是挺不到去医院了。” “医生呢?沈家不是有备医生的吗?” “前两天沈宴之说家里之前请的医生不太牢靠,总想换个更好的,结果人还没来呢,谁曾想出了这样的差池。” 肖雅只感觉到白羽笙越来越虚弱。 肖雅艰难的将白羽笙搀扶回了房里,白羽笙扶着肚子,拖着剧痛无比的身子躺在了床上,等待着产婆的到来。 最气定神闲的产妇非白羽笙莫属。 过了一会儿,三个稳婆到了之后便开始忙里忙外的准备。 这个长夜,足以让白羽笙此生难忘。阵痛一次比一次强烈,疼得她满头是汗,双手死死的抓着被褥也得不到任何的缓解。 “你帮我看看开到多少了?”白羽笙还有心思问稳婆。 稳婆比白羽笙都慌,说道:“二少奶奶您是头胎,开得太慢了。又没到日子呢,我怕……我怕……要不去医院吧。” “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怕?”白羽笙卯足了力气喊道。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医院还真没有家里安全…… 这时,外面传来了动静,是沈家的人回来了。 沈宴之一听家里出了事,第一个赶了回来。 他原本以为白羽笙会平安无事,不曾想一会到家里,便看到了正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的妻子。 沈宴之懊恼又自责,不顾他人阻拦硬生生的闯了进去。 “老婆,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疼?我现在带你去医院吧。”沈宴之不顾形象的跪在床前,搂住了疼得差点哆嗦的白羽笙。 “废话,谁家生孩子不疼?我没事儿,你快去看看那些窃贼,把他们都抓住,你快去!” 白羽笙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儿。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守着你,哪也不去。”沈宴之看着她极度难受的样子,哪有心思去干别的事情。 “我不要你守着我!” “老婆,再等会儿医生就来了。” 白羽笙都快要听不清沈宴之到底在说些什么了,只能听到稳婆在不停的对自己喊着。 席卷而来的阵痛越来越强烈,白羽笙尽量憋住气息,不让自己在喊叫上消耗掉一点点的力气。 “你快点出去!我让你出去!” 白羽笙总觉得沈宴之在自己的旁边,让她有些分散了精力。 她不想让沈宴之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最终,沈宴之终于被白羽笙撵了出去。 等在外面的沈宴之依旧心急如焚。 她又不喊出声来,总是在强忍着,沈宴之更加心疼。 看着那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沈宴之快要崩溃了。 白羽笙生到了最后,力气逐渐在消耗殆尽。 浑身上下使不出力气来,又觉得胯骨被硬生生的撑了开,好疼好疼。 “不行了,我没劲儿了,没劲儿了。” 白羽笙小脸煞白,不停的喘着粗气…… “二少奶奶,您再用些力气啊,马上就要出来了,马上!” “是啊,我帮您,您再使使劲儿,孩子的已经露头了啊。” 生了这么半天,结果才刚刚露头……白羽笙真是不知道自己该喜该忧。 为了孩子,筋疲力尽的她选择奋力一搏,声嘶力竭般的凄厉一声…… 那一瞬间,全身都回归于轻松,疼痛也在慢慢的减弱。 响亮清脆的婴儿哭声,稳婆门的报喜声…… 白羽笙迷迷糊糊的问:“男孩儿女孩儿啊啊?” “二少奶奶,是位小姐呢。” 白羽笙心满意足,可在瞄到了那孩子红红的小身体的时候,白羽笙“哇”的一声哭了:“怎么那么丑啊!像个耗子一样。” 孩子怕是听到了妈妈的吐槽,哭得更大声了。 “不丑,不丑,漂亮得很呢。”稳婆赶紧将孩子处理好,打算先抱下去清洗一下。 沈宴之这时候刚好冲了进来,一门心思扑到白羽笙的床边,来不及看孩子一眼:“老婆,怎么了?是不是还疼?” 结果白羽笙拽了拽自己的被子,比沈宴之设想的虚弱无力完全不搭边,闭目养神道:“你女儿太丑了,我先睡一会儿,太累了。” 沈宴之还以为她这是要昏迷的前兆,用力拍了拍她的脸蛋儿,阻挠道:“老婆,这个时候不能睡,千万不能睡。” “我这么辛苦的给你生了个女儿,你都不让我睡会儿?” “真困?” “当然了。” “睡吧。”沈宴之有时候真对这个女人无话可说。 随后,稳婆们将一切都收拾的利利索索。 白羽笙睡得很沉,她发誓,这是自己几个月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次。 等到白羽笙再次倦怠的睁开了眼睛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沈宴之靠在自己的床边坐着睡着了。 “宴之……宴之……”她小声小气的叫了他。 “嗯?你醒了?还疼不疼?”沈宴之随之醒了后,紧紧握住了她的小手,放到唇边亲吻了一下。 “不疼,孩子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没足月稍微小了点,很健康。” “那你抱来给我看看?” “好。” 沈宴之将稳婆抱在怀中的婴儿接了过来,襁褓里的婴儿睡得很香,不哭也不闹。 沈宴之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护在怀里,一再提醒白羽笙:“不许说她丑。” “快让我看看。” 沈宴之将孩子放在床边,白羽笙来不及要看看自己的心肝宝贝,附身过去好好的看看自己的女儿。 看着这个肉乎乎的小团子,白羽笙很难相信这是自己生出来的孩子。 她的肤色照比其他的孩子都要白一些,在白羽笙看来一点儿都不像个早产儿。秀气的眉睫,高挺的小鼻梁依稀有了雏形,樱桃般的小嘴儿,嫩如蛋白般的脸蛋儿显得圆乎乎的,特别可爱。 “她可真好看,和我刚才看到的耗子一点也不一样。” “就因为你那一句话,她哭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沈宴之道。 “我那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嘛。不过,她长得真的好像你啊,一点都不像我。” “那当然了,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女儿。我女儿浑身上下都是香喷喷的,不信你闻闻?” 沈宴之忍不住亲了一口女儿的额头。 他就料到了白羽笙看在一旁会吃醋,不忘对她心怀感恩道:“老婆,我得谢谢你给我生了个这么乖巧的女儿。” “你少来。” “有你这么和自己女儿争宠的吗?” “当然了,原本呢,她要是长得像我一些,我还能多些满意。可如今她却像极了你,这心里本来就有些不平衡。” 沈宴之脸皮贼厚的说:“只有像我将来才能是美人胚子,好吗?” “切。” 白羽笙嘴上说着不满意,可心里却对这个宝贝喜欢极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看都觉得喜爱,轻轻的拽着孩子的小手,亲吻的同时又怕将孩子弄醒。 “对了老公,你给孩子取名字了吗?不会真叫沈宴乎吧?” 沈宴之白了她一眼,并说道:“我取了好几个,你看你喜欢哪一个?” “说来听听。” 只见沈宴之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上面乱糟糟的,可见他为了孩子的名字煞费苦心,下了极大的功夫。 “沈允安,沈君竹,沈静凡,沈灵溪,沈思谚,你就喜欢哪一个?” “都不错啊,不太好选。” 第380章 掌上明珠 “姓沈的不好选,那再选几个姓白的?” “停!”白羽笙严令禁止:“不能姓白,不好取名字也就罢了,而且你让家人怎么看?父亲能同意吗?” “我的孩子,我说了算。” “反正我是挑不出来,要不你让父亲从中挑一个,我怎样都可以。” “对于孩子的名字,老头子倒是有点想法,不过我没答应。” “嗯?” “叫沈明珠,我觉得一般。” 白羽笙品了品这个名字的含义,深刻的感受到了父亲对于这个孩子的喜爱,对沈宴之说:“好像确实比你起的好听啊,掌上明珠嘛!很大气啊。” “我不服。” “就叫这个吧,好不好嘛?” 最后,白羽笙连哄带撒娇,终于将这个一身反骨的男人摆平了。 沈宴之十分不情愿的说:“那就这么定下了,就叫沈明珠。” “这么不愿意,难道乎乎不是你的掌上明珠吗?” 沈宴之冷哼了一声:“她是我命根子,我是不是得给她取名叫沈命根?” “那我没意见,反正是你们家的大小姐,你要是不觉得难听,我无条件接受。” “气死我了。”沈宴之拉起了女儿襁褓里的小手,不停的念叨:“女儿,他们气死我了。” 白羽笙忍受着他的幼稚,不由得掩面偷笑着,还警告他道:“你要是把她吵醒了,我要你好看。” 白羽笙还记得刚才的事呢,问沈宴之:“对了,那几个窃贼抓到了吗?” “还说呢,一提这件事我心里都在后怕,万一你和孩子……” “我这不是没事儿吗?窃贼呢?” “是三个日本人,多亏了小铃铛从外面找来了人,守住了门。” “那就好,那就好。”一听这话,白羽笙的心也放下了,自己总算是没白忙活。她又继续问:“那后来呢?这几个人是谁派来的?我猜测应该是从后门被放进来的。” 这一次,沈宴之并没有急着与白羽笙探讨此事,而是回避道:“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养好身子,坐月子。其他的事不用你管。” “老公,我现在就能下地走动,而且我还能跳绳呢,后空翻也可以,你信不信?” 白羽笙蠢蠢欲动想要证明自己的身强体壮,却被他强行按回了床上,他警告又似请求道:“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以后做了病怎么办?” “知道了,沈妈妈。”白羽笙特别不耐烦,压制着浑身的力气无处释放。 “我知道你祖上可能和我们不是一种猴子变的,但你能不能稍微收敛点?” “你再说一遍?” “洋猴儿。”沈宴之憋笑道。 “你真应该谢谢我,没把你女儿的基因带偏。” “这还叫没带偏,谁家刚生下来的孩子白得跟大雪球似的。我最开始抱着孩子,还以为我女儿是得了什么病呢。结果医生检查一番之后才知道,壮的跟个小牛犊儿一样。” “就你说话最难听!” “你给我好好坐月子,让你吃什么就吃什么,听清楚了没有?”沈宴之一再强调。 “遵命。” 襁褓里的孩子睡得很香,夫妻俩各自沉浸在为人父母的喜悦之中。 就在这时,有丫鬟走了进来。 “二少爷,二少奶奶。” “怎么了?”沈宴之回头瞧了一眼。 “老爷说想要看看小小姐,正堂还有不少人呢。您看能不能……” “知道了。” 沈宴之敷衍的回了一句后,丫鬟便离开了。可沈宴之之后并没有想要抱走孩子的打算。 白羽笙问他:“快去啊,父亲要看你就抱过去呗。” “不想去,我还没看够呢。” “你这人真是的,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亲自抱过去吧?” 眼看着白羽笙就要下床,沈宴之十分不愿的拦住了她:“我去,我这就去总行了吧。” 说完,沈宴之轻手轻脚的将孩子抱入了怀中,白羽笙不忘叮咛道:“要是醒了之后哭个不停估计就是饿了,抱去给奶娘喂奶吧。” “我知道了。” “你别摆着一张臭脸。” “知道了。” 沈宴之刚要起身抱走孩子,白羽笙立马又叫住了他:“等会儿。” “怎么了?” “再让我亲她一口。” 沈宴之无奈的再一次将孩子抱到她面前,让她接过了肉乎乎的孩子,白羽笙朝着沈明珠小姐熟睡的美颜猛猛的亲了好几口,嘴里还不忘念叨着: “大宝贝,要是饿了的话一定要哭给爸爸听,这样爸爸就知道我们饿了哦。” “行了,一会儿就抱回来了,我是他亲爹还能让她饿着了不成?” 白羽笙恋恋不舍的将孩子给了沈宴之。 可能是因为早产的缘故,白羽笙当了母亲后的唯一遗憾就是没法亲自哺育自己的孩子。 沈宴之抱着怀中的宝贝去了人堆儿。 其实,不是沈宴之不愿意给他们看孩子,而是沈家总是有心怀不轨的人在伤害白羽笙,沈宴之不满。 他没想告诉白羽笙事实的真相。那三个被白羽笙拼尽全力锁在了院子里的窃贼,老爷子一回来就直接崩了,连审问都没有审问。 老爷子的做法往往都会让人觉得寒心,让人觉得不解。 沈凝就只在孩子刚抱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孙女,还没看够就被抱走了。沈宴之将孩子又抱了过来,沈凝满脸笑容的接下了孩子。 所有人都围了上去,孩子倒也不怕生,在沈凝的怀里睁开了眼睛看向四周的众人。 “睁眼了,睁眼了。” “可真漂亮啊!” 沈凝笑得合不拢嘴,别提多喜欢了。 沈宴之则是淡定冷漠的坐在一旁,内心毫无波澜的盯着众人。 “名字商量好了吗?”沈凝特意问了一句。 沈宴之言简意赅:“沈明珠。” 一听这个名字,沈凝心里更高兴了。 “这孩子长得真像她妈妈,可不像老二刚出生那阵子,黑黑瘦瘦的。” 沈宴之听完后心里格外不悦。 沈凝随后问沈宴之:“你媳妇儿现在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 “我决定把东郊的两套宅院送给她,作为奖励,你过后去更一下名字。” “随你。” 过了一会儿,沈宴之又再一次发话:“我看孩子也饿了,要不就让奶娘先抱下去吧。” 随后,奶娘将孩子抱了下去。 沈宴之主动找沈凝有些话要说,父子俩去了个没人的地方。 沈宴之主动开口道:“老爷子,我是真不知道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从前的你,最起码会为了这个大家庭考虑万全,但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让我看不懂。”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作为我的儿子,你是在指责你的父亲吗?” 沈凝非常不喜欢沈宴之的态度。 “抓的窃贼,你为什么连审都不审,直接崩了?” “审了就能有结果?” “不审永远没有结果。又或者你根本都不想知道究竟是谁将窃贼从后门放了进来。你自己心里清楚,除了你的好儿子,没有其他人。” “放肆!” “怎么?说到你心坎儿里了是吗?如今国难当头,沈家的每一个人都在想尽办法守护着这个大家庭。可是为什么自打沈清华回来了之后,沈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这么纵容自己的儿子我管不着,可你摸着良心问问你,对得起因为这件事死了一地的佣人们吗?还是说给你沈凝干活,就必须是这样的下场?” 沈宴之一连串犀利的话语直击沈凝的心门,使得沈凝彻底暴怒。 沈凝气急了,甩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沈宴之的脸上。 沈宴之接了这巴掌,脸上虽然是火辣辣的疼,却不曾退缩。 沈凝瞪着眼珠子骂他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 “我倒真希望自己并非是你儿子。既然这些事在你看来都比不过你的一个宝贝儿子,那么我今天也跟你挑明好了。” “你要干什么?” “我现在也有妻儿,我不可能让我的家人再在沈家这个龙潭虎穴里涉险,现在白羽笙坐月子不方便,等到她出了月子,我就带着她搬出去住,不会再留在沈家,您自己自求多福吧,毕竟我这个不孝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你……”沈凝被他气得直捂心脏,沈宴之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白羽笙坐月子的这段时间里,她总感觉沈宴之闷闷不乐,像是有心事。 后来才知道,他是又和自己的父亲吵了起来,这一次还差点把老爷子给气死。 白羽笙不用问就知道因为些什么,可她怎么总是觉得沈宴之把怒气能撒在了自己的身上?坐个月子都要被他严格管理,吃个苹果都要用热水泡一泡才可以…… 马上要入夏了,她还得依照沈宴之的指示穿毛袜子,腿都不能露。 白羽笙是敢怒不敢言,有苦说不出。 这天,丁衍宁买了一堆的婴儿用品来看看孩子,顺便再来看看白羽笙。 白羽笙恢复得挺好,除了天天憋在家里无聊以外,还有丫鬟“小沈”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无情无义的摧残。 见到了丁衍宁,就像是见到了从天上降临的救星。 “你生产那天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孩子,今天倒是看了个够,真是个小美女,好可爱啊。” “我和肖雅准备了一些婴儿的东西,我都给你送过来了,肖雅和你弟弟最近在忙着爱国会新建的联络站之事,所以没空来呢,我就代劳了。” “谢谢你们了,大珠珠一定会很喜欢姑姑和阿姨的礼物。” 两人聊了几句,丁衍宁左顾右盼的问:“我哥他人呢?你之前不是在电话里说,我哥把你折磨得够呛吗?” “嘘!估计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外面哄孩子呢。你是不知道他有多离谱。” “我哥……替你得了产后抑郁症?”丁衍宁似笑非笑的猜测。 “要是抑郁症的话,最起码我还知道他到底病在了哪里。他每天都要监督我的饮食,生怕我会落了病根儿。” “这很正常啊,你想想看。你既没有婆婆,他又没有丈母娘,没人能照顾你。那就只能他这个当丈夫的多费心了嘛,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摧残我也就罢了,还摧残我的大珠珠。” “嗯?” “成天捧着大珠珠不松手,就爱看他女儿,这也就罢了,整天一面对大珠珠,就在摆出慈父的笑容,试问我女儿小小一团儿能不能承受得住她亲爹快要咧到耳根子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丁衍宁成功的被白羽笙的精准吐槽逗笑了,甚至可以想到沈宴之的样子究竟是什么样的。 这还不算完,白羽笙又说:“小婴儿的眼里还不能分辨美丑,试想一下,她整天都要面对一个比自己大了好多倍的脸,这是从小给我女儿练胆儿呢?不然前两天怎么总哭?” “所以最近不哭了?” “嗯啊。” “那就证明我哥成功把珠珠的胆子练大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哎。” 白羽笙对此真是倍感无奈,要说喜欢,沈宴之真是将他的女儿放在了心尖儿上,谁都动弹不得。 可现在孩子还小,怎么喜欢都可以,万一孩子长大了他依旧这样娇惯下去…… 后果不堪设想,而且白羽笙现在就发现了沈明珠和其他小娃娃的不同之处。 她不爱哭,总是喜欢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四处,且特别调皮,“基本确定”与自己肚子里拳打脚踢的那个小兔崽子是同一个孩子,本性难改,出生后装了两天乖宝宝就装不下去了。 丁衍宁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白羽笙见丁衍宁也不往正事儿上聊,特意提醒了下她。 “咳咳……咳咳……那个……我之前在电话里让你给我买的东西你带了吗?” 丁衍宁一愣,随后道:“你不提我都忘记了。我当然给你买了的。” 两个女人开始鬼鬼祟祟的,丁衍宁从包里掏出了个小袋子,里面是牛皮纸包着的糕点。 “牛乳糕,我就给你买了一块儿。不能多吃,太甜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我都被人折磨成什么样子了,还管什么身体不好?” 丁衍宁手掌心儿捧着的那块晶莹软糯的牛乳糕是白羽笙当前最执着的向往。 已经闻到了牛奶的香味儿了。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381章 吃人嘴短 白羽笙觉得以自己现在的实力,一口吞掉肯定是没问题。 正当她要伸手去拿的时候,门口有个高大俊朗的丫鬟操着一口低沉粗壮的嗓音道:“白羽笙,你敢吃我要你好看。” 沈宴之满眼鄙视的看着这两个女人,十分不解:“这么馋吗?” 又质问丁衍宁:“她要你就给她买?” 丁衍宁乐呵呵的说:“哥,我这不是怕她产后抑郁吗?” “她一天话比我都多,能抑郁?” 白羽笙楚楚可怜的巴巴望着那块唾手可得的牛乳糕,硬挤出了些泪花藏在眼底,:“老公,我是真的馋啊。馋得要出人命了……” 丁衍宁也为她求情道:“哥,要不给她吃一口吧。馋出月子病来得不偿失啊。” 沈宴之退而求其次松口道:“吃可以,用开水烫一下,不然不能吃。” 白羽笙要饭还嫌馊,:“烫了那就化了,吃不了啊!” “你到底吃不吃?” “我不吃烫的,这东西烫完就成水了,那我喝牛奶算了,吃什么牛乳糕?” “不吃拉倒。” 沈宴之特别“宠”她,当着白羽笙的面儿一口吃掉了她心心念念的牛乳糕,最后还不忘与她分享味道:“口感不错,确实好吃。” 白羽笙气得一头扎到了床上,嘴里不忘威胁他:“沈宴之,你这么对我,不怕我吃了你孩子?” “虎毒不食子。” “一会儿我见到大珠珠就咬她!” “好啊,没问题。一会儿我把我女儿抱来给你解解馋。等我女儿长大以后指着伤疤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我就说被你妈咬的,就因为犯馋瘾一不小心就把你咬了。” “沈宴之,你卸磨杀驴!有了孩子你就不要我了,整天对我疾言厉色,不是打就是骂,不给吃的,天天让我饿肚子,我想吃一块牛乳糕都不可以了!” 丁衍宁瞧着白羽笙这状态……还真离着抑郁症差了十万八千里,倒是和精神病近在咫尺了。 沈宴之格外淡定问向丁衍宁:“你看她现在这状态,还有救吗?” 丁衍宁一言难尽道:“哥,这事儿你全责。” 沈宴之竟然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白羽笙因为嘴馋没有得到满足,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丁衍宁上前去劝她道:“你也别这么着急嘛,你眼看着就要出月子了,你都当了将近一个月的乖宝宝了,还差这几天吗?等你出了月子,我第一件事就是把全津海现存的,招牌糕点全都给你买个遍儿,这样总可以了吧?” 白羽笙对丁衍宁已经失去了些许信任:“那你这……不会沈宴之一发话你又变卦了吧?” “绝对不可能。” “暂且相信你一次。” 丁衍宁走了之后,白羽笙继续颓废的一头扎在了床上,一动不动。 “大馋猫,别睡了。”沈宴之再一次悠哉悠哉的走了进来。 他的样子让白羽笙联想到了幸灾乐祸这四个字。 白羽笙装作没听见。 “我刚好让厨房做了一块热乎乎的巧克力蛋糕,你要是不吃的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白羽笙一瞬间坐起了身子,满脸仇恨的盯着他之余,还不忘手下他的“心意”,送到了自己的嘴里。 “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沈宴之无辜道。 “你说呢?” “闹你也闹了,气你也撒出来了,东西也吃进嘴里了,怎么还对我这么大的敌意?” “要你管!” “那你把蛋糕还给我,吃人嘴短没听过吗?这嘴怎么越吃越硬了?”沈宴之伸出了一只手,掐住了她的下巴来回摇晃。 “哼,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对我一点耐心都没有,整天都在和女儿独处,对我一点也不好。” “天地良心,我现在相当于要照顾两个女儿,累得要死。你还说我对你不好?就因为多吃了你一块牛乳糕?记仇?” “可我就只有一块儿。”白羽笙委屈巴巴。 沈宴之也看出来了,那哪里是因为小小一块牛乳糕而心生情绪,分明是坐月子以来的郁闷全都因为这块没吃到嘴的牛乳糕而爆发了出来。 沈宴之安慰她道:“我知道你委屈,你觉得不自由。可是你不养好自己的身子,往后怎么办?” 白羽笙就喜欢在沈宴之最一本正经的时候挑逗他,她突然贴近了他,甜甜的笑容总是给沈宴之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逗他道:“等我养好身子之后……再生一个呀?” 沈宴之一口气没喘匀差点把自己活活呛死,马上改口道:“你自己自求多福吧,以后为夫不管你了。” “这么害怕?” 沈宴之一脸勾引意味的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若有所思又极度不解的低喃:“难道生孩子还会上瘾的吗?” “嗯……” “可我怎么觉得,你只是对要孩子的过程有瘾呢?” “作为妻子,我觉得我有义务把我老公的优良基因和绝世容颜发扬光大,代代相传。所以……你懂得。” “那也不行。”沈宴之一身正气的将白羽笙推开:“没出月子呢,免谈。而且我看你精气神儿现在真不错。正好孔武回来了以后请了几天假,我身边还缺个跟班儿,你下午给我当力工收拾屋子。出了月子直接搬家。” “搬?家?” “我在西城区有一栋别墅,那边比较安全,不会战火纷飞,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就住在那里。” “为什么啊?这么突然?” 有些话,沈宴之也不愿意一而再的对她重复,只能藏在心里,于是对她开始了胡编乱造,瞪眼说瞎话,:“谁让你生女孩了,肚子不争气被扫地出门了,知道吗?” “生男生女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而且……”白羽笙结合父亲之前奖励她宅院的态度去分析,似笑非笑道:“你确定……被扫地出门的不是你自己吗?” “如果是呢?” “那就跟我们娘俩儿没关系啊,你当你的逍遥浪子,爱国企业家,我当我的二少奶奶,不耽误的嘛。”白羽笙这么说,总能精准的让沈宴之对自己吐出实话。 沈宴之一再的深呼吸,被这个女人气到了也只能选择了一笑而过,:“我之所以搬出去,是自打上次沈家进贼了之后,整个沈家都不安全。以前咱们俩再怎么防也防得住,可现在我们还有女儿,我不能在坐以待毙的留在这里。老爷子不作为,我有理由要保护我的家人。” “好,我听你的。” 如果沈家注定要走向四分五裂,这条路的话,白羽笙一定是以自己与他的利益当先。 白羽笙明白沈宴之的良苦用心,但她在心中也在觉得惋惜。 她亲眼见证了沈家这个名门望族从最初的兴旺鼎盛,群像百态,再到现在的支离破碎,分崩离析。 白羽笙以前一直觉得沈宴之是最不会轻易离开或是放弃沈家的人,而如今还是等到了他对沈家对父亲彻底寒心的那一天。 他们都曾为了维护这个家而付出过努力,现如今落得个这样的结局也并不觉得可惜。 对于他们彼此而言,只要三个人可以在一起,那便是家。 夜里。 某复古雅致的茶楼包间里。 两名和服装扮的日本人,租界负责人索恩,还有沈清华的岳丈林孝全齐聚一堂,共同面对着坐在低位上的沈清华一人。 与一些爱国企业家不同,林孝全将自己所有的产业,资产全都投靠给了洋人。 他觉得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所以自己并没有犯错。 当然,洋人们也给了林孝全非常丰厚的回报,这份回报便是无论未来发生什么状况,他都能在这场即将来临的战火纷飞中全身而退。 林孝全觉得这是一件可以做的买卖。 于是,他开始拉拢沈清华。 沈清华自打妻子林静芳被沈宴之一枪崩了之后,并没有因此与自己的岳丈关系疏远。 相反,他们两人才更加像是亲生父子,林孝全所做的每一件事他都认同。 或许这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在这场洽谈中,唯一处在低微的就只有沈清华一人。 过了一会儿,日本人和索恩离开了。 林孝全和沈清华两人还有话要说,并没有着急离开。 林孝全忧心忡忡的望着沈清华,:“上次的事,日本人很不满意。他们原本以为可以找到沈家的宝藏的,结果却……” “我是真没想到那个女人会留在家里,早知道这样的话,设计除掉这个女人也是不亏的。” 林孝全摆了摆手,否定了沈清华的意思:“你现在该想的不是除掉那个女人,那些都只是个人恩怨。现在最重要的是庆王府的宝藏到底是什么,洋人已经盯了很久了。如果再没有消息,我估计洋人不光会放弃你,更会放弃我。我们俩成了洋人手中的弃子,你可以想象后果是怎样的?”林孝全危言耸听道。 “父亲,我在沈家也没少下功夫去寻找,但我还真是不知道到底是何等的宝藏让洋人们如此心动。我也在明里暗里问过老爷子,我家老爷子的反应不大。我就怕……” 沈清华利用亲生父亲的信任,在做着汉奸才会做的事情。 林孝全唉声叹气,倍感无奈:“倘若到最后真的找不到。那么我们就不盯着这一处了。” “父亲的意思是……” “你既然能顺利的回到沈家,证明你父亲对你肯定是有所信任的。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能不能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您的意思是说,让沈家易主?让我家老爷子将沈家所有的一切都留给,是吗?” “都留不留给你不重要。咱们的宗旨是给洋人提供便利,只要从沈家的产业里榨取出来的一切可以润泽我们和洋人之间的合作关系,就是值得的。” 沈清华心中有些顿疑,可想想自己之前在沈家受过的委屈,倒也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过分在了何处。 他道:“父亲,我明白您的意思,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办好每一件事情的。” 林孝全非常满意的拍了拍沈清华的肩膀,并说道:“想想看,在这场战争中,只有我和你两个明智的人可以全身而退,这是一件何等幸运的事情。而且……你不是很恨沈宴之吗?” “杀妻之仇,怎会不恨?” “报复他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摧毁沈家,什么都不给他留下。” “我明白。” 林孝全手中的茶轻轻放下,言语道:“你刚才一直在场。洋人的意思也很明确,沈家的的确确是一块难啃的石头。他们想要的东西倒也纯粹,一是宝藏,如果找不到,谁也没有办法。二是你父亲在东北的矿场和机械厂。” “东北一直在打仗,你应该知道这些机械厂对于洋人来说意义有多重大。你父亲上次出差,洋人便与他和颜悦色的洽谈过,却无果而终。所以这件事还是要你出手才行,这可是头等功啊。” “可是……可是……”沈清华听到这里,实在有些为难,:“可是那些东西都是我家老爷子的心血,我就怕……” “你的心狠不下来,那就只能任人宰割。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倘若你办不到这些事,洋人对你下了手,你觉得你家老爷子会救你么么。” 沈清华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的父亲虽然古板,但是个内心刚正的中国人。 可最初将自己赶出家门的是自己的父亲,对自己不离不弃的是林孝全。这些他都不会忘记…… 在林孝全一句一句的鼓动和劝说之下,沈清华最后一点点良心马上就要消失殆尽。 其实沈清华也有私心,他的私心就是他的贪心。 他害怕在林孝全的唆使下自己做了这些事,到了最后全身而退,可沈家的一切资产全都不复存在,他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奈何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事已至此,沈清华也没什么退路可言。 沈明珠满月了以后,沈宴之和白羽笙带着孩子搬出了沈家大宅,沈凝对此没有干预。 在那之后,老三夫妇也觉得沈宅不太安全,也搬离了沈家。 有困难的时候他们愿意一起面对,可最终却还是各自分离。 第382章 失踪 白羽笙一家三口搬进新家,一个月过去了。 这天,莫烟宁突然前来拜访,惹得白羽笙觉得奇怪。 现在战事紧张,都是各顾各的时候,莫烟宁两口子从沈家搬出来了之后便与白羽笙他们联系很少。 “二嫂。” “弟妹?快快请进吧,三弟为何没跟你一起来呢?” 莫烟宁的脸上不见笑意,一点都不像是来串门的人。 她问白羽笙:“二哥在吗?” “他不在,忙事情去了。”白羽笙有些担忧的望向她:“你要是真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说也可以,我替你转达。是老宅那边有什么事情吗?” 莫烟宁:“不是。” “那……你这是……” 两人正面对面的交谈着,莫烟宁突然跪在了白羽笙的跟前,吓了白羽笙一跳。 “二嫂,求你和二哥帮帮我们吧。” 白羽笙手足无措道:“你这个样子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啊?快起来说话。” 莫烟宁被白羽笙强行扶了起来,而后,白羽笙又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沈易庭两个人紧跟着你们之后也搬出了沈家。原本我们的意思是很明确的,我们不要沈家的一切,只想要安稳的日子。几天前,父亲找到了我家老三,说让老三代管公司事物。他和大哥要出一趟远门。” “沈清华和父亲出了远门?这个节骨眼儿上哪里都不太平,去了何处?” “又一次去了东北。父亲上次没办完的事情,这一次带着大哥一同去处理了的。” “那这和三弟有什么关系?” “沈易庭根本就没有任何管理公司的经验,人情世故什么的更是差强人意。不知他是得罪了谁,自打三天前失踪了以后我就没联系上他,我能打听的也都打听了,若不是没了办法,也不想来麻烦二哥。” 白羽笙了解了当下的情况后,也觉得有些为难。 现在正是乱的时候,如果沈易庭真的落入到了洋人之手,送去一条人命是送,两条人命也是送,根本就救不出来。 莫烟宁也看得出来白羽笙的顾虑,“我知道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任何人都是保命要紧。我只想请二哥帮我打听一下,其他的事都由我自己来想办法就好。” “你?恐怕是难如登天。如果真能打听到老三的下落,确实没有不救的道理。可是我不能代替沈宴之完完全全的答应你,更不知道沈宴之有没有这个能力去救老三,只能尽力而为了。” “谢谢,真的很感谢。” “沈宴之不会轻易放弃他的兄弟的,这是我对他的了解。” 送走了莫烟宁之后,白羽笙在想着怎么把这件事告诉沈宴之。 傍晚的时候,沈宴之回来了。 白羽笙坐在沙发上,搂着胖乎乎的沈明珠小朋友。 沈明珠像个小机灵鬼儿,自打沈宴之进来了之后,大眼睛一直锁在爸爸的身上。 沈宴之从她的怀里接过了孩子,抱在自己怀里掂了掂,:“我看看我们大珠珠今天长了多少?” 沈明珠特别喜欢粘着爸爸,趴在沈宴之的肩头口水直流,时而还张着嘴大笑。 “衣服都脏了,快把孩子给我吧。” “妈妈嫌弃我们脏了,我们珠珠一点也不脏,对不对?” 沈明珠乐呵呵的样子像个小天使。 沈宴之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儿,简直是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她。以前在沈家的时候,沈宴之有所收敛,现在搬出来住之后,沈宴之恨不得连睡觉都要搂着她,每天都要亲亲自己的宝贝女儿。 “沈宴之,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先让奶娘把孩子抱下去吧。” 沈宴之将孩子护在自己的怀里,转而一边对白羽笙说:“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我已经听说了。沈易庭失踪了,对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今天莫烟宁登门来求,请你一定要帮帮她。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更不知道你能不能打探得到消息。现在的这个局势,谁都不好过就是了。” 沈宴之逗弄孩子之余,语气平静的对白羽笙说: “首先,老爷子让沈易庭去管理公司就是彻头彻尾的蠢。就算把公司放着不管,也不能让沈易庭管里。沈易庭性格单纯,早年间不思进取,虽然现在有所改善,但是那也没到独当一面的时候。” “父亲又去东北了,和沈清华一起去的。” “知道了。” “那你觉得沈易庭得罪了谁?” “他不懂变通,办事太直,在码头得罪了日本人。日本人将他关了起来。” “你已经知道了?” “嗯。” 说到这里,沈宴之的表情变得阴沉凝重,紧皱着眉头,似在思虑些什么要紧的事。 白羽笙问:“怎么?救出他很难吗?” “不难。” “有什么困难,你跟我说说。可千万别自己逞能啊。”白羽笙现在就害怕他硬来。 “我还没笨到那个地步。而且就算是为了我这么可爱的女儿,我也不会做傻事。”沈宴之跟白羽笙解释道:“日本人让我明天参加一场商务晚宴,如果我去了,就答应放了沈易庭。” “这是鸿门宴。” “我现在也摸不清楚日本人到底是有何目的在其中。实在是太奇怪了,就因为这件事,我一下午都没有想通。” “会不会是想要将沈家赶尽杀绝?这一看就是圈套啊。” “设一个这样明显的圈套……未免有些……可若不是圈套,我却又想不出来他们这么做的目的。” 沈宴之心里别扭极了。 说实在的,他连赎沈易庭回来的钱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是却得来了这样一个条件,实在是让人不解。 但沈宴之确实是不想放弃自己的弟弟…… 白羽笙看得出来,沈宴之想要冒一次险。 “日本人阴险狡诈,你确定你去了之后能全身而退吗?” “可是现在就是有这样一个机会,我是可以选择不去,但如果沈易庭因为这件事死在了日本人的手里,我估计我会因为当初没救他而后悔一辈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沈宴之怀里的沈明珠眼巴巴的看着爸爸妈妈,像是能听懂大人的话一样, “老婆?” “嗯?” “我的腿怎么这么热啊?”沈宴之一脸天真的望向白羽笙。 白羽笙憋笑道:“就只是热?没有湿吗?” “湿。” “你宝贝女儿尿了!” 沈明珠这一尿,可真是没客气,沈宴之的衣服上好大一片呐。 沈宴之立马站起了身子,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 要说这世间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好父亲,那必须非沈宴之莫属。 沈宴之先给女儿换一条裤子,然后再给自己换一身。 他是真不嫌弃自己的女儿,换完之后还抱着女儿猛亲。 白羽笙最开始还不太习惯,现在早就习以为常了。这个家里自打添了个小娃娃以后,白羽笙在沈宴之心里的地位直线儿下降。 每一次的睡前,都是白羽笙将孩子抱去给奶娘照看着,要不然,沈宴之这能抱着孩子睡一夜。 “你刚才有没有洗洗澡啊?” “没洗啊。” “你怎么不洗洗呢?多脏啊!” “自己女儿尿的脏什么啊?而且我都换了睡衣,擦得干干净净了的。” 白羽笙趴在被窝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眼神里诉说着对于这对父女俩的嫌弃。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嫌弃我?” “我是在想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假如我一不小心尿你身上了,你会不会也不嫌脏?” “老婆,你这是什么混蛋问题,简直和掉在河里先救谁的问题又异曲同工之处啊。” 白羽笙为了维护自己贤妻良母的形象,开始不打自招:“我可不是嫉妒哦。” “这还不算嫉妒?” “我哪有?”白羽笙嘴上说着没有,但沈宴之都给她记得清清楚楚呢,正想要细细说来。 “上周,我女儿扯了你的头发,就扯掉了三根儿而已,你也拔了她三根胎毛,弄得孩子嚎啕大哭。我又哄了她好久,结果你问我,你要是哭了我会不会也这样哄你。” “哼。” “我女儿现在本来就是个秃头,你这个当妈的就不能宽恕一下?你能跟孩子一样吗?还有上上回,上上上回……” “行了!真讨厌!” “这是一个快要两个月的婴儿和一位快要二十岁的妈妈的终极对决。” “我这是在教会她,不能因为她小,就可以胡作非为。” “我劝你还是不要嘴硬了,骗不过我的。”沈宴之俯过身去掐了掐她的脸蛋儿,:“承不承认?女儿的醋你也吃。” “我不承认。” “我明天继续让女儿薅你头发。” “那我就把她的头发全都剃光光。” “你敢。”沈宴之真怕有一天这个女人真的会和她的亲生女儿打起来。 其实白羽笙也并非是真的全是嫉妒,就是觉得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沈宴之养得有些太精细了,而且实在是过于娇惯。 当然了,肯定是有些嫉妒在里面……她自己不承认罢了。 白羽笙不与他争辩,索性转过了身去,不理会他。 “老婆……” “老婆?” “这就生气了吗?” “对啊,不然呢?你们父女俩一起欺负我还不够,你大晚上的也要来气我。” “你不会真的认为我喜欢孩子超过喜欢你吧?那怎么可能呢?”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觉得我的地位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了。”白羽笙特别认真的在开玩笑。 “沈明珠再怎么样未来也是别人的,可你永远都是我的啊。” “你少来这一套。” “这套不管用了吗?” 沈宴之的手留在被窝里就从未老实过…… 白羽笙刚想要回应他些什么,就听到了走廊里有孩子的哭声。 沈明珠的房间就在隔壁,有任何的动静白羽笙都能听得见的。 白羽笙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后,立马起身去查看情况。 “孩子怎么哭得这么大声?是怎么了?饿了吗?”白羽笙询问奶娘。 奶娘也觉得奇怪极了,:“夫人,大小姐不知怎的,今个特别不爱睡觉。已经吃了奶,可还是闹,我实在是哄不过来了。” “我知道了,让我来吧。” 白羽笙抱起了孩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沈明珠就像是识得出妈妈的味道,躺在妈妈的怀里哭闹才有所缓解。 “这孩子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沈宴之特别担忧的上前查看孩子的情况。 白羽笙的手已经摸了沈明珠的额头,:“应该不是病了的,额头也不烫,但就是作闹。她以往不是这样的。” 深更半夜的,白羽笙也不敢把孩子放下。 沈明珠一直都未曾真正的睡着,只是因为在白羽笙的怀里有了安全感,所以才停止了哭闹。 “珠珠,妈妈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哭闹啊?是想妈妈了,想和妈妈一起睡吗?” 白羽笙冲着孩子自言自语着。她自打当了母亲之后,极有耐心又很细心,对孩子的爱不比沈宴之少。 甚至是比沈宴之付出的更多…… “会不会是梦魇了?”沈宴之的手握住了孩子的小手。 “应该也不会。” 白羽笙心事重重,想说又不知怎么开口去说,欲言又止。 沈宴之也看出了白羽笙的异样,问:“你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呗。” “我怎么觉得……这孩子的哭闹是有原因的啊?” “什么意思?” “都说婴儿有的时候能预知到不详,会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可从来不会晚上的时候这样哭闹的,小脸儿都哭红了的。” 白羽笙所指的事情是什么,二人各自心中如明镜。 沈宴之不相信这些,安慰白羽笙道:“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了。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晚上哪有不哭不闹的?” “我是认真的。”白羽笙很在意。 “我相信不会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放心吧。” 白羽笙为了哄孩子,整整半宿没睡,沈宴之在一旁陪同着,也是困意全无。 等到沈明珠彻底熟睡之后,白羽笙才安心的睡下。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383章 太平盛世,终而降临 沈凝带着沈清华已经在东北有一阵子了。 当初,沈清华自告奋勇的与沈凝随行,沈凝欣然答应了下来。 这一路上,沈凝与沈清华的交流并不多。事情也没有解决。日本人野心勃勃,想要的东西沈凝根本给不了,却还在不停的纠缠着。 原因是东北的矿场和机械厂已经强行被日本人霸占打算征用。 日本人愿意给沈凝相当可观的价格,只想让沈凝将矿场和机械厂交出来。 可是沈凝前两次的态度很坚决,不想和日本人合作,这就导致了与日本人前两次的和谈失败。 僵持的状态下,沈凝势单力薄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的。 矿场和机械厂的戒备森严,铁门深驻。但凡日本人自行可以将其占领,都不会选择如此麻烦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沈凝的麻烦。 没有沈凝的同意,想要进矿场,唯有炸得一干二净,夷为平地。 沈凝的原则性很强,绝对不松口。 沈清华在这期间也没少去劝自己的父亲,但沈凝却依旧持反对态度。 沈清华也不想父亲折在日本人的手上,又在暗地里争取了一次和谈的机会。 可是这一次,沈凝对待日本人的态度却丝毫不客气,仿佛所有的耐心都在消耗殆尽。 “沈先生,如果您的态度坚决,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但是我想要告诉你的是,您的态度坚决,但是我们也是势在必得。如果得不到矿场和机械厂,那么我们也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日本人派出的代表对沈凝陈述着。 沈凝笑了下,点了点头:“鱼死网破?” “你们父子两个人,是斗不过我们的。” 在场的日本人,足足有八个,沈凝和沈清华两个人本来就是弱势方,可沈凝如此态度,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就是在自寻死路。 代表不想放弃,又继续对沈凝说:“沈先生,您是个商人,权衡轻重利弊是您的强项才对,不应该这么顽固。您更应该明白,我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的去问您的意思,实在是给足了您面子了。” 沈清华劝父亲道:“父亲,要不然咱们就签下吧。” 沈凝靠坐在椅子上,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坦荡,不畏生死道:“我沈凝做了一辈子的买卖,不用你来跟我解释,我自己就知道利益在何处等着我。如果换作是三十年前,我毫不犹豫的接受你的条件。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家各取所需,情理之中。可现如今,我一把年纪了,到了最后还要背负上一个汉奸的名声,我也不划算呐。” 代表称:“只要您能松口,日本人这边可以跟您保证,没有人会认为您是汉奸。而且您的生意会蒸蒸日上的。” 沈凝的眼中尽是苍凉:“等到那个时候,估计我们的国家也就彻底沦陷给你们了吧?” “沈先生,我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接着这个机会想要感慨一下。我沈凝这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好事,甚至是在妻儿的面前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但是人不能没有原则,可以为小利,但不可以没有大义。我自知自己在商界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在你们的眼中我沈凝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你们觉得我肯定会在你们的逼迫之下,为了保护住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而向你们低头。但是你们错了。假设人活着却忘了初心,那就跟死了没什么两样了。” 沈凝话说得很直白,这一番话足以让沈凝永远困在这里,甚至是在这里被日本人所杀。 可沈凝似乎并不在意……又或者……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回去? “那看来沈先生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与我们合作了,是吗?”日本人的态度也在慢慢的转变着。 “自然是不愿的。” “您还真是多此一举了。” 听到了这里,沈凝看向了坐在自己旁边的沈清华,沈清华因为父亲的这番话语,简直是慌到不行。 他想要劝父亲,却张不开口。 面对着如此紧张的气氛,沈凝淡然道:“不瞒你们说,我特意来东北,是别有目的的。” “哦?” “子不教,父之过。我是没教育好我的儿子,如今陷入到了这样的困境,也确实是我应得的,可我又不得不为别人着想,为整个沈家铺路。”沈凝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沈清华的身上,用一种诀别又悲伤的眼神去望着他,哀叹道:“给了你一次又一次机会,可是你却只会伤害别人。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教好,怪我。你将我带入这个困境,不用自责,是我自愿入了这个圈套。但是你也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父亲……父亲……您这是在说什么啊?” “是我给了你生命,我有罪,是我没教育好你,也是我的不对。但沈家的其他人是无辜的,我能不能离开这里已然不重要,但是为了沈家的安稳太平,儿子,我不能让你活着离开这里,抱歉了。” 中国话太过于繁琐,等到翻译将沈凝的话翻译给日本人听的时候,沈凝早已掏出了手枪,朝着沈清华的脑门“嘭”的一声巨响,沈清华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 日本人被持枪的沈凝惊吓住,纷纷举枪对准了沈凝。 沈凝再一次的站起了身子,朝着日本人开了三枪,打死了一个日本头目。 而与此同时,他僵硬的停在了原地,低头望着自己早已被子弹打穿了的身体,沈凝感觉不到疼痛,意识在不断的消退着,但他唯一所知道的便是自己作为中国人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最终,沈凝倒在了地上,死而无憾。 津海。 夜幕降临。 沈宴之已经动身去了晚宴的现场。白羽笙自己一个人在家,这心里不知怎么回事,总是慌慌的。 她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沈宴之临走之前,她对他说了很多话,甚至有点害怕自己会不会因此而见不到他。 白羽笙坐立不安的,她将孩子抱在怀里,心中焦灼不安唯有自己知道。 此时的白羽笙还不知道接下了要发生些什么呢,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一切顺利。 就在这时,小铃铛焦急的赶了过来。 “姐夫呢?姐姐,他人呢?”小铃铛许是因为一路疯跑的缘故,脸憋的通红。 见小铃铛如此着急的模样,白羽笙原本就放不下的心又再一次的揪了起来,将孩子放了下,起身问他:“你找他干什么?” “姐姐,出事了。你们沈家出事了!” “什么事?” “老爷子被日本人打死了,还有沈清华。是白天时候的事情,我也是从爱国会的联络站得知的。沈老宁死不当汉奸,最终身死。这件事你们是不是都不知道?” 这个消息就如同五雷轰顶,让白羽笙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深受打击的颓坐在了沙发上,一动不动。 “真的假的?”白羽笙轻声去问。 “真的。” 白羽笙慌了…… 这一刻,她的脑袋里过了很多的事情。 首先,这件事沈宴之是不知道的…… 日本人答应沈宴之,只要他去参加晚宴,那么就会放了沈易庭。 这看似简单的条件实在是诡异至极。 第一种可能,在沈宴之不知道沈凝已经死了的前提下,以沈凝作为要挟,日本人想要让沈宴之在沈易庭和沈凝之间选一个人,为的就是折磨他。 还有第二种,可能性是最大的。沈宴之,沈易庭,沈凝,沈清华…… 这几个人注定在今夜全都死在日本人的手中。 所以,沈宴之有可能是去送死了的。 对于白羽笙来说,这世间最为残酷的事情莫过于已经知道了深爱之人的死期将至,家族灭亡,却不知该怎么去阻止。 “姐,现在怎么办?” 白羽笙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慌…… 她想要赌一把,就赌沈宴之命不该绝。 “小铃铛,我知道沈宴之去哪里赴晚宴。你能不能托人去告诉沈宴之,一定要去告诉他,父亲死了。沈宴之在得知了这件事之后一定会察觉到事情不对的。” “我这就去。” “你把沈明珠抱走,抱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我到时候跟你汇合。” “姐,你到底要干什么?” “今夜,沈家就要遭殃了。我估计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不能阻止的话……”白羽笙眼色暗淡。 其实她和沈宴之平时已经设想了很多种情况,以及应对的办法。 沈家未知的宝藏永远都有人在觊觎着,但白羽笙也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白羽笙冒着危险,以最快的速度跑去了沈家老宅,遣散掉了沈家所有的人。 而此时的沈家宅院已经再一次的被洋人入侵。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来的光明正大。 如今的沈家俨然就像是个空壳子,但对于未知宝藏所踪的洋人们,沈家的宅院就是他们的无价之宝。 可是涌进来的洋人越来越多,多到白羽笙无处躲藏。 白羽笙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但自己一个人难免有惧怕的心理。 直到她在这里又再一次的遇见了沈宴之。 白羽笙以为是幻觉…… 沈宴之是从后院翻墙跳进来的。 沈宴之的神色格外的凝重,沉着声音对她长话短说的解释:“沈易庭救出来了。但是我估计津海已经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地了,得赶紧离开。” “那就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 “嗯。” 二人眼神交汇,不用多说就可以做到心意相通。 在月灵阁的后院,沈宴之之前就准备了大量的汽油。 这些汽油都是为了以防万一所备下的,没想到今日真的用上了。 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没人在意月灵阁这个破院子,殊不知这里才是宝藏的所在之处。 洋人在偌大的院子翻来翻去。 沈宴之和白羽笙两个人开始将汽油洒至各处。 在洋人们潜心于寻找宝藏之际,一场突然且凶险的大火似火龙一般在地上猛蹿了起来。 火势因为汽油的助燃,烧至围墙那样高,明亮炙热的火光把整个庆王府照得通红。庆王府瞬间成了个置人于死地的大火炉。 火在尽情的燃烧着,时不时的还能听到困在里面的人无尽的哀嚎。 此时的沈宴之和白羽笙两个人站在远处,静静的望着逐渐被火吞噬掉的家园。 “宴之,如果今日父亲还在,会不会也是这种做法?” 沈宴之神色复杂,悲伤在他的眼中无限蔓延着:“会吧。从老爷子买了这座宅邸的时候,或许他就是想要守住这一份宝藏不落入他人之手。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到死都没有动那些黄金一下。” “得知了他的死讯后,总是有个想法在我的脑海里回荡。可能我们父子之间,都不曾真正了解过彼此,也可能我们之间的那条逾越不过鸿沟又恰似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沈宴之也忽然间明白了,他与父亲就像是两条极其相似的平行线,永远都不会相交,到死都在各自疏远。 白羽笙依偎在他的身边,感受着他的悲伤与无奈:“可是……我们没有家了。”遥望那场大火,烧散了一个家。 沈宴之索性抬头看了看被浓烟弥漫着的夜空,不见消散。 漆黑的夜空中不见一颗繁星,正如当下的时局不让人有一点喘息的机会…… 他深深的叹了叹,满目释然:“不是我们没有家了,是所有人都快要没家了。好在我们还有彼此,这是我生命之中所剩无几的庆幸。” 唯一的那点点可惜莫过于在最糟糕的年代,遇到了最好的彼此。 在这个时代下,他们与普通百姓一样,也曾失去了所有…… 但他们坚信,阴霾总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 一个月后,津海彻底沦陷,各地炮火纷飞,战争不断。侵略者妄图以最快的速度妄图吞噬整个民族。 百姓群起反抗,各爱国组织逐渐建立起了爱国统一战线,一致对外抗击侵略势力,奋力抵抗,这场战争持续了五年之久。 太平盛世,终而降临。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384章 番外 七年后。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沈宴之特意推掉了公司的事务,去学校开家长会。 他和白羽笙曾经商量好了,轮番去给沈明珠开家长会。 最开始倒也不是这么安排的,毕竟一年到头也开不了几次家长会,本身自己的孩子不用算得那么细致。 可沈明珠这个孩子…… 说好听了叫家长会,说得难听点叫隔三差五找家长。 不过沈宴之今天去参加的是正儿八经的家长会,可不是什么找家长。 沈明珠永远喜欢给爸爸制造惊喜。 沈宴之在前面走,沈明珠这个小人在后面跟着。 “我今天必须揍你!” 沈宴之一脸严肃道。 沈明珠躲在爸爸的身后,扎着两根麻花辫,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女学生服,古灵精怪的吐了吐舌头。 她长得极美,正如名字一样,是沈宴之最宠爱的掌上明珠,模样像爸爸,神韵却像极了妈妈。 只是……最近几年间,沈宴之总觉得自己把女儿养偏了。 回到了家里,沈明珠直往佣人张妈的身后躲,不敢靠近沈宴之。 沈宴之坐在沙发上,心中的怒火在不断燃烧着,强行以一种平和却又咬牙切齿的态度召唤她:“沈明珠,你过来。” “爸爸。” 沈宴之拿出了这次的测验卷纸,展示在她的面前,发自内心的问沈明珠:“为什么是零分?” 沈明珠生性顽皮,一点儿都不怕他。 “我没考好。” “没考好,总得考出分数吧?零分?” “对不起……” “你是在故意摧残爸爸吗?珠珠?为什么全班就只有你考了零分,为什么一轮到我去接管你的学习,你总是给爸爸不一样的惊喜?” “爸爸,你能不能不告诉妈妈啊。”沈明珠“死到临头”了还想着美事儿,抱紧了沈宴之的胳膊,示弱撒娇:“要是让妈妈知道了,妈妈肯定又想要把我塞回到她肚子里。又得教训我一顿,我害怕。” “你觉得呢?” “爸爸最好了,我以后肯定乖乖的,绝对不会让爸爸失望。” 沈宴之冷眼相看,无动于衷。 自己的女儿是天使的容貌,魔鬼般的心灵。 沈宴之真是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随了谁,自己确实不是这样的性格啊。 沈宴之在沙发上坐着,沈明珠在他跟前罚站。 这时,白羽笙下班回来了。 自打天下太平了以后,沈宴之还是选择东山再起,而白羽笙则是选择了在研究院工作,这些都是她擅长的。 白羽笙看着爷俩儿这状态,进门后说了一句:“哟,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看来我的珠珠最近没怎么惹祸嘛!老公,你可真走运。” 沈宴之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被气得铁青,直勾勾的看着白羽笙,一脸的苦大仇深无处安放。 “妈妈,妈妈。你今天回来的好早啊,妈妈,我想死你了。”沈明珠小小的个子,够着要亲亲。 沈明珠妄图以这种方式来转移沈宴之的注意力。 自己女儿的路子,白羽笙作为这个家里的一家之主,那是最了解的。 白羽笙坐在沈宴之的身旁,早就看出了沈宴之脸上挂着的阴沉,问道:“怎么了?又给你女儿展示父爱如山了?” “你少来。” “沈明珠,你是不是惹爸爸生气了?”白羽笙一把揪住了正要逃跑的沈明珠。 沈明珠可怜巴巴的看着妈妈,这才展现出了惧怕:“妈妈,我……” 同样是父母,沈宴之再怎么严肃都镇不住这个混世小魔王,但是白羽笙就可以。 沈明珠从小就怕妈妈,又极爱妈妈。 这时,沈宴之站起了身子,:“考了个零分。”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其实沈宴之就算是不说,白羽笙也能猜到了一些。 反正就是没什么好事儿就对了。 白羽笙特别知道该怎么去对付这个小丫头,连连的拍手道:“真不错啊,沈明珠。你可真是越来越棒了。” “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为什么考零分?说!” “我……我……嗯。” “不说算了,哼。” 说完后,白羽笙也跟着起身回房了。 沈明珠小家伙孤零零的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 晚上。 白羽笙坐在镜子前擦护肤品,沈宴之躺在床上闷闷不乐。 “老公,你还想着白天的事情呢?” “你说这孩子随谁了呢?”沈宴之就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自己的女儿是这种性格? 白羽笙却道:“反正我七岁的时候可没考过零分,由此可见,随谁了……” “我也没……” “问题是你总是惯着她,她内心里就会知道你这个当父亲的会对她无限宽容,没有威严。况且沈明珠这个性格不就是和没皮没脸的你如出一辙吗?” 白羽笙倒把沈宴之说得更加郁闷了。 “我当初就说再生一个,让她当姐姐,她就知道给别人当榜样了。可你倒好,死活不同意,现在她都七岁了,能怎么办?” 沈宴之却说:“一个都管不过来,还生?” 沈宴之真是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这个孩子。 就因为这个“零分”,彻底把沈宴之弄得彻夜难眠,翻来覆去的。 白羽笙每一次都是迷迷糊糊的快要在睡着了的边缘,然后又被他吵醒。 沈宴之在床上宣布了个相当重大的决定:“在我五十岁大寿的时候,我得给我女儿找个如意郎君。不然的话……” 白羽笙彻底被他逗笑了:“不然的话没人要她了,是吗?那你也得趁早些选才行。你五十大寿,你女儿都已经二十七了,你确定那个时候还来得及吗?” “你是专门在这儿气我的?” “老公,你就放心吧。珠珠这个孩子是顽皮了一些,但是本质上不是个坏孩子。她每次基本上就是考满分,这次考零分肯定是因为有不愿意说的内情,我跟你保证,明天我一定教训她,让她知道自己错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白羽笙搂着沈宴之说:“所以,咱们可以睡觉了吧?” 翌日。 刚好今天是周六,沈明珠在家休息。 昨天的气氛不太对劲儿,沈明珠从今天早上醒来就小心翼翼,谨言慎行,生怕得了一顿板子。 早上,沈明珠小嘴甜甜的,一下子扑到了爸爸的怀里:“爸爸早上好。” 沈宴之情绪不佳,没理会她。 爸爸不理会自己,还有妈妈呢。 沈明珠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跟妈妈相处起来有些惧意。 “妈妈,妈妈,一会儿咱们还去不去公园玩啊?” “去啊。”白羽笙心态平静的坐下来吃早餐,而沈宴之则是在沙发那边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在的看报纸呢。 沈明珠逐渐的感觉到了气氛的松弛,心里便不是那么的害怕了。 白羽笙手里拿着的是沈明珠最爱吃的小笼包,沈明珠嘴馋的厉害,也想要吃。 “妈妈,我也要吃这个。” 谁知,白羽笙手疾眼快的一把夺了过来,傲娇的说:“你不许吃。” “为什么嘛?” “这是我的,我老公给我买的。” “那我要和那个牛奶。” “不行,也是我老公给我买的。” 白羽笙是一口东西都不给孩子吃。 沈明珠急得直跺脚,眼看着就快要哭了。但她就是有个不服输的劲儿,颠颠儿的跑去了白羽笙的房中。 白羽笙随后跟了过去,只见沈明珠这个小大人坐在她的化妆镜前,开始摆弄白羽笙的护肤品,往自己脸上涂涂画画。 白羽笙偏偏就是不让她碰自己的东西,一把抢过来:“谁让你碰我的东西了?” “妈妈!” “这个也是我老公给我买的,不给你用。” “那也是我爸爸买的。” “你也可以长大让你老公给你买啊,干嘛用我老公买的呢?哦对了,一个考零蛋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有男人喜欢呢?”白羽笙绘声绘色的吓唬她,沈明珠都听得懂。 “考零分就没有一个好的未来,没有一个好的未来那就没有一个好的夫君,没有好夫君,你就吃不饱穿不暖。而且爸爸妈妈也特别不喜欢考零分的孩子,你也感受到了,对吧。所以珠珠啊,妈妈劝你自求多福吧。” 小孩子终归是小孩子,被妈妈这么一吓,沈明珠终于是有了危机感。 她带着点哭腔,奶声奶气的围在妈妈的身边:“妈妈,那你不喜欢我了吗?妈妈不能不喜欢珠珠,珠珠以后一定好好听话,再也不考零分了。” “不信。” “妈妈,珠珠错了。”沈明珠哇哇直哭。 “那你告诉妈妈,为什么考零分,我的女儿那么聪明,怎么可能?” 沈明珠一边在抽泣着,一边跟妈妈解释道:“妈妈,我不是不会。是因为陆归一总是考倒数第一,他怕他爸爸这次回家把他的腿打断,所以我就帮了他一次,让他不要再考倒数第一。” 陆归一是陆云起和丁衍宁的儿子,白羽笙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儿还有这样“仗义”的一面? “所以,你为了让他不垫底儿,你故意考了零分?” “嗯……” “你为了不让陆归一被他爸爸打,那你就忍心气你自己的爸爸,让爸爸妈妈为你担心,因你而生气?” “妈妈,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首先,妈妈要告诉你,帮助别人不是这样帮的。你可以在学习上帮助他,但是不能和他一起造假呀,这一次你帮助他逃过了一劫,那下一次呢?你是要继续考零分去给他垫底儿吗?” 沈明珠清澈灵动的大眼睛眨了又眨,随后摇了摇头:“我也怕爸爸妈妈不喜欢我。” “你是爸爸妈妈的心头肉,爸爸妈妈永远喜欢你。但是你要是不听话,不懂事,是不是就有些让人寒心了呢?你做错了事情,爸爸妈妈会无限的包容你,但是妈妈不喜欢明知故犯的孩子。妈妈曾跟你说过,不怕你犯了错误,相同的错误不可以犯两次哦。” “妈妈,你放心,珠珠再也不会了。” “还有,妈妈还要告诉你一个道理。”白羽笙将自己的宝贝女儿搂在怀里,悉心教导着:“在帮助别人之前,也要先看看自己。再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我们可以对需要帮助的人施以援手,咱们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啊,不划算呐。你这次用错误的方式帮助了陆归一,结果自己考了个零分,万一爸爸妈妈生气了,将你打了一顿,你说你冤不冤?” “冤。” “下不为例哦。”白羽笙揉了揉沈明珠的小脸蛋儿,拿出了放在桌子上的那张零分试卷,和孩子商量道:“我就知道我女儿肯定不是个纯粹的零蛋。妈妈一会儿把这份卷子再重新写一遍,然后你再答一遍好不好?” “妈妈,这上面的我全都会。” “我不相信,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行。” “不过,爸爸因为你考了零分,真的很伤心。一会儿要去哄一哄爸爸,可以吗?” 沈明珠低着头,拉着白羽笙的衣袖不肯松手。 “怎么?不肯?” “我怕爸爸打我。” “爸爸从小到大打过你么?” “没有……可是我知道爸爸生我的气了。他现在不喜欢我了。” “爸爸怎么会不喜欢珠珠呢?妈妈再告诉你,我们要真诚的去对待每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只要你肯真心的悔过爸爸一定会原谅珠珠的。” “那我以后还有小笼包吃吗?” “当然了。”白羽笙催促道:“你现在去跟爸爸认错,妈妈这就去给你准备早餐,一会儿让爸爸带你去游乐园玩儿。” “嗯。”沈明珠虽然外表顽皮了些,但是确实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这些都离不开白羽笙这些年的悉心教导。 沈明珠大大方方的走到了沈宴之的跟前,直溜溜的站着,的的确确是一副认错的样子。 “爸爸。”她软软糯糯的声音一出口,沈宴之就已经将她彻底原谅了。 沈宴之:“怎么了?” “爸爸,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听话,再也不惹你生气。爸爸你能不能原谅我,我和妈妈保证了,以后一定不会考零蛋的。” “你考零蛋爸爸也不怪你,但是你若是故意的,爸爸真的会伤心。” “爸爸,你就原谅我吧?”沈明珠钻进了沈宴之的怀里,亲亲他的脸颊。 沈宴之的心都要融化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生气。 沈明珠坏坏的趴在沈宴之的耳边询问道:“爸爸,妈妈让我问你,我都这么听话了,以后的家长会都由你来出席好不好?” “休想,在这儿给我挖坑?”沈宴之犀利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白羽笙。 白羽笙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公,父爱如山呐。”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