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三国,从落草为寇开始》 第1章 落草为寇 山色空蒙,水光潋滟。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独自下到溪边,用双手将冰凉的溪水泼在脸上。涟漪平息时,清水渐渐倒映出青年的脸部轮廓:浓眉大眼,阔面重颐。 “这就是现在的我吗?”青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青年姓李,名奇,生长在和平昌盛的二十一世纪,川农大学毕业的他闲暇里独爱三国故事。 这不,正在家里刷某音,大数据就给他推了一则古城相会的老版三国剧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屏幕突然一黑,只在瞬息之间李奇就被那深邃的黑暗给吸走了。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便成了独行在山路上的路人甲,甚至连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姓甚名谁,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都不知道。 昨日途径某庄园时,姓郭的庄主好意施舍了一些米饭与他,李奇也顺便从郭庄主那儿打听到现在是建安五年,也就是官渡之战爆发的那一年,而此地属于卧牛山。 所以,自己怎么才能在三国乱世中苟活下去,是摆在李奇面前的一大难题。 在战乱中当一个普通百姓没什么好果子吃,随时征兵、征税、屠城什么的,自己就得玩儿完。 从军成为一名士兵,那更是炮灰中的炮灰。 讲真的,李奇长这么大连鸡都没杀过,你让他上战场,绝对是两眼一黑,双腿一软,任人宰割。 至于投靠几位大佬,人家凭啥收你啊? 凭你读过一本《三国演义》? 就拿眼前即将爆发的官渡之战来说,你是打算告诉曹操烧乌巢,还是打算告诉袁绍乌巢将会被烧? 曹老板多疑,连发小许攸也未能尽信,就别说路人甲了,估计都见不到曹操的面;袁绍这货就更别提了,总是完美错过所有正确答案的家伙,指望他能听你的话? 不过,李奇现在想这些估计也是多余的,能不能再挺三天不被饿死尚未可知也。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李奇为自己的生计担忧的时候,只见山背后拥出百余人,为首者头裹黄巾,身穿战袍,用刀指着李奇说:“我乃天公将军张角部将也,来者留下财物,放你过去。” 李奇顿时就握了把草,大哥,你看不出我自己都快饿死了吗?哪有什么财物给你! 危机关头,李奇迅速在脑海里搜索自己所了解的关于东汉末年的资料:卧牛山?周仓?裴元绍? 看这人不像是周仓,因为听说周仓是个黑脸大汉,而且是跟张宝混的。 这人自称是张角部将,那应该是裴元绍了。 让李奇去忽悠刘备曹操估计不太现实,忽悠俩黄巾余孽问题不大。 李奇眼睛一眨,挤出两行泪来,哭天喊地的扑了上去:“裴将军耶,可算找到你了!” 裴元绍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用长刀止住扑过来的李奇,呵斥道:“汝是何人?保持距离!” 李奇失望道:“裴将军不认识我了?我也是天公将军的部下呀!在广宗打卢植的时候,俺们是一队的呀!” “哦?”裴元绍将信将疑,他记得那一仗有十多万人马参与,他也不可能每个都认识,或许自己容貌甚伟,被别人记住也不是不可能? “我对你没啥印象,你找我做甚?”裴元绍问。 “听昔日的兄弟说,你与周仓将军在这卧牛山做了好汉,小弟不才,特来相投,望乞收留。”李奇情真意切的说道。 他可以指着灯火发誓,绝对是情真意切。 在这乱世里,当了山贼好歹有口饭吃不是么? 裴元绍想了想,有人主动过来当小弟,好像也没什么不妥吧? 于是,裴元绍就说了:“既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气,你就跟我上山吧。” “诶!”李奇愉快的答应了下来,正要跟着裴元绍上山,却听裴元绍身边有个小弟说道:“裴将军需提防此人是官兵派来的细作!” 李奇:“……” 你他娘的真是个小损样儿! 说句不好听的,曹老板要来灭你们这几百人,还需要派细作吗?随便遣一将带三五百骑就将卧牛山给突突了,还细作呢,太抬举自己了吧? 李奇道:“曹军正与河北袁绍在官渡对峙,哪有空顾及咱们呀。” 裴元绍点了点头,不过仍是有些不放心,问道:“广宗一役,你在哪儿?” 李奇道:“那时我还年幼,只知道跟着大军跑。听说卢植被朝廷构陷,换了董卓前来对付我们。可那董卓远到而来,不熟悉战事,被我军追着打。当时在一处山冈,眼见就要拿下董贼了,谁知突然杀出刘、关、张三人,救了那厮。” 说到这里,李奇打心里觉得可惜:“如果那个时候拿下董贼,天下哪会乱成现在这样啊。” 裴元绍见他说得仔细,如身临其境,便不再多疑。 在裴元绍的带领下,李奇上了卧牛山落草为寇,并结识了周仓。 裴元绍的实力不好说,但周仓绝非乏乏之辈,此人双臂有千斤之力,能在水里生擒庞德的存在,且为人忠义,是个有前途的好苗子。 翌日清晨,还在睡梦中的李奇就被同伙叫醒了,叫醒他的人正是昨日怀疑他是官兵细作的那小损样儿。 “干嘛呢,太阳还没露脸呢!”李奇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觉,哪里舍得起床啊。 “干咱们这一行得勤劳才能致富,今儿个跟着周将军巡山,快起!再不起就铁鞭侍候了!”小损样儿教训道。 李奇无奈,只得懒洋洋的钻出被窝。 坏了,这衣服该怎么穿? 小损样儿见李奇穿个衣服都磨磨蹭蹭的,呵斥道:“你特么一点黄巾军的作风都没有,还说自己不是官兵派出来的细作?” 李奇懒得搭理他,胡乱将腰带一拴,便跟着出了山寨。 一伙人在卧牛山蛰伏了许久,终于看到有两个农夫过路。 周仓二话不说,指挥兄弟们将农夫团团围住,并洗脑广告似的吆喝道:“我乃地公将军张宝部将也,来者留下财物,放你过去。” 两个农夫苦苦哀求,不得幸免。 看着两位苦哈哈的从贴身衣兜里掏出几枚五株钱和干粮,李奇暗自摇头:残忍,太残忍了。 说什么劫富济贫都是给自己脸上贴金而已,或者是后世小说作家为了标榜自己的主角,免得被404才这么写的。 事实上,劫匪是不会挑食的,要不这么多兄弟吃啥呀! 尤其像卧牛山至古城一带,从来就没什么富贾贵人,就问你遇到穷人劫不劫?不劫大家一起饿死! 同理,为了生存的李奇也逐渐融入到了团伙的氛围中,跟着山贼们拦路抢劫,大快剁颐,生活渐渐走上了“正轨”。 不过李奇知道,这种逍遥自在的日子不会长久。 按照自己所熟知的轨迹,关羽就要来了。 周仓这货死皮赖脸的要跟着关羽混,如果不出意外,自己现在的身份只配成为刘玄德账下的一个小兵,然后与汝南刘辟、龚都汇合。或战死在汝南,或战死在新野,或战死在当阳,这些绝非李奇想要的结局。 怎么办呢? 第2章 窃铢者贼,窃国者侯 刘备还有那么多磨难要经历,李奇现在可不想跟着他混。 至于像后世网络小说中写的那样大喊一声“我命由我不由天”,然后顺利收服关、张、赵云,千秋万代,一桶浆糊,李奇现在连想都不敢想。 自己有几斤几两,李奇是知道的。 望着天上的星空,李奇开始怀念二十一世纪的和平年代了。 那个时候最让自己苦恼的无非是中午吃什么和晚上吃什么,现在让自己感到苦恼的却是中午有没得吃和晚上有没得吃。 周仓提了一壶酒走过来:“李奇兄弟在想什么呢?” 李奇接过周仓递给自己的一个土碗,将酒一饮而尽。 他拿定了主意,不能让周仓跟着关羽混,而且还要阻止刘、关、张三兄弟在古城相会。 当务之急,就要先占了古城,让他们兄弟仨去别的地方相会。 李奇看了周仓一眼,说:“我在为我们的前途感到担忧啊!” 本来周仓是想过来批评一下李奇,谴责他在抢劫过程中不够心狠手辣。可听他说起前途时,周仓大概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对团伙没有归属感!所以将“谴责”临时改成了“心理按摩”。 周仓道:“有什么好担忧的?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但求问心无愧。若在这乱世中遇见明主,吾等便前往投之,然后建功立业。” 李奇道:“周大哥,我素知你乃忠义之士,迫于生计才在这卧牛山落草为寇。可是我们现在抢的都是平民百姓啊,当真问心无愧?” 周仓有些不高兴了,抢回来的钱粮,你特么没吃吗?你小子这是一边吃奶,一边骂娘啊? 李奇赶紧解释道:“所谓窃株者贼,窃国者侯,我们何不玩大一点,要窃就窃他一座城池。他日真要投靠明主,我们也算是有筹码的呀!” 周仓:“……” 看来自己对下属的认识还是没有到位呀! 刚想说他不够胆量,他就给你来一句窃国窃城! “李奇兄弟说得有道理!”裴元绍走了过来,说:“我听说刘辟、龚都二人就窃了汝南城,现在手底下都有一万多人马了。” 周仓问:“那我们窃哪里?” 李奇道:“听说距离卧牛山不远,有一座古城?” 裴元绍道:“古城有什么好的,要人没人,要粮没粮。” 李奇道:“裴兄说得对,正因为古城太穷,要人没人,要粮没粮,官兵才不会重视这个小地方。太大的我们吃不下来,就算勉强吃下来了,也容易招惹官兵或城中大户人家的抵抗。所以,我们先拿下古城作为根据地,如果官兵打来了,能抵御就抵御,不能抵御大不了一跑,换个地方继续落草为寇。如果来的是明主,我们则可献了城池作见面礼,从此跟着明主混。” 说要投靠明主,不过是给周、裴二人一线希望。 李奇来到这个凶险的年代,是没什么大志向的。他只想苟活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所以就古城这个地方来说,将来只有归顺曹操,按时给曹老板上税就行了。 但是要夺古城,李奇又不得不依仗周仓和裴元绍。 据书上说,张飞向古城县令借粮,县令不允,张飞便将他赶跑了。看似很容易,但城中也不可能连数十个县吏也没有吧?自己可没有张飞那般武艺。 周仓和裴元绍听了李奇的话,暗自觉得有些道理。 这些是他们之前都不曾想过的事情,看来这位叫李奇的兄弟倒是有几分见识。 裴元绍道:“我观兄弟颇有几分见识,不知当年为何从了黄巾军?” 李奇道:“本来我家里颇有家资,也曾读过些书,原想着成年后举个孝廉,混个一官半职。奈何家父不慎得罪了地方官员,被强征钱粮,父母兄弟皆死于官兵手中。我欲报此血海深仇,又恨力不足。恰逢天公将军起义,我便从了黄巾军,可惜也只落得个失败收场。” 周仓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咱们黄巾军里倒也不乏读书人,不知你们还记得有个姓廖的不?” 李奇道:“廖化,廖元俭。” 裴元绍见他居然还知道廖化,那绝对是黄巾兄弟没跑了,也对李奇彻底放下了戒心。 周仓:“对,人家可是有能力给自己取字的人。呃对了,李奇兄弟你有字吗?” 李奇点了点头:“有啊,字正泓。” 这是李奇临时给自己取的字,正与奇相对,泓乃水也,水生木,正好可以灌溉“李”姓。 周仓一脸羡慕的看着李奇,说实话,之前还有点瞧不起他,觉得他打劫的时候不够勇猛,原来是文化人。 黄巾军为什么会失败,那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呀! 一帮乌合之众,要计谋没计谋,要军纪没军纪。就说程远志和邓茂率领的涿郡那一仗,五万人对五百人,居然输了,你就是五万头猪,让五百官兵去捉,一时半会儿的也捉不完啊。 故而,周仓和裴元绍在与李奇促膝长谈之后,潜意识的就有些听从李奇的意见了。 李奇说打古城,那就打古城呗! 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怕毛线啊! 裴元绍道:“我们要打古城,可是没有攻城器械,如之奈何?” 李奇道:“据我了解,古城并没有什么重兵把守。我们可以来个先礼后兵,问那县令借粮,他要不愿意,我们就地擒之。” 周仓问:“他要是愿意呢?” 李奇道:“我们多借点,他就不愿意了。” 周仓:“……” 李奇与周、裴二人相谈甚欢,山贼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寻思姓李的这下跟两位当家的交厚,以后不能轻易得罪了。 尤其是当初认为李奇可能是官兵细作,并在日常生活中以团伙元老自居的小损样儿,更是担心李奇会找机会报复自己。 小损样儿摸入李奇帐中,唤道:“李兄,睡了没?小弟给你送酒水来了。” 李奇奇了个怪:“大半夜的,你送酒水干什么?” 小损样儿道:“前日多有冒犯,望李兄大人有大量,不与小的计较。” 李奇知道了,这货定是看自己与周、裴二人关系加深,特来请罪的。 李奇笑道:“兄弟也是为了山寨的前途着想,虽然猜错了,但总算是心思细腻,我不会怪你的。” 小损样儿:“谢谢李大哥,往后李大哥有什么差遣的,尽管吩咐。” 李奇道:“你姓甚名谁?” 小损样儿道:“姓张,没名,只是在家中排行第三,所以大家都叫我张三。” 李奇心说,你还真是对得起这个名字,落草为寇,成了法外狂徒。 第3章 占领古城 第二天一早,李奇让裴元绍带人在城外接应,自己则与周仓带着几个兄弟前往古城借粮。 此时的古城并无战事,故而城门大开,方便百姓们进出。 李奇等径直来到县衙,问那县令借粮。 那县令一头雾水,心说现在的土匪都这么大胆了吗?打劫打到官府的头上来了。 “来呀!给我拿下!”县令一拍桌案,差役们一涌而上。 周仓一闪,躲过差役挥来的棍棒,右手成八字掌向外捋抓对方的右手手腕,随之右手旋扭其手臂至肘尖,再左手向下按压。 差役吃痛的单膝下跪,放低了男人一半的尊严。 整套手法只在一息之间,而周仓的侧踹又将右面冲来的一名衙役踢飞。 其余兄弟也不惶多让,虽然在跟正规军打的时候,他们被称为乌合之众,但好歹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主,比之养尊处优的衙役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李奇不曾动手,只在旁边提醒道:“周兄,擒贼先擒王!” 县令一愣,你特么才是贼好不好! 迟疑间,周仓已掀翻桌案将刀架在了县令的脖子上。 县令忙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虽然小说中讲的是张飞赶走了县令,并未害其性命,但就怕现实中县令怀恨在心,跑去报官就不好了。 李奇以手作刀,在胸前轻轻一划。 周仓会意,手起刀落,将那县令的人头割了下来。 县令是解决了,可是古城遭此变故,也得防止有别的人跑出去报官啊,总不能把城里的人都杀了吧! 不过对此,李奇其实早有计划。 古城县令有没有鱼肉百姓李奇不知道,但是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乱世小城,你说县令高风亮节,与民秋毫无犯,李奇也是不相信的。 所以,李奇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开仓赈粮,收服民心。 每家每户,都可以在县衙登记后,领取三升米粮。 趁着百姓们领粮的时候,李奇高呼:“乡亲们,能否听在下一言?” 看在粮食的份上,城中百姓都把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李奇。 李奇道:“今日开仓赈粮,只能缓解大家的燃眉之急,想要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还赖乡亲们同心协力,提高粮食的产量。稍后我会让人统计城里城外的良田土地,没田没地的乡亲,可以如实上报,我给大家解决,并且削减三成赋税。” 百姓们一听就惊呆了,这新来的还给减税、分田啊? 对于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分田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活着呀! 这必须拥护啊! 其实李奇也想过,在东汉末年打土豪分田地并不可取。这会伤害到世家大族的根本利益,从而引火烧身。 不过古城偏僻小县,也没什么世家大族,充其量就几个小地主,打了也就打了,提高农民的生产积极性才是最重要的。 先稳住一席之地,然后再图下一步。 据县丞统计,古城共7864户人家,总共领走了236斛粮食,库中还剩500余斛,足够五百军士支撑一年(1斛=10斗=135斤)。 但如果是五千军士,也就只能支撑一个月了。 李奇回到县衙,笑脸看着那群懵逼中的差役,说:“大家都不要紧张,放松一点。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了,顺便问问自己的家人有没有分到粮食,如果有遗漏的,随时来找我。” 差役们面面相觑,有年长者试着问道:“你就不怕我们溜出城去报官?” 李奇笑道:“大家都是本地人吧?城中都有你们的父母妻儿,叔伯兄弟。如果有谁希望他们继续挨饿,甚至把刚刚到手的粮食和田地都吐出来,你们便只管去报官,我无所谓的。” 县丞道:“城中百姓感先生大恩,绝无走漏消息的道理。不过万一上面派人来查……” 李奇道:“我一个人顶着。” 县丞叹道:“先生仁德,我等不及也!” 其实李奇知道官渡之战历时有一年多,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只要不在后方给曹老板添乱,谁会理他呀! 看着桌案上的官印及文件,李奇对周、裴二人道:“这个位置,两位大哥谁来坐?” 周仓道:“正泓折煞我俩了,我们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如何敢执掌一县之事?” 裴元绍道:“周仓所言甚是,我看我们兄弟今后就跟着正泓干了。” 李奇:“那怎么好意思呢?我只是个弟弟呀!” 周仓、裴元绍相视一眼,拱手道:“愿听从正泓兄弟调遣!” 李奇“推脱”不过,只好免为其难的当了这个家…… 分田地不是一件小事儿,县丞连晚挑灯计算。 李奇令人煮了一碗粥送至县丞房中,县丞诚惶诚恐的接过粥碗,道:“有劳先生了。” 李奇看过县丞满桌子的算筹,道:“其实我有一个方法,可以极大的提高县丞的计算效率。” 县丞:“愿闻其详?” 李奇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桌上比划道:“用‘1’表示一根算筹,‘2’表示两根算筹,3、4、5、6、7、8、9以此类推。” 县丞:“这弯弯扭扭的字,我担心弄错啊。” 李奇:“熟练了就好!” 县丞的悟性极高,不仅在一夜之间学会了阿拉伯数字,还学会了用竖式进行加减乘除的计算。当然了,九九乘法表县丞是早就会背的,那个时候叫“九九歌”。 不数日,李奇在周仓和县丞的陪同下亲自视察农田,听取群众的意见。 见了农民们开荒种田的工具,李奇倒吸一口凉气:这特么效率能提高才怪了! 作为农业大学的高材生,李奇当即回府,取来纸笔和尺子,将唐宋时期才有的曲辕犁、踏犁、筒车和秧马给设计了出来,并令工匠批量打造,分发给乡亲们。 自此,李奇在古城人心咸服,众望所归。 谁说李奇是借粮不成反杀县令的恶贼,谁就是跟全城老百姓过不去。 阳光明媚的下午,李奇正在府中休息,忽听堂外喧哗。 负责守城门的法外狂徒张三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正泓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有人来借粮!” 因为他们夺城的时候,就是以借粮为名,而现在出现在县衙里的粗糙汉子又来借粮,且他凶神恶煞的样子,比周仓更甚。 第4章 张飞来了 听张三说完之后,李奇不慌不忙的从竹椅上站了起来,道:“算算日子,他也该来了!走吧,随我出去看看。” 张三一脸懵逼,你是文化人耶,怎么说出来的话跟瞎子算命似的。 待到堂前,只见其人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可不就是传说中的张飞张翼德么? 张飞说起话来声若巨雷,势如奔马:“你就是管事儿的?能借我点粮食不?” 李奇:“能。” 张飞:“……” 你特么让俺老张如何应对? 计划都被打乱了呀! 总不能说人家慷慨借粮,于是就被自己杀了吧? 这要传出去,有辱皇叔仁德之名啊! 不过张飞虽猛,心眼却细。他寻思偏僻古城,未必有人识得自己,便大声道:“我要借一千斛粮食!给你立字据。” 李奇:“……” 粮仓里也就四五百斛,你要借一千斛? 立字据什么的是想说自己很讲道理么? 李奇笑道:“来者莫非刘皇叔之弟,张飞张将军么?” 张飞一愣,妈的,被人认出来了? 张飞:“汝如何识得吾名?” 李奇:“将军忠义勇猛,天下无敌,连吕布都不敢跟将军正面交锋,天下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张飞一听,差点没笑出声来:终于有个识货的,认为俺比吕布更强了! 李奇接着道:“更兼刘皇叔仁德布于四海,吾等小民佩服至极。所以张将军要借粮食,在下二话不说,绝对要借。只是城里确实没有一千斛粮食可借,不信我带你去看。” 张飞就很尴尬了,如果讲道理的话,这年代借钱的还不是大爷。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还要怎样? 张飞道:“那你这里有多少粮食?看着借一点罢了。” 李奇道:“库中粮食不足五百斛,还要应对朝廷的征调,顶多只能借出一百斛。” 张飞心说一百斛就一百斛吧,自己身边也就十余人而已,一百斛可以吃很久了。 正要开口,却听那李奇又道:“其实,在下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愿闻其详?” “吾素来敬仰将军之威名,今日相见,三生有幸,怎么忍心看着将军四海飘零,无家可归呢?如蒙不弃,将军可以住在古城,一边休养生息,一边使人打探皇叔的消息。” “这如何使得?”张飞是个体面人,听李奇这么一说,不免为自己最初的打算感到羞愧。 “我对将军的敬仰之情,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将军若是见外,便是瞧不起在下了。来人,备酒,我要与张将军洗尘。”李奇说。 听到一个“酒”字,张飞的忍不住吮了吮嘴角,便拱手道:“既然如此,飞恭敬不如从命了!” 暂时收留张飞,跟李奇不打算投靠刘备并无冲突。只待时机成熟之时,李奇自然会告知张飞关于刘备的下落,以张飞的急性子,必定不会在古城坐等。 那么李奇可以趁着这些天跟张飞交好,也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如果哪天刘备坐稳了屁股,而自己又遇到困难的时候,也好前去投奔。 张飞爱敬君子而不恤小人,这一点李奇是知道的。可是没关系啊,自己就是个文化人嘛! 只见李奇举起酒碗,道:“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张将军,我干了!” 张飞一愣,好文采呀!不禁脱口道:“俺也一样!” 言毕,也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李奇亲自为张飞斟酒,道:“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张将军,我又干了!” 张飞:“俺也一样!” 李奇:“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来,张将军,又干了!” 张飞:“俺也一样!” …… 翌日清晨,李奇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子,寻思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好像把曹老板的诗给提前透露了! 如果这首诗被无心者流传出去,那将来只能咬定曹操是抄袭者了,总不能承认自己是穿越来的吧! 更衣出门,只见张飞正好大踏步迈进门来:“县令,县令,昨日喝酒险误了大事!” 李奇愕然问道:“何事?” 张飞道:“忘了请教县令高姓大名!” 李奇松了口气,道:“在下姓李,名奇,字正泓。” 张飞道:“好,那往后我就称呼先生为正泓,先生直呼我翼德就行了,省得一个县令,一个将军,显得生份!” 李奇暗叹张飞果然是个爽快人,否则当初也不会三言两语就把家当送给刘备了。 二人正聊时,忽有人匆匆来报:“正泓兄,大事不好了!” 李奇视之,来者正是法外狂徒张三,问道:“何事惊慌?” 张三道:“我这些天守城门时发现,每天入城的人数远远超过了出城的人数。我怀疑城内混入了细作!” 李奇笑道:“你倒是观察得仔细,好样儿的!不过切勿乱下结论。” 周仓、裴元绍二人问道:“正泓有何高见?” 李奇道:“若官军要攻打古城,以咱们的实力根本不用派细作;既使派了细作,顶多也就一个两个,哪有一批两批来的,咱们古城有这么难攻吗?” 裴元绍道:“可是人口无故增加,我认为有必要查一查。” 李奇点头道:“那么就委托裴兄仔细查探,若是因为城内减免税赋,平分田地的政策吸引了外来人口,务必悉心登记,妥善安置,并派一支士兵协助他们开荒。” 张飞好奇的问道:“你还派士兵协助农民开荒?” 在张飞的传统认知里,士兵不偷抢农民的劳动果实就算治军有方,功德无量了。 李奇道:“军民一家亲嘛!” 裴元绍尴尬道:“我不会写字啊!” 李奇觉得这也是个问题,找了个识字的做裴元绍秘书,并令师爷发布公告,凡城里有知书识字者,皆来县衙报道。 随后,李奇会将这些略有文化的人分配到相应的工作岗位上,供县衙使用。 张飞了解到李奇的治理政策,真心叹服:“正泓是个人才。若有机会,我定将正泓引荐给大哥,只可惜……” 李奇宽慰道:“皇叔仁德,翼德重义,我相信你们终有重逢之日。” 张飞咬牙切齿道:“可恨关羽,竟然背信弃义,投靠曹贼。他日战场上见,吾必杀之,以泄心头之恨!” 李奇道:“翼德此言差矣。关将军义薄云天,断然不会背离誓言。我料关将军屈身曹营,皆因二位夫人之故。你想想看,若是关将军英勇就义,那二位夫人落入曹贼之手,后果如何?” 张飞心头一愣,曹贼好人妻啊!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哥说过女人如衣服的嘛! 第5章 亮子的小伙伴 张飞在古城住了几日,与李奇相聚甚欢。 临行之日,张飞谢李奇道:“多谢正泓这些日子的款待,我寻思坐在城里也不是个办法,欲往四处打探兄长的消息。” 李奇道:“翼德可在周边打探,切勿深入虎穴,若无去处时,随时回来。” 张飞感激不尽,若不是先跟刘备、关羽拜过把子,他几乎就要想跟李奇拜把子了。 送走张飞,李奇闲来无事,便在校场操练马术。 李奇小心翼翼的训练着,感觉比学汽车还难,生怕一不小心扯着蛋。 但是身在乱世,骑马不能不学啊! 不提骑马上阵,总会遇到骑马逃命的时候吧? 李奇骑在马上胡思乱想,一个不留神,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幸得周仓护住。 太特么尴尬了! 此时,裴元绍来报,说查明了那些新增的人口,的确是周边邻县的农民流入了进来。他们在亲友的帮助下开荒种地,置办家什,城里一下子比往常热闹了许多。 李奇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好的政策能够吸引人口的流入,这是毋庸置疑的。 李奇吩咐裴元绍道:“虽然古城的人口和田地在缓步增长,但是我们削减了赋税,来年的收入未必会有显着的提升。再说了,我们这点儿人马还是太少了,得想办法多赚点钱,招兵买马呀!” 裴元绍问:“正泓有何高见?” 李奇道:“你单独组织一些百姓,大量生产我们的新型农业用具,然后拿到其他郡县去卖。” 裴元绍大喜,这是商业、农业两手抓,古城的经济水平很快就会大幅提升呀! 李奇道:“不过你要注意一个问题,这些农具虽然新奇,但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别人极易模仿。别人一旦模仿生产,我们的东西就不吃香了。所以第一批务必多生产一些,以最快的速度卖出去。我要赚一千兵马。” 裴元绍:“诺!” 裴元绍一诺,李奇的身份便有了潜移默化的转变。不过对待周仓、裴元绍二人,李奇一如既往的客气。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古城内人流攒动,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生机。 开荒的开荒,种地的种地,生产的生产,商贸的商贸,如果不是河北袁绍派大将颜良率军十万浩浩荡荡的往白马进发,人们险些忘了这是一场乱世。 乱世之中,也有隐世之人。 比如说汝南有一个叫做孟建的家伙,明明有着当官的材料,却独爱四处闲逛,结交好友,估计是家里有矿。 他听说古城这边愈发热闹,便跑过来看看究竟,想着以后跟几位小伙伴吹牛逼的时候也能多点谈资。 至古城郊外时,孟建见有两户农家正在争吵。寻问之下,知是两户外迁来都打算在这儿修房子。一个从东边开始修起,一个从西边修起,结果都想把自己的房子修大点,修到中间谁也不让谁。 农家见孟建笑眯眯的看着两家,便道:“这位先生你来评评理,明明是我先修的,他偏跟我争。” 另一户也不甘示弱:“你修你的,我修我的,凭啥你就修到咱家院子来了?” 孟建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你们谁对谁错,听说你们的县令很会处理这些事情啊,不如让他来给你们评评理。” 农家道:“我早就报官了,只等县令大人前来处理。” 不一会儿,周仓飞马赶到,对两户农家说:“李县令正在南门村口帮刘大爷修理农具,没空理你们。” 孟建:“???” 修理农具的县令? 周仓拿出一份帛书,让跟班念道:“李县令说了:争破头皮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两农户二脸懵逼,啥意思呢? 前面两句还是可以理解的,大致是为了一堵墙争得头破血流的又是何必呢?大家相互让让就算了。可是后面两句不太好理解,你说我们修个房子,咋还把秦始皇都搬出来了?醒醒吧,大秦已经灭亡了。 孟建解释道:“当年秦始皇修了这么大一堵墙,人还不是说没就没。李县令是想告诉你们,好好活着比啥都强,别为了身外之物弄得两败俱伤。话说你们县令还有点意思啊,我得去见见。” 两农户齐声道:“我们县令可忙了,闲杂人等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孟建:“???” 周仓也不理会孟建,兀自上马回城,留下孟建独自在风中凌乱:劳资好歹是个隐士,有些人想见还见不到呢! 不行,越是这样,越要去见见。 总不能下次跟小伙伴们聊天的时候,聊到一半就聊不下去了。 孟建一路打探,总有些百姓是守不住话的,除了对县令的来历三缄其口,其余什么惠民政策都抖出来了。 孟建越来越好奇了,这特么县令不务正业啊!你说你发明农具就算了,竟然还要分田地?这么嚣张,你上司知道么? 来到衙门口,孟建让人通传:“汝南孟建求见县令。” 所谓隐士,一般都是名声在外,难得见到真人;如果连名声都不响亮的,就不叫隐士,叫无名氏或者路人甲了。 所以孟建对自己在汝南、荆襄一带的名声很有自信,他觉得县令可能光着脚就跑出来了。 然而当李奇听到孟建这个名字的时候,死活没跟《三国演义》里的人物对上号来,便问县丞道:“你听说过这人么?” 县丞道:“略有耳闻,此乃汝南人氏,姓孟,名建,字公威。整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言语之间尽显浮夸。” 李奇捋了一捋,突然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孟公威?” 这不是亮子的小伙伴么? 县丞说他言语浮夸,也就是爱吹牛逼的意思。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隐士,太意外了! “请!”李奇一边吩咐下人温酒,一边更衣出迎。 李奇感兴趣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孟公威,他想着的是诸葛亮啊! 算算亮子今年也应该是弱冠之年了吧。 虽然李奇没有光着脚出迎让孟公威感到自己失了算,不过好歹温酒更衣,也算是挺重视自己的。 相互恭维几句之后,孟公威道:“听李县令的口音,不像是中原一带的人吧?” 李奇:“……”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不是中原一带的,李奇还真不知道,只能说李奇这具灵魂,那肯定不是中原的。按现在的州郡划分,他应该属于益州那片儿的。 孟公威整天游山玩手,见过的人很多,仔细一捋,道:“像是益州那边的,不知因何到此?” 李奇把之前忽悠周仓、裴元绍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我家住益州,颇有家财,后来家里得罪了当地官员,全家被杀,我侥幸逃脱,流落至此。” 孟公威掐指一算:颇有家财,那就是世家大族了,被当地官员所杀,就是被刘焉父子所杀,姓李? 孟公威惊道:“莫非梓潼望族李权之后乎?” 李奇:“???” 娘希匹,李权是谁? 第6章 看谁都像细作 李奇虽然喜欢三国,但也不是每个三国时期的人物都了如指掌。尤其这个李权,一看就是死得早的,他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送上门来的世家背景,不要白不要啊! 李奇嘱咐道:“低调,低调!” 孟公威连忙点头,这事儿的确得低调。 一开始孟公威就很纳闷儿,他才不相信一个普通的平民又能搞土地改革,又能搞发明创造的,原来是益州世家大族李权之后。 这么一想,很多疑惑都解开了呀! 李权本是梓潼涪县的世家大族,曾任临邛县长,中平五年(即公元188年),州牧刘焉入蜀,为震慑益州诸郡,借故杀掉李权,继而引发了任岐、贾龙之乱。 现在益州仍是刘焉之子刘璋的势力范围,李奇既然是从益州逃出来的,还是不要伸张为好。 喝了人家的酒,孟公威善意提醒道:“李县令给农民分田地这事儿吧,我觉得不妥。” 孟公威是个有见识的隐士,后来隐着隐着隐不住了,也官拜凉州刺史、征东将军。 所以李奇也很想听听他的见解:“愿闻其详?” 孟公威道:“刘景升坐拥荆州九郡,兵强马壮,尚且依赖地方豪族的支持。你倒好,打土豪,分田地,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把自己置于豪族的对立面吗?” 李奇道:“公威兄是不是对豪族有什么误解?古城这片儿,哪来的豪族?” 孟公威道:“你是想窝在古城不出去了么?就算你不出去了,可是你开了分田地的先河,败坏了朝纲,上面也难容你。现在曹孟德是腾不出手来,等他赢了官渡这场仗,回过头来就收拾你。” 李奇问:“袁绍七十万大军,你觉得曹操能赢么?” 孟公威道:“不好说,不过听博陵的一位朋友讲,袁绍此人好谋寡断,给他出主意的太多了,他都不知道用谁的主意。反观曹孟德,虽然多疑,但是军机大事当断则断,绝不拖泥带水。我觉得袁绍虽然势众,但是绝非曹孟德的对手。” 李奇又问:“那么以公威之见,我分田地这事儿该当如何处理?” 孟公威道:“此事极易!给你打掉的那几家小地主列个罪名,罪名越大越好,最好是造反什么的,然后你找机会把分出去的田地收回来,送给朝廷大员。如此,不仅可以免罪,还能走走关系,获得朝廷的正式任命。” 李奇暗叹,诸葛亮的小伙伴,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孟公威说得有道理,自己当初还是草率了,生怕自己在古城站不住阵脚,才行此下策。 不过这事儿也不急于一时,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赚钱养兵,即使将来投奔别处,也算是自己的筹码。 李奇看着孟公威笑眯眯的眼神,说:“别的事儿暂且不提,公威兄游历四方,人脉甚广,我这儿有一批上好的农具,你能不能帮我卖出去。” 孟公威正色道:“我拿县令当朋友,公当我何许人也?我可是隐士,岂能……” 李奇:“十之一的成交额归公威兄所有。” 孟公威:“善!” …… 李奇的马术愈发熟练了,骑马打仗还不行,骑马逃命一定比自己的两条腿更快。 在校场上练了几圈,张三突然来报,说张飞张将军回来了,还带了人来。 李奇一愣,心说没这么快吧? 而且刘备南下的目标是与刘辟、龚都在汝南汇合,之所以在古城与关、张相聚,纯粹是因为张飞在这里。可是自己的穿越改变了这件事情,张飞不在古城啊,他们怎么还冲着古城来了呢? 想到刘备“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的魔法属性,李奇突然就有点犯怵了。 正纳闷间,张飞已经连走带跑的奔至李奇跟前:“正泓,正泓……” 张飞兴致冲冲的喊了两声,却又欲言又止。 李奇问道:“翼德可是寻到皇叔下落了?” 张飞道:“非也,倒是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李奇问:“何事?” 张飞道:“我这次北上寻找兄长,路过潐县,偶遇一良家女子,打算娶其为妻。” 李奇愣了半晌:“好事啊!恭喜翼德!” 这个时候,李奇才发现一位十三四岁的清秀少女跟着张飞的随从走进了校场。 张飞唤道:“还不来见过李县令。” 少女怯生生的行礼道:“夏侯涓见过县令大人。” 李奇忙道:“不敢当,不敢当。” 夏侯渊的亲侄女,搁二十一世纪起码是部级的官二代,自己一个冒牌县令,哪有得瑟的份儿。 夏侯涓好歹是名门之后,大家闺秀。张飞的意思,就是也不能太草率,借古城这块地方把婚完了。 李奇二话不说,吩咐县衙张灯结彩,置办酒席。 张三找了个时机,私下对李奇道:“正泓兄,我觉得这事儿有蹊跷?” 李奇问:“有什么蹊跷?” 张三道:“你看哈,这姑娘复姓夏侯,跟曹操手下的大将夏侯惇、夏侯渊同姓,我怀疑她是官兵派来的细作。” 李奇:“……” 这货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 怎么看谁都像细作呢? 李奇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的职责是把情报收罗起来供我分析,禁止妄下结论!” 张三喏喏而退。 刘备与曹操现在已经撕破了脸皮,张飞却与夏侯氏结亲,的确是莽了一点。不过古代奉行的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般女子也没什么话语权。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正是因为夏侯涓嫁给了张飞,夏侯渊他日才有了葬身之地啊!也不知道夏侯渊对于这事儿,是该哭还是该笑。 当晚张飞与夏侯涓完婚洞房不提,只是李奇觉得汉代建筑的隔音效果还是差了一点。 原以为张飞娶了娇妻,会在古城安心的住上几天,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又嚷嚷着要去找兄长,还让李奇帮忙照看嫂子,真是岂有此理! 李奇就服了个气了,劝道:“你这太不负责任了吧?把夫人娶回来刚一天就要出远门,你拿自己当嫖……” 张飞:“嫖什么?” 李奇:“骠骑大将军!” 张飞:“???” 虽然不懂,但李奇的话语也不是全无道理,张飞遂打算在古城多住几日。 说话间,张三来报,说朝廷遣使前来征粮。 张飞怒道:“征他娘的粮,等我前去一矛刺死那厮!” 说罢,张飞便要回房取他的丈八蛇矛。 第7章 终于蒙对了 张飞这人啥都好,就是性子太急。 李奇急忙劝阻道:“翼德息怒,按时缴纳粮税是各个县城的义务,况且古城乃是曹贼的管辖范围,若冒然斩杀来使,只恐引火烧身啊!” 目前官渡战事吃紧,曹军严重缺粮,如果催粮官在古城被杀,哪怕古城再不起眼,也会引起曹操的注意。 李奇的目的很简单,他要结交刘备的人,但并不意味着他就要与曹操为敌。投靠曹操还是投靠刘备,尚需审时度势,大概率在曹老板手下做一个小小的县令安全一些,刘备那边只是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由于李奇是冒牌县令,面见来使这种事情自然不好出面,便让县丞前去应付。 谁知对方张口就要六百斛米粮,让县丞甚是为难。 如果没有开仓赈粮,六百斛勉强还是拿得出来,可是现在仓库里哪里还有六百斛米粮啊! 听了县丞的话,李奇只好令师爷将县衙里平时积蓄的钱与丝帛取了一些,贿赂来使,让来使回去禀报上司,就说古城去年遭受虫灾,收成有限,只能上交三百斛米粮。 来使得了好处,便在粮官面前替李奇圆了谎。 如果在平时,这件事情很容易就糊弄过去了。 可现在曹袁两家对垒,曹军粮草捉襟见肘,留守许都负责给曹老板解决后勤问题的荀彧恨不得把一粒米粮掰成两粒来吃。 从古城征来的粮食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这引起了荀彧的注意。 通过盘查,荀彧发现古城去年秋天上报的收成并无异常,便传令粮官,打算问个究竟。 在荀彧的威严和账本面前,粮官无从抵赖,只好将收受贿赂一事供认不讳。 荀彧大怒,将那粮官下狱治罪。 有人建议道:“古城县令贿赂粮官,理应同罪。” 荀彧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往年古城的县令都没闹过幺蛾子,今年有什么不同吗? 荀彧想到汝南被刘辟、龚都这俩黄巾余孽攻占了,而古城离汝南也不是很远,会不会也跟刘、龚二人有关? 嗯,只能说有关,而不是已经被刘辟、龚都强占,否则这种军情应该早就汇报上来了。 既然不是强占,表面上也顺从朝廷上缴了三百斛粮食,着实有些蹊跷。 荀彧认为,官渡之后,曹操肯定会回过头来清剿刘辟、龚都,所以在此之前,应该暗中派人将古城的底细以及与刘、龚二人之间的关联摸一摸。既要了解虚实,又别打草惊蛇。 荀彧环视四周文武,问:“何人愿潜入古城探听形势?” 帐下一人出列,道:“某自随司空以来,未立寸功,今愿往古城探听虚实,以报司空知遇之恩。” 荀彧视之,乃九江人,姓蒋,名干,字子翼,现为帐下幕宾。 荀彧道:“子翼此去,需要何物?” 蒋干自信满满的笑道:“只需一小童随往。” 莫非扮作父子? 荀彧不作他想,差蒋干即日起程,前往古城…… 建安五年四月,曹军斩杀文丑,大破袁军,令夏侯惇守住官渡隘口,自己班师回许都。 听到这个消息,李奇知道关羽即将离开曹营,开始他的扬名之旅:过五关,斩六将。 若按书上所言,关羽因在古城找到张飞,便将古城作为临时据点,迎刘备,收赵云,然后才去汝南与刘辟、龚都汇合。 不过李奇现在并不太欢迎刘备和关羽的到来。 周仓与裴元绍现在对李奇是死心踏地的,不过周仓那家伙粉了关羽好些年了,如果让他与关羽相遇,不知道会不会移情别恋,此其一也; 刘备,枭雄也。他现在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不知道到了古城会不会惦记上李奇和古城的人马。如果现在追随刘备,感觉早了点,分分钟有可能死在随他颠沛流离的路上。如果不从刘备,又怕得罪了他,断了自己的后路。此其二也; 张飞住在古城里并不张扬,若是刘、关、张三人在古城大张旗鼓的相会,被曹操的人知道后,自己就别想在曹操的地盘上混了。此其三也; 其四,按书中轨迹,赵云将会来到卧牛山附近。 自从公孙瓒兵败自焚后,赵云“奔走四方,择主而事,未有如使君者”。换句话说,他要找的并非一定是刘备,而是希望找到一个像刘备这样的人。这跟关羽和张飞是有区别的。 李奇斗胆,想试一试。 如果达不到效果,则放赵云离去就是了,还能强绑着他不成? 所以,李奇现在坚决不能让刘备和关羽靠近古城。 李奇备了些钱粮,交与张飞道:“我这边打探到消息,皇叔将赴汝南与刘辟、龚都汇合,并联合袁绍,分南、北夹击曹军。翼德若要寻找皇叔,当去汝南。” 张飞闻言大喜,感慨万分的伸出双手来接过李奇给他准备的盘缠,忽然道:“正泓何不弃了古城,与俺同去汝南?” 李奇眨巴了下眼睛,滚出两滴泪来:“我亦不舍翼德,可念及城中百姓,又实在不忍心抛弃。” 张飞“诶”了一声,接过李奇的盘缠,兀自转身而去。 临行之时,张飞将夏侯涓暂时托付与李奇,道:“此去汝南,兵荒马乱,容我安定下来之后,再来接她。” 李奇没话说,欣然应允。 李奇骑马送张飞至城门,再三拜别后,才打算回府。 这时,看守城门的张三跑过来拽住李奇马匹的缰绳,低声道:“我刚才发现有两人入城,恐是官方派来的细作。” 李奇:“……” 为了不打击张三的工作积极性和主观能动性,李奇耐着性子问道:“何以知其是细作?” 张三道:“往来古城的都是平民,皆着粗衣麻布,而那两人身着绫罗绸缎,脸上洋溢着书生气,随身既没有货物,也没有太多的钱财,故而也不像是来古城做买卖的客商。” 往来古城这种偏僻小县的,要么是周边的平民百姓,要么就是被新型农具吸引过来的客商。 又因为汉朝采用的货币为铜制的五株钱,董卓进京时曾铸小钱,无论是份量还是质量都差正宗的五株钱甚远,从而导致通货膨胀,物价飞速上涨。正儿八经做生意的,携带的铜钱要用车来拉才行,甚至益州等地还出现了物物交换的返古现象。所以,张三见对方并未携带多少钱财,才一口断言对方不是客商。 莫非这次被他蒙对了? 第8章 裴元绍,你千万别莽 李奇皱了皱眉头,可是专业的细作不应该是混在军中或平民中都不易被察觉的吗? 这两人大张旗鼓的跑来古城,是想玩个“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考虑到征粮一事,古城并未如数上缴米粮,莫不是官方派来搞调查的? 李奇这个假县令必须小心应对才行,便令张三改穿平民衣服,于古城城中寻找那二人,打探清楚。 傍晚时,李奇在后院的石桌上与周仓、裴元绍对饮,正逢隔壁的夏侯涓路过。 李奇招呼道:“嫂嫂用过晚饭没?” 二十多岁的人了,唤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为嫂嫂,李奇刚开始的时候还是觉得挺别扭的。但是没有办法,来到这个时候,一切缛文繁节都要遵守。 夏侯涓朝李奇行了个礼,道:“吃过了。” 李奇想了想:“要不……过来坐会儿?” 这夏侯涓一个人在家里,也没有丫环什么的陪伴,也太无聊了吧。 夏侯涓有些尴尬,无论是她已经嫁人的身份,还是她十三四岁的年纪,跟李奇他们几个粗汉子也没什么好聊的吧? 不过住在人家府上,李奇又盛情相邀,夏侯涓一时不知道怎么拒绝。 就在这个时候,张三来报,说那疑似细作的二人专在市井打听收成、税赋、民生等事宜,百姓们皆对县衙竖起了大拇指。 李奇听了之后,反而感到揣揣不安。 有的事情做得好,不如让它显得正常。 那二人在城里所了解到的事情,与古城往日定然不同,如果对方真是官方派来搞暗中调查的,这对李奇极为不利。 李奇道:“周大哥,烦请你带几名士卒,以通敌的罪名将那二人抓回来。” 此时的李奇有些纠结,如果对他们不闻不问,任其离去,上面知道了肯定会治他个谋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如果将他们抓回来杀掉,上面不见有人回去复命,同样会起疑心。暗中调查行不通,说不定上面就会派官兵来剿了。 自己这边只有周仓、裴元绍二将,兵不足千,还是山贼流民组编的,如何能够抵挡得住如虎似狼的正规军? “哎!”李奇叹了口气。 旁边的夏侯涓道:“县令是否在为身份的事情烦恼?” 李奇道:“正是。” 夏侯涓道:“县令的事情只能瞒过一时,又岂能瞒过一世?既然县令爱民如子,又与夫君交好,不若让奴家修书一封,让我伯父在司空面前美言几句,不知意下如何?” 如果夏侯渊能够替李奇说话,那最好不过了。 可李奇一直没有搞清楚的是,张飞究竟是如何将夏侯涓娶到手的?现在的夏侯涓是否真心实意的嫁给张飞而无半点怨言? 是就好; 如果不是,让夏侯涓给夏侯渊修书,无疑于让她告诉夏侯渊:我被抢了,快来古城救我呀! 乱世、官场,都让李奇无比的小心谨慎。 最终李奇还是让夏侯涓修书了,不过他认为书信寄出去的时候,他得先偷偷的看一看。 虽然不道德,但事关小命,还是要慎重。 不一会儿,周仓等人将蒋干及其书童擒获,蒋干面对李奇丝毫不惧,大骂:“贼子,我乃曹司空幕宾蒋干蒋子翼,尔敢奈我何?” 这视死如归的精神真不愧是敢去江东劝降周瑜的存在! 虽然蒋干盗书沦为千年笑谈,但任何一个名留千古的人,都非乏乏之辈。 只是他那次的对手是周瑜而已。 李奇笑了笑,道:“你说你是曹司空的幕宾,有何凭证?” “这……”蒋干是来当细作探听虚实的,哪会有什么官方凭证带在身上。 “司空目前驻军官渡,你既是司空幕宾,不随军出征,到我古城来作甚?” 未等蒋干回答,李奇又问:“你到古城打探收成、经济、民生有何意图?还说自己不是袁绍派来的奸细?” 蒋干刚张嘴,李奇又道:“来呀,给我拉下去,容我禀报朝廷,再行治罪!” 史书上评价蒋干能言善辩,所以李奇就没让蒋干说第二句话。 且看夏侯涓的书信如何,如果能够得到夏侯渊的庇护,谅蒋干也不能拿李奇如何; 若夏侯涓的书信不靠谱,李奇就得想办法逃出曹操的势力范围,自然也不在乎多得罪一个蒋干了。 第二天,李奇想办法拿到了夏侯涓的书信,书信主要有三层意思:一是感谢夏侯渊多年来的养育之恩;二是自己心甘情愿嫁给张飞,请伯父勿念;三是古城县令欺压百姓被李奇所杀,而古城在李奇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且李奇待己不薄,请伯父妥善安置。 仔细观察,并无其他暗记,李奇这才让夏侯涓的家书寄了出去。 听说,夏侯渊还是挺疼爱这个侄女的。 不过蒋干还得先关押一阵子,得等到夏侯渊的态度明确了才能放他回去。 却说古城的新型农具经过孟公威的人脉推广后,销量十分乐观。 其实李奇发明的新型农具的确有助于提高生产效率,放到市场上绝对是抢手货。只是普通的农民购买力有限,而且零星分布,不利于及时出售。 孟公威的人脉就不一样了,基本上都是大户人家批量购买,或自用,或转卖给散客。虽然价格压得低一些,但是回款周期快呀! 李奇正与县丞乐呵呵的计算生产利润时,周仓怒气冲冲的跑回县衙,说要调配人马出去打仗。 李奇惊问:“出什么事了?” 周仓道:“我今巡视古城周边时,路遇劫匪,欲夺我马匹。我与其交手,身中数枪,怎肯善罢甘休?” 李奇忙问道:“那人怎生模样?姓甚名谁?” 周仓道:“极其雄壮,不知姓名。” 李奇:“……” 这话有点耳熟啊? 李奇再问:“究竟是他想要抢你们的马匹,还是你们想抢对方的马匹啊?” 周仓:“啊这……” 李奇道:“不是我不信任周大哥,而是卧牛山的弟兄们习惯了当土匪的事情,趁着轮班的时候也曾到郊外打劫路人。我虽屡次劝阻,严加惩处,可管不了多久,却又旧病复发,这样下去不行啊!若不得民心,我等何来安身之所?” 周仓这才坦白道:“的确是有弟兄看上了对方所骑的白马,就当是咱们理亏吧,可咱们卧牛山的弟兄也不能白白被人欺负了!” 李奇道:“周大哥仗义,这件事情容后再议。我先随周大哥前去看看,那人应该走不远吧?” 周仓道:“走不远,裴元绍率领弟兄们已将他包围。” 李奇闻言一惊:球了! 第9章 得民心的李奇 按照原本的轨迹,裴元绍抢赵云马匹被一枪刺死,周仓上前也被连刺数枪。自打李奇穿越,局部性的改变历史之后,这次估计是周仓先上前挑战赵云被连刺数枪,裴元绍还没上呢。 如果裴元绍不在现场还好,他若真是带兵围攻赵云,只怕这个历史就很难再被改变了。 李奇心急,连忙上马朝城外奔去:裴兄,你挺住哈,千万别莽! 周仓很感动啊,虽然李奇责骂弟兄们不对,但是知道弟兄们有危难,还是挺着急上心的。 卧牛山离古城不远,李奇匆匆赶到时,裴元绍正带着残兵败将打算回城。 李奇见裴元绍还活着,先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裴元绍还是挺有逼数的,他见周仓都不是敌将的对手,自己就没打算上前单挑了。只是区区数十名半路出家的士兵,确实拿不住赵云。 李奇问:“敌将何在?” 裴元绍顿首道:“我等无能,拿不住敌人,使其朝北方逃去了。” 随着裴元绍的指向,李奇正好看到一袭白袍将军消失在山头。不过恐怕不是“逃”,只是人家不想多杀人而已。 李奇吩咐道周、裴二人道:“你等先回城里去。” 周仓:“正泓,你可不是那敌将的对手。” 李奇道:“我自有主意,你们先回。” 说罢,李奇双腿夹了下马肚,驱马赶去。 周仓与裴元绍面面相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李奇骑行数里,赵云见四下无人,放缓了速度,才被李奇赶上。 李奇远远招呼道:“将军稍歇,我有话要说。” 赵云见李奇身着官服,并用武器,便问道:“阁下是何人?” 李奇翻身下马,拱手道:“在下古城县令李奇,听闻有山贼抢你马匹?” 赵云道:“有劳县令费心了,山贼已被我杀退。” 李奇道:“将军武功盖世,世人所不能及,奇万分佩服。我有一言,不知将军愿听否?” 赵云道:“李县令但说无妨。” 李奇道:“方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将军身怀绝技,岂无安民之心乎?” 赵云道:“吾亦欲讨贼安民,恨无门路耳。” 李奇道:“将军此言差矣,俗话说,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若能干一番大事业固然是好的,但在时机成熟之前,先从身边的小事做起,也未尝不可。” 赵云问:“李县令此话何解?” 李奇道:“实不相瞒,方才欲抢将军马匹者,就是我那帮不成器的部下。” 赵云:“≧o≦” 赵云乃忠义之士,当初误以为公孙瓒为英雄便往投之,后来发现公孙瓒难成大事,也未曾弃之而去。 事实上,那个时候赵云已经跟刘备王八看绿豆,对上了眼,但是丝毫没有影响他忠于公孙瓒,直到公孙瓒兵败自焚,他才开始另择良木而栖。 所以,李奇打算先诓住赵云再说。 李奇道:“将军息怒,他们本是黄巾残部,十余年来皆以抢劫为生。我带领他们诛杀害民的县令,占据了古城,并以士卒的标准严格要求他们。虽然他们顽劣成性,一时难以完全转变身份,但是在不才的带领下,也算收敛了许多,甚至还能帮助乡亲们干农活了。” 赵云道:“难怪,我刚才确实看到郊外有士兵在帮孤寡老人干农活。不过李县令这么做,跟在下有什么关系?” 李奇道:“莫非将军不想看到全天下的士兵都放下刀枪,襄助平民,共享太平么?” 赵云道:“县令有此大志,云万分佩服。不过以县令的实力……” 李奇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敢请将军随奇前往古城,先交个朋友,再作计较。” 赵云倒是真欣赏李奇所描画的大饼,只是他很难凭李奇的一面之辞就完全相信他。你都说了古城是你的地盘,那些土匪都是你的部下,引我去古城,莫不是个陷阱? 不过想了想周仓、裴元绍的武力值,赵云倒也不惧。 若李奇所言俱实,也算是在这乱世里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如若不然,便将李奇一并杀之,以免他祸国殃民。 李奇带着赵云回到古城,沿途百姓热情的跟李奇打着招呼: “李县令,吃了饭没?” “李县令,男大当婚啊!巷尾齐家的闺女看上县令好多天了,县令岂无意乎?” “齐家闺女肥不隆咚的,哪有我家闺女生得俏,还请县令有空的时候到我家去坐坐。” 听到这些赞誉之辞,赵云整个人都懵了。 人家是强抢民女,这边是民女强要往县令身上贴。 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李奇这是何等的得民心啊! 一老农谓李奇曰:“李县令,西村老郭家的曲辕犁坏了,你看什么时候派人去给他修一修。” 赵云问:“何为曲辕犁?” 李奇解释道:“这是在下发明的一款新型农具。首先是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这样不仅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牲畜。尤其像古城这种崎岖不平的山地,更是好用。” 赵云暗自叹服。 到了县衙,李奇先让想抢赵云白马的小卒上前致歉,然后亲自顿首道:“在下约束无方,特向赵将军致歉,万望将军海函。” 赵云见他这么客气,也有些不自在,也起身拱手答礼:“李县令言重了!李县令大才,赵某也十分敬佩。不过古城只是一滩浅水,未知县令有何打算?” 重点来了! 赵云跟周仓、裴元绍是不一样的,这里需要李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周、裴二人是黄巾军出身,向来没什么大志,能够投靠明主固然好,没事儿打野也无妨。所以李奇对周、裴二人的安抚之辞是“找机会跟着明主混”,在遇到明主之前,先跟我混,我至少能让大家过得比以前要好; 赵云的不同之处在于,本领太强,他想的是在乱世里一展抱负,名流青史。 如果李奇再说什么要投靠明主就没意思了,赵云难道不会自己去投靠? 跟着你,岂不是成了明主下属的下属? 所以,想要诓住赵云,李奇就得拿出自己的规划来,让赵云看到希望。 投靠别人还是自立为主暂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让赵云、周仓等人留下来保护自己。 李奇向赵云招了招手:“将军请随我来!” 第10章 李奇版隆中对 在李奇的居室里,李奇拿出一幅地图挂在墙上: “方今曹袁两军对峙于官渡,我观袁绍外宽内忌,所任多亲戚,曹操外简内明,用人唯才;袁绍多谋少决,曹操得策即行,我料袁军虽众,必败于曹操。更兼曹操挟天子而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策据有江东,已历两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此可以为援而不可图也;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非其主不能守也;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刘璋暗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我若取之,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策,内修政理;待天下有变时,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自己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还好课本上要求背诵的文言文李奇都扎扎实实的背诵过,没想到除了考试用得上,特么的穿越了也能用得上啊! 赵云:“!!!” 牛逼!县令不出县衙,已能谋划三分天下了。 李奇接着说道:“不过这里有个问题,孙策轻而无备,性急少谋,乃匹夫之勇耳,他日必死于小人之手。还得看江东有没有好的接班人啊。” 若无意外,孙策马上就要嗝屁了,相信消息传出来的时候,赵云会更加高看自己几分。 赵云问:“可是古城人少地薄,县令凭什么取下荆州、益州之地?” 李奇道:“我初至古城时,不过只有数百从良的土匪而已。古城的百姓更是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区区一个月,将军看这情形发展下去,是不是很有希望啊?况且曹操与袁绍之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结束的,这正是我们猥琐发育哦不……健康发展的良机啊。只可惜……” 赵云问:“可惜什么?” 李奇叹道:“今天抢马的事情将军也看见了,可惜没有好的将领来约束和训练部下,恐大事难成啊!” 赵云顿首道:“若蒙不弃,云愿效犬马之劳!” 李奇差点没笑出声来,连忙扶住赵云的双臂:“赵将军若能相助,则天下幸甚,苍生幸甚啊!” 遂令下属杀鸡宰羊,给赵云洗尘。 酒席间,有派出去充当细作的斥侯回报:“曹操派遣关羽收复汝南,刘辟、龚都不知所踪。” 周仓、裴元绍大惊,一来刘、龚二人也算是他们的故交了;二来曹操攻下汝南,会不会顺便将古城也打了? 赵云也把目光投向李奇,想要看看李奇如何面对曹操的虎狼之师。 李奇不动声色,问那斥候道:“关羽攻占汝南之后,有何举措?” 斥候回禀:“关羽攻占汝南后,班师回许都了。” 李奇:“再探。” 安排了斥候,周仓和裴元绍急问:“正泓如何打算?” 李奇笑道:“诸位如何看待关羽助曹操攻占汝南一事?” 周仓道:“关将军英勇非凡,忠义无双,不过这次襄助曹操攻打刘辟、龚都,着实让俺老周费解。” 周仓一直都相信关羽降曹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但是刘辟、龚都这边都主动邀请刘备过来共谋大事了,你却把人给灭了,这个操作很骚啊! 裴元绍虽然也敬仰关羽,但基本是受到了周仓的影响,他粉关羽粉得不够死忠。 现在连周仓都看不懂关羽了,裴元绍就更看不懂了。 赵云道:“我知刘、关、张三人桃园结义,誓同生死,这里面是否有什么蹊跷?正泓不妨试言之。” 李奇道:“如果不出我所料,刘辟、龚都很快就会复夺妆南。” 赵云:“何解?” 李奇笑而不答。 总不能告诉你,我看过《三国演义》吧。 在接下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接连发生三件大事,前两件均应了李奇之言。 江东小霸王孙策被许贡门徒所害; 刘辟、龚都复夺汝南,关羽离开曹营,开始北上南下寻兄之路。 第三件事情,则与李奇有关。 却说那夏侯渊收到侄女的书信,嗟叹不已。不过他仍满足了侄女的愿望,在曹操的面前力保李奇。 区区一个古城县令,曹操自然没有放在眼里,正式代汉献帝任命李奇为古城县令。 得到这个结果的李奇很满意,从此他就是有身份的人了。 既然如此,李奇没有理由继续羁押蒋干,便将其放了回去。 却说赵云见李奇每料必中,暗自叹服,遂安心留在古城替李奇操练兵马。 现在的李奇名正言顺,又通过批发新型农产品赚了一桶金,购买粮草,打造装备。再招兵时,城里青壮年皆踊跃加入。不但可以吃官粮,也不耽误家里的农活儿,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赵云练兵,较之前周仓、裴元绍练兵更加严苛,而李奇也给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首先,粮食要优先供应军队,保证军人能够吃饱,能够摄入足够多的营养; 其次,练兵不再局限于武器操练和行列占阵,李奇还加入了负重越野和军姿练习。 负重越野倒还是可以理解,战场上体力比啥都重要,就算是逃跑,也比别人跑得快一些。 可军姿有啥用? 别说周仓、裴元绍,就连赵云都不是很理解。 李奇道:“标准的军姿,可以训练一个人的意志力和精气神。同时,作为军人,一定得讲究令行禁止。优秀的意志力和钢铁般的纪律甚至比精良的装备更加有用。” 这番解释,赵云颇为认可。 只要赵云认可,这帮士卒们就惨了! 赵云在练兵时还经常勉励士卒:“勇者之士胜于生死,心怀不惧,才能翱翔于天际。” 每每训练下来,就连裴元绍也得吐着舌头出气,就更别提这帮新兵了——刚从黄巾山贼转化过来的,在李奇和赵云的眼里,也是新兵。 相比之下,他们更愿意轮流到地里帮孤寡老人干活。 只不过现在并非农忙时节,他们的想法过于美好,脱离了现实。 一日,李奇正与军士们一同训练,忽闻张飞到访。 李奇迎了上去:“翼德,多日不久,别来无恙乎?” 张飞道:“无恙无恙,正泓近日可好?” 李奇正欲答话,却见张飞旁边还有一人。此人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正是刘备。 第11章 果不出李县令所料 刘备本应与李奇寒暄两句的,可见李奇的身后跟着赵云,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想当初,赵云跟着公孙瓒的时候,刘备就与他执手相看泪眼了,只是不想做小三,便默默的忍受着一切。 好不容易盼到赵云丧主,自己还没来得及呢,又被李奇霸占了。 看赵云这眼神,似乎在说:使君,下次,下次我一定跟你。 如果刘备穿越到二十一世纪,准会埋怨自己这名字取得不好:刘备,刘备,留作备胎? 毕竟是三分天下的枭雄,喜怒不形于色,刘备在张飞的引荐下与李奇相识,更称赞道:“早听三弟所言,李县令治县有方,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李奇道:“皇叔过奖了!翼德亦在我面前时常念叨着皇叔,今日兄弟团聚,真是可喜可贺。不知关将军现在何处?” 刘备道:“二弟驻守汝南,未曾前来。” 李奇:“那就好!” 省得周仓见了把持不住。 刘备:“呃?” 李奇:“汝南是皇叔的基业,有关将军把守,自然万无一失。” 张飞道:“我这次来古城,一是接夏侯涓去汝南,这些日子也麻烦正泓了;二是兄长有一事与正泓相谈。” 刘备主动找上门来的,多半没好事。 他去徐州,陶谦嗝屁了; 他去冀州,袁绍嗝屁了; 他去荆州,刘表嗝屁了; 他去益州,刘璋也约等于嗝屁了。 他的命,很硬啊! 他现在又来了古城…… 不过为了自己的后路,以及要给张飞面子,李奇客气道:“翼德言重了,未知皇叔有何见教?” 刘备道:“今曹操与袁绍再会与官渡,许都空虚,公既有忠君爱国之心,何不与我同袭许都,迎回天子?” 果然! 这货就没安什么好心! 李奇道:“不妥,不妥。” 刘备问:“有何不妥?” 因为你特么根本就打不赢!加上我也不行。 不过李奇也不好直说,便道:“曹操刚刚才任命李某为古城县令,也算是给了我一个正式的身份,我转头就偷袭他的许都,此非君子所为也。况且古城兵不满千,训练乏术,实难成事。” 张飞是个直爽人,见李奇拒绝了刘备的提议,直言道:“莫非正泓感曹贼好意,欲真心相从乎?” 李奇道:“我只想更好的为百姓服务。” 张飞问:“我在兄长面前几番推荐,兄长才约公举事,不想正泓会拒绝。那方才所言之事,汝欲告之曹贼乎?” 李奇正色道:“翼德当我何许人也?” 刘备劝张飞道:“人各有志,不必勉强。” 李奇道:“我有一言,不知皇叔愿听否?” 刘备道:“但说无妨。” 李奇道:“今闻曹操在仓亭击败袁绍,战事已成定局。若皇叔这个时候从汝南出兵许都,曹操是完全有余力回防的。” 刘备道:“我欲尽出汝南之兵,速战速决。” 李奇道:“皇叔若尽出汝南之兵,曹军却绕路后方,夺取汝南,皇叔又将如何?” 刘备无言以对,但他或许认为曹操不会轻易放弃河北的胜利果实,必将趁势而追;又或许他觉得曹操从仓亭回防许都,再由许都偷袭汝南,时间上根本来不及。最终的结果是,刘备没有听取李奇的建议,执意走了历史的老路。 李奇言语及此,刘备信与不信都与他无关了。 不过为了稳住刘备这条后路,李奇在刘备、张飞临走之时,送了一个锦囊给他:“若遇险阻,方可拆开锦囊。” 另外,刘备走的时候又拉着赵云执手相看泪眼。 刘备离开古城后,赵云问李奇道:“县令既有大志,何不从刘使君之言,趁着许都空虚,两军联手攻之?” 李奇道:“场面上的话,我刚才已经跟刘使君讲过了。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我认为偷袭许都并不能成功。” 赵云问:“为何?” 李奇道:“河北还没打得下来,天子又在许都,曹操必救许都,回师的速度一定超乎想象的快。再则,汝南兵微将寡,分兵则兵不足,不分兵则汝南空虚,必为曹军所破。还有就是我给你说过规划,我们现在的重点是发展自己的地盘,得找软柿子捏,而曹操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撼动得了的了。” 前一番话都是经过历史验证的,若刘备不听李奇之言,硬要走那历史的老路,则必败无疑。 如果一定要说这次与历史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刘备还差了一个赵云。 球了! 李奇突然想起来,刘备被曹军所围时,是赵云从后方将高览挑下了马。这次他没有了赵云,看来只有自求多福了。 却说刘备不听李奇之言,单留一个刘辟守住汝南,自引兵乘虚去攻许都。 荀彧急书告知曹操,曹操大惊,留曹洪屯兵河上虚张声势,自提大兵往汝南迎刘备。 刘备趁曹军远来疲困,先赢了一阵,曹军便挂了免战牌,无论刘军如何搦战只坚守不出。等刘备回过神来的时候,汝南已被夏侯惇攻破。 刘备叹道:“果不出李县令所料!” 后面的过程与书中所述一致,只是刘备被张合、高览所困时,因为没有赵云,只能自己奋力拼杀,竟然杀退了高览。 明明就是顾应剑派的高手,硬要装个小奶娃:有人在的时候就爱哭,以求获得别人的帮助;没人在的时候,知道哭也没用,求生的潜力就被激发出来了。 刘备这一败,又到了日常走投无路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李奇还有一个锦囊给自己,拆开了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五个大字:“荆州依刘表”。 刘备:“这字写得也忒丑了一点。” 张飞:“李正泓说什么了?” 刘备:“他劝我去荆州投靠刘表,我亦有此意,只是恐刘表不能相容。” 孙乾道:“某愿先往说之,使刘表出境而迎主公。” 刘备兵败汝南的消息传回古城,赵云心说这李奇年纪轻轻,竟然料事如神,何愁大业不成? 刚开始的时候,赵云只是见李奇把古城整理得不错,颇有仁君之范;后来又听了他的三分天下之论,又觉得他的战略眼光非常人能比。不想料敌胜负也有如此毒辣的眼光,真是世间少有的奇男子。于是,赵云对李奇更高看三分,忠诚度也随之提升。 第12章 笑着笑着就哭了 却说蒋干回到许都,大骂李奇奸贼,竟然说自己是袁绍派去的细作! 荀彧不拿正眼看蒋干,一边撰写公文,一边冷笑道:“久闻子翼能言善辩,你就没能辩清自己的身份么?” 蒋干道:“那厮太过狂妄,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荀彧道:“此非狂妄,实乃心虚也。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今曹司空已任命李奇为古城县令,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蒋干初入曹营,恐自己刺探无功,反被羁押会遭人笑柄,心说怎么也要抖点料出来。 蒋干道:“这次古城之行,干也并非一无所获。有一件事情,我想荀令君应该要知道。” 荀彧问:“何事?” 蒋干道:“这李奇还是个假县令的时候,不仅开仓赈粮,收卖民心,还强占了城中大户的田地,将田地按人头分给了农户,深得城中百姓的欢迎。” “噢?”荀彧停下手中之笔,思虑片刻,然后对蒋干说:“知道了。” 接着,他又开始写自己的东西,不再理会蒋干。 荀彧的政治敏感度非常高,而他代表的是世家大族。像李奇这种打土豪分田地的举动,有点倒他的胃口。 是夜,荀彧拜访曹操,先聊了下河北战事,然后又道:“还有一事,望明公详察。” 曹操问:“何事?” 荀彧道:“古城李奇,本是无名之辈,因夏侯将军之故执掌古城。不过据我所知,此人刚到古城的时候,不但开仓赈粮,以至于前日征粮时数量不足,他还将田地分与农户,深得民心,可见其志不小。” 曹操也觉得奇怪,你说你当了县令,鱼肉百姓他不香吗? 看在夏侯渊的份上,你要杀几个小地主,抢他们的田地,曹操根本不屑理会。可是你把抢来的田地分给农户,就居心叵测了。 曹操道:“可是我刚刚任命他为古城县令,若对他采取措施,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将来如何招揽人才?况且看在妙才(夏侯渊)的份上,我也不好出尔反尔啊。” 一旁的郭嘉道:“司空,我有一计,不需一兵一卒即可除掉李奇,并且让天下之人也无话可说。” 曹操问:“奉孝有何妙计?” 郭嘉道:“司空可褒奖李奇治理古城有功,封为西城太守。现上庸太守申耽,与其弟申仪聚众数千,是为上庸、西城两郡之豪强,此二人必不会容纳李奇。待申耽申仪除掉李奇之后,司空命一上将,以杀害朝廷命官为名,诛杀申氏兄弟,则西城、上庸两郡尽为我所控制矣。” 西城、上庸以及西边相邻的房陵三郡在后来被称为东三郡,从地理位置上来看,是跨益、荆两州的枢纽。益州因张鲁盘踞汉中之故,已经被分为了东、西两川。故而东三郡的地理位置非常特殊且重要,在汉中张鲁、西川刘璋及荆州刘表之间纵横交织。 申耽为上庸太守,实际上与其弟申仪控制着上庸和西城两郡,俨然成为了当地的土皇帝。唯有房陵太守蒯祺是荆州刘表的人。 现在北方未定,曹操无暇南顾,倒是可以先派李奇过去把水搅浑。既可借申氏兄弟之手除掉李奇这个奇葩,又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两郡收入囊中,为将来进军东、西两川打下地缘基础。 曹操:“此计甚妙。” 如果李奇知道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曹操、荀彧、郭嘉联合起来算计自己,恐怕会笑,然后笑着笑着就哭了。 …… 古城,县衙。 孟公威拿到了属于自己的提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这个时候一定要找点什么话来说,否则有损隐士的风范。 孟公威问:“正泓可有按我所说的,将田地收拢回来,赠于朝廷大员?” 李奇道:“没有,刚刚才分给农户,这就收拢回来,恐失信于民。不过因夏侯涓之故,曹司空已正式任命我为古城县令,我想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孟公威道:“如果阁下上面有人,那自然另当别论。恭喜正泓,贺喜正泓啊!” 李奇拱手还礼。 孟公威道:“既然这里没什么大事了,不如跟我出去玩玩,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啊。” 李奇道:“如此甚好。” 玩不重要,主要是想认识一下孟公威的几个朋友,比如诸葛亮、徐元直什么的。 李奇安排赵云练兵,师爷处理日常事务,再带保镖周仓同行。 感觉万无一失了,马上就能出门了,朝廷突然遣使来任命李奇为西城太守,可带本部兵马前往赴任。 这本部兵马就是带过去给申氏兄弟施加压力的,有压力才会有动力。就是要让申氏兄弟看李奇不顺眼的同时,还得有危机感。 不过这个时候,恐怕无论是曹操还是申氏兄弟,都没有想到李奇麾下还有赵云这么一号人物。 得,游玩的计划看样子是要泡汤了。 不过当孟公威知其要去西城的时候,说:“此去西城得路过荆襄一带,我在那边也有朋友。” 李奇笑道:“孟兄人脉甚广啊!” 孟公威道:“正泓平日怕是觉得我爱吹牛,我跟你说,我有个朋友比我更爱吹牛,他常把自己比作管仲、乐毅呢!” 李奇喜道:“那一定要认识认识。” 到李奇离城之日,城中百姓出门相送,泣不成声。 尤其是肥德.圆不隆冬的齐家闺女,因为再没机会嫁给李县令哭惨了。 孟公威摇了摇头:“正泓啊,你到西城之后,可别再干什么得民心的事情了,容易被别人怀疑你有野心。而你现在的实力,还不配有野心。” 李奇道:“孟兄啊,我已经很苟了。” 孟公威:“狠狗?你的确是条恶犬。” 李奇:“……” 出了古城,看着路边茁壮成长的麦田,李奇心中深感遗憾。 明明就是自己的政策好,提高了农民的积极性,才有一片丰收的景象,可自己却享受不到了。 离开古城之时,上峰只让自己即日起程,也没指定到达日期,李奇正要趁此机会多玩玩,多结交一些有识之士。 俗话说,朋友多了路好走嘛! 自己能够荣升太守,还不是多亏了张飞两口子。 李奇交友心切,懒得跟一群步兵拖拖拉拉,便与孟公威骑马先行,只带了周仓作为保镖。赵云任都尉,率大军径直朝西城进发。 第13章 汉水泛舟初识孔明 在孟公威看来,李奇不止“精通”诗词歌赋,对当下时局也有独到的见解,一路上聊得甚欢。 周仓觉得自己跟文化人聊不到一块去,便默默的跟在后面。 “孟兄啊,方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知道你终究还是要出仕的。怎么样?想好东家没有?” “就目前的形式来看,当数曹孟德雄才大略,有平定天下之势。等局势稍微稳定一些再说吧。” “现在出山,才能体现你的人生价值啊!” “价值什么的就算了吧,我就想找个安全平稳一点的地方,当个小小的郡守就行了。” “哈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是这么想的。” “要不怎么说咱俩能尿到一个壶里去呢?” 李奇记得,刘备三顾茅庐的时候在酒家遇上石广元和孟公威,堂堂皇叔的热脸贴过去,却贴了个冷屁股——石、孟二人都不稀罕搭理他。 看来自己比刘备更有魅力啊! 两个只想苟全于乱世的家伙,喝着十几度的清酒,遛着马儿赏夕阳,好不自在。 不过乱世毕竟是乱世,树欲静而风不止,人欲安稳而条件不允许。 这不,前方山谷又杀出一路土匪:“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对方头领刚说完话,周仓已挺枪跃马冲杀了过来,一看竟然是熟人:“廖化,你他娘的连我都抢?” 廖化谔然说道:“周仓,你不是跟裴元绍在卧牛山当土匪吗?怎么跑到我的地头上来了?你这违背江湖规矩的啊!” 周仓道:“我早他娘的从良了,我现在是西城太守李奇正泓部下的马弓手,裴元绍是步弓手。” 廖化笑道:“哟豁,开始吃皇粮了?” 李奇上前道:“来者莫非廖将军乎?” 廖化:“然也,尊驾是哪位?” 周仓道:“他就是调任西城太守的李奇李正泓。” 李奇笑道:“久仰廖将军大名,周仓和裴元绍常常在我耳边念叨着将军……” “我哪有!”周仓否认道。 “……” 周仓否认的时候一点也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只有李奇了。 娘希匹,说句场面话都不会吗? 廖化倒也不计较,拱手道:“好说。既是周仓、元绍的顶头上司,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走吧!” 李奇道:“廖将军武艺非凡,身怀大志,何不随我们一起去西城,一展平身所学?” 廖化道:“李太守见笑了,廖某不学无术,还是做山贼更自在一点。” 李奇问:“似乎心中早有明主?” 廖化道:“实不相瞒,普天之下,我只仰慕关公一人。” 李奇笑问:“那你见着他没?” 廖化:“幸得一见。” 李奇:“那他收下你没?” 廖化:“这个……” 李奇:“既然关将军另有打算,元俭又何不给自己更多的选择呢?此地距离许都不远,当属天子脚下,若他日官兵前来围剿,岂不是枉费了元俭一身才华?” 周仓:“就是啊,廖老弟,你整天在这儿抢劫平民百姓,一天也抢不到几个钱,良心何安?不如跟我们一起罢了。” 廖化想了一阵:“既如此,愿从听太守差遣。” 廖化尚有五百余人跟随,李奇便让周仓带着廖化及其队伍与赵云汇合,自与孟公威继续游山玩水去了。 廖化与周仓并驾齐驱,道:“你还说没时常念叨着我?” 周仓:“我哪有?” 廖化:“那李太守如何知道我字元俭?” 周仓:“这个……好像提过一嘴。啊对了,正泓也曾经是我们黄巾军,他听说过你。” 孟公威见周、廖二人远去,问李奇道:“正泓志向匪浅啊!” 李奇:“我哪有!” 孟公威道:“你连山贼也要收揽,难道不是在培养自己的实力?” 李奇道:“孟兄见笑了,我收一撮山贼,便还了世间一份安宁,救了下一位路过的平民,何乐而不为呢?” 孟公威:“呵呵。” 李奇递了一壶清酒过去:“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 行至湖阳一带,再往南行有一条河,名曰汉水。 在另一个历史时空里,刘备在新野大败曹军之后,移驻樊城。曹操为了报仇,亲率大军杀奔樊城。诸葛亮料定抵挡不住,便劝刘备放弃樊城,携民渡江,退往襄阳。他渡的那条江,就是汉江,也叫“汉水”。 孟公威提议,不如泛舟于江上,览两岸风光。 李奇欣然应允,与孟公威行至汉水畔,早有一人备好了船只等候于此。 此人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飘飘然有神仙之概。 孟公威介绍道:“此乃吾友诸葛亮,诸葛孔明是也。” 李奇在穿越之前就非常仰慕诸葛丞相了,今番相见,如脑残粉见到了小鲜肉,连忙作揖道:“久闻先生大名,今日得见,甚感荣幸。” 诸葛亮乐道:“亮乃山野村夫一个,有何大名?” 孟公威道:“人家李太守就是初次见面,说点好听的,你还当真了?” 诸葛亮:“……” 现在的诸葛亮年方二十岁,虽然还没有达到前世的高度,但在同龄人中绝对算得上是才智非凡了。 不过东汉末年的花朵,需要好好的呵护,不能打扰到他的学习。如果将来有需要,李奇可以在六七年后再来请诸葛亮出山,比刘备早一步即可。 想必诸葛亮也听孟公威说起过李奇在古城的举措,在论及前往西城任太守一事时,诸葛亮摇了摇羽扇,道:“太守恐有去无回矣!” 李奇与孟公威齐声问道:“孔明何出此言?” 诸葛亮道:“哀帝和王莽时期曾有过类似的土改政策,但是都以失败告终。你能顺利开展,只是因为古城地小,没什么士族豪强。而且现在的军阀都依仗着士族豪强,按理说,曹操不会嘉奖你的这种做法。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捧杀。说来也巧,你要去的西城、上庸、房陵一带,就有两个地方豪强,申耽和申仪。” 孟公威道:“申耽申仪兄弟反复无常,一边与张鲁联系紧密,一边又派遣使臣拜诣曹操。正泓此行,的确需要提防二人。” 第14章 李奇用计反客为主 李奇跟前既有两位大军师,也懒得动脑子了,便问道:“以二位之见,我当如何处之?” 孟公威道:“反正你别再弄什么打土豪分田地的事情了。” 诸葛亮笑:“呵呵。” 李奇:“呵呵是什么意思?” 诸葛亮:“呵呵。” 李奇:“孔明,你不爽快!你要不说个所以然出来,今天这船就别想靠岸了。” 诸葛亮道:“既然曹操对阁下已经动了杀心,那么无论你怎么做,都有可能误入圈套。唯今之计,只有反客为主,先诱杀申氏兄弟,占领西城、上庸二郡,然后举众归顺荆州刘表,则可保无忧矣。” 按照诸葛亮的谋划,李奇归顺刘表之后,就是刘表的人了。曹操要攻打李奇,等于直接跟荆州刘表宣战。这对曹操来说,显然还不是时候,刘表不背刺他两刀就算不错了。 李奇掐指算了一下,现在是建安六年,即公元201年。 距离曹操完全平定北方,举兵南下尚有六七年之久,这六七年的时间足够李奇猥琐发育了。 故而诸葛亮之计是可行的,当前最紧迫的问题是:如何才能干掉申耽申仪这俩土皇帝呢? 正思虑间,孟公威道:“不可听孔明胡说,刘表是他姨父,他当然希望你率众投靠刘表了。” 李奇:“……” 诸葛亮作为李奇穿越前最敬仰的人物,李奇还是看过不少关于诸葛亮的资料的。 蒯祺是诸葛亮的大姐夫,庞德公之子庞山民是诸葛亮的二姐夫,蔡瑁及刘表之妻蔡二姐分别是诸葛亮媳妇的舅舅和二姨,还有司马徽、庞统以及马氏五常都跟诸葛亮的关系不错。 从人伦常理来讲,要说诸葛亮劝李奇夺了西城、上庸二郡投靠荆州刘表有私心,好像也说得过去。 听孟公威这么一说,诸葛亮缓缓用羽扇遮住脸,羞嗒嗒的说道:“孟兄且勿胡言乱语,我与月英还没成呢!” 李奇:“噗~” 孟公威笑道:“黄老先生都亲自上门了,只要你不嫌他闺女丑,我看这事七八不离十了!” 李奇道:“既然如此,孔明先生与黄姑娘成亲之日,我若留着这条性命,定要上门来讨杯喜酒喝!” 诸葛亮拱手道:“岂敢岂敢!李太守若能光临,实乃亮之幸也!” 李奇道:“既然孔明先生如此看得起在下,不如教教在下,如何才能诱杀申耽申仪二人。” 孟公威惊道:“你真要听孔明之言,与曹操绝裂?” 李奇问:“孟兄有什么想法?” 孟公威道:“刘表年事已高,恐无问鼎天下之志,早晚被曹操所吞并。到时正泓老弟又该如何?” 其实从这里就已经能够看得出诸葛亮为什么评价他的几位小伙伴只能官至郡守、刺史了,因为他们所想的都是找一个雄主依附,而诸葛亮却更有野心,想的是跟一个敢于与雄主对抗的主子,这样方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自己的才智。 所以,诸葛亮建议李奇诱杀申氏兄弟,就是想看李奇有没有这胆量。 如果连申氏兄弟都干不掉,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比那四处逃窜的刘皇叔差远了! 诸葛亮不再给李奇提供计谋,只说道:“亮与太守既有一面之缘,眼见太守陷入曹操的阴谋,故而不能不提醒,至于太守打算怎么处理,那是太守自己的事情了。” 三人在江上游了一整天也累了,李奇向孟公威和诸葛亮告别,相约下次再出来玩。 作别二人之后,李奇按照约定与赵云的部队相会。 此去西城已经不远了,李奇需要仔细斟酌。 首先诸葛亮的分析很有道理,自己在古城做那些事,曹操不问罪就已经很给夏侯渊面子了,而且自己跟夏侯渊也不是什么深交,还指望夏侯渊能力保自己不成? 把一个打土豪的人派到一个土豪横行的地方,不就是要借刀杀人么? 所以曹操这边是定然不能留了。 欲待归顺刘表吧,可是孟公威说得也没错啊。荆州早晚被曹操所取,这也是另一个时空里发生过的事情,到时又怎么搞?还能指望曹操放过自己吗? 所以唯今之计,刘备发展不起来,就只能靠自己了。 “诸位,我刚到西城,理应请当地的申耽申仪兄弟二人赴宴,结好关系,你们说是也不是?”李奇问身边的人道。 “我听闻申氏兄弟在西城、上庸俨然是土皇帝般的存在,今朝廷派太守驻军西城,申氏兄弟定然是不乐意的,需小心从事。”赵云谏道。 “既如此,子龙,你领八百人马伏于上庸城外的山谷内。彼时申氏兄弟赴宴而归,必然会打开城门。到时你一举夺下上庸郡,我们先下手为强。”李奇吩咐道。 “得令!”赵云欣然领命。 老实说,像赵云这样的人,就怕李奇是个乌龟,龟缩在城中安享晚年。 只要他敢打,那赵云是绝对不会怂的。 周仓见赵云竟然后来者居上,当时就不服了:“正泓,我们做什么?” 李奇道:“我与申氏兄弟饮宴时,廖化率五百军士守于城外待令。” 廖化:“得令。” 李奇嘱咐廖化道:“守在城门外时,大家表现疲软一点,务必示敌以弱。” 周仓急了:“我跟裴元绍做什么?” 李奇道:“你们与我一起,陪申氏兄弟喝酒。” 自己身边也得有人保护啊! 周仓:“我不要喝酒,我要打仗!” 李奇:“申氏兄弟都在这里,你们还怕没机会打仗吗?” 周仓想想也对,擒贼先擒王嘛,自己绝对是用来擒王的存在。 却说申耽、申仪两兄弟听闻朝廷派人来驻守西城,心中颇为不满。又听说李奇在古城竟然打土豪,分田地,那还了得?他们已经在想办法如何除掉李奇而又不得罪曹操了。 申耽是上庸太守,上庸自然是稳妥的。 现在担心的是失去他们在西城的影响力,故而申耽建议申仪回西城呆着,聚集私兵,随时准备里应外合。 若李奇甘愿做申氏兄弟的傀儡,那就让他活着; 若李奇胆敢对西城的事情指手划脚,那就休怪我兄弟二人无情了! 第15章 夺上庸申耽丧命 商议既定,申仪正要回西城时,忽报西城太守李奇请二位将军赴宴。 申仪道:“以兄长之见,这是鸿门宴不?” 申耽想了想:“他还没这么大胆吧!据闻李奇在古城也不过就招揽了数百人马,连一千都不到,况且他连西城的地势都还没有摸熟,怎么就敢动手?再说了,新官赴任,请我们前去饮宴也是人之常情。我们正好试探一下这个人。” 申耽和申仪象征性的备了一些礼物,诸如布匹,美酒等,随即便带了三百侍从同往西城。 行至西城南门时,申氏兄弟见廖化带着一众士兵无精打采的站在那里,甚至还有人躺地上的。 廖化见了申氏兄弟时,才一脚踢向那名躺在地上的士兵,说:“振作点,别给李大人丢脸了!” 说完,自己还打了个哈欠。 申氏兄弟见状,心中暗自偷笑:这样儿的,俺能打十个! 廖化堆起笑容道:“两位申将军前来,不甚荣幸,李奇大人已在府中恭候多时了。” 申氏兄弟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对廖化道:“你的意思是,让你们李大人等久了?” 廖化忙道:“不敢,不敢!两位将军能来就很给面子了,李大人等多久都是应该的。” “哼!”申耽、申仪不再答话,径直驱马入城。 他们对廖化的态度颇为满意,看来让李奇做个傀儡应该没什么难度。 对李奇来说,幸亏在半路上收了廖化,如若不然,还没人来替他演这出好戏。 周仓和裴元绍一看就是钢铁直男,就刚才那番对话,极有可能跟申氏兄弟现场就干起来; 西城府衙外,李奇出门相迎,对申氏兄弟嘘寒问暖,表现殷切。故而申氏兄弟也就愈加傲慢。 酒至半晌,申耽道:“李大人既是曹司空任命的,我等兄弟自然欢迎至极,希望以后和平共处,一起发财。” 李奇举杯笑道:“承二位吉言,一起发财。” 申仪道:“除此之外,我兄弟二人还给李大人备了一份厚礼。” 李奇心道这两货如此客气,整得我都不好意思下手了呀! 申仪所说的厚礼,并非随行所携带的布匹与美酒,而是另有所指。 申仪道:“城中有一王姓大户,坐拥良田数百亩,却不思报效朝廷。李大人既然到此,完全可以名正言顺的给他端了,到时你我一人一半,岂不美哉?” 李奇犹豫了一下,这王姓大户跟申耽申仪是什么关系? 仇敌吗? 以申耽申仪二人在西城、上庸一带的权势,要处理该大户应该不难吧? 如果不是仇敌,莫不是来试探我的?搞不好在老子清算该大户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摆在西城地方豪强的对立面了,甚至申耽申仪还有了攻伐老子的正当理由。 见李奇犹豫,申耽笑道:“听闻李大人在古城的时候也没少干这种事啊?” 李奇道:“我只是在想,清算这家狗大户的时候,总该有个正当理由吧?” 李奇一时拿捏不住申氏兄弟是怎么想的,况且申氏兄弟二人在历史上绝逼是个坑货:先是结好张鲁,又讨好曹操;三国鼎立时,也是在蜀汉与曹魏之间摇摆不定。 跟着这颗定时炸弹打交道,李奇也别无他法,只有先莽一波,把这二人除掉才能高枕无忧。 当下李奇并不急于得罪二人,仍是好酒好肉招呼着。 至傍晚时,申耽起身告辞,而申仪依计留在了西城。 李奇继续留着申仪喝酒,说要商议一下清算狗大户的策略。估摸申耽已经走远,李奇忽然掀了桌子,周仓从屋门后取出一把长刀,直取申仪。 申仪大呼:“尔敢杀我?” 李奇冷笑道:“曹司空有令,申氏兄弟私通张鲁,罪不可恕!” 申仪:“???” 未及答话,已被周仓手起刀落,砍为两半。 申仪留在西城的私兵听闻变故,急杀入府衙,却被廖化的五百大军所挡。 李奇凭着当土匪是攒起来的胆量,提着申仪的人头走出府衙,告众人道:“申仪勾结张鲁,罪不容诛,与尔等无关。你们原归顺朝廷的,我欢迎至极,若要解甲还乡的,我亦不会勉强。” 这帮私兵大多数由流民组成,既使有本地人,也是穷困人家,离开了军队,他们都没地方吃饭。 既然打不过,李奇又有招揽的意思,便纷纷放下武器接受招安。 偶有忠于申氏兄弟的私兵想要逃出去给申耽报信,却发现西城城门紧闭,根本出不去。 却说那申耽带人回到上庸时,已是深夜,手下士兵在城下大呼:“开门,开门!申太守回来了!” 守城士兵见了醉熏熏的申耽,便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便在此时,忽闻山谷中杀声四起,为首一员大将,身披银甲,手持银枪纵马而至,未等申耽开口,便一枪刺穿了他的喉咙。 城中士兵惊逢变故,又突然失去了主帅,顿时就乱出了一锅粥。 赵云挥军长驱直入,大杀四方,余众慌忙跪拜乞降。 西城、上庸两郡既定,李奇恐赵云在上庸分身乏术,便派裴元绍过去作为赵云的副将,辅助赵云驻守上庸。 另一方面,李奇还派人张贴告示,细数申氏兄弟通敌之罪,安抚城中别的大户。 李奇尽夺申氏兄弟的田产,谁愿意支持李奇的,可以派出家族代表在城中任职,这其中的支持者就有申仪提及的王姓大户。 这里的王氏倒不是太原王氏一脉,只是在西城这块地方小有名气罢了。 李奇是后来才知道,王氏与申氏的确是不和,只是还没有到兵戎相见的地步。所以申仪拿王氏开刀,来试探李奇是否有成为傀儡的潜质,结果反被李奇所杀。 王氏之主王黎听说之后,倍感李奇不杀之恩,与之交往甚密。 与此同时,李奇还修书一封,派人送往许都。 书信大意为:申耽申仪外结张鲁,被我发现,二人欲诛我灭口,我不得已而斩杀二将;此外,申耽、申仪之死影响到他们与张鲁的图谋,张鲁迁怒于我,我恐怕得加强城防。 这些事情,即便李奇不告诉曹操,曹操也是会知道的,甚至可能知道的还是其他对李奇不利的版本。故而李奇选择先修书告之,看看曹操这边的动静,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听诸葛亮的率众投靠刘表。 谁知曹操接到李奇的书信,气得把桌子上的竹简全都推翻在地,怒道:“竖子安敢如此!” 第16章 剿余寇李奇上阵 明明曹老板是想借申氏兄弟之手除掉李奇,结果申氏兄弟反被李奇除掉,曹老板岂能不生气? 再说了,李奇这点小把戏岂能瞒得过曹老板? 你特么刚到西城几天啊,就知道申氏兄弟暗中勾结张鲁了?你以为你是福尔摩斯啊!而且按照流程,你特么不应该先把情报呈上来,再听候组织的调遣吗? 郭嘉叹道:“还是我当初小瞧了他。” 曹操道:“不错,此人初到西城,竟能反客为主,麾下若没有谋士出谋,便是他自身机警过人。况且他人在西城,却又能趁着上庸空虚施以偷袭,说明他麾下还有良将辅佐。” 谋士程昱道:“此人既如司空所言,昱认为更应该早日处治。” 曹操问:“仲德有何计策?” 程昱道:“可赐李奇将军称号,招其入许都。他若来,则为我所用;他若心虚不来,则其心必异,可遣钟繇从长安出兵剿灭。” 郭嘉制止道:“不可!” 曹操疑惑道:“当初劝我杀他的便是奉孝,今奉孝又何以加之阻拦?” 郭嘉道:“此一时,彼一时。从李奇主动修书来看,并没有脱离司空的意思。若是逼之太甚,恐其会投靠刘表。不若先定河北之事,他日南下时再作计较。” 曹操点了点头,河北战机稍纵即逝,虽然袁绍在官渡战败了,但是他回到冀州随时都能聚集兵马。今若不除,必为后患。 相对河北袁绍来说,李奇就是毛毛雨。 程昱和郭嘉对李奇的预判都没错。 若曹操相招,李奇定然是不会去的。这货都动了杀心了,搞不好招至他身边,趁着做梦的时候就把自己给杀了,上哪儿说理去? 若曹操派人来攻,李奇逼于无奈,也的确会投靠刘表。 反正刘表也没几年活头了,只要暂时不去新野,等刘备弃了新野、樊城,在江夏安定之后再率部归降刘备,在刘备麾下做个文官也是比较稳妥的。 当然,这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时候才会行此下策,现在自己占山为王不好吗? 李奇想着刘备,刘备也想着李奇。 暂时依附在荆州新野城的刘备听闻李奇连夺两城,整个人都瓦特了! 想我刘备顶着皇叔的头衔,文有孙乾、糜竺、简雍辅佐,武有关羽、张飞两位万人敌,怎么飘零半身还没有立锥之地呢? 惭愧,惭愧呀! 有道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刘备的新野是刘表给他的暂住之地,新野百姓是认可的。而李奇这边刚刚拿下上庸和西城,人心未稳,甚至还有申氏兄弟的残余势力修建营垒,负隅顽抗。 李奇这边的兵马原本就不多,还分了一半给赵云守上庸。虽然招揽了一些投降的士兵,但鬼知道这些家伙会不会打着打着临阵倒戈啊? 当然了,若是廖化、周仓率军冲阵,也不是拿不下营垒。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李奇哪有家底去耗啊! 李奇招来他的簇拥者王黎,问:“伯粟可知这家负隅顽抗的是哪路人马呀?” 王黎道:“此乃申氏兄弟的同族,他们在西城尚有几分影响力,恐怕不会这么容易投降的。” 李奇又问:“他们的粮仓置于何处?” 王黎道:“置于城北。” 李奇寻思西城再往北就是沔水,也就是汉江的源头,便又问道:“在归顺朝廷的大户中,有没有谁家跟他们比较亲近的?” 王黎道:“有,城北张氏。” 李奇便唤人请来张氏,让张氏过去劝降申氏余孽。 当然了,劝降是不可能劝降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劝降了。 你把人家两个当家的都杀了,哪还有劝降的余地? 其实李奇此举主要是想分散敌军的注意力,而他已派遣廖化率一队人马暗中出东门,驾船逆沔水而上,抢他们的粮仓去了。 虽然李奇没读过兵法,但是一本《三国演义》可以当半部兵书来看。断敌人粮草这点小伎俩,李奇还是能够想到的。 申氏余孽失去了申耽、申仪这两位顶梁柱,原本内部就比较混乱,他们能达成一致的反抗就已经不错了,哪有余力思虑周详。 只是为了表示申家的气节,无论张氏如何劝导,他自巍然不动。 慢慢的,张氏已经放弃了劝降,只是为了完成李奇的任务,留在申氏的临时营垒里拉起了家常。 刚聊到粮食生意时,便有家兵来报,说官兵突袭粮仓,粮食没了! 这个消息申氏的首领都还没消化得过来,已有混入家兵队伍的官兵大肆渲染这一不利消息,申氏军心瞬间瓦解。 他们之中本来就有很多人是从中原逃难至此的流民,一听没饭恰了,也便逃的逃,散的散。 正置敌营混乱之际,李奇抓住时机,挥一把长刀直冲入阵。 周仓见李奇一马当先,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本他能够杀两个人的时间,现在就只能杀一个人了,因为他得不时的回头看看李奇周边有没有危险。 现在可不是黄巾时期了哥们儿! 那个时候你特么就一小兵,死了也就死了,可你现在是主帅啊同志! 即便是在周仓的保护下,李奇一仗打下来还是受了些皮外伤,不过整个人都显得异常亢奋,像刚打完群架似的。 李奇收军回城时,乐呵呵的对周仓说道:“痛快!下次我还要冲!随军郎中呢?再不出现老子的伤口就要愈合了!” 周仓:“……” 廖化:“属下冒死直谏,今番得胜,一是申氏余孽疏于操练,二是粮仓被夺,军心涣散。故而我军势若破竹,大获全胜。下次,太守还是呆在大本营指挥比较好。” 周仓连忙附和道:“对,这次大获全胜,全赖太守指挥若定。我觉得你还是比较擅长指挥。” 李奇感觉被这俩货鄙视了,兴致怏怏。 不过此番清剿余孽,申氏算是彻底凉了。 上庸赵云差人来报,说有叛军已镇压完毕。 李奇大喜,问道:“子龙将军攻伐敌军时,是如何发号司令的?” 报信者想了想,说:“杀!” 李奇叹道:“子龙将军一身都是胆啊!” 简单粗暴,往往是实力的体现。 第17章 荆襄名士聚隆中 却说隆中的诸葛亮听闻李奇不仅反客为主,诛杀了申耽、申仪,还在极短的时间内连占两城,的确善于纳谏,作风果敢。 他马上就要跟黄月英成亲了,便差人送信给李奇,邀请他来喝自己的喜酒。 李奇得到诸葛亮的邀请,喜不自胜,令赵云守上庸,廖化守西城,调裴元绍辅之,自带周仓前往隆中卧龙岗赴宴。 前来赴诸葛亮喜宴的有: 诸葛四友:孟建孟公威、石韬石广元、徐庶徐元直、崔钧崔州平; 荆襄达人:庞德公、庞统、司马徽等; 然后就是诸葛谨等家里人及村子里的邻居。 以刘表为代表的荆州官方团队,有关系较近者,或派了代表来,或送了礼物。毕竟战乱时期,大人物们也不轻易撤离岗位。这让李奇的心里轻松了不少,毕竟他现在名义上还是曹操的人。 李奇到时,孟公威起身向小伙伴们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起过的古城县令李奇李正泓,人家现在跨有西城、上庸两郡的雄主了!” 李奇忙道:“孟兄,喝酒的时候但凡多吃两块豆腐,也不至于说出这种话来呀!” 与诸位奇士见礼之后,李奇发现邻座有人似乎正有意无意的打量着自己。 李奇拱手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道:“我乃孔明的姐夫蒯祺是也。” 李奇恍然,难怪老盯着自己看呢,原来是邻居——房陵太守。 这特么就有点尴尬了。 蒯祺是刘表的人,而李奇名义上还归属于曹操。 李奇表示:“我与孔明乃至交好友,以后咱们三郡自然平安无事,还可以互通有无。” 战争年代,这话都是骗鬼的。 整个三国乱世,就是亲戚之间互相攻伐,你不过是我小舅子的至交好友,算个毛啊? 而且蒯祺现在还搞不懂李奇诛杀申耽、申仪是出于自保还是受曹操指示。 若是后者,那用不了多久,三郡之间就有可能兵戎相见。 李奇见难以消除蒯祺的戒心,也就不再搭理他了,自与孟公威等人饮酒高歌。 有卧龙岗的农夫唱道:“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 李奇鼓掌道:“好!这歌写得好!真乃神作也!” 农夫笑道:“此乃孔明所作也!” 李奇心说,我当然知道是孔明所作,你以为我真是在夸你呀? 石广元对李奇道:“久闻先生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且唱来助助酒兴如何?” 李奇道:“见笑了见笑了,还是你们唱吧!” 石广元也不介意,歌曰:“壮士功名尚未成,呜呼久不遇阳春。君不见……” 李奇下意识的接道:“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石广元:“……” 麻的,被这小子整得忘词儿了。 不过这小子随口两句话,却颇具气势磅礴,雄伟浩大之即视感。 崔州平道:“正泓老弟果如公威所言,若不现场赋歌一曲,那就是瞧不起我等了。” 徐庶道:“给你添点难度,谁来给命个题。” 邻座转过来一浓眉掀鼻,黑面短髯之人,道:“方才这位朋友随口赞了黄河之水,不如再以长江之水为题赋歌一曲。” 李奇见他是所有人中长得最丑的,便问:“阁下莫非庞统庞士元乎?” 庞统翻了个白眼,看着孟公威道:“是不是你跟他说的,长得最丑那个就是庞统?” 孟公威慌道:“我没有,我冤枉啊!” 庞统:“那他怎么仅凭相貌就知道我的姓名呢?” 孟公威:“……” 李奇:“……” 为了缓解当前尴尬的气氛,李奇连忙转移话题道:“好,我就以长江为题,现场作歌一首。” 要知道在座的都是荆襄名士,混个脸熟也好啊! “咳,”李奇清了清嗓子,歌曰:“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他唱的曲调还是央视版的。 雄壮之间透着些苍凉。 这个世界,只有青山和夕阳是永恒的,英雄与狗熊,是非与成败都不过是人家酒后的谈资罢了。 隐士们无不嗟叹,尤其是崔州平最为认同。因为几个所谓的隐士,就只有他在归隐后没有出任官职的记录,其余几个货都出仕了。 崔州平道:“李太守才华横溢,必然是出自名门之后啊,敢问太守祖籍何处?” 又来打听背景了,李奇甚烦。 之前孟公威倒是自己脑补了一个背景出来,李奇没有否认,可是他对李权一无所知。这里如此多的名士,说出来怕不怕穿帮啊? 李奇尚未答话,孟公威却抢先道:“益州梓潼人士,李权李伯豫之后。” 李奇:“……” 看来自己这个世家子弟的身份要被迫坐实了。 崔州平、石广元连忙拱手道:“失敬,失敬!” 徐庶问道:“益州李权后人?” 他这么一重复强调,李奇突然就心虚了,随口说了一句蜀中方言:“儿豁不是(如果骗你,我就是你儿子)。” 众人闻言愣了一下,有能听懂的顿时捧腹大笑。 旁边正挨桌敬酒的诸葛亮转过头来看了李奇一眼,李奇这桌人便起身举杯,与诸葛亮共饮。 虽然今天是诸葛亮的主角,可他要招呼更多的来宾,只能让李奇他们自嗨。 酒席散后,因李奇等人路途遥远,诸葛亮便留他们暂住一宿,顺便闹个洞房。 关于闹洞房起源于何时,已经不好考证,但至少在汉朝时就已流行开来。 相传有一日紫微星下凡,遇上恶鬼跟踪一对新郎新娘,便指点新郎,恶鬼最怕人多,人一多,它就跑了;于是新郎请了一屋客人,在屋内嬉闹,恶鬼果然被吓跑了。从此闹洞房便成了一个习俗。 不过诸葛f4都是文化人,自然不会瞎闹,更多的还是饮酒作赋,谈古论今。 为了不穿帮,李奇假装喝醉,爬在石桌上听他们讲谈,倒对时局有了很多新的认识,尤其是史书或野史都不曾记载的,发生在眼下的事…… 第18章 法外狂徒入西川 直到第二天,李奇才见到传说中诸葛亮的丑妻黄月英。 要说这黄月英的五官并不算差,毕竟她的母亲蔡氏和二姨蔡夫人都是大户人家,尤其蔡夫人更是以美貌着称,嫁给了荆州的一把手刘表。只是黄月英黄发黑面,在肤色上不符合当前的主流。 要是在李奇看来,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二十一世纪不少女孩还把自己的头发染成黄色呢,红色、紫色的也有,站在一起就像头顶一抹彩虹。 黄月英与诸位见礼之后,谓李奇道:“久闻李太守擅于发明创造,曲辕犁、筒车、秧马都大大的提高了农夫的耕种效率。还会用一些奇特的符号来代替算筹,使得计算更加简单,若有机会,定当好生请教。” 看来这才女关注的点就是不一样啊! 如孟公威等人一般都关心时局,聊些诗词歌赋,对于李奇的发明创造就两个字:“牛逼!” 既然诸葛夫人对发明创造有兴趣,也的确有这方面的天赋,李奇便笑道:“我亦久闻诸葛夫人才智非凡,希望有机会探讨,创造出更多的新型工具,为百姓谋福祉。” 黄月英私下谓诸葛亮道:“夫君,我觉得你应该去辅佐李太守。虽然他的名声没有刘皇叔大,实力也没有姨夫强,但是别人只知道抢夺地盘,而李太守却能实实在在的潜下心来为老百姓考虑,此乃明主耶。” 诸葛亮道:“夫人此言差矣。方今天下未定,百姓流离失所,岂是几样农具就能够改善民生的?且再看看吧,毕竟还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以前没听说过呀!” 黄月英道:“妾身只是建议,全凭夫君作主。” 李奇回到西城后,周仓与裴元绍、廖化闲聊,便也提及了李奇的身世。 他们自然不会像孟公威一般见多识广,只听说李奇乃西川世家子弟便已好生羡慕了。 裴元绍道:“难怪他当时说还打算举个孝廉混个一官半职的,原来非我等平民啊。” 廖化熟思后说道:“当今世上,无论是招贤纳士还是游曳官场,都需要世家的身份作为招牌。李太守既然有这样的身份,我们切记不要透露了他参加过黄巾军的事情。” 周仓、裴元绍尽皆点头称是。 廖化接着说道:“另外,太守是益州李权之后这件事情,太守自己不说,必是有所思虑。所以这事儿也仅限于我们三个人知道,千万不要泄露出去,以免仇家报复。” 周仓、裴元绍心道,有“字”的就是不一样,弯弯肠子多。 其实当初李奇为了混进周仓、裴元绍的团伙谎称自己也加入过黄巾军,还是天公将军张角的部下。但如果有人把李奇加入黄巾和李权之死联系起来的话,就会发现时间不对。 张角在光和七年(中平元年),即公元184年就死了,而李权是中平五年,即公元188年刘焉入蜀时才被杀掉的。这个时候张角坟头草都有两米高了。 好在廖化为了李奇世家子弟的名声,刻意叮嘱知情的黄巾旧部不要将李奇参与过黄巾军的事情泄露出去了,违令者斩。 听说这件事情之后,李奇暗叹廖化不愧是在这云波诡谲的时代从黄巾时期活到蜀国灭亡的存在。 兄弟,我看好你哟! 可能他一开始的能力并不是太强,但是经历了无数战争和官场洗礼之后,能力慢慢的得到了提升,最终官拜右车骑将军。 “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蜀中人才凋零是事实,但是也不能否认廖化一生的进步。 另一方面,李奇的身份已经在荆襄一带传开了,如果将来被人拆穿,那就是大型社死现场啊! 就目前李奇对李权的了解来说,是很容易被拆穿的。 故而李奇将法外狂徒张三唤至跟前,问:“廖将军告知你们的事情,都记牢了么?” 张三道:“正泓兄……哦不,太守放心,小的已经铭记于心,就算是做梦也不会透露半个字出来。” “嗯,”李奇取出一些钱来交于张三,道:“我素知你办事机警,现委派你帮我办一件事,办好了重重有赏。” 张三道:“太守但请吩咐,小的万死不辞。” 李奇道:“你也不必如此拘束,都是一个战壕里闯过来的兄弟嘛。不过这件事情你千万得保密。” 张三点头如捣蒜,他见李奇将如此机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去办,忽然就觉得要转运了。 李奇道:“昔日益州牧刘焉入蜀时,杀了一干反对他的地方豪强,其中一人乃临邛县令李权。我要你潜入益州,把李权一家的底细给我打探清楚。” 张三想了想:“太守,我怀疑这次我是个细作。” 李奇:“瞧不起细作是不是?这种官方叫做斥候。” 张三愕然:“这就封侯了?” 李奇:“……” 张三见李奇脸色一下子就严肃了,忙道:“喏!嘿嘿,这种事情我最擅长了!” 李奇道:“擅长就好,切记不要走漏了风声。” 张三得令而去。 他揣摸李奇是不是要对益州用兵了? 那自己这一场前哨仗一定要打好,打好了就是头功一件,到时也好弄个县令或者太守来当当。 李奇倒是不知道张三的小心思,用兵?老子才几千人马?用锤子个兵! 张三喜滋滋的入蜀暂且不提,李奇在西城、上庸一带仍有很多人事需要稳固。 申氏兄弟虽然倒台了,但城中仍有一些零星的大户豪强各怀心思,要说坚决拥护李奇的,唯有城西王氏一家。 对于这种主动示好的人,李奇当然要结交了。 不过李奇也吸取了他在古城发展的教训: 排除李奇当初立足未稳想要收买民心的想法,其实一个地方搞得再好,也没什么卵用,上面说调走就调走,结果都是便宜了别人。 所以这一次李奇暂时没有打算做一些长远的规划,他只想要眼前的利益。 当然了,王黎这么拥护李奇,李奇要用抢的话就太过份了。 故而李奇向王黎提出了一种方案,就是以西城、上庸两地的税收作为担保,向当地大户人家借钱。 第19章 李正泓再访诸葛 听说是向当地大户借钱,王黎不由得松了口气。 毕竟李奇在名义上还是曹操麾下的人,又不是曹操直接来借,这钱借出去能不能还得上还真得两说。 虽然自己也算是当地的大户人家,不过李奇的意思很明显,只要事情办得好,他就不用拿钱出来了。 于是王黎就成了李奇在民间的代言人,四处游说商贾借钱,并表示自己也带头借了。大家一定要相信李奇,相信朝廷——虽然现在的朝廷已经名存实亡,但话还是要这么说的。其余商户本不想借,但是想想申氏家族的下场,也不由得不借。 有了钱的李奇开始招募士兵,但是没有花更多的钱去收购马匹。 毕竟买马是一笔花销,养马也是一笔花销,完事儿训练骑兵还是一项非常复杂且专业的工作,并不容易完成。 李奇的打算,要么等刘备稳定了投靠刘备,要么自己朝西发展。而西方益州山路崎岖,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根本就不利于骑兵。 不足月,李奇在西城、上庸的募兵工作初步完成,加上原来的黄巾余党和申氏降兵,足有一万余人。 赵云、裴元绍练上庸兵,廖化、周仓练西城兵,李奇还让他们定期搞搞比赛,若胜利一方,可以获得杀猪宰羊的犒赏。 一日,李奇正带着周仓在西城郊外勘察地形,偶遇数名士卒模样的人相携前行,看上去像是受了伤。 李奇心里一惊,莫不是附近在打仗? 可我咋不知道呢? 李奇忙令周仓等人将伤兵带回城中治疗,并问起他们的来历。 伤兵不敢隐瞒,道:“我等原是荆州之兵,因征束中郎将赵韪集荆、益两州之兵于益州起义,不想败于益州牧刘璋,我等好不容易逃出益州,幸遇太守收留。” 赵韪? 李奇不太熟悉这个人,不过他既然能集荆、益两州之兵,想来在荆州还是应该有名气的。 这事儿得去问问诸葛亮! 李奇闲下时写了两本书,一曰《数学》,二曰《物理》。 里面记载的都是李奇自己能够掌握的基础知识、公式以及应用题。 比如力学、运动、压强、浮力等,其实很多知识古人已经能够从经验中摸索出来并运用到实践中去了,但是缺乏完整的理论和精细的算法。 李奇的这套理论知识,可以帮助擅于发明创造的黄月英更好的发挥自己的特长。 他将此作为礼物,带着保镖周仓,前往南阳郡治下的邓县隆中拜会诸葛亮。 黄月英收到礼物,喜不自胜,欢欢喜喜的回房间做作业去了。 诸葛亮笑道:“我已料到正泓必来隆中,只是不知道还会带来如此有意思的礼物。” 李奇惊问:“孔明何以知道我会来隆中?” 诸葛亮道:“我不仅知道你会来,还知道你为什么而来!” 李奇愣了半晌,这家伙不会在身边安了个间谍吧? 李奇笑道:“请孔明试言之,我因何而来?” 诸葛亮道:“因赵韪兵败江州,我说错没有?” 在明知道诸葛亮聪明绝顶的情况下,李奇依然被诸葛亮这句话给惊呆了。 因为连李奇自己都是刚刚才知道赵韪这个人,诸葛亮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会因为这个人来找他呢? 诸葛亮笑道:“昔令尊李权为刘焉父子所害,今赵韪联合荆、益两州的势力反叛刘璋,本应是太守联合赵韪出兵西川,为父报仇的大好时机。只可惜赵韪起兵时,正泓还未达到西城;今正泓在西城、上庸立足已稳,却又不料赵韪败得如此之迅速。正泓兄错失良机矣!” 李奇这才转过弯来:差点忘了,原来在荆襄名士的认知中,自己是李权的儿子啊! 难怪这么容易就把赵韪举事与自己联系了起来。 诸葛亮又道:“今赵韪兵败,若是往荆州方向退走,尚有一线生机;若是往西川之南,江州一带退走,则神仙也难救矣。” 李奇这就没办法了。 一直以来,李奇虽然占据着西城、上庸两地,但是并没有感觉到有多踏实。 说实话,就这两地的位置,曹操可以打他,刘表可以他打,刘璋可以打他,甚至连张鲁都可以打他。好在曹操现在自顾不暇,而刘表也不是那种惹事生非的人,张鲁与刘璋则是相互防范,李奇这才能够安之若泰。但是形势一旦发生变化,李奇或许比刘备还要危险。 所以,他一直在物色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西川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但是李奇的兵力对于盘踞西川多年的刘璋来说,还远远不够看。 他听闻赵韪在西川造反,原本想看看有没有摸鱼的机会,结果还没下水,赵韪就已经玩儿完了。 诸葛亮道:“赵韪虽败,但西川的土着势力与东州势力一直不和,若正泓有想法,可以籍父之名,与西川土着势力取得联系。待时机成熟时,便可里应外和。” 李奇苦哈哈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诸葛亮的建议。 只不过这个建议并没有操作的空间:试问西川若有与李权相熟者,自己在他们面前如何冒认是李权的儿子?若不熟,人家又凭啥支持你? 诸葛亮见李奇犹豫不定,便岔开了话题,说:“稍后在寒舍吃一顿便饭,尝尝月英的手艺如何?” 李奇这才笑道:“如此甚好!” 诸葛亮摇着羽扇走入屋内,唤黄月英道:“夫人,饭菜弄好了没?” 黄月英惊呼一声:“呀!忘弄了!” 诸葛亮:“……” 说好的贤妻呢? 黄月英拿起《数学》请教李奇道:“圆内两条平行线所夹弧恰好相等,可是我没有找到相应的公理来证明啊。” 李奇拿起一根筷子,往平行线之间斜着一放,将筷子的一头放在上面平行线与圆的交差点上,将另一头放在下面平行线与圆的交差点上,说:“等角对等弧的定理不难找吧?” 黄月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诸葛亮:“什么叫定理?” 李奇解释道:“定理是指在既有命题的基础上证明出来的命题。这些既有命题可以是别的定理,或者广为接受的陈述,比如公理。” 诸葛亮:“那什么又叫公理?” 李奇又道:“人们公认的正确道理。孔明,这种事情就交给夫人去研究,我们还是讨论天下大势吧!” 李奇想最大限度的激发黄月英的创造才能,但是也怕把诸葛亮给带偏了,毕竟他现在才二十一岁。 第20章 黄月英枕边扇风 自得《数学》、《物理》两本神书之后,黄月英沉迷学习,不能自拔,差点连诸葛瞻都不想要了。 她躺在床上,无神的盯着蚊帐,满脑子都是杠杆、浮力、圆心、艾克丝、歪…… 诸葛亮神烦,问:“月英,你想什么呢?” 黄月英道:“李正泓非常人也,夫君宜辅佐他。” 诸葛亮道:“可是正泓并非显赫世家,他缺乏号召力,终难成大事啊!” 黄月英偏过头来,问:“你是瞧不起高祖皇帝吗?” 她现在能够举的例子也就只有一个高祖皇帝了,其实后世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还有朱温、石敬瑭、刘知远、郭威、钱缪、王审知、马殷、高季兴、朱元璋等等不知凡几。 诸葛亮就奇了个怪:“夫人,你为何就如此看好李正泓呢?” 黄月英道:“就他给我的这两本神书,若能熟练掌握,你知道可以发明多少提高劳动效率的东西出来吗?我认为,无论谁来坐这个天下,也无论当权者制定出何种政令,如果没有相匹配的生产力,也是无法提高百姓生活水平的。百姓生活不能得到保障,又复为乱世之根由。岂不闻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诸葛亮:“夫人容我再考虑考虑。” 却说李奇离了隆中,与周仓取道回西城时,又遇上一波逃难的伤兵。 李奇就奇了个怪,莫非又是益州战败跑回来的? 周仓上前询问之后,果不其然。 李奇见他们鸡渴狼狈,便令周仓取出干粮和水壶救济,又打探道:“益州战事如何?” 伤兵感李奇赐食之恩,一五一十交代道:“赵韪兵败江州,被部下庞乐、李异所杀。吾等本是益州之兵,但此刻也无家可归了,便欲往南阳郡投奔同乡甘将军。” 李奇一听甘将军,连忙问道:“足下所说,莫非是甘宁甘兴霸乎?” 伤兵道:“然也,先生也认识甘将军吗?” 李奇仔细捋了捋当前的形势,坚定的说道:“我跟甘将军也是同乡。” 据历史资料记载,甘宁原是巴郡临江人,貌似在刘璋手下不得重用,便投奔了荆州刘表,结果依然不得重用。后来经好友苏飞介绍,打算去东吴投奔孙权,却因为过不了江,留在了江夏黄祖那里,然而还是不得重用。 最终,哪怕他在战斗中射杀了孙权手下的校尉凌操,也还是忍不住要去投靠孙权,可见他在荆州过得有多郁闷。 李奇决定去跟甘宁聊一聊,并对几位伤兵说:“你们既是甘将军的同乡,那也就是我的同乡了。你们有伤在身,不如让我们送你们一程。” 伤兵感恩戴德,李奇甚至还把马匹让给伤重者,一同往南阳而去。 其实这里本就是南阳地界,包括宛城、隆中甚至是新野,在行政划分上都属于南阳。 李奇等人几经打探,终于找到了甘宁。 伤兵诉说益州之变,痛哭流涕,乞望甘宁能够将他们收在军营。 甘宁本是豪爽开朗,轻财敬士之人,当时就决定将伤兵们收到自己麾下。 听闻李奇也是益州人氏,甘宁便与他聊了起来:“刘璋暗弱,不能约束东州兵,以至于益州本土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李奇道:“将军所言甚是,我父亲也是被刘焉父子所害,常思报仇雪恨,又恐力不能足。” 甘宁问:“令尊乃何人也?” 李奇道:“梓潼李权。” 甘宁道:“嗯,我也听说过令尊。刘焉这厮自入益州以来,大肆屠杀本地势力,无半点恩德加之于民,士民皆怨。未知正泓有何打算?” 李奇道:“我现有西城、上庸两地合一万多人,近闻赵韪起兵,本欲与之结盟,没想到赵韪已兵败江州,被部下所杀。” 谁知甘宁冷笑一声:“也是他自找的。” 当初甘宁叛乱时,就是被赵韪镇压下去的。 这才没几年的时间,赵韪自己也叛乱了。 李奇试探道:“未知甘将军在荆州刘表处过得如何?将来又有什么打算?” 甘宁长叹一声:“哎,刘表任人唯亲,吾纵有杀贼之心,却未能有机会一展抱负,一直闲散在此,好生郁闷。” 李奇道:“若是如此,将军难报益州之仇了。” 甘宁无语,本来他起兵造反被镇压,也谈不上仇不仇的。 只是李奇这么一提,让甘宁觉得自己的人生咋就这么悲催呢? 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杀人放火啥都干完了;好不容易迷途知返,在益州想干点儿事业,又被刘璋镇压了;现在来到刘表处,也不得重用。 难道我甘某人的一生,就要这么碌碌无为,浑浑恶恶的过下去了么? 李奇道:“其实,我亦欲报父仇久矣,只恨势单力薄。” 甘宁看了李奇一眼,精神为之一振,但是当下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来。 李奇察言观色,也知道甘宁并不是那种打小报告的小人。 他从刘璋那里叛逃出来,总不至于把自己抓了带回去给刘璋请赏吧? 于是,李奇便放心大胆的说道:“今赵韪一死,刘璋与益州本土世家更是势同水火。若能暗中联合益州本土世家和汉中的张鲁,未必不能成事啊。不知将军有意乎?” 甘宁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今刘璋不能相容,刘表亦难成事,若是再不疯狂就老了啊。 不过,也不能凭一个所谓的“老乡”忽悠几句,便投奔于他吧。 甘宁道:“阁下之意,吾已知之。若阁下他日真欲攻打益州,宁必来相助。” 言下之意,看你的表现。 李奇也没想过三言两语就能把甘宁收为己用,就算是二十一世纪找份工作,人家也还要看看公司有没有发展前途呢。 不过他至少印证了两件事情:一是甘宁在刘表这里郁郁而不得志;二是甘宁对益州刘璋颇为不满。 这就够了。 返回西城之后,李奇继续秣马厉兵不在话下。 某日,被李奇派往西川刺探军情的张三回来了。 李奇忙为他设宴洗尘。 问及益州李权时,张三叽叽呱呱说了一大堆,最后无不感叹的说道:“李权乃是梓潼豪强,家大业大,与益州其他豪强关系甚密。故而刘焉颇为忌惮,便杀李权、王咸等立威。这些都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最近李权族人都比较低调,很多零零散散的事情我也难以捋清。不过太守放心,我张三办事一向都很牢靠,我给你抓了个舌头回来。” 说罢,张三拍了拍巴掌,令军士押了个青年进屋。 李奇:“这是?” 张三:“李权的儿子,李福。” 李奇:“……” 第21章 李氏兄弟滴血认亲 听说这人是李权的儿子李福,李奇当场就懵了。 你特么是李权的儿子,那我又是谁?我应该是谁? 李奇细细打量了青年时代的李福,这人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 关于李福的记载不多,李奇大概知道他是在刘备入川之后才有记载的,想必应该是因为父亲李权死在刘焉手上,所以他不愿意在刘璋手下干事。而刘备入川之后,也是需要拉拢当地世家豪强的,便有了李福的出仕。 据记载,诸葛亮临终之前,刘禅派李福询问诸葛亮国家大计。譬如丞相百年之后,谁谁谁可以继任等等。 李奇来回踱着步子,思虑良久,然后让房间里的人都退下。 张三临退之时,自恃劳苦功高,还顺走了一个鸡腿。李奇也就当没有看见了。 现在,屋子里只剩下李奇和李福两个人了。 李奇手里还端着酒杯,忽然上前一步,问:“你真是李福李孙德?” 李福将头一昂:“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李奇急忙放下酒杯,亲手给李福松了绑。 这顿操作让李福有点懵,他自认为并不出名,在益州之外也没有熟人。莫非眼前这位西城太守专程派人到西川打探父亲的消息,是与父亲有旧?可是看他的年龄,又不太像呀。 还未等李福反应过来,李奇一把钳住李福的双肩,激动的喊道:“孙德,我是哥哥呀!” 李福:“???” 什么玩意儿? 难道父亲他…… 李奇声泪俱下的说道:“我知道,你可能并不会承认我这个哥哥,但是刘璋父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还赖我兄弟二人齐心协力才能报此大仇啊。” 说到杀父之仇,李福的眼睛就红了。 刘璋父子在益州耕耘多年,虽然战乱不休,但是一直都还压得住场子。 远到任歧、贾龙,近到后来的甘宁、沈弥、娄发,再到现今赵韪之乱,无一不被刘璋镇压。 李福倒是想报仇,可是谈何容易啊。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有地有兵的所谓哥哥,李福虽然不相信,但却希望是真的。 李福问道:“阁下姓甚名谁,何以说是在下的兄长?” 李奇道:“哎,其实我们的父亲先认识的是我娘,后来因为世家之间的关系才娶了你娘,你懂的。” 刚才张三已经跟李奇说过了,李权之妻是王氏,也就是当年一起被刘璋杀害的王咸的族妹。既然如此,李奇盲赌他们的婚姻有世家联姻的成份。也只有这样,才能说通李权为什么会放弃李奇的生母。 李福怒道:“你胡说,父亲绝非始乱终弃之人。” 李奇佯作无辜道:“我也相信父亲大人不是这种人,可是你想想爷爷呢,想想整个家族的利益呢?” 李福问:“那你从小在哪里长大的?” 李奇道:“临邛。” 因为听张三说李权曾任临邛县令。 李福又问:“那么临邛郊外东面有什么,西面有什么,北面有什么,南面又有什么?” 李奇:“……” 少顷,李奇答道:“城西有白鹤山。” 他为什么知道? 因为在穿越之前,李奇学过一篇课文乃唐代诗人白居易的《长恨歌》。其中一句“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说的就是汉代经学家胡安曾隐居白鹤山中“点易”,并得道于此。 此处论读书的重要性啊同志们! 至于城东、城北、城南有什么,李奇是真的不知道了。 对此,李奇的解释是母亲看到父亲另娶他人,心灰意冷的离开了临邛县。那个时候他还小,所以对事物的记忆不太清晰。 不过李奇也知道,仅凭三寸烂舌头就想当人的便宜哥哥,哪有这么容易。 当下也不着急,李奇令人给李福准备了房间,备了酒菜伺候。 另一方面,又让张三到集市药铺上买一种叫做白矾的中药材。 是夜,李福正在房间里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忽闻有人敲门。 李福打开房门,见是李奇端了一碗白水立于门外。 李福问道:“太守这是何意?” 李奇道:“我知道说再多的话,都不能证明你我二人之间的兄弟关系,唯有滴血认亲了。” 李福心下骇然,莫非此人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 否则,人家坐拥两地,日子过得踏踏实实的,干嘛要与刘璋为敌?若是真要夺西川,这两地的兵力怕是不够吧。总不能是吃饱了撑着的吧? 由是,李福并不抗拒滴血认亲这一最新流行起来的“科学”认亲方法。 李奇先持小刀在手指上划了一条口子,将血液挤入混了白矾的清水里。随后李福依法而行,也将血液滴入其中。 很快,两滴血液在白矾的化学作用下溶在了一起。 李福瞬间就泪目了:“你果真是我兄长?大哥!” 李奇一激动,扔掉手上的碗,掐住李福的双肩:“贤弟!” 李福又一激动,“噗通”就给李奇跪下了:“大哥,父亲他死得冤啊!” 李奇扶起李福:“杀父之仇,不可不报。我明日便点齐兵马,直捣成都!” 李福:“好!” 李奇:“……” 你倒是答应得爽快啊! 原以为李福以后能做那么大的官,应该有点智商的呀,怎么会不加以阻拦呢? “嗯,好!”李奇一边答应着,一边寻思明天找个什么借口推脱一下呢? 现在攻打益州,不是去找死吗? 他刚才所言,不过是为了接李福的话,让他的情绪能够更自然的代入到同仇敌忾的兄弟之情里来。没想到这李福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明日出兵。 失策,失策! 次日,李奇令廖化在校场内操练兵马,李福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兄长,兄长!” 李奇问道:“贤弟何事惊慌?” 李福道:“昨日弟酒后胡言,兄长切勿出兵啊!” 李奇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不过嘴上仍是问道:“贤弟不欲报杀父之仇了么?” 李福道:“正因为要报仇,才需要计划周详啊!岂能……岂能仅凭一时意气枉送性命呢?” 李奇连声道:“对对对,应该先把族人都迁出来,不知贤弟有何良策?” 李福道:“愚弟认为此事尚需从长计议。” “兄弟”二人携手回府,密谋入川计划。 第22章 两大损友剑指蜀锦 益州百姓在刘璋父子的统治下一直都过得苦哈哈的。 不止战乱不断,还因为董肥肥祸乱京城时搞崩了经济体系。他令人熔毁原来的五铢钱,铸行的小钱,既无轮廓,又无纹饰,其价值只相当于原来的1.7株,由此造成严重的通货膨胀。 益州原本就很弱,受通货膨胀影响后,直接回到原始社会以物换物,由此更加捣毁了益州的经济。 尽管如此,益州刘璋的手下却是有一些能人辅佐,比如道德典范法孝直(法正),忠肝义胆张永年(张松),从一而终孟子庆(孟达)…… (注:百度张松字子乔,孟达字子敬后改子度,度娘说是演义有误,但并未标示子乔、子度的出处。且本书以演义为背景,故采用永年、子庆为张松、孟达的字。) 当然了,良将也是有的,其中更以张任、严颜等武将最为棘手。 李福的建议是,他先回去联络益州本土的世家豪强,暗中布署,务必让倒刘派的势力在西川大地四处开花,使刘璋的军队疲于奔命,然后李奇可率军入川。 李奇却认为这样会使得益川本土势力陷入危难,而且赵韪刚刚战败,恐怕倒刘派暂时没有足够的实力再掀波澜。 几经商榷,李奇建议先给西川点一把火,使其不战自乱。 李奇差人去请西城大户王黎,王黎听得召唤,屁颠颠的就跑过来了。 自从王黎帮李奇借到钱粮之后,李奇也待他不薄,在核算其收入的时候,尽量低估,使其少缴税赋。同时,在需要官方帮助的时候,李奇也为他大开绿灯。故而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王黎生意越做越大,收益颇丰。没办法,官商勾结就是这么无敌! 李奇招呼王黎坐下,令人斟了两碗清酒。 本来谈正事应该喝茶的,毕竟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嘛。可是这个年代的茶还属于宫廷高级饮料,普及到民间要等西晋之后了。 王黎堆起满脸褶子的笑容,问:“不知太守召唤,有何要事?” 李奇道:“伯粟兄知蜀锦否?” 王黎道:“当然知道,蜀锦飞云流彩,乃是丝织技艺的‘双壁’之一,中原但凡有点钱的人家,都以穿蜀锦为贵。怎么太守有门路搞到蜀锦吗?” 李奇道:“没错,我在益州结识了一批商贾,他们能够以更低的价格批量供应蜀锦。正好我们西城位于益州东部出口,可以作为蜀锦通往中原各地的中转站。不知道伯粟兄有没有兴趣接下这笔生意?” “哎呀,哎呀呀!”王黎连忙避席作揖:“太守的大恩大德,黎没齿难忘啊!” 李奇道:“不过这里有个问题。” 王黎忙问:“还望太守明示。” 李奇道:“益州的经济体系几乎已经崩了,很多地方出现了以物换物的现象。所以伯粟兄想跟他们做交易,最好能够提供实物,比如粮食。” 王黎想了想,道:“问题不大。只要能够赚到钱,我也可以从别的地方收购粮食。” 李奇笑了笑:“那么这件事情,我就代为周旋一下。” 王黎会意,笑道:“太守若能牵线搭桥,黎自有答谢。” 送走王黎,李奇把自己的计划对李福如此这般吩咐了一下,又备了些干粮,令军士护送李福回川。 临别之时,李福跪拜道:“万望兄长保重身体,小弟就此拜别。” 李奇扶起李福:“贤弟也要保重身体啊!他日报了父仇,你我兄弟二人再聚天伦。” 李福再拜而别。 李奇寻思,还好自己是哥哥,要不然动不动就要下跪,才礼节也太繁冗了。 送走了李福,李奇又欲差人去汝南请孟公威前来议事。 不过想到孟公威以隐士自居,平时牛逼轰轰的,礼节不到位,怕他嫌路远不来呀。 但是李奇身为西城太守,也不能擅离岗位太久。 思来想去,觉得廖化办事靠谱,便去找廖化。 找到廖化的时候,廖化正在空地上练刀。只见他招式沉猛,大开大阖,一劈一扫都练得格外认真。 李奇暗叹,一个人能活到最后,绝非偶然。 廖化见了李奇,忙放下大刀,询问来意。 李奇将接人的任务交给廖化,并告诉他道:“若那厮多番推脱,你就告诉他,这趟有钱赚,有大钱赚!” 廖化得令而去,李奇自整理政务,练习弓马不提。 数日之后,孟公威至。 远远的,就听到孟公威的声音:“正泓老弟,我跟你说,我绝对不是为了贪图你那三瓜两枣。”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孟公威道:“这笔生意最重要的是垄断!你放心,荆州、豫州我都有门路,洛阳、许都那片儿就交给石韬那老小子。博陵崔氏的崔均在河北一带也还蛮吃得开的。” 李奇喜道:“如此,则有劳了。” 孟公威笑道:“大家都是朋友,你好我也好。对了,最近有见过诸葛孔明吗?” 李奇道:“前些日子我去隆中拜会过一次。” 孟公威道:“那小子傲气得很呢,竟然还要我们太守大人纡尊降贵去拜会他。” 李奇笑道:“人家新婚燕尔,自然有事可做了,忙得很呢!” 孟公威笑道:“可惜了孔明啊,你说小伙子长得挺俊的,又有才能,咋娶个媳妇这般模样呢!” 李奇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孟公威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不乐?” 李奇道:“人家孔明高明着呢,这叫唯才是举。” 孟公威:“咋的,要是没有才,他还不举了?” 李奇:“……” 是我污了吗? “公威兄,我们还是来谈谈蜀锦的事儿吧。” “对,说正经的。你如果能够垄断蜀锦,我们可以把价格再抬高一点。如此,士族豪绅穿出去才有面子。” “公威兄言之有理!另外还有一事,我们收购蜀锦不是用钱。” “不用钱用什么?” “用粮食。” 孟公威突然就正经起来了,思虑半晌,道:“正泓老弟莫非欲效仿当年管仲收购鲁缟之计乎?” 李奇心里“咯噔”一下,这就被识破了? 被孟公威识破了不要紧,要是被刘璋手底下的人识破了,那自己不单是徒劳无功,还暴露了自己想搞垮益州的心思。 不过仔细想想,就算刘璋能够识破自己的伎俩,他也很难阻止益州本土世家与自己的交易。 原因很简单,自己给出去的是粮食! 在通货膨胀严重的地区,什么最值钱? 毫无疑问,粮食最值钱! 后世西方哲学家曾经说过,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目着被绞死的危险。 如果对方织一年的蜀锦,可以换取相当于种了两年的粮食,你说他们换不换? 别说两年的粮食,就是一年的粮食他们也会换呀! 因为能够拿到现成的粮食,首先就排除了种植过程中天灾人祸的风险。 第23章 益州风云录 建安七年,即公元202年,袁绍因官渡之败,忧闷而死。 曹军趁胜追至邺下,郭嘉谏曰:“袁谭、袁尚二人本有矛盾,今攻之太急,必然联兵抵抗。不若暂时回军,等二人矛盾爆发时,便可一战而定。” 曹操从郭嘉之言,还军许都。一方面督促郡县办学育人,若能通一经以上者,由太常分等级授官;另一方面,为进攻河北修筑工事。 一日,曹操问及刘备,答曰寄居新野,替刘表扫除一些乱党土匪。 随后,曹操又问起了李奇:“昔日古城县令,今封西城太守的李奇,有何动向。” 谋士程昱道:“李奇固守西城、上庸两地,暂时没有什么大动作。不过听说他与当地大户世家一同起做了蜀锦的生意,赚不少哦。” 曹操:“哦?哈哈……他这次没有打土豪,反而跟土豪联合起来做生意了?” 程昱:“可能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平日里上贡也算积极。” 曹操:“那就观其后效,若真有经商才能,也可任用为内政嘛。” 程昱随即拍道:“司空大度,虽周公、吕望不能及也。” 与此同时,李奇做蜀锦生意的消息也传到了刘璋的耳朵里。 刘璋问道:“这个李奇,何许人也?” 别驾张松道:“听说是曹操派到西城去当太守的,可不知道什么原因,此人一到西城就将地头蛇申耽、申仪铲除。原以为他也有问鼎天下的意思,却不料安安分分的在西城住了一年多,未见有什么大动作。” 刘璋道:“既如此,他铲除申氏兄弟恐是曹操授意的。” 张松道:“或许是吧。听益州的商贾们说,此人用粮食来交换蜀锦,信誉还不错。” 刘璋松了口气:“那就好。益州连连征战,苦了百姓了。如今他们除了耕种粮食,还能靠着手艺挣口饭吃,总算能得片刻的安宁。” 张松笑道:“那是,那是。主公心系苍生,真乃万民之福也。” 主薄黄权恨了张松一眼,对刘璋说道:“可是往日只能换一斛粮食的蜀锦,现在能换到一斛半的粮食。百姓见此行情,多有废弃耕地,潜心养蚕者。倘若益州自己不生产粮食,而对方又突然中断交易,则益州危矣。” 从事王累亦附言道:“公衡(黄权)所言极是,昔日齐国管仲便是以此法断了鲁国的生计,而后轻松击败鲁国。” 刘璋:“呃……” 张松笑道:“齐国是有预谋而为之,今日与益州交易蜀锦的只是西城一太守,纵然他欲仿管仲之法,也没有齐国的实力。” 刘璋:“嗯……” 黄权道:“区区一个西城太守固然是没有这个实力,若是像铲除申氏兄弟一样,授意于曹操,我等又该如何?” 张松道:“我愿出使许都,替主公结交曹操,顺便探听曹操的意向。” 刘璋点了点头,寻思片刻后又道:“还是令兄张肃去吧。” 张松:“……” 张松自恃才高,却在刘璋手下不得重用,早已心怀怨恨。 他想出使许都,实乃想自己结交曹操,为自己另择明主而已。但是刘璋因各种原因,宁可让张肃去也不让张松去,这就更加深了张松的怨恨。 原本的历史证实刘璋的选择并没有错,张松这货一见曹操便奚落不停,最后还说人家曹老板怠慢了他。 当然了,刘璋改派张肃出使,可能也没有考虑到这么长远,只是单纯的觉得张肃的形象气质比张松更容易使人待见。 话说张肃奉命出使结交曹操后,被辟为丞相府椽,拜广汉太守。 这也是曹操拉拢刘璋的一种方式,意思是张肃为我们两家的结缘立下了功劳,着重表扬一下。 于是,刘璋不再怀疑蜀锦的交易存在什么猫腻了。 李奇和王黎这边因为出价相较其他同行更高一些,而且是以益州百姓最喜欢的粮食作为交易,故而益州百姓都喜欢把蜀锦卖给他们。再加上地缘优势和孟公威等名士的相助,李奇也不愁销路,回款快,所以购买蜀锦也比其他商贾更为频繁。 不过李奇也是有条件的,想要让我成为你的客户,我必须独家代理。也就是说,你的蜀锦除了卖给我,就不能买给别人了。 虽然益州商贾不知道李奇是如何把这么多蜀锦卖出去的,但是他给粮就好,谁管那么多呢。 其实李奇也找到想要购买蜀锦的商贾,把货物平价或低价转售给他们,让他们形成下级代理商,其目的只在垄断蜀锦货源而已。 王黎也曾报怨过购买蜀锦的成本太高,算上运费也没有多少赚头了,有时候还会亏损出售。现在垄断之势几乎形成之后,销往中原的蜀锦价格也逐步提高,王黎和李奇也因此赚了个盆满钵满。 与此同时,远在益州的李福告诫族人,出售蜀锦所得到的粮食一定要保存好。 另外,因为李奇大量向益州输送粮食,而普通百姓又不方便大量存储,李福又让族人从百姓手中低价收购他们手上多余的粮食,一并存入粮仓。 有了粮食,自然又能收揽许多流民,使之成为家族的有生力量。 一切都在按照李奇的预期在走,而此时的李奇仍然隐忍,按兵不动。 根据李奇的认知,张鲁割据汉中反叛了刘璋,刘璋又杀了张鲁的母亲,两人之间有着切齿之恨,常常以兵戎相见,这在当世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所以,李奇希望能够等到一个契机:张鲁兴兵伐蜀之时,李奇再由益州东部介入,完事儿跟张鲁好好商量一下如何瓜分胜利的果实。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刘璋在镇压了赵韪的叛乱之后,将赵韪所属的兵马拨给了庞羲,让他进攻张鲁。 眼看大好时机就要来了,可庞羲这货竟然跑到巴西拥兵自立了。 因为庞羲挺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甚至还不如赵韪,也就没有出兵针对刘璋,跟张鲁打仗也是逢场作戏,其目的在于养寇自重。 庞羲向往的生活,只是有兵有粮,圈块地当土皇帝而已。 这样一来,庞羲隔在了刘璋和张鲁的中间,形成了刘、张两股势力的缓冲势力。 这不仅让刘璋蛋痛,也让李奇感到蛋痛。 张鲁是指望不上了,如果想要夺取西川,就只能靠自己了。 这将是一场硬仗。 第24章 老子豁出去了 因为李奇用粮食换取蜀锦的策略初见成效,很多农夫逐渐放弃耕种,改织丝蚕。 原因很简单,以前种地吃不饱,现在不种地了,不仅能吃饱,还能有所节余。换谁都愿意干赚钱的活儿啊。 主薄黄权见此情行,向刘璋谏言道:“益州粮食大部份靠交易所得,此绝非长远之计。请主公约束各郡各县,务必保证本土粮食的自产自足。” 刘璋思虑后,道:“我亦欲有此意,怎奈百姓们靠着经营蜀锦,小日子渐有起色。若是强行以政令让他们放弃蜀锦,重新耕种粮食,恐怕会招至不满啊。” 黄权道:“粮食乃立国之本,怎么能听之任之,不加以强制措施呢?” 刘璋道:“方今粮仓充裕,且容再议。” 黄权屡谏不听,出门长叹:“益州危矣!” 其实能够看穿蜀锦背后危机的,又岂止黄权一个人? 比如时任新都县令的法正,也早就看穿了端倪。 法正对好友张松说道:“永年你现在是主公身边的别驾,怎么不劝劝主公呢?” 张松冷笑道:“黄公衡苦苦劝说他都不听,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法正道:“刘璋暗弱无能,又无识人之明,益州早晚归属他人。以永年之见,天下何人能够成为一代雄主?” 张松道:“非曹孟德不可。只可惜我曾经进言结交曹操,主公却派了家兄张肃去。哼。” 明明是自己的主意,结果便宜了张肃。否则丞相府椽,广汉太守这些职位都应该是自己的。故而张松对此十分不满。 法正道:“曹孟德虽是一代雄主,不过北方战事胶着,且南有刘表、孙权,西有马腾、韩遂。按照曹操的进程,恐怕是把收服西川排在最后面去了。到那个时候,天下大事已定,再也没有我等的机会了。” 张松问:“孝直所言极是,唉!” 两个郁郁而不得志的家伙长吁短叹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却说李福遣使与李奇商议,家中囤积的粮草颇多,若一旦开战,刘璋恐怕会强征粮食。不如将粮食送与庞羲,令其攻打汉中。则李奇可趁巴西空虚时,一举夺之。 李奇道:“那庞羲割据巴西,似乎并没有扩张的心思,他如何肯去打汉中?” 来使道:“庞羲并非没有野心,他曾遣程畿(ji)攻刘璋,程畿不允。今二公子(指李福)欲以粮草相赠,劝其攻打汉中。若事成,大公子可率军潜入大巴山,待庞羲北行之后,可趁虚击之,巴西唾手可得也。” 李奇“嗯”了一声,忽然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来使拜曰:“二公子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们了,现在就靠大公子兴兵为老爷报仇了。” 李奇点了点头:“那么我就等孙德的消息了。” 巴西郡阆中县,李福前往拜见庞羲。 庞羲问其来意,李福说道:“昔闻太守欲招賨(cong)人(少数民族,又称寅人,史载勇猛彪悍,又能歌善舞,曾经帮助刘邦咸鱼翻身)以自保,却被刘璋怀疑有叛离之心。知道是为什么吗?” 庞羲问:“孙德以为如何?” 虽然李权被杀,但是世家几代人的耕耘也并不是说废就废。出于起码的礼仪,庞羲还是比较待见李福的。 李福道:“刘益州遣庞太守驻守巴西,本意是要攻打汉中张鲁。今却按兵不动,还招募私兵,刘益州岂能不疑?” 庞羲道:“我并非不欲攻打张鲁,之前也打过几仗,都打败了呀。” 李福笑眯眯的看着庞羲,心说你咋想的我还不知道吗? 庞羲被李福笑得心里发毛,问道:“孙德何故发笑?” 李福道:“庞太守与刘益州是姻亲,刘益州也对庞太守委以重任,奈何时至今日,双方却开始相互猜疑,岂不是给了外人可趁之机?” 庞羲不答。 其实李福所言俱实,这也正是庞羲长期纠结的地方,他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最初想自立的打算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李福又道:“今庞太守南有刘益州的猜疑,北有张鲁的虎视,若张鲁要为母亲报仇,兴兵南下,首当其冲的就是太守的巴西郡啊,诚可谓是在夹缝中求生存也。” 庞羲叹道:“我欲向主公表忠心,孙德认为应该怎么做?” 李福道:“说一千道一万,都没有什么用,最关键的还是要看行动。庞太守唯有奋力攻打汉中,才能回报刘益州的信任啊!若庞太守将出兵汉中,我愿以一万斛粮食相助。” “嘶~”庞羲刚才一直纠结的是自己的处境,现在听李福这么一说,突然发现哪里没对劲儿。 庞羲问:“那你图什么呀?” 李福叹道:“先父去后,家境每况愈下。我欲投奔刘益州,又恐成年旧事,不为刘益州所容。今闻太守广纳贤士,我助太守北伐,乞望能谋个一官半职,重振家声。” “嗯。”庞羲需要考虑考虑,听取更多人的意见,尤其是程畿。 程畿乃忠义之士,当初庞羲想要拥兵自立时,程畿是坚决反对的,哪怕你拿他儿子作为人质也不行。 如果现在招揽李福,又起兵汉中,不知道程畿会不会胡思乱想,然后给刘璋打小报告。 庞羲面见程畿,俱言李福之事。 程畿道:“李孙德所言甚是,你唯有拼死攻下汉中,生擒张鲁这个叛贼,才能表达你对主公的一片忠心,才能报答主公对你的信任。” 庞羲遂采纳李福之言,决定择日起兵,讨伐张鲁,并让李福任主薄,留守巴西郡,协助办理军粮等事务。 同时,庞羲还告诉李福:“若是攻下汉中,孙德功不可没,我定会在主公面前大力举荐。” 李福谢过庞羲,耐心等待着时机。 消息传到西城,李奇凭着倒卖蜀锦所赚的钱又征了一波兵,将队伍扩充到了两万人。 同时,李奇告诉王黎,不再用粮食与益州商贾交易了,恢复以五株钱为一般等价物的交易方式。 此外,李奇打算在入川之前,再去一趟南阳郡。 不知道能不能说服甘宁,不知道诸葛亮有没有可能在这个时候出山。 但是西川之事筹谋至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老子豁出去了! (感谢浓墨浇书5000打赏,感谢醉、冥1500打赏。谢谢老板们,祝老板生意兴隆,夜夜当新郎。) 第25章 请诸葛出山,越巴山入蜀 隆中。 猿鹤相亲,松篁交翠。 诸葛亮默默的看着地图,自言自语道:“今袁绍已死,曹操必然趁势平定北方,已经不是谁能够撼动得了的了。看来只有占荆州为家,再取益州,形成鼎足之势,再待天下有变时,方可图之。” 来回踱了两步,诸葛亮寻思,如今东吴对荆州虎视耽耽,若荆州落入东吴之手,即可将兵马向西,直取益州,天下则成两分之势。 “哎!”诸葛亮叹惜了一声。 黄月英端出饭菜,笑道:“不管谁来平定这个天下,只要能够不打仗,让百姓安居乐业就好。” 诸葛亮道:“夫人此言差矣,若非仁德之君,即便坐拥天下,百姓也难以安生立命。” 黄月英道:“那你看天下谁是仁德之君?” 诸葛亮道:“自然是刘皇叔仁德,可惜现在北方已定,他只有横跨荆、益两州才能与之匹敌。可这两州又同为汉室宗亲,刘皇叔若硬取,那么他这些年积累的名声就毁了。” 说话间,李奇到访。 诸葛亮笑道:“正泓是闻着菜香来的吗?” 李奇道:“夫人的饭菜固然香,可是我刚才在门外听到孔明先生的高论,那才是真的香。” 诸葛亮脸色一变,用羽扇指着书童道:“李太守到此,汝何不早报?” 书童委屈道:“是太守不让报的。” 李奇道:“你就不要为难小孩子了,的确是我不让他报的。我就是想看看,我的想法跟孔明究竟有多接近。” 诸葛亮道:“正泓何出此言?” 李奇道:“横跨荆、益两州,与曹操、孙权形成三足鼎立之势,的确是刘皇叔当前最好的选择。不过很遗憾,我打算先取益州了。” 诸葛亮忙掩上房门,低声问道:“正泓果有问鼎天下之志乎?” 李奇叹道:“自黄巾起义,天下战乱已近二十年。可怜社稷丘墟,苍生涂炭。可究其根源,还是始于宦官弄权,朝政日非。奇不量力,欲伸大义于天下,使民胞物与,全体归仁。可惜奇智术浅短,名微德薄……” 说到这里,李奇拜请道:“惟孔明先生不弃鄙贱,出山相助,奇当拱听明诲。” 诸葛亮摆了摆羽扇,道:“亮久乐耕锄,懒于应世,不能奉命。” 如果换了是刘备,到这里就该哭了。 但是李奇觉得自己应该还是要有独立的人设,便道:“你撒谎!” 诸葛亮:“……” 李奇道:“你刚刚还在说,只有仁德之君,才能让百姓安生立命,莫非仁德之君靠着做梦做出来乎?孔孟有德无位,所以其道不行于当时,奇虽不才,尚且愿意一试,而先生既有经世济国之才,却甘愿空守茅庐乎?” 诸葛亮:“……” 一旁的黄月英说道:“我相信正泓不是随便说说,你看他给我的《数学》、《物理》,都是实实在在能够提高生产效率的理论。当今世上,诸侯们经营的都是权术和军事,有谁把心思用来解决实际问题了?” 诸葛亮尚自踌躇不定。 毕竟他受到的教育是忠君爱国,他对大汉还存有一丝幻想。 如果刘备借皇叔之名招摇撞骗……哦不,借皇叔之名振臂一呼,还有延续汉祚的可能。这个李奇嘛……好像差个名份。 见诸葛亮犹豫,李奇道:“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孔明先生既熟读圣贤书,怎能不以天下苍生为重?” 诸葛亮长叹一声:“太守既不相弃,愿效犬马之劳。” 李奇大喜,并邀黄月英和诸葛均同往,说是曹操南下时,必取荆州,留在这里不安全。 诸葛一家需要花些时间打点行李,李奇遂又北上寻找甘宁。 甘宁本是豪爽之人,不像书生那般扭扭捏捏。他听说益州粮食被断,又有李福里应外合,想来大事可成,便领娄发、沈弥及本部军马星夜投西城而去。 李奇让王黎收购大量小麦,然后磨成粉,与盐混合后搓成面团。 行军之时,蒸馒头只需要小半个时辰就够了。 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儿蒸好后还便于随身携带。虽然可能会变得硬邦邦的,但是也比晒干的米饭好啊。在行军的时候,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把蒸好的饭拿出来晒成干粮,若是出征之前就晒好,时间长了怕就发霉了。 馒头就不一样,随吃随蒸,蒸的时候多蒸几个,若是急行军时便可携带在身上,保证战士们的身体健康。 一切准备就绪,闻庞羲已率军北伐张鲁。 李奇留裴元绍守上庸,留廖化守西城,战术号令听从诸葛亮吩咐;自与赵云、甘宁、周仓等率两万军士西出大巴山。 其实以李奇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分兵两地。 所以西城、上庸两地,李奇原本就是打算要放弃的。 他告诉诸葛亮,如果没有敌人来犯是最好的,若曹操从长安出兵,抑或刘表从荆州出兵,则首先放弃上庸,将两地的兵力与粮食合在一处。能够抵挡多久就抵挡多久,抵挡不住时,可弃城而走,来巴西汇合。 后世诸多战争经验表明,有时候放弃一座城市,是为了将来能够永远的占领这座城市。在做决策的时候,切不可患得患失。 但是这也对李奇方面的作战速度提出了较高的要求。 李奇越过大巴山,令甘宁及其部将娄发、沈弥率五千兵马佯攻宣汉。宣汉守军见敌军势大,一边固守城池,一边向阆中求援。 李福建议阆中守将程畿从巴中调兵会近一些,程畿从之。 李奇正率赵云、周仓逼近巴中,待巴中守军出城之后,李奇令赵云率一万五千军士强攻巴中。 那巴中原本就没有多少守军,又派了一支去救援宣汉,此时几乎是一座空城。面对1.5万敌军的强攻,守城军士投降比投河还快。 巴中军士正要赶至宣汉时,忽闻老家被人端了,连忙回军。 背后原本就没打算攻打宣汉的甘宁掩军追杀,巴中军大败溃逃。 阆中守将程畿听说宣汉保住了,但是巴中失守了,当时就蛋了个痛,李福也在旁边连呼失策。 程畿道:“今庞将军北上讨伐张鲁未归,我等驻守后方却丢了城池。若不夺回巴中,岂不愧对庞将军和主公?” 李福道:“程将军放心的去,我在阆中为将军筹备粮草。凡附近粮草充裕的世家,皆愿将粮食送往阆中,抵御敌军。” 程畿闻之大喜,遂率其子程郁及一万兵马奔巴中而来。 第26章 甘宁擒程畿,李福献阆中 程畿出兵巴中的信息,李奇这边早已了如指掌,令甘宁领一军伏于城外,待程畿兵败退走时,施以突袭。 巴中城下,程畿兵至。 李奇在城墙上大声喊道:“我素知程季然乃忠义之士,今刘璋暗弱无能,益州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阁下明珠暗投矣。今正义之师到此,汝等何不早降。” 据说打仗之前先吆喝一嗓子,叫做先礼后兵。意思是我给过你机会了,你要执迷不悟,我就只好突突你个狗日的了。 程畿怒道:“汝乃何人也,竟也敢妄称是正义之师?今犯我边境,还不快快开城投降,留你全尸。” 李奇抬起右手,城门缓缓打开,一彪军马涌出城来,在城墙下列阵以待。 当先骑白马者,银盔银甲,手持长枪,正是赵子龙。 这个时候的赵云还没有什么名气,程畿使长子程郁出战,赵云拍马来迎。 两马交错,只听“锵”的一声,程郁的长矛“哐哐哐”的飞出了手去。 李奇又在城墙上喊道:“最后一次机会,你降还是不降?” 程畿大怒,挥军直冲,却被城楼上飞蝗般的弓箭射了回去。 忽然,城墙上鼓声雷动,赵云趁着程畿的军阵被弓箭射乱之际率军冲杀,程畿大败而退。 退出城外十余里地,程畿正要休整兵马,忽然山上锣鼓喧天,杀出一彪人马。 为首大将手持画戟,大声呵道:“程畿匹夫,还识得甘兴霸乎?” 程畿还未答话,军阵已被冲得七零八落。 毕竟刚刚吃了败仗,正要松口气的时候,忽的又杀出这么多敌军来,程畿的士兵被搞得一惊一乍的,小心肝儿完全受不了啊。 混战中,程畿怒喊:“锦帆贼休要猖狂,看刀。” 甘宁也不废话,挺戟来刺。 刀戟相交,战马嘶鸣,正厮杀间,后面赵云率军追来,程畿料不能敌,夺路而逃。 其余军士慌乱之中自相踩踏,死伤无数,有不能逃走的,皆愿归降。 程畿一路狼狈逃回阆中,告诉李福道:“贼势凶猛,我当派人通知庞将军回防,否则恐怕巴西不保了。” 李福道:“季然勿忧,我已差人前去禀报庞将军和主公,只等援军一到,我们前后夹击,敌军就是插翅也难逃。” 程畿听说之后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他哪里知道,李福根本就没有向庞羲和刘璋求援,甚至还紧闭城门,封锁了消息。 当然,刘璋这边也不完全靠别人来汇报,他自己也有斥候在外。 得到李奇突然侵犯益州的消息时,刘璋整个慌了神。 中郎将吴懿道:“主公勿忧,我当亲提一师,前去解巴西之危。” 刘璋稍微安定了一些,令冷苞、刘璝率本部兵马助吴懿剿贼。 吴懿等三人合军一处,约有三万人马。 主薄黄权道:“现今蜀中的粮食库存仅能支撑半年,若吴子远能击退敌军便好,若是不能,恐难以持久。主公可令世家大族贡献粮食,共保益州。” 从事王累道:“吾闻梓潼、巴西附近的粮食都已集中到了阆中,吴将军此去并不需要携带太多的粮食。” 黄权道:“倘若吴将军到时,阆中已被贼军所破,如之奈何?” 刘璋道:“程畿忠勇,恐怕没这么容易被破城吧?只要稍微坚守一下,待庞羲大军回防,自然无忧矣。” 张松似乎已经从整件事中看出了些端倪,竟主动请命道:“我愿星夜赶往阆中,使程畿坚守不出,静候援军。” 刘璋准了张松之言,令张松快马加鞭,赶往阆中。 却说李奇赢了程畿,即令娄发守住巴中,自与赵云、甘宁、周仓直取阆中而去,在离阆中三十里外安营扎寨。 李福建议程畿:“敌军新至,疲惫不堪,将军何不趁夜袭击敌营?” 李福贼溜溜的盯着程畿,只要程畿率军前去偷袭李奇的营寨,他便会将军情泄露出去,让程畿反中李奇的埋伏,而城内几乎都是世家私兵把守的时候,便可开门献城。 不过程畿还有些犹豫,毕竟刚刚吃了败仗,士气低落。现在固守城池以待外援,到时候来个里外合击不好吗?况且城中粮草充足,拖也把敌军拖垮呀。 李福见程畿不中计,便道:“若将军不欲劫营,便请回房休息,来日整顿士气,再与敌军决战。今夜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了。” 程畿道:“如此则有劳先生了。” 是夜,李福趁程畿及其本部人马休息时,换了自己的私兵连夜打开城门,放李奇入城。 程畿正睡得迷糊,忽听外面杀声四起,正要披挂出门,忽被甘宁踹开房门,就地拿下。 至此,李奇占据阆中,尽得城内粮食。 程畿父子被押至李奇面前时,见李福伫立在侧,终于恍然大悟:“贼子!不得好死!” 李奇缓缓说道:“昔日庞羲拥兵谋反时,以季然的儿子作为威胁。季然却言,即便庞羲将令郎熬成汤给你喝,你也绝不背叛刘璋,实乃忠义之典范啊。” 李奇知道现在无法劝降程畿,便将程畿父子暂时收押,令看守者提供饮食衣物不得懈怠。待平定益州之时,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李福又介绍益州世家豪强王氏、贾氏、任氏与李奇认识。 王氏王咸、贾氏贾龙、任氏任歧曾诛杀益州叛贼,迎刘焉入蜀,结果反被刘焉杀害。他们无不对刘氏父子恨之入骨。 今李奇率军为“父”报仇,这些豪强纷纷响应,要人给要,要粮给粮。 此前李福让大家把积蓄的粮食送入阆中,并非是要给庞羲,实则是给李奇准备的。 却说庞羲与汉中张鲁在葭萌关相持,各有胜负。眼见粮草殆尽,后方却无粮草送来,正想责问程畿呢,忽闻阆中失守。 庞羲惊道:“何人攻城?” 信使道:“西城李奇暗渡大巴山,李福献城,程畿父子被擒。” 庞羲问:“李奇?之前跟蜀中世家豪强做蜀锦生意的那个?” 信使道:“正是。” “诶!”庞羲叹道:“今北有张鲁狙击,南有李奇断我等归路,军中粮草殆尽,我等岂不困死在此地?” 属下邓芝谏道:“今巴西要塞失陷,主公必不会安坐成都,定会派人前来救援。我等可速速回师,与成都方面的援军围攻巴西,巴西必能失而复得。” “伯苗(邓芝)言之有理。”庞羲从邓芝所言,派杨怀、高沛为先锋,往阆中进发。自己率军徐徐而退,以免张鲁追赶。 第27章 诸葛亮火烧峡谷 从上庸、西城通往蜀中的通道已经打通。不过李奇擅自用兵,曹操大概是不会放过他的,且两城空虚,张鲁和刘表都有可能随时从不同的方向进攻。这在李奇兵微将寡的时候,非常不容易防守。 故而,李奇决定放弃上庸、西城两地,将一切能够迁入巴西的统统迁走,并在大巴山多设哨兵和隘口,以防东部敌人进入。 诸葛亮得到通知,即刻令廖化、裴元绍率领军士五千人马、押送粮草入蜀。 另一方面,他还得通知那个叫王黎的大户人家一起走。 王黎昔日曾为李奇募集钱粮,还合伙经营蜀锦,是李奇赚钱路上的好伙伴。 也正因为如此,王黎没少得罪本地的势力。别的不说,之前李奇借的钱就还没有还。当然了,李奇也让诸葛亮给城中的债主发了通告,说之前借的钱一定会还的,至于什么时候还,他没说。若是李奇就这么拍拍屁股一走了之,那王黎留在西城就不要活了。 故而,王黎连夜收拾细软,令家丁押送粮草与诸葛亮的队伍汇合,一同往巴西阆中迁徙。 行至紫阳,裴元绍告诉王黎,前面不远就是大巴山了,马车不易通行,你还是下来走路吧。 王黎这些年养得大腹便便的,又携老带幼,行不数里便问还有多远,而裴元绍一概答曰:“不远了!” 行至大巴山下,王黎又问:“是否翻过这座山就到了?” 裴元绍答道:“嗯,只要翻过这座山,再行几百里地,我们就能在巴中稍作休整了。” 王黎听完,一屁股坐在地上。 裴元绍道:“听闻大巴山夜里有猛虎出没,你若不走正好留在这儿给老虎加餐。” 王黎赶紧爬了起来,拍拍屁股继续赶路。 好不容易翻越了大巴山,尚未来得及休息,前方探马来报,说庞羲令杨怀、高沛为先锋,正在回师攻击阆中。如果照现在的行军速度,很有可能在途中遭遇。 诸葛亮道:“庞羲回师,刘璋也必然会派人来攻阆中,两下夹击,恐阆中不易坚守。” 王黎一听:“那咱们回西城吧。” 诸葛亮摇着羽扇的手突然就停了下来,然后道:“叉出去!” 本亮在这儿商讨军机大事,你一个小小的商人哪儿有说话的份。 廖化问:“军师若有良策,我等任凭差遣。” 诸葛亮道:“蜀中最大的问题不是没人,而是没粮。今我与杨、高二人遭遇,正好以粮草作为诱饵,替主公剪除这支羽翼。张三听令。” 张三赫然出列:“在。” 诸葛亮道:“汝轻骑前往阆中,沿途散布谣言,就说李奇的粮草辎重正从大巴山往阆中迁徙。” 张三愣了一下:“军师,你这不是谣言吧?” 亏得诸葛亮手上拿的是羽扇,若是刀剑之类的兵器,真想砸他头上去。 看来军纪方面需要好好整顿一下才行。 张三见诸葛亮脸色陡变,连忙得令而出。 诸葛亮又道:“裴元绍听令。” 裴元绍:“末将在。” 诸葛亮道:“汝率三千军马退入山谷,多备引火之物,待杨、高二将的队伍全数进入谷内,便放火烧之,然后拦住他们的归路。” 裴元绍:“得令。” 诸葛亮:“廖化听令。” 廖化:“末将在。” 诸葛亮:“汝引一千军马去敌杨怀、高沛二将,只许败,不许胜。务必将其引入峡谷。” 廖化:“得令。” 诸葛亮自率一千军士坐镇通江县城。 却说杨怀、高沛二将率军回师,却因粮草不济,士卒多有逃散者。 他们欲收割农家麦田,又发现沿途的农田大多荒弃。 正郁闷的时候,忽闻李奇的后援部队押送着粮草辎重正往阆中进发,现已到通江地界。 杨怀问:“敌军令何人押送粮草,有多少军马?” 探子道:“主将叫做诸葛亮,约有三四千人马。” 杨怀大喜,谓高沛道:“诸葛亮,听都没听说过,你听说过没?” 高沛摇了摇头:“我也没听说过。” 杨怀道:“这李奇的兵马本就不多,想必入蜀时精锐尽出。如今只有区区三四千人押送粮草,正好解我等之困。” 高沛道:“没错!不但能解缺粮之困,还能断了敌军的粮草。到时候庞将军与成都方面的援军围攻阆中,困也困死他们。” 二人商议既定,便率军去寻诸葛亮的运粮队。 于山林数十里外的官道上,正好遇上廖化的部队。 杨怀道:“此必是粮队的先遣部队,用来探路的。” 高沛道:“看我擒下此将!驾!” 廖化挥刀与高沛交锋数合,然后拍马便回,吆喝军士后撤。 高沛大笑:“这点水平也敢押送粮草?” 杨怀道:“不可放其回去通风报信,追!” 杨、高二人手下的士兵每日只能进一餐稀粥,远行之后早已体力匮乏,但是想到前方或许就有粮食,无不咬牙直追。即便如此,若非廖化有意减慢速度下来等上一等,还真怕他们追不上。 直至峡谷,廖化才领军全速前行,将杨、高二人的军队甩在了峡谷里。 此时天色已晚,杨、高二人仍是摸黑前行。 是什么让他们如此奋不顾身? 是忠勇么? 是智商欠费么? 不, 是饿。 早已守候在谷顶的裴元绍见时机已经成熟,下令放火箭,扔谷草。 杨、高二人正行进间,忽见天空一亮,万束火光盖地而来。 “不好,中计了!”杨怀、高沛边喊边退,蜀军早已乱作一团。 裴元绍将所有易燃之物尽数扔下山谷后,便沿路下山,往隘口处候着。 待杨、高二人损兵折将,狼狈逃出时,裴元绍掩军攻杀,后面廖化也重新杀了回来。蜀兵进退维谷,直杀到天亮才休。 高沛已死于乱军之中,杨怀带数百人逃出峡谷时正遇上气定神闲的诸葛亮摇着羽扇等在隘口处。 诸葛亮道:“汝愿降否?” 杨怀:“今误中奸计,有死而已。” 诸葛亮怜其忠义,本想收服杨怀,但现在却不是耗费时间的时候,屡劝不降,只好杀之。 随后,诸葛亮整顿军马,径往阆中而去。 时张松轻骑已至阆中城下,称要面见李奇。 李福道:“张松乃刘璋身边的人,恃才傲物,未得重用。今日到此,且看他要说些什么。” 第28章 李正泓策反张松 其实刘璋派张松前来,是令程畿坚守不出,静候援军的。张松主动争取到这个任务,却也有别的想法,那就是见见这个所谓的西城太守,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竟敢来犯益州。 故而阆中城破,程畿被押,他仍是要进城来会一会李奇。 反正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用二千年后的眼光重新审视张松这个人,李奇大概是觉得这人因为长得丑,所以读书多。 因为长得丑,所以内心难免自卑; 因为读书多,所以强烈的想要展示自己的才华,甚至不惜揭人短来显示自己的独到之处。 既自卑,又自大,是典型的矛盾结合体。 这种人你若忽视他,他就恨你没有识人之明。比如刘璋、曹操; 你若重视他,他就会感动得以身相许……哦不,以命相报。比如刘备。 从穿越者的角度,李奇比李福更全面的了解张松这个人。 故而,李奇令打开城门,亲自列队迎接张松。 鼻偃齿露,身短不满五尺的张松一见这架式,当场就懵了:世上竟有人如此看重我张永年的? 李奇拱手作揖:“久闻别驾大名,不知张别驾远道而来,有何指教?” 张松一脸傲气:“特来做说客。” 李奇笑道:“说客好啊,来来来,进屋说。” 张松:“???” 不会是府中埋伏有刀斧手吧?张松暗自思讨。 李奇将张松接入府中,分宾主依次而坐,设宴款待。 李奇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来,请张别驾试言之。” 张松道:“益州险塞,沃野千里,民殷国富,甲兵十万。公取阆中,只是在庞羲北伐时,趁虚而入,并非有足够的实力与刘益州相抗衡。今北有庞羲回师,南有吴懿救援,公不如早弃阆中,回西城罢了。” 这是想要凭三寸不烂之舌,退我两万雄师吗? 李奇笑道:“益州固然兵多将广,敢问粮草还能支用多久啊?” 张松亦笑道:“公乃欺我川中无人乎?当初公效仿管仲之计,早已被识破。今各州各郡粮食都充裕得很。” 李奇道:“未必吧?我入川以来,见农田尽皆荒废,而梓潼、巴西一带的存粮大多都已送至阆中。若刘璋粮尽之日,张别驾可径来阆中,我这里永远都有你的一碗饭吃。” 张松:“啊这……” 他不仅是惊讶于李奇对双方形势的了解,更没想到李奇对自己还有偏爱之心。 不过李奇这号人,张松的确没怎么听说过。 如果对方是曹操或者孙权,张松指不定就投靠他了,可是李奇籍籍无名,张松也怕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啊。 张松强装镇定,道:“虽然今年的粮食产量的确不如往年,但是成都、江州一带的粮仓却有满满的存货。况且庞羲、吴懿两路大军到时,攻下阆中也不需要太久。” 李奇道:“益州接年发生叛乱,百姓流离所失,怕是地主家也没什么余粮了。我这次兴兵至此,既报父仇,也安百姓,若事不成,有死而已。” 张松懵了一逼:“敢问令尊是?” 李奇道:“临邛李权。” 张松恍然大悟:“原来是李伯豫后人。呃我听说李伯豫之子名唤李福啊。” 旁边的李福接话道:“我便是李福,李奇乃家兄。” 张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李伯豫有两个儿子啊?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李福白了张松一眼,道:“家父有几个儿子,我李福有没有兄长,莫非还不如张别驾清楚吗?” 张松点头道:“那倒是。” 张松走时,李奇送出城郭十里之外,并以钱帛干粮相赠:“今日承蒙别驾好言相劝,但是人各有志,不知何时再得听教?些许薄礼,不成敬意,望别驾万勿推却。” 在李奇看来,张松很像一个投机份子。但是李奇麾下贤良之才太少了,所以像张松这种对益州大局有着重要作用的人,李奇一定要想办法拉拢。 张松受礼,思绪万千。 临近成都时,张松索性取道新都县,找到法正,俱言李奇之事。 法正思虑之后,对张松说道:“我就奇怪,为何王氏、任氏、贾氏这几家都表现出对李奇的青睐,原来是李伯豫之后。永年啊,此人如此年纪,却有这样的魄力,我等不要小觑了。” 张松道:“若此人在黄巾之乱时便已成年,今日的成就恐怕不会小。只可惜天下的局势逐渐明朗,他即便取得益州,也难成大事啊。” 法正笑着摇了摇头,说:“永年是瞧不起益州这块宝地吗?我观李奇,并非刘璋这等无能之辈,若能拿下益州,汉中张鲁也不足为道哉。到那个时候,上可以倾覆寇敌,尊奖王室;中可以蚕食雍、凉,广拓境土;下可以固守要害,为持久之计。永年怎么能说难成大事呢?” 张松道:“孝直言之有理。我等且看他如何破掉庞羲、吴懿两路军马,再作别论。” 在很多人看来,区区一个阆中城,想要抵挡两路大军的夹攻并不容易。 所以,诸葛亮率军进驻巴中后,派人送信给李奇,希望李奇能调拨一些兵马过来,使其在巴中抵挡住庞羲的回马枪,则李奇无后顾之忧矣。同时两地还能形成犄角之势,遥相呼应。 李奇听从了诸葛亮的意见,派赵云率军一万,到巴中与诸葛亮汇合。 从西城起兵之时,李奇带了两万兵马,一路趁虚攻入阆中,并无大的消耗。之后又收巴西降兵和世家豪强的私兵,足足三万有余。 赵云分兵一万至巴中后,阆中尚有甲兵两万余,且粮草充足,足以抵挡吴懿的军队。 吴懿的兵马本是来救阆中的,可走到半路上听说阆中已经失陷,便令人回报刘璋,再衡量是进是退。 信使往返通报,耽误了些许日子,吴懿这才抵达阆中城外五十里下寨。 甘宁道:“敌军远来疲惫,请拨三千人马与我夜袭敌营。” 李奇摇了摇头。 虽然在另外一段时空里,甘宁百骑劫魏营扬名于世,可除了他自身勇猛外,也有骑兵的优势,这儿可没什么骑兵给他。 再说了,都知道敌军远来疲惫,莫非敌军就不知道么?哪能次次都没有防备呢? 若是不慎折了甘宁这员大将,李奇哭都没地方哭去。 第29章 攻阆中吴懿败绩 甘宁夜袭敌营的计划被李奇否决了,心中不甚痛快,便问李奇道:“那主公有何破敌之策?” 李奇知道,甘宁是几十年不得志,眼见这次有兴兵入蜀的机会,才愿意跟着自己的。其实甘宁现在对自己肯定还不太服气,若是形势不容乐观,他分分钟暴走。 李奇道:“我素知兴霸勇猛无匹,不过孙子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蜀兵的短板在于缺少粮食,旷持日久,等其粮食耗尽之后,我自有破敌之法,又何必急于一时,碰其锋芒呢?” 随后,李奇令张三乔装成蜀兵,如此这般吩咐一番之后,令其混入吴懿的军营。 作为奸细,张三是认真的,也是情有独钟的。 他越来越喜欢上这份工作了,觉得比打家劫舍更有挑战性。 次日,吴懿兵临城下,令军士齐声叫骂:“李奇小儿,胆小如鼠,速速下城来决战!” 李奇啧啧摇头,对于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这也叫骂? 若不是怕带坏了整个时代的风气,李奇一句“甘尼粮”就可以当场把这些军士骂得吐血身亡。 虽然李奇能忍,但是甘宁与周仓俱不能忍,纷纷请兵出战。 李奇笑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他们骂咱,咱就骂回去。呃……就骂‘吾有故友狂似卿,如今坟头绿草盈’。” 周仓愣了半晌后叹服,文化人骂人不止要转个弯,还挺押韵。 这么一比较,阆中的兵就占了上风,而吴懿这边尽显粗鄙。 骂了一阵,李奇下令士兵在城楼上当着敌军的面喝水,喝完水接着骂。 时近午时,李奇又下令把饭送到城楼上来,一队吃饭,一队骂人,然后两队替换。 吴懿的士兵发现自己骂得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可人家在城楼上有吃有喝的,心里羡慕得很啦。 吴懿见军士疲惫,对方又不肯出战,便下令暂且撤军回营。 刘璝道:“我军粮草不济,时间拖得越久,越为不利。不如明日率军强行攻城。” 吴懿从其言,便传令军士早些休息,于五更时分埋锅造饭,天明攻城。 潜伏在吴懿军营的张三听说明日强行攻城,便私下对身边的士兵说道:“我听说没有十倍的兵力而强行攻城,就是拿兄弟们的命去填。” 士兵道:“将军有令,我们还能怎么样?” 张三道:“当然要执行了,多死一个,军中的粮草就能多支撑一天嘛。为了大局,我死而无憾,只可惜家中老母娇妻幼子……哎。” 士兵:“……” 说到心坎里了。 张三敢于在军中说这番话,也是摸熟了身边人的性格的。 若对方恪守军纪,不苟言笑,张三是不会在他面前胡说八道的。 若对方本来就心志不坚,或言谈之中能够引起共情的,他就要动摇动摇军心。 完事儿之后,张三便悄悄的溜走了。他可不想死在攻打自家城门的战斗中。 回到阆中城,张三特向李奇请罪:“未能完成主公交代的任务,小的罪该万死。” 李奇道:“汝既知罪,为什么还要跑回来呢?” 张三道:“敌军明日欲强行攻城,小的不是怕死,而是怕死在攻打自家城门的战斗中,说出去二笑大方。” 旁边周仓纳闷儿道:“不是贻笑大方吗?” 张三道:“这么丢人的事情,人家肯定是一笑再笑啊。” 李奇:“……” 张三又道:“大不了待他们明日攻城失败之后,我又重新潜入敌军,再找机会完成主公交代的任务。” 李奇道:“不必了。你当敌方军营是饭馆啊,打仗的时候你不在,吃饭的时候你就回来了?” 张三道:“那主公之前交代的任务?” 李奇道:“我再想办法。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在明天的防守中做到我军损失最小。” 甘宁道:“吴懿这支军马不过三万人,即便强行攻城,其营寨也不会不防,所以派出来攻城的军士顶多两万。我军在城中亦有两万军士,且以逸待劳,粮食充足,对方毫无胜算。” 李奇道:“那明日一战,就由甘将军全权指挥。” 甘宁领命,令手下将士多备巨石、弓箭、长枪等守城之物。 次日一早,李奇吃得饱饱的,然后于城楼上登顶遥望。 严格上来讲,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古战场最残酷的攻城战。 吴懿这次原本是要火速救援阆中,更兼蜀中山路崎岖,所以没有携带井兰这样的大型攻城设备,只有临时搬来的云梯。 云梯一旦架设好后,城楼上的士兵基本是推不掉的。 问题在于,城楼上的士兵也不会轻易的让你把云梯架好,这必须是攻城方拿人命来堆的。 只见敌军一波一波的冲过来,又一波一波的倒在弓箭、巨石之下,战事之惨烈,场面之血腥,哪里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阳光青年所曾见过的。 直至巳午时,吴懿军才勉强架起一条云梯。 可辛苦爬上来的士兵,被城墙上的长枪一戳,便“哇”的一下掉下去了。 借助云梯登上城楼,同样是一个拿人命堆的过程。就是不停的攀登,不停的死亡,换来对方手软。故而古之吴起在一场攻城战中甚至许诺第一个登上城楼的士兵可以“仕之国大夫,赐之上田宅”。就是要用足够大的诱惑,来促使攻城士兵忽略风险。 可是对于吴懿军来说,阆中城里守军充足,随时都能换人。这就是常说的,没有十倍的兵力,强行攻城都是找死。 远远的,李奇又望见敌人运来数十根粗大木棍捆成的撞城锤,想要直接撞开城门。 李奇传令守城门的军士道:“对方的很粗,你们忍耐一下,挡住了敌方的进攻,晚上吃肉。” 听到有肉吃,士兵们无不奋力抵抗。 吴懿军队久攻不下,死伤惨重,正不停的督促士兵奋勇前进,忽听李奇在城楼上喊话。 吴懿道:“他在喊什么?” 刘璝道:“听不清。” 二将策马向前,却听那李奇喊道:“午饭时间到了,大家暂停一下行不行?我们要吃午饭了!” 吴懿:“……” 刘璝大怒:“狗贼乱吾军心!” 说罢弯弓搭箭,“嗖”的下朝李奇射去…… 第30章 乱军心李奇施粮 吴懿军中为了节省粮草,一天就吃一顿,打完仗之后倒是可以晚上再加一餐。 可是李奇,你特么打仗的时候居然还想着吃午饭,是不是太过份了? 故而刘璝认为李奇有意乱其军心,愤怒之下弯弓搭箭,朝城楼顶上射去。 那箭穿越城楼,风声呼啸,负责保护李奇安全的周仓早已瞧见,一把推开李奇,只听“铮”的一声,那支箭已稳稳的插入木制的屋檐上。 李奇为之震惊:“从下往上射出这么远,还有如此的劲道,真虎将也!” 周仓不服:“我也行!” 刘璝没射中李奇,心中忿然不平,又见城楼上李奇的士兵陆续在更替,再仔细看时,不由得叹道:“子远(吴懿)啊,他们大概的确是在换班吃午饭。” 吴懿朝城楼的缝隙处看去,果见有被替换下去的士兵端着饭碗还鬼鬼祟祟的打量着外面,有的甚至还在笑。活像二十一世纪横店穿帮画面。 这些士兵为什么会笑? 因为他们也没有经历过打仗打着打着还能替换下去吃午饭的事情啊! 吴懿大喊:“攻上城楼就有饭吃,大家冲啊!” 原本疲软的士卒听到城楼上有饭吃,无不打起精神拼命冲。 李奇见势不对,让士兵举起空空如也的木桶,道:“饭都吃完了!” 说着,犹怕敌军不信,还把空木桶扔下城楼去,顺便砸翻几个云梯上的士兵。 见敌军对食物竟有如此强烈的欲望,李奇令人搬来数十盆热腾腾的包子。 由于原材料的限制,这些包子都是简易制作的,也就是馒头里包肥肉,油而不腻,汁多味美。 李奇令军士将包子掰开,露出里面的肉馅,使肉香散发出来,然后统统扔下楼去。 军士在城楼上喊话道:“放下武器,包子管够!” 吴懿的人马本就很难吃饱,经过大半天的攻坚战,早就饿得双腿发软,哪里还能抗拒鲜肉的香味儿啊。 多的不说,至少有四分之一的士兵被包子打乱了阵脚,就算迫于军纪不敢去捡包子,但是也难免分心。 终于,有一个包子正巧扔到了某小兵的怀中。 那小兵顺口一咬,顿时喊道:“好吃!有肉!” 随即狼吞虎咽的将手上的包子吃光了。 其余士兵见状,纷纷开始就近捡包子吃,阵势大乱。 吴懿见状,忙呵斥道:“捡东西吃的,立斩不敕。” 说话间,只听城下轰隆隆作响,城门打开,甘宁率着一彪人马冲将出来。 吴懿军中有想吃包子的,立马缴械投降。 几乎没有花太大的力气,甘宁就将吴懿军队冲杀得溃不成军。 吴懿败回营寨,怒骂士卒不肯用命,固有此败。 不过不知道这些为将之人是否想过,士卒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思想和情感。 他们为什么会被包子迷惑? 还不是因为自己这边吃不饱! 皇帝不差饿兵,更何况是如此凶险的攻城战! 夜里,数十支没有箭头的弓箭射入吴懿寨中,有士兵拾起弓箭,见上面缠着帛书。帛书上写到,凡愿意卸甲入城者,包子管饱,然后可以自行选择留在军中或退伍还乡。 这个很有诱惑力啊,对方并没有强制要求加入他们的队伍。 有人单独溜出了军营; 有人胆小,伙同更多的战友一起溜出了军营; 有人胆小,想要伙同更多的战友一起溜出军营,却被战友举报了…… 只一夜之间,吴懿军营跑的跑,杀的杀,人数快速锐减。 即便没有跑的,此时也已军心大乱。 却说一支人马丢盔卸甲,放下兵器来到阆中城下,嚷着要投降。 李奇令人仔细观察过四周环境后,令人放下护城河的吊桥,但暂时不要打开城门。待这些投诚的士卒过了护城河之后,先收起吊桥,再打开城门。 确保士卒身上没有攻击器械之后,李奇遵守诺言,令人抬出上百桶包子。那些士卒闻到肉香,似恶狼般的扑了过来,一手一个包子啃了起来。一连数波人马相投,经清点,足有三千多人。 李奇并没有马上放这三千多人离去,也没有让他们马上就加入自己的军营。 你们吃饱了喝足了,又掉过头来打我怎么办? 所以李奇表示,等打败了吴懿的军队,才对他们进行安排。 吴懿这个时候也意识到兵粮短缺的严峻了,再加上跑了和杀了一些士兵,便将随军粮草取出来让士兵们饱餐了一顿。 虽然喂饱士兵有提升士气的作用,可是这个法子用不长久啊。 吴懿与刘璝、冷苞商议道:“庞羲大军现到何处了?” 冷苞道:“我之前派出去的探子今早才回来,说庞羲大军在巴中一带被驻守巴中的诸葛亮、赵云给拦了下来。” 刘璝道:“庞羲这厮有五六万人马吧,连区区一个巴中都不能突破吗?” 冷苞道:“据探子消息,庞羲派杨怀、高沛为前锋往阆中进发,在半路上中了诸葛亮的埋伏。不止损失了近两万兵马,连这二位先锋将军也……也没能活着回来。” 吴懿痛了个蛋:“什么情况啊!”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李奇倒是听说过,在西城当了近一年的太守。 甘宁也知道,益州败逃出去的锦帆贼,败军之将。 可什么诸葛亮、什么赵云,何许人也?怎么也能如此之生猛! 这个问题不仅让吴懿等人不解,正与诸葛亮对峙的庞羲更是莫名其妙。 此刻的庞羲正在临时扎下的营寨中思量对策,忽前方来报,说雷铜将军中了诸葛亮的埋伏,与敌将赵云交手,战不三合便被生擒了过去。 庞羲:“……” 邓芝献策道:“我愿分一军在此与敌周旋,将军可绕道旺苍,而后直取阆中。若将军能与吴懿大军合力攻下阆中,则敌军之势自然瓦解。” 庞羲叹了口气:“昔日我拥兵巴西,已被主公猜疑,今进不能胜张鲁,退不能还阆中,丢盔弃甲,损兵折将,有何面目再见主公啊?” 邓芝一听,这是要自杀谢罪吗? 邓芝赶紧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可不要想不开呀!” 庞羲接着说道:“不如我们投降,方能保全性命。” 邓芝:“???” 第31章 张公祺混水摸鱼 从原本的历史轨迹来纵观庞羲的一生,其实乏善可陈。除了专营权势,拥兵自重,别无所长。在刘备入蜀的时候,毫不抵抗的就投降了刘备。 他现在有心回师抢救阆中,又与诸葛亮对敌数阵,已经比另一个时空的自己表现得更好了。 怎奈屡战屡败,粮草不济,终于还是决定走了那条投降的老路。 唯有投降,才能保证自己的性命和家族的利益。 这才是庞羲真正在乎的。 有士卒报与诸葛亮,说庞羲率军至巴中城下,前来投降。 诸葛亮:“???” 本亮费了那么多脑细胞思考下一仗如何打,刚想出对策来,你竟然就投降了? 诸葛亮本不待见庞羲,但从当前形势上来考虑,纳降肯定是最为有利的选择。 纳了庞羲的降,则其治下的巴西诸县纷纷掉入李奇的口袋里,只待吴懿军退后,便巡视安民。 巴中战事既定,诸葛亮令赵云率军一万,前往阆中助战。 此时吴懿等三人久攻阆中不下,军士疲惫,又因粮草短缺,人心涣散。 欲要速战,李奇偏偏又城墙高筑,不与之战。 虽说不战,却也不是各自在家睡大觉。 李奇隔三差五的派甘宁和周仓轮番夜袭,只在数里之外擂鼓惊忧,待敌出动时,便又快速撤军。 数日下来,吴懿军士几乎都患上了神经衰弱症。 一夜,帐外又有呐喊声。 吴懿不知真假,怎么也要出去探视一番。 只见黑夜中望见一簇簇火光直线逼近,忙整理军士,出寨迎战。 量这群神经衰弱的士兵哪是城中养精蓄锐已久的甘宁军的对手,不到一个时辰,蜀兵死伤过半,营寨尽被烧毁。 吴懿等夺路而退,行不数里,又遇一军迎面而来。 吴懿向对方喊话道:“来者何人?” 来将大声答道:“吾乃常山赵子龙也!” 赵云中气十足,声音响彻山谷,回音阵阵:“乃常山赵子龙……山赵子龙……赵子龙……子龙……龙……龙……” 蜀兵慌乱中,赵云一马当先,直取主帅。 吴懿只好举刀来迎,赵云闪过一刀,顺势扯住吴懿勒甲绦,将其生擒了过来。 后军的冷苞被甘宁赶上,亦被生擒。 唯刘璝率残余败军逃往成都方向。 众军士将吴懿、冷苞绑了押至李奇跟前。 李奇问道:“汝愿降否?” 冷苞原本打算扛一下的,虽知吴懿先开了口:“既已被擒,如何不降?” 李奇和他的将士们都听呆了! 你说你降就降吧,你还来个反问句。 好像在说,傻子才不投降呢。 旁边冷苞当真是握了把草,然后才道:“吾亦愿降。” 李奇知道,吴懿投降是真的,而冷苞就未必了。 这货在历史上就骗了刘备一次,表面投降,找机会就溜了。 这一次也不例外,冷苞趁着月黑风高连夜出逃。刚至城门口,忽见四周火把骤然点亮,李奇一马当先,立于城门之下,旁边是黑脸大汉周仓,白面儒将赵云。 李奇笑道:“冷将军意欲何往啊?” 冷苞道:“外面凉快,出来透透气。” 李奇道:“冷将军不会觉得成都比阆中更凉快,所以想要回成都透透气吧?” 冷苞自知谎话难圆,毅然说道:“阁下既已识破,就休怪在下得罪了。” 说罢,纵马直取李奇。 赵云挺枪而出,但见其枪花似锦,在火光的映衬下如无数只火鸟在夜间纵横穿梭。 冷苞惊道:“白鸟朝凤枪?” 言未讫,已被赵云一枪刺中马颈。 马儿长嘶一声倒下,冷苞翻身落马,再度被擒。 冷苞怒道:“士可杀,不可辱。今吾数番被擒,有死而已。” 李奇叹了口气,难道这些忠义之士都活该被杀,将来单留庞羲、吴懿这样的二五仔来辅助自己? 经过思考,李奇令军士将冷苞收押,与程畿父子相邻关押。 建安六年冬,成都。 刘璋正与文官武将们分析巴西局势,忽有人来报:“汉中张鲁趁着巴西局势混乱,已下梓潼十数处隘口,梓潼告急。” 张鲁,字公祺。因其母与刘焉眉来眼去而得势,后得汉中后自立。刘璋怒杀其母,双方便结下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现在李奇入蜀,刘璋的军队节节败退,无疑是给了张鲁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庞羲退兵时,他就有了蚕食西川的打算。 刘璋闻张鲁趁势来攻,大惊道:“今巴西未定,张鲁又趁乱而来,如之奈何?” 麾下大将张任道:“末将愿领兵解梓潼之危。” 刘璋应允,并派刘循、黄权相助。 张任领命之后正要回去准备,忽见刘璝踉跄奔来。 刘璋又吃一惊:“巴西休矣!” 刘璝“噗通”跪倒,哭诉道:“主公,庞羲投敌,吴懿、冷苞被擒,巴西大部份关口已被敌军占领。末将拼死逃脱,请主公降罪。” 刘璋道:“这个李奇究竟是什么人啊!我与他无怨无仇的。” 张松出列,道:“经打探,彼为昔日临邛县令李权长子,此来为父报仇。” 刘璋叹道:“当年我父子初入蜀中,立足未稳,杀李权、王咸都是不得已啊。哎~” 张松心中暗自讪笑,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张任转身回到大堂,问刘璝道:“李奇不过只是一个西城太守,名不见经传,麾下有何贤士辅佐?” 刘璝道:“我只知道其弟李福,锦帆贼甘宁,而在巴中降服庞羲的主将复姓诸葛,名亮。对了,我军败逃之时,还有一将异常勇猛,只一个回合就将吴懿给生擒了过去。” 吴懿乃蜀中名将,其妹吴氏还是刘瑁之妻,刘璋的嫂嫂。 就这么被人家生擒了? 故而堂内文武震惊,纷纷追问:“擒吴懿者何许人也?” 刘璝道:“此人自报家门,乃常山赵子龙也!” 众皆愕然,完全没听说过呀。 当世名将继吕布之后,只有斩颜良诛文丑的关羽能够让人震惊,这赵子龙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不过别人不知,张任却是心中一颤,对刘璋说:“此人师从童渊,乃末将的师弟。蜀中诸将,恐无人能敌。” 从事王累道:“张将军此言差矣,凡两军对阵者,为将者的武艺并不能左右全局,否则当年吕布也不至于被曹操所擒。将军又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呢?” 张任道:“末将并无他意,末将愿亲率一军前往巴西,生擒此人。” 刘璋连忙道:“如此甚好,你既是师兄,想必武艺应该在他之上。” 张松谏曰:“主公不可啊!” 第32章 甘兴霸连斩二将 遍视堂下诸将,刘璋也认为除了张任,没人有把握战胜赵云。毕竟赵云一个回合就将吴懿给生擒了,其勇猛可见一斑。 然而张松一句“不可”,倒是把刘璋整迷惑了。 刘璋问道:“有何不可?” 张松道:“张任将军既为赵子龙的师兄,两人对阵时,我担心张将军念及旧情,下不了狠手,反被对方所害呀!” 张任大怒:“张永年你这个匹夫!我张任岂是公私不分之人?” 张松道:“以张将军之勇,若照原定计划支援梓潼,我想很快就能击退张鲁。到时候若巴西仍未攻克,张将军可自梓潼向西,与成都之兵夹攻巴西。” 刘璋点了点头:“张永年言之有理,张将军速速援救梓潼要紧。着刘璝、邓贤、扶禁、向存四将率军攻取巴西。” 刘璋本是怯弱多疑之人,又用人不明,昏招频出,被张松三言两语就疑了心。 他哪里知道,真正有可能对战局不利的绝非张任,而是张松。 此时的张松因见李奇须臾之间占据了巴西,已有相投之心。 回府之后,张松便给李奇修书一封,俱言张任之事。并附西蜀地形图,一并交给李奇。 李奇知张松张肃兄弟不合,若是再像历史那样,被张肃卖了,岂不是损失一能臣? 于是李奇派张三亲自传话与张松,让张松携妻小至阆中细谈。 张松不解,问:“我留在刘璋处可尽探其虚实,去阆中做甚?” 张三道:“我家主公担心频繁传递信息,使得消息泄露,恐公为奸人所害。” 张松感动得眼泪鼻涕一把接一把,他长这么大,就没有被人如此重视过:“松深感主公厚恩,虽肝脑涂地,不能报也。汝且先回,容我稍作准备,再与主公引荐两位大贤。” 张三遂自回阆中,张松则去新都约见法正、孟达二人。 张松道:“李奇以区区两三万众平定巴西,其潜能不可限量,二位可随某一同去阆中相投,如何?” 法正犹豫道:“此人乃是益州本土人氏,尽得本土世家豪强相助。我乃东州人士,恐难相容。” 所谓东州人士,是相对益州本土人士而言的,多指从中原逃难至益州的流民。比如法正、孟达的原籍都是扶风郿人,尚未抵达益州的李严则是南阳人。这些非益州本地土生土长的人士被刘焉组织起来,被称为东州兵。 当年刘焉入蜀时,为了镇压李权、王咸等本地豪强,多是依靠的东州派系,故而东州派得势,刘璋又软弱不能约束,使得东州派在益州大地横行霸道,与益州本地士族多有不合,这才有了后面的赵韪之乱。 张松劝道:“可他这次能够打进益州,靠的也是外来将领啊。我观其人行事果敢,非刘璋可比,定能调节好两派之间的关系。” 法正道:“既然如此,永年可投阆中,我与孟达便在新都县为内应。” 张松从其言,连夜携妻小往阆中而去。 此时,李奇已在庞羲的带领下巡视各县城,安顿民心,甚至把他在古城发明的新型农业用具图纸分发各县,领其打造后赠于农夫,大力提倡土地耕种。 不数日,刘璝、邓贤、扶禁、向存四将备足粮草,屯兵盐亭。 张松建议道:“若主公能够攻破盐亭,则广汉郡唾手可得。若得广汉郡,则离成都不远矣。若到时候大兵压境,能够劝降刘璋是最好的,否则等他调齐犍为、巴郡等郡的兵力,恐战事便会无限延长,于我军不利。” 李奇听了张松的建议,便留赵云、邓芝、裴元绍等据守巴西,亲率诸葛亮、甘宁、廖化、周仓等起兵三万直取盐亭。 却说刘璝等人商议,盐亭两面有山,可先诈败,引敌军入山谷,然后乱箭射之。遂令向存、扶禁二人与敌军对垒,刘璝、邓贤各领一军伏于山谷的左右。 两军对垒时,蜀将扶禁匹马单枪跃出军阵,厉声喝道:“赵子龙何在?” 蜀中将领皆知赵云一个回合生擒吴懿,也不知道是不是夸大其辞,便想着要跟赵云较量一番,证明自己的实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汉末将领的优良传统。 只是对方单单搦战赵云,这让甘宁感觉有被冒犯到。 甘宁手持画戟,纵马而出:“甘兴霸在此,尔敢与我一战否?” 扶禁不搭话,拍马相迎。 两马交错时,甘宁使画戟朝扶禁重重的砸了下来,扶禁忙双手持枪架挡。 只听“锵”的一声,扶禁双臂骤然弯曲,如被泰山压顶一般。 蜀将向存料扶禁敌不过甘宁,便挥刀前来相助。 李奇见了直呼年轻人不讲武德,令廖化也上前去凑个热闹。 廖化还没冲入战圈,那扶禁已被甘宁一戟刺于马下,向扶见状,忙勒马便回。 甘宁弯弓搭箭,一箭正中向扶背心,向扶落马而死。 诸葛亮道:“此时还不冲锋,更待何时?” 李奇即令大军冲击敌阵,向存、扶禁二人被斩后,敌军群龙无首,很快就溃败而逃,遗弃武器、马匹若干,伤员无数。 不过诸葛亮特别强调,只要在平原地带冲杀即可,且不可贸然闯入前方山谷。毕竟有张松的西蜀地形图在手,哪怕大家第一次到这里,也能熟知周围环境。 却说刘璝、邓贤二将在山谷里埋伏了半天,却不见有人来,当真是守了个寂寞啊。 好不容易等到有败逃回来的士卒经过山谷,刘璝确认过眼神,认得这是自己人,便问道:“向、扶两位将军呢?不是让你们诈败吗?” 士卒:“啥?诈败?我们是真败啊将军。” 刘璝:“……” 所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技巧都是扯蛋。 邓贤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刘璝道:“兵法云,骄兵必败。我素知李奇这厮喜欢在战后犒劳将士,今夜我们便趁其庆功之时,突袭他们的营寨,杀他个措手不及。” 与此同时,李奇营寨内。 诸葛亮道:“听说主公喜欢在战后犒劳将士?” 李奇道:“打了一天仗,尤其是胜仗,肯定得犒劳一下呀。” 诸葛亮道:“既然如此,我料蜀军今夜必来劫营。亮有一计,可使敌军有来无回。” (感谢书友郑承影打赏100,老板长命百岁!) 第33章 吴子远盐亭擒刘璝 乌云蔽月,伸手不见五指。 这实在是一个打家劫舍,偷鸡摸狗的好时节。 刘璝与邓贤率军摸黑逼近李奇的大营,不远时,便见营帐里灯火通明,人影绰绰,似有欢呼娱乐之声。 邓贤喜道:“李奇那厮合该死于今夜。” 刘璝道:“需小心谨慎。” 邓贤指着前方营帐道:“你看,贼兵都在欢娱,完全没有战斗的准备。” 刘璝点了点头,将手一召,领着将士们朝着李奇的大营冲了过去。 大营背山而架,半山腰的诸葛亮指着营寨对李奇说:“不同距离的火光照在人身上的明暗不同,明暗不同的火光从不同的方向照射到人的身上,则可以形成多个虚虚实实的身影,这还是月英根据主公《物理》书上光的直线传播原理而设计的。蜀兵见营账上人影绰绰,以为我们全军都驻扎在此,必定掉以轻心。” 李奇笑道:“能够活学活用就好。待益州平定之后,我打算设立学堂,凡六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少年都必须接受文化教育和军事训练。对了,益州年年战乱,人口锐减,我打算提倡多生多育,每生一胎,给予一定的奖励,军师以为如何?” 诸葛亮道:“你有这么多钱吗?” 李奇道:“想办法从那些狗大户身上挤点出来。” 诸葛亮“嘶”了一声,道:“此事容后再议,我们现在正打仗呢,主公能不能严肃一点?” 李奇:“好!” 却说刘璝与邓贤冲入营帐时,却发现只有一小撮敌军扔下火把便朝山上跑去。 邓贤正要率军追赶,刘璝拦住他疑惑道:“怎么才这点人?有古怪。” 仔细一看,营账内竟然全是引火之物。 “不好,中计了!”刘璝勒转马头,大声喊道:“撤!快撤!” 为时已晚,山腰上万道火光射下,营帐内的引火之物须臾之间燃烧起来,一营连着一营,很快火势便围成一个圈,将刘璝、邓贤两支兵马都困在了里面。 箭矢如蝗,火势凶猛,被围困的蜀军慌不择路,自相践踏及中箭者颇多,死伤惨重之后才逃出火营。 尚未停歇片刻,又遇两支军马从前后杀出。 前者有廖化,后有沈弥,两支军马将刘璝、邓贤夹在中间,令其首尾不能相顾。 厮杀了一个多时辰,双方才各自收了兵马。 待刘璝、邓贤拖着疲惫伤痛的身体回到自家营寨时,却见营头已然变换了旗帜。 甘宁:“万箭齐发!” 刘璝邓贤只得丢弃营寨里的粮草辎重夺路而走,后退至盐亭县城。 李奇则率军搬入了刘璝邓贤的营帐,将阵线进一步向前压近。 诸葛亮道:“盐亭乃是一个小县城,城墙不高,来日可令军士强攻。” 李奇见识过攻城的惨烈,心痛自己这点儿家当挣起来不容易,便问:“有没有妙计,能少死点人的那种。” 诸葛亮道:“主公真仁德君子也。可先伏兵于城外,令吴懿赚开城门,我军便可长驱直入。” 李奇从之,乃令人请吴懿至此。 是夜,吴懿单骑来到盐亭城下,大喊开门。 刘璝领其举起火把来看,果真是吴懿,便问:“子远如何逃脱的?” 吴懿道:“李奇想要好言劝降,便不曾捆绑我。我趁狱卒送饭的时候夺刀斩杀了,好不容易才逃回盐亭。” 吴懿在蜀中颇有名望,又是刘璋的姻亲(吴妹与刘四弟是两口子),刘璝与邓贤商议,若不放吴懿进城,他日在刘璋面前不好交代,遂令开城。 城门刚刚打开,李奇军马便冲了出来。 刘璝忙让军士关闭城门,却见吴懿手起刀落,将城门士卒斩杀。 刘璝大怒:“吴懿匹夫,卖主求荣!” 李奇大军涌入盐亭,将刘璝和邓贤一并拿下。 刘璝誓死不降,被拖出去斩首的时候口中还大声辱骂吴懿,令吴懿好生羞愧。 李奇又斩了邓贤,宽慰吴懿道:“贤臣择主而事。那刘璝不识时务,枉送性命,于他本人和益州百姓都没有半点好处。” 吴懿只好自我攻略:自己并非贪生怕死,实在是要留着有用之躯做更多的事情啊。 远在成都的刘璋听闻连折四将,李奇军马已逼近绵竹,简直都要吓哭了。 王累、许靖等宽慰道:“主公勿忧,可速遣各郡守将即刻带兵赶赴成都御敌。” 忽有人来报,说张任在梓潼已击退张鲁。 刘璋大喜,这段日子过得也太凄苦了,总算有个好消息。 王累道:“可速遣张任回兵绵竹,等其他郡县的援兵一到,李奇则首尾不能相顾矣。” 刘璋即刻差人向张任处送信。 李奇这边自然也听说了张鲁退兵的消息,嘲笑张鲁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之外,也担心张任回军,对自己造成两面夹击之势。 诸葛亮献计道:“可派赵云、邓芝从巴西出兵,攻打梓潼。现梓潼的粮食大多已被二公子(李福)转移到巴西,张任与张鲁旷持日久,想必随军粮食已所剩无几,必被赵云所败。” 李奇随即修书一封,令庞羲、张松、裴元绍辅佐李福进一步稳定巴西局势,令赵云、邓芝、雷铜出兵梓潼。 梓潼到成都有四百里路,从张任捷报传入成都,再到成都命令传达至张任处又是四百里路,往来合计八百里路。 而梓潼到盐亭仅一百六十里路,得知张鲁退兵的消息后,李奇从盐亭传令至阆中赵云,也仅两百里路,往来合计三百六十里路。 也就是说,赵云得到进攻梓潼命令的时候,刘璋还没有收到张任的捷报。 等刘璋这边送出命令时,赵云、邓芝已经整顿兵马向梓潼进发了。 阆中距离梓潼约两百余里路,因成都传令兵的速度肯定要快于大队军马行进,故张任仍是在赵云抵达梓潼之前接到了命令。 但是在他整顿兵马,正要打算率刘循、黄权回师绵竹的时候,赵云却也正好抵达梓潼外三十里下寨。 邓芝建议道:“主公令我等出兵梓潼,实则是要抵挡张任回师成都。再者,梓潼民间的粮食基本都送到了巴西,而梓潼库粮并不多,张鲁一进一出,不可能没有消耗。所以,我们只需要围而不攻,敌军既缺粮,又不能奉命回成都,时间一长,其心必乱。到时候我们于中取事,一击可破矣。” 第34章 赵子龙梓潼战张任 张任与赵云曾经都师从童渊,不过赵云是童渊晚年所收的关门弟子,那个时候张任和张绣两位师兄都已经下山闯名堂去了。其后张任回到蜀地为官,赵云却在幽州一带活动,师兄弟并未见过面。 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却是各为其主,剑拔弩张。 张任与刘循、黄权商议:“城中库粮殆尽,敌军又围而不攻。旷持日久,我军危矣,不如开城与其决一死战。” 黄权无不担忧的说道:“恐怕敌军早已探知城中现状,正等着我们去决战。” 刘循道:“大丈夫向死而生,总好过在这城里窝囊等死。” 黄权道:“既如此,权愿随二位将军拼死突围。” 赵云闻张任出城突围,早已将战阵一字排开。 待张任出阵时,赵云欠身道:“久闻师兄超群绝伦,今日得见,云足慰平生矣。” “哼!”张任冷笑道:“你我今日各为其主,敢与我一战乎?” 赵云道:“师弟学艺不精,还望师兄指教。” 被赵云三个回合生擒而投降的雷铜在旁边嘀咕道:“还真是谦虚。” 张任更不答话,挺枪纵马而出,双方士卒擂鼓助阵。 但见赵云气势如虹,枪出如龙,乾坤撼动。只一合,张任便领教到了所谓师弟的厉害。 而作为蜀中第一悍将,张任的枪法也不遑多让。 作为师兄弟的第一次切磋,是既分胜负,又决生死。 二人战了五十个回合不分胜负,赵云枪法一变,使出“蛇盘七探枪”。 张任一时没适应过来,虚晃一枪,便趁机勒马退后数步。 “好枪法!”张任赞叹了一句,却又重新杀了过来。 面对张任的全力攻击,赵云枪法纹丝不乱,只见腾蛇展翅刺左占,白蟒翻身扑面蹿,又战了三十余合,张任渐落下风,只能勉强招架。 蜀军黄权见此情形,恐张任有失,便鸣金收兵,再作计议。 张任回阵后不由叹道:“看来赵子龙在师父原本的枪法基础上有了新的领悟,我不如也。” 却说李奇大军逼近广汉,广汉太守乃是张松之兄张肃。 昔张肃奉刘璋之命拜见曹操,曹操封他为广汉太守。 广汉属于益州地界,那么张肃实际上是受刘璋控制,只是在名义上有朝廷的任命,更为名正言顺一些。 李奇率军纵马广汉城下,对张肃道:“刘璋多年不向朝廷进贡,曹司空特令我兴兵问罪,公既为曹司空任命的广汉太守,可速开城门,共同问罪刘璋,何必要跟朝廷作对呢?” 张肃道:“世人皆知你乃李权之子,今在西川作乱,实为替父报仇,何来的兴兵问罪。” 这下爽歪歪,李奇根本就不用解释自己是不是李权的儿子了。他兴兵复仇,全天下都已经认定了李权有他这么个乖儿子。 李奇自顾自的说道:“张太守若献城有功,我自当在曹司空面前举荐,若反抗朝廷,少时破城,汝命休矣!” 诸葛亮奇怪的看了李奇一眼,心说李奇这人谋略普普通通,脸皮却是极厚。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李奇借曹操以令太守。 张肃胆小,否则他也不会在另一段时空里举报自己的亲弟弟了。 听李奇这么一说,张肃便道:“吾非惧汝兵马,只是想证明自己心向朝廷,忠心可鉴。来人,开门。” 诸葛亮:“???” 甘宁:“???” 李奇进城后安抚张肃道:“你表现得很好,我抽空就修书给司空陈述你的功劳。” 远在许都的曹操打了个喷嚏,他现在既要修筑平定河北的工事,又要兴学办校,估计最近有点伤脑子,感冒了。 曹操当然已经得到了李奇进兵西川的情报,并打心底不对这家伙抱什么幻想了。 只是没有想到,他区区一个西城太守,怎么就占据西川半壁江山了呢?这货究竟是哪儿冒出来的?当年煮酒论英雄的时候好像没有他的份儿啊! 曹操令心腹接任西城、上庸两地的太守之职,并教其秣马厉兵,作进攻西川,剿灭李奇的准备。不过这最终也只能是曹操向外界展示的一个态度,意思是李奇不是我的人,你们完全不需要顾忌本司空,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实际上,真要曹操自己出兵攻打李奇,却已经不太现实。 因为西城、上庸基本上已经被李奇掏干净了,如果现在就出兵西川,只有从长安调集人马至东三郡,再由大巴山入蜀。但是这个方案很快就被曹操及内部幕僚否定了,因为西凉马腾、韩遂一直都盯着长安呢,长安他敢乱动? 李奇之祸,现在暂时只有靠刘璋自己解决了。 梓潼。 张任正押着一名士兵伍长去往治所。 因为军中粮尽,这名伍长竟然开始打劫城中居民的食物。军纪严明的张任认为此事必须严肃处理,否则城内民怨爆发,梓潼便无法守了。 经与刘循、黄权商议后,张任斩了肇事者,并颁发公告安民。 在处理这件事情的同时,张任忽然心生一计,谓刘循、黄权道:“我们可以派一机灵的士兵乔装为城中百姓前去敌营,就说蜀兵抢粮,城内民怨沸腾,愿与将军约定日期里应外合。届时,我们打开城门,放赵云的部队入城,却在城廓周围埋伏弓弩手,将其射杀。” 刘循、黄权皆赞同张任此计,便挑了一名士兵化妆成百姓趁夜偷出城门,直奔赵云营寨。 听那“百姓”所述城中之事后,赵云令士卒为其安排食物,好生款待。 随后,赵云又单独问邓芝道:“伯苗以为如何?” 邓芝道:“张任乃蜀中名将,有勇能谋。我看刚才那人口齿伶俐,双目有神,不像是普通百姓,将军宜小心谨慎啊。” 赵云认为邓芝所言有理。毕竟战乱年代,上过战场杀过敌的人,其精神气质一眼就能分辨得出来。 正不知如何处理,忽有信使送来李奇的亲笔书信。 赵云拆开看完信件,连呼妙计。 与邓芝商议既定之后,赵云唤来那“百姓”,说:“事不宜迟,我们约定明晚就入城,你回去准备一下。” “百姓”回城,将赵云的话俱实告诉给张任,张任大喜,便着手安排伏兵、弓弩手等。 然而到第二天夜里,赵云却并没有按照约定入城。 张任使人探之,却得到赵云向西南方向撤军五十里下寨的消息。 这下可把张任整迷惑了。 第35章 献新都法正迎李奇 新都县,法正、孟达开城以迎李奇。 在此之前,张松已经告诉李奇关于法正、孟达将欲归顺的消息,这让李奇喜出望外。 法正何许人也? 稍为知道三国故事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法正,更何况像李奇这样的三国迷。 在另一个时空里,刘备以倾国之兵攻打东吴失败后,诸葛亮叹道:“若法孝直在,则能止上令不东行;就复东行,必不倾危矣。” 由此可见法正的才能及其在刘备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李奇面见法正,拱手道:“今得法孝直相助,益州可定矣。” 法正道:“吾等虽居益州,但不得刘璋待见,心中早就期盼着明主的到来了。” 李奇又与孟达见礼。 虽然孟达这货在另一个时空有点朝三暮事,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与刘封和申氏兄弟之间的关系很难相处所导致的。只要不把孟达放在关键的位置,李奇认为以其才能,还是可以对自己有很大帮助的。 李奇设宴,与诸将各商攻伐成都的方案。 法正道:“今刘璋遣各郡守将聚兵于成都,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拿下来的。若犍为、江阳、巴郡有任何一路兵马取道广汉,断我们的粮道和归路,其势甚危。” 李奇点了点头,问大家有没有好的解决方法。 诸葛亮道:“唯今之计,只有催促赵云方面尽快解决梓潼的张任,然后进兵广汉,守住我们的粮道和归路,也防止身后敌军的袭击。” 法正道:“可令人在梓潼散布谣言,就说各郡兵马相聚成都,我军难以敌挡。同时令赵云每日向西南方向后撤数十里,作增援状。张任若出城追赶,便可在途中设伏。” 诸葛亮道:“久闻张任乃蜀中名将,可令赵云寻找草木茂密的地方设伏,引一队枪手伏于左,单戳马上将,另一队刀手伏于右,单砍坐下马。使其人仰马翻,则敌将可擒也。” 李奇:“正合我意。” 梓潼战线。 刘循、黄权、张任依次而坐。 他们也收到各郡兵马已经抵达成都的消息了,黄权道:“算算日子,各郡援兵的确也应该抵达成都了。敌方莫不是想要往成都方面增兵?” 张任道:“明日可再使人探听,若对方继续向成都方向靠近,则可使轻骑兵追击。” 次日,探子回报赵云军马果然又向成都方向移了数十里。 根据敌军遗留下来的军灶痕迹判断,对方人马总数减少了五千左右,疑是前军先行,大队人马押送粮草辎重在后。 张任大喜,即便不能生擒赵云,若能抢到对方的粮草辎重,既能补充我军所需,又能削弱敌军的补给,也是整场战斗中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 商议既定,张任、刘循负责追击,黄权留守梓潼。 然而赵云便没有带兵先行,反而是落在了后面一处芦苇荆棘密布的道路旁。 道路不宽,却是从梓潼通往成都方向的必经之路,四周都是比成年人还要高的芦苇,特别便于隐藏。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蚊虫较多,士兵若是忍不住挠痒痒,必然会牵动芦苇摇晃。 这个时候,训练军姿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凡是从古城就开始长期训练军姿的士兵,其意志力和纪律性都明显更强,半路吸收的军队早就开始浑身不自在了。 邓芝见此情形,便道:“也不知道张任那厮什么时候追来,不如我到对面山上观望,并以山壁为掩体。若是白天,我举旗帜示意,若是晚上,我举火把示意。” 赵云从其言,并派了几名士兵随邓芝一起上山。 张任率轻骑兵追赶赵云的后队,自然要日夜兼程,路过芦苇丛林时,正是二更时分。 邓芝隐匿于山上,远远的望见了张任的轻骑兵,便转身以山壁为掩体,使山体挡住火光,只让赵云这边看见。 赵云军见火光闪耀了数下,便纷纷静谧下来。 不多时,张任的铁骑传来“嗒、嗒、嗒”的马蹄声。 待其队伍没于芦苇区时,忽然伸出一柄柄长刀,专砍马腿。一时间马儿嘶叫,人仰马翻者不计其数。又一队使出长枪,专戳人身,蜀军大乱。 张任所乘坐骑也被砍翻,徒步杀出重围,往山上逃去。刚至半山腰,忽见山间遍地火把,士兵高呼:“活捉张任!平定西川!” 赵云拍马赶上,倒提长枪,谓张任道:“云素知师兄乃忠义之士,恐怕不会轻易投降。” 张任“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赵云道:“你我毕竟是师兄弟,我也不忍痛下杀手。况且主公有令,若能擒住张任,必要好生招待,不得怠慢,他自有话要对你讲。” 张任道:“今日误中尔等埋伏,有死而已,不必多费唇舌了。” 说罢,张任便要横刀自刎。 赵云早有准备,一枪挑落张任手上的军刀,令士卒即刻将其捆绑。 少时,雷铜押着刘循回来,赵云令其将刘循、张任一并押回阆中,与程畿父子和冷苞关在一块儿。 随后,赵云率军连夜奔回梓潼,杀了黄权一个措手不及。 原本刘循、张任所带出去的精锐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城中粮草又尽。黄权原本是打算刘循、张任大破赵云,缴获粮草后得胜归来,然后往广汉进军,断李奇的粮道和归路,可是他终究没能等到刘循、张任,倒是把赵云等来了。 赵云趁着敌军士气低迷,又出其不意强攻梓潼,不日便拿下了城池。 只要赵云守住梓潼,防张鲁捣乱,李奇的后方基本就稳了。 李奇现在主要面对的是成都坚固的城墙和源源不断抵达的各郡援军。 不过李奇现在驻军新都,粮草充足,也不急于硬攻。 倒是刘璋憋了一肚子火气,现在兄弟们陆续抵达,正是扬眉吐气的时节,便主动遣将前来搦战。 两军对垒时,敌将勒马而出,大骂李奇小儿。 反正李奇是真不知道被人骂“小儿”有什么好生气,古人连这也生气的话,也难怪诸葛亮动辄骂出“皓首匹夫”、“苍冉老贼”、“断脊之犬”这些词汇时,王朗会吐血身亡了。 不过敌将的态度十分嚣张,甘宁便要上前单挑了。 李奇拦住甘宁:“等会儿,先让来将通报姓名。” 他现在心心念念的还想着收服刘璋手下的严颜,这老儿现在应该正值壮年,又忠勇可嘉。所以当敌军到时,李奇坚持要亲自临阵,以免甘宁等猛人错杀良将。 第36章 赴汉中李恢说张鲁 甘宁勒马出阵,举起画戟喊道:“来将可通姓名!” 敌将咋咋呼呼的应道:“某乃刘益州帐下先锋庞乐是也!” 李奇听了眉头一皱,不就是反叛赵韪的那个部将之一么?随即不耐烦的招呼甘宁道:“杀了杀了。” 甘宁纵马直冲,战不三合,一戟刺庞乐于马下。 李奇挥军掩杀,蜀军大败而回。 李奇突然就觉得单挑这个项目棒及了。如果对方挑战,主将不敢出,则影响士气;主将出来被斩,更影响士气,甚至还会导致队伍的崩溃。 而他现在的优势在于,三国武将的武力高低心中基本有数,甚至比这些武将自己更清楚。这样在对阵之前,非常便于制定策略。 刘璋败了一阵,问计于群臣。 许靖道:“可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前往汉中张鲁处,说之以利害,教其出兵巴西。敌军大部份钱粮都屯于巴西郡,若巴西势危,彼必撤军救援。到时候我们趁势追击,一击可胜矣。” 刘璋为难道:“我与张鲁乃世仇,况且刚刚才在梓潼干了一战,他如何肯帮我?” 许靖道:“主公虽与张鲁有仇,但是这十几年来对张鲁的地位并没有太大的威胁。李奇来势凶猛,他日若平定西川,汉中必危,此乃唇亡齿寒之理也,张鲁焉能不明白?” 刘璋遍视群臣,问:“谁可出使汉中?” 一文臣出列道:“某虽不才,愿往汉中说服张鲁,以解主公之忧。” 刘璋视之,乃建宁郡俞元县人,姓李,名恢,字德昂。 刘璋:“啊这……” 李恢是益州郡建伶县县令爨(cuan)习的侄儿,因爨习违法被免职,本来也是波及到了李恢,不过董和将李恢保了下来。故而刘璋认为这人不够根儿红苗正,对其出使汉中还有少许疑虑。 李恢心中暗叹:这都兵临城下了,尚不能任人唯贤,看来成都破城不远矣。 见刘璋疑虑不定,从事王累道:“某亦愿出使汉中,定让张鲁派兵攻打巴西。” 刘璋这才松了口气。王累得令而去,李恢怏怏不乐,径直出城投李奇去了。(这货历史上在赴任的途中听说刘备打进来了,料刘璋不能胜,连任都不上,直接拐弯北上去投靠了刘备。) 李奇听闻李恢来投,欣喜不已,乃令设宴款待。 李恢深感李奇厚待之恩,便将王累出使汉中之事相告。 李奇道:“若张鲁从米仓山直入巴西,则我军势危呀。” 李恢道:“某感主公厚恩,愿往汉中说服张鲁按兵不动。” 李奇大喜,令李恢以金银玉帛先收卖张鲁手下的杨松,方才可见。 李恢走后,法正问李奇道:“你就这么相信他?” 李奇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嘛。德昂诚心来投,我亦诚心相待,彼必不负我也。” 其实很多人物前期在刘璋手下的表现都很平淡,但归顺刘备后,尤其是刘备死后的诸葛亮时代,却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比如说这个李恢,跟随诸葛亮讨平南中四郡的叛乱,战后又积极调配南中物资,有效地支持了蜀汉政府的财政。陈寿评之曰:李恢公亮志业,咸以所长,显名发迹,遇其时也。 从这些事迹都可以看出,人家有才有德,并非朝三暮四的墙头草,实在是在刘璋手下呆着憋屈而已。 李恢如此,法正、张松也都大抵如此。 法正看了诸葛亮一眼,心说也不知道是主公心大,还是真的仁厚。 诸葛亮看了法正一眼,心说主公是真的仁厚,本亮乃南阳一农夫,自随主公以来,颇受重用,且从来不疑,乃明主也。 法正又看了诸葛亮一眼,心说对谁都这样信任,那就是缺心眼儿了。 诸葛亮又看了法正一眼,心说也不是对谁都信任啊,比如孟达,主公就没有委以重任嘛。还有吴懿,主公也是提防着的,连几百人的兵权都没有给他。周仓、裴元绍这些忠心耿耿的创业元老,主公虽然信任,却也采取了量才而用的方针政策。你刚投降就成了主公的亲信,你就偷着乐吧。 法正默默的点了点头:量才而用,外不避仇,内不避亲,真明主也。 眼神交流完毕,遂又一起参详攻拔成都的计划。 却说益州王累急往汉中求救,说之以利害后,并承诺只要赶走李奇,则东西两川便永结盟友,互不相犯,并以钱粮相谢。 张鲁听后觉得待遇还行,便请王累下去休息,自与诸将商议攻打巴西之事。 谋士杨松劝道:“主公不可。” 张鲁问:“为何不可?” 杨松心道,我能告诉你,我收了人家的贿赂吗? “嘿嘿,”杨松道:“李奇也派了人到此,不如先听听他又怎么说,主公也好权衡利弊呀。” 张鲁道:“那行,你请他进来。” 李恢进府,开门见山的说道:“张公不欲为母报仇了么?” 就这么一句话,直击张鲁的心灵。 张鲁乃五斗米教的师君,教徒数以万计,也算是体面人了。今却置杀母之仇不报,反而襄助仇人,说出去岂不是笑话。 李恢又说道:“李正泓兴兵西川,于私,为父报仇,于公,安定西川百姓;今张公不相助也就罢了,还想背刺李正泓,岂不是让天下人沦为笑谈?” 张鲁道:“李正泓取西川后,难道就不打算北上汉中了吗?” 李恢笑道:“李正泓会不会北上汉中暂且不说,在此之前,屡屡犯境的难道不是刘季玉吗?怎么现在刘季玉迫于形势前来示好,张公就忘却了前事种种?况且李正泓此行是为父报仇,与张公并无恩怨,何来侵犯汉中的意图?” 张鲁拿捏不定,看向杨松。 杨松点了点头:“李德昂言之有理。不过,两家若能签下盟书就更好了。” 李恢道:“我早有盟书在此,唯张公定夺。” 原来李奇为了安张鲁之心,早就准备了盟书。 反正最近几年他是不打算攻打汉中的。 首先,西川年年战乱,早该休养生息,着重整理一下内政了; 其次,北上攻伐汉中,无疑就将自己暴露在了曹操的面前,鉴于自己之前的不良表现,曹操在平定河北后,先打汉中还是先打荆州恐怕就很难说了; 不如拿汉中作为自己与外界的一个缓冲地带,则可安心在西川猥琐发育。 第37章 攻城神器投石车 李奇驻军新都,与成都的刘璋互有交锋,却从未见到那个叫做严颜的老儿。 诸葛亮也好生奇怪,他倒是对严颜没什么执念,而是根据情报所得,此次抵达成都的援军似乎并不多。 法正解释道:“刘璋父子虽是朝廷任命的益州牧,但并非每一州每一郡都臣服于刘璋父子。刘璋现在真正能够控制的,也就蜀郡、巴郡、犍为等地,其余如梓潼、巴西、广汉已为我所有。” 李奇问道:“也就是说,现在真正增援成都的只能是巴郡和犍为?” 法正道:“也不尽然,即便是犍为郡,也不是每个县城都按时交纳税赋,就更别提派援兵的事儿了。” 李奇道:“巴郡呢?” 法正道:“巴被刘璋分为巴西郡、巴东郡和巴郡,巴西郡现在已被主公所占有,巴郡严颜倒是一股不弱的势力……呃对了,这次严颜老儿怎么没来呢?他可忠心了。” 正议时,忽有巴西郡的探子来报:“严颜引一军北出巴郡,沿巴水河而上,现以抵达宕渠,宕渠失守。” 李奇心中暗吃一惊,这特么是掏自己的老窝去了呀! 现在大部分钱粮都集中在阆中,若阆中守不住,自己就被关门打狗了呀。 不过作为老大,遇事不能慌乱,否则让人看贬了,谁还会服你呀。 李奇顾作镇定的问计于诸葛亮、法正:“你们看是回军阆中呢,还是令赵云赶往巴西增援?” 法正道:“我军已经兵临成都城下,只要能够攻克成都,生擒刘璋,严颜自然就没有必要攻打巴西了。若此时回军阆中,是舍近而求远也。” 诸葛亮亦道:“我赞同孝直所言,不如一边传令李福固守城池,一边令赵云率轻骑兵驰援巴西。至于梓潼这边,相信李恢足以说服张鲁,又有邓芝把守,可保无恙。” 李奇便依计而行,向梓潼、巴西下达指令,同时整顿兵马打算强攻成都。 至成都城下,李奇唤刘璋出来说话。 刘璋鼠头鼠尾的从城墙上冒了个头出来,生怕敌军放冷箭。 李奇喊道:“刘璋,汝父枉杀吾父,吾本欲血洗成都,将尔生吞活剥,以血此仇。怎奈两军交战,旷持日久,受到伤害的都是普通士卒和黎民百姓。现在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开城投降,我饶你性命,否则城破之日,玉石俱焚!” 刘璋惊慌的看向身边的文武,似乎又到了日常拿不定主意的时刻了。 许靖劝道:“王累已前往说服张鲁出兵梓潼,严颜将军也北出巴郡,直逼阆中。今成都又得犍为援军,合兵一处,足有三万余人,绝无投降的道理。” 其余文武也纷纷表示愿意与李奇一战。 刘璋缓缓点了点头,那就硬扛吧。 李奇见刘璋不降,便挥军强攻。怎奈成都城防的确坚固,而作为刘璋集团的最后一道防线,士卒皆拼死抵抗。 厮杀半晌,李奇见占不到便宜,便先退兵还营,另谋计划。 不日,协助李福驻守巴西的娄发率一队人马找到李奇大营,道:“诸葛夫人特令在下送来抛石车二十架,以助主公攻城之用。” 估计娄发离开巴西的时候,还没有得到严颜率军北上的消息。 故而在解说抛石车的使用方法时,显得特别兴奋。 “这个摇杆是用来调节配重高度的,诸葛夫人说了,同样的配重,高度不同,则下落时的势能不同。她已经根据杠杆原理,精确的计算出不同高度的配重对抛物产生的作用力,并进一步推算出抛物抛出后的运动轨迹。当然,这个抛物的重量不同,也是会影响到抛物的运动轨迹的。所以诸葛夫人还附带了一份抛石车使用秘籍,供主公参考。” 旁边的甘宁、周仓等完后,一脸懵逼的问道:“你特么能说人话不?” 娄发笑道:“只要按照诸葛夫人秘籍上所述的抛物重量和对应的配石高度,就能够精确的打击到射程范围内的每一个点。” 诸葛亮围着抛石车转了一圈,道:“你来演示一下,最大射程和高度是多少。” 娄发放了一块三十多斤重的石头到抛物兜里,通过摇杆将配重拉拽到最大高度,然后一按机关,配重“轰”的落下,标杆的另一头,抛石“咻”的抛了出去,足有十余米高,三四百米远。 诸葛亮皱了皱眉,道:“不够攻上成都的城墙啊。” 娄发解释道:“尊夫人说了,只要配重的重量足够,或者配重的高度足够,又或者抛物杠杆的长度足够,她可以一块石头扔到许都去。不过这次因为时间和材料不足的问题,只能先制造一些中、小型抛石车。如果主公想要抛得更高更远,可以适当减轻抛石的重量。” 话没说完,李奇已经亲自搬了一块十多斤的石头过来。 原理他当然是懂的,看来黄月英的确是一枚理科学霸,这《数学》、《物理》送得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经过反复试验,李奇打算明天就可以将这二十架抛石车推到成都的城墙下去。 诸葛亮问道:“阆中还有这样的抛石车吗?” 娄发道:“阆中现在剩下的都是小型抛石车,尊夫人说,从城墙上面往下面抛,用不着这么大的动力。” 李奇喜道:“看来阆中守得住了!” 次日,二十架抛城车运抵成都城下。 刘璋在城头上看着这些古里古怪的玩意儿,问:“此乃何物?” 成都县令董和道:“这像是投石车。昔官渡之战时,刘晔曾造投石车大破袁军。不过以下官愚见,这个投石车好像和传说中的投石车有点不一样啊。” 还没等刘璋等人弄清楚城楼下的攻城兵器,李奇已下令投石。 第一轮,十块十多斤的棱角分明的石头“咻、咻、咻”的抛上了城楼,吓得刘璋缩回了脖子,在文武官员的保护下退出了观战区。 第一轮的石块刚刚投完,第二轮的投石又开始了,接着便是第三轮…… 二十台投石机交叉工作,对城楼进行了无间隙的打击。 躲在城墙后面的刘璋只听见“轰轰轰”巨石撞击的声音,随后便是“哐哐哐”城墙瓦石和石柱破碎的声音,直吓得胆战心惊。 城楼上的士兵根本没有机会靠上前去放箭,因为他们永远不知道下一块尖锐的石头会落在何处。这玩意儿可是一碰就挂的呀! 在投石机的掩护下,李奇的军士架设云梯开始攻城。 第38章 劝降天使刘季玉 刘璋在城门后面急得团团转,当初那些说要跟李奇决一生战的文武们也用手背敲打着手心,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过了好一阵,轰隆隆的投石声似乎消停了。 刘璋奇怪的问道:“敌人退兵了么?” 有从城楼上退下来的士卒道:“敌军的先头部队已经攻上了城楼,请主公回府。” 许靖道:“成都恐不可守,请主公速从东门撤离,先退往犍为暂住,静候严将军和王累的消息。” 刘璋从其言,带领随从及麾下文武往东门退去。 行至一半路程,忽然撞见了从汉中回来的王累。 原来战时城门紧闭,但是会给信使或探子留个偏门,以便其汇报情况。 王累见了刘璋狼狈逃窜的样子,心中愧疚,当时就“噗通”一声跪下了:“张鲁那厮不肯发兵相救,累有负主公所托。” 刘璋仰天长叹:“此乃天命也!不如开城投降吧。” 许靖不言。 董和、王累劝道:“尚有严将军正在攻打阆中,倘若攻陷阆中,尚有回旋的余地啊。” 刘璋道:“倘若攻不下,我等连投降的资本都没有了。我父子入蜀十余载,无恩德以加百姓。常年战乱,血肉捐于草野,皆我罪也。不如投降,以安百姓。” 手下文武皆抹着眼泪,泣不成声。 能够跟着刘璋坚持到现在的,都是忠臣,今基业毁于一旦,难过是再所难免的。 最关键的问题,投降之后,自己的处境恐怕就要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了。 就在刘璋率领属下前去城门投降的时候,城门已经被撞开了。 李奇纵马入城,左有诸葛亮、周仓,右有法正、甘宁,破城士卒气势如虹。 按理说,刘璋这应该算是城破被俘,而不是主动投降了。 李奇令人先将刘璋及其手下绑了,自入府衙。 诸葛亮道:“主公打算如何处置刘季玉?” 李奇道:“我打算让他帮我劝降张任等将领,然后让他做一富家翁,以收臣民之心。” 刘璋父子入蜀十余载,虽然有不少反对他的势力,但是也不乏支持者。 反对刘璋的,基本上都已经被李奇或李、王、任、贾几家策反了,现在需要安定的是支持刘璋的势力。所以刘璋也并不是全无用处。 诸葛亮道:“主公是打着为父报仇的名义入蜀的,现在抓住了刘璋,反而不思报仇,则大家都知道你的用心了。所以主公最好表现出不杀刘璋誓不罢休的样子,先让他知道什么是绝望,然后在我与孝直等人的劝告下赦免刘璋,使其知恩,自然为主公所用矣。” 李奇道:“就依军师所言。” 少时,刘璋、许靖、董和、王累等人被押解入府。 李奇“豁”的站起身来,提刀走到刘璋跟前:“汝父子当年杀害李、王两家时,有没有想过今日?” 刘璋战战兢兢不能言。 李奇说罢,便要举刀就砍,直吓得刘璋双腿发颤。 诸葛亮拱手道:“主公不可再效仿刘君郎(刘焉)之昏聩。” 李奇佯怒道:“汝等父母没有被枉杀,哪知我此刻的心境?” 诸葛亮道:“斯人逝矣,今战祸连连,百姓流离失所,主公当以安抚百姓,改善益州生计为首要任务,不可因杀戮再度激起纷争。” 李奇乃收刀入鞘,对刘璋道:“若非可怜百姓,定让你身首异处。” 刘璋连连谢过李奇不杀之恩,并表示定当以益州百姓为重,助李奇安抚各郡,终止战乱。 刘璋既降,其余许靖、董和、王累等也只好投降。 王累虽然气愤,但总不能以死明志。毕竟主公都降了,你来个自杀,既不能表明自己忠于刘璋,也不能表明自己忠于朝廷。 随后,李奇令法正暂守成都,与诸葛亮、甘宁等亲自带着刘璋去往巴西劝降张任等人。 至阆中时,严颜正为军粮不济发愁,忽报李奇率军前来解阆中之急。 严颜当即提刀上马,带一支军马前来迎敌。 刘璋隔着两军喊道:“严将军,还不快快下马投降。” 严颜远远的看不清刘璋,而且他长年驻守巴郡,也并不是经常与刘璋见面。听对方唤自己投降,当时就怒了:“我西川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将军。” 说罢,舞刀直取刘璋。 刘璋当时就吓尿了,这什么情况啊? 董和出阵道:“严将军不得无礼,此乃故主刘季玉是也。” 严颜大惊,好好的怎么就成故主了? 主仆下马相见,俱言成都城破,李奇顾念百姓方才饶恕其性命,万万不可执意相抗,让百姓继续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严颜不得己,拜过刘璋,又来拜李奇。 自此益州兵祸告一段落。 阆中城内,李福质问李奇为何不杀刘璋,以雪父仇? 李奇道:“要杀人,只需一刺客足矣。真正的报仇雪恨,绝非夺其性命,而是要占有他曾经所占有的一切。今西川已尽归我兄弟所有,暂且留着刘璋,以安民心。” 李福道:“全凭兄长作主。” 诸葛亮道:“不杀刘璋,是显我主之仁德,但是也不可让刘璋脱离眼线,以免生患。” 李奇从其言,便先使刘璋前往劝降张任等人。 程畿父子、冷苞等见刘璋已降,自然无话可说。隔壁的张任见程畿父子走出禁所,大骂道:“尔等卖主求荣,遗臭万年矣!” 程畿无奈,请刘璋上前。 刘璋苦笑道:“我都投降了,你也降了吧。” 张任:“……” 完事儿后,李奇令人杀猪宰羊,犒赏三军。 席间,赵云私下问李奇:“主公打算什么时候取荆州?” 他依稀记得,初见李奇的时候,李奇给他描绘的蓝图是横跨荆、益两州。今益州已定,下一轮莫不就是刘表的荆州了么? 李奇道:“益州初定,各州郡尚有不服者。当务之急是安定民心,改善生计,不可急于用兵。” 赵云道:“主公英明,乃百姓之福也。” 现在摆在李奇面前的问题是,他虽然占领了益州大部份地方,但是他统领益州的身份并没有得到朝廷的认可; 其次,各州郡不服李奇者大有人在。倒不是说这些家伙忠于刘璋,而是李奇没有身份,他们借机闹事而已; 此外,益州年年战乱,必须拿出一系列的措施来安定百姓,使农商业各回正轨。 第39章 吸纳益州学士 当初李奇用了大量的粮食兑换蜀锦,所以益州短期内即便不种粮食也不会缺粮。 问题在于,这些粮食都集中在早就知道内幕消息的李、王、任、贾四大世族的手中,即便是普通百姓通过蜀锦换了粮食,但凡有点余粮的,也都被这四大世族收购了。 也就是说,益州并不缺粮,只是刘璋缺粮而已。 现在大势已定,堆积在阆中的粮食被李奇拿出来赈济灾民,以稳定民心。 不过益州可不比古城,不是说你赈点粮食就能让全州各个阶级的人都拜服,这里面的情况相当之复杂。 首当其冲的,就是要解决李奇的身份问题。 虽说在战乱年代,只要拳头够硬,身份什么的都是虚的,但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嘘头,更容易与郡、县等下级单位和各方诸侯打交道。也更便于制定各种政策。 比如说刘备,自领过徐州牧、荆州牧、益州牧,但人家却只称呼他为“刘豫州”,也就是说只承认他豫州牧的身份。因为豫州牧是朝廷封的,是有“法律效力”的,其他都是他自领的州牧,几乎没有人承认。 不过现在朝廷把持在曹操的手里,李奇想要获得曹操的认可,基本是等于痴人说梦。 曹老板肯定会想,老子封你做过县令,又封你做了太守,你特么哪次听话了?这次还想做州牧,下次是不是想做皇帝了老子也要给你封? 所以,诸葛亮建议李奇遣使者往荆州,与刘表结好关系,让刘表向朝廷上表。至于朝廷允不允,那是朝廷的事儿,咱们自己把自己当成州牧就行了。 李奇问:“谁可为使?” 李福道:“愚弟举荐一人,此人乃广汉绵竹人士,姓秦,名宓(mi),字子敕,乃先父故交,益州学士。” 李奇有点兴趣:“噢?秦宓?” 秦宓这个名字,李奇倒是知道。 大概是说诸葛亮时期想修好蜀吴之间的关系,先派了邓芝去东吴,孙权又派张温来蜀回礼。张温想要刁难蜀汉群臣,却被秦宓怼得无话可说。 李福道:“当初父亲想向秦先生借阅《战国策》,秦先生则说,战国合纵连横攻战不已,读它有何用?秦先生更在乎的是一些宣扬仁义道德的书籍,在益州素有仁德之名。若兄长能够请到秦先生出仕,则对稳定益州局势有着很大的帮助。且秦先生能言善辩,是出使荆州的最佳人选。” 李奇点了点头:“既如此,我便去拜会一下。” 次日,李奇备了礼物,带着周仓前往绵竹秦宓的住处。 叩门后,李奇让书童通报:“就说是秦先生的故人之子,晚辈李奇前来拜会先生。” 按照秦宓这个时候的尿性,李奇若是自称益州牧前来拜会,秦宓多半是要装病不见的。 既然说是故人之子,秦宓就没道理不见了。 双方叙礼毕,秦宓上下打量着李奇,叹道:“没想到伯豫还有个大儿子?” 李奇笑道:“晚辈早些年流离失所,没有机会前来拜会先生,倍感惭愧。” 秦宓道:“你平定西川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若是想让我出仕,我看可以免了,最近身体不太好。” 昔刘璋主政时,王商等州郡官员多次邀请秦宓出来做官,都被秦宓称病推脱。所以这也在李奇的意料之中。 李奇道:“秦叔叔宜多加保重啊,这里有些薄礼,有助于保养身体。” 说着,李奇令周仓献上礼物,又道:“昔日听父亲说起先生的仁德之名,奇十分之佩服。今侥幸取刘璋而代之,在布施仁德方面,还望秦叔叔多加提点。” 秦宓问:“你打算怎么做?” 李奇道:“第一,还耕于民。我见很多田地因为战乱而荒废,则可以按照一定的比例将失去主人的田地分给一些失去田地的农夫。剩下的我打算以军屯的方式,补充军队所需粮草;” “第二,提高生产效率。我在古城的时候生产了一些新型的农业工具,我打算征集流民,大批量生产后,以较低的价格分发给农夫,用来提高他们的生产效率,减轻他们的劳动负荷;同时也可以往外卖。” “第三,组织百姓以沤粪堆肥的方式提高粮食产量,改善农夫生活;这里最重要的是专人做专事,将分工细化,提高生产效率。” “第四,用更为有利的政策来鼓励农业和商业的发展。当然了,这个具体方式我还得跟身边的人多商讨;” “第五,兴办学堂,为益州培养各方面的后继人才。” 秦宓皱了皱眉头:“你所说的各方面具体指哪些?” 李奇道:“子集经史固然是必修课程,此外我还想设立数术、农业、军事等方面的专业课程,大家一起建设益州,保护益州嘛。” 秦宓又问:“你所谓鼓励农业和商业的具体措施又有哪些?” 李奇道:“这方面的想法比较多,诸如修桥铺路,调整税赋等等。具体的一定要与大家商议才行。若秦叔叔有时间,可以一起参与商讨啊。” 秦宓点了点头:“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要落实到实处还是比较困难。就说州郡各级官员的配合,就不是那么容易的。还需要有充足的钱粮作为后盾。而且,你现在并没有一个合法的身份来统领益州。” 李奇道:“秦叔叔所言极是,奇才疏学浅,只有一个让老百姓丰衣足食的愿望,却没有具体的执行能力。但是所谓仁德,窃以为并不能只停留在想法和口头上,可能做起来比较困难,也会出错,但是唯有在行动中进一步改进,最终才能让百姓得到真正的实惠。” 秦宓听完哈哈大笑:“你是在说我吗?” 其实这个时代,像秦宓这样的人很多。 他们仁德,他们善良,但是他们觉得时局太乱了,所以啥也不愿做。 不过秦宓刚才听李奇说了这么多,完全是关于百姓生计问题的,难免让他有些动心。 李奇道:“若秦叔叔肯出仕,则蜀中百姓幸甚。” 秦宓思虑良久,终于答道:“好。念在你心系益州百姓,我可以帮你,还可以推举一个人给你。此人也住在绵竹,姓任,名安,字定祖。” 第40章 辟召国之元宝 任安,字定祖,是当世学者,教育家。曾往洛阳向五经博士学习儒家经典,太学结业后返回绵竹。先后做过蜀郡的功曹、治中等官职。但没做多久就弃官还乡,隐居绵竹教授生徒,被刘焉称为“国之元宝”。 既然李奇提到要开办学堂,为蜀中培养人才,那么任安的名望和经验都是不可得多的。 秦宓与任安相识,李奇便在秦宓的引荐下见到了任安。 只是第一眼,李奇就惊呆了。 这都年近八旬了还在发挥余热呀! 说明来意之后,任安却笑道:“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多少光景了,还是请阁下另请高明吧。” 说实在的,李奇在见到任安的时候也打消了请任安去成都的念头。 毕竟现在交通不便,要是老人家在路上被马车颠出个好歹来,自己岂不成了蜀中的罪人? 不过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来。 李奇道:“我欲在各郡县设立学堂,开启民智,原也没打算让任老先生四处奔走。只是想借老先生之德望,激励后生们勤奋学习。” 任安道:“这种事情的确值得提倡,老夫稍后就写一篇文章,由阁下传抄后分发给百姓们便可。不过老夫尚有一事不明。” 李奇道:“任老先生请讲。” 任安道:“若是每个郡县都兴建学堂,那必然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了,每年还要支付师者的酬劳。莫非阁下打算全都由益州财政承担吗?” 李奇道:“这个自然。否则平民百姓怕是不会让自家的孩子出来念书的。” 别说东汉末年,就是在二十世纪末年,也有很多偏远山区的家庭不想送孩子念书的。花不花钱暂且不说,主要是浪费家里的劳动力。所以这个问题在当下这个时代更是普遍存在。 李奇实行免费政策,虽然不能保证每个孩子都能前来接受教育,但是至少可以让更多的孩子得到教育的机会。 不过正如任安所提到的问题,这将是一笔巨大的开销,益州财政未必负担得起。 任安问:“阁下何以会有这样的想法?” 李奇道:“窃以为,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百年之计,莫如树人。从古至今,人才都是一个国家和一个民族兴旺发达的有力支撑。当前察举制也是想要在芸芸众生中选取出最优秀的人才。不过察举制有其弊端,人口不满十万的郡国三年才选一人,不知道有多少珠玉被埋没于沙尘。且察举制度只是为了发现人才,而并非着力于培养人才,乃至人才罕有,国家不得其用。” 其实李奇都不好意思直说,就察举制那玩意儿,真是在十万人口里面去挑选人才么? 还不是一个小圈子相互捧臭脚而已。 秦宓道:“正泓的想法是好的,只是执行起来阻碍不小。” 李奇笑道:“所以才有赖于诸公同心协力嘛。” 任安点头道:“你这个想法很大胆,如果你仍旧坚持要去做,老夫拼了这副残躯也要支持你。” 李奇拜谢。 就益州的治理而言,摆在李奇面前的两个问题,一是身份,二是经济。 没有合法的身份,总有些地方势力会乱窜;而没有经济实力,再多的想法都是白日梦。 秦宓道:“益州想要稳定的发展,必须结好张鲁和刘表。” 李奇道:“我已经与张鲁搭成了互不侵犯条约,就是刘表那边还没顾得上来。” 秦宓道:“既然如此,我就代你去荆州见一见刘表,务必使两家和平共处。” 李奇道:“如此甚好。若是刘荆州能够代为上表我为益州牧就更好了。” 秦宓道:“那是自然。自领州牧,就是自己认,朝廷和诸侯不认;找人代为表奏州牧,虽然朝廷不一定认,但自己和相好的诸侯们是承认的。” 秦宓出仕,还没有来得及到成都上任就策马去了荆州,这让李奇十分感动。 穿越到这个世家门阀等级森严的时代,千难万难,没有身份最难。所以李奇最开始只是想在乱世里活下去,却没想到一步一步占据了益州。 说起来,自己能够有今天,还得多亏了孟建孟公威。 如果不是这货脑补出自己是李权之子,恐怕这次穿越之旅顶多也就只能在西城养老了。 事到今日,若不借助上天给予的这次机会翻点浪花,借助两千年来的经验试一把推动时代的发展,又与穿越前宅在家里玩手机有什么不同呢? 大不了就是一死嘛,说不定自己这次穿越,就是猝死造成的。有没有科学依据不知道,反正网络小说都这么写,不管别人信不信,李奇自己是信的。所以,这也算是捡来的一条命了。 在回阆中的路上,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的周仓突然问道:“主公,你真打算让所有孩子都念书。” 李奇道:“我是这么打算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不愿意的,我也不强迫。凡事欲速而不达嘛。” 周仓道:“的确。对于平民来说,太小的孩子不懂事,稍微年长一点的,又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念书多浪费时间啊。” 李奇笑道:“可是念书能够成为平民百姓唯一翻身的机会。” 周仓沉默半晌,道:“我是不可能念书了,但愿生个儿子,将来跟着主公和诸葛先生好好学习。” 李奇道:“生个女儿也可以念书的呀!” 周仓:“当真?” 李奇:“你认为,我们上次攻打成都,谁的功劳最大?” 周仓:“我认为功劳最大的是诸葛夫人。如果没有她的发石车,我们攻城不知道要死多少弟兄。” 还真是直肠子,也不说说主公领导有方的场面话。 不过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才是最可靠的。 李奇道:“这就对了,知识就是力量,女孩子有了知识,绝不会比男孩子差。更何况,女人也要通过教化,才能知书达理,协助丈夫取得更好的成绩。” 倒不是李奇要颠覆这男尊女卑的传统,在这个时代,要让女人出来经商做官什么的肯定不现实。只是益州人才凋零,扩大教育的基数,多少也能捞点儿可造之材。她们只需要在背后默默的付出就可以了,弄不好又多一个黄月英,多棒!实在不行,多一个卓文君也好啊! 第41章 二刘上表益州牧 荆州,襄阳郡。 刘表听说李奇拿下了大半个益州,其实心里慌得一批。 荆州这地理位置,说好听点叫兵家必争之地。说直接点,就是谁都想来打你。 北方曹操是一大威胁,东边孙权又是世仇,就指望益州的刘璋稍微安分一点,结果刘璋被李奇一锅端了。如果李奇也想着来分荆州一杯羹,刘表怕是就要如坐针毡了。 还好,秦宓是来示好的,这让刘表松了口气。 其实刘表也并非等闲之辈,想当年他单骑入荆州,平荆州,治荆州,是何等的威风。只是现在年纪大了,不想折腾了,但是心智还是非常人可比的。 秦宓前来示好,无非就是想借自己荆州牧和汉室宗亲的身份,帮着表李奇一个益州牧而已。 当下刘表并没有信口答应,而是令人好生款待秦宓,自与诸手下商议。 蒯越道:“我感觉不太合适。刘季玉是名正言顺的益州牧,李奇何许人也?他也有资格领州牧吗?况且刘季玉与主公同宗,哪有帮着外人正名的道理?” 蒯良也道:“曹操曾经封李奇为古城县令,西城太守,这厮不思回报,却擅自用兵占了益州。现曹操派军驻守西城、上庸,随时都有清剿李奇的可能,主公切不可上表,使曹操心生隔阂。” 文臣武将齐声道:“望主公三思!” 刘表不言,默默点了点头。 感觉这些家伙挺齐心的呀! 好事?坏事? 在与刘备聊心事的时候,刘表有意无意的提到了这件事情。 刘备心里苦啊,也不知道李奇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就占据益州了呢?我堂堂大汉皇叔还寄人篱下呢。 不过对于蒯氏兄弟反对刘表上表李奇为益州牧这事儿,刘备有话要说。 刘备道:“虽然李奇夺取了刘季玉的基业,我们同为汉室宗亲应该鄙视他,但是此人行事果敢,也不失为当世枭雄,我等宜拉拢他,使之成为对抗曹操的力量,而不可排挤他,将他推到了曹操的阵营里去。” 刘表道:“贤弟之言,甚合吾意。怎赖群臣不允,如之奈何?” 刘备叹道:“吾观蔡、蒯二氏之意,恨不得列队欢迎曹贼入驻荆州,景升兄宜察之慎之。” 刘表点了点头。 自汉献帝衣带诏事件之后,汉室与曹操基本上是明牌了。 曹操才是汉室的最大敌人,而并非李奇。 刘备想的是,能不能拉拢李奇使之成为抗曹的中坚力量暂且不说,至少不能让李奇又被曹操拉回去了。 经过一番讨论,刘备和刘表竟然同时上表李奇为益州牧,这特么彻底把李奇拉到了曹操的对立面。 曹操见表大怒,差点就想直接挥军直取益州了。 当然,曹操也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出兵益州还远远不是时候。一来北方未定;二来南方刘表、孙权,西方马腾还盯着呢。 只要曹操不出兵益州,而周围的诸侯也是认可的,那么李奇就可以利用职权,对益州进行一翻大刀阔斧的改制了。 首先就是税收制度。 汉朝的税收制度主要有田赋、算赋、口赋和更赋。 田赋是三十税一,这个已经很低了,不能再降了; 算赋是十五至五十六岁的每年交一算,每算为120钱;商人和奴婢交两算,即240钱; 口赋是三至十四岁的孩童,每人每年交23钱。 其实以前是20钱,汉武帝打完匈奴后发现国库空虚,便将七至十四岁的20钱改为了三至十四岁的23钱(田赋也曾上涨的十五税一,后来又改回来了)。 更赋是二十至五十五岁需要服兵役的人群,如果不想服兵役,便一个月出2000钱。 此外,还有缗钱(财产税)、算车船、畜、盐、铁、酒税、关税、市租(营业税)等等。若是食邑区的家庭,每户每年还要上缴200钱供王侯们吃喝享乐。举个例子,万户侯每年就是200万的零花钱,这还不包括其他职位上的收入。 这些就是所谓的苛捐杂税。 李奇虽有改善税赋的心思,但是也不能大改。改得太多了,一是自己没钱用,二是又犯了在古城时打土豪分田地的错误。 经过李奇与诸葛亮、法正等人的商议,决定暂时先把口赋改为户赋。即以前按人口征税,现在只按家庭征税。 其实这个改法,也不是李奇的原创思想。 历史上真正搞出这个政策的是三足鼎立后的曹魏。 把口赋改为户赋至少有两个好处: 一是百姓们不用隐瞒人口了。以前多生一个人,就要多交一个人的口赋,所以很多百姓生了孩子不上报,成了黑户人口。现在不管你生多少,一律按家庭单位收税,百姓不必隐瞒人口,州郡就能更准确的把握辖区内的人口数量; 二是刺激人口增长。对于一个家庭来讲,税赋的成本固定了,则多生就多一个劳动力,少生反而亏了。 至于依旧保留下来的按人口征收的更赋,普通老百姓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不管生多少,只要是男丁,那必然是要去服兵役的,否则每月2000钱,这会要了他们的老命。 同时,李奇酌情降低了一点畜、盐、铁、酒等营业性质的税赋,用来刺激益州的商业活动。 商人自古有之,但是在封建社会,商人的地位却很低。再加上繁杂的税务,使得商业活动十分低迷。而二千多年的事实证明,没有活跃的商业流通,一个地区是很难繁荣起来的。 以上措施是激励益州的活跃性,长远来看绝对是有利的,但是短期内很难给李奇创造出可观的收益。 所以李奇还得想一想搞快钱的门路。 他将李福及王、任、贾三大世家邀请到成都,来了一次益州世家代表大会。 废话不多说,李奇直接就问:“诸位想不想赚钱啊?” 众人皆笑,哪有不想赚钱的。 任氏代表对李奇说道:“李益州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大家商量着来呗!” 李奇:“???” 这货喝了多少?是不是想步他老爹的后尘? 不过李奇初定益州,立足未稳,任氏一族在犍为颇有根基,况且李奇入蜀,任家还是很有功劳的。 李奇暂不与其计较,只问道:“任兄,你在犍为郡颇有家资,不过你如果想去梓潼郡做一笔买卖,如何把钱带过去啊?” 任氏不假思索的说道:“如果能用黄金交易则用黄金交易,否则当然是用马车把钱币驮运过去了。” 李奇笑道:“组队驮运钱币,你觉得成本如何?安全性又如何?” 这个问题用不着大家正面回答,三岁小童都知道,成本奇高,而且特别容易吸引山贼。 第42章 五郡分设兑金行 虽然世家大族都有自己的私兵部曲,但是说难听点,私兵部曲也是世家大族的私有财产,这些私有财产在与山贼的打斗中也会产生损失,就更别提普通的商贾了。在这个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乱世,押着一车车钱币穿郡过县,那都是需要冒险精神的。 如果李奇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对于今后的商业流通自然会有很大的积极作用。 李福等殷切的看着李奇,问:“兄长有何妙策?” 李奇道:“我打算由官方出面,在益州各郡设立兑金行。大家只需要把钱币存入任何一个郡的兑金行里,便能在益州各个郡凭身份支取。” 李福等人愣了半晌,纷纷摇头道:“不懂。” 其实李奇说的意思,他们是懂的。问题在于如何实现身份的识别,如何分地计算余额等等具体的操作方法,他们是懵的。 银行这玩意儿对于东汉末年的人们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银行的前身是钱庄,钱庄的诞生最早能上溯到唐朝替人保管银钱和贵重物品的“柜坊”。即便是柜坊,距离东汉末年也还有几百年的光景。 不过这难不倒两千年后的穿越者,也难不倒具有神奇智慧的华夏老祖宗。 李奇只提了一点:“虎符如何才能生效?” 众人恍然大悟,只要两个半边能够合二为一即可。比如在竹简上盖上私印和公印,然后将竹简一分为二,储户与兑金行各执一半。 举个例子,储户把钱币存入成都的兑金行后,当他想要在阆中取出时,需要提前在成都的兑金行提交申请。成都的兑金行将储户姓名、支取钱币的数额以及兑金行持有的半支竹简送往阆中的兑金行,同时在账本上扣除储户将要支取的金额。当各种信息都能匹配的时候,阆中兑金行即予兑付。 如果半路山贼抢了储户的承兑竹简,却得不到储户的姓名、支取数额等信息,是无法从兑金行取到钱的。 若是再要杠一句,山贼逼迫储户吐露信息又当如何? 那就没办法了,就好比二十一世纪的抢劫犯拿刀架在被劫者的脖子上,逼他进行手机转帐,除了警方事后追查,跟银行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同时,商人们将多余的钱币存入官方开设的兑金行,也起到了有力的保护作用,避免被强盗打家劫舍。 诸位世家代表思虑良久,一致认为兑金行具有存在的合理性,的确能够给商人带来极大的便利和安全感。 任氏代表却是皱了皱眉,问:“问一句不太该问的事情,请李益州见谅。” 李奇笑道:“任兄但说无妨。” 任氏代表道:“如果将来益州被别的诸侯攻占了,怎么办?” 这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兑金行唯一的风险就在这儿。 李奇道:“这就有赖大家同心协力,共保益州了。退一万步讲,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们完全可以提前把钱取走嘛。或者以本土世家的身份跟对方谈谈条件。当然了,兑金行一旦成立,对大家还是有很多好处的。” 任氏代表:“比如?” 李奇道:“兑金行的成立,由官方出资三分之一,由李、王、任、贾四家共出资三分之二。兑金行向储户收取的保管费和异地存取费,大家人人有份;另外,这么多钱积压在兑金行里,我们也不能让它睡大觉,如果谁有生意要投资,我们可以借钱给他,并向他收取一定额度的利息,这个利息收入,大家也是人人有份的。如果是大家内部家族需要借钱,这个利息我们还可以便宜一点。” 利息这种说法最早见于《周礼》:“凡民之贷者,与其有司辨而授之,以国服为之息。” 汉代郑玄又说过:“於国事受园廛之田而贷万泉者,则期出息五百。”意思是说借一万,利息五百,即年利率为5%。 所以当李奇提到借贷与利息时,在座诸位并不陌生。 李福道:“啊,这个兑金行我弄明白了。对外,就是代为保管和方便他们异地支取,并以此收取一定的费用;对咱们自己而言,就是把闲散的钱集中在一起,做咱们以前因为财力限制而做不到的事情。” 李奇赞道:“孙德真不愧是我的亲弟弟啊!” 任氏代表又问:“如果对方借了钱还不上呢?” 李奇道:“在把钱借给对方之前,我们就要衡量他的资产实力和钱币用途。” 其实这个时代的计算或记录工具虽然很落后,但是需要计算或记录的信息量并不大。普通平民是没有余钱存入兑金行的,他们也没有异地支取的需求。兑金行的主要客户还是少数有财力的商人。 经李、王、任、贾四大世家点头之后,世界历史上第一家银行就这么成立了。 虽然很简陃,功能也非常之单一,但它就是成立了,开了历史之先河。 刚开始的时候李奇也不敢弄太多分行,便只在成都、梓潼、阆中、巴郡、犍为五个地方设立兑金行作为试点,更南边的地方太乱了,李奇暂时不想冒这个险。 李福任成都总行行长,李奇推举他从西城带过来的王黎联姻李家任梓潼分行行长,王氏任犍为分行行长,其余阆中、巴郡皆由“原始股东大会”选择能人打理。 有了兑金行,李奇瞬间就成了腰缠千万贯的土豪,而且将益州最有影响力的世家的利益与自己绑在了一起。 这操作就连诸葛亮也表示叹服。 起初李奇说要从狗大户的身上弄点钱出来的时候,诸葛亮以为他要抢呢,还一度担心会不会得罪人,影响到自身在益州的基本盘。没想到狗大户就这么自愿的把钱交出来了,还要分派人手替李奇数钱。 有了钱,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各郡县开办学堂,只有人才培养起来了,才能做更多复杂的事情。 李奇在表面上宣扬的是任安,实际上由黄月英来操办具体事项。毕竟任安年纪太大,要的只是他的名气和影响力,而黄月英做为一个女人,在这个年代也不能把她推到场面上去,只能让她在背后默默的付出。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批量生产新型农具,帮助老百姓恢复生产,提高生产效率。 裴元绍倒是表示这活儿他熟,他在古城的时候就干过。但毕竟裴元绍不识字,很难将生意做大做强啊。 就在李奇为人选发愁的时候,诸葛亮向他推荐了一个人。 第43章 益州郡夷王兴兵 诸葛亮绝对是打理内政的高手。 在平定益州后的这些日子里,诸葛亮已经将益州大大小小的官员能力、品性摸了一次底,很多地方他还亲自去考察过了。 诸葛亮给李奇推荐的这个人姓张,名裔,字君嗣。曾举孝廉,被刘璋任命为鱼腹县令。 李奇:“张裔?” 这个人他不太熟。 准确的来讲,是因为张裔在《三国演义》或者《三国志》游戏系列里着墨不多。 这样的人,可能仅仅是对剧情的推动没有太大的帮助,但并不代表人家没能力。 许靖道:“张裔此人办事干练,有钟繇之才,足以堪当此任。” 李奇点了点头:“嗯。” 这样描述就通俗易懂得多了嘛! 钟繇在《三国志九战略版》里,政治能力高达96。 李奇遂将张裔从鱼腹召回成都,封为司金中郎将,负责农具、兵器的制造。 张裔却修书给李奇,建议农具和兵器分开制造。 兵器的制造基地应该选择在益州腹地,成都附近;而新型农具则可以在鱼腹县直接生产,便于将多余的产品销往荆州。 李奇从其言,任命张裔为司金中郎将,回成都负责武器的制造;又令张裔信中推荐的许琛许东旭为鱼腹县令,同时负责新型农业工具的生产与销售。 说到农业生产这一块儿,新型的农业工具只是提高农夫耕种效率,并不能直接拉升亩产量。 作为农业大学的毕业生,李奇认为自己在这方面还能发挥一下作用。 他在州牧府休息的时候,找来竹简,打算将可以沤肥的材料整理一下。 其实早在战国时期百姓们已经懂得用人粪尿、畜粪、杂草、草木灰等作肥料,秦汉时期蚕矢、缲蛹汁、骨汁、豆箕、河泥等亦被利用为肥料使用。但是除了二十世纪的化学肥料外,明朝的时候肥料的发展才达到了巅峰,仅仅是种类便有十二大类,每类又有数种至十数种不等。 李奇打算将这些可以用来沤肥的材料整理起来,如果现在就有的,便使人挖掘或种植,以提高粮食产量。 正提笔时,李福入府来见。 李奇道:“孙德来得正好,益州何人对于农作物有较深的认识,你可以给我推荐一下。” 李福道:“兄长日夜为益州百姓之生计操劳,实乃苍生之福也。不过这件事情能否先放一放,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与兄长商量。” 李奇收起毛笔,问道:“何事?” 李福道:“兄长年纪也不小了,该取亲了。” 李奇:“……” 李福说着,拿出三幅仕女图,道:“这三位分别是王、任、贾三大世家的适龄女子,兄长可以选一个。” 李奇当时就握了把草。 早就听说古代人大多都是父母包办婚姻,本想着自己“父母”双亡,可以来一场“遨游四海求其凰”的自由恋爱,可这个便宜弟弟还给操劳上了。 而且,这哪里是选老婆,这是选世家联姻啊! 李奇道:“这事儿可以缓缓再说不?” 他本来想说的是,女人自会影响兄长拔刀的速度,不过想想李福大概是理解不了的,便就作罢。 李福惊道:“以兄长的年纪还要再缓缓?要不要愚弟找郎中来看看啊?” 李奇一听这话,就想拿起案桌上的竹简捅他个龟孙子:你这不是赤裸裸的侮辱么? 凭啥别人穿越了就可以找貂蝉、蔡琰、大小乔和甄宓,老子就得老老实实的联姻啊? 看着三幅仕女图,皆是由笔墨勾勒出的大体轮廓,李奇提不起半点兴趣来。 李福察言观色,知道李奇对这三位女子都不太满意,便道:“我也知道兄长英伟不凡,联姻这种事情的确是委屈兄长了。可是除了自己李家,其他三家都是我们在益州立业之基本,兄长不得不考虑啊。如果将来兄长心中有了适合的女子,也可以纳为妾嘛。” 李奇也知道李福说的有道理,又将三幅仕女图看了一看,实在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奇道:“仅凭这个,我实难作出选择。不如你把她们带到成都州牧府,我逐一与她们见面,也好了解下她们的德操嘛。” 李福道:“不可啊。这三幅仕女图都是我暗中找人描绘的,只等兄长定夺之后,我们李家再去与人提亲。若是明面上让对方知道了,兄长又没选中的,岂不是驳了人家面子?这不利于我们与落选的两家交往啊。” 李奇苦着脸点了点头,正为难的时候,忽报益州郡太守正昂被当地夷王首领雍闿所杀,南中叛军四起。 这个坏消息却是让李奇心中激动,对李福道:“打仗了,打仗了,娶妻之事容后再说。” 李福:“……” 怎么感觉兄长对于打仗这种事情尤其兴奋呢? 南方战事吃紧,李奇速召文武官员拟定对策。 许靖道:“雍闿不过是疥癣之疾,只需遣一上将前往征讨即可,何劳李益州亲往?” 李奇道:“区区一个雍闿自然不足为患,但是他既然敢反,必定是有所倚仗。况且吾闻南方夷王常有反叛之心,这次断然不能草草了事,使其再生后患。” 其实关于雍闿起兵谋反这事,李奇有着自己的看法。 如果论能力,雍闿可能不如张裔。 但是雍闿这货的行为直接导致诸葛亮南下平乱的历史事件,故而他的知名度要远胜于张裔。 李奇是知道这个人的,他是益州郡豪强首领,游戏中给他设定的武力值是71——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在原本的历史上,雍闿确实有过谋反之举,但那是在建兴元年,即公元223年发生的事情。现在才建安八年,即公元203年,他怎么就开始谋反了呢?这特么足足提前了二十年啊。 仔细回顾自己熟知的那段历史,雍闿谋反的时间点是在刘备死后,刘禅刚刚即位的那年。 这摆明了就是欺负刘禅年幼嘛,而且刘备又刚刚在夷陵吃了败仗,蜀中元气大伤,雍闿才有胆量谋反。 这次说不定也是欺负自己刚入益州,根基不稳。而且自己在这个时代又没有当时刘备的名声那么压得住人,所以他就提前反了。 不过在历史上,真正谋反的可不止雍闿一人,连带南方牂柯郡的朱褒和越嶲郡的高定都一起反了。 这一次,朱褒和高定为啥没有一起响应呢? 李奇查了一下各郡太守,发现牂柯郡的太守是刘宠(字世信,广汉绵竹人),而不是朱褒。 越嶲郡的太守名叫焦璜,也不是高定。 (注:文中所提益州郡是益州南方的一个郡,建兴三年拆分重组为建宁郡。) 第44章 谈虏山蜀军中毒 李奇一边传令巴郡太守严颜,越嶲太守焦璜以及驻守在犍为的任氏严防死守,一边令法外狂徒张三化妆为百姓,潜入南中打探情报。 张三表示,这事儿他熟。 原本平定南中是诸葛亮的专属任务,可雍闿这家伙像是看好的黄道吉日似的,他兴兵造反的时候,诸葛亮刚好到各郡县巡视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另外,李奇派赵云、邓芝等驻守巴西阆中,以防北方汉中的张鲁、东方荆州的刘表。 虽说李奇与张鲁、刘表结好,但是也不能完全不防,以及西城、魏庸两郡的曹军也是一颗定时炸弹。 故而这次南下平乱,李奇带了周仓、法正、李恢、甘宁、张任等将。 司金中郎将张裔送上一副金甲战衣,李奇甚为喜欢,随即披了金甲,手持大刀,率领三万精锐,兵出成都。 大军在成都百姓的夹道围观中行至城门口时,李奇偶遇富家翁刘璋。 刘璋惊问:“李益州这是要去打哪里呀?” 李奇戏言道:“益州郡雍闿打着迎回刘季玉的口号谋反,汝岂能不知?” 刘璋闻言又吃一惊,慌忙跪下道:“实不知情,实不知情啊!” 李奇道:“我素知季玉乃老实人,自然不会轻信流言。待我擒了雍闿那厮再来还你清白。” 经过这么一吓,都不用李奇继续监视他,刘璋自己就断绝了与所有旧属的往来。 否则今后要是谁谁谁谋反,尼玛怎么说得清楚呢? 李奇大军途径犍为郡,任氏已备齐军粮,擂鼓送行,以助军威。 至盐津时,李奇又见农夫耕种着曾经荒废的农田,心中甚为安慰。 大军所过之处,农夫皆小心翼翼的躲在树荫下张望,生怕惊动了官军。 李奇见状,亲自下马表达了州牧府对大家的关怀,并热情的询问了田间的播种情况,空气间洋溢着祥和的气氛。农夫们纷纷表示,自李益州以来,风调雨顺,今年一定会有个好的收成。 李奇非常满意,特向士卒们下令:所过之处,践踏农田青苗者,斩! 但是随着李奇继续南下,气氛就不那么融洽了。不说敌对状态,只是平民百姓见了军队便惊慌逃窜,丝毫没拿李奇当自己人。 李奇道:“看来犍为郡的控制力越来越不足了。” 军中从事李恢道:“南人的文化差异与中原很大,从郤俭到刘焉都难以把控,就更别提刘璋了。主公可能会多花一些时间和精力,才能取得南中百姓的信任。” 说罢,李恢指着前方树林道:“前方山路崎岖,多有障气及蛇虺之害,恢愿领一军为先锋,为大军开路。” 李奇从之。 李恢原本就是益州郡的人,还在益州郡当过督邮,后来因其姑夫爨(cuan)习犯事儿被牵连,若不是董和力保,李恢的仕途基本上就完蛋了。 李奇也正因为李恢是益州郡人,以及其姑夫爨氏一族在当地颇有影响力,才特意任命他为军中从事,一起回来光宗耀祖的。 当然,赢了才能光宗耀祖。输了怕是要被雍闿挖祖坟的。 不过看起来好像又不会输。 此时李奇已经将军队驻扎在了益州郡的边境,通过对地图的分析,李奇发现这块大概就是后世云南东部地区。 在与法正商讨进军路线的时候,忽闻军营有喧哗声。 李奇急忙出帐查看,只见一小撮士兵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如陶醉在清凉的泳池里游啊游,甚至还有癫狂,哭笑无常者。 法正道:“此乃中毒的征兆!” 李奇当即传令全军,凡是有吃过野生物种的,全体抠喉咙,务必将刺激咽喉将所食之物催吐出来;同时取出军粮中的盐兑成水,令中毒的人马上服用。 这是现在唯一能做的应急措施,但凡是应急的手段,效果一般不会彻底。 李奇迅速在脑子里搜索着吃了毒蘑菇应该怎么办。 他不是医科生,但他是农业生,起码的植物属性还是知道的。 他首先想到的是静脉注射和一些西药,然而这明显没什么卵用。 忽然,李奇想到浓茶也是能够起到一定解毒作用的。其原理一是保持水电解质的平衡,二是加速毒素的排泄。 他立刻找来一队人,让他们带着粮食去附近寻找有大叶茶的农家交换。 其实云南这片儿盛产普洱茶叶。早在武王伐纣时期,云南种茶先民濮人就已经献茶给周武王,只不过这个时候还没有普洱茶这个名称,这个时候叫做大叶茶。 随后,李奇找来相关人员,一定要查明是谁特么去采摘的野蘑菇。 在出征之前,李奇明明约束了军纪,不可擅拿百姓物品,不可擅自采摘不明作物。尤其是红伞伞,白杆杆,吃了一起躺板板。 结果你特么不只是采了,还吃了,还给大家吃了,其罪当诛啊! 另一方面,就算在荒野里发现了野蘑菇,数量也不会很多,怎么可能导致如此多的士兵中毒呢? 李奇认为这事需要好好查一查。 少时,张任入帐汇报:“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一名士卒妄称他的家乡就在附近,自小就在山上采摘野生菌类果腹,还说味道极为鲜美。他煮了几大锅,食用者大概有四五百人。” 李奇问:“那士卒何在?” 张任道:“他见军中开始彻查此事便想逃走,被追赶时跌入不远处的山崖坠亡。不过我询问了各级军官和士兵,并不认识此人,疑是敌军混进来的奸细。” 李奇握了把草,这什么年代啊就开始生化战争了? 法正道:“我军四处扩散去找茶叶,消息很快就会传入益州郡内,雍闿或许会趁乱来袭。” 李奇道:“既如此,可多派哨岗到前方查探,并组织没有中毒的士兵做好防御准备。” 其实李奇的军队里中毒者四五百人,出去找大叶茶的两三百人,并没有影响到根基。只是突发事件一下子把阵脚搞乱了,若敌军突然来袭,是没有防御力的。 法正笑道:“主公,我的意思是可以派出更多的士兵出去找茶叶,一定要让雍闿知道我们中毒了,而且中毒的人数很多,最好让敌军知道连主公你都中毒了。” 李奇连连点头:“懂了,按你说的办!” 第45章 入南中初战告捷 不多时,派出去寻找茶叶的士兵回来了,却纷纷表示附近散居的村落有好些个,却没有谁家囤积大叶茶的。 其实李奇也只是赌一赌运气罢了。 云南盛产大叶茶是事实,可云南那么大,也不是随地都能见到大叶茶的。更何况在这个时代,茶叶都是贡品,除非专业种植茶树的人家或者瞎猫碰到死耗子,正巧遇上了野生茶树,否则还真的不好找。 目前通过抠喉咙和服用盐水好转的士卒仅十余人,而死亡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五十人,剩下的半死不活或继续处于幻觉中的士卒仍有近四百人。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让他们用自己的生命给别人买个教训了。 就在这个时候,李奇派出去的伏兵抓了一个百姓回来。 据伏兵报告:“此人身着寻常百姓的衣服,可贼眉鼠眼的在我军潜伏处出没,张将军怀疑他是奸细,无论如何逼问,他都说是自己人。所以张将军让我等特将此奸细交给主公发落。” 李奇让他们将奸细带入营帐内,一看那人,李奇当真是憋笑差点憋出了内伤。 果然是天道好轮回,你张三也有被人怀疑成奸细的时候? 张三抬头一见李奇,差点没哭出来。 可算是找到组织了呀! 据张三说,他奉命潜入南中打探敌情,因赶路饥渴,误饮了附近的泉水。谁知那泉水有毒,喝了后自己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幸亏附近的土着将他救了回去,服了解药,否则就没命见主公了呀! 李奇有些好奇:“解药?什么解药?” 对于土着居民来说,附近的哑泉不能喝这他们肯定是知道的,而且这里人迹罕至,根本没必要为别人常备解药好吧。 要么这户土着是从医的; 要么这种解药就是易得之物,随时都可以采摘,而且煎熬起来很方便。 张三道:“这解药跟平时郎中熬的药可不一样。这药呈黑褐色,但是很透明,可以看见药渣像细小的叶子。闻着还有些香,入口时略感苦涩,但回味起来又觉得满口芳香。” 李奇喜道:“是茶!” 其实哑泉不过是含有铜盐的泉水,这些铜盐经过水中的氧化硫杆菌等微生物的氧化、分解,最终形成溶于水的硫酸铜。 要解这种毒,原理与毒蘑菇相似,即酸碱中和反应,浓茶就是碱性。 李奇道:“救你那户农家距离这儿有多远?速带我去拜会。” 张三道:“估计现在主公也没法拜会他们了,因为那附近埋伏了好多敌军。我刚才被自己人抓,也是一时没分清这波到底是敌军还是友军。” 毕竟张任是出去埋伏的,不可能大张旗鼓的标明旗号。 那张三只是觉得山头里有动静,便不敢轻易的靠前。但是他又不得不靠前啊,他得回来告诉李奇,前方有埋伏。 就这么一伸一缩的,反倒被张任手下的士卒给捉住了。 当张三看清士卒的服装时,连呼自己人,可士卒不信啊,一定要带他去见张任。 张三跟张任不熟,他认为自己是李奇派出去的,有消息只能通知李奇,其他的谁也不能从他口中撬出半个字来,这就是作为奸细的职业操守。 数百名士卒的解药就在眼前,李奇却无法去取,深以为憾。 法正道:“看来雍闿军离我们不远,想必已经知道了我军中毒的情况。剿灭贼寇就在今晚。” 李奇闻言,连忙着手随军撤离到外围去。另一方面,又让张三带了厚礼去拜谢土着的救命之恩,与其结好关系,以备后用。 是夜,敌军果然前来袭营。 躲山上的法正指着雍闿军的火把道:“南中夷人果然骁勇善战,主公请看他们在夜间行军的速度,比我们白天还快呀。” 李奇点头道:“通往阴间这条路,他们熟。” 法正:“……” 待敌军进入包围圈后,法正高举火把挥舞,正道的光,一下便照在了大地上。 甘宁见到信号,大呵一声“活捉雍闿”便挥军杀了出去。 因为李奇有令在先,一定要活捉雍闿,逼问他谋反的原因,故而甘宁一边杀敌,一边让士兵大喊:“活捉雍闿!” 蜀兵越喊士气越旺盛,倒是中了埋伏的敌军慌了神,士气一击即溃。 厮杀半晌,雍闿军溃败而逃。 没逃多远,张任又率军杀出,几乎将雍闿军全歼于此。 不过遗憾的是,雍闿这次并没有随军前来。 通过安抚和诱降对方的士兵,李奇打探道雍闿安坐益州郡,似乎另有所图。 甘宁道:“无论他有什么图谋,我们总是要打过去的。今敌军的先头部队几乎已经被全歼,何不趁势逼近益州郡?” 法正亦认为甘宁所言可行,唯李奇沉吟不语。 他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自从雍闿在益州郡谋反以来,李奇无时无刻都在回忆历史上雍、高、朱三人同时谋反的经过。 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交州太守士燮(xie)扇动雍闿谋反,而越嶲郡高定和牂柯郡朱褒则是在雍闿谋反后献城投降的。 那么士燮为什么要扇动雍闿谋反呢? 士燮统治交州四十余年都没有动静,而且风评也挺好的,为什么临老了还要坑蜀汉一把呢? 属下们正望着李奇,希望他即刻下令往益州郡进发,却见他眉头紧锁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李奇开口问道:“交州地界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法正道:“主公莫非认为交州之事与这次益州郡的反叛有关?可交州与益州郡之间还隔着一个牂柯郡啊。” 甘宁道:“我在刘表处倒是听到一些关于交州的事情。” 李奇问:“兴霸说来听听。” 甘宁道:“昔交州刺史张津被部下区景所杀,刘表派赖恭接任交州刺史之职,同时还派了吴巨为苍梧太守。但实际上,交州真正有影响力的是士氏家族的士燮。故而曹操任命士燮为绥南中郎将,总督交州七郡,用来制衡刘表。” 李奇顿悟,原来交州士燮现在是曹操的人。 那么这次会不会也是士燮受了曹操的指示,扇动雍闿谋反的呢? 如果不是当然最好,单凭一个雍闿还是比较容易对付的; 但如果士燮真与此事有关,那雍闿可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他的身后还有交州七郡。 法正此刻也觉得在敌方底细不明的情况下贸然进入益州郡的腹地并不是一件可取的事情,正议间,忽报李恢有书信至。 第46章 擒孟节再振军威 李恢专程带了一军潜入南中为先锋,顺便凭借他自身的人脉打探一下消息。 李奇接到李恢的书信,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越看心头越紧,直到后面才慢慢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原来李恢接到益州郡爨氏一族的消息,说雍闿在起兵谋反之前,曾与牂柯郡太守刘宠来往甚密,刘宠也有很大的谋反嫌疑。虽然刘宠现在按兵未动,但如果李奇孤军深入益州郡,而刘宠又兵出平夷入犍为,抄了李奇的退路,断了李奇的粮草,则我军之势甚危。 不过爨氏一族因爨习被刘璋罢免之故,现在是心向李奇的。只要李奇能够将雍闿引出益州郡老巢,爨氏愿出力替李奇夺回益州郡。 现在李奇的初步判断是曹操想搞自己,但是北方尚未完全平定,西有马腾韩遂、南有刘表孙权等多方强大诸侯的环伺,所以只能指使士燮袭击益州南部。 士燮却并没有直接兴兵,而是通过他的方式煽动了益州郡雍闿的叛乱,雍闿又与刘宠勾结,企图让李奇葬身于南中蛮荒之地。 李奇将李恢的书信给法正、张任等人看过之后,问:“诸位有没有计策将雍闿引出益州郡?” 法正道:“我们只需要缓慢进兵就行了。” 李奇问:“为何?” 法正道:“我们如果进兵太快,则雍闿坚守益州郡以逸待劳,使刘宠包抄后路后,我军必然陷入被动;但是我军若是停滞不前,刘宠心疑,又不敢从牂柯郡出兵,旷持日久,于我军也不利。我们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假装水土不服,缓慢前行,诱使刘宠和雍闿以为我军战斗力下降而同时出兵。” 法正之方案,是基于刘宠的确会起兵响应雍闿为前提。 但是如果刘宠并无反心,那么雍闿则不足为虑,缓慢行军也只不过是稍微拖延了剿灭雍闿的时间而已。 李奇便依法正之言,日行三四十里,缓慢朝着益州郡城进发。 另一方面,李奇使廖化带一军隐密驻扎在谈虏山。 每日,李奇都让一小撮士兵逃离军营,却又悄悄潜入廖化的营中。 雍闿这边得到的情报便是,蜀军深入南中,水土不服,每日都有士兵不堪其苦而逃离。 李奇初出成都之时有三万精锐,而目前军队人数不足两万五千人,日行仅仅三四十里。 雍闿闻之大喜,不过他并没有按照李奇法正的预测领兵出城。 李奇问计于法正。 法正道:“主公勿忧,只要刘宠出兵抄我们的后路,我们便假装退军,雍闿必出。” 李奇便继续依计缓行。 由于日行三四十里,其实大部份时间都在原地休整,李奇便也有时间考察当地的民俗风气。 他总是以问路、买药的名义与当地土着接触,顺便宣扬一下益州换主之后的新气象。 李奇了解到,自汉武帝开西南夷后,在南中设置郡县,希望对南中一带的百姓加强管理。不过让他们自己管理自己,汉武帝又不太放心,便向南中输送了大量移民和军队。 军队以军屯的方式驻扎在这里,并向当地输送儒家文化思想,开办传播儒家文化的学堂。 而且,因为汉朝的察举制和征辟制其实是有很大弊端的,所以权力逐渐被几个大姓士族豪强所掌握。 截止目前,最为突出的便是孟、爨、董、李四家。 孟家的代表李奇猜测就是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孟获;爨家爨习曾任建伶县县令,刘璋时期被处置了;董家代表董和以及李家代表李恢都在益州为官。 李奇寻思,是不是先找到孟获,把这小子也弄到成都去,以免后患? 如果爨习能够在这次雍闿之乱中立下功劳,也可以升他的官,把他带到成都去。 至于南中这一带,按史料记载,建兴三年成立建宁郡以后,一直是李恢担任太守。李恢此人还是挺靠谱的,要粮给粮,要人给人,而且以李家在益州郡的根基,应该不难与其他三家打交道。 思量既定,李奇又接到后方廖化的书信,说是谈虏山百余里处有敌军动向,疑是牂柯郡的刘宠。 李奇叹道:“终于出洞了!” 便依法正的谋划,朝谈虏山后撤。 果然,雍闿得到消息便亲自领军前来追赶,妄想与刘宠前后夹击,将李奇消灭在南中荒蛮之地。 法正道:“我们来时,我已经观察好了伏击雍闿的地方。现在只需要退往谷地,于树林茂密处多设弓箭手,将雍闿引来便是。” 李奇道:“正合吾意。” 反正自己没主意的时候,只要说“正合吾意”就行了。 让别人觉得,你也是这么想的。 李奇在撤军时,还特地用了减灶之法,使雍闿误以为每日都有很多逃兵。 具体方法便是埋锅造饭的时候,顺便多蒸些包子,轮流让一部份士兵吃包子。 雍闿在追赶蜀军时,所看到的埋锅痕迹只够不到两万人,愈加兴奋,令孟节为先锋加速追赶。 孟节领命,追蜀军至峡谷时发现林中飞鸟惊起,便勒马不前。 他让传令兵报告雍闿,前方疑有蜀军埋伏。 雍闿率大军赶上,又令孟节道:“汝为先锋,理应清除前方障碍,为大军开路。” 言下之意,你不去,难道等老子去吗? 孟节无奈,只好令手持短刀盾牌的士卒在前方开路,小心翼翼的朝密林深处走去。 李奇见敌军早有准备,便索性令雷铜率军冲出密林,先诈败,再看雍闿追与不追。 雷铜出阵与孟节对垒,喊话道:“雍闿谋反,尔等因何相从?” 孟节不答话,拍马上前与雷铜交锋。 战不十合,雷铜败下阵来,令士兵后撤。 雍闿笑道:“这就是所谓的伏兵?也不知道刘季玉是怎么败的。” 雍闿令孟节的先锋追上去,孟节本来还有疑惑,但雍闿既然下了令,他也不得不从,而且雷铜的战力的确普普通通,如果现在不趁机会追上去,恐怕错失良机。 孟节率队冲锋,雍闿便自在后方观望。 孟节一队冲入密林后,忽然四周万箭来袭,士兵一个个被射成了刺猬。 雷铜复引军杀回,孟节不敌,被数名士卒合围擒下。 雍闿见状,原本是想冲过去解救孟节的,可是两侧一声炮响,左有甘宁,右有张任齐齐杀出,雍闿军大乱。 (感谢书友正好路过100币打赏,祝老板长命百岁。) 第47章 贼寇后院起火 雍闿在混乱中厮杀半天,哪里敌得过甘宁、张任之勇。眼见战势不利又损兵折将,只好丢弃孟节夺路而逃。 蜀军营帐中,李奇令将孟节押入寨前,问道:“汝乃何人?” 孟节道:“吾乃益州郡太守雍闿麾下先锋孟节,今日既然失手被擒,要杀要剐,绝不皱一下眉头。” 李奇道:“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今阁下为助逆贼谋反而死,何以言勇?你要真有骨气,就应该为保境安民而死,而不是为一己之私,妄动干戈。更何况,还是别人的一己之私。” 说罢,李奇亲手解开孟节身上的绳索,令人准备酒食替孟节压惊。 孟节却看不懂李奇的骚操作了,问道:“吾今被擒,并没有投降之意,汝为何要厚待于吾?” 李奇笑了笑,不为别的,主要是他姓孟。 先不说孟获现在能不能上得了台面,孟家好歹也算是南中四大姓氏之一。如果杀了孟节,恐怕南中一带就很难平息了。 而且孟节问出这番话来,说明他还是要脸的。 其实到目前为止,各个郡县不服自己的人多了去了,难道都把他们杀干净?面对这种根生缔固的势力,李奇认为必须攻心为上,以德服人。实在服不了的,再采取斩草除根的方式。 就南中这片儿荒蛮之地,在其开发成形之前,李奇真是不想再来了。 李奇问道:“阁下家里还有哪些人?” 孟节啃着一块大骨头棒子,又喝了一碗酒,说:“近亲的还有两个弟弟。” 反正他不会投降的,所以早已抱了必死的决心。在死前能够吃饱喝足,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李奇道:“你看看这,如果你死在战场上了,你的两个弟弟怎么办?” 孟节道:“我二弟孟获骁勇善战,颇受族人尊敬,我没什么好担心的。有我二弟在,三弟孟优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看着孟节大快朵颐,李奇却感觉自己被噎了一下。 李奇又道:“其实你为先锋时,已经察觉到前方有伏兵了是不是?” 孟节道:“没错。你们的军纪的确很好,伏在树林中,连鸟雀也不曾惊动。可是我军到时,你们必然会做一些准备,这个时候反而惊起了飞鸟。” 李奇道:“若非雍闿坚持要你进攻,你也未必被擒。所以,你现在心中倘有不服?” 孟节道:“呵呵,败了就是败了,没什么服不服的。” 李奇闻言,大为赞叹。 本来欲效仿历史上的七擒孟获,使其心服。没想到孟节比孟获要脸多了! 李奇道:“我敬你是条汉子,今谋反也是因为受到了雍闿的蛊惑,我且放你回去,希望你今后莫与朝廷为敌。还有,被俘的士兵中,若有阁下的族人部曲,也可一并带回去。” 此言一出,不止孟节吃惊,就连旁边的甘宁、张任也颇为惊讶:我等在前方奋力拼杀捉回来的俘虏,要么招降,要么斩杀,怎么说放就放了呢? 不过李奇是老大,甘宁与张任就算有什么不理解的,现在也不能作声,只能事后再问。 孟节原本已经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却不料李奇都不招降就愿意直接放他回去。 他不怕死,可被俘虏的士兵中有不少都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甚至还有族人啊! 孟节道:“你真肯放我们回去?” 李奇道:“我领兵至此,是为了南中大多数百姓的安宁,绝非是为了滥杀无辜。如果你们不再与我军为敌,我为什么要杀你们呢?不过下次战场上再次相遇,就休要怪我了。” 孟节拜谢,并承诺不再与李奇为敌。 李奇又送他至战俘营指认族人和部曲。可那些部曲士兵孟节哪里能个个都认识啊。听说凡孟节手下的士兵可以放回,而雍闿的士兵不放,所有人都声明自己是孟节的人。 李奇也懒得去验证,便下令释放所有俘虏。 事后,甘宁问道:“这些俘虏里面明显掺杂了雍闿的人吧?” 法正笑道:“如此正好,让他们回去告诉雍闿说孟节已经被我主说服了,雍闿必定心疑。则孟节不降也得降了。” 李奇道:“知我者,孝直也。” 却说孟节领着士兵往回走,没走多远,忽有一支兵马奔腾而来。 双方用火把视之,乃二弟孟获也。 孟获道:“惊闻大哥被擒,特地带人前来解救,不想在途中相遇。” 孟节大喜,与孟获相见,说李奇释放自己之事。 孟获“哼”了一声,道:“算他识相。来日再与之战,我亲自出马,看蜀军究竟是不是三头六臂。” 孟节叱之道:“李益州好意释放,是想与我等和平共处也。我等又岂能出尔反尔,做反复无常之小人。” 孟获问:“那雍闿这边怎么说?” 孟节回头清点了一下士兵的人数,发现少了一些,便讪笑道:“恐怕雍闿已不能容我,且回南中再作计较。” 雍闿听说孟节已率部曲回南中,大怒道:“此等逆贼,吾必杀之而后快。” 正要抓紧时间攻打李奇,忽闻刘宠在谈虏山遭遇蜀军伏击,大败而回。 雍闿暗骂刘宠不争气,忽然一想,又觉得哪里没对。 谈虏山为什么会有蜀兵? 这个时候雍闿似乎突然想明白了,那些日益减少的蜀兵怕并非是逃亡,而是都埋伏在谈虏山以待刘宠吧? 可是蜀军为什么能提前知道刘宠会谋反呢? 正疑虑间,忽有从益州郡败逃过来的士兵来报,说益州郡已被李恢夺取。 雍闿大惊,问:“李德昂不过一文士,如何能统兵夺了益州郡?” 士兵道:“李恢乃蜀军前部先锋,率军五千至益州郡,与城内爨氏里应外合,夺了城池。” 雍闿气得喷了一口老血,属下建议道:“今势已败,不如先去牂柯郡与刘宠汇合再作计较。实在不行时,也方便退至交州投奔士燮。” 雍闿连夜开拔,往东面牂柯郡进发。 李奇这边也得到了李恢拿下益州郡城的消息,法正道:“今雍闿首尾不能相顾,必往牂柯郡投刘宠。我们可先传令廖化部急行军至温水,当敌军半渡而击之。” 李奇道:“好,顺便把刘宠拿下,再去问候问候士燮这老头儿。” 第48章 温水大败雍闿 雍闿率军东行,也没忘了打探李奇军队的动向。 探子回报,李奇军在原地驻扎了一整天,也开始往牂柯方向前进。不过李奇在稍微靠北一点的位置,与雍闿军呈平行线东行,暂时没有遭遇的可能。 雍闿放了个心,心说幸亏李奇这边反应慢了半拍,差了足足一整天的时间。而且南中地势崎岖,益州平原一带的士兵肯定不如雍闿军走得快。 他当然不知道,廖化已率一军从谈虏山东行,早就渡了温水,在河对岸严阵以待了。 所以李奇这边并不慌,反而害怕因为自己追得太急,雍闿跑得太快,不能给廖化留足布军充裕的时间。 李奇延途给向导官留了充足的时间绘制南中一带的地图,趁扎营休整时,拿着地图与法正商议道:“我欲效仿武帝,在南中驻军屯田,孝直以为如何?” 法正道:“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南中地势崎岖不平,很难找到像成都那样的平原,恐怕屯田的收益并不会太理想。” 李奇道:“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嘛。前期肯定会有一些较大的投入,且收效甚微,但是从长远来看,还是会有不错的收益。就好比挖井固然费力,但是也好过每天跑数十里外的河里去打水。” 法正道:“主公志存高远,吾等不及也。” 李奇笑道:“孝直过谦了。在这里实行军屯,同时也方便监督南中土着势力的动向。对了,孝直认为孟节这个人怎么样?” 法正道:“勇猛而忠厚,在彝族中极得人心。主公可以尽力争取到他的支持。” 李奇道:“我亦有此意久矣。” 李奇与法正闲聊时,一旁的周仓冷不丁的冒了一句:“主公你在益州五郡开办兑金行,又在各郡县兴办学堂,你哪还有钱开发南中蛮荒之地啊?” 李奇道:“你也知道我有兑金行,兑金行里不全是钱吗?” 周仓道:“可那钱也不是你的呀!” 李奇道:“我可以借呀,钱就是要流通起来,才能发挥他的价值知道不。” 周仓:“不知道。” 李奇:“……” 法正笑道:“主公开办兑金行的思维的确超越了一般人的认知。我向主公推举一人,此人姓刘,名巴,字子初,乃是荆州零陵郡烝阳县人。我在蜀中时便听说过刘子初之名,刘表多次辟召推举,均不应就。主公若能想办法得到此人行都内(国库出纳)之事,则可高枕无忧矣。” 李奇:“刘巴……” 这人他知道,有点棘手。 岂止刘表使唤不了他,就连刘备一开始也使唤不了他。 刘巴心目中的明主是曹操,不过后来刘备夺取荆南四郡,刘巴没法向曹操交代,便远走交州。因与士燮意见不合,又辗转来到益州。当然这是赤壁之战后的事情了,现在的刘巴应该还在零陵老家。 刘巴对刘备最大的贡献是颁发了直百钱,解决了国库匮乏的问题。 虽然后世对直百钱的利敝各执一词,但李奇坚持认为,适度的通货膨胀是可以的,但是要与生产力的提升相匹配。 法正道:“主公可修书一封,言明自己的志向和在益州的举措,尤其介绍一下兑金行的成立,投其所好。” 李奇道:“行,这事儿我回头交代孔明去办。” 不是李奇懒得写信,而是他现在的文笔跟这帮古人比起来就是个渣。明明好意邀请刘巴,却让刘巴看了笑话就不好了。 却说雍闿已至温水(今南盘江),并修书与刘宠,望刘宠能够接纳他。 刘宠在谈虏山被廖化部伏击,败回牂柯郡后也在担心李奇会来兴师问罪,便打算吸收雍闿为己用。 刘宠的如意算盘是,如果李奇前来兴师问罪,则先让雍闿去抵抗。抵抗不住时,便杀了雍闿向李奇请罪,再把所有的锅都甩到雍闿的头上。 雍闿哪里考虑到这么多,现在有人肯收留他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得到刘宠的肯定答复,雍闿便沿江寻船渡江。 寻到船只后,雍闿看着垂头丧气的士卒,鼓舞道:“兄弟们,过了这条河,就是牂柯的地界了。牂柯太守刘世信已经杀猪宰羊准备为咱们洗尘了,大家再加一把劲!” 听说有肉吃,士卒们勉强打起了精神。 第一批渡江,只能渡三分之一。其余士卒只能在岸边等待。 待那三分之一的军队快要接近对岸时,早已埋伏在附近的廖化挥军杀出。 廖化先令弓箭手朝着江上的船只放箭,待敌军死伤惨重,乱糟糟的跑向河岸时,又冲过去与其近身肉搏,几乎全歼雍闿这三分之一的士卒。 雍闿在对岸急得干瞪眼,渡河是不可能渡河了,还是先另找地方扎营,然后再想办法与刘宠取得联系,让他从牂柯出兵剿灭廖化。 好不容易选了个平坦的地方,扎营才扎到一半,李奇派出来的先头部队甘宁便已杀至眼前。 雍闿早已精疲力竭,哪里是甘兴霸的对手。 况且背水扎营,他连退路都没有。 甘宁已纵马杀来,只见雍闿双手高举大刀,“噗通”一下跪倒在地:“罪臣愿降,乞求将军饶命!” 甘宁令人绑了雍闿,道:“饶不饶你不是我说了算的,你静候主公发落吧。” 李奇第二日方至,与甘宁、廖化合兵一处,又与牂柯隔水相望。 士卒押雍闿至李奇帐下,雍闿不停乞饶。 李奇几乎不拿正眼看雍闿,这货即便不死,也没法用了,又何必对他客气呢。 雍闿为了活命,将能卖的队友全都卖了。 雍闿悔不当初,声泪俱下,道:“此时全是交州士燮挑起的争端,若主公能饶我性命,我愿潜入交州刺杀士燮,以报主公不杀之恩。” 李奇道:“哭吧。你现在流出来的泪,都是当初脑子里进的水。” 雍闿:“啊?” 脑子进水这个典故源于隋朝,也难怪雍闿现在反应不过来。 法正代李奇解释道:“你脑子里全是水,也就没有空间装智慧了。否则,哪能干出谋反叛逆之罪行来呢?” 李奇道:“非也。我是叹他到了现在,还想用刺杀士燮的雕虫小技欺瞒我等。来呀,拉出去砍了!” 第49章 刘宠献城甩黑锅 李奇正要斩了雍闿,法正谏道:“主公且慢。” 李奇见法正有话要说,便让士卒先将雍闿押下去,问法正道:“孝直有什么打算?” 法正道:“雍闿已是丧家之犬,不足为虑。何不借雍闿的人头,使刘宠来降?” 李奇道:“刘宠若能开城投降,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可是……” 李奇没有想明白,如何才能借雍闿之头,让刘宠投降呢? 法正解释道:“廖化将军在谈虏山打败刘宠之时,曾俘虏过刘宠手底下的士兵。我们先将雍闿与刘宠的士兵关押在一起,然后前往劝说雍闿,告诉他,若能献刘宠首级来降,方何饶他死罪,雍闿必然应允而去。这里我们先不管雍闿是真是假,只管在夜里埋锅造饭时,故意失火,让刘宠的士兵逃走。刘宠本来就不是主谋,若知雍闿欲杀自己来免死罪,必先杀雍闿来降。” 李奇笑道:“孝直果然好计策。事若成,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拿下牂柯郡。” 于是,李奇依法正之计去战俘营劝说雍闿。 雍闿见李奇到来,身后又有一黑脸大汉手持大刀,早已慌得一逼。 李奇道:“汝乃谋反之罪,死不足惜。若要我饶你性命,除非你能献上刘宠的首级,将功抵罪。” 雍闿忙道:“此事极易,我早已知会刘宠,本来就是投奔他去的。若李益州放我离去,两日之内必斩刘宠来降。” 既然雍闿这么说了,李奇就免为其难的假装相信他一次吧。 临行时,李奇还送了一匹马给雍闿。 雍闿翻身上马,迫不及待的奔了出去。 周仓在身后说道:“这厮跑得这么快,必不回矣。” 李奇道:“我们要相信法军师,雍闿一定会回来的。不过可能会把身体忘在牂柯,脑袋自己回来。” 周仓:“!!!” 从雍闿的本心来说,他当然没打算要回来。甚至他都没有想过劝说刘宠投降。他只想借道牂柯,逃往交州。 而刘宠原本是想借助雍闿的力量对付李奇,结果看到雍闿单枪匹马的跑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雍闿对刘宠说道:“世信勿忧,你且紧闭城门抵挡李奇数日,我即刻便往交州士燮处搬取救兵。” 刘宠心下有些犹豫,士燮统治交州数十年,就没有对外用过兵。而且这老头儿都快七十岁了,还能不能打呀! 这里所谓的能不能打,不是指士燮的个人武力高低,而是刘宠怀疑他还有没有争霸天下之心? 就算士燮肯出兵,他什么时候能到?而且偏师远至,是不是李奇的对手也不好说。 有文官劝刘宠道:“交州之兵能不能到牂柯我们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李奇的兵已经驻扎在温水对岸。不若杀雍闿,降李奇,将所有罪责推到雍闿的身上。” 刘宠道:“可是就算我杀雍闿投降,也不知道李奇会不会免我叛乱之罪。” 如果李奇不饶恕他,他还把雍闿杀了,岂不是绝了自己的后路? 正犹豫的时候,忽有人来报,说前些时候在谈虏山被俘的士兵逃了回来,有要事禀报。 刘宠忙让士兵们入内,问道:“尔等被关押了半月,如何逃脱的?” 士兵顶着一张锅盔脸,声泪俱下的说道:“今夜蜀兵埋锅造饭时不慎起火,看管我们的士卒都忙着去救火了,我等这才伺机逃出。” 另一名士兵道:“我们原本有数百人逃离羁押的营帐,可最终被蜀兵发现,遭到他们的追杀,如今逃回牂柯的也就我们十余人了。” 还有人道:“我们潜入草林,蜀兵不曾发现。等蜀兵远去之后,横渡温水,才侥幸逃脱。” 刘宠见他们浑身上下血淋淋,湿哒哒,脏兮兮,忙令人准备酒食和衣物替他们压惊。 士兵们感激涕零,对刘宠说:“我等感太守厚恩,有一事不得不报。” 刘宠问:“何事?” 士兵道:“雍闿被擒……” 刘宠震了一惊:“什么?雍闿被抓住过?那他又是如何逃脱的?” 士兵道:“他根本就不是逃脱的。雍闿被擒后与我们关在一起。我们亲耳听见,李奇让雍闿取了太守的首级便可饶他死罪。” 刘宠大惊,有属下谏道:“太守勿慌,李奇这么做,无非是想兵不血刃的夺下牂柯郡。雍闿是主犯,李奇尚能饶他死罪,若太守杀了雍闿主动献城,再将罪责推到雍闿身上,同样能够免罪。” 如果说刚才刘宠还有些犹豫,那现在便是已经铁了心了。 刘宠带着甲兵,手持刀戟闯入雍闿的住所。 雍闿吓得翻身而起,见刘宠来者不善,自己又无退路,便佯装镇定的问道:“世信这是何意?” 刘宠问:“雍太守不是要去交州搬取救兵吗?怎么还未启程?” 雍闿道:“此时天色已晚,不是世信你让我暂住一宿,明日备足了干粮再启程的吗?” 刘宠怒道:“等到明日,吾头已献给李奇了!” 说罢,令甲兵一拥而上,将雍闿砍成肉泥。 翌日清晨,刘宠手托雍闿的头颅,打开城门以迎李奇。 李奇与周仓、甘宁、法正等为中路,张任为右路,雷铜为左路并行过江。 至牂柯城下,刘宠早已列队相迎,而刘宠自己却跪在城门口,双手托着雍闿的头颅向李奇请罪。 刘宠道:“当初雍闿发动叛乱,遣人来说,我本欲拒之。但雍闿说我若不随他一起叛乱,便与交州兵从东西两个方向一起攻打牂柯郡,以绝他们的后患。牂柯兵微将寡,宠一时糊涂才听信了雍闿的妄言。自谈虏山一战,宠深感李益州文韬武略,乃当世之英雄,早已悔悟。今雍闿末路来投,还说要去交州搬取救兵,宠将其杀之,特来向李益州请罪,还望李益州从轻发落。” 李奇笑了笑,你娃这锅甩得挺熟练的哈。 就算益州郡与交州同时起兵,你不会向成都求救吗? 不过李奇嘴上仍是说道:“叛逆本是死罪,但念在你斩杀雍闿有功,免去了牂柯军民的一场灾难,我且饶你不死。现在给你一个任务,希望你能够戴罪立功。” 刘宠俯首道:“敢不从命!” 第50章 李奇牂柯纳孟获 李奇给刘宠的新任务便是去平夷县周围开荒屯田。 平夷县位于牂柯郡,在巴郡的西南方向,在犍为郡的东南方向。从地图上来看,平夷基本上是夹在巴郡和犍为郡的中间。 在地形起伏不平的南中一带,平夷县周围的地势相对来说要平坦广阔得多,原本就有利于开发出来屯田。 另一方面,平夷县紧邻巴郡和犍为,是南中最靠北的位置,如果有什么状况,巴郡和犍为两处出兵夹攻,可保良田无恙。 李奇承诺刘宠,若能圆满的完成开荒任务,可调往成都任职。 刘宠还能说什么? 能活着就很不错了。 李奇入了牂柯郡,李恢、爨习、孟节等俱来相见。 现在益州郡和牂柯郡的太守空了出来,李奇任命李恢为新的益州郡太守。毕竟李恢是经过真实历史检验的;又任命孟节为新的牂柯郡太守。 这样一来,孟节在牂柯郡为官,孟氏族人大多在益州郡居住,被李恢所钳制; 其实在原本的历史上,孟获之乱也是起始于雍闿。现在雍闿已死,孟节掌权,应该能够压制孟获。 当然了,孟获现在年纪还小,如何能够加以正确的引导…… 李奇正想着,忽有一南蛮人闯进府中,向孟节报告:“祸事了,祸事了,二哥跟蜀军将领打起来了。” 孟节大惊,一边斥责“胡闹”,一边与李奇等人出门察看。 只见校场上,年近二十岁的孟获手持金背砍山刀,正与雷铜在马背上打得起劲。 听旁边摇旗呐喊的蛮兵说,孟获见蜀军一个个的都长得很文弱,实在想不明白是如何打败雍闿的,便要找蜀将挑战。 此时蜀军高级将领甘宁、张任,以及作为李奇贴身保镖的周仓都在郡守府里议事,便只有雷铜、廖化等在外在整理军队。孟获挑衅时,雷铜与廖化一忍再忍,最终是雷铜忍不住了,不听廖化劝阴,出马与孟获一较高低。 仔细看到孟获的招式,其实并不讲究,主要是力大,勇猛,打起仗来很莽,雷铜渐渐的就落了下风。 孟节正要出面制止,李奇却道:“切磋一下武艺也无妨。” 李奇知道雷铜非孟获对手,但身边不是还有甘宁和张任么。不趁现在杀杀孟获的锐气,更待何时呀。 没多久,雷铜败下阵来,面对李奇羞愧难当。 李奇却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孟兄弟勇武过人,你输得也不冤。” 孟获在马背上笑道:“哈哈,蜀军不过如此!” 甘宁以目视李奇,李奇微微颌首。 征得李奇的同意,甘宁取来画戟,纵马而出:“小子,敢与我甘兴霸试试么?” 孟获“哼”了一声,策马飞奔而来,待两马相错时,狠狠一刀劈了过去。 孟节在边上喊道:“二弟不得鲁莽,切磋而已……” 话未说完,甘宁挥戟隔挡一刀,又勒马回刺,孟获促不急防,只觉背部被轻轻点了一下。 “不服,不服!”孟获喊道:“分明是兄长干扰了我。” 李奇微微点了点头:当孟获喊出不服时,他是承认甘宁刺中自己了,只是因为外部干扰,输得不服气罢了。 虽然桀骜,却也磊落。 李奇又遣张任上场与之比试。 张任用的是枪,枪是什么样的枪?百鸟朝凤枪; 孟获用的是刀,刀是什么样的刀?金背砍山刀。 一个枪如梨花,银光闪烁;一个刀如猛虎,气吞山河。二人大战了四五十合不分胜负。 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谁想胜出一招半式,必然要尽全力了。 若全力拼杀之下,搞不好刀枪无眼就会有人负伤。 李奇恐双方有失,鸣金制止了比试,并称赞两位选手为当世英雄。 孟获嚷嚷着:“不服,不服!” 孟节无奈问道:“你还有什么不服呀?” 孟获道:“对方采用的是车轮战,否则我早把这厮斩于马下了。” 张任闻言大怒:“今晚你只管休息,明日再定输赢。” 李奇呵止道:“有完没完?比试讲究的是友谊第一,输赢第二。适当的切磋可以发现自己的不足,再加以改进,从而达到提升技艺的目的,谁让你们好勇斗狠的。” 说罢,李奇又谓孟获道:“孟兄弟在南中一带可谓是难逢敌手了,不过也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我看不如这样,你随我回成都,我们召开一场别开生面的益州比武大赛。然后我根据你们的实力,授予相应的官职,不知道大家以为如何?” 孟获道:“官不官的无所谓,我就想看看蜀中有多少能人。” 孟节心中暗叹,他知道孟获是被李奇骗到成都去做人质了。 是夜,孟节单独来见李奇,道:“山野蛮人,恐不能胜任牂柯太守一职,还望主公准我孟家兄弟闲置回乡。” 李奇笑道:“我知道孟兄在担心什么。没错,我的确认为令弟孟获桀骜不训,留在南中恐生祸端。不过我带他去成都,绝非押作人质,而是想让他多感受礼仪文化,将来能够辅佐孟兄永保南中无虞。” 孟节大为意外,俯首道:“节何得何能,敢蒙主公如此信任?” 其实在法正、甘宁等旁人看来,李奇信任孟氏兄弟是没有道理的,至少还没有经过足够的考察。 但是李奇知道历史上的孟节与孟获都是守信重义之人。首先,孟节绝对是忠义之士。如果按照记载,孟获在南中发动叛乱的时候,孟节有过制止,后来还帮助诸葛亮的南征大军解除哑泉、瘴气之毒。再说孟获,虽然狂了一点,但他一旦服气,绝对不会再因为其他诸如权贵、财富等因素跟你翻脸。 李奇穿越到这个时代也有三年了,他留意过这些人的性格和能力,其实与记载相差不大。唯一性格跑偏的,恐怕只有孟建一个人了。 李奇正式任命孟节为牂柯郡太守,让他辅助并监督刘宠开荒屯田。 在刘宠取得足够的成绩之前,士兵可以轮换,但刘宠不得撤离岗位。 另一方面,李奇向交州士燮送出一封书信,约他在牂柯与交州的交界处相会。 李奇说,要请士燮喝碗茶。 第51章 交益二州会盟 大约在中平四年,即公元187年的时候,士燮被任命为交趾太守。 后来军阀割据,朝廷衰败,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越来越弱。士燮上表他的兄弟士壹兼任合浦太守,士?(yi)兼任九真太守,士?的弟弟士武兼任南海太守,士氏家族成为了交州实际上的统治者。 不过士燮有一个很好的地方,就是不对外惹事生非,二十余年疆界内没有战祸。后来在步骘接管交州时他又积极配合,归附孙权,被孙权加为左将军。 就这么一号人,李奇打算好好跟他聊一下,大家和平共处不好吗?何必成为他人的棋子? 士燮接到李奇的书信,属下薛综谏道:“主公不可去呀。今雍闿被斩,很有可能泄露了他的叛乱是主公所使,李奇必定是来找主公麻烦的。” 薛综,字敬文,沛郡竹邑人。很小的时候便随族人避祸来到了交州。后来士燮归顺孙权之后,薛综被辟召为五官中郎将。 听了薛综的建议,士燮道:“我若畏之不去,恐他会以为我怯懦,更滋生其气焰。若因此而举兵攻伐交州,反而于我不利。” 士燮之弟士壹道:“若兄长要去,可让我带领兵马同往。” 士燮应允。 建安九年,即公元204年正月。曹操为进攻袁尚盘踞的邺城,命令军士修通白沟,以通粮道。 与此同时,李奇与士燮在益州与交州的交界处郁林郡广郁县郊外相会。 双方军士相距数十丈,中间设两席,供李奇和士燮跪坐。 李奇作揖颔首道:“有劳士公颠沛远行,奇之过也。但为两州能够和平相处,我觉得还是见一见比较好。” 士燮也拱手道:“未知李益州有何见教?” 李奇道:“久闻士公宽厚有器量,又谦虚下士,二十余年疆界内没有战祸,百姓安居乐业,中原之士多往依附,足显士公之仁德。” 说着,李奇给士燮斟了一碗大叶茶。 这是张三拿礼物前去答谢南中土着百姓时,主动讨要而来的。 士壹等见李奇往士燮的碗里倒水,也不知道是何物,更不知道有没有毒,全都手握刀剑凝神关注。 士燮却是很大方的喝了一口,喜道:“茶!此乃贡品也。” 李奇道:“奇为报父仇而定益州,本无意与周边的势力争雄。听闻士公胸怀若谷,宽厚待人,奇想与士公和平共处,互通有无,一起促进南方的繁荣,为百姓做一点事。不知士公意下如何?” 士燮叹道:“方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各路诸侯无不厉兵秣马,征战天下。李益州却想着要为黎民百姓做一些事?” 李奇道:“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番薯。” 士燮满脑子问号:“何为番薯?” 李奇:“……” 说话太激动,忘了这玩意儿大概是在十六世纪才从南美传入中国的,现在还没有番薯呢。 不过话已至此,李奇得想办法圆回来。 李奇道:“番薯是一种能吃的食物,我没见过,但听西域那边的人有提起。其实说到这个食物啊,我认为我们最重要的是解决百姓的吃饭问题。听说交州南部的植物具有多样性,甚至有的形同稻谷,还有能当饭吃,不知道是真是假?” 其实在李奇提到番薯的时候,他猛然想到了一种农作物。 这种农作物在后世叫做“占城稻”,这种稻禾具有高产、早熟、耐旱的特点,对土壤的肥沃程度要求不高,尤其适合益州这种山丘地型。更夸张的是,从种下到收成只需要50多天,排除一些极端气候,每年都收割两至三次。 士燮疑惑道:“形同稻谷的植物?” 士燮的疑惑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李奇的意愿之外。 作为农业大学的毕业生,李奇在穿越之前就对占城稻有过一些了解: 原本占城稻是在唐末的时候引入到东南沿海一带,在宋朝的时候又从东南沿海地区引入到内地。而它最早出现的地方占城,其实就是现在交州南部的日南郡。 既然现在都跟交州老大搭上话了,李奇很想试试看能不能早一点引入占城稻。 如果士燮能够提供占城稻的种子,李奇可以用蜀锦或大叶茶与之交换。可是现在士燮尚不知道这种作物的存在,就只有李奇自己想办法了。 让百姓吃饱饭,是李奇的夙愿。 不是说李奇有多么的伟大,主要是百姓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多生娃呀,多生娃才有人打仗呀。如果饭都吃不饱,谁为你打仗?没人为你打仗,你还能在这乱世里愉快的活下去? 李奇道:“当年家父李权被刘焉杀害后,我母子二人失去了生存的保障,也曾四处流浪。偶尔听南方流民说起过交州南部有一种类似于稻谷的植物,具体如何,还有待验证。不过作为权力的拥有者,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应该去试一试,一旦发现这种植物能够批量种植,岂不是救了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 士燮道:“李益州爱民如子,士某自愧不如。作为交州刺史,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能够当饭吃的植物,惭愧,惭愧。” 李奇笑道:“士公不必如此。可能也只有我这种饿过肚子的人,才会更关注一切能吃的东西。不如我们两州签下和平条约,互不相犯,互通有无。益州虽穷,但也有大叶茶、蜀锦等特色商品,不如让商人们自行往来交易,而我等为商贾的流通保驾护航,促进两地的交流和繁荣。不如士公意下如何?” 士燮道:“若能如此,实乃两州苍生之福啊!” 初时,士燮以为李奇是因雍闿叛乱前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全程只字不提叛乱之事,主题完全集中在百姓生计的问题上,这让以仁德着称的士燮既意外,又有些惭愧。 士燮与李奇并无仇隙,所以即便是朝廷下旨让他攻打益州南部,士燮也没有动,只是煽动了雍闿叛乱而已。 今李奇轻松搞定益州,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定了雍闿的叛乱。有鉴于此,士燮实在是没有兴趣与李奇为敌。 意向既已敲定,李奇令人送上大叶茶十镒,蜀锦若干作为与士燮的见面礼。 士燮惭愧道:“来此匆忙,未及备齐礼物。容某回到交趾后,再作回礼。” 李奇道:“士公不必客气,但愿我们两州永不动干戈,才不负今日之约。” 夕阳西下之前,双方代表便于郁林郡广郁县郊外签下了互不侵犯,促进商业交流的“广郁之盟”。 第52章 未来叛军现身 历时数月,李奇自认为南中一带基本上可以告一段落了。 雍闿已死,益州郡有李恢把守; 牂柯郡的太守换成了忠义有气节的孟节,也就没朱褒啥事儿了; 与大后方交州的和平协定也已经敲定; 最重要的是,李奇把孟获这个刺儿头给带走了,其他什么大王洞主的将来成长起来也是乌合之众啊。 可是就在李奇打算班师回成都的时候,他却病倒了。 别忘了李奇是穿越而来的,他的身体属于这个时代,但是他的灵魂属于二十一世纪。 在和平年代生长了二十多年,何曾日日夜夜为性命担忧过? 可他现在所处的时代却是历史上最凶险的时代之一,他所处的地方,也是最险峻的蛮荒之地。更何况天天724工作状态,精神压力太大,一直硬扛着。结果事情平定下来之后,精神一松懈,马上就病倒了。这跟那些长途跋涉几百里,最后累死在自己家门口的是一个原理。 李奇一病,身边的人都慌了神。 都特么是一郡粗汉子,又不懂医术,哪里知道照顾人啊。 好在孟节长居南中,也认得一些当地会行医的人。虽然都是土办法,但也好过看着李奇不治身亡吧。 郎中检查过李奇的身体后,拟定了一些草药,同时留了一名弟子专门替李奇煎药。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物没有对症,李奇服药数日也不见好转。 这可急坏了孟节,你说治不好也就罢了,万一死在这里了如何是好?尤其是死在自己府上,法正等人难道就不会怀疑是南蛮人作祟吗?原本他们就是来平南的呀。 李奇见孟节十分担忧的样子,就像见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否则怎么会如此担心呢? 后来李奇想明白了,这是怕担责呀! 于是李奇提出回成都静养,孟节却道:“成都的环境或许会好一些,但路途遥远颠簸,恐不利于康复。” 看来出来,孟节是真担心李奇的身子。 正想反过来宽慰孟节两句,忽有人来报,说孟二哥带了两个小弟前来与蜀中将领比试武艺。 孟节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 都是同一个妈生的,这老二怎么就如此好斗呢? 李奇笑道:“恐怕都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吧,都叫什么名字来着?” 下人道:“兀突骨和忙牙长。” 李奇释然,果然都是南中豪杰,未来的叛军主力。 不过孟获现在也才刚好二十岁,那俩货恐怕也就十几岁吧。这年纪都是叛逆期啊,应该好好教训一下,否则长大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李奇道:“不妨,比试就比试吧。不过你告诉他们,输的一方要输得起,谁输了赖皮或者使诈,我可不饶他。” 下人得令,便往校场传达李奇的话了。 这个时候,李奇突然想到一个人。 这个人在历史轨迹上伤过张嶷,擒过马忠,可是实实在在的女中豪杰。 李奇问孟节道:“令弟婚配否?” 孟节道:“已与一名女子婚配。” 李奇:“噢?何方人士?” 孟节道:“乃祝融氏后人。” 李奇寻思,祝融夫人擅使飞刀、长标,其武力值可不在孟获之下。虽然算不上一流武将,但也是二流巅峰的存在了。 如今蜀中真正的大将很少,能够放心大胆出门单挑的也就赵云、甘宁、张任,何不将孟获两口子带回去当打手?顺便再给他们强行喂一波中原文化的思想,使其慢慢归化。 想到这里,李奇便提出设宴见一见孟获夫妻,以及兀突骨、忙牙长等人。 孟节不敢怠慢,忙吩咐后厨准备。 然而当李奇见了这几个货时,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肚子都瘪了。 原来现在的祝融夫人只有十五岁,兀突骨十四岁,忙牙长十三岁。 李奇问孟获道:“你怎么可以让这两位小朋友跟我的将领比试呢?你这不是胡闹吗?” 孟节也跟着呵斥道:“胡闹!” 兀突骨当时就想掀桌子了,说谁小朋友呢?老子胳膊比你小腿还粗好不好! 孟获给了他们一个眼神,使其安坐,对李奇道:“我这两位兄弟都不是常人,成长起来也有万夫不挡之勇。虽然我们刚才输了,但是输得不服。如果在同样的年纪,我们有信心打败甘宁将军。” 甘宁哭笑不得,只是也不会跟小孩子们一般见识。 谁让自己是在场蜀军将领中武力最强的呢?他们当然拿最强的一个人来做对比了。 李奇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祝融夫人,虽然年纪不大,皮肤黝黑,但眉宇间透着一股野性之美,绝逼一拳能够干死两个“吃个桃桃,好凉凉”的家伙。只是年纪太小了,这就让她上战场恐怕有些不地道。 也罢,就让他们再养一养吧。 李奇笑着对孟节说道:“这些可都是国家的栋梁,孟太守可要好好栽培呀。” 孟节道:“承蒙主公看得起,节定然悉心教导。” 李奇道:“我与孟太守之间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说起来还多亏了雍闿,若不是他在南方闹事,我又怎么会认识到这么多的朋友呢。” 这倒是句真心话,如果不是雍闿提前叛乱,等孟获这帮刺儿头长大了就麻烦了。 孟节感激涕零道:“节愧不敢当。” 筳宴散时,张三突然来报,说在附近荒山抓到一个奸细。 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的:张三本来受李奇之命,再往种植大叶茶的土着家中拜会,赐之以金银,希望能够帮助他将茶叶生意做大做强,增加益州对外交易的品种。 张三在往返途中,多次偶遇一男子。 那男子约莫二三十岁,操荆襄一带的口音,游历于南中荒蛮之地,还不时的在纸笔上记录着什么。 鉴于南中荒蛮之地原本就人迹罕至,即便是益州的人也很少会到这里来,就更别说荆州人了。而且那人一边游历,一边记录,莫不是来考察地形的? 所以,看谁都像奸细的张三完全有理由怀疑对方是敌人派来的奸细。 第53章 偶得神医张仲景 张三将青年男子带入署衙,交于法正审理。 法正问道:“汝乃何人,到此做甚?” 那青年道:“某姓刘,名登,字子升,荆州南阳郡人士。奉家师之命前来蜀中南部寻找中药材。先生请看。” 刘登说着,掀开背篓上的遮布,露出半篓子植物。 刘登解释道:“此物名为独摇草,有风不动,无风自摇。可治通风发冷,关节痛等疾病。” 法正细观那物,其头如弹子,尾若鸟尾,的确是草药独摇草。 周仓忙道:“既是郎中,可否替我家主公诊断一下。” “咳!”张三故意咳嗽了一声,以目视周仓,心说这特么是不是奸细还不一定呢,你就如此放心让他给主公治病?要是治出个好歹来,我们卧牛帮就完蛋了呀! 刘登并没有注意到张三的眼色,既然周仓这么问了,本着医者仁心的态度,当即就答应道:“可以。” 法正见他眼神清澈,面色从容,而且在张三发现他的地方的确生长着不少独摇草,便已在心中断定其并非奸细。再说了,也不是完全就盲目的采用刘登的药方,只是让他看看又何妨? 刘登见过李奇,替他诊脉,又问了症状后,面露难色。 李奇见他这副模样,心说难道老子得了不治之症? 可怜我穿越三国,拼死拼活的刚刚建立起自己的基业,这就要洗白了? 法正问道:“吾主何病?” 刘登尴尬的说道:“官爷饶命,我本半路出家,学艺不精,只能看一下初级的伤寒病……” 张三道:“哈,我就说他是奸细嘛!还不快快从实招来,否则铁鞭侍候。” 刘登慌道:“小的真不是奸细,小的所说句句属实啊。” 李奇制止张三道:“方今乱世,中途改行另谋生计的人多了去了。既然这位兄弟尚未学到尊师的医术,不知尊师现在何处,可否劳他来与吾诊治一下?” 刘登道:“吾师与某一同往南方采药,但因其上了年纪,只走到交州马山附近。因益州地势险峻,便差学生来采了独摇草便回。” 李奇道:“马山似乎就在广郁县,距此并不是很远,可着人前去拜请。” 孟节听闻此事,便令人备了轿子,以免蜀道艰险难行,唯恐名师不来。 谁知刘登之师听闻有病人难治,二话不说,收拾起包袱便要入蜀。 至牂柯署衙时,法正、孟节等已备好酒食令其先作休息,可人家只要看病人,其余礼艺一概不受。 法正叹道:“真医者仁心也!” 法正遂叩问其姓名,医师答道:“某姓张,名机,字仲景。” 李奇一听这医师竟然就是与华佗齐名的张仲景,当时病就好了一大半。 这也不是夸张,主要是当一个病人看到希望的时候,心情愉悦,更有利于病症的好转。敢说二十一世纪那些癌症病人,一半都是被吓死的。相反,也常常听到有癌症患者放宽心态,积极治疗,然后病情好转,又活了几十年的。 张仲景替李奇号脉后,道:“脉虚沉弦,无寒热,短气里急。吾又观李益州面色发白,此为劳使之然。劳之为病,其脉浮大,手足烦,春夏剧,秋冬瘥。” 意思是说,李奇这病跟劳累,心理压力大很关。春夏的时候最为严重,到了秋科季节自然就会痊愈了。 当然,既然张仲景来了,也不可能让李奇等到秋冬时节自愈。 随后,张仲景开了药方,让刘登去集市上拿药。 刘登看了一遍药方,道:“牂柯的集市很难凑齐这些药方,有的需要到山中采摘才行。” 李奇唤张三道:“汝误将良医认作奸细,现特罚你陪着刘子升往山中采药,务必保证刘子升的安全。” 张三道:“主公放心,我张三宁死也不会让刘子升少一根汗毛。” 李奇讪笑道:“你就拉倒吧。你要是真死了,如何能保证刘子升不少一根汗毛?” 张三嘻嘻哈哈的告退了,他知道,这是主公舍不得自己死。 不说别的,单凭自己替主公找到亲兄弟李福,又找来名医张仲景,那绝对是李奇麾下第一大功臣。什么诸葛亮、赵云都没有自己厉害。只要自己不作死,那今后在蜀中绝对是吃香的喝辣的,上街横着走。 张三与刘登既出,李奇便与张仲景聊了起来。 据张仲景所说,他家世代为官,如果世道昌盛,他可能也只有为官这么一条路。可是桓帝时大疫三次,灵帝时大疫五次,献帝建安年间疫病流行更甚。成千累万的人被病魔吞噬,以致造成了十室九空的空前劫难。张仲景不忍天下生灵涂炭,立志学医,甚至在长沙做太守时,索性将署衙改成了医馆,每日上门治病的百姓络绎不绝。 现在张仲景已经卸任长沙太守,便四处游历,采集草药,打算将自己毕业所学和所有的心得都写成一本医书。 李奇叹道:“真正能够使百姓脱离苦海的,唯明君与良医。只可惜这两者都是可遇而不可求啊。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阁下愿意一听否?” 张仲景供手道:“李益州但说无妨,在下必定洗耳恭听。” 李奇回礼道:“不敢当。自定益州以来,我希望能够培养更多更全方位的实用人才,故在当世学者任安任定祖的辅助下,于各郡开办官方学堂。子集经史固然要学,但窃以为数术、农业、医学等科目更应该向广大百姓普及。当然了,因为他们的资质、精力等原因,不可能人人都成为数术大家或医学大家,但是可以普及常识,使他们能够自己解决一些基础的问题。再从中挑选有潜力的少年,进行定向培养。如果这个世上能够再多一些张先生这样的人才,岂非天下苍生之幸?” 张仲景起身拜道:“机亦闻李益州宅心仁厚,凡事以民为先,今日相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李奇道:“如果我请张先生随我回到成都,潜心专钻医学,并培养更多的医学人才,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张仲景道:“我目前修《伤寒杂病论》一书,原也是想把平生所学传之于后人。可是李益州让某长驻成都,恐怕不利于某寻根问药,也不利于其他地方的病人看病。实难从命啊。” 第54章 不见学堂寒门生 张仲景担心的是李奇会用权势将自己留在身边,从今往后就只为他一个人看病,无形中成为了李奇的私人医生。这岂不是违背了自己学医拯救黎民百姓的初衷? 其实真正历史上的华佗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曹操屡唤不至,才招来杀身之祸。 另一方面,如果心里阴暗一点的想,张仲景在全国行医,他就是全国名医;他若只在蜀中行医,再厉害也不过是蜀中名医,这特么有损人家的声望啊。 李奇道:“请先生恕奇直言,就算先生的医术再怎么高明,单凭你一己之力,所能医治的病人也是有限的。你在蜀中,自然医治不了中原的病人,而你在中原也医治不了江东的病人。况且山高水远,就算有人慕名来请先生,恐怕也很到及时赶到,甚至因此而延误了病人的病情。窃以为,要想让先生的医术使更多的人受益,唯有开馆授徒,然后使徒子徒孙遍布全国各地。” 张仲景道:“李益州所言极是,不过我听闻岭南一带盛产草药,必须亲往采摘,以供研究。” 李奇道:“先生可别误会了,我请先生往成都开馆受徒,并非是要限制先生的出行。相反,我可以为先生的出行提供钱粮和人手的支持。先生在成都时,我亦可提供住所,供先生潜心研学。” 张仲景拱手道:“机何德何能,使李益州如此眷顾。” 李奇笑道:“先生在长沙坐馆时,奇已有所耳闻。若能让先生造福蜀中百姓,就算是再大的代价我也肯付出啊。” 张仲景道:“李益州爱民如子,实乃蜀中百姓之福。” 此时,张三和刘登已采摘草药而回,孟节府中的下人依法煎熬后给李奇服下,不出三日,李奇身体便明显好转。 交州士燮又差薛综送来翡翠、琉璃、犀角、象牙等珍稀品作为回礼。 李奇大喜,将这些物品转送给孟获和祝融。 孟获拜受礼物,表示感谢。 又过了数日,李奇的身体已经痊愈。 法正感慨道:“我最佩服主公的一个地方便在于主公的识人之明,好像凡是他看重的人,必定才德兼备,从未令人失望过。” 孟节道:“法军师过奖了,节定当不辱使命。” 法正:“……” 本来法正说的是诸葛亮、李恢、张仲景,没想到孟节还挺会对号入座啊。 不过想想也对,孟氏家族尤其是孟获那莽汉子因为文化差异且尚武成性,原本是很难征服的。没想到一旦被李奇拿下后,很快就心服口服,并表现出了忠贞不二的一面。 所以这再一次证实了李奇的识人和用人之明。 可孟获有一点不好,就是过于执着。 原本李奇看他这些天也没闹什么幺蛾子了,便想将他留在牂柯郡辅佐孟节,静待祝融等人成长起来。谁知孟获不依,非要跟着李奇去成都,见识一下蜀中各路高手。 说好的全州将领比武大赛呢? 老子等着扬名立万呢! 李奇问道:“你若去了成都,岂不是让祝融夫人独守空房?” 孟获道:“怎能让她独守空房?我已经跟夫人商量好了,我们一起去成都。” 李奇:“……” 所以李奇这次班师,不但没有损兵折将,还多了孟获、祝融两员大将,还有张仲景、刘登等人才,可谓是收获满满。 除了人才方面的收获,最重要的还是与交州结盟,使得南中后方平稳。 临行之时,李奇特意修书至益州郡,让李恢厚待境内茶农,将大叶茶当作一门贸易来对待。 至于交州日南郡可能存在的早稻,李奇打算得找一心腹之人以贸易之名前去查探。 此番班师回成都,李奇走的并不是来路,而是直接北上,经平夷入犍为。 平夷县郊外,刘宠正督促士兵们开荒种地。 平夷县是蜀南相对平坦开阔的地方,但是要与中原相比,也算是崎岖不平了。所以刘宠想要开荒,难度不小。 李奇特意前往视察了平夷县的开荒工作,但是对刘宠的工作态度不是很满意。 这货完全就是在磨洋工,有什么事情都让手底下的人自己想办法,而他只管饮酒作乐。 李奇得知后,也没有对他进行严厉的批评,而是感叹道:“世信啊,做人不能没有盼头。你在此浑浑噩噩的度日子,与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死了算了。” 刘宠吓得脸色苍白,忙跪拜道:“主公饶命啊!” 李奇道:“我只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我要看到千亩良田上有所收成。如果做得好,你就不用在这里喂蚊子了。” 刘宠忙道:“宠定当尽心竭力为主公效命。” 李奇本想说一句为人民服务的,可是想想这算是军屯吧,所有收成都是要上缴军队的,那就别这么虚伪了。 出了平夷县便是犍为境内。 犍为郡太守任东早已备好了酒食,为胜利之师洗尘。 宴席之后,军旅便在犍为稍作休整,李奇只带了周仓,与任东及犍为郡其他官员巡视了田亩,学堂。 李奇占领益州之后,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便是恢复农耕,故而在李奇的再三强调与督促下,各郡县的农耕情况都还算比较顺利。 在一处废旧祠堂里,李奇终于听到了朗朗的读书声。 二十多个七至十岁的孩童,在先生的教授下朗读着:“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春者何?岁之始也……” 李奇也不知道他们读的是个啥,那就别问了,问了反而丢人。 故而李奇转移话题道:“有没有数术、农耕方面的课程?” 任东答道:“有的,不过我们还是以儒家经典为主。” 李奇心想凡事欲速而不达,只能在原有的规矩下,一步一个脚印的进行修整。绝不能指望一上来就给他们学数理化,就像不能一下子就废掉察举制,大兴科举制似的,那样是会死人的。 不过李奇见学堂里的孩子基本上都穿着锦袍,最差的也是衣冠整洁,竟然没有一个寒门学子,就更别说平民家的孩子了。 这可不是李奇的初衷,就算不能一躇而就,也不能一点苗头也看不到吧? 这岂不是拿着官方的补贴,给自家族人开小灶吗? 第55章 任东煞费心机博上位 回到署衙,李奇直言不讳的提到了这个问题。 李奇道:“元文(任东字),怎么学堂里不见平民家的孩子呢?是不是宣传不到位呀?” 任东赔笑道:“城墙内外和街道上都张贴过告示,可他们自己不愿来呀,我也没有办法。” 李奇点了点头,这其实也在意料之中。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多少都能帮家里干点活儿了,哪舍得让他们把时间浪费在读书上啊。女孩子就更别说了,尤其是平民家的女孩子,想念书无异于想屁吃。 但是教育工作还是要搞下去的,李奇告诉任东道:“我们也不强制,但是尽量多去做一些工作。非但官方要用人,你们这么大家族也是要用人的嘛。用有用之人和无用之人,那结果能一样吗?” 任东迟疑了片刻,问:“主公的意思是,就算平民的孩子,将来也有机会做官?” 李奇也猜到这货在想什么了。 就当前的社会环境而言,采取的是察举制。说白了,就是圈子里的人相互推举,而这个圈子显然不包括平民。 如果让平民的孩子将来也有机会做官,也就是要分走一部份世家孩子的机会,这绝非世家乐见其成的。 为了打消世家的这个顾虑,李奇道:“朝廷的用官制度也不是我这个小小的州牧可以改变的。选官依然会延用察举制,由大家一起推荐。我想说的是,官员选侍从,则可以从民间辟召。若是元文得到一个有才能的人的辅佐,那跟我得到这个有才能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任东连连点头:“主公所言极是,我必定加大宣传力度,将这么好的事情推广开来。” 李奇又道:“另外,我也会选拔一些在数术、农耕、从医等方面有潜力的孩子,加强益州的建设。我想这方面的官职,与诸位没有太大的冲突吧?” 任东笑道:“主公是拿属下开玩笑呢?就算是有冲突,那我们也必须以益州大局为重啊。” 看来任东这小子还是听懂了李奇的意思的。 广办学堂,是为了有更多更好的人才出来做事,却不会影响到世家在当地的利益。 二人正聊时,一名女子上前奉茶。 那女子生得清秀,容貌动人。 李奇见她手指纤细,肤色白嫩,不像是丫环婢女似的身份。 不过李奇也不是那种看到好看的女子便走不动路的人,很快将注意力回到茶具上来了。 据考古发现,东汉时期已经能烧制出成熟的瓷器,是我国陶瓷史上一个重要的里程碑。由于瓷器比陶器坚固耐用,清洁美观,又比铜、漆、木等器的造价低廉,而且原料分布广泛,一经烧制成熟,就迅速地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十分普遍的用具。 这些,李奇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个时代的茶叶在民间并不多见,一般用作贡品,而任东竟然已经有了专门泡茶的陶瓷茶具,可见平时也没少喝茶。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任东跟南中一带的人很熟,甚至是经常往来于南中,才有可能搞到大量的茶叶。 李奇觉得这事儿要好好查一查。 正疑虑时,任东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介绍道:“此乃小女任絮,年方二八,平时喜欢附庸风雅。久闻主公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将她留在主公的身边,悉加指导?” “哈哈!”李奇突然就笑了起来,他是真没忍住。 不是说任絮长得好看,他忍不住乐了。 而是任东的企图太过于明显,他忍不住乐了。 如果任东始终忠于李奇,那么任絮的作用便是扇扇耳边风,或者拉拢一下李、任两家的关系; 如果任东哪天不想忠于李奇了,任絮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或慢性毒药。 李奇的笑,让任东心里有些发懵,但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李奇道:“益州刚定时,南中又便叛乱,现南中虽平,却不知道接下来又会是哪儿。现在政事繁忙,哪有空替你教孩子呀?如果元文有儿子的话,我倒是可以笑纳。” 任东:“!!!” 咋的主公有龙阳之好? 李奇笑道:“若令郎有兴趣从军,我倒是可以提拔一下,帮我分解益州的内忧外患嘛。” 任东这才松了口气,可是这口气没松多久,又一口气悬到了嗓子眼儿:把我儿子召到军中,莫非欲为人质? 李奇的确有这样的想法:如果任东始终忠于自己,那么李奇也不介意提拔任氏之子以为肱骨之臣;如果任东哪天不想忠于自己了,任氏之子就是人质。 有了任氏之子在侧,任东做事就得掂量掂量。 譬如昔之刘焉,赴益州时留了三个儿子在朝廷做人质,除了最不中用的刘璋回来了,其他两个儿子都凉凉了。儿子凉了没多久,刘焉自己也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丧子之痛,让他的病情加重了。 思虑及此,任东内心苦不堪言。 他倒不是说现在就打定主意要反李奇了,他现在没这想法,但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比如说有更强的诸侯打进来了,当李奇没算胜的时候,任东完全可以举城投降,倒戈相向的,可是押一儿子在李奇那里,怎么敢随意倒戈啊? 可是现在李奇都开口要人了,任东又的确有一个儿子。不给吧,李奇马上就会生疑;给吧,以后有事难免投鼠忌器。 任东开始后悔献女儿了,他原以为自己的女儿生得漂亮,比王、贾两家的歪瓜裂枣更拿得出手,却没料到李奇跟他玩儿这手:不要女儿,要儿子。 李奇见任东有所犹豫,便笑道:“元文不必为难,适才所言相戏耳。” 任东听李奇这么一说,就更慌了。 所谓相戏,也就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但是自己不遣子入成都为质,恐怕李奇事事都要提防自己了。 为表忠心,任东道:“主公虽然可以不当真,但做为臣下的,又岂能不按主公的意思去办呢?方才我所虑者,犬子并非骑马上阵的将才,只可玩弄笔墨,替主公撰写告示檄文,且不可重用。” 李奇见他终于做了这个决定,便道:“如此甚好,我身边正缺一个撰写文章的人。” 又闲聊了一会儿,二人走出署衙,李奇却发现了惊奇的一幕。 第56章 孟建处心积虑图蜀锦 李奇与任东在堂内聊天时,法正等人便在堂外休息,等待开饭。 任东之女任絮在奉茶出来之后,竟然与张仲景聊上了。 李奇出来时,正听到任絮侃侃而谈道:“以脉为例,假如寸口脉微,是为阳不足,阳虚则阴气乘之,阴盛则寒,就会出现如凉水洒在身上那样畏寒。” 张仲景显然面露奇异之色,接着问道:“何谓阴不足?” 任絮道:“尺部脉弱,为阴不足,阴不足则阳气乘之,阳盛则热,所以就会发热。” 正聊时,众人见李奇、任东从堂内而出,纷纷起身相迎。 李奇笑道:“聊得不错啊。” 张仲景刚才见任絮进去奉茶,以为是任府侍女,便道:“任太守府上的侍女竟然精通医术,实在是令在下感到佩服。” 李奇道:“此乃任太守之女也。” 张仲景忙道:“失敬,失敬。” 任絮道:“小女子幼时体弱多病,故而常看医书以求自救,哪里能跟张先生的医术相提并论啊。” 任东悄悄瞪了任絮一眼,忙向李奇解释道:“现在身体好多了,几乎已经不生病了。” 他见李奇因任絮对医学的了解而产生好感,故而连忙做了解释,以免李奇因其体弱多病又重新失去了对任絮的兴趣。 张仲景道:“任太守的千金敏而好学,又谦逊待人,主公若要培养更多的医家,我认为她就非常具有潜力。若能悉心专研医术,他日的成就定会超越在下。” 任絮忙道:“张先生过誉了,实不敢当。” 李奇将目光移到任东的脸上,任东道:“任凭主公作主。” 李奇道:“这种事情怎么能不听取当事人的意见呢?” 说着又将目光移到任絮的脸上,任絮略显慌乱,向着任东道:“全凭父亲作主。” 于是这特么就成了一个死循环: 当事人:父亲作主; 父亲:主公作主; 主公:当事人作主; 当事人…… 最后求贤若渴的李奇只好替当事人拿了主意:“你先随张先生学习一段时间看看吧。” 次日,大军开拔回成都。 任东送至城门外,望着大军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能释怀。 儿子走了,去做了李奇的府中从事; 女儿也走了,去做了张仲景的学生。 任东仰天长叹:此实非吾之所愿啊! 转身回城,在朝阳下拖出了长长而又孤单的身影。 大军班师成都,李福早已在城门口等候,远远望见李奇,便下马拜道:“兄长一路辛苦了!” 李奇亦下马相见,一路聊着南中之事,同回成都署衙。 此时诸葛亮也巡视完毕,回到了成都,还带来了前往成都寻友的孟公威。 说起犍为郡任东之事时,众皆乐得哈哈大笑。 诸葛亮道:“任太守这是要嫁女儿啊,主公何以拒人于千里之外?” 李福也道:“就是,兄长年纪也不小了,若任氏千金贤良淑德,便娶了她吧。” 李奇道:“这是选妻吗?这是联姻啊。在还不完全了解任东这个人的时候,不宜仓促行事。” 诸葛亮道:“主公所言甚是。既然张三与南中土着相熟,便可遣他暗中调查。如果任太守只是通过正常的贸易手段获取茶叶,我看也没什么大碍。” 李奇道:“我也正有此意。只是张三也刚从南中回来,先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众人皆道主公体恤下属,有仁德之名。 这马屁拍得李奇心里舒服,便以庆功为名,大宴群臣。 席间,李奇问孟公威来意。 孟公威道:“你现在也是蜀主了,虽然还有很多诸侯不承认,但老兄我承认你。凭本事打下来的地方,谁敢不服?” 李奇笑道:“人家是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你是千里送马屁,非奸即盗啊!” 孟公威一顿尴尬,然后很快调整情绪,道:“李益州既为蜀主,关于蜀锦的价格能不能再便宜一点?我最近悟出一个道理来,一件货物能否卖得出去,除了它本身的质量以外,还得看卖者是否肯出力。也就是说,我们得给天下各州郡的商人足够的利润空间,他们才会用力的推广我们的蜀锦。” 李奇道:“就是要让中间商赚足差价呗。” 孟公威捋了捋,连连点头:“中间商这个称谓用得好,李益州果然学识渊博。” 李奇叹道:“孟兄啊,你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孟兄了,你能不能在说正事的时候不要拍马屁?你想压低蜀锦的价格也不是不行,但是百姓们也要吃饭,所以价格下调的空间不会很大,而且你得用足够的销量来换取这个较低的价格。” 李奇知道蜀锦虽好,但也不是所向披靡。 苏锦、云锦、壮锦虽然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形成气候,但绝对已经有苗头了。 如果蜀锦的价格一直高高在上,那么其他三锦就会填补空白,最后给蜀锦造成市场上的冲击。 蜀锦的价格原本就是李奇在西城的时候抬上去的,现在要让它降回来,却也不能白降,必须要让那些中间商把销量冲上去。 诸葛亮凑了过来,对李奇说道:“主公,其实我有一些关于蜀锦的想法。” 李奇道:“孔明快快说来。” 诸葛亮道:“先汉时期,朝廷曾在成都置锦官,专门负责蜀锦的生产制造和交易。亮以为,蜀锦作为蜀中最大的特色商品,完全可以恢复锦官这个职位,使之成为我军战略物资。” 所谓战略物资,倒不是说让蜀中士卒披上锦袍去打仗。 而是要通过蜀锦的交易,积蓄军资粮草。 李奇不知道的是,原本历史上的诸葛亮的确恢复了锦官制,还把蜀锦上升到蜀汉政府的“战略物资”高度,使成都发展为当时最大的织锦中心。 现在时空变换,斗转星移,诸葛亮再次提出了恢复锦官制的想法。 诸葛亮的这个想法,李奇总体来说还是比较认可的。 锦官制能不能行不知道,但诸葛亮肯定比自己行。 别以为自己是穿越者就了不起,不熟的事情还是不要瞎指挥,交给专业人士就行了。 李奇只问了一句:“若设置锦官,谁可担任?” 诸葛亮道:“非孟建孟公威不可。” 孟公威:“???” 第57章 赵云枕戈待旦 诸葛亮这么一说,李奇差点没笑出声来。 你孟公威不是喜欢蜀锦吗? 来呀,让你快活! 能够与诸葛亮畅谈天下大势的诸葛f4,没一个是等闲之辈,就算在人才辈出的曹魏,那也是郡守、刺史级的朝廷大员。 诸葛亮此举,就是在帮李奇招揽人才呀! 孟公威无奈道:“承蒙李益州和孔明的错爱,建受之有愧啊。” 李奇反过来说道:“公威是不拿我当朋友,还是料定我成不了大事啊?” 孟公威懵了一逼,这话没法接。 如果不拿李奇当朋友,你好意思跑上门来要蜀锦这门生意么? 现在朋友投你所好,让你主管蜀锦业务,你又推脱,是何道理? 孟公威急道:“李益州这么说就不对了,你当初辟召孔明时,将他的家人都迁到了蜀中来。可我孟家一族还在曹孟德的地盘上呢!要是将来两家起了纷争,我孟家上下数百口人命如之奈何?” 李奇道:“不至于不至于,你就是一个锦官,曹操干嘛要杀你的族人?你要实在不放心,也可以将族人迁来蜀中嘛。” 孟公威自然是不肯把族人迁到蜀中来的,毕竟人家在汝南是有根基的,迁入蜀中,与浮萍又有什么差别? 李奇又道:“你若不迁也没什么大问题,曹公暂时也就屠过徐州、雍丘和彭城而已,大概是不会屠汝南的。” 孟公威:“!!!” 今汝南已是曹操治下,除非被人夺走又夺回来,否则没有屠城必要了。 可这里说的是汝南会不会被屠的问题吗? 李奇明显是在说曹操的暴虐行径啊!意思是你孟公威学了那么多孔孟之道,是打算去辅佐暴君的吗? 孟公威道:“孔明这个提议实在是杀了在下一个措手不及,不如容我详加考虑之后,再作答复,好吗?” 李奇道:“当然可以。” 孟公威以目视诸葛亮,却见诸葛亮跟一个身材粗壮,举止粗鲁的糙汉子聊到了一起。 这糙汉子便是被李奇从南中骗到成都来的孟获了。 孟获拉着诸葛亮问:“听说你是李益州麾下主管内政的?那个全州武将比试大赛什么时候开始啊?” 饶是诸葛亮再聪明,也被孟获这个问题搞蒙了。 全州武将比试大赛是什么鬼? 不过孟获既然提到了,那肯定是有原因的,故而诸葛亮也没表现出毫不知情的样子,只说道:“全凭主公安排。” 孟获道:“怎么啥都让主公安排呢?主公多忙啊,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诸葛亮:“……” 这特么南蛮子太不友好了! 孟获又去问法正,法正也推脱说不知,让孟获自己去问李奇。 最终,孟获还是找到了李奇,问起了全州武将比试大赛的事情。 不过在提出问题之前,孟获还语重心长的给李奇上了一课。 孟获道:“主公,你这样不行啊。” 李奇愕然,问:“什么不行?” 孟获道:“我问了几个管事儿的,都说不知道全州武将比试大赛于何时何地何种方式召开。你请他们来,不是做事的吗?啥都要你亲自去办,他们干什么呀?” 李奇笑道:“若非诸公各施其职,我哪有闲心搞什么武将比试大赛呀。我现在是这么考虑的,边防重地的守将肯定不能擅离职守,所以我打算以你作为一个标尺,来衡量武将的水准。过两天我要到巴西郡阆中去巡视一下,那里有一员武将,姓赵,名云,字子龙,你可以跟他比试一下。” 孟获喜道:“好,到时候我就随主公一同前往。” 此前诸葛亮巡视的目的,是安抚百姓,检查各郡县官吏的人事任用及工作状况。 而这次李奇巡视,主要目的是视查农耕、学堂和士卒操练等。 在出行之前,李奇亲自替张仲景、刘登、任絮安排了生活和学习的地方。 现在张仲景除了编写他的医学着作《伤寒杂病论》外,主要负责教授刘登和任絮医术。 当然,医术这门学科经验很丰富,必须从实践中来,到实践中去。 所以张仲景也开府坐堂,替成都老百姓看病。 听闻李奇又要外出,张仲景道:“李益州长年奔波在外,舟车劳顿,可令小徒随侍左右,照顾李益州的日常。” 李奇看了任絮一眼,说:“那就让刘子升随我出巡吧。” 刘登愣了一下,你明明看着任絮,却点了我的名,什么操作? 其实李奇就是想看看他点用刘登时,任絮是什么表情。 如果任东有意让任絮接近李奇,或者说任絮自己就足够心机,那么这次出巡将会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接近李奇。失去这次机会,任絮的脸上应该会有失望失落的表情透露出来。 可李奇没有在任絮的脸上看到失望,反而看到她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这是好事,说明任絮并不心机,任东也没有特意安排,可是想起来怎么有点伤自尊呢? 犯贱啊! 李奇在内心责骂自己。 建安九年,即公元204年秋,李奇在成都稍作修整后再次踏上了行程。 李奇留诸葛亮守成都,主管政务,令法正、许靖、李福等相辅。自与周仓、裴元绍、廖化、孟获、刘登、王累前往巴西郡巡视。 王累主要是充当秘书的角色,做一些记录的工作。 平日出行,李奇都只带了周仓作为自己的贴身保镖,这次却刻意带上了裴元绍和廖化。 因为周、裴、廖三人与赵云是李奇最早的一批将领,他们从古城到西城,从西城到益州,一直跟随着李奇。现在因为战略布署的关系,独留赵云守阆中,就连李奇自己也觉得是不是疏远了赵云。所以打算这次趁着巡视之机,让这帮老哥哥们重聚一下。 最主要的是,得让赵云感受到自己是初创团队的骨干力量,而这个初创团队在李奇心目中的份量很重。 行至阆中,赵云列队相迎。 李奇见赵云麾下士卒腰板挺得直直的,双目炯炯有神。再仔细看了下,发现这些士卒的手臂露出扎实的肌肉,指关节布满了茧子。 当初过犍为、回成都,也有士兵列队相迎,却从未见过有如此的精气神。 据赵云说,虽然久无战事,但是对于士卒的训练从未有过半分松懈。 他一直记着李奇说过的横跨荆、益两州,待天下有变时,便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自己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 所以,现在益州南方平定,李奇巡视巴西郡,是该向荆州用兵的时候了吗? 第58章 孟获心悦诚服 赵云原本也非好战之徒,但是他有一颗安定天下之心。 现在曹操在河北打得袁谭、袁尚两兄弟满地找牙,若是等曹操稳定下来后,北伐中原将更为不易,到时候即使能够打赢,死的人也会更多。 赵云试探道:“目前巴西郡可调配的兵马有三万人,粮草足支一年,只要主公有令,吾等必当誓死效忠。” 李奇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没错,北方曹操还没有完全稳定北方,除了袁氏残留势力,还有乌桓、并州高干等势力作乱。 其实要打曹操,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可是从益州打曹操?坐飞机啊? 况且曹操的北方未定,自己的益州就完全没有问题了么? 刚刚才平了南中,鬼知道还有什么地方不服?现在可不能完全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来分析形势了。 另一方面,当初李奇用蜀锦贸易败坏益州农耕的后遗症尚未完全消失,很多田亩才刚刚开始恢复生产,后勤工作还没有走上正轨,人才储备尚还不足,实在是不宜发动大规模战争。 当然,赵云的意思也不是直接就攻打曹操。可是横跨荆、益两州的战略布署尚未完成啊,不趁现在吗? “那荆州方面?”赵云问道。 “我刚与刘表缔结盟书,岂可背信弃义而攻之?况且荆州乃兵家必争之地,如果没有足够的人力和物力储备,则北有曹操之害,东有孙权之患,我等必然腹背受敌。” 说到人才储备的问题,李奇又问及巴西郡的学堂开办事宜,邓芝俱实相报,只待明日便带李奇到各县巡视。 是夜,赵云、邓芝与李奇等饮宴。 周仓、裴元绍酒后提及当初抢马匹的事情,赵云感慨道:“若非二位,吾岂能跟随李益州啊!” 赵云现在还是挺服李奇的。 刚开始只是觉得李奇对形势有预判能力,可是定益州,平南中,每役李奇都亲自率军出征,这可就不是随便说说的。 而且李奇直接将巴西战略要地交给赵云把守,还给了赵云自行招募士卒的权限,这不得不说是非常信任了。 李奇道:“人与人之间啊,还是要讲个缘份。这几年若非诸位鼎力相助,我又怎么会有今日之成就呢?” 赵云等同声道:“愿随主公建功立业。” 李奇笑道:“如此甚好。” 一旁的孟获不甘寂寞,凑过来悄悄问李奇道:“这就是巴西守将赵云是吧?我看他的身板还行,至少能在我的金背砍山刀下走十个回合以上。” 李奇:“……” 赵云听闻,诧异道:“孟将军这话什么意思?” 李奇道:“孟将军想要领教一下子龙的武艺,明天你们就随便比试一下,点到即止。” 孟获闻言大喜,都憋了好久了,终于可以一展身手了。 赵云这厮是边防守将,深得李奇的信任。明日若能将他击败,那么南中孟获的名声就要响彻益州大地了。 次日,赵云将长枪去头,染上面粉,孟获这边也使了一把木制的大刀,同样染上面粉。以一柱香的时间为限,看最后谁身上的面粉比较多,谁就输。 双方准备好了之后,李奇接过士卒手中的鼓锤,亲自为他们擂鼓助威。 孟获见此情形,大为鼓舞,立即拍马出阵。 赵云初见孟获,只知道他身板敦实,出招野蛮凶狠,自然不会轻敌。 要知道现在的赵云可是处于巅峰时期,平时训练士卒时也往往以身作则,从未疏于战阵,孟获哪里是他的敌手。 战不数合,孟获便被赵云的枪法晃得眼花缭乱,身上“噗、噗”中了两枪。 如果是真枪实弹,孟获现在应该被刺落马下了。 孟获认为自己是轻敌了,反正比试以一柱香的时间为限,也就是说自己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又一个回合,两马交错,孟获狠狠一刀劈下,却被赵云双手架枪隔挡。 这一招,双方都感受到了来自对手的力量。 不过赵云很快松开左手,任孟获的刀刃随着枪杆滑下,然后单手持枪,朝着孟获的胸膛刺了过去。 “噗!” 又是一枪刺中要害。 准确的来说,赵云是战将,习惯使的都是必杀击,故而枪枪瞄准要害,绝不给敌人反击的机会。 最后一柱香结束时,孟获身中六枪,而赵云身上连面粉的影子都没有。 比分六比零,孟获有点尴尬。 下午的时候,李奇在邓芝等人的陪同下前往视察民生,孟获便郁闷的留在府中喝酒。 赵云见状,便主动过去陪他。 孟获举起酒碗,道:“南中蛮人,没什么文化,但是孟某平生最敬重的就是英雄汉子。赵将军武艺惊人,我自当佩服。” 赵云跟他干了一碗,道:“孟将军听说过吕布吕奉先吗?” 孟获道:“吕布乃天下第一战将,孟某岂能不知?” 赵云道:“论及武艺,吕布当世无敌,最后却败于曹操之手,落得个身首异处的结局。其根由无非有二:第一,为人忘恩负义。主公每与云提及吕布时,总是调侃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方天画戟,专捅义父’,试问这么一个言而无信之人,谁人敢用?这便是他自己的行为断了自己的后路;其二,吕布虽勇却无谋,而且还不善于纳谏,最终才有下邳之败。” 孟获点头道:“赵将军言之有理。某虽没什么文化,也瞧不起这种出尔反尔的小人。” 赵云道:“你我同为主公效力,份属同僚,不必一口一个赵将军喊得这么生份。云字子龙,你直呼我字即可。我想跟你说的是,要在这乱世建立功业,并不是单靠武力,还要顾忌自己的忠义之名,以及与同僚协同作战的能力。做到取彼之长,补己之短,方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孟获举起酒碗道:“受教了。” 赵云比孟获年长许多,又是李奇麾下的元老级人物,自然有资格跟孟获说这些。 好在孟获也不是冥顽不灵,在赵云的实力震撼下,更容易虚心的接受批评教育。 李奇在巴西郡巡视后,又欲前往梓潼巡视。 路上,李奇告诉孟获道:“子龙之勇,不在吕布之下,你输得也不冤。不过不要紧,梓潼守将程畿,你应该能战胜他。” 孟获沉吟半晌,道:“不比了!” 第59章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李奇还不知道赵云究竟跟孟获说了些什么,怎么突然就不比了呢? 这就丧失斗志了? 可不像你哦! “为何?”李奇诧异的问道,你小子之前不是挺积极的吗? “子龙将军说得在理,一个人的武力并不是取胜的关键。对于行军打仗,我发现我根本就是个门外汉,获只愿做一个大头兵,全凭主公差遣。”孟获说。 这倒是有些出乎李奇的意料了。 李奇笑道:“大头兵倒是不至于,不过战争中的确有很多需要我们学习的地方。你还年轻,只要你有这个态度,将来必定成为独挡一面的将帅之才。” 李奇好心鼓励,却见孟获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别跟我提学习,我不是那块料。” 李奇尚未答话,一旁的周仓、裴元绍却抢话道:“深有同感!” 唯有廖化默默的摇头叹息。 从事王累道:“诸位将军想要建功立业,不学习怎么行呢?累家有《易》、《诗》、《周礼》等书籍,还亲自做了批注,不如借给诸位将军看看?” 孟获道:“我等若是学到先生的本事,又能上阵杀敌,那还要先生有何用?” 周仓、裴元绍:“深有同感!” 王累:“……” 廖化问道:“先生家里可有兵法类书籍?” 王累道:“兵书倒是没有。” 孟、周、裴三人又齐声嘲笑王累:“吾等皆上阵杀敌之将军,看你那酸儒的书籍有个屁用!” 旁边一直不曾吭声的刘登私谓廖化道:“将军欲看兵书,我那里倒是有,将军随时可来借阅。” 廖化喜道:“如此甚好!” 李奇诧异道:“你不是学医的吗?为什么有兵书?难道……你想给疟疾来个攻其不备或者声东击西?” 刘登道:“李益州说笑了。吾本富足人家,家有良田数百亩,也有诗书传家。父亲去世时将良田与诗书传与我兄弟三人,怎奈大哥自持劳苦,觉得父亲给他分少了,而三弟自幼又得父亲宠爱,凡所得皆以为理所当然,结果他们让我评理,我是顺得哥情失弟意,到头来两边都不讨好。” “索性啊,我将自己那份田地分与他俩,只带了几卷喜欢的书籍出来闯荡。只是时逢乱世,在外多有不易,幸得张先生收留,才开始转而学习医术。” 李奇讪笑,兄弟争家产这种事情吧,自古有之,且还要留传几千年。 所以人性终归是贪婪的。 王累安慰刘登道:“刘兄弟不必为过去的事情介怀,做人始终要向前看的。你现在师从张机,学得一身医术,根本不愁没饭吃。对了,我听说你还有个漂亮的师妹,将来结为眷属……” 刘登:“咳咳!!” 周仓:“咳咳……” 王累啥也不知道,但是刘登和周仓这么个咳法,他大概也能发觉自己是说错话了,于是马上闭嘴。 李奇道:“诸位在我面前用不着太拘谨,既然说到任絮,子升以为她学医的潜力如何?” 刘登道:“师妹聪慧过人,又勤学苦练,其造诣早已在我这个所谓的师兄之上了。” 李奇道:“我可是要听实话的。” 刘登道:“登之所言,句句属实。” 李奇点了点头,他就是想知道任絮跟着来成都,究竟是要潜心跟着张仲景学医,还是有其他的花花肠子。 能够用心学习就好。 “不过……”刘登欲言又止,最终在李奇殷切的目光注视下,说道:“任絮曾经跟我提到过,她愿意遵从父亲的意思终身侍奉主公。我问她缘由,她说,昔日刘焉入主益州时也曾多赖祖父任歧及贾龙的帮助,没想到最终却成为了刘焉立威的棋子。她想的是,如果主公能与任氏联姻,那么将来即便要杀士族立威,也会放过任氏一脉。” 王累听到这里连连掌嘴,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李奇道:“小女孩儿还是太单纯了,况且我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吗?” 王累连忙给自己救场:“以累之见,主公能够善待刘季玉,刘世信等人,足以彰显仁德,绝非滥杀无辜之人。” 李奇笑道:“那你又何必忙着拍我马屁呢?我还是更欣赏你在刘季玉帐下直言相谏的样子。” 王累道:“既如此,属下就冒死直谏了。” 李奇道:“说!” 王累道:“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如果任絮的品性没有太大的问题,主公完全可以娶之。其一是安任氏之心;其二是开枝散叶,培养后人;其三嘛,长幼有序,主公耽误的可不只是自己,还有令弟李孙德。” 李奇恍然:“我就说那小子怎么催我催得急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刘登道:“私以为任絮的品性是没有问题的,只是看主公在联姻的方面,更倾向于王、任、贾哪一家。” 李奇道:“小事儿,一家一家的来嘛。” 刘登:“……” 王累道:“属下冒死直谏,就算主公全都娶回来,也得有个大小之分,要是处理不当,也难免会祸起萧蔷。” 其实这又何尝不是李奇所担心的呢。 真当李奇是和尚,不想娶妻生子啊? 就是怕娶回来各种麻烦。 王累接着说道:“属下认为,令弟李福之母为王氏,已有联姻的关系在内了。可在任、贾两家进行选择。现在任氏主动,任絮又有孝德,主公可以私下多接触,使其水到渠成,贾氏自然没有话说。” 李奇盯着王累看了一会儿,问:“阁下有几位妻妾?” 王累道:“只一位。” 李奇道:“不是吧?我怎么看你在这方面很有经验似的。” 王累:“……” 众人一路笑谈,历经数日,终于来到了梓潼城下。 梓潼乃广汉郡的治所,历史上在建安十六年才划分为梓潼郡。 现在驻守梓潼,以防北方张鲁的,便是程畿父子。 梓潼北有剑阁、葭萌关为隘口,防守相对比巴西郡要容易一些,再加上李奇也认可程畿的忠义,便托他驻守梓潼以防张鲁。 迎接李奇巡视组的乃是程畿之子程郁。 据程郁说,程畿大部份时间都在剑阁练兵或者建设防御工事,故而梓潼的事情基本上都由程郁在执行。 李奇问:“防备张鲁的第一条防线应该是葭萌关呀,为什么程季然将防御工事的重心放在了剑阁?” 第60章 未雨绸缪程畿治剑阁 葭萌关是蜀中交通要道,位于嘉陵江与白龙江会合之处。其陆路上通汉中,下至成都,顺嘉陵江而下,可达巴西重镇阆中,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李奇没弄明白,程畿为什么会放松葭萌关的防御,而将重心下移到剑阁呢? 程郁道:“我也问过父亲,可父亲说这是诸葛军师上次巡视时特别交待的,具体原因父亲未曾告知在下。不过主公一问便知。” 既是诸葛亮安排的,李奇便不再说什么,省得下面的人认为主公与军师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隔阂。 当下李奇也不急于去剑阁找程畿问询此事,而是照日程安排,先巡视农耕,再检查学堂。 看到大多数农田都已恢复生产,李奇心中大慰。 至梓潼学堂时,李奇发现讲授儒家经典的老师竟是一位非常年轻的男子,其年纪估摸着还没有自己大。 程郁唤那老师出来,给李奇介绍道:“此乃梓潼学堂老师尹默尹先生。” “噢?”李奇倒是知道尹默这个人,但是对他的事迹并不是很熟悉。 他只知道尹默是蜀臣,好像做过刘禅的老师,但是在军事、外交方面没有留下什么脍炙人口的事迹。 程郁道:“尹先生曾往荆州跟随水镜先生学习古文经学,通晓当时各种经书、史书,又专一求精的去研习《春秋左氏传》,是益州境内不可多得的学者。” 李奇笑道:“那岂不是跟孔明先生是同窗好友?” 尹默道:“默愚钝不堪,岂敢与孔明先生相提并论。” 李奇道:“你们这些儒生啊,狂的太狂,谦的又太谦,就不能中庸一点吗?” 尹默道:“默谨记李益州的教诲。” 李奇无语:“又来了,我能给先生什么教诲啊。倒是先生应该不遗余力,多为益州培养些人才。” 尹默问道:“不知李益州所谓人才,应该是何种程度?” 李奇道:“十岁以下的,能够识文断字和简单的数术运算即可;如果先生发现有更加聪慧的,可以选拔到成都,根据他们的特长进行农耕、医学、商业、军事、物理等方面的深造。” 想要把每一个人都培养成才,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是普通人只要能够识文算术,也能提升社会运转的效率。 除此之外,李奇打算在成都开办一所高等院校,对各郡县有潜力的优秀学子进行专业化的培养。 这些专业化培养出来的人才,才是李奇真正需要的人才。 尹默问道:“一个学子聪慧与否,很容易被师者主观判断。李益州有没有更客观一些的方法呢?” 李奇道:“你给他们出一套统一的考题就行了嘛。” 尹默迟疑了片刻,道:“这或许不是所有办法中最公平公正的,但却是现在能够想到的最公平公正的办法。李益州大才,吾等拜服。” 李奇对尹默的表现还算满意。 任安年纪太大了,黄月英又是女人。不是说李奇不想任用黄月英,只是在这个时代,还是要顾忌大多数人的感受。 所以权且把黄月英放在幕后,待任安百年之后,倒是可以把尹默提拔起来。 随程郁巡视之后,李奇又来到剑阁与程畿相见。 剑阁也是西川门户,连山绝险,飞阁通衢。其山势如剑锋,其隘口如城门,故而谓之剑阁。 诸葛亮令程畿在此修阁道、立剑门以为防御西川之屏障。 程畿道:“汉中的郡治为南郑,下辖褒中、成固、沔阳等地,本属益州。自张鲁盘踞汉中之后,几乎阻断了中原逃难至益州的人口,这不得不说是益州的一大损失,主公早晚要取回来的。” 取汉中是必然的。 汉中才是益州北面的第一大门户,而且整个汉中有两万多平方公里,仅汉中平原便有一千多平方公里,素有“国宝天府,鱼米之乡”之称。 历史上的诸葛亮在北伐时,便在汉中平原屯田,以备军需,大大降低了运粮的难度,也节省了运粮的成本。 正如程畿所说,中原因战乱而逃往益州的人口,现在全被张教主截下来了,这对益州的人口增长不得不说是一个挺大的损失。再过些年,马超、马岱、庞德南逃益州,也被张教主截胡了,这李奇不能忍。 所以李奇也早就打定了取汉中的主意,不过嘴上却要说道:“我曾与张鲁签署互不侵犯的盟书,岂可背信弃义?” 程畿道:“针对主公之顾虑,诸葛军师早有安排。” 李奇:“噢?” 程畿道:“若主公担心主动进攻汉中会被天下英雄所不齿,我们可以想办法让张鲁主动来打我们。” 李奇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就来了兴趣,忙问:“如何让张鲁主动来打我们?” 程畿:“不知道。” 李奇:“……” 程畿又解释道:“或许是诸葛军师不愿透露给在下,只待时机成熟时,再与主公定夺。现在畿所做之事,其实就是遵循诸葛军师的吩咐,为他日剿灭张鲁做准备。” 说着,程畿铺开一幅区域地图,说道:“张鲁若南下西川,第一个关口就是葭萌关。过了葭萌关,他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向梓潼而来,二是向巴西而去。巴西有赵云精锐重兵把守,而且路途相对梓潼要远很多,张鲁必不敢轻取。而我可以在梓潼示之以弱,让张鲁直取剑阁。到时候,赵云北上复夺葭萌关,则将张鲁夹在了剑阁与葭萌关的中间,以此处地势之险要,量张鲁的南征大军插翅也难飞。” 李奇赞道:“既能一举击破张鲁的精锐部队,又能为北伐汉中找到借口,此计甚妙!” 虽然这只是一个战略规划,具体执行起来还有赖于各种战术配合,但是诸葛亮能提早想到这一步,也是棒棒哒的。 巡视完毕,李奇在回成都之前又专程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在梓潼一住经年,常常念叨着李奇。就在他以为李奇早已将自己遗忘的时候,李奇竟然亲自登门造访,直激动得眼泪花儿在眶中打转。 第61章 王伯粟南下经商 “伯粟,好久不久!” “李益州啊,草民还真把你盼来了!” 曾经的西城大户,现在的兑金行梓潼分行行长王黎慌忙的在内室整理衣冠,他的声音却先从内室飘了出来。 像王黎这样的外来户,最有幸的就是跟当地一把手成了莫逆之交;最怕的,也是被当地一把的给遗忘了。 李奇亲自来见,王黎自然感动得想哭——这事儿街坊和地方官员都看见了,知道我王某人的能量了吧,哈哈! 二人叙旧毕,李奇又问及兑金行的运营情况。 王黎称,他经商多年,手底下有一班能掐会算的办事人员,再加上李奇“发明”的数字符号实在是极大的简化了运算流程,故而兑金行的运营一切正常。 李奇道:“我素知伯粟办事牢靠,既然兑金行已经走上正轨,不妨先交由程郁代为管理。我另外有重要的事情托你去办。” 王黎问道:“何事?” 李奇道:“去益州郡经营茶叶生意。” 李奇想通过对茶叶的经营,与交州的商贾加深往来,然后找机会去日南郡一带考察早稻品种,这种事情只能先交给非官方的人员去做。 王黎现在心里肯定在想:你还是不来的好呀!老子刚刚在梓潼把兑金行扶上正轨,正是坐享其成的时候,你又来让我奔波劳碌。我这把老骨头,还有多少年华呀! 这种心事李奇岂能不知,便道:“我也知道辛苦伯粟兄了,可谁让我就这么信任你呢?” 王黎听闻此言,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好奉命。 李奇安慰他道:“趁年轻,再辛苦两年,临老了再慢慢享清福。” 王黎心道:但愿如此吧!也不知道茶叶生意做起来了之后,又会有什么鬼差事。 次日,王黎依依不舍的与一众姬妾告别,随李奇一起踏上了南下之途。 却说那刘登回到成都医馆,张仲景便问他:“此行李益州有没有染疾?” 刘登轻松的说道:“没有,李益州身体很好,沿途都与我们有说有笑的。” 张仲景道:“也就是说,你这一趟什么事也没做?” 刘登疑惑道:“李益州无恙,我能做什么?” 张仲景问道:“终日在马背上颠沛,岂能不疲劳?我教你用何首乌以黑豆煮汁,可益精血、强筋骨,有效缓解疲劳,你为何不用?” 刘登:“忘……忘了。” 张仲景叹了一声,默默转身离去。 任絮用衣袖拍了刘登一下,说:“你傻呀,就说沿途找不到何首乌呗!” 刘登是个老实人,道:“我在山谷灌丛、沟边石隙还真见过何首乌,只是李益州行走匆忙,我也不好意思让他们停下来等我去采摘呀。” 任絮试着问道:“李益州很凶吗?” 刘登道:“一点也不凶,还喜欢跟我们开玩笑。对了,他在路上还提起你了。” 任絮的小脸一红:“提我?他……他他他提我干什么?” 刘登道:“呃,大概意思就是让你放心,他也不是乱杀无辜之人,应该不会像刘焉那样拿士族立威。” 任絮默默出了口气,便做自己的事去了。 是夜,刘登正在挑灯夜读,忽有人敲响了房门。 刘登打开房门一看,原来是廖化。 廖化拱手道:“深夜造访,没打扰到子升的休息吧?” 刘登笑道:“没有没有,我也正读书呢。” 廖化是来借兵书的,他见刘登的书架上堆了不少竹简,有医家、农家、兵家、儒家等各类书籍,不由得惊讶道:“这么多书,都是你从老家带出来的?”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书籍都是竹简一卷一卷的摞起来的,一根竹片上也写不了多少字。 刘登这一堆书怕是有上百斤重了。 刘登解释道:“我将田亩分与兄弟之后,便要了这些书籍。刚出门的时候,也就只带了两三卷在身上,以供闲时消遣。后来拜入张先生门下,才慢慢的把书都搬了出来。” 廖化问:“搬完了没?没搬完我骑马去给你驮。” 刘登道:“倒也搬得差不多了,岂敢劳烦廖将军。” 廖化笑道:“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我也想多读读书。你看我现在方便借一卷吗?” 刘登指着书架道:“廖将军请便。” 廖化一边乐呵呵的挑书,一边说道:“廖某字元俭,子升可直呼我的字啊。” 刘登喜道:“简直太可以了,元俭请便。” 虽然刘登与廖化都随李奇巡访郡县,但一个是民,一个是官,而且刘登还了解到廖化是李奇的初创团队之一,又勤勉好学,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今见廖化毫无官威,也不像有的将士那般粗鲁野蛮,便有了结交之心。 廖化挑了一本《战国策》,正要走时,却见刘登眉目不展,似有心事。 廖化问及缘故,刘登道:“我资质平庸,恐在医道方面难有造诣了。自师父收了任絮为徒之后,登更是相形见拙。” 廖化道:“任絮出身世家大族,听闻她自幼便读医书,自然在医道一途会领悟得更快一些。而子升却是博览群书,并未专注于某一样,岂可因此而自惭?” 刘登不语。 有些事情不是别人宽慰两句就可以当没事发生一样,刘登对自己还是有充足认识的。 廖化道:“医道一途贵乎精,若子升心有芥蒂,不如早作打算。” 刘登道:“听闻李益州广纳贤才,不知道有没有我可以效力的地方?” 廖化支吾了片刻,心说这事儿是我能说了算的吗? 刘登便换了种方式来问:“元俭认为李益州更注重哪方面的人才?” 廖化道:“从在各郡县开办学堂及所学项目来看,我认为李益州最注意的应该是政务、军事、农耕、商业这几个方面的人才。至于李益州所提及之物理,廖某尚不知为何物,真是惭愧。” 刘登谢过廖化,心中便已有了打算。 能够当官固然好,但是要取得李奇的信任,必须自己做出一番成绩来。 从李奇巡视郡县可知,李奇现在最关注的并非攻城略地,而是粮食和人才储备。刘登便要打算在这两个项目中挑一个来熟悉。 第62章 李正泓西行遇险 王黎在成都修整数日后,便带着张三南下益州郡了。 李奇亲送王黎至城门口,一路上讲自己所想的策略告知王黎,让他见机行事:首先用一个较高的价格向益州郡土着百姓收购茶叶,激发百姓的种植积极性;然后可以与种植了茶树的百姓签署收购协议,茶农只管种,王黎只管收,有多少就收多少。 这样一来,茶农就不必担心辛苦种植的茶叶卖不出去了,又有利可图,自然会乐于种茶。 李奇之所以执着于茶叶生意,主要有三层考虑: 第一,以茶叶贸易为由,与交州商贾加深关系,并以贸易为名,去交州南部的日南郡考察早稻(占城稻)品种; 第二,扩大贸易规模,使茶叶也能够成为像蜀锦一样的战略物资。简单说就是,赚钱; 第三,当贸易规模扩大之后,必然要种植更多的茶树。南中百姓有了生计,有了活儿干,自然会安分下来,大大降低南中叛乱生事的机率。 除了南中的大叶茶,其实成都本土也有着名的茶叶。 这种茶叶在后世被称为“雪芽”,因每年初春最后一场雪后采摘而得名。雪芽分为青城雪芽和峨眉雪芽,分别盛产于青城山和峨眉山。唐代诗人贾岛曾有诗曰“芽新抽雪茗”,可见在唐朝的时候,雪芽已经是扬名天下了。 青城山在成都以西,并不是很远。故而李奇打算走一趟青城山,亲自采摘雪芽样本,再令人前往峨眉山照样本采摘。 法正劝谏道:“主公设成都为治所,岂可经常擅离?” 李奇道:“我哪有经常擅离治所了?前者是为南中平叛,后者是巡视领地,今往青城山,也是为了益州的经济利益。试想,没有经济支撑,我们拿什么打仗,拿什么争夺天下?” 法正道:“哎,有些话,属下也不知如何讲来。” 李奇道:“你我虽名为主臣,实为莫逆之交,有话不妨直说。” 法正道:“我并非针对谁,只是孔明先生实在太年轻了,主公却将益州政务几乎全托付与他,久必生乱啊。” 李奇知道法正所谓的“久必生乱”,并非说诸葛亮要叛乱,而是指他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偌大一个益州,如果有什么问题没有妥善处理好,恐怕会导致全局的混乱。 李奇笑道:“孔明先生虽然年轻,但是办事精明稳妥,更兼有许靖、黄权、秦宓等名士相助,我有何虑哉?” 法正闻言不语。 主公就是太相信一个人了。 如果这个人足够忠心,能力也足够强,那自然是没有太大的问题。若有一样不靠谱,都是灭顶之灾。 李奇道:“孝直啊,我也有一件事情不知当说不当说。” 法正苦着张脸道:“看您说的,主公有话,吾等敢不洗耳恭听乎?” 李奇道:“孝直曾在刘璋手下为县令时,多受人诽谤。刘璋覆灭之后,那些诽谤欺辱过孝直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吧?” 法正大惊:“此乃孔明告之主公的吗?” 李奇摇了摇头:“非也。众所周知,孔明法度严明,奖惩有度,曾有好事者向孔明告发孝直,并质问孔明为何不秉公执法。孔明道:孝直在主公入川及南中平叛都有莫大的功劳,更有赖于孝直辅佐主公南征北战,翻然翱翔,今奈何禁止孝直,使不得少行其意耶?” 法正跪拜道:“惭愧惭愧,正自当收敛,必不负主公之所托。” 李奇道:“每个人都有优点,也都有缺点。所以最重要的是,集诸位之所长,使益州安定,使大业可成,不可心生闲隙。” 法正再拜道:“正受教了。” 从这之后,法正遵守法度,也不再质疑诸葛亮了。 李奇择日西行,只带了周仓、李福和百名士卒相随。 周仓是保镖,这个自然不会落下; 之所以还带上李福,是李奇打算取道临邛拜祭李权。 所谓做戏做全套。 李奇身为人家的“儿子”,现在又成了西川之主,若不前往拜祭,于礼不合。 李奇一行先至青城山寻得茶树,令李福随行记录,采摘样本。 李福问道:“此茶何名?” 李奇道:“这些都还只是野生茶树,应该没有名字,我就给它取个名字叫做‘雪芽’吧,孙德以为如何?” 李福道:“按照兄长所说的特性,雪芽此名甚好。” 李奇道:“这就是我们益州的第二个茶叶品种了。” 李福道:“其实愚弟有一事不明:方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很多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哪有钱买茶叶呀?” 李奇笑道:“此言差矣,任何商品都有他的受众。受众少的,我们可以把产品包装精细化,使价格抬高一点;受众更平民化的,我们便可以扩大销售量,把价格压低一点。就像蜀锦一样,平常老百姓也不穿,但是同样有人买,不是么?” 李福拜服,只管照着李奇的指示去做就行了。 此番李奇也不是要大量采摘茶叶,只需要拟定茶叶特性和样本,然后派人来做那些大众化的事情即可。 随后李奇便在李福的带领下前往临邛县拜祭李权。 临邛县是李家的老巢,族人众多,听闻大公子回来了,纷纷前来围观。 要说这里面没有怀疑李奇身份的人是不可能的,但是碍于李奇的权势,谁也不敢站出来质疑。 更何况,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李奇不是李权的儿子。 人家李福都认了,其他族人有什么资格去怀疑? 相反,还有人离谱到说认识李奇的生母,当年跟亲姐妹一样亲的那种:“哎呀,李益州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他呢!” 李奇:“……” 这特么哪来的神助攻? 既然有人愿意前来拉关系,李奇就随便赏了她数百钱,表示反正我那个时候还小,你说啥就是啥吧。 那人得了不少钱,更是大张旗鼓的宣扬她与李奇生母之间的关系,还说李奇母子离开李权后,多亏了自己接济,说得自己都信了。 与族人相认完毕,李奇便至郊外的山上拜祭李权。 为表诚意,李奇令周仓及百名士卒相距百余丈,只与李福跪拜坟前。 便在此时,一支弓箭“嗖”的从林间射了出来。 第63章 法孝直严刑逼供 却说李奇在拜祭李权时,刚刚把头埋下去,便听到林中“呼”的一声。 也算是久经战阵的李奇当即就判断出这是弓弦震动的声音,条件反射般的将身体卧倒,将李权的坟墓作为掩护。 不过李奇并不算高手,虽有即时的反应,但身体动作还是慢了一些,在他的身体完全埋没在李权墓下时,箭矢已至。躲过了胸膛要害,却没躲过右臂。 事情突发在一瞬间,李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周仓已经持刀护在了李奇的身前,而百名士卒有序从山坡两侧向林间包围了过去。 李福这才惊慌失措,连呼:“兄长,兄长!” 李奇惨笑道:“不碍事,只是射中了胳膊。” 话虽如此,但是李奇还从来没有被箭射过,胳膊伤口处传来钻心的疼痛,皮肉开裂处淌出乌黑的血液。 周仓道:“此箭有毒。” 言未讫,周仓不容分说的背起李奇便往山下跑。 一边跑,一边对李福说道:“主公这边有我就行了,孙德务必指挥士卒捉拿刺客。” 李奇没有说话,只觉得浑身无力的在周仓背上颠簸着,眼前的青山绿树渐渐变成了一抹抹虚浮的绿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奇才慢慢有了知觉。 他先是听到耳边传来水声,然后是李福的声音:“世伯,我兄长伤势如何?”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表面上的毒素已经清除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李福谢过郎中,便安静的侍奉在侧,等待李奇清醒。 少时,李奇睁开了眼睛,见李福、周仓及族中亲近之人都守候在侧,始觉欣慰。 众人见李奇醒来,便将脑袋凑上前来,各种关怀备至。 周仓叱责道:“尔等散开,休要打扰我主休养。” 李奇笑了笑,想抬起手臂表示不碍事,却发现手臂依旧麻痹不能动弹。 又休息了一日,周仓与李福商议,还是最好尽快将李奇送回成都。 一来李奇遇刺的事情传开之后,恐怕署衙震动,得让李奇回去安抚人心; 二来成都署衙的静养条件肯定要比临邛好得多,至少没有刺客能够杀入成都署衙行刺李奇,而在这里就难说了; 三来再让张仲景看看伤势,方才可以安心。 于是,李福找来马车,陪李奇同乘一辆,而周仓在前驱策,百名士卒守护左右。 在马车上,李奇问及刺客之事。 李福道:“刺客已经抓住了,不过他不肯吐露只言片语,唯有等兄长伤势好转之后,亲自审问。” 李奇点了点头,便兀自闭目养神。 回到成都,诸葛亮、法正等将李奇接入府中。 李福亲往医馆请张仲景,法正道:“主公且宽心养伤,我这便亲往牢狱审讯犯人。” 法正可不是什么老好人,他仗义且睚耻必报。 李奇对他有知遇之恩,且又宽容大度,今李奇遇刺,那跟自己遇刺没什么区别。 待法正见到那刺客时,先诱惑道:“若能说出幕后指使者,饶你不死。” 刺客狂笑:“废话少说,要杀便杀。” 法正大怒,令人先施以黥面之刑。 黥面之刑通常就是拿小刀在他的脸上写个字,以墨涅之。而法正则是令人用尖刀在刺客的脸上乱戳,痛得刺客哇哇大叫。 不过刺客依然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不肯吐露半句。 法正又道:“汝不惧黥面之刑,那就用劓刑。” 所谓劓刑,看这个“劓”字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用刀割去鼻子呗。 那刺客有些慌了,道:“乃是犍为太守任东所使。” 法正皱了皱眉头,道:“暂且收押,待吾查明是否属实。” 法正令狱卒严加看管刺客,然后便入府禀告李奇道:“具刺客交待,乃是犍为太守任东所使。” 旁边的人听闻大惊,主要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说话间,李福带着任絮前来替李奇诊断。 原来张仲景与刘登前往郊外深山采药,只留了任絮坐守医馆,李福便把任絮带来了。 周仓见了任絮,二话不说,直接扭转任絮的胳膊,将其擒下。 任絮惊慌失措,“啊”的尖叫一声,将医药箱摔了一地。 李福惊问:“周兄这是何意?” 周仓道:“已查明指使刺客行刺主公的便是这厮的父亲任东。” 任絮闻言脸色苍白,嘴唇不停的颤抖,跪行道:“李益州明鉴,家父必无此意。” 李奇朝周仓摆了摆手:“放开她。” 周仓松开手时,任絮以头叩地:“李益州明鉴,家父冤枉啊!” 地板传来“呯、呯、呯”的声响,额上的血迹顺着鼻梁直淌。 李奇令李福扶起任絮,问法正道:“孝直接着说。” 法正道:“属下认为,刺客在说谎。” 周仓差点没一口老血喷他脸上,你特么这是在闹哪样? 法正接着说了他的判断:“刺客胆敢行刺主公,而且几乎已经得手,那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既已被擒,应该自行了断,何以会等我们去审问他?难道他会愚蠢的认为我们会放过他么?此疑点一也;” “疑点二,就算刺客还抱着侥幸,说出了幕后主使者,但属下认为任东并没有行刺主公的动机;” “疑点三,就算任东有行刺主公的动机,他岂能不对留在主公身边的任氏兄妹作出安排?” 李奇点了点头,认为法正所言非虚。 哪怕任东不似诸葛亮、法正一样忠心,但也不至于莫名其妙的行刺李奇。 说曹操、孙权打过来了,任东举城投降,李奇信; 说任东派刺客行刺李奇,李奇不信。 现在好好的屁事没有,任东就算行刺李奇成功,以他的实力能得到什么呢?只是四分五裂的益州而已。 而且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打着替李奇报仇的名义征讨犍为,以图割据州郡,自立为主,任东哪有实力抵挡? 不说别的,在益州这块儿地盘上,刘璋的号召力也比任东强啊。 等会儿…… 刘璋? 要说行刺的动机,还有谁比刘璋更有动机?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沉默了。 此时,诸葛亮入府,摇着他那千年不掉毛的羽扇,道:“如果诸公怀疑是刘璋所为,那么则正中了幕后真凶的下怀。” 第64章 诸葛亮揭露真凶 刘璋性格柔弱,少主见。虽然他有行刺李奇的动机,但是却没有行刺李奇的胆略和重领益州的谋略。 所以李奇原本也在思考,刘璋究竟有没有行刺自己的可能。 自考虑时,诸葛亮进屋这么一说,显然他对整个事件有所了解的了。 诸葛亮道:“听闻主公遇刺,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刘璋,因为只有刘璋才有行刺主公的动机。不过刘璋的性格和能力,又不像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便前往刘璋府中做了进一步了解。” 据诸葛亮所说,他刚见刘璋的时候,刘璋还不知道李奇遇刺的消息。 由于李奇向来对刘璋不管不问,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刘璋的精神也放松了许多,竟是热情的招待诸葛亮。 当听说李奇遇刺时,刘璋先是愣了一下,但见诸葛亮脸色严峻,吓得手中的水碗都掉到了地上,忙呼不是自己干的。 诸葛亮假装不信,便令人搜查房间,却得书函一封。 诸葛亮将书函交至李奇手中,李奇迅速阅览信件,原来是曹操相约刘璋起事的书函。 书函中言明,只要李奇身亡,益州必然四分五裂。届时刘璋振臂一呼,召集旧部,而曹操兵出西城、上庸,与其遥相呼应,则益州可定。 书函中约定,事成之后,曹操再表刘璋为益州牧,永为益州之主。 看起来很有道理,但是也有漏洞。 书函中称曹操为“操”,显然应该是曹操亲自修书才能这样自称; 此外,曹操在文学上颇有造诣,时常提笔赋文章,故而其字迹特征也被外界所了解。诸葛f4曾经就讨论过曹操的书法,虽然不是上上品,但却能显现出少有的一种雄浑遒劲,动静有致的浩然之气。 然而这封书函上的笔记过于循规蹈矩,显然有诈。 诸葛亮道:“若真是曹操与刘璋的亲笔书函,刘璋看后必然焚毁,今却放在一个很容易被搜到的地方,怕是连刘璋自己都不知情。” 李奇问:“诸公以为,能够随意进出刘璋房间,轻易栽脏嫁祸的都有哪些人?” 许靖道:“刘璋待人以宽,很多家仆都能够在得到刘璋允许的情况下进入房间,而家仆极易被人收买,所以也不能据此推断出真正嫁祸刘璋的便是与刘璋亲近的人。” 李奇又补充道:“别忘了,还有动机。一是行刺我的动机,二是栽脏刘璋的动机。” 法正猛然醒悟:“有了!” 众人皆将目光投向法正,法正道:“刘焉第三子,刘璋之兄,刘瑁。” 一提到刘瑁这个名字,在场诸位如同拨云见日,所有行径都与他联系了起来。 益州之主,原本就应该是刘瑁的! 当年刘焉入蜀时,将三个儿子留在朝廷为质,独带了刘瑁入蜀;后来听说吴懿的妹妹吴苋有富贵之相,便令刘瑁取了吴苋。 由此可见,刘瑁才是刘焉心目中的接班人,其见识胆略,远非刘璋能比。 不过也正因为刘瑁有一定的能力,在刘焉死后,其亲信赵韪才扶植了更柔弱的刘璋,认为刘璋可以随便拿捏。 李奇喃喃念道:“刘瑁……” 周仓、廖化、裴元绍等近身武将转身便出。 李奇知道他们干嘛去了,也不多问,只与诸葛亮、法正、李福、许靖等文官分析道:“刘瑁此番行刺,也对行刺失败后做了两手准备。一是让刺客污蔑犍为太守任东,事若成,则我与任东之间必有一战,他则能从中取事;二是嫁祸刘璋,刘璋虽然暗弱,但是益州还是能得民心的。我当初不杀刘璋,也是怕失民心。今若杀刘璋,不止会失掉一部份民心,还成了出尔反尔的小人。刘瑁即可招揽旧部,借机声讨。” 法正道:“刘焉原本是打算将益州牧传给刘瑁的,结果被刘璋捡了个便宜,刘瑁不可能一点意见也没有。故而即使什么也干不成,单单令主公杀了刘璋,他心里也会比较舒服。” 诸葛亮看着那封书函,思虑道:“这封书函显然是刘瑁伪造的,但是亮以为,刘瑁敢于行刺,必然也做好了行刺成功后的准备。他可能真的与曹操有来往。” 法正道:“这个应该不重要了,刘瑁派人行刺是事实,抓来处死即可。不过经此一事,属下认为主公平日宜加强防备,仅是一个周仓……咳,周仓刚才出去抓刘瑁了是不是?好,仅是一个周仓还是不太靠谱。你想啊,曹操身边可是典韦,典韦之后又有许褚。” 李奇笑道:“我已知晓,只是子龙、甘宁、张任等将必须以军机大事为重,不如再加上裴元绍吧。” 法正脸上憋了个“囧”字,但是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个时候,李奇瞄见任絮已收拾起药箱,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干疤,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李奇令旁人先行回去休息,将任絮唤至身前,道:“你不是要替我诊脉吗?来吧。” 任絮轻轻扶起李奇的手腕,将手指搭在脉博上,不敢与其直视。 少询,任絮又让李奇自己挽起衣袖,查看了伤口处,道:“李益州所中之毒可能是毒箭木之毒,据书上说,这种毒药呈乳白色,剧毒。书上说,可能会导致心脏麻痹,血液不畅。幸好李益州只是胳膊中箭,又抢救得及时……” 李奇打断任絮的话,问:“你既然能诊断出是何种毒药,说明我现在的身体里还残留着少许毒液,是吧?” 任絮点了点头。 李奇问:“那么如何清除这些残留毒液呢?” 任絮道:“据书上说,只有红背竹竿草能解除箭木之毒。” 李奇好想笑哦,问:“你平时给病人看病的时候,都是‘据书上说’吗?” 任絮愕然:“啊?本来就是书上说的呀。” 李奇道:“你这么没自信,就不怕把病人吓跑了?” 任絮:“病人会吓跑的吗?难怪,上次有个病人看了一半就说不看了。” 李奇以手扶额,他是没想明白,任东这么狡猾的家伙,怎么生个女儿如此胆小怯懦。 不过想到任絮刚才磕头伸冤的样子,也不失为孝女。 李奇目不转睛的看着任絮,直看得任絮脸蛋通红,不自然的低下了头来,问:“李益州这么看着人家干嘛?” 李奇道:“我看你什么时候拿解药出来替我解毒。” 任絮:“……” 第65章 掘地道诱敌深入 任絮这才醒悟过来,连忙打开药箱翻找了一下,才想起:“我这儿没有红背竹竿草,这种植物在益州郡的山林处比较常见。” 李奇问:“你看我这副身子还挺得到解药送来的时候吗?” 任絮道:“请李益州派人前往益州郡寻找家师,在他们采药回来之前,我可以先替你熬制普通的解毒疗伤药。” 李奇点了点头,道:“就照你说的办吧。” 任絮颔首退开,收拾起自己的药箱。 整个房间安静到只能听见药箱里物品碰撞时发出的声音。 李奇突然说道:“我打算向令尊提亲,将你迎娶回府,你觉得如何?” 任絮手上一抖,将脑袋埋得更低了,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全凭父亲作主。” 李奇正想说点什么来解除任絮的戒心,周仓和裴元绍突然就闯了进来:“主公,主……” 二人看着任絮那羞得通红的脸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总觉得自己回来得不是时候。 李奇对任絮说道:“你先回去吧。” 任絮点了点头,像逃离地狱似的溜出了房间。 走出署衙的那一刻,她觉得今天的太阳真是亮得刺眼,而心中那头小鹿跳得特别厉害,几乎就要撞开了心房…… 却说周仓、裴元绍回报,他们从城门守将那里查到刘瑁早在李奇遇刺的那一天就离开了成都,不知去往何处。而刘瑁之妻吴氏仍留在城中,啥也不知道。 李奇道:“这是典型的畏罪潜逃了,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只有北上投奔曹操。” 周仓道:“不如拿他家属问罪,总不能就这么让他跑了。” 李奇道:“吴氏乃吴懿之妹,平时倒也本分,而吴懿自归降以来,做事也算兢兢业业,岂可随意问罪于其妹?先不说这个了,元绍,你替我请孔明先生过府一叙,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事后吴懿听闻此事,感激涕零,誓要忠心辅佐李奇,以成大业。 却说诸葛亮在裴元绍的带领下入府向李奇问安。 李奇表示身体暂无大碍,只是想跟他讨论一下攻伐张鲁的事情。 李奇道:“军师果然料在我先,早已在梓潼做了攻伐张鲁的准备,不过我有一事不明。” 诸葛亮道:“整个战略还在部署完善之中,故而暂未与主公讨论细节。既然主公相问,亮自当事无巨细,尽皆相告。” 李奇道:“按照季然(指程畿)的说法,是打算将张鲁的主力大军引至剑阁关下,然后再令子龙复夺葭萌关,以成关门打狗之势。只是葭萌关地势险要,若子龙久攻不下,张鲁主力大军回撤,岂不是令子龙的军队腹背受敌?” 诸葛亮道:“主公勿忧,亮已有良策。葭萌关现在还属于我们,我已令人在葭萌关处考察地形和土质结构,于可靠之处挖掘直通关隘的地道。届时子龙只需要从地道入关,取葭萌关易如反掌。” 李奇讪笑道:“现在就有地道战了啊?” 诸葛亮道:“主公岂不闻建安三年,曹操与张绣在安众一战便采用了挖地道的方式?除此之外,袁绍与公孙瓒的易京之战,袁绍与曹操的官渡之战,以及去年曹操与袁尚的邺城之战,都采用了挖掘地道的战斗方式。” 诸葛亮所说的这些细节,李奇还真不知道,没想到曹操才是地道战的鼻祖啊。 真不愧是盗墓起家的! 不过诸葛亮这次挖地道是在与张鲁开战之前,而且葭萌关还在自己领地范围内,其隐密性和线路规划都可以做到极致。 李奇又问道:“那么如何才能让张鲁主动向我们开战呢?” 诸葛亮道:“主公这次负伤,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李奇激动的坐床榻上坐了起来:“愿闻其详。” 诸葛亮道:“可差人修书与犍为任东,令其假意谋反,而主公命一上将前往征讨,再败退而回,然后可令程畿从梓潼率兵往南方支援。这个时候,再差一舌辩之士贿赂杨松,令杨松向张鲁献策,就说任东刺伤李奇,现在益州分裂,梓潼空虚,乃是南下攻取西川的最佳时机。” 李奇道:“任东万一假戏真做,我等如何御敌?” 诸葛亮笑道:“翁婿之间,有必要假戏真做吗?” 李奇尴尬道:“军师何以知之?” 诸葛亮道:“吾观主公气色便已知晓。” 李奇叹道:“真神棍也!不,真神人也!” 李奇依诸葛亮之计,连修两封书函至犍为任东处。 任东拆开第一封书函,看了只觉后背发凉。 谋反?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不会是李奇想干掉自己,但是找不到理由,才想出这种办法吧? 让自己假意谋反,而他却真正平叛? 要说任东这个时候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任氏上一代家主任歧之死。 随后他又拆开第二封书函,只看一眼就懵逼了。 这封书函是李奇向自己提亲的。 当然,不是正式提亲。 正式提亲得在平定汉中之后,备足聘礼等等,否则自己这假意谋反就毫无意义了。 看到这封信,任东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李奇还是有拉拢自己的意思啊。 任东派心腹前往成都,与李奇密谋起兵细节后,那心腹又前往医馆探望了任絮。 经任絮证实,李奇确有提亲之说,而且是在自己替李奇诊病之后提出来的。 任东得此消息后,才彻底打消了疑虑。 试想,如果李奇哪怕有半分不信任自己,也不敢让任絮给他治病啊。 …… 经张仲景亲自调理,李奇的身体已无大碍。 不过平日里李奇也不出堂见人,只请肱骨之臣入府议事。 据诸葛亮统计汇报: 巴西赵云处有甲士三万人; 梓潼程畿处有甲士两万人; 成都甲士五万人。 其余益州、牂柯、巴郡等皆有数千至一万不等的守城军士,足以向汉中发动战争。 此外,蜀中粮草足可应付两年,而农耕恢复以后,次年的收成应该比往年更为丰厚。 建安十年,公元205年春。 曹操彻底剿灭袁绍残余势力,辟用青、冀、幽、并四州名士为掾属,自此河北人心归附。 与此同时,益州任东“起事”,李奇遣诸葛亮率甘宁、沈弥、娄发等“御敌”,“不料”战事胶着。 月余之后,李奇遣梓潼程畿南下,助诸葛亮“剿灭”任东。 第66章 陷绝境张卫被围 “报——” 汉中郡(张鲁时期应该称为“汉宁郡”)治所南郑。 张鲁署衙。 一名细作风尘扑扑的奔入内堂,单膝跪在地上,口中喘着粗气:“禀报主公,西川李奇于临邛祭祖时被刺客所伤,现生死不明。犍为太守任东起事,诸葛亮率军征讨不利,程畿也从梓潼挥师南下。” 张鲁愣了半晌,突然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对身边人说道:“李奇,枭雄也。今若身死,吾可高枕无忧矣!哈哈!” 属下杨松谏道:“主公何不趁西川大乱,挥师南下,则益州可定矣。” 张鲁想了想,说:“我与李奇签有互不侵犯盟约,岂可背弃盟约,令天下人所不齿?” 杨松道:“主公只是与李奇签署了盟约,可现今李奇生死不明,成都之主未必还是李奇。主公挥师南下,不算背盟。” 张鲁尚自有些犹豫,把目光投到阎圃的身上。 阎圃在张鲁麾下任功曹一职,但实际上也充当了智囊的角色,其智计人品,比杨松靠谱得多。 见主公把殷切期盼的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阎圃捋了捋颔下胡须,道:“今若不趁乱取西川,他日西川易主,难保对方不侵犯汉中啊。” 张鲁之弟张卫也道:“方今乱世,诸侯相互攻伐,我们在这儿讲仁义是没用的。若不趁乱取西川,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他日马腾韩遂或曹操等人前来攻打,如何御敌?” 如果李奇知道张鲁殿堂下的这些对话,一定会感慨送给杨松的那些金银珠宝是白送了。 特么的人心险恶呀! 杨松也觉得从未接到过如此轻松的业务。 在群臣的劝谏下,张鲁做出南下西川的决定。 张鲁令其弟张卫为大将,杨任为先锋,率军五万,直取葭萌关。 命令刚刚下达,杨松便将消息传递给了梓潼方面。 梓潼守将程郁差人至阆中报与赵云,赵云便留邓芝守阆中,带领本部军马沿嘉陵江逆流而上。 却说张鲁麾下先锋杨任率军来到葭萌关下,见山势险要,层峦耸翠上达地天,飞阁流丹高楼云汉,正发愁不知道如何攻取呢,忽见关隘上有一人站了出来,朝杨任喊道:“来者可是张公祺乎?” 杨任道:“吾乃张公祺麾下先锋杨任,汝乃何人,何不早早打开城门?” 葭萌关上的守将喊道:“我乃葭萌关守卫吴兰,东西两川缔结盟约在先,尔等为何率军至此?” 杨任道:“汉家天下,人人有份。今西川境内大乱,汝可早降,归于张公祺麾下建功立业。” 吴兰在关上“呸”了一声,即刻令军士放箭。 杨任躲闪不及,竟被弓箭所伤,令军队退出二十里下寨。 擦!关隘上的吴兰当真是握了把草,暗骂这货究竟是有多水,老子就做做样子而已,只要你下令攻城,我就撤退了呀! 没想到杨任竟被流矢所伤,实非吾愿啊! 杨任回到营帐中骂骂咧咧的,说誓要将那吴兰五马分尸才解心头之恨。 可是,如何攻取葭萌关,是个头痛的问题。 便在此时,有探子来报:“将军,大喜了!” 杨任心说老子刚中了一箭,你却来报喜? 杨任铁着张脸,问道:“喜从何来?” 探子道:“吾以查明葭萌关内只有一千老弱病残,精锐都被程畿带走了!” 杨任闻之,精神大振:“兄弟们,咱们明日再战,拿下葭萌关便是入蜀头功啊。” 次日,杨任备好攻城道具,二话不说,直接下令攻城。 吴兰心说:这就对了嘛,看来还不是特别蠢。 稍作抵挡之后,吴兰便下令撤军,弃关而走。 杨任夺了葭萌关,迎张卫大军入城。 张卫派人向张鲁通报杨任首功,张鲁大喜,为杨任加官进爵,赏钱无数。 杨任内心那个激动啊,这首功也来得太容易了。 张卫道:“蜀军溃败而逃,绝不对给他们喘息之机。你我即刻攻伐剑阁,杀取梓潼。” 杨任也认为没有比现在更好的建功立业的机会了,遂留杨柏暂守葭萌关,与张卫率大军直奔剑阁而去。 与此同时,赵云已率部抵达葭萌关不远处的山谷。诸葛亮在葭萌关外所挖掘的地道入口便在此处。 赵云按照地图指引,顺利找到地道入口,乃命大军在外驻扎,亲率一千精锐士卒趁夜入地道,直取葭萌关。 时葭萌关守将杨柏知前方有张卫大军,后方是汉中老家,感觉守着这险要的葭萌关完全没有压力,正与将士饮酒作乐。 酒至半晌,忽有士卒来报,说隘口起火,有敌军杀入。 杨柏一边披挂,一边下令道:“严守隘口,闭关不出!” 士卒也一边在心里问候杨柏祖宗十八代,一边汇报道:“杨将军,敌军已经入关啊!” 杨柏这才大吃一惊,若非听到门外杀声四起,他难以相信这敌军难道还能上天入地不成? 正要挑刀出门,早有蜀军闯入房内将杨柏砍为肉泥。 初晓时分,葭萌关内的汉中军队被斩杀殆尽,赵云大军复夺葭萌关,驻军两万,彻底断了张卫五万大军的归途和粮草补给。 甚至,张鲁突然就收不到前方的战报了。 等张鲁再派探子打听时,才知张卫的五万大军被关在了葭萌关和剑阁中间,进退不得。 张鲁这下是真急了,典型的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啊! 阎圃献计道:“赵云原是巴西守将,今率大军夺取葭萌关,必有北伐汉中之意啊。” 张鲁道:“这我知道啊,可是解决方案呢?” 阎圃道:“我的意思是,赵云倾城而出,巴西必然空虚。可差人向曹司空求援,令其从西城、上庸越大巴山入蜀。事关巴西郡乃巴蜀东面门户,巴西若失,则西蜀势危。故而赵云必退。” 张鲁从之,即刻派人前往报信。 不巧的是,此时幽州涿郡人赵犊、霍奴等聚众起事,杀幽州刺史及涿郡太守,曹操正亲自率军讨伐二贼。 这么一来,传递消息的时间就太长了,就算曹操同意出兵,恐怕张卫那五万大军也救不了了。 张鲁使者只能将书信送到距离汉中最近的西城,向西城守将曹仁求援。 第67章 曹仁围山困冷苞 (昨晚酒醉不眠,半夜又被地震惊起,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早上依然起来码字,大家不鼓励鼓励吗?^_^) …… 李奇的穿越终于成为了蝴蝶的小翅膀,扇动了一些人的生命轨迹。 曹仁就是曹操派过来防守和威慑西川的。 如果不是李奇攻占西川,曹仁现在要么正跟着曹操南征北战,建立功勋;要么就在许昌吃香的喝辣的。 所以曹仁是比较讨厌李奇的,只是不得曹操军令,他也不能擅自调动兵马攻打西川。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西川内乱了。 而且赵云率精锐攻占葭萌关后,巴西一带防守薄弱,只要曹仁挥军南下,定可一战而破。 这种时候,曹仁认为没有必要请示曹操,否则信使往来于大半个中原,战机稍纵即逝,等收到军令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曹仁令张鲁的信使回去报告,只要坚守汉中,伺机以待,必能大破赵云。 时下辅佐曹仁的满宠建议道:“蜀道艰难,易守难攻,非仓促之间能破。需报知曹司空,做好全局策应后方可行事。” 曹仁道:“伯宁(指满宠)岂不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今战机已现,若不抓住机会一鼓而下,他日李奇身体康复,重领益州,再让他拿下汉中的话,吾等悔之晚矣。” 遂不听满宠建议,点将列兵,整军待发。 帐下一人出列,道:“蜀道艰难,但也并非无路可行。某愿随曹将军鞍前马后,充当向导。” 曹仁视之,乃前不久投靠过来的刘瑁。 刘瑁在得知行刺失败之后,便乔装成平民,仓皇逃离西川,就连他那具有富贵相的吴夫人也没带走。 不过当他听说李奇虽然死里逃生,但仍然伤重,此时北方张鲁南下,南方任东北上,西川局势大乱,真是有些后悔当初逃早了。 刘瑁认为,如果当初不逃,趁着西川乱局振臂一呼,肯定还是会有很多旧部响应的。 故而此番曹仁南下,是刘瑁的第二次机会,他自然愿意随军出征。如果能够在攻伐西川的战役中有所建树,也不是不能求曹操帮着表个益州牧啊。 对于曹仁来说,有刘瑁这么一个在西川生活了十几年的向导,那更是如虎添翼了。遂与满宠、李典、刘瑁等领军五万,杀奔西川而来。 却说张鲁遣张卫夺了葭萌关,又直逼剑阁之后,便已是撕毁了与李奇之间的同盟协议。 协议被撕毁后,李奇的腰也不痛了,腿也不酸了,竟然可以出来主政了。 任东“望风而降”,与诸葛亮大军合兵一处,共计五万大军浩浩荡荡朝梓潼而来; 与此同时,程畿班师梓潼,马不停蹄的直接前往剑阁支援守将程郁和吴兰,誓要将张卫困死在剑阁与葭萌关中间。 诸葛亮、任东大军抵达成都时,李奇早已横刀立马等候在城门口。 诸葛亮劝道:“主公大病初愈,不宜劳驾远征啊。” 李奇道:“孔明先生南下这些天我才发现,西川政务不可一日无君啊!” 李奇也不是拍诸葛亮的马屁,更不是担心诸葛亮迷恋兵权,实在是李奇真的有很多事情处理不下来。虽有许靖、黄权、王累、秦宓、张松等人各施其职,但是很多问题他们还是要汇报上来由内政大佬诸葛亮定夺。 这些天,李奇代诸葛亮理政,倍感自己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啊。 只有自己学会了,才能“分担”孔明先生的负担,让他多活几年嘛。 所以,这一次仍然由李奇带领法正、甘宁、张任等将前往攻拔汉中。 任东弱弱的问道:“那我呢?” 李奇无奈的笑了笑,哪有让老丈人上阵杀敌的?便道:“元文便在成都休息一段时间,多与儿女聚一聚吧。” 随即,李奇发表檄文,声讨张鲁。 檄文的大概意思就是:鲁啊鲁,我们不是结盟了吗?你怎么能在我危乱的时候趁火打劫呢?太不仗义了,天下群雄都来耻笑他。 当时的张鲁真有一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不过张鲁的反射弧有点长,他暂时还没想到这是李奇的阴谋,只责怪杨松、阎圃等谋士陷自己于不义。 大概,当时张鲁是唯一没想过进军西川的,可到了现在,锅却让他一个人背了。 却说曹仁刚率大军抵达大巴山,便遭遇了蜀军的坚强抵抗。 当年李奇就是由大巴山入蜀的,他岂能不做防备? 考虑到驻守大巴山实在是太无聊了,李奇采取的方法是两年换一拨将士。现在正好轮到冷苞驻守大巴山。 满宠建议道:“大巴山地势险要,守卫森严,不宜强行进攻。” 曹仁问刘瑁道:“你不是随军向导吗?有没有办法绕过大巴山?” 没想到刘瑁还真有路子。 刘瑁刺杀李奇失败之后,他知道李奇在大巴山有兵马防守,自然不敢硬闯。凭着在蜀中往来十多年的经验,还真被他发现了一条小路。 不过那条路很窄,不易于大军通行。 听完刘瑁对道路情况的描述,李典道:“末将可率一半军马在此与蜀军相持,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曹将军自与满伯宁率一队潜入大巴山后方,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则隘口可夺,敌将可擒也。” 曹仁:“善!” 于是,李典隔三差五便在大巴山进行佯攻,又假装不敌。 大巴山士卒早已飞奔报告阆中守将邓芝,但是并没有请求支援,因为从表面形势来看,他们感觉还守得住。 邓芝一边将消息报告成都方面,一边固守阆中。 但是由于消息的延迟性,邓芝得到大巴山还守得住的消息时,曹仁已绕过了大巴山,将冷苞困于山顶,并断其水源。 不数日,蜀兵因缺水而大乱,一些士兵偷摸着下山投降了曹仁。 刘瑁道:“冷苞久随吾父,乃是忠义之士,且让我上山劝他投降。” 曹仁允之,令军士护送刘瑁上山。 此时的冷苞见军心涣散,知道这样下去迟早玩儿完。有道是,遇到事情不能坐以待毙,此刻唯一的生机便是整顿军队冲下山去,强行突围。 他告诫士卒们道:“兄弟们在西川都有父母妻儿,今若突围成功,退守宣汉,必能等到阆中援军。只要挡住了曹仁的进攻,吾等尚能与父母妻儿团聚。如若不然,让曹仁大军攻破了巴西,曹军必定趁势攻取西川,则西川大地又将生灵涂炭矣,大家的父母妻儿又岂能幸免?” 战争给平民带来的伤害,所有士兵都是深有体会的。 他们纷纷表示,绝不能将战事扩大到整个西川,使父老不得安宁。 他们的家庭里,有人刚刚才分到无主之田,有的孩子也才像做梦一样的进入到学堂。 这样的生活,他们不允许被打破。 第68章 李奇改道救巴西 所有人整装待发时,却见刘瑁带了数名士兵上山来。 刘瑁行刺李奇的事是发了通辑令的,所以在西川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冷苞见刘瑁上山时带的士兵身着曹营服装,便已猜到了七八分。 只见冷苞将手一招,便有一排弓箭手弯弓搭箭,瞄准了刘瑁。 刘瑁慌道:“冷将军这是何意?” 冷苞道:“汝为曹军,吾为蜀军,两军交锋正酣,你来此作甚?” 刘瑁道:“冷将军乃忠义之人,前者不得已而降了李奇,今被困大巴山,朝不保夕,何不随我一同去见曹仁将军,为朝廷效力?” 冷苞道:“此言差矣。苞投降李奇,并非不得已,而是随西川之主刘季玉一起投降的。今李益州尚在,也未曾听说李益州有降曹之意,吾等岂可背主降曹?” 刘瑁道:“冷将军可能还不知道,大巴山两侧总计五万曹军,而大巴山上只余数千人,强行突围,岂不是以卵击石?何不留着有用之躯,为西川百姓谋福祉?” 冷苞冷笑一声,道:“哼,你随刘季玉降了李益州,便属李益州麾下。前者派刺客刺杀李益州,是为不忠;伪书嫁祸刘季玉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义之人,何谈为百姓谋福祉?苞虽不才,能突围便突围,不能突围时,有死而已。” 刘瑁也没想到,这个跟了父亲、四弟多年的忠义将军,竟然骂自己不忠不义? 好说歹说,冷苞决意不降,更怒斥刘瑁:“再要哆嗦,我便先射杀汝这不忠不义之人,然后突围。” 刘瑁愤然下山,告知曹仁:“冷苞不降,鉴于山上蜀军水源已断,他们可能随时都会下山突围,宜早做好准备。” 曹仁便将士兵分为两组,一组休息,一组列阵以待,以两个时辰为限,再交替值勤。 冷苞骂走了刘瑁后,料想曹仁必有准备。 既然曹仁准备的是应对突围,那断然不会在半夜强攻上山。 故而冷苞倒也不急于下山突围了。 他令所有士卒先作休息,待五更时分,山上花草树木起露水时以树叶接引,解决少许缺水的问题。然后再将所有的干粮都拿出来,让每个士兵尽量填饱肚子。 天色渐渐破晓,山林朦朦胧胧。 风微凉,雾色薄。 竹林深深,寒风阵阵。 甲衣隐隐,眼眸冷冷。 惊雀声声,叶落纷纷。 四野寂寂,杀意腾腾…… “锵!”冷苞拔刀而起,大喊:“杀——” 大巴山清晨的寂静被彻底打破,数千蜀军在冷苞的率领下冲下山来,喊声震天。 曹营里射出箭矢如蝗,蜀军一片一片的倒下。 但是箭矢没有阻挡蜀军的脚步,因为大家都明白,后退更是死路一条。而现在,他们跨过战友的身躯,正一步一步的接近曹营。 由于大巴山绵延数十里,曹仁的战线也拉得比较长,以至于每一处防守都比较薄弱。 不过一旦确定了冷苞突围的位置,两边的曹军都能根据相邻营帐的动静迅速朝战场集中。 很快,冷苞便被曹军团团围困,左冲右突,皆不能出。 曹仁见冷苞身后只跟着数百人了,便亲自披挂上阵,纵马来到冷苞跟前,以大刀指向冷苞,道:“曹司空奉天子以讨不臣,将军乃忠义之士,何助逆贼耶?若能归顺朝廷,吾定当在曹司空面前保举将军。” 冷苞不答话,挥刀直取曹仁。 无奈体力匮乏,身上伤口崩裂,哪能敌得住曹仁的武艺。 战不十合,曹仁手起刀落,将冷苞斩于马下。 此时,下山突围的蜀军尽皆战死,无一生还。 曹仁久经沙战之将,也无意唏嘘,当即与李典合军一处,往宣汉进发。 宣汉守将探得消息,忙向阆中求援。 却说李奇的五万大军本是由成都出发至梓潼,但是在路上接到曹仁进军大巴山的战报后,法正料定大巴山恐不能守。 法正道:“目前曹操正在幽州平叛,曹仁大军顷刻而至,吾料其必没有通报曹操。曹仁此举绝非仅仅是为了替张鲁解围,恐怕还想趁势攻占西川争功。否则他没有必要在不报知曹操的情况下对西川用兵。” 李奇道:“若曹仁有攻占西川的打算,必然尽起西城、上庸之兵,其势难挡。不如传令赵云、程畿,在围剿张卫之后先屯兵葭萌关,待我们先击败曹仁,再图汉中。” 众所周知,张鲁乃守户之犬,且主力精锐被围剿于葭萌关与剑阁之间,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元气。 但是曹仁乃是虎狼之师,而且巴西一旦失守,则巴东、巴郡、广汉等270度区域都暴露在曹仁的攻击范围内。你不知道他要打哪里,就必须拉长防御战线,摊薄防御力量。 故而,巴西郡一定要守住。 李奇当机立断,决定调转枪头朝巴西进发,并令甘宁率一万人先行。 行了数日,李奇又闻宣汉、宕渠失守,宕渠夷王朴胡、杜濩率众起事以迎曹仁。 曹仁与朴胡、杜濩率领的賨人正逼近阆中,阆中守将邓芝坚守不出,已被围城数日。 可能,这是李奇穿越而来遇到的最凶险的一场战争。 如若不胜,西川势力瓦解,自己就没有活路了。 但是守在葭萌关的赵云不能撤,赵云若撤,汉中张鲁趁虚南下,形势就更令人堪忧了。 法正道:“主公无忧,巴西粮草多半集中在阆中,阆中尚有一万士卒,更兼邓伯苗行事谨慎有度,足可坚守。曹仁远来,虽有巴西夷王策应,但是蜀道难行,他们的后勤补给始终是个问题。” 李奇听了稍觉宽心,更加加快了前往阆中的步伐。 此时,甘宁的先头部队已抵达阆中郊外,与曹仁呈对垒之势,双方交了数战,各有胜负。 不过甘宁兵少,只是在曹仁想要攻打阆中的时候,在外围骚扰他的后方,令其不能专心攻城。更多的时候,甘宁还是以坚守营寨为主。 这个时候,就轮到曹仁心急了。 他知道甘宁这一支部队只是先锋,李奇的大军还在后方。 如若李奇的兵马一到,与甘宁、邓芝夹攻起来,自己必败无疑。 (感谢“初遇时光荏苒”200币打赏,祝老板长命百岁。) 第69章 军民共保阆中城 其实这一场战役,双方都有失算的地方。 李奇认为曹操在幽州平叛,疏忽了巴西郡的防守,没想到曹仁就抓住了这个可趁之机; 而曹仁本是想通过围魏救赵的方式将赵云引回巴西。如此一来,张鲁得以顺利南下,自己大军西压,两面夹攻,西川可破。 但是曹仁没想到的是,任东那边莫名其妙的就“投降”了,以至于李奇大军得以迅速北上,甚至还在北上的途中改道来救阆中。 现在张鲁损失了张卫的五万精锐,正在家里舔伤口,自然是无力南下了。 而曹仁这边虽然得到了宕渠夷王朴胡、杜濩的支持,但是接下来要面临的却是孤军深入巴西腹地所要承担的后果。 满宠、李典纷纷认为,如果能尽快攻下阆中固然好,如若不然,还是退兵为上。 但是这样一来,给曹仁的压力就很大了。 他这次没有通报曹操,私自领兵南下,如果能够夺得西川,建立不世之功,在曹操面前自然可以挺直了腰板说话。可要是损兵折将,无功而返,那自己的罪过就大了呀。 无奈之下,曹仁只好决定强攻阆中。 曹仁从西城率军五万入川,一路上没有太大的损耗,而收降朴胡、杜濩等賨人军队约一万人,合计六万兵马。 他就不信,六万兵马攻不下只有一万守军的阆中。 满宠建议道:“曹仁将军可率两万人攻东门,李典将军率两万人攻北门,宠率两万人攻南门,独留西门让敌人逃走。” 毕竟四道城门都封锁死了,敌人无路可逃,必然死战。 所以满宠专门留了西门给邓芝跑路。 曹仁从之,临阵鼓舞士气道:“除了拿下阆中,吾等已无退路可言。吾在此立誓,凡第一个登上城楼者,赏千金,封万户侯。杀呀!” 同样是打仗,同样会死人。 但是这一次却有“赏千金,封万户侯”的希望,士气一下子被激励起来了。 众士卒抬起云梯或撞木,朝着阆中城下冲来。 邓芝早已在城楼上备好了十架小型发石机。 这些发石机都是当初黄月英留下来的,因为是从城楼上往城楼下投石,所以并不需要太大的初始力量。她通过精确的计算,预置了远距离和中距离的几个档,只要石头的重量相差不是太大,那么投出去的距离也不会相差太多。 更何况满山遍野的敌人攻过来时,本身也不需要什么精度,只需要掌握大致的攻击距离即可。 经过前几次的攻城,城楼之下已经满是棱角分明的石头,邓芝为了紧守阆中,也不敢派人出城将石头拾回,故而曹仁一队带着攻城器械前行甚为艰难。 但是阆中的石头是有限的,纵然邓芝发动了百姓帮着搬运巨石,也很快就处于无石可投的状态,毕竟这个时代又不是水泥路,随便敲两块路面就能当石头用。 曹军见城楼上再没有石头抛下来,便加快了攻城的脚步,邓芝这边也将防御武器由石头换成了弓箭。 城内,一个少年手提一柄铁锤走向学堂。 有人唤道:“王俊,城外正打仗呢,你还想上学?” 还有人嘲笑道:“不上学,他吃什么啊!” 为了让更多的人愿意来上学,李奇向各郡县的学堂又新加了一项政策,就是可免费提供一顿午餐。 王俊字安然,本是雍州人,因避战乱而入蜀。其父死在乱兵之下,到了成都每亲也病死了,孤苦伶仃,便打算进入学堂混一顿饭吃。 初时,学堂先生听闻王俊并非本地人,便不想收他入学。但是后来发现此子哪怕没有免费的午餐,也倦缩在学堂外的墙角下听讲。先生以儒家经典相问,王俊对答入流,这才破格将他收入学堂。 不过在一部分人的眼中,依然认为王俊就是来混饭吃的。 此时的王俊年方十四岁,他根本没有功夫理会跟他说话的两个人,只见他走到学堂的房外,挥起手上的铁锤便向墙上砸去。 旁人斥责道:“学堂乃是公家之物,怎能随你破坏?” 王俊道:“等城楼上的石头扔完了,箭也放完了,就只能任由敌人攻上来短兵相接了。敌人拥有我军数倍的兵力,你们觉得那个时候我军还有胜算吗?曹军入城后,这些所谓公家之物还算是公家的吗?” 原来王俊拆房子,竟是要帮蜀军搬运石头。 这些房子一般是由青砖、木材和瓦片为主要材料,就算拆一栋房子,能够有攻击力的砖石也不会太多。 故而有人嘲笑王俊杯水难救车薪。 王俊却认为,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在阆中求学的这些年,他深感李奇之恩。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这样一个流民,不但能吃上一顿饭,还能念书。 在王俊的心目中,早已把自己当成了蜀人的一份子,今曹军攻城,他能帮助蜀军多杀一个便不亏,多杀两人就是赚。 在王俊的动员和感染下,也有一些平民加入到了拆房子,运石头的行列中来。 却说城楼之上,有人报与邓芝:“今阆中三面被围,唯有西门可逃,请邓主薄从西门走。” 邓芝道:“西门乃敌军抛出的诱饵,吾等一旦出西门,必被敌军生擒。” 又有人道:“甘宁将军在南门与满宠部撕杀,吾等何不打开南门,杀出去与甘宁将军夹击满宠?” 邓芝道:“吾若弃了东门,阆中必失。到时候就算能歼灭满宠,又对大局有什么好处呢?” 无论别人怎么劝说,邓芝巍然不动。 他很清楚自己坚守阆中的战略目的,除非自己死了,让曹军把自己的尸体扔出城去,否则绝不会离开阆中一步。 此时城楼之上早已没有了具有攻击力的石头,就连弓箭也放得差不多了。 曹军抬着撞木冲往城下,“轰轰轰”的撞着城门,还有的曹军已经从云梯爬上了城楼,与阆中守军展开近身拼杀。 就在这个时候,一些百姓开始源源不断的向城楼上输送巨石。 这些石头单个也有西瓜般大小,用力从十六米高的城楼上掷下去,足以把人的脑袋从“口”形砸成个“凹”形。 邓芝问道:“这些石头从何而来?” 有百姓道:“我们将房子拆了!” 邓芝深为感动,作揖道:“阆中若能守得住,芝定然禀告李益州,让他给你们盖新房子!” 百姓们道:“不用,我们拆的是公家的房子。” 邓芝:“……” 第70章 双管齐下退曹仁 与此同时,距离阆中五十里处,李奇打了个喷嚏,问探子道:“阆中战况如何?” 探子据实回报:“曹仁攻东门最急,北门也只是强撑,南门因甘宁将军攻打满宠后方,基本上已转危为安,唯西门完全没有敌人。” 法正道:“此乃曹军故意给邓芝开的一道后门,说明他们一开始并不想强攻阆中,希望邓芝能够从西门逃走,而曹军便可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小的代价占领阆中。” 李奇道:“看来邓芝也很明白阆中对于整个西川的重要性,故而明明有生路可逃,也打算坚守至死。此等忠臣良将被困,我必定亲往救之。” 于是李奇传令,所有士兵抛弃粮草辎重,轻装急行。只留一小队人押着粮草辎重慢慢跟上来。 轻装士卒中,张任、孟获先率一军去解东门之急,李奇、法正等率一军解北门之急。 五十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李奇又令为数不多的骑兵先行,至阆中时,最重要的是虚张声势,扰乱敌人的军心,同时也相当于告诉城中守将,救兵已至。 此时,甘宁已奋力杀退满宠这支军马,又入城直奔北门。 李典这边基本上已经登上城楼,掌握了北门的控制权,却不料甘宁直接从城内杀来,只好仓皇应战。 此时,城楼上的士兵又远远看到蜀军骑兵挥舞着旗帜杀向北门,急告李典道:“将军,蜀军救兵已至,我等腹背受敌,如之奈何?” 李典权衡了一下双方的战力:城外是骑兵,且是刚刚杀奔过来的新军,士气正旺;城内甘宁虽然勇猛,但是刚才已经与满宠厮杀了半天,士兵皆已疲劳。 相对来说,甘宁这边似乎要好应付一些。 李典喊道:“随我杀下城楼,至东门与曹仁将军汇合。” 曹仁这个时候也挺蛋痛的,他遭遇的是邓芝亲自指挥的一队,防卫极其严密,直到现在也没攻下来。 如果李典当真能与曹仁汇合,从城内给予邓芝致命的打击,那么邓芝必败。 可惜李典一时半会儿还冲不出甘宁的军队,而张任部已经杀至曹仁后方。 曹仁久攻不下,士卒伤亡无数,此刻又见蜀军援兵杀到,无奈之下只好下令撤军。 在撤军的途中,正面遭遇张任这支新生力量,筋疲力竭的曹军哪里还有战力。曹仁好不容易杀出重围,与满宠残部汇合。 灰头土脸的满宠向曹仁汇报:“蜀将孟获放火烧了我军营寨,粮草尽毁。” 曹仁大怒,双方一合计,打算退守宕渠,与朴胡、杜濩汇合,再图后计。 在曹仁、满宠清点残部时,两人对视一眼:卧槽,李典丢了! 李典大概是不会投降李奇的。 李典跟随曹操,要从他叔父辈说起了,叔父李乾就是不肯反叛曹操被杀的。叔父死后,从兄李整领了李乾的兵马;李整死后,李典才接过这支兵马的指挥权,可谓是世世代代都在为曹操效力了。 同时,曹操也非常器重李典,曾升他为离狐太守。 阆中城中,李奇象征性的还是要问一下李典,降还是不降。 李典自然是大义凛然的唾骂李奇:“曹司空封尔为西城太守,尔不思回报,却拥兵叛乱,吾李曼成虽不才,也知道《春秋》大义,岂肯降汝?” 李奇道:“你当我真不知道?曹操令我为西城太守,实乃借申耽、申仪兄弟之手杀我而已。说到《春秋》,关云长也读过《春秋》啊,可下坯城破,土山被围时,他不也投降曹操了吗?” 李典:“……” 李奇道:“我想说的是,关羽降曹之后,斩颜良、诛文丑,然后又千里走单骑,这才得以扬名于世,甚至还不失忠义之名。曼成又何不留下有用之躯,以图建功立业,名留青史呢?” 李典昂首道:“汝勿多言,典有死而已。” 李奇寻思,李典也算是曹操的爱将了。今若杀了李典,彻底激怒曹操,若曹操带碰上张辽、徐晃、两夏侯齐至西川,以李奇现在的实力,如何能够招架得住? 遂暂时将李典收押,又嘉奖邓芝守城之功。 邓芝道:“吾军侥幸守住阆中,也亏了城中百姓相助。” 李奇倒是有些意外,这都达到军民鱼水情的境界了吗? 邓芝将百姓砸房取石,还帮忙运送的事情说了一遍,着重表扬了少年王俊在百姓中起到的带头作用。 李奇令人请王俊来见。 王俊拜道:“吾能苟活至今,全赖李益州的政令。能为李益州抵御强敌略尽绵力,实在是平生之幸。” 李奇见他虽然只有十四岁,却相貌堂堂,才思敏捷,心中甚喜,便手写了一封荐书,令其往成都学堂深造。 此时,探子来报:“曹仁、满宠退至宕渠,与朴胡、杜濩合兵一处,抢掠百姓粮草。” 李奇奇了个怪,问:“曹仁既有平定西川的图谋,为何要劫民之财?这不是失了民心吗?” 法正笑道:“我也是刚刚才听说,孟获烧了曹仁营寨,军粮被烧得一石也不剩。不抢劫老百姓的粮食,他们吃什么呀?” 李奇又惊又喜,在他的印象中,孟获一直是莽的呀! 唤孟获来问,孟获直言这是张任的主意。 这样就好理解了嘛! 既然曹军粮草告急,李奇也顾不上休整,即刻率进往宕渠进发。 路上,李奇一直在揣摩一件事情: 他不杀李典,是暂时不打算跟曹操结怨太深。同样的,要是攻下宕渠,曹仁就更不能杀了。 他决定给曹仁写一封信,让他自己退兵算了。 书信大意为:我与曹公本无仇隙,今曹将军为救张鲁之急来攻西川,我是可以理解的。然则张鲁趁人之危,背信弃义,派孤军深入西川腹地,故有此败,将军来不及相救,并非将军之过也。既然张鲁兵败,曹将军陷于西川恐怕也没什么意义了,甚至可能会耽误曹司空的大计。不若各自罢兵。为表示诚意,我可以先释放李曼成,唯将军定夺。 这封信,李奇便让李典带回。 曹仁见了李典,心中也是如释重负。 现在张卫大军已经被困死在剑阁与葭萌关之间,张卫也被俘斩首;另一方面,曹仁孤军深入巴西郡,伤亡惨重,粮草告急,实在难以抵敌李奇的五万大军。 诚可谓是进不能胜李奇以定西川,退不能救张卫以安张鲁。 今曹仁见李典安然归来,便有了退还西城的打算。 怎么着,也得把损失降到最低。 不过关于要不要退军这事儿,满宠有话要说。 (满宠说:感谢“初遇时光荏苒”的打赏和“不来电不明”的月票支持,祝老板夜夜当新郎,天天入洞房。) 第71章 欲拔其城,先骄其兵 (死皮赖脸的找编辑大大要了个app推荐,为了保证追读,现在死皮赖脸的请求各位读者大大即便养书,每天也点一点新的章节。拜谢!) 曹仁入川也有些日子了,慢慢的,满宠也把一些事情琢磨明白了。 比如一开始,他是没想通李奇的援军为什么这么快就到了,后来他仔细琢磨,发现李奇这支军队原本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赵云在葭萌关屯军数万,必有取汉中之意啊。 满宠认为,李奇率领大军北上,原本肯定是要去打汉中的。只是巴西告急,他才调转方向前来解救巴西。 满宠对曹仁说道:“如果我们这个时候撤兵,李奇必取汉中。到时候整个益州都在李奇的手中,我们再要对付他就难了。要知道,李奇可不是刘璋、张鲁等辈可以比拟的。” 曹仁道:“我也不想无功而返,可是现在就凭我们这支孤军,能打得过李奇吗?” 满宠道:“可先坚守宕渠,将形势报与许昌方面,以待援军。” 正议间,许昌荀彧令人差书信至曹仁处,告知曹仁:幽州的赵犊、霍奴尚未平定,辽西、辽东、右北平三郡乌桓又攻略犷平;更有并州高干联接匈奴谋图不轨。故而当前并没有足够的精力远征西川。 曹仁将书信示与满宠,于是商议退兵。 不过这一次曹仁也没有白来,临走时他将宕渠夷王朴胡、杜濩等部族一并都迁走了,综合起来也没什么损失,还捞了一波。倒是李奇这边折了些人马,更折损了冷苞。 曹仁退兵后,李奇尽收失地,并将朴胡、杜濩部族遗留的田地分给那些被曹仁抢劫的百姓和士族,以安其心。 此外,李奇又在大巴山上为冷苞立了碑,以彰显其忠良。 李奇道:“从曹仁翻越大巴山围困冷苞这件事情来看,我们在大巴山的防御还是不够坚固。” 法正道:“确实没有料到曹仁会在这种时候出兵西川。现在,我们可以在大巴山多设关隘,并命人在大巴山各峰顶建造烽火台,遥相呼应。” 李奇从之,将这件事情交给吴懿和廖化前去办理,又调派孟达前往阆中协助邓芝重建防御工事,以备不测。 处理完巴西郡的善后事宜,李奇迅速挥军北上,与赵云、程畿在葭萌关汇合。 此番讨伐汉中,差不多是李奇的最强阵容了,谋有法正,武有赵云、甘宁、张任、孟获等,又有诸葛亮、李福等坐阵后方,誓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汉中。 汉中张鲁虽然折了张卫、杨柏等将及五万士卒,但是别忘了张鲁可不是普通的一郡太守,他瞄的还是五斗米教的教主。 其实张教主本人除了割据汉中,欺负刘璋外,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他守汉中时,宽惠待民,信徒众多,更有无数关西百姓逃难至汉中,使得汉中成为汉末一支颇有实力的割据势力。 赵云道:“云据守葭萌关这段时间也暗中观察过汉中动静,张鲁已料定我军意在汉中,故加强防备,恐短时间内难以破城。” 法正道:“葭萌关地势险要,张鲁也不会主动来攻,两军如此相持下去,于我不利。可遣一军逼近汉中扎营,诱使张鲁出城来战。” 李奇便与法正、甘宁、张任率三万精锐前行,距南郑十余里地安营扎寨。 李奇又手写传单若干,说张鲁背弃盟约,故而伐之,与士卒、百姓无关。汉中自古以来便是益州不可分割的一郡,尔等昔日阔别父母妻儿随张鲁入驻汉中,莫非不想回家了吗? 南郑守军中,的确有不少士兵是西川人。 当年刘焉任命张鲁为督义司马,与别部司马张修带兵攻击汉中太守苏固。张修杀苏固后,张鲁又杀张修,夺其兵众,独霸汉中。 在这种情况下,张鲁带过去的士兵是没有机会再回到西川了。 李奇令人将这些手写传单用弓箭射上城楼,希望能够瓦解张鲁的军心,令其不战自乱。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大家现在都是有“信仰”的人了,誓死追随张教主。即便有少数人想家,但在大环境中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只得作罢。 李奇在南郑城外相持十余日,张鲁就是不出来应战。 李奇便令程郁从梓潼送来好酒好肉,终日与士兵们大块剁颐,却令甘宁、张任分兵埋伏,看张鲁什么时候被引出来。 却说南郑城中,张鲁听闻李奇就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饮酒作乐,将士都觉得这特么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啊,纷纷请兵出战。 阎圃谏道:“李奇见我等闭关不出,故使此计来诱惑我等,主公不可轻出,轻出则必中埋伏啊。” 杨松急了,当初李奇派人送金银来结好,使张鲁攻梓潼时,曾许下高官厚禄。现在李奇已经兵临城下,几乎可以看见高官厚禄在向自己招手了呀。他巴不得张鲁快些玩儿完,自己要去成都享清福了。 所以杨松又开始使坏,说:“李奇如此羞辱我军,若不出战,恐怕将士的士气都被消磨干净了呀!没有了士气,李奇令人强攻城池时,我们如何御敌?” 此时,张鲁麾下将领昌奇道:“吾愿领一军前去劫营。” 张鲁便拨了一万军马给昌奇,做试探性进攻。 昌奇刚一出城,便有探子将军情报知李奇。 李奇问:“何人领兵?” 探子道:“昌奇,原是杨任手下,杨任战死葭萌关后,张鲁让其领了杨任的本部军马。” 李奇蛋了个痛,昌奇是谁啊? 游戏里都没这人好吧! 法正道:“看来张鲁是既想打击我们的嚣张气焰,又担心中了埋伏,故而派这么一号人出来投石问路。主公可飞马报知甘宁、张任两位将军,就说张鲁不出,按兵不动。等昌奇来攻时,我们弃寨而走,以骄其兵。” 李奇听从法正的建议,甚至还给昌奇煮了几大锅猪肉,留了十几瓮好酒。 是夜,昌奇突袭营寨。周仓护着李奇,裴元绍护着法正,又令孟获断后,故作溃败之势向葭萌关方向撤离。 昌奇夺了营寨,见锅里的猪肉香气扑鼻,还有好酒无数,甚喜。 昌奇一边喝酒吃肉,一边令人报告张鲁,说大破蜀军,缴获粮草辎重无数。 这是昌奇独自领兵后的第一场大捷,击败的还是枭雄李奇,故而在汇报时言辞夸大,自我陶醉,就差发个朋友圈炫耀了。 张鲁得到消息后也挺欣慰的,斥责阎圃险些误了自己的战机。 第72章 卖主求荣,必殒其命 张鲁探知李奇退守三十里重新下寨,便使部将杨昂又率两万人马,与昌奇合兵一处,乘胜追击。 张任、甘宁见这次出城的又不是张鲁,仍是按兵不动。 汉中城外地势险要,使伏兵占尽地利。张、甘二将携带了三日的干粮,隐没于险石丛林之间,竟无人发觉——或者说,无意见发现这里有伏兵的,无论是官兵还是百姓,都已被灭口。 张任盘算着昌奇、杨昂大率领走了两万至三万兵马,南郑城中也不过剩下两至三万兵马。 下一次出城的即便不是张鲁,他也打算出兵抄其后路了。只要剿灭了这数万的有生力量,完全可以集中兵力,用强攻的方式打下南郑城。 却说杨昂与昌奇两军合在一处,对李奇的大营再度发动突袭,李奇故技重施,率军后撤三十里下寨。 杨昂、昌奇再次缴获粮草辎重,并向张鲁报捷。 李奇此番一撤,基本上已经靠近葭萌关了,赵云率领一队前往与李奇汇合。 阎圃道:“李奇,枭雄也。今连番战败,吾料必定有诈。” 杨松阴阳怪气的冷笑道:“吾主威加汉中,臣民咸服,只不过赢了两次,你就觉得不正常,不知阎功曹言下之意,究竟为何?” 言下之意,就是阎圃认定张鲁是个呆瓜,输了正常,赢了就不正常呗。 张鲁本就对阎圃前番预判失误有所不满,现在被杨松这么一挑拨,便再也听不进阎圃的建议了。 杨松趁机道:“主公可率军亲往征讨,则我军必然士气高涨,可一鼓作气击溃李奇。就算不能活捉李奇,也可震慑其心,令其十年之内不敢正视汉中。” 张鲁遂信了杨松的邪,亲领大军向葭萌关进发。 伏于城外的张任、甘宁见张鲁亲出,立刻做好了战斗准备。 不过张、甘二将这次的任务是伏击,并未携带攻城器具,故而只能起到断张鲁后路的作用,不能趁机攻拔南郑。 张鲁与杨昂、昌奇汇合后,询问道:“你们在军报中声称抢获敌军粮草辎重若干,都存放在哪儿呢?” 杨昂道:“我等专用营帐封存,主公可随我去看。” 张鲁便随杨昂前往巡视,果见粮草足有数千斛粮食,上百匹战马,还有一些蜀军的衣甲和武器。 张鲁对此表示很满意,又问:“怎么军报上没听你们说斩首多少级?” 昌奇道:“蜀军也跑得太快了一点,斩首不多,故而不敢贪功上报。” “嗯。”张鲁点了点头,突然发现哪里没对。 蜀军不战便逃,难道他们是来郊游的? 张鲁虽然受杨松蛊惑,但也并非24k纯傻,心中暗道:阎圃所言极是,这完全就是一个陷阱。杨松误我! 张鲁马上传令:“各营将士列队,即刻回城!” 杨昂、昌奇懵了一逼,但见张鲁神色严峻,只得迅速整理队伍,往南郑返回。 李奇这边探得消息,也整军待发。 从葭萌关到南郑一带地势险要狭窄,数万大军只能排成一串长蛇阵,且首尾难以相顾。 故而李奇等张鲁列队完成之后,才令赵云、孟获追上去攻其尾部。 张鲁派了昌奇押后,可区区昌奇乃无名小将,别说赵云,连孟获都能完虐他。 只见孟获手持金背砍山刀,如猛虎下山,惊得昌奇手脚发软,措手不及,已被孟获劈为两半,张鲁后军大乱。 赵云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手上长枪所至之处,无不血溅三尺; 孟获则挥舞着他的金背砍山刀,如切瓜砍菜般所向披靡。 张鲁得知李奇袭其后军,即便有心回头相救,无奈这路实在是不好调头,只好加快速度前行,希望能够早一点回到南郑。 前不数里,前方张任率军冲杀。 杨昂护着张鲁且杀且走,最后自己没走掉,被张任所斩。 张鲁来不及伤感,继续朝着南郑狂奔。 此时张鲁的队伍被截成数段,早已溃不成军了。 仓皇中,又遇甘宁阻断去路,眼见自己就要被甘宁活捉了,忽然前方一彪人马杀出,使得甘宁后军大乱,张鲁因此逃脱。 当张鲁看到率军前来拯救自己的阎圃时,羞愧难当,拜道:“悔不听先生之言矣。” 阎圃忙扶住张鲁:“主公折煞我矣。” 二人在军士的掩护下逃回南郑,欲要唤杨松前来问罪,却被告知杨松早就携带金银细软跑路了。 经过连番厮杀,张鲁又一次损兵折将。 阎圃道:“精锐士卒死伤殆尽,若李奇大举来攻,南郑恐不可守。不如退守沔阳,向曹操求援。” 张鲁道:“前番曹仁将军来救,最后无功而返。听闻曹司空又在北方攻打乌桓,怕是顾不上咱们了。” 阎圃道:“所以……这一次,主公欲求得曹公相救,只有一个办法。” 张鲁问:“什么办法?” 阎圃道:“举城归顺曹公。” 张鲁长叹一声,道:“只好如此了。” 张鲁、阎圃率残部弃了南郑,退守成固,又修书与曹操表明其心迹。 只可惜曹操现在离得太远了,书信抵达长安钟繇手中时,钟繇犹豫不决。因为钟繇是一个文官,外臣,不像曹仁那般鲁莽任性。 况且曹仁任性的前提是,西城、上庸一带除了守户之犬刘表,并没有来自外部的威胁。而钟繇驻守长安的首要任务是防止西凉马腾,哪能随便把兵马派出去呢?若是被马腾韩遂偷袭了长安,这罪过不是一般的大。 张鲁久等援军不来,李奇又顺利入驻南郑,仅与其相距百余里地。 却说李奇进入南郑后,杨松前来相投。 李奇笑道:“我这次能够顺利打败张鲁,杨公功不可没呀。” 杨松赔笑道:“皆赖主公鸿福齐天,才能做得了这南郑之主。” 李奇道:“你叫我一声主公,我心里瘆的慌啊。” 杨松愕然:“为何?” 李奇道:“如果别人出更高的价格让你出卖我,我岂不是有性命之虞?” 杨松:“???” 李奇唤左右道:“来呀,将此人推出斩首。” 杨松:“!!!” 杨松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双腿发软,被两名军士架着胳膊拖出署衙后,才幡然醒悟过来,骂道:“李奇,时下最无信义之人!汝……” 言未讫,已身首异处。 (感谢“初遇时光荏苒”打赏,老板大吉大利,多赚人民币。) (今天九一八,勿忘国耻) 第73章 拼仁义李奇退避三舍 李奇杀杨松,首先是杨松这个人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而且正如李奇所说,如此贪财忘义之人,留下来绝逼是个后患。同时也是在警示身边的人,背主之人通常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杨松一死,那么除了少数几个自己的心腹之外,就没人知道这场北伐汉中的战争起因并非张鲁不守盟约了。 法正谏道:“今张鲁退守沔阳,必会向曹操求援。不过曹操远在辽东,钟繇为防止马腾趁虚而入,也不敢轻动。所以主公务必要在曹操向长安下达救援命令之前,彻底击溃张鲁。” 李奇道:“张鲁因宣扬五斗米教而深得人心,虽然我们剿灭了他的精锐战斗力,但也不排除他会发动教众来做抵抗。这些教众没什么战斗力,但怎么说也是汉中百姓,如果杀戮太多,恐怕今后在汉中不好立足。” 法正道:“这些教众虽然拥护张鲁,但未必肯为他去死。正以为,五斗米教乃是张公祺立身之本,他也不会轻易让教众去送死,这会有损他的根基。” 正商议时,忽有人来报,不少南郑百姓举家东迁,至城门口时被吴兰将军拦下。不过百姓并不妥协,与吴兰在城门口起了冲突。 李奇、法正等听闻此事,急忙出门去看。 他们知道张鲁得民心,但没想到有如此得民心啊。 行至城门口时,李奇才发现与守将起冲突的也不是太多人,很多都是围观看热闹的而已。当吴兰拔剑时,大多数人都退却了。 李奇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吴兰道:“禀主公,此人乃是张鲁教下的治头大祭酒,欲率部众前往沔阳投靠张鲁。” 在穿越之前,李奇对张鲁并没有做过多的了解。 倒是在对汉中宣战的时候,特意了解了张鲁和他的五斗米教。 虽然张鲁的五斗米教有劝人向善的一面,但是用教义来治理地方,还是会有很多问题。 那些初来学道的,一开始被称为“鬼卒”;受本道已信,则号称“祭酒”,各领部众;领众多者为“治头大祭酒”。不置地方长吏,仅以祭酒管理地方的政务。 这个说难听点,就是发展人头。 达到一定规模,你就是经理;又达到一定规模,你就是区域经理。 所谓“治头大祭酒”,就有点像区域经理这个级别了。这些人或许对五道米教有一定的理解,但是对治理地方政务,简直就是瞎子称秤,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李奇令城门将士放下武器,笑对诸人说道:“我向来听说你们的师君宽以待人,劝人以善,尔等追随张鲁,想必也是心善明理之人。你们若愿意继续修练五斗米教,我李奇绝对不会加以干涉。不过这里有个问题:如果你们当真为了追随张鲁而去,丢掉了自己家里的良田,将来吃什么啊?” 治头大祭酒道:“师君创立义舍,常置米粮熟肉,吾等岂能没有饭吃?” 李奇笑道:“那是在平时,粮仓充裕的情况下,他才能为义舍供给米粮。现在你们的师君退守沔阳,恐怕已经没有这个实力了免费供大家吃喝了。” 法正也道:“我也听说过义舍,那都是给行路之人准备的。莫非你们还打算天天吃?那谁能供得起啊。” 教众们面面相觑,似有犹豫之色。 治头大祭酒道:“吾等深明教义,就算没有饭吃,也能羽化飞升,岂是汝等凡夫俗子能够理解的。” 李奇心道,这些家伙还真是魔怔了,便道:“李某言及于此,愿意留在南郑安居乐业的,我们会给予一定的帮扶。想要追随张鲁去沔阳的,我绝不阻拦。” 言毕,李奇令吴兰开门放行。 只有治头大祭酒和他的铁杆粉丝出门投张鲁而去,大部分百姓还是没打算背井离乡,又经李奇这么一说,便各回各家,安心劳作。 南郑既定,李奇留张任守城,与法正、赵云、甘宁等率军五万直逼沔阳。 却说张鲁在沔阳等待曹军来救,却迟迟不见音信,正着急时,忽有人来报,说南郑有治头大祭酒率众来归。 张鲁心里稍微得到了些安慰,便要出门迎接 报信的又道:“除了治头大祭酒,还有……还有李奇的五万大军也已兵临城下。” 张鲁:“啊?” 那这城门开还是不开呢? 开吧,李奇趁机就冲进来了呀! 不开吧,自己的忠实粉丝就在城外,何忍心看着他们成为李奇的箭靶呀。 正犹豫时,又闻李奇在城下喊话。 张鲁在阎圃、张愧的陪同下来到城墙之上。 李奇道:“五斗米教众皆是无辜百姓,吾不忍杀之。汝可先开城门,放治头大祭酒入城,我绝不乘人之危,施以偷袭。” 张鲁心道,我信你个鬼! 但是张鲁虽不信,治头大祭酒信啊。 他们离开南郑时,李奇说放行就放行,还算比较讲信用的。如果张鲁不开城门,那就是置自己的教众于不顾了。 张鲁道:“汝既不乘人之危,可先退军十里,我方能打开城门。” 李奇抬起手来往后面一招,全军开始有序后退,果真退出到十里之外。 有不少人都不理解李奇的行为,既然不打算偷袭城门,那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干啥? 赶过来了又退兵,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赵云、甘宁是不敢问的,只有孟获这个直肠子憋不住话,问道:“主公,我们这是在做啥呢?” 法正笑着解释道:“此乃收买民心之举。” 孟获晃了晃脑袋:“不懂。” 法正道:“我们不退,张鲁肯定是不敢打开城门的。现在我们顾及百姓的生命而退兵十里,传出去汉中百姓都知道我主的仁德之心了。同时,治头大祭酒这条命,我们放了两次,张鲁还好意思拿这些教众来填命吗?” 赵云道:“肯定不敢了,否则张鲁的名声就毁于一旦,更反衬了我主之仁德。” 孟获叹道:“你们这些文化人啊。” 第74章 攻长安马腾无功而返 对于张鲁来说,丢了城池,他还可以去投靠别的诸侯,如果丢了教众的信赖,那他基本上就完犊子了,连最起码的价值都没有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曹操虽然丢了汉中,但是迁走了数万户汉中百姓以充实三辅(京兆、左冯翊、右扶风)人口。这些百姓大多数都是张鲁的教众,也算是张鲁给曹操做的贡献了。后来张鲁也靠着这些教众或明或暗地向社会下层和上层传播五斗米道。经历曹魏和西晋,至东晋时,五斗米道取得了很大的发展,使五斗米道的势力发展至北方和中原地区。 所以,张鲁什么都可以丢,唯独教众的心不能丢。 就在张鲁不知道如何御敌之时,曹操那边有了回信。 准确的说,是留守许昌的荀彧下达的指令,然后再由荀彧报知远在辽东的曹操。属于事态紧急,先斩后奏系列。 荀彧的意思,接受张鲁的投降,并且一定要帮助张鲁守住汉中郡,防止李奇进一步向北面扩张。 原因很简单,再往北,那特么就是长安了呀。 如果汉中郡被李奇彻底拿下,那么长安不仅要面对西北方向的马腾韩遂,还要面对西南方向的李奇。那还能不能安静的平定北方,攻打荆州和江东了? 现在,借张鲁的地盘和人力将战火推移到汉中郡,自己再出一点力气,就可以将李奇挡在益州不香吗? 趁马腾方面还没反应过来,荀彧令长安郡守钟繇发兵救张鲁,再让曹仁率军北上长安填补空缺。 张鲁闻钟繇从长安发兵,悬在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来了,激励士气,定要坚守沔阳,以待援军。 其实张鲁向曹操求援,早在李奇和法正的预料之中。 虽然不知道曹操如何部署西部战略,但是从曹仁曾入侵西川意图为张鲁解围来看,曹操方面对张鲁那特么是真爱呀。 所以无论如何,李奇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沔阳。 按照法正的意思,最起码要拿下阳安关(宋后改名为阳平关)这处险要的隘口,才能坐稳汉中。 故,李奇亲率大军再临沔阳城下,令人推来三十余架投石车,以及撞木、井栏等攻城器械意欲强攻。 张鲁见这气势,心中刚刚放下的石头又悬了起来。 李奇令人校准好投石车的档位,比如十公斤的石头需要将配重摇至多高,十五公斤的石头又需要将配重摇至多高,这些都是黄月英通过杠杆原理精确计算过的。目的是确保每一块石头都能有冲劲的砸到城墙上面,而不至于在石头抵达城墙时其势已成强弩之末,被人顺手一推就推下来砸向自己人。更不能因为冲力不足,半途就掉下来砸到自己人。 有这样的投石车作为掩护,攻城就不再是用人命去堆了,反而守城的需要人命来堆。 即便守城士兵甘愿冒着被巨石砸得粉身碎骨的风险到城楼上来放箭或砸石头,其效率都是十分低下的。更何况,张鲁的精锐在葭萌关和南郑两场战役中已经损失殆尽,沔阳守军的战力十分堪忧。 这个时候,攻城方架设井栏或者用撞木撞击城门的风险系数就会小很多,相应的效率也会高许多。 激战了约两个时辰,蜀军撞开城门,又有架设井栏的士兵爬上了城楼。两下冲击,张鲁大败,遂从北门逃走。 李奇大军入驻沔阳,来不及巡视安民,即刻又出兵追击张鲁至阳安关下。 此时,钟繇已经率军赶至阳安关,与张鲁合兵一处。 张鲁曾在阳安关横山筑城十余里,易守难攻。自古以来便有“失阳安关,则汉中不保”的说法。 所以现在阳安关在曹操的手上,李奇怎能安坐汉中? 据说在正确的历史轨迹上,曹操攻打张鲁的时候见阳安关山势险恶,林木丛杂,对身边人说道:“吾若知此处如此险恶,必不起兵来。” 足可见阳安关之险要。 李奇见曹军至,急切之间恐怕难以攻下阳安关,便退三十里下寨,再商议对策。 法正道:“今钟繇率军来助张鲁,长安必然空虚。可修书与西凉马腾,令其起兵攻打长安,则钟繇必退,阳安关可夺也。” 李奇从其意,口述大意,令任东之子任阳执笔手书。 大概意思是说,当初受衣带诏托付的董承、王子服等人尽皆伏诛,袁绍被灭,刘备又屡战屡败,就数老马你在西凉逍遥自在,是想等着曹贼把你们各个击破吗? 虽然我李奇未受衣带诏,但是也知道人臣礼义,先君之忧而忧,后君之乐而乐。 现在我平定汉中,曹贼震惊,遣钟繇从长安出兵,你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攻打长安,你自己看着办吧。 书函写好了,可是阳安关出不去,李奇只好差一机警之人从箕谷绕道去西凉,将书信送至马腾手中。 马腾看完信函,仰天长叹:当年皇帝把密旨写到衣带中以掩人耳目,却不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这莫非就是所谓的“公开的秘密”? 不过,长安空虚的确是个出兵的好机会啊! 马腾与儿子马超商议,马超道:“现在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攻打长安,岂不是跟朝廷作对吗?曹操平定北方后,就更有理由攻打西凉了呀。” 马腾叹道:“吾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曹操素有吞并九州之心,你以为他打谁需要理由的吗?理由还不是随便编一编就有了。” 马超道:“既然如此,儿愿为先锋。” 马腾大喜,令马超、马休、马铁为先锋,自己为中军,庞德、马岱在后接应,起兵五万往长安而来。 不过等马腾大军抵达长安时,曹仁也已经抵达了长安。 马腾见敌军早有准备,恐难以攻下长安,便兀自回军西凉。 这一趟,当真是打了个寂寞,反倒让曹操更加警惕马腾了。 却说李奇在阳安关外与张鲁、钟繇等相距数十日不曾交战,专候马腾那边的动静,结果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法正叹道:“荀文若预判了我的预判,真当世英才也。” (感谢“初遇时光荏苒”打赏,祝老板生意兴隆,与众不同) 第75章 孔明献计取武都 曹操方面只派了钟繇、张鲁守着阳安关,对于庞大的曹氏集团来说,这算不了什么。可是李奇、法正、赵云等人在这里与钟繇、张鲁相持,对于李奇集团来说,就太误事儿了。 撤吧,阳安关掌握在曹军的手上,人家进可攻,退可守,这样会让李奇留在沔阳、南郑的守军很被动。 正商讨对策时,忽有诸葛亮送来书函。 李奇恐是成都方面出了事儿,赶紧拆开来看,不料却是诸葛亮对于目前的相持局势提出了新的看法。 大概意思就是说:亮在巡视益州各郡材料的时候,发现武都郡人口很少,而且有羌氐(羌族和氐族)作乱,使得人口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大幅度下降。料想主公取武都郡没有什么难度。 武都郡本身是很重要的,不过其重要性不体现在它的面积和人口,而在于它能完善防御体系。武都郡扼北伐通道,同时也可以作为伐汉中的跳板。如果我们能够先取得武都郡的控制权,则可通过沮县绕到阳安关的背后,切断阳安关与长安方面的联系。 其实,只要主公兵出武都郡,钟繇担心被关门打狗,必然从阳安关撤兵。 待主公拿下阳安关后,因控制了武都郡而使现在的阳安关失去战略意义,可将走马岭山上的原阳安关移至走马岭山下的谷地之中,构筑了新的关隘。 李奇将书信递给法正看后,法正感叹:“孔明先生的确是走一步,看三步,其战略眼光非常人能比。” 所谓看三步,是指: 第一步,看透了武都郡的地缘因素和社会因素; 第二步,看透了控制武都郡,钟繇必撤; 第三步,重筑新的隘口,为整个益州设置全新的防线。 不过关于如何拿下武都郡,诸葛亮没有说。 这属于战术层面的问题,有法正在李奇的身边,诸葛亮勿需多虑。 法正道:“羌人与氐人骁勇善战,且武都郡地势难行,主公实在不宜亲往,可差一上将前往征讨。” 李奇便令赵云、孟获率两万人马去取武都郡。 孟获常居南中蛮荒之地,有较强的野外生存能力,而且他还是挺服赵云的。 另外,按照诸葛亮提供的数据来看,武都郡的总人口也不过数万,赵云、孟获率军两万,差不多是人家总人口的一半了,拿下武都郡应该没有大碍。 李奇照常与法正、甘宁、张任等在阳安关外与钟繇、张鲁对峙。 吴兰、雷铜负责从南郑、沔阳向前线运输补给。 张鲁见李奇既不进攻,又不退兵,鉴于前几次交锋,他也知道李奇不是个省油的灯,便问钟繇道:“我们就这样一直相持下去吗?” 钟繇也疑惑道:“以公祺之见,他会不会有什么别的企图?” 张鲁摇了摇头:“很难说啊。” 钟繇道:“不如遣一将攻其营帐作为试探。” 二人商议既定,便遣朱灵为将,领兵五千前去袭营。 李奇这边与阳安关长久相持,说真的,心思都有些疲乏了,并没有做过多的防御准备,只是让张任和甘宁轮流换防。 朱灵来袭时,正好是张任当值。 张任奋力杀退朱灵后,才报与李奇道:“敌军突然来袭,已被击退。” 李奇和法正都震了一惊,问道:“敌方派了多少人来?” 张任道:“估计四五千人,至于双方死伤人数,目前正在清点中。” 李奇又问:“何人为将?” 张任道:“那人自称是曹操手下的朱灵。” 朱灵这人,李奇倒是知道的,挺倒霉的一个家伙。 当年曹操派朱灵、路招随刘备去阻击袁术,其目的是要他们监视刘备。最终的结果仍然是让刘备给溜了,故而曹操不再委以朱灵重任。 所以朱灵的名头在当时并不响亮,以至于法正都没听说过他。 李奇便道出一些关于朱灵的事迹,便于法正正确审视对手。 法正听完之后,道:“看来朱灵并非独挡一面的大才,而且所率兵马并不多。以正之见,这是曹军在试探我们,恐我们明守阳安,却又暗中别作他图。” 李奇道:“的确,双方相持了这么久,怎么也要闹点动静出来,否则换谁也会怀疑我们啊。” 法正道:“那就命一将佯攻阳安关,不过为了尽量的避免伤亡,随便打两下便撤军。” 李奇问:“这么敷衍,怕不怕对方怀疑?” 法正道:“不怕。以钟繇之见识和张鲁对我军作战的经验,他们也不相信我们会强攻阳安关。故而,他们只会认为我军是在诈败,诱他们出关。所以,他们不仅不会怀疑,甚至还不会追击。” 果然,钟繇和张鲁在阳安关上看着甘宁前来攻城,只象征性的打了一阵便撤退了,便认为甘宁是在诱敌出关,于是坚守不出。 张鲁道:“看来李奇这边也在想办法攻打关隘了。” 钟繇道:“李奇乃是西川之主——虽然我们并不承认,但他也算是西川实际上的掌控人。现在与我军对峙月余而不得寸功,估计也挺着急的。不过……” 张鲁急忙问道:“不过什么?” 钟繇道:“不过诱敌出关这种计策,不会想了一个多月才想出来吧?” 张鲁心说也对啊,自己不知道被李奇变着花样引诱过多少次了,莫非他在阳安关外呆傻了,现在才回过神来? 钟繇道:“我觉得事情可能并没有如我们想象的这么简单,且容我将最近的战报报至许昌方面,看能不能再次从西城、上庸出兵巴西。” 张鲁听后觉得很欣慰。 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以曹军的实力,哪怕主力正在北方平叛,同样拥有在西线两面作战的能力。 他完全有信心,在曹操完成北方统一之后,可以轻松拿下益州之地。 此时的曹操已经接到西线第一轮的战报,即李奇攻打汉中,要不要救援张鲁这件事,并且明显作出指示:同意荀彧的观点,务必将战火烧到汉中境内去,不得再让李奇往北更进一步。 这个指示,也已经传到了许昌荀彧处。 于是,不劳钟繇的建议,荀彧当即作出了从西城、上庸再次出兵巴西的决定。 第76章 李奇推心降朱灵 “还是大意了呀!”曹操感叹道。 “末将有罪。”夏侯渊懊恼的说道。 在最初的认知中,也是张飞之妻夏侯涓给伯父夏侯渊的信函介绍中,说李奇就是一个占山为王的山贼。 山贼能有多大能耐? 大不了就在古城鱼肉一下百姓,念在他收留、照顾夏侯涓的情份上,区区一个古城,曹操也没有放在眼里,也就做了个顺水人情。 不过这家伙打着曹操的名义“打土豪、分田地”,这要是传了出去,别人还以为是曹操授意的,那世家豪强还敢支持曹操吗? 这特么不是完全是胡来吗? 故而才想借申耽、申仪之手杀掉李奇。结果,李奇没杀成,申氏兄弟倒是见鬼去了。 其实到这个时候,曹操也仅仅认为李奇不过是疥癣之疾。 直到现在,短短两三年时间里平益州,攻汉中,这特么是人干的事儿? 饶是英雄如曹操,现在还没有完全平定北方呢。 怎么当初煮酒论英雄的时候,就把这货给漏掉了呢? 不对,这货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曹操令徐晃、曹洪、刘瑁从西城出兵,企图再次翻越大巴山,给李奇的后方来一次致命的打击。至少要迫使他从汉中退兵。 此时,吴懿、廖化各领一军在大巴山筑起了城塞、箭楼等防御工事,又在山峰高处筑烽火台。其防御程度早已不是冷苞时代能够相提并论的。 不过探知徐晃、曹洪来攻时,吴懿并没有自恃防御体系而松懈,依然将消息传递给了阆中的邓芝。 邓芝令孟达率军一万支援大巴山,以作机动部队。即吴懿与廖化两方,哪方薄弱就支援哪方。 另一方面,邓芝又将消息分别向成都、汉中传递。 虽然蜀军兵力并不比徐晃、曹洪差多少,但是吴懿、孟达、廖化的战斗经验恐怕远不如徐晃、曹洪,而且蜀军缺乏一个统一作战指挥官。 李奇派人送信至成都,让诸葛亮速速赶往大巴山进行统一指挥,又派严颜从巴郡领兵往宕渠作为后援。 当然,这些消息的传递都需要时间。 在诸葛亮到达大巴山之前,只能让靠吴懿、廖化死守关隘。 法正又建议道:“这次我们倒是可以真的诱敌出关了。” 李奇点了点头:“正合吾意。” 曹操派出徐晃、曹洪攻打巴西郡的目的,就是要让李奇从汉中撤军。 所以,李奇如果真的撤军,钟繇、张鲁一点都不会意外。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做戏做全套。 撤得太匆忙,可能钟繇不会相信,他必然会怀疑李奇在撤军的路上有埋伏。 李奇与法正密谋一番,决定先徐徐而退,在临近沔阳时,再加快撤军的速度,然后让张任和甘宁分别设下两处埋伏。 却说钟繇探得李奇驻守在阳安关外的大军开始撤退,谓张鲁道:“彼军必是因为司空攻打巴西而退,吾等可追击,必获全胜。” 张鲁道:“李奇奸诈,焉能不设防?可先派一小队兵马追击,引出伏军,方可追赶其主力。” 钟繇从之,令朱灵领兵五千前去追赶。 朱灵岂能不知道自己又成了投石问路的棋子,但是军令之下,他也只能服从。 追至阳安关外五十里处,果然引出了张任的伏兵。 那朱灵与张任交手二三十回合,抵挡不住,拔马便走。 只要引出伏军,他的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了,干嘛还要拼命呢? 故而,此时的朱灵已经全无战意。 张任纵马赶上,一枪刺中朱灵胯下坐骑的臀部。马儿受惊,原地扑腾了几下,朱灵慌忙驭马,不慎被张任活捉了过去。 张任捆了朱灵,率士兵追李奇去了。 有幸存曹军逃回阳安关,报与钟繇道:“我军遭遇伏击,朱灵将军亦被生擒了去。” 钟繇问道:“那伏军捉了朱灵将军,往哪个方向去了?” 士兵道:“朝沔阳方向去了。” 钟繇与张鲁对视一眼,道:“妥了。” 能够活捉朱灵,说明敌军还是认真做了伏击,现在路上应该没有伏兵了。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探马又来报:“李奇昨日退军五十里,只令士兵埋锅造饭,席地休整,却不曾下寨。” 张鲁道:“日前李奇刚退兵的时候,恐我等追击,故而徐徐而退,步步为营,又令伏军伏击。现在突然跑得这么快,那自然是巴西危急了。” 钟繇道:“既然如此,吾等可速速追赶。一来策应巴西方面,助司空夺取西川;二来为将军报汉中被夺之仇。” 张鲁大喜,带领张愧等将,率阳安关精锐之卒以最快的速度追赶李奇去了。 其实巴西郡危不危急,钟繇也是可以通过战报知晓的。但架不住李奇这边是蜀地内部通信,可以直来直往,而钟繇与徐晃的通信要沿着蜀地外沿兜一个大圈子。 信息传递速度方面吃了亏。 却说李奇这边也不知道军中还有没有混入曹军的探子,多半是有的。故而也不敢突然就慢下脚步,以免钟繇、张鲁看出端倪来。 但是这儿距沔阳实在是不怎么远,一不小心就退回到沔阳城中了。 张任将敌将朱灵押解上前,李奇亲替朱灵解了捆绑,道:“昔日朱将军从袁绍时,父母兄弟被公孙瓒绑了作为要挟。而朱将军公仇分明,说大丈夫一出身为人效力,岂会再顾全家室呢?如此忠勇之士,吾不忍束之。” 这事儿提到了朱灵的伤心处。 他为袁绍效力,牺牲了全家的性命,你以为他不痛的?结果袁绍并非明主,白瞎了自己的一片赤诚。 李奇又道:“曹公不待见将军,无非是因为将军没有盯牢刘备。不过说句良心话,兵权在刘备的手上,又有关羽、张飞勇不可挡,换谁都盯不住。” 这又说到了朱灵的委屈之处。 差点儿把这个堂堂七尺男儿说哭了。 李奇道:“将军以为曹公是明主,那是将军还不认识我罢了。我不敢担保上阵杀敌的将士都能够平安回来,至少我不会让将士的家属受到一点伤害。以将军的威名,我想在益州重建家庭也并非难事。” 朱灵跪拜道:“愿为主公效力,虽死无憾。” 李奇大喜,令人取来酒食与朱灵压惊。 却说张鲁、张愧等人追李奇追得汗流浃背,腿脚发软时,忽有一军从山谷中杀了出来。 为首大将正是甘宁:“张鲁匹夫,还不快下马受降!” 第77章 修身齐家,士族联姻 张鲁追李奇正追得腿脚发软的时候,突然被甘宁来了个以逸待劳。 甘宁挥军掩杀,张鲁大败,在士卒的掩护下夺路而逃。其弟张愧拍马迎战甘宁,被甘宁一戟刺死于马下,手下士卒投降者不计其数。 张鲁跌跌撞撞逃回阳安关下,大呼钟繇开门。 忽见阳安关上旗帜变换,立起了“李”字旗和“赵”字旗。 关上一员大将,身披银甲,手持银枪,大声喊道:“吾乃常山赵子龙也,张鲁匹夫,还不快下马受降。” 说罢,关隘上箭弩齐发,关下一片哀嚎,尸横遍野。 张鲁勒马回走,最后不得不在险山丛林中丢弃马匹,化装成樵夫往东逃去。 原来张鲁带领阳安关精锐追击李奇后,阳安关的防御已经弱得一匹了。钟繇万万没有想到,赵云、孟获这支队伍会从武都郡绕到了阳安关的后方。他知道自己这边没啥胜算,稍作抵抗后,尝到了蜀军的威力,便弃关而走。 自此汉中郡的西部一代尽归李奇所有。 李奇按照诸葛亮在信函中提出的战略规划,令程畿将走马岭山上的阳安关移至走马岭山下的谷地之中,构筑新的关隘。 这一处新的关隘三面环山,两水盘护,易守难攻,南北宽数里,城内有东、南、西三个城门,分别命名为镇江门、定军门、拱汉门。阳安关新址的西门外便是浕口水,南城墙下紧临沔水。成为益州北出中原的一个重要门户。 李奇令赵云在此屯军守护益州北大门,程畿则负责防御工程的修筑以协防。 而后,李奇又遣黄权北上辅助赵云。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李奇占了阳安关后,又顺势夺了褒中、成固等县,完成了对汉中郡的进一步控制。 与此同时,诸葛亮也抵达大巴山前线,统领吴懿、孟达、廖化等将防御徐晃、曹洪。 徐、曹二人按照之前刘瑁提供的路线图,发现早已被蜀军堵死了。再沿着大巴山往南走,那就进入刘表治下的房陵郡了。 刘表会打开家门,欢迎曹军投入他的怀抱吗? 显然不可能啊。 诸葛亮据守山头,又有眺望塔和箭楼,任凭徐晃与曹洪怎么强攻,都攻不上大巴山顶。 相距数十日,强攻五六次,均不得踏入益州半步。 这个时候,又传来阳安关失守的消息。 徐晃与曹洪商议,既然起不到牵制汉中的作用了,又强攻不下,不如退还西城。 由是,益州境内无虞,李奇乃引兵还成都,使张任总督巴西防御,邓芝辅之。 回到成都署衙,李奇发现他所住的地方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当然,作为一州之主,这是他应有的待遇。 只是室内的物件摆设也变得典雅有致,井然有序,这就不是什么清洁大妈干得出来的事儿了。 问李福,李福笑道:“此乃嫂嫂特意为兄长归置的。” 李奇愕然:“哪个嫂嫂?” 李福也愣了一下:“除了任氏,兄长还跟谁有婚约?” 李奇这才恍然大悟。 他语重心长的告诉李福,道:“这个属于世家联姻,为了壮大咱们的家族和在益州的影响力,不得已而为之。为兄就……先作牺牲了。” 李福:“???” 然后,李奇又说道:“汝生母乃王氏,我今又娶了任氏,可不能把贾氏冷落了。要不,接下来就轮到你牺牲一下,在贾氏里面找个闺女?” 李福:“!!!” 这特么是人说的话吗? 你怎么不在贾氏里找一个呢? 人家任絮温柔贤淑,知书达礼,你还跟吃了亏似的。 当然了,不管李福愿不愿意,那也得等到李奇大婚完毕之后再说。 现在,由李氏族里的长辈向任氏正式提亲,迎娶任絮(此处省去一万字繁文缛节)。 随后,大摆宴席,收各种礼单,当晚便洞房花烛(此处省去一万字细节描述)。 翌日清晨,李奇的精神为之一振。 任絮也起床,替李奇穿衣。 说到这,李奇是真不习惯。 虽然来到三国时代也有些年头了,可被别人服侍穿衣还是头一次。 “不必了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李奇说。 任絮闻言,低头不语,脸上似有难过之色。 李奇倒也没注意这些,只是出去吃早饭时,李福笑道:“兄长有了嫂嫂,连衣冠也更为整洁了。” 李奇道:“你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这衣冠跟平时有什么区别?还不是我自己穿戴的。” 李福惊道:“嫂嫂没有服侍你穿衣?” 李奇道:“穿个衣服也要人服侍,你是巨婴吗?” 李福:“何为巨婴?” 李奇:“就是长不大的孩子。” 李福急道:“兄长此言差矣,替兄长整理衣冠那是嫂嫂的职责,你若不允,她会觉得你是不是厌恶她。” 李奇恍然,他娶任絮本来就有联姻的成份在内。如果细节上不注意,任絮只会觉得自己是个世家联姻的牺牲品而已,根本没有什么爱情亲情可言。 “那……那明天让她替我穿。”说完,李福便去大厅与诸位议事。 秦宓向李奇汇报了一些各路人马的礼单,包括交州士燮、荆州刘表都派了代表前来恭贺。李奇也一一答谢,并让秦宓准备蜀中特产作为回礼。 蜀锦已经算是名扬天下了,这个自然不能落下; 不过李奇在答谢礼中特意准备了南中一带的大叶茶和青城雪芽,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将蜀中茶叶的知名度打出去。 荆州代表伊籍表示,这茶可是贡品啊,寻常人家都是喝不到的。如今李奇在蜀中大量培植茶树,煎炒茶叶,一定要借这个机会帮助李奇把茶叶推广出去。这样才不负盟友之谊。 李奇对伊籍的态度很满意,这特么应该是被李奇打汉中的举措给吓着了。 试问,李奇打了汉中,下一个地方最大概率会打哪里? 毫无疑问是荆州啊! 所以伊籍拼命示好,一定要体现出荆州和益州之间的盟友关系来。除此之外,还要替李奇找事做,省得他闲得慌,哪天闲不住了就想起兵打荆州了。 第78章 屯粮抑价,鼓推经济 其实说到荆州,李奇现在还真不想打。 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曹操平定北方后就要南下打荆州了。 不过曹操基本上只是控制了荆北一带,荆南四郡名义上归附,但实际上处于各自为政的状态(在刘表统治之下,荆南四郡也时常造反)。 等刘表两腿儿一蹬,刘琮投降,曹操与孙刘在赤壁对峙的时候,李奇再来个乱中取事不香吗?何必要背个背弃盟约的名义呢? 当然,鉴于自己的穿越改变了天下格局,曹操也不是不可能改变原来的想法,先打益州。但是从地理位置上来看,还是先打荆州更符合曹老板的需求。 李奇相信,曹老板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况且李奇并没有对曹老板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何来的意气用事? 就是不知道没有了诸葛亮和赵云的刘备,那个时候扛不扛得住,能不能坚持跑到江夏与刘琦汇合。 或者到时候自己给刘备支支招? 这些都是后话了,当下李奇收回心思,笑着对伊籍道:“机伯(指伊籍)放心,若非张鲁背弃盟约,我又怎么会打他呢?益州年年征战,不说百姓疲乏,连我都觉得累了。希望我们两家能够永远的和平共处下去。” 伊籍忙道:“一定,一定。” …… 建安十一年,即公元206年。 曹操亲自率军进攻高干,围攻壶关。 李奇继续开荒屯田,经营蜀锦和茶叶,将益州的经济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屯田所得的粮食被李奇积压在粮仓里,平时是不会拿出来用的。不过在当年收成之前,出现青黄不接的时候,李奇会从粮仓里抛售一些粮食,用来打压屯粮商贾的粮价,保证老百姓不被饿死。 那么这一举措,会不会造成粮贱伤农? 省省吧,普通农民自己都不够吃,哪还会往外卖?伤的只是一些屯粮商贾的利益罢了。 有商贾就不开心了,委托关系,找到任东,希望任东能够在李奇面前说叨说叨。 任东自己也有粮食生意,仗着自己是李奇老丈人的身份,果断去署衙找李奇。 不过李奇跟诸葛亮去平夷县巡视刘宏的开荒工作了,任东扑了个空。 任絮替父亲泡了青城雪芽,问及来意。 任东道:“正泓入蜀时,也是世家大族们帮衬起来的。他现在得了益州,怎能忘恩呢?” 任絮道:“父亲此言差矣,正泓时常在女儿的耳边说起世家大族的恩惠,还说要想办法减轻商业税赋报答大家呢。” 任东道:“当真?可是他为什么要打压粮价,使商户们蒙受损失呢?” 任絮道:“父亲为何也跟那些只顾眼前利益的小商贩一般见识呢?民之不存,国将焉附?只有当百姓们有活下去的信心时,他们才会为了生活去努力,才会给上层社会创造更多的价值,而不至于‘躺平’。” 任东懵了一逼:“何为躺平?” 任絮道:“这是正泓所描述的一种百姓生存状态。意思是大家看不到希望时,便会丧失主动性和进取心,社会就不会健康发展。只有百姓安居乐业,经济和人口才会得到增长。这些可都是长远的利益,岂能只顾眼前?” 任东闻之,甚为诧异,问:“你还懂这些?” 任絮道:“都是正泓说的,不过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既然我们任氏与正泓结为姻亲,父亲应该多站在正泓的角度来考虑问题才是。那些有所不满的小商贩,还望父亲说之以利害,晓之以大义。” 任东:“……”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这话可真不假。 却说李奇对刘宠在平夷县的开荒屯田工作还算满意,便升他为平夷县令,不过同样要抓好农业生产工作。 随之又往益州郡听取了李恢的工作报告。 益州郡的工作重心,一方面是稳定南方少数民族,尽可能的向他们输入汉文化,同时也要保护他们自己的风俗文化的延续; 另一方面是扩大茶叶贸易规模,具体就是用政策鼓励茶农多种植,多发展制茶工艺。 但是李奇没有在南中一带实行开荒工作,他们只需要用茶叶换钱,然后用钱向别的郡县购买粮食。 这么一来,李奇就在一定程度上掐住了南中蛮夷的命脉——毕竟南蛮的刺儿头远不止一个孟获,因为文化差异和一些利益冲突,南蛮在汉末及三国时期的反叛也不是一次两次。 但是原有的良田和百姓自发的农耕活动,李奇不会强制干涉。 在益州郡,李奇还见到了经营大叶茶的王黎和张三。 问及经营状况,王黎道:“交州这片儿不是很流行喝茶,只有极少数人将茶叶视为贵重物品,虽然我们抬高了价格,使茶叶生意不至于亏钱,但是出货量上不去,很容易造成货物积压,时间长了就会变质。按我说,没有必要种植那么多茶叶。” 李奇道:“让南中百姓种植茶叶主要是给他们找点事做。既然交州的空间不大,你可以与当地的商人建立合作关系,让他们把茶叶往荆州、扬州卖去嘛。” 王黎道:“我也正有此想法,所以在经营过程中,尽量多的结交商贾,这方面士公倒还帮了些忙。” “噢?”李奇有些奇怪,士燮帮助王黎,莫不是看出王黎是自己的人? 王黎道:“其实说起士公,对辖下百姓真没得说。你以为他帮我,是为了帮我卖茶叶?错了,他其实是想帮他辖下的商贾向益州售卖椰子、龙眼、香蕉等货物。” 李奇道:“那也行啊,你完全可以接下这些生意嘛。” 如果能够引进交州特有的货物,使益州的商品多样化,也能促使益州的经济繁荣啊。 香焦、龙眼、椰子这些现在看起来很珍稀的水果,虽然平常百姓吃不上,但是他们可以作为王黎的下级经销商,代售给益州的世家大族啊。 就像二十一世纪的现代都市一样,谁说买不起房子的人就不能卖房子呢? 这难道不是在解决就业问题吗? 得到经营珍稀水果的许可,王黎的兴致变得高昂了起来。 李奇又问道王黎游历了交州哪些地方,王黎道:“交趾、郁林、合浦均有涉足,再往东的地方暂时就没去了。” 李奇道:“你可以试着往南方走一走,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商品。” 王黎:“南方?” 李奇:“对,南方。比如,日南郡。” 第79章 经济人才两手抓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特别是地名。 益州辖内有个益州郡也就罢了,南郡下面还有个日南郡,这多不礼貌啊。 日南郡是早稻的发源地,这是它被李奇念念不忘的原因,也是李奇交好士燮的原因。 不过交州并没有大批量种植早稻,说明这个时候的早稻品种或许还没有被人发现并利用起来。仅仅是商人王黎和山贼张三,恐怕也很难发现早稻。 据说刘宠在平夷屯田的时候,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倒是认真研究了水稻的培育和生长,也可以称得上是这方面的专家了。 于是,刚刚升任平夷县令的刘宠,屁股还没捂热火,又被调离了出来。 李奇道:“世信啊,我之前告诉你,好好种田,达到我的预期后,自然有所封赏。我封你为平夷县令,算是没有食言吧?” 刘宠道:“主公言出法随,吾等心服口服。” 李奇道:“那好,我现在委托你去办另外一件大事,办成之后,我又会加封你。” 刘宠道:“主公厚恩,宠虽肝脑涂地不能报也。” 这话也不虚,作为一个叛军,没有夷你三族就算便宜你了,还有这么多戴罪立功的机会,自己躲在被窝里偷着乐吧。 李奇分配给刘宠的任务就是以随从的身份跟着王黎、张三去交州日南郡考察有没有一种耐旱、早熟的稻种。 刘宠心中暗喜。 他知道李奇最重视粮食了,如果真的能够找到这么一种耐旱、早熟、适合益州种植的稻种,绝对是大功一件啊。没想到自己被发配到平夷县屯田,积累了农耕经验后,却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李奇巡视处理完南中的事情之后,便与诸葛亮返回成都。 在返回成都的路上,李奇与诸葛亮聊起大巴山防御战时,诸葛亮提到大巴山的防御主要是占据地理优势,以弓箭、投石车为主,并不在于近身拼杀。 有鉴于此,便要在弓箭和投石车方面多下功夫。 黄月英根据杠杆原理设计出了一种动滑轮运输设备,可以在休战时,较为轻巧的将投下山的石头运回山顶。 “主公可将设计图纸交给司金中郎将张裔,令其抓紧时间生产。另外,弓箭也是越多越好。”诸葛亮说。 说到弓箭,李奇就想笑:你咋不去草船借箭呢? 等会儿…… 说到弓箭,李奇突然想到一个比草船借箭更靠谱的东西,而且还是诸葛亮的专利。 那就是,诸葛连弩。 连弩以铁为矢,矢长八寸,一弩十矢俱发。最早叫做“元戎弩”,是诸葛亮在原有连弩的基础上减去不必要的,增加有用的一个改进型连弩。 因为诸葛连弩在后世已经失传,谁也没见过真正的诸葛连弩,所以关于“一弩十矢”有两种解释:一说是连续发射十支箭矢;一说是同时发射十支箭矢。也就是说,可能是“连发”,也可能是“散弹”。 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诸葛连弩应该是诸葛亮在北伐时期研究出来的,所以现在的诸葛亮应该还没有类似的思考。 李奇决定提醒他一下,相信他只要有了思路,应该可以提前几十年把这事儿给办了。 李奇道:“诸葛军师和夫人都擅长机械研发,有没有考虑过改进一下弩机的构造,使其能够连续发射或者一次发射多支弩箭?” 诸葛亮略为思索后,道:“可以让我夫人尝试研究一下。” 李奇道:“别呀,你得亲自研究。新型弩箭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诸葛连弩’。” 诸葛亮道:“那我也试试吧,如果是我夫人先研发出来,大不了把名字改成‘月英连弩’就行了。” 李奇:“……” 还可以这样搞的吗? 不过只要能够搞出来,李奇也不在乎他们夫妻俩怎么个搞法。 毕竟人家夫妻二人早已是你知我的根,我知你的底了。 李奇又道:“对了,前者你欲招揽孟建为锦官,他什么意思啊?最终表态了没有?” “哎!”诸葛亮叹了口气:“公威是……怎么说呢,用主公的话来说,他是活脱脱的一个曹粉。而且孟家基业在汝南,汝南又是曹操的治下,故而此人顾虑良多。” 李奇道:“那就随他去吧。当初你娶亲时,我还认识了几个朋友,比如崔均、石韬、徐庶、庞统什么的,有没有意向过来帮我呀?” 诸葛亮道:“崔均崔州平乃博陵崔氏后人,家业也在河北,且此人无意为官;石韬石广元和徐庶徐元直皆颖川人士,后游学至荆州,听闻徐元直现在在刘皇叔帐下为谋士,至于石韬,我也很久没有联系到他了。庞统此人倒是四处游历,希望能够有明主赏识他的才能,我可修书一封,令其来投。” 李奇大喜,这是要集齐卧龙、凤雏的节奏啊! 不过又一转念,要是现在把庞统给招揽过来了,赤壁之战的时候谁去给曹操献连环计? 赤壁之战的大方向不能改呀! 这也是李奇偏安益州,暂时无意染指荆州的原因之一。 他生怕自己这双蝴蝶翅膀影响到赤壁之战的结果,如果真要是让曹操打赢了,别说刘备、孙权,连他李奇也得洗洗睡了。 想到两年之后的赤壁之战,李奇不得不慎之又慎。 现在让李奇与曹操硬刚,那肯定是刚不过的。等到赤壁之战后,曹操元气有所伤时,再跑出去摘桃子,壮大自己的实力,才是李奇的可取之道。 但如果因为李奇的穿越改变了局势,比如说刘备没有诸葛亮,谈不成孙刘联盟;或者庞统乐呵呵的跑过来投靠李奇,致使周瑜献不成连环计,最后让曹操赢了赤壁之战,那就真的爽歪歪了。 故而,李奇忍痛对诸葛亮说道:“庞统这边先不急,让他再游历游历吧。” 诸葛亮忍不住道:“莫非主公也是嫌弃他的外貌?” 李奇道:“我又不嫁给他,怎么会嫌弃他的外貌呢?不过我听说孙权、刘备都挺以貌取人的,就让庞统在那边多经历一下别人的毒打,到时候他才会珍惜我给他的机会。” 诸葛亮道:“庞统之才,十倍于我,你就不担心他被别人招揽去了?” 李奇道:“孔明你也不必如此自谦。放心好了,庞统早晚是我们的。” 第80章 各种问题一肩扛 其实关于赤壁之战曹操失败的原因,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曹军感染上了瘟疫而不得不撤军。 不过究竟是什么样的瘟疫呢? 有一种猜测是疟疾的横行。再加上北军来到南方,水土不服,行军疲劳导致抵抗力下降,感染和传播疟疾的可能性也会更高一些。 但是疟疾在东汉末年是一种非常常见的流行性疾病,基本上是全国普遍性疾病。到时候蜀军长途跋涉过去摘桃子,也是有机率染上这种病的。 所以,李奇回到成都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拜访张仲景。 这个时候的张仲景正春风得意的坐在医馆里,门口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却全是少年男女。 这些少年男女精神奕奕,也不像是得病的样子。 李奇惊问其故,张仲景道:“这些都是第一批完成学堂授课的少年,黄夫人(指黄月英)挑选了一些聪慧勤学的少年给老夫,看看有没有几个适合学医的。” 李奇恍然,看来自己初入益州时兴办的学堂,终于开始初见成效了呀。 这些在医馆门口排成长队的都是在商业、物理、农耕、医学等几个学科中主动选择了医学的少年。 毕竟现在学习商业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并不可取,一是商人的名声不好,二是没有启动资金,行什么商? 物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一个陌生的领域,完全不知道是干啥的,故而选的人也很少。 至于农耕,有钱人向来都是请人耕田,没钱的人耕了一辈子田,表示这事儿他们熟透了,哪里还用得着学。 所以相对来说,选择学医的就很多了。 既可以自救,又可以救人赚钱,实在是太实用了。 不过想入张仲景的门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张仲景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按寸不及尺,握手不及足”,只和病人相对片刻,便开方抓药,只知道赚昧心钱的庸医。所以他不但要考核学子们对医学、疾病的基础认识,还要考察一个人的德行。 经过半日的筛选,张仲景只选择了寥寥数人,其中一名叫做林北字安邦的学子深得张仲景的器重。 不过这些新入门的弟子,只能先跟着师姐任絮和师兄刘登学习一些基础知识。 安排完这些之后,张仲景才与李奇聊了起来。 李奇提到常年盛行的疟疾时,张仲景颇为痛心。因为在他医术大成之前,他的族人便饱受疟疾之苦,这也成为他深耕伤寒杂病的一个因由。 张仲景道:“疟疾主要通过蚊虫叮咬传播,通常自四月开始直至十月结束,历时七个月。并且有一定的潜伏期。” “人受气于天,天气的变化会影响到人体之气的变化,若气旺则不受疟邪,故愈,若此一气(一气为十五天)未愈,则第二气,气旺之时而愈。若第二气不愈,则是患者气血痰饮结为症瘕,就是疟母。” 李奇思考着,在原本的历史上,赤壁之战是发生在冬季。照这么说,是不会感染疟疾了呀! 不过又一转念,曹操南下的时候可不是冬季,应该是七八月份天气最热,南方蚊虫最多的时候。如果曹军在这个时候感染上了疟疾又得不到正确的治疗,是会大量传染甚至是死人的。在这种情况下,也会对曹军的军心产生极大的不利影响。 所以在赤壁之战正式爆发的时候,曹军内部其实已经慌得一批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疟疾会认人的么?为什么只感染曹军而不感染孙刘联军呢? 这一点,李奇无从知晓。 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保证自己的蜀军不被感染,或者说感染之后能够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 李奇问:“先生可有医治疟疾的方法么?” 张仲景道:“吾从医至今,最大的心思都花在了疟疾上。不知李益州府上何人感染了疟疾?” 李奇道:“暂时没有人感染,不过就是挺担心的。军营里面住得比较拥挤,如果真的有人感染上了疟疾,那传染起来就太可怕了。” 张仲景道:“李益州所言甚是。不过整个蜀军……人也太多了点儿吧,我这里可没有这么多药材。” 李奇道:“药材的事情,张先生不用担心。你可以将方子开给我,我派人去找或者买。” 张仲景便替李奇开了一个药材清单,包括鳖甲、乌扇、黄岑、柴胡等二十三味药材:“李益州取得这些药材之后,可以交给我制成药丸,凡感染疟疾者日服三次,每次七丸即可。”(参考《金匮要略》,作者:张仲景) 李奇寻思蜀军十万士卒,这特么要准备多少啊? 怎么也得准备一万份备用吧? 额的盘古,那得是多大的量啊! 李奇现在不缺人手,缺的是专业人手。这些药材普通人是分不清楚的。 刘登看出李奇的困境,便道:“我可以协助李益州采集药材。” 李奇松了口气:“如此甚好。” 张仲景又对李奇道:“我见李益州帐下有一位先生,每天不管冷热,总是拿把扇子扇呀扇的,我怀疑他有内热。李益州可从我这里拿一些干菊花给那位先生泡水喝,若内热严重,可早来就诊,以免延误病情。” 李奇:“……” 难道这就是诸葛亮死得早的原因? 李奇表示疑惑。 不过有机会还是要问一问,体现一下领导人对下属无微不至的关怀。 回到署衙,身为兑金行成都总行行长的李福前来向李奇汇报工作。 面对各种汇总出来的数据,李福忧心忡忡的说道:“兄长,我们兑金行的漏洞有些大呀。” 李奇眉头一皱:“怎么?有人贪污?” 李福连忙摇头:“那倒不是,至少从数据和库中清点的实物来计算,还没有发现贪污的迹象。只是我们官方挪用的数额比较庞大,远远超过了兑金行的实际收入。” 李奇白了李福一眼:“官方那叫挪用吗?” 李福:“借……借用。” 细数一下,李奇定南中、平汉中,修筑大巴山防御,以及开办学堂,开荒屯田哪一项不是巨额支出啊? 而来源主要是税收、蜀锦贸易这两块。粮食收入用来抑价,便宜老百姓了,故而并未成为收入的重要来源。 李奇曾经把按人头征税的算赋改成了按户征税,变现的降低了税率;茶叶贸易现在还不具备像蜀锦那样的规模,暂时难以成为支柱;新型农业工具被山寨模仿的比较多,李奇由于地缘偏僻,已经不太占优势了。 所以总的来说,李奇目前的支出是要大于收入的,全靠兑金行撑着。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挤兑,李奇集团的信用是会塌的。 这可是兑金行,对这个时代的文官们来说还是比较陌生的,只有李奇自己想办法来解决。 第81章 面见孙乾授玄机 兑金行的主要开放对象是益州境内的商人、世家、士族,只有极少数常期往返于益州的外地蜀锦商人会把钱存在兑金行里,以免携带频率过高而增加无谓的风险。 在这些客户中,又以益州李、任、王、贾四大家族的钱存放得最多,也唯有这四大家族的大额支取会对兑金行产生不利影响。不过李奇又早就把兑金行的利益跟四大家族绑在了一起,李奇也是他们辛辛苦苦在背后扶持起来的,搬石头砸自己脚的可能性不大。 其他小商户实力有限,只有联合起来挤兑,才会对兑金行不利。 这种事情必须有人在背后捆绑和指使才行,如果被李奇抓住了,那他会死得很惨。 除非,曹、孙两家搞事情,专门派人过来打击李奇集团在益州的信用体系。 李奇告诉李福道:“其实兑金行的库存是足以应对日常需求的,不过你要注意一点:如果有人突然存入大笔金钱,那就必须将这个人的底细里里外外调查清楚,并且要向我禀报。” “另外,我想到一种‘转账’的方式,只要他们拿着兑金行提供的相关材料,就可以将钱从一个人的账户转到另一个人的账户,这样就不用每次都取钱那么麻烦,而我们也得以保证库存的充足性。” 李福问:“需要什么相关材料?” 李奇道:“比如契约之类的。假设张三要把钱付给李四,首先要对张三进行身份验证,这跟张三亲自取钱是一样的;然后张三提出书面申请,将自己账户余额中一部份钱,比如一千钱转给李四。这个时候我们兑金行的从事人员就从张三的账户余额中减去一千钱,在李四的账户余额中增加一千钱。” 李福道:“这样的操作方式跟一取一存没有太大的区别,却免去了把钱取出来的过程,保证了库存的充裕。兄长真是高深莫测,吾等不及也。” 其实客户取了又存倒是不怕,怕的就是收款方收到钱之后却又不存了。 所以通过转账,培养大家把钱留在兑金行的行为习惯,才是转账功能最强大的地方。 另一方面,要稳住益州四大家族,把大家的利益捆绑得更紧,联姻也是行之有效的方式之一。 所以李奇就开口了:“孙德,你要妻子不要?” 李福恭恭敬敬的说道:“长兄如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孙德不敢不从。” 李奇:“……” 瞧你说的,又不是押你上刑场。 不过好歹也算是李福同意了联姻的事情,便让任絮到贾家觅一位年纪相当,德行高尚的女子与李福为妻。 忽一日,有人来报,说新野刘玄德遣使者来祝李益州新婚之喜。 李奇懵了一逼,这算哪门子的新婚之喜?都快周年庆了好吧! 只能说刘备这个时候派使者上门,一定有什么军机大事。 “快请……不,我亲自去迎!”李奇站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下衣冠,便朝署衙门外走去。 来者是刘备目前的外交大使孙乾,身后还跟着几名军士。 看起来这几名军士倒不是为了保护孙乾,而是为了替孙乾押解一个人。 有蜀中老臣见了那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惊道:“刘瑁……” 李奇将孙乾迎入大厅,分主宾而坐。 孙乾拱手道:“皇叔听闻李益州大婚时,正与曹军战于樊城。今樊城已被皇叔所取,还擒获了敌将刘瑁,这才有机会派乾押解刘瑁前来道贺。还望李益州勿要怪罪皇叔有所轻慢。” 李奇道:“公佑太客气了,还望公佑回到新野时,代我向皇叔、翼德问好。” 说罢,李奇令人准备了十镒青城雪芽,十镒峨眉雪芽和十镒大叶茶供刘备品鉴。 孙乾见是贡品级别的礼物,自然满心欢喜。 李奇又令人备下酒宴款待孙乾。 席间,谈及联盟抗曹时,李奇说道:“我估计曹贼平定北方后,第一个目标就是荆州,然后顺势取江东。不知皇叔有何妙策御敌?” 孙乾道:“皇叔仁德,在新野颇得民心,又有云长、翼德之勇,单军师之谋。前些时候已经胜了曹军数阵,我军气势正盛,犹怕曹贼不来耳。” 李奇握了把草,你特么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吧? 不过转念一想,孙乾可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他吹出这么大个牛逼,大概是想抬高刘备的威望或者价值,这样才好跟别的诸侯谈合作。 李奇道:“若是曹贼亲率几十万大军而来,皇叔又当如何?” 孙乾:“这……” 怎么样,不敢吹了吧! 看来心里还是颇有逼数的。 李奇道:“新野弹丸之地,恐怕难以与曹贼正面交锋。若有难时,可以战术撤退至江夏,联合孙权,共抗曹操。” 孙乾听了有点不开心,你不应该说若有难时,可前来投靠益州吗?咋还把我们往江夏赶呢? 孙乾道:“江夏黄祖恐难容皇叔。” 李奇笑道:“公佑勿忧,黄祖曾射杀孙坚,江东无时无刻不思报此血海深仇。今黄祖昏耄已甚,军无法伍,早晚死于江东孙权之手。到那个时候,可先说刘荆州的大公子刘琦屯兵江夏,以作接应。” 孙乾瞬间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可是,你为什么不邀请我们来益州相投呢? 面对孙乾的疑惑,李奇道:“曹贼若举大军南下,皇叔与孙权联合抗击曹贼于前,我从益州出兵攻击曹贼之后,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则曹贼可破,汉室可兴矣。” 孙乾大喜,又问:“可是如何与孙权达成联合呢?万一孙权北面而降,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 李奇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没有了诸葛亮的刘备,谁去跟孙权谈合作。 现在最佳人选就在眼前,非孙公佑莫数了。 李奇道:“吾闻孙权此人长上短下,其难为下。也就是说他躯体长,两腿短。站起来,显矮;坐下去,显高。只有不需要站着侍候人,而坐着等别人侍候的贵人才是如此。如果你在跟他交谈的时候处处顺着他,他定然自以为尊贵,瞧你不起,就更别说合作了。若是真到了那么一天,公佑可以先激他,说刘皇叔王室之胄,英才盖世,事之不济,此乃天意也,绝不会屈处人下。孙权听你这么说,又岂肯甘居刘皇叔之下?” 第82章 平衡两派有方略 任何时代谈合作,先要把自己包装得高大上,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对刘备的包装,除了汉室皇叔这个身份外,一定要表现出他在对抗曹操时那不屈不挠的意志力,让孙权觉得自己不敢抗曹就是个怂包,连兵不满千的刘备都不如。 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具体话术,李奇现在也没法教,教多了会露出破绽。相信以孙乾的才能,可以自己组织出更好的语言。 总之李奇让孙乾相信,孙权的抗曹意志还是很坚挺的。 不过在激孙权之前,有一个前提。 李奇告诉孙乾:“公佑前往江东说孙权时,需得一个人的引荐,这个人必须是持抗曹意见的人,且在江东有一定的话语权。吾闻江东鲁肃鲁子敬临事不苟,素有长者之风,公佑可让此人引荐。” 其实孙权自己的抗曹意愿还是挺强的,主要是缺少一个压制那帮投降派的理由。 比如对曹军形势的分析,战役的部署等等,其实周瑜、鲁肃就可以说服孙权了。孙乾只是要把刘备送到孙权的船上。 孙乾在回新野的路上,忽然勒住马匹,仰天叹道:“李正泓此人考虑问题太具有前瞻性了,现在曹操还在平定北方,他已预料到曹操南下之日了。吾等不如,不如啊!” 却说刘瑁被献与李奇之后,李奇连问都不问,直接推出去斩首了。 感觉也没什么好问的,你问了他可能还会骂你两句,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自斩刘瑁后,李奇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刘瑁是吴懿的妹夫,不知道吴懿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心生异志。 不是说吴懿会认为刘瑁不该斩,而是吴懿因为担心受到牵连而生出别的想法来。 尤其是李奇入主益州以来,两派势力似乎有失平衡。 所谓两方势力,一是益州本土势力,二是刘焉入蜀时带过来的东州派势力,以吴懿、法正等为代表。 初时,刘焉借助东州派的力量疯狂打压益州本土势力,导致李奇的便宜老爹李权和王咸被杀; 刘焉死后,益州派代表赵韪将刘焉预定的接班人刘瑁一脚踢开,扶持了较为软弱的刘璋,希望能够“挟刘璋以令益州”。 但是,软弱是把双刃剑。 因为刘璋的软弱,赵韪顺利的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刘璋; 但同样的,也是因为刘璋的软弱,刘璋根本就压制不住东州派的骄纵。 最后,赵韪只能通过叛乱的方式取刘璋而代之,结果遭到了东州派的无情打压,自己也命丧江州。 现在,李奇以“李权之子”的身份联合益州土族推翻了刘璋的统治,益州派的人无不欢心鼓舞;可是东州派的人就慌得一逼了。 环视所有东州派的代表,仅仅法正得到了李奇的重用,但是益州派的张任、黄权、董和等都有重任在身。李奇还娶了益州土族势力任东之女任絮为妻,有些东州派的人就害怕李奇会帮着益州派的人清算旧账——虽然李奇并没有这种想法。 于是,李奇打算找诸葛亮过来聊一聊。 这种事情首先不能拿到人多的地方说,而且也要顾及法正,因为法正也是东州派人的代表。 而历史上的诸葛亮在任丞相期间,还是把各派势力及民间世族处理得踏踏实实的。 虽然他的军事能力被后人争议,但政治能力是太阳也黑不了的。 成都署衙。 二人聊了一会儿,李奇对诸葛亮说道:“我这里有一个想法。” 诸葛亮问:“愿闻其详?” 李奇从垫子上站了起来,诸葛亮见李奇站了起来,自己也不好意思坐着,也便跟着站了起来。就这么看着李奇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 李奇见诸葛亮的眼睛就定在自己的身上,随着自己的移动而移动,感觉浑身不自在,便又坐了回去。 他实在是觉得坐在垫子上太累了。 按照这个时代的礼仪,脚面朝下,臀部坐在脚跟上,上身要保持垂直。这种所谓的“坐姿”坐一会就累了。 竹林七贤之一的嵇康就曾经说过:“危坐一时,痹不得摇”。 刚穿越到三国时代的时候,李奇顾不上发明椅子,也不敢有太多异于时代的想法和举动,生怕被人怀疑他心里有鬼。 现在地头熟了,地位有了,李奇决定要发明椅子了,否则每天这么坐着太难受了。 不过现在先回到安抚东州派的问题上来。 东州派的代表人物吴懿、法正、孟达三位来说,法正现在已经很得重用了,李奇打仗都带着他; 在吴懿与孟达之间,李奇更倾向于提拔吴懿,毕竟从原来的历史轨迹来看,吴懿跟了刘备之后一直兢兢业业到死。 而反观孟达在投降刘备之后又投降曹魏,然后又背叛曹魏投降季汉,最后被司马老贼收拾了。这李奇是真的不敢重用啊。 李奇道:“我回头画一张草图,咱们生产一种可以让人坐得更舒服一点家具。” 诸葛亮:“???” 李奇道:“我是这么考虑的。鱼腹县令许琛不是在负责生产新型农业用具吗?他那儿设备、材料什么的都挺齐全,这事儿回头就让他来办了。” 诸葛亮一脸懵逼的问道:“那么东州派的问题呢?” 李奇道:“封吴懿为护军都尉,把他从大巴山前线调回成都。” 诸葛亮道:“可是刘瑁身为吴懿的妹夫行刺过主公,主公不追究吴懿也就罢了,怎么还能给他升官呢?” 李奇道:“你不是说在大巴山抵御徐晃、曹洪的时候,吴懿表现异常英勇,想要生擒刘瑁回来请罪吗?” 诸葛亮道:“可他也没能成功生擒到刘瑁啊。” 李奇道:“只要他有这份心,足以证明他与刘瑁行刺的事件无关了。我今将他召回成都,加封其官位,不是正好可以彰显我的仁德吗?” 诸葛亮想明白了,这是在效仿高祖封赏雍齿的典故。 《史记》曰:“雍齿尚为侯,我属无患矣。” 在所有功臣中,刘邦最讨厌的就是雍齿,却偏偏给雍齿封侯,让其他害怕自己会被刘邦嫌弃的人安心。 虽然李奇谈不上讨厌吴懿,但吴懿的妹夫犯下刺杀李奇的大案。李奇如果能够不予计较,坚信吴懿,并以吴懿防御大巴山有功,对其加以封赏,不仅可以让吴懿大为感动,也能使其他东州派的人感到安心。 诸葛亮拱手道:“主公圣明。” 李奇:“记住,明天来拿我的手稿,然后送给鱼腹县令许琛。款式什么的可以让他自己酌情处理,我只想要坐得舒服一点。” 诸葛亮:“……” 第83章 备大战李奇征兵 (推荐位接上了,感谢大家的支持,请大家接着奏乐接着舞,养书的也请点一点最新章节,拜谢) 月余后,李奇第一次见到了汉代的椅子。 绝对实木的,现在除了实木也没别的材料,总不能用铁来做吧。 不仅坐下来的高度刚好合适,还有靠背,扶手。 美中不足的是靠背的弧度不够贴背,主要是李奇自己画得就比较不靠谱,人家许琛还以为这个弧度是为了美观呢。 李福等人轮流试着坐了一下椅子,无不惊叹这个创意的确太有益于身心健康了。 这样的话,大家坐在一起商讨事情的时候,感觉坐多久都不会累的样子。 于是李奇令许琛对靠背加以改进,然后批量生产,面向全国出售。 早在李奇入川不久,鱼腹县就成为了新型农业用具的最大生产和贸易基地,现在又新办了坐椅生产制造,俨然成为了益州的经济贸易中心。 这样一来,很多无以糊口的百姓纷纷西投,使得巴东郡一带人口激增。 这些百姓皆是由中原投奔荆州的,毕竟到目前为止,荆州的战乱相对较少,而且还算是比较富庶的地方,离中原又近。不过他们来到荆州,也并没有生计可寻,忽闻巴东郡经济大发展,便趋之若鹜的跑了过来。 巴东郡得以发展,这自然是一件喜事,但是署衙内有人却开始感到了不安。 王累道:“巴东郡位于益州东部边沿,毗邻荆州南郡,将来若是发生战事,其工商业极易受到摧残,使益州数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属下冒死直谏,可将生产基地内迁,只留行商之人在鱼腹即可。” 许靖、张松等人纷纷附议。 李奇笑道:“我与刘表有盟约在先,他岂会袭我巴东?” 王累道:“恐他人不似主公仁德。” 王累这人的提防心还是挺强的。在原本历史轨迹中,他就断言刘备会取益州,将自己倒悬于城门口吓唬刘璋。奈何刘璋不纳忠言,最终败于刘备之手,王累也白白枉死。 不知道这一次,李奇要是不听王累的话,他会不会也把自己挂墙上去。 不过想来还是不会,生产贸易虽然重要,但还不至于危及益州基业。 李奇道:“我故意使生产贸易基地毗邻南郡,以吸引人口。” 王累道:“既如此,可派重兵屯于巴东郡。” 李奇道:“我若在巴东郡屯驻重兵,恐刘表生疑,反而不利于双方的和平交流。此事吾意已决。” 王累便不再多言。 这些凡夫俗子哪里知道,只要曹操南下荆州,李奇就要跑过去偷桃子的。拿下南郡之后,战区自然就前移了,哪里用得着大兴土木,转移生产基地呢。 除了巴东郡繁荣了起来,牂柯郡也在孟节的治理下日见生机。 现在的牂柯郡出了售卖益州郡和蜀郡的茶叶,几乎还已经成为了交州水果中转站,可以发往犍为郡、益州郡以及靠北方的各个郡县。 只是天热路远,再往北走,水果就很容易在路上就坏掉。 初时,有人趁着冬天有冰雪时,用冰窖藏冰,然后夏天拿出来给水果保质。但是这么一来,运输成本就大大提高了,运到蜀郡、巴郡等地时,由于售价太高,寻常百姓也吃不起。 后来益州郡守李恢令人前往交州学习种植技术,直接在益州郡种植香蕉、椰子、龙眼等物,大大缩短了运输的路途。 这些事情都是他们自己干的,李奇完全没有顾得上来。所以当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李奇甚为欣慰,令越隽郡焦璜、犍为郡任东等南方诸郡纷纷效仿。 水果需要人种,也需要人运输,还需要人来售卖,人们有了生计,自然安居乐业。 为了使益州北部的一些流民前往南部谋生,使得益州的人口布局和经济发展更加均衡,李奇做了一个大胆的举措,就是给南方减税,搞一个经济特区。 如果不出意外,距离赤壁之战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了。 李奇开始着手招募士兵,并将赵云从阳安关调回来练兵,换张任、黄权驻守阳安关,封吴懿为汉中太守,让他在汉中平原开荒、屯田、练兵。 赵云主要负责训练单兵素质,诸葛亮负责训练阵法和军纪,只待曹操南下之时,便是一场空前的大战…… 在没有李奇这根搅屎棍的地方,历史的轨迹都在正常上演。 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 就在曹操扫平乌桓的时候,郭嘉因病重而不能同行。曹操每每差人问及病情,关心倍至,但是最终也无力回天。 郭嘉临终之前,给曹操写了一封信,提及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不可加兵辽东。公孙康久畏袁氏,二袁往投必疑。若以兵击之,必并力迎敌,急不可下;若缓之,公孙康与袁氏必自相图,其势然也; 第二件事情,郭嘉提到了李奇。 郭嘉承认,当初看李奇是看走眼了,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山贼出身的家伙,现在能够坐稳整个益州。 郭嘉在信中的大意为:刘表是个只知坐谈的政客,他自知能力不足以驾驭刘备,所以必然会对刘备有所防备。他让刘备驻守新野以防司空,却又不给刘备兵力,故而荆州不足为虑;至于孙权,保守江东有余,争衡天下不足。司空务必先要平定益州,不能再让李奇发展壮大了。不过平益州之前,先要解决的后顾之忧是西凉马腾。 曹操看完郭嘉的第二个建议,心中有些郁闷。 荆州乃是第一战略要地,谁不想要啊? 按照原来的设想,刘表不足为惧,在攻取荆州的时候还能顺便把刘备这个眼中钉拔掉,简直不要太爽歪歪。到时候收荆州水军之众,举中原胜利之师,又挟天子之名,吓也能吓死孙权。 事若成,则李奇势单力薄,也不足为虑了。 可现在按照郭嘉的建议,先打凉州,再取益州,恐怕事情就要复杂得多了。 他可是听曹仁、钟繇描述过益州那恶劣的地势环境的。 但是,郭嘉的眼光向来都不会错——除了之前看李奇看走了眼,故而曹操犹豫了,郁闷了。 不过李奇要是知道郭嘉临终时给曹操的建议是先打自己,那估计会比曹操郁闷十倍,百倍。 主要是,这让自己想要在赤壁之战时偷桃子的计划完全落空啊。 与此同时,在新野佛系了七年之久的刘备也开始显得忧心忡忡了。 虽然在这七年的时间里,刘备在徐庶的帮助下也跟曹操的部将打过几次小仗,而且还赢了,但是曹操一旦完全平定北方,亲自南下,那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呀。 他看着自己那日渐隆起的小肚子,哭着对刘表说:“备往常身不离鞍,髀肉皆散;今久不骑,髀里肉生。日月蹉跎,老将至矣。” 其实他最担心的还是,就现在这个实力,曹操打过来了怎么办? 第84章 疑曹军赵云北上 刘备在与身边的老伙计谈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孙乾突然想了起来:“昔日我见李奇时,李奇曾言,可先让公子刘琦屯兵江夏,若曹操来时,我们能够抵挡便抵挡,若抵挡不住时,可径投江夏,与孙权联合。” 刘备问:“那黄祖还在江夏,刘景升又怎会同意刘琦去呢?” 孙乾道:“李奇曾道,黄祖与江东孙氏乃是世仇,而黄祖现在已经不行了,早晚死于江东孙权之手。” 刘备道:“那就看黄祖先死,还是曹军先至了?” 孙乾不语,只是觉得现在的局势的确很被动。 如果曹军到时,刘琦还没在江夏站稳脚根,那就只能看刘表会不会容纳他们了。 其实刘表倒是用不着刘备来操心,若是曹操真的打过来了,刘表肯定不会抛弃刘备,养了刘备这么多年,不就是让他去面对曹操的吗? 真正值得担心的是蔡氏一族。 现在蔡氏一族看着刘表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开始想办法弄死刘琦,给刘琮清理障碍了。 刘琦曾经多次向刘备哭诉,害怕自己被蔡氏所害,那个时候的刘备也没什么办法呀。 直到有一天,江夏传来消息:黄祖死了! 在与江东方面的交战中,黄祖战败逃离江夏,却被孙权手下的冯则追上并枭首。孙权将黄祖的脑袋装在一个盒子里,拿去祭拜了父亲孙坚。 刘备听到这个消息后,忙找机会与刘琦秘密相见。 刘备道:“贤侄前番不是说到担心蔡氏加害吗?我这儿帮你想到办法了。” 刘琦喜道:“伯父救我!” 刘备道:“黄祖新亡,江夏无人把守,公子岂不闻‘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乎?” 刘琦拜谢后回去与刘表说到这件事,刘表拿不定主意,又请刘备来商量。 所以,这根本就没什么好商量的好吧,本来就是刘备的主意。 于是刘琦领兵三千往江夏驻守。 这么一来,刘备稍微感到安心些了:若曹操来攻时,刘表健在,在这关系荆州存亡的危急关头,刘表还不至于被蔡氏忽悠;若不幸的刘表不在了,蔡氏又不相容时,自己也算有了个好的去处——至少是个容身之所。 感谢李奇! 此时,孙权大仇得报,暂时没有继续向荆州方面用兵; 曹操平定北方后,于邺城作玄武池以练水军——虽然因为郭嘉的建议,他现在最大的可能性是打益州,但是练水兵却能对李奇起到一个烟雾弹的作用。更何况,他早晚要南下收复江东的。 随后,曹操废除三公制,恢复丞相制,自领丞相一职。 乱世出现了短暂的平静,大家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 但是李奇知道,在这平静的背后,却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李奇不敢懈怠,将原本用来屯田(特指官屯)的人丁陆续编入军队,再将外来的流民编入屯田的队伍。 为什么不直接让外来的流民进入军队? 一是拿流民充军,恐怕会阻吓新的流民进入; 二是谁也不知道这些流民里有没有混入奸细,你要是编了一支奸细兵团出来,那就搞笑了。 截止目前,李奇麾下一共编制了三十万军马。 张任、黄权领三万守阳安关以防益州以北; 吴懿领两万守汉中,与阳安关相策应; 孟达、廖化领两万守大巴山脉,以防西城、上庸; 邓芝、雷铜领三万守巴西郡,与大巴山脉相策应; 其余程畿守梓潼(广汉郡)、严颜守巴郡、任东守犍为、李恢守益州郡、孟节守牂柯郡、焦璜守越隽郡……合计五六万人; 李奇又封诸葛亮为蜀郡太守,坐镇成都,总管后勤,有李福、张松、许靖、董和、王累等各施其职,尽力相辅。 战事一开,留一些兵将帮助诸葛亮总督粮草,李奇可以放心拉出去打仗的也能有十万军队了。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说到东风,火烧赤壁的东风可不是诸葛亮借的,他只是料到了那几天会起东风,找借口跑路而已。 所以,赤壁之战的结果,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吧。 然而,李奇很快就发现他想错了。 西凉马腾遣使来报,曹操派张辽、徐晃率军入驻长安,似乎要对西凉用兵,请求援助。 李奇感觉被现实敲了一闷棍:这是什么情况? 莫非自己这双蝴蝶的翅膀扇动得太大,直接扇灭了赤壁之火? 李奇迅速召集幕僚商议,道:“马腾若灭,曹操誓必挥师南下,攻取汉中。我们不能置之不理啊。” 诸葛亮道:“唇亡则齿寒,这没什么好犹豫的。” 于是,李奇令赵云为先锋,先带两万人马北上汉中,自己与法正、甘宁、孟获等率五万人马紧随其后。若曹操真的敢打马腾,李奇不介意打一打长安,万一打下来了呢? 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经过一系列的准备,赵云刚打算出发汉中的时候,打东边儿来了个消息:刘表病逝。 李奇:“!!!” 曹老板,这可是你南下荆州的大好机会呀! 刘备:“……” 全军开拔,准备跑路! 曹操:“???” 那我到底打哪边儿呢? 现在荆州刘表新亡,曹操如果能够趁着荆州局势动荡举兵南下,荆州一鼓可平,刘备可擒。 如果按照原来的计划攻打西凉,能不能打下来先不说,要是刘备趁机夺了荆州,那可比李奇危险多了。这一点恐怕是郭奉孝临终之时无法预料的吧? 与此同时,成都署衙。 诸葛亮道:“刘表新亡,恐怕曹操会改变主意南下。” 李奇道:“大军调来调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对于曹操来说,荆州虽然出现了机会,但是还需要我们来帮他下定这个决心。” 诸葛亮:“我们帮他下决心?” 李奇道:“没错,让赵云继续带兵北上,往汉中方向前进。另外,放出消息,就说我们即刻率大军支援西凉马腾。” 诸葛亮释然,道:“这样无疑就加大了曹操攻打西凉的难度,他最好的选择就只有荆州了。” 李奇道:“荆州对于曹操恐怕没什么抵抗力,不过我已经给刘玄德规划好了逃跑的路线。只要刘玄德与孙权能够结盟,那么战事就会出现胶着状态,我们可以趁机出兵,先把荆南四郡收了。若曹操胜,我们趁势打江东,若曹操败,我们北上取荆州。” 诸葛亮摇了摇羽扇,道:“我看行。” 李奇道:“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不过在出发之前,请孔明先生为我默一篇《铜雀台赋》。” 诸葛亮:“???” 第85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 其实,刘表临终之前是想把刘琦招回来,将荆州之主的位置传给刘琦。但是由于蔡夫人、蔡瑁等人从中作梗,使得刘表没有见到刘琦最后一面。 就在蔡氏一族以为坐稳荆州之时,忽闻曹操举兵南下,当时整个蔡氏的人都瓦特了。 还以为你训练水军是在给西边两家放烟雾弹呢,敢情派张辽、徐晃去长安才是烟雾弹啊? 年仅十四岁的刘琮急召部属议事。 蔡瑁、蒯越、傅巽、王粲等肱骨之臣同声道:“我等的意见一致:降!” 刘琮:“……” 估计现在刘琮的心情是非常操蛋的,早知道屁股还没坐热和就要投降,还不如把这荆州之主的位置让给刘琦呢! 麻的,半点好处没捞到,还背个投降败家之名。 无论如何,刘琮最终没有逃脱葬送荆州的命运。 历史的车轮仍旧是无情的碾压了他。 刘琮派往曹操处请降的使者宋忠在回来的路上被关羽擒获,刘备方知刘琮降曹之事。 原本还指望刘琮在荆州能够抵挡一阵子,自己好跑路去江夏呢,你小子这就投降了,完全不给叔叔留时间啊。 于是刘备率关羽、张飞、刘封、关平、孙乾以及糜氏兄弟逃离樊城,还带走了一群百姓。 没办法,曹老板已经有过数次屠城记录了,其中彭城就屠了两次。百姓们怕呀,只好跟着他们敬爱的刘使君渡江而逃。 渡江至襄阳后,刘备料定带着百姓跑不快,便想把百姓放在襄阳,却不料蔡瑁不但不开城门,还让人放箭射杀刘备等人。虽有魏延打开城门以迎刘备,却被文聘所阻。 刘备没有办法,只好带着百姓继续跑路。 在跑路的同时,他也派人打听着李奇这边的动静:说好的你打后方呢! 刚开始的时候,听闻赵云率军北上,以为是要打算攻打长安,刘备满心的欢喜:只要曹操后院起火,估计他就会退兵吧。 谁知不数日又传来新的消息,赵云调转枪头朝荆州来了。 刘备懵了一逼:这是什么操作? 孙乾道:“昔日李奇跟我说的是,让我们与孙权联手正面抗击曹军,他来攻打曹军的后方。” 刘备纳闷道:“曹军的后方不应该是长安吗?他怎么向荆州来了呢?” 孙乾思考半天,道:“如果我们按照计划到江夏与公子刘琦汇合,那么南郡一带也算是曹操的后方了呀。” 刘备用手抹了下额头上的汗珠,道:“等会儿,我捋一捋哈。我们与孙权联手,在江夏附近与曹军鏖战,他跑来偷袭曹操的后方?假如他真的成功拿下了南郡,我们就算赢了这场战争,住哪儿?跟刘琦挤江夏吗?” 孙乾:“……” 对哦,我们要是赢了住哪儿? 糜竺催促道:“你们到底跑不跑啊?赢了住哪里,那也等赢了再说好吧?” 刘备道:“大丈夫行事不能如此没有远见,我现在的想法就是,先取江陵为家,再劝说李奇、刘琦来援。” 孙乾道:“主公若要取江陵也不是不行,但得抛弃百姓,轻装速行。否则日行十余里地,很快就被曹军赶上了呀。” 刘备道:“百姓从吾已久,安肯弃之?夫成大事者,必以民为本。” 于是,刘备继续带着百姓往江陵走去。 曹操探得刘备往江陵而去,又知道江陵颇有钱粮,生怕刘备有了立足之地,便派出骑兵马不停蹄的朝江陵方向追去。 眼看曹军就要追上来了,刘备把心一横:“江陵不要了,还是去江夏吧。” 孙乾:“……” 还特么不如早听人家李奇的话呢! 却说赵云的先头部队行至巴东郡鱼腹县时,听闻刘备败走江夏,而曹操趁势占了南郡,便驻军不前,听候李奇的指示。 李奇随后也率领大军来到了鱼腹县,与赵云合兵一处,共计十万大军,关注着前线的战况。 不过李奇现在并不急于进兵,因为现在曹操和孙刘之间还没有拉开战事,自己贸然进兵,就是跟曹操正面刚了。 若是正面刚,孙、刘倒是乐见其成,可李奇没这么傻。 李奇抽空先巡视了一下鱼腹县的工商业基地,对许琛这几年的工作大加赞赏。 许琛谦虚了一阵,又道:“荆州南郡辖下的秭归县令李严因时常与下官接触,今曹军南下,刘琮望风而降,李严有意投靠主公,请主公定夺。” 李奇大喜:“这好事啊,东旭(许琛字)啊,你可真是在我出征之前立了首功。” 其实李奇在打益州的时候就一直纳闷儿,怎么没见过李严呢? 李严李正方,可是文武全才,甚至被刘备列为托孤重臣之一的人才呀! 李奇大概知道李严也是东州派人士,但是不知道李严究竟是什么时候投奔益州的。 现在明白了,原来是曹操南下的时候,李严才前往益州投奔刘璋。 许琛道:“全赖主公洪福,下官怎敢居功?” 李奇对许琛说道:“你让李严先在秭归县稳一稳,我随即便亲自去见他。” 言下之意,李严也别急着过来投奔我,等我看准了时机打南郡的时候,你直接将秭归县献给我岂不是更好? 现在李奇啥也不做,就是等,等战机。 虽然他啥也不做,显得很淡定的样子,但是人家就慌了呀。 比如说刘备,就怕李奇啥也不做; 又比如说曹操,就怕李奇突然做点啥。 现在摆在曹操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宜将剩勇追穷寇,继续追赶刘备,拔除这颗眼中钉;二是调转枪头打益州。 不过权衡一下,李奇有十万大军,又有险山峻岭为关隘,显然打刘备更容易一些呀。 可是自己去打刘备了,李奇捅他后面怎么办? 曹操也想过,先安抚李奇,比如加封他为安国将军,领益州牧,令其滚回成都去。可是一想起当年封他为古城县令和西城太守的事,就一阵阵的蛋痛。 最后,曹操选择了安抚孙权。 只要孙权肯与他合作剿灭刘备,那么他就可以将主力大军屯于江陵,量他李奇也不敢乱动。 待剿灭了刘备,稳固了荆州,必要先灭了李奇这厮。 (鉴于刘备跑路的事情大家都比较熟悉了,故而写得比较简单,只是起一个剧情过渡的作用) 第86章 孙乾过江撩孙权 在曹操给孙权的信函中提到:我统领雄兵百万,上将千员,代表天子来平定南方,刘琮望风而降。孙仲谋你看是不是跟我一起会猎于江夏,共伐刘备,同分土地? 孙权见信后,并没有把重点放在“共伐刘备,同分土地”上,毕竟刘备现在还跟刘琦挤在一个江夏,才多大点儿地方啊,还要跟你老人家平分? 孙权关注的重点在于“雄兵百万,上将千员”,你是来吓唬我的吗? 没错,孙权就是从这封信中看出了曹操的“恐吓”之意。 你想想啊,雄兵百万,上将千员,仅仅为了打刘备?怕是还要打我孙权吧? 其实现在孙权也挺郁闷的,刘表一死,本是他夺取荆州的大好时机。结果自己还没啥动作,曹操反而从宛城出兵,接受了刘琮的投降。 因为宛城从划分上来说是属于南阳郡,也就是荆州的地盘,而且就在襄阳北面一点点。 虽然孙权离荆州也近,与江夏也就是一江之隔,但架不住人家的“总部”在襄阳啊。 孙权收到曹操的信函后,召集众谋士商议对策。 鲁肃道:“荆州与国邻接,江山险固,士民殷富。如果我们能够占据荆州,便是将来称帝的资本。所以,现在绝不能让曹操占了荆州,不如肃请命往江夏吊丧,说刘备与我方同心一意,共破曹操。” 其实早在诸葛亮的“隆中对”之前,甚至是早在李奇的新版“隆中对”之前,鲁肃就有一番类似的战略规划,史称“榻上策”。 鲁肃在建安五年,也就是李奇刚穿越来的那一年,就对孙权提出了以江东为基业,图谋黄祖,进伐刘表,最终占据长江天险与曹操抗衡的策略。 在此之前,孙策已用一年的时间扫平了江东,完成了“榻上策”的第一步。 奈何孙权却用了整整八年的时间,才完成“图谋黄祖”这“榻上策”的第二步(严格来说,图谋黄祖并不是目的,占据黄祖所守的江夏才是。所以孙权现在连第二步都没有完成)。 就在刘表去世,孙家打算完成“榻上策”第三步的时候,曹操挥师南下,一鼓占领了荆州。 这让鲁肃的谋略谋了个寂寞。 不过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所以鲁肃前往江夏,一是说刘备同盟,二是打探曹军虚实。 正好,刘备也正琢磨着如何与孙权同盟抗曹呢,这鲁肃就送上门来了。 孙乾一听鲁肃到了,马上就想到李奇曾经给他说的:“江东鲁肃鲁子敬临事不苟,素有长者之风,公佑可让此人引荐。” 这特么神了呀! 想什么来什么! 几番交谈之后,孙乾自称已识破曹操的奸计,可往江东与孙权聊一聊如何破曹。 在见孙权之前,孙权“照例”要先教孙乾见识见识他们江东的英才。 故而孙乾在鲁肃的引荐下,见到了张昭、顾雍等一班文武二十余人。 见礼毕,张昭便先以言语挑衅道:“久闻先生雍容风议,见礼於世,先生却已跟随刘豫州多时,为何至今上不能报刘景升以安庶民,下不能辅刘豫州而据疆土?” 孙乾暗思张昭乃孙权手下第一谋士,今番说出这种话来,要么就是眼界太小,要么就是刻意为难。 这种情况下,自己是代表了刘备,所以绝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张昭:“???” 座间又有一人冷笑道:“如果先生连这个问题都不能答,如何说服我家主公与刘豫州同盟啊?” 孙乾视之,乃步骘也,便道:“我看步子山搞错了,是你家主公派鲁子敬过江来寻求同盟的。如果诸公早已打定了降曹的主意,认为孙刘两家没有同盟的必要,我这便渡江回去。” 说着孙乾从垫子上站了起来,从容的往大门口走去。 这可急坏了鲁肃! 鲁肃连忙上前留住孙乾,道:“先生乃高人,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孙乾如果现在就坡下驴,那也太没面子了,便执意要走,并对鲁肃说道:“我家主公虽然兵微将寡,却也与曹贼誓不同日月也。公等若要败掉吴侯江东六郡之基业,便请随意。” 鲁肃道:“公佑先生就这么回去,如何向刘豫州交代?” 孙乾道:“曹操大军临境,君等不思退敌之策,却以唇舌为难盟友,我看也没有联盟的必要了,别拦着我。” 很多外交使者都有一股气节,比如阚泽献诈降书的时候,明明被曹操识破了,硬是凭着一股视死如归,要杀便杀的气度把曹操忽悠瘸了;又比如邓芝来说孙权谈同盟的时候,见门口架了一个鼎,那还跟你说个铲铲,主动便往鼎中跳,反而把孙权吓傻了。 所以孙乾也有这股牛气,不同盟老子回去便是,有种别求我留下。 当然了,孙乾这么做,也受到了张昭等人的谴责,说孙乾没有同盟的诚意,更无破曹之良策。 孙乾道:“破曹良策岂是跟汝等降曹派说的?万一孙将军决定抗曹时,汝等有人偷渡江去把情报卖给曹贼了怎么办?” 张昭:“……” 鲁肃寻思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哈?便引孙乾去见孙权。 孙权问及孙乾如何破曹,道:“足下近在新野,佐刘豫州与曹操决战,必深知曹军虚实。未知曹兵共有多少?” 孙乾道:“马步水军,约有一百万。” 孙权暗暗吃惊,问:“莫非有诈乎?” 孙乾冷静的说道:“没诈。” 于是吧唧吧唧的把曹军的组成说了一遍,又按李奇所教的语术激了激孙权:“曹操平河北,定辽东,近又收荆襄之众,威震海内。我劝将军量力而处,若能以吴、越之众与曹操抗衡,不如早与之绝;若其不能,何不从众谋士之论按兵束甲,北面而事之?” 孙权道:“像你这么说,刘豫州为何不降曹?” 孙乾道:“刘豫州王室之胄,英才盖世。事之不济,此乃天也,又安能屈处人下乎?” 孙权一听就不乐意了,说得我就可以屈处人下一样,太伤自尊了。 孙权拂衣而起,退入后堂。 鲁肃赶紧责怪孙乾:“你怎么能这样藐视我家主公呢?” 孙乾笑道:“明明是你家主公不能容物,我有破曹之计,他不问我,我当然不会说了。” 总而言之,孙刘联盟必须是孙权求着刘备,而不是刘备求着孙权。 因为就谈判技巧来讲,就看谁能稳得住,谁又稳不住。 跪求的一方,在开口的那一瞬间,便已经输了。 (作者:跪求推荐票、月票、打赏。) 第87章 远程刺激周公瑾 李奇曾经对孙乾说过,孙权的抗曹意志还是非常坚挺的,所以孙乾才敢当面刺激孙权。 鲁肃生怕孙刘联盟的事情黄了,赶紧去内室呵护孙权,说孙乾早有破曹良策,主公可虚心问之。 孙权这才出来,重新与孙乾见礼。 孙乾得了便宜,也就不再哆嗦了,将曹军实力分析了一番,又道:“曹军虽众,但他的主力是北方士兵,远到而来,不服水土,易生疾病,不习水战;荆州士民之所以投降曹操,只是迫于形势而已,其实人心并不稳。今曹操举大军至此,却有马腾、韩遂为其后患,又有益州李奇屯兵鱼腹县虎视眈眈,曹军敢将前部兵力派到东线而完全不顾后方乎?” 孙权默然,打算听孙乾接着说。 孙乾又道:“刘皇叔虽然败退江夏,然与刘琦共守江夏,亦有精兵过万人。只要孙、刘两家联合起来,发挥我们水战的优势与曹军相持,李奇必图其后。到时候曹军腹背受敌,曹贼岂有不退之理?” 孙权闻之豁然开朗,问:“公佑先生与李正泓亦有联盟吗?” 孙权未见过李奇,却也知道李奇的字号,自然是把李奇当作一方诸侯详细了解过了。 李奇这些年定益州,平汉中,比一个八年拿不下黄祖的孙权强多了,这正是孙乾往脸上贴金的时候啊。 孙乾道:“李正泓在古城为县令时,便与刘皇叔相知相惜。前者李奇大婚,还邀请了刘皇叔,只可惜刘皇叔身肩北防曹操的重任,未敢擅离,只派乾往益州道贺。李正泓谓乾曰:曹军大举来犯时,他必出曹军之后。今李正泓果不食言,率领十万大军爬山涉水已至鱼腹县,随时准备与我军策应。” 孙权闻之,抗曹之心愈加坚决。 看看人家有着天险不守,都主动出来抗曹了,自己却想着投降?这要是真降了,跟刘表的儿子有啥区别?不止孙氏基业毁于一旦,连自己的名声也毁了呀。 孙权让鲁肃好生款待孙乾,自与文武再行商定。 主要是,孙权还想听听周瑜怎么说。毕竟打仗还得靠周瑜,要是周瑜没有抗击曹操之心,说什么都是白搭。 此时的周瑜正在鄱阳湖训练水师,闻曹操大军南下,便星夜赶回柴桑郡商议大事。 刚回到家中,夫人小乔便送上一封书函。 周瑜纳了个闷儿,接过来一看,竟是益州李奇“亲笔”手书。 书函大意为:“曹军大兵压境,周都督有几分胜算?若能胜,固然好,若不能胜,江东六郡,生灵无限,若罹兵革之祸,必有归怨于都督者。奇虽不才,有一计可退曹兵,还望都督明鉴:奇闻曹操于漳河新造一台,名曰‘铜雀’,广选天下美女以实其中。操本好色之徒,久闻江东乔公有二女,长曰大乔,次曰小乔,皆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操曾发誓,欲得江东二乔,以乐晚年。今虽引百万之众虎视江南,其实为此二女也。将军何不去寻乔公,以千金买此二女,差人送与曹操。操得二女,必班师回许都。如此则可免去一场大战。” 书函之下,还附了一首曹植所作的《铜雀台赋》。 《铜雀台赋》李奇是背不下来的,但是诸葛亮会背呀。李奇从成都出发之前,专门让诸葛亮默写了一篇下来。 当周瑜读到“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时,气得当场离座指北而骂:“老贼欺吾太甚!” 还特么乐朝夕之与共? 从早到晚? 想想都不能忍。 小乔安慰道:“夫君息怒,那李正泓远在西川,自然不知道妾身已嫁与夫君。” 小两口正说话时,鲁肃引孙乾来见周瑜。 孙乾尚未张口,周瑜便道:“公佑先生勿须多言,吾已决议抗曹了。” 孙乾:“???” 鲁肃:“!!!” 自此,李奇完成了诸葛亮本该完成的任务,将赤壁之战引回到了正轨。 不过,估计孙乾的心里并不开心,都没有体现出自己的外交价值好吧。 却说李奇在鱼腹县虽然不曾出兵,但是他知道出兵是早晚的事,故而日夜操练军队。 鱼腹县有长江干流八十余里,故而李奇让甘宁在此操练水军,而赵云负责操练步兵和五千骑兵。 骑兵不多,这是因为益州地理条件和南人习性的问题。若是夺了荆州,李奇肯定会扩充骑兵编制的。 月余后,成都后方送来粮食和辎重物品。 一是张仲景调制的鳖甲煎丸,专治疟疾; 二是诸葛亮和黄月英共同研发的连弩。 连弩的木弩臂全长约一尺半,铜弩机全长半尺,还有瞄准发射用的刻度,共分为六度,每度内又各设四分度,还有扳发用的“悬刀”,可谓是制作精巧,巧夺天工了。 不过这种连弩的弩矢是特制的,与寻常弓弩不尽相同。 由于制作工艺复杂,不能像普通弓箭那样大批量生产,前期制作的连弩只够装备一千士卒,而且第一批只生产了五万支弩矢。 不过诸葛亮在书函中告知李奇,司金中郎将张裔正在加工赶制,陆续会送到前线来。 另外,诸葛亮提到了连弩的署名问题:“此连弩乃亮与夫人月英共同研制,若是叫诸葛连弩,恐怕夫人会生气啊!” 别看诸葛亮在外面正儿八经,挺有威严的样子,但是他跟李奇是从朋友开始的,而李奇的架子不大,相互之间说话并不拘束。所以诸葛亮才提到了“怕夫人生气”这种家事。 李奇也不急于给连弩命名,便在给诸葛亮的回信中调侃道:“不如就取你夫妻二人的名字组合,叫做‘月亮连弩’?” 当日,李奇便唤赵云、甘宁等将亲自试射。 众将士试过连弩之后,纷纷赞不绝口。 赵云道:“我似乎已经看到曹军一片一片扑倒在黄沙上的景象了。” 李奇道:“省着点用。” 赵云道:“明白,这连弩在防守关隘和城池的时候能够派上大用场,野战方面,只能用来压制敌军的猛攻。” 李奇道:“野战之后记得把弩矢找回来。” 赵云:“……” 第88章 战报骚扰曹孟德 周瑜既已决心抗曹,便将曹军实力又重新解读了一番,说曹操中原之兵不过十五六万,且已疲惫不堪;所得袁氏之众亦止七八万人,尚多有不服者。 周瑜又称,只需五万兵,足可破曹。 孙权这才完全释怀,将随身佩剑赐予周瑜:“若有迟误者,可依七禁令、五十四斩施行。” 周瑜即日便起水陆兵马五万,令韩当、黄盖为前部先锋往三江口下寨,其余凌统、潘璋、太史慈等依队而行。 曹操见孙权跟自己翻了脸,大怒,便率大军往乌林扎驻。 不过为了防止李奇背刺,曹操需要在江陵留下重兵把守。 夏侯渊道:“吾愿留守江陵,若李奇那厮敢来进犯,吾必生擒此人向丞相请罪。” 曹操思虑片刻,未允,却留了曹仁把守江陵。 他看得出来,夏侯渊因为当初举荐李奇一事十分愧疚,无时无刻不想把李奇生擒回来千刀万剐。 如果让夏侯渊守江陵,很容易被李奇引诱出战。在这样急躁的心态下,是很难取胜的,搞不好连夏侯渊自己都要折进去。 李奇固然要解决,但绝不可以小觑,需得趁势剿灭了刘备、孙权之后,再集中力量对抗。现在的任务是守住江陵乃至整个南郡,不让李奇在后方捣乱。 这一次,曹操给曹仁下达了死守江陵的命令,并给他留了足足十万兵马。 李奇十万,曹仁十万,但是一个远到而来的攻,一个以逸待劳的守,难度是不一样的。 消息传回鱼腹县,法正道:“曹仁率十万大军驻守江陵,南郡恐不好图。” 李奇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图南郡了?” 法正懵了一逼:“主公不是要攻打曹军的后部,与孙刘联军策应吗?” 李奇令人展开荆州地图,指着零陵、武陵、长沙、桂阳四郡道:“这些郡县也都跟着刘琮一起投降了曹操,也算是曹操的后方了。不过曹操只是派官员巡视接收,并没有重兵驻扎。待曹军与孙刘联军开战时,我先纳李严,取秭归,然后南下武陵,先收四郡。” 法正笑道:“主公先剪除南郡周边的羽翼,南郡势孤也。妙啊!” 却说曹操生性多疑,明明昂首向前,却偏偏疑虑身后会不会有动静。 故而曹仁每十日必有一封军报,报之曹操关于后方的情况。 这一天,曹操刚在三江口吃了亏,正痛骂蔡瑁、张允不肯用心,忽有南郡军报送到。 曹操吃了一惊:“南郡休矣?” 因为说好了每十日一封军报,现在距离上一次军报不到五日,那肯定是出事了呀。 曹操斥退蔡瑁、张允,忙取信来看。 一帮文武看不到信函的内容,却也伸长了脖子,期待能从中观察到什么迹象。但着实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程昱问道:“莫非李奇兵发南郡?” 曹操看完信函,道:“那倒不是,只是秭归令李严献城投降了李奇。” 虽然李奇没有出兵,但是却无端端的前南郡逼近了一步,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曹操令曹仁依旧坚守江陵,密切注视李奇的动向。 现在,曹操急于拿下孙刘联军,便问计于众将。 帐下一人出曰:“某自幼与周郎同窗交契,愿凭三寸不烂之舌,往江东说此人来降。” 曹操视之,乃蒋干也。 “嘶~”这货当年举报李奇打土豪分田地不假,可是却被李奇关了小半年。若不是任命李奇为古城县令,使李奇放下心来,估计这货都回不到许都。 曹操问蒋干:“子翼与周公瑾真的相交甚厚么?” 言下之意,你特么这一去,不会又被关个小半年吧? 蒋干道:“丞相放心,干到江左,必要成功。” 曹操只想姑且一试,要是他真的回不来了,好像也没什么损失吧。 如果以李奇的穿越视觉来看,蒋干回不来,对曹操真没啥损失,回来了才是损失。 当然了,李奇现在还不知道蒋干去了江东,他正与李严把酒谈心呢。 李严这个人,武力值是不低的,办事能力也很强,就是到了后期有点飘,竟然劝诸葛亮加九锡。 不过李奇既然知道李严的特性,自然不会给他飘的机会。 现在,李奇将大军前压,进驻秭归县。 巡视县城及周边后,李奇令法正率军七万驻扎在秭归县,甘宁、李严等将辅之,自与赵云、孟获、周仓、裴元绍率军三万朝武陵郡而去。 曹军早早的探得李奇的动静,飞马报之曹仁。 曹仁道:“李奇亲往武陵郡,恐荆南四郡不保矣。” 但是没有曹操的命令,曹仁这一次打死也不敢动。别忘了法正、甘宁等人还有七万人马在秭归虎视着南郡,你敢乱动? 曹仁将消息飞马报之曹操。 曹操现在刚中了周瑜的离间计,斩杀了蔡瑁、张允,正特么在气头上呢,一看军报送来的时间不在十日的期限上,又蛋了个痛,忙拆开来看。 大家知道老板心情不好,也不敢多问,只是伸长了脖子望着。 曹操看后,冷笑一声:“雕虫小计,岂能瞒我。” 毕竟李奇这一行只带了三万人马,他的大军还留在秭归县,连甘宁、法正都没带。所以,曹操有理由怀疑李奇是在通过打武陵的方式诱出南郡的防御力量,以便法正大军直取江陵,遂令曹仁继续坚守不出。 就算不是,那又如何? 毕竟李奇的七万大军就在南郡境内,过了夷陵就是江陵。 不过曹操这次是多疑了,李奇之所以在秭归留了七万兵马,是真的只想防守。 否则大军都南下武陵,那么秭归至鱼腹县一带岂不是空虚,万一曹仁像上次那样哪根筋不对,突突的进入巴东郡怎么办? 另一方面,李奇这些年顺风顺水,完全没有把荆南四郡放在里——除了长沙郡。 殊不知,李奇刚踏入武陵郡的地界就遇上麻烦事儿了。 武陵郡的太守金旋虽然不怎么样,可是李奇忽略了另一股势力——五溪蛮人。 在历史上,五溪蛮人是刘备东伐孙权的时候才踏上历史舞台的,现在是赤壁之战,早了十多年。 在这十多年里,虽然五溪蛮人没做什么“名留青史”的事情,但是不代表他们不存在呀! 第89章 武陵收五溪蛮夷 李奇从秭归南下,越过佷山时安营扎寨。 此地距离武陵郡治还比较远,故而李奇也没有做过于严密的防御——当然,巡逻和守卫肯定是有的。 正要洗洗睡时,有高处巡视的探子忽然来报,说数里之外突然出现敌军。 李奇连忙披挂出营,赵云、孟获等已经上马列阵。 李奇望见远山无数的火把像蚁灾一般涌来,料想也有一万以上的人马。 现在怕的不是武陵太守金旋的兵马,最怕的是曹军算到了李奇的路线,突然来袭。 李奇问道:“此地距离武陵郡金旋治所还有很远,可知道对方是哪路兵马?” 众皆回答不知。 孟获令左右寂声,并将耳朵贴在地上仔细辨别,然后道:“步伐凌乱,喧嚣不堪,不像是正规军队,倒像是蛮兵。” “蛮兵?”李奇突然想起来了:沙摩柯! 此时,敌军已至眼前。 为首大将生得面如噀(xun)血,碧眼突出,使一个铁蒺藜骨朵,腰带两张弓,威风抖擞。 李奇道:“来者莫非五溪首领沙摩柯?” 沙摩柯奇了个怪:“汝为汉人,如何识得吾名?” 李奇笑道:“阁下大名,我早已如雷贯耳。不知阁下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沙摩柯挥舞着手中的铁蒺藜骨朵,道:“特来劫粮!” “那得先问过我手中的金背砍山刀!”身为蛮人,孟获说啥也不让赵云上,兀自挥着大刀迎了上去。 沙摩柯拍马来战,双方士卒纷纷擂鼓助威,喊声震彻山谷。 这二人的武力谁高谁低,李奇还真不好说。 尤其是孟获,现在还是太年轻,空有一腔热血和狠劲,但是缺乏战斗经验。这也是李奇带他出来长见识的原因。 李奇问身边的赵云道:“子龙,你看孟获与沙摩柯谁能赢?” 赵云凝视许久,道:“两人旗鼓相当,但是沙摩柯的临阵经验更丰富一些。” 此时,二将已经斗了约三十回合,双方倒是越战越勇,均无休战之意。 李奇恐刀剑无眼,生死只在一招半式之间,便让士兵鸣金。 孟获久在蜀军,自然是知道信号的。 虽然不太情愿,但是军令还要遵守,便虚晃一刀,勒马回阵。 沙摩柯才不管你鸣金还是鸣铜呢,挺着铁蒺藜骨朵赶了上来,口中大叫:“休走!” 孟获回马是来不及了,那铁蒺藜骨朵已经刺出,在孟获的背心处晃悠,眼看就要刺上去了。 忽然,一道银光闪现,将铁蒺藜骨朵弹开。 沙摩柯似乎已经察觉到这一枪的力道非凡,见来人银盔银甲,正是赵云。 沙摩柯道:“我与那人单挑,汝为何要暗中伤人?” 赵云道:“我军已经鸣金,汝仍然追赶,就是不讲规则。我要伤你,还需暗中?” 沙摩柯大怒,止住奔上前的蛮兵,道:“此人大言不惭,且让我斩他于马下。” 赵云更不答话,挺枪来刺。 沙摩柯战了不到十合,心说遇上硬茬子了,打不过,便回马归阵。 李奇一声令下,蜀军大举掩杀,蛮兵败走。 第二日,李奇带着周仓和裴元绍,率百余骑于四周探访,找到一户土着人家。 那户人家见是官兵,连忙关门闭户,唯恐避之不及。 周仓正要策马跃过木栏,被李奇拦住了:“休得无礼,惊扰了百姓。” 于是,李奇与众将士皆下马。 李奇亲至木栏寨门前叩门,土着当家的见躲不过,只好开门相迎。 李奇询问了一些风土人情和五溪蛮兵的情况,当家的人道:“吾也是五溪蛮人,沙摩柯是我们的首领。平日里收成不佳,官军杂税繁多,以至于族人都快活不下去了。首领这才带着族中精壮男子四处劫掠,还望将军恕罪。” 李奇笑道:“求生本无罪。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其实是多方面的原因。不知道老人家有没有听说过益州郡?” 老者摇头道:“不知。” 李奇道:“益州郡在益州的南方,生活着很多彝人,他们现在通过耕田、种茶,甚至还能做贸易,生活得非常好。” 老者:“是吗?” 李奇道:“我就是新任的益州牧,我怎么会骗你呢?虽然沙摩柯劫营情有可原,但也并不是长久之计。曹操现在的注意力在乌林,倘若他得胜归来,誓必会整顿地方势力。你们区区数万人,怎敌曹军百万之众?” 老者一听百万之众,当时就吓懵了,忙问李奇该如何处置。 李奇道:“我今到此,是要攻伐武陵郡的。倘若成功,我可保你们过上益州郡百姓一样的生活。” 老者将信将疑,李奇又道:“老人家可将我的话带与贵族首领,倘若汝等诚心归顺,我李奇必有厚赏。” 当老者听到李奇这个名字的时候,浑浊的眼神似乎明亮了一些。 他从门后拿出一套曲辕犁,道:“听说这东西是你发明的?” 李奇笑道:“昔日在古城作县令时,见百姓耕种辛苦,便稍稍改进了一下农具。” 老者道:“能忧民之所忧,真明主也。我定当将李益州的话带给首领。” 李奇又道:“若贵族首领有意归顺,可在三日内来我大营议事,如果不放心,他也可以带着兵马来。” 李奇回营之后,忙差人回秭归县,令人送来金帛若干,以收五溪蛮人之心。 三日后,沙摩柯果然赴约而来。 李奇令人呈上黄金、布匹、粮食等物,教沙摩柯带回分发给族人。 沙摩柯感激涕零,拜曰:“主公欲取武陵郡,某愿为前部先锋。” 李奇大喜,封沙摩柯为忠义校尉,即日启程。 武陵郡守金旋早已探得李奇举兵南下,正与巩志商议退兵之策。 巩志道:“敌军远道而来,沿途必与五溪蛮人交锋,待其至城下时,多已疲惫。我军以逸待劳,不难胜也。” 金旋点头道:“倘若果真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数日,守城军士来报,说蜀军已经兵临城下。 金旋与巩志心中诧异,怎能来得如此之快? 莫非蜀军在路上没有遇上五溪蛮人? 二人来到城头上张望,只见一彪军马在城下发出低沉的“吼吼”声,一眼望去,尘烟四起。 一杆将旗上书“沙”字,冲至城下,朝金旋喊道:“吾乃李益州帐下先锋沙摩柯,速速打开城门,饶尔性命。若有迟疑,定教尔等身首异处。” 第90章 零陵擒刑大将军 初时,金旋与巩志认为李奇不过三万人马,沿途遭遇五溪蛮夷定然又会折损一些。 武陵城中尚有甲兵一万,以逸待劳对抗两三万疲惫之师,并非没有胜算。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怎么五溪蛮夷这么快就归顺李奇了啊? 虽然想不通,但事实摆在眼前,也容不得他们多想。 他们只需要算清楚李奇这支队伍与五溪蛮夷相加等于多少人就行了。 于是,金旋在城楼上喊话道:“将军息怒,吾早闻李益州乃贤明之主,欲归降久矣!何劳将军兴师动众!” 说罢,忙让守城军士打开城门,先迎沙摩柯进城,又出廓十里以迎李奇。 李奇到时,金旋亲自为其牵马,并说道:“李益州欲收武陵,只需一封书信召之即可,何必亲自来呢?” 李奇笑道:“金太守这么有诚意,我哪能不拿点诚意出来呢?” 入了武陵城中,金旋将印绶奉上,心说我是主动开城投降的,应该可以原地就职吧? 不料李奇收了印绶,道:“金太守献城,忠义有加。不过我听说武陵郡下很多百姓吃不饱饭啊?” 金旋苦着张脸道:“如今兵慌马乱,吃不饱饭的又岂止武陵百姓?” 李奇点了点头:“说的是。不过鱼腹县的名声,金太守听说过吧?” 金旋道:“鱼腹县辖下百姓丰衣足食,诸多流民趋之若鹜,下官又岂能不知?” 李奇道:“那我就先任你为鱼腹县县尉,学习一下鱼腹县的治理方式,然后再复你原职。巩志仍为郡丞,辅佐新任的武陵郡守。” 金旋、巩志拜道:“属下从命。” 怎么着也比负隅顽抗后身首异处的好吧。 李奇在武陵驻守数日,整顿军马,又差人去秭归报信,调李严前来镇守武陵郡。 身处秭归县的法正掐指一算,这还不到一个月,竟然就轻松拿下了武陵郡,我主也太武威了吧。 李奇告诉李严,治理武陵郡时,一定要优待五溪蛮人。若财力物力有限时,也务必要使其拥有与汉人同样的待遇,不可怠慢。 沙摩柯听闻李奇的安排后,亦告诫族人道:“尔等务必服从李太守的安排,吾将永为主公前部先锋,以报其万一。” 李奇遂又挥师向东南方向的零陵郡出发。 零陵郡太守刘度听闻李奇军马到来,便与其子刘贤商议对策。 刘贤道:“父亲放心,本郡上将邢道荣力敌万人,足以抵挡。” 于是,刘度便让刘贤与邢道荣引兵一万,离城三十里下寨。 赵云不太明白对方这是个什么操作,明明有坚固的城池防守,却要离城三十里下寨。 赵云问李奇道:“莫非敌军自恃有野战优势?” 李奇笑道:“大概是吧,明日与其对阵便知。” 次日,李奇向周仓、裴元绍交代部署后,便亲率大军与刘贤军马对阵。 刑道荣手持开山大斧出马阵前,厉声高叫:“反贼安敢侵我境界?” 李奇明知他就是传说中的刑道荣,却偏偏要问道:“汝乃何人,快快报上名来。” 刑道荣冷笑道:“说出吾名,吓汝一跳!吾便是零陵上将军刑道荣是也,反贼速来受死。” 赵云挺枪而出,与刑道荣交锋。 原本李奇是打算让赵云诈败,引刑道荣来追。届时用周仓、裴元绍两翼之连弩射住敌军,则刑道荣可擒也。 谁知赵云出马,战不三合就直接将刑道荣给擒了过来。 没办法,实力不允许啊。 刘贤见刑道荣被擒,忙挥军掩杀过来,企图将救出刑道荣。 李奇见状,令旗一招,左右两翼强弩齐发。 刘贤何曾见过频率如此之高的强弩,仿佛敌军埋伏了上万的弓弩手。 一个措手不及,刘贤竟被射杀于乱军之中。 “操蛋啊!”李奇心中忍不住暗骂。 他原本是想仿照《三国演义》的剧情去走的,却不料直接将刘贤给射杀了,这下劝降不了刘度了。 不过敌方出阵的士卒连失两大将领,哪里还有半分抗争的心思。 在蜀军的掩杀下,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李奇不费吹灰之力便剿灭了零陵精锐,夺了营寨。 刘度在零陵城中听说爱子惨死,上将被擒,顿时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他就算是死,那也得报了杀子之仇再死。 冷静下来一想,刘度料想自己敌不过李奇,便差人去长沙郡求救。 长沙郡韩玄也知道,李奇若是夺了零陵郡,下一个目标不是桂阳郡就是长沙郡了,故而决意要派救兵。 韩玄升帐问众将道:“今零陵郡刘度差人来求救,吾不可不救,诸位将军谁肯率军去救啊?” 阶下有二将同时出列道:“某愿率军前往救之。” 韩玄视之,乃黄忠、魏延是也。 魏延道:“汉升乃长沙之保障,岂能擅离?” 韩玄有所迟疑,虽然魏延说得有道理,但是魏延刚投长沙不久,也不知道信不信得过。就这么把过万的兵权交给他,万一谋反怎么办? 此时,又有一人应声而出,表示愿意率军前去解零陵之急。 此乃管军校尉杨龄。 杨龄道:“某虽不才,愿生擒李奇,献与太守,再教那刘度以钱粮相谢。” 韩玄听得心里美滋滋的,便拔了一万人马与杨龄,令其往零陵解刘度之困。 却说李奇虽然擒了刑道荣,但原本的计划却因刘贤死于乱箭之下而落空。 今刘度死守城门,断然是不会轻易中计的。 李奇问刑道荣:“愿降否?” 刑道荣连声道:“愿降。” 李奇道:“既然如此,我且放你回去。给你两天的时间,取刘度的首级来见我。” 刑道荣道:“道荣办事,请李益州放一万个心。” 临行时,李奇带他参观了营寨:“看我蜀中士卒,个个精壮。刘度哪里是我的对手。” 刑道荣连连称是。 随后,李奇又带他参观了粮仓:“看我此行粮草丰足,即便短时间内拿不下零陵,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刑道荣又连声称是。 不过,刑道荣发现看管粮仓的军官在说话时满口的酒气,暗道:合该李奇倒霉了。 第91章 乔装赚城斩刘度 刑道荣回到零陵城中,向刘度俱言前事。 刑道荣道:“李奇那厮让我来取太守的首级,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刑道荣看上去像脑后有反骨的人吗?” 刘度道:“吾素知刑将军忠肝义胆,吾已向长沙太守韩玄求助,想必援军数日之内就会抵达。” 刑道荣顿足道:“晚了!” 刘度问:“城中尚有甲兵五六千人,足以坚守,何以言晚?” 刑道荣道:“李奇那厮让我两日之内取太守首级,两日之后不见动静,他必定生疑啊。此前,我曾参观了蜀军的军营和粮仓,对蜀军的部署了如指掌。若不在两日之内采取行动,他必然另作准备。” 刘度:“所以?” 刑道荣道:“所以我今夜便请三千人马前去劫营,烧他的粮草。就算不能生擒李奇,也可教他无粮而退。” 刘度想了想,问:“李奇起兵三万,又得五溪蛮人三四万,总共六七万人马,岂会没有重兵防守粮仓?” 刑道荣笑道:“太守所言及是,不过我观那李奇徒有虚名,根本不懂打仗。守粮将领乃是一酒鬼,我离他十丈远就闻到酒气了。太守,机会难得呀!你不想替刘贤公子报仇了吗?” 一提到刘贤,刘度就按捺不住心中的郁气,差点儿憋出一口老血,愤愤然的说道:“好,我便给你三千兵马,今夜前往烧他粮草。” 刑道荣立功心切,激动得无法休息。 烧李奇的粮草那是基本操作,若是能够趁乱将李奇活捉,那自己就是天下闻名,名垂青史了。 不过仔细想想,生擒李奇可能也不太容易,若能放暗箭射死他,也足够自己天下闻名,名垂青史了。 到那个时候,说出吾名,谁都会吓一跳! 约四更时分,刑道荣率领三千人马出发,并令士卒各带草把。 摸至蜀军营帐时,见其营帐布局并未有任何改变,只有少数的士兵举着火把在营帐外巡逻。 刑道荣大喜,这样的机会十分难得呀。 待他找到了粮仓所在的位置,便令军马朝粮仓放火。 早有蜀军巡逻人员发现了刑道荣,但是并没有上前拼杀,而是一边喊着“敌袭”,一边逃离营帐。 刑道荣得以径直闯入粮仓所在地,顺利的放火将存粮营账烧了起来。 刮刮杂杂的火焰将刑道荣的脸庞映得红光满面,似乎就要转运了的样子。 不过只是瞬息之间,刑道荣的脸色就变得严峻了起来:“不对劲儿!” 刑道荣终于发现了问题:蜀军再怎么不堪,也不会看着粮仓被烧而全无动静吧?这特么是埋伏呀! “撤退,撤退!”刑道荣疾呼,自己已当先一马朝营寨外围冲去。 忽然一声炮响,蜀军竟从营寨外围杀来。 李奇一马当先,左有周仓、裴元绍,右有孟获、沙摩柯。 李奇以鞭指着刑道荣道:“我饶你性命,让你带刘度的头来见我,今却反烧我粮草,还有何话可说?” 刑道荣见前日生擒自己的大将不在,心中稍安,便轮起大斧直取李奇。 周仓、裴元绍、孟获、沙摩柯齐齐杀出,刑道荣哪里敌得过,恐怕连被谁削死的他都不知道。 不过以一敌四,虽死犹荣。 蜀军将余下的两三千零陵士兵俘虏了,令其脱下衣甲,给蜀军换上。 李奇又找了个身材相貌与刑道荣相似的士兵换上刑道荣的衣甲,骑了刑道荣的马,便往零陵城下赚城。 至零陵城下时,有降卒喊道:“蜀军粮草已烧,刑将军凯旋而归,快开城门迎接。” 城楼士卒让取火把看清“刑道荣”的模样,只见马匹、衣甲的确是刑大将军之物,至于身材也极为相似,面部特征因距离太远,光线太暗而看不清。 “刑道荣”用开山大斧指着城楼,不说话。 旁边的降卒又喊道:“尔等竟敢怠慢刑将军,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守城军士再三辨认,除了看不清刑道荣的面部细节,其他的都与自己人没啥区别,便开了城门。 这两千多乔装成零陵士兵的蜀军迅速冲进零陵城,控制了城门。 紧接着,赵云率军突入城内,将惊慌失措的刘度斩杀。 次日,李奇入城,安抚降卒及城中百姓,又开仓赈粮,尽收民心。 那来自长沙的杨龄见零陵已经失陷,只好前队作后队,回长沙郡去了。 却说曹军与孙刘联军在江上作战败多胜少,又有人报,说北方军士水土不服,多有生病者。 曹操巡视营帐,见形势的确不容乐观,却又未得良策。 行军郎中向曹操报告:“一部份士兵所患之症状,并不是普通的水土不服。应该是水土不服导致身体虚弱,从而感染上了疟疾。而疟疾最可怕之处,在于传染。” 曹操问道:“可有医治疟疾的方法?” 行军郎中叹道:“难。主要是疟疾有一定的潜伏期,平时不易察觉,真到了大规模传染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就算治得了一个两个,也治不了一千个一万个呀。” 曹操问:“那么江东水军为何没有感染疟疾?” 行军郎中道:“或许是因为江东水军久居此地,不会因为水土不服而导致体虚。” 正议间,忽报李奇连下武陵、零陵两郡。 曹操叹道:“悔不听郭奉孝之言,方才陷入这两难之境。” 俗话说船小好掉头,可是曹军有数十万之众,就算他现在有心调过枪头去对付李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更何况他要调转了枪头,孙刘联军又来袭他后方怎么办? 唯今之计,只能先想办法尽快的拿下江东——至少要击溃孙刘联军,才能部署对益州的战争。 便在此时,长江对岸的蔡中、蔡和两位兄弟送信来报,说黄盖无故遭到周瑜毒打,心生叛意。 曹操大喜,这特么终于有个好消息了啊! 只要黄盖叛逃江东,对曹军无疑是一大助力。最重要的是,三朝老臣的叛逃,可能会直接瓦解江东将士的战斗意志。 看来拿下江东有希望了! 不过曹操向来多疑,对于阚泽的献书和蔡氏兄弟的书信也未能尽信,便再次差蒋干过江,摸清虚实。 谁知蒋干这一摸,就把道号为“凤雏”的庞统给摸过来了。 第92章 招贤纳士得公琰 说句良心话,曹操或许是唯一不嫌弃庞统相貌而热情相待的明主,却也是被庞统唯一坑害的倒霉蛋。 但是庞统所献的连环计对于现阶段的曹操来说,真的好使。 首先北方军士就不会在船上荡秋千了,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北军身体方面的隐患; 其次,在作战之时,也能避开劣势,靠着人数取胜。 至此,曹操心中的隐患一扫而空,令人大量加工连环战船。 却说庞统献完连环计便想溜,却被徐庶逮了个正着。 原来徐庶帮助刘备打赢了几场仗之后,其老母就被程昱骗走了。无奈之下,徐庶只得投奔曹操,却表示终身不会曹操出一谋,献一计。 这次识破庞统之计,也并没有告诉曹操,只是想让庞统教他脱身之计,以免自己也被烧死在乱军之中。 庞统笑道:“这有何难啊?” 徐庶道:“愿士元教我。” 庞统道:“前者李奇在秭归县屯兵七万,虎视江陵。近闻李奇势若破竹的拿下了武陵,零陵两郡,又得五溪蛮兵数万,已与秭归方面对江陵形成了合围之势。元直可主动请缨,助曹仁防守江陵,岂不就脱身了吗?” 徐庶便回到营中,向曹操指出了李奇的威胁。 其实,曹操也无时不刻的担心着李奇在后方搞鬼。 相比西凉的马腾来说,李奇的威胁显然要大得多。 首先马儿在西凉待了这么多年,顶多算是一个隐患,而谈不上是威胁。 反观李奇,年年都在蚕食着那些势弱的城池。 最重要的是,李奇在荆南合计有六七万兵马,在秭归又有七万兵马,合计十四五万兵马从不同的方向窥视着江陵。 江陵若失,曹操连退路都没有了。 徐庶道:“虽然江陵有曹仁将军率重兵把守,但是李奇很有可能从西、南两个方向同时进攻,我恐曹仁将军独木难支。某自投丞相以来,未建寸功,今愿往江陵协助曹仁将军,以保丞相后顾无忧。” 曹操大喜,便着徐庶即刻前往。 却说李奇探得曹操已经开始着手打造连环战船了,便知火烧赤壁也快了。 看来自己也得加快速度拿下长沙和桂阳。 桂阳不足为患,关键是长沙。 长沙有两员猛将必须得收啊! 而且长沙北接南郡的东部,曹操败逃之后,自己可以从长沙、秭归两个方向出兵攻打南郡,所以必须得赶紧把长沙拿下来。 在出兵长沙之前,李奇先往零陵城中拜访了刘巴。 自刘琮投降曹操之后,刘巴便北上拜访曹操,希望能够成为曹操的人。 曹操也接纳了刘巴,不过又把他派回荆南,使其招纳荆州南部的长沙、零陵、桂阳三郡。 谁知刘巴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就被李奇连下两城。 此时零陵已陷,刘巴便准备前往桂阳,临行时,李奇却登门造访。 李奇道:“我在益州时,曾写信给先生,希望先生能够出山相助,却一直未能收到先生的回信,不知为何?” 刘巴道:“汝乃一山贼,也只能从刘璋那里巧取豪夺罢了,我为什么要归顺你?” 周仓闻言大怒,李奇抬手制止周仓,令其到屋外等候。 刘巴笑道:“看到没?一言不合就想动手,这就是你们山贼的手段。” 李奇也不恼,毕竟这货在历史上连刘备都怼,自己就算是益州世家豪强,又哪里比得过刘皇叔的身份。 李奇道:“山贼也好,公侯也罢,难道我们做事情最重要的,不是在保证自身利益的同时,尽可能的给老百姓带来好日子吗?子初(指刘巴)可以先了解一下目前的益州,不管是支持我的世家豪强,还是被推翻的刘璋,抑或是普通平民百姓,他们的生存状态比战乱中的中原好太多了。” 刘巴道:“汝自领益州牧,名不正,言不顺。” 李奇乐了:“照子初所言,我应该先拿下许都,绑架天子,让天子封我三公之职,不从就杀他皇妃,杀他丈人。这样便可谓是名正言顺了对吧?” 刘巴本要动怒,忽然反应过来了。 李奇这是有所指啊。 刘巴道:“公无需多言,吾受曹公使命而来,不成功便回去。除非阁下将吾杀了。” 李奇道:“既然子初如此忠义,我更不忍加害于你。不过我料曹操此战必败,望子初好自为之,冷静下来想一想。” 刘巴不语,出零陵,直奔交州而去了。 李奇也不追他,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能随他去罢。 按照原本的历史,刘巴在交州也呆不久的,给他多一点空间吧。 接下来,李奇又拜访了零陵本土牛逼人物蒋琬,蒋琬又举刘敏、潘睿,李奇一一笑纳。 终于特么的找到点“名正言顺”的感觉了。 蒋琬是季汉四相之一,也是诸葛亮亲自指定的接班人,可谓是社稷之器,讬志忠雅。 李奇便将零陵郡暂时托于蒋琬,自与赵云等将奔长沙去了。 蒋琬初仕,便成为了一郡之首,自然尽力竭力以做出成绩。 长沙太守韩玄闻李奇率军来攻,召集众将商议道:“李奇来势凶猛,非黄汉升(黄忠)不能敌也。” 阶下杨龄道:“无需劳驾黄老将军,末将也能生擒李奇,斩杀赵云。” 韩遂大喜,令杨龄率军前往迎敌。 李奇得到探报,问道:“杨龄何许人也?” 探子道:“乃是长沙郡中管军校尉,前番曾率军前往营救零陵,只是还未到零陵地界,主公已拿下城池。杨龄只好引军而还。” 李奇听了之后连连摆头。 赵云问:“主公摆头是何意思?” 李奇道:“我笑那杨龄,前番送头不成,今番又来送头,唯恐他的脑袋送不出去。” 赵云道:“既如此,我便成全他。” 李奇道:“不可。我闻长沙郡内有一老将,姓黄名忠,字汉升,有万夫不挡之勇。子龙需养足精神,来日与黄忠交战。” 赵云就服李奇这一点,走到哪儿都对敌人了如指掌。 不过听说对方只是一员老将,便道:“量一老将,何足挂齿?” 李奇正色道:“子龙万万不可轻敌。” 现在的黄忠要比他大战关羽的时候年轻几岁,就算赵云能赢,也不会赢得很容易。更何况对方阵营中还有一个魏延,绝非孟获、沙摩柯能胜的。 第93章 赵子龙大战黄忠 当下李奇派沙摩柯率一队为先锋,收拾杨龄。 待李奇大军行至长沙郡外五十里时,沙摩柯已经在打扫战场了。 次日,李奇兵临城下。 一员头发须白,精神抖擞的老将率数千将士出城迎敌。 出城之后,守城将士先关闭城门,再放下吊桥,以防李奇突袭城门。 李奇身披金甲,手提银刀,朝那老将拱手道:“来者莫非黄忠黄老将军乎?” 黄忠道:“既知吾名,焉敢犯我境?” 李奇道:“老将军虽然威武,但是如果不放暗箭的话,恐怕也不是我麾下大将的对手。” 黄忠被这么一激,当时就丢了身上的弓箭,举刀道:“我倒要看看谁有本事从我的刀下活着出去。” 李奇给赵云递了个眼色,赵云挺枪而出。 两马交错,鼓声震天。 只不过几个回合,赵云便认为前日李奇的提醒确实不虚。 那黄忠老儿虽然年迈,但力量不俗,刀法精堪,数十合下来竟是找不到半点破绽。 这边黄忠也在惊诧,从未见过如此勇猛的敌手。 要说当今天下,唯有吕布之勇,无人能敌;吕布之后,便是关羽斩颜良,诛文丑名噪一时。 除此之外,黄忠并不认为随便一个武将都有资格跟自己一较高下。 但是他发现自己似乎还是大意了,眼前这员战将的武艺绝不在自己之下。虽然酣斗了几十个回合,枪法却全然不乱。 就这样斗了一百余回合,韩玄恐黄忠有失,鸣金收兵。 赵云也不追赶,拔马回阵。 孟获对沙摩柯道:“看到没,这就叫鸣金收兵。只要一方鸣金,另一方就不能追赶,你说你上次还……” 沙摩柯道:“汉人的规矩就是多,能讲道理,还打什么仗?” 孟获心说也是哈,还是咱们蛮子能够聊到一块儿去。 李奇暂时收兵回寨,赵云赞道:“老将黄忠,果然名不虚传。” 李奇道:“明日我令孟获、沙摩柯伏于两冀,你再与他交战,差不多的时候就诈败而走,务要使他陷入我们的包围圈。” 赵云得令,便于次日再次与黄忠交手。 战到七八十合时,赵云假装漏出一个破绽,黄忠抓住机会便一刀劈了过去。 赵云横枪招架后,调转马头便走。 黄忠正要追赶,忽然觉得不对。 昨日战了一百多个回合,敌将的枪法纹丝不乱,今日怎么早早的就漏出了破绽? 况且这个破绽虽然被自己抓住了机会,但是并没有对其造成致命的打击,敌将为什么要逃? 莫不是有埋伏吧? 黄忠这么一想,便止住冲过来的军士,道:“不可追!” 城楼上的韩玄急了,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不追? 待黄忠回城时,便责问道:“汝为何不追?” 黄忠道:“我感觉那员敌将今日并未使出全力,骤然撤退,恐有埋伏。” 韩玄又问:“老将军有百步穿杨的本领,何不以箭射他?” 黄忠道:“我与敌将比试武艺,讲好了不放暗箭的。” 韩玄不语,但是对此甚为不满。 李奇这边见黄忠不中计,便打算强攻。 不过这次来到荆南四郡,由于道路不易通行,故而没有带投石机来,只有攻城的木梯。至于撞木,那个原本也不用带,随便在营寨附近就能伐木而成。 为免韩玄生疑,李奇仍让赵云在城下搦战,然后诈败而走——主要是考虑到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差不多就行了,目的只在于掩人耳目。 黄忠见赵云撤退,照例不追。 韩玄愈发心疑,便使人探听李奇这边的动静,得知李奇竟然在伐木制作攻城器械。 他将黄忠唤入府内,令军士拿下。 黄忠大呼:“无罪。” 韩玄冷笑道:“汝有百步穿杨的本事不用,每次击败敌将却又不追,分明就是在跟他们作戏。目的便是拖延时间,让他们制作攻城器械。” 黄忠愣了一下,又喊道:“冤枉,冤枉。” 众将皆道黄忠乃是长沙的保障,今大战在即,岂可冤杀大将? 韩玄道:“凡是替黄忠求情者,皆是同党。” 于是众将闭口不言,唯有魏延站了出来,从刀斧手中救下黄忠。 韩玄大怒:“魏延,汝要造反不成?” 魏延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了,他自投长沙以来,处处被韩玄怀疑也就算了。如今韩玄连黄忠也怀疑,还能成鸡毛个大事啊。 不得不说,魏延是一个有能力且希望凭着能力建功立业的人。 前者寻不到刘备,暂投韩玄以待时机也。 今李奇也算是一方雄主了,就算他不杀韩玄,长沙郡也早晚被李奇所破。 与其做俘虏,又怎么好过献城领功呢? 故而,魏延挥刀喊道:“韩玄残暴不忍,轻贤慢士,愿随我者可先杀韩玄,后开城门以迎李奇。” 魏延振臂一呼,那些平日敢怒不敢言的将领都一拥而上,将韩玄斩杀。 却说李奇这边已备好木梯与撞木,正率大军来攻。 刚至城楼下时,忽见一颗头颅从天而降。 魏延在城楼上喊道:“吾已斩杀韩玄,即刻为李益州打开城门。” 不一会儿,城门“呜呜丫丫”的打开了,吊桥也放下来了,就等李奇率众入城了。 赵云急忙止住李奇,道:“谨防有诈。” 毕竟刚才丢下来的那颗头颅,面部血迹斑斑,又有刀划之痕,谁也认不出是不是韩玄——或者前几天在城楼上所站立的韩玄可能也会是假的呢。 李奇笑道:“魏将军一片赤诚相投,吾等却要生疑,岂不是辜负了魏将军的一片心意?” 赵云不语,只好紧跟着李奇入城,以防不测。 周仓、裴元绍更是贴身保护。 见了魏延,李奇下马,令赵云等原地不动,自己却上前去与魏延见礼。 魏延见李奇如此信任自己,大为感动,纳头便拜:“延今日终得明主矣。” 李奇心中暗笑道:那是因为诸葛亮没来。 魏延尽道城中之事,说韩玄多疑,轻贤慢士,黄忠险些被斩。 李奇心道这韩玄还真是,没有曹操的命,却得了曹操的病。若非如此,恐怕长沙郡也不是这么好夺的。 李奇重赏魏延,又着便装前去拜会黄忠,终以赤诚之心将其打动。 至此,荆南四郡已得其三,又收服了黄忠、魏延、沙摩柯、蒋琬、潘睿等人,李奇喜不自胜。 眼下就剩一个桂阳郡,本欲交给赵云去办,又恐赵范那厮因为嫂嫂的事情跟赵云闹矛盾。 若是有什么差池,闹出不一样的结局来就不好了。 所以,这次必须亲自去。 第94章 魏文长直怼赵范 黄忠在长沙呆的时间最久,也最得名望,故而李奇留黄忠暂守长沙。又以赵云这些天辛苦了为由,让他也在长沙好生休息,自与魏延、孟获、沙摩柯、周仓、裴元绍领兵两万去取桂阳。 桂阳太守赵范寻思李奇这也太猛了吧,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连下三郡,看来还是投降比较稳妥。 虽然在原本的历史上,陈应和鲍隆这两个军中校尉闹过幺蛾子,但是这次不一样,李奇兵多将广,他们也没把握取胜,便从赵范一起投降。 这或许是李奇攻城最轻松的一次了。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蜀军连下三郡,早已威震荆南。 赵范于署衙盛情款待了李奇等人。 上酒时,赵范令其嫂嫂先给李奇斟酒,随后又依次为魏延等将斟酒。 李奇见这女子虽然上了点年纪,但容貌娇艳,风韵犹存,也猜到是樊氏了。 不过这次他有意没有派赵云来,不知道赵范会把嫂嫂说给谁。 酒至半巡,魏延起身入厕,赵范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 双管齐下时,赵范对魏延说道:“适才斟酒者,乃家嫂也。” 魏延:“哦。” 赵范见魏延意兴阑珊,又道:“先兄弃世已三载,家嫂一直寡居在此,终非长远之计。范常劝其改嫁,嫂嫂却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文武双全,名闻天下;二是相貌堂堂,威仪出众。我看文长你就很适合呀。” 魏延奇了个怪:“我什么时候名闻天下了?” 赵范道:“我在桂阳就听说过文长的威名了呀。” 魏延一边拴着腰带,一边说道:“真要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何患无妻?干嘛要娶一个孀居寡妇?” 赵范:“……” 酒后,赵范又带李奇等巡视桂阳。 是夜,魏延找到李奇,道:“主公,我怀疑赵范这厮有异心。” 李奇问:“何以知之?” 魏延将入厕时,赵范欲将家嫂相许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奇笑道:“文长啊文长,你是年少不知少.妇好,错把少女当个宝啊。” 魏延正色道:“主公难道不觉得赵范这么做必有蹊跷吗?” 李奇道:“请文长试言之?” 魏延道:“虽然某文武双全,但还不至于名闻天下。赵范这么说,只不过是想通过樊氏的美色来拉拢末将。赵范新降,其心不可测,若他以后有所图时,末将很容易着他的道啊。我怎么能够因为一个妇人而给主公添堵呢?” 看来赵范的雕虫小计,不仅瞒不过赵云,也瞒不过魏延。 与原本的历史相比,赵范当着魏延的面,直接取消了第三个条件:必须与家兄同姓。 很明显是刻意而为之的。 哪有这么着急把自己嫂嫂嫁出去的? 李奇道:“文长果然心思缜密,不过你说话太直,容易得罪同僚。今后切记要注意言辞。” 魏延道:“那赵范这个人怎么处置?” 李奇道:“老规矩,先送他到益州学习先进的管理经验,跟金旋当同窗去吧。我差人去零陵请潘睿过来暂领桂阳。” 待潘睿至桂阳后,李奇大致交代了一下,又给潘睿留了一万士卒以防不测。 李奇大军回归时,不仅将赵范送到益州学习,还令陈应、鲍隆随军出征,以免留在桂阳生患——毕竟这俩货在历史上是有前科的。 樊口,刘备阵营。 刘备望着滚滚的长江,独自惆怅。 虽然他不想说,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犯了错。 刘备回顾起李奇这一路的成就,骤然发现了李奇的战略部署:从申耽申仪,到刘璋张鲁,再到现在的荆南四郡,特么的全是在捡软柿子捏啊。 反观自己呢,几乎一生都在跟最强大的曹操正面刚,以至于现在竟无立锥之地。 现在虽然醒悟过来了,但剩下的诸侯哪块不是硬骨头? “哎!”刘备叹了口气。 “大哥何故叹气。”张飞抱了个酒坛子走过来,身后跟着个关二哥。 刘备对两个弟弟说道:“今闻李正泓已取荆南四郡,屯兵公安,必有取南郡之意。” 张飞道:“这是好事啊,说好的他打曹军的后方嘛,我还愁他不动手呢。” 刘备道:“曹军若败,必引军北还。这是我们趁虚攻取荆州的大好时机。但是李正泓十余万大军对南郡分兵合围,恐怕我们没什么机会了。不如早作准备,直取襄阳。” 关羽道:“大哥尽管发号施令,某誓死相从。” 张飞道:“俺也一样。” 刘备激动得眼泪花花的,执二人之手,道:“二弟,三弟!” 这一路走来,可苦了两位“万人敌”了。 曹操还不知道呢,自己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竟然就有人开始盘算自己失败之后的事情了。 如今铁索连舟,北军如履平地,与周瑜交战数次,也是胜多败少。 至于那些身患疟疾的士卒,曹操已经将他们隔离起来了。虽然有人不满,但是为了大局,曹操必须这么做。 自此一切顺利,想我吃败仗的,纯属缺心眼儿。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黄盖老儿咋还不过江来见我呢? 看着远山月上,如皎皎白日;长江东去,似踏踏马蹄。 曹操有感,乃吩咐左右道:“置酒设乐于大船之上,吾今夕欲会诸将。” 一切准备就绪,文武都着锦衣绣袄,侍卫尽皆荷戈执戟。 曹操坐在大船之上,首先对自己一生的功绩进行了肯定,也对收服江南后的前景作出了展望。 说到兴起时,文思如泉,乃作歌一首:“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一曲方尽,众官和之。 气氛是热烈的,场面是祥和的。 忽座间一人不识时务的指出:“大战在即,将士用命,丞相何故出此不吉之言?” 曹操一看,乃是扬州刺史,姓刘,名馥,字元颖。 曹操问道:“有何不吉利之处?” 刘馥道:“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此不吉之言也。” 曹操大怒:“汝安敢败吾兴!” 说着便要拿槊朝刘馥的身上捅去。 刘馥情急之下,脑子一抽,道:“前几句还涉嫌抄袭!” 第95章 孟德赋诗当众社死 刘馥此言一出,四周皆惊。 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敢污蔑曹丞相,是想被夷三族吗? 曹操是一个相当复杂的人,别的不好评论,但在文学上的造诣那是毋庸置疑的。故而,即兴而起的诗篇,曹操不屑于抄袭,也不可能去抄袭。 不过刘馥的直言反而使得曹操因惊诧而停住了手中之槊。 曹操问道:“尔敢言吾抄袭?吾抄袭何人了?” 刘馥这才从刚才的惊慌中回过神来,额头已是冷汗直冒,心中暗道:亲娘咧,我刚才都说了啥? 曹操见刘馥不语,再次挺起槊来:“若说不出来,便是有意诋毁,吾必杀汝。” 刘馥道:“下官曾奉丞相之令立学校,兴治教时,得知古城有一奇人,擅于计算,便往求之。那人乃是古城的县丞,曾辅佐过李奇。” “李奇?”曹操突然就觉得,怎么这事儿有可能是真的了呢? “接着说。”曹操道。 “李奇曾教那县丞数术之法,县丞深得其妙。吾便往求之,希望能够将更简便的数术推广开来。县丞果然应辟,日子长了,便与下官交厚。” “下官每曾与他谈起李奇时,县丞都夸李奇是个奇才,不但精通数术,还喜欢吟诗作赋。适才丞相开局一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便在李奇与张飞对酒行令时提及过。” 曹操愕然,他敢指着月亮发誓,这句话绝对是自己原创出来的。怎么可能在几年前就被李奇吟出来了呢? 莫非巧合? 荀攸道:“丞相全诗共计一百二十八字,就算前面十六字相同,也只是巧合而已,怎么能说是抄袭呢?” 曹操问刘馥道:“他可曾吟过后面的诗句?” 刘馥道:“还有一句‘何以解忧,惟有杜康’,其他的便没了。” 曹操问道:“他们当时喝的是杜康酒?” 刘馥道:“这个下官就不得而知了。” 曹操怅然若失,这尼玛好不容易整出一段经典诗词,竟然有抄袭之嫌? 虽然他自己知道自己没有抄袭,可是这事儿传出去,肯定会被那些文人嘲笑啊。 其余文武百官都知道在这个时候不要多说话,唯有许褚怒道:“就算是一模一样,那也是李奇抄袭我家丞相的。” 曹操一摆手,道:“李正泓吟在我前,仲康(指许褚)此言毫无道理。” 雅兴已逝,筳宴郁郁而散。 次日,丞相掾属将曹操所作之《短歌行》整理成册,送至曹操面前。 曹操默看半晌,将竹简丢进了身旁的火炉中。 丞相掾属痛心至极,跪喊:“丞相!丞相何必因小人之言,而毁经典之作呢?” 曹操道:“汝替我唤刘馥来。” 不一会儿,刘馥战战兢兢的进来了。 曹操让刘馥席坐在侧,问道:“那李奇还作了些什么诗?” 刘馥道:“李奇之诗作不落俗套,不讲规矩,却又偏偏气势恢宏。不过传扬在外的全诗甚少,馥只是从汝南孟建那里听过一首。” 曹操忙道:“汝试诵之。” “咳,”刘馥酝酿了一下,吟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此时的李奇与赵云正执鞭立马于江畔。 李奇以鞭指着江对岸的江陵城,对赵云说道:“曹仁十万大军驻守在此,想必不久之后,会是一场惨不忍睹的场景。” 赵云道:“主公若不渡江,曹仁便会渡江,终究是免不了一场恶战。” 李奇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生民何计乐樵苏。子龙啊,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一幅画面:所有适龄的孩子都坐在明亮的学堂里,学习那些能够让他们终身受益的知识;所有的青年男女都能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所有的农夫都能耕有其田,所有的工匠都受人尊敬。就连有些疾病,都是吃饱了撑出来的。” 赵云道:“不敢想。” 李奇道:“可以想一想。” 赵云:“……” 莫非,这是主公的憧憬,也是吾等奋战之目的? 若果真如此,即便马革裹尸,也是死得其所啊。 赵云道:“主公此举,必定青史留名。” 李奇沿着江边溜着马,看马儿吃草。难得的惬意。 听闻赵云这么一说,李奇却笑道:“留不留名倒不重要。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情愿与天下英雄共饮一壶浊酒,将所有的恩怨,都付诸酒后的笑谈中。” 就好像一场球赛后,大家赤着膀子,喝着夜啤酒,相互嬉笑谩骂。 说着谁谁谁那一仗没打好; 说着谁谁谁当时的雕虫小计被老子一眼就看穿了。 若能如此,或许会是一个穿越者的荣幸。 只是,不可能。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刘馥吟完了最后一句。 曹操愣了半晌,突然笑道:“这什么诗啊,每一句的字数不都相同。不过混搭起来,却显慷慨悲壮,意味无穷。咦,混搭?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曹操没有对刘馥说他倒底想到了什么,只是唤来一个被感染了疟疾的基层将领,对他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阵。 该将领命,临行之时,向曹操跪拜道:“末将去了,丞相保重。” 曹操道:“汝之妻子,吾养之。汝无忧矣。” 却说李奇屯兵公安,日夜操习军马,未曾放松,却又不见他进兵。 周仓问道:“我们在秭归有法正所率七万大军,在公安也有六万大军,合计十三万,两面夹攻,何愁江陵不得?主公为何踌躇不前?倘若曹操在前方赢了孙刘联军……” 李奇道:“那我们就出兵江东。” 正说话间,忽有人来报,说军中发现有好些士卒感染上了疟疾。 李奇奇了个怪,这特么不正常啊。 据张仲景所说,疟疾的暴发期在四月至十月,虽然有潜伏期,但是并不是很长。 现在风险最高的时季早已经过去了,若是偶尔有一两个发病的倒还可以理解,怎么会突然一下子出现好些个呢。 是突然一下子!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必须要先把疟疾控制下来。 李奇当机立断,令各级将领把各自队伍中所有疟疾症状的士兵全部清理出来,另搭营帐隔离。并将随军携带的鳖甲丸派上了用场。 第96章 子孝渡江片甲不留 疟疾之初最重要的是压制恐慌情绪。 李奇让随军的任阳发布告示,大意为:我军早已在成都时就已经准备好了应对疟疾的药丸,乃当代名医张仲景亲自开方练制,只需连服数日即可痊愈。不过药量有限,如果大家不严格遵守隔离制度,导致更多的军士感染上了疟疾,可能药丸就不够医治了。所以,为了你和他人的健康,请严格遵守各项禁令,违令者斩。 恐怕前面哆哆嗦嗦数行字,都没有最后四个字的威力大。 不过最后四个字,是专门用来总结和体现强硬态度的。 隔离营就建在一处三面环山的山凹处,只有一条出口,却被连弩营看守着。那些被感染上的士兵肯定是惊慌的,但是在强权的压制下,他们也只能遵从。 好在李奇很快就让人给他们送去了“鳖甲丸”,才让感染士兵们稍微感到些心安——至少真的有药,而不用等死,或者说,不用出去找死。 接下来的几天,又陆续有一些患者被送进隔离营。 不出十日,被隔离起来的士兵达到数千人之多。 这还是李奇在第一时间采取强制措施的结果,若是换了曹营七十三万大军(抛开曹仁驻守江陵的十万人马),不仅清理起来慢,隔离营也不是那么好建的,是否有李奇这样的强硬态度也犹未可知。由此可见,曹操败于赤壁,疟疾的确占了很大的因素。 经历过南中蘑菇中毒事件后,像士兵突然染病这种事情,李奇也算是有经验了。 他决定引诱一下曹仁。 李奇用上次法正之计,派出一些士兵,扮作害怕疟疾传染的逃兵,到江陵附近散布谣言,就说蜀军因疟疾伤亡惨重,军营已经自乱阵脚。 当然,这些派出去的士兵都是各层军官挑选出来的,不仅机灵,至少还眼熟,所以绝对不会把曹操放过来的疟疾士兵又给他派回去了。 况且曹操放过来的疟疾士兵感染已久,又连日奔波至此,早已药石不灵了。 曹仁在江凌探得消息,但未能作实,便派细作过江了解情况。 不出两日,细作回报道:“蜀军防守严密,不易混进去。不过却发现另一件奇怪的事情。” 曹仁问道:“何事?” 细作道:“每晚子时,都有一队蜀军抬着一个个布袋,扔进江边新刨的坑里。小的冒死掘坑,发现布袋里装的都是因疟疾而死的士兵。” 曹仁闻之大喜:“丞相妙计。” 细作懵了一逼,心说不是我去探得的消息吗?怎么也要归功于丞相啊? 原来曹操派那名染了疟疾的小将带了数十名染了疟疾的士兵潜入屯居在公安的蜀军,为他们送去寒冬的“祝福”。 同时,曹操也让曹仁留意江对岸的动向,若有机可趁时,可遣一偏将前往突袭。 曹仁与将军长史陈矫分析:之前曹丞相派出去的人可以轻易的混入敌营,而自己这边的细作却混不进去了。由此可知,蜀军营中定然是发生了重大的变故,所以才加强了防御与检查。 再看他们每夜埋掉的尸体,足有上千人之多,这明显不包括患病但还未身亡的士兵。 保守估计,蜀军感染疟疾者接近上万人。 这可是公安屯兵的五分之一了,并且李奇还得抽派出一些人手来监视隔离营,以及日常巡查。 如此算下来,李奇能够投入战力的不过两三万,且多为人心惶惶之众。 不过为了防止秭归县的法正偷袭,曹仁显然不可能将江陵的十万大军都派出去。 是夜,曹仁召集将领议事,令曹纯、牛金各领一万人渡江去偷袭蜀军营寨,就算不能生擒李奇,也要将江陵之南的隐患一举击溃。 与此同时,大江彼岸。 一队士卒扛着布袋往掘好的坑里掩埋。 众人脸上都显露着无奈之色,但军令是扔布袋的时候不能说话,以防被曹军探子探得真相。所以,大家都只能憋着。 可就算士兵能够憋着不说话,但隔壁的大山憋不住了啊。尼麻这几天为了往布袋里装石头,大山都差点被掏空了。 真正被疟疾感染至死的尸体,每天都只有最上面的那几具而已,其余的全是石头。 李奇说了,这种日子一直要等到曹仁打过江来才算是结束。 如果曹仁迟迟不打过来,那么大家就当是锻炼身体吧。身体倍儿棒,抗疫能力倍儿强。 终于,无聊透顶的蜀军从了望塔上看到了江对岸的火把正像幽灵一样飘移过来,即刻报告李奇。 早有连弩营伏于江岸上的乱石堆后——这些乱石堆还是为了挖坑,挖出来的。简直达到了废物利用的巅峰境界。 待曹纯、牛金两路兵马分别从东、西两岸下船时,分列两岸的连弩手纷纷架起了弩机。 黄忠举起右臂,眼睛也不眨的瞪着陆续上岸的曹军,心中默念道:近一点,再近一点。 不是怕连弩的射程不够,而是怕射到江水里去了不好捞回来。 终于,就在此时,黄忠右臂“呼”的按了下来:“放!” “嗖!嗖!嗖!”在黑夜里完全看不见弩影,曹军却在一片片惨叫声中倒下。 未等曹军全数上岸,黄忠与魏延各领一军杀出。 一轮伏击战下来,黄、魏两路军马各斩首上千级,主将牛金也在奋力反抗之后被黄忠手起刀落,身首异处。 另一边,赵云率孟获、沙摩柯伏击曹纯同样大获全胜。 船上的曹纯见状,也故不得登岸了,连忙趁着东南风起时,升起船帆,直朝北岸划去。 众将俘虏曹军,缴获军械无数,乐呵呵的朝李奇的大帐走去。 孟获大大咧咧的说道:“要不是突然刮起了东南风,我看曹纯也未必跑得掉!” 李奇闻言一怔:东南风? 他在众将愕然的眼光中奔出营帐,仔细看那风向标,果然是东南风。 “快,随我上山。”李奇在周仓、裴元绍的陪同下登上山顶,朝乌林方向远眺而去。 天边隐隐的似乎有一抹红色在颤抖。 依稀还能够听见鼓角争鸣,人声呐喊——当然,这纯属扯蛋。但确实令李奇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身临其境的感受。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亲自客串了历史上最出名的,最大规模的战役之一——火烧赤壁。 稍作感慨之后,李奇立马下达了集结令。 第97章 四路兵马应赤壁 李奇虽然不知道火烧赤壁究竟是哪一天,但也知道大约在冬季。 所以早在天气转寒时,便派人去秭归,催法正向江陵靠近。 曹仁为了防守江陵城,只派了曹洪前往抵挡,但是区区一个曹洪哪里是法正大军的对手,连番战斗下来,法正也得以一步一步的前进到了夷陵一带。 此时李奇盘算,火烧赤壁已经正式揭开了帷幕,曹操终于还是被历史的车轮碾压。 不过与原本的历史可能会有所不同: 原本的历史上,曹操兵败赤壁之后是由华容道北上襄阳,留曹仁守南郡; 但是现在曹仁已经在南郡重兵把守了,曹操极有可能在兵败之后投南郡休养——毕竟从乌林到南郡,比到襄阳要近得多,而且相对也算安全。 故而李奇率领大军横渡长江,企图守在乌林与江陵之间,拦截曹操。 若能擒获曹操,北方必乱,这样李奇就有机会北上中原了。 同样,孙权、周瑜也是这么想的。 甚至刘备也只能这么想了。 原本刘备害怕曹操死后,孙权绝逼会第一个干掉自己,然后挥师北上。但是现在即便曹操不死,天下也没有软柿子给刘备捏了,若曹操死,他还可以北上找机会。 三家同时都想曹操死的时候,曹操无论走哪一条路都有极大的风险。 却说曹仁刚刚责骂曹纯吃了败仗,忽闻东面火势映天,乌林恐怕出了大事。 曹仁大惊,忙要点齐兵马前去救援。 陈矫道:“未得丞相之令,贸然出兵恐怕会被李奇偷袭南郡。况且法正军团已经占领了夷陵,其中甘宁率领水军沿枝江而下,与江陵已是近在咫尺了。” 曹仁道:“丞相若在,吾等还能退守襄阳,实在不行,那就退回北方,再觅战机。若丞相危难,万事休矣。季弼(指陈矫)放心,若丞相怪罪下来,吾一人承担。” 不过临行之前,曹仁召回曹洪的兵马,令陈矫辅佐曹洪死守江陵。自己却与曹纯带了三万兵马前去乌林方向接应曹操。 李奇渡江之后,只遭遇了小股曹军的阻截,皆顺利突破。 随后,李奇在江陵至乌林一带的路线上分兵设伏。 没办法,他可不像诸葛亮那样能够算准曹操走哪条路,只能分兵将通往江陵的条条道路都封锁起来。 不过每一队兵马相距都不是很远,若有战时,可让传令兵传递消息,相互接应。 其中黄忠、陈应率一军往乌林小路设伏;魏延、鲍隆率一军往南彝陵设伏;孟获、裴元绍率一军在黄、魏两军的北方,靠近华容的位置,一来防止曹操北上襄阳,二来与黄忠、魏延两军相策应。 李奇自与赵云、周仓在靠近江陵的地方守住最后的防线。 至于沙摩柯,李奇令其率一军留在了公安大本营。 各路军马各自设伏,李奇队伍在山林处安排防御时,赵云突然发现了问题:“主公,这林间枝叶散乱,杂草也倒在地上,似乎有一路大军刚刚从此而过。” 李奇道:“必是曹仁得到消息去乌林救援曹操了。” 周仓道:“那他们很有可能撞上魏延的后军。” 李奇沉思着,魏延是大将,肯定领军在前,后军必是鲍隆押后。尼玛鲍隆哪里是曹仁的对手?若后军被曹仁突袭,魏延回救不急,这支军队很有可能被曹仁歼灭。 再者,也不知道曹仁到底带了多少人马去接应曹操。 如果他带得多,江陵留得少,法正、甘宁足以攻克江陵,自己当去救魏延。 如果他带得少……算了,还是先救魏延。 尽量与魏延两头夹击曹仁,若是能歼灭曹仁,再夺取江陵也易如反掌了。 李奇道:“走,支援魏将军去。” 李奇犹恐不及,率赵云率一军先行。 结果赵云刚走没多久,李奇的后军却乱了起来。 原来曹仁担心曹操安危,率五千轻骑先走一步了,而曹纯的兵马还在后面,正好追了李奇的尾。 李奇不得不与周仓掉转马头,迎战曹纯。 但是曹纯的兵马也有骑兵队,在李奇、周仓回到后军时,后军早已被曹纯突杀得七零八落。 周仓舞刀与曹纯交手,战不十合,曹纯败走。 待周仓回过头来寻找李奇时,后背突然一凉:完犊子了,主公丢了。 虽然李奇自穿越以来,也有练习马术和刀法,还常常身披金甲,手持朴刀,但是真正上阵杀敌的次数几乎没有,其武力值约等于一个两年兵。 刚才周仓与曹纯交手时,便有数骑冲着李奇而来。 李奇心中慌得一匹,拔马便走,幸得一队蜀军步兵英勇向前,通过砍马腿,当肉垫的方式替李奇争取到了时间。 李奇骑在马上,在步卒中尤为显眼,他生怕敌军朝着自己放一冷箭,结果了自己的性命,便索性下马,朝自己人的方向摸去。 一撮曹军见了金甲,虽不知是李奇,也猜到是蜀军中有地位有身份的人了。 就算不能生擒,将他的头颅割下来,抢了他的金甲,也是大功一件啊。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李奇见一队曹军冲着自己而来,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指挥身边的蜀军迎上去。 混战之中,总有那么两个运气好的能钻出战圈,但见身穿金甲者,便急猴猴的追了上去。 虽然金甲吸引眼球,李奇很想脱掉。 可是脱掉了金甲,敌人认不出自己,黑漆漆的可能连自己人都不认识自己啊。白白的还少了一层防护。 现在的李奇好想摸出手机给周仓打个电话哟。 眼见曹兵近了,李奇只得挥刀砍去,先砍翻一人,另一人又被新赶来的蜀军剁成肉泥。 几名蜀军士兵护着李奇道:“吾等誓死保护主公杀出重围!” 李奇道:“好,战斗结束后,到我帐下来领赏!” 士兵道:“吾等不为赏钱,只希望蜀中父老能够在主公的治理下有好日子过。” 李奇这才知道,自己在益州所做的一切,虽然只是为了积蓄实力,但的确给百姓们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故而才能深得人心。 李奇在士兵们的保护下渐渐远离核心战圈,也远离了周仓。 忽然,一彪人马从北方杀来,见了蜀中士兵,为首大将“嗖”的拔出背上的一柄宝剑。 月光之下,剑刃泛出寒芒。 只听“铿嗤”一声,一名蜀兵的长戟被砍断,连带右臂也被利刃削断了。 第98章 九死一生战江陵 虽然李奇极少上阵杀敌,但是每次出征都坐镇中军,早已见惯了刀光剑影和疯狂的杀戮。至少心理素质是提升上来了。 现在也勿须纠结来将是谁,以及从何而来,只管拼杀便是了。 李奇见那敌将骑在马上用剑,剑刃虽然锋利无匹,但是它短呀。 眼见敌将朝着自己冲了过来,李奇马上匍匐在地——这样敌将的剑就刺不到他了。 同时,手舞朴刀,朝那将的马蹄砍了过去。 马儿嘶叫一声,前肢跪倒,将那敌将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有曹军想要上前营救他们的主将,却被蜀兵抵挡。 敌将翻身而起,手持宝剑朝李奇刺了过来,李奇抬起朴刀,将手一伸,“噗嗤”一声,刀尖已经插进了敌将的胸膛。而那柄宝剑的剑尖距离李奇的喉咙还有七八寸远。 没办法,老子的比你长。 李奇上前夺了宝剑,拿到手中一看,见剑靶上有金嵌“青釭”二字,便知敌将乃是夏侯恩。 李奇手持青釭宝剑杀入敌阵,挥剑乱砍,但见手起处,衣甲平过,血如泉涌。 凡靠近之敌军,手来手断,脚来脚断,蜀兵见主公英勇如斯,顿时士气大振。 无奈敌军越来越多,怎么砍也砍不完,而那些护着李奇的蜀兵却越来越少。 有蜀兵道:“请主公自行开路离去,吾等殿后……” 他的话似乎还没有说完,腹部便有一支矛头从后面刺了出来。 蜀兵的面容定格在这一刻,也烙进了李奇的脑海里。 然而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李奇回身砍翻一名曹兵,夺路遁入草林里去了。 却说赵云一军朝着南彝陵而去,待赶上曹仁部队时,鲍隆已被曹仁所斩,魏延也回马与曹仁的轻骑兵拼杀成了一团。 赵云策马飞奔上前,数枪连挑了几名骑兵下马。 曹仁腹背受敌,料不能敌,便纵马夺路而逃。 魏延问道:“子龙为何不与主公在后方埋伏?” 赵云道:“主公知曹仁从江陵往乌林而来,担心文长背后受敌,故而派云前来接应。” 魏延道:“主公厚恩,延无以为报。此番若遇上曹操……” 赵云:“等会儿……” 魏延问道:“何事?” 赵云皱着眉头打量了现场,道:“曹仁这支兵马全是轻骑兵?” 魏延这才反应过来,轻骑兵可能会是营救曹操的先头部队,但绝不可能是全部。 因为曹操在乌林大营有七十三万人马,如果数十万人马都支撑不住的情况下,数千骑兵投入其中也无异于杯水车薪。 况且江陵有十万兵马,曹仁都亲自出来了,不可能只带数千人吧? 赵云惊道:“不好!曹军主力恐怕还在主公身后。” 魏延道:“延与你同去相救。” 擒曹贼哪有救主公重要啊,主公都没了还搞个毛线。 赵云遂与魏延合兵一处,朝江陵方向折返回去,然后让孟获、裴元绍填补魏延这一路的空缺。 江陵城外,可谓是一场混战。 蜀军无主,周仓急于在乱军中寻找李奇,也没有心思统兵; 曹军曹纯被杀退后,寻思是不是换条路去乌林,他们的职责是营救曹操啊,所以率领残部寻路投乌林去了。 剩下的蜀军和曹军基本都是在各自伯长(相当于百夫长)和统兵都尉的带领下混战。 直杀到天明,双方死的死,疲的疲,方才稍微安静了下来。 李奇一夜未眠,终于找到“李”字旗,这才聚拢残部,原地修整。 刚想合眼打个盹儿,忽然又闻马蹄声,只得起身上马应战。 原来是曹纯去追曹仁,不料却撞上了赵云、魏延,又被杀回来了。 李奇令士兵上前截住曹纯,自己却在马上观战。 曹纯见了李奇,顿时就红了眼。 他知道自己今天很有可能回不去了,若是临死之前能够拉上李奇垫背,那也是赚啊。 曹纯可是督率过虎豹骑的,自然骁勇。他朝着李奇冲杀过来,蜀兵竟无人能挡。 李奇颇有自知之明,拔马便走,自有蜀兵替李奇挡杀。 此时的曹纯已经严重透支了体力,单凭一股意志在支撑着,就在他无限接近李奇的时候,林间“嗖”的一把飞刀扔了出来,直插曹纯的胸膛。 李奇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武林高手啊? 定睛视之,乃是祝融、兀突骨和忙牙长三人率了一队兵马赶来。 原来祝融见孟获随李奇出征迟迟不归,又听说曹操南下有百万之众,便担心起孟获的安危来。 正好兀突骨和忙牙长来成都找孟获玩儿,听说这事后,表示要与孟兄并肩作战。 他们仨都不算是官方人员,自己商量好了,也不用向谁请示,便结伴出川,在秭归遇上了法正的军队。 祝融在牂柯郡见过法正和甘宁,相互之间是认识的,便向法正打探消息。 正好,法正打算派甘宁沿枝江而下,便让祝融等三人随着甘宁一起到江陵南部的江津巷驻扎。 听闻江陵外围发生混战,甘宁便分了一千人马给祝融,让他们去接应李奇,而甘宁自引一军攻打江陵南门,与攻打西门的法正相配合。 曹纯到死都想不通,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女人了结了性命。 李奇与祝融等合兵一处,反攻曹纯的残部,此时,赵云、魏延也杀到了,两下夹攻,全歼曹军。 周仓也终于找到了大部队,见李奇安好,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又跪拜在地,向李奇请罪。 李奇道:“这一次与曹纯的遭遇战,实在是我的失算,与汝等无关。” 魏延提及曹仁兵败逃走的消息,李奇分析道:“未见曹仁回江陵,他肯定仍然是寻曹操去了。曹仁寻到曹操,曹操便会知道我们在江陵路线设伏,必然不再投江陵矣。” 于是,李奇令所有军马原地休整,又差人唤黄忠、孟获部回来,准备攻打江陵东门。 却说刘备闻之周郎火烧赤壁,知曹军已败,又见李奇在江陵附近屯集重兵,知江陵终不归自己所有,便让关羽、关平、糜氏兄弟辅佐刘琦守江夏,自己率领张飞、刘封直取襄阳。 襄阳靠北,守将是夏侯惇。 相对江陵来说,襄阳的兵力较少,只要夺了襄阳,便截断了曹操的北归之路。 对于刘备来说,取襄阳或许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第99章 攻襄阳张飞用计 赤壁火势未灭,曹操自知大势已去,便令烧了余下的船只,绝不将其留给孙权。 一场混战之后,在张辽、徐晃等将领的保护下,曹操也算是杀出了重重包围。本欲等合淝援军前来接应,不料合淝方面的援军却被孙权、陆逊、吕蒙截住杀退。 曹操顾左右道:“唯今之计,只有退守江陵。” 他在江陵屯驻了十万大军,也未见有信使来说江陵被李奇攻取,故而退守江陵是最快捷,也是最安全的。 待至天明,曹操回望火光渐远,才稍稍定下了心来,问道:“此是何处?” 左右告知道:“此是乌林之西,宜都之北。” 曹操见树木丛杂,山川险峻,便骑在马上仰面大笑。 诸将苦着脸问:“丞相何故大笑?” 曹操道:“吾不笑别人,单笑周瑜无谋,李奇少智。若是我用兵,必定预先在此设一伏兵,吾等岂不是束手就擒?” 刚说完,山谷里便杀出一彪军马。 曹操吓了一跳,全凭徐晃、张辽扶住才没摔下马来。 仔细看时,见是曹仁率军前来救援。 曹操刚放下心来,忽又觉得不对,忙问曹仁道:“子孝为何不守江陵,却来此处?” 曹仁道:“吾闻周瑜火烧赤壁,特来接应丞相。不料李奇率军渡江,在江陵至乌林一带设下层层埋伏。吾来此时,亦损兵折将。” 曹操道:“若是如此,江陵恐怕守不住了。” 李奇在秭归、公安屯兵十余万,不是打算取江陵,莫非游山玩水不成? 现在据曹仁所说,曹纯、牛金跨江偷袭李奇时折了近两万人,曹仁又与曹纯率军两万出来接应曹操,那么江陵城里也就只有六万人了。 虽然六万人也不算少了,但守城将领从曹仁换成了曹洪,这尼麻就不靠谱了啊。 曹洪年轻,性急,又缺乏独立带领大型兵团的作战经验,恐怕不是李奇、法正的对手。 既然江陵这条路走不通了,曹操只好决定北上襄阳。 又行了数里地,后面一军赶到。 曹操心中慌得一匹,待看清时,原来是李典、许褚等将保护着众谋士赶到。 曹操这才安下心来,令军士到附近村落抢劫米粮,又将一些瘫倒的马匹割肉烧来吃了,这才缓缓向北而行。 现在能逃的都已经合兵一处了,虽然人数不少,但是基本上没了有战斗力。 更有甚者,在军中掩面而泣。 曹操笑着安慰众人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待吾等回到许都,整顿军马,定要让刘备、孙权、李奇等辈束手就擒。” 言毕,自己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却说李奇攻打江陵东门,甘宁攻打江陵南门,法正攻打江陵西门,攻势甚急。 曹洪难以应付,便差陈矫从北门而出,去襄阳求救。 陈矫快马加鞭,赶至襄阳,向夏侯惇述说前事。 夏侯惇道:“吾知丞相兵败赤壁,已差夏侯恩领一军去救了。此时襄阳防备力量有限,实难相救。” 陈矫怒道:“江陵乃是防御重地,今曹洪将军被围,夏侯将军竟然坐视不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夏侯惇道:“若刘备从江夏出兵取襄阳,如之奈何?襄阳若失,丞相安能回到许都?” 陈矫无言以对。 忽报刘备率领张飞、刘封前来攻打襄阳,夏侯惇令陈矫先行休息,自便披挂至城楼督战。 刘备对张飞说道:“今李奇围江陵甚急,曹操必投襄阳而来。如果我们不能迅速拿下襄阳,待曹操一到,便腹背受敌了。” 夏侯惇在城楼上见刘备、张飞奋力攻城,便取来一弓。 总觉得,自己射箭时要比别人更方便一些。 张飞眼尖,看见夏侯惇在城楼上弯弓搭箭,忙呼:“大哥小心!” 刘备凝神聚气,准备挥剑格挡。 “嗖!” 一箭射将出来,正中刘封的胳膊。 刘备:“……” 刘封:“???” 尼玛要不是张飞喊一嗓子带偏了刘封的注意力,刘封未必躲闪不过。 算了算了,干叔侄,不计较。 不过刘封得退下阵来包扎,使得刘军的攻势变弱。 刘备见襄阳城十分坚挺,刘封又负了伤,便暂时退后二十里下寨。 刘封一边包扎伤口,一边怒骂夏侯惇匹夫。 刘备也是焦头烂额的,就怕曹操从后面赶到。 张飞琢磨了半天,突然喊道:“大哥,吾有一计,可取襄阳。” 刘备奇了个怪,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张飞道:“近闻李正泓攻打江陵甚急,我们可以假装撤退,再派一机警之人装成江陵的曹军前去向夏侯惇求援。事关江陵重地,曹仁、曹洪又是曹操的从弟,夏侯惇岂能不救?待夏侯惇出城往江陵时,我们半路阻截,则夏侯惇可擒,襄阳可破矣。” 刘备喜道:“三弟亦能用计,真是天助汉室也!” 于是刘备按照张飞的计策,缓缓而退,却令张飞暗中分兵埋伏。 不过刘备派出去伪装曹军的“聪明人”一眼就被夏侯惇识破了。 原因很简单,陈矫刚刚才到襄阳不足两天,你又来了,断乎是个假的。 陈矫试探着问那“聪明人”,道:“子孝为何不让陈矫来求援?” “聪明人”道:“陈先生要协助曹将军防守城池,难以脱身。” 陈矫道:“汝连日赶路辛苦了,且下去休息吧。容吾与夏侯将军商议出兵对策。” “聪明人”退出大厅后,夏侯惇道:“明知是个假的,何不杀之?” 陈矫笑道:“此乃刘备之计,欲诱将军出城。我们何不将计就计,一举擒拿刘备?” 夏侯惇道:“计将安出?” 陈矫如此这般叮嘱后,夏侯惇便依计而行。 夏侯惇唤“聪明人”道:“汝可尽快赶回江陵,告诉曹将军,务必要守住江陵城。吾即日便亲率大军相救。” “聪明人”离了襄阳,便将夏侯惇即日出兵的消息告诉给刘备。 刘备大喜,道:“三弟之计成矣!” 黄昏时分,天色渐退。 道路左侧,荆棘之后,张飞直勾勾的盯着襄阳的方向。 直至夜幕降临,忽有一队军马踏踏而来。 为首大将身材彪悍,左眼蒙着黑布,身后旗手正举着“夏侯”字号的旗帜。 第100章 围江陵曹洪劳师 因为“聪明人”的情报,张飞对夏侯惇的到来没有疑问,待其队伍过半后,便率军杀出。 遇见敌方的独眼主将,张飞手起处,一矛刺“夏侯惇”于马下。 张飞一下子就愣了,他虽然与夏侯惇没有交过手,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吧? 借着火把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人并非夏侯惇。 “中计矣!”张飞杀出战圈,正要退时,真正的夏侯惇杀到。 张飞谓身边的士兵道:“真夏侯已现,何不就地斩杀!” 夏侯惇虽勇,但是仍扛不住张飞的紧逼,且战且退,不知不觉间,已退了数里地。 忽然山谷一声炮响,两支军队从斜径中杀出。 左有夏侯尚,右有夏侯德,夏侯惇亦回马复来,三路军马将张飞团团包围。 撕杀半晌,张飞的士卒越来越少,四周皆是曹军,大呼:“活捉张飞!生擒刘备!” 张飞虽怒,却也别无他法,只得奋力突围。 忽见后方火把密集,刘备引一军杀到。原来刘备仍然是留了后手,以防不测。 “三弟,我来也!”刘备挥舞着雌雄双股剑杀入包围圈。新的刘军杀入,使得原本就薄弱的南部包围圈被冲散。 张飞正想趁着援军的到来大干一场,但是发现原本的士卒已经死伤过半,只好先撤离战圈再说。 夏侯惇的后军被刘备军队一阵冲杀,哪里还挡得住张飞这头猛将。 很快,刘备、张飞便杀了一条路出来,朝汉津方向撤离。 夏侯惇带领着夏侯德、夏侯尚两位晚辈追杀了一阵,毕竟也不敢离襄阳太远,便收兵回城。 刘备败了这一仗,已无力强攻襄阳,只得驻守汉津,以待时机。 路上,刘备忽然双眼泪目,叹道:“若元直在,吾等怎会有这样的败仗。” 张飞、刘封皆嗟叹不已。 此时的徐庶正在江陵城中,冷眼看着曹洪抵抗,没事儿的时候还盘算着破城的倒计时。 若江陵城破,他也不打算跑路了。 被李奇活捉过去不香吗? 前者曹操派徐庶劝降刘备时,刘备让他借机留下,徐庶却说怕人笑话。 确实,曹丞相是相信你,才派你来劝降的,你直接就不回去了,当然惹人笑话。 可是现在不一样啊,现在自己是城破被俘,然后被李奇的大义所感动,故而投降。这样就不惹人笑了——因被俘而降的文臣武将那么多,你们笑得过来吗? 不过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就是真的一言不发。他虽然没有给曹洪出主意,但也没有给曹洪出馊主意。 他只是静静的等着。 攻城战的难度是很大的,尤其是江陵乃南郡之重,原本的城防设施就做得很好,再加上城中曹军数量太多,若是强攻,那伤亡肯定是很大的。 现在蜀军的布局为:法正围西门,甘宁围南门,李奇率黄忠、魏延围东门,赵云率孟获及其小伙伴围北门。 四道门外的蜀军随机佯攻,使曹洪及其军队在江陵城中来回奔命,应接不暇。 有时候还专挑半夜,连睡觉的时间都不给他们。 每一次,蜀军都是虚张声势,并没有真正的攻城。 但是曹洪却不能因为蜀军都是佯攻就不做防御,鬼知道他万一哪次来真的了呢? 十余日后,别说曹军,就连曹洪都抗不住了。 曹洪气呼呼的找到徐庶,道:“元直不是来帮助守城的吗?你倒是给出个主意啊!” 徐庶道:“将军真要听?” 曹洪点头道:“当然。” 徐庶道:“我劝将军弃城而走,保留实力,你听否?” 曹洪怒道:“你……你这是什么馊主意?拿出你当初破曹仁的计谋来呀。” 徐庶道:“李奇岂是曹仁能比?另外,据我推断,丞相恐怕已经有了放弃江陵的打算,否则怎不见曹仁将军回来?想必定是投襄阳去了。” 曹洪一听,有道理啊。 可自己难道成了弃子被扔在这里? 其实曹操也不是有意要拿曹洪拿弃子,他当然还是希望江陵能够守得住的。 只不过从乌林撤回来的残部已经没有战斗力了,如果没有曹仁的护送,半路上遇到刘备设伏怎么办?而且曹仁护送曹操去襄阳的部队也被赵云、魏延杀败,所剩不多,就算曹仁能够回到江陵也于事无补啊。 另外,江陵四面被围,别说曹仁想回也回不来,就连一个信使也无法渗入城中,故而才没有给曹洪这边下达任何指令。 现在曹洪唯一的机会,就是等待襄阳方面的救援。 夏侯惇之所以死守襄阳,无非就是要给曹操留一条北归的路罢了。 只要曹操通过襄阳回到许都,夏侯惇断然不会看着曹洪被围而不去救援。 当然了,李奇也不可能让夏侯惇的援军顺利到达江陵。负责北门的赵云,佯攻任务是最少的,其目的还有北拒夏侯惇的职责。 此时,李奇估摸曹操应该已经到了襄阳城,如果再不拿下江陵,可能夏侯惇、曹仁真的会杀回江陵来。 李奇的估计一点也没错,曹操终于平安逃回自己的地盘。 本欲回许都静养,却见李奇围江陵甚急。曹洪与江陵都不可不救。 所以,曹操暂时打消了北归许都的念头,遣夏侯惇、曹仁等各领兵马前去救江陵。又让人从新野、樊城调兵至襄阳填补兵源。 驻扎在汉津的刘备见襄阳城有曹操及其诸多谋士、大将在此,也知道不是那么容易打了,便引军还江夏。 好歹江夏也是一个郡,比新野县城强多了。 就在夏侯惇等将南下江陵时,李奇向其他三个方面军下达指令: 明日辰时,法正率先佯攻西门至巳时,然后按老规矩退兵,但是这一次不要退远了。 巳时,李奇率黄忠、魏延攻打东门。 午时,法正、甘宁、赵云分别齐攻西、南、北三门。 这个策略的重点在于,法正佯攻时与往常无异,使曹军吊以轻心;然后李奇攻打东门,是让曹洪从西门奔命至东门,劳其体力,废其精力。 最后,在曹洪没有摸清李奇是真打还是佯攻的情况下,四面齐攻。 第101章 李正泓破城遇徐庶 虽然这一仗李奇做足了前戏,消耗了曹军的体力和耐性,但是江陵城毕竟固若金汤,曹军人数又多,相比荆南四郡仍然要难打得多。 最难的是,江陵钱粮颇丰,短时间内也把曹军困不死。 以及,曹洪因受死守江陵的命令,无论蜀军在城门下如何叫骂,他都不出城应战——主要是曹洪自己也没把握出城就一定能赢。若不胜,又丢了江陵,那就完犊子了。 所以对于李奇来讲,只有强攻这一条路可走。 辰时,冬日的朝阳升起得更晚一些。 天色蒙蒙初亮,远山黛颜还沉浸在睡梦之中,江陵城西的郊外已隐隐传来呐喊声。 曹洪闻得军报,道:“大老远的就喊起来了,必然是在虚张声势。” 这是他被蜀军围困多日的心得体会,但作为守城最高指挥官,曹洪也不得不至城门上查看。 少时,法正已在城楼下列阵以待,使沈弥搦战。 沈弥手提一杆长矛,跃马上前,骂道:“曹洪匹夫,汝龟缩城中,胆小如鼠,徒惹天下人笑耳。” 这些天,曹洪已经被骂得麻木了。 从一开始的忍不住想要冲出去,到后来在城楼上回骂,至今已无半点情绪波动。 沈弥骂了半天,法正使士卒抬来木梯,准备攻城。 曹洪令弓箭手放箭,击挡蜀军。 法正佯攻小半个时辰后便下令撤军。 曹洪在城楼上冷哼一声:“又是这样,能不能玩点新花样啊。” 忽报东门发现蜀兵踪迹,曹洪叹道:“明知是假的,却也不能不防。” 于是曹洪留裨将继续看守西门,自己带领精兵朝东门去了。 待其至东门时,发现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啊? 蜀军的号角已然吹响,鼓声隆隆,旌旗烈烈。李奇亲率大军,左有黄忠、右有魏延,貌似蜀东营已倾巢而出。 没等曹洪辩出真假,李奇一声令下,蜀军朝着城楼发起了疯狂的猛攻。 曹洪正指挥军士作战时,又有军报道南、北两道门均遭遇蜀兵强攻。 看来这次是来真的了,曹洪深吸一口气,却也能够泰然面对。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时候那种无计可施带来的恐慌。 既然这一次蜀军来真的,曹洪悍然将生死置之度外,亲临城楼指挥作战。 李奇谓黄忠道:“久闻黄老将军箭法精湛,有百步穿杨的本事,今曹洪就在城楼上,可射否?” 黄忠道:“江陵城楼太高,弓箭到时,已是强弩之末势。以曹洪的武艺,应该不难躲开。不过我可以射一下他们的帅旗,打击他们的气势。” 李奇道:“如此甚好!” 黄忠取来硬弓,那弓弦也被他拉得“嗞嗞”作响。 “咻”的一声,箭矢离弦之时竟连影子也看不到,只听城楼上“啪”的一声,一杆“曹”字旗拦腰折断。 蜀军声势大振,曹洪大怒,也亲取弓箭朝李奇射去,却早有盾牌护在李奇身前。 双方攻守愈加激烈,只见城楼之上,弓弩与巨石齐下;城楼之下,井栏与撞木遍布。 蜀军每向前一步,脚底都沾染了鲜血。 这便是攻城战的血腥。 却说法正第一轮退军后,曹洪视其为佯攻,当其他三门遭受强烈猛攻时,完全吸引了曹洪的注意力。 故而当法正再次兵临江陵城下时,受到的抵抗则是最薄弱的一处。 甚至,法正还推来了攻城利器投石车。 这一次从蜀中带来的投石车全部都集中在江陵的西门,等的就是现在。 轰隆隆的石炮砸向城楼,曹军猝不及防。 特别是原来的荆州兵,甚至还有不少人都没听说过投石车,哪料威力竟是如此的大,有如吹枯拉朽一般。 城墙之下,不断有撞木疯狂的撞击着城门,曹军又因身心疲惫,战力打折,终是抵挡不住。 不多时,江陵西门破防,法正取得西门的控制权,领沈弥、娄发迅速支持北门。 北门里外两面受敌,顷刻即破。 赵云令孟获守住北门,以防襄阳方面的援兵,又与沈弥、娄发率军突袭东门。 曹洪听闻两道城门均被攻破,只好忍痛撤离城楼,向南面突围。 也亏得曹洪跑得快,江陵城又够大,竟未在城中遭遇赵云军队。 曹洪至南门,打开城门,率众突围。 甘宁见城门已开,便挥军掩杀。 曹洪在洪流中左冲右突,忽遇一员大将,正是甘宁。 甘宁挥戟来战,曹洪身心俱疲,力不能敌,战不到十合,身中数戟,得部曲拼死守护才逃出江陵城,投北彝陵而去。 李奇进驻江陵城,原荆州士兵直接跪求乞降,军士又押了数名参军禆将文官来听候李奇的发落。 李奇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徐庶,他们当初在诸葛亮的喜宴上曾喝酒对诗,早已见过面了。 李奇忙令军士们给徐庶松绑,又装着啥也不知道的样子惊问徐庶道:“昔闻元直在新野辅佐刘皇叔,怎么反在江陵城耶?” 徐庶一脸苦逼的将曹操挟持母亲,自己被诱骗至曹营的事情说了一遍。 徐庶道:“今老母已亡,皆庶之罪也。既已被擒,请李益州成全。” 李奇道:“元直此言差矣,令慈之亡,罪在曹贼,汝不思报仇,反欲为曹贼尽忠乎?” 徐庶推辞道:“庶已事二主,哪还有面目见天下人?” 李奇握了把草:忽悠,接着忽悠。 非要整得老子词穷你心里才舒服吗? 李奇看了下身边的周仓、赵云等人,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我要与元直单独谈谈。” 待众人退后,李奇负手围着徐庶转了一圈,道:“元直啊,咱能不装吗?” 徐庶苦笑道:“你这样我很没面子的好吧。” 李奇道:“你就是太注重面子了,这怕人笑话,那怕人议论的。我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就说是想跟着我在前线呢,还是驻守汉中重地?” 徐庶道:“庶新降恐不能服众,主公可差一大将为汉中太守,庶尽力辅之。” 李奇笑道:“这还差不多。” 徐庶又道:“刚才一起被擒的几个将领中,霍峻、冯习乃江陵本地人,皆骁勇善战,曹仁、曹洪因其为荆州将领,不肯重用,主公可招降为己用。” 李奇:“善。” 第102章 赵子龙冲阵败曹仁 李奇刚拿下江陵,还未及巡视安境,便有人报:“夏侯惇、曹仁领兵五万前来犯境。” 原来夏侯惇、曹仁奉命来救江陵,至半路上听说江陵城破,本欲引军还襄阳。 时任奋威将军,驻守在当阳的满宠道:“李奇新入江陵,立足未稳,且刚刚经历了攻坚战,将士疲乏,多有伤者,何不趁机夺回江陵?” 夏侯惇与曹仁商议道:“伯宁(指满宠)所言甚是,若能复夺江陵,则荆南四郡亦能取回。若让李奇站稳了脚跟,恐怕就不会图谋了。” 于是夏侯惇、曹仁与满宠合兵五万径直取道江陵。 至麦城时,正遇曹洪败逃而来。 听闻江陵城破时,曹仁最担心的就是曹洪、曹纯两位弟弟了。 今见曹洪,虽然伤势不轻,但好歹逃了回来,便有法子医治。曹仁便问道:“子廉可曾见过子和(指曹纯)?” 曹洪道:“吾在江陵十余日,未见子和。” 曹仁叹道:“子和休矣。吾誓报此仇。” 曹洪道:“吾与兄一同为子和报仇。” 夏侯惇道:“子廉伤重,吾可令军士护送回襄阳静养。李奇也非一朝一日可图,切勿心急。” 曹洪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宜出征,只好答应了。 不日,曹军兵临江陵城下。 李奇与法正、徐庶、赵云等站在城楼上观望。 只见曹仁麾下将士鸣鼓而进,布成一个阵势。 李奇问徐庶道:“元直在新野辅佐刘备时,可曾与曹仁对阵过?” 他记得应该是对阵过的,那个时候徐庶还化名为单福,破了曹仁的八门金锁阵,用计袭了樊城。 谁知徐庶竟然摇头道:“皇叔在新野时,曹操曾派徐晃、于禁来攻打过新野,却反被吾袭了樊城。未曾派曹仁来过。对了,那个时候主公攻打汉中,钟繇从长安出兵救张鲁,曹仁被派去填补长安城的空白了,未曾与庶对敌。” “哦。”李奇知道是自己改变了历史的轨迹,看来曹仁未曾遭遇徐庶,还不知道自己的八门金锁阵能破吧。 曹仁在城下喊道:“李奇匹夫,识得吾阵否?” 李奇令人在城墙上架设连弩,问曹仁道:“曹仁匹夫,识得吾弩否?” 曹仁嘲笑道:“李奇小儿,不敢破阵,真胆小也。” 徐庶道:“此‘八门金锁阵’也。八门者: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死;从杜门、死门而入则亡。曹仁的八门虽然布得整齐,不过中间通欠主持。如果从东南角上生门击入,往正西景门而出,其阵必乱。” 李奇原本想的是,我居高临下,强弩环伺,怕是痴呆了才会主动打开城门来破你的阵吧? 不过徐庶既然有破阵之法,则不妨派一将去把阵法给他破了。 一来可以打击曹军士气。让他们知道,什么阵法在我军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二来也给徐庶立一个高端谋士的标签,使武将信服。否则他日派徐庶去辅佐武将守汉中,武将不服徐庶的计谋,也是一个问题。 李奇唤来赵云,让他依徐庶之计前往破阵。 赵云领命,率三千兵马出城破阵,径投东南角的生门而入。 城楼上鼓角齐鸣,喊声震天;城楼下将士用命,奋力杀敌。 曹仁见赵云一下子就入了生门,心中暗道不好,纵马上前与其交锋。 战不十合,曹仁诈败而走,欲将赵云引向死门。 赵云哪里会中这种奸计,根本就不理他好吧。 李奇在城楼上见赵云冲杀敌阵,如入无人境,不多时便由西门杀转东南角,曹仁的阵法大乱。 此时,李奇令黄忠、魏延各引一军杀出,曹仁大败而退。 蜀军追杀数里,遇夏侯惇前来接应曹仁,双方这才罢兵还城。 李奇乃设下酒宴于城中为诸将庆功。 李奇道:“我从蜀中出兵以来,连克荆南四郡,今又得江陵,全仗诸公之力。” 众皆道:“主公贤明,吾等敢不用心辅佐。” 魏延道:“今曹军远来疲惫,又败了一阵,估计士气已经颓废不堪。不如趁今夜劫营,曹军一举可破。” 李奇道:“越是对我军有利的情况下,越要小心防备。文长所言,夏侯、曹仁又岂能不知?况且我军将士连日攻城辛劳,除了当值的守将,大家都早些歇息去吧。” 却说夏侯惇与曹仁、满宠商议道:“我军远来,又败了一阵,吾料李奇必然会趁着我军士气低迷的时候劫营。” 满宠道:“既如此,我们分兵三路在营寨外设伏,营寨内多留引火易燃之物。敌军来时,先投火把烧之,趁其乱时,再引军冲杀。” 夏侯惇、曹仁连赞好计,便各自准备埋伏。 然而,直到第二天天明,也未见蜀军前来劫营。 夏侯惇纳闷道:“这李奇会不会打仗啊,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来劫营。” 埋怨无益,只好又各自打着呵欠回营,再将那些引火易燃之物清理出去。 到黄昏时分,夏侯惇又道:“昨夜李奇未来劫营,吾料他今夜必来。” 曹仁道:“那就再守他一晚。” 于是又在营帐里备足引火易燃物品,再次寻寨外埋伏。结果李奇又没来。 倒不是李奇料事如神,只是李奇觉得,我明明是守城方,我出城干嘛? 现在西边夷陵、秭归一带都在蜀军手中;南方公安以下的荆南四郡也是道路畅通的,根本不存在补给问题,又何必要冒险出城呢? 双方相耗,曹军才是吃亏的一方好吧。 双方相持十余日未曾交战,李奇这边倒是休整得妥妥的了。 夏侯惇又心生一计,说不如取夷陵。 若得夷陵、秭归一线,基本上就截断了李奇回蜀的通道,料想李奇必然来救。 满宠道:“若我军攻占夷陵,李奇只扼住夷道要塞,不能还军的就是我们了呀。” 正商议间,曹操从襄阳传来指令,让夏侯惇等人回襄阳。 曹操知道江陵不是那么好打的,李奇有超过十万兵马,谋士武将云集,岂是夏侯惇、曹仁能轻易攻破的?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守住襄阳,阻断李奇北上的通道,曹操得回许都重整旗鼓了。 第103章 江东俊杰馋荆襄 赤壁之战进行到现在,出力最多的无疑是江东孙家,但获利最大的却是李奇。 孙权不干了,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张昭道:“曹军被打败,胜利的果实理应家家有份,岂能让李奇独占?” 周瑜道:“子布所言甚是,主公可遣人前往江陵,说之以利害。若不同意时,吾当兴江东之兵问罪于李奇。” 鲁肃道:“公瑾切勿妄动干戈。今曹操北归,尚有曹仁据守襄阳,若孙、李两家不和,恐曹仁趁虚而入。” 周瑜问道:“那么以子敬之意,又当如何?” 鲁肃道:“肃即日过江与李奇一叙,先观其意向和动静,再作打算。” 孙权认为鲁肃的意见比较稳妥,虽然曹操在赤壁吃了败仗,但是他在北方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两三年内便有再次南下的实力。现在最好不要把李奇得罪死了。 思虑及此,孙权令鲁肃备了猪羊、布匹等礼物,先拿出盟友的诚意,共贺赤壁之胜。然后再谈其他。 在说到瓜分胜利的果实时,孙权的意思是,南郡就不要了,毕竟南郡跟襄阳离得近,让李奇在南郡挡着曹兵南下也是极好的。长沙、桂阳毗邻扬州地界,可以谈一谈。 …… 江陵的城防在李奇强攻后,已然有不少破损之处。 李奇吩咐霍峻、刘敏负责修缮城池,亲与法正巡视安民。 一日,忽闻江东有使至,李奇谓法正道:“此必来索要战果的。” 法正愕然:“不能吧?我们打南郡及荆南四郡,关他们什么事?” 李奇笑道:“我们赌一碗酒。你输了你喝,我输了我喝。” 然后,李奇又在周仓的耳边嘱咐了几句,让他见机开口。 少时,李奇回到署衙,与江东使者鲁肃相见。 按照益州惯例,在与重要人员会晤的时候,都是上茶。务必要把益州郡的大叶茶、峨眉雪芽及青城雪芽推广出去。 首先要在上层社会中推广开来,使其成为珍贵之物,这样吃饱了饭的那部份人才会效行模仿。至于吃不饱饭的那一部份人,就算你把茶叶做得再怎么平民化,他们也不会买的。 鲁肃尝过益州的茶叶,赞不绝口:“益州真乃天府之国,蜀锦、茶叶遍销各地。当然了,也赖李益州经营有方,实乃益州百姓之幸也。” 随后,鲁肃送上所备之礼物,谈及双方同盟之谊。 鲁肃道:“此番赤壁鏖战,全仗双方密切配合。我们在正面与曹军相持,李益州趁机取得南郡、武陵、零陵、长沙、桂阳五郡,这简直就是最默契的合作了。今曹兵已退,吴侯的意思,南郡也是李益州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所取的,我们就不拿出来讨论了。荆南四郡,是不是可以按照地缘情况划分一下?” 听鲁肃这么一说,法正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默默的走出署衙大门,对侍卫道:“去给我拿一坛子酒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法孝直也可以说是算无遗策的高手了,竟然会在这种问题上输给李奇。 江东那边儿怎么想的呢? 鲁肃对法正突然要酒喝感到一脸懵逼,赞道:“益州豪杰真性情也。” 赞美是一门艺术,反正只管说好听的就对了。 李奇道:“子敬之意,我已明了。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 鲁肃道:“请李益州道来,肃必洗耳恭听。” 李奇道:“曹操是你们打败的,这没错。可曹操原本就是冲着你们来的呀。若不是我在秭归囤积十万大军,牵制了曹操的注意力,曹操又留了曹仁及十万兵马在江陵,你们未必这么容易取胜吧?再说了,我若不取荆南四郡,荆南四郡就仍是曹操的地盘,曹操可以直接通过长沙、桂阳进入你们的豫章郡,江东又如何安生?” 鲁肃明白了,照李奇这么说,他们完全应该感谢李奇的义举啊,哪还有脸来要地盘? 鲁肃道:“李益州此言差矣,曹操百万大军南下,又岂是只在江东?若非我江东耗尽许多人力、物力,又赖周公瑾之智火烧赤壁,曹军焉能就此退去?曹军不退,李益州又哪能坐拥荆州五郡?” 李奇道:“子敬所言甚是,曹操百万大军南下,自然不是只在江东,这不还冲着刘玄德来的吗?我夺荆南四郡时,曹兵还没有退吧?所以你们赢不赢得了赤壁之战,对我来说毫无影响。” 鲁肃正要开口说辩,李奇身后的黑脸周仓却突然嚷道:“南郡和荆南四郡皆是吾主靠着智勇夺来的,与尔等何干?再要多言,休怪吾主踏平江东。” 鲁肃:“啊这……” 场面一度尴尬,李奇斥责周仓道:“此乃军务大事,汝岂能多言?” 周仓不再说话,因为刚才李奇就只教了他这么一句话。 李奇道:“今曹操虽然退还许都,尚有曹仁重兵把守襄阳,曹操想要卷土重来也不难。既然我们两家能够同仇敌忾,便不宜伤了和气,令曹操有机可趁。” 鲁肃道:“李益州所言甚是,吾当将今日所谈之内容俱实回报吴侯。” 李奇道:“理当如此。” 公事归公事,私事归私事。 至少在李奇的印象中,鲁肃也是江东四大都督中最仁德的一位。长者之风,风评不差。 所以抛开公事,李奇也盛情招待了鲁肃,次日亲送鲁肃上船回江东。 鲁肃将谈话内容俱实禀报给孙权后,孙权大怒,便有向荆州用兵之意。 不过直接攻打李奇也不太容易。 从地理环境上来讲,攻打南郡时,中间隔着刘琦的江夏郡;攻打长沙、桂阳,得需将兵马向南方调动,倘若兵马南调,曹操复来,那就完犊子了。 最重要的一点,打不打得赢还是个问题。 这个问题,鲁肃看得清,提醒孙权道:“李奇在江陵驻兵十万,本应与曹操争夺襄阳。主公若贸然贪恋荆州,恐怕真会把十万大军引到东吴来,实不可取也。” 周瑜道:“子敬所言甚是。以瑜之见,不如先图江夏的刘备,再图李奇。” 第104章 皇叔睿智识奸计 孙权想了想李奇,又想了想刘备。 相对来说,刘备固然是个软柿子,可是刘备在江夏借刘琦之名,人心咸服,又有关羽、张飞之勇,同样未必那么容易拿得下来。 他本来是想联合刘备,图谋李奇的。 所以,如果无法快速拿下刘备,则无疑是把刘备推到李奇的怀里去了,那么江东则成了孤家寡人。 正在孙权疑惑的时候,周瑜笑着问道:“主公是担心一时拿不下刘备?” 孙权问:“公瑾有何妙计?” 周瑜道:“刘备,枭雄也,岂肯屈居于江夏?我们可以邀请刘备合力取荆州,我们出兵,他出粮,届时平分荆州领地,彼焉能不动心?到时候我们则可以堂而皇之的领兵借道江夏,趁刘备出迎犒劳三军时,擒而杀之,则江夏一鼓而平也。” 孙权道:“便依公瑾之计而行吧。” 就在江东方面讨论如何图谋刘备的时候,刘备也没闲着,正遣使者孙乾前往江陵拜谒李奇。 刘备的意图很简单,自己现在谁都打不过,当然要拉拢关系啦。 不求李奇、孙权都能成为自己的外援,但求李奇、孙权不要同时来攻打自己。 相对来说,刘备已经与李奇打过两次交道了,感觉李奇这人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其实李奇也有不打刘备的原因: 第一,李奇既然站到了曹操的对立面,那么刘备作为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 第二,刘备有皇叔之名,你总不能又打丞相,又打皇叔,那岂不是把自己摆在了无论如何都要篡汉的立场上? 第三,刘备夹在三方势力的中间,无论对哪方都没有致命的威胁,却是一个非常有力的缓冲。有了这个缓冲,自己可以潜心稳固荆南的人心,招募人才,发展经济和人口。 一个团队的发展不能过快。 发展过快则人心轻浮骄躁,容易因为自满而出错; 发展过快则会出现管理型人才青黄不接的问题,最终导致全线崩盘。 所以李奇打算先稳一稳,猥琐发育才是王道。 故而李奇盛情接待了孙乾,两家互有馈赠,相谈甚欢。 李奇问孙乾道:“公佑认为,现在谁是皇叔最大的敌人?” 孙乾道:“自然是曹贼,这又何需相问?” 李奇笑着摇了摇头:“时也,势也。曹操在赤壁吃了大败仗,无论是兵卒的数量,还是人心士气,都需要一个重新振顿的时间,短期之内难以南下。相反,孙权击败了曹操,士气正盛,而他们打了这么大的一个胜仗,却未得寸土,心有不甘。皇叔不得不妨啊。” 孙乾闻之,大吃一惊:“皇叔与孙将军在赤壁之前才结下盟约,孙将军不会就这么背盟吧?莫非李益州探到了什么风声?” 李奇道:“我刚才说了,时也,势也。形势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两家之间的关系又会随着形势的变化而变化,我只是提心皇叔好生防范,绝无他意。” 孙乾起身作揖,谢道:“乾自当向皇叔转达李益州的深情厚意,惟愿两家永结盟好,共同复兴汉室。” 孙乾回到江夏,向刘备传达了李奇的盛情问侯。 刘备面无表情的递给孙乾一封信函,孙乾接过来一看,惊道:“孙权约我们一起攻打荆州,平分荆州领地?” 刘备道:“孙权的意思是,他们出兵,借道江夏,我们以米粮供之即可。” 孙乾问:“主公以为如何?” 刘备尚未开口,伫立在旁边的关羽却说道:“我们刚刚才与李奇结好,岂能干出背刺盟友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孙乾道:“云长所言甚是。先不说孙权能不能打赢李奇,就算他能,我认为孙权也未必这么好心,会把打下来的荆州地界与我们平分。况且,乾在江陵时,李奇特别提到孙刘两家的关系可能正在发生变化。” “噢?”刘备诧异,莫非又被李奇算到了? 孙乾将李奇那番“时也,势也”的论调说给刘备听了之后,刘备陷入了沉默:想当年曹操攻占汝南,后来又南下攻取荆州,这都在李奇的算计中啊。这可别又被他料中了。 问题是,你能给本皇叔算点好事出来不? 每次算出来的都是坏事,是不是要拿钱给你化解呀? 刘备问道:“如果孙权真对江夏用兵,李奇如何处之?” 孙乾道:“这倒没说,不过他让我们小心提防就是了。” 刘备把孙权寄来的信函看了又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孙权根本不可能打南郡的好吧! 江东离南郡还隔着江夏,路途遥远,后勤无法保障不说,就算他打下南郡,南郡的西、南两方都是李奇的势力,他能守得住?这不是把主力往火坑里推吗? 如果孙权真的想取荆州,恐怕先从豫章郡出兵长沙、桂阳才是上策吧。 长沙、桂阳不仅与孙权治下的扬州接壤,同时李奇也并没有在长沙、桂阳驻扎重兵,孙权舍近而求远,舍易而就难,不会这么无知吧? 那么孙权借道江夏的目的? 刘备突然就想通了:假途灭虢。 孙权要的不是南郡,是江夏郡! 当刘备说出自己的推测时,关羽、张飞当时就怒不可揭的想要在孙权的身上捅一万个透明窟窿眼儿。 刘备在给孙权的回信中写道:“备身处江夏,尚未给百姓谋上福祉,岂能妄动干戈?且备与李奇相交数载,不忍图之。若孙、李两家开战,备唯有置身事外,两不相帮。” 孙权见信,叹道:“公瑾之计,恐已被刘备识破矣。” 这下爽歪歪了,李奇打不成,还把刘备得罪了,莫非自己注定完不成“榻上策”的第二步,要永远的龟缩在了江东不成? 这不行。 必须得趁着曹操舔伤的时候把荆州的事情敲定了。否则等曹操重振旗鼓南下时,自己更是没指望了。 孙权道:“不若先结好李奇,再图刘备。” 这特么总要挑一个出来打呀,否则干坐着算怎么回事? 鲁肃道:“既如此,肃再走一趟南郡。” 孙权从之。 第105章 三方博弈,各有心思 江陵署衙,李奇住所。 李奇点上油灯,拆开一封从益州送来的信函。信函乃李福所书。 在李奇出兵荆州这段时间,诸葛亮和李福各自都会定期向李奇递交工作报告。 诸葛亮主要汇报行政、军务、后勤、人才培养等方面的工作;李福主要汇报兑金行、人事等方面的工作。 李福在信中提到,益州第一批入学的少年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包括诸子百家、数术在内的基础课学习,其中有几位少年颇有潜力: 王俊,字安然,曾在阆中保卫战中发动百姓砸校舍,为邓芝搬运石头守城,有勇有智; 林北,字安邦,从师从张仲景,学而致用,非刘登、任絮能比; 魏从,字巨雄,学业平平,但力拉奔牛,善使大刀; 张博,字文乾,巧捷万端,对李奇发明的新型农具很感兴趣,甚至还想改进一下。 看到这里,李奇的心里还是挺失落的。 搞了这么些年的教育工作,能用的就这么几个人么? 不过看李福对这些人的评价还是挺高的,是不是有一些闷骚型人才没有引起李福和诸葛亮的注意啊。 李奇接着往下看。 李福还在信中提到,诸葛亮曾言,主公有志兴办高等学府,培养专业人才,便于这一批学有所成的少年中挑选了四五十人,以上提及的少年均在名单之中。不过开办高等学府需要钱,诸葛亮想以官方的名义向兑金行借款,是否批准? 然后,还有一些李福认为值得一提的事情,都在信函中洋洋洒洒,一并道来。 李奇一一做了批复,令信使送往益州时,天色已然见亮。 没办法,以现在的交通往返江陵与成都是需要较长时间的,有些事情不急于批复,恐怕会有所延误。 忙完之后,李奇正准备睡上一觉,却闻东吴使者鲁肃到访。 哎,洗把脸见贵客吧。 鲁肃还是不错的,哪天把孙权干掉了,还可以招揽一下,所以别怠慢了。 闻鲁肃至,法正也赶了过来。 法正道:“我猜鲁肃讨不到荆州,这次是来结盟的。估计想先稳住我们,以便他们能够图谋刘备。主公,你若不信,我们赌一碗酒。我赢了你喝,我输了我喝。” 李奇道:“我信。” 法正:“……” 李奇至议事大厅时,鲁肃已经等了一阵了。 双方叙礼毕。 鲁肃道:“前者我已将李益州的意思转达给了吴侯,吴侯深以为然。李益州在曹操后方确实起到了一定的牵制作用,故而吴侯再次令肃送来酒食、布匹,慰劳蜀军。希望我们两家能够永结盟好,共讨曹贼。” 李奇笑道:“子敬所言不差,曹操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既然人家两次送来礼物,李奇这边也不能小气,便将前日李福送来的茶叶、蜀锦若干赠与江东方面,让鲁肃带回。 鲁肃收下礼物,如释重负,对李奇说道:“我们两家再也不用动干戈了,肃替江东父老谢过李益州。” 表面上看,鲁肃好像只是不必担心李奇打过江东去了。 实际上鲁肃埋了一个坑:既然你答应了两家不动干戈,那么我们打刘备的时候,你就别来瞎掺合了。 看来刘备这次是危险了。 区区一个江夏郡,是刘备的还是孙权的,李奇并不在意。 李奇在意的是刘备的两位弟弟啊。 现在跟刘备最亲的诸侯,那就是李奇了,马腾也勉强还行,就是隔得太远了点儿。所以李奇得继续维护好这层关系,当刘备被孙权灭掉的时候,自己能够给他的两个弟弟一个温暖的港湾——当然,成不成另说,至少李奇现在向刘、关、张兄弟示好,是没什么坏处的。 李奇从鲁肃带来的礼物中,挑了一些只有江东才有的特色产品,令法正为使,给刘备送过去。就说是孙乾拜谒李奇后的回礼。 刘备看到李奇送来的礼物后,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遂好生款待法正,并在筳宴上表达了自己与李奇之间的深厚情谊。 酒宴散后,张飞看着李奇送来的礼物,不满的说道:“李正泓也太抠了吧,回礼就送这么几样?” 刘备叹道:“三弟是没有看懂李奇的意思啊。” 关羽问道:“大哥认为李奇回礼,另有所指?” 刘备道:“这几样都是江东特产,李奇怎么会有?想必是江东使者送给李奇的。” 张飞问道:“用别人送他的东西来回礼,那还不抠门吗?” 关羽也不太明白,道:“那又如何?” 刘备道:“前者,孙权约我们图李奇,平分荆州之地,被我婉拒了,因为我当时就发现孙权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现在他结好李奇,是希望在图谋江夏的时候,李奇能够作壁上观。” 关羽问道:“那么李奇的意思是提配我们,孙权很有可能强攻江夏郡,让我们早作提防?” 刘备叹道:“李正泓三番四次提醒我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倘若孙权真的来打时,唯有我们三兄弟奋力迎敌。” 关羽冷哼一声:“江东鼠辈,吾观之如插标卖首耳。” 刘备道:“人言江东多俊杰,又有周郎之智,二弟、三弟,不可大意。” 次日,法正前来告别刘备。 刘备托法正转告李奇:“李益州的好意,备已知悉。劳烦孝直代备向李益州致谢。” 法正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还望使君多多保重。” 言毕,法正便回了江陵,向李奇俱言刘备谢意。 可叹刘备还不知道,自己的路被李奇走了以至于自己无路可走,自己的人也被李奇收了以至于自己无人可用,却还在这里感谢李奇。 可能李奇一再帮助刘备,并不是想要贪图关羽、张飞,仅仅是因为内疚吧。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李奇自己是信了。 却说孙权得到了李奇不起兵戈的承诺,便令周瑜着手准备攻打江夏。 他想得很清楚,自己跟黄祖耗了八年的江夏,必须弄到手,完成“榻上策”的第二步战略规划。至于北防曹操方面,跟李奇结盟就行了。反正刘备也帮不上什么忙。 第106章 两军交锋,各显神通 既然李奇承诺不向江东用兵,孙权便再无顾忌。 不过打仗讲究一个“师出有名”,或者说需要“先礼后兵”。 故而孙权给刘备发了一封类似于“通牒”的文件。 意思是说:前者曹操举兵南下,其实是为了征讨你刘备的。现在江东耗费大量人才物力财力,把曹操打走了,救了你刘皇叔,皇叔你难道不应该割让土地来感谢我们吗?当然了,我们知道你穷,没什么地盘,你就随意从江夏郡分一半给我们吧。 刘备见书大怒,可是他没有李奇那样的底气。一是曹操确实追着自己来的;二是李奇十万兵马放在江陵,自己爱说啥就是啥,刘备这儿也就两万左右人马,能吵吵就尽量不动手呗。 刘备思来想去,给孙权回了一封信函,大意为:孙将军击退曹操,功盖寰宇,备理当相谢。不过孙将军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情,这江夏郡是刘琦的,而不是我的,我哪有资格把江夏郡分给你呀。 孙权将刘备的信函向众将展示,问道:“刘备称江夏郡为刘琦所有,不肯割让,大家以为如何?” 张昭道:“这是好事啊。” 孙权奇了个怪,问:“子布何出此言?” 张昭道:“我们在赤壁之战的时候与刘备也算是名义上的联军了,现在曹操刚退,我们便打刘备,恐天下人有所议论。既然刘备承认江夏郡是刘琦的,刘氏父子又与吴侯有杀父之仇,我们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这不就出师有名了吗?” 孙权激动得一拍大腿:“子布之言,正合吾意。” 只要理由说得过去,孙权就必定要抢江夏郡的,遂令周瑜起水陆大军三万征讨刘备。 周瑜令程普、韩当为先锋,自己与徐盛、丁奉为中军,凌统、吕蒙为后队,浩浩荡荡向着夏口进发。 刘备这边大约两万兵马,其中一万是水军,而且刘、关、张三人都是北方来的,在江夏住的时间不长,缺少水军统领。相反,江东方面都是水军高手。 故而,刘备决定让周瑜登陆,把战场摆到陆地上来。 刘备留刘琦守城,亲率关羽、张飞前往夏口迎敌。刚至夏口,便遇程普的先锋队。 关羽纵马而出,以青龙偃月刀指程普骂道:“鼠贼,安敢犯我疆界?” 程普使一杆铁脊蛇矛,策马出阵,直取关羽。 关羽眼睛一眯,冷哼一声,举刀便劈。 这一刀下去,程普手臂发麻,不到二十合,程普已然力竭,勒马回阵。 刘备趁势掩杀,左有关羽,右有张飞,三路军马齐出,将江东士卒冲杀得七零八落。程普败退而走,直回到夏口江边,正好周瑜率军前来接引,又是一阵混战。 张飞瞧见帅旗,知是周瑜之所在,便挺矛杀出一条血路,想要直取周瑜。 徐盛见状,上前阻拦,与张飞大战三十回合后,丁奉也上前助阵。张飞力敌二将,全然不惧,甚至可以说是越战越勇。 周瑜登高而望,正好在战阵中瞧见刘备的身影,便将令旗一挥。程普、韩当见到令旗所指,虽然不知道那个方向有什么,但也明白这是周都督的将令,遂令士卒杀奔过来。 杀退一些荆州兵后,骑着的卢白马的刘备赫然呈现在了程普、韩当的眼前。 程、韩二将二话不说,朝着刘备冲了过去,却在半道上被关羽截住。 不多时,江东后军凌统、吕蒙的船队眼看着也快靠岸了,刘备乃令关羽、张飞暂时撤退。 周瑜本欲趁势追击,却见远处扬起尘土,乃刘封、关平前来接应。 在不知虚实的情况下,周瑜也只好作罢。 刘备退兵后,程普愧疚道:“末将出征不利,有负吴侯与大都督所望。然关羽之勇,名不虚传,看来江夏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周瑜道:“老将军辛苦了,瑜已有破敌之策。” 程普喜道:“计将安出?” 周瑜道:“刘备以为吾等远到而来,将士疲惫,今日又败了一阵,士气低落,必然不设防。吾便偏要在今夜去劫他营寨,攻其不备。” 于是,令凌统、吕蒙各领一军先作休整,于四更时分袭取刘备营寨。 其实这一仗若非刘封、关平前来接引,谁输谁赢还真不知道。即便如此,刘备也谈不上赢,故而不敢大意。 刘备将营寨分为三队,刘、关、张各令一队,相互之间以成犄角之势。 虽然没有刻意的设下埋伏来防止江东兵偷袭营寨,但是江东兵即便来了,也只能突袭其中一营。 一旦厮杀声起,另外两队营寨必然引兵来救。 四更时,凌统、吕蒙引兵至此,先借高地以观其阵型。 吕蒙道:“彼军将营寨分为东、北、西三个阵营,无论我们进攻哪一个,都会有另外两个营寨前来相救,并对我军造成合围之势。” 凌统道:“虽然如此,但我们也不能就这么退去吧。” 吕蒙道:“公绩(指凌统)不必担心,吾已有计策。” 吕蒙让凌统大张旗鼓佯攻东营,自己却率一军潜入西营附近,只待西营出兵去解东营之急,吕蒙则可袭取西营,尽烧其辎重设施。 吕蒙告诉凌统道:“公绩但看西营火起,即可率军撤退。” 凌统道:“如此即便杀不尽江夏之兵,也能重挫他们的锐气。子明(指吕蒙)果然妙计。” 呵,吕蒙都不好意思说,论偷袭,咱可是天生的。 于是二人依计而行,在凌统潜入东营时,故意大张旗鼓,鸣角而进。 当时镇守东营的张飞听闻号角声,连忙整军迎敌,西营的关羽,北营的刘备、刘封也引军杀来。 吕蒙见西营已经几近空虚,便挥军杀入,尽烧其营帐和物质。 事成之后,吕蒙也不久留,又往北营烧寨。 关平回头见营账着火,惊呼关羽道:“父亲,有人烧我们的营帐!” 关羽道:“看来攻打东营的只是诱饵,敌人主要是烧我们的营帐,打击我们的士气,着实可恶。不过营中士卒不多,敌人烧了便会撤退,不如在途中埋伏他。” 说罢,既不朝东营去,也不回西营救火,就寻了一处密林设伏。 第107章 迁流民充实益州 却说凌统见西营火起,知是吕蒙得手了,便不再恋战,拔马回军。 张飞哪里肯就此放过,策马直取凌统,对其穷追不舍。 凌统难敌张飞之勇,在江东兵的掩护下且战且退,除了刚突袭那阵占了优势,其实后面已经被张飞扳平了。 没多久,刘备又从北营引军前来接应,凌统抵挡不住,大败而走。 刘备问张飞道:“何以不见二弟来此救援?” 张飞道:“西营也起火了,二哥恐怕也遭到了江东兵的突袭,我们这就去接应二哥,将江东兵杀个人仰马翻,片甲不留!” 刘备从之,与张飞弃了营寨,同往西营而去。 却说关羽在林中设伏许久,终于听见有人马靠近。 关羽一抬手,数名军士便将绊马索紧紧的捏在手中,待敌军靠近时,绊马索狠狠一拉,当即便有几匹头马嘶叫着跪下了前肢。 数名敌将从马背上跌落,未及准备迎敌,便见丛林中杀出一支军马。 为首大将面如重枣,卧蚕眉,丹凤眼,胯下赤兔马,手举青龙偃月刀,正是关羽关云长。 “啊哎!”关羽大喝一声,将青龙偃月刀举过头顶,那泛着寒光的刀片在月光之下褶褶生辉。 吕蒙心惊胆寒,挪着屁股连连后退。 身后副将挺枪来战关羽,被关羽手起处,一刀斩落于马下。 此时吕蒙也趁机上马,朝丛林黑暗中逃去。 关羽哪里肯善罢甘休,拍马追赶。 现在不是比拼武力的时候,是比胯下那玩意儿谁的更厉害。 无需分说,自然是关羽胯下的赤兔马更胜一筹,不到百丈远的距离,便已撵上吕蒙,并朝其背上一刀劈了过去。 吕蒙惨叫一声,翻身落马。 关羽冷笑一声:“汝等鼠辈,除了偷袭,就不敢与某堂堂正正的一战么?” 吕蒙努力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只是身体痛得厉害,似乎骨头已经断裂,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很想说一句:“你特么埋伏在丛林里使绊马绳,难道不算偷袭?” 少时,刘备、张飞兵至,与关羽合兵一处,吕蒙也被随之赶来的士卒剁了脑袋。 这一场夜袭总结下来,因凌统被刘备、张飞追击,江东兵的死伤反而更多一些,更是折损了未来的大都督吕子明。 当然,刘备这方的三个营寨基本上都被烧毁,粮草也被烧了一些,只好退守下雉县。 下雉县有城防,曾为春秋时期伍子胥所筑,后人在此基础上不断修葺,巩固。虽年代久远,亦能作为防御之用。 刘备据守下雉县,周瑜一时不得前进。 刘备使关平终日挑着吕蒙的头盔在周瑜营前搦战,江东诸将皆怒不可揭,纷纷请战。 丁奉道:“关平乃一小儿,刘备蔑视吾等太甚,奉请兵出战。” 周瑜也正为吕蒙之死而恼怒,又见刘备欺人太甚,便拨了一支军马给丁奉,令其出战关平。 关平与丁奉交战不到十合,诈败而走。 丁奉正在怒气上,怎肯放他离去,便挥军追赶。追了不过数里地,前方路口忽然一声炮响,左边关羽、右边张飞齐齐杀出。 丁奉知是中计,且走且退,幸得程普、韩当各率一军前来接应,方才脱离险境。 丁奉问道:“两位将军如何到此?” 程普道:“大都督见敌军撤退有序,料其是诈败,故使吾二人前来接应。” 话说李奇听闻孙权向刘备开战,并无任何举措。 若刘备败,以关羽、张飞现在的巅峰实力,没那么容易被俘,江陵是他们唯一的港湾;若刘备胜,他也没有实力直捣江东,则局势不会有任何变化。 现在曹操已经退回到许都,留曹仁、曹洪、李典、满宠等将留守襄阳。 如果李奇想要趁这个时候强攻襄阳,也不是完全不行,但必然会死伤惨重,且使得襄阳城内的百姓生灵涂炭,恐有失人心。 就拿南郡的江陵城来说,原本也算得上是富庶之地,钱粮颇丰。可是经过李、曹十余万大军混战之祸害,处处残垣断壁,民不聊生。最蛋痛的是,荆州乃四战之地,曹操、孙权都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争夺南郡,这使得李奇也不敢花大量的财力和物力来重整江陵。否则你这边刚刚修葺好,那边就打来了,然后再一次荒废。这不浪费人力物力财力么。 但是百姓要吃饭呀,李奇不能不管的。 好在益州现在还比较安定,而且工、农、商业都发展得还行。于是李奇出榜告示,愿意往益州发展的,可以到署衙报名,由官方安排生计。 当然,本土的居民不迁,人家也不愿意背井离乡,而且江陵的日常也需要有人来做。 李奇主要想迁走的是流民,毕竟在曹操南下之前,江陵也算是个好地方了,从中原来的流民不在少数。还有刘备带百姓跑路的时候,有不少百姓掉队,也都来了江陵城。 这些人在江陵暂时还没有固定的生计,久必生乱。 当然,李奇迁民也只能是倡导,而不是逼迫。 谁知榜文一出,报名者络绎不绝,将署衙围得水泄不通。 源源不断的人口从荆州迁往益州,使得益州人口在短时间内暴涨。 不过益州人口暴涨,也并非完全没有弊端:那就是吃饭的人多了,但粮食产量并没有显着提升——尤其是短期内暴涨的人口,需要现在就有足够的粮食来供养。 李奇入蜀后,将那些因为战乱而空置出来的土地分了一些给原住民,使其有所耕种,更多的空置土地和新开荒出来的土地基本上还是掌握在官方的手中用来屯田。 屯田有两种形势: 一是官屯,由益州兵轮番当值耕种,所得的粮食除了日常所需,基本都纳入到官方粮仓里; 二是民屯,官方出土地和耕种工具,由迁入到益州的流民负责耕种,所得的粮食按照四六分成,即官四民六。 这可比曹操那边的民屯税率低得多了,曹魏实行的是自带耕牛者,五五分;官方提供耕牛者,官六民四。故而那些从中原逃难至益州的流民深感李奇所施的政策是十分优惠的,虽然不如本土自身有土地的人,但是益州境内既安定,税率又低,谁不愿意留下来呢? 另一方面,李奇还对民屯进行了细分改革。 以往皆是以一百人为一屯,有点生产队、大锅饭的味道,这难免使得有些人做事不积极,偷奸耍滑吃现成。(注:史书记载为奴婢各五十人为一屯,即男五十,女五十,共计一百人,主要是为了男女配对,繁衍人口。) 故而,李奇将一百人大屯拆分为小屯,按户计数。 这样一来,便是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的按劳分配制度,大大提高了农户的耕种积极性和劳动效率。 第108章 赴占城益商购粮 初时,典农校尉还以为百姓们虚报产量。可是仔细一想,这产量报得多,上交的就越多,百姓谁有这么傻?几经走访,才明白到“按劳分配制度”的精髓所在。 诸葛亮因此而常道:“主公的思维总是跳脱于俗世之外,深不可测。” 所以,益州的粮食产量就目前来说,供应本土百姓和官兵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但是现在又从南郡迁入一波人口,一时之间也不能耕种,即便耕种,短期也不可能有收成。如此一来,本土的粮食就不太够了,得从其他州郡“进口”。 这件事情,李奇飞书交待王黎来办。 王黎常年混迹益州和交州,在那边已经算得上是知名商贾了。 得到李奇需要进口粮食的指令,王黎、刘宠、张三便疯了似开始在交州收购粮食。 但是粮食作为乱世紧俏物质,不是你想收购就能收购的。 交州的官方会干涉,搞不好还会被抓走询问。 所以王黎等人的收购行动都是秘密的,分批量的,从一些偏远地区收购,然后再绕路送达益州。 像走私一样。 不,这特么就是在走私。 走着走着,王黎发现一个问题:日南郡有些小村庄提供的粮食品种与大路货不太一样,但是量却异常的丰足。 刘宠突然想到,他这次的任务就是寻找有没有新的稻种,产量比较丰厚的那种,而且李奇特别提醒了可以在日南郡转一转。 这莫不是…… 想到这里,刘宠的小心肝砰砰直跳:要升官发财了呀! 为了升官发财……不,为主公效力,为益州百姓谋福祉,刘宠决定亲自走一趟日南郡的顺化县。 据说,顺化县往南便是以前的象林县。 大概在几十年前(公元137年),象林县某功曹之子区逵杀了当时的县令,自号为王,始建占城国。 区逵建国之后独揽大权,好勇斗狠,还想要向北进犯,扩张自己的领土。所以占城国与大汉王朝经常发生战争,打赢了就得意几天,打输了就向大汉王朝进贡。这也只能算是占城国的运气好,赶上了汉王朝的衰败期,交州士燮又不大好战。否则他就一个县的地盘,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 当然,在如今非战时期,民间也时常有贸易往来。 刘宠现在手中的粮食,其实就是日南郡商人从占城转手倒卖过来的。 但是刘宠现在要的不仅仅是现存的粮食,他要的是这个稻种,以及稻种的培育方法。 不过想要去占城国,这需要交州本地的商贾带路引荐才行,否则人生地不熟不说,连语言也不通。可这事儿人家哪儿愿意啊,直接带你去厂家,我还有中间差价可以赚吗? 说来也巧,交州商贾与王黎同姓,名化。 故而王黎借姓拉亲,道:“贤弟的祖籍就在交州吗?” 王化道:“吾自幼在交州生长。” 王黎笑道:“那可真是巧了,我祖上也是交州人,五百年前,我们乃是一家人啦,哈哈!” 王化道:“我祖上是太原人,武帝时被任命益州郡典农官,后辗转来到交州。” 王黎:“……” 我不就是想拉个关系嘛,你躲什么躲。 虽然被套路了,但王黎知道粮食对于李奇的重要性,故契而不舍的跟王化拉着关系,道:“无论怎么说,我们都姓王。不如结为同姓兄弟,将来共谋发展。” 王化尚不知道王黎是益州牧李奇在民间的白手套。既然大家都是普通商人,也就没必要把关系拉得太近——主要现在是你有求于我,而不是我有求于你。将来要是谈起感情,那就太伤钱了。 王化道:“吾闻同姓之间最好不要结拜,万一你说咱们真的是同宗,那很有可能乱了辈份啊……” 刘宠马上接过话来:“那你看我们结拜怎么样?” 王化:“……” 可能是服气了,王化道:“诸位想去日南郡直接与农户交易?其实某以为这并不可取。你想啊,每户农家的产量都不高,你们长途爬涉,挨家挨户去收购,浪费时间,浪费体力,还提高了运输成本。这些事情某已经轻车熟路了,不如就让某来代劳,诸位岂不是可以把时间用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 王黎笑道:“贤弟赚的这都是辛苦钱啊。你说你劳心劳力赚这点车马费有什么意义呢?实不相瞒,我们只是想去了解一下稻种的生长情况,这样也好拟定出更好的购粮计划。贤弟也是商人,应该知道这钱的周转效率越高,生意就越好做,所以我们非常重视每一样货物的购销计划。如果你能够代为引荐,我可以在茶叶和蜀锦的价格上让步。” 这么一说,王化就有些心动了。 老子一生苦哈哈的图什么?不就是图财吗? 如果能比其他商人拿到更低的茶叶和蜀锦价格,这无疑有利于自己扩大销路啊。 再说了,如果自己坚持不同意带他们去占城国,他们也会找别人,那么到时候所有的好处都给别人了呀。 王化是个生意人,他做所有事情看的不是“能不能”,而是“值不值”。 现在在利益上达成了一致,便通过自己的关系,带着王黎、刘宠、张三及扮作奴仆的百余蜀兵到了占城国,并找到了种植水稻的农户。 刘宠也算是屯田专业户了,不过见了占城国的稻禾种植,仍是暗中惊叹。 这些地方的农户连最起码的灌溉设施都没有,稻禾粗放的生长着,全凭天意吃饭,就这样,人家还能一年产粮两至三次。 而且稻禾不讲地利人和,随便一块田就能点种,还不用着移秧。种下之后,旱不求水,涝不疏决,还不用你施粪,培土、除草,基本上可以说是野生生长,偏偏产量还奇高,你说气人不气人。 如果能够把这种稻禾有计划,有管理的种在益州大地,那特么益州人民还不丰衣足食? 王黎与刘宠相互之间对视了一眼,心说:怎么感觉咱们就要为益州立下汗马功劳了呢? 第109章 益州商队陷危机 不过王黎也知道,自己如果要收购种子,王化肯定是不乐意的,这无疑是断了他的长期财路啊。 从占城国到交州地界,一直都是王化的地头,就怕他在暗中使什么坏,远在益州的诸葛亮鞭长莫及,就更别提远在荆州的李奇了。 而且他们从王化的口中得知,占城国有相关律法,即可以交易大米,不得交易稻谷。 因为稻谷也就是种子,平时大家所购的大米只是稻子种子中的淀粉部分,什么也种不出来,而稻谷才是正宗的种子,是可以种出新的稻谷来的。 就在王黎感到为难的时候,突然发现张三与一名占城百姓勾肩搭背的聊了起来,聊得可欢了。 王黎当时就纳闷儿了,张三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的好吧,怎么会占城国的语言?(注:大部份占人的语言属马来-波利尼西亚语系) 王黎给刘宠使了个眼色,让王化带着他们去别处看看,故意将张三留在了这里。 半日后回到住所,张三神秘兮兮的拿出一个袋子:“你们看,这是啥?” 王黎惊愕道:“稻谷?” 刘宠还顾不上种子给他带来的惊讶,在他的认识中,张三是他们三个人中最没文化,最不中用的,当初也不知道李奇为啥会把这小子安排进来。 这怎么就搞到种子了呢? 王黎问:“你会说占人的语言?” 张三道:“我会个屁哟。你得看他表情啊,他说得起劲的时候,你就跟着喝彩,他听不懂你就抚掌;他说得开心的时候,你就跟着笑,很快就把关系建立起来了呀。然后我拿出随身携带的黄金,跟他比划比划,他大概知道我是想要东西,便往家里去拿,拿了几次都不对,后来他终于把稻谷拿出来了。我还不确定这是不是我们想要的稻种,又跟他比划,这个……” 说着,张三指着种子,然后将手扩大,又指着田里的稻禾,问:“这个?” 占人连连点头,张三才确认“这个”(种子)长大了就是他们想要的“这个”(稻禾)。 王黎和刘宠愣了半晌,还是王黎先回过神来。 王黎低声道:“在我们与王化的交谈中,此人多番试探我们来占城国的真正目的。我想他不会乐意看到我们带种子回去的,而且据说占城国也有禁令。” 张三道:“你放心吧,我跟占人交易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在场啊。那占人拿了我的黄金,他总不能自己出卖自己吧?” 王黎道:“但是王化对我们一直有提防,以他与占人的关系,也不难打听你在这儿干了啥。” 刘宠问:“那我们怎么办?” 王黎暗自寻思,他们整日与王化在一起的,如果王化要怀疑或者探访,那疑点都在张三身上。 但是,张三从古城的时候就跟随李奇,也是李奇点名让张三跟着他们来交州的,如果张三真出了什么事,恐李奇那边不好交代。更何况这次能搞到种子,张三是大功臣。 王黎看了一眼那布袋里的稻谷,将其分装在一百个小袋中,令百名蜀兵将其缠在腰上,再穿衣服在外。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异常的。 随后,王黎又唤来一名蜀兵假扮的随从,交给他一封信,道:“务必将这封信送到牂柯郡太守孟节手中,不得有误。” 蜀兵自然服从,不过临行的时候,王黎又道:“你们扮作随从时,都穿了统一的服饰,你穿这身上路太显眼了。我与刘宠又身着锦袍,同样会显得不正常,不如你跟张三换一换衣服吧。” 蜀兵听说这封信务必要交到孟节手中时,便知事态不寻常。 自己受命随王黎、刘宠至此,不就是要解决这些不寻常的问题么。故而当王黎说要换一身寻常的衣服掩人耳目时,蜀兵也并未多想,便与张三交换了衣物——但是他腰间的稻谷没有解下来。 王黎想的是,让这名蜀兵来冒充张三背锅。若事情被王化揭穿,便以这名蜀兵为饵,诱使王化去追捕他,自己趁机带领商队逃回益州。但是,如果这名蜀兵跑掉了,自己这边反而没跑掉,也能靠着这名蜀兵给益州送回一小部分稻谷。 按照占城稻“不择地而生”和“生长期短”的特性,只要不出意外,来年春天就会结出许许多多新的稻谷来。再用这些稻谷播种,不出两年,益州的土地都会是一片金黄色的海洋。 把自己从憧憬中拉回来后,王黎问:“你叫什么名字?” 蜀兵道:“吴二锤。” 王黎道:“这么说,你家里还有一位吴大锤?” 吴二锤点头道:“对,李益州的征兵令是兄弟二人可轮流服役,这两年正好轮到二锤。” 王黎点了点头,这也是李奇促进人口增长的一种方式:如果你家里只有一个青壮男丁又不能缴纳更赋,那是必须服役的,如果死了,那就没了。如果家里有两个青壮男丁,轮流服役,死一个,家里还剩一个。这么一来,大家当然愿意多生了。 当晚,这名蜀兵就摸出住所,朝牂柯郡而去。 第二天清晨,身着随从衣服的张三全程低头混杂在随从中,他们每一个人的腰间都缠了一袋稻谷,并不显眼。 刚一出门,便有数百占人军队拦在了众人的面前。 王黎问道:“诸位这是何意?” 有通汉语的占人说道:“尔等妄图将稻谷带出占城国,这也太不仗义了吧,说好了只是过来看看,竟然还想带走我们的种子,这不是断我们的财路吗?” 王黎陪笑道:“哪有这种事?” 占人问道:“昨日你们中那个叫张三的何在?” 王黎愣了一下,这占人怎么知道张三的名字?就算张三想告诉昨日与他交易的那个人,那个人也听不懂啊。 看来应该是王化将消息透露给占人,也是王化使占人拦截他们,不想让他们带着稻谷走出占城国。只不过王化还惦记着茶叶和蜀锦的生意,暂时不想跟王黎当面翻脸而已。或者说,能够借刀杀人,何必要亲自动手? 占人拉出昨天与张三交易的占城农夫,那农夫已然遍体是伤,想必什么都招了。 第110章 刘宠护粮舍性命 看来事情已经被揭穿了,不过王黎料敌在先,早有准备。 只见他还是装着一脸茫然的样子,问占人军队中的小头领道:“军爷,这是何意?” 小头领实在是拗不过他,便直接拆穿道:“你们中的那位张三从这位老农手中购买了大量稻谷,你还说不知情。” 王黎道:“我真不知情啊!” 然后又回头问随从们道:“你们谁看到张三了?” 众人纷纷摇头,皆说不知。 王黎道:“不好,那张三可能带着稻谷跑了。” 占人清点人数后,发现王黎的商队果然少了一个人,便进屋里里外外搜查,仍然不见张三的踪影。 王黎着急的催促道:“你们还磨蹭什么呀,赶紧带人追啊!” 王黎又招呼随从道:“我们也追!” 王黎想的是,只要跑出占城国的地界就有救了。 虽然王化也可能在交州拦截他们,但是到了日南郡,他可以在最坏的情况下打着李奇的名号向交州官方求助。毕竟交州士燮跟李奇是盟友关系。 然而占人军队的小头领却将王黎拦了下来:“在抓获张三之前,你们谁也不能离开。” 王黎道:“这位军爷,你恐怕没搞懂。如果张三把稻谷带回益州,那我的粮食生意也黄了呀。我比你还急的好不好!” 说着,王黎偷偷给军队小头领塞了一块金饼(汉代金饼为铜质):“拜托了。” 小头领得了好处,便道:“那你们与我们一起追,且不可脱离我的视线范围。” 王黎只好遵从,反正只要离大汉的疆土近一步,自己的心里就安全一分。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大汉朝充满了归属感。哪怕前方是交州,对此刻的王黎等人来说,也有一种家的感觉。 但是到了占城国与交州的边界,占人军队的小头领说什么也不让王黎离开半步。 王黎私谓刘宠道:“如果真让他们抓到那个假冒的张三,恐怕我们就难逃一劫了。” 刘宠道:“我听闻占城国曾经与大汉频繁交战,故而日南郡太守虞国在顺化边境驻扎了重兵,虞国自己也时常到顺化来巡视。既然这里已经是占城国的边界了,要不咱们就拼一把,闯关冲出去。” 王黎回头看了一眼随从,这些可都是蜀中精锐,一个个眼神里早就充满了斗志。 王黎点了点头:“好,可是谁来带这些兵?” 刘宠笑道:“你别忘了,老子曾是牂柯郡太守,跟李奇都干过仗的。” 王黎又岂能不知,只是蜀兵数量着实有限,带兵的怕是会被当成出头鸟打掉吧。 刘宠道:“伯粟兄,你别再犹豫了,咱们兵分两路,各领五十人。你负责带队往顺化县冲,我负责殿后。” 任务分解完成之后,刘宠顿了一顿,又道:“跑的时候,别回头。” 就这么一百个蜀兵,还要兵分两路。这可能是刘宠一生中最无奈的一仗。 刘宠的手渐渐的握紧了剑把,给身边的蜀兵递了一个眼色,众人神色凝重,也慢慢伸手握住了身上的兵刃。 此时,占人士兵也不敢轻易的越界,正叽哩咕噜的说着什么。 忽然,“嗖、嗖”声起,寒光乍现,一柄柄利刃从蜀兵们的鞘中抽了出来,切瓜砍菜般的劈到占人士兵的身上。 占人大惊,哇哇大叫着开始了他们的反击。 王黎将手臂一挥,对着左侧的蜀兵喊道:“你们跟我走!” 刘宠持剑在手,对着右侧的蜀兵喊道:“你们跟我殿后!” 此刻的占人早已心知肚明,对方就是来骗种子的。 不但骗种子,现在还来玩偷袭,不讲武德。 既然如此,占人也顾不上疆界的限制了。 因为早稻是他们赖以提高生活水平的商品,不仅仅是自己吃,因为产量高,还可以卖到其他区域去。你可以买米,但是不能买种子。 占军小头领看着跑出疆界的王黎,立马弯弓搭箭。 刘宠见状,上去就是一刀,将小首领的手腕剁了下来。 但是在斩掉对方手腕的时候,刘宠也感觉到背心一凉,钻心的疼痛,痛得自己叫不出声来。 这一切,跑在前面的王黎自然是不知道的。 因为刘宠说过,别回头。 回头,你会看见自己人有多惨。 区区五十步兵,携带的只是商队必要的防身刀具,要抵挡住数百正规占人军队的前进。而且大家都处在同一个区域,双方皆无险可守,完全是硬拼。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是为了给王黎这一队争取到更多的时间,让他们更接近顺化县,刘宠拼掉了自己的性命。 他当过叛军,但这恰恰证明他不是怂货。 他只是在追求自己的利益而已。 或许他没有对益州百姓的大爱,对李奇也并不是百分之百的忠心。只是觉得,既然要死,唯有战死才能利益最大化,因为他还有后人。 但是不管他的心中是怎么想的,至少他的行动,已经为整个益州的百姓,甚至是整个中原的百姓做出了贡献。 他的阵亡,可能让这种产量奇高,也非常容易存活的稻谷比原本的历史早上几百年传入中原…… 刀光剑影之中,蜀兵一个个的倒下了。但是面对夷人,他们没有一个是跪下的。 王黎自始至终没有回头,哪怕他听到了占人近在咫尺的叫喊声,和耳边“咻咻”飞过的弓箭声。 顺化县的城墙已经就在眼前了。 王黎朝着城楼大喊:“救命啊,我是汉人!” 掺杂在人群中的张三道:“我们这样喊起来太乱了,我数一二三!” “一、二、三,开门啦,我们是汉人!” “嗖、嗖,”又有两名蜀兵应声倒在了血泊中。 顺化城楼上,太守虞国正在巡视防御工事,恰好看到了稀稀拉拉朝顺化城楼跑来的商队。 虞国本是会稽余姚人氏,成为日南郡太守之后,兢兢业业,以德化见着,最终因操劳过度逝世在任上。当他的遗体被送往家乡安葬时,两只大雁竟追逐送葬的队伍到了余姚,栖息在虞国的墓上不肯离去。 这就是着名典故“双雁送归”的由来。 当时虞国认出商队所着的都是汉服,喊的也是汉语,而后面追赶着他们的无疑都是占城夷人。 虞国迅速推断出是占城夷人在欺负汉人商队,这不能忍,立马令人打开城门,率军出城营救汉人。 第111章 虞太守仗义挺王黎 占人见顺化县杀出一波汉军,吓得掉头就跑。 王黎等人因而得救。清算了一下人数,百名蜀兵只剩下十七人,算上王黎和张三,也不过十九人。张三用黄金换来的稻谷损失超过了五分之四。 张三喘着粗气,拍了拍王黎的肩膀:“伯粟兄……” 王黎摆了摆手,道:“先见过救命恩人。” 虞国问道:“汝等乃汉人?前往占城国做甚?” 王黎道:“我等是益州商队,前往占城国买粮,谁知蛮夷见我们身上有黄金,便起了歹意。” 虞国道:“既如此,先随我进城再说。” 张三又戳了戳王黎,喊道:“伯粟兄……” 王黎不耐烦的甩了下肩,感觉后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不过暂时也顾不上,教训张三道:“还未请救恩人姓名,你多什么嘴?” 旁边的虞国听见,心说这商贾还是挺讲究的,便道:“吾乃日南郡太守虞国是也。” 王黎谢过虞国,便跟着汉军入城。 这个时候,张三又戳了戳王黎:“伯粟兄……” 王黎气喘吁吁的问道:“你到底何事啊?” 张三道:“你的背肩上插了一支箭。” 王黎:“……” 麻的,我说怎么这么痛呢! 你小子也不早说。 虞国令县城中的郎中替王黎等人验了伤势,也替王黎拔出了箭头,敷上了草药——当然,费用还是要由王黎的商队自拟。 在虞国的盘问下,王黎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普通商人,现在买粮没买成,还被人家追杀,下次再也不与占城夷人打交道了。 是夜,王黎找到张三,说:“顺化非久留之地,我们最好早些回到益州。” 张三道:“我也想早些回到益州,不过伯粟兄你身上的伤势恐怕不宜长途跋涉。” 王黎道:“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如果王化知道我们逃入顺化县,恐怕还会用别的方法来阻止我们将稻谷带回益州。毕竟,这也关系到他的利益。” 张三道:“我看虞太守挺好的,不如请求他的庇护如何?” 王黎摇了摇头:“虞太守固然是一个好人,但是事关我们得到了占城稻谷,益州的粮食产量翻番指日可待。虞太守身为交州士燮的官员,岂能不考虑益州强大后对交州的影响?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些,等他知道了,恐怕就不再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了。” 张三听得连连点头,看来自己考虑事情还是没有这些老家伙深刻。 第二天清晨,王黎给虞国留下些许金银财帛,并声称等他回到益州后,另有重谢。 虞国本是淡泊名利的清官,虽然王黎不是他治下的人,但怎么说也是汉人。自己身为大汉朝的边疆太守,从夷人手中拯救汉民那是责无旁贷的,于是便婉拒了王黎的好意。 王黎认为时逢乱世,还有虞国这样的官员,真是太不容易了,想着若能活着回到益州,一定要给李奇推荐推荐。 日南郡,太守府。 虞国决定要给占城国王写一封信,既然现在大家处于非战时期,为何还要追杀我大汉子民?是你约束不严,还是有意制造冲突? 信函尚未寄出去,府中有人来报,说有一个名叫王化的商贾求见。 王化常年游离在交州南部和占城国之间,在民间颇有名气,以至于虞国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并不觉得陌生。只是好奇,他为什么会到署衙来? 虞国请王化去议事大厅稍候,将手中的信函斟酌润色了一下,才去见他。 王化见了虞国,原地站着施礼:“草民拜见虞太守。” 虞国虚按了下手掌,示意他可以坐下说话。 王化问:“昨天虞太守是否救了一支益州商队?” 虞国道:“确有此事,阁下莫非为此事而来?” 王化道:“然也。这支益州商队是草民带去占城国的。” “噢?”这倒是让虞国感到有些意外。 王化接着道:“原本,他们只说是要了解一下占城稻禾的生长情况,对占城稻米有更细致的经营规划。不想到了那里,他们用计将我支开,却私下跟占人百姓交易了稻谷。虞太守知道,那稻谷是可以当种子用的。” 虞国对占城稻没什么了解,便问:“商队给钱,农户给稻谷,这有什么问题?” 王化道:“虞太守可能不知道,那占城稻禾极易耕种,生长周期极短……” “你说什么?”虞国突然抬起头来,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他原本以为,益州商队买了占城稻谷后,必然会影响到王化的生意,所以王化才来向他求助,企图将稻谷抢回来。不过这事儿是你们商贾的利益之争,只要大家都合理合法,虞国不可能强行插手。况且,你王化赚了很多钱,会无偿用来建设日南郡吗? 可是当虞国听王化描述了占城稻米的生长特性时,突然就觉得这特么是个宝啊! 近在咫尺的占城国,竟然有这种稻谷,他身为日南郡太守,竟然不知道。 虞国正色质问王化:“既然你早知道占城国有这样的稻种,为何不早报?你知道这可以拯救多少百姓的性命吗?” 王化一懵,这咋还把自己绕进去了呢? 等会儿,先捋一捋哈。 王化道:“虞太守息怒,占城国培育出这种稻谷的时间并不长,我长年在占城国行商,也是刚刚才得知。现在占城国将稻谷列为战略资源,只卖米,不卖谷。益州王黎所率的这支商队暗中购买了人家的稻谷,所以才遭到占城国的追捕。” 虞国道:“那又如何?我大汉引进这种稻谷,便可造福无数黎民百姓,占城国要敢不服,那就疆场上见。再说了,我们一不偷,二不抢,是用真金白银买回来的,他占城国的禁令只对他自己的子民有效,结果他们连自己的子民都禁不住,怨谁?” 王化是万万没想到,虞国的立足点并不在交州,更不在日南郡,而是在整个大汉王朝。 其实虞国的这种心态,很大程度上是源于他所处的地理位置。 本来交州就长年不与各大诸侯开战,而虞国又身处南疆,更多的是跟占城国这样的异邦打交道,所以他给自己的定位是大汉边防守将,而不是某个诸侯的打手。 尽管如此,王化还是要多提一嘴:“可是王黎把稻谷带回益州,只能使益州更加强大起来。那我们交州地处益州东南部,岂不是……” 第112章 王伯粟长山嘱后事 虞国这才明白王化的意思,他是真的想把王黎这支商队拦下来——但目的绝不是为了什么大义。 不过虞国也明白到,就算自己能立足整个大汉王朝来考虑问题,可李奇不一定会这么想啊。 既然自己对王黎有救命之恩,何不趁他回到益州之前,直接从他手上购买稻种? 想到这里,虞国觉得确实应该先把王黎拦下来。 于是,虞国带了一批侍从,连忙往北追去。 日南郡以北是九真郡,距离益州地界绝不止几天的行程,虞国想要追上王黎等人并不难。 但是王黎最担心的就是交州官兵的追赶,所以根本就没有走官道大路,而是率领商队进入了长山山脉,打算沿黑水河直接进入益州郡。 长山山脉近乎原始森林一般的存在,不止有猛兽出没,还有瘴气毒雾,即便是身体健壮的人也未必能够顺利通过,就更别说王黎这种有伤在身,还长年养尊处优的人了。 入山不到两日,王黎的伤口就感染了。发热、昏厥等症状时有发生。 王黎气息虚弱的告诉张三:“我怕是回不去了,告诉李益州,我王黎只能帮他到这里了。” 张三急坏了,他知道王黎对于李奇的重要性。 在西城时,王黎就以自身的信誉替李奇担保,这才有西城豪强借钱给李奇征兵买粮; 后来,王黎又与李奇联手操纵蜀锦价格,破坏益州的粮食体系,李奇才能在入川的时候顺风顺水; 李奇入主益州后,王黎又奔波于益州郡、牂柯郡和交州各郡,替李奇经营蜀锦、茶叶,筹备军饷物质; 现在更是拿到了占城稻谷,即将解决益州粮食产量问题,这是何等的大功啊! 张三哀求道:“伯粟兄,你一定要挺住啊。不如我让一波人先行,到益州郡搬取救援;我替你把张仲景找来。” 王黎摆了摆手:“长山山脉险峻难行,我们也就这么丁点儿人了,再分散,恐怕一个都回不去了。” 张三道:“可我们也不能就这样抛弃你呀。” 王黎愣了一下:“我特么也没叫你抛弃我呀,我只是趁着脑子还清醒,把想说的话先说了。” 张三:“……” 王黎接着说道:“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告诉李益州,其实……其实我儿子也挺会做生意的。” 张三连连点头:“我懂了。” 王黎讪笑一声:“你懂个屁呀。我儿子只擅长跟汉人打交道,你懂了没?” 张三这次是真的懂了。 王黎希望李奇能够看在自己为他捐躯的份上,提拔照顾一下自己的儿子。但是千万别把他的儿子派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受苦了。 荆州,江夏郡。 周瑜久攻下雉未果,程普建议道:“关羽、张飞皆世之虎将,不过他们只擅长陆战,却不擅长水战。不如由某引一军,沿蕲水而上。彼若在江上与我们作战,定然占不到便宜,若不在江上拦截我军,我军则可顺势而上,直捣邾县,继而取西陵。” 西陵乃是江夏治所,若得西陵,无疑是端了刘备的老窝。 周瑜沉吟片刻,道:“德谋(指程普)之言甚善,不过为了防止刘备在下游断我们的归途,需要让人留守此地。” 程普道:“大都督只管在此与刘备周旋,某自引本部军士,乘楼船而进。” 周瑜大喜,便令程普领本部军士,又助他三千人,绕过下雉,直捣西陵。 只不过程普大张旗鼓的驾驶楼船,刘备这边早就探到了消息。 刘备一边让关羽遣水军拦截,一边与孙乾、糜竺商议:“江东兵多粮足,民众咸服,而我们在江夏立足未稳,倘若长久相持,于我不利。今李奇在江陵屯兵十分之众,我欲向他求援,未知列位有没有好一点的说辞。” 糜竺道:“江东起兵攻江夏之前,李奇就对我们有暗示。这个暗示不仅是说孙权可能会向江夏用兵,也在表明他们与孙权已经结盟。想让李奇出兵相助,恐怕不太容易。” 孙乾道:“李奇与孙权结盟,目的是为了防曹操。今曹操赤壁兵败,短期内恐怕不会再次南下,这个结盟其实是没有太大意义的。乾愿凭三寸不烂之舌,让李奇出兵。” 刘备喜道:“吾有公佑,方觉心安啊。” 孙乾与李奇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交道了,每次李奇对他都是盛情款待。就算谈不拢,李奇也不会把他煮了吃了。 所以拜访李奇对孙乾来说,其实是一份优差。 此时的李奇刚刚接到益州方面的急报:王黎商队在日南郡南部的占城国找到一种稻谷,不仅耕种方便,生长周期还贼短。为了得到这种稻谷,百人商队回来的只有不到二十人,刘宠战死,王黎身负重伤,目前已回到成都由张仲景亲自治疗。 急报中,详细记录了王黎这一行所遭遇的事情。 虽然李奇觉得记录中的描述涉嫌夸大其辞,但是依稀也能看出王黎他们的不容易。 尤其是那个叫王化的,竟然早就知道占城国有早稻品种了,却不将其引进到交州来。要说这些商贾都是为利益而生的,能搞垄断,何苦要弄得交州大地遍地开花呢?所以站在私利的立场,他原本也没有错,错就错在刘宠及数十名蜀兵因他而死。 如果不把这个叫做王化的人给收拾了,我益州的商队还要混吗? 李奇想着如何跟交州刺史士燮交流一番,看他能不能交出王化,顺便再把占城国给占了——占城国就是大汉曾经的象林县,自古以来就是大汉的疆域。 正想着,忽闻刘备使者孙乾到。 法正道:“主公,我们赌一碗酒,孙乾是来求救的。” 李奇道:“不赌。” 法正:“……” 看来自己输给李奇的那碗酒是永远也追不平了呀。 孙乾入府,俱言江夏战事。 李奇道:“我与孙权有盟约,誓不动刀兵,实难相助啊。” 孙乾道:“李益州此言差矣。昔日曹操举兵南下时,我们也与孙权有过同盟关系,可曹贼前脚刚走,孙权便向我们用兵,这种盟友关系,又有何用?如果曹操三五年内不南下,孙权平了江夏,恐怕就会向南郡、长沙、桂阳等地用兵了呀。愿李益州明鉴。” 李奇想了想,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第113章 蜀军一动四方惊 在原本的历史上,刘备差不多就是自己现在的位置,孙权不是也一天念叨着荆州,想要祸祸刘备吗? 虽然刘备还在荆州的时候,他一直也没有成功,但是刘备入蜀后,孙权便借着关羽北上攻曹的时机,立马把荆州偷袭了。所以孙权这家伙,牛逼的时候是“江东至尊”,怂逼的时候就是“大魏吴王”,根本没个准信。 故而孙乾又进言道:“纵观天下,李益州所虑者,既非我主刘皇叔,也非江东孙仲谋,而是曹操。可袁绍兵败于官渡之后,唯有我主刘皇叔敢与曹操对敌,也唯有我主刘皇叔不可能与曹操站在同一阵营。今李益州若坐视刘皇叔被孙权吞食,是损一盟友,得一劲敌也。” 这特么就差点把李奇说动了呀。 主要是李奇现在想在益州发展经济,不太想动兵啊。 就益州现在的情况,如果来一次大败仗,就会出现“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的状态。 你敢保证百战百胜吗? 不能吧? 所以得把底子增厚一点,再考虑进击天下的事情。 法正道:“孙公佑所言不差,若主公实在不想对江东用兵,也可以修书一封给孙权,说之以利害。” 李奇想了一会儿,道:“修书就不必了,我自有主张。至于公佑,可等周瑜退兵之后再回江夏,如何?” 孙乾道:“蒙李益州盛情,乾愧不敢当,唯愿回到江夏,与刘皇叔共存亡也。” 李奇叹道:“公佑真忠义之士也。” 送走了孙乾,李奇对荆、益两州的防御做了重新部署,以防曹操。 现在谋士武将相对之前来说,要多得多了,可以调整一下防御人手。 李奇唤魏延道:“我欲使文长镇守汉中,未知文长打算如何御敌?” 魏延道:“我会充分发挥汉中的地利优势以予防御。若曹操亲统大兵而来,延为主公挡之;若曹操领一上将统兵十万而来,延愿为主公吞之。” 李奇笑了笑,暗道魏延还是那个魏延。 不过历史证明,魏延在镇守汉中期间,的确做到了让汉中固若金汤。 遂任命魏延为汉中太守,又让霍峻为副将,黄权为参军,共保汉中。张任仍守阳安关。 另一方隘口就是防御东三郡入侵的大巴山及阆中一线,考虑到邓芝之前在保卫阆中做出的成绩,李奇决定继续任用邓芝,并让廖化、冯习、朱灵等人辅之,以保大巴山防线。 最后,李奇留甘宁、法正、沈弥、娄发、陈应守南郡,因为甘宁是江贼出身,熟悉水战。 自与徐庶、赵云、黄忠、孟获领兵三万,南渡长江至公安。 李奇这一动兵,有两方势力开始感觉到惴惴不安了。 李奇大军在公安休整两日后,继续南下。 这次出征,李奇没有对任何人说征战计划,大家只是跟着走就对了。 与李奇只差一个马头的赵云忍不住问道:“主公,我们这次是打哪里呀?” 李奇笑道:“你猜。” 赵云道:“南下后往东是扬州豫章郡,继续往南可抵达交州苍梧和南海。我猜不到。” 李奇道:“猜不到就对了,我就是想让对方也猜不到。兴许……我们谁也不用打呢。” 所以这一路,连主将赵云都不知道要打那里,其他势力就算打探到李奇举兵南下,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只要凭着时局,靠着自己的脑补来分析。 首先是孙权这边,张昭道:“闻李奇兴兵之前,孙乾曾拜谒过李奇。莫不是他们与刘备达成了什么条件,想趁着我军主力在江夏与刘备周旋时,攻我豫章郡?” 孙权道:“江东也曾与李奇结盟,说好了互不动刀兵的,李奇又怎会背弃盟约?” 张昭道:“昔日李奇与张鲁也曾经结盟啊,到最后还不是把汉中给占了。” 孙权道:“那是张鲁自己不守盟约,趁着西川局势不稳,妄想南下分一杯羹。” 张昭道:“话虽如此,可是张鲁刚刚南下,任东便望风而降,西川局势一下子就稳定了,我觉得这事儿总是有些蹊跷。” 孙权点了点头。 现在这世道,盟约确实不怎么值钱。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自己与刘备也结过盟,还不是一样照打不误。 所以李奇这支兵马不能不防。 孙权即令太史慈率一军前往豫章郡驻守,以防李奇突然施以偷袭。 当然了,如果李奇真的要打豫章郡,仅仅靠一个太史慈是防不住的,只能稍作抵抗,拖延时日。故而孙权又令周瑜回军柴桑,以防不测。 却说周瑜久攻江夏未果,又折了吕蒙,士气衰减,早就想撤军了,就是没找到一个好的台阶。 这下好了,刘备,我周公瑾不是打不过你,是为了回去防止李奇背刺,咱们来日方长。 其实刘备也够呛的,否则也就不用向李奇求援了。 周瑜一撤,刘备就像把脑袋埋进水里一柱香的时间,现在终于可以抬起头来换口气了。 孙乾道:“李正泓既要遵守他与孙权之间不动刀兵的协议,又要解我江夏之围,故而举兵南下以作疑兵。孙权以己度人,担心李奇背刺,故而撤军。” 刘备道:“好一招围魏救赵。来日,公佑当备厚礼以谢李奇。” 张飞道:“大哥,这次我去吧。俺老张这辈子除了大哥、二哥,就服李奇这小子。我跟他也有许久没见了。” 刘备笑道:“翼德能去就最好了。” 刘备对张飞的忠诚度那是没有任何怀疑的,换了别人,还生怕被李奇骗过去了,但三弟绝无可能; 另一方面,张飞与李奇之间也是旧相识了,如果不是张飞在古城结交了李奇,刘备也不可能与李奇相识。若无李奇,那么这一路走来,不知道要多走多少弯路——刘备是这么认为的。 本以为周瑜退军之后,李奇已经达到了围魏救赵的目的,自然就会回到江陵来。张飞已经喜滋滋的令人准备礼物了。 可是没多久,探子又传来消息:“李奇的三万大军继续南下,已至桂阳郡。” 张飞:“???” 刘备道:“看来李奇这次绝非仅仅是为了围魏救赵,他还有另外的目的呀。三弟你也别急,等他回到江陵,再往拜会不迟。” 于是,张飞只好免为其难的把那些准备好的美酒自己先喝了——太委屈了。 第114章 益交二州再会盟 孙权这边听说李奇已至桂阳郡,紧张得觉都不敢睡,连忙召集文武议事。 张昭道:“李奇这么个搞法,我们很被动啊。不如直接修书给他,问他到底想干嘛。” 周瑜却很硬气,道:“我们只管做好防御,他若来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便是了。修书询问对方的意图,是露怯也,定然会遭到天下群雄的嘲笑。” 周瑜这话,孙权就比较爱听。 赤壁之前,张昭就是主降派,孙权嘴上不说,心里面是很不满意的。 张昭大概是老了,硬不起来了。 相对而言,孙权就喜欢周瑜在关键时刻能够硬得起来。 事实上,除了孙权这方势力对李奇的兴兵感到担忧以外,还有一方势力也正在思考应对之策。 那就是交州刺史士燮。 士燮已经从日南郡太守虞国那里得到了关于益州商队的消息。 当初交、益二州会盟时,李奇便提到了两州之间需要互通有无,促进商业发展。所以,有李奇这么一个官方后盾,益州商队在交州还是挺受欢迎的。 这次王黎的商队在占城国损失了五分之四,刘宠战死,王黎也还没缓过气来,李奇举兵南下,莫非是要借道交州,去攻打占城国? 虽然两州交好,但是也不好让你主力大军横穿交州全境吧?谁知道你半路上会不会突然闹点动静出来,把交州给占了?这年头,谁能对谁有着百分之百的信任呢? 可是不让李奇借过,士燮需要一个好的说辞,而不是强硬拒绝。 可尼玛李奇你究竟是要干啥,能给个准信不? 就像周瑜说的,我虽然不知道你要干啥,但如果我主动问起来,又会显得很怕你。 士燮之子士徽道:“父亲,何不放李奇进入交州境内,我们给他拿个关门打狗。若李奇死,则荆、益二州必乱。我们让孙权取荆州,自己取益州,如何?” 士燮叱之道:“吾素来没有问鼎中原之意,唯求交州百姓能够在安定的环境中生活而已。汝之计即便成功,也徒使生灵蒙难;若不成,更是交州军民的灭顶之灾。今后不可再提。” 新投奔士燮不久的刘巴建议道:“公子的建议太过鲁莽,李奇所带三万人马皆久经沙场的精兵,更兼赵云、黄忠皆有万人不挡之勇,倘若一时拿不下李奇,荆、益二州必然同时向交州用兵,如此则交州不再归士公所有矣。” 士徽有些不高兴,自己的提议被老爹否定也就算了,你一个新来的文官,懂毛军事? 于是士徽问刘巴道:“子初有何良策?” 刘巴道:“我有一计,可使李奇不能进入交州,且能为主公谋福祉。” 士燮虽然有仁德之心,但他不是傻子,并不会认为天下诸侯都跟自己一样仁德。所以士燮最担心的是李奇借道交州,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既然刘巴说有办法让李奇不能进入交州,士燮倒是很想听听。 刘巴道:“士公与李奇有盟约,且益州商队一事,日南郡太守虞国有恩于彼,故而李奇并不会突然与我们为敌。所以李奇兴兵至此,极大的可能性是借道消灭占城国。士公可以对李奇说,此去占城国路途遥远,山川险阻,不宜大军通行。占城不过弹丸之地,我们就能帮他灭掉。一来尽盟友之谊;二来李奇再无借口进入交州;三来我们可以通过攻打占城,扩大自己的领地,并获得他们的早稻种子。” 正在士燮踌躇不定时,李奇终于还是给了他一个准信:约出来聊聊天。 士燮:“???” 你兴兵三万,就是为了过来跟我聊聊天? 我怎么觉得有点儿不靠谱呢? 兴兵三万只为聊天,这看起来的确不靠谱。 因为士燮不知道,李奇这一行是有好几个目的的:一是吓唬孙权,让他从江夏撤兵;二是震慑士燮,希望在接下来的聊天中,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 距离上一次交、益二州在广郁县的会盟,又是几年光景了。 这一次,大家约在了桂阳郡与苍梧郡的交接处再度相会。 如今的士燮已是七十一岁高龄,却依旧精神抖擞,办事精明。 所谓“人生七十古来稀”,更何况是狼烟四起的三国时代,士燮能活这么大岁数其实也挺不容易了,可怜还要跑这么远来跟李奇见面。 李奇以晚辈之礼与士燮相见,又送上荆州的一些特产,甚至还从荆州带了厨子来,专程为士燮烹制了闻名遐迩的荆州鱼糕。 相传鱼糕为舜帝妃子女英所创,注重原汁原味,淡雅爽口。在原本的历史上,一直到清朝都是宫廷名菜。 乾隆曾赞之曰:“食鱼不见鱼,可人百合糕”。 这句诗不仅体现了乾隆对鱼糕的高度赞美,也体现了乾隆一生四万五千首诗的平均水准…… 对于李奇的盛情,士燮自然是感激不尽的。 士燮问道:“正泓率军三万,远赴苍梧,莫非就是请我这个老家伙吃鱼糕的?” 李奇笑道:“不瞒士公,我率军三万,主要是想围魏救赵,让孙权从江夏撤兵。” 士燮:“噢?” 李奇解释道:“曹操,汉贼矣。但同时,曹操也是当世雄主。吕布授首,袁氏覆灭,北方已被曹操一统,如果我们南方几个小诸侯不能合作起来与之对抗,还整天想着相互攻掠,恐怕汉室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士燮叹道:“想我大汉王朝曾经何等的辉煌,没想到落到如斯境地,真是可叹。” 李奇道:“士公也不必悲叹,虽然大汉走到今天实非我们愿意看到的,但即便如此,各路诸侯还能在内斗的同时吊打周边,真可谓强汉也。” 士燮没有说话,而是以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李奇。 他发现这个年轻人似乎跟别的诸侯不一样,这个年轻人对于大汉,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感,甚至比自己这位老人家,更有归属感。 李奇看着远方天边,说:“西方马腾父子足以震慑羌族,北方曹操吊打乌桓,东方孙权时不时的跑山越去抢劫人口,谁是我大汉的敌手啊?” 停顿了一下,李奇故作感慨,道:“王黎逃向顺化县时,对着顺化城门大喊‘我是汉人’,日南郡虞太守即开城出兵相救。我想这一刻,王黎的内心是很激动的,他可以为自己是汉人而感到骄傲。” 士燮经他这么一类比,似乎明白了什么,道:“所以,占城国这么不给面子,正泓你打算给他点教训?” 第115章 赠粮食李奇显大义 面子什么的不是最重要的。 李奇也自问自己的面子还没有大到国外去。 但是占城国有早稻,又是从大汉的疆土独立出去的,李奇可以有一万个必须要收服占城的理由。 李奇道:“在士公面前,晚辈不敢来虚的。就说占城国的稻谷,士公岂无意乎?” 士燮:“正泓的意思是?” 李奇道:“占城国原本就是大汉的疆土,区逵谋反杀县令,自立为王,我们只是要求物归原主,维护大汉领土完整而已。这不过分吧?况且占城地方不大,野心不小,时常有向北方扩张的举动,士公的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 “这件事情,如果士公能够办妥,我就不参与了,到时候还望士公多与我们交易早稻种子,使交、益两州的百姓能够丰衣足食。当然了,如果士公不愿出兵,便请士公借道,容我去收服大汉遗落的疆土。事成之后,占城恢复象林县,设置县令,归交州所有。士公可以在牂柯、零陵或桂阳的交界处划一同领土面积的县城给在下就可以了。” 士燮道:“兵者,国之大事也,不可不察。正泓恕我不能马上给出答复。” 第一次会晤,李奇表达了他对士燮的敬重和对大汉的归属,同时抛出了一个问题。这就达到目的了。 现在期待第二次会晤。 中场休息的时候,赵云问李奇道:“如果士燮不同意攻打占城国,难道我们真的跑那么远去打?先不说劳师远征,胜败无常,如果我们走远了,曹操、孙权突然对荆、益二州用兵,如之奈何?” 徐庶笑道:“子龙想得够远,不过依庶之见,士燮一定会出兵攻打占城国的。只是我不太明白,主公这么做,有何目的?” 李奇道:“占城离我们太远了,就王黎带回来的那点稻谷,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解决我们的粮食问题。如果士燮拿下占城,是可以跟我们交易稻谷的。此其一也;其二,商队是益州经济发展的根本,我就是要告诉天下人,所有伤害益州商队的行为,都必须付出代价。最后,象林县自古以来就是我们大汉的领土,必须拿回来。” 如果现在不拿回来,将来这块地方就永远都不会再属于我们的领土了。 与此同时,士燮也在内部商议。 交州真的是很久没有用兵了,所以关于打仗这种事情,士燮愈发谨慎。 刘巴叹道:“我早就劝主公出兵占城了,现在却被李奇提了出来,我们只能被动顺从。落得个顺水人情也没做成,真没劲儿。” 士燮:“……” 尼玛这是下属跟主公说话的态度吗? 刘巴这个人是很直的,他在刘备集团上班的时候,连张飞都不放在眼里,诸葛亮劝说亦是无用,至使刘备震怒。 所以,没有一定的气量的主公是很难容纳下刘巴的。 士燮在交州当了几十年土皇帝,也算是德高望重了,故不与刘巴计较,但心里还是不痛快的。 下属薛综又道:“以愚之见,攻打占城势在必行。一为早稻,二为领土,三为避免李奇借道交州。” 士燮之子士徽也赞成攻打占城,至少交州的士兵应该拉出去实战一下了,占城是个不错的选择。 既然所有人都倾向于攻打占城,士燮便也没什么好说的。 在与李奇的第二次面谈中,士燮表明态度,同意了李奇的提议。 李奇道:“维护大汉领土完整,不是士公一个人的责任。若士公出兵占城,奇愿赞助粮食一万斛。” 士燮没想到李奇这么慷慨,又没说打下占城之后会分他一杯羹,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难以置信的士燮问李奇道:“正泓真的助我一万斛粮食?” 李奇道:“当然了,我说过,维护大汉疆土,人人有责嘛。” 士燮起身拱手道:“正泓真忠义之士也!士某佩服、佩服!你就静候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之后,士燮静静的看着李奇,等他提条件。他始终还是无法相信,李奇会无偿赞助他一万斛粮食。 但是很奇怪,李奇没有向他提任何条件,就连擒拿王化,李奇也没有说。 士燮对左右道:“李正泓非常人也,不能以常人的心性去窥探他的内心。” 刘巴又建议道:“吾闻益州商人王黎在西城时便支持着李奇,二人关系匪浅。今王黎商队之难,与交州商贾王化脱不了干系,不如擒王化,献李奇,以表谢意。” 士燮想了想,道:“王化乃交州本土人,我若擒而献给李奇,恐寒交州商贾之心。” 刘巴没辙了,这特么言不听,计不从,不如去之。 其实不止士燮看不透李奇,就连李奇身边的人也对此不解:既然士燮已经答应出兵占城了,又何必还要奉上万斛粮食呢?要知道战乱年代,兵祸不休,粮食是最宝贵的。 这件事情李奇没有跟身边的人分享想法,其实他只是想试一试。 在原本的历史上,士燮最终归附于孙权。 其原因并不是孙权派兵征战交州,孙权仅仅只是派了步骘去担任交州刺史,士燮就非常配合的将权力交接了。 因为就当时的环境来说(公元210年),曹操离得太远,如果孙权要攻打交州,曹操是没有能力来救援的;而刘备的发育还不完善,唯有与交州接壤的孙权具有较为强大的实力。 当然,士燮在交州经营了几十年,就算名义上接受了步骘为交州刺史,但他在交州的名望还是很高的。 直到公元226年士燮去世,孙权把士燮之子士徽调到偏远的九真郡当太守,才夺得了实际上的交州控制权。但是士徽因为不满孙权的这一作为而发动叛乱。 孙权派吕岱前往征讨,吕岱先劝降士徽,再处死士徽,完美体现了东吴集团出尔反尔的优良传统。 所以,这跟李奇送粮食给士燮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太大了! 既然士燮没有问鼎中原之志,李奇便要效仿孙权的策略和平演变交州。 在此之前,李奇尽可能的在士燮的面前展现出他对大汉的归属感以及大度、忠义和强大的人设,待时机成熟之时,兵不血刃就能拿下一整个交州,区区万斛粮食又算得上什么呢? 第116章 回蜀郡李福谈正事 截止目前,李奇穿越对于后世最大的功绩便是维护了大汉朝领土的完整,以及后世的孩儿们可以少背一篇叫做《短歌行》的古诗和少背一篇叫做《孙权劝学》的古文。 在桂阳郡的时候,李奇进一步总结和规划了荆南四郡的工作,对李严、蒋琬、潘睿、刘敏的成绩给出了高度评价。 主要表现在:经济运行总体平稳;防御结构和战略布署日渐优化;民生进一步得到改善,饿死率大大降低。 考虑到东部来自孙权方面的潜在威胁,李奇调李严为长沙太守,又让五溪蛮首领沙摩柯率部驻扎桂阳,协助刘敏做好防御工作。 安排完毕之后,李奇打算趁着四方安定的间隙,回一趟成都,将早稻种植的工作落实了,再安抚一下为获得早稻而做出巨大牺牲的益州商队。 此外还有一件重要事情:查一查账目。 查账目倒不是信不过李福和诸葛亮,主要是想看看有多少盈余额。 现在战线已经推至荆州一带,要为北上中原做准备了。 李奇经鱼腹县、巴西郡、广汉郡至蜀郡成都,一路考察民生、教育和经济建设工作,历经近三个月才回到成都。 此时的王黎本在成都养伤,在张仲景的亲自调理下,伤势已经日渐好转。只是年纪大了,估摸着以后也不能太辛苦。 王黎正欲回梓潼时,闻李奇回来了,顿时躺回到医馆的病床上起不来了。 张仲景问道:“伯粟你这又是干什么啊?” 王黎故作痛苦的说道:“头有点晕,不知道是不是箭伤感染后遗症。我担心走不远就旧病复发了,还是躺你这儿安全些。” 刘登笑道:“这是李益州回蜀综合症。” 张仲景好歹也是做过官的,刘登这么一说,顿时就明白了。 不过念在王黎这次的功劳上,张仲景也难得戳穿他了。 李奇为了表示对这次购粮行动的高度重视,故而尚未回家,便先往医馆探望王黎。 王黎激动得“想要”从病床上爬起来,李奇连忙将他按回到床榻上,道:“伯粟兄这一路辛苦了。” 王黎道:“惭愧,惭愧。能够带回这些许稻谷,全靠张三老弟的功劳;刘世信更是在护谷的途中舍去了性命。我王黎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王黎又将占城一行的事情口述了一遍,李奇感诸位之功,辟用王黎之子王雷为官,学着管理益州商务事宜;又厚待刘宠子女,只待他日大业有成时,也能给刘宠追封一个侯位。 对于张三,李奇一直觉得这小子机警有余,学识不足。为将恐被敌兵戳于马下,为官又与诸文士格格不入,想要升赏他,确实找不到合适的位置。便劝张三道:“你还年轻,有机会到蜀郡的学堂多学习一些文化,这样我才能提拔你做官啊。” 张三起初是不愿意的,但是想到能有机会做官,便毅然成为了蜀郡学堂年纪最大的一名学生。 新任蜀郡学堂话事人的尹默乃作文一篇,名曰:《李奇劝学》。 “初,奇谓张三曰:‘卿今当涂掌事,不可不学!’三辞以军中多务。奇曰:‘吾岂欲卿治经为博士邪!但当涉猎,见往事耳。卿言多务,孰若吾?吾常读书,自以为大有所益。’三乃始就学。及王黎过蜀郡,与三论议,大惊曰:‘卿今者才略,非复法外狂徒!’三曰:‘士别三年,即更刮目相待,伯粟兄何见事之晚乎!’黎遂拜张三,结友而别。” 却说李奇在医馆探访王黎时,任絮忽至。 任絮听闻李奇回到成都,当然是想第一时间与夫君见面了,没想到李奇却去了医馆探望王黎。故而任絮以请教医学问题为名,前往医馆拜访张仲景,这才与李奇相见。 其实李奇也不是没有想念过府中娇妻,只是身处益州话事人的位置,的确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稍有一个决定不慎,便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这次回到成都,李奇向任絮承诺:只要无战事,便在成都多待一些时间,以慰彼此相思之苦。 结果承诺还不到一个时辰,刚回到府中的李奇便被李福相约谈话。 李福道:“这次兄长连下荆州五郡,打出了我们蜀军的威风。蜀中百姓、士族无不钦佩,就连税赋也交得更积极了。” 李奇笑道:“枪杆子里出政权。我们越有实力,世家豪强的依附之心就越强。” 李福道:“说到世家豪强,兄长还记得当初与任氏联姻所为何事?” 李奇道:“自然是近一步拉拢益州本土势力,安定益州百姓啊。” 李福笑着摇头道:“非也,非也。最重要的还是替咱们李家开枝散叶呀!你说你这一去经年,进度都快被我赶上了。” 李奇正色道:“孙德,你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既然你知道我的任务是要开枝散叶,那你还拉着我在这里瞎扯什么?” 李福起身拜别:“不耽误兄长的正事了。” 李奇这才回到府中,与任絮完成开枝散叶的艰巨任务(此处省略一万五千字。) 另一方面,诸葛亮与徐庶也在秉烛夜谈。 诸葛亮道:“自隆中一别,不想今天方才与元直再见。” 徐庶道:“孔明你现在任蜀郡太守,又总揽益州政务,吾等不及了。” 诸葛亮笑道:“吾听闻元直刚到主公帐下,便破了曹仁的八门金锁阵,他日在主公麾下驱策,立功的次数不会少的。对了,令堂还好吗?” 诸葛亮一直在蜀中繁忙,只知道徐庶后来投奔了刘备,然后在江陵被李奇给“生擒”了,他什么时候去的曹操那儿还不知道呢。 徐庶默然片刻,将徐母之死说与诸葛亮。 诸葛亮听完之后,嗟叹不已,道:“还是当初李益州想得深远,早早的就将我的家属接到蜀中来了。所以跟一个优秀的主公,是非常重要的。主公对我们的信任、关怀是我们发挥才能的基础。元直得以投奔主公,虽然晚了几年,但终归是踏上了正途。” 徐庶:“听君一席话,伤害有点大。” 第117章 停马坐爱枫林晚 数日之后,李奇乃召成都文武议事。 谈及在江陵外围设伏曹操,却差点被曹纯活捉了时,李奇道:“这次与曹军正面在陆地上交锋,深感其骑兵的威力。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够组建一批属于自己的骑兵队啊。否则将来北上中原,是要吃大亏的呀。” 董和道:“若欲图中原,组建骑兵队是势在必行的。只是南方马匹充作战马,与北方骑兵并不占优势。” 李奇道:“诚然,南方马匹不如北方战马高大强悍,但是用于追击、突袭则绰绰有余。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有一批能够驾驭马匹的骑兵队伍,那么以后若能缴获战马,也能派上用场不是么?” 如果没有骑兵,那么缴获的战马就只能杀了吃肉。 在战马紧俏的年代,这不是搞笑吗? 诸葛亮道:“亮知主公早晚也会组建骑兵的,故而对南方马匹做了一系列的了解和性能测试。其中乌蒙一带盛产良驹,号为乌蒙马。此马体质高大,精神力量分外出色,关节强韧,筋腱发育良好,列于凡马内,不啻鹤立鸡群。” 李奇闻之大喜。 这一点的确是他的知识盲区,没想到诸葛亮早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原本现在产马的主要是凉州、并州和幽州。 并、幽二州在曹操手上,这个想都不用想了。 凉州马腾与李奇的关系不算太差,但是即便马腾愿意把战马卖给李奇,也要考虑西北战马在荆、益二州会不会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另一方面,要把战马从凉州运输到益州来给士兵们训练,也存在极大的运输困难。 既然益州境内就有不逊色于北方战马的马种,这就最好不过了。 但是这儿有个前提:并不是随便拉一匹乌蒙马出来,都能够媲美北方战马。乌蒙马是需要精挑细选,然后严格训练,才能够媲美北方战马的。 要培养出优秀的乌蒙马,需要的不仅是时间、耐心和精力,更需要大气和一种非凡的残酷。 马驹出生后,首先要照顾好“产妇”,要确保充分的营养,并保持马棚的整洁卫生,使产后的母马能尽快恢复强健,使马驹秉承的先天之气能及时得到后天的培补。 马驹长到三个月大时,就其体形、骨骼,关节、蹄掌、反应作综合评价,将先天条件最优秀的选出来训练。 训练的方法也极为严格,甚至近于残酷。 训马人会先把母马系于悬崖之巅,马驹系在崖下,不给饮食,让其饥渴。饥渴难耐的马驹渴望母乳而不得,始则焦躁,继则萎靡。待饥渴难耐的马驹确实无法忍受了,解开揭绊的绳索,马驹初还有几分胆怯,随后便朝悬崖之额的母马奔去,“奋蹄奔踔而直上,不知其为峻也”。 再把母马和马驹的位置交换,“系其母于千仞之下而上其驹,母呼子应,顾盼徘徊而不能自禁,故驰之,则狂奔冲逸而迳下,亦不知其为险也”。 同样的训练要选择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气候条件反复多次,且不断加大训练强度、难度。 在这个过程中,马驹或畏惠、或伤残,不堪造就,则自然淘汰。能经受住考验的,其胆练矣,其才猛矣,其气肆矣,其神全矣。 (注:乌蒙马训养方法参考《昭通志稿》) 现在有了战马来源,还需要组建和训练骑兵的人选。 这个似乎没有别的选择,因为在李奇的队伍中,唯有赵云是北方战将,且曾经为公孙瓒麾下白马义从的一员。所以赵云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骑兵组建者。 于是,李奇让赵云自己在军队中挑选士卒,组建并训练骑兵,以备后用。 由于诸葛亮早就开始留意乌蒙马,故而已挑选了数十匹至蜀郡,供李奇参详。 李奇现在骑马没什么问题了,但是不会相马。 最后是赵云帮他挑了一匹健硕的乌蒙马,道:“乌蒙马中的佼佼者,果能与‘乌孙’、‘汗血’等所谓天马比肩而立。” 李奇乃定此马为坐骑。 赵云道:“曹操有‘绝影’和‘爪黄飞电’,主公亦可试为此马命名。” 李奇想了半天,好名字都被古人取了,自己的原创能力又不咋的,索性道:“幻影,如何?” 赵云等人连连称道,觉得似乎比曹操的绝影更加神秘高端。 他们哪里知道,李奇之所以能想到幻影,还得从劳斯莱斯说起。 李奇翻身上马,初时,马儿不服,腾跃不止。 任絮在旁边紧张道:“此马桀骜不驯,夫君何不换一匹温顺的。” 李奇笑道:“世间比马儿桀骜不驯的事物多矣,岂能每次遇到困难就放弃?” 不多时,李奇终于驯服烈马,在校场上跑了一圈。 路过任絮身边时,李奇将手一伸,任絮便不作他想,握住李奇的手翻身上马。 李奇乃策马出城,直奔郊外。 有诗云:“远上青山石径斜,夕阳深处无人家。停马坐爱枫林晚,脸颊红于二月花。” 待回城后,任絮受马匹颠簸而不适,有呕吐感。 李奇带她去张仲景那里把脉。 张仲景见任絮脸色苍白,额上有冷汗,忙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李奇道:“估计是晕马。” 张仲景:“……” 待仔细把脉后,张仲景笑道:“恭喜李益州,夫人这是有喜了啊!” 李奇大惊,忙道:“那适才马背上颠簸,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张仲景道:“你看老朽这表情,像是有大碍的样子吗?” 李奇这才转惊为喜,扶任絮回府静养。 甚至李奇还忍不住问任絮道:“你最近有没有梦见什么日月之类的坠入府中?” 因为传说子孙有帝王像的,都会梦见月亮入土太阳入怀。 谁知任絮摇了摇头,反问李奇何意。 李奇道:“没什么,可能是个女孩儿。” 任絮:“???” 关于任絮有了身孕这事儿吧,最开心的反倒不是李奇,而是任絮之父任东。 任东逢人便道:“我闺女有喜了。” 人家不知情的,还以为他闺女是不孕不育被治好了呢。 其实任絮有喜,若又是男丁,那么任家的地位就稳了呀。 这才是任东真正开心的原因。 因为李奇还保留着一部分现代人的观念,认为老婆有喜了做为丈夫的应该悉心照料,故而宅在府里的时间也变得多了起来。 直到有一天,江陵前线传来战报。 第118章 孔明筹划五路兵 益州蜀郡成都署衙。 文有诸葛亮、徐庶、李福、秦宓、董和、许靖、张松、王累等列次而坐。 武有赵云、黄忠、孟获等严阵以待。 因为江陵方面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孙权竟然亲率大军攻打合淝甚急。 文武们一直认为,孙权牵制了曹操的战力,这必然是从江陵北上襄阳的大好时机啊。 诸葛亮道:“主公,出兵吧!” 赵云道:“主公,出兵吧!” 李奇听闻之后却似乎无动于衷的样子。 李福道:“是不是因为嫂夫人怀了身孕,兄长故有所踌躇?不要紧啊,只需要向江陵的甘宁、法正下达指令就可以了。” 诸葛亮道:“孙德之言差矣,主公岂是不知进退之人?是不是担心骑兵尚未组建完成,北上之后会吃亏?” 李奇摆了摆手,道:“你们先让我静一静。” 不是李奇不想抓住这次北上襄阳的战机,实在是他觉得孙权这次行动有点不靠谱。 《三国演义》上并没有记载孙权在赤壁之后立马就攻打合淝的事情,至于《三国志》,李奇看得不多,就算看了,也记不了那么多细节。 倒是李奇在穿越之前,因为有网友调侃孙权“合淝十万送人头”,所以特地查了一下合淝之战。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魏吴从公元208年至公元253年在合淝暴发过六次战争,皆以东吴攻克不利退兵而告终。 嗯,八年拿不下江夏,四十五年拿不下合淝。 尤其以赤壁之战后的这次合淝之战特不靠谱: 孙权率众攻合淝,使张昭攻九江辖下的当涂。曹军负责驻守合淝城的蒋济给孙权写了一封信,说你别打了,我们的援军来了,孙权信以为真,于是撤兵…… (济乃密白刺史伪得喜书,云步骑四万已到雩娄……权信之,遽烧围走。) 所以李奇就在想,会不会等我进攻襄阳的命令刚刚传到江陵的时候,孙权就已经退兵了。 这尼玛不是坑自己吗? 故而李奇建议再观察一下。 回到府中,任絮亲手为李奇泡了一壶茶。 李奇接过茶杯,道:“这种事情让下人去做就可以了,又何劳夫人亲自动手。” 任絮道:“夫君冲茶的方式与众不同,妾身也是观察了好久才初窥其道,唯恐下人不会,使茶香不合夫君之意。” 李奇心说,古代的大家闺秀真是不错,也不知道这股风气在后来是怎么失传的。 任絮又问:“对了,前方是否有战事需要夫君离开?” 这才是任絮真正关心的问题。 李奇道:“孙权出兵攻打合淝,孔明、孙德等皆以为是北上襄阳的大好时机。” 任絮脸上有失落之色,问:“那么夫君之意?” 李奇笑道:“夫人刚刚才怀上身孕,我怎么会就这样离去呢?” 任絮嘴上说着夫君当以大事为重,心里却乐开了花。 不数日,诸文武官员又来力荐李奇从江陵出兵。 李奇仍是不为所动。 王累道:“属下冒死直谏,今若错失良机,悔之晚矣。愿主公以军国大事为重,勿以……” 话未说完,传令兵飞奔入府:“报——江陵急报,孙权误信曹军援兵已至的谣言,现已退兵。” 诸葛亮:“……” 徐庶:“……” 李福:“……” 也就是说,其实在李奇与诸葛亮他们第一次讨论要不要从江陵出兵襄阳的时候,孙权就已经退兵了。只是消息延后,现在才收到。 众官闻之,拜曰:“主公神机妙算,虽周公、吕望不及也。” 李奇笑问王累:“勿以什么?” 王累支支吾吾的说道:“主……主公当坚持自我,勿……勿以吾等浅见为实。” 诸葛亮惋惜道:“看来孙权这次还是草率了。论单打独斗,他哪是曹操的对手?然曹操败于赤壁,士气低迷,确实是一个可乘之机,主公何不集齐五路大军共剿曹贼?” 李奇问道:“哪里有五路大军?” 诸葛亮道:“西凉马腾可攻打长安,此一路也;主公可遣一上将北出阳安关,进一步收复汉中领地及东三郡,此二路也;主公可亲率大军从江陵攻打襄阳,此三路也;又可联络刘备,从江夏出兵攻打曹操治下的南阳郡,此四路也;再联络江东孙权攻打合淝,此五路也。五路大军齐下,纵然曹操雄踞北方,拥兵百万,也无力抵抗。” 李奇道:“孔明先生之计若成,固然能成就大事。可是除了我们自己的两路兵马,其余马腾、刘备、孙权未必肯响应啊。” 诸葛亮道:“刘备借居江夏,本非长远之计,如果一旦有可能向北方扩张,他定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马腾与我军策应是有过先例的,只要主公率先屯兵阳安关,牵制曹军在西北方向的兵力,马腾必然响应;至于孙权,见我们四路大军齐攻曹操,他焉能不想分一杯羹?” 李奇从之,遣使分别往马腾、刘备、孙权处商议共襄义举之事。 却说孙权合淝退兵之后,曹操也松了一口气。 曹操担心的不仅仅是孙权能否拿下合淝,而是如果孙权久攻不退,引起李奇、刘备、马腾等势力的连琐反应,那北方就危险了。 幸好蒋济用计退了孙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荀攸道:“目前势力唯李奇、刘备、孙权、马腾、士燮。士燮远不足为虑,李奇也不可急切图之。虽然刘备势孤力薄,但是江夏郡夹在李奇与孙权的中间,我们打下来并没有太大的益处。至于孙权,虽然刚刚退军,但是损耗不大,且有长江之险。唯有西凉马腾可图。” 曹操问计于荀攸:“公达(指荀攸)有何妙计?” 荀攸道:“可假天子名义,加马腾为征南将军,诱入京师,先除此人。” 曹操闻之大喜。 马腾一直在曹操的后方,虽然没有什么大动作,但总是令人不安。 就像荒野上尾随在自己身后的一匹狼,虽然还没有动嘴咬你,但你却总会顾及他的存在,而无法安心前行——而且,它尾随你绝不是贪图你的屁香,早晚也会咬你一口。 如果能先除掉马腾,占据雍凉二州的地理位置,不仅可以减少一大后患,还能对李奇北出阳安关的军事行动进行有效的压制。 第119章 司马献计破敌盟 马腾接到诏书是有点懵逼的。 他当然知道皇帝被曹操所掌握,一切以皇帝名义下发的诏书,其实都是曹操的意思。 那么曹操加封自己为征南将军,是拉拢自己,还是另有所图? 马腾身边也没个靠谱的文官可以商议,便单与其子马超说了此事。 马超的性格是比较冲动的,遇事不决莽一波是他的特色。 既然拿不准曹操的意图,马超便道:“儿愿尽起西凉之兵,随父亲杀入许昌,为天下除害。” 马腾犹豫不决。 其实早在加封马腾为征南将军之前,曹操便派钟繇、张既等人劝说过马腾。所以马腾认为曹操这次加封自己,拉拢的可能性大一些。 如果自己能够乘其来召,竟往京师,于中取事,则可完成皇帝的衣带诏任务; 如果让马超带兵同往,曹操必然防备,到时候真刀真枪的在战场上拼杀,曹操有那么多谋士武将,难度将会更大。 退一万步讲,就算曹操这次召自己入京是另有所图,有马超、韩遂拥兵西凉,剑指长安,料曹操也不会乱来。反而大家都去了,正好被一网成擒。 于是马腾按照原本的轨迹,只带了马休、马铁和侄子马岱同往。 马腾这边前脚刚走,李奇派出来的使者秦宓便抵达了西凉。 秦宓听闻马腾去了许都,大惊道:“马将军何故要深入虎穴?” 马超将曹操加封马腾为征南将军的事情以及马腾想在许都于中取事的想法对秦宓说了,秦宓跺足道:“糊涂啊,先不说曹操在许都爪牙极多,就算马将军能够侥幸得手,又岂能安然离开许都这处龙潭虎穴?” 马超道:“父亲一心想要诛杀曹贼,一时没有顾虑到这么多。请秦先生在西凉暂歇,我亲自前去追赶父亲。” 时马腾已派人往许都报信,说自己正启程来许都,行至半途,马超赶上。 马腾惊问:“吾儿为何到此?莫非西凉出了变故?” 马超道:“非也。儿想问父亲此去许都,打算如何杀贼?” 马腾道:“吾自有办法,吾儿勿忧。” 马超道:“即便父亲杀了曹贼,又如何脱身?” 马腾道:“我令马岱在城外引军接应,若事不成,也算为国捐躯,死而无憾了。” 马超道:“今有李奇差使者秦宓至此,说要与父亲商议共同图谋中原的计划。既然如此,父亲则不必冒险亲往许都。” 马腾闻之大喜,若是得李奇相助,从正面战场一步步吞食曹操的势力,自然更加稳妥。 于是马腾又率军返回西凉,与秦宓商议细节。 却说曹操在许都听说马腾就快来了,早已磨刀霍霍,结果超出了预计的日期仍为见马腾至许都,知事有变。 当然,曹操也没有神通广大的探到化作客商的秦宓拜会了马腾,只是觉得马腾差人说正往许都而来,结果反而又不来了,很有可能是疑兵之计。 曹操谓众人道:“马腾表面上应召,是使吾等放松警惕,那么他暗地里很有可能正在集结兵马,意在长安。马腾这支军马,恐非钟繇能敌,不知何人可以为将,前往长安驻守?” 帐下夏侯渊道:“末将愿往。” 曹氏夏侯一直都是曹操的主力干将,尤其以夏侯渊作战能够出其不意,先后平定昌豨、徐和、雷绪、商曜等叛乱。在原本的历史上,剿灭关陇地区的韩遂余部以及羌、氐部落,威震关右地区的也是夏侯渊。 故而曹操也看好夏侯渊守长安,抵挡马腾。 夏侯渊退帐调兵遣将后,帐下转出一文士,道:“丞相,以愚之见,马腾如果真的举兵向长安,必然不至他一支军队。丞相需要做更充分的准备才行。” 曹操视之,乃司州河内郡温县孝敬里舞阳村人,复姓司名,名懿,字仲达。 早在建安六年,即公元201年的时候,曹操就听说司马懿这人很有本事,曾召他到府中任职。司马懿见汉朝国运已微,不想在曹操手下,便借口自己有风痹病,身体不能起居。曹操不信,派人夜间去刺探消息,司马懿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真染上风痹一般。 直到曹操当了丞相,采取了强制手段辟司马懿为文学掾。 曹操对使者说,“若复盘桓,便收之”。 司马懿畏惧,只得就职。 如果曹操知道司马家后来的所作所为,不知道会不会先给自己两耳光。 当下司马懿对曹操分析道:“马腾受衣带诏,无时无刻不想跟刘备联合起来对付丞相,但十余年来却一直没有动手。懿认为是因为马腾觉得刘备实力太弱,恐难成事。现在突然兴兵发难,必然是得到了另一股强有力的势力支持。” 曹操道:“仲达所指的是李奇?” 司马懿道:“没错。如果马腾出兵长安,李奇出兵西城、上庸、房陵三郡,更让江陵部队进犯襄阳,则我军西部危矣。如果这个时候刘备趁势而起,以攻我东部,孙权又来分一杯羹,则事态就不容乐观了。” 曹操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如果马腾跟李奇勾搭上了,刘备必然响应,到时候连孙权这棵墙头草也会伺机而动。 曹操问道:“以仲达之见,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司马懿道:“趁着彼方尚未起事,我们先要做的就是破坏他们的同盟关系。在李奇、马腾、刘备、孙权这四方势力中,孙权一直想图荆州,是最好突破的。丞相不如表奏周瑜为江夏太守,程普为南郡太守,使其与刘备、李奇为敌。则刘备、李奇自顾不暇,哪还有力气北上?李奇不动,马腾自然也不敢动了。” (注:演义所写是表周瑜为南郡太守,目的是要周瑜攻南郡。本书因周瑜攻江夏失利,故而封其为江夏太守,刺激他去攻打江夏。) 曹操即按司马懿所说,上奏天子。 在诏令抵达江东之前,诸葛亮作为李奇的使者,刚刚说服了刘备,现在也正好抵达了孙权所在的芜湖。 前不久,孙权攻打江夏正急的时候,要不是李奇带兵南下,吓得孙权将周瑜召了回来,说不定已经拿下江夏郡了。所以尽管孙权在表面上仍与李奇保持着同盟关系,但是心里多少有些不满。 诸葛亮到时,孙权便先冷落着他,说自己正在会客。 第120章 诸葛苦心说庞统 会客倒也是真的。 客人姓庞,名统,字士元,正是赤壁之战时,向曹操献连环计的大功臣。 庞统本是襄阳人,现在襄阳还在曹操手上,便一直客居江东。因献连环计有功,周瑜、鲁肃都对他不错,鲁肃更是把庞统推荐给孙权,希望孙权能够重用庞统。 结果孙权见庞统相貌怪异,又问他比周瑜如何,庞统道:“我与公瑾大不相同。” 孙权不喜,认为庞统这是绕着弯子说周瑜那套不行,偏偏孙权又最喜欢周瑜,遂不录用庞统。 庞统出门低头长叹不语,心说这尼麻又不是相亲,为什么都如此注重外貌? 长得丑又不是我的错,我已经很努力了啊。 正想着,忽然觉得脸庞凉幽幽的,抬头一看,一大帅哥正摇着羽扇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本来看到帅哥的时候庞统是很抵触的,奈何这帅哥是他的熟人,诸葛孔明。 庞统问道:“孔明为何在此?” 诸葛亮笑道:“你先别管我为什么在这儿,我就问你,是不是孙权不欲重用足下?” 庞统摇了摇头:“不是不重用,是不用。” 诸葛亮笑得更开心了,继续说道:“何不随我赴蜀郡,见吾主李益州?” 庞统道:“在你婚礼上唱‘滚滚长江东逝水’那小子?” 诸葛亮正色道:“士元,你能不能对我主恭敬一点?” 庞统道:“吾非不尊敬李益州,只是觉得他当时所唱之歌暮气沉沉,似无大志。” 诸葛亮道:“看破尘世间的是与非,却依旧顾念苍生,此乃大志,亦是大勇也。现在我与元直都在益州辅佐我主,士元就不要与我们为敌了。” 庞统无奈叹道:“以孔明之见,李益州会因为我的相貌而轻视我么?” 诸葛亮道:“士元你这就多虑了,拙荆月英有多丑你们都见过的吧?可是李益州却从不计较,反而委以教育重任,常与拙荆谈及孩子的问题……” 庞统:“???” 诸葛亮:“你特么想啥呢?是说教育要从孩子抓起。” 庞统忙道:“没想啥,你还是先办正事吧,我在江边小船上等你。” 片刻后,诸葛亮见到了孙权。 谈及五路大军进攻中原的想法时,孙权沉吟了许久,然后才说:“若李益州起兵,江东自当相从。” 言下之意,你们先上,把曹军主军往西边引,到时候我一定会兵出合淝,偷袭他的东部。 其实这一点也在李奇的意料之中,尤其是在孙权初次攻打合淝失利之后,恐怕不会轻易的甘做急先锋了。既然大家说好了一起攻打曹操,那么自然是等西路大军吸引了曹军之后,再行攻打合淝更为稳妥。 诸葛亮已经达到了传话的目的,又拜会了兄长诸葛瑾。 诸葛瑾问及生活、工作、家人等各方面的情况,诸葛亮俱实回答,一切安好。 诸葛瑾现在是孙权的长史,在江东与步骘、严畯并称为江东三杰,颇有名气。而且诸葛瑾有一点很好:无论谈话、劝谏,从不急迫直言,只是稍微表示出自己的倾向,大略道出自己的意图,点到为止。如果与孙权的意见不合时,便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这样的好处就是:活得久。 诸葛亮深知诸葛瑾的性格,知道他在孙权处不会有什么危险,故而也不担心。只是表示,希望诸葛瑾多把心思用在内政上,治理郡县。 当然了,作为弟弟,只能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连建议都谈不上。 与诸葛瑾作别后,诸葛亮到江边小舟上寻找庞统。 其实庞统刚才一直都在考虑要不要去投奔李奇的事。 李奇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坐拥西城、上庸两郡的憨憨了,手下诸葛亮、徐庶、法正都是牛逼轰轰的人物,还比自己长得帅,就怕去了也不得重用。要是别人都说自己是靠着诸葛亮的关系才在益州混了碗饭吃,那多没面子啊。 庞统出身世家大族,原本也是不愁饭吃的,他肯出仕,自然是为了建立功勋,名垂竹帛。 所以李奇手下那么多能人,自己还容易出头吗? 相比之下,刘备似乎更需要自己啊。 想到这里,庞统打算划船过江,到江夏去找刘备。 可是他划了半天,这船却一动不动,尼麻真是见鬼了。 出了船仓一看,那拴船的绳索隐于江石之间,似乎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庞统心中嘀咕道:我刚才不是解了桩绳的吗? 靠近江石堆里,忽然冒出一个家伙,头顶嵌宝紫金冠,身批缨络红锦袍,腰间悬两口松纹镶宝剑,正呲牙咧嘴的望着自己笑。 庞统当时就吓懵了:“汝……汝乃何物?” 那家伙笑道:“先生莫要惊慌,吾奉诸葛军师之令在此看护先生,以免贼人打劫。” 原来李奇考虑到诸葛亮远赴东吴,怕途中不安全,便让孟获相随。 不知道为什么,孟获身为蛮人,却对诸葛亮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二人皆不明就理,李奇却笑道:“或许是前世有缘。” 这句话孟获是接受的,只是黄月英有点不开心。 庞统见对方自称是诸葛亮的人,稍稍松了口气,乃问:“为何拽住我的船绳?” 孟获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奉诸葛军师之令在此看护先生,如果先生离去,我岂不失职?” 庞统摇头叹息:罢了罢了,看来诸葛亮是算到自己想去刘备处,故而使人阻拦啊。 少顷,诸葛亮来到江边,找到庞统和孟获。 庞统笑道:“孔明欲强绑我去益州么?” 诸葛亮道:“方今天下诸侯,你害了曹操,又不被孙权相容,除了李益州,还能投奔谁啊?” 庞统道:“江夏刘皇叔乃仁德之主,我欲往投之。” 孟获在旁边冷笑道:“能有我主仁德?” 诸葛亮道:“刘皇叔固然有仁德之风,如果在十年前,刘皇叔还有翻盘的机会。可是现在你看看刘皇叔的周边,以愚之见,恐怕留给皇叔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士元乃高明之士,何以如此短视?” 庞统思虑再三,似乎的确没有更好的机会了,便随诸葛亮、孟获径往益州去投李奇。 诸葛亮等人刚走不久,曹操派出来的使者刘晔也正好抵达芜湖。 于是,孙权的想法又要开始动摇了。 第121章 卧龙凤雏归雄主 刘晔告诉孙权,自上次江东攻打合淝后,曹丞相已派张辽、李典、乐进率军驻扎合淝。如果吴侯还想打合淝,可以洗洗睡了。 孙权怒道:“汝敢轻视吾江东豪杰?” 见孙权生气,刘晔却不慌不忙的说道:“非也。以吴侯之英明,何不取荆州,借助长江天险,与曹丞相隔江相望?” 孙权听后默然。 取荆州,借助长江天险与曹操划江而治是“榻上策”非常重要的一环,孙权连做梦都想取荆州啊,所以之前才会不顾盟约,攻打刘备。 刘晔察言观色,知道孙权心动了,便宣读曹操……哦不,宣读天子诏书,封周瑜为江夏太守,程普为南郡太守。 刘晔道:“待李奇、刘备北上之时,吴侯可遣人袭其后,取南郡和江夏易如反掌。事成之后,曹丞相将割江南之地以封吴侯,到时候荆南四郡一鼓可平,愿吴侯明察。” 最好的说辞并不是一味的讨好,更不是谎言欺诈,而是我知道你需要的是什么,而且我恰恰能够给你。 刘晔深知这一点。 却说周瑜在江夏失利,又折了吕蒙之后常有不服之心,时刻都在思索复仇之计。 今闻曹操借天子名义封自己为江夏太守,可以说是出师有名,动机十足了,便上报孙权道:“李奇希望我们攻徐州,而曹操希望我们攻荆州。以瑜之见,徐州利于陆战,不利于水战,非我们江东之兵的长处。就算取了徐州,亦难保守。不如先取荆州,与曹操划江而治,充分发挥江东水军的优势,再图后计。” 孙权道:“公瑾所言正合孤意。” 不过孙权也不敢玩大了,同时攻打刘备的江夏和李奇的南郡,不是他能玩得动的。 相比之下,自然是刘备的江夏更容易攻取。 可怜刘备还不知道,正乐呵呵的与诸葛亮商议北伐之计。 刘备亲手给诸葛亮泡茶,说:“这是蜀中名茶青城雪芽,想来孔明先生也不陌生了。不知道为什么,吾与孔明先生一见如故,有一种相逢恨晚的感觉。” 诸葛亮道:“亮亦久闻皇叔大名,不知道这次皇叔是否愿意与吾主共襄义举?” 刘备道:“吾与李益州相识多载,李益州曾在古城为官时,吾便欲与他共图许都。现在李益州兵精粮足,备焉有不从之理。” 诸葛亮道:“我军兵出江陵,直指襄阳。曹操必派兵救援。则皇叔可以趁着南阳郡的兵马往襄阳调动时,攻之。” 刘备感动的都要哭了。 因为诸葛亮给他提供的作战方案是李奇去吸引兵力,而刘备趁虚入南阳。不像别的盟友那样,让刘备先打南阳吸引兵力,而李奇却趁虚袭击襄阳。 这个方案也是李奇的意思:如果刘备能够拿下南阳郡,那么地处南阳南部的襄阳城则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如果要让刘备先打南阳,刘备愿不愿意先不说,就算刘备愿意,曹操也是从更北的方向调配援军,而不会从襄阳调配援军。因为襄阳曹仁的死命令必然是防止李奇北上,而不是防刘备。所以就算刘备先打南阳,也不能起到吸引襄阳兵力的作用。 至此,诸葛亮筹划五路大军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当然,他还不知道孙权已经变卦了。 诸葛亮带着庞统回蜀郡时路过江陵城,李奇已经在江陵城等他了。 没想到这趟不仅等到了卧龙,还等到了凤雏。 李奇拉着庞统的手说:“士元啊,自隆中一别,你让我好找啊。” 庞统一生因相貌而倍受打击,见李奇这么稀罕自己,当时就服了。 不过庞统抖了个小聪明,说:“统不才,这些年都在江东替主公考察地理环境和人文氛围,为主公他日平定江东做准备。” 李奇笑道:“这话我爱听。” 现在的李奇不仅集齐了卧龙、凤雏,还集齐了原本属于刘备的四大军师。 而此时的刘备正在感慨:“李正泓是个好人啊,用自己来牵制曹军兵力,却把趁虚攻打南阳郡的好机会留给了我。” 李奇与四大军师商议后,决定作出如下部署: 诸葛亮为西线主将,徐庶为参军,率魏延、张任、孟获等出阳安关,攻打汉中郡其他区域。战略目标是拿下西城、上庸、房陵东部三郡;把长安留给马腾去啃。 李奇东线主将,以法正、庞统为军师,率赵云、甘宁、黄忠等出江陵,攻打襄阳。战略目标是拿下襄阳城。把南阳郡北部留给刘备去啃。 部署完成之后,大家约定日期,同时进入战时状态。 曹操既然早就料到李奇会有这一手,自然是有所准备。 除了策反孙权,曹操留夏侯渊在长安屯重兵已防马腾,又派遣徐晃、李通等将支援东三郡;同时,让曹仁、满宠、曹洪、于禁等率军五万往当阳一线阻击李奇。 曹仁欲报曹纯之仇,早早的便到了当阳。 满宠道:“李奇的目标是襄阳城,我们可在当阳至襄阳一线沿途设伏,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一步一个坑。” 曹仁道:“伯宁之计需诈败引李奇入坑,然现在尚未交锋便行诈败,是影响士气也。徒令益州兵耻笑,且辱没了丞相的虎威。” 满宠道:“将军只管在当阳与李奇会战,宠自领一队在后方挖掘陷阱设伏。” 曹仁怒斥道:“汝是料定吾必败于李奇之手么?” 满宠无奈,只好与曹仁并力向前。 李奇至当阳时,探得曹仁已在当阳安营扎寨。 虽然当阳距离江陵城更近一些,但是曹仁先至倒也不奇怪。毕竟曹仁憋了很久了,如今就是一头出笼的猛虎,而李奇为了一步一步吸引敌军兵力,有意放缓了脚步。这么一来,益州军每天都休息的好好的,并没有那种远到疲乏的感觉。 双方安顿完毕,各自思考破敌之策。 李奇见曹仁来得迅猛,便道:“曹仁急,那我们就不急。” 遂分营扎寨,令黄忠、甘宁各守一营,自与赵云、周仓等守大营。 敌不动,我就不动,敌若动,我再伺机而动。 第122章 甘宁黄忠劫曹营 江夏郡刘备探得李奇已经出兵,且曹仁南下至当阳与李奇对垒,便与部下商议攻伐南阳郡北部诸县的策略。 伊籍道:“既然曹仁远离襄阳城与李奇对敌,主公何不趁襄阳城空虚,使我军直取襄阳?” 孙乾道:“昔李奇派诸葛军师与我军谋划的是让我们取南阳郡的北部,如果我们现在取南阳郡南部(襄阳城),便会背离当初的计划,影响两军策应。” 刘备道:“虽然我们的目标是南阳郡北部诸县,但是不防碍我们的大军先往襄阳城进发,进一步将曹军驻扎在南阳郡北部诸县的兵马吸引过来。如果曹军不来援助襄阳,我们直取襄阳也属于因势制宜,李奇那边我自有说法。” 大概是因为张飞丢失徐州的缘故,刘备已经不敢单留张飞守城了,便留关羽、关平守江夏,自与张飞、刘封率军取道襄阳而去。 曹操这边也没闲着,李奇一直以来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甚至这根刺发育到现在,比刘备更粗更让人难以释怀。 所以曹操之所以会让曹仁南下迎敌,并不是要将襄阳变成一座空城,而是他自己将会带领大军亲卦荆州来会一会李奇,曹仁只是先头部队而已。 曹操留荀彧留守许都,亲率荀攸、程昱、司马懿、夏侯惇、许褚、张合、高览、曹休等往襄阳而来。 行至半途,听闻刘备取道应城,也往襄阳而来。 曹操纳了个闷儿,道:“刘备不会以为我真让襄阳空虚,等他来取吧?” 荀攸道:“那倒不至于,刘备取道应城,可攻襄阳,也可攻南阳郡北部区域。他率军至此,只是因势制宜,看虚实而定策略。他若探知丞相亲自率军南下,便不会来襄阳,而是直取南阳北部诸县去了。” 曹操道:“那便让他去南阳北部,待孙权袭其江夏郡时,刘备必然撤军回援。到时候我们命一上将截其归路,使其既不能救江夏,又不能占南阳,则刘备必亡。” 荀攸道:“丞相英明。” 当阳李奇营寨,有各方军报汇集于此。 庞统整理后一一念给李奇听:“诸葛亮兵出阳安关,已拿下南乡,曹军徐晃坚守西城不出;马腾、马超部已兵至郿城,与夏侯渊、贾诩交锋,各有胜负;刘备从西陵出兵,达到应城;唯有孙权方不见动静。” 李奇心中不快,道:“曹操已经倾巢而出了,孙权还在等什么呢?” 法正道:“莫不是等曹操兵败之后,再向徐州用兵?” 庞统道:“无论曹操败不败,他的主力都已经很难顾及到徐州了。最值得我们担心的是,可能孙权压根就不想攻打曹操。” 李奇早已从军报中知道曹操留了张辽、李典、乐进守合淝,这跟历史上是如出一辙的。他还担心孙权又会将十万人头送给张八百威震逍遥津呢,结果他这次压根就不动,为什么? 讲道理,现在除辽东的公孙恭和交州士燮没有动静,可以说全国人民都投入到了战场中,孙权没有理由不动啊。 先不管了,曹操都亲自来了荆州,自己先顾好自己再说。 裴元绍进帐来报,道:“禀主公,投石车、石头以及运输石头的四轮车都已准备妥当,请主公发号施令。” “好!”李奇站起身来摩拳擦掌,思虑既定之后,将将士集结到营帐中调配任务。 当晚,赵云率一队骑兵前去偷袭曹仁大营,早有了望塔上的曹兵看到蜀兵铁骑嗒嗒而来,便报与曹仁。 曹仁披挂上阵,赵云也不恋战,只是向曹营丢掷火把与引火之物,然后便撤。 曹仁正欲追赶,满宠道:“敌军轻骑袭营,追之恐有埋伏。” 曹仁想想也对,赵云这趟过来并没有对曹营造成什么损失,就算引燃的营帐也很快就能扑灭。所以赵云的目的是诱敌追赶,然后在途中设伏的可能性比较大。 于是曹仁听满宠的建议,不去追赶。 刚回营寨,忽然听到“轰轰”巨石砸落的声音,曹营内外已是哀声遍野,营帐、帅旗都被轰得七零八落。 曹洪纵马来到帅营,道:“投石车的有效距离不过数十丈远,可见敌军就在营外,何不击之?” 曹仁醒悟了过来:原来刚才赵云袭营,是在给投石车做掩护啊!否则投石车“况且”、“况且”的推过来,恐怕连上石头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曹军打掉了。 诚如曹洪所说,投石车的有效距离只有数十丈远,自己没有道理留在营中被动挨打,不如冲过去灭掉对方的投石队来得痛快。 于是曹仁与曹洪各率一军朝投石的方向冲去。 满宠一直觉得哪里没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更何况现在对方的投石像流星雨一般砸过来,必然不能坐以待毙的。 满宠唤于禁道:“吾与于将军率余部往北面撤离,以观局势。” 待曹仁、曹洪拼死冲向投石车队时,早已不见了蜀军的人影,只有数十架投石车留在原地。 一名副将举着火把打量那投石车,道:“这个投石车好像与刘先生发明的不太一样啊。要不要拖一架回去研究研究?” 曹仁赶紧唤住那将,道:“且勿乱碰,谨防有诈。” 话音未落,四周丛林已有强弩“嗖嗖嗖”的射了过来。 因为那员副将身着铠甲,又举起火把照亮了自己,所以强弩十有七八都是朝着他射过来的,这没法避。 曹仁急呼曹洪:“有埋伏,撤!” 因为蜀军有强弩伺候,曹仁、曹洪都不敢打起火把来照亮自己,否则刚才那员副将就是榜样。故而曹军虽然听到有撤退的指令,却看不到火把与帅旗,无奈在黑暗中乱撞,几欲迷失了方向。 又是一阵强弩扫射之后,甘宁、黄忠各率一队杀出。 曹仁、曹洪顾不上厮杀,士兵更加心慌意乱,在甘宁、黄忠的夹攻下大败而退。 甘、黄二将直追曹仁回大营,见大营空虚,便欲烧毁曹军大营,扩大战果。此事若成,便可逼迫曹仁退出当阳地界,令李奇的大军朝着襄阳更进一步。 正烧其营帐、辎重时,北面观察局势的满宠、于禁从营帐两边杀回,甘宁、黄忠只好速退。 曹仁见状,引残部与满宠、于禁合兵一处,反过来追击甘宁、黄忠。 甘宁道:“好好的胜仗却反被敌军追击了,如此回去有何面目见主公?不若硬杀!” 黄忠亦道:“兴霸之言,甚合吾意。” 甘宁挥戟朝着敌军大喊一声:“鼠辈们,在我锦帆的怒涛之下沉没吧!”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打赏) 第123章 李曹两军血战当阳 当阳城外,李奇大营。 李奇负手在营帐外踱着步子,忽然抬头问身边的人道:“几更天了?” 身边士卒答道:“快要四更天了。” 庞统道:“前方将士已经超过了约定回来的时限,可速发援军。” 说话间,法正已将沈弥、娄发二将唤来,正要分配任务,忽有一骑飞奔而至。 李奇认得那骑胯下乃乌蒙马,也就是说,是赵云轻骑队成员。 李奇心中暗道不好,莫非赵云一开始就中了埋伏? 那骑兵至李奇身前滚鞍下马,拜道:“报主公,甘宁、黄忠二将追赶曹仁,深入曹营,被满宠、于禁合围。赵将军已率三千轻骑前往支援。” 李奇掐指一算,曹仁营寨一共有五万兵马,经投石、强弩和追击后应该会损失一些,但是究竟损失多少,现在还不好说。甘宁、黄忠各有一万人,赵云是三千轻骑兵,人数依然存在悬殊。便令沈弥、娄发各领兵五千前往支援。 法正道:“主公的命令是歼灭那些出来攻打投石车的曹军,达到以最小的代价削减敌军实力的目的,并未让甘、黄两位将军袭营。今两位将军自作主张,以至于反被曹军所围,当予以警告。” 警告是必须的,不过现在李奇最担心的还是这两员大将真有什么损伤,并且还把赵云刚刚组建的骑兵队给卷进去了。 与此同时,曹营大寨杀声震天,随处可见士兵血溅三尺。 初时,甘宁、黄忠追赶曹仁、曹洪尚占据了士气上的优势,纵然有曹仁亲自断后,但也是抱着且战且走的心态,难敌甘宁、黄忠之勇,故而后军损失惨重。 可是一旦入了曹营,满宠和于禁从外围杀将而来,截断了益州兵的归路,益州兵的心态就开始有了变化。 黄忠谓甘宁道:“曹军势众,请甘将军开路突围,由忠殿后。” 甘宁道:“黄老将军神勇,还是由你开路突围,由宁殿后。” 二人皆知留下来殿后的危险系数更大,身为大将,哪有先跑的道理。 正争执不休时,曹仁杀将回来,甘宁不由分说的纵马抵挡。 黄忠只好先率部突围,怎奈曹洪、于禁齐齐杀到,三匹马儿战作一团,难分难离。 益州兵从追击二曹开始便一直处于高强度的战斗状态,而满宠、于禁所率之部可以说是以逸待劳,后发制人了,故而益州兵在长时间战斗之后,多因疲惫而导致战斗力下降。 黄忠既要力战曹洪、于禁二将,又要指挥士兵突围,实在是分身乏术,力有不殆。 正艰苦奋战时,一支骑兵冲入曹营,但见曹军服饰便挺枪来刺,为首白马银枪大将须臾间便杀到黄忠面前,一枪刺向于禁。 于禁急闪,给黄忠留下了一个破绽,黄忠故而得脱。 黄忠见了来将,兴奋道:“赵将军来得正好,请带益州兵突围,我与甘宁将军殿后。” 赵云道:“还是两位将军先突围吧。” 说罢,率领骑兵冲入曹营,如虎入羊群。 甘宁、黄忠率部退出曹营之后,赵云才率领骑兵冲杀出围。 说实话,曹仁现在也无力追赶益州兵,回望破碎的营扎,简直是几多心酸。 看着士兵们顶着伤势和熊猫眼重修营寨,曹仁不禁担心起来,如果这个时候益州兵又杀回来…… 正这么想的时候,营外杀声四起,益州兵真的又杀回来了。 曹仁当时就握了把草:这是什么操作? 原来甘宁、黄忠折了兵马,心有不甘,又怕李奇责怪,一直在想怎么将功赎罪,忽然遇上沈弥、娄发的军马前来接应。 于是甘宁与黄忠商议,让沈弥、娄发把伤兵带回,自己却带新生力量和还有战力的士兵杀回曹营,这绝对是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好机会。 毕竟,谁特么会料到刚刚拼死突围的队伍好不容易突出去了,还会杀回来的呢? 曹仁无法估计这一次有多少益州兵杀来,他只知道自己这方是没有多少力气和心态去战斗了,只好下令撤兵,退入当阳县城。 甘宁、黄忠这才夺了曹营,缴获粮草、辎重若干。 李奇将阵营前移,重整军马。 李奇让沈弥将伤兵送回江陵城中调养,令驻守江陵城的冯习送来同等数量的士兵填补前线。 随后,李奇又唤甘宁、黄忠二将,责之道:“汝二人贪功冒进,致使我军几欲陷入险境。今念汝等夺了曹营有功,暂且记下,下次若再不严格遵照军令行事,必定二罪并罚,严惩不殆。” 甘宁、黄忠二人暗自松了口气,心说不罚就好。 不罚,就还有建立功勋的机会。 却说刘备军队探知曹操率众盘踞襄阳,便往北走。攻打随县时,随县县令举城投降,刘备人手有限,便着县令继续留守随县,自率军马朝白水乡进发。 谁知刚到白水乡,曹军将领张合、高览便复夺随县,断了刘备的归路。 与此同时,孙权令周瑜为都督,再次攻打江夏郡。 驻守江夏的关羽震怒之余,也知道孙权这次又特么背盟了。 孙权背盟是一件大事,可能会影响到全方位的战局。故而关羽一面差人报知刘备,一面也差人往江陵,将消息报知李奇。 只是随县被张合、高览夺取之后,关羽的信使注定是到不了刘备身边了。 虽然如此,刘备在得知随县失守的消息后,深感自己继续孤军深入曹军腹地非明智之举。 一是粮草跟不上,二是与江夏方面切断联系之后,总是让人感到不安。 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搞不好就回不去了。 所以,刘备现在想的就是回去。 可是张合、高览二将奉曹操之命死守随县城,无论张飞如何辱骂叫阵,只是不出。 李奇虽然收到了关羽被江东攻打的消息,但是曹操亲率大军至此,哪有闲暇顾得上他呢。 李奇实在是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孙权这麻痹,是背刺盟友上瘾了吗?” 庞统道:“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今曹操亲率大军至当阳前线,不如告诉关羽,能守便守,不能守时,只有弃城而走。北上与刘备夹攻随县,争取合兵一处,取白水乡、蔡阳、邓县一路,从背面攻击襄阳城。” 第124章 张合高览计赚刘备 听了庞统的话,李奇却不以为然。 李奇认为,关羽不会就这么轻易弃城而走的。 关羽向来藐视江东集团,又充满了怒气值,没道理会选择逃跑,甚至他还可能主动出城应战。 法正却道:“我们这次牵头对抗曹军,战略目的是拿下襄阳城,怎么可以让刘备取襄阳呢?” 庞统道:“襄阳乃四战之地,有刘备据守襄阳,正面抵抗曹操,我们就可以抽身先把江东灭了。否则以孙权这没个准信的性格,我们是打也不好打,合也不好合,留他在身边,总是个祸害。再说了,曹操亲率十万大军在此,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突破曹军防线的。相反,让刘备取了襄阳后,曹操腹背受敌,又被截断了粮草补给,则破曹易如反掌耳。” 李奇点头道:“士元这句话算是说到我心坎里了。孙权的战略目标一直都是跨有长江天险,利用水军优势,与曹操隔江而治。就算现在畏惧曹操势大,偶尔也会跟我们联合,可一旦形势发生变化,他扭头就能捅你屁眼儿。” 庞统:“……” 法正:“……” 李奇自知失语,解释道:“孙权这次太令我失望了,情急之下,言语有失斟酌。” 法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坚守营寨,与曹军主力周旋,给刘备军争取更多的时间吧。” 李奇没有说话,他可以把计划传达给关羽,但是关羽很有可能不会听。 在这个世上,关羽只会听一个人的,那就是刘备。 可是刘备现在深陷随县以北,进退维谷,连消息都传不出去。 张飞、刘封一边轮番骂阵,一边轮番在附近寻找小路,希望能够绕过随县,回到江夏郡。可是随县四周皆是高山峻岭,无路可行。 唯一可通往江夏郡的一条路是涢水,沿涢水往南,则是江夏郡辖下的安陆。 可是刘备孤军在外,哪儿来的船呢? 一个高级的战术,便是在对手最需要的地方埋坑。 这一点,有人替刘备考虑到了。 驻守随县的张合合上文聘送来的曹操书函,道:“丞相果然妙计。” 高览问:“丞相用何计破刘备?” 张合道:“令人准备数十只商船,扮作客商,沿涢水而上。此战就有劳仲业(指文聘)来指挥了。” 不数日,刘备与张飞正在江边联络船只,准备沿江南下,忽见一支船队驶来。 刘备大喜,道:“真天助我也。” 刘备亲自与船队交涉,船队听闻对方是仁义的刘皇叔,竟然“主动”将商船借给刘备。 那商船首领道:“吾等携布匹欲往安昌买卖,此去行陆路亦可。只是货物繁多沉重,若将商船借给皇叔,恐怕不好搬运。不知皇叔能否把马匹借给我们驮运?” 刘备道:“按理说我们借了你的商船,的确应该把马匹借给你们驮运货物。只是前方随县有曹兵驻扎,我们若是没有马匹,上岸之后遇到曹军袭击可就不好整了。他日备回到江夏后,先生只管前来索要商船,备必有重谢。” 商船首领为难的思虑后,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我自与安昌方面联系,请那边的人前来接应。” 刘备谢过商队,与张飞、刘封等牵马登船,向南而行。 江风徐徐,微波鳞鳞。 刘封与张飞正为刘备有民望而感到庆幸的时候,刘备却站在首船的甲板上默不作声。 忽然,刘备心中一震,忙呼:“快,上岸!” 张飞问道:“大哥何事惊慌?” 刘备道:“适才那支商队有诈!” 张飞问:“兄长何以知之?” 刘备道:“我回忆起刚才商船运载货物时吃水并不是很深,按照常理,商队应该是在一条船上堆放尽可能多的货物,从而达到使用更少的商船来节约运输成本的目的。他们驶来如此多的商船,偏偏正好够我们的人马使用,像是计算好了似的。” 张飞也随之醒悟了过来,回头看着队伍:难怪刚才那支船队的规模如此之大,虽然这些商船能够搭载所有的军队,但是难免会显得拥挤。这种情况下别说射箭、刺矛,就是伸伸胳膊都困难。如果曹军驾乘楼船、艨艟之类的战船前来拦截,那自己功夫再高也施展不出来呀。 “快!靠岸!” “朝南岸靠!” 一阵紧急响应之后,刘备的队伍安全登上南岸,正好远远望见文聘所率的楼船向自己的方向驶来。 若是在江面上与文聘的楼船相遇,那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水路也被封死了,刘备只好在涢水南岸寻路。 行不数里,两支军马从谷中杀出。 左张合,右高览。 原来张合、高览是打算等刘备在江面上被文聘打残之后施以突袭的,结果刘备避开了文聘的水军,直投张合、高览的怀抱。 虽然陆地上作战大家都是五五开,但是张合、高览的队伍明显是有备而来,刘备这边却是促不及防。 张飞护着刘备不敢恋战,刘封在前方杀出一条血路,等他们逃脱张合、高览的追击时,士兵已损失过半。 此时的刘备军不仅战力严重衰减,连军粮也丢得一干二净。 想到自己这一生的颠沛流离和曾经许下的豪言壮志,刘备哭着对众士兵说道:“使大家流落至此,皆我之过也。不如……不如弃我而去罢了。” 众将士跟着哭拜于地:“吾等誓死追随主公,绝不相离。” 刘备抹干眼泪:“好,咱们继续寻找回江夏郡的路,争取早日与云长相会。” 却说云长接到李奇的回信,对“放弃江夏,与刘备合兵绕袭襄阳”的方案嗤之以鼻。 关羽道:“江夏虽然兵少,但某既受大哥委托,自当坚守城池。城破之日,有死而已,岂能主动放弃?” 遂不听李奇之言,遣关平主动出击。 关平也算是二代中的勇将了,竟然在七日之内连下江东两座大寨,但是反手就被周瑜包围了。关平这才知道,之所以打得这么容易都是敌方给自己设下的套。 周瑜笑道:“关羽不过匹夫之勇而已。今其子被围,他岂能不来相救?” 于是,周瑜令蒋钦、周泰于沿途设伏,待关羽到时,先以弓箭伺候,再挥军掩杀。 第125章 公达智算西凉双雄 关羽在江夏城中听说关平被围,心急如焚,便披挂上马,想要出城营救。 孙乾劝阻道:“关将军此去营救关平,必在周瑜的预料之内。若贸然前去,恐有埋伏啊。” 关羽道:“纵然龙潭虎穴,吾有何惧哉?更何况江东鼠辈。关平乃吾义子,焉能不救?” 孙乾道:“乾并非不让将军去救贤侄,只是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关羽思虑再三后,令糜芳率一队为先锋,先引出江东的伏兵,自己紧随其后。 安排妥当之后,糜芳率队先行。 将至周瑜大营时,有一处狭谷,四周林荫森森,细风透过狭窄的缝隙,发出尖锐的“咻咻”声。 糜芳环顾左右,小心前行,便使一队士卒在前探路。 忽然,两旁山腰丛林茂密之处涌现出无数的人头,高举“周”、“蒋”旗号,大喊“活捉关羽”。 糜芳当时就握了把草,很想说老子不是关羽好吧。不信你看我的胡子长吗?我的脸红吗?我的帽子绿吗? 蒋钦才不管这么多呢,就算来将不是关羽,难道就不伏击了吗?于是将手一挥,万弩齐发,箭矢如蝗。 糜芳率领军队拼命朝前冲去——他的任务是营救关平,从外部打开围困关平的敌军。至于周泰、蒋钦不是他的目的,留给关羽去啃就对了。 蒋钦、周泰见糜芳奋力向前,已经冲出了弓箭的射程,便挥军掩杀其后部。 谁知刚刚冒出头来,就被随后赶到的关羽逮住机会,打乱了阵脚。 周泰道:“关羽匹夫斩杀了吕子明,今日相遇,正好为吕子明报仇。” 周泰与关羽交手时,蒋钦也来相助,故糜芳得以摆脱蒋、周二将的追击。 待糜芳赶至敌方大营时,一将跃马而出,挥着一口大刀,厉声喝道:“韩当在此,敌将可速来受死。” 糜芳挺矛便刺,双方士卒亦厮杀成一团。 被围在战圈中的关平见敌军后方紊乱,知是江夏有兵来救,遂找准突破点,奋力杀出重围,与糜芳前后夹攻韩当。 周瑜自然不会坐失良机,亲率大军掩杀过来。 孙、刘两军好一场混战,直杀得天昏地暗,蔪水不通。 至黄昏时分,关羽凭着勇力杀退蒋钦、周泰,替关平和糜芳打开了一条回归通道。 这一战虽然以关羽成功营救关平告终,但可以说步步都在周瑜的精心策划之中,最终损失较大的一方还是江夏兵。 经此一役,关羽折了不少兵马,只好闭城不出。 与此同时,当阳战场。 李奇与曹操两军对阵。 曹操上前,唤李奇出来答话。 这是李奇第一次见到活的曹操,圆脸、大眼、短须,长得不高,但威严十足。 三国名声最响亮的三大人物:曹操、诸葛亮、关羽,李奇现在见到了两个,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 可是激动归激动,该打还得打。 曹操以马鞭指着李奇道:“昔日吾任命汝为古城县令,西城太守,汝不思感恩,却要反叛朝廷,是何道理?” 李奇道:“承蒙丞相厚爱,任命奇为古城县令,奇正思报恩之际,却又调奇为西城太守,是欲借申氏兄弟之手杀吾也。若非吾谨慎,早已死了八年矣。今汝名为汉相,实则欺凌陛下,杀害董贵妃,还好意思代表朝廷?” 曹操冷笑道:“汝无非是想借西城、上庸的兵力图谋益州,以报父仇而已,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真是厚颜无耻。” 李奇道:“看来丞相对我的家世了解得很清楚啊,应该是派人专程调查过了吧。难怪连我私下所作的《短歌行》也能抄袭了去。” 曹操:“……” 这事儿一直说不清楚,已经成为了曹操的难言之隐。 曹操身旁的许褚不能忍了,挥刀纵马而出,直取李奇,吓得李奇掉头就跑。 这特么碰上了可是一招都接不了的。 李奇阵中早有赵云挺枪而出,接着许禇厮杀了起来。 赵云能不能胜过许褚这还真不好说,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有时候一时的状态不对就能定生死。 李奇不敢拿赵云冒险,便指挥益州兵全军掩杀,双方激斗了近一个时辰,互有损伤,方才各自罢兵。 曹操回到营中,正欲商讨破敌之策,忽有人来报:“诸葛亮用诱敌之计骗徐晃将军出战,却暗地里偷袭了西城,今徐晃将军已退守上庸。” 曹操闻之大惊。 丢一个西城不可怕,可怕的是让诸葛亮挨着西城、上庸、房陵一线打过来,那就到襄阳城下了呀。 原本长安守军是可以南下支援东三郡战事的,可是夏侯渊被马腾、马超所牵制,暂时也无力难下。 曹操问计于诸位谋士。 荀攸道:“可令徐晃坚守上庸,不得出战。待夏侯渊破了马腾部,可南下与其夹攻诸葛亮。” 曹操道:“可是长安战事依然胶着,夏侯渊短期内难破马腾,如之奈何?” 荀攸道:“凉州可不是只有马腾一股势力,丞相莫非忘了韩遂韩文约?” 曹操猛然醒悟。 说到韩遂与马腾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相爱相杀。 昔日韩、马二人同为凉州阎忠的部下,阎忠死后,韩遂与马腾就为了争权夺利没少争斗。 后来为了对抗李傕、郭汜,两人又联合起来,还结为了异姓兄弟。 前不久(公元208年),韩遂、马腾因为部曲之间的矛盾又起冲突,韩遂还杀了马腾的妻子,这个仇恨就扯大了。所以这次马腾攻打长安,韩遂保持了坐山观虎斗的态势,希望能够渔翁得利。 正应了郭嘉那句话:“有危机的时候,必并力迎敌,急不可下;若缓之,必自相图,其势然也。” 这句话不仅适用于袁氏兄弟与公孙家族,也适用于韩遂与马腾,甚至可以说,适用于大多数所谓的同盟关系。 韩遂和曹操是老相识,袁尚派高干攻打河东郡时,韩遂就派兵援助过曹操。 所以要败马腾,完全可以先从韩遂着手。 曹操给韩遂写了一封信,封他为征西将军,西凉侯,取马腾而代之,令其在西凉给马腾来一个釜底抽薪。 第126章 文和计败马腾父子 韩遂得曹操书信,心中大喜。 一直以来,他在凉州与马腾为了部曲、地盘、权势而争斗。无奈马腾之子马超勇不可挡,就连羌人都惧怕马超的武艺,故而一直很难有所进展。 如果能够得到曹操的正式任命,与曹军夏侯渊里外夹击马腾,马腾岂有不败之理? 于是韩遂点齐麾下八部兵马: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梁兴、成宜、马玩、杨秋从凉州金城郡出发,直捣武威。 武威是马腾的大后方,现在马腾军在郿城与夏侯渊相持,距离武威还隔了个安定郡。等消息传来,再回师武威,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却说武威郡太守张猛闻韩遂来犯,便欲率军抵抗。 张猛召集武威将士商讨对敌之策,谁知这些瓜皮畏惧韩遂,俱不敢应。 其中一人复姓邯郸,名商,陈留人,朝廷任命的雍州刺史,治所却在武威郡辖下的姑臧。 邯郸商告诉张猛说:“这些人都惧怕韩遂兵强马壮,恐怕早有投敌之心。张太守如果当众议事,极易走漏消息。不如今晚来寒舍,我与将军密谋。” 张猛然其说,乃于当晚赴邯郸商家中。 酒至三巡,张猛问计与邯郸商。 邯郸商正色道:“我乃朝廷任命的雍州刺史,而韩文约既被丞相封为西凉侯,便也是朝廷中人,吾安肯与尔等谋反耶?” 张猛闻言大惊,正欲起身,但见邯郸商将手中瓷杯一掷,便有十数名刀斧手从门外捅入,将张猛剁为了肉泥。 邯郸商既杀张猛,又安抚武威各级官员,直接将武威城池献与韩遂。 这个时候,马腾还没有得到韩遂起兵攻打武威的消息。 韩遂既得武威郡,又一鼓作气,直取安定。 时任安定太守苏则,字文师,扶风武功人。本是凉州酒泉郡太守,后调任安定郡太守。 苏则于城楼上问韩遂道:“韩文约因何兴兵,致使百姓流离失所?” 韩遂答道:“吾今奉曹丞相之令,擒拿逆贼马腾,万望文师不要抵挡,吾自当在曹丞相面前推举阁下。” 说罢,取绶印来与苏则看,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苏则一心只想安民,早就受够了韩遂与马腾之间的争斗。 既然韩遂愿意归顺朝廷,苏则肯定是没有意见的。于是开城接纳韩遂,使其军马过境。 韩遂遣使与长安方面取得联系。 贾诩向夏侯渊献计道:“来日与马腾军交战,我军可诈败,放弃郿县,并将郿县的百姓、粮草悉数迁入长安。马腾必定趁势来取郿县,则韩遂可攻伐其大营,尽获其粮草辎重。马腾得一空城,要人没人,要粮没粮,指日可破。” 夏侯渊大喜,便按贾诩的计谋,先迁郿县百姓和物质,再与马腾约战。 战时,夏侯渊不敌马超之勇,率领兵马大举逃散。 马超谓之马腾道:“何不趁此机会一鼓踏平郿县。” 马腾道:“需小心有诈。” 马超道:“儿自率先锋往前探路,父亲可率大军在后面接应。” 马腾从之。 谁知马超这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就进入了郿县。 马腾紧随其后,也抵达郿县。 马腾发现郿县竟是一座空城,心中有不详之感。 马超道:“也许是夏侯渊自知不敌,于是早早的作了安排。” 马腾道:“郿城虽然是一座空城,但是起码比我们在外面安扎的大营更加牢固。” 于是,马腾唤马铁回大营,将余部和粮草辎重都迁往郿城。 至傍晚时,马家军都眼巴巴的望着城外,等着马铁把粮食神马的运过来开饭,结果惨白的月轮都挂上了树梢,却依旧不见马铁的身影。 马腾正欲使人前去打探,忽闻城外有马蹄声至。 一名满身血迹的裨将于城门口滚鞍落马,向马腾哭诉道:“韩遂起兵夺了我军大营,小将军不知情,又中了韩遂的埋伏,已被韩遂所杀。” 马腾闻言,“啊”的一声口喷鲜血,几乎昏厥于地。 他一恼韩遂这个所谓的结拜兄弟,杀其至亲,夺其城池;二恐郿城无人无粮,完全守不住。 便在此时,韩遂、夏侯渊各率一军将郿城围困,却并不攻城,意在困死马腾父子。 不数日,马腾军随身口粮已尽,全靠城中井水解渴,树叶充饥,士卒多有叛乱。 马腾自知大势已去,投降吧,又恐曹操不能相容,更不想与韩遂同朝为官;抵抗吧,又没有力气。 举目茫然,外加接连丧失至亲(之前妻儿已经被韩遂杀过一次了),马腾竟是一病不起。 病榻上的马腾拉着马超的手,说:“以吾儿之勇,足以杀出重围。然唯今之计,只有投靠李奇,才有机会为家人报仇。” 马超道:“儿愿身负父亲,一起杀出重围。” 马腾想了想,点头同意。 是夜,马超将马腾绑在背上,骑了一匹大宛良马,与弟马休、从弟马岱及部属庞德率领残余士兵强行突围。 城门一开,早有侯选、程银率军拥上前来。 马超双目圆瞪,大喝一声,纵马上前,直接一枪将侯选刺于马下。 程银欲来相迎,却被背后庞德赶上,一刀削去了半截身子。 韩遂军阵大乱,马超奋力杀出一条血路。 不多时,李堪、张横又率军杀到。 庞德道:“少将军带主公先走,某来断后。” 马超身负马腾,也不敢逞英雄,便与马休、马岱行前。 行不数里,又有梁兴、成宜率军前来围剿。 梁兴于火光中隐约看到一匹马上有两个人,皆身着盔甲,料想定是马腾父子,便使人用弓箭射之。 马超听闻耳边有箭弦之声,早已顾不上其他人,兀自驾马急驰,飞奔入小树林。 待其脱离险境后,忙下马来看马腾,却见马腾背后身中数箭,早已身亡。 马超哭拜于地,忽闻林间马蹄声起,慌忙绰枪上马,却见是马休、马岱、庞德赶到。 马超道:“父亲遗言,让吾等南下去投李奇,可是李奇远在江陵,吾等只有取道阳安关,先投汉中安身。” 马休、马岱齐声道:“全凭兄长作主。” 庞德亦道:“全凭少将军作主。” 第127章 风驰电挚援汉中 马腾兵败身亡,对于曹军来说,长安一线已经安若泰山了。夏侯渊又得韩遂兵力相助,实力大增。 贾诩道:“诸葛亮从汉中出兵攻打西城、上庸一线,是仗着马腾牵制了我们的兵力。今马腾已亡,汉中空虚,夏侯将军可趁着益州兵还没反应过来时,速取汉中。” 夏侯渊尚有疑虑,道:“久闻阳安关固若金汤,若攻之不下,诸葛亮又率军回援,吾等岂不是腹背受敌。” 贾诩笑道:“如果驻扎在西城的是李奇,倒确有这种可能。可惜诸葛亮虽为主将,但毕竟是臣下。他的战略目的是拿下西城、上庸、房陵一线,与李奇策应,共取南阳郡。如果贸然改变作战目标,使李奇由双线作战变成了单线作战,若李奇因此有所差池,他诸葛亮担得起这个责任吗?故而诸葛亮即便想要回援汉中,必先报与李奇,等到李奇回复命令时,将军早已攻取阳安关久矣。” 夏侯渊闻之大喜,遂整顿军马,攻打汉中。 事若能成,必是大功一件。 却说马超一行风餐露宿,好不容易抵达阳安关下。 时任阳安守将霍峻问道:“来者何人?” 马超答道:“吾乃西凉马超,与李益州结盟抗曹,不想韩遂那厮被曹贼收买,致使我军败灭,家父亦不幸身亡。家父遗言,令超来投李益州,还请将军打开关门,放吾等入内。” 其实马超在说这话的时候是很心酸的。 曾几何时,他被羌氐视为神威将军,威风八面,父亲马腾又是西凉诸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想至今日,竟要求人收留。 昔张任把守阳安关时,将关外的树木、山丘夷平,以防其中暗藏敌军。故而霍峻在关上放眼望去,是一片坦途,可以断定除了马超、马休、马岱、庞德四骑外再无其他士卒,便开关让其入内。 霍峻自然知道李奇联合马腾的事情,今见马家军惨败如斯,不禁扼腕叹息,并令人替马超等准备酒食压惊。 霍峻道:“请将军暂时在阳安关休养数日,待吾将书信禀明主公,再作安排,未知意下如何?” 马超道:“有劳仲邈(指霍峻)了。” 不过霍峻是个细致人,他没见过马超,更不知道马超此来有没有诈,虽碍于同盟关系接纳马超入关,但是防守甚为严密。 如若不然,马超与外围约定时间,趁夜杀了霍峻,再行攻关,那可就不好玩儿了。 马超自然也感受到了霍峻对自己的处处提防,心中不快,乃问霍峻道:“仲邈何故如此?如若不信任在下,在下即当离去。” 霍峻道:“末将职责所在,还望将军见谅。待李益州回复书信后,末将愿效仿廉颇,向将军负荆请罪。” 马岱劝说马超道:“霍兄此举也属无奈,毕竟大家谁也不认识谁,兄长万勿见怪。” 在李奇收到马腾兵败的战报之前,驻军在西城的诸葛亮先一步得到了西凉军变的消息。 诸葛亮叹道:“吾等尽出汉中兵马至此,是因为有马腾替我们牵制长安的兵力。今马腾兵败,韩遂又投靠了曹操,长安兵力如虎添翼。若吾等继续东进,则汉中空虚,极易被长安夏侯渊趁虚而入。” 张任道:“孔明先生之意,是让我等撤回汉中?这种事情是不是应该向主公禀明后再作决断?” 诸葛亮道:“我们收到马腾兵败的消息,已经距离马腾兵败的事实有所延迟了。如果夏侯渊要取汉中,想必已经在路上。若是我等还要报知主公知晓,再等主公的回复,夏侯渊取汉中久矣。” 魏延道:“但是主公给我们定下了明确的战略目标,是要拿下西城、上庸、房陵一线,策应主公共取南阳郡诸县。如果贸然撤军,置主公于何地?” 徐庶道:“如果没有我们的策应,李益州大不了退守江陵,再图后计。若汉中被夏侯渊攻下,那整个西川都危险了。再说了,兵法有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说的就是为将者应该因势制宜,而不是一条道走到黑。” 魏延道:“既如此,我等可兵分两路。孔明先生率军回援汉中,吾只领一军继续攻打上庸,好歹要守住西城。” 诸葛亮道:“昔日主公在西城起家,但是进入益州后果断放弃了西城,盖因西城远离益州,北有长安,东有南阳郡,皆是曹操的地盘,不易防守。今日之势与当年无异,吾已决定放弃西城,回守汉中,文长切勿多言。” 魏延无奈,谁叫人家诸葛亮才是主将呢。 下次不跟他混了,好歹让主公给个主将当当,才能发挥出自己的聪明才智。 诸葛亮撤兵归撤兵,消息还是要传递到李奇手上去的。 李奇与曹操相持于当阳,双方几乎同时接到了马腾兵败的消息。 这可真是一家欢喜一家愁。 欢喜的自然是曹操了。 孙权背盟,马腾败亡,刘备更是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李奇的讨曹联盟可以说是彻底瓦解了。 谋士程昱道:“李奇势败,必退守江陵以图后计。丞相可派兵乘胜追击,则敌可破矣。” 曹操性本多疑,思虑后道:“李奇并非无谋之辈,更有法正、庞统为军师,尤其是那个庞统,丑人多作怪,肯定会在撤军的路上留下伏兵和陷阱。” 与此同时,李奇正愁着呢。 他一直所想的是马腾能不能干得过夏侯渊,完全没想到马腾竟然被韩遂在背后捅了一刀子。 说好的结拜兄弟呢? 这人与人的关系,还真是太复杂了。 五路大军搞曹操这事儿算是彻底破产了,李奇退兵是必然的,但什么时候退,如何个退法,还有待斟酌。 法正建议在沿途设下伏兵,以防曹军追击。 庞统却认为可速退,以曹操多疑的性格,必然不会追击。 李奇想了半天,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退兵了?” 法正道:“主公莫非认为刘备还有机会翻盘么?” 李奇道:“刘备虽败,但还未亡,吾等既为同盟,不可见死不救。法孝直与子龙、汉升在此继续与曹军周旋,吾与士元、兴霸亲率一军去江夏替关羽解围。” 第128章 夏侯伪书诈诸葛 虽然李奇一直馋关羽、张飞,但现在还不是看着刘备死的时候,尤其是马腾兵败之后,刘备是唯一可以拉拢的诸侯了。 绝对不能让孙权夺了江夏。 如果江夏被孙权所夺,以关二哥的傲气和他对江东群雄的不耻,必不肯就降。 关羽死,则刘备、张飞也别活了。 当然,刘备和张飞也可能会来投靠李奇,但刘备向来不居人下,又是皇帝钦点的皇叔,这会搞得李奇很被动。说不定还要借荆州来玩玩儿。 同时,李奇去解江夏之围,也是要给孙权一个教训。 原本李奇兵向江夏,直接东行就可以了,不过为了迷惑曹操,他打算先将军马南下公安,再沿长江水路至沙羡登陆。 由于南面都是李奇的地界,又值战时警备状态,所以曹操这边并不知道李奇已经跑了,还惆怅着怎么李奇还不退军呢? 正在曹操考虑是还军襄阳,还是进一步攻打江陵的时候,徐晃军区传来消息,说已复夺西城。 这意味着,诸葛亮退回汉中,江陵再无策应队友,李奇彻底放弃了这一轮的攻击。 可是,他为什么还不退兵呢? 汉中郡,阳安关。 夏侯渊的先头部队郭淮、孙礼已经杀抵关下。 马超入见霍峻,乞兵攻打曹军为父报仇。 霍峻道:“我们有坚固的阳安关防御要塞,何需主动出击?” 马超道:“此不过是夏侯渊的先头部队,何不先杀其锐气?” 马岱跪拜道:“若霍将军不信任兄长,在下愿留在府中作为人质。” 马休听马岱这么说,也跪拜道:“吾亦愿为人质。” 霍峻本欲坚守,但他素知马超之勇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大将。如果三番四次不遂其意,恐其心寒,另投别处去了。 霍峻道:“既如此,我予将军三千兵马,先挫敌军锐气。得胜即还,不可恋战。” 马超谢过霍峻,绰枪上马,率军出关。 孙礼道:“马超英勇无匹,不可大意。” 郭淮道:“勇则勇矣,只可惜无谋。好好的关隘不知道据守,却要出关来与我军交战。” 于是,郭淮唤韩遂手下将领李堪道:“吾闻将军乃韩文约手下猛将。” 李堪:“???” 李堪当时就握了把草,那特么是马超啊,拿我当诱饵? 郭淮道:“吾非是要你胜过马超,只需要诈败,将其引入我们的军阵中即可。” 李堪虽然不情愿,但是军令不能不从,只得上前与马超交战。 马超见李堪来迎,可以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是激起了他的怒火,不由分手的便冲了过来。 不料李堪还未靠近,便拔马回逃:反正老子只是当诱饵的,引他入阵即可,完全没必要硬拼呀。 马超没想到这厮还未交锋就跑了,于是紧追了过去。 郭淮这边的阵型还没摆好呢就见李堪回来了,当时就想把这没用的家伙斩了算球。 眼见李堪就要回到阵营里了,马超取下腰间流星锤,朝着李堪的脑袋瓜子狠狠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李堪应声落马。 马超率军冲阵,益州兵大举掩杀而来。 郭淮道:“人言马孟起有吕布之勇,果然名不虚传。” 孙礼出马,与马超战不至三合,亦感力有不殆,败回阵去。 马超率队杀入曹军,在敌方阵营里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不过郭淮也非等闲之辈,站在高处以令旗指挥军队,但凡马超所到之处,皆有无数的曹兵填补过来,使得马超感觉曹军的人似乎是越杀越多,无穷无尽。 阳安关上的霍峻见状,亲率一军杀出关来,以壮声势。 郭淮见益州兵势大,只好败阵而退。 回营之后,孙礼道:“马超英勇,关隘坚固,恐急切难下,不如静待夏侯将军主力至此时,再作计较。” 郭淮从之,遂按兵不动。 夏侯渊自然知道郭淮、孙礼在前方等着自己,可是他现在兵至成固就被诸葛亮拦下来了,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呀。 夏侯渊问计于贾诩:“诸葛亮固守成固,吾军寸步难进,如之奈何?” 贾诩道:“可差人乔装阳安关的益州兵向诸葛亮告急,事关阳安关乃益州北大门,诸葛亮焉能坐视不理?待诸葛亮率大军出城之后,将军可攻成固。不过乔装之人一定得是益州人,否则难以瞒天过海。” 夏侯渊乃在军中遍寻益州人,所幸当初曹仁从巴西郡撤离时带走了一批賨人,这些人的益州口音足以堪当大任。 不过考虑到诸葛亮用同样的计谋诈骗过徐晃,所以乔装之人必须足够精明才行。 经过慎重的筛选,夏侯渊还真发现了一个精明的蜀州巴西人。 此人姓王,名平,字子均。曾随杜濩、朴胡等被曹仁迁往中原,后来被任命为一名代理校尉。 夏侯渊将贾诩伪造的求救信交给王平,告诉他务必小心谨慎。 王平接过求救信,满脑子都是问号儿,坦率告诉夏侯渊道:“将军,末将不识字的。能否先告诉末将,信中所写之内容,以免诸葛亮查问。” 夏侯渊:“……” 你小子身为代理校尉,竟然不识字? 考虑到要骗取诸葛亮的信任,王平无论从出身、口音、机警等方面都是最适合的人选,身为上将军的夏侯渊才免为其难的给王平这小小的校尉把信函念了一遍。 不过还是不放心,夏侯渊反问王平,道:“刚才信函中所讲何事?” 王平知道夏侯渊是在考自己,便将夏侯渊刚才所述之内容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 夏侯渊这才放下心来。 王平受命之后,便往成固去见诸葛亮。 诸葛亮二话不说,直接令人将王平拿下。 王平惊问其故。 诸葛亮道:“汝既为益州兵,为何不着益州兵的服饰?” 王平大笑不止,道:“我身着益州兵的服饰出关,是好让郭淮前来捉我么?亏你还自诩高明,竟然连这点起码的常识都不知道。看来阳安关丢失也势成必然了。既然早晚也是死,你就斩了我吧。” 诸葛亮笑道:“果然有我益州兵的勇气,前言诈尔,请君勿怪。” 第129章 一战杀退长安兵 诸葛亮假装相信王平,令人以酒食款待,乃与众人商议救援汉中之事。 徐庶道:“这报信之人怕是有诈吧?” 诸葛亮笑着问徐庶道:“元直何以知之?” 徐庶道:“虽然他的口音、言辞、书信都没有问题,可是我认为霍峻据守险关,不至于连郭淮这支先头部队都防不住。” 徐庶对霍峻是有一定了解的,也是他将霍峻、冯习推荐给李奇的。 当初李奇攻打江陵时,江陵名义上的守将只有区区一个曹洪,但是曹洪能同时守住四道城门?还不是亏得霍峻、冯习等一干不受重用的小将相助。 现在攻打关隘的郭淮,相比李奇、法正、甘宁、赵云、黄忠、魏延的集合体何如? 现在的阳安关地势又比江陵如何? 所以徐庶认为霍峻不可能守不住阳安关。 在原本的历史上,霍峻率几百人驻守葭萌关,抵抗刘璋麾下的扶禁、向存一万多军队长达一年之久,最后还伺机将扶禁、向存击溃并斩杀。其防守能力在整个三国时期都是排得上名次的。 听完徐庶的说法,诸葛亮笑道:“哪用这么复杂,我出汉中时便与霍峻有约定,但凡往来书信必有特殊记号。这封信写得再好,没有我约定的记号也是无用。我刚才假装以服饰质疑王平,是不想让他觉得事情进展太顺利。我质疑完了,再选择相信他,他才会更加安心。” 于是诸葛亮作了一番安排之后,将王平留于成固,道:“足下往来辛苦了,便在成固休养,待吾击溃郭淮队,解了汉中之危,禀明主公,自有赏赐。” 完事儿之后,诸葛亮又吩咐留守成固的张任道:“王平此人临危不乱,颇有勇略。待破了夏侯渊之后,吾当替主公招降之。汝需严加看管,不要让他跑了。” 张任道:“请军师放心,他若跑了,某拿头来赔。” 诸葛亮摇了摇羽扇:“那还是用不着。” 王平原本还想着回去报信的,现在看来是走不成了。 不过诸葛亮大军出动,夏侯渊应该会知晓的,所以王平也不用担心。 当日,诸葛亮便率魏延、孟获从成固西门而出,直往阳安关而去。 夏侯渊探得消息,便尽起麾下兵马攻打成固。 张任只是在城楼上佯装抵抗,不到两个时辰,夏侯渊的部队便撞破了城门,乃令先锋杨帛挥军直入。 张任下了城楼,纵马迎敌,一副想要死拼但又拼不过的样子,且战且退。 夏侯渊见此情形,也不加犹豫了,便亲率大军攻入城内。 待夏侯渊过了瓮城,城楼上的徐庶一声令下,连弩齐发,从背后将夏侯渊的部队射得人仰马翻,就连夏侯渊也身中数箭,被左右侍卫护着逃出了城去。 此时张任勒马杀了回来,不到十合,便一枪刺杨帛于马下。 杨帛临死之际估计还在想:尼麻刚才装得挺像的呀! 一干残兵败将扛着夏侯渊回营,却发现营寨已经被诸葛亮所夺。 原来诸葛亮从成固西门而出,只是做做样子,很快便与魏延兵分两路,绕道袭取了夏侯渊的大本营。 留守大本营的贾诩探得益州兵来攻,马上就猜到诈城之计失败了,便率余部暂撤,以求保住有生力量。 无奈之下,曹军扛着夏侯渊继续北撤,又被魏延、孟获追杀,伤亡惨重。幸得贾诩保留的那支有生力量前来接应,夏侯渊才得以逃脱。 贾诩见夏侯渊身中数箭,伤势不轻,只好还军长安。 夏侯渊虽然逃脱了,可是现在夹在阳安关和成固之间的郭淮、孙礼部就没那么走运了…… 就在诸葛亮大战夏侯渊的同时,江夏方面也发生了局势逆转。 周瑜久攻江夏不下,又闻李奇率军前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奇率军直抵周瑜大营,唤大都督答话。 周瑜道:“李益州与吴侯有约在先,今日在此何以刀兵相见?” 李奇道:“周嘟嘟你是不是得了间隙性失忆症?” 周瑜:“???” 李奇接着说道:“我们更近一次的盟约,应该是北伐曹操吧。你们不将兵马向徐州而去,缘何反取江夏?既然吴侯喜欢背刺盟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周瑜道:“李益州此言差矣。吴侯定然会遵守盟约,攻打徐州。只不过在此之前,朝廷任命瑜为江夏太守,我自然要先拿回属于自己的地盘。到时候和吴侯兵分两路取徐州,岂不是更有把握?” 李奇冷笑道:“朝廷?朝廷现在被谁所挟持,周嘟嘟你不是不知道吧?是曹贼啊,那个写下‘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的那位曹贼。” 周瑜:“……” 他现在也没心思去讨论这句话到底是曹贼写的还是曹贼之子曹植写的,但凡听到这句话,周瑜就按捺不住内心的火苗。 周瑜道:“李益州真欲与吴侯为敌?” 李奇道:“我看嘟嘟你又搞错了,是吴侯先与联军为敌。今若迷途知返,从江夏撤兵,我尚能就此作罢,否则克日踏平江东,绝不食言。” 如果阵前换了张昭,估计也就退了。 但是周瑜向来硬气,对方的话说得越狠,周瑜就越不肯服输。 周瑜回顾众将道:“谁敢出战?” 部将苏飞应声出阵,李奇这边甘宁自动出马,直取苏飞。 周瑜对左右说道:“这苏飞乃是黄祖手下的都督,颇有勇力……” 话未说完,只见甘宁一戟叉住苏飞的长矛,握住长戟用力一转,那长矛便从苏飞手中飞了出去。 甘宁纵马上前一步,拦腰将其生擒了回来。 周瑜:“???”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周瑜叹道:“可惜太史子义病逝,否则阵前斗将,岂有敌将嚣张的道理。” 周泰听了不服,挥刀直取甘宁。 甘宁将苏飞解回阵营之后,又舞戟来战。 二人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 李奇问庞统道:“与甘将军交战者乃何人也?” 庞统道:“九江周泰,乃……” 李奇打断庞统的话:“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周泰可能是当下江东唯一拿得出手的猛将了,李奇担心甘宁有失,便令沈弥、娄发挥军掩杀。 双方混战一场之后,各自收兵回营。 士卒将苏飞押入营帐,李奇正要将其推出斩首,甘宁忽然站了出来,道:“苏飞乃吾至交,还望主公饶他一死。” 第130章 瞒天过海赚周郎 原来甘宁在南阳郡时,便深得苏飞赏识,二人私下交往甚密,引为知己。 身为黄祖麾下都督的苏飞屡次向黄祖推荐甘宁,黄祖却以甘宁为锦帆贼出身而不予录用。 这件事情,《三国演义》里面也是有记载的,李奇岂能不知。 就算不知,也不会连问都不问一句就直接将苏飞推出去斩首。 所以李奇这么做,就是让甘宁出来替苏飞求情,让苏飞欠甘宁一个人情,同时也让甘宁欠自己一个人情。 甘宁见李奇不说话,便道:“某愿以性命担保!” 苏飞感动得热泪盈眶:“兴霸……” 李奇道:“既然是甘将军挚友,吾自当免汝一死,希望汝能建功立业,以报兴霸之恩。” 苏飞喏喏而退。 安抚了苏飞,李奇又问计于庞统,看看如何才能快速击退周瑜。毕竟曹操那边还僵持着呢,这地方也不能久待。 庞统详作思考后,道:“主公可作书一封送给关羽,就说我们已派李严、沙摩柯从桂阳出兵,攻打豫章郡。周瑜不日便会撤军,请关将军稍安勿躁。送信之人必从周瑜防区过,令周瑜获此书信。” 江东的主力皆在周瑜,如果周瑜相信这道消息,必然会担心豫章郡有失而退兵。 就像上次李奇率军南下一样。 不过…… 李奇笑道:“对方可是周郎,怕是不会这么容易中计吧。” 庞统道:“周瑜肯定不会中计,他甚至还会使出计中计,假装撤退,却在沿途留下埋伏,等我军自投罗网。” 李奇问:“所以,我们应该如何把握这次机会呢?” 庞统与李奇密语一番,李奇便依庞统之计,令任阳执笔作书一封,遣人送给关羽。 江东哨探擒获送信之人,将书信呈给周瑜。 周瑜读后大笑,将书信示与众将。 韩当读此信函后,惊道:“若李奇真从桂阳出兵,则江东后方危矣,都督为何发笑?” 周瑜道:“雕虫小计,只能瞒得过别人,岂能瞒得过我?今李奇兵至江夏,关羽已然心安,何须多此一举送此书信?还偏偏要从我们的防区通过。此乃诱我退兵之计也。” 韩当问:“既然都督已识破此计,那我们巍然不动即可。” 周瑜道:“非也。我们可假装退兵,李奇必来追击。蒋钦、周泰可于途中多埋伏弓箭手,先以弓弩射杀敌军,趁其阵乱之时出兵攻之,好歹也要令他损兵折将。” 是夜,月白风高。 江东兵拔寨而走,并于途中丛林处埋伏。 四更时,江东兵皆已疲劳,只好轮换休息。无奈天气转凉,林中又潮湿多寒气,江东兵冻得直哆嗦,都在心中骂着操蛋,哪里能够休息得好。 直至天明,也不见益州兵前来追赶。 周瑜只好集结部队,重新安营下寨——毕竟这个时候了,如果周瑜是真的退兵,那么李奇想追也追不上了。相反,如果李奇认为周瑜不是真的退兵,那他也不会来追呀。 刚扎好营寨,忽有探子来报:“禀都督,昨夜李奇率军渡蔪水,朝邾县而去。” 周瑜惊道:“若被李奇夺了邾县,扼住蔪水要道,是断我军粮路也。” 邾县虽有程普驻守,但一开始只是防江夏兵的袭击,故而兵力并不是很多。现在就算周瑜再怎么能掐会算,也没料到李奇会背着曹操来光顾自己啊,而且李奇这一招是攻他不得不救的地方,想什么计策都是白搭。 于是周瑜率着一群顶着熊猫眼的江东兵乘船延蔪水而下,去救邾县。 至邾县北岸时,江东兵依次下船列队。 然则将士还没完全登陆时,岸上涌出一队连弩兵,朝着江东兵便是“嗖!嗖!嗖!”一阵乱射。 周瑜队瞬间乱成一锅粥,益州兵趁势杀出,大败江东兵。 周瑜不敢下船,令船队往南岸靠去。 刚至南岸,同样是一半兵马登陆的时候,关羽亲率一军杀到,又将江东兵一阵好杀。 原来昨夜周瑜佯装退军后,李奇才真正的给关羽送了一封信,言明具体的计划。 就算关羽再怎么高傲,面对李奇三番四次替他们考虑问题,今又亲率大军前来解江夏之围,关羽岂有不遵从之理? 现在南、北两岸都有强军环伺,周瑜登不了岸,只好继续沿蔪水南下,退守鄂县。 李奇围了邾县,程普料小小邾县防御力不足,便弃城而走。 李奇以甘宁为水军都督,沿水路朝鄂县进发;关羽则从陆地与甘宁水军齐头并进。 两军抵达鄂县城下,也不叫阵,也不搦战,单在他城下弓弩射程之外的空地上饮酒作乐。 那周仓见了关羽,好生激动,但是他非常有逼数,知道自己现在是李奇的人,只是敬了关羽一碗以表敬仰之情。 关羽对李奇说道:“昔日三弟曾言,李益州仗义豪爽,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奇道:“未知翼德与皇叔有消息否?” 关羽惭愧道:“尚未有大哥和三弟的消息,只要退了江东兵,吾便亲往寻之。” 李奇道:“江东孙权反复无常,云长还是坚守江夏为好。我相信皇叔与翼德必定安然无恙。” 裴元绍在旁边给李奇和关羽斟了酒,劝道:“你们也别光顾着说话呀,来,喝喝喝。” 周仓又掰了一块猪蹄,嚷道:“吃吃吃。” 鄂县城楼上的周泰气得牙痒痒,骂道:“狗贼欺吾太甚!” 无奈周瑜这次栽得有点深,唯恐李奇在城下安排了什么诡计,不敢擅动。 可是鄂县城小,里面并无库粮,周瑜在鄂县也撑不了多久。 好在李奇与关羽都在东门聚集,其余三道城门都无敌人,无论周瑜走哪一道门弃城而走都是可以的。 周瑜叹道:“没想到李奇在与曹军对峙之机,还会前来解江夏之围,此人心机胆略皆备,实乃江东之患,不可不除。” 众将皆不着声。 今李奇坐拥益州和半个荆州,想要除掉他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是想想自己如何逃离江夏郡恐怕更实际一点。 第131章 武都雪中埋枯骨 周瑜看出众将心思,道:“诸位无忧,若李奇与关羽封锁三道城门,只留一道城门,则是想要擒拿吾等。他现在留了三道城门,是有意要放我们走。” 众将问道:“都督何以知晓李奇的意图?” 周瑜道:“毕竟,益州大军在荆州与曹操对峙,李奇也不想长时间在这儿跟我们死瞌。” 周泰道:“那我们就偏在这儿跟他死瞌,看他奈我们如何。” 这家伙天天在城楼上看着李奇与关羽吃香的喝辣的,而自己和士兵却往稀粥里不断的盛水,以求果腹,着实可恨。 周瑜叹道:“城中粮草殆尽,不是我们想死磕,就能有资格跟人家死磕的。” 于是,周瑜整顿军马,从南门而退。 刚出城门时,一支弓箭从阴暗处射向周瑜,正中其下怀。 众将或追击射箭者,或询问周瑜伤势,俱无所获。 周瑜拿起箭矢,方知箭矢没有箭头,只是插了一封信函。 周瑜急拆信函来看,见其上写着:“奇素仰公瑾雄姿英发,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不想今日背盟助贼,实在令人失望。吾知江东决策在于吴侯,望公瑾善言相劝,勿使曹贼坐大。即便不为吴侯,也想想尊夫人之处境,君不见张济、秦宜?之事乎?” 周瑜看完信函,用火烧之,乃下令还军庐江。 江东兵既退,关羽感李奇之恩,邀他至江夏城中共聚。 李奇道:“今当阳战事未休,实不敢久留。他日曹贼退还北方,皇叔、翼德回到江夏之日,再行拜谒。” 关羽送李奇西行三十里方还。 时建安十四年冬,气候苦寒,汉中险山峻岭皆飘洒着鹅毛大雪。 诚所谓“皎洁随处满,流乱逐风回”。 郭淮、孙礼带领残军穿梭于山涧,希望能够取道武都郡,往北而行,绕过诸葛亮大军的围追堵截。 武都郡多羌氐人,少汉人。 当年李奇攻打张鲁时,遣赵云绕道武都,从后方攻取阳安关。 汉中平定之后,李奇暂时没有空闲打理武都郡,便将武都郡的汉人悉数迁往汉中,使其在汉中平原屯田。故而武都郡基本上是一个被暂时遗弃了的地区。 郭淮、孙礼部经由武都时,天气逐渐转冷,直至大雪纷飞,士卒饥寒体乏,又屡屡被羌、氐部落袭击骚扰,死者过半。 郭淮令人拔下死者的衣服御寒,并将死者就地掩埋。 到了夜晚,气温骤降,郭淮又令人生火取暖。 至半夜时,忽闻有士卒嚎啕大哭,郭淮便出帐安抚。 那士卒道:“吾兄傍晚时伤重不治,他们竟然……竟然挖出吾兄尸体,烧着吃了。” 郭淮闻言大惊。 虽然郭淮绝非圣母婊,也知道当一个人饿到极限时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但是咱们可以吃敌人,绝不能吃自己人啊,否则军中人人自危,必生哗变。 故而,郭淮速将掘尸者擒拿斩杀,并告之众人道:“我们是兄弟,是战友,是那个可以在战场上替你分担敌军压力的人,你们怎么忍心下得去口?虽然前路艰险,但我郭淮保证带你们活着离开这里,回到长安。如果你们不相信郭某的,随时可以离开,但是留在这里的,必须相互扶持,走出这险恶的环境。若再有人心生歹意,休怪我刀下无情。” 至天明时,郭淮召集部属,脸上充满着自信与喜悦,他告诉众人道:“我今天早晨收到消息,西凉侯韩遂已从陇西郡派出援军前来接应咱们。只是他们携带了很多食物和衣服,在山路上行进缓慢,所以,大家想要早一点见到援军,可要加快步伐了。” 众将士听了之后,精神为之一振,阴霾尽去。 孙礼苦笑着低声问郭淮:“你骗他们的吧?” 郭淮道:“如果骗他们,能够让他们活下去,为什么不骗呢?” 与郭淮部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当阳城外的李奇大营。 众人听闻江东兵退,喜迎李奇凯旋,点起篝火,杀猪宰羊以示庆贺。 消息传至当阳城中,许褚请军出战,曹操道:“此乃李奇诱敌之计也,不可轻动。” 其实现在曹操也不好受的,虽然他破了李奇四路军马:杀马腾、败刘备、策反孙权、逼退诸葛亮,但是李奇也破了他两路军马:败夏侯,退周瑜。 现在唯一还活跃在战场上的就是李奇亲率的江陵部和曹操亲率的襄阳部。 胜败只在一念之间,故而不得不谨慎行事。 李奇大营中,法正送来诸葛亮的书函。 诸葛亮自责出兵无功,西城得而复失,没有完成此番战略目的,请李奇对自己贬官治罪。又言马超来投,此人英勇无敌,有大将之材,但是其心桀骜,其性鲁莽,不可独当一面。 李奇对此一一作了回复,让诸葛亮对马超量才而用,又言放弃西城,回援汉中乃上上策,就算换了自己也会这么做。所以请诸葛亮不要有心理压力,凡事可遵从自己的意愿而行。 诸葛亮得书大为感动,誓要为李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却说周瑜回到江东,向孙权汇报江夏战况。 孙权忧心忡忡的说道:“今江夏未得,又与李奇结怨,他日曹操退兵北方之后,李奇必来攻伐,如之奈何?” 周瑜道:“愚有上、中、下三策,望吴侯定夺。” 孙权喜道:“公瑾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周瑜道:“一是重新与李奇修好,趁曹操长安兵败,主力大军又俱在荆州时,攻打合淝。不过我方未必能尽获李奇的信任,故为下策;二是趁着李奇与曹操相持于当阳,我们即刻从豫章郡出兵,攻打长沙、桂阳等郡。不过从李奇分兵救江夏来说,他同样有余力分兵来救长沙和桂阳,而且战事一开,再无挽回的余地了。故而此乃中策。” 孙权身体前倾,急问:“上策又是如何?” 周瑜道:“派人迁交州刺史,吸纳士燮的力量。此计既不与李奇正面为敌,又能在他的益州大后方埋下一根隐刺,是为上策。” 第132章 交州又将烽烟起 听完周瑜的上、中、下三策,孙权沉默了。 他想起兄长孙策临终时说过的一句话:“举江东之众,决机于两陈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我不如卿。” 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你小子别一天想着出去祸祸别人,尽力把家看好就不错了。 事实证明,孙权八年拿不下江夏黄祖,但是却能在赤壁退曹操数十万之众,足见孙策这话一点都不假。 故而,周瑜给出的三条策略,攻长沙、桂阳和攻徐州合淝都不是上策,只有吸纳士燮,从各方位做好防御才是上策。 孙权随即迁步骘担任交州刺史、立武中郎将,统领武射吏南行接管交州。 如果在原本的历史上,士燮毫不犹豫的就接受了步骘的接管,还非常配合的办理了移交手续。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距离自己更近的益州更加强大,而且李奇刚刚才与孙权在江夏开战,如果现在接受孙权的管理,那岂不是意味着跟李奇的绝裂? 在士燮心目中,无论从实力、为人以及亲密度等方面来讲,孙权都不足以跟李奇相比。 故而士燮设酒宴款待步骘,并告诉步骘说:“阁下远道而来辛苦了,吃完了就请回去吧。” 步骘:“……” 他不知道,原本属于自己的剧本已经被人篡改了。 片刻之后,步骘道:“江东在吴侯的治理下人心思定,百姓安乐,士公岂无意与江东联合,共享太平乎?” 士燮笑了笑。 这些年来,如果不算上益州的话,江东的确也算得上是人心思定了。 不过相比益州的农、商、工业,江东的发展只是个弟弟。 最重要的是,在战斗力方面,一个坐拥江东,却八年拿不下江夏的孙权,跟一个坐拥古城,用八年时间横跨荆、益二州的李奇,完全没得比。 只是士燮向来讲究和气生财,当下也不便驳了步骘的面子,只说道:“老朽自有打算,就不劳吴侯挂念了。” 步骘也是一个非常讲究,且有容人之度的人,既然士燮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和平演变看来是不可能了,只好回去向孙权禀报。 而此刻仍然与曹操相持于当阳的李奇收到了来自士燮的信函。 大概意思是说,我为了你,拒绝了孙权,如果孙权因此来攻打我,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李奇读完士燮的信函大为光火,原本想再给孙权一次机会的,你竟然还想着和平演变交州,把刀片安插到益州尾部? 看来这孙权不痛痛的扁他一顿是不行了。 可是曹操一直不退兵,李奇也不可能大举攻打江东。 李奇召集诸将,问:“现在我军与曹操在当阳相持数月,各有胜负,谁也不服谁。现在我不求攻打襄阳,擒拿曹操,只想知道,如何才能将他退去?” 庞统道:“主公你不退军,曹操就会认为你一直还想着要打襄阳,他又岂敢退兵?” 李奇道:“那要是我退还江陵,曹操不退反进,又当如何?” 法正道:“曹操若要进一步靠近当阳,必须经过麦城。主公可将麦城百姓尽迁入江陵,将麦城作为战备城塞。曹军若来,定让他在麦城吃尽苦头,自然退去。” 麦城是当阳辖下的一个镇,地方小,人口少,尽迁麦城百姓没有太大的难度。大不了就是强迁喽。 李奇草拟了一个方案,让百姓们自行选择: 一是退居江陵,他日曹操退兵之后,可以自行回到麦城。不过那个时候的麦城是什么样子的不敢保证; 二是迁居益州,由益州府给各位安排生计。可以屯田、进厂、从军,如果愿意从商,可凭麦城迁徙文件享受税收优惠。 李奇将这件事情交给法正去办,因为法正办事还是比较果断的。 法正走后不数日,曹操派人来给李奇下战书,说要跟李奇决一死战。 庞统道:“恭喜主公,曹操这是想退兵了。” 李奇道:“可是野战决胜负,我军并无必胜的把握,而且打硬仗势必会让我军的伤亡异常惨重。士元可有计策?” 庞统道:“我们无需与曹操硬碰,来日野外决胜负,我军诈败即可。” 庞统将计策对李奇说了之后,李奇便依计作出安排。 次日,李奇应约与曹军在当阳城外的空地上两军对垒。 按照惯例,开战之前要先说两句话的,曹操出阵,道:“孤今奉天子诏讨贼,汝若顺应朝廷,孤可在天子面前保奏,饶汝叛逆之罪,且不失封侯的待遇。” 李奇笑道:“你就拉倒吧,我若归降于你,你别做梦的时候跳起来把我宰了就行。” 曹操:“……” 我好梦中杀人这事,应该只对近侍说过吧? 因为外臣也不会在我睡觉的时候靠近啊,单单警告一下近侍就行了。 所以,这家伙远在益州,怎么知道这种事情的? 莫不是身边出了内鬼? 想到这里,多疑的曹操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一个个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唯有一人面带难堪之色,默默的低下了头去。 此人姓杨,名修,字德祖。 为了显示自己的聪明才智,他还真特么到处去说:丞相非在梦中,是那被杀的近侍在梦中耳。 所以,这个大喇叭竟然把这种事情都传到益州去了? 那老子的隐私是不是都被天下人知道了啊? 曹操问李奇道:“汝还知道些什么啊?” 李奇远远看到曹操问话的时候,似乎以目视身边的一名文士,莫非曹操怀疑是那文士将自己的起居饮食泄露出来了? 李奇问庞统道:“士元有没有注意到曹操身边那名文士?” 庞统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下,道:“吾为曹操献连环计的时候,曾识得其帐下名士。曹操左边依次是荀攸、程昱,第三个不认识,第四个好像是杨修……” 李奇道:“对,就是他。杨修。” 庞统道:“杨修怎么了?” 李奇道:“杨修家世显赫,四世三公,其身份背景可以与袁绍媲美。吾今日当用计,使曹操杀杨修,士元信否?要不我们赌一碗酒。” 第133章 李正泓退军之秘 一碗酒的输赢倒不是什么大事,庞统好奇的是,李奇怎么可能隔着战阵便让曹操把杨修杀了。 庞统笑道:“主公有此雅致,统甘愿奉陪。” 李奇乃朝曹操喊道:“丞相昔日建一林园,在门上写了一个‘活’字,以此表明这门修得太宽了一点,是也不是?” 曹操的心里渐渐的蒙上了一层阴霾。 相比梦中好杀人来说,这件事情倒也算不上什么。 问题在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都被李奇知道了,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曹操道:“还有么?” 李奇笑道:“听说塞北给丞相送了一盒酥?” 曹操:“……” 这事儿关乎外交,也能往外说? 杨德祖你个娘希匹的! 虽然这些事情并不是只有杨修一个人知道,但是所有事情都知情的,却唯有杨修一个人。而且在曹操看来,一定是杨修自恃才高,到处显摆,最后一传十,十传百,以至于远在益州的李奇都知道了。 曹操狠狠的瞪了杨修一眼,杨修识趣的低下了他那颗将掉之头。 李奇又道:“闻丞相近日便要退军,甚好,甚好。可你说你退就退吧,何必还要在此耀武扬威,用‘决一死战’来给自己壮胆气呢?” 曹操握了把草,怎么老子想退军这种事情都泄露出去了? “杨——德——祖!”曹操以目视杨修,厉声唤道。 杨修慌忙下马跪拜道:“属下并不知情啊!” 杨修心说,你昨天晚上又没吃鸡肋,我怎么会乱说呢? 李奇笑道:“此事与德祖无关,丞相可不要胡乱冤枉好人哟!” 曹操大怒,虽然他相信杨修还不至于通敌,但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在许都小圈子里传一传就已经够恶心的了,现在居然还传到益州去,徒让李奇在阵前嘲弄自己,着实可恶。 曹操不再与李奇废话了,直接令将士冲杀过去。 李奇军中有两翼弓弩手合围至阵前两侧,朝着敌军射去。 曹操早已知晓李奇的套路了,不就是仗着连弩厉害么?所以冲阵之兵皆有盾牌防护。 待靠近李奇阵营时,盾牌步兵朝两边分散,给中军突击部队留出了一条通道。 曹仁、于禁等将率领长矛队越过盾牌队,直入李奇军阵。 李奇早已遁去不知踪影,剩下赵云、黄忠等将率领士兵与曹军稍作抵抗之后,也弃甲而走。 曹操暗思,益州兵这一轮也败得太快了吧,恐怕有诈,遂令曹仁等不得追赶。 在打扫战场的时候,程昱拾起一支箭矢,呈到曹操面前,道:“丞相请看。” 曹操接过箭矢,道:“这不过是一支普通的箭矢,仲德想让孤看什么?” 程昱道:“昱正欲让丞相看这支普通的箭矢。” 曹操不解:“噢?这支箭矢有何玄机?” 程昱道:“往常李奇用弓弩压阵时,都是用的益州兵特制的连弩。连弩不仅射出的频率高,且更加强劲有力。其劣势在于不能像普通箭矢一样批量生产。所以李奇每次打完仗都会要求将士们尽量把弩矢捡回去。这次他直接使用了普通的弓箭而不是连弩,说明他根本就没想过还有机会回来捡。” “嗯?”曹操皱了下眉头,问:“他觉得自己没有胜算?” 程昱道:“李奇在阵前强装自信,恐怕已有退军的打算。再观他刚才的战斗,让人一眼就看出是诈败,其目的是使我军不敢追击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李奇回到营寨,便开始退军了。” 曹操暗思李奇乃奸诈之徒,便先令许褚率一军前往探营。 不多时,许褚差人回报:营帐尚在,益州兵却已尽数退去,只留下了无数草人在灯影下冒充人影。 曹操这才相信李奇是真的退兵了,于是令曹仁为先锋,率骑兵追赶,自己也率大军在后,随时准备策应前方。 曹仁追至麦城时,只见城门大开,城中似乎空无一人。城楼之上,有“李”字旗倒挂在城墙上,不知何意。 曹仁心道,这莫不是李奇故弄玄虚,使吾不敢入城? 曹仁恐怕有诈,不敢擅入,便使一小队人马入城刺探。 少时,有士兵回报:“城中空无一人,就连百姓也悉数撤走。” 曹仁便放心入城,经过仔细探查,无论是街道还是民宅,都没有任何异常,只是隐隐有一股怪味儿,遂将军情报与曹操。 曹操道:“麦城只不过是当阳治下的一处小镇,本来就无险可守。李奇既然想要退军,自然不会在麦城坚守了。” 于是,曹操也率领大部队入城驻扎,商议是否继续扩大战果。 要知道李奇退守江陵之后,守军多达十万之众,且李奇攻取江陵之后又不断加固城防,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攻取的。 问题的关键在于,李奇为什么突然会选择退兵? 程昱道:“李奇来犯襄阳之时,所仗者乃是五路联军齐下,今五路联军已退四路,故而李奇也跟着知难而退,不足为怪。” 曹操点了点头,表示的确有这种可能。 正商议间,忽闻刘晔有军情前来相报。 曹操迎入刘晔,问道:“子扬(指刘晔)探到什么消息?” 刘晔道:“据江东方面的消息,李奇在江夏击走周瑜之后,孙权派步骘为使,前往交州,意图接管交州。士燮拒之。” 曹操思虑片刻,道:“孙权背盟,是李奇联军瓦解的开始。想必孙权担心李奇报复,故而欲霸占交州,实际上是想在李奇的后方插一根隐刺,使李奇不敢擅动。现在士燮不肯配合孙权,孙权必将以武力威胁之。李奇撤军的理由说得通了,他要保交州。” 荀攸问道:“既如此,丞相欲攻打江陵否?” 曹操笑道:“孤昔日与刘玄德煮酒论英雄,实在是有些唐突了。今刘备蜗居江夏,不足为虑,反倒是李奇成为了孤的眼中钉,肉中刺。一切有助于削弱李奇势力的行为,我们都要帮帮场子。” 于是,曹操令将士们早早歇息,明日起程往江陵进发。 第134章 又双叒叕被烧了 是夜,微风乍起。 南方的冬天很冷,不带一丝湿润。 麦城上巡逻的曹军紧了紧衣甲,不由叹道:“这南方的天气不是降温,是速冻啊。” 有襄阳士兵问道:“莫非比你们北方大雪纷飞还要冷。” 北方士兵道:“冷得似乎不太一样,南方的冷显得更干躁一些。” 正聊间,忽见前方丛林传来沙沙沙的声响。 巡逻士兵凝神观望,却未见有人——准确的来说,除了城楼上点燃的火把,数十丈外都是黑漆漆的一遍,什么也看不到。 大概是风吹草动的声响吧,巡逻士兵松了口气。 至半夜时分,麦城城楼依然未发现任何敌人来犯的迹象。 三更过后,原本寂静的麦城中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如有泥石流来袭。 此番正是于禁当值,只见无数块巨石从侧面城墙上砸入城中街道,更将房屋瓦片砸得稀碎,将城中的曹军悉数惊醒。 曹操身披外套,出门查看。 于禁前来汇报,道:“敌人并未从正面来攻,只是从侧方城墙外砸入石头,故而四门守军没有及时发现益州兵的踪迹。” 曹操便令将士们找坚固的掩体避石,并令于禁率队出城清剿那些前来骚扰的益州兵。 就在这个时候,程昱抱着一块石头来到曹操面前,道:“丞相,这石头有问题。” 曹操接过石头一看,发现这些石头并非投石车通常用来打击敌人的坚石,而是被泥巴裹起来的。 十有七八的泥石在砸入城中之后,都破裂开来,里面全是涂了膏油的薪草。 忽然,荀攸惊道:“丞相,吾等入城之时所闻到的怪味似乎就渗杂着膏油的气味,敌军这是要用火攻啊。” 就在这个时候,城外呼呼呼的射入无数火箭。 那火簇漫天,宛若夜空中的流星。 被大量涂抹了膏油的建筑物便火箭一点就着,霎时间麦城之内便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原来法正在迁走麦城百姓之后,使人在建筑物上涂上了大面积的膏油,但是他又担心膏油的气味过于明显,便又涂了各种有刺激性气味的物什,以此来掩盖膏油的气味。所以曹军入城之时,的确闻到怪味,但很难直接将这股怪味跟膏油联系起来。 现在不止两旁的建筑物上都有大量易燃的膏油,就连狭窄的街道上也被益州兵用投石车砸入了混杂着膏油、薪草的泥石,满满一地都是。 这些膏油和薪草瞬间被火箭引燃,再加上建筑物又多以木制为主,更使得麦城瞬间被火焰所吞食。 除了嚓嚓燃烧的烈火,便是士兵们哭天喊地的声音,曹军已然乱成一团。 曹操睁大了瞳孔,面带惧色。 尼麻去年就在南方着了一把火,今年又来? 许褚等将士护着曹操及诸位谋士从北门而出,然则狭窄的街道不仅到处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还有欲从北门而逃的曹兵,几乎将瓮城堵塞。 有人喊道:“都让开,让丞相先走!” 然而局势混乱,这样的呼声实在是太无力了。 许褚索性挥刀斩杀数名不识好歹的士兵,从自己人中替曹操杀出了一条血路。 刚至瓮城,便有士兵来报:“北门之外有大量益州兵杀到!” 曹操道:“身后一片火海,吾等已无退路,只能奋力向前。” 由是,许褚在前开路,由曹仁、曹洪等将护着曹操突围。 出了麦城北门,有两条道通往当阳。 许褚问道:“丞相,左边密密码码全是益州兵所点燃的火把,右边相对漆黑,似乎没人。我们走哪边?” 曹操道:“左边虽然明显有敌军,但是好歹我们都能看得见,只管拼杀便是。右边若有伏兵,我们全然不见,若对方用连弩射击,吾等死矣。” 许褚根本不用动脑子,丞相说啥就是啥,就算前面是万丈深渊,丞相让跳,咱也会跳的。 行了不到一里,果有赵云率军等候在此。 许褚道:“汝等保护丞相先走!” 说罢,挥刀直取赵云。 赵云双腿一夹,纵马前来与许褚交锋。 许褚虽勇,然则赵云也不弱,更何况益州兵人多势众,即便是许褚也不敢恋战。 在曹仁、曹洪的保护下,曹操刚刚脱离险境,正要寻路而走时,前方又有黄忠杀来。 曹仁上前敌住黄忠,由曹洪护着曹操继续夺路而逃。 直至天明时,曹操方才远离麦城的地界。 回顾周围,当初从当阳带出来的兵马已所胜无几。 曹操仰头望天,努力时眼中的泪花不要流出来了。只是心中怆然而悲:我怎么又双叒叕被烧了! 江陵城内,李奇坐于中堂,看着曹操手下的文臣武将一个个的束缚着推进来。 只可惜这些人的名字,李奇都不甚熟悉。 但凡是能够招降过来的,就先招降过来,实在想要慷慨就义的,李奇也便成全其美名。 少时,杨修亦被推攘着带到了李奇的面前。 李奇有些为难了。 像杨修这样的人,李奇也是不喜欢的,而且杨修为了家族和自己的名声,未必肯屈膝投降。 李奇考虑到杨修在北方有显赫家世背景,为他日入主中原着想,杨修最好还是不要由自己来杀,反正他早晚死于夺嫡之争,还是让曹操来杀他比较好。 看来得找个借口把他放了。 思虑再三,李奇正要开口,又有军士押着蒋干来见。 李奇看到蒋干就笑了,热情的替蒋干解开绳索,道:“若非子翼,我安能有今日之成就啊。” 蒋干一脸懵逼的看着李奇,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原本蒋干已经做好了英勇就义的准备,却不想李奇为亲手替他松绑。 蒋干寻思,李奇若是招降,自己要不要先硬气几个回合,以免被人瞧不起? 不料李奇道:“放了,把蒋先生放了。什么?杨德祖与蒋子翼是好朋友,那么把杨德祖也放了。” 蒋干:“???” 杨修:“???” 死里逃生理应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可是蒋干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总觉得这事儿哪里没对。 第135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蒋干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么一个问题:李奇自己也说了,曹操调配他去西城是为了借申氏兄弟之手除掉他。所以李奇不应该感激自己的举报啊。说难听点,不除掉自己就算以德报怨了,何至于放人? 而且,李奇这厮看上去,也不像以德报怨的人。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杨修上前来谢过蒋干。 杨修道:“今日若非子翼与李奇有旧,恐怕修已身首异处矣。” 蒋干的神经陡然崩紧了,指着杨修道:“汝别说话。” 杨修:“???” 蒋干似乎想通了,李奇真正要放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杨修。 前日在两军阵前,李奇把丞相的老底都翻出来了,这些事情全都与杨修有关。 说明什么? 说明杨修与李奇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李奇欲将杨修放回丞相身边继续作为内应,但是又恐丞相怀疑他释放杨修的目的。所以,李奇借口要放自己,还硬说杨修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以此将杨修和自己一并释放。 蒋干看着杨修的眼神越发怪异,就像在看一个内奸。 杨修莫名其妙,问:“子翼兄为何如此盯着在下?” 蒋干愣了一下,道:“啊,没什么。” 哼,我现在暂且不拆穿你,到了丞相面前,看你怎么狡辩。 江陵城。 虽然这次没有完成攻取襄阳的战略目标,但是能够在麦城大破曹军,令曹操又一次元气大伤,从此不敢正视南方,也算是有所成就了。 李奇召集诸将庆功,庞统端了一碗酒来,道:“主公,这曹操终究是没有在阵前斩杀杨修,这碗酒你得喝了。” 李奇道:“我说使曹操杀杨修,又没说时间地点,士元安心等待,总会等到的。” 庞统笑道:“这么说,这碗酒我是喝定了。” 李奇道:“噢?怎讲?” 庞统道:“曹操多疑,主公释放杨修的借口在他看来十分之牵强,恐怕杨修通敌的罪名已经坐实了。” 李奇道:“曹操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其实通敌的罪名,只是给曹操杀杨修一个借口罢了。” 虽然现在曹操还没有晋升魏王,也就还没有存在明面上的夺嫡之争。 但是曹操何等的深谋远虑? 如今曹植已经成年,在曹植与曹丕之间,他终究只能选择一个来继承他的胜利果实。 曹植固然聪明,但是论政治经验和政治斗争,他相比曹丕还是差远了。 当然了,其实曹操杀不杀杨修,都无关大局。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摆孙权一道,让他长长记性。 却说那蒋干回到当阳城中时,曹操正在安排诸将整理残部,为班师许都做准备。 待诸将退出之后,蒋干独自上前,对曹操说道:“丞相,干有机密事件汇报。” 曹操看了蒋干一眼,心说你上次的机密害我折了蔡瑁、张允两员水军都督,这次又准备祸害谁来了? 曹操耐着性子问道:“子翼方从李奇军中逃出,又探得什么机密了?” 蒋干道:“干不敢有所隐瞒,干并非从李奇军中逃出,干也没那么大的本事从李奇军中逃出,是李奇主动释放在下的。” 曹操:“噢?” 曹操寻思,李奇主动释放蒋干,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待会儿这货说出来的话应该要反着听才行。 蒋干道:“李奇说,如果当年不是我举报他私分田地,可能他也就安心在古城当一个小小的县令了。他有如今的成就,完全是拜吾所赐,所以主动将干释放。干以为,李奇权势在手,不报复在下就算仁至义尽了,怎么会反过来感谢在下呢?直到李奇后来的一个举措,干方知其用意。” 曹操问道:“他有什么举措?” 蒋干道:“他硬说杨德祖是在下的至交,为了在下的面子,便连杨德祖一起放了。” 曹操一听便明白了,李奇这是要私放杨修,又怕别人生疑,故而让蒋干来背这口锅。再结合李奇在阵前说的那些事情,件件都有杨修有关,傻子都会联想到杨修有通敌之嫌。 可曹操毕竟不是傻子,这件事情的漏洞太多了: 首先,如果杨修真的通敌,李奇不会在阵前暴露那些事情; 其次,硬说杨修是蒋干的至交好友,这个放人的理由也太过于牵强。 此外,刚才说了,蒋干带回来的话要反着听。蒋干认为杨修有通敌之嫌,那么杨修就必然没有通敌。 不过嘛,杨修此人恃才傲物,又喜欢到处显摆,曹操早就恶心至极。最重要的是,杨修天天带着曹植喝酒作诗,岂不耽误政事? 现在李奇给了曹操一个杀杨修的借口,曹操也就不管真假,以通敌为名将杨修斩杀。 杨修被缚至刑场时,蒋干的尾巴翘得老高了,心说:干又帮丞相除一内奸,如果有那种专门调查内部人员的机构,非干莫能胜任啊! 曹操既斩杨修,又令曹仁严守襄阳,曹洪、满宠、于禁及一帮荆州旧属辅之,自班师回许都。 曹操退军不久,刘备携关羽、张飞亲临江陵拜会李奇,感谢李奇在危难中出兵相救,解了江夏之围。 话说当初刘备、张飞被张合、高览、文聘联手击败,沿涢水南岸而行。虽路途艰辛,好在没有敌军的追击,总算是找到了回家的路。 张合、高览不追击刘备,一是战场条件不允许:山涧丛林有利于小规模队伍穿插隐蔽,不利于正规大军追击。张飞恐怖如斯,要是被他在狭窄处伏击,失去了人数上的优势,谁都不是他的对手; 二是周瑜围攻江夏不下,张合打算助一把火。最后无论是周瑜打下江夏,还是张合打下江夏,都可以完成剿灭刘备的战略任务。就算江夏归了周瑜所有,难道就不能以此向周瑜要点赞助费?只可惜张合还没有赶到江夏,周瑜就被李奇击退。 所以刘备这次带着二弟、三弟登门致谢,完全是应该的。 李奇设宴款待,更令军中乐官助兴。 张飞道:“李益州好雅兴啊,竟然在军中设置乐官。” 李奇笑道:“我打了这么多年仗,就不能享受享受?来,接着奏乐,接着舞。” 第136章 刘备的难言之隐 鼓乐声起,又有士兵舞刀助兴。 可是刘备却食不甘味,道:“李益州横跨荆、益两州,自然可以放松心情了。不似吾等,至今借寄刘琦的江夏郡,时时都危如累卵。今曹操在麦城受此重挫,恐怕短期之内无力南下,这又到了孙权嚣张跋扈的时刻了呀。” 李奇道:“刘使君不用担心,吾坐镇江陵,还轮不到他孙权来嚣张。这次江东背刺盟友,导致我们五路联军讨曹失利,我还没跟他算账呢。” 刘备闻言心中大喜,但是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只是淡定的问道:“莫非李益州有意攻打江东乎?” 言下之意:要不我也来分一杯羹? 李奇道:“吾正有此意,只是还没有拟定好作战计划。” 张飞道:“要不俺们合计合计。” 在场诸位皆笑,你这是把刘备的想法透露出来了呀。 李奇道:“若能得刘使君相助,自然是好。不过吾闻张合、高览仍在随县驻扎,随时要提防他们对江夏下手啊。” 刘备道:“张合、高览乃河北四庭柱,其作战能力不在颜良、文丑之下。曹操使此二人驻扎随县,正是为了防止备北上南阳郡。所以,这或许是曹操长期的一个部署。吾终将不能因为曹操的部署,就放弃进取的计划吧。” 李奇道:“刘使君所言甚是。如果刘使君与吾同下江东,又打算如何部署呢?” 刘备道:“唯有云长堪当守城之任,糜芳、糜竺、简雍、伊籍、黄射等辅之。吾与翼德、关平、刘封、孙乾攻打蔪春。” 李奇令人去取地图,久居江东的庞统却道:“刘使君攻打蔪春并非上策。” 刘备问道:“江夏与蔪春最为相邻,进可攻,退可守。不知这位先生何出此言?” 庞统道:“蔪春、庐江一线是孙权与曹操接壤的地方。如果使君取了蔪春,是在帮孙权分担来自曹操的压力也。同时,使君既得蔪春,也会陷入曹操、孙权的环伺之内。依愚之见,不如取豫章郡,我们则兵出桂阳,取庐陵郡。” (注:孙策分豫章郡为豫章、庐陵两郡,豫章在北,庐陵在南。) 李奇仔细看完地图,发现庞统这个分配妙得很啊! 如果刘备取了豫州郡,就减小了荆南四郡与江东集团的接触面积,使得刘备的势力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自己与孙权的缓冲。 如果孙权想从更南端的地方进入荆州,不止要面对桂阳的正面抵抗,北面刘备、南面士燮都可以引以为援。 如此一来,荆南一带可保无忧。 刘备思虑再三,觉得庞统所言不无道理。 但是刘备也有自己的疑虑,便道:“若能取得豫章郡固然是好,但若久攻不下,又恐驻扎在随县的张合对江夏施加压力,吾回救不及啊。” 李奇、庞统尚未说话,关羽毅然接过话来,道:“大哥放心,我视颜良、文丑为插标卖首,更何况张合、高览乎?只要关某还有一口气,绝不会让曹、孙两家有任何可趁之机。” 刘备默然不语。 他其实在担心另外一件事情,但是这件事情不太好意思跟李奇说。 要知道现在整个江夏郡在名义上并不属于刘备,而是属于刘琦。有一些荆州的旧部属依然是支持刘琦的,比说黄祖之子黄射。 这次五路联军伐曹操,因为孙权的背盟,导致江夏腹背受敌,全仗关羽抵抗。荆州旧属自然乐得清闲。 现在曹操北归,孙权又将面临李奇和刘备的联手讨伐,江夏外围平安无事,恐怕内部就要生患了。 虽然有关羽驻守,但是关羽并没有把刘琦、黄射之流当作敌手,恐怕会有所大意。 其实刘琦还好,如今刘琦的身体每况日下,也没有什么大志了,就怕黄射有所图谋。 毕竟黄氏是江夏豪强,黄射之父黄祖在时,在江夏耕耘已深,关系错综复杂,黄射并非没有夺权的可能。同样的,也因为这些关系的复杂性,刘备也不可能随便找个借口就把黄射杀了,他在江夏收卖人心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乱杀人? 故而因江夏郡的潜在内患,刘备不敢把军队拖得太远。 李奇见刘备有所保留,也不勉强,便道:“若是刘皇叔另有顾忌,你就打蔪春吧。我们取庐江。我再联络一下交州的士公,看他有没有意思取庐陵。不过交州常年不动兵戈,我不保证他会出兵。” 刘备松了口气,拱手道:“如此甚好。” 把孙权切了分蛋糕的意向初步达成,双方又令乐师继续奏乐继续舞。 次日清晨,刘备三兄弟与李奇作别,自回江夏整顿军马。 在路上,关羽问刘备道:“庞先生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大哥为什么不取豫章郡,反要取蔪春,替孙权分担北方的压力呢?” 刘备道:“非吾不欲取豫章,实在是放心不下江夏。” 关羽不服,道:“有某在江夏,大哥有什么不放心的?” 刘备道:“吾非不放心云长,实在是江夏世家豪强尚未归心。如果我们率大军走远了,恐生祸患。” 关羽道:“刘琦乃仁义之辈,有心仗着吾等驻守江夏,唯黄射不甚安分。这次出征,何不带黄射同行?” 刘备道:“我亦欲带黄射同行,怎奈黄射非吾部属,恐其不从。” 张飞道:“大哥尽管下令,他若不从时,吾便将其杀之,以明军纪。” 刘备道:“三弟休要鲁莽。不如为兄先以言语说之,若其能够顺从,固然好。若不从时,再作计较。” 于是,刘备回到江夏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请黄射喝酒。 黄射素知刘备有拉拢自己的意思,既不拒绝,也不轻易相从。凡事得从全局考虑,是否对自己有利。 刘备谓之道:“君父黄祖死于江东孙权之手,汝不思报仇乎?” 黄射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恨江东势大,无能为力耳。” 刘备道:“吾此番往江陵与李益州商议共伐江东之策,若得江东之地,备当向公子刘琦举荐君之战功,令汝继承先父黄祖之职,为江夏太守。君以为如何?” 第137章 把马超忽悠瘸了 黄射沉默了,这事儿得好好掂量掂量。 刘琦或许命不久矣,若刘备取了江东的地盘,也没道理长居江夏。如果自己能够成为江夏太守,那基本上就是江夏的一把手了。 到时候北面向曹操臣服,南面借助刘备和李奇的势力抵御孙权,岂不美哉? 可是,刘备会轻易的放弃江夏么?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没想明白,黄射依然不敢轻易答应刘备的要求。 刘备知道黄射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担心会因为各种原因死在战场上了而已。 刘备宽慰道:“汝曾助刘勋攻打徐盛,又随父在江夏抵御江东多年,想必对江东将士的习惯深有了解,又熟悉蔪春、庐江一带的地形。吾欲拜汝为参军,替吾谋划,倒也用不着亲上战场。若得贼寇冯则,当由汝亲自处置。” 冯则,就是孙权麾下追杀黄祖的将领。 故而黄射一听到“冯则”这个名字,恨得牙齿痒痒,遂许诺随刘备出兵江东。 却说士燮接到李奇的书信,大意是说:孙权敢来占你老人家的便宜,我李奇绝对不会放过他的。现在我与刘备打算攻其蔪春、豫章两地,士公何不攻其庐陵,共分江东之地? 士燮将书信示与众人,道:“李奇约我攻打江东之地,诸位以为如何?” 士徽道:“这是一个好机会啊,父亲可立即作书回复。” 士燮道:“哎,我们刚刚拿下占城,复设象林县,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妄动干戈恐百姓不得安宁啊。” 士徽心里极度不爽,心说你倒是老了想安稳了,有没有想过子孙后辈的福利啊? 现在这么好的机会进攻江东,如果放弃的话,以后就再也没有扩展的机会了。毕竟,你与李奇、刘备联手攻打江东都不敢,莫非以后还敢单独攻打李奇吗? 士徽道:“李奇在信中写得很明确,他出兵江东是为了替我们出气。如果我们反而没有任何反应,岂不是让李奇寒心?如果他日孙权真的派兵来打我们,父亲还能指望李奇会出兵相救吗?” 刘巴道:“会。” 士徽:“……” 刘巴解释道:“李奇这次攻打江东,是想给孙权背盟一个教训,也是给孙权想要接管交州一个敲打。交州位于益州之南,是埋伏在益州背部的一根隐刺,这是孙权想要占领交州的根本原因。同时,李奇也一定不会让交州被孙权所占。” 听完刘巴的分析,士燮点头道:“刘子初所言极是,吾等坐山观虎斗便是。对了,从占城所获的早稻是否都已种下,人家益州那边都开始收粮食了……” 士徽:“……” 事后,士徽找到刘巴,埋怨刘巴使交州集团错失了一次对外扩张的良机。 刘巴辩解道:“吾只是表明李奇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会保交州不失,吾什么时候反对出兵江东了?只是话还没说完,你父亲就把话题转移到早稻上面去了。” 士徽道:“原来是在下错怪了子初先生,那么请子初先生劝劝父亲,你说这多好的一次机会呀!” 刘巴叹道:“主公乃仁义之主,凡事都考虑着百姓的感受。上次出兵占城,也是迫于李奇想要借道交州的压力。我看这次难啊。” 与此同时,汉中。 诸葛亮收到了来自李奇的信函。 这封信函是在麦城破曹之后,李奇令人送给诸葛亮的。 曹操既破,夏侯渊又重伤,估计汉中一带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重大战事。故而李奇令诸葛亮回到益州,主持屯田、商业、学堂等方面的行政工作,仍令魏延为汉中太守,徐庶为军师。 现在诸葛亮在纠结一件事情:就是自己一旦离开汉中,魏延能不能制得住马超。 马超不但是作战勇猛,心气还有点高。 如果作为先锋大将,马超的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将领,可是他一旦闹起事来,恐怕也难压得住。 另一方面,魏延忠勇可嘉,但是处事不够圆滑,容易得罪人。 思虑再三,诸葛亮决定在自己离开汉中之前,先把马超调开。 一日,诸葛亮唤马超道:“孟起初入益州,尚未与主公谋面。考虑到令尊与主公协力同盟,本应委以重任,但这又超出了亮的职权范围。故而,吾令孟起携本部人马赴江陵,一来与主公会面;二来让主公给孟起安排官职;三来主公早晚攻打孙权,孟起可助主公一臂之力,事成之后,主公方能以军功对孟起进行封赏,这样才能服众。” 马超道:“孔明先生所言,吾自当遵从。无奈部将庞德近日身体欠佳,不知能否晚些时间再走。” 诸葛亮心中暗自嗟叹:看到没,这就开始讨价还价了,完全没拿自己当下属。 用主公的话来说,魏延压得住个毛线沟。 不过诸葛亮一转念,庞德病了吗? 这可是好事啊,如此正好可以把庞德和马超分开,削弱马超的羽翼。 诸葛亮正色道:“昔日五路大军讨曹之时,孙权是第一个背盟的。今曹军已退,主公必然会起兵问罪于孙权,时间紧迫,岂能耽搁?至于庞令明身体欠佳,便留他在汉中休养,以免长途跋涉加重了病情。” 既然诸葛亮下了死命令,马超也不敢不从。不过看得出来,马超的内心还是有所犹豫的。 诸葛亮道:“孟起啊,有一句话,亮不知当讲不当讲。” 马超拱手道:“孔明先生之教诲,超愿洗耳恭听。” 诸葛亮摇着羽扇,无比痛心的说道:“令尊身亡,上自主公,下自亮等,无不悲愤万千。此仇,我们早晚要报。然韩遂敢于在凉州起兵响应曹操,也是看准了‘孙权背盟,曹操必不会失败’这一契机。所以孙权才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若主公起兵伐吴,亦是为孟起报仇矣。难道孟起不思为父报仇?” 马超顿首道:“超未能理解到韩遂反叛的根本性原因,全靠孔明先生提点。超即日便与休、岱二弟赶往江陵,襄助主公伐吴。” 第138章 法无禁令即可行 不管是单纯的建议,还是纯粹的忽悠,反正马超觉得诸葛亮说得有道理,便叮嘱庞德留在汉中好生休养,自与马岱、马休赶赴江陵。 处理完马超的事,诸葛亮遣新降的王平往阳安关辅佐霍峻守关,又叮嘱魏延、徐庶道:“务必好生对待庞德。” 魏延、徐庶皆表示遵从。 魏延考虑的是,庞德勇武不在自己之下,的确是个能打仗的人才。 唯有徐庶明白诸葛亮的深层用意:这是要庞德归心,拿李奇当主公啊。 所以魏延对庞德的态度是:兄弟,早点好起来,汉中的骑兵队就交给你来训练了! 徐庶对庞德的态度则是:兄弟,好生休养,缺个三瓜两枣什么的,跟哥说。 庞德当时就感动得一踏糊涂,寻思自己在马超手下的时候,何曾有过如此的待遇啊! 这是一个好的苗头,诸葛亮见此情形,这才放心带着孟获回成都。 听说黄月英生了,是个女孩,诸葛亮连名字都想好了,可就是还没见着女儿的面,心中那个急啊,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此时的成都因为远离战祸,又是益州核心政圈,农、商业得到了迅速的发展。街头上来往的人们气色不错,面容也显得红润饱满。 黄月英拉着任絮的手,盯着任絮的肚子,道:“妹妹也快生了。如果跟我一样是个女孩儿,就让她们义结金兰,如何?” 任絮笑道:“当然好了。如果我的是个儿子,就让他们结为夫妻好了。” 黄月英赶紧握了下任絮的手背,道:“妹妹,这种事情可不要乱说,得让李益州来做主。” 任絮默默低下头,心道不提这事还好,提起来心里面堵得慌。 上次李奇回来播完种就跑了,一打起仗来,老是一年半载都不回家,要不是黄月英陪着说说话,自己不知道多无聊。 黄月英看出任絮的失落,安慰道:“听闻曹军已退,短期内应该没有战事,想必李益州应该也快回来了吧。算算日子,说不定刚好在你生的那几天。” 任絮道:“但愿他能赶得及吧。” 黄月英心说,自己的夫君需要听命行事,李奇可不用啊。于是在与尹默交谈学府事宜时,便顺带着提了一嘴。意思是,有些话我们女人不好说,是不是可以让李福给他哥带个口信? 尹默又将此事说与李福听。 李福寻思,任絮生产乃是好事,或许兄长在阵前忘了这一茬,现在提醒提醒也是应该的。毕竟这可是兄长首个血脉。 不过诸葛亮出征汉中后,李福既要处理政务,又要管理兑金行的事情,着实抽不开身。这种事情还是找个亲近点的闲人来办比较好。 李福第一个想到的“亲近的闲人”就是张三了。这货正在益州学堂当学生呢。 李福手书一封信函,便往益州学堂寻找张三,却未见其踪影。 尹默叹道:“张三学习,老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恐难有所成就。” 李福笑道:“这是秉性难移也。” 于是,李福又找到张三的家,见张三正在院子里跟一帮益州的官二代击壤,当时就握了把草。 击壤是一种古老的游戏,用两个一头大一头小的木块,把一块放在几十步外,持另一块投击,击中者为胜。击壤、打猎以及打马球是汉朝官二代比较流行的游戏方式。故曹植曾有诗云:“连翩击鞠壤,巧捷惟万端。” 可是你张三也老大不小的了吧,说句难听的,你比某些官二代的父亲年纪还大,这也能玩到一起? 却说张三见了李福,傻笑着将手在衣袍上搓了搓,问:“孙德来此做甚?” 李福念在张三当年“帮助”自己与兄长团聚的份上,好言劝道:“汝不好生学习,怎可在此玩物丧志?” 张三笑道:“怎么不可以啊?法无禁令即可行嘛,无论是大汉朝的律法还是李益州所定的律法,都没有不允许击壤吧。” 李福:“……” 你念了同天书,就学了个这? 张三收拾了一下,与李福进屋,还辩解道:“我与这帮家伙可不是单纯的玩乐,更多的是打听一下他们对李益州治理下的蜀郡有何不满之处。如果有异心的人,可以找些挖掘出来处置掉。” 李福问:“那你打探到什么了没有啊?” 张三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我觉得有两个人很有问题,一副瞧不起我们的样子,从来不跟我们玩儿。” 李福寻思,张三虽然不学无术,但怎么说也是李奇亲近之人,谁那么不长眼,连张三都不放在眼里啊? 李福问道:“哪二人?” 张三道:“一个叫董允,是掌军中郎将董和的儿子;一个叫费祎,他的族父亦在蜀郡为官,叫做费伯仁。孙德,你说董和与费伯仁是不是对李益州不满,才导致他们的公子鄙视吾等啊?” 李福笑道:“你想多了。” 后面一句话李福没说,那就是董允与费祎绝不是对李益州不满,只是单纯的不想跟一帮不图上进的人玩儿而已。 李福将信函付与张三,道:“既然你也不想学习,那就跑跑腿儿吧。把这封信函送至江陵,亲手交到李益州手上。” 不过张三这一趟,注定要扑个空。 马超、马岱、马休已入江陵参拜李奇。 李奇心中那个喜啊,这次还不踏平江东,杀得孙权割须弃袍? 不过这种喜悦是不能表现出来的,而是要深沉而悲痛的对马超说道:“吾与令尊同盟抗曹,不想尚未谋面便阴阳两隔,实乃平生憾事。他日有机会,吾必亲往阳安关拜祭。” 马超拜道:“先父临终时,让超投奔主公,超必不负主公所托,亦不负先父所愿。” 李奇大喜,留黄忠为大将,驻守江陵,并以法正为军师,马岱、陈应、苏飞等辅之。 自与庞统、甘宁、赵云、马超等南下长沙,从下隽入艾县,攻打扬州辖下的豫章郡。 与此同时,刘备留关羽、关平守江夏,亲率张飞、刘封、黄射、孙乾等沿蔪水南下,直取蔪春。 第139章 我想做一个好人 孙权听闻李奇、刘备两军来攻江东,大惊,乃召文武商议对策。 如果李奇与刘备合兵一处倒还好办,可是他们兵分两路,就必须要有两个带兵领将的人。 思虑再三,孙权决定派周瑜、陈武、潘璋、苏则等率三万精锐出兵寻阳,迎击刘备;自己亲率十万大军,与程普、周泰、韩当等往豫章郡痛击李奇。 张昭谏曰:“李奇、刘备两路大军来势凶猛,不如向曹操求援,许以按岁纳贡。” 时有武将程普道:“吾等拼死杀退曹操,火烧赤壁,今又向其纳贡,岂不是让前线将士白白死亡?” 张昭道:“大丈夫处事当因势制宜,能屈能伸,岂可一根筋到底?若曹操能够从襄阳攻打江陵,李奇必退。李奇若退,则刘备孤军不足为惧也。” 孙权道:“可是曹操也刚被李奇在麦城击退,安肯再次向江陵用兵?” 张昭道:“李奇此番攻打江东,皆因我们帮助曹操之故。曹操若不来救,恐失天下所望。其实,曹操倒也用不着真的用江陵用兵,只需要虚张声势即可。江陵乃益州东面门户,又是荆南四郡的门户,此乃攻其不得不救也。” 孙权然其说,遣步骘为使,往许都拜谒曹操。 单说李奇一路大军,至艾县时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破城。 豫章太守,孙权的堂兄孙贲闻李奇势大,畏惧不敢出战,只在城中闭门坚守。 其弟孙辅年轻气盛,愿请三千兵马出城,阻击李奇大军,说是务必与其相持到孙权大军抵达的时候。 孙贲这货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小,当初曹操兵至赤壁时,便想要将自己的儿子送到曹操那边去当人质以求自保,后因朱治劝说才作罢。 孙辅虽然是孙贲的弟弟,但却是孙贲一泡屎一泡尿拉扯长大的,怎么可能看着他去送死呢。 孙贲道:“吾知贤弟英勇,又有谋略,正要依赖贤弟商议破敌之策,怎么能够让你离开呢?” 孙辅道:“此去艾县皆为豫州郡的领土,莫非兄长就坐守城中,等着李奇一步一步蚕食到郡城吗?吴侯若怪罪下来,兄长又当如何解释?” 孙贲道:“贤弟言之有理,吾拨三千兵马与祖郎,令祖郎往艾县以拒李奇。” 祖郎:“???” 孙贲才不管祖郎怎么想呢,当即升他为破贼校尉,率军三千前往艾县抵挡李奇。 孙贲对祖郎说道:“吾非要汝破李奇军马,只要与他周旋,拖延时日,等待吴侯大军抵达即可。汝若能善于利用江东水军的优势,将李奇拦在修水彼岸,则大事可成。” 祖郎不敢不从,不过看了下地图,好像现在的李奇距离修水更近一点吧。 而且,老子一个北方山贼,当初被孙策活捉过来的,懂毛水战啊。 好吧,反正也是借助江东水军的优势,如果江东水军不优秀,也不关我的事了。 不过等祖郎抵达修水一带时,李奇早已渡过了修水。 因为李奇也担心江东发挥他们的水军优势啊,所以拿下艾县之后啥也没干,直接就东渡修水,将战场摆在了陆地上。 李奇又令赵云率五百军士在前方探路,并随时汇报情况。 此时,前方探子来报:“豫章郡太守孙贲遣校尉祖郎领兵三千前来迎敌,现于三十里外安营扎寨。” 李奇道:“孙权这么嚣张的吗?三千就想破我三万?” 庞统道:“估计是想在修水上拦截我军,给孙权的大军争取时间。好在我们兵贵神速,渡了修水。” 马超突然想到诸葛亮跟自己的说话:随主公攻打江东,建立功勋,主公才好封赏自己呀。 于是,马超出列道:“某自投主公已来,尚未建立寸功。请主公拨一千骑兵,吾必破贼营。” 李奇正要拨兵,忽闻赵云部下又来报:“禀主公,赵将军探到祖郎营寨时,顺便破了敌军,活捉祖郎。” 马超:“……” 我以为我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有人比我还要勇猛? 什么叫顺便就破了敌军,还特么顺便就活捉了敌军主将? 李奇笑道:“看来子龙可以回营休息了,关于豫章郡的情况,我们可以先从祖郎这里了解。” 因为祖郎曾经在北方为山贼,似乎跟周仓、裴元绍颇有共同话题。 李奇先使周、裴二人前往安抚。 二人见了祖郎,先替其松了绑,将其按坐在地上。 周仓取来一壶酒替祖郎压惊。 祖郎受宠若惊,不知周仓、裴元绍是何用意。 裴元绍道:“吾等非敬汝豫章校尉之职,乃是敬汝曾在北方当了草寇。” 祖郎:“……” 什么情况? 还有人敬山贼的吗? 周仓道:“实不相瞒,吾与元绍皆草寇出身。幸得吾主李益州不弃,才有今日之成就。” 祖郎问:“二位的意思是,只要我愿意投降,李益州是不会嫌弃我草寇出身的对吧?” 裴元绍:“嗨,李益州本身也是……” 周仓狠踹裴元绍一脚,尼麻世人几乎都淡忘了李奇曾经是草寇这件事了,你又何必再提呢? 于是裴元绍改口道:“李益州本身也是唯才是举。李益州常说,一个人的过去不能代表他的将来,最重要的是看他现在在做什么。” 祖郎闻言,如饮鸡汤,跪拜在周仓、裴元绍二人的面前,道:“昔日在下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周仓将祖郎带至李奇帐下,还未等李奇发问,祖郎便将豫章郡的兵力部署,守将性格一五一十的都说了一遍。 祖郎道:“整个豫章郡守军不足两万,郡城不足一万。孙贲胆小,原本就没打算出来抵抗李益州,是孙辅不知天高地厚,硬要出兵阻挡李益州的天威,孙贲这才派我来的。” 李奇问:“汝说的守军不足两万,有没有包含你带出来的这三千兵马?” 祖郎道:“包含了。” 庞统道:“孙权大军自柴桑北面而来,我们可以先分兵取豫章南部宜丰、阳乐、上蔡、吴平等县,尽显吾军之威,令敌心胆寒,再会师于豫章郡城,与孙权大军决战。” 马超又第一个站了出来:“请李益州分兵三千与我兄弟三人,务必取下豫章南部诸县。” 第140章 折戟沉沙阴林中 看来马超是初来乍到,立功心切,如果不应允,恐怕消磨了他的激情。 同时,李奇也想看看马超究竟有多猛。 李奇道:“我与汝五千军马,可分兵而行。最重要的是在一个月内抵达豫章郡城附近,与大军汇合。” 马超得令而去,前取宜丰,再兵分两路:自领一军取阳乐,令马岱、马休为一军取上蔡。 李奇继续将大军朝着豫章郡城推进。 却说曹操接到孙权的求助,实在是蛋痛得很。 昔日赤壁一把火,把他在南方的家底烧了一大半;前不久麦城一把火,又把他辛苦积攒起来的家底烧了个精光。莫非北方战士不是人命?不需要休养生息的? 故而对于孙权的求助,曹操是爱莫能助。 步骘道:“丞相只需要虚张声势即可,事关江陵对于李奇的战略地位,李奇必定会回援。” 谋士荀彧私谓曹操道:“今若不救孙权,是把孙权往李奇的阵营里推。” 曹操只好给襄阳守将曹仁下令,将大军进驻当阳,但是尽量不要与李奇的军队交战。 江陵守将黄忠听闻曹仁率兵南下,问计于法正。 法正笑道:“黄老将军不需要担心,曹操刚刚才在麦城败了一仗,哪里还有精力跟我们为敌。此乃曹军虚张声势,引吾主回军的伎俩而已。吾即刻修书一封给主公,令其安心攻打江东,千万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即便曹仁真的兵临江陵城下,我江陵六七万军马还不足以抗衡曹仁乎?” 黄忠知道李奇自入益州以来,打仗都靠着法正出谋划策。如今法正说没有问题,那肯定就是没有问题了。 所以,步骘白跑一趟也就罢了,还连累人家曹仁数万军马白跑一趟。人家李奇还是该干嘛就干嘛。 却说孙贲听闻祖郎兵败被俘,便与孙辅据守豫章郡内不敢擅出。 孙贲谓之孙辅道:“失去了水战优势,我们在陆地上更不是李奇大军的对手。唯今之计,只有等待吴侯大军来援。” 但是据守城中也无法让孙贲心安,除了李奇大军步步逼近,更有辖下诸县传来消息:马超三日攻克一小县,五日攻克一大县,再这么下去,豫章郡就被马儿一口一口的啃干净了。 孙贲将战报频频传至孙权军中,希望孙权的十万大军能够加快脚步,否则豫章郡恐怕难保。 孙权看了战报大为光火,尼麻以为老子不想快一点吗?可是江东皆以步兵为主,莫非我一个人骑马跑过来? 虽然心情不好,但是前线还是要稳住啊,别让人家绝望,到时候直接投降就不好了。 孙权令人回复孙贲,就说快了。 这就好比后世约人打麻将,多番打电话催促,对方只说快了,到楼下了。结果是到他自己家的楼下了。 数日之后,孙贲全副武装立于城楼之上张望。 一骑飞奔而至,入得城内来报告孙贲:“禀太守,李奇大军已在郡城西门二十里外安营扎寨。” 孙贲大惊,急得在城楼上团团转。 李奇安营扎寨后,便开始谋划攻城事宜。 忽有探子来报,道:“孙权率领十万大军距离豫章郡城不足百里,预计明日能到。” 庞统笑道:“来得好,来得妙。” 李奇问道:“士元何出此言?” 庞统道:“明日我们用投石车攻城,孙权若知,必遣军来救援。我们可以西北林中设伏。主公请看。” 庞统拿出地图,指着豫章城外西北处道:“豫章郡之所以叫豫章郡,是因豫章树而得名。其北则有阴林巨树,楩枏豫章,正好埋伏……” 次日,李奇亲率五十架投石车攻城。 为了拖延时间,李奇还在城楼下喊话,假装要劝降孙贲的样子。 孙贲知孙权大军正在赶来的路上,当然不会在此刻选择投降,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李奇,并令弓箭手放箭。 李奇后退,早有护盾从左右合拢,替李奇挡箭。 投石车也在护盾的掩护下一步步靠近投石点,然后稀里哗啦的朝着城楼上砸去。 孙贲连忙缩回头,一边令将士于城楼上放箭,一边鼓励大家道:“坚持,吴侯大军马上就到了。” 孙权也知道李奇先一天到达了豫章城外,唯恐李奇在今日攻城,哪里还敢稍作歇息。 正跑步前行时,豫章郡有人来报,说李奇率领投石车攻城甚急。 程普道:“投石车乃攻城利器,但是移动不便。末将愿领一队军马抄近路直抵西门,就算不能擒拿李奇,也要缴获他们的投石车。” 孙权然其说,分兵一万,又令丁奉相随,助程普破敌。 程普与丁奉火急火燎的穿林而行,就怕这些士兵行至豫章时已经累爬下了,更别说打仗。 在阴林中,忽有伏兵拉起了绊马索,将前面几位骑马的将领尽皆绊倒,俄而连弩齐发。 因为距离近,有甲胄者甲胄皆被穿破,没有甲胄护体的士卒,一弩两洞,穿胸而过。 程普手臂中一弩,仍指挥士卒道:“如果现在撤退,死的都是尔等士兵,唯有奋力向前,才能冲破敌军的封锁……” 话未说完,肋下又中一弩。 丁奉护着程普在前开路,沈弥、娄发也不追赶,而是趁着敌军离开后,在战场回收弩矢,以及敌军阵亡士卒的兵器等物。 程普等人行不数里,丁奉停下来道:“程老将军的伤口需要包扎处理。” 程普固执道:“不要管我,救城要紧。” 丁奉乃留一千士卒随程普在后,自己率领四肢健全者往豫章郡西门奔袭而去。 眼看就要冲出阴林时,又是一阵弓箭伺候。 江东兵对于刚才的连弩还心有余悸,顿时阵势大乱。 丁奉慌忙吆喝着士卒:“汝等后退,是想吃刚才的连弩吗?” 士卒这才清醒过来,不得不跟着丁奉奋力往前冲。 就在这个时候,林中杀出一支军马,为首大军乃甘宁也。 甘宁举戟杀来,大喝道:“贼将休走!” 丁奉挥刀来迎,其余士卒也只得仓促迎战。 无论是从武力、体力、人数等方面,丁奉都不是甘宁的敌手,不到一个时辰,江东兵悉数被杀退。 第141章 孙仲谋割须弃袍 虽然有程普和丁奉前去解围,但是孙权大军也不敢吊以轻心,继续向着豫章郡城全力靠近。当孙权赶至豫章时,李奇的投石车已经撤离,只留下了满目疮痍的城墙和横七竖八的尸体。 孙贲正在打扫战场,知孙权亲率大军到此,便出城迎接。 孙权扶起孙贲,道:“伯阳(指孙贲)辛苦了。未知程普、丁奉二位将军何在?” 孙贲愣了一下,道:“吾未见二位将军啊!” 孙权大惊,道:“若非二位将军前来解围,李奇怎么退兵的呢?” 孙贲道:“李奇只是用投石车砸城,并未用士卒强攻。他们砸完了石头也就退了。” 孙权:“……” 江东好歹是自己的主场,程普、丁奉不会迷路吧? 既然不会迷路,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被李奇的军队伏击了,如今生死未卜。 要知道程普随孙坚南征北战,已是江东三朝元老以及军中支柱,这要是还未正式与李奇开战就壮烈了,只怕军心震动啊。 孙权正要派人去寻找,丁奉抗着程普回来了。 孙权忙去扶着程普,合力将程普放在床榻上,并令人去请行军郎中。 孙权拉着程普的手,道:“德谋受此重伤,皆孤之过也。” 不得不说孙权收买人心还是有一套,当时来个罪己,把程普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话又说回来,刘备只是以摔孩子而闻名于天下,但并不代表曹老板和孙老板就不懂得收买人心,至于几分真假,自有后人评说。 次日,孙权仗着兵多,率三万精锐于豫章郊外与李奇对圆。 李奇这边因为要防襄阳曹军,一共才带了三万人马,还分了五千给马超,再留点人马守营,也就带了一万五千人出阵。 两军对垒毕,李奇出马道:“吴侯既与我军联手抗曹,却背底里攻打江夏,致使联军瓦解,今还有何面目与吾对阵?” 孙权自知理亏,说得越多就越不要脸,便干脆不说,使周泰出阵搦战。 赵云正欲挺枪出马,甘宁却道:“子龙且慢。吾与此人在江夏未能分出胜负,今日定与他见个死活。” 说罢,舞戟直取周泰。 甘宁使双戟,各有三十多斤,却在其手上运使如飞。一挑一刺,腾挪多变; 周泰的刀法也不遑多让,在大开大阖之间尽显威猛刚烈。 两阵鼓角齐鸣,喊声阵天。 二将斗了七八十合不分胜负,孙权见状,使韩当上前助战。 李奇这就笑了,他恐甘宁有失,都打算鸣金了。没想到孙权给他来这一手,完全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我方赵云挺枪直取韩当,不到二十回合,韩当便坚持不住了,拔马败走。 赵云顺便过来夹攻周?。 周泰力敌甘宁已经非常吃力了,突然来个赵云,这哪里还能招架得住? 周泰败走,甘宁取下身上的弓箭,朝着韩当射去。 孙权阵营中的凌操喊道:“贼将休放冷箭。” 话音未落,甘宁手中之箭已离弦而去。 韩当因为凌操的提醒闪了一下,箭矢只射中了他的右臂。但是这一箭的冲击力足够大,致使韩当手中大刀被震落。 李奇趁着己方士气高昂,挥军掩杀。 孙权令弓弩手上前,朝着冲杀过来的益州兵放箭。 不料益州兵前阵士卒每人亮出一块盾牌,组成盾阵继续推进。 待距离敌阵数十丈时,护盾小队朝两边分开,赵云、甘宁率中军杀出,直奔孙权而去。 周泰喊了一声:“保护主公!” 说着,自己先拼死杀出阵来力敌赵云、甘宁。 孙权当然知道周泰肯定不是赵云、甘宁的对手,便使凌操、凌统、马忠亦前来助阵。 不仅益州兵是以一敌二,就连战将也是以二敌四,直看得周仓牙痒痒。 此时裴元绍、苏飞陪着庞统守营,沈弥、娄发正率军冲锋。 周仓本来想冲上前去厮杀一番的,可是一想到江陵城外把李奇看丢了,至今心有余悸,不敢乱动。 双方正杀得难解难分时,孙权后军突然大乱。 一骑白马远远的冲在士卒的前方,像一支利箭插入了江东兵的腹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原来是马超、马岱、马休三人率三千军士前来与李奇汇师。 三马夺取豫章郡南部诸县后,分留了一些将士控制县城,故而只有三千军马杀到。 虽然数量不多,但是质量杠杠的。 马超乃马腾之子,马腾作为一方诸侯,自然经常与马超谈起各路诸侯的一些见闻。 早就听说孙权生得碧眼紫髯,马超便在阵前大叫:“活捉孙权,紫髯者是孙权。” 孙权闻之大惊,拔马便走。 无奈马超、马岱、马休所骑者乃是大宛良马,且凉州铁骑的威名不是吹出来的。 孙权会骑马,但无论是马匹还是马术,都没法与马超相比。 眼看就要追上了,孙权只好用剑将胡子割了,混杂在护卫中。 马超又道:“活捉孙权,穿红袍者是孙权。” 孙权握了把草,赶紧把衣袍解下扔了。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只听马超又喊道:“没穿外袍的是孙权。” 孙权:“……” 眼看就要被马儿赶上了,身受箭伤的韩当只好折返回来,希望能够将马超拖住,给孙权更多逃跑的时间。 韩当双手持刀,也只能左臂勉强用力,马超一枪挑开其刀刃,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管朝着孙权追去。 韩当大怒,骂道:“竖子安敢如此藐视吾!” 一旁的马岱道:“吾来作汝对手。” 韩当久经沙场,武力本在马岱之上,无奈手臂有伤,武力值得打个对折,哪里还是马岱的对手。 反正马超也追孙权去了,韩当寻思自己留在这里与马岱纠缠也没什么意义,正欲掉头逃走时,马休从斜刺里捅出一枪,正中韩当脑袋。 孙权尚不知韩当已经阵亡,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就已经够绝望的。 正心神不安时,前面忽然一军杀到。 原来是丁奉从豫章城中率了一万兵马前来接应孙权。 马超见敌军实在太多,自己又脱离了大部队,只好暂且撤退,回归阵营。 第142章 赠女装气哭孙权 周泰、凌操、凌统、马忠四员战将力敌赵云、甘宁二将不落下风,但是他们多少也知道孙权逃了,大势已去,便也不再恋战。 周泰仗着勇力,让二凌与马忠先向撤退,自己断后。 也就在周泰断后的时候,身上连中赵云两枪,又被甘宁刺穿了甲胄,最终负伤而逃。 残军没逃多远,又迎上马超三兄弟,混战中,马忠被挑下马来,其余将士或死或逃,可谓是大败而归。 江东兵收了韩当、马忠的尸体回去,孙权见之,悲从心起,怒道:“孤誓报此仇!” 话虽这么说,可是韩当、马忠阵亡,程普、周泰重伤,就算兵马再多,没有得力的大将率领,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要不当年张角就没那么容易败了。 孙贲道:“李奇狡诈善谋,又有赵云、马超、甘宁之勇,锐不可挡。吴侯宜凭着豫章郡的城防与之相持,静候曹军南下。若李奇因曹军南下而撤兵,我们追而击之,方能取胜。” 孙权听到孙贲夸赞李奇善谋,心中不悦。心说大家都是主公,善谋的事难道不依靠谋士吗? 江东方面也就周瑜能够谋划打仗,在战术上有一定的优势,鲁肃则是更擅长战略方面的谋划。 孙权问:“李奇随军谋士乃何人?” 有探得消息的人回报:“乃襄阳庞统也。” 孙权皱了皱眉头,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呢?可不就是当初鲁肃给自己推荐的人才吗?因为长得丑,还不把周瑜放在眼里,故而孙权不喜。 现在想想,当初脑子真是被门夹了呀。 你管他长什么样子呢,灯一关……哦不,只要派出去,自己又看不到他。 此时,忽报步骘从许都回到江东,特来豫章郡见孙权。 孙权慌忙出迎,道:“子山(步陟字)一定给孤带来了好消息。” 步骘道:“曹操同意从襄阳出兵江陵了,不过……” 孙权听闻曹操出兵,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却又被“不过”二字搞得云里雾里的。 孙权问道:“不过什么?” 步骘道:“曹军曾在麦城遭遇重创,可能无力大举南下。只是驻守襄阳的曹仁会向江陵方面虚张声势,就看李奇中不中计了。” 孙权道:“江陵乃益州东大门和荆南北大门,是李奇不得不保的地方。孤以为,他不敢冒这个险,赌曹仁是虚张声势吧。” 步骘道:“很难说,毕竟李奇已经在江陵留了重兵,又有黄忠、法正把守。如果曹仁攻打江陵时,也足以守到李奇回军。” 孙权叹道:“不知公瑾处战况如何?” 如果周瑜在此,不至于落到无计可施的地步。 步骘道:“骘来豫章之前,特意往大都督阵营打探了消息。刘备驻兵鄂县,不进不退,大都督久攻不下,双方僵持着呢。” 孙权心中抑郁,不过好歹是周瑜攻,刘备守,形势上还是比较乐观的。 不然怎么想? 急死自己吗? 只是刘备这么一搞,就彻底把周瑜牵制死了。 步骘又道:“骘闻李奇已攻取豫章南部诸县,主公何不遣新都贺齐出兵,收复失地,并对李奇造成合围之势?” 孙权闻之大喜:“子山之计甚妙。李奇有庞士元,孤有步子山,足可相敌也。” 步骘:“???” 却说李奇也收到了法正的信函,知道曹仁是在虚张声势,倒也不急。 只是孙权在豫章郡还有八万多士兵,显然不可能强行攻城。但自己算是劳军远征,时间拖得越长,对攻势一方越为不利。 庞统道:“如今只能想办法诱孙权出战。” 李奇道:“强行攻城肯定会吃亏的,我也想他出来跟我们拉开阵势打呀。可是孙权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放弃城防优势,跟我们野战呢?” 此话倒也不假,既使是庞统,在此刻也无计可施。 “咦?”李奇忽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 庞统:“???” 李奇令任阳给孙权下战书,约他至豫章郊外决战,另一方面,李奇又派人到附近县城去采购女装。 司马懿属乌龟的,能忍。 不知道你孙仲谋又属什么呢? 对于李奇的约战,孙权当然是置之不顾了,可是没过两天,李奇又令人送上一份锦盒。 孙权拆开来看,见是一封信函和一套锦绣服饰。 拿不准李奇用途的孙权担心服饰里是不是藏了什么暗器,于是小心翼翼的摊开服饰,却发现竟然是一套女装,顿时胡子都气歪了。 哦,忘了他现在已经没胡子了。 李奇信函大意:听闻上次豫章郊外一战,我军马孟起吓得阁下扔了衣袍,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已经对马孟起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和教育。身为吴侯,怎么能够没有衣服穿呢?我特意在集市上为你挑了一件好看的,虽然是女装,不过我觉得挺符合吴侯的性格。想你十万兵马在主场,也不敢与我三万兵马决战,与女人何异?你先看看合不合身,哪儿不舒服你告诉我,七天之内无理由退换。 孙权气得当众将女装撕成了碎片,欲将送衣服的益州兵退出门外斩首。 益州兵大喊:“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步骘劝道:“吴侯息怒,此乃李奇有意激怒吴侯,令吴侯意气用使矣。” 孙权道:“他辱的不是子山,汝当然可以心平气和了。贼子欺吾太甚,孤即日便与之决战。” 步骘道:“主公受辱,皆臣下之罪。然而愤怒并不能解决问题,决战亦正中敌军下怀。” 孙权道:“依子山之见,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步骘道:“主公可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来日令人购一件女式衵服,骘亲自送往李奇大营,以泄主公之愤。” 所谓衵服,就是贴身内衣。 女式衵服,就有点类似于早期女性所穿的肚兜。 这可比女装过分多了。 孙权慢慢的平和了下来,道:“子山亲自送去恐怕不妥,如果李奇发怒,要是真的斩杀了子山,孤终身不得安宁矣。” 步骘道:“主公放心,骘自有脱身之计。” 第143章 豫章十万送人头 李奇翘着脚听完各级军官的汇报,对人数、战力、弓箭、粮食等各方面进行汇总。 任阳正用阿拉伯数字进行乘除法竖式计算,然后将结果填入事先绘制的表格中,然后再呈与军师庞统。 庞统只是扫了一眼,便对全军的状况有了清晰的了解。 庞统笑道:“主公开创的这种统计方式真是简单又明了,统一看就懂了。” 李奇道:“原来的计算方式和统计数字书写起来会显得很长,根本就没办法用表格来进行归纳。自从有了这些新的记数符号,我们才得以提高文书效率。当然,这些记数符号也是有缺点的,比如,容易被篡改。所以草稿和非正式的统计计算可以使用,真正入档的还是得用原本的文字计录。” 庞统道:“主公圣明,思虑周全,吾等不如也。” 李奇道:“你就少拍马屁了。啊,也不知道孙权现在怎么样了,不会被气死了吧?” 庞统道:“气死倒不至于,发发脾气是一定的。” 正说话间,有人来报:“江东使者步骘求见。” 李奇与庞统对视一眼,然后说道:“有请。” 首先,李奇把放在案桌上的脚放了下来,这特么关系到一方势力的形象好吧。 然后,李奇令任阳去泡一壶青城雪芽。简直就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将益州的特产推向全世界。 步骘在侍卫的带领下入帐拜见李奇,道:“前番承蒙李益州馈赠,吴侯也有薄礼奉上,还望李益州笑纳。” 其实不用看,李奇也猜到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大概率也跟女人有关,比如钗子什么的。 但是李奇还是高估了孙权的节操,竟然会送女人的贴身内衣——这玩意儿李奇只在任絮的身上见过。 李奇当时就笑了:“好,哈哈,好啊。不知吴侯如何得知拙荆即将生产,竟连小孩子的襁褓都准备好了。” 步骘:“……” 他料到李奇很无耻了,但是没有想到能无耻到这种地步,竟然装着不认识。 李奇令任阳收下礼物,还让任阳谢过步骘:“子山给汝外甥送来襁褓,汝还不快快谢过子山和吴侯。” 任阳跟随李奇时年龄尚幼,而且那个年代又没有铺天盖地的内衣广告,虽然觉得哪里没对,可姐夫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了。 故而任阳可以说是一本正经的谢过了步骘,半点耻辱感都没有。 最让人愤怒的无外乎就是一拳打到了空气上。 这是步骘此刻的真实感受。 李奇留步骘喝茶,还说这是益州最高规格的待客之礼。 步骘虽然没能刺激到李奇,但是也不能气急败坏的走掉,总要保持文士风度的。 李奇茶间问道:“不知吴侯近来身体可好?” 步骘板着张脸道:“吴侯身体无恙,只是有些忧心。” 李奇问道:“吴侯何忧之有?” 步骘道:“近闻曹仁举兵南下,江陵危在旦夕。若江陵不保,恐荆南四郡和益州皆危矣。最重要的是,李益州后路被断,回不了蜀中。是故,吴侯替李益州感到忧虑。” 李奇笑道:“你回去告诉吴侯,如果江陵真的被曹仁攻破,我也就不打算回去了。我与吴侯平分江东,哪能没地方住呢?” 步骘:“……” 步骘回到豫章郡城,俱言送礼之事。 孙权道:“如今羞辱他不成,反被他藐视,孤誓与此贼决生死。” 步骘劝道:“吴侯切勿冲动啊。彼有猛将连弩,舍城防而去野外,实非上策。唯今之计,还是等贺齐军马抵达豫章,先收豫章南部诸县,李奇必然震动不安,到时可用计破之。” 此时的贺齐正率领一万兵马从新都而来,经临川入豫章。 早有马超留守在县城的益州兵探得消息,将军情向李奇汇报。 李奇这才开始有点紧张了,道:“如果贺齐绕南而行,是对我军造成合围之势,到时候我军危矣。” 庞统道:“合围倒不怕,怕的是贺齐据守修水,切断我军粮路。主公可令甘宁率一军至修水驻扎,务必保证我军粮路畅通。” 李奇从之,令甘宁、祖郎率军一万,保证粮路沿途的畅通。 甘宁通水战,祖郎识地理。若有机会,还可击破贺齐,以绝后患。 另一方面,李奇通知驻扎在桂阳的五溪蛮王沙摩柯领一支军队前往艾县,以为甘宁的后援。 如果贺齐仍然想要据修水,断粮道,那么他将受到沙摩柯和甘宁的两面夹击。 可是这么一来,李奇就只剩下两万兵马了。 如果孙权真的率领八万士兵出来与李奇决战,还真是一件蛋痛的事情。 庞统道:“主公是不是觉得现在有些进退维谷?” “咳。”李奇强作镇定的说道:“我没这么想。” 庞统道:“主公不这么想可不好,不止主公要这么想,还要令孙权知道,你是这么在想。” 李奇一听就知道庞统的脑子里又有了歪点子。 李奇问道:“有什么计谋就直说吧。” 庞统道:“凭心而论,我军既不敢强攻豫章,又要考虑贺齐对我军造成合围之势后产生的危险。在任何人看来,都有点进退维谷的意思。不如以退为进。” 一番耳语之后,李奇便依计做出安排。 首先,李奇又给孙权发了一封战书,言语之间尽显急切。甚至还在信中刺激孙权,道:“生子若如孙仲谋,豫章十万送人头。” 李奇改了一个字,将“当”改成了“如”。 “当”是曹操赞誉之辞,而改成“若”之后,再加上“豫章十万送人头”,意思就大变样了。 这是在说,不管你如何英雄盖世,若是生个儿子像孙权这样,再多的家当都能败光。 孙权见此挑战书如何不怒,说什么也要出城与李奇决一死战。 步骘又劝道:“吴侯,冷静,冷静啊。吴侯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正是李奇乐于见到的。李奇言辞越显激烈,说明他越着急与我们在野外决战。他急,我们就不要急,这种时候只要我们稳住了,慌的就是他。岂可因情绪失控而中他的下怀呢?” 第144章 凭空消失的蜀军 孙权毕竟是干大事的人,且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善于纳谏。 步骘的话有道理,孙权便强压怒火。 慢慢的,孙权也认为这是李奇在豫章郡呆不长了,故而才三番四次言辞犀利的激怒自己。 可是孙权不急武将急。 江东多豪杰,武将一个个的可都不是软脚虾。当初曹操八十三万大军逼近乌林的时候,他们都是坚定的主战派,更何况如今敌寡我众,李奇只有两三万人,有何惧哉? 就连周泰都扎着绷带跑了出来,力求与李奇军决一死战。 凌操更说以头叩地,磕得鲜血淋淋,道:“吾近八万大军不敢与李奇两三万人决战,今后传了出去,吾江东将士还有何颜面见人啊!” 孙权道:“战争的目的是胜利,而不是争意气之长短。孤知道诸位将军感到委屈,如此也好,孤就是要把诸位当作是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猛兽,他日猛兽出笼时,定要让益州兵尸横遍野。” 虽然啥也没做,但是江东将士如同被打了一管鸡血,就等着出笼的日子了。 李奇的战书越下越频繁,孙权却高挂免战牌,气定神闲的想看李奇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是一怒之下强行攻城,还是用更离谱的言语奚落自己? 可突然有一天,前方哨探来报:“吴侯,李奇撤军了。” 孙权:“???” 步骘道:“看来李奇是早就有心撤军,毕竟曹仁南下和贺齐合围但凡有一边能够成功,对于李奇来说都是致命打击。所以他隔三差五下战书,是要掩饰自己退军的实际行动。不过骘以为,李奇并非无谋之辈,需要提防他们在途中设伏。” 孙权点了点头,道:“曹阿瞒就是这样被火烧麦城的。” 凌操道:“吾愿为先锋,先率一小股士兵在前面探路。” 门外一人道:“不妥,不妥。” 孙权视灾害,原来是程普听说要打仗了,柱着拐杖也出来了。 孙权赶紧上前扶住程普,道:“老将军宜卧床休息才是啊。” 程普道:“李奇何等奸诈,只是一小股士兵,根本就引不出伏兵。如果对方用连弩……” 说到连弩的威力,程普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接着说道:“如果对方用连弩,一小股士兵根本不够对方吃的。” 凌操道:“吾愿用性命开路,保证后军十里范围内没有益州兵。” 程普道:“大可不必。豫章郡好歹是我们的地盘,岂不知善用地利优势?李奇令沙摩柯驻守艾县,又令甘宁驻扎修水,这必然是李奇的撤兵退线,也的确是他撤兵桂阳最近的一条路线。我们只需要与其拉开距离,并加快速度,从两翼包抄,于新樊一带伏击李奇大军即可。” 孙权道:“德谋之言甚合孤意。” 考虑到益州兵的战斗力强悍,孙权令凌操、凌统率兵两万从左翼极速前行,丁奉、董袭率兵两万从右翼极速前行,希望能够比李奇更先达到新樊。此外,孙权与周泰率两万大军从中路而行。 从中路而行的目的,一是担心李奇突然掉头反过来攻打郡城;二是观察李奇撤兵迹象,做出更具体的判断。 当然了,从中路而行最大的风险是遇上李奇在途中的伏兵,故而孙权令孙辅为先锋,率五千人马在前探路。 听到这个安排时,孙辅倒是很乐意为孙权卖命,毕竟年轻嘛,谁不想拼个前程呢? 只是孙贲的心里挖凉挖凉的,再三嘱咐孙辅要小心行事,最好让别人走前面,自己押后。这样一旦有危险的时候,掉头就跑会更迅速一些。 孙辅拍着胸膛保证道:“兄长放心,李奇大军已退,剩下的皆不足挂齿。” 听到孙辅这么说,孙贲就更加担心了。 现在是追击敌人,大军立马开拔,不到半日时间,孙权的中路大军便已抵达李奇之前安营扎寨的地方了。 通过计算土灶的方法,孙权得知李奇最多的时候在这里驻扎了三万余人马。可是如今人走灶空,连一只锅都看不到。 又行了一程,孙辅派人回报,再次发现益州兵埋锅造饭的地方。 这次计算下来,只够两万人马吃饭的。 周泰道:“这应该是甘宁先率了一万军马往修水去阻击贺齐部。” 孙权道:“是的。看来李奇走得匆忙,根本就没有布置伏兵。可令孙辅加快进程。” 孙辅依照上级指示加快了进程,行走得也不那么小心翼翼了,所幸,还真没遇上李奇的伏兵。 连半支弩都没看到。 孙权不禁开始懊悔,看来李奇是早就无心恋战了。 尼麻要是当初不那么倔犟的天天挂起免战牌,现在也就没那么遗憾了。 为了追击李奇,孙权加班熬夜,把行军速度一提再提。 不到三日,孙权大军已经逼近新樊。 孙权扬鞭止住大军,心里总觉得哪里没对。 虽然李奇先行半日,可是携带着各种辎物资,再快也不会连追三日都追不上吧? 如果不出意外,李奇应该就在新樊县城内。 如果出意外,那就不好说了。 孙权命传令兵向左右两翼的凌操、丁奉下达包围新樊的指令,但是先围而不攻,看看情况再说。 没多久,孙辅传来消息:“新樊并无益州兵把守,全是自己人。” 原来甘宁赴修水时,便将新樊境内的益州兵全数撤走,原新樊县令重新“夺”得了新樊的控制权。 孙权听到这个消息后,一脸懵逼。 江东三路大军同时进入新樊县城,唤县令来问。 县令所说与孙辅汇报的丝毫不差,甚至都没有说杀了几个益州兵来邀功。 不过当孙权问及李奇大军何时通过新樊时,就轮到县令一脸懵逼了。 县令惊愕道:“没有啊,李奇的军队就没有来过。” 孙权:“???” 莫非李奇绕道而行的?可是不应该呀,左、右两翼都是江东兵,若是攻克了其他县城,也是有战报传来的。 所谓李奇大军,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正纳闷时,突然有人来报:“李奇……李奇攻下了豫章郡城。” 孙权的脑袋顿时就“duang”的一下,懵了。 第145章 最古老的扶弟魔 交州,交趾郡。 刘巴向士燮提意道:“此时李奇在豫章郡与孙权战事胶着;刘备在蔪春与周瑜也难分高下。主公可在此时令公子士徽亲率大军往南海郡进发,以震慑孙权,于中取利。” 士燮道:“也不知道李正泓与刘玄德现在战况如何。如果他们胜了,我军去了也无益,反而有窃取友军胜利果实的嫌疑;如果他们败了,不仅帮不了他们,反而拖累我军陷入战争的泥潭。我看还是不去为妙。” 刘巴道:“主公此言差矣!如果李、刘联军战败了,我们便按兵不动,以防止孙权趁着士气正旺时攻取交州;如果李、刘联军得胜,急切也吞不了整个江东,这时就轮到我们趁势而下,攻占庐陵、建安两郡了。” 士燮道:“子初严防孙权趁胜进攻交州的言论颇合吾意。” 于是,最南端的势力终于也卷入了东汉末年的纷争之中。 这个时候的孙权似乎已经弄明白了:李奇根本就没有撤退,而是埋伏在了豫州城郊外,亲眼看着孙权大军出城,然后伺机偷袭了豫章郡城。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李奇应该是趁着无月的夜色,潜入了豫章郡城西北部的阴林之中。 可是毕竟是两万人马,竟然悄无声息的移形换位而不被哨探发现,可见其军纪及单兵素质都是非常厉害的。 不过孙权还有一个问题始终想不明白: 虽然孙权带走了大部份兵马——亲率两万,凌操、凌统父子两万,丁奉、董袭两万,前锋孙辅五千,合计六万五千人。可是他仍然给豫章郡留了超过一万五名守城军士。 反观李奇这方,甘宁带走了一万人是事实,这是经过新樊县令验证的。也就是说,李奇只有两万左右的人马。 江东兵以一万五的兵力,凭借豫章郡坚固的城防,竟然防不住李奇两万人的攻城战? 这特么不合常理啊。 就算益州兵再怎么强悍,一两个月你总得守住吧? 这孙贲是饭桶吗? 与此同时,李奇已经站在了豫章郡的城楼上,迎着烈烈西风招展的旗帜,已经变成了“李”字旗号。 在他的面前,五花大绑着豫章太守孙贲和江东三世老臣程普,还有未能随军出征的步骘。 程普大骂李奇:“奸贼,尽使奸计,有本事拉开阵势大战一场。” 原来李奇攻城也并不是强攻,而是耍了小花样。 他在之前擒获的江东兵中发现了一对父子兵,便令其父扮着孙辅的士兵,向孙贲求助,说孙辅先锋在前方中了李奇的埋伏,左右不得突围,望孙贲前去救援。 孙贲并非没有疑心,乃问那老兵道:“吴侯不是有大军在后吗?” 老兵按照李奇的吩咐,道:“孙将军引出敌人伏兵之后,吴侯本欲相救。无奈孙将军主动要求殿后,还说李奇军队就在前方不远处,希望吴侯不要错失了这次良机。” 这么一说,倒也挺符合孙辅的个性。 毕竟是自己一泡屎一泡尿拉扯长大的亲弟弟,于是扶弟魔孙贲便率着军队出城营救。 接下来的事情都是老套路了,孙贲的援军打开城门,约有一半军士出城时,便遭到了李奇从两翼合围过来的突袭。 这个时候关闭城门是来不及了,更何况孙贲还在城外呢,谁敢擅自关闭城门? 所以程普才骂李奇,说他只会耍奸计,乃小人也。 李奇觉得自己非常冤枉,令人从郡府中搜出前些天给孙权下的那些战书,对程普说:“谁说我不敢拉开阵势与尔等大战一场的?有证据在此,明明是吴侯没胆量好吧。” 程普无语凝塞。 片刻之后,程普又叫嚷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实话,李奇还真没想过杀程普和孙贲。 程普乃江东三朝老将,在江东将士中声望颇高,不下于周瑜。 如果杀之,只会激起江东群雄更激烈的反抗,更不利于收拢江东人心。 另一方面,江东领土辽阔,非一朝一夕能下。 李奇原本的战略目标只是为了敲打孙权,暂时还不敢拉长了战线深入江东腹地。 原因有二:一是孤军深入,不利于己;二是旷持日久,曹操真的南下时,就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所以李奇留着程普和孙贲,想看看孙权有什么想法。 同时,李奇还让随军郎中给程普疗伤。 程普“呸”了一下,表示不吃嗟来之药,可听说对方师从张仲景时,程普还是“就范”了。 大概想的是,等我医好了伤势,再与汝等决一死战。 现在对于孙权来说,西有甘宁、沙摩柯驻守艾县,东有李奇据守豫章郡,马超又率一军攻下了豫章郡北面的海昏,切断了孙权的归路。 原本想给李奇来个包饺子,结果自己却成饺子陷。 这可急坏了江东大本营的一干老臣。作为江东的主心骨,如今被人包了饺子,谁能不急啊。 吴国太也急,她可是把孙权当亲儿子看待的。 吴国太对张昭说道:“昔日伯符去时,曾有言道,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今周郎在蔪春攻打刘备,唯子布可商议大事。不知子布有何计策?” 张昭支吾道:“昭也正与诸公商议。” 吴国太没好气的说道:“还望诸公早一些拿出主意来。” 孙权领兵十万往豫章郡而去,周郎又领一支军马在外与刘备周旋,江东基本上已经被掏空了。 如果将六郡兵马全都汇集过来,需要花费的时间太长,而且也总不能将其他地方变成无军把守的空城吧?要知道,曹军张辽、乐进、李典还在合淝眼巴巴的盯着这块肥肉呢。 所以唯今之计,只有求和。 但是求和这种事情,是需要讲条件的。 当家的不发话,谁敢乱来? 危机关头,鲁肃站了出来。 鲁肃道:“李奇在江陵时,吾曾两番拜会。这次也让吾去跟李奇谈谈。” 张昭问:“子敬打算如何谈?” 鲁肃道:“吾先表明求和的态度,且看李奇都有些什么条件。然后肃便往新樊与吴侯相会,再作计较。” 张昭等只得叹息点头。 这种时候,有人肯主动站出来就不错了。 第146章 和平大使鲁子敬 鲁肃要见孙权,还必须得从李奇的防区过。 驻守海昏的马超会让他过去吗? 所以,鲁肃要见孙权,还必须得先见李奇。得到李奇的同意之后,他才能借道前往新樊见孙权。 李奇对待鲁肃这位和平大使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 这次请他喝益州郡的普洱茶——李奇已经将大叶茶更名为“普洱”,听上去更精致,高雅,不像“大叶”那样给人“粗枝大叶”的感觉。 浅尝茶香后,李奇问道:“子敬到此,所为何事啊?” 鲁肃道:“特为两家重修于好而来。” 李奇叹道:“不是吾不欲与江东修好,实在是……子敬你看哈:赤壁之时,孙刘两家才结盟抗曹,曹军刚退,吴侯便令周嘟嘟攻打江夏;后来我在益州时,特地又遣孔明先生与吴侯结盟,这次更离谱,战事刚刚开始,汝家主公直接就背盟了。子敬说句良心话,吴侯还能信吗?” 鲁肃道:“前者攻打江夏,并非要与刘备撕破脸皮,实在是为了替父报仇;昔日李益州入蜀,不也是替父报仇吗?这父母之仇,理应与吴侯感同身受啊。” 李奇道:“杀孙坚者,黄祖也。黄祖已死,大仇得报,此非正当理由也。” 鲁肃道:“刘备身居江夏,势弱也。江东不取,早晚也被曹操所取,不如让江东取了。” 说着,鲁肃站起身来,指着地图对李奇说道:“江东若取江夏郡,他日待时机成熟时,可一路从江夏出发,兵向许都;一路从庐江出发,兵向合淝;李益州亦可兵分两路,一路从汉中出发攻打长安,一路从江陵出发,攻打南阳郡,曹操焉有不灭之理?如果江东不趁势取江夏,导致刘备被曹操所灭,我们岂不是少了一个突破口?” 李奇心说,鲁肃不愧是鲁肃,能把背刺盟友说得如此大义凛然。 鲁肃席地而坐,道:“李益州应该是明白在下的,在下从来都是主张孙、李两家联合,共抗曹操。事实上,江东孙家也从来没有主动对李益州的领地用兵。” 李奇:“???” 尼麻这么说是我在挑事情咯? 庞统道:“五路大军伐曹时,吴侯第一个背弃同盟,致使伐曹联军失利,还好意思说共抗曹操?你知道吴侯的所作所为,给我家带来多大的损失吗?” 庞统是听出来了,鲁肃现在急于求和,而李奇原本也没打算孤军深入江东腹地。 本来是一拍即合的事情,可是这趟也不能白来。 所以,庞统提到了损失。 言下之意,你要求和,就要拿出诚意来。割地赔款什么的,多多益善。 鲁肃道:“愿闻李益州之意?” 李奇道:“豫州郡是我真刀真枪拿下来的,今后豫州郡就归我了。此番征战,耗费粮食金钱无数,请吴侯支付粮食十万斛,金、银各一万斤,我便保吴侯平安回到吴郡。” 鲁肃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 不过现在不是跟李奇讨价还价的时候,鲁肃现在最重要的是见到孙权。 鲁肃道:“李益州所言,非肃能决断的。容肃禀明吴侯,共同商议后再行回复。” 于是,李奇先让鲁肃先见过程普、孙贲,步陟表示自己是很有讲和诚意的,然后才放鲁肃西行。 鲁肃径直赶往新樊,见孙权后哭拜于地:“吴侯被困于此,皆臣下之罪也。” 孙权扶起鲁肃,问:“子敬何以到此。” 鲁肃将家事军事一并道来,又说吴国太寝室难安,唯愿吴侯能够平安回家。 孙权乃是一个大孝子,又视吴国太为生母。 听说连累国太不安,孙权恨不得来个瞬间移动,马上出现在母上大人的跟前纳头请安。 寒暄完毕之后,鲁肃道:“肃与子布等商议,唯今之计,不如与李奇讲和。” 孙权道:“子敬从豫章郡城而来,想必已经知道了李奇讲和的条件。” 鲁肃便将李奇所提之要求一一道来。 孙权听着听着,脸色涨得通红,俄而大怒道:“贼子欺吾太甚!吾誓与其不共日月也。” 鲁肃道:“吴侯息怒,谁还不是坐地起价,就地还价呢?也不是他说怎样就怎样的呀。” 周泰出列道:“吾军虽困守新樊,但仍有甲士六七万人,合贺齐一万军士,共计七八万人,何须向李奇讲和?” 鲁肃道:“幼平此言差矣。虽然我军人数不算少,但是粮草不济。西有甘宁、沙摩柯两三万人,东有李奇三万余人,一场血拼下来,拼的都是江东的老底。而且以肃之见,正因为我们还有八九万军士在此,才有机会跟李奇讲和呀。若再遭败绩,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凌操道:“哼,子敬当初劝说吴侯抵抗曹操八十三万大军的勇气哪里去了?为何今日反涨敌军威风,灭我军气势?” 鲁肃道:“此一时,彼一时。曹军虽众,但不习水战,我们还能有长江天险拒守。今江东主力尽陷于此,如果李奇继续挥师北上,与刘备夹攻周瑜,则江东危矣。” 其实孙权亦有退军之意,可是李奇开出来的条件欺人太甚,如果不拿点脾气出来,今后就成了人人得以捏之的软蛋了。 正犹豫时,忽有庐陵郡传来紧急军情:“报吴侯,士燮之子士徽率军五万进驻龙川。” 龙川是南海郡的辖区,隶属交州。 但同时,龙川距离庐陵郡已经很近很近了。 孙权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绝望。 鲁肃道:“事已至此,吴侯已经别无选择了。如果不及时退掉益州军,交州军必然趁机生乱啊。” 孙权道:“可是李奇开出来的条件也太过份了。” 鲁肃道:“李奇并非没有诚意,肃见他待程老将军,孙太守和步子山还是不错的。” 这三个人,一个是三朝老将,一个是堂兄弟,还有一个勉强也算是叔叔(步练师的族叔)吧。 孙权还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呀。 鲁肃道:“吴侯尽管说出心中所想的讲和条件,由肃去跟李奇谈。” 第147章 庞士元又想歪了 几经商榷,孙权同意以金银、粮食乞和。 不过在李奇提出的数量基础上,打了个对折。 另一方面,孙权说什么也不同意将豫章郡割让给李奇。 毕竟豫章郡就像一把刀子,刺入江东腹地。如果豫章郡属于李奇之后,将无法阻止李奇在豫章郡驻兵。这对江东的安全是十分不利的。 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就是这个道理。 鲁肃将孙权的意思带给李奇,李奇勃然变色,道:“看来吴侯没有讲和的诚意啊。豫州郡是我真刀真枪打下来的,莫非还要还给他不成?这是你们在求和,还是我在求和呀?” 鲁肃道:“李益州虽然夺得郡州郡城,可是大部份辖县还是在我们手上的呀。” 李奇道:“子敬不必再说了,我即日便令马超北上,与刘玄德同取蔪春,我自取江东诸郡。” 鲁肃忙道:“不可不可,万事好商量嘛!既然吴侯也说出了他的意思,双方是不是可以再商榷一下,各自让点步呢?” 李奇笑道:“子敬以为是在买大白菜呀?我提出的方案,是经过精密计算的。非此方案不能弥补益州兵的损失。” 当下,李奇并没有给鲁肃松口,仍让鲁肃回去与孙权再行商榷。 待鲁肃走后,庞统找到李奇,谈了谈自己的想法。 在赤壁之战的时候,庞统就寄居在江东,对江东的风土人情作了充分的了解。 孙权之所以在江东能够立住脚跟,并非孙家在江东有多么的德高望重。 孙家的威望来自于江东本土士族的支持,这种支持又来自于孙家对江东实行了“吴人治吴”的方针政策。 所谓“吴人治吴”,就是让江东本土士族拥有属于自己的士兵和土地,而且这些士兵和土地都是可以世袭的。同时,士族代表进入孙权的幕僚机构,参与并制定各种与江东相关的政策,以保证自己家族的利益不受侵害。 孙策曾经倒是想摆脱这种充当吉祥物的局面,可惜最后的结果是被士族门客暗杀。 孙权深刻认识到,摆平世家士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与江东士族达成了妥协,顾、朱、陆、张四大家族因此而进入历史的舞台。 庞统道:“如果主公要入主江东,必然会遭到士族的拼死抵抗。除非延续孙家的政策,保证江东士族的既得利益。可是这又会引起益州、荆州士族的抵触——凭什么他们不能拥有江东士族同等的待遇?所以现在并不是入主江东最好的契机。依统之见,不如逞了威风,给孙权一记教训之后就暂时作罢。益州兵可以退出豫章郡,但是金银粮食一定要给足。” 李奇道:“我的本意,也是联合孙权,先伐曹操。可是孙权这出尔反尔的尿性,我很难做啊。” 庞统道:“吾闻孙权有一妹,乃吴国太亲生女儿。孙权乃是至孝之人,若能娶其妹以为人质,至少在吴国太有生之年,孙权不敢轻易向荆、益两州用兵。” 李奇有些犹豫,作为后世人,他当然知道孙尚香了。 不过听说孙尚香很彪悍,动不动就皮鞭,蜡烛……哦不对,动不动就刀枪剑戟。 再加上孙权这层关系,到时候谁捅谁还不知道呢。 李奇问庞统道:“士元见过孙权之妹吗?” 庞统连忙摆手道:“人家那是深闺待嫁之人,我哪能见到啊。” 李奇突发其想,又问道:“那你说,我把孙尚香娶过来的时候,顺便把吴国太也接过来如何?” 庞统:“!!!” 李奇拿起案桌上的一卷竹简砸向庞统:“你想啥呢?我的意思是把吴国太接过来尽孝道,也好使孙权更加投鼠忌器啊。” 庞统这才忍不住笑道:“主公想得倒是挺美,可是没有这种先例啊,哪有把丈母娘一起娶……接过来的。这种事情,只有娶了孙权之妹后,再作商议。等会儿……主公怎么知道孙权之妹叫孙尚香?我在江东住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哦~原来主公早就……哈哈。” 庞统原本就形容古怪,这特么一副老子早已看透一切的表情,更是让李奇恨不得踹他两脚。 就在庞统出门的时候,还情不自禁的吟道:“揽尚香于江南兮,乐朝夕之与共。” 李奇:“……” 老子是不是对这帮下属太和蔼可亲了? 作为主公,是不是应该时常鞭挞一下,免得他们太过于骄傲自大。 说到鞭挞,不知道为什么,李奇又想起了孙尚香。 就在鲁肃再一次抵达豫章郡城,与李奇商讨和平共处事宜时,庞统代李奇提出了迎娶孙尚香,永结秦晋之好的意思。 庞统道:“两家若是有了姻亲,再谈割地赔偿什么的就太见外了。我们的意思是,吴侯若肯将妹妹嫁与吾主,吾主便割豫章郡为聘礼,大军随时可以退回荆州。同时,还请吴侯在嫁妆方面不要太过吝啬,十万斛粮食,一万斤黄金、一万斤白银还是不可少的。” 鲁肃:“???” 这是什么情况? 鲁肃表示有点懵,你这是一分钱不出就娶个媳妇,还要倒坑我们万斤黄金白银么? 鲁肃道:“这个,恐怕连吴侯都不敢作主吧!要不李益州先放吴侯回到吴郡,与国太商议如何?” 本来鲁肃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孙权就这样偷偷的把妹妹嫁出去了,吴国太非死在他面前不可。 但李奇仍是说道:“就这样把吴侯放回去,我没有保障啊。他要是回去以后,集结大军来攻打豫章郡怎么办?” 鲁肃道:“肃愿留下来做人质。” 李奇道:“子敬大忠大义,奇万分佩服,就怕吴侯不以君为念。要不这样吧,我就放吴侯和诸位将军回去,他麾下八万军士暂时就留在新樊如何?” 这八万军士差不多就是孙权能够派出来的老底儿了,其余各郡县的守城士兵集结起来也未必有这么多。 更何况孙权不可能将所有郡县的士兵都集结起来,不作任何防御。 听到鲁肃带回来的消息,孙权仰天长叹:“耻辱啊!耻辱!” 我拿你当贼子,你拿我当舅子。 第148章 吴国太的脑回路 用孙尚香换回豫章郡和八万士卒,这种事情孙权是绝对干得出来的——如果不顾忌吴国太的话。 只是感觉太过于耻辱。 另外,十万斛粮食和金银赔偿,李奇是一个铜子都没少要。 只不过把“赔偿”二字换成了“嫁妆”,似乎面子上好过一些。 然并卵,孙权依然觉得这是耻辱。 如果不是粮食跟不上,再加上交州又来了五万大军,孙权说什么也要跟李奇拼了。 想归想,为了保住江东的战斗力和自己的性命,孙权带着周泰、凌操、凌统、丁奉、贺齐等一干武将及数百护卫行至豫章郡城楼下,使人告知李奇:“吴侯借道。” 李奇令人打开城门,骑着高大威猛的乌蒙“幻影”,亲迎孙权。 李奇道:“唯愿与吴侯结为秦晋之好,从此不再动刀兵。” 孙权道:“孤不愿欺瞒李益州,此事尚待与国太商榷之后再行答复。” 李奇道:“没关系,我等你消息。只是不知道新樊的八万军士能等否。吴侯应该知道,我军的粮食首先要保证益州兵的需求,才能考虑其他。” 孙权心中抑郁,但是为了迎回豫章郡和八万军士,他最要紧的是想想怎么劝说吴国太。 快马加鞭回到吴郡,第一件事情就是与众谋士商讨对策,看能不能挽回嫁妹的耻辱。 看到主公平安归来,众谋士们都激动得很啦,纷纷你一言我一句的出主意找存在感。 有人建议召回周瑜,让周瑜带兵攻打豫章郡城。可是考虑到刘备在蔪春,周瑜尚未在刘备身上讨到便宜,一旦回军,蔪春恐怕不再归江东所有矣。 这是典型的“前门驱狼,后门迎虎”,关键要是狼还驱不走,那就只能是虎狼的盘餐了。 有人建议集结诸郡兵马,与新樊八万士卒夹攻豫章郡城。 先不说集结诸郡兵马需要多少时间,那八万士卒有没有被饿死,就说那八万士卒在失去武将统帅之后,还有什么战斗力?听谁的? 思来想去,还是“嫁妹”的方案最为稳妥,足以牺牲小你,完成大我。 张昭提议道:“吴侯之妹是国太的掌上明珠,可借口国太想要先见一见未来的女婿为由,请李奇入吴郡,可借机擒而杀之。” 诸葛瑾道:“李奇不会这么缺心眼儿吧?” 张昭:“???” 诸葛子瑜,你是不是想说我缺心眼儿? 其实在原本的历史上,江东召刘备为女婿时,刘备还真去了(按演义剧情)。 可刘备愿意去,不代表李奇也愿意。 虽然李奇也知道刘备去了之后都干了些啥,可是他依然觉得这样做太冒险了。 最后,张昭道:“吴侯之妹,似乎也到了婚嫁的年纪。既属婚嫁之事,可与国太进行商议。” 孙权:“……” 这就是甩锅呗? 其实孙权在路上就想好了,除了嫁妹能够使得利益最大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希望,看看这帮谋士有没有建设性的意见。 看来现在是可以死心了。 孙权当晚便去了吴国太府中。 吴国太也知孙权在豫章被困之事,今见孙权平安归来,喜不自胜。 孙权羞愧的跪拜叩首:“孩儿见过母亲,孩儿让母亲操心了。” 吴国太扶起孙权,连连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呃……可是我也没有听说前方打了什么大胜仗啊,你是怎么回来的呢?” 孙权重新跪下,道:“孩儿不敢隐瞒,是李奇放在下回来的。” “噢?”吴国太略有些惊诧,又见孙权的表情十分之难看,心知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再三催问之下,孙权才说道:“李奇有意与江东重修于好,联盟抗曹。不过……” 吴国太正色问道:“不过什么?” 孙权道:“李奇的意思是,为了加强双方的关系,愿与江东结为秦晋之好。” 吴国太皱着眉头,心说你女儿孙鲁班还小得很吧,便问道:“谁与谁婚配?” 孙权道:“李奇与吾妹尚香婚配。” “呯!”吴国太将手中瓷杯掷于地上,倍感羞耻的转过身去骂道:“他李奇多大年纪了,怎能与汝妹相配?” 孙权:“???” 看来自己跟母上大人没有get到同一个点上啊。 孙权认为这是战败后的耻辱,而吴国太关心的竟然是年纪不相当? 也就是说,如果年纪相当的话,吴国太不见得会反对咯? 孙权道:“孩儿亲眼见过李奇,也就三十来岁吧。” 吴国太转回身来,脸色微微好转:“三十岁就能建立横跨荆、益二州的基业?真英雄也。” 孙权:“???” 母上大人,您这脑回路,孩儿有点跟不上啊。 “只是……”吴国太又有些疑虑,道:“如果将尚香嫁给李奇,我便不能与女儿时常相见。这让我如何舍得?” 孙权道:“孩儿也正是考虑到了这层关系,故而心中揣揣不安。只是女大当嫁……” 吴国太叹道:“我也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我未见过李奇,心中不安,不如请他来吴郡,我见上一见?” 孙权为难道:“李奇有军马在豫章郡,若主帅远离,恐生祸端。” 吴国太不满的说道:“我总不能见都不见,就将女儿许配给他吧。他既有公务在身,那你备好马车,我去豫章郡见他。” 孙权惊道:“使不得呀母亲,此去豫章郡路途遥远,怎能让母亲沿途奔波呢?” 吴国太道:“相比汝妹的终身幸福,这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不如带汝妹同往,若我相中了他,便就地成婚,以免下次成婚时,我还要再跑一趟。” 孙权:“……” 其实能过吴国太这一关,孙权已经没有那么强烈的负疚感了。 甚至孙权还在想,此事若能成就最好不过了。 牺牲一个妹妹就能换回豫章郡和李奇的退兵,有什么不值的? 再说了,孙尚香早晚也是要嫁出去的。 于是,孙权先差人先报与李奇,再令人备好马车和国太的日用品,徐徐朝着豫章郡而去。 当然,孙尚香也在马车上。 第149章 闯郡府张三报喜 听说吴国太要来,还把孙尚香给带来了,李奇赶紧令人打扫了两间上好的厢房出来。 庞统在旁边冷冷的说道:“真乃贤婿也。” 李奇道:“我这是尽量讨好国太,看能不能把她接到荆州去住。若国太肯跟着我走,那以后孙权还不是指哪儿打哪儿?” 庞统笑道:“主公怕是想多了。不过也不妨一试。” 数日之后,又有传令兵道:“吴国太及吴侯距离豫章城不足五十里了。” 李奇乃整顿军马和军中乐官,带上赵云、周仓等出城十里相迎。 远远的望见了孙权和吴国太的车撵,李奇便施以晚辈子里,拱手鞠躬相迎。 这个时候的吴国太虽然还看不清李奇的容貌,便已被其诚意所打动。 少顷,车撵已至眼前。 李奇扯着洪亮的嗓子喊道:“晚辈李奇,恭迎国太。” 吴国太掀开轿帘,见李奇果如孙权所说的那般年轻,还仪表堂堂,颇有谦谦君子之范,不由得心中暗喜。 按照礼数,李奇与孙尚香现在还不能见面。 故而孙尚香也只是将轿帘掀开了一角缝隙,偷偷打量了一下李奇。 这经常骑马征战之人,果然是健硕有神,不像兄长那般坐在殿堂上,脾肉横生。 见礼毕,李奇又迎国太与孙权入城。 孙权旁边周泰、丁奉与李奇旁边的赵云、周仓相互瞪眼,但是谁也不敢在国太面前生事。 入城安坐,吴国太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李奇,道:“吾听仲谋(孙权字)说,正泓年纪轻轻,已是横跨荆、益两州之雄主,真英雄也。” 李奇谦虚道:“国太与仲谋兄过誉了,想吾当年两万兵马从西城起事。实为替父报仇,现在想起来,还是太冒险了。” 吴国太既然有意招李奇为婿,自然早已把他的家世了解清楚了。 听闻李奇说起父仇时,仍然不免悲愤之情,乃叹道:“真孝子也。” 李奇又谦虚道:“说到孝顺,吾还要向仲谋兄多多学习才是。” 吴国太点头道:“这老身就不跟正泓谦虚了,老身虽非仲谋生母,但仲谋待吾,胜如生母。” 李奇道:“国太高风峻节,合该有此福份。” 孙权在旁边异常尴尬,这特么谁是国太的儿子啊? 气氛一片详和,就连赵云也拿起酒坛子起身,说要敬周泰一碗酒——当然,这些都是做给国太看的。 就是这么融洽的时候,忽有军士来报,道:“主公,张三从益州而来,特来拜会主公。” 李奇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妥。 益州方面时常都有书信与李奇,为何要专门派张三走一趟? 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岂不是让孙权这帮人看笑话? 李奇看了国太一眼,有意要回避众人。 国太道:“汝先处理正事,老身稍候片刻无妨。” 李奇起身往门外走去,丁奉有意不识时务的说道:“既然都是一家人了,又何需回避呢?” 说话间,张三已经闯了进来。 因为张三想的是,他自己就是个传令兵,别的传令兵都能进来汇报情况,凭什么老子从卧牛山都跟随主公南征北战的传令兵就不能直接进来。再说了,我来汇报的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李奇见张三面带喜色,这一定是好事咯。 也好,就让吴国太和孙权这帮人听听,在老子的治理下,益州是何等的繁荣昌盛。 李奇便问道:“汝大老远的跑来,有何要事?” 张三道:“喜事啊,天大的喜事!夫人她就快生了!” 李奇:“……” 庞统一口老酒喷了出来,恨不得将张三拖出去扒一层皮。 虽然吴国太早晚也会知道,或者说肯定已经知道李奇在益州已经娶妻,可是在这种场合下说出来,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呀。 李奇尴尬的转过身来,道:“适才见到国太,因荣幸而激动。不知吴侯有没有给国太提起过,吾在益州已经有一位夫人。” 吴国太陡然变色,道:“老身实不知情,老身以为,正泓可先休妻,再迎娶吾女。” 呵呵,想试我是不是? 李奇正色道:“拙荆从吾以来,贤良淑德,知书达礼,且有容人雅量。奇断不敢喜新厌旧,做出抛弃糟糠的行径来。” 吴国太听了非常满意,这才和颜悦色道:“此事仲谋确实尚未与老身提过,不过以正泓的年纪,若是至今无所婚配,那才是不正常。适才所言,是看汝之心性也。” 孙权心说完犊子了。 他希望国太同意将孙尚香嫁给李奇,从而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 可是看如今这架式,岂止是想嫁女儿,简直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这个时候,站在旁边的张三完全是懵的: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刚才说什么了? 筵席之后,李奇单独与张三会面,谈及任絮之事。 其实掐指一算,李奇也知道任絮应该就是这几天就快生了。当然,若以张仲景的脉象来断,定会更加准确一些。 李奇问张三道:“你离开益州的时候,夫人大致还有多久生产?” 张三道:“不足一个月的时间。” 李奇又问:“你从益州至此,花了多少时日。” 张三又道:“不足一个月的时间。” 所以,任絮差不多已经生了。 张三问道:“主公与江东联姻,乃天下之大事,恐怕瞒不过夫人。” 李奇叹道:“夫人有容人雅量,瞒她反而不妥。三啊……” 张三:“呃。” 李奇:“我这也是为了江山基业才牺牲色相,与江东联姻的。不过我可以保证,夫人永为正室。待此间事情处理完毕之后,便与汝同回益州见夫人。” 与此同时,厢房内。 吴国太正拉着孙尚香的手,道:“其实为娘的也知道,仲谋若不是遇上难处了,也绝不肯将汝远嫁荆州。好在李正泓此人看上去还是颇为不错的,现在看你自己的意思,嫁与不嫁?” 孙尚香并非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深闺女子,对李奇两万士卒横扫益州的英雄事迹也有所闻。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诸侯来联姻的话,无论是年纪、相貌、家室,也就只有李奇了。 难不成嫁给曹操那个lsp? 第150章 烛影摇曳,映得孙尚香的脸蛋通红。 也就只有在吴国太的面前,孙尚香才会显得细柔体贴,含蓄矜持。 只听她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一切但凭母亲作主。” 吴国太心说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她没有看上李奇,便会说“女儿还想再侍奉母亲几年”。 事情既已敲定,李奇令苏飞为零陵太守,将原零陵太守蒋琬召至豫章郡,代为筹备婚事。 为了表示诚意,李奇还释放了程普、孙贲、步骘,不过说是留他们参加婚宴,不得擅离豫章郡城。 孙权得见旧臣,心中羞耻之心更甚。 步骘安慰道:“吴侯且放宽心,不就是和亲么?高祖、武帝皆有和亲的先例。” 孙权听步骘将自己比作高祖、武帝,心中开始好受了一些。 没有了羞耻感的孙权,开始找李奇聊天,谈及嫁妆和聘礼的事情。 聘礼没什么好说的,李奇退出豫章郡,释放被困新樊的八万士卒,孙权是认可的。 只是一万斤黄金和一万斤白银,还有十万斛粮食的嫁妆,让孙权很是头痛。 李奇道:“既然大家现在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不好谈的呢?” 孙权似乎看到一线希望,忙道:“正泓的意思是?” 李奇道:“金银什么的就算了,把金银换成铜吧,我要求不高,没溶过的都行。” 孙权没想明白,如果用作武器,明显是铁器更好,更为坚韧。如果是用作钱币,他可以要现存的五铢钱啊。 李奇这么奸诈的人,不直接要五铢钱就是有问题。 孙权笑呵呵的坐了下来,问李奇道:“正泓能否透露一下,这铜你打算用作何处啊?” 李奇笑道:“吾与仲谋既是一家人,也就不瞒你了。我们作为一方诸侯,是不是有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是不是常常感到钱不够用?如果我们所缺的这些钱,都从老百姓和世家手里搜刮,那百姓和世家能愿意吗?” 孙权道:“你是想自己铸造五铢钱?我这儿有现存的呀,你为什么要没有溶过的铜。” 孙权是抓住了重点的。 李奇故作神秘,笑着不答。 在孙权软磨硬泡的再三追问下,李奇才说道:“五铢钱哪儿够用啊。我打算铸新的货币,材质只要比五铢钱大一点,比如用十铢筹成一枚新币,面值定为五千,八千……懂了没?” 孙权点了点头:“懂了。那么原本只能铸一万钱的铜,你可以铸五千万钱出来。” 李奇道:“大舅哥果然聪明,以后你我还怕没钱用吗?” 孙权若有所悟,一副学到了的样子。 其实原本的历史上,孙权还真就干过这种事情,大泉五千就是东吴集团的“创举”,然后直接把东吴的经济搞崩溃了。仅仅只过了十年的时候,大泉五千也被彻底废除。 李奇也正是知道这段历史,所以才给孙权提出了五千面值的货币,估摸着五千可能是孙权这个憨憨能够接受的最大值了。 面值再往上走,猪也知道会出问题。 说到这里,李奇认为适当的通货膨胀是可以接受的,尤其是益州境内经济蓬勃发展的势头下,铸造较大面值的货币势在必行,否则将会造成严重的通货紧缩,反过来影响到益州的经济发展。 不过李奇想的是,铸造大量面值当十的货币和一部份面值当百的货币,不可能一下子来得太陡。 当然,李奇还是打算搞一点儿面值五千的货币,用来忽悠孙权,但不会在益州境内大范围流通。 婚宴筹备得差不多了,李奇正式迎娶孙尚香。 就在婚宴当天,江东诸将神奇的发现,吴侯对待李奇的态度明显有所好转。 这莫非就是血浓于水? 他们哪里知道,孙权是在李奇这里学会了一项新技能,焉能不客气? 至晚客散,李奇喜入洞房。 果然发现房中两边皆是枪刀森列,就连侍婢也都配着剑。 呵呵,玩儿刺激是吧? 李奇对侍婢们道:“吾观尔等佩剑姿势不对,来日令周仓、裴元绍好生调教尔等,以免不伦不类。” 众侍婢闻之,惊谔不安。 房内孙尚香闻言,道:“夫君何必跟侍婢计较,若是不喜,可令她们退去便是。” 李奇入内,道:“吾知夫人生平喜欢舞刀弄枪,如今既为吾妻,吾当陪着夫人舞刀弄枪,侍婢们做好本份就行了。” 孙尚香以为李奇久经沙场,见了刀光剑影便不能放松心情,乃有意吓唬李奇道:“妾身之刀,可锋利了。” 李奇笑道:“为夫,也未尝不利。” 于是,二人两情欢洽,共度春宵。 第二日,李奇与孙尚香按照礼节拜会国太。 李奇见国太与孙尚香手拉着手话家常,颇有不舍之意,孙尚香又特别担心国太的身体。 毕竟年纪大了,多少会有一些老人病。 李奇趁机说道:“方今益州太平,人心思定,若是母亲舍不得尚香,可共赴益州,同享天伦。” 吴国太:“这……” 李奇又道:“蜀郡有名医张仲景,擅长调理老人病,可让其为母亲号脉调理。更兼南中一带植被繁茂,各种草药皆备,唯愿母亲三思。” 这种事情并没有法理说不让母亲跟着女儿走,只是习俗上,母亲都是留在儿子身边的。 不过李奇盛情相邀,吴国太倒是有些心动,就是觉得孙权肯定不会同意的。 吴国太道:“正泓的孝心,老身心领了,将来有机会再说。” 李奇当下也不急于求成,表现太急必有反常啊。 数日之后,孙权及江东将士离开豫州郡,又值月余,孙权领人送来七万斛粮食和两万斤铜,并写信道:“孤已经尽力筹措了,还望正泓看在舍妹的份上,就此作罢。” 于是,李奇撤军还江陵。 原本给孙尚香备好了马车,可她偏要骑马。 不但要骑马,还要背一把弓箭在身上,随处看到大鸟、山獾、野兔什么的便往射之。 这特么跟任絮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一个静如处子,一个动如脱兔。 这几晚,李奇也深有体会了。 第51章 李奇实力坑舅子 刘备闻李奇撤军,也只好撤军。 其实刘备未尝没有看出李奇的图谋:攻打豫章郡的初衷,是为了教训孙权背刺盟友。想要一举灭掉江东,至少在这个时候来说,还不太现实。 现在,教训孙权和获取钱粮的目的都达到了,李奇自然会撤军。 唯一苦恼的是,自己这趟完全是陪跑。损失了兵马、钱粮不说,并没有捞到半点好处。 这能怨谁呢? 如果是自己攻下蔪春,围困孙权,那么获得钱粮补助并迎娶孙尚香的就是自己了呀!谁让自己攻不下来呢? 张飞道:“李奇这厮辛苦打下的豫章郡又还给了孙权,这是脑子有毛病吗?” 刘备道:“李奇这趟没有丝毫损失,反得了江东大量粮食和铜。” 张飞道:“呵呵,岂止钱粮,还有孙权的妹子。大哥,二哥,你们说是不是孙权的妹子会施什么妖法,将李正泓给迷惑住了。凭啥不趁势取江东呢?” 刘备笑道:“李奇为防曹军南下,在江陵留了重兵。只带了两三万人进入豫章君,能够取得如此战果已算不错了,孤军深入未必能讨到好。” 话虽如此,刘备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平衡。 于是,刘备又派孙乾、伊藉至江陵,恭贺李奇叠婚之喜(第一次结婚叫新婚,第二次结婚叫叠婚),看看能不能要点车马费。 李奇自然知道其来意。 如果不是刘备牵制了周瑜,李奇没有那么容易对付孙权。如果不分点好处,以后谁来帮你策应啊。 再仔细想想,李奇也挺惭愧的,挖了原本属于人家的部属不说,还娶了原本属于人家的老婆。怎么也得进行一些精神补偿才对。 当然了,出于现实目的,稳住刘备也是绝对有必要的。 李奇最大的对手是曹操,而刘备是坚定的抗曹派。 刘备不抗曹,那么刘备身上所有的光环都会消退。就凭这一点,刘备作为盟友比孙权靠谱多了。 所以李奇派人送了一些蜀锦、粮食,随孙乾、伊藉带回。 与此同时,孙权召江东文武议事,提及铸造货币的事情。 事实上,自董卓发行小钱以来,由于其质劣,量轻,只管发行,没有任何对钱币的管理措施,导致全国流通货币一夜之间成了废铁。 钱币不流通,很多地方甚至已经出现了以物易物的现象。 这个时候别说李奇、孙权,就是曹操也有打算重新铸造新的钱币来维系经济的正常流通,只是还没有正式实行。 所以铸新币,江东所有利益集团都是赞成的。 可是你说将原来铸一钱的铜,铸成五千钱,这是不是吓人了一点? 江东集团还是有不少脑子清晰的人,并不会听从李奇的摆布而不思变通。 顾雍就说道:“铸大钱的确可以一下子充实库钱,可是这必然会导致物价飞速上涨,加重百姓生计负担。” 张昭道:“非常时期用非常之法,怎么也比物物交易更好吧。” 虞翻道:“民为立业之本,无本则不立。吾不建议铸造面额过大的钱币,可以尝试铸造面额为五十钱、五百钱的货币即可。” 虞翻的这个建议完美体现了古人的中庸思想——我不建议在屋顶打洞,不过可以在墙上开窗。 故而孙权采纳了虞翻的建议。 不过考虑到江东经济因战乱而下滑,最近又赔了李奇那么多粮食和铜,如果只是铸造大量面额为五十钱的大钱,并不能解决江东集团目前所面临的困境。 经过多次商榷讨论,孙权决定铸造最大面额为一千的铜币,命名为“大泉一千”,多铸面额为五百的铜币,命名为“大泉五百”,然后才是面值为一百、五十和一钱的铜币。 这么一来,江东集团的账面上一下子就充裕了起来。 孙权心情大好:感谢妹夫! 同时,李奇还给孙权提了一条非常宝贵的建议: “董卓铸小钱导致货币贬值,与我们铸大面额钱币导致货币贬值,在本质上来说是一样的。不同之处在于,董卓的钱质量太差,导致钱币丧失了信用价值。所以,为了避免出现跟董卓时期一样的经济崩溃,希望大舅子做好官方兑换机构来达到维护钱币应有的信用价值的目的。” 李奇这么说,倒不是又在给孙权挖什么坑,这绝对是善意的提醒。 在原本的历史上,蜀汉集团刘巴铸直百钱时,就通过“令吏为官巿”来维系直百钱的官方信用。 因为这一点,即便李奇不提醒孙权,恐怕以江东那么多俊杰的聪明才智也是能够想到的。故而不如让自己来提醒,增加自己言行的可靠性。 但实际上,刘巴维系直百钱的方案远不止“令吏为官巿”这一条,还有“平诸物贾”。 官方强制发行,信用背书。这种情况下直百钱基本脱离了它金属货币的属性,向纸币(信用货币)过渡了。 最重要的是,益州还有一样硬通货——蜀锦。 蜀锦必须用直百钱来买,这是直百钱在吴、魏两国得以通行的关键,成为全天下都认可的货币。(考古学家在朱然墓跟楼兰都有出土过直百钱,表示直百钱的流通并不限于蜀地。) 李奇只给孙权提供了铸大钱和官方兑换这两点,其实远远不足以维系江东经济的正常运行。 马克思曾经说过,商品的价值取决于社会平均生产效率。 如果社会生产效率低下,所产出的商品数量没有增加,仅仅是增加了货币的流通来提高商品的价值,这怎么看都是典型的通货膨胀。 所以孙权跟李奇同样的玩儿法,最终带来的结果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自李奇入蜀以来,屯田、种茶、大力推广蜀锦,发展工、商、农业,经济的崛起那是有目共睹的。 李奇需要更多的钱币来流通,以刺激经济的进一步活跃,所以发行较大额度的钱币是水道渠成,甚至势在必行的。 现在,李奇就要把铜运回益州,开始钱币的铸造。 然后看一下任絮生了个儿子还是女儿。 李奇回益州,孙尚香是跟着一路的。 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 第52章 岳母与岳父何干? 古人所谓“三妻四妾”,三妻指的是一位正妻,两位平妻。 虽然“平妻”这个称谓并非官方词汇,但只要是通过下聘礼,明媒正娶的,都可以算是妻。 至于“四妾”,则是通过买卖,甚至战利品而纳入家里,出身卑微,只承担生儿育女的任务。妾的家族也不被夫家认可接纳。唯一的好处是,夫家被诛九族的时候,不会连累到妾的家族。 所以,孙尚香肯定是属于妻,只不过不是正妻、发妻,而是侧室,或者称之为庶妻。 从伦理上来讲,当然是任絮的家庭地位更高一筹。但是从实际情况出发,孙权的势力要比任东庞大得多,也是李奇当前重要的战略伙伴。这一点,任絮就没法跟孙尚香比了。 原本夫妻二人就聚少离多,这次还来一个女人跟自己平分丈夫,任絮心中自然苦涩。不过当她看到孙尚香的时候,仍然是笑脸盈盈的迎了上去,一口一个妹妹的叫着。孙尚香虽然喜欢活蹦乱跳,但是在与任絮见礼时,也含蓄而温柔,表现出了应有的礼节。 见两位夫人能够和平相处,李奇也就不再担心后宫上演《甄嬛传》,而是赶着去见自己的亲儿子。 “我儿子呢?”李奇问任絮道。 任絮见孙尚香时,还以为会被小的刁难,既然孙尚香礼数周全,倒是让她安了些心。可是李奇这么一问,她刚刚才放下去的心又悬起来了,怯生生的说道:“是……是个女儿。” 李奇笑道:“女儿好啊,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 任絮听他这么说,又观其颜色,似乎的确不介意孩子的性别,才彻底放下心来。 刚进屋,李奇便看到了抱着婴孩儿的老丈人任东。 任东道:“我年纪也大了,不如将犍为郡太守之职让给年轻人,也好安心在家带孙女,不知贤婿意下如何?” 李奇道:“我看行,就让任阳来担任犍为郡太守一职吧。” 任东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他等的就是李奇这句话。 任东又道:“贤婿乃益州之主,可知对臣下的平衡之策?” 李奇纳了个闷儿,今天任东的话有点多啊。 任东道:“驭下之术,最关键的就是不能让一方独大,威胁到上面的权威。” 李奇奇怪的问:“岳父认为谁的权力过大了?” 任东道:“没有,这方面你处理得比较好。虽然孔明先生总揽政务,可是平常他也没有兵权在手。我想说的是,一个家庭也是一样。” 李奇明白了,这货是觉得孙权的势力过于庞大,威胁到他女儿任絮在家里的位置了。 可是有的事情你得认啊,你还想怎样? 去跟孙权平分江东? 有能耐你倒是去呀! 任东见李奇没有说话,便接着说道:“孙氏为侧室,但偏偏势大,正泓宜早日权衡此事啊。” 有些事情点到即止便行了,说多了反而不妥,李奇自然会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是适当培养一下任氏的势力。 李奇道:“请岳父放心,小婿自有处置。” 大不了到时候把江东占了,也给孙权封个吴郡太守,估摸着任东的心里就平衡了。 任东说完了最冒险的话,见李奇没有反感,便开始煽情了:“正泓啊,絮儿她可怜,你岳母早早的就走了……” 李奇打断任东的话:“岳父,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这不又找了个岳母吗?” 任东:“……” 李奇的本意是,现在吴国太也是他的岳母,你不能说什么岳母早早的就走了这种话,容易使人误会。 可是任东一时没明白,只是心道:你找了个岳母,关岳父什么事?我呸,这话怎么那么别扭呢? …… 在当众商榷铸币政策之前,李奇先与诸葛亮、蒋琬做了一次小范围的探讨。 这种重大决策,李奇习惯于先在小范围达成一致,再当众讨论,以免出现反对声音太多的尴尬局面。 李奇问诸葛亮道:“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诸葛亮稍微反应了一下,心说不是在谈铸币的问题吗?主公的思维还是那么跳脱呀。 诸葛亮:“诸葛果。” 李奇道:“那我给我的女儿取个名字叫李照,可以吧?” 诸葛亮、蒋琬异口同声的答道:“好听!好听!” 李奇清了清嗓子,道:“好,我们现在来谈铸币的事情。” 其实相对于江东集团,李奇铸币还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优势。那就是兑金行运营多年,无论是在业务熟练度,还是官方信用体系上,都有了一个很好的先例。并且还能将兑金行直接作为官方货币兑换点,省去了很多繁琐而庞大的工作量。 诸葛亮道:“这件事情重点在于维系官方的信用,所以政策拟定必须细致,执行必须到位。亮以为,非蒋公琰(蒋琬)不能担当。” 本来李奇心目中的最佳人选是刘巴,可是这货不识抬举,宁愿跑到交州那地方喂蚊子也不来益州发展,真是食古不化。 李奇又问蒋琬道:“公琰以为如何?” 蒋琬道:“主公若有令,琬焉敢不从。” 李奇道:“那就这么定了。” 初时,李奇只是铸了一些面值为十钱的币投放到市场上去探水花,等大家都慢慢适应了过来,才发行面值为五十和一百的铜币。 至于面值五千的,李奇也铸了一些,但是没有直接投放到市场上,而是令人给孙权送了去。 孙权见状,十分眼红。 这可是代表着官方财富的玩意儿啊! 如果不是鲁肃、顾雍、步骘等人力劝,孙权差点儿就忍不住要效仿了。 鲁肃道:“李奇铸大面值钱币的底气在于蜀锦、茶叶、农具、床椅等支柱产业的发展,以及这两年人口的迁入。吴侯效仿其发行大面额钱币之前,需要先效仿其鼓动经济的一系列行为。” 其实江东也有自己的经济支柱产业,比如青瓷、冶铸、纺织等等。 鲁肃的意思,便是加强江东与益州的货物往来,首先要促进商业的繁荣,使经济有足够的增长,才能匹配更多的货币供应。 只是他们不知道,即便以益州现在的经济发展速度,李奇都不敢正式发行面额在一百以上的钱币,而江东已经在流通大泉五百了。 第153章 动如脱兔的孙夫人 虽然没有得到大乔、小乔,曹操的铜雀台终究还是建成了。 筵席之后,曹操与荀彧漫步于湖边,谈及国事。 曹操道:“近闻李奇与孙权在豫章交战,这仗打着打着,竟然又成了姻亲。” 荀彧道:“这是孙权背盟之后,李奇一时意气用事。最终李奇发现江东并不像益州那样好打,于是转而结为亲家。两家虽有姻亲之盟,其实为了利益,这些都不足为道。” 曹操问道:“文若有何妙计?” 荀彧道:“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李奇如此护着刘备?竟然在孙权偷袭江夏时,不顾江陵的战事,亲率一军去解江夏之危。” 曹操笑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刘备是坚持反对孤的,而李奇最大的敌手也正是孤。所以在李奇看来,刘备比孙权更加可靠。” 荀彧道:“的确有这方面的原因,可是李奇完全有能力灭掉刘备,吸收刘备的势力呀。彧总觉得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在里面。” 曹操道:“以文若之见,孤是先灭李奇这颗眼中钉,还是先灭掉相对弱势的孙权?” 荀彧道:“李奇不灭孙权,是因为江东士族势力错综复杂,而非单纯的军事因素。丞相若伐江东,亦会面临同样的问题。以彧愚见,江东自孙策死后,已经失去了一统天下的可能。孙权争衡不足,保守有余,可先图李奇。” 曹操道:“如果孤图李奇,孙权从江东起兵攻打合淝,如之奈何?” 荀彧道:“张辽足以镇守合淝,丞相无忧矣。” 其实曹操将这些问题抛给荀彧,并非自己不会思考,而是希望自己的想法能够与荀彧不谋而合。 这样,才能更有把握一些。 所幸,荀彧的每一句回答,都答到了曹操的心坎里。 故而曹操笑道:“文若真吾之子房也。” 荀彧道:“彧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曹操好奇道:“噢?有趣?” 荀彧道:“对。李奇现今也算是横跨荆、益两州的雄主了,可是一旦有战事,他必亲自率军出征。除非两线开战,他才会将兵权将托与另一位统帅。” 曹操问:“这是不信任别人?” 荀彧道:“或许是吧。无论如何,丞相都可以利用他的这个特征来针对他。” 曹操问计于荀彧。 荀彧道:“李奇亲自出征,必率精兵良将。丞相可使韩遂从凉州起兵,攻掠汉中。若李奇尽率其精兵良将与韩遂对阵,丞相便可率大军下江陵,则李奇首尾不能相顾也。” 曹操从其计,便假诏令韩遂攻伐汉中。 韩遂不敢不从。 且不说韩遂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曹操给他的,就他背刺马腾这件事情,已被其他诸侯所不容。莫非他还敢违背曹操的意愿不成? 消息传到成都,李奇召集文臣武将相议。 未及开口,马超出列道:“韩遂袭吾西凉,杀吾父母,此仇不可不报。望主公准超为先锋,必割韩遂之首级献于主公帐下。” 其实区区一个韩遂,李奇还真没把他放在眼里。 以阳安关之险,魏延之勇,徐庶之谋,对付一个韩遂太绰绰有余了。 可是马超有复仇的需求,总不能迟迟不满足他吧?更何况韩遂都已经打到家门口来了。 李奇不想直接给马超太多的兵权,这货要是干掉了韩遂,很有可能直接取回西凉,然后对李奇说一声:“谢谢,前几天打扰了。” 如果要让马超为先锋,必须要另觅统帅加以制衡才行。 想到这里,李奇又打算亲自率军出征了。 诸葛亮谏道:“主公不可亲至汉中。” 李奇问道:“为何?” 诸葛亮道:“韩遂不过碌碌之辈,魏延足以抵挡。既然韩遂根本就没有能力攻伐汉中,那么他这么做,定然是受到曹操指使。倘若主公尽率精锐往汉中而去,曹操从襄阳攻江陵,又派何人为帅?” 李奇道:“你呀。” 诸葛亮:“……” 为了防止曹操趁机南下,李奇把赵云、甘宁这帮得力干将都留在了成都,到时候江陵还有黄忠、法正等人,足以抵挡曹操了。 而且,李奇除了马超、马岱、马休以外,仅仅只带了一万士兵北上汉中。 其实这场仗,李奇毫无压力,甚至可以说是看热闹的居多。主要是为了了却马超的心愿,给他一个报仇的机会。 正欲出征,却见孙尚香披挂持枪而来。 李奇愕然问道:“你干什么?” 孙尚香舞了一个枪花,道:“随夫出征,保护夫君安危。” 李奇苦着脸道:“得了吧。人家周仓、裴元绍为了保护我,已经很辛苦了,你再来一个,我怕他们分身乏术啊。” 孙尚香不服,跑出去找周仓、裴元绍单挑,吓得周、裴二人直接借尿遁。 单挑主母,这才真是“打输了住院,打赢了坐牢”啊! 任絮劝道:“若是国太知道妹妹亲上战场,只怕心中不安,该要责备夫君了。” 孙尚香这才作罢,并叮嘱周仓、裴元绍二人道:“汝二人悉心保护主公,若有差池,看吾不拧断汝二人之头。” 周仓:“……” 裴元绍:“……” 相比之下,他们越来越喜欢任夫人了。 是夜,李奇正抱着自己的“小棉袄”恋恋不舍。 任絮问道:“夫君给女儿取名一个‘照’字,可有什么说法吗?” 李奇想了想,原本他为了贪图便宜,首先想到的是李姓第一才女李清照,但是又觉得一模一样的名字不太合适,便留了一个“照”字。 现在任絮问了起来,也不能说什么大才女李清照了,便道:“照者,必有光芒也。我这是希望她以为能够光芒万丈啊。” 任絮笑道:“平平安安就好。” 二人正欲温存一下,忽闻门外喧哗声起,忽尔有刀剑相击之声。 李奇忙出门查看,只见一黑衣蒙面人手持长枪闯入府内,数十名侍卫早已将其团团围住。 任絮吓得直往李奇怀里钻,那刺客见状,一枪震开面前侍卫挥来的刀剑,飞身直取李奇。 第154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署衙前的庭院内灯火通明,刀剑枪戟的刃尖都闪着赤红的辉影。 李奇盯着那刺客的眼睛看了一阵,又将目光下移至其胸前,慌忙喊道:“住手,都给我住手!千万不要放弩箭。” 众人一时惊诧,刚才未放弩箭,是想捉活的而已。可是现在刺客的枪尖都要刺拢主公的脖子了,再不放弩箭就来不及了呀。 其实那刺客听说府中竟然还藏着弩箭,当时就差点吓尿了,赶紧扯下蒙面,道:“不玩了,不玩了!” 任絮这才睁大眼睛看去,“刺客”竟然是孙尚香。 孙尚香得意的说道:“怎么样?够上战场吗?” 李奇看了一眼庭院,见侍卫也没什么伤亡,才稍稍平息了怒气,但仍是斥责孙尚香道:“你连‘敌方’部署都没有摸清楚就敢闯阵,是嫌死得太慢吗?楼上弩矢一发,千疮万孔的不止是你,还有益州与江东数万士卒。” 孙尚香在江东的时候就任性惯了,除了吴国太,连孙权都不敢对她动怒,故而以为,走到哪里都是自己的主场。 现在听了李奇的话,孙尚香也无话可说,默默的用刚刚扯下来的面纱擦拭着枪头。 任絮见状,赶紧打圆场道:“妹妹也是想随夫君出征,保护夫君的安危。念在她一片赤诚之心,夫君就此作罢吧。妹妹切记下次不可再这样乱来了,多危险啊。” 李奇在台阶上来回踱了着步子,然后对孙尚香说道:“你去收拾一下,明日跟我出征吧。” 孙尚香转闷为喜,就差没跳起来,欢欢喜喜的收拾行装去了。 李奇与任絮回到屋内,任絮道:“合适吗?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如何跟江东那边说。” 李奇道:“放心吧。这次去汉中,有马超为先锋,魏延、张任为后盾,我几乎都不用出城的。你明天有空的时候,以我的名义和口吻给吴国太写一封信,就说孙尚香闹腾着硬要随我出征。虽然这次与韩遂对阵,可保尚香无事,但下次曹操打来,她还要这么闹腾小婿就不好办了。故请岳母过来调教调教。” 任絮明白到李奇的意思了:“夫君是想请国太来益州,使得孙权投鼠忌器?” 李奇道:“孙权可以不在乎这个妹妹,但他不可能不在乎母亲。其实江东俊杰也会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我也不知道国太是否真的会来。不过姑且一试,总有一天会用诚意打动她的。” 任絮忍着不笑:你这也叫诚意? 李奇率军出发之际,先令人通报了汉中太守魏延。 魏延听闻李奇率军亲自,倍感惆怅,道:“莫非主公觉得吾连一个韩遂都不能抵挡么?” 徐庶道:“非也。这是要给马超将军报仇的机会。吾等只管守住汉中即可。” 徐庶又唤庞德道:“韩遂与汝故主马腾之死不无关系,汝亦当为故主报仇而尽心竭力。” 庞德道:“吾感主公厚恩,有何差遣,但凭吩咐,德敢不尽心竭力乎?” 徐庶道:“那好。就请庞将军率一队军马驻守武都沮县,以防韩遂偷渡武都、阴平一线。此防御之地甚为关键,就托付给庞将军了。” 庞德得令,领军而去。 其实到现在,魏延也看出端倪来了。 无论是诸葛亮也好,徐庶也罢,就是不想庞德再归于马超麾下,故而将其支开。 其实韩遂断然不可能冒险从武都、阴平一带偷袭的。 韩遂的“使命”是吸引李奇主力,给曹操南下江陵提供契机。 别说武都、阴平,就是阳安关正面战场,他都是磨洋工。 此时韩遂的五万大军已在距离阳安关外五十里处下寨,但既不攻关,又不下挑战书,就这么与阳安关对峙着。 李奇率军入了汉中郡,魏延将前方战况一一报来。 马超道:“末将既为先锋,愿率三千骑兵夜袭韩遂大营,务必将韩贼之头献于帐下。” 李奇道:“韩遂既无攻关之意,必然做了充足的防备。袭营恐中其埋伏。” 马超顿首道:“自先父亡后,超第一次与仇人如此近距离相持,若不能进而杀贼,实乃平生之憾事。” 徐庶道:“可令军士远距离击鼓吹号,先扰他数晚,待其降低警惕之后,方可出击。” 这一招其实在李奇攻益州,与刘璝对峙时就用过,效果还不错。 李奇问马超道:“多等数日,可还耐得住性子?” 马超道:“只要能杀贼,全凭主公调遣。” 于是接连几晚,均在韩遂刚刚入梦时,便响起鼓角号鸣之声。待其整顿军马来迎战时,益州兵却早已退去。 参军杨阜道:“之前阳安关内未有任何动作,自李奇亲率军马到此之后,便有鼓角骚扰。此乃夜袭吾营之前兆也。韩将军宜早作提防,不可松懈。” 杨阜字义山,天水冀县人,建安初年任凉州从事,属西凉军阀这一波。 在原本的历史上,因为杨阜讨伐马超有功,被曹操赐爵关内侯。 这一世,因为马腾被韩遂、夏侯渊联合击破之后,也就没有杨阜表现的机会了。再加上韩遂被封征西将军、西凉侯,杨阜自然而然的就成了韩遂麾下的人。 韩遂道:“可令军士昼夜交替,轮流休息,以备敌军偷袭。” 目前韩遂与部将杨秋、张横等将营寨结为犄角之势,一方被袭,皆可相互救援。只要随时都有士兵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便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杨阜又道:“既然将军无意主动出击,又要防止敌军偷袭,可令人在营寨前方挖掘陷阱。若敌军深夜来袭,必为我军所擒矣。” 韩遂从之。 不过挖陷阱这种事情不能太大张旗鼓了,若是五万大军集体掘坑,是欺负益州兵眼瞎。 既然是暗底里偷挖陷阱,工期必然又较为漫长。 就在韩遂掘地不足五尺的时候,马超便已率军杀到。 由于天黑,全凭月光和火把照路,马超因行进太快而不慎马失前蹄,跌入韩遂所掘的陷阱里。 准确的说,现在的陷阱还不叫陷阱,顶多一坑洼之地。待韩遂部将梁兴、成宜杀来时,马超已经重新翻身上马,奋力迎敌。 马超唤马岱、马休道:“二弟挡住来将,吾直接杀入韩遂大营去。” 第155章 诸葛村夫,安敢如此 成宜见马超欲要挣脱战圈,朝大营冲去,便对梁兴说道:“汝率将士挡住敌军,某去营寨禀告主公。” 说罢,调转马头,朝西营而去。 马超只道是贼将胆怯,便纵马追去。 事实上,马超骑兵来袭,早有传令兵回营通报消息去了,哪里还用得者成宜回去通报。 成宜此举的意图,是要将马超引向西营,而韩遂根本就不在西营。 梁兴见成宜此去的方向,便知并非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于是专心率军与马岱、马休纠缠。 随马超冲往西营的不过百余骑,包括马岱、马休在内的大多数骑兵都被梁兴麾下的将士拦下来了。 梁兴、成宜皆是西凉名将,彪悍异常,又熟知马超兄弟的能力与战法,故而只要不与马超单挑,足以靠着人数优势取胜。 却说马超所率百骑跟着成宜,已远远的望到了营寨的火星。 现在不需要成宜带路了,马超从腰间取下一副流星锤朝成宜砸去,正好砸中其头部。成宜翻身落马而亡。 马超以枪指敌营,道:“贼寇便在此营之中,尔等可奋用向前,能擒杀韩遂者,吾自当凑明主公,给予封赏。” 西营守将杨秋见马超朝着自己的阵营冲来,便令士兵点起更多的火把,照得营帐宛如白昼。 这其实是一个信号。 营帐突然变得更亮,是告诉其他两处,我们这便遇到敌袭了,可速来支援。 骑兵马快,早已冲入阵营,双方混在一团,杨秋也没法用箭。 只见那马超就像一支会拐弯的利箭,在各个营帐之间穿梭往来,寻找韩遂的踪迹。 杨秋素知马超勇武过人,不敢上前与之交锋,只是站在高处以火把给士兵指点方位,让士兵们去添堵。 由于夜晚无法用远处景物来辨别方向,马超也只能在战阵中奋力冲杀,身后所随骑兵越来越少,却仍为见到韩遂的影子。马超这才知道上了成宜的当。 一个人再怎么勇武,也有力竭的时候,关键还不知道出路在哪里。这让马超感到了一丝绝望。 正陷入危难之际,马岱、马休率军杀到,将马超救出战圈。 马超问道:“二弟杀了梁兴那厮吗?” 马岱道:“梁兴人多,本不易斩杀,幸亏张任、王平两位将军率兵前来增援,我才有机会斩杀梁兴。” 马超又问:“张任、王平两位将军何在?” 马休道:“韩遂派兵前来增援西营,皆被张任、王平两位将军所挡。” 马超道:“可杀出重围,与张、王两位将军汇合,然后一并攻打韩遂大营。” 此时的西营已被马岱、马休所率的骑兵冲出一道缺口。 虽然这道缺口很快就被新来的西凉兵缝合了起来,但马超似乎已经找到了方向——最重要的是,韩遂既然不在此营,他也无意在此久留。 于是,马氏三兄弟仗着勇武和骑兵的优势强行破突敌军封锁,杀出了西营。 杨秋叹道:“马超之神勇,恐怖如斯!” 马超与张任合兵一处后,提出直捣韩遂大营。 张任道:“马将军厮杀良久,人困马乏,敌军也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吾等不宜在夜间强行进攻。” 马超道:“西营已被杀得丧了胆,何不趁此机会擒杀韩遂?” 张任道:“此乃主公的意思。主公说了,如果马将军能够直接冲入阵营杀了韩遂便好,倘若西凉兵早有准备,便令吾等接应马将军回营。” 张任拿李奇来压马超,马超不得不从,只好意兴阑珊的跟着张任回到阳安关。 此时的李奇尚未休息,正读着江陵传来的战报:曹操果然再次率领十万大军南下,目前已至襄阳。 李奇离开成都的时候,便与诸葛亮有约定:若曹操南下,便以诸葛亮为大将,率赵云、甘宁、孟获前往秭归,与江陵的黄忠、法正策应。 若曹操亲率大军攻打江陵,诸葛亮便取襄阳;若曹操顾忌到诸葛亮这支军马的威胁,只派一员大将攻打江陵,则诸葛亮便与江陵方面前后夹攻这支军马。 当然,这只是一个大致的策划。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诸葛亮可因势制宜,做出战术上的调整。 曹操闻诸葛亮率军出益州,便问诸将道:“诸葛亮,上次攻打西城者。好像李奇每次分兵,都是以此人为帅。此究竟何许人也?” 司马懿道:“诸葛亮原本是徐州琅琊阳都人氏,因随叔父诸葛玄避乱于荆州,以务农为生。” 曹操道:“原来是一村夫?” 司马懿笑道:“的确是一村夫,不过传闻诸葛亮有经天纬地之才,常把自己比作管仲、乐毅。” 听说把自己比作管仲、乐毅,曹营的人顿时就笑喷了。 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乐毅扶持微弱之燕,下齐七十余城。 若是别人吹捧一下,还可以理解。如果自己拿此两位先贤相比,是不知耻也。 程昱道:“诸君莫笑,我曾听徐元直说起过此人,的确有经时济世之才。李奇能取益州,亦奈此人分兵御敌。前者重伤夏侯渊将军,亦是出自于诸葛亮之谋。大家不要轻敌。” 夏侯渊与曹操有着血缘上的关系,上次被射得丢了半条命,说到这事儿曹操怎能不怒? 只见曹操掀翻案上竹简,怒道:“诸葛村夫,安敢如此?孤誓为妙才报此血仇。” 程昱道:“丞相可从长计议。” 曹操道:“孤猜诸葛亮这次屯兵秭归,是打算因势制宜。孤若亲率大军南下,他便趁虚取襄阳。若只是遣一将南征,他又必与江陵方面配合,歼灭孤之南下大军。” 荀攸道:“丞相英明。既如此,丞相可亲率一军南下,待其来攻襄阳时,迅速回师,与襄阳方面夹攻诸葛亮。” 曹操笑着以手指荀攸道:“公达之言,甚合孤意。” 于是,曹操任留曹仁守襄阳,亲率夏侯惇、许褚、曹休等将往江陵进发。 消息传到秭归,诸葛亮问探子道:“曹操军马几何?襄阳守军几何?” 探子道:“襄阳原本守军有五万,曹操从北方率军十万南下,合计十五万。这次曹操从襄阳往江陵,带了步骑共计十二万兵马,所以只在襄阳留了三万兵马。” 第156章 马超最后的机会 诸葛亮摇着羽扇若有所思。 讲道理,曹操明知自己在秭归屯兵五万,有意取襄阳,不应该只在襄阳留下三万人马的。 虽然三万人马并不是不能抵抗五万攻城士卒,但是相对襄阳的地理位置对于曹操的重要性来说,三万人马未免寒碜了一点。 这是怕守军多了,自己不肯去打呀。 所以,如果自己真的去攻打襄阳,曹操会回军来夹攻我的吧? 诸葛亮向来用兵谨慎,但凡有一点风险,都不会去冒险的。 赵云问道:“襄阳守军出现最薄弱的时候,军师是否趁机攻打襄阳?” 诸葛亮最终决定:“我们不打襄阳。先看看情况。如果曹操真的全军进攻江陵,我们便先取当阳城,将其困在当阳与江陵中间。” 孟获眨巴了一下眼睛,虽然他没有参与上次攻打孙权的军事行动,但是李奇回成都后,他请赵云喝酒,也听说了一些。 听闻诸葛亮想把曹操夹在当阳与江陵中间,便问道:“是不是就像上次把孙权夹在艾县与豫章中间一样,然后让他和亲,赔款。” 诸葛亮:“……” 和亲、赔款什么的可能想得有点多了。 最好是能歼灭曹军有生力量,然后趁势取襄阳。 于是,诸葛亮按兵不动,并将此处具体情况报知李奇,说明暂时不打襄阳的原因。 毕竟现在是李奇当家作主,诸葛亮有什么打算、计划还是要汇报上去的。 李奇自从马超夜袭韩遂营寨之后,又陷于相持阶段。 因为韩遂的佛系,没有任何可引诱他的东西,所以任何计策都不好使。若是强攻营寨,人家又早就做好了防备,就算能赢,那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就说上次夜袭吧,双方各有损伤,只是马超仗着个人武力彪悍,击杀了成宜。其实总体来说,也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马超也因此深为懊恼,问徐庶道:“吾部将庞德何在?” 徐庶有些不悦,什么叫你的部将? 现在统统都是主公的部将。 徐庶道:“为了防止韩遂偷渡武都、阴平一线,吾已令偏将军庞德率军驻守沮县。” 徐庶特意提到了李奇给庞德的官职,是在提醒马超,现在谁是谁的谁。 马超无语退出,马岱劝说马超道:“吾等投奔李益州,一为借其势力以报父仇,二为谋求栖身之所。既然已经身为益州将领,只管听从号令行事即可,兄长不宜有太多主张。” 这事儿马岱比马超看得透。 李奇可以支持你杀韩遂报仇,但是绝对不会像多年前袁术那个憨憨一样,借兵给你图谋属于自己的领地。 再说了,方今天下,小势力除了一个刘备还在苟延残喘,基本上已经形成了曹、孙、李三家的鼎立局面。在这三家势力之中,李奇是他们唯一可以投靠的,也是他们已经投靠的,为什么不安分一点呢? 当然,马岱也能看得出,马超除了勇武过人之外,并没有治理州郡的才能。只是这种事情不好明说。 一日,张任拿着自己手绘的地图来见李奇。 张任道:“在驻守阳安关的这些日子里,吾曾亲往周边考察过地形。主公请看……” 说着,张任摊开地图,指着一条细线道:“此路名为箕谷,经城固县沿小河口道至西江口后,折北行,复循褒斜道北段出斜谷口,可绕至韩遂后方,断其粮路。韩遂率军至此也有些时日了,估计粮食所剩不多,若能断其粮路,彼军自然大乱。” 李奇道:“既然张将军熟知地理,可由张将军亲率军马堪当此任。不知张将军此去需要多少人马?” 张任道:“五千步卒足矣。” 李奇又看了看地图,确实不宜大军隐秘通行。军马太多,反而会让韩遂提前有所警觉。 张任道:“五千步卒足以袭击其运粮队,但是不足以正面攻打韩遂驻军。” 李奇道:“明白。汝只要袭了其粮队,便率军至隐秘处埋伏即可。若韩遂大军因无粮而退时,可以连弩击之。” 张任得令,以朱灵、王平为辅将,自率五千军马出箕谷而去。 事实果不出张任所料,韩遂大军粮草已经差不多见底了,正催促马玩从凉州大本营运粮至此。 按照预定日程,马玩这几天就该到了。 可是韩遂望穿秋水,并没有盼来马玩的粮队。反而得到粮队被袭,马玩被张任以连弩射杀的消息。 韩遂整个人都瘫了,便打算撤军。 杨阜道:“李奇袭击了我军粮队,定然料到我军会撤退,可在途中设下埋伏,以防其追击。” 韩遂回顾自己的八部军马,现在仅存李堪、张横、杨秋三部。 惆怅啊! 韩遂令李堪、张横率军于途中伏击李奇的追兵,自与杨秋、杨阜率大军先前撤退。 听闻韩遂撤军,马超愤恨不已,乃请命追击。 李奇道:“韩遂粮尽而退,必然在途中设伏,不可追击。” 马超心说我又不是没有被伏击过,哪次没有回来? 正要逞匹夫之勇时,马岱在旁边拉了下马超,示意他听从号令。 却说韩遂在沿途留了伏兵之后,便以为安然无恙了。至于张任那支军队,一来人数不多,二来抢了粮食不应该撤退吗? 万万没有料到,张任还在原地等他。 张任无意以五千步卒与韩遂硬杠,他先将劫来的粮食运至远处可存粮的地方,令王平领一千士卒看守,自与朱灵在道路两旁埋伏,只待韩遂到时,便以连弩射之。射完就跑。 得到张任顺利伏击韩遂的消息后,徐庶道:“现在可以追击韩遂了。” 原因很简单,李堪和张横不可能一直在草林中埋伏到地老天荒,李奇长时间不来追击,他们自然会撤走。 这个时候张任已经在前方伏击了韩遂,李堪、张横必以为李奇的目标已经完成,不会再来追赶了。 另一方面,韩遂军粮草被劫,必然沿途洗劫村庄,行进缓慢。 如果急行军的状态下,是能够追上他们的。 李奇唤马超道:“我与你一万军士,能不能擒杀韩遂,就看这次了。” 这么一说,马超还不奋勇向前,拼了命的去追? 第157章 逐渐凋零的西凉强将 马超这支队伍并非纯是骑兵,毕竟这路况骑兵也跑不起速度来,甚至有时候还不如步兵方便。 他唯一能够追寻韩遂脚步的,便是沿途从稀稀拉拉的村庄里打探消息。 如果有村里被西凉兵抢劫过,马超会打心底里开心:这说明西凉兵的粮食真的没有了,他们沿途打劫村庄必然会延误行军的时间。 反观马超所率的益州兵,在阳安关里都是吃饱了喝足了才上路的,每个军士还携带了数日的馒头作为干粮,速度至少是西凉兵的一倍。 正急行军时,数名百姓见了官军,吓得赶紧朝丛林里钻。 马超见状,用长枪挑开杂草枝叶,尚未开口,便有百姓苦哈哈的说道:“军爷,我们上午已经被抢过一次了。” 马超忙问:“可是西凉兵所为?” 百姓点头称是。 马超大喜,区区半天的时间,如果加快脚步,明日之内便能撵上韩遂了。 想到这里,马超不禁脱口道:“太好了!” 百姓:“???” 俺们被抢,你居然叫好? 看来益州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呀! 马岱心知马超失口,便安慰百姓道:“吾主李益州知道西凉兵沿途打劫百姓,特令吾等前来追击。尔等放心,若能夺回粮食,一定分还给大家。” 百姓闻言,感激涕零,道:“俺们从没想过能够夺回粮食,但求能够安心生活,不再受战乱之苦。” 马超道:“尔等可告知西凉兵的去向。” 百姓告诉马超,这战乱年代,平常百姓也没什么存粮,再加上村庄人烟稀少,凉州兵所劫的粮食肯定不够他们吃一顿的,所以凉州兵会分成几路到附近各个村子里打劫。 马超拿出区域地图,通过附近各个村子的地形和位置,指着一条路道:“韩遂必从这里走。” 马岱道:“兄长说得对,我们赶紧追上去,就可以让更多的老百姓免于西凉军的劫掠了。” 旁边的百姓听了连连点头,心说益州兵还是挺好的。 于是,马超率兵径追韩遂去了,沿途秋毫无犯,在百姓的心目中与西凉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翌日午时,韩遂尚不知大难将要临头,正安坐在临时的帐篷里,吃着刚刚从附近村庄劫来的米粮所煮成的稀粥。 有先劫来的米粮自然就先给领导们吃了,其余士兵或正在劫粮的途中,或刚好回到营帐埋锅造饭。 此离阳安关已经有几日的路程了,大家也不担心追兵。能够从一场战斗中存活下来的,都有些幸存的思想在其中,倒也乐得跟野炊似的,有条不紊,将兵器都堆放在一旁。 韩遂望着帐外炊烟寥寥,问杨阜道:“我军的战略目的是吸引李奇主力,今李奇亲率马超等在阳安关与我军对峙月余,想来应该是完成了曹丞相交待的任务。曹丞相必不会怪罪吾等现在撤兵吧。” 杨阜道:“将军且放宽心,若等李奇现在赶赴荆州战场,恐怕曹丞相已经攻占江陵久矣。” 正谈话间,忽有哨探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道:“将军,不远处发现一支‘马’字旗号的益州兵马。” 韩遂大惊:“马超怨吾夺取西凉,害马腾兵败人亡,必是报仇来了。” 饶是杨阜有谋,也不可能跟马超正面刚啊。更何况现在军不成阵,还有不少军士出门打劫没有回来呢。 杨秋道:“请主公和杨先生上马先行,某断后。” 韩遂与杨阜慌忙寻得各自的马匹,在军士的簇拥下朝北逃去,而杨秋则横刀立马,扼住要道,正面将马超拦了下来。 杨秋道:“马儿,汝中了我家西凉侯之计了,此时已在包围圈中,还不快下马受降。” 说这番话,一是疑马超之心,令其瞻前顾后,不能全力以赴。二是拖延马超,给韩遂的逃跑争取更多的时间。 可是马超是什么人啊? 他会怕你的包围圈? 马超纵马挺枪而来,大骂道:“杨秋匹夫,纳命来吧!” 战不三合,杨秋手臂酸麻,知道自己不是马超的对手,拔马而走。 西凉兵皆从杨秋而去,没人打算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在这荒郊野外与马超缠斗——领导又看不见,死了白死。 马超奋力先前,向着敌群猛戳数枪,便有一条通道打开。 故而杨秋根本就没跑多远,就被马超赶上,一枪挑于马下。 杨秋乃韩遂手下八部军马之首,深得韩遂器重,故而马超迁怒于杨秋,以马蹄践踏其头颅,骂道:“狗贼,你也有今天!” 西凉兵惊恐而散,有来不及逃跑的纷纷放下兵器,跪地乞降。 马超二话不说,尽皆杀之,然后继续追赶韩遂。 韩遂行不数里,面前有两条路。 一条是小路,崎岖但距离天水郡较近;另一条是大路,相对平坦但是距离天水郡较远。 韩遂道:“吾等人困马乏,走大路容易被马超赶上。崎岖的山路发挥不出战马的优势,不如走小路吧。而且小路还近。” 杨阜道:“巧了,马超也会这么想。” 韩遂:“……” 杨阜建议韩遂走相对平坦的大路,不过有意在山路一侧留下马踏人过的痕迹,诱导马超。 部将张横道:“若杨义山认定马超会走小路,末将愿领一队弓箭手于丛林乱石处埋伏。” 韩遂从之,给了张横五百弓箭手,并告诫张横道:“若能射杀马超固然好,若不能,放箭阻击之后立马撤退,不可恋战。” 现在韩遂只剩张横和李堪两员战将了,他输不起。 待马超行至路口时,果然受到杨阜的诱导,朝小路赶去。 行不数里,张横从半山乱石丛中冒出,令弓箭手朝着马超放箭。 马超拔剑在手,将来箭一一隔挡,无奈敌军居高临下,又有人刻意针对马超,故而马超虽然武艺高强,但也难敌乱箭如蝗,一不小心肋下与胳膊便各中一箭。 张横见状,虽不敢保证马超必死,但至少也无力继续追赶了,便朝着事先探好的山路撤离。 马岱、马休见马超中箭,也无意追赶。替其拔出箭头,进行应急处理之后,便建议回军阳安关。 第158章 岳父陪岳母,天经地义 此时退军,马超是不甘心的。 这是他距离仇敌最近的一次,怎肯甘心无功而返。 马岱劝道:“虽然这次没有擒杀到韩遂,但是也令西凉五万大军折损过半,回到阳安关也不失为大功一件。至于韩遂,来日方长。” 马超道:“贤弟所言极是,西凉兵折损过半,且杨秋、梁兴、成宜等辈伏诛,韩遂之势去了大半。吾等当回到阳安关,劝主公趁机攻打西凉。” 于是,马氏兄弟还军阳安关,向李奇汇报追杀韩遂的战况。 听完汇报,李奇淡淡的点了下头,道:“孟起辛苦了,先下去好生养好伤势吧。” 马超道:“主公何不趁此机会一举拿下凉州?” 李奇道:“吾原本也打算趁此机会拿下凉州的,可惜孟起你做错了一件事情,此事不得不作罢。” 马超惊道:“超所犯何错?” 李奇道:“汝不该将乞降的西凉兵斩尽杀绝。今韩遂逃回西凉,必将汝因父仇而杀尽西凉兵的事情广为传播。西凉将士闻之,便断了他们投降求生的念头,唯有拼死抵抗。故而短期内,凉州是打不下来了。更何况我们这次的防御重点在江陵,军马战将皆在荆州,若是调配原阳安关的守将和军士,旷持日久打不下凉州,反被曹操在长安的势力所威胁。” 韩遂兵马既退,李奇便还军成都。 毕竟治理这么大一块地盘,远远不只是打仗。有些事情,比打仗更复杂。 孙尚香无趣的骑在马上,心说好不容易随夫出征一次,竟然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这也太没意思了。 忽然,孙尚香问李奇:“江陵战况如何?要不我们率领得胜之师驰援江陵!” 李奇道:“江陵有诸葛军师和法军师坐镇,无须你来操心,你自己想想见了国太,如何解释吧。” 孙尚香一惊:“母亲大人远在吴郡,妾身如何见得?” 李奇道:“为夫收到成都信函,说国太放心不下你,来成都看你来了。” 能够见到母亲,孙尚香还是挺开心的,就是不知道李奇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需要向母亲解释什么? 待至成都时,孙尚香惊奇的发现,吴国太与任絮正拉着手话家常。不知道的,还以为任絮是她女儿呢。 吴国太的旁边除了几名随身侍女,还有一位持刀大汉,脸色不善。 虽说脸色不善,但他的名字却叫做周善。 吴国太这样的身份出远门,孙权自然会安排亲信随行保护的。虽然这个亲信对于益州将领来说,并没有什么卵用,顶多隔三差五向孙权写信汇报一下情况。 李奇、孙尚香见了吴国太,上前请安。 任东在旁边看得酸溜溜的,心说我女儿嫁给你这么久了,也没见你来给我请过安。还真是同样的身份,不同的待遇啊。 吴国太见孙尚香平安无事的回来,心里自然是喜悦的。 喜悦之后,才表现出担心的情绪来,斥责孙尚香道:“正泓率军出征,乃国家大事,汝乃女儿之身,怎能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竟然还假扮刺客夜袭郡府,简直太没有礼数了。” 孙尚香这下明白过来了,看着李奇道:“哦,你告我状。” 吴国太道:“吾这次来益州,就是警告你:嫁夫随夫,不可像往日那般任性。你看看人家任絮,汝当以姊事之,凡事多听多学。” 孙尚香翻了个白眼,不怀好意的看着李奇。 李奇才不管她呢,现在吴国太来了益州,不说把她永远留在这里,至少也是要想办法多留一留的,尤其是江陵尚与曹操对峙期间。 益州多奇山异景,青城山、峨眉山都是不错的旅游圣地,李奇便让任絮为相导,陪着吴国太和孙尚香到四周的名山秀水多逛一逛。 虽然吴国太有周善保护,但是李奇这边也安排了周仓及数百侍卫随行,又请刘登陪护,力求做到吴国太有病治病,没病养身。 待这一行人离开成都署衙之后,李奇问身边的任东道:“岳父怎么不同去呢?” 任东道:“多有不便,多有不便。” 李奇笑道:“岳父陪岳母游玩,天经地义,有什么不便的?” 任东:“……” 现在诸葛亮不在,李奇便有得忙了。 不过李奇又比诸葛亮稍微好一点,他懂得权力下放,将事情分摊到各位文官的手中。 真正的管理,并不是一个人处理事情的能力有多强,而是在于设立一套完善的制度。即便这个人不在的时候,其他人也能够遵从制度办事。 这一点,诸葛亮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做得不够洒脱。 让李奇来做,他连制度的设立都能够扔出去让李福、董和、张松、秦宓等人去办,自己只是做适当的修改和最后的定夺。 一日,李奇正在处理事务,荆州方面传来战报:“刘琦病故,刘备自领江夏郡太守一职,率领张飞、陈到等攻打随县。” 刘备曾在随县与张合、高览交过手。不过那个时候,张合、高览二将是从背后偷袭随县,又断了刘备归路,所以刘备无奈撤退。 现在真刀真枪刚正面,刘备未必拿不下随县。 李奇展开地图,发现如果刘备拿下随县后朝西北蔡阳县进军,很快就能抵达邓县。 邓县也就是诸葛亮的老家,毗邻襄阳。 看来刘备这次是有攻打襄阳的意思,顺便把张合、高览这两颗眼中钉给拔了。 说真的,李奇是无比的佩服刘备,竟能在强敌环伺之下屡败屡战,不抛弃,不放弃。这种精神是值得学习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刘备如果能够拿下襄阳,对于李奇来说是一件好事。 襄阳、江夏一线将李奇与曹操彻底隔开。也就说是,即便曹操想打李奇,也得先把刘备干掉才行; 与此同时,李奇与孙权联姻,在短时间内是没有威胁的; 至于北方的韩遂,更是不足为虑。 如果刘备能够攻下襄阳,便给李奇发展辖区经济提供了一道天然的防线。 都说以南攻北非常不容易,那是因为南方的经济、人口皆不如北方,如果等这两样发展起来了,未必就不敌北方。 至于刘备会不会调过头来打李奇,这个几乎也是不用担心的,毕竟刘备也不想吃夹心饼干。 第159章 刘备的如意算盘 现在诸葛亮依旧屯兵在秭归,既不攻打襄阳,也不去追击曹操的军队。 这弄得曹操有点纠结,他搞不清诸葛亮究竟要干什么。也就是说,诸葛亮干什么都是有可能的。无奈之下,曹操只好沿途在宜城、当阳一线都留了军队。 这么一来,无疑就将攻打江陵的部队削弱了。 要知道法正、黄忠在江陵可是有七八万守军的,又有坚固的城防设施,曹操兵力弱化后,久攻不下。 更让曹操感到困惑的是,刘备部已经攻下随县,张合、高览败逃许都。 张合、高览的撤退路线是曹操之前叮嘱过的,毕竟随县是小事,许都才是大事,得防止刘备趁势追击至许都。 可是这次刘备似乎有了逼数,他学会了不啃硬骨头,哪里薄弱打哪里,根本就没打算去攻许都。 东边儿的孙权看清了形势,也亲率大军攻打合淝。 毕竟合淝只有张辽部不足一万人的守军。 孙权认为这是一个软柿子。 相比上一次有计划、有预谋的联合,这次可以说是各个军阀集团见机行事而形成的一次联盟。 他们从当前的形势中看到了战机,根本就不需要谁来组织策划,自己就知道应该怎么做。 孙权欲取合淝,先至皖城。 因曹操在皖城大开稻田,钱粮颇丰,孙权便欲先取皖城,用皖城的粮食来解决行军的粮草问题。 这个决定无疑是正确的,可是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在原本的历史上,是吕蒙献攻城之策,又是甘宁亲冒矢石攻城,斩杀守将朱光,孙权这才顺利取得皖城。 可现在吕蒙已经不在了,甘宁又被李奇抢了过去。 除了徐盛献计架设云梯、造虹桥的办法外,没有人提出更有建设性的办法。 孙权依徐盛之计而行,却延误了不少时日,皖城尚未攻下,张辽已从合淝引兵来救。 此时孙权攻城不利,正欲回营打算择日再行强攻,谁知回到营寨时,营寨已被张辽所袭。 那张辽横刀立马站在营寨前,骂孙权道:“汝当初与曹丞相为盟,今又出尔反尔攻打皖城,时下最无信义之人也。无信鼠辈,敢与吾张文远决一死战乎?” 当初李奇骂孙权出尔反尔是事实,现在张辽骂孙权出尔反尔也是事实。 墙头草的结果就是两边都不讨好。 尽管张辽所说是事实,但是孙权哪里经得住这般的侮辱,愤怒之下,举剑要与张辽决一死战。 周泰拦住孙权,道:“主公静观吾取敌将首级。” 周泰挥刀上前,与张辽战了五十回合,张辽勒马回走。 孙权见周泰取胜,敌军后退,便挥军掩杀,希望能夺回营寨。 不料刚至寨门口,早有埋伏在内的弓箭手朝着江东兵万箭齐发,前排士卒纷纷中箭倒地。 趁着江东兵阵势大乱,张辽复引一支骑兵杀出,专找孙权。 孙权心中惊骇,幸得凌统赶到,敌住张辽。 只是孙权手下的江东兵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在骑兵面前,哪里敌得住战马冲击所拥有的巨大动能。可以说凭着这股动能,骑兵只要将长刀随意一挥,便能将连串的步兵掀翻。更别说在士气衰减之后,见了对方乌压压的马蹄,自己的腿都软了。 凌统与张辽战了四五十合,知道己方胜算不高,便呼周泰保护孙权先走。 周泰护着孙权左右遮护,自己的身体却被敌军刺了数枪。 此时的周泰已经是伤痕累累了,鲜血渗红了衣甲,面色却依旧不改。好不容易护着孙权突出了重围。 孙权道:“多亏幼平救孤出重围,可是凌统仍在敌军核心,如何是好?” 周泰道:“主公且寻地方暂避,容某再去营救。” 谁知周泰刚走不久,忽见前方又有一支军马杀来。 原来是皖城守将朱光得知张辽援军已至,便率军杀出城来,与其里应外合。 孙权暗骂自己:作死啊!早知道就不让周泰走了。 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还是赶紧溜吧。 在随行军士的掩护下,孙权只管朝丹阳郡方向走,行不数里,又有一支军马杀到。 当时孙权想死的心都有了,觉得突然之间,全世界都是曹兵啊。 待这支军马近至眼前时,孙权赫然发现对方打着“朱”、“全”字旗号。 原来是驻扎在附近的朱然、全琮率军前来接应孙权。 朱然、全琮原本是驻扎在长江对岸,担任北防的工作,听闻张辽从合肥来救皖城,担心孙权兵力不足以应付,便兴兵前来助阵,正好救下了兵败如山倒的孙权。 孙权退回楼船之上,远远的又看到周泰、凌统率着残部归来,心中才稍微感到一丝安慰。 打个皖城都打不下来,合淝就别想了。 反观刘备这一路军马却特别顺利,因为他没有如曹操所料的一样北上袭取许都,而是将军马向西,攻取蔡阳,又朝邓县而来。 曹仁将军情报知曹操,曹操大惊。 邓县毗邻襄阳,刘备很明显是冲着襄阳来的。 虽然襄阳只是南阳郡辖下的一座城池,但却是曹操北归之路。 特别是襄阳的人口、钱粮都十分充足,又与江夏郡连成一线。若归刘备,将使得刘备的实力大增。 当然了,如果单单只是刘备一支军队,未必能够攻下襄阳。 可是秭归还有诸葛亮盯着,若是两军同气连枝,恐怕襄阳就不易防守了。 曹操所担心的,正是刘备所想的。 刘备孤军取襄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当然想着诸葛亮能够帮自己一把,便修书一书,令人带给诸葛亮。 书信大意为:我与孔明之主李正泓联盟抗曹,已经有好几年的交情了。无奈我刘备势孤力薄,常常都帮不上忙,太惭愧了。这次是攻打襄阳的好机会,如果孔明先生能够从秭归出兵攻打宜城,曹操害怕后路被断,必然回师救援。到时候君与法孝直两面夹攻曹操,曹仁必定从襄阳引兵前来救援,则我刘备就能够轻松拿下襄阳城了。 只要我拿下了襄阳城,必定攻下房陵郡送给李正泓以为谢意。 诸葛亮看完刘备的亲笔书函,心中暗道:你想得倒是挺美的呀,让我去当炮灰吸引曹军主力,你来攻城? 第160章 孝直与孔明的默契 诸葛亮领兵在外,李奇给了他足够的指挥部队的权力。 但是有的事情,诸葛亮仍然不能擅自作主,比如要不要帮刘备一把,使其攻下襄阳。 一来襄阳是荆州重镇,李奇也馋很久了;二来刘备也有枭雄之姿,如果帮他把势力范围扩大了,会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襄阳乃北上中原的一条重要通道,李奇想要进军中原,就不可不取襄阳。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诸葛亮都认为,自己攻下襄阳比刘备攻下襄阳要好得多。可是李奇与刘备貌似一向交好,说不定李奇有意帮助刘备拿下襄阳呢? 诸葛亮将刘备的书信及自己的想法形成书面文字,令人捎回成都,让李奇定夺。 只是信使往返旷持日久,就算李奇有什么决定,等诸葛亮得到回复的时候,恐怕局势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所以当信使前脚刚刚离开秭归,诸葛亮就将阵线前移至临沮。 临沮位于秭归东部,再往东北方向便是宜城,往东南方向便是当阳。 诸葛亮将部队移至临沮有两层考虑:一是当他接到李奇书信的时候,可以直接办事,省去了大部队行军的时间;二是给刘备一个错觉,让刘备觉得自己率军东进,是答应了他的请求,使其对襄阳下手。 如果刘备对襄阳下手,无论他与曹仁谁胜谁败,诸葛亮都可以渔翁得利。 虽然诸葛亮仍然没有对任何一方发起进攻,可是他率军东移的信号却给了曹操很多种不同的解读。 曹操认为诸葛亮此举,既有可能是配合刘备攻打襄阳,也有可能是知道自己这边久攻江陵不下,于是打算在中途拦截自己,抑或两个原因都有。 不过,无论刘备和诸葛亮如何打算,曹操决定还是要先想办法守住襄阳。 曹操传令曹仁坚守襄阳不得擅自离城,自己将马上回师增援。 黄忠苦守江陵近一个月的时间,今见曹军退兵,便想要趁乘追击:不求歼灭曹军,但求能够拿下当阳,扩大战果。最重要的是,将江陵的防御重心北移数百里。 法正道:“现在还不是攻取当阳的时候,且待诸葛军师夺了宜城,汉升方可夺当阳。” 黄忠问:“你怎么知道诸葛军师会夺宜城?而不是直接与刘备军合攻襄阳?” 法正笑道:“合攻下来的襄阳归谁所有?这不闹纠纷,引起两家不和吗?” 黄忠:“这……” 法正道:“先放曹操回到襄阳,然后诸葛军师必定会攻打宜城。至于襄阳,我们再伺机行事。” 黄忠就纳了个闷儿,你当诸葛亮是你的分身啊?你想什么就是什么。 他哪里知道,法正与诸葛亮初次见面的时候,便是能够用眼神交流的存在。 却说诸葛亮得知曹操北归,恐其实力太过于强悍,如果让曹操的军力协助曹仁一同防守襄阳,那么即便是他与刘备合力,也攻打不下来。所以得想办法在途中削弱一下曹操的力量。 诸葛亮兵分两路,自己与赵云为一队,向宜城进发;又遣甘宁率一支军队往宜城之北设陷阱埋伏。 待曹操兵至宜城时,诸葛亮依旧是按兵不动,直到曹军大部队离开宜城,继续往襄阳进发后,诸葛亮才令赵云攻打宜城。 曹操一时没看得很明白,如果诸葛亮早一点攻打宜城,岂不是断了自己北归之路?现在打,意义已经不大了好吧。 荀攸想了一阵,叹道:“诸葛亮这也太会过日子了。无论是他强攻襄阳,还是在宜城拦截我们,都会与我们有一场硬仗。他兵马人数较少,就算能够取胜,损失肯定也会很大的。故而趁我们北归之后,收宜城、当阳等地,扩大他们在荆州的领土范围。同时让我们与刘备互相消耗,以便他坐收渔人之利。” 曹操道:“既如此,我们先保住襄阳再说吧。尽量以最小的代价击溃刘备部,只要我们实力尚存,诸葛亮也不敢妄动。” 于是,曹操继续朝襄阳进发。 行至邔县郊外,忽有连弩朝着曹军射来。 虽然曹操没有料到诸葛亮会在这里埋伏一军连弩队,但早闻益州兵连弩的厉害之处,已作盾牌护卫队,专门用来防备益州兵的连弩攻击。 故而曹军被连弩惊动后没多久,便有一队士兵手持坚实的护盾围在了曹操的身前,曹操与诸谋士皆无性命之虞。 甘宁也没打算在这里能够射杀曹操,他的目的在于削弱曹军的有生力量。 既然曹操早有防备,甘宁便指挥两翼朝后方移动,专射曹军后方士兵,顿时人仰马翻,阵脚临动,互相踩踏者伤亡无数。 许褚大怒,挥刀杀出阵去,要与甘宁决一死战。 甘宁令连弩射住许褚部的攻势,然后毫不恋战,退至江畔,乘坐早已准备好的战船向古鄀国方向顺水而去,许褚哪里还追得到。 曹操见甘宁退去,又死伤了不少士兵,便令部队暂作休整,令伤者及时治疗。 曹军也趁着修整的时间原地埋锅造饭,但见炊烟升起时,后方鼓号声起,赵云又率领一队益州兵杀到。 曹操蛋了个痛,这尼麻还让不让人好好的吃一顿饭了。 曹休率本部军马来敌赵云,赵云并不与其纠缠,而是带领骑兵强行突破封锁,直入曹军阵营,扔下一捆又一捆涂了油膏的薪草,便叫器着:“放火!放火!” 一些薪草正好扔进曹军刚刚点燃的灶台中,顿时火星四起,烟雾滚滚。 曹操已经被烧怕了,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忙指挥大军向北撤离。 只要是没有火的地方,曹军凭着人数众多,也不惧赵云的突袭。 赵云见曹军慌乱撤退,也不追赶,率着骑兵杀出重围,回宜城去了。 可是曹军并不知道诸葛亮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两番袭扰的确令曹操折了不少兵马,可是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不知道前方还有埋伏没有。 正如此想着,忽闻前方又传来一阵人马的惨叫声。 第161章 什么叫绝缘? 最令人气恼的不是打了败仗,而是被敌军修理了之后,却连个人影都抓不到。 就好比夏季里的蚊子,趁你不注意时叮你一口,跑了,趁你睡着时又叮你一口,然后又跑了。偏偏你又抓不到它。 伤害不大,但是绝对令人窝火。 曹操现在就是这样的感受。 这好不容易从甘宁的连弩和赵云的骑兵中挣脱出来,前方又不知道闹了什么幺蛾子。 曹操令人前往查看,并再三叮嘱要小心谨慎。 据前方哨探来报,原来是益州兵事先在曹军的必经之路上掘了深坑,坑里插了尖竹利刃,有不慎的人马跌入其中,又死伤一波。 所以,这次竟然是连敌军的人都没见到。 曹操怒拍大腿,骂道:“诸葛村夫,吾誓擒汝。” 哨探提醒道:“深坑毫无规律的存在,也不知道是否还存在没有被踩踏的,请丞相下马,随吾等的脚印而行。” 毕竟有些坑搭得比较结实,人踩过去没事,人骑在马上踩过去可能就掉下去了。这是专门针对骑马的高官量身定做的。 至回到襄阳时,曹操清点人马,只余六七万人。 十二万人马出征江陵,数番攻城折损一波,回来时又被各种伏击伺候,又折损一波,前后竟然折损过半。 尽管如此,合襄阳本部人马,也有十万之众。 刘备从江夏出征时只有三万人,沿途收降随县、蔡阳、邓县等降卒,又征了一些民夫,合计五万人马盯着襄阳。 可以说这次刘备为了攻打襄阳,是下了血本的。 不过敌我悬殊依然较大,强攻是不可能强攻的,只有凭着张飞的勇武在城下搦战。 曹仁遵曹操之命,坚守城池,硬是死不出战。 待曹操回城后,曹仁都忍不住向曹操哭诉:“张飞匹夫,把我们曹军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了!” 曹操大怒,使许褚率一军迎战张飞,并叮嘱许褚道:“昔日关云长曾言,张翼德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耳,今与之交战,不可轻敌。” 许褚道:“关羽说话一向这么夸张,张飞是否虚名,吾一战便知。” 刘备见许褚出城迎敌,乃告诫张飞道:“许褚乃曹军虎侯,其勇力不在典韦之下,三弟不可轻敌。” 张飞闻言,战意愈浓,道:“比之三姓家奴如何?” 关羽在单挑之前一般会问对方:汝比颜良、文丑如何? 这一招被张飞学到了,上来就是一句:“汝比三姓家奴如何?” 张飞能不能干掉吕布另说,至少纵观整个三国时期,没人敢像张飞一样天天想着跟吕布大战三百回合的。 此时许褚已拍马舞刀,跃出阵来,单唤张飞来战。 张飞更不答话,手握丈八蛇矛,胯下一紧,纵马而出。 二人皆武力过人,有万夫不当之勇,这缠斗起来,极其激烈,看得两阵军士都傻了眼。就连擂鼓助阵的小兵都手软臂麻了,交战的两人却越战越勇,在城下大战一百余合不分胜负。 势均力敌之下,稍稍一个意外就可能使得一方成为对方的刀下亡魂。 刘备恐张飞有失,曹操也恐许褚有失,双方各自鸣金收兵。 刘备回到营寨中,与众人商议道:“曹操有许褚之勇,搦战也讨不到便宜,该用何计取城?” 孙乾道:“曹操亲自坐镇襄阳,恐非我军独立难胜。今闻诸葛亮已经屯兵宜城,可约他一同攻取。” 刘备道:“前番已有书信送抵孔明先生处,吾料他必定是在等李奇的回信。毕竟襄阳谁不想取啊,他哪有权力擅自动用兵力来帮我们。” 其实这个时候李奇已经收到诸葛亮的信函。 刘备说,让我们帮他一起攻打襄阳,然后他取房陵来还。 这话怎么那么耳熟呢? “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这似乎在后世已经成为了一句歇后语。 虽然事实是:刘备只借了半个南郡,孙权嚷嚷着要整个荆州,这怎么看都有点不通情理。而且当初把半个南郡借给刘备,也有让刘备去面对曹操的心思在里面。即使后来刘备因为局势需要,割了长沙、桂阳、零陵给孙权,孙权还是反水了。 站在后世吃瓜群众的立场来说,李奇原本是站刘备这方的。 可是现在轮到自己了,还是有些担心不太靠谱。 不过把襄阳让给刘备,对于李奇来说也是有好处的:让刘备面对曹操的压力,自己休养生息,猥琐发育,把经济和人口搞上去。否则他日北上与曹操决斗时,在后勤上完全不占优势。 当然了,这忙也不能白帮。 只是想着刘备说的,拿房陵郡来酬谢,李奇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自己辛苦打下来的地盘,谁会拱手送人呢? 等会儿…… 李奇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诸葛亮与黄月英成亲之日,李奇认识了一个叫做蒯祺的人。 此人是房陵郡的太守,也是诸葛亮的姐夫。 蒯祺在刘表手下的时候就过着咸鱼般的生活,后来刘琮投降了曹操,房陵自然就归于曹操统治了。蒯祺仍是不哭不闹的咸鱼着,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这需要刘备去打吗? 我特么直接让诸葛亮去劝降行不行? 于是,李奇给诸葛亮回信,大概意思是:在保证自己实力不受太大消耗的前提下,可以帮刘备吸引曹军主力,助其攻下襄阳。若刘备能够成功夺取襄阳,孔明你可以将部队向西,直逼房陵郡,劝说你姐夫蒯祺来降。此事若成,我们除了阳安关的防区外,几乎便与曹操绝缘了。无论益州还是荆州,都能够安心发展经济和人口,此乃国之大计。 另外,李奇表示不能白帮忙,这次白帮忙了,下次你再想要点好处就难了。 咱们明码实价:每一万斛粮食,出兵一万。三万起,上不封顶。 诸葛亮看到这封信件的时候懵了一逼,一方面是感叹李奇对刘备实在太好了,就像亲兄弟一样; 另一方面,诸葛亮很想问一句:什么叫绝缘? 断绝缘份吗? 第162章 国太是自愿的 帮助刘备吸引曹军主力,但绝对不是派兵强行攻城,那样损失太大了。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得不偿失。 唯一的办法就是声东击西,攻曹操不得不救的地方,使曹操不得不从襄阳撤军。 而这个地方,就是许都。 可是从宜城到许都,路途遥远不说,走直线还得从襄阳过,明显不现实。 如果能够做到不打许都,也让曹操认为自己要打许都,那就能达到目的了。 是夜,诸葛亮将地图悬在墙上,用油灯微弱的昏黄一寸一寸的在地图上游走着。似乎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太曲折了一点。 正冥思苦想时,一人未久通报便推门而走。 诸葛亮惊而视之,乃李奇也。 诸葛亮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惊道:“主公何以到此,亮不是在做梦吧?” 李奇道:“天黑之前已到夷水,心中挂念军师,所以就直接过来了。” 诸葛亮感动得想哭,尼麻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啊! 李奇道:“我寻思消耗兵力帮刘备拿襄阳始终不妥,其实我们打我们的,只要能够让曹操误以为我们是要打许都,他自然会撤回大军,给刘备可趁之机了。” 诸葛亮道:“主公英明,亮也有同样的想法,现已思得一条路径。” 说着,诸葛亮令人掌灯,随手拿着一根马鞭指着地图道:“主公请看。宜城之西北方向是房陵郡,亮可说房陵太守蒯祺来降。我们既得房陵,取筑阳、穰城、宛城一线直逼许都。亮估计,当我们打筑阳的时候,曹操就会以为我们要攻许都了。” 李奇摇了摇头:“还不行,差一点火候。” 诸葛亮问道:“主公之意?” 李奇道:“如果只是孔明先生率军取房陵、攻筑阳,未必会得到曹操足够的重视。所以,我来了。” 诸葛亮恍然大悟,说什么挂念自己,明明就是诱惑曹操来了。 如果由李奇、诸葛亮亲率大军从房陵而出,这个响动就足够大了。足以使曹操相信他们是为了绕道去许都。 实际上,李奇在取得房陵之后,只需要佯攻筑阳即可。 只要曹操从襄阳撤军,李奇就达到目的了。 刘备能不能拿下襄阳看他自己的本事,如果刘备在曹操撤退后仍然拿不下襄阳,李奇便可取之。 李奇道:“宜城、当阳一线是我们这次扩大的战果,为保江陵平安,这块区域我们还是要驻军防守的。可留甘宁在此。” 诸葛亮道:“甘宁水陆两战皆可称得上是勇武过人,只是需一智谋之士辅佐。” 李奇道:“庞士元亦随吾至此,不过这里是宜城,听说有贤才居于此地,孔明可替吾求之。” 诸葛亮道:“主公所说的,莫非是荆襄马氏兄弟?” 李奇道:“正是。吾常闻‘马氏五常,白眉最良’,不知孔明先生认识否?” 诸葛亮道:“亮在隆中时,曾与马氏兄弟有过交往,只是刚至宜城,还未曾去拜会。若主公有意招揽马氏兄弟,亮可替主公请来。” 次日,李奇随诸葛亮一道前往马氏居所。 马良感李奇亲顾之恩,又有诸葛亮嘴炮称赞李奇仁德,便与弟马谡归于李奇麾下。 李奇既得马氏兄弟的辅佐,借助其家世在本地的影响力,使得宜城人心咸服。 于是,李奇留甘宁、沈弥、娄发、庞统、马良、马谡留守宜城,又令江陵的陈应率领一万精兵过来协助甘宁守城。 因为宜城原本的军马,李奇打算带走。 一切安顿妥当之后,李奇亲率诸葛亮、赵云、马超、马岱、孟获等将,领兵三万,朝房陵而去。 其实在大军开拔之前,诸葛亮已经给蒯祺写信了。意思是说,刘琮投降曹操后,曹操给你的叔叔蒯良、蒯越都封官了,单单把你忘了,你又何必给他卖命呢?而且现在曹操在荆州的势力逐步被我主李益州所蚕食,你不如早点弃暗投明。有我这个舅子在益州为官,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当然,诸葛亮的原文要文雅庄重得多,但文雅庄重的外包装下面,依然是清晰可见的利益逻辑。 在去往房陵的途中,诸葛亮有些担忧的说道:“本来我一直认为孙权是可以拉拢的合作对象,可是前两次孙权的表现很是令人不安。我们这次主力大军西移,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不轨之心。” 李奇笑道:“孔明放心吧!他老母在……他老母亲在我手上,量他也不敢乱来。” 诸葛亮叹道:“主公,亮这一生在遇到主公之前,未曾服过人,现在对主公可是心服口服啊。你说别人都是把对手的儿子什么的拿在手上当人质,你却把对手的母亲拿到手上当人质,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李奇道:“你也别这么说,曹操不是拿徐元直的母亲当过人质吗?否则徐元直哪会南北辗转,最终落到我的手上啊。” 诸葛亮道:“可是,吴国太是自愿的呀!” 李奇:“!!!” 诸葛亮:“???” 李奇心道,好吧,诸葛亮比庞统正直多了。 这就看出来庞统的花花肠子比诸葛亮要多得多。 大军行至房陵郡,房陵太守蒯祺已经打开城门迎接了。 看那急不可耐的表情,仿佛在说:你们怎么才来呀,晚宴都备好了。 李奇进驻房陵郡的消息传至襄阳城,曹操大惊。 有人问曹操道:“诸葛亮屯兵宜城时,与襄阳不足百里地,那时也未见丞相惊慌。今诸葛亮率军远去,丞相为何反而吃惊呢?” 曹操道:“尔等以为,攻打区区一个房陵郡,用得着李奇亲自从成都前来督战吗?” 荀攸问道:“丞相的意思是,李奇会绕过襄阳,袭击我们的大后方?” 曹操道:“若其屯兵宜城,我襄阳有十万之众,城防坚固,倒也不惧他。如果李奇真的绕道袭取许都,吾等皆休矣。” 程昱道:“虽然李奇亲至房陵前线,可是兵马不过三万人。丞相可以先令徐晃起西城、上庸兵马,攻打房陵,拖延时日。待我军破了刘备之后还军许都,自然不惧。” 曹操一边让传令兵前往西城报之徐晃,一边商议破刘之策。 第163章 终于不做野人了 刘备对于李奇的操作感到很迷惑。 说好的替我吸引曹军兵力呢?我可是出了三万斛粮食的,怎么拿着粮食就跑路了呢? 孙乾道:“以乾愚见,李正泓并非不讲信义之人,或许这正是他吸引曹军兵力的一个策略。吾等先拒守邓县,静待时机。” 刘备想想也对,当初周瑜攻打江夏时,李奇还从江陵赶过来救援呢。 以李奇横跨荆、益两州的身价来说,不至于贪我三万斛粮食的。 却说徐晃得到曹操军令,集结西城、上庸两万多兵力前来攻打房陵。曹操给徐晃的任务是,不求攻克房陵,但求拖住李奇,给自己争取时间。 其实徐晃不来找李奇的麻烦,李奇也会主动先找徐晃的麻烦。 毕竟徐晃在西城、上庸始终是个威胁,如果自己将兵力向筑阳而去,然后徐晃起兵攻打房陵,那被断后路的就不是曹操,而是李奇自己了。 既然徐晃主动来攻房陵,也省得李奇车舟劳顿了。 诸葛亮道:“吾观徐晃行军方略,显然没有强行攻打房陵的意思,他这是为了给曹操击破刘备争取时间。主公可将计就计,与其消耗时间,并密派大巴山孟达、廖化部窃取西城。” 李奇道:“从这里向大巴山传令,再等孟达、廖化率军前来,这时间未免拖得太长了吧?如果刘备没抗得住,被曹操击破,不单是刘备的计划破产,就连我们的计划也破产了呀。” 李奇的计划并不在东三郡,他的终极目标:要么让刘备夺了襄阳,形成李奇与曹操之间的缓冲势力;要么趁着刘备与曹操两败俱伤之际,自己夺取襄阳。 如果刘备被曹操击破的时候,自己还在东三郡与徐晃周旋,那所有的事情都白搞了。 诸葛亮道:“刘备应该能看懂主公的意图吧?你们不是神交已久吗?” 李奇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不是说李奇低估刘备的智商,实在是事关全局,不得不小心谨慎。 诸葛亮道:“既然主公不放心,那就亲自修书一封,与刘备达成统一吧。” 李奇亲笔手书,与刘备道明意图,并说起联盟破曹,振兴汉室的崇高伟大理想。 另一方面,又令孟达仍守大巴山,令吴懿为巴西太守,邓芝随廖化一同起兵,暗渡大巴山,朝西城而去。 在大巴山当了几年“野人”的廖化终于朝天疏了口气:主公啊主公,你终于想起了我! 孟达见状,十分之郁闷,谓之廖化道:“元俭终于是熬出头了。反攻中原,多么重大的军事行动啊,可惜我还要继续在大巴山做野人。” 廖化道:“子庆稍安勿躁,吾随主公从西城入川,沿途地理了若指掌,主公自然是派我打头阵了。只是听闻西城、上庸有徐晃把守,急切难下,大巴山的防御重任也还是要人来担的。他日攻克东三郡之后,吾必向主公举荐子庆之才。” 孟达拱手谢道:“有劳元俭了。” 其实孟达想不通,自己与法正一同举事投靠李奇,法正却受到了李奇的重用,自己却一直被安排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莫不是什么时候不经意间得罪过他? 当廖化与邓芝从大巴山带走了一万精锐之后,大巴山的防御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了,孟达也开始了自己咸鱼般的生活。 孟达哪里能够想到,李奇不重用自己,完全是出于另一个版本里自己的所作所为。 既然李奇让邓芝、廖化攻西城,那么就不能让徐晃提前看出破绽来,得表现出急着想要击退徐晃的心思。 诸葛亮道:“此前亮从汉中攻打西城时,以上庸被围为诱饵,使徐晃中计。今日可使他再中此计。” 李奇道:“徐晃乃曹操手下名将,不会同样的计谋中两次吧?” 诸葛亮颇有信心的笑道:“主公只管坐守房陵,亮此番就算不能生擒徐晃,也要折其一半兵马。” 李奇陡然间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那就是武将出征,一般会说:“定取某某首级献于主公账下”,再冲动点的,还会给你立军令状;像诸葛亮、法正这样的人,一般会采用“就算……也要……”的句式,进可攻,退可守。 也罢,传说中的诸葛亮算无遗策,就看看他这次究竟如何能使徐晃第二次中他的计谋。 徐晃于房陵郡城外依山下寨,并依托山势两翼设强弩环伺,只有营寨右侧有一条不甚宽的道路可通往上庸。 可以说屯兵于此,既能保证上庸不被房陵方向的军队攻打,又能在敌军袭营时对其造成关门打狗之势。 可是这次军中盛传的谣言,是李奇派邓芝、廖化从大巴山袭取西城,这就有点让人痛蛋了。 徐晃一边整顿军纪,令其不得造谣、传谣、信谣,一边使人往西城方向探听虚实。 副将李通道:“若李奇果真从大巴山出兵攻打西城,这探子一去一回作实了消息,再等我们回防时,大势去矣。” 徐晃冷笑道:“此乃诸葛村夫惯用之伎俩,想诱我军撤退,而他去袭吾营寨,击我追兵。同样的计谋,我岂能中他两次?吾使人往西城探听消息,主要是想用事实来安抚军心。” 李通心道,这主要还是想安自己的心吧。 李通问道:“既然徐将军已识破诸葛村夫的诡计,不如继续坚守营寨吧。” 徐晃道:“不然。此番我要让诸葛村夫中我的计。” 李通:“徐将军计将安出?” 徐晃如此这般的对部将吩咐了一番,便领军向上庸方向后退,准备给李奇、诸葛亮来一个关门打狗。 与此同时,孟获、张嶷各率一支山地作战队伍,朝着徐晃两翼的山脉攀登着。 尤其是孟获这支队伍,多是从南中招来的蛮兵,攀爬野战绝对是一把好手。 用孟获的话来说:“要让汉人知道南中子弟的厉害!” 张嶷这边倒是沉默得多了,只管偷偷的摸上山顶,待曹军发现时,猛然对其发动攻势。可怜这群曹兵是强弩队,这敌人都到眼前了,强弩的优势荡然无存。 第164章 不信谣,不传谣 徐晃大营既在山谷两翼的射程范围内,那自然是离得不远。 故而山上发生战斗,喧哗声也传到了营寨中。 李通心道,李奇果然派兵前来袭营,于是绰枪上马,出营迎敌,正好撞见马超率军闯入营区。 徐晃留给李通的策略是:勿与敌军正面交锋,先绕至其身后,断其归路,再令两翼强弩以弩射之,自己从山路中杀出来,对益州兵形成一个关门打狗之势。 故而李通见马超来袭,假装不敌,率军从侧面绕行——好吧,是真的不敌。 无论真假,李通无意与马超缠斗,只是绕行至后方时,无论如何施展令旗,两翼的强弩队都一弩不发。 原来李通听闻敌军来袭,却并不知道是两翼遭到了偷袭,只道是马超这支正面而来的军队。事实上,两翼的弩兵已经被孟获、张嶷屠杀殆尽,且夺了强弩。 徐晃就在不远处等候着李奇的袭营,可这次李奇真的来袭营了,却让徐晃感觉怪怪的。 徐晃问哨探道:“我军两翼的强弩是否已经射击完毕?” 哨探道:“弩兵一弩未发。” 徐晃:“???” 忽有人报,李通绕行至马超后侧后,赵云又率一军来袭。两支益州兵已将李通将军团团围住。 徐晃心道不好,这馊主意是自己出的,无论如何要去将李通解救出来。 就在徐晃率军杀回营寨时,两翼的弩兵却开始朝着徐晃一通狠射。 徐晃拼命从马超的尾军处打开一条口子,将李通救了下来,朝着上庸方向撤退。 马超、赵云也不追赶——毕竟前方道路过于狭窄,如果曹军还有伏兵或者在峡谷内用火攻,那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当下俘虏了未及逃走的曹军数以千计,又缴获粮草辎重无数,大获全胜而归。 虽然马超、赵云压根就没有想过追击徐晃,但是徐晃能够从此二人枪下逃过一劫,也够他吹一辈子了。 只是负伤是在所难免的,徐晃、李通二将都挂了彩。 李通感徐晃救命之恩,徐晃却自责道:“诸葛村夫狡诈无比,防不胜防啊!文达(李通字)负伤,晃之责也。” 李通拱手道:“将军乃主将,通为副将,自当一切听从将军号令,岂敢有半丝怨言。” 徐晃道:“有文达这样的同僚,何愁敌军不破。” 李通问道:“那唯今之计,又当如何?” 徐晃道:“我军的任务是拖住李奇的军队,为丞相击退刘备争取时间。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退兵。” 于是,徐晃令军士重新扎好营寨,将被战斗摧毁的帐篷重新缝合,作持久之准备。 不数日,徐晃之前派往西城打探情报的士兵回报:“西城并无敌军来犯!” 徐晃传令各军,严防死守,再也不要听信谣言了。 其实被马超、赵云袭击后,大家都知道是益州兵散布的谣言了,于是安心戒备,以防敌军再次偷营。 谁知没过几天,又有西城士兵前来通报:“西城被益州军廖化、邓芝部攻打甚急,西城守将焦炳求徐将军援救。” 徐晃怒道:“诸葛村夫,还有完没完了?同样的计策,我能中你三次?” 通信兵:“???” 李通道:“诸葛亮三番四次用此计谋,无非有两种预判:一是我们误中奸计,引军回援西城,则益州兵趁势追击;二是我们识破奸计,在营中或沿途设伏,他便像上次那样清剿周边,再施以突袭。其实,我们还有第三条路可走,就是出其不意,主动攻打房陵。” 徐晃暗思,对呀!如果他们一直在准备追击或清剿的事情,那么城防必然松懈,何不趁此机会攻之?若能攻下房陵,击退李奇、诸葛亮,丞相也就不用担心许都大本营被袭了。 谁知这次廖化、邓芝是奉命暗袭西城,为了在抵达西城之前不走漏消息,就连李奇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到。 所以在败了徐晃一阵之后,李奇并没有打算再次实施袭击,而是令人严守城池,以待西城城破之日。 此时的李奇正与诸葛亮在城楼上下象棋。 关于象棋的起源,具体年代尚无法考证。但是汉代的刘向曾在《说苑.善说》一书中记载了战国孟尝君下象棋的事:“率领门周调孟尝君,足下燕则斗象棋,亦战斗之事乎”。《楚辞.招魂》中也有“蓖蔽象棋,有六簙些”的描述。(六博棋,据说就是象棋的前身) 后世某汉奸博士以古代没有“象”这种动物来质疑象棋并非我国古人发明的,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且不说《山海经》有“巴蛇食象”,战国屈原有“一蛇吞象,厥大何如”来证明古人早就知道“象”这种动物。事实上,《象棋》中的“象”,并非指的是动物“象”,而是指“象征”的意思。古人将象征战斗的舞称之为“象舞”,将象征战斗的棋称之为“象棋”。 否则为什么不叫“帅棋”、“将棋”、“炮棋”、“车棋”?这“象”在棋局中的地位并没有高到要以它来命名吧。 不过象棋在各朝各代有所改进倒是真的,等到宋朝,它已经基本接近于今天的“中国象棋”了。 现在就更不用说了,李奇直接把古代象棋改进成了后世的“中国象棋”,还教诸葛亮下棋。 谁知诸葛亮一学就会,一会就精。 此时李奇的局面非常尴尬,似乎在三步之内必输。 正举棋不定的时候,前方哨探来报,徐晃率大军来攻房陵。 诸葛亮道:“打仗了,这盘棋还没下完,就算是和棋吧。” 李奇笑道:“输了就是输了,我像是输不起的人吗?哈哈。” 诸葛亮道:“主公胸襟豁达,实乃臣下之福。” 当下徐晃率军兵临城下,大喊李奇出城受死。 赵云、马超、孟获争相出城迎战。 李奇道:“你们若是都去,实在是太抬举曹军了,要不拈阄决定。” 诸葛亮去准备拈阄的道具,李奇便朝城下的徐晃喊道:“徐公明莫要着急,容我部将拈阄决定谁来应战。” 曹军:“……” 徐晃也算是曹操麾下的名将了,哪能受得这般屈辱,遂下令攻城。 城楼上早就备好了连弩和滚石,将徐晃军一次次击退。 这个时候,拈阄的结果也出来了,应战的人是孟获。 李奇蛋了个痛,孟获未必干得过徐晃啊,怎么办?找人把他敲晕? 第165章 两王者欺负一青铜 关键时刻还是诸葛亮聪明。 大概诸葛亮也觉得孟获跟徐晃正面刚没什么胜算,于是便对孟获说道:“将军出战徐晃,乃我军成败之关键。亮有一计,可使徐晃大败而归,将军需按计行事,不得有误。” 孟获道:“愿听从军师计谋。” 诸葛亮道:“此番出征,将军可先诈败……” 孟获一听,差点没吐血。 合着老子拈阄拈到一个诈败的名额? 诸葛亮正色对孟获说道:“战争岂能儿戏?请孟将军听我把话说完,此乃破敌之关键。” 孟获只好乖乖听话。 诸葛亮道:“汝诈败之后,可将徐晃引至城下连弩的射程范围。我军先以连弩破其兵阵,然后你们三位将军一起率部杀出,徐晃焉能不败?” 片刻后,孟获开城迎敌,徐晃不认识孟获,开口问道:“某刀下不斩无名小卒,来将可通姓名!” 孟获道:“某乃南中孟获是也,特来取汝首级。” 徐晃一听,不认识,态度甚为轻蔑。 孟获大怒,挥金背砍山刀直取徐晃。 战不二十回合,孟获逐渐感觉到有些吃力了,这要是硬拼下去,估计会被徐晃斩于马下吧。 对了,孟获突然想到军师让他诈败的。 敢问谁的诈败,有自己看上去这么真? 逮住一个抽身的机会,孟获拔马便走。 徐晃丝毫感觉不出孟获是在“诈败”,便挥军掩杀过来。 待曹军进入连弩射程范围之时,诸葛亮令连弩朝着曹军后队齐射——因为射前面怕射到自己人。 徐晃后军大乱,但此时房陵郡城的城门大开,正在等着孟获败逃回城。这么好的机会,徐晃岂能错过? 就在徐晃尾随孟获杀过护城河桥时,城楼上的诸葛亮将令旗一挥。弩兵将箭矢瞄准了正在渡桥的曹军,先将桥上的曹军射散之后,守城军士便开始拉动机关,打算将吊桥抬起来。 徐晃一看就慌了,随着自己杀过吊桥的曹军少得可怜,这要是对方现在把桥收了,自己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只是瓮中之鳖啊。 徐晃将大斧往后面一招,示意军队后撤。 城楼上的李奇见徐晃有溜之大吉的意思,赶紧令赵云、马超率军杀出,孟获也返身杀回。 由于徐晃已经在招呼后队变前队,向后撤退了,所以益州兵这个时候杀出来完全就是势若破竹。更兼赵云、马超勇不可当,杀起敌兵来,就像砍瓜切菜一般。 此时徐晃在后方押阵,前看就要被赵云赶上了,索性勒马回劈一斧。 赵云横枪隔挡,舞了个枪花,顺势将徐晃的开山大斧压在枪下,又猛的朝其胸膛刺去。 徐晃眼疾身快,侧身闪过一枪,忽然背后闪出一将,正是李通。 李通道:“将军乃主将,可率军先撤,某来断后。” 话音未落,赵云上前挺枪便刺。 战不三合,李通败走,迎面撞上了马超,被一枪刺中腹部。李通下腹疼痛难忍,驾不住马匹,翻身落马,被马超生擒了过去。 这就有点两个王者欺负一个青铜的意思了。 李奇知道李通在曹操麾下也算是个人才了,便有招降之意。 待刀斧手将李通推至厅内时,李奇亲自为李通松绑,并对随军郎中道:“赶紧去取药来替李将军止血疗伤。” 绳索尚为松开,李通将头一昂,道:“不必故作姿态了,今既被擒,有死而已。” 李奇感到很遗憾,要是吴懿在就好了,可以让吴懿把“既已被擒,如何不降”的思想精髓传递给李通。 李奇叹道:“吾亦知文达乃忠义之士,实不忍杀之。要不等文达将伤养好之后,再慢慢商议如何?” 李奇希望通过时间来感化李通,李通却毅然道:“不必了。若某伤好,第一件事情便来刺杀汝。不如现在就将吾斩了,以免他日后悔。” 李奇还想说点什么,诸葛亮道:“主公既怜其忠义,便成全其名罢了。” 李奇也很无奈,他与李通之间毫无交情,而李通在曹营也不像朱灵有那么多槽点可以利用。本着“既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能为敌所用”的基本原则,李奇只好令人将李通牵出斩首,然后命人厚葬,以显示自己崇尚忠义之心。 此时徐晃已还军营寨,听闻李通被杀,哀痛不已。 正思报仇之计时,忽见一将从西方飞奔而来。 徐晃视之,乃西城守将焦炳。 徐晃大惊:“焦将军不守西城,为何到此?” 焦炳道:“廖化、邓芝从大巴山而出,阴至西城,吾前番向徐将军求救,却不见援军,今西城已被廖、邓二人攻破矣。” 徐晃捶足顿胸,憾恨道:“李奇匹夫,诸葛村夫,着实可恶!” 徐晃道:“今西有廖化、邓芝,东有李奇、诸葛亮,上庸已成为一座孤城,恐不可守。三郡皆失,吾等有何面目去见丞相乎?不如与之决一死战。” 焦炳:“……” 你要早这么说,我就不来了。 徐晃察言观色,知道焦炳退缩了。 其实也可以理解,这是必死之路,如果带上一个不想死的人,早晚会坏事。 焦炳劝谏道:“既不能胜,可先退守上庸,然后沿子午道北上,与长安夏侯渊将军汇合,再找机会将功赎罪。哦,我的意思是,公明乃国之栋梁,最好是留着性命,报答丞相的知遇之恩。何必以自己的死来成全李奇、诸葛亮之威名,壮敌军之士气呢?” 徐晃一听,你特么说得好有道理,我尽无言以对。 现在不用去死了,退守上庸吧。 其实焦炳的话一点儿也没错,而且徐晃虽然折了李通,但是拖住李奇的任务并没有失败。 现在退守上庸,整顿军马,同样可以威胁到房陵,使李奇不敢轻易北上。 李奇与诸葛亮商议道:“上庸夹在西城与房陵中间,早晚可图。只是徐晃乃曹军名将,现在攻取恐怕拖延时间。不如先留一将在房陵以防徐晃,我们直接起兵攻打筑阳。待计成之后,再回师取上庸。” 诸葛亮道:“子龙将军忠勇皆备,行事谨慎,可守房陵。” 蒯祺:“???” 李奇道:“房陵目前还是战区,蒯祺可先辅佐子龙守城,事成之后,再携家眷去成都为官。” 蒯祺:“祺感主公厚恩,必以死相报。” 第166章 此间乐,不思吴 以李奇在房陵郡的将帅阵容,硬要攻打上庸,也不是说攻不下来。只是徐晃若采取坚守的策略,旷持日久,恐怕刘备这边会挺不住。 现在刘备在邓县也是采取的坚守策略,不与曹军正面为敌,只等曹操撤走之后,再袭取襄阳。然而刘备兵力实在有限,留了一部份随关羽固守江夏,自己又将主力驻扎在邓县,那么沿途县城的防卫必然就很薄弱。 虽然刘备已将粮草都屯集在了邓县,誓要与曹操死磕到底,但如果邓县与江夏之间的县城被曹军夺回,就等于是被断了归路,依然会严重影响到军心士气。 在李奇与徐晃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曹操便已经遣宛城太守东里衮率军南下夺回了蔡阳,阻断了刘备与江夏方面的联系。 刘备写信求助于李奇,询问李奇什么时候北上许都。李奇却以时机未成熟来答复刘备,并告诉刘备,如果真的抗不下去了,可暂投房陵容身。 刘备也很无奈呀,他现在能有什么办法。 曹操看准了时机,又打算策反孙权,让孙权去攻打江夏。 说实话,孙权还真想。 可是孙权仍然是婉拒了曹操,因为他的老母亲现在还在李奇手上,实在是不敢乱来。 他已经修书至益州,请吴国太赶紧回吴郡了。 可是吴国太现在跟中老年养生大咖任东聊得甚欢,回复孙权道:“此间乐,不思吴。” 任东将他从张仲景那里学来的话语照本宣科的说道:“《黄帝内经》有云,年四十而阴气自半也。人过中年后,阳气亏虚,阴气自半,阳虚易生内寒……” 吴国太认真的听着,又问:“那当如何调理呢?” 任东道:“治湿之法,应注意通、化、渗。即宣通三焦气机,调理脾胃升降;用温、清、芳香法化之……” 吴国太笑眯眯的看着任东,她觉得任东博学多才,又与自己的年纪相仿,简直太有共同语言了。 江东老家的同龄人大多都只会阿谀奉承自己,虽然偶有乔国老为伴,但是乔国老身为亲家,有时候还是要注意影响,故而往来也不是太多,哪有在成都这般无拘无束,逍遥快活。 另一方面,吴国太在成都又有孙尚香与自己为伴,不像孙权那样整天只为了打打杀杀,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人影子。自己虽贵为国太,实际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空巢老人。 得到吴国太书信回复的孙权,这个时候才明白到:原以为李奇是看中了我的妹子,没想到他是看中了我的母亲。 曹操见孙权不敢动兵,乃叹道:“生子当如李正泓,孙文台儿子若豚犬耳!” 却说荆州方面,李奇留赵云、马岱、蒯祺守房陵,正欲率诸葛亮、马超、孟获、马休攻打筑阳。临出发之际,忽闻东里衮从宛城起兵夺了蔡阳,将刘备部与江夏的关羽部隔离开了。 李奇没有听说过东里衮这个名字,便问诸葛亮道:“这个多尔衮……哦不,东里衮是谁?” 诸葛亮道:“宛城守将。” 李奇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记得原本的历史上,关羽发动襄樊之战时,宛城守将侯音还与关羽遥相呼了一波。莫非现在侯音还没混出头来? 李奇问诸葛亮道:“孔明先生你知道侯音吗?” 诸葛亮摇了摇扇子:“不知道。” 我号称“卧龙”,又不是号称“卧底”,哪能把曹军大大小小的将领都记住呢? 旁边的蒯祺一看就知道表现的机会来了,道:“东里衮是宛城太守,侯音是其麾下的将领,在军民心中也颇有威望。现东里衮离开宛城后,多半是侯音暂代职务。” 李奇来了兴趣,问:“你跟侯音熟吗?” 蒯祺道:“有过交情,祺可尝试说服侯音起事,与主公遥相策应,曹军必然震动。” 李奇大喜,便令蒯祺作书。 南阳地区的官吏和百姓不堪徭役之苦,原本就有反心,只是觉得孤军起事,乃取祸之道,故而隐忍不动。 蒯祺又在信中大赞益州百姓的生活是多么的丰足,说得维妙维俏,跟自己亲眼见过似的。 侯音得蒯祺书信后,便与卫开商议:“今李益州有北上取许都之意,何不举兵相应?” 卫开道:“待李益州攻打筑阳时,吾等即可起兵。” 侯音便作书回复蒯祺,约定起事。 蒯祺得书后,又报与李奇,李奇大喜,遂起兵北上。 曹操得知李奇留赵云、蒯祺守房陵,亲率大军北上,宛城侯音、卫开射杀功曹应余,与之呼应,岂能不惊?忙召部属议事。 荀攸道:“李奇从房陵出兵,只留了赵云守城,徐晃必攻房陵。我们也可以从襄阳分一支军马与徐晃配合,夹攻房陵郡,李奇必然回军救援。李奇如果回军,侯音不足为虑也。” 曹操从之,使夏侯惇领兵两万与徐晃夹攻房陵。 忽又有探子回报:“刘备起邓县兵马,朝新野而去。” 曹操疑惑道:“他不是等着取襄阳吗?” 程昱道:“不排除刘备也想与李奇呼应,取许都。甚至刘备还有可能打算先一步抵达许都奉天子。” 试想,以刘备的皇叔身份,如果真的攻破许都,与天子见面,那襄阳还算个屁呀。 之前刘备不敢攻许都,是怕孤军作战打不赢。现在有李奇替他分摊兵力,又有侯音搞破坏,实在是攻取许都的大好时机。 这下曹操是真的慌了,赶紧率领大军北上,单留曹仁、曹洪、于禁、满宠守襄阳。 其实刘备突然丢了邓县北上,不止让曹操懵了一逼,也让李奇懵了一逼。 李奇:“刘备这是什么骚操作?” 诸葛亮道:“其实刘备早就想打许都了。当年刘表还在的时候,刘备就劝刘表攻打许都,可是刘表不同意,刘备也没办法。后来寄居江夏,兵微将寡,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次他可算是逮着机会了。” 李奇道:“刘备北上威胁许都,曹操必然弃襄阳而走。襄阳防守到了薄弱的时候,可令黄忠、法正攻之。” 毕竟这次是刘备自己丢了襄阳捡许都,李奇岂有坐失良机之理? 第167章 李正泓真是好人啊 李奇在宜城有甘宁、庞统等一万兵力,但是曹操派夏侯惇攻打房陵,甘宁、庞统这支部队就必须去解决夏侯惇。 所以,李奇让黄忠、法正从江陵率兵三万,攻打襄阳。 现在李奇、曹操、刘备的主力在南阳郡炸开了花,孙权只能在遥远的江东干瞪眼。 当然,孙权也努力的打过合淝,可是打不过呀,我能怎么办?江夏又不敢打,就更别说长沙、桂阳了。 张昭道:“南阳郡发生大规模战争,李奇、曹操、刘备三方皆会有所损伤。吴侯可趁此机会振兴江东,广招人才,他日实力定然在其他诸侯之上。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步骘道:“其实我们还可以给国太送日常用品的同时,劝国太回吴,以及学习益州先进的工、农、商业经验。” 孙权默然。 看样子打仗是不可能打仗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仗了,只有蜗居江东混日子这样子。好在江东俊杰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俺老孙超喜欢这里。 就在孙权百般寂寥的时候,周瑜提出一道建设性的意见:打百越。 孙权:真香! 所谓百越,其实是个笼统的称呼,包括了山越、瓯越、骆越、闽越等多个越族。 由于秦汉以来长期民族融合的结果,百越已与汉人区别不大,其中还包括一部分因逃避官方赋役而入山的汉人。比如之前被李奇收服的祖郎。 周瑜一针见血的指出攻打百越的好处有:扩充地盘,吸纳人口,实战练兵…… 这玩意儿完全就没有输的可能性,足以让孙权找回成就感。 孙权大喜,从周瑜之言,亲自率军出征。 却说刘备率领五万大军进入新野,心中感慨万千:他过去在新野城待了七八年的时间,试问人生有几多个七八年,这里处处都有他人生的痕迹啊。 曾经的新野居民已经被刘备尽数迁往樊城,后来又从樊城迁往江夏,运气不好的都死路上了。现在的新野城可谓物是人非。 看着眼前的情形,刘备默默的在心里对着新野城说道:“我刘玄德又回来了!” 少顷,张飞从后面拍马赶上,道:“大哥,据探子回报,曹操留曹仁守襄阳,自率大军已至蔡阳。他不会攻打江夏吧?” 刘备道:“江夏哪里有襄阳重要,他连襄阳都不要了,怎么可能去打江夏?这是想要取近路回到许都啊。” 张飞道:“那你还磨蹭什么?赶紧走啊,要不被曹操抢先回到许都,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刘备双腿夹了下马肚子:“驾!” 新野城,我刘玄德还会回来的! 这一次,他竟是连七八个时辰都没有呆到。 刚出新野城,一传令兵赶上刘备大军,送上李奇亲笔书函。 刘备看完之后,仰天长叹:“李正泓,真是好人啊!” 张飞问道:“他怎么说?” 刘备道:“李正泓已经拿下筑阳,宛城守将侯音为了响应李正泓,联合卫开杀了应余,夺了宛城。现在李正泓猜到我们有取许都之意,便拿宛城与我们换邓县。” 张飞连连叹道:“好人,好人!” 宛城是南阳郡的治所,论繁荣程度不在襄阳之下,又是刘备去许昌的中转站。对于刘备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的战略位置。 反之,邓县无论在哪个方面都不可能与宛城相提并论。 当然,刘备也不是傻子,岂能猜不透李奇的心思:李奇要了邓县,便不会再向许都进兵,而是要攻打襄阳啊。 那又怎么样? 以刘备现在的实力,不可能又打许都,又打襄阳,总要漏一处出来给别人的。既然选择了去许都见自己的皇帝侄儿,襄阳当然留给李奇去取了。 为了能够有把握拿下许都,刘备传令关羽将部队向北移动到平春一线,随时准备策应。 刘备敢这么做,也是看到孙权亲征百越去了,关羽闲着也是闲着。只是现在还要与曹操赛跑,看谁先到达许都。如果是曹操先到许都,那刘备就别想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相对来说,李奇打襄阳的进展则要顺利得多。 原本,曹操打算让徐晃与夏侯惇夹攻房陵,断李奇的后路。但是西城的廖化、邓芝率部驻扎在上庸城外,徐晃不敢乱动。 徐晃不动,夏侯惇就悲催了。他既要面对赵云、蒯祺的正面抵抗,又要防备甘宁、庞统袭击后军。也就是说,现在被夹攻的不是房陵郡,而是夏侯惇部。 襄阳方面,李奇、诸葛亮进驻邓县,黄忠、法正也逼近襄阳,对襄阳也形成了两面夹攻之势。 曹仁坚守不出,李奇只能强攻。 江陵方面有投石车以及充足的石头,法正、黄忠绕至襄阳东门,以投石车攻城; 李奇、马超、马休在南门,正在赶制井栏; 诸葛亮、孟获围西门,独留北门给曹仁逃跑。 因为四面城门皆围,曹仁部便只有抗死抵抗,别无选择。 现在给他留了一条生路,就算曹仁有心负隅顽抗,但下属将士总有人想要活命的,足以在军心、士气方面打击对手。 甚至有的小心机不尽全力抵抗,故意造成颓势,希望让曹仁看到防守的艰难而选择退兵。 不数日,前方哨探报知曹仁道:“关羽遣关平复夺蔡阳县。” 于禁道:“蔡阳县失守,新野、宛城一线又在刘备手中,援军是盼不来了,搞不好粮路也会被断。何去何从,还望将军早日定夺。” 原本襄阳也算是钱粮颇丰的所在,可是曹操大军在襄阳驻扎了这么久,临走时还带了一波粮食走,也就没给曹仁他们留下多少了。 所以于禁认为,坚守襄阳的实际意义并不大,还不如回许都打刘备。 曹仁看着地图,沉默了半晌,唤传令兵道:“请夏侯惇将军放弃攻打房陵,回师救襄阳。” 曹仁的设想是,如果夏侯惇能够从房陵撤回来,足以击败东、西、南门中的其中一门益州兵。 只是曹仁能够想到的,诸葛亮自然也能想到。 诸葛亮与孟获围襄阳,是围而不攻,其实早就通知甘宁、庞统在房陵至襄阳的路上设下层层埋伏,等着夏侯惇回师。 第168章 天命所归? 甘宁收到诸葛亮书函的时候,感觉有些纳闷。 明明是李奇派自己追击夏侯惇,与房陵相策应,形成对夏侯惇的夹击攻势,怎么突然又改变计划了呢? 庞统尚未读到诸葛亮的信件,不过见甘宁的表情,笑道:“让我猜猜这封信上说了什么。” 甘宁心道,我即便看了这封信也不解其深意,你能猜到? 你要是猜到,我把这封信吃了。 不过甘宁倒也没有明说,便让庞统试猜。 庞统道:“应该是形势有变。徐晃在上庸被廖化、邓芝牵制,再加上襄阳危急,故而主公料到夏侯惇攻打房陵无望,必然回军救襄阳。所以令我们沿途设伏,歼灭夏侯惇。” 甘宁:“……” 沉默半晌,庞统问:“统猜得对不对,兴霸倒是说句话呀。” 甘宁道:“不对。不是主公所料,是诸葛军师所料,信函也是诸葛军师派人送来的。” 庞统道:“兴霸呀,这就是你不对了。所有决策,应该归于主公。就算是孔明的安排,那也是主公授权的,将来破了曹军,也都是主公的功劳,懂么?” 甘宁:“……” 虽然甘宁觉得庞统的说法很有问题,但至少有一点是正确的:诸葛军师的安排,是主公授权的,自己作为将领,那是必须要服从的。 甘宁问庞统道:“久闻先生乃襄阳名士,此间地理熟乎?何处可设埋伏?” 庞统道:“此地北面有一座山,名叫七里山。从七里山通往襄阳的道路崎岖难行,可以设伏。” 甘宁就笑了:“庞先生既然也知道七里山的道路不便于大军通行,夏侯惇怎么肯来?他不知道走大路啊?大路还便于北方骑兵发挥优势。” 庞统道:“我们先在大路上埋锅造饭,留下石灶痕迹,他必不敢来。” 甘宁道:“庞先生果然多谋,便依庞先生所言吧。” 不一日,夏侯惇响应曹仁,从房陵撤兵回襄阳,路过七里山一带时,果然在走大路还是走小路这件事情上犯了迷糊。 为了尽快赶回襄阳,夏侯惇有意行大路,可是刚要上路时,前方哨探回报:“十里外发现益州兵埋锅造饭的痕迹。” 夏侯惇赶紧勒马止住后军,心道奶奶个熊,差点误入歧途,中了益州兵的埋伏。 当然,夏侯惇也并不是全凭石灶来判断前方有益州兵的。从理论上来讲,自己要赶时间回到襄阳,肯定得走大路,这一点应该也在益州兵的预判之内。 既然现在本惇预判了敌人的预判,固然要反其道而行之了。 有部将提醒夏侯惇道:“将军,如果敌人真在大路上埋伏,不会不处理掉这些显眼的石灶吧?” 夏侯惇道:“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部将问道:“将军所指何意?” 夏侯惇道:“兵法有云,虚而实之,实而虚之。你都能想到的,敌军主帅会想不到?我的估计是,敌人预判到我能预判他们的预判,所以有意留下石灶痕迹来迷惑我们。岂不知本将军早已预判到他们能够预判到我能预判他们的预判,如此复杂的人心揣测,岂是尔等能够看透的。” 部将:“≡ ̄﹏ ̄≡” 夏侯惇不听部将之言,执意率大军走七里山小路。 虽然夏侯惇的思维跟庞统预判的有些不一样,但是他的行为,却正好符合庞统的预判。 行至七里山小径,由于道路崎岖颠簸,陡崖峭壁居多,夏侯惇部行军缓慢,有时候还得下马来步行。但是这样的路况,却给了夏侯惇十足的安全感。 因为道路的两侧,要么是高高的峭壁,要么是黑洞洞的悬崖,就算敌军想要伏击,也找不到遮掩处埋伏。 这不,走了大半天了,连一个益州兵的影子也没看到。 就在夏侯惇为自己准确的预判而感到自豪的时候,天上忽然下起了雨来。 夏侯惇指挥将士小心慢行,若有必要时,务必下马,千万别摔悬崖下面去了。 与此同时,高高的峭壁顶上,沈弥和娄发队每人抱着一捆浸了膏油的薪草,呆呆的望着天。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啊! 庞统的计划是从山顶上扔易燃物品,就算不能把曹军都烧死在狭窄的小径上,也能惊得他们自相拥挤,跌落悬崖。而且自己的士兵高高在上,压根就不会与夏侯惇部亲密接触,造成任何人员上的伤亡。 可是这突然就下起雨来了,没法火攻啊! 如果单是居高临下的话,滚石也是不错的选择,只是一时半会儿在山上也撬不出那么多坚硬的石头来。 现在这种情况,无法对夏侯惇造成太大的伤害,不痛不痒的攻击毫无意义不说,反而打草惊蛇。 于是庞统令沈弥、娄发二人暂时撤退,另觅路段设伏。 毕竟此去襄阳还有上百里地,随便也能找到一个发挥益州兵专长——连弩的地理形态。 甘宁、庞统快速后撤,夏侯惇的行军相对则要缓慢得多。 因为甘、庞二人没有遭遇伏兵的压力,夏侯惇虽然觉得益州兵不可能在七里山设伏,但终究还是要小心一点,以防万一。 二十余里后,七里山又出现一处分岔路口。 向导官介绍道:“这两条路都通行襄阳,不过左边这一条出去便是襄阳城的西大门,右边这一条会蜿蜒至襄阳城的南大门。” 庞统道:“夏侯惇急于援救襄阳,自然会直通西大门,怎么会绕道南大门呢?” 于是庞统预判夏侯惇会走左边,令甘宁等在左边寻找合适的地理形势埋伏连弩队。 半日后,夏侯惇也抵达岔路口,曹军向导官也对夏侯惇说了一番同样的话。 有部将道:“襄阳势急,可走左边。若无意外,明日上午便能抵达襄阳城西大门,与曹仁将军里应外合,破掉西大门的兵马。” 夏侯惇捋着胡须点了点头,正要率军走左边时,却又突然改变主意道:“走右边!” 众部将不解,问之。 夏侯惇道:“敌军主帅李奇在南大门,吾自然是要去生擒李奇的。” 所以,甘宁、庞统部又守了个寂寞。 得知夏侯惇部已往南去,庞统不禁叹道:“夏侯独眼,莫非才是天命所归?” 第169章 曹洪智算夏侯惇 号称凤雏的庞统两番算计夏侯惇失败,差点有些怀疑人生了。 你甭管夏侯惇是蒙的还是蒙的,从七里山到襄阳,两番伏击失败是不争的事实。 现在没有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是一罪; 夏侯惇直接朝着李奇奔去,使李奇置于险地,更是罪上加罪。 庞统对甘宁说道:“此番失算,统之罪也。若主公怪罪下来,统一力承担。” 甘宁道:“士元这是什么话,虽然你是军师,但宁为主将,自然是主要责任人。此事休要再提,还是赶紧去撵夏侯惇,替主公解围吧。” 困守襄阳城的曹仁还不知道幸福会来得这么突然。 在曹仁看来,夏侯惇救援襄阳,首先要突破甘宁这道防线。 不是说夏侯惇就一定打不过甘宁,但行程被拖延那是毋庸置疑的。 正不知如何御敌时,曹洪道:“洪有一计,可退李奇之兵。” 满宠:“???” 于禁:“???” 曹洪能用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曹仁为了不打击曹洪开动脑筋的积极性,问道:“子廉有何计策,不妨说出来听听。” 曹洪道:“昔日孙权攻打合淝时,丞相派去的救兵迟迟不能抵达。诸位猜合淝守将蒋济用了什么计策?” 满宠道:“这个我知道。蒋济派出三个使者携带有关奇张喜援军即将到达的信件前往被孙权重重围困的合肥城,其中的一个使者安全进入合肥城内。城内守军听说援军即将到达的消息之后士气高涨。另外的两名使者则被孙权俘获。孙权不知是计,信以为真,匆匆烧毁了围城的工事撤军而去,合淝之围自然也就化解了。” 于禁道:“可是我们与李奇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李奇可不是孙权,岂能再中此计?” 曹洪道:“就算他不中计,对我们也没什么额外的损失吧?” 曹仁道:“子廉言之有理,姑且一试吧。最主要的是拖延时间,等待夏侯将军的援兵。” 此时李奇部的攻城设备已经准备妥当,正要联络黄忠、法正部的投石车同时攻城,负责巡视的马休忽然俘获了一名曹军的信使。 马休将曹军信使押入帐内,搜出信函,递给李奇。 信函是以夏侯惇的口吻安慰曹仁,说自己马上就到襄阳城外,而且会先走南门,袭击李奇部,希望襄阳守军做好里应外合的准备。 李奇读完信函,陷入了沉思。 蒋济退孙权的事情,李奇在穿越之前就知道了。后来孙权在现实中再次上演了一把仓皇烧毁工事,自行撤军的戏剧性事件。 所以,曹仁这次想模仿蒋济的计谋,再来一次? 其实要知道这封信件的真假,可以从信使身上来了解。 李奇对信使说道:“吾有几个问题,汝若从实招来,可饶汝性命。” 信使假装很害怕的样子,道:“吾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奇问:“汝从何而来?” 信使道:“吾从夏侯惇将军处前往襄阳送信。” 李奇大怒:“夏侯惇不是被我军甘宁部击溃了吗?尔竟敢胡说,来呀,推出去斩了。” 信使吓了一大跳,有这种事? 曹仁匹夫,也不了解清楚就派我来冒充夏侯惇的信使,真当咱们小兵的命不是命啊? 眼看刀斧手就要过来了,信使只有赌一把了。 只见那信使突然笑道:“哈哈哈!传闻李益州英明,没想到也有被下属欺瞒的时候。汝不知七里山通往襄阳有两条路,一条直通襄阳城西门,一条蜿蜒至襄阳城南门。夏侯将军为了活捉李益州,便是走的襄阳南门这条路,而甘宁等人却在直通西门的路上设伏,连夏侯将军的面都没见过。” 李奇沉默了,他现在好想身边有一位军师商量一下哟。 适才说夏侯惇已经被甘宁部击溃,不过是诈那信使的。事实上,甘宁部直到现在都没有传来击溃夏侯惇部的消息。 莫非此信使所言都是真的? 李奇仔细想了想,以夏侯惇的性格,的确经常都会说出“生擒诸葛亮,活捉刘备”这种话来,并非不可能绕道至襄阳南门来捉自己。此其一也。 其二,蒋济诈书之事,使得孙权沦为笑柄,早已被世人所知。曹仁应该不会认为这种天下皆知的计谋还会在自己身上应验吧? 经过这么一分析,李奇觉得信使的话八成是真的了。 李奇令人先将信使押下去,若夏侯惇果然来袭,则信使所说便是真的,当饶他性命;若夏侯惇没有来袭,再慢慢收拾这个家伙。 现在考虑的是,如果夏侯惇真的攻打李奇的营寨,曹仁必定也会出城相助,则李奇将会受到两股大军的夹击,形势必然危急。故而李奇传令黄忠、法正部暂时取消强攻襄阳的计划,前往襄阳南门协防。李奇自己则后撤三十里下了一座空寨。 空寨是用来引诱夏侯惇的,夏侯惇袭营,必中李奇的埋伏;而黄忠、法正部至襄阳南门协防,是为了阻击曹仁出城,与夏侯惇夹攻李奇。 襄阳城中的曹仁听闻李奇撤兵三十里,大喜:“子廉之计成矣!今若能退了李奇这支兵马,吾当向丞相表子廉之功!” 忽又有人来报,说东门的黄忠、法正部也撤军了。 曹仁不解,问满宠道:“以伯宁之见,黄忠、法正部为什么会撤军?” 满宠道:“此乃李奇担心将军出城与元让(指夏侯惇)夹攻他的营寨,故令黄忠、法正部从东门撤离,移直南门外,专候将军。” 曹仁笑道:“元让什么时候能赶到吾都不知,怎么会轻易率军出城呢?且让他们就在灌木丛林中埋伏着喂蚊子吧!” 满宠道:“没想到子廉此计连退李奇两路兵马,东、南两道门无忧矣。西门诸葛亮势单力薄,一击可破。” 曹仁大喜,乃犒赏三军,准备今夜突袭诸葛亮营寨。 却说夏侯惇一路摆脱了甘宁、庞统部的伏击,一马平川,直抵襄阳城外。 夏侯惇告知众将士:“李奇这厮肯定想不到我们会神兵天降,突袭他的营寨。大家今晚务必要用力,活捉了李奇,人人皆有封赏!” 第170章 歪打正着 夏侯惇非常有信心,他连信使都没有派出去,怕的就是走漏了消息。所以自己这一招神兵天将,别说李奇,就连曹仁都不可能知道。 没多久,探子已查明李奇营地,并将周边地形草图描绘出来。 夏侯惇有些纳闷,道:“奇怪,李奇攻打襄阳,怎么将营寨建在距离襄阳城五十里外的地方?” (注:原本是距离襄阳城外二十里,后来被信使骗子之后又退了三十里。) 不过又一转念,强攻城池的损耗非常大,李奇极少有强攻的记录,尤其是襄阳城这种防御重地,李奇持续轮番强攻的可能性不大。 夏侯惇估计,李奇这是有意与襄阳城拉开距离,甚至有可能是诈退,以此引诱曹仁出城,与其在野外展开决斗。 其实现在分析这些也没什么用。 夏侯惇必须在李奇探到自己“神兵天降”之前,对李奇的营寨发起突袭。所以事不宜迟,就在今晚。 与此同时,诸葛亮接到了李奇的部署安排。 李奇认为,自己与黄忠、法正部两路大军后撤,曹仁既有可能追击自己,与夏侯惇部里应外合,也有可能袭击势单力薄的诸葛亮部,故令诸葛亮做好防范,不要大意了。 诸葛亮看完李奇的信函,对刚刚赶到的甘宁、庞统道:“主公真是关心下属。” 庞统有些紧张,他没有成功埋伏到夏侯惇,说明夏侯惇在七里山的岔路口选择了去襄阳城南门的路。这对李奇来说,有些难以预料,而现在派人过去探知李奇,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现有李奇的书信送来,庞统也很想知道李奇究竟做了什么安排,不行的话,自己这边还得派人去接应才行啊。 诸葛亮将书信递给庞统。 庞统看完,一屁股跌坐在蒲团上,喃喃道:“主公真神人也!他竟然料到夏侯惇会直取襄阳南门!” 看来夏侯独眼还不是真的天命所归,主公才是。 来自庞统的忠诚度+666。 是夜,月明星稀。 夏侯惇顶着一只眼睛,艰难的夜行着。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大多都有夜盲症,如果不是月亮够大,机会足够难得,通常都不会夜袭的。 夜袭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尤其是对于夏侯惇这样后天有所缺失的人来说,更是苦上加苦。 可是相比活捉李奇来说,这些痛苦都是毛毛雨啦! 转过一处山丘,依稀也能见到李奇那座灯火通明的营寨了。 夏侯惇很是激动,因为他作为曹操的近臣,深知曹操视李奇为眼中钉,肉中刺。这番若能生擒李奇——不行死的也可以,便是去了曹操的心头大患。 以夏侯氏在曹操阵营里的地位,那绝对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曹操的心头大患,那就是他夏侯惇自己的心头大患。 思考及此,距离李奇大营又近了一些。 营寨很安静,只有少数巡逻的队伍在各帐蓬之间穿插行走。 夏侯惇算好了巡逻队经过的时间差,待时机一成熟,便挥刀示意。 这个时候,曹军才点起了火把,呐喊着冲向李奇的大营。 待冲进营寨之后,夏侯惇才发现大营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刚才巡逻的小分队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不可能,李奇又不是神仙,他怎么能够算到我们绕道南门来偷袭他? 莫非是甘宁、庞统部给李奇传送的消息? 算算时间,夏侯惇依然觉得不太可能。毕竟甘宁、庞统在上面一条路埋伏自己,总会等上一等吧。自己在下面一条路可是急行军的。 就在这个时候,大营的四周突然起火,将曹军困在火圈的中央。 夏侯惇大惊:“中埋伏了,快撤!” 万支火箭与配备了重量的草薪从外围被抛了进来,大营之内,火势更急。 鉴于已经在赤壁和麦城被烧了两次,夏侯惇也算是有经验了。 他知道火攻从来都不会孤立存在。袭营失败之后,因为士气下降,人员衰减,战斗力下降等多重因素,通常都会撤退——而且是往来时的方向退,至少比未知的前方更有安全感一些。 所以夏侯惇认为,李奇一定会在自己的退路上设置伏兵,清剿自己的残军。 既然如此,夏侯惇将心一横:不退了,直接进。 退,是往七里山方向的来路退; 进,则是直接奔襄阳城中去,与曹仁的部队汇合。 夏侯惇一马当先,跃马跨过重重火焰,其余骑兵皆效法随行。只是苦了没有马匹的步兵,硬生生闯过火焰的包围圈,非死即伤。 此时在李奇大营与襄阳城中间埋伏的黄忠、法正部正直勾勾的盯着襄阳方向,准备对有可能前来袭营的曹仁部发动伏击。 谁知襄阳方面并没有响动,反而是李奇大营方向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黄忠看着法正:“什么情况?” 法正低声说道:“先不要暴露,看看情况再说。” 从李奇大营方向过来的人马,有可能是夏侯惇残部,也有可能是李奇残部。所以千万别特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放冷箭,要是把李奇一箭射于马下,那就爽歪歪了。 待敌军靠近时,法正终于确认了这支部队是夏侯惇部无疑了,遂吹响号角,令弩兵放箭。 想想看,这寂静的,完全没有夜生活的荒郊野外,突然“笛”的一声巨响,不仅震碎了夜的沉寂,也震碎了曹军那一颗颗脆弱的小心肝。更有甚者,惊得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尚未平复心情,便有万弩来袭,曹军顿时倒下一大片。 夏侯惇是真的服气了,李奇这厮不仅算到了自己会走南门这条路,还算到了自己兵败撤退时,会走襄阳这边。 这是何等的料事如神啊! 待曹军死的死,散的散,黄忠绰刀上马,直取夏侯惇。 夏侯惇见身边的将士越来越少,哪里还敢与黄忠硬拼,且战且走,趁着混乱之际,索性弃了马匹,朝黑暗的丛林中步行遁逃。 由于夜盲症对夏侯惇来说特别的严重,所以他也不敢独自在深夜的丛林中胡乱行走,这搞不好又走回李奇大营去了都是有可能的。故而夏侯惇找了个隐密的洞穴休息,直到翌日天明,才敢接着往襄阳城去。 第171章 一脸懵逼的夏侯惇 曹仁率军偷袭诸葛亮营寨,被甘宁、孟获击退,其结果也不比夏侯惇好很多。 此刻正在总结经验教训,忽闻夏侯惇至。 曹仁的心情稍微有所好转,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现在有了夏侯惇部的援助,整军再战也并非难事。 曹仁等亲往城门迎接夏侯惇,却吃惊的发现所谓“夏侯惇部”,也就是夏侯惇一人,甚至连夏侯惇的胯下战马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见夏侯惇狼狈如此,曹仁不禁问道:“元让,发生什么事了?” 夏侯惇叹了一口气:“别提了,李奇竟然能够算到我会绕道来袭南门,早在营寨做了埋伏。吾不慎中计,损兵折将,最后弃了战马,靠着步行才侥幸逃脱至此。” 曹仁:“……” 满宠:“……” 于禁:“……” 曹洪:“你们先聊,待吾出恭回来再说。” 夏侯惇看着曹洪飞一般的遁逃,估计他吃坏了肚子,肠胃不好受。唯有曹仁等知道,曹洪这是心里不好受。 你说我莽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献条计策我特么容易吗? 为什么偏偏就把夏侯惇算坑里去了呢? 夏侯惇并不知道这些,只叹自己命苦:“吾自随丞相以来,未逢如此大败!” 曹仁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元让不必过于自责。先随吾等进城再作计较。” 自责的事情就交给曹洪一个人来完成吧,虽然自己作为主将,也应该承担一点责任。 夏侯惇急于报仇,问曹仁道:“襄阳城里还有多少兵马?” 曹仁道:“已不足三万。” 夏侯惇叹道:“这样,襄阳城的粮食似乎就够支半年了。” 满宠道:“唯今之计,只有坚守城池,等丞相击破刘备之后,再来援助。”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李奇的军队轮番在襄阳城外叫骂搦战,这些血气方刚的将军哪里受得了。 特别是诸葛亮,令军士列一八阵图,唤曹仁道:“昔日汝作八门金锁阵,被吾主轻松破解,真乃三岁小儿之能也。汝若当真擅长列阵,可下来破吾之八阵图。” 曹仁心中十分委屈。 他的八门金锁阵在曹营乃至整个时代都是非常牛逼的存在,纵观各个诸侯阵营,能列出八门金锁这种阵法的人也寥寥可数。 诸葛亮却说他那是三岁小儿的才能,岂能不气。 曹仁在城楼上朝诸葛亮喊话道:“汝试布之。” 诸葛亮将羽扇一挥,军士迅速列队就位。 所谓八阵图,是诸葛亮改革先贤原有的八阵,发挥益州军步兵和弩兵的特长,以巧妙思维“推演兵法,作八阵图”。 所以诸葛亮的八阵图,是基于古代八阵的创新阵图。 从阵式编成看,每个八阵都具有八个方向。每一个方向,都编有一中阵。 全阵八个方向,编有八个中阵,分别为天、地、风、云、龙、虎、鸟、蛇。 所谓“散而成八,复而为一”,就是分别看为八个中阵,合起来看就是一个大阵。 八阵中央,是大将及直属的余奇之兵,“中心零者,大将握之”。 如果算上身处中央的将士,其实就是九个方阵,故而后世又把八阵图称为九军阵。 这是诸葛亮第一次运用自己改良的八阵图,曹仁越看越迷糊,似曾相识(古八阵),又觉得哪里不对,于是不敢出城破阵。 被后世号称三国时代第一喷子的诸葛亮令军士在城下辱骂,曹仁能忍,可曹洪忍不了。 一方面是曹洪较为年轻气盛,另一方面也是坑了夏侯惇之后着急要立功赎罪——虽然夏侯惇还不知道自己帮曹洪背了锅。 曹洪认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招数都是花架子。 不等曹仁反应过来,便率令自己的部队私开城门,前去破阵。 曹仁在城楼上看到下面一支曹军杀出,慌忙鸣金。 曹洪哪儿肯理会,朝着诸葛亮的八阵图便冲了过去,还呐喊着直入中军,去擒诸葛亮。 然则八阵图在兵力配置上,区分为中外,即区分为中央和外围。 其主兵力配置在外围; 以少而精的兵力配置在中央,形成厚外薄中,外重内轻、外实内虚的兵力部署。 曹洪看到了内部的空虚,故而便被诸葛亮的人头吸引了过去,却不知正好着了阵法的道道。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曹洪便被困在八阵图中间,任凭他横冲直撞,也脱离不了阵法。 其实这个时候,诸葛亮要置曹洪于死地是很容易的,可是他的目的从来不在曹洪身上。 果然,曹仁见曹洪被困,便与于禁各领一军出来营救。 满宠心道坏了,这下坚守的策略彻底被打破了。 但是他没法劝说曹仁。 别说是曹仁,就算是曹操亲自在这里,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曹洪死。 满宠对夏侯惇说道:“子孝出城,必中诸葛亮之圈套,将军可领一军前往接应。记住,救人为上,千万不要恋战。” 曹氏夏侯本来就是一家亲,即便曹仁不出兵营救曹洪,夏侯惇也不可能坐视不理的。既得满宠叮嘱,夏侯惇二话不说,绰刀上马。 却说曹仁、于禁冲向八阵图时,早就准备好的甘宁、孟获齐齐杀出。 曹军完全被阵法搞得一脸懵逼,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离城有多远,只是见人就杀,混乱不堪。 曹军因而大败,士兵死伤无数。 曹仁凭着个人勇力杀退益州兵,为曹洪开了一道生门。 二曹正要杀出圈去,又被甘宁拦了下来。 于禁上前抵挡,后面又有孟获杀来。于禁哪里同时抵挡得住甘宁、孟获两人,战不数合便被生擒了过去。 不过于禁英勇的吸引了甘宁、孟获两员大将,曹仁、曹洪又在夏侯惇的接应下,终于逃回了城去。 曹仁令人绑了曹洪,佯装大怒:“汝不听从号令,故有此败,不杀汝,难正军纪。” 遂令将将曹洪推出去斩首。 开什么玩笑,刚刚拼死将他救回来,就是为了推出去斩首? 懂的人都懂,忙下跪求情。 曹仁:“若不看众将之面,定斩汝首。前些天刚坑害了元让,今天又坑害文则(指于禁),你好好反省一下吧!” 一脸懵逼的夏侯惇:“???” 有我什么事儿? 第172章 曹洪又要献计了 曹仁一时激动说漏了嘴,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毕竟曹洪“智算”夏侯惇,把夏侯惇算成了光杆司令,连战马都不剩一匹。若是让夏侯惇知道事情的始末,还不气得把曹洪扒一层皮? 夏侯惇问:“子廉做什么了?” 现在军情如此危急,当然是要搞好团结啊。 面对夏侯惇的疑惑,曹仁道:“你偷袭李奇营寨那晚,我原本也是打算前来偷袭李奇营寨的,可子廉说你一定会走西门这条道,我们才去了诸葛亮所在的西门营寨。” 夏侯惇“哦”了一声,好像这也没什么吧? 夏侯惇大度的说道:“这事岂能怪罪于子廉?是吾想要生擒李奇,才临时决定走南门的。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你们幸好没来,那老黄忠在襄阳至李奇大营处埋伏了连弩队,否则我也不至于这么狼狈啊。” 曹仁松了口气:“元让大度,令吾等汗颜。” 却说诸葛亮擒了于禁,先将其收押,等破了襄阳城之后,再交给李奇处置。 虽然李奇兵分三路,但是每一次战斗之后,都会将双方的损失汇总计算。 诸葛亮靠着八阵图赢了一阵,将自己这边的数据统计之后报与李奇,李奇计算后,得知襄阳城内的守军应该不足三万了,便下令强攻。 当然,强攻也不是说就一点也不讲究技巧。 根据前日诸葛亮用八阵图诱曹仁之事,可见曹仁等主要将领都被吸引过去了。故而这次李奇又让诸葛亮故计重施,先摆阵搦战,将曹仁、夏侯惇等都吸引至西门,然后黄忠、法正部于东门用投石车破城,待时机成熟时,再强行攻城。 曹仁见诸葛亮又来,便传令诸将道:“只管坚守,不得出战。” 诸将纷纷应允,毕竟有曹洪的前车之鉴,谁都知道自己没有曹洪的命,就别犯曹洪的病。再说了,诸葛亮在城下骂的都是你们曹家人,管我们什么事啊。 诸葛亮见辱骂无效,又让军士挑起于禁的头盔,道:“于文则誓死不降,还坚信汝等会去救他,不想汝等尽是缩头乌龟,连城门都不敢出。” 这表面上只是骂了一句“缩头乌龟”,实际上比骂曹仁的祖辈还让他感到难过。 因为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堕入敌营,对自己充满了信心,认为自己会想办法施以援救,可是自己却被形势所迫,不敢前去相救,是有负于战友也。 夏侯惇道:“诸葛亮见吾等不敢出城应战,必会有所松懈。今晚可去劫营。” 曹仁正思考这事靠不靠谱呢,忽闻黄忠、法正部用投石车攻打东门。 夏侯惇又道:“看来敌人是要打算强行攻城了,子孝看好西门,吾率一队军马往东门迎敌。” 曹仁道:“元让指挥军士坚守即可,万万不可出城。” 夏侯惇应允,正要朝东门而去时,曹洪在人群中冒了一个脑袋出来:“其实……” 他很想说,但是担心又说错了怎么搞? 满宠突然想到当初李奇攻打江陵时,正是曹洪在守城。虽然没能守得住,但是多少应该知道一些李奇攻城的策略。 满宠道:“子廉有话不妨直说。” 曹洪道:“上次李奇攻打江陵的时候,先让法正的投石车来吸引我军主力,然后又声东击西,将吾引至西门,随后东、南两道门齐攻。” 满宠道:“子廉的意思是,李奇在一开始的时候不会数门齐攻,而是先使吾军主力误以为他只是在声东击西,实则强攻一道门,从而使吾军主力在城中疲于奔命,消耗体能,然后他再齐攻。可能,他还会在试探中寻找我们城门的薄弱点。” 曹仁道:“既然他早晚会对三道城门进行强攻,吾等当再分一军至南门守候,以免敌军暗中偷袭。” 于是,原本不足三万军马的守军被分到了三个城门,每个城门守军不足一万人。 不过这一次李奇的计划似乎不太一样。 李奇根本就没打算攻打南门。 估摸着夏侯惇、满宠各领一军去南、东两门之后,诸葛亮突然对西门发起了猛攻。 诸葛亮将原先布置的八阵图散开,孟获、马休各率一队推来井栏和云梯,所有益州兵皆手持短刀和盾牌,朝着城楼上攀爬。 曹仁令人放箭,居高临下,企图以“火”力压制敌军的攻势。 城楼之上,箭和石齐发; 城楼之下,血与盾横飞。 攻城战的惨烈,又一次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只是曹军猛烈的防御并没有使得益州兵的数量减少,反而越来越多。曹仁放眼望去,只见远处漫山遍野都是益州兵,不知凡几。 曹仁奇了个怪:“诸葛亮这支军马有这么多人吗?” 他当然还不知道,李奇早已把自己这一队人马混入了诸葛亮的阵营中。 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以小股人马攻城,尽量消耗城楼上的防御武器。所以攀爬是其次,用盾牌防御才是重点。 估摸着夏侯惇、满宠两支部队已经走远,又消耗了曹军大量的弓箭和滚石之后,益州兵才开始正式着手于攻城,并且有源源不断的新兵加入到攻城的队伍中——包括诸葛亮本部人马,甘宁、庞统部,李奇、马超部。 三军合一,总人数愈五万人,而曹仁守军不足一万人。 虽然驻守南门的满宠没有遭遇益州兵的攻势,但是想到李奇诡计多端,也不敢擅自离开。 最要命的是,曹仁现在还不知道参与攻城的敌人究竟有多少。在他的心里,也就诸葛亮本部约两万人而已,所以也不急着去取南、东两门的援兵。 直到益州兵前扑后继的速度超乎了他的预料,他才意识到形势不容乐观。 曹仁派了两名传令兵,道:“前往南、东两门探听消息,若那边的攻势不甚强烈,便分些人马过来协防。” 两名传令兵得令而去。 其中一人慌慌张张的奔向南门,见南门沿着楼道的士兵都执戟而立,完全没有作战的意思,心里顿时就握了把草。 从军这么多年,他就没见过阵营分配如此不合理的战斗。 第173章 要干他一架么? 满宠听闻襄阳城的西门被攻打甚急,心知又特么中了李奇之计。 即便如此,满宠也不敢将南门的军士都撤回西门去,而是留了一千人马,令将士密切注意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务必前来西门通报。 安排完南门的事情,满宠亲率余部增援西门。 未及至西门时,便遇上了从城楼撤回来的曹仁。 曹仁道:“敌军已攀上城楼,西门破矣。” 满宠道:“那就在城内与敌军决一死战。” 曹仁寻思,益州兵在攻城时已经消耗了大量的兵力,如果在城内拼死一战,倒也未必输他。只是夏侯惇那边必须守住,否则就会受到两面夹击。 曹仁与满宠合兵一处,于城内街道阻击益州兵,城中百姓纷纷关门闭户,连头都不敢伸出来张望。 此时襄阳西门已经被攻上来的士兵打开,马超、甘宁等将纵马长驱直入,所过之处,尸横遍野,战况惨烈至极。 不过益州兵入城之后,一直都在喊着李奇教给他们的口号:“不调戏妇女,不虐待俘虏,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听说不虐待俘虏,曹仁麾下原本就是荆州兵的就无心抵抗了。 当初他们投靠曹军,那也是形势所迫,刘琮都投降了,荆州兵没道理还要负隅顽抗。现在既然襄阳城破,曹军在襄阳城的大势已去,那还拼什么命啊? 刚开始的时候拼命,那是为了活着。 现在不想拼命了,同样是为了活着。 更有襄阳城里的老百姓,听说益州兵不调戏妇女,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便有人从窗户里探出个脑袋来,对益州兵说道:“曹军往左边去了。” 益州兵谢过百姓,还叮嘱道:“大叔,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出门。” 百姓顿时就感动得内牛满面,心说这是什么样的军民鱼水情啊,他们自己在外面拼死作战,还提醒我们注意安全!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的兵。 有曹军了解到益州兵的政策,干脆脱了军服,丢了兵器,在街上扮百姓。 益州兵也不管真假,只要是放下武器的,不管你是真百姓还是假百姓,一律放过不杀。 曹仁见军心涣散,降者、死者、伤者不计其数,知道大势已去,便令人通知夏侯惇,从北门撤出。 襄阳既定,李奇在将士的簇拥下入城。 百姓们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翘首张望,李奇喜笑颜开,朝道路两边的百姓拱手作揖,并说道:“襄阳作为兵家必争之地,年年征战不休,真是苦了百姓们了。故自今日起,免襄阳城三年赋税。” 百姓闻之,无不欢心鼓舞。 要稳住襄阳重镇,收买民心是必须的。 当年不免益州百姓的税赋,那是因为李奇真穷,免了钱粮,恐怕连兵都养不起。 现在益州富起来了,只免襄阳一城的税赋,李奇是能够承受的。 李奇入城安定之后,军士将于禁押进大厅。 于禁在曹营的地位,可不是朱灵、李通能比的。 陈寿评之曰:“太祖建兹武功,而时之良将,五子为先。于禁最号毅重,然弗克其终。” 也就是说,曹操能够建功立业,五子良将的功劳是最大的,而于禁又是五子良将中最为坚毅稳重的,可惜不能坚守到最后。 李奇问于禁:“文则乃当世豪杰,既已被吾所擒,不知愿降否?” 于禁道:“若李益州肯纳降,禁誓以死报。” 李奇乃收降于禁,但是不敢重用。 因为李奇现在还摸不透于禁是真降还是假降——毕竟于禁在曹营的地位,这降得也太随便了吧。 李奇看人,是结合这些人在原本历史上的表现来看的。 吴懿虽然也降得干脆,但吴懿在原本历史上的表现还是不错的。 于禁就有点水了,先降关羽,又降东吴,然后又被东吴送还魏国,最后郁郁而终。 有一种说法就是,于禁降关羽是假降。 所以李奇现在吃不透于禁,不敢委以重任,更不敢让他直面曹军。于是打算将其派往长沙,归李严麾下驱使,用来防备孙权。 李奇对于禁说道:“文则来归,是吾之大幸。但是让汝直面曹军,是陷汝于不义也。正好长沙太守李严为了防备江东,急切需要人手。吾打算让苏飞率军前往协助,汝可同往。他日立了战功,吾自有封赏。” 于禁虽然知道苏飞是监视自己的,但是兵权在苏飞手上,他又岂敢不从。只好乖乖的跟着苏飞,赴长沙任职去了。 却说曹仁等率领残部北逃,至中阳山一带时,已然人困马乏,全靠就地取材充饥。 曹仁叹道:“有负丞相厚托,子孝愧矣。” 满宠安慰道:“李奇势大,非将军之过。然则吾军据守襄阳,亦斩杀敌军过万,令其遭受重创,也并非全无功劳。” 曹仁稍作休整后,派出斥侯去前方探路。 那斥侯策马前行数里,忽然见一士兵也骑着战马朝自己奔来。 二人相距十余丈对视,发现彼此身着的军服不一,然后各自掉头就跑。 曹军斥侯返回后报知曹仁:“将军,前方发现敌军踪迹。” 曹仁大惊:“李奇这伏兵埋得够远啊!大家准备迎战。” 另一名士兵见了曹军斥侯,也飞奔回营,告诉刘备:“禀主公,前方发现曹军踪迹。” 刘备大惊:“曹操这伏兵埋得够远啊!大家准备迎战。” 原来刘备意图攻取许都,可终究还是错付了。 许都毕竟是曹操的大本营,又与荆州毗邻,就算曹操不在,也不会一点防备都没有。 荀彧指挥张合、高览作战,刘备久攻不下,曹操又亲率大军回援,击败了刘备。 刘备率败军回师,于途中碰上了曹仁的败军。 双方都以为对方是守在中阳山埋伏自己的,各自都被吓得瑟瑟发抖。 两部人马小心谨慎的前行者,越来越近,最终在相距不足二十丈的距离打了个照面。 曹仁先是松了口气:原来是刘备的败军,不是李奇的伏兵啊。 跟着刘备也松了口气:曹仁不是守襄阳的么?看来是被李奇打败了逃跑至此。 那么现在,要干他一架么? 第174章 夫人,你摊上大事了 刘备和曹仁都挺犹豫的。 虽然对方看起来人困马乏,可是自己也是人困马乏呀。 最重要的是,在这儿干一架图什么呢? 似乎曹仁的动机更强一些:如果曹仁能够在这里解决掉刘备,那么曹操就可以收复南阳郡宛城至随县一带,甚至把江夏郡也收入囊中。可是论士兵人数,曹仁这边明显吃亏。 相对而言,刘备在这里解决曹仁,并不能进取寸地。虽然可以削弱曹操的武将团队,但是对刘备集团并没有什么好处。相反,还有可能激起曹操的强烈反扑。另一方面,刘备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呀,万一打败了怎么搞? 不过张飞就不会考虑这么多了,只要骑在战马上,他就永远是个不知疲累的精神小伙儿。 就在张飞挺矛欲出的时候,刘备伸手赶紧示意张飞不要轻举妄动。 曹仁这边的曹洪也欲挺枪取刘备,却也被曹仁拦了下来。 刘备看在眼里,心说正合吾意。 刘备对曹仁道:“吾素以仁德待人,汝兵败至此,吾断不会趁人之危。现在大路朝天,你我各走半边,吾绝不失信于人。” 曹仁听着这话,心里怎么那么不得劲儿呢? 大家都是败军之将,你能把“不敢打”说成“以仁德待人”,我曹某人也是服气了呀! 可是看着青筋暴起的张翼德,曹仁只能说道:“既如此,那就来日再战。” 于是,双方都将兵马排成两路纵队,各自靠右行,相互不打不骂。 刘备令张飞押后,以防曹仁变卦袭其后军; 曹仁则让夏侯惇率队先行,亲自押后。 待两军交错而过时,刘备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吃亏了:他大致清数了一下曹军的数量,尼麻曹仁怎么还剩这么几个人了?早知道还不如突突他个狗日的。 相反,曹仁也清点着刘备的人数,心说:还好刚才没有冲动,否则就亏大了。 彼此相离较远后,张飞赶上前队,对刘备说道:“大哥,俺刚才数了一下对方的人数,好像不足一万人,不如掉头追击?” 刘备道:“吾等最好保存实力,固守南阳郡东线,不必做无用之功。” 现在整个南阳郡以宛城、新野为线,被分为东、西两部份。 西部有鄄国、丹水、南乡等与长安和东三郡接壤,属于曹操的势力范围;东部有宛城、湖阳、随县等,与豫州和荆州的江夏郡接壤,属于刘备的势力范围。 刘备仍令关羽总督江夏郡,自己将总部设在宛城,随时盯着许都。 这么一来,李奇就爽死了。 李奇既占了襄阳,又不用与曹操亲密接触,正好猥琐发育。 此时上庸郡的徐晃在受到廖化、赵云的夹攻,孤立无援,只能率领残部沿子午谷投奔长安去了。东三郡尽归李奇所有。 虽然襄阳及东三郡面临着曹操辖下的南阳郡西部,但是曹操在打跑刘备以前,是不太可能绕过宛城来打襄阳的。至于曹操麾下的长安势力,有汉中魏延、张任等对其进行牵制,更不可能贸然沿子午谷南下,对东三郡用兵。 李奇留诸葛亮守襄阳,黄忠、孟获、马岱、马谡等人辅之。其目的在于借助诸葛亮和马家在襄阳的人脉势力,巩固荆州的统治; 甘宁、法正、沈弥、娄发守江陵,可以防刘备的江夏郡,以及对襄阳和荆南四郡进行必要的支援; 李奇自带庞统、马良、蒯祺、赵云、马超等回成都。 曹操这一役失了襄阳城和半个南阳郡,对李奇与刘备恨之入骨。 可是中原再怎么人多势众,也经不起连年战乱的折腾,该休养生息的时候,还是得休养生息。 现在曹操彻底将战略目标对准了李奇和刘备,至于孙权,他采取了安抚的策略。 只要孙权不犯事儿,曹操的东线就可以安然无恙。待灭了李奇、刘备,孙权可不战而降。 现在的孙权打百越打得正欢,猥琐发育中,也无暇顾及中原。 另一方面,自从大面额的钱币发行以后,好像江东的经济有点萎靡不振啊!为什么益州没有出现这样的问题呢? 所以无论是战力还是经济实力,孙权现在都不想跟曹操正面刚。 故而,孙权暂时接受了曹操的招安。 为了表示诚意,孙权还送了许多江南特产给曹操,比如说橘柑。 孙权令人选了大柑子四十余担,星夜送往许都。 可是曹操打算剥个柑子尝尝鲜的时候,突然发现柑子只有空壳,里面并没有果肉。 曹操问江东的人道:“莫非是孙权故意戏弄孤不成?” 孙权派来的人也觉得蹊跷,然后想到路上有一跛足道士替他们挑了一段路程,似乎在那位跛足道士挑过之后,担子突然就便轻了。 挑夫俱实告之曹操,曹操不信,除非让他们把那跛足道士找来对质。 可是,这位跛足道士并没有像原来的轨迹那样自动出现在曹操的面前,挑夫找了数日也找不到。 却说李奇一行在回成都的路上,沿途欣赏着金黄色的早稻似海洋般在微风中起伏,心情大好。 遥想当年,穿越之初,李奇还是一个吃不饱饭的无业青年。 没想到现在不仅自己能够吃饱,还能让整个益州百姓吃饱,这其中自然包含了无数的机缘。 回到府中,将诸事安顿之后,李奇又来拜见吴国太。 吴国太见李奇从百忙中抽出宝贵的时间来拜会自己,心底自然是喜不自胜,又夸益州风景秀丽,多奇人异士。 李奇纳了个闷儿,问:“什么奇人异士?” 孙尚香接过话来说道:“我们在峨眉山的时候,母亲因口干而想吃江南的桔子,可是这里哪来的江南桔子啊。这个时候一位道士出现,从袖袍里掏出桔子来,正是剥好的江南桔子。你说奇不奇,怪不怪?” 李奇第一反应是:“这特么不科学!变戏法的吧?” 孙尚香本是个急性子,见李奇不信,挽起衣袖给李奇表演了一下:“看,我这袖袍里什么也没有对吧?” 李奇点了点头。 孙尚香将纤纤十指伸入袖袍,轻轻一拈:“看得没?” 李奇道:“没看到。这不还是什么都没有吗?” 孙尚香道:“可那道士就这么在我们的眼前取出了一个个剥好皮的柑子来。” 一个个剥好皮的柑子? 李奇突然想到什么事情,好像跟这有关的。 左慈! 尼麻不是应该去找曹操的麻烦吗?怎么跑我益州来了? 想到这里,心里有点慌啊。 李奇问:“那道士姓什么名谁?” 孙尚香:“极其猥琐,不知姓名。”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夫人说话好不知礼数!” 李奇无奈:“夫人,你摊上大事了。” 第175章 曹记盖饭 厅外走进一个道士,独眼,跛足,头戴白藤冠,身穿青懒衣。 那道士径直入内,门口侍卫却视若无睹。 李奇笑道:“来者莫非乌角先生乎?” 左慈,字元放,道号乌角先生。这是李奇从书中看来的,书中也记载他“眇一目,跛一足”,与其形象相符。 左慈道:“汝既知吾名,当知吾神通。吾观汝骨骼清奇,地阔方圆,不如拜吾为师,跟贫道往峨眉山中修行,吾当以《遁甲天书》三卷相授。” 李奇还未开口,孙尚香却冷笑道:“你个贼道士,原以为你有几分真本事,没想到也跟张鲁一样,以发展人头为生。我夫君坐拥荆、益两州,有家有室的,岂能弃之不顾,随汝上山?” “咳,”李奇看了孙尚香一眼,心说你不怕被他飞剑取首级吗? 左慈岂是张鲁可比! 不过李奇辛辛苦苦打了一片江山下来,你让他抛妻弃业,去过眇眼跛足的清修生活,那也是万万不可的。 李奇对孙尚香道:“请夫人先回房休息,吾与乌角先生相谈片刻。” 孙尚香惊道:“夫君真欲从此人修道乎?汝不顾及家业、夫人,就连照儿也不顾了么?” 李奇道:“我可没这么说。” 李奇给了孙尚香一个不容辩解的眼神,孙尚香只好嘟囔着:“我告诉姐姐去。” 走到门口时,孙尚香还叮嘱侍卫小心伺候着,切不可让妖道将夫君掳走了。然而侍卫们一动不动,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李奇看着孙尚香的背影,对左慈说道:“乌角先生看我这两位夫人相处如此融洽,羡慕不?” 左慈:“吾有飞天遁地,藏形变身的本事,又何以会羡慕你这种凡夫俗子的生活呢?” 李奇笑道:“似先生这般,能长生不老么?” 左慈:“还能腾云跨风,飞升太虚。” 李奇:“似这般,能长生不老么?” 左慈:“还能飞剑掷刀,取人首级。” 李奇:“似这般,能长生不老么?” 左慈:“……” 李奇道:“道,有小道和大道之分。乌角先生看似无所不能,却是小道;吾看似一无是处,却是大道也。” 左慈一脸懵逼,这特么跟自己想象的剧本不一样啊! 本来要让这凡人臣服于自己的威力之下的,可反被他嫌弃了。 左慈忍不住问道:“何为小道,何为大道?莫非大道就能长生不老?” 李奇道:“非也。修自己,是小道;渡天下,乃是大道。刚才拙荆把先生比喻成张鲁,我以为是对张鲁的侮辱。” 左慈:“!!!” 你特么就不怕我飞刀取你首级? 李奇解释道:“张公琪发展‘五斗米教’,尚知拿米粮肉食接济路人;而先生却凭着奇巧淫技,威慑他人,孰高孰低,一目了然。奇虽不才,但自入益州以来,让益州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难道不比先生所做的贡献多?” 左慈道:“可是你多次出征,残害生灵无数,还敢称贡献?” 李奇道:“就算在下隐退山林,天下就不会有战争了么?大乱才能促大治,不过也要看看夺取这天下的人,是否有心有力为苍生服务。若是夺取了天下的人,只知道自我享乐,乃至羊车望幸,则天下将迎来更大规模的混乱,到那个时候所死的人,恐怕远不是现在所能比拟的。” 左慈捋着胡须,笑眯眯的说道:“跟我预知的不一样,这时代似乎正在被人篡改。” 其实左慈不去找曹操,却来找了自己,说明左慈已经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李奇就算心慌也没用,只希望能够说服左慈,别给自己添乱。 左慈站起身来,从袖袍里掏出一个剥了皮的柑子递给李奇:“请你吃!” 李奇接过柑子,尝了一口,果然是江南品种——孙权请他吃过的那种。 再抬起头来时,左慈已经不见了身影,大厅之内袅绕着一缕青烟,像是壁上灯烛燃烧时冒的烟,又不像。 李奇道:“先生若认可在下所说的话,可否助在下一臂之力?” 冥冥中有声音道:“汝想要什么?” 李奇道:“请先生传授我洒豆成兵的法术。” 冥冥中的声音:“滚!” 与此同时,许都。 曹操:“我柑子呢?” 那几个挑柑子的人终究是没有再见到左慈,曹操虽然不信这几个人“捏造”出来的怪事,但也知道就凭这几个人没道理,也没胆量戏弄自己。 如果有人戏弄自己,这个人非孙权莫数。 因为据说这些柑子是孙权亲自挑选的。 曹操开始想念一个人:如果杨修杨德祖还在,定能识破孙权的意图。 孙权是如何在不剥皮的情况下,把果肉取出来的,以及孙权这么做的意图究竟是什么,这两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曹操。 曹操甚至还咨询了农业方面的专家,问他们能不能直接种出只有皮,没有肉的柑子,砖家们纷纷摇头。 所谓好奇害死猫,曹操被折腾得几欲抓狂,索性令人将柑子送回,并直接写信质问孙权。 当孙权收到曹操信函时,也觉得十分奇怪。 某的柑子,货真价实,怎么会没有果肉呢? 于是孙权随便取了一个柑子,剥开柑子皮,只见里面不是果肉是什么?尝一个,其味甚甜。 孙权将曹操书信示与众人,众人皆去取担中的柑子来吃,却从没发现一个柑子是只有皮,没有肉的。 张昭吃着吃着,突然一下子醍醐灌顶:“主公,曹操的意思,莫不是说你窃取了他的果实吧?” 孙权看着手上多汁多肉的果实,又想到张昭所说的“果实”,心中惴惴不安。 可是仔细想想,自己继承兄长的基业以来,寸土未得,我窃取你什么果实了? 得,先别管那么多。 既然曹操有这种想法,我就不得不防。鬼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 于是孙权命令在鄱阳湖练兵的周瑜将军队迁至庐江屯住,以防不测。 当曹操得知孙权屯兵庐江,再次与合淝遥相望时,气得将饭碗倒盖在桌上:“啊,可恶!可恶!” 第176章 微服私访 益州,成都。 有探子来报,说孙权屯兵庐江,曹操亲率大军进驻合淝。貌似曹、孙两家的大战一触既发。 庞统建议道:“主公可趁此机会,兵出阳安关,收取雍凉地界。” 李奇摇了摇头:“荆、益两州连年战争,是该休养生息的时候了。孙权虽然屯兵庐江,但吾料他也拿不下合淝。曹操更是难以跨江取胜。他俩打不了多久就会各自撤兵的。不过我就奇了个怪,之前不是说孙权接受了曹操的招安,怎么又干上了?” 庞统道:“据江东那边的情报,孙权给曹操进贡江南柑子,曹操却以只有皮,没有果肉为由,全数给孙权退了回来。孙权以为,这是曹操暗指自己窃取了他的果实,故而采取军事行动,提防曹操南下。” 李奇:“……” 庞统乃荆襄名士,又在江东住过,跟江东士族的关系还不错。所以有时候,庞统得来的关于江东的信息,比专业探子更多,更内幕。 只是李奇实在没有想到,孙权这次跟曹操杠上,竟是因为这事儿? 这事儿怪自己。 如果那晚多吃几个柑子,或者一个柑子都不吃,曹操和孙权就不会有这样的误会了吧。 李奇闲来无事,便到成都街上去微服私访,看看民生。 由于各行各业的兴旺,除了李奇帮助百姓们开拓的生路之外,百姓们又自发的衍生出了许多新的行业。 比如减少了商业类的税赋之后,粮食、蔬菜、水果、蜀锦、工艺品等产品的中间商环节明显增多了。 中间商环节增多,商品的价格自然会有所提升,但是中间商能够存活,说明价格的提升还在老百姓的接收范围内。 这不仅刺激了商品的流通,增加了官方的税收,还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商铺价格的上涨。 李奇对身边陪同巡视的蒋琬说道:“商铺价格可以上涨,但是需要控制一下,其上涨幅度最好不要超过其他物价的上涨幅度。要严厉打击世家屯房、炒房。否则真当房价上涨到一定程度,出现严重泡沫经济的时候,你就算想控制,也不敢控制了。” 蒋琬对身边的助手道:“泡沫经济,新词汇,记下来。” 李福问道:“房价上涨,我们不是正好多收税钱么?为什么要控制?” 李奇道:“这只会便宜了有资本屯房的那部份人,却给百姓加重了负担,甚至会影响到其他行业的良性发展。举个例子,你每个月多花100钱交房租,是不是就会少100钱买肉?那肉贩的收益不就下降了?肉贩少赚100钱,是不是就会少买100钱的布匹,那布商的收益是不是也下降了?各行各业的收益都在下降,资本就会朝着极少数人手中集中。这对百姓,对官方,都不是什么好事。” 蒋琬又吩咐助手道:“资本,新词汇,记下来。” 正走着,李奇忽然看到市井边上围了一圈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李奇下意识的朝人群中走去,周仓带着数名侍卫拔开人群:“让开,让开!有什么热闹让我家公子先看。” 李奇见一个少年正拿着尖刀在地上刻画着一些阿拉伯数字,询问之下得知:少年的父亲是一名做水果生意的二手贩子,昨天进货的时候被人坑了。明明5钱一斤的果子,他进成6钱一斤,还一口气进了四十五斤,今天发现价格不对,又从别的地方以5钱一斤的价格进了二十五斤。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都以6钱斤的成本去定卖价,那价格就会比别的水果商高,导致自己的水果卖不出去;如果都以5钱斤的成本去定卖价,自己上完税之后,搞不好要亏。 要保证不亏损,还得有点微薄的收益,利润率得控制在三成左右。 问:商贾这批果子应该定价几何? 李奇对身边的蒋琬、李福等人说道:“你们也都帮忙算一算。” 李福为难的说道:“算筹没带出来,没法算呀。” 蒋琬双眼微闭,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心算。 脑子里无数根算筹演变着,看他眉毛一皱,就是记混了,又在脑子里重新排过。 没多久,地上的少年已经拿出了结果,告诉父亲:“定价8钱斤。别人定价8钱,每斤可以赚3钱,我们平均每斤只能赚2.4钱,但是上完税钱后也不至于会亏损。” 其父大喜:“吾儿以后就不用做家务活儿了,好好在学堂里跟老师学习。” 李奇微微点了下头,离开了人群。 看来教育的普及已经初见成效了——至少在成都是如此,不知道别的地方做得怎么样。 临近午时,李奇与蒋琬、李福等在路边的饭店用餐。 李奇尝了一口菜,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道:“掌柜的,你这菜都淡出鸟来了。” 掌柜的说道:“盐不要钱啊?现在盐比肉贵,汝爱吃不吃。” 周仓正要发作,李奇却将他按住,道:“回头叫司盐校尉到我府中,我了解一下情况。” 蒋琬突然睁开眼睛,道:“吾知道了!” 李奇问:“公琰知道什么了?” 蒋琬道:“定价8钱斤。别人定价8钱,每斤可以赚3钱,他们平均每斤只能赚2.4钱,但是上完税钱后也不至于会亏损。” 李奇:“……” 还以为你知道司盐校尉干了什么不地道的事情呢? 司盐校尉姓王,名连,字文仪,南阳人。原在刘璋手底下办事,曾任梓潼县令。 在原本的历史上,因为所治地方都有政绩,被刘备迁为司盐校尉。陈寿评之曰:“固节不移,有可纪焉。” 所以李奇定益州之后,依然让王连担任了司盐校尉。 王连有识人之明,又大力选拔一批优秀人才作为部属,如吕乂、杜祺、刘干等。 李奇召见王连后,责之道:“益州犍为郡向来以盛产井盐着称,何以导致盐价飙升,竟然比肉还贵?” 王连道:“连也是奉李益州之命,以盐业来振兴益州经济。自与交州、扬州、荆州的商路打通之后,井盐供不应求,故而价格飙升。” 李奇道:“好吧,这不怪你了。现在落实两个工作,一是益州内部的民用价格,需要控制一下,先保证自己辖下的百姓们有足够的盐份供应;二是加大井盐的开采力度,如果需要用钱,可与李福商量着来。” 第177章 谁赞成,谁反对 据记载,东汉章帝时,犍为郡(后世自贡市)地区即开始生产井盐。其中又以江阳县(后世富顺县)、南安县(后世荣县)产区尤为丰盛。 历代盐工在犍为先后钻井多口,有的井深达1000米,即使以平均300米计,也等于是凿穿了四百多座珠穆朗玛峰。 当然了,早期由于生产力的限制,钻井不深,顶多也就一两百米。而且盐业从凿井、汲卤、输卤到煎盐,分工很细,工序繁难,工程费用和设备投资颇多,其风险不是一般的小商户能够承担的。 所以早在汉武帝时期,为了掌握全国经济命脉,从经济上加强封建中央集权,推行了以桑弘羊为主所制定的盐铁官营政策。但是贤良文学全面抨击了汉武帝时制定的政策,他们认为实行盐铁等官营政策是“与民争利”,违背了古代圣贤“贵德而贱利,重义而轻财”的信条。 换句话说,有钱大家一起挣,不能让你官方一家挣了。 如果说汉武帝的武器是军队,而贤良文学派的武器者是儒家言论,跟你讲道德,说仁义。 汉武帝也很无奈呀,谁让自己独尊儒术呢? 到了东汉末年的乱世,官方对民间世家财阀的控制力有所减弱,甚至有意妥协,导致益州官方对盐业的控制力不足。 这一点,王连以前也跟李奇提过,只是李奇还没有顾得上来。 现在李奇有了足够的实力和权威,准备回过头来整治一下盐业,打算将盐业进一步控制在官方的手中。 当然,如果李奇现在说“我要把你们手上的盐井都没收了”,那肯定是不行的,那会出大乱子。 一代伟人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故而李奇亲赴犍为郡考察了一下当地的盐业生产现状。 现在的开采,采用楼架,安装定滑轮汲取卤水来提高采卤效率;又在煎盐时采用温锅热卤水蒸发水分,以节约燃料。生产技术较之以前已经有了一定的进步。但是投资额巨大,经营井灶的盐商大多数凑资朋充,采取合伙制度。 这就好办了! 李奇打算也跟他们合伙,然后凭借资金实力逐步掌握主控权。 回到成都以后,李奇将益州四大家族(李、任、贾、王)重新聚在一起,商讨盐业大计。 这四大家族原本就是益州的世家豪强,因为支持李奇入川,押对了宝,这些年更是发展得顺风顺水,实力更上一层楼,已经远不是普通的小世家能够相提并论的。 只要摆平了这四大家族,其他的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李奇首先提出问题:“近来盐价上涨,很多老百姓都吃不起盐了,诸位有何感想?” 任东曾是犍为郡太守,现在是犍为郡的“太上太守”,就盐业一事,有相当的发言权。 任东道:“基本的供应还是没有问题的。盐嘛,有就行了,又不能让他们当饭吃。” 其余几家纷纷点头,只要老百姓能够活得下去就行了,其他的哪有自己赚钱重要啊。 李奇道:“诸位放心,我绝不会耽误大家发财的。我想的是,既然盐成了紧俏物质,又随着商路的开通,能够为大家谋取福利,为什么不把他做大做强一点呢?” 王家代表道:“我们也想多开采呀,可是哪有这么容易。凿井投资,浅者以万钱计,深者以十万钱计,甚至有消耗三四十万钱而不见功者。有时候钻不出成果来,我们也要及时止损的。” 李奇道:“这么说来,阻碍大家发展盐业的有两层因素:一是钱;二是技术,对吧?” 贾家代表点头道:“对的。” 整个过程,李家代表都没有说话。 因为选出来的李家代表就是个吉祥物,真正的李家代表正坐在主位上,一直在说话。 李奇道:“为了发挥我们的盐井资源,为大家福取更多的福利,我决定从官方派出司盐校尉为代表,加大资金和技术的投入,与大家一起发财。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任、贾、王三家代表面面相觑,似乎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对了,兑金行就是这么搞起来的。 严格来说,李奇搞的兑金行也是让大家赚到钱,尝到融资便利的甜头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其他几大家族在这盘生意里面基本没有话语权。 李奇看了下这几个家伙的表情,笑着说道:“大家有什么想法不妨畅所欲言嘛,有不同意见也可以提出来。我这么讲道理的人,莫非还会强买强卖不成?” 任东道:“我赞成!” 任东现在是李奇的老丈人,本来就同穿一条裤子,实在是没有必要扯女婿的后腿儿。 再说了,孙尚香嫁给李奇之后,任东也是有一定危机感的。再加上任絮又生的是个女儿,危机感+1;这种时候就千万不要再给任絮找不自在了。 既然有人牵头赞成了,李家代表也默默的举起手来:“我赞成!” 李奇看着贾、王两家大眼瞪小眼,道:“没关系,你们要是不愿意,官方就跟任、李两家合作也行,顺便我看看荆州有没有好的盐井可以开发一下。” 贾、王两家一听,急了,赶紧道: “我赞成!” “我赞成!” 先不说李奇跟李、任两家合作,对他们就已经是半条命的打击了,如果李奇真的在荆州找到类似于江阳、南安一带的盐井资源,截断益州通行荆、扬、交三州的商路,那他们就完犊子了。 毕竟李奇现在有的不只是钱,还有军队。 世家们迫于压力,正被李奇一步步的控制着命脉。 他们没有江东世族那么好的命,可以拥有私兵和足够大的政治舞台。 他们现在的处境是:反抗会死,不反抗会逐步失去对产业的主动权,但是依然有钱赚。 这道选择题似乎并不难做。 离开益州府,贾家代表有些想不明白,问王家代表:“李益州初到益州的时候似乎也没什么钱吧?他是怎么做起来的呢?” 王家代表:“好像是用我们的钱做起来的。” 贾家代表:“……” 第178章 大哥的大哥 益州士族的妥协,同时意味着李奇对益州的掌控力度已是今非昔比。 现在益州北部有阳平关之险,南部又与交州结盟,实在是一个发展经济和人口的好地方。 可如果考虑到进取中原,益州就不那么香了。 益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人家很难打进来,你也很难打出去。这一点,已经被历史所验证。别的不说,粮食运输就是一大障碍。 虽然李奇在汉中平原屯田,种植了早稻,但是大规模军队的进出,依然是个问题。 所以在李奇看来,益州的作用是发展经济和人口,积蓄实力,以及战事不利时退守的一个港湾,是资源池,后备地,而非进取之地。 李奇召庞统、许靖、蒋琬、李福、张松等商议,是不是把自己的治所移到江陵去。 李福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兄长万万不可!” 李奇问道:“为何?” 李福道:“荆州乃四战之地,北有曹操,东有孙权、刘备,如果战事扩大,兵临江陵,可谓是灭顶之灾。” 张松道:“孙德之言甚是,荆州新定,人心未能归附。他日若被迫回迁,对军心、士气都会造成严重的打击。” 许靖道:“二位的言论虽然消极,但主公的确也应该考虑到最坏的情形。” 李奇点了点头,改迁治所,不是拍拍屁股换个地方拎包入住就完事儿的。 李奇所在的地方,势必涉及到很多重要的文件,档案等等。这些东西没法像后世一样拿个移动硬盘带走,如果丢失或者被敌人拿去,整个管理系统都有可能瘫痪。 另外,大本营都被端了,的确不利于军心,也不利于刚刚稳定起来的政治局面。 庞统谏言道:“主公,统倒以为,将治所迁往江陵利大于弊。” 李奇问:“士元说说你的看法。” 庞统道:“荆州虽为四战之地,但是我们北有襄阳作为屏障,南有长沙、桂阳等郡作为缓冲。成都的所有物质可顺江而下,送抵江陵。若天下有变时,北可从襄阳以攻宛、洛;东可沿江而下,直取柴桑。至于刘备,一向是主公的援助,即便生变,需是逆流而上,行动迟缓。以刘备的水军实力,又岂是我军的对手?” 庞统接着说道:“从阳安关出秦岭,无论是军队还是粮草辎重,都极为不便。用于防守,则事半功倍,用于进攻,则事倍功半。当然,如果形势允许,同样可以兵分两路,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 蒋琬道:“如今益州安定,人心咸服,所有事务都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确实不劳主公在此耗费太多心思。不如将治所移到荆州,使荆州百姓对主公产生归属感,同时大力发展荆州的经济。” 李奇点了点头。 这些年来,荆州一直都是李奇集团的前沿阵地。稍微有点多余的人口,李奇都把他们迁到益州去发展经济了。的确给人一种“荆州是炮灰”的感觉。 在这种情况下,荆州百姓没有得到李奇集团实质的政策优惠,自然也很难产生归属感。 李奇来了跟李奇,曹操来了跟曹操。完全就是“铁打的荆州,流水的主公”。 李福还想说什么,李奇抬手道:“吾意已决,择日将治所迁往江陵。”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要将整个治所迁往江陵,益州这么大一块成熟的果实,不得不找一些值得信任的人来打理。 这些人既要有足够的忠诚度,又要有足够的组织协调能力,相互之间还能有所制衡。 思虑再三,李奇没有想到更好的人选,仍然只有将诸葛亮从襄阳调回来,又留李福、任东、黄权、程畿、李严等同守成都。 其中诸葛亮、李严属于外来势力,李福等属于本土势力; 李福、任东又属于内臣,其他又属于外臣; 益州以南,即原西川的兵权归诸葛亮节制,但是兵马规模不大。主要用于物质输送、治安平叛等; 益州以北,仍然以魏延为汉中太守,徐庶、庞德、朱灵等辅之;张任、霍峻等守阳安关。 尹默这边又推荐了一些人才,比如王甫、张疑、马忠、吴班、袁琳、高翔等。 这些人除了王甫以外,基本都是原蜀汉后期的班底,李奇将他们都留在益州训练军士,为前线输送战力。 就在李奇准备迁移治所时,祝融夫人求见。 祝融夫人的意思是,你老把我老公派到前线去,夫妻二人聚少离多,实在是不厚道。 故而祝融夫人要求上前线,与夫君并肩作战。 祝融夫人的战斗力,李奇可不只是在书中看过,他是亲眼领教过的。当初江陵城外,若非祝融夫人飞刀取了曹纯的性命,估计自己现在的坟头草都好几米高了。 于是,李奇欣然答应了祝融夫人的要求。 祝融夫人又举荐兀突骨、忙牙长等孟获的兄弟们一同前往。 李奇再见兀突骨时,昂起头来看着兀突骨的下巴,道:“骚年,汝又长高了啊!” 兀突骨见了李奇有些紧张,这毕竟是大哥的大哥。 只见兀突骨心中一慌,手上一紧,一不小心就将手中的茶杯给捏碎了,然后一脸憨笑的看着李奇。 把这几个家伙带离南中,恐怕再也不用担心南蛮造反了。 李奇令他们各自先回去准备,然后择日随大军一起出发。 这波人刚刚告退,任东便跑了进来,直对李奇呼道:“贤婿,大事不好了!” 李奇问:“何事?” 任东道:“吴国太,她说她要走!” 李奇眉毛一挑:“???” 老实说,吴国太这次来益州呆了这么久,已经很给李奇面子了,她终归还是要回江东去的。 所以即便是李奇都觉得很正常,不知道岳夫大人干嘛要大惊小怪的。 任东见李奇神情怪怪的,赶紧解释道:“贤婿不是要留吴国太在益州牵制孙权吗?她要是走了,孙权可就没什么顾忌了。” 李奇道:“好吧。看在岳父对岳母如此在意的份上,我想办法再留她一年半载的。” 任东:“……” 第179章 人菜瘾大 李奇打发走了任东,回到府上正见孙尚香和任絮在谈论着什么。 见李奇进屋,孙尚香“嚯”的一下站了起来。 任絮拽着孙尚香的衣襟,道:“妹妹三思啊!” 孙尚香道:“不用。我已经七思八思了。” 李奇问:“你又怎么了?” 孙尚香道:“为什么祝融夫人能上战场,我就不能?” 李奇道:“你是我夫人,祝融又不是。” 见孙尚香仍是愤愤不平的样子,李奇又道:“你想要上阵杀敌也不是不行,过几天我会把治所迁到江陵,你们都要与我同去的。” 孙尚香:“真的?” 这样子,就像21世纪的女人听说要去欧洲旅游一样。 李奇道:“我还能骗你们不成?不过迁治所不是说走就走,为夫先过去,将府邸修建装饰完毕之后,再接你们过来。” 孙尚香自然开心了,任絮也觉得蛮好,这样就不用再与夫君分隔两地了。 李奇对孙尚香道:“听说国太想要回江东?” 孙尚香点了点头:“母亲这次来益州也呆了很久了,兄长那边催得急,的确也该回去了。” 催得急? 莫非孙权有什么想法不成? 李奇道:“也罢。只是益州到江东路途遥远,区区一个周善护送国太,我怎么也不太放心。” 孙尚香道:“来时不也是周善护送的么?莫非你还有时间亲自护送不成?” 李奇道:“来时让周善护送,那是你兄长心大,我对国太就像亲生母亲一样,怎么可以如此草率?这样吧,你跟国太说一下,等我迁移治所的时候,与大军随行至江陵,然后方可至江东。” 孙尚香便将李奇的意思转告给国太。 吴国太很感动啊,心说好女婿也太关心我了。 吴国太问:“那正泓打算什么迁移治所啊?” 孙尚香咬了一口交州香蕉,嘟囔着嘴巴,说:“快了吧。那边的府邸修缮完毕之后就过去。” 李奇乃仁德之人,修缮府邸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要求工匠724,甚至996也是不允许的。大家慢慢修,好好修,反正李奇又不是没地方住。 估计这会儿孙权都急得想唱“烛光里的妈妈”了。 刘备将治所移至宛城,江夏郡只有关羽、关平、糜芳、简雍把守。不知道为什么,孙权好想去捅一下关羽的后面。 孙权在庐江与曹操对峙,双方各有损伤。 孙权凭借长江天险,也没让曹操捞到便宜。当然,他更不可能捞到曹操的便宜。 所以对于孙权来说,刘备占据着荆州的东部,毗邻江东诸郡,是他扩张领土的最佳选择。 无奈刘备与李奇交好,李奇帮刘备出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故而孙权也不敢乱动。 张昭对孙权说道:“想要攻打刘备,必先使刘备与李奇断交。某有一计,可令刘备与李奇自相攻伐。” 孙权大喜,问:“子布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张昭道:“近闻李奇有迁治所至江陵的打算,其意无非是想从荆州北上,图谋中原。我们可以与李奇约定共伐曹操,我们从庐江兵出合淝,李奇从襄阳剑指许都。现在刘备占据了宛城一线,是挡了李奇北上的通道,李奇必然要向刘备借道。这个时候,我们令人散布谣言,就说李奇借道是假途灭虢之计,刘备必不敢借。到时候两家就只能兵戎相见了。” “只要李奇对刘备用兵,攻他南阳郡东线,我们便可以打着同盟的旗号,袭取江夏。若如此,李奇不但不会怪罪于我们,还要感谢我们呢!” 孙权:“善。” 此时李奇已率先头部队到达江陵,令黄忠、法正守襄阳,自己与庞统、马超、甘宁等守江陵大本营。赵云代替李严守长沙。 刚至江陵,李奇便收到孙权的信函,说要共襄义举,攻伐曹操。 李奇倒还没有识破孙权的二虎竞食之计,只觉得孙权这家伙人菜瘾大呀! 自己打不赢,就回家叫人那种。 不过李奇现在的重点在于稳定荆州局面,发展荆州,尤其是江陵和荆南四郡的经济、人口。 他将那些在益州的成功案例移植过来,听听响动。 比如兑金行,在江陵和零陵又新开了分行;改按头收税为按户收税;降低商贾税赋;开办学堂;种植早稻等等。 所以,李奇现在并没有打仗的想法,便回书婉拒了孙权。 当然,李奇的婉拒并不是说不想打曹操,而是给孙权提出了另一项主张:联合辽东公孙康。 李奇给孙权指出了联合辽东公孙康的几个原因: 首先,北方人口众多,经济相对南方更为发达。而且曹操所占据的区域要比李、孙、刘三家联合起来还要大。所以拼发展,是拼不过人家的。除非北方出现新的动乱。 这个时候的北方基本上已经被曹操所平定了,但是西北的羌、氐族和辽东的公孙氏依旧是曹操的两个隐患。 李奇提议,他负责联络羌、氐族的首领,而孙权负责联络辽东公孙氏,对曹操来个十面埋伏的大包圈。 其次,江东要谋求发展,必须拓宽航路、加强与辽东经济交流。以江东目前的造船技术和船业规模,是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江东在南,辽东在北,南北差异距大,商品的种类也是大不相同的,完全可以互通有无嘛。 此外,江东地处水乡,优质马匹十分稀缺,这对东吴发展骑兵来说是一个巨大缺陷。 你要北上中原,完全没有骑兵行吗? 所以加强与辽东的深度合作,还可以从辽东引进优质马匹,发展骑兵。 说这么多,归根到底就是表明自己既不同意现在就向曹操用兵,又不反对今后联合起来向曹操用兵。 李奇的这些意见,其实并非他自己的原创。 这些都是孙权今后自己都会去做的事情,而李奇只是提前给他提出来了而已。 所以当孙权看到李奇的建议书时,不禁觉得李奇简直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想法跟自己简直是不谋而合。 于是孙权力排众议,向辽东派出了使者。 第180章 友谊地久天长 孙权向辽东派出使者,还有一层更深层次的考虑,这是李奇没有替他考虑到的。 孙权在江东的政权与江东本土士族之间是相互依赖,又相互抗衡的一种局面。 当初曹操发动赤壁之战时,江东本土士族是想投降的,幸亏周瑜、鲁肃替孙权力排众议,抗住了压力。好在赤壁之战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孙权政权压了江东士族一头。 可是后来接连攻打合淝不成,消耗士卒和各种战略物质,又使孙权政权受到了江东士族的质疑。 这么说吧,孙权就好比一个家庭的男人,江东士族就好比一个家庭的女人。 孙权这个男人想拿家里的钱去投资,赚更多的钱;而女人只想把钱存在银行里面吃利息,认为这样更稳妥。 后来男人不顾女人的反对,坚持投资了赤壁,赚了不少,女人自然就闭嘴了。 可是在男人多次投资合淝失败之后,女人又开始瞎哔哔了。 如果就此打住,男人永远被女人看不起,男人需要又一次的成功来证明自己。 看看人家李奇:平汉中,取荆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益州的女人们,哦不,益州的本土士族们是不是被吓得服服贴贴的?谁敢说半个“不”字。 所以孙权为什么急于打仗? 想要扩张领土不假,但最重要的还是向江东士族证明自己超凶的。 现在对于孙权来说,什么“外事不决问周瑜,内事不决问张昭”都不香了,妹夫才是最了解自己的男人。 就在孙权派出使者去辽东的时候,李奇却并不急于向羌氐族人示好。 因为孙权与公孙氏的勾搭也不是一躇而就的。 公孙康也会想啊,我跟孙权联盟,那曹操会不会来打我?如果曹操来打我,孙权相隔十万八里里,能帮得上忙吗? 对于势力最弱小的公孙氏来说,与曹操为敌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所以孙权需要一个频繁交往的过程,来慢慢给公孙康洗脑。 另一方面,羌氐族人现在的状态还比较松散,有先零羌、烧当羌、钟羌等凡百五十种。 早在中平元年(公元184年)的时候,羌族反叛大汉,立北宫伯玉为将军,又将协迫入伙的边章立为首领。 这顿操作就很迷了:边章,你要不加入我们,我们就杀了你;你如果加入我们,你就是我们的首领。由此可见,羌族的组织乱得一批,几乎都推不出自己的共同首领来——至少是不能推出一个让所有部族都心服口服的人来。 如果李奇在这个时候向羌族示好,请求结盟,都不知道找谁(边章、北宫伯玉早在187年就被杀掉了)。 所以李奇不急,先看看形势再说。 可是李奇不急曹操急啊。 李奇将治所迁至江陵,其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把荆州作为前部指挥所,图谋中原。 曹操不可能安静的等待李奇万事俱备之后,才来想对策。 得知孙权派使者去勾搭公孙康,曹操先就派人去给公孙康施加了压力,故而公孙康一见孙权的使者就将其杀害,以此表明自己对曹操的忠心。 孙权却毫不气馁,再接再励的往辽东派使者。 当然,这是一个长期的,反复的过程,暂且不提。 却说曹操给公孙康施加压力之后,便将重心转移到李奇身上。可是现在要从许都出兵攻打李奇,必须先跨过刘备这道坎。 曹操在自己的黑名单上划了一个勾:“杀刘备!” 上一次这么做的时候,还是因为衣带诏事件,曹操将刘备视为不可不除的眼中钉;而这一次,仅仅是因为刘备挡了他攻伐李奇的路。 刘备在宛城尚未立稳脚跟,曹操便起大军来伐,不得已,只好向李奇求救。 庞统道:“主公现在力求经济发展,不宜大动干戈,不过刘备是我们的屏障,又不得不救。可从襄阳遣一上将率兵救之即可。” 李奇想了想,问庞统道:“士元认为,我们要发展荆州的经济,最重要的是什么?” 庞统道:“人口。自曹操南下发动赤壁之战以来,荆州连年遭遇战乱,人口锐减。再加上主公初定江陵之时,又迁了一批人口至益州,故而荆州现在最缺的就是人口。没有人口,什么都发展不起来。” 李奇道:“士元所言,正合吾意。所以这一次我打算以声动击西的方式救刘备,顺便看能不能从中原抢点人口过来。” 庞统道:“也行。粮食方面我们一向不成问题。不如先派兵至宛城,以分担曹操兵力为由,向豫州用兵。豫州的城池我们可以不占,但是人口我们得抢。” 于是,李奇留甘宁、马谡等守江陵,亲率大军与庞统、赵云、马超等经襄阳,入宛城,先与刘备汇合。 刘备感动得想哭。 明明从襄阳派一上将来支援一下就可以的,李正泓竟然亲自率兵来了,这是什么样的友谊啊! 张飞更是明确表态,待杀退了曹军,一定要像当年在古城一样,与李奇连干三百碗。 李奇道:“与翼德喝酒,乃是平生一大快事。不过现在大敌当前,我们还是先商讨一下退敌之策。” 刘备喜道:“理当如此。” 李奇分析道:“曹军往日南下用兵,动辄十万大军,这次攻打宛城,却只派了五万精兵。可见中原连年征战,也有些后继乏力了。” 刘备道:“可能是觉得我比较弱呢?” 李奇笑道:“使君说哪里话。想当年曹操与使君煮酒论英雄时,称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可见在曹操眼里,使君一直都是一等一的劲敌,绝不敢轻视。” 张飞道:“那是,我们势力再怎么弱小,也从来没有被真正的消灭过。” 刘备:“……” 李奇道:“我令马岱率一万精兵留在宛城助使君迎敌,再亲率赵云、马超等去攻击豫州汝南一带。若曹操回兵救援,宛城之危自解。若曹操不回兵救援,我就在他的大后方处处开花。” 刘备道:“正泓深入敌军腹地,宜小心谨慎。若有危难之时,可修书告知,吾即便是放弃宛城不要,也必来接应。” 第181章 抢人啦! 曹操听说李奇亲率大军来救援刘备,当时就沉默了一柱香的时间,然后问道:“他俩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程昱道:“在下猜测,恐怕倒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单纯是因为丞相的实力过于强大,他们需要抱团取暖而已。且李奇将刘备视为北面的屏障,断然不会让丞相轻易打破。” 夏侯惇道:“丞相放心,惇愿亲提一师,生擒刘备,活捉李奇。” 曹操问:“元让有何妙计?” 夏侯惇愣了一下:“妙计?惇直捣黄龙便是,何需计策。” 曹操连连摆手:“你且退下,容孤与诸公商议对策。” 正商议间,忽有前方哨探来报:“禀丞相,中阳山发现李奇大军的踪迹。” 曹操大惊:“这是要绕过我军防线,直袭许都么?” 曹操最担心的就是李奇直袭许都,其次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绕到曹操的后方,断其粮路。 无论是哪一种,对曹操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曹操下令,让曹仁固守许都,张合、高览押运粮草,沿途务必小心,一有情报,立刻汇报。 然后攻打宛城必须要速战速决了,于是曹操亲率大军至宛城楼下督战。 曹操于城门下扬鞭大骂刘备:“刘备,汝忘恩失义,反叛朝廷之贼,何不早早下马受降。” 凭心而论,曹操是有资格这么说的。 想当年刘备被吕布欺负的时候,还是曹操收留了刘备,破了吕布,然后刘备一拍屁股跑了。而且曹操以汉朝丞相自居,至少他自己觉得自己代表朝廷没毛病。 刘备这边也有话说:“吾乃大汉宗亲,奉诏讨贼。” 曹操大怒,遣许褚至城下搦战。 刘备原本是打算闭关不出的,可是许褚在城下专挑张飞骂——曹操教的,谁性格暴躁,就骂谁。 张飞这个急脾气,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强烈要求出城应战。 刘备遣刘封、马岱各率一支军队为两翼,亲自在城楼上布置弓箭手,以防曹军趁机攻城。 张飞出城,以丈八蛇矛指着许褚道:“识得燕人张翼德么?” 许褚道:“汝是不是有病?吾都在城下骂了半天了,还问吾认不认识汝。” 张飞大怒,拍马来战。 二将在阵前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 曹军阵营忽有人来报,说张合、高览两位将军已将粮草押送至西鄂,由满宠看管。 曹操问:“张、高两位将军沿途可有遭遇李奇的人马?” 信使道:“未曾遭遇任何敌军。” 曹操道:“可能走的不是同一条线路,可着令高览协助满伯宁看守粮仓,令张合速带人马回许都防守。” 现在曹操最担心的就是李奇断他的粮路,烧他的粮仓或者强行把许都给打下来了。 他却不知道,李奇现在游山玩水般的穿过了中阳山,已至吴房。 向导官对李奇介绍道:“过了吴房就是汝南郡了。” 李奇点了点头:“好,大家今日早些安营扎寨,积蓄精力,来日攻打汝南。” 就在这个时候,有哨探来报,说前方发现大队人马,而且还有百姓参杂其中。 李奇奇了个怪,这是干什么?迁徙人口吗?这汝南也是曹操的领域啊,打算往哪儿迁呢? 庞统道:“主公你管他那么多呢,我们不就是抢人来的吗?干就完了。” 李奇心说也对,先抢了再说。 抢到人了,还怕问不出消息来吗? 与此同时,一行百姓正在山间休息。 一名十四岁的少年站在山巅之上,指着山谷道:“在……在这种支形地区,就算敌……敌人以利诱我,也不……不宜出击;最……最好是带领部队假装离去,诱……诱使敌军前出一半时,我……我军突然发起攻击,这样才对我们有利。” 几个同龄人嘲笑道:“邓艾,你能不能先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邓艾道:“艾……艾向来如此,又……又不是说给你听的。” 有人道:“汝……汝连话……话都说不清楚,还……还想当将军呢!” 邓艾想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算……算了,这几个字对于自己来说,还是太拗口了。 于是不再理会这些家伙,独自走向更高的山坡,想要鸟瞰山脉全貌。 邓艾本是新野人,父亲早逝。 曹操南下攻占新野后,将人口悉数迁往汝南。现在由于许都屯田的需要,曹操令典农校尉将这批流民迁往颖川。邓艾及其母亲便属于这批流民。 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邓艾将会在颖川过上二十年的屯田生涯,然后被司马懿赏识,一飞冲天,接着被钟会陷害,一落千丈。 灭蜀这么大的功劳,最后却落得父子被杀,妻与孙辈被发配西域的结局。 想来对于邓艾的一生,只有五个字可以形容:人间不值得。 不过少年时期的邓艾哪里想得了那么远,正独自站在更高处指点江山时,忽然发现林间有动静,慌道:“敌……敌袭!” 话还没说完,便有一只大手像拎小鸡似的将其拎了过去。 邓艾惊恐的看着对方,只见那人生长丈二,面目丑恶,偏偏又力大无穷,自己无论怎么挣扎都脱不了身。 随后,邓艾被扔在一彪人马面前,才有机会抬起头来。 见了对方的装束,邓艾惊道:“益州兵?” 李奇好奇的问道:“汝南百姓,如何识得益州兵的装束?” 邓艾道:“艾……艾曾在新野见过刘使君的军队,汝既非刘使君麾下,又……又非曹……曹丞相麾下,江东孙权又不可能到这里来,故……故而猜测应是李益州的兵马。” 李奇惊叹不已,你特么确定是个普通的百姓? 庞统问道:“此间有多少百姓,将欲往何处?” 邓艾道:“艾……艾……” 刚刚擒获邓艾的兀突骨急了,道:“爱、爱、爱不完了是吗?” 李奇见兀突骨凶神恶煞的,怕惊吓了少年,便让兀突骨一边儿凉快去,对邓艾说道:“少年郎休要惊慌,汝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邓艾道:“姓邓,名艾,字士载。” 李奇闻言,眼前顿时一亮:这次赚大发了呀! 抢了抢了! 第182章 此子非池中之物 李奇翻身下马,走向眼前的少年。 周仓拿着大刀紧随其后,生怕那少年突然发难。 邓艾也很懵逼啊,他就站在那里,看着李奇将手伸过来摸向自己的脑袋。 李奇笑道:“你这年纪,如果生在我们益州,应该正在窗明几亮的学堂里学习文武知识,何至于流落在此。” 邓艾道:“豫……豫州也有学堂,可是艾……艾的身份是流民,要屯……屯田。” 李奇道:“如果你现在愿意跟我去江陵,我保证你可以坐在学堂里潜心学习。将来出将为相,前途不可限量。” 邓艾立马跪拜道:“愿……愿将军提携!” 李奇道:“好说,你先将此间的情况跟我说一说,我打算把你们全都带到江陵去。” 邓艾现在只不过是一名屯田民,连士兵都算不上,所以也不存在背叛曹操,便将此间情形一五一十告诉给了李奇。 原来曹操打算把这批流民迁徙到颖川去屯田,大约有四五千人在列。 对于这些流民而言,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种田,所以也没有要逃散的意思。只有典农校尉率了一千军士押送。 这场战斗完全是实力碾压,不需要任何技术含量。 李奇传令:“清剿曹军,切勿伤了百姓。” 邓艾道:“艾……艾可先回营地,与百姓们说清楚缘由,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反抗和伤亡。” 李奇道:“行。你告诉百姓们,在益州和荆州屯田,如果需要官方提供农具的,五五分成;若自己能够提供农具的,民六官四。而且我们的早稻品种耐旱早熟,产量大,百姓们不仅够吃,还有盈余部份用于交易其他商品。” 曹操现在实行的政策是,官方提供农具的,官六民四,百姓自己提供农具的,五五分成。 所以李奇这边的屯田政策对于百姓来说有很大的吸引力。 邓艾一一记下了,与李奇约定,以夜间点火为号,便朝山下走去。 庞统不解,问李奇道:“主公为何会相信这个少年,你就不怕他跑下去向曹军通风报信?” 李奇道:“这少年十分聪慧,将来可堪当大任。今日先试他一试,如若可信,则为我所用;如若坚持要向曹军通风报信,这区区一千曹军也不够我们吃的。” 庞统撇了撇嘴:“不就猜到我们是益州兵么?小聪明是有的,能否堪当大任,现在哪里看得出来?” 李奇问兀突骨:“你刚才捉住他时,他一个人在山顶上干什么?” 兀突骨道:“发神经。” 李奇:“???” 庞统:“???” 兀突骨道:“这小子不过就是一个流民,却站在山顶上指点江山,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支形隘形,敌诱我诱的。关……关键他……他还说……说不明白。” 庞统道:“主公圣明啊!此子必非池中之物啊。” 兀突骨问:“庞先生何以从在下的支言片语中,就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庞统道:“孙子曰:地形有通者,有挂者,有支者,有隘者,有险者,有远者。汝刚才说什么支形隘形,说明此人熟读兵书,虽是流民身份,却不放过每一次实地堪察的机会。他能够将理论与实际相结合,加以时日,必成大器。” 却说邓艾回到营地,将事情告诉母亲。 母亲倒不是十分在意屯田怎么分成,只听说能够让邓艾继续念书,就急迫的说:“那你还回来干什么呀?跟着他们走啊。” 邓艾道:“我岂能抛弃母亲不顾?而且益州官员的意思是,想让所有百姓都跟着一起走。我先去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邓母道:“需谨防有人将消息走漏给了典农校尉。” 邓艾道:“母亲放心,吾观典农校尉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我已与益州官兵约定了暗号,他们会来接应的。”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邓艾打算先将母亲偷偷的送往不远处的益州兵营寨,再回去与大家商议。 邓艾将母亲背在背上,趁黑往益州兵的营寨摸去。 邓母心中不安,道:“汝将吾先送走,亦是知道这件事情是有危险的,不如就算了吧。” 邓艾道:“儿子的确没法保证每一个乡亲都不会走漏消息,可是儿子既然答应了益州官员,就一定要做到。” 邓母道:“你为何要答应他们呢?” 邓艾道:“这是儿子接触益州官员的一个好机会,一定要在他们的心中留下好的印象。” 益州兵的营寨位于山顶上,距离典农校尉的营寨并不是很远。 待邓艾将母亲托付给李奇后,李奇道:“士载既然能来去自如,可向乡亲们说明情况之后,独自回来。吾等汝回来之后,再派兵去接应百姓。” 邓艾道:“如……如此甚好,吾与诸位以一个时辰为限,若艾……艾一个时辰未回,将军可直接出兵。” 李奇见他这么说,也预料到事情可能不会太顺利。 毕竟四五千百姓,什么鸟都有,难保不会有人出卖邓艾。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要是为了更顺利的俘虏一些百姓,将邓艾这种将才坑了,那这笔买卖毫无疑问是亏本的。 于是李奇便欲将邓艾留在营中,照原计划直接杀过去抢人,能抢多少算多少。 可邓艾这死脑筋怎么也不同意,道:“言……言必信,行……行必果。艾……艾答应官爷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到。” 说罢,兀自朝典农校尉的军营去了。 刚回到营寨,邓艾便被曹军逮了个正着:“汝欲何往?” 邓艾一听,这是问自己想去哪儿,而不是问自己去了哪儿,便道:“随……随处走走,若军爷不允,吾……吾回营便是。” 回到营寨,邓艾首先找到自己熟悉且信赖的人,说了李奇这边屯田的政策,再让他们去告诉那些他们熟悉且信赖的人。由于大家原本都是汝南的屯田户,相互之间早已认识,只是亲疏有别,所以便分头行事去了。 不过人心隔肚皮,仍然有人为了邀功,向典农校尉举报这件事情。 典农校尉为防止百姓逃走,便将营寨团团围了起来,并开始追查消息的来源。 第184章 又见老熟人 因为消息是相互交叉传递的,传到后面,甚至还有人找到邓艾,告诉他益州的屯田政策是何等的优惠,相约邓艾一起投奔益州去。 所以这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消息的源头。 典农校尉的任务是将这些屯田户如数押送到颖川,所以非不得已时,也不能乱杀。 典农校尉道:“区区一成的优惠,就值得让你们抛弃故土,远走他乡么?” 屯田户都不好意思说,这儿也不是咱们的家乡啊,谁不是从四面八方迁徙过来的呢? 典农校尉接着说道:“今天下战乱,四处民不聊生,唯有北方在朝廷的直接管制下,可以让大家安居乐业。汝等背叛朝廷而去,就不怕被充军?” 人群中有一个很小的声音嘀咕道:“充军也比充军粮好。” 毕竟曹操手底下的谋士程昱是干过这种事的,先抢劫自己家乡的粮食,粮食里就混杂着人肉(昱略其本县,供三日粮,颇杂以人脯)。 当然,这个声音典农校尉是没有听到的,否则这家伙马上就变成郊外野狗的杂粮了。 虽然典农校尉最终没有查出信息的源头来自于哪里,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附近有益州兵。 故而典农校尉认为此地不宜久留,便押着这帮屯田户连夜上路,看管得也非常的严密。邓艾一时也无法走脱。 李奇这边专门让人盯着时辰,可是一个时辰对他来说太久了。 如果现在就发起攻击,屯田户一乱,曹军那边可能会乱杀人,要是不小心把邓艾杀了就爽歪歪了。 正犹豫时,忽有哨探来报,说曹军连夜拔寨开走了。 这就没办法了,再不出击,人都走完了。 李奇道:“此必是消息走漏了,事不宜迟,大家抢人去。记住,传令各军将士,千万不要杀错了百姓。” 这种事情马超和兀突骨都太莽了,李奇只能派赵云前去。 李奇叮嘱赵云道:“别的可以不管,一定要将邓艾救回来。” 赵云得令,绰枪上马,领三千兵马前去抢人。 战斗时间并不长,赵云抢人全过程分为三步: 第一步,率军冲向曹军阵营; 第二步,大喊“放下武器者,可免一死”; 第三步,俘虏典农校尉及其军士,顺走屯田户。 曹军不敢抵抗的主要原因是,虽然他们不知道对方是虚是实,但是他们都知道自己这边是虚的。 典农校尉并非武将出身,思维模式是权衡利弊,而不是拼死一战。 李奇听说赵云把典农校尉也顺了回来,笑道:“这还真是配套啊!” 于是令赵云率一支军队,将曹军和百姓通通押送回江陵,一起屯田。 李奇打算给典农校尉做一做工作,便让赵云将其押进帐来。 那典农校尉匆匆瞥了一眼李奇,马上就把头低了下去。 李奇还没看清呢,便道:“把头抬起来。” 典农校尉不理他,不抬头,也不作声。 这时,庞统也走了进来。 庞统模仿诸葛亮,也拿了把小扇子摇来摇去的,他在那典农校尉的身后便开口道:“吾主李益州广招贤才,尤其是长于屯田管理的人才,在大后方既安全,又吃香,汝何不考虑改换门庭,随我们去江陵呢?” 典农校尉依然不着声。 李奇握了把草,莫非曹操善待残障人士,提拔录用聋哑人来做官? 明显不可能啊! 李奇给兀突骨使了个眼色,兀突骨抓起典农校尉的头发,将其一把提了起来,整张脸都暴露在了李奇和庞统的面前。 李奇和庞统对视一眼,然后双双喷出一口茶水来,异口同声的说道:“抢了抢了!” 典农校尉恼怒道:“尔等是嫌在下还不够丢人显眼吗?” 李奇赶紧让兀突骨慢慢将其放下,笑着说道:“广元先生,别来无恙啊!” 原来此人是李奇和庞统的老熟人了,号称诸葛f4的石韬石广元。 当初的隐士高人,竟然沦落到给曹操做典农校尉了,也不知道这货是怎么想的,你特么当初不是挺清高的吗? 李奇亲手为石韬松了绑,劝说道:“广元兄,现在孔明、士元、元直都在我这儿,公威也常来探望,汝何不一起到荆州或益州?” 石韬活动了一下筋骨,道:“孟公威若还来探望你,那他就是通敌!” 李奇愣了一下,心说难怪孟公威好久没来了,莫非…… 石韬道:“孟建现为凉州刺史,他若敢来见你,不是通敌是什么?” 李奇叹道:“原来在诸位的眼中,奇终非成大事之人啊!” 石韬道:“非也,你这是发展得太快了,吾等智浅,没有跟上节奏。” 李奇道:“那么广元兄此番意欲何为?” 如果石韬坚持不跟李奇走,李奇还真不能杀了他,这有损朋友之谊,也令诸葛亮、庞统、徐庶心寒。 石韬道:“既已落入你手中,是生是死全凭君意。” 李奇道:“广元兄这是什么话,不过你这次押解屯田户失败,估计曹操也会问责于你,不如就跟我们走吧。” 石韬既降李奇,便对李奇道:“吾已将益州兵进入汝南地界的消息向汝南太守通报,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其实曹军主力在许都和宛城与刘备对峙,区区汝南的兵力,固守有余,若是主动出击却未必能对李奇造成多大的伤害。 但是考虑到此间屯田户较多,又有未成年的邓艾。两军若是交起战来,难免会有损伤。 故而李奇也决定即日便令赵云送屯田户去江陵,自己也率军至宛城,与刘备合力破曹。 总的来说,李奇这一波收了四五千屯田户,还有石韬和邓艾,怎么都不亏啊。 为免被曹军袭击,李奇整顿人马后便往吴房方向回撤。 途中,李奇问石韬道:“广元可知曹操这次出征宛城,将粮食屯于何处?” 石韬道:“这个我真不知道,我是屯田的,又不是运粮的。不过主公想知道曹操屯粮于何处,却也不难。” 李奇问:“广元有何妙计?” 石韬道:“这里有一千被俘的曹军,他们之中很多是北方人,未必肯随主公南下。你只要先在军中扬言去劫曹军的粮仓,然后管束松懈一点,他们便会溜回去向曹操报告。到时候,主公只要多派一些哨探出去,查清楚曹军往哪个地方增员,就知道他们的粮仓在何处了。” 李奇道:“广元先生果然妙计。可是曹军都去增援了,我还怎么偷袭他们的粮仓?” 石韬道:“我只是告诉主公如何查到曹军粮仓所在,至于如何偷袭粮仓,那属于另外一件事。” 李奇:“……” 第185章 奸雄识奸计 不一日,李奇抵达吴房。 赵云率一军沿南阳郡以东的路线,将屯田户送往江陵。沿途皆是刘备的辖地,故而可以畅通无阻。 益州兵暂时在吴房驻扎,然后分别向许都和宛城派出细作,留意曹军的举动。 此时曹操围攻宛城甚急,城池经多番摧残,已然破败不堪。 刘备派出使者向李奇告急,希望李奇赶紧回师相救,与宛城部夹攻曹操,可那使者刚出宛城便被曹军拿获。 没办法,曹军现在已经将宛城围得水泄不通了,随时准备进行最后一攻。 曹军捉拿到信使之后,便从他身上搜出了刘备给李奇的信函。 曹操看完信函,道:“织席贩履之徒,亦知有今日耶?” 李奇的动静,曹操早已查明,故而遣豫州方面的军队向汝南靠拢,只要能够拖住李奇,待破了宛城,收复南阳郡东部一带之后,便可将李奇关在豫州境内。困也困死他。 曹操正欲下令强攻宛城,忽有探子回报:“禀丞相,李奇在汝南抢劫了我们的屯田户,已向吴房方向退守。” 曹操:“???” 这是什么操作? 你跑这么远来,就是为了抢人? 还真不愧是土匪出生。 可是别的土匪都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而你特么却说:“钱不要,人留下?” 荀攸道:“看来李奇并没有深入豫州的意思,只是为了干扰我们的判断,想以围魏救赵的方式来引我们撤兵。现在我们不中他的计,他自然就只有撤退了,顺便掳了些屯田户走。于我们而言,损失也不是很大。” 曹操点头表示赞同,并补充道:“也可能听说宛城危在旦夕,故而回军救援。” 荀攸道:“可是他要回军救宛城,不应该急行军吗?何以会在吴房逗留?” 曹操暂时也不知道李奇的打算,正疑惑时,又有人报:“我军有几名典农校尉手下的士兵从吴房逃了回来,说有要事面见丞相。” 曹操起身掀开帐帘,亲往帐外接见那几名士兵。 毕竟是冒着生命危险从李营的魔爪下逃出来的,乃忠良之士也。 那几名士兵见了曹操,纷纷争着表功,你一言,我一句的,把曹操吵得不厌其烦。 荀攸道:“尔等都住嘴!”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荀攸指着他们其中一位,道:“你来说。” 那士兵道:“吾等逃离吴房之前,已听说李奇打算要率领益州兵偷袭我们的粮仓所在了。” 其余士兵纷纷点头,并表示之所以要冒着生命危险逃回来,就是要向丞相禀告这一了不得的消息。 曹操重赏几位军士,然后与荀攸、程昱等回帐。 曹操道:“李奇怎么会知道我军粮仓所在?” 程昱道:“听说典农校尉石韬被李奇擒获后选择了投降,会不会是他走漏的消息。” 荀攸道:“石韬负责管理屯田户,他去汝南迁徙屯田户时,我们已经将粮食送达西鄂了,他也不知道我们的粮仓所在呀。” 曹操笑道:“孤以为,这是李奇有意私放士兵回来通风报信的。如果我们向西鄂派出援兵,反而暴露了粮仓的位置。” 程昱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另选一地,给李奇设下埋伏?” 曹操指着程昱道:“仲德之言,正合孤意。” 李奇正在吴房休息,不数日,便有哨探回报,说曹操从宛城派出偏将军曹真,率一队人马朝博望进军。 李奇赶紧拿出地图来,与庞统一起参详。 博望位于宛城的东北方向,从地图上看,博望恰好在宛城与许都所连成的直线上。的确很有可能是曹军屯粮的地方。 李奇吩咐哨探道:“查清楚曹军屯粮的具体位置和兵力部署,务必小心。” 哨探得令而去,然后将曹真布置的假粮仓探到了,并告知了李奇。 现在曹军屯粮的地方找到了,如何偷袭他的粮仓呢? 石韬建议道:“我们这里还有很多曹兵,可让益州兵换上曹兵的衣服,将一车车抹了油膏的薪草送往粮仓,就说是颖川送往前线的粮食。待至粮仓时,引火烧之。但看火起,我们可派一将前往接应。” 李奇道:“好!” 不过谁都知道,伪装成曹军进去放火那一波人是很危险的,很有可能就出不来了。 所以,谁来带这个队呢? 孟获、兀突骨、忙牙长三兄弟倒是踊跃报名,可是被李奇否决了。 因为这三个人形象有问题,一看就不是北方将领。 此时,帐下一人出列,道:“某愿带兵前往曹军粮仓放火。” 李奇视之,乃马休也。 李奇道:“马将军可当此任,我又与孟起一万人马,但看曹军粮仓火起,便往接应。” 马超、马休得领而去,李奇自在吴房等候消息。 却说曹真部在博望“模拟”了一个假的粮仓,里面所堆放的尽是易燃谷草等物,并向吴房方向派出了探子。 那探子隐秘的在林间穿梭,行至吴房边界时便看到了马休扮着曹军率队押着一车车“粮草”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探子一般都不会太傻,他很容易就发现了疑点:我军怎么可能从吴房方向送粮食过来呢?吴房不是在李奇手里吗? 于是,探子不敢露脸,悄悄潜了回去,将事情向曹真禀报。 曹真手下有一副将,姓郭,名淮,字伯济,向来以料敌精准见称。 郭淮问探子道:“押送粮草的有多少军士?” 探子道:“约一千人。” 郭淮道:“我们在汝南被掳走的士兵就是一千人,所以这支运粮队定是益州兵假扮的。” 曹真道:“我们消耗这么大精力,就图他这一千人?” 郭淮道:“后方定有大军接应。我们可以先假装使这一千人得逞,在博望坡峡谷内多备引火之物,待其大军前来接应时,可用火攻之。” 曹真大喜,随即按郭淮的安排布置下去。 马休粮队根据探子所述的路线,径往曹军粮仓,至门前时,被曹军拦了下来。 看门的两名曹军士兵走了过来,问:“汝从何而来?可有荀令君的书函?” 马休既已来到曹军粮仓,哪里有时间跟他们废话,当即“嗖!嗖”两枪刺死看门的两名曹兵,然后令士卒门引燃车上的薪草,朝着粮仓冲了过去。 第186章 情况可能有些复杂 马休得手后不敢恋战,匆忙率着队伍向外突围。 可是曹军越杀越多,似乎怎么都杀不完。 马休心中已查觉到怪异:自己放火时,并没有太多的曹军前来阻拦,反而在粮仓起火之后,却有越来越多的曹军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不合常理! 如果曹军一早就有这么多人,为什么不极力阻止自己放火呢? 这么一想,似乎曹军是有意让自己放火,然后才来围剿自己的。 很快,马休就被围在战圈之中,不能冲脱重围。 东面的马超望见曹军“粮仓”起火,火势凶猛,几乎染红了半边天空。 马超道:“休弟已经得手,只是军士太少,吾等速去救援。” 马超救弟心切,率领三千骑兵先行,令孟获等南中三蛮率七千步兵在后方跟进。 曹真、郭淮已在博望坡守候多时。 之前马休率军通过时,曹军没有动一下,等的就是后面接应马休的大军。 甚至曹真还在想,如果是李奇亲自来接应就好了。那可就为曹军立下汗马功劳了。 少时,马超率骑兵通过峡谷。 曹真就纳了个闷儿:你说你烧粮只派一千人也就算了,怎么接应的人也这么少呢?是看不起我们曹军么? 郭淮只能给曹真出主意,但是最后做决策的还是曹真。 郭淮问:“动手吗?” 曹真道:“我们埋伏了这么久,这要不动手,恐怕就白埋伏了。” 于是山腰一声令响,火箭齐发,又有各种引燃物从山上翻滚而下。 马超大惊,这里怎么会有埋伏? 正常情况下,在峡谷内被人埋伏,还是火攻,那肯定得马上退军啊! 可是马超不退,他就剩马休这么一个亲弟弟了,就算是单枪匹马也要去救。 见马超在峡谷内指挥骑兵快速通过,曹真当时就懵了一逼:这谁呀?挺莽的呀! 却说孟获、兀突骨、忙牙长还率了七千步卒在后面,远远的望间博望坡起了火,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啊! 兀突骨问:“孟兄,怎么跟主公及军师说的不一样呢?” 孟获捶了捶自己的额头,道:“你别吵,我先捋一捋哈,情况可能有些复杂。” 马休去烧粮仓,马超率骑兵前往接应,博望坡怎么会起火呢? 孟获道:“会不会是有曹军在博望坡埋伏呀?” 忙牙长道:“怎么可能呢,他们要真在博望坡埋伏,马休是怎么过去的?” 兀突骨道:“忙牙长说得有道理!” 孟获皱着眉头道:“你们刚参军,很多情况不了解。以前主公埋伏人家的时候,就经常说什么放过前军,伏击后军之类的话。” 忙牙长道:“汉人的脑子这么复杂的吗?” 孟获道:“先别管汉人的脑子复杂不复杂了,咱们还是快点过去救马超吧!要不马超就没脑子了。” 马超虽然中了埋伏,但是曹军采用的是火攻,自然是要看着火焰先烧一会儿再出击。 谁知马超骁勇无比,长枪横扫,拨开面前的障碍物,硬生生的替后军开出了一条通道。 眼看马超就要脱离火海了,曹真觉得憋屈,遂弯弓搭箭,瞄准马超。 “嗖!” 一箭射出,正中马超后背。 不过由于距离太远,同时马超也正纵马向前,这支箭射在马超的盔甲上威力并不大。 马超回头发现山腰上的曹真,也取出随身弓箭,一箭朝曹真射了回去。 曹真一直盯着马超,见其一箭射来,侧身一闪,那箭直直的插入曹真身边的一棵树干上,箭矢还“嗡嗡”直响。 曹真惊道:“真乃猛将也!” 马超虽猛,但是手下的骑兵可没有马超的武艺,被火烧死,被乱箭射死者不计其数。 待马超冲出峡谷时,只剩了不到两千骑,其中还有相当一部份伤兵。 曹真道:“不可纵虎归山!” 于是,曹真、郭淮各领一队从山上杀了下来。 马超在前,顾忌不了后军,正当曹、郭二将大开杀戒时,后方孟获等率领步兵赶到。 如果这个时候马超反身杀回,便能将曹真、郭淮困在峡谷里,那对于曹、郭二将自然是凶多吉少了。 可惜马超一心想救马休,见曹真、郭淮被随后赶到的孟获军缠住,便不再管他,继续朝着曹军粮仓而去。 此时的马休被困战圈,身中数枪,早已力竭。 他知道这次是中了曹军之计了,如果这是曹军设下的圈套,那么马超在途中也会遭遇曹军的拦截,未必能够及时赶到。 奋战中,失去希望的马休左肋又被劈中一刀。 就在他翻身落马时,依稀看到远处打着“马”字旗号的骑兵正朝自己冲来。 或许是幻觉吧! 就算不是,那也晚了。 马超大喊一声,杀入曹军重围,长枪所指之处,曹军无不血溅三尺。 待寻到马休尸体,将其横放在马背之上,又挥枪杀出重围,如入无人之境。 吴房。 李奇立于城楼之上,看着远处疲惫不堪,相互搀扶着的益州兵,也知道计划是失败了。 听说这一仗死伤过半,还折了马休,石韬便来向李奇请罪。 李奇道:“广元先生虽是献计之人,但吾才是最终决策者。此次战败,乃吾之过也。” 庞统也道:“是啊,广元献计之时,统也在侧。如果说有罪,那统也有罪。” 李奇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汝等不必介怀不休。先随吾去安抚马超吧。” 要说马超也是够惨的。 早在韩遂与马腾闹别扭的时候,马超的母亲和兄弟便死在韩遂手上。 后来韩遂响应曹操,暗夺凉州诸郡,又将马超的妻儿杀绝。然后马腾、马铁皆死于长安之战中。 现在唯一的亲弟弟马休也中伏身亡,怎不让马超伤感。 李奇来到马超的房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宽慰他。 毕竟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痛。 谁知马超见了李奇,猛的抬起头来:“吾父亲、二弟皆是死于曹军之手,请主公准某为先锋,誓与家人报仇。” 李奇道:“就算孟起不说,吾也是这般打算的。只是现在曹操完全识破了我们的意图,需再从长计议。” 第186章 曹家后继有人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吴房的人口往江陵迁徙。 当然了,吴房并非屯田地,很多土着居民在吴房有着自己的生计,自然不会心甘情愿的跟着李奇走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李奇此行就是来抢人的。如果都心甘情愿,那还叫“抢”么? 李奇就没想过让他们心甘情愿好吧! 李奇令长相凶恶的兀突骨带了一队军士,强行将百姓聚拢,沿南阳郡东线,往江陵输送。 不过李奇也对兀突骨提了要求:强制归强制,务必要让百姓吃饱,亦不可随意鞭打百姓,慢慢使他们归化。 考虑到兀突骨是个粗人,有时候不太会说话,脾气又急,便令石韬随行。 现在李奇给石韬的定位就是典农校尉,论军事谋略,比诸葛亮、庞统、徐庶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却说曹操听闻曹真在博望大破益州兵,喜不自胜,道:“吾曹家后继有人了!” 荀攸道:“李奇在博望中计,便已知我军粮草必不在博望。现在毗邻宛城的,就只有西鄂了。丞相宜提防。” 曹操道:“令曹子丹将本部兵马进入西鄂,协助满宠、张合防守。” 与此同时,李奇这边也在研究对策。 通过对周边地形的分析,又排除了博望这个错误答案,果然也猜中曹军粮仓应该是在西鄂。 不过究竟在西鄂的什么地方,现在还不太清楚。 庞统道:“曹操虽然在博望胜了我们一场,但是也确定了我们想要偷袭其粮仓的计划。如果我们再往西鄂去,恐怕曹军早已严阵以待。” 李奇道:“曹真小儿,偶然得胜一次难免会骄傲自满。我们可趁其骄,以诈败诱之。” 西鄂与博望相距不过数十里地,李奇打算借助博望坡的地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李奇令孟获率一军大张旗鼓的,慢慢的向西鄂进发,务必将曹真引出来。然后又令忙牙长、祝融夫人在博望坡设伏,马超率一队骑兵为后军,突击敌军。 曹军探子很快探到了益州兵的动向,乃将消息汇报至西鄂:“李奇遣部将朝西鄂而来,现已至博望边界。” 曹真道:“李奇欲烧我军粮草的心思还真是执着啊。此番吾再次教他做人。” 满宠道:“李奇并非无谋之辈,子丹不可轻敌啊。” 曹真道:“前番被吾在博望坡重创,今番亦在丞相的算计之中,有何谋略?府君不必忧心,吾自率本部军马前去迎敌。” 满宠道:“将军执意要去,可令张儁乂(张合)接应。” 曹真笑道:“随你意吧!” 曹真毕竟还是年轻,又刚刚打了一场大胜仗,难免踌躇满志。 如果他能够再次重创李奇,那么他在曹营的地位和声望就稳了,所以稍微显得急切了一点。 曹真与郭淮领兵出了西鄂,望博望而去。 临近博望时,曹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曹真道:“探子往西鄂汇报时,说益州军已经到了博望,为何到现在也不见踪影?” 郭淮道:“莫非有意放缓行程,想引我们入博望坡?” 博望坡的地形,曹真是了解的。 如果不是马超英勇无敌,恐怕很难逃脱。 曹真道:“那我们就在附近寻找有利的地势设伏,不再往博望坡去了。” 少时,孟获率军至。 曹真、郭淮各领一支兵马从两翼杀出。 孟获难以左右兼顾,大喊道:“鼠辈不讲武德!我败了败了!” 混杀一阵,孟获夺路而走,朝博望坡而去。 郭淮追杀数里之后,见前方已是博望坡峡谷,便勒马对曹真说道:“前方已是博望坡峡谷,谨防益州兵有埋伏。” 曹真道:“刚才那厮可不是诈败,是真的中了我们的埋伏被杀退的。” 郭淮道:“杀退也就行了。如果继续追击,我们面临的风险远远大于可能扩大的战果。” 曹真认为郭淮之言有理,便不打算继续朝博望坡峡谷追去,开始收拢兵马,拾捡益州兵丢下的军械等战利品。 孟获这边见曹真不来追,心说任务完不成,回去没法交代呀。 于是掉过头来,返身杀了回去。 曹真部完全没料到孟获的操作模式,还沉浸在打了胜仗,收缴战利品,完工下班的喜悦中,突然后军就乱了起来。 等曹真、郭淮从前军杀回来的时候,孟获已经收割了不少人头,眼见敌将来了,拔腿就跑。 郭淮道:“很明显了!这家伙就是想把我们引入博望坡峡谷。少时将军率前军先退,淮押后。” 与此同时,因为曹真、郭淮迟迟不中圈套,作为后军的马超早已派人将情况汇报给李奇。 李奇令兀突骨和石韬将吴房的百姓迁走之后,又恐豫州兵马齐聚至此,便无心在吴房久留。 所以,这个时候的李奇已经率领大队人马行至博望一带,与马超部相距不远了。 听说孟获反复袭击曹真的后部,并未将曹真引入峡谷,李奇便知道计划失败。 李奇心中暗道:真不愧是曹魏后期的顶梁柱!看来还是太小瞧曹真了。 于是李奇传令孟获继续骚扰曹真的后队,而自己与马超、忙牙长、祝融夫人合兵一处,加快速度与孟获汇合,然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将曹真部歼灭。庞统留在后队押送随军粮草。 却说曹真这边也挺烦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军队,跟苍蝇似的赶走了又回来,却又打不死他。 曹真便与郭淮商议,两人同时押后,若那孟获再来,定将其斩于马下。 没多久,拿到李奇新计划的孟获又撵了上来。 曹真与郭淮双双挺枪而出,直取孟获。 孟获将他心爱的金背砍山刀扛在肩上,大喊:“停,停,停!” 曹真道:“汝有何遗言?” 孟获笑着说了一句李奇教给他的话,道:“我就喜欢看你这副看不惯我也干不掉我的样子。别说老子欺负小辈,现在给你个机会单挑,你敢吗?” 曹真大怒:“有何不敢!” 郭淮道:“小心中了敌人的奸计。” 曹真道:“伯济放心,谅一山野匹夫,岂是吾之敌手?若不借这个机会解决敌将,彼如此反复,什么时候是个头?” 郭淮想想也对,不过他也不知道孟获的武力如何,便暗中将箭矢搭于弦上。 如果曹真能光明正大的斩杀孟获,那固然好; 否则,郭淮便要打算放暗箭了。 第187章 宇宙无敌丹 郭淮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的。 他现在是曹真的副将,如果曹真有什么闪失,那郭淮的仕途必然受阻。 此时曹真与孟获已经交战有二十余合了,很难看出谁的实力更强,故而郭淮手中的箭矢一直未敢松懈。 正打斗着,忽然益州阵营开始鸣金——这是李奇大军到来的信号。 孟获虚晃一刀,拔马便回,口中还喊道:“败了败了!快撤!” 益州兵皆丢盔弃甲而逃。 曹真见状,这么好的机会不容错过,只要不追到博望坡峡谷就行了。 于是,曹真挥军掩杀:“曹子丹在此,贼将还不下马受降。” 不过嗅觉敏锐的郭淮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之前孟获诈败,都是往后撤,而且没有丢盔弃甲的举动。这一次,益州兵似乎有意识的朝着两边避让,他们丢盔弃甲而退,势必让曹军掉以轻心,还会为了拾捡战利品而导致己方阵营混乱。 郭淮大喊道:“子丹将军,不可追击!所有士兵不得拾捡地上的器械。” 可是在曹真挥军掩杀的时候,杀声震天,基本没人能够听到郭淮那微弱的喊声。 曹真追在最前方,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嗒嗒”马蹄声,由远而近,势若奔雷。 “吁——”曹真勒住战马,但是没有及时止住从后方涌上来的将士。 他权衡了一下,对方有大队骑兵突至,现在撤军是来不及了。 仓惶的撤退只会令军队更乱,更容易被歼灭。 最重要的是,自己可是在阵营的最前方。如果士兵先往后撤了,自己岂不是死翘翘? 唯今之计,只有拼命一搏,先瓦解敌军的攻势,等两军陷入混战时,才有机会跑路。 “杀!”曹真将枪头往敌军阵营一指,将士无不拼命向前,而曹真自己却是一动不动。 此时的益州兵已经完全让出了一条通道,马超率领铁骑直入敌军,见人就杀,势不可挡。 这个时候,曹真才下令撤军。 首先他不能独自一个人跑了,否则今后就没法带兵了。所以撤军的指令是一定要下的; 其次,现在已经有很多曹军冲到了他的前面去,马超的骑兵再怎么锐利,也不可能骤然而至。 现在曹真的打算是,将益州兵往西鄂方向引,到时候与张合部合军一处,再与益州兵决一雌雄。 马超远远看见曹真正在撤退,遂不管曹军,自率骑兵追赶曹真去了,将眼前这些曹军步卒留给了孟获和随后赶来的李奇大军。 李奇部将残留在博望的曹军一举歼灭,又抓了些活口来问话。 从俘虏的口中,李奇得知了曹军粮仓的具体位置和大致的兵力部署后,让传令兵赶上马超,令其回撤。 孟获问道:“不去偷袭曹军的粮仓了?” 李奇道:“曹军既知我军有袭其粮仓之意,必然加派人手防范。而且我们自己的粮草也在后队跟着,不容有失。还是先至宛城,与刘备合力击退曹操。” 李奇这一次的战略目标,一是帮刘备退曹军;二是趁机到中原薅点人口回去充实荆州。 现在薅人口的目的基本上已经达到了,还意外的收获了石韬和邓艾,只是丢了马休,有点惆怅。但如果继续逗留下去,恐怕反遭曹军的合围。 既然烧曹军粮仓的目的难以达到,不如先稳住自身的阵脚,再图后计。 正往宛城行进时,一名探子前来汇报:“曹军已攻下宛城,刘备部及我军马岱正向育阳撤离。” 李奇当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曹操此番对宛城的攻势如此之猛,刘备连三个月都没守住。 李奇现在不敢妄动,等马超回军,庞统也赶来之后,便在博望与西鄂的交界处暂时扎营安顿。 李奇叹道:“宛城既失,育阳小县未必能挡住曹军的攻势。若育阳继续失守,刘备有两条路可选:一是退守新野,二是退守湖阳。窃以为,刘备为保江夏郡,必然是往湖阳方向退守。如此曹操可轻松进驻新野城,与我们的襄阳隔水相望。” 庞统道:“主公可修书一封给刘备,让他在育阳失守之后往新野城退,我们沿唐河至平氏。如果曹操果真攻打湖阳,便可让关羽率军北上。如此曹操三面受伏,不难破之。” 李奇道:“士元认为,我现在跟刘玄德已经到了不分彼此的交情了吗?” 庞统道:“这是唯一可以破曹的策略了,如果刘备不信,可让刘备退守平氏,我们去新野。只是这样交叉行军,延误时日,实非上策。而且刘备一旦有了退回江夏的路,他未必还肯死战。” 李奇道:“那我就姑且一试吧。不过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可传令黄忠、法正部在襄阳做好防御。” 刘备这边收到李奇的信件后,与手下谋士商议:“我正欲退守湖阳,奈何李正泓让我退守新野,将平氏让给他,再遣关羽北上,合击曹操。” 糜竺道:“可让李正泓退守新野驻军,我军退往平氏,这样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下,我等也好退回江夏郡。” 刘备有所犹豫,道:“只是我军现在明明距离新野更近一些,而李正泓部距离平氏更近一些,若按照子仲(糜竺)所言,两军的行军距离都拉长了,如果中途被曹操大军赶上,无险可守,恐怕不利。” 张飞道:“吾在育阳抵挡曹操,给大哥与正泓争取足够多的时间不就行了吗?” 刘备道:“育阳城防较弱,吾全军在此也难以防守,若大军去了,独留三弟在此,恐怕不妥。吾意已决,按李正泓提供的计谋行事。子仲可速往江夏搬取云长。” 糜竺道:“主公三思啊,主公若往新野方向退,战事一旦不利,唯一的退路就只有李正泓辖下的襄阳郡。那个时候主公只身在别人的辖下,而李正泓的大军又在江夏边境,如果李正泓想要夺江夏郡……” 刘备思虑片刻,道:“吾与李正泓相识十载,彼此之间以诚相待,更何况李正泓这次起兵,纯粹是为了帮我们抵抗曹军,我若生疑,岂不令正泓寒心。君勿复言!” 第188章 英雄末路 曹操夺了宛城之后,几乎不作停留,撵着刘备的屁股就追到了育阳去。 由于刘备知道育阳势孤力薄,早就弃城而走,去了新野。 曹操就纳闷了,问众谋士道:“刘备撤军,不是应该朝着江夏方向退吗?怎么反倒去了新野?” 荀攸道:“听探子来报,说李奇部沿唐河而下,如果我的估计没错,应该是朝着湖阳或平氏一带去的。若丞相欲夺江夏郡,必先取湖阳。而湖阳在新野与平氏之间,受他两军夹击。如果彼再遣关羽北上,则我军是左、右、前三方受敌。” 程昱道:“丞相何不取新野,向襄阳逼近?” 襄阳与江夏比较,襄阳不过是一个城池,而江夏是一个郡,区域面积要比襄阳大得多。而且刘备现在处于颓势,打下江夏郡,刘备就彻底玩儿完了。 所以曹操的初衷是先灭刘备,再与李奇对决,免得刘备老是在旁边使绊子。 但是现在取湖阳去江夏,便会如荀攸所料的那般,受到刘备、李奇、关羽三方的夹攻。 若得新野,既可以向襄阳施加压力,又可以对房陵等东三郡造成影响,想打哪儿就打哪儿,令李奇不能安心在荆州发展。 于是曹操果断采取程昱的建议,向新野逼近。 却说糜竺受刘备委派,往江夏搬请关羽北上。 向关羽说明计划后,糜竺叹道:“主公过于感情用事,恐他人不似主公这般仁德。” 关羽道:“某在江夏被周瑜所攻时,全仗李正泓出兵援助,子仲勿需疑虑。” 糜竺暗底里叹道:“桃园三兄弟都是这么感情用事,如何能取得天下。” 有心腹之人对糜竺说道:“先生当年倾家荡产跟随刘备,难道不是看重他布施仁德,重情重义吗?” 糜竺点了点头,道:“从情感上来说,辅佐刘使君这样的仁君,是吾之素愿。只是……” 下半句他没有说,因为到了现在,糜竺已经看出刘备很难成事了。 江夏郡虽然也有钱粮储备,但是四周都是强人——曹操、李奇、孙权。 人家是谁也灭不了; 刘备则是谁也灭不了。 却说李奇正朝平氏进发,又闻曹操竟然放弃了攻打江夏郡的大好时机,直朝新野追去,当时就蛋了个痛。 “真爱呀!”李奇叹道。 李奇突然就想起了前世的一首歌:我要追你到天涯,到海角…… 庞统道:“恐怕曹操对主公才是真爱。他若拿下新野,不就与我们的襄阳邻近了么?” 曹操不打湖阳,李奇要通过湖阳到新野与刘备汇合,就得向刘备报备。 因为湖阳的守军,总要得到刘备的许可,才会让李奇通过吧,这可是守军的职责。 没办法,李奇又得给刘备打一个“人工电话”。 等刘备接通李奇的“电话”时,曹操已经兵临新野城了。 世事仿佛一个轮回,遥想当年赤壁前夕,曹操就是亲率大军追杀刘备至新野。 事过两年,曹操又亲率大军追杀刘备到新野了。 区别在于,现在荆州已不再是刘表、刘琮所有,而基本上已经归属于李奇了。 除了李奇,好像其他几家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刘备作书给李奇,意思是说:新野小城实难抵抗曹操大军,但是我如果放弃了新野,曹操就直接面对襄阳了。为了正泓你的大后方,我欲在新野与曹操拼死抵抗,还请速速赶来。 李奇得书后,令马超率三千骑兵先行,又令襄阳城的黄忠率一队支援新野。 老实说,这一次战役打得有点窝囊了。 可曹操毕竟不是刘璋、张鲁,更不是韩玄、刘度、赵范、金旋之流。 就算前期再怎么顺风顺水,在面对曹操这种强敌时,李奇也该清醒清醒了。 此时曹操又率大军抵达新野城外,喊话刘备:“刘备,如果你现在投降,还不失封侯之爵。待城破时,城中军民玉石俱粉矣!” 屠城这种事情,曹操不是没干过。 这话从曹操的口中说出来,是俱有相当效力的。 曹操不止在城楼喊话,还向城里射入劝降书,说谁能擒拿刘备来降,赏千金,封万户侯。 一时间新野城中人心惶惶。 毕竟原来新野城的百姓大部份随刘备跑路了,后来曹操又迁走了一波,现在的新野百姓基本都是新来的,跟刘备之间并没有什么革命友谊。 一边是屠城,一边是赏千金、封万户侯。 但凡是胆肥儿的,不可能没有想法。 张飞亲自守在刘备的跟前,昼夜不离,劝刘备弃城而走的更是不在少数。 刘备道:“若新野城被曹操攻破,李正泓如何回得去襄阳?” 遂排除众议,坚守新野。 曹操见攻心不行,便要霸王强上弓了。 投石车、井兰等各种攻城器械皆以就绪,一声令下,万众攻城。 刘备是接连败退至新野的,城中滚石和箭矢都显得捉襟见肘,但仍是亲临城楼,指挥众将士抵抗。 在击退了曹操两轮攻势之后,将士皆疲劳不堪,粮草也已见底。 就连孙乾都劝刘备放弃新野了。 孙乾道:“主公今番已至绝境,就算退去,李正泓也无怪罪之理。如果李正泓不能从新野回襄阳,大不了让他绕道从江夏郡回襄阳嘛。况且李正泓在襄阳布防已久,就算曹操马上攻打襄阳,也不见得能打得下来。可是新野城真是没法守了啊!” 事到如今,刘备也犹豫了。 曾几何时,他也是世人津津乐道的刘跑跑。今番已经尽力,看来也是时候跑路了。 张飞道:“曹操意在攻城,又觉得我军力竭势衰,必不作防备。不如今夜吾带一队兵马前去偷袭曹营,若成,则曹操可破;若不成,明早再行撤离如何?” 刘备思虑再三后,道:“吾与三弟同往。” 孙乾道:“不可啊。如今新野城内人心遑遑,如果主公不亲自坐镇新野,只怕一旦出城,新野城将不复为主公所有了。” 刘备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叮嘱张飞小心谨慎。 张飞又叮嘱刘封、傅士仁等务必伴随刘备左右,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张飞与刘备拜别,于三更时分率部将张达、范强领兵出城。 【翻下页,有彩蛋】 第189章 风云突变 新野城外,曹营。 曹军阵营的人统一觉得,这次攻打新野城比攻打宛城时要容易得多了。这说明刘备已经到了力竭之时。 如果说下一次进攻肯定能破城,可能不会有人怀疑。 荀攸提醒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小心谨慎。” 曹操此刻的心情也很轻松,笑着问荀攸道:“公达以为有什么变数吗?” 荀攸道:“新野城最多再能承受一次强攻,这一点我们知道,刘备不可能不知道。他既然知道,却又不退兵,是想与我们再做一次抗争。丞相需要提防刘备军夜袭营寨。” 说话间,门外狂风忽起,将帅营门前的一根旗杆吹倒。 毛玠入帐道:“方才东南风起,吹折青红牙旗一面,愚意以为,今夜必主有人来劫寨。” 曹操喜道:“天意提醒孤,孤当防之。” 于是只留一队虚扎营寨,其余夏侯惇、许褚、文聘、曹休、吕虔等皆撤出营帐,在外面设下八面埋伏,专等刘备军前来劫寨。 张飞领着张达、范强二将,率兵马冲入曹营,但见营中人马零零落落,忽然之间四下火光大起,喊声震天。夏侯惇、文聘、曹休、吕虔等将从四面八方杀了过来。 那张达、范强本是张飞从士兵里提拔起来的,原来在乱军之中还可以摸鱼,现在成为部将,反倒成了敌军的目标。 夏侯惇杀到时,只一合便砍死张达,范强弃刀投降。 张飞见自己反中了曹操之计,余部在敌方大军强压之下,死的死,降的降,知道大势已去,便欲突围回城。 前面文聘杀来,与张飞战了不到二十合败走; 曹休又来,仅十余合也败走。 后面夏侯惇赶到,张飞不敢恋战,专挑空裆而行。 谁知这军马虚弱的空裆乃是曹操有意给他留的一条路,没跑多远,便有无数支火箭朝他射来。 张飞左遮右挡,胯下战马身中数箭,翻身倒地,也将张飞撂了下来。 张飞手持丈八蛇矛,步行入曹兵的包围圈中,见人便刺,见马就剁,倒也避过了敌军的弓箭。 忽然一骑飞奔而至,挥刀直砍张飞。 张飞举矛横挡,顿觉那将力大无穷,又骑在马背上举高临下,使得张飞极难抵挡得住。 定睛一看,原来是曹操手下的虎痴许禇。 张飞身后的小兵趁机靠近,以长戟戳其的后背。 觉察到身后有人靠近,张飞急回身连刺数矛,曹兵纷纷中矛倒地。而许禇顺势一刀劈下,砍中了张飞的左臂。 亏得张飞身体向前,使得许褚这一刀没有十足的着力点,铠甲又厚,否则这条手臂非废了不可。 饶是如此,张飞的左臂也已血肉模糊,难以用力。 正危急之时,曹军后方突然乱了起来。 只听后方锣鼓喧天,为首一员大将杀入曹军阵营,口中喊道:“老将黄忠在此,敌将速来受死!” 俄而又有一将率军杀来,喊道:“常山赵子龙在此!” 不多久,又有人分别号称“甘兴霸”、“马孟起”,纷纷领兵杀入曹军阵营,将曹军阵营搅得大乱。 曹操大惊:“李奇大军来得这么快?” 荀攸道:“敌军来势甚猛,可暂退避其锋芒。” 于是曹军尽退,黄忠于混战中救了张飞,也不恋战,径直望新野城而去。 却说刘备担心张飞战况,彻夜未眠,一直在城头上张望。 “张”字旗没有望回来,却望来了“黄”字旗。 刘备在城楼上喊话:“来者何人?” 只听张飞在城下喊道:“大哥开门,此乃李正泓援军。” 刘备听得李奇援军已至,激动得连忙跑下城楼去,亲自替黄忠、张飞开门。 刘备与黄忠见礼,又问:“李正泓何在?” 黄忠笑道:“主公此刻恐怕刚到湖阳,距离新野还有一段路程。” 刘备略有些失望,只听张飞又猴急的问道:“那子龙、甘兴霸、马孟起呢?” 黄忠道:“子龙将军与甘将军俱在江陵,马孟起随主公从湖阳而来。” 原来黄忠得到李奇救援新野的命令时,已知事态不容乐观。 于是法正告诉黄忠,若突袭曹营,可虚张声势,令手下部将借赵云、甘宁、马超等猛将的名头来吓唬曹军。 这几员大将皆是李奇麾下一等一的牌面了。 先不说个人武力如何,就说这几个家伙若是齐聚新野,证明李奇大军已至。 刘备听黄忠说完之后,感觉像是恰了一口柠檬。 看看人家李奇手下,要猛将有猛将,要谋士有谋士。 却说曹操原本以为这一次埋伏就算不能生擒张飞,使其死在乱军中应该是极为容易的。张飞若死,刘备断一臂矣。 没想到李奇大军突然杀到,使得曹操的埋伏功亏一篑。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对。 曹操道:“黄忠乃襄阳守将,若从襄阳至此,应该正好来得及。可是李奇从博望南下,原本还是朝着平氏去的,中途改道往湖阳而来,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 许褚道:“会不会是让马超小儿率骑兵先来的?” 曹操道:“那赵云、甘宁呢?尤其是甘宁,不是守江陵城的么?” 荀攸苦笑道:“恐怕吾等是中了李奇虚张声势之计了。” 曹操道:“中计就中计吧,既然李奇大军没有亲至,天明时便攻城,决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与此同时,刘备也料到曹操极有可能天明便会来攻城了。 毕竟虚张声势这种事情,能够让曹操在紧张仓皇的时候中计,但很快就会被识破。再不济,他派人往周边查一查,也知道李奇大军是否通过。 可是现在张飞受伤,可用之将唯有刘封、马岱、傅士仁了,马岱还是借来的,何其寒碜。 黄忠道:“刘使君不用担心,若曹军前来攻城,可让他先尝尝吾益州连弩的厉害!” 刘备:“……” 看吧,人家不但有猛将、谋士,还有发明家。 刘备令张飞好生养伤,待天明时,亲与黄忠坐镇城楼,抵挡曹军的攻城。 这一次,曹操连劝降的步骤也省了,大军刚至,便令人推出投石车和井栏。 新野城楼之上,连弩已经准备妥当。 看着杀声震天的曹军涌来,黄忠将令旗一挥,城楼上万弩齐发,如骤雨般倾泄而下。 曹军的确有些触不及防。 因为前两次攻城,新野守军的弓箭跟毛毛细雨似的,稀疏无力,这次怎么就风云突变了? 在强劲的连弩助攻下,新野守军一次次瓦解了曹军的攻势。 就在这个时候,曹军后方一队骑兵杀到。 为首大将手持银枪,冲杀在前,口中大喊:“西凉马超在此,曹贼何在?” 曹军部将钟缙、钟绅二将闻声迎了上去:“贼将休要虚张声势,我家丞相早已识破尔等奸计矣。” 马超:“???” 第190章 我凭什么帮你挖坑 马超很无语啊! 你说我英勇无敌可以; 你说我用“奸计”,是不是太抬举我了? 嘴笨的马超不喜欢讲道理,就喜欢用银枪扎人。 当下便不答话,一个照面刺死了钟缙。 钟绅大怒,誓要来为兄弟报仇,结果战不三合,也被一枪撂倒。 随后,马超率领骑兵冲入曹军后阵,大杀四方。 曹操在前阵悉知动静后,问:“来者是真马超还是假马超?” 报信的士兵又不认识马超,便简单的描述了一下:“来将身着银盔银甲,手持一杆银枪,只一合便刺死钟缙,三合刺死钟绅。” 曹操心知这下可是真的了,赶紧遣许褚、夏侯惇去后方迎敌。 城楼之上,刘备望见马超在曹营中如狼入羊群,所向披靡,对黄忠道:“救兵至矣!汉升先用连弩替吾押阵,吾杀出城去,与援军汇合。” 在连弩的掩护下,曹军不敢靠近城池。不多时,新野城门打开,刘备居中,刘封、马岱分居左右,领兵杀向曹军。 刘备军窝囊了好些日子,现在终于是扬眉吐气的时候了,故而士气高涨,如奔雷滚滚。 曹军两面受敌,阵脚大乱。 曹洪、文聘护着曹操突围,正巧遇上马超。 马超见一人身着锦袍,在众将的簇拥下撤离,料是曹操,心中一股戾气提了起来,便要新仇旧恨一起算。 “曹贼休走!”马超大喊一声,直取曹操。 曹洪让文聘保护曹操先走,自己舞刀来战马超。不到三十合,已身中数枪。 幸好许褚及时杀到,将马超拦了下来,曹洪才捡回一条命去。 这是刘备首次击退曹军,于是熬了几大锅稀粥“犒赏”三军。 刘备羞愧的说道:“军中粮草殆尽,委屈诸位将军了。” 马超道:“行军打仗,哪有事事讲究的。来,我们以粥代酒,干了这碗饭!” 刘备:“……” 马岱问起马休,马超俱言前番中计之事,马岱嗟叹不已。 刘备闻之,声泪俱下:“若非为了救援刘备,令弟又怎会遭此劫难?此皆备之罪也。” 说着,刘备起身行礼。 黄忠道:“欲要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当思破敌之计,不知主公现到何处了?” 马超道:“主公至湖阳时,令超率骑兵先行,随后便到。” 刘备彻底松了一口气,道:“诸君可稍作歇息,等李正泓至此再作计议。” 却说曹操败了一阵,又算到李奇大军将至,便与众谋士商议对策。 程昱道:“李奇从平氏东面而来,东面正要有一条枝叶茂密的山路可以设伏,不如尝试以逸待劳,在半路挖掘陷阱伏击李奇。” 曹操从之,便令曹休率一队往东山树林茂密之处设伏。 曹休得令,当即前往。 挖坑这种事情自然是不需要曹休亲自动手的,他只需要看好地形,指挥士兵们去干就完了。 其中一小队曹兵领了最远的一处工段,沿着山道行了一里多地,才开始埋头挖坑。 这可是个体力活儿,天气又热,便脱了衣服,赤着膀子干。 挖了一阵,身旁有人呵斥道:“你这挖的什么坑呀,太浅了,再挖深一点。” 曹兵抬起头来:“你别光说,你也挖呀!” 那人道:“老子凭什么帮你挖,你自己过来看看我们这队挖的。” 曹兵跟着那人走了数丈,发现不对劲儿:俺们小队已经是最靠东面的一支了好吧,怎么前面还有人在挖? 曹兵问道:“你是哪支队伍的?” 那人诧异道:“孟将军麾下的呀!” 曹兵愣了一下:“哪个孟将军?” 那人就更诧异了,李益州麾下除了孟获,还有别的孟将军吗? 有是有,比如孟节、孟达。 只是这两位孟将军常住益州,几乎没有带兵打仗,所以一般的小兵也不认识呀。 等会儿! 怎么前面还有人? 毕竟有人扛得住热,没有脱衣服。 益州兵一看远处,什么都明白了,二话不说,舒展猿臂,用小臂勒住了曹兵的脖子,朝后方拖去:“孟将军,孟将军,小的抓到一个曹兵!” 原来李奇打算与新野方面里应外合,待曹操败逃时,以陷阱伏兵攻之。 所以也派了孟获为先锋,在这边给曹军掘坑呢! 没想到施工队甲从西面往东面挖,施工队乙从东西往西面挖,最终胜利会师了。 孟获拿下曹兵,马上将情况汇报给不远处的李奇。 庞统果断建议道:“别挖了,先歼灭曹休部,然后直捣曹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李奇从之,一边令孟获撤回施工队,一边令忙牙长、祝融夫人率军以迅雷之势歼灭曹氏施工队,活捉项目经理曹休。 由于两家的距离实在太近,等曹休听说前方发现益州兵的时候,想要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这些拿着锄头的施工队,哪里是全副武装的益州兵的对手,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被歼灭殆尽。 曹休骑马飞奔回营,报告曹操:“李奇大军已经杀到,请丞相……” 话未说完,营门之外已是杀声四起,刀枪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刘备在新野城探知曹营被劫,也亲自率兵出来助阵。 曹军抵挡了足足半个时辰,又见新野军出动,两面夹攻之下,势难抵挡。 曹操在许褚的保护下仓皇上马,撤离大营。 脱险之后,荀攸道:“我军连番追击刘备,战线已经拉得有些长了。现在李奇大军至此,我军必然腹背受敌,不若暂回,以宛城为南面据点。” 曹操这一趟只起了五万兵马,连番作战之后又有削减;再加上曹真一队因护粮仓而不敢擅动,已经失去了兵数、地利的优势,便从荀攸之计,屯兵宛城据守。 随后,李奇至新野。 刘备开城迎接。 李奇道:“终未能替使君守住宛城,奇之过也。” 刘备道:“若非正泓引军救援,恐怕吾与三弟皆死在新野了。为了感谢正泓此番相助,吾愿将新野城送与正泓,请勿推迟。” 刘备送新野县城,其实有着几层因素: 第一,新野城与江夏郡离得较远,江夏郡的北方门户应该是南阳郡辖下的湖阳、平氏一带。留守新野,是分摊兵力替李奇守襄阳; 第二,刘备兵力有限,守不住新野,但是不代表李奇守不住。李奇将新野作为据点,可以有效的保护襄阳城; 第三,表达谢意。毕竟李奇这趟也的确出了力,如果不给点好处,下次都不好意思再请人帮忙了。 李奇权衡利弊,也知道刘备不是在客套,便欣然接受了新野城。 那么问题来了。 原本刘备是新野城的主人,应该刘备请李奇的人马吃饭。现在李奇变成了新野城的主人,就应该李奇来尽这个地主之谊了。 所幸庞统已将粮草送至,于是两军欢宴痛饮不再话下。 第191章 胳膊朝外拐 张飞举起碗,从李奇、黄忠、马超、马岱、庞统、孟获等挨着敬酒,然后还要向全体益州兵敬酒。 李奇劝道:“翼德海量,吾等佩服,可你这么喝下去,对伤势恐怕不好吧。” 张飞道:“难得有这么个喝酒的机会,正泓就不要劝我了!” 说着,张飞蹒跚着走向城楼,朝着城下的两军将士“打了个批发”。 次日,刘备率本部人马往湖阳撤离。 李奇率庞统、黄忠等相送出城十里,双方作揖而别。 回到新野,庞统建议道:“新野小城,要防备曹操大举来犯,尚有诸多掣肘。以统之见,不如将新野、吴房百姓分迁至襄阳、江陵及荆南四郡,然后新野可以军屯田地,改造城防,作为抵御曹军的城塞来用。” 李奇从其计。 新野作为一个县城是小了一点儿。 可是作为一个城塞,那是相当庞大了。 城塞之内,还可以自行屯田种粮,修建箭楼,对城墙进行加高、加厚修缮。 于是,悲催的新野百姓第三次被迁徙。 可是谁也没办法呀! 现在的新野与曹操占领的宛城顾盼相望,动不动就听曹军在城外叫嚣着要屠城,老百姓自己也不想留在这里啊。 至少跟着李奇走,李奇还答应给他们按排生计。 李奇率大军还襄阳,又派赵云、邓芝、冯习等在新野驻军三万,主要负责屯田、练兵,加固城防,修建箭楼、地道、哨所、城栅等等。 黄忠、法正继续守襄阳; 李奇、马超、甘宁等以江陵为新的治所。 说到新的治所,现在也已修缮完毕,就等李奇拎包入住了。 益州的家室和主要文臣皆迁往江陵,只留了诸葛亮、李福等驻守益州老家。 任东终究是留不住吴国太了,只好亲自送吴国太至江陵——嘴上说的是送女儿任絮。 李奇在江陵署衙接待益州老乡,又对吴国太说道:“江陵已离江东不远矣,吾当修书请吴侯过来一聚。到时候母亲可随吴侯回江东。” 吴国太道:“仲谋事务繁琐,恐怕顾不上老身。” 李奇道:“母亲这是什么话,吴侯以孝治江山,正是他做表率的时候呢!” 任东暗底里对李奇竖起了大拇指。 这样,又可以留着国太多玩玩儿了。 江东孙权接到李奇信函,称国太已至江陵,特邀大舅哥去江陵玩玩儿,顺便将国太接回去。 张昭谏道:“主公不可啊,李奇邀主公至江陵,若心身歹意,江东六郡不再姓吴矣。” 孙权想了想,好像也是哈。 虽然孙尚香是李奇的夫人,但是孙尚香哪里有江东六郡香啊! 想到这里,孙权不敢去江陵,便派了鲁肃代表自己,一来向李奇表达谢意,辛苦他照顾自己的母亲这么久——虽然李奇也没有亲自做什么,但话还是要这么说;二来向李奇请教一下关于通货膨胀的事情。为什么益州发行大额钱币后,经济突飞猛进,而江东发行大额钱币后,饿死的百姓更多了呢? 鲁肃带着使命,乘船抵达江陵。 李奇向来重视鲁肃,亲往江边迎接。 各种寒暄之后,李奇又问:“周嘟嘟身体可好?” 鲁肃道:“承蒙李益州关心,周嘟嘟身体安康。” 李奇心说,这是缺少诸葛亮的毒打呀! 筵席上,鲁肃问及益州的经济发展,李奇道:“甚好,甚好!” 鲁肃道:“可是江东这边采用同样的货币政策,为什么钱币贬值严重,以至于百姓越来越穷了呢?” 李奇笑道:“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我原本是想跟吴侯说道说道的,可是他没空来。” 鲁肃道:“你跟我说也是一样的啊,我回去传达给吴侯嘛。” 李奇道:“子敬这话可就有失水准了。” 鲁肃奇了个怪,怎么就有失水准了呢? 李奇笑着招呼鲁肃喝酒吃肉,不再谈及关于货币的问题。 鲁肃一直琢磨着,莫非想要振兴江东的经济,需要官僚世家输血?否则他弄不懂为什么李奇不当着他的面来说。 其实为了江东的长足发展,鲁肃是愿意割舍一些利益的。 毕竟鲁肃向来仗义疏财,周瑜在任居巢长时,因缺粮向鲁肃求助,鲁肃将一仓三千斛粮食慷慨赠给周瑜,从此二人交为莫逆之交。 这里有个先后顺序:是先赠粮,才成为朋友;而并非因为周瑜是他的朋友,才赠送粮食。 所以鲁肃此人眼光长远,轻财重义,非一般的文人能比的。 可是鲁肃认为李奇不懂自己,所以才把自己这么崇高的人想象成了那些凡夫俗子。 豁达的鲁肃没有跟李奇一般计较,而是接了吴国太回江东,再向孙权禀明此事。 孙权听鲁肃这么一说,也怀疑益州经济的发展,是世家豪强出血了。 不过还不确定,孙权便以拜见吴国太为名,侧面打探益州的风土人情。 一阵嘘寒问暖之后,孙权问吴国太道:“李奇在益州与世家豪强们相处如何?” 吴国太连连称赞道:“好,好得不得了。李奇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尤其是李、王、贾、任几家,对李奇的事业很是支持,出钱又出力。” 孙权就纳了个闷儿,心说这些人是心甘情愿的么? 莫不是迫于李奇的军事压力吧? 孙权又问:“他们出钱出力,就没有怨言么?母亲有没有听说过,谁家在私底下抱怨过的?” 吴国太变色道:“汝拿吾当奸细么?” 孙权连忙跪拜道:“孩儿不敢!” 吴国太道:“吾回江东时,李奇特别忧心你这个大舅哥在江东的经济发展。本欲与汝一聚,谈及具体事情,奈何汝推托不肯。莫非你还担心正泓会害你不成?” 孙权虽然矢口否认,但架不住吴国太会察言观色,斥责道:“正泓与刘豫州非亲非故,尚且能够相扶互持,共同抗曹。正泓乃汝妹夫,汝竟然颇多猜疑,如何能够成就大事啊!” 孙权羞愧道:“母亲教训得是。待吾腾出时间,定往江陵拜访正泓。” 吴国太这才缓和了语气,道:“可多捎些江东特产带与汝妹与妹夫。” 孙权连连点头告退。 第192章 孙权求学 可以说吴国太被李奇吃得死死的。 就凭一点:李奇知道,只要吴国太看上眼,那绝对是胳膊肘向外拐的。否则在原本的历史上,吴国太没道理硬要将孙尚香嫁给刘备,还三番四次阻挠孙权图谋荆州。 所以李奇只要在家,必定每日向吴国太问安,又令人各种伺候,把吴国太弄得舒舒服服的。 在吴国太的眼里,李奇是女婿?不,那是亲儿子! 这边孙权还没想好要不要去江陵呢,吴国太已经将要捎往江陵的物品准备好了。 孙权只得对鲁肃、张昭等人说道:“益州的经济发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为了江东的老百姓,孤打算亲临江陵,请教李正泓。” 张昭仍然极力劝阻,因为他看谁都是包藏祸心的。 孙权大义凛然的说道:“为了江东的发展,也是为了诸君的利益,孤就舍身犯险一次,又有何不可?” 这特么说得程普、周泰一干武将眼泪花花的,都认定孙权是正义的化身了。 只是张昭等文臣就不这么想了。 他们私底下问鲁肃:“当初吴侯也让你问李奇关于货币政策的事了,你怎么没问呢?” 鲁肃道:“我问了,可李奇不说呀。他一定要亲口对吴侯说才行。” 张昭、顾雍等人一分析,这肯定有鬼呀。 要不然就是想把孙权骗到江陵做掉,趁机夺取江东; 要不然,就是对本土世家不利。 江东世家主要就包括了顾(顾雍)、陆(陆逊)、朱(朱桓、朱治)、张(张昭、张温)四大家族。 虽然鲁肃严格上来说,不算是江东的本土世家,但是鲁肃与孙权毕竟君臣有别。 在张昭等人看来,李奇不知道鲁肃与孙权更亲近,还是与世家更亲近也是合情合理的。 张昭等想要极力阻止孙权去江陵,但是终究做不到像益州的王累那样把自己倒吊在城楼上威胁孙权。 如果孙权脑袋一铁,那自己岂不是粉身碎骨? 当然了,孙权铁了脑袋的要去江陵,并不完全是因为遵从吴国太的意思。 他也很想知道,李奇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来刺激益州的经济。 很多东西,没有精髓,纯粹模仿,是做不到的。 其实孙权最担心的还是说李奇会不会在江陵把自己干掉了。 素有长者之风的鲁肃道:“吴侯勿虑,就算李正泓要夺江东,也不会以这种方式来刺杀主公。否则他多年树立起来的仁德风范毁于一旦,是得不偿失也。” 孙权点了点头,也觉得张昭等人是多虑了。 那么相比之下,去跟李奇聊一聊经济发展及双边合作的事情就显得更有必要了。 江东群臣见阻止不了孙权去江陵,便在私底下商议:如果吴侯平安回到江东,所提出的任何政策,大家都要仔细掂量,千万不能轻易的就答应了。保不齐,世家的利益就在不知不觉中旁落了。 不数日,孙权带周泰、凌统率五十军士随行,乘坐江东牌官船沿长江逆流而上,径直往江陵而去。 李奇听闻大舅哥要来,自然盛情准备,并亲往江畔迎接。 孙权官船还未到时,李奇已携孙夫人及周仓等伫立在江边了。 趁着孙尚香在江畔张望的时候,周仓悄悄走到李奇跟前,问:“要不要找机会……嗯?” 说“嗯”这个字的时候,周仓化掌为刀,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就像当年李奇教他杀古城县令时一样。 李奇笑道:“周兄当我何许人也?仲谋可是我的大舅哥。若以这种方式杀他,教天下人如何看我?” 少时,孙权官船抵岸。 周泰腰间仗了一把刀,紧紧的握着刀柄,谨慎的注视着周围的环境。然后他尴尬的发现,李奇身边除了孙夫人和保镖周仓,既然连士兵都没有带。 这就夸张了哈。 以孙权、李奇这样的身份,就算是出来散散步,也应该要带百把个侍卫吧。忘了我家大哥的大哥孙策是怎么死的了么? 孙权见了李奇,也同样感到有些诧异,握着李奇的手背说道:“正泓啊,你出门怎么不多带侍卫呢?这样多不安全啊!” 李奇笑道:“仲谋不必担心。在我的辖区内,咱们都足够安全。” 说着,李奇与孙权并肩走在前面。 后面是周仓、周泰、凌统、孙夫人,然后江东五十士卒扛着礼物走在最后。 李奇接着说道:“如今的江陵百姓丰衣足食,没有必要干些拦路抢劫的勾当。如果他们把我做掉了,莫非是打算喜迎曹操来盘剥自己吗?” 孙权如恰了一口柠檬,心说江东现在仍有不少人吃不饱饭,你这边却号称丰衣足食,我得好好看一看。 行至江陵城中,孙权果见江陵繁华鼎盛,宛如回到了文景之治。 可这是战乱时期啊! 尤其是很多衣着并不光鲜的百姓推着四轮车,叫卖着各式各样的商品,甚至还不乏一些装饰或娱乐的小玩意儿。 这意味着,大多数江陵百姓已经解决了温饱问题,甚至一部分百姓口袋里的钱已经到了可以买消遣物品的地步了。 别说是孙权,就连周泰、凌统也看得一愣一愣的。仿佛江陵与江东是特么两个不同的世界。 可以想象,长期没有战事的益州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孙权感慨道:“正泓啊,你一定得教教我如何做到的才行。等到江东强大了,才有力气跟你一起并肩抗曹嘛。” 李奇道:“其实并不难。老百姓的要求很简单,一是能够吃饱,二是生命财产有保障。前两年我从橡林县引进了一批早稻种子,我想仲谋也有所耳闻了吧?” 孙权道:“没错。后来交州刺史士燮灭了占城国,复置橡林县,还将早稻种子卖到了扬州。所以我们也是种了不少的。” 李奇道:“你种再多也没用。” 孙权问:“为何?” 李奇看了一眼身后的周泰和凌统,没有说话。 孙权秒懂了。 江东的土地大多数都掌握在世家的手中,虽然粮食的产量增加了,但是大多数成果落不到普通老百姓的手中。 世家既得利益者,宁愿多养私兵,也不会把粮食降价卖给百姓。 不止不降价,甚至还会涨价——因为货币超发了。 第193章 妹夫永远支持你 关于世家屯粮居奇这一点,鲁肃曾经也对孙权提起过。 可是孙权对江东世家的依赖较深,不太容易去触动世家的既得利益,更不敢像李奇那样,直接从官方粮仓放粮出来打压粮价。 所以,世家的世袭领兵制长远发展下去,孙权将会面临被架空的危险。 举个栗子: 顾、陆、朱、张四大家族通过联姻的方式,占据了官方大多数重要的位置;同时,世袭领兵制就是父亲死了儿子接替,转来转去就这些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资历越来越老,附庸越来越多,在江东的地位也就越来越牢固。 事实上,随着周瑜、鲁肃、诸葛瑾这些外来户的逐渐凋零,孙权的处境是越来越艰难的。 李奇现在给他提出这个问题,是希望孙权能够早一点解决。 让孙权自己去解决这些麻烦事情,总好过等自己收复江东后亲自去解决要舒服得多。而且多年后的江东,世家的根蒂只会越来越深,越来越不容易解决。 筵席之时,孙权让周泰、凌统在外面与周仓等用餐,自己则与李奇在室内开小灶。 李奇问及货币放行后的用处时,孙权坦白道:“多用于开垦荒地,加固城防等。” 李奇叹道:“错,大错而特错。” 孙权问:“开垦荒地可以让粮仓更充实,加固城防可以抵御外来之敌,何错之有?” 李奇道:“开垦荒地自然是有必要的,不过常言道:好铁用在刀刃上,好庄稼种在节令上。你发行的大额货币并不多,更应该花在应该花的地方。加固城防什么的就更扯了,你抵御曹军靠的是城防吗?是长江天险呀!哦,你不会是用来抵御我的吧。” 孙权连忙矢口否认,道:“没有没有,你我亲如一家,何需如此。” 这个时候,要表现出很相信对方的样子才行。 李奇道:“这样,我跟你说说我是怎么做的。” 孙权听到这句话,耳朵都竖起来了。 李奇道:“这些钱你不能单干,要拿出来做资金杠杆。” 孙权问:“什么叫资金杠杆?” 李奇道:“举个栗子:你一万钱只能做一万钱的事情,如果你跟世家合作,让他们也出一部份钱,就可以用一万钱做两万钱的事了。知道益州井盐的事情吗?我以官方的名义,与李、王、贾、任四家合作,我出大头,他们每人出小头,最终决定权在我,但是用来做事的钱,却不是我一个人出的。” 孙权又问:“他们出了钱,却没有最终决定权,能心甘情愿吗?” 李奇反问道:“为什么不能?他们也是有好处的呀!你得找一些大的项目来做,这种大项目,是他们单独不能做的,必须由你来牵头,你出大部份钱,占据主导地位。慢慢的将他们的利益跟你捆绑在一起,还不得不听你的。” 孙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难怪李奇不跟鲁肃说,这换了自己,也不敢对江东那些世家明说呀。 孙权继续追问道:“然后呢?” 李奇笑着喝了一口青城雪芽,道:“你先完成了这一步再说。” 孙权:“……” 然后? 说实话,李奇也不知道然后怎么搞。 他把一些本该由自己占领江东后需要去尝试的事情,先让孙权去尝试。 成功了,能削弱江东世家的影响力,为自己以后统治江东打下良好的群众基础; 失败了,那倒霉的也是孙权,跟自己没关系。 其实无论是李奇与世家合作的兑金行,还是井盐,都不是单纯的出钱合作这么简单。 提出兑金行的时候,李奇是刚刚入主益州,急需用钱,不得不兵行险着。 所幸兑金行对四大家族来说是新事物,一时没有看得太透彻,又的确能够给他们赚钱带来实惠和便利,这才逐步的形成了规模和气候。可以说其中包含了一定运气的成份; 至于井益合作,更不是单纯的出钱问题了:首先李奇有兵权,用实力压制着王、贾两大家族,又实现了李、任两家的联姻,获得了坚定的支持。最重要的是,李奇的军队把控着商路要塞,你要不跟我合作,就别想出川。 这些要素,孙权并不俱备。 尤其是江东世家非常的难缠,他们根深蒂固,又有私兵。 别说是孙权时代,即便是到了司马氏的时代,江东世家都是尾大不掉。晋元帝司马睿对这些家伙也是又哄又骗的,才慢慢获得了对方的支持。 (据史料记载,司马睿为了表示对江东世家的尊重,一度要求北方官员学习南方吴语,用吴语跟他们交流。) 可想而知,要摆平江东世族有多难。 这就是李奇当初打到豫章郡就不打了的原因。 也是历史上,诸葛亮在《隆中对》里提出“江东可以引为援助,而不可图之”的原因。 现在摆在孙权面前的难题,是究竟找一个什么样的项目来捆绑世家的利益。 这茬还没有想好呢,李奇又给他提出了一个难题:“另外,仲谋要想办法削减世家的私兵势力,最好取消他们的世袭领兵制。当然,这个估计比较困难,你也别急,慢慢来,妹夫永远支持你。” 这个问题,不是孙权不想。 谁特么不想把兵权都集中在自己手上啊!可是人家能轻易的放权吗? 李奇道:“仲谋可以试试以法制国的方法。这些世家为了谋取私利,肯定干了不少违法乱纪的事情。章法的制定,就是在适当的时候,想干掉谁,就干掉谁,还让他无话可说。” 孙权叹道:“谈何容易啊!” 大汉崇尚的是儒术,你跟他们提法术,那会被唾沫腥子淹死的。 李奇道:“的确不容易。不过仲谋在做这些事情之前,一定要紧密团结自己的簇拥者。尤其是周瑜、鲁肃、诸葛瑾这些外来的势力。” 原本历史上的东吴四大都督:周瑜、鲁肃、吕蒙、陆逊,前三个都不是江东本土世家,足以可见,孙权的内心其实是非常明白的。 只是他还没有这个决心去彻底摆脱对江东世家的依赖。 第194章 尾大不掉 一顿饭的功夫下来,李奇把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一字没提,等孙权回去自己琢磨。 孙权站在船头的甲板上,眺望着江东的方向。 他的眼前浮现出曾经的一幕幕: 遥想当年,孙策从袁术那里借了三千兵马,再伙同父亲孙坚旧部,实际上就是各自带着自己的私人武装入伙一起创业。 合作的地方武装势力,如巢湖的鲁肃、周瑜选择加入,于是孙策跟周瑜拜把子,跟鲁肃一起畅谈二分天下。 态度不好的,如陆家,那就群起而攻之。 这正是因为孙策这种强硬的态度,加上对自己的绝对自信,最终招致世家的打击报复,死于许贡门客的刺杀。 孙策遗言: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我不如卿。 其实就是以自己血的代价告诉孙权,要联合江东各方势力来保住江东。 所以,孙权上位,跟他与江东世家的妥协是密不可分的。 如果现在要改变策略,学李奇打压控制世家,很难说江东不会遭遇重大的变故。 回到江东,张昭等一干老臣已然在江边翘首以盼了。 见孙权平安回来,他们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悬起了另一块石头——既然李奇见孙权,不是要借机刺杀他,那就是有什么对世家不利的打算。 回到府中,张昭、顾雍等迫不及待的问孙权在李奇那儿学到了些什么。 孙权早在路上就想好了对策,道:“果然是有一些你们不太愿意听的话。” 主动说出这句话,是希望打消张昭等人的顾虑,免得他们老是疑神疑鬼的,把好好的一席话听歪了。 张昭急道:“那吴侯之意?” 孙权道:“公等先别管孤是怎么想的,还是先一起参详参详李奇是怎么说的。” 张昭等席地而坐,眼巴巴的望着孙权。 孙权道:“李奇认为,我们江东内部还是不够团结,做事情缺乏统一的规划。” 张昭否认道:“他李奇哪里知道我们江东内部的事情啊。我们一向都是团结在以吴侯为核心的江东政权周围,虽然大家会有一些不同的意见,但那不都是为了整个江东的长足发展吗?” 孙权道:“那么粮食的事情,子布以为如何?” 要知道江东是没有大规模民屯的,粮食很多集中在江东世家的手中。由于货币超发,物价上涨,很多百姓买不起粮,为了生存,只有沦为世家的附庸。 李奇给孙权指出了这一点,再这么发展下去,孙氏政权就只有建在空中楼阁上了。 当然,现在孙权提及粮食问题,也不敢直指要害,只是说道:“如果粮价不能得到控制,百姓们吃不饱饭,其心必异,又谈何江东的长足发展呢?” 顾雍道:“吴侯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开仓赈粮?” 孙权道:“那倒不必,那岂不是触动各位的利益?孤的想法是,由官方与诸公各出一些钱,征集一些无田的流民,开垦新的田地。所得的收益,便按照我们出资的比例来划分,如果在经营的问题上有分歧,则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来进行投票。诸公以为如何?” 合伙经营的雏形,起码可以上溯到春秋时期。管仲和鲍叔就是合伙搞生意起家的。 所以孙权提及的这个方案,江东俊杰并不陌生。 他们只是觉得,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坑? 比如像李奇那样,把这些粮食放出来打压粮价,那就伤及到自身的利益了。 就这,江东世家就已经有所犹豫了,所以法制社会什么的,孙权根本就没敢提——至少他认为现在的时机还很不成熟。 事后,孙权又与周瑜、鲁肃、诸葛瑾会面。 谈及刚才的问题和江东世家代表的表现,孙权嗟叹不已。 鲁肃道:“吴侯,咱们与李奇之间还是有区别的。李奇基本上将兵权控制在了独家手中,只要给益州世家一点点甜头,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反对的声音。我们这儿……哎,就不一样了呀!” 孙权道:“孤也知道问题所在呀,可是怎么解决?” 周瑜道:“打仗吧。只有打仗,才能将兵权集中起来。就算是把部队集结在边境上按兵不动,起码也有调配兵力的权力。” 诸葛瑾道:“公瑾言之有理,其实瑾主张打出去,吸纳更多的外部力量来与江东本土世家相抗衡。” 听了这三位的话,孙权的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现在江东世家尾大不掉,其实对周瑜、鲁肃等淮泗集团的成员也非常不利。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的是张昭其实也是淮泗集团的成员,可是这货现在几乎已经成了江东世家的代言人了。 张昭是徐州彭城人士,来到江东之后,很快便与江东派站到了同一阵营上。 赤壁前夕,关于是战是降这个问题,与其说是武将与文官之争,不如说是淮泗集团这个外来集团与江东本土集团之争。江东本土集团更倾向于安于现状,不要冒险,而淮泗集团则更加珍惜随着孙策打下来的成果。然而身为淮泗集团的一员,张昭妥妥的站到了江东本土势力的阵营中去了。 现在荆州不能打,孙权又瞄准了合淝。 当然,他这次不会傻到一个人去干合淝了。 既然李奇都说了,咱们两家亲如一家,那是不是应该相互策应一下? 正好,刘备丢了南阳郡北部一带,又将新野送给了李奇,使得李奇能够与曹操面对面交流了。这你总没有理由拒绝我了吧! 孙权给李奇写信,意思是: 南阳郡本属荆州地界,现在却大部份都在曹操的手上,不利于妹夫在荆州的全面发展。自曹操攻伐刘备,还军许都之后,足以见其在连番征战之下,已是强弩末势。如果这个时候妹夫想要扩大战果,收取南阳郡,舅子我可以出兵合淝,替妹夫分摊压力。 李奇接到孙权的信,顿时握了把草。 蒙谁呢? 明明是你想打合淝了好不好! 于是李奇给孙权回了一封信,道:“南阳郡一役,益州兵也有些疲乏了,故而吾正欲休养生息。若仲谋想攻打合淝,我军仍会伺机给曹军制造压力。” 第195章 谁让他是你哥呢 李奇的意思很简单,你要打你就去打,别扯上我。 当然了,如果你能牵制曹操的兵力,给我制造机会,我也不是不能出兵打一打。 庞统笑道:“这是孙权在荆州受了刺激,所以想要通过征战的方式,将兵权集中起来。他最好的选择是打出去,吸纳外部势力来与江东本土势力相抗衡。可惜很难成功啊。” 李奇问道:“士元何以认为孙权很难成功攻下合淝?” 庞统道:“这取决于江东政权对世家的态度。主公也明白,孙氏不过是江东世家豪强推出来的一个代表,他们的军事结构十分复杂。孙权想要联合外部势力制衡本土势力的心思,江东俊杰们自然是了然于胸的。所以孙权想要扩张,他们出力但不卖命,意在保全自身的实力而已。似这般各怀心思,哪有进取天下的可能?” 李奇道:“士元这番话,应该说给孙权听听。” 庞统道:“且不急,主公这个时候说,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不如等孙仲谋在合淝吃了败仗再告诉他。他自然会反省。” 李奇点头笑道:“士元所言甚是。” 李奇与庞统筹划这些事情,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孙权与江东本土势力起纷争,等他们两败俱伤时,自己再来一个渔翁得利。 当然,孙权也不是24k纯傻。 孙权也是有原则的,他想吸取李奇先进的管理经验,但在事关立足之本这种事情上,他也足够小心谨慎——至少在心理防线被击破之前,是这样。 见李奇没有出兵之意,孙权又问计于周瑜。 周瑜道:“我们仍然可以打着进攻合淝的旗号,将江东主力大军聚于濡须口南岸。曹操得知,必然也会聚兵相迎,支援合淝。曹操大军东移,这对李奇来说,绝对是一个良机,岂有不趁虚出兵的道理?我们凭着长江天险,只防不攻,曹操打不过江来,又恐后方有失,必然回军,到时候我们趁势追击,攻取合淝。” 孙权仔细琢磨了一下,要他在陆地上攻城拔寨,确实没有必胜的把握。可是借助长江天险打防御战,这事儿他熟。 至于李奇出不出兵许都,或者说能否成功把曹操引回去,这个孙权完全可以见机行事,不必强求。只要守住长江天险,这事儿就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于是孙权依周瑜之计,又以周瑜为大都督,率陈武、潘璋、蒋钦、周泰等往濡须口南岸驻扎。 曹操闻言,勃然大怒。 相比李奇的正面交锋,孙权却老是在后方搞小动作,这让曹操感到很烦躁,发誓一定要灭了孙权。 荀彧道:“丞相息怒!孙权令周瑜屯兵濡须口,却不及时跨江,一定另有所图。” 曹操问:“文若以为如何?” 荀彧道:“彧以为,孙权是想牵制我军兵力,给李奇北上制造机会。众所周知,我军轮番与刘备、李奇交战之后已经不利于大规模用兵了,那么孙权以长江为防线牵引我军兵力,既足以保守,又能让李奇趁虚北上,丞相不可不察。” 曹操道:“李奇在后方的确也是个问题。” 这个时候,平时不吭声不放屁的司马懿站了出来:“吾有一计,可使李奇自顾不暇,让丞相心无旁羁的攻打孙权。” 曹操大喜,他可是一直知道司马懿是个人才,想尽了办法逼他出仕的。 司马懿道:“昔日武都羌民以劫掳汉人财物来扩充实力,后来李奇在攻打汉中的时候,将武都、阴平一带的汉人尽皆迁走,岂是羌人所乐意的?丞相可遣韩遂为使,以财物结好羌王彻里吉,使其兵出羌道,配合韩遂攻伐汉中。李奇必然派兵救援,则丞相无后顾之忧矣。” 曹操道:“仲达所言甚合孤意。即刻遣韩遂与羌王结盟。” 韩遂曾经与羌人有过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孽缘,但总体来说,他在羌人心目中的影响力还是有的。 现在利益当前,羌王彻里吉焉能不动心? 于是韩遂起西凉兵五万,羌王起羌军十五万,合计二十万大军分别朝着阳安关、武都、汉中进发。 阳安关守将张任探得消息,马上分派三名信使,向汉中太守魏延、蜀郡太守诸葛亮及远在江陵的李奇汇报。 阳安关虽然坚固,可是这次对方的人也忒多了一点吧! 最让李奇担心的是,如果韩遂与羌人前期得手,驻守长安的夏侯渊恐怕不会甘于寂寞。 如果夏侯渊也来凑热闹,那汉中一带就危险了。 于是,李奇让诸葛亮从益州提一军支援汉中,又亲率马超、马岱、庞统等从东三郡北上,以图在阳安关与张任会师。 孙尚香见李奇收拾铠甲和随身日用品,问道:“又要打仗啊?” 李奇道:“对呀。你哥想攻打合淝,让我配合一下。” 孙尚香道:“你们这些男人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就不能消停消停?” 李奇道:“我也想啊,谁让他是你哥呢!” 孙尚香嘴上虽然不满意李奇出征,但是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不为别的,就为那句“谁让他是你哥呢”。 这说明自己在李奇心中的份量还是很足啊! 李奇这次兴师动众,劳师远征,希望能够把羌人打服,不说永不复反,至少先管个几年吧。否则内不能安心发展,外不能安心伐曹,还真是件头痛的事情。 只不过无论是李奇还是诸葛亮,距离汉中都比较远。 事实上,当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武都的羌人势力已经开始作乱了。 汉中太守魏延,令庞德为先锋,自与徐庶率大军前往迎敌,又留王平暂守汉中。 羌人越吉元帅带一支军队占了武都,以铁叶裹钉为战车,结阵连营。 庞德寻思,如果强攻,恐怕己方损失严重,于是择地安营扎寨,多以弩兵防卫要害之处,等魏延、徐庶来了再说。 不数日,魏延、徐庶皆至。 庞德将情况说明之后,徐庶道:“素闻羌人以铁车兵闻名,不宜正面交锋。可在营寨掘陷阱,以粮草诱之。来日诈败,弃营而走。羌人若来抢劫粮草,必中陷阱。” 第196章 主公,你想不想…… 徐庶仍让庞德为先锋,前去诱敌。让魏延为伪伏兵,继续诱敌。 什么叫伪伏兵? 就是以伏兵的姿态出现,让敌军觉得益州兵设的埋伏也就这样,战胜之后就可以放心大胆的继续追击了。其实真实的伏兵,皆在营寨周围。 来日,庞德率兵出阵搦战。 越吉元帅一看益州兵这阵势,怎么七零八落的?跟韩遂描述的不太一样啊,是久了没有打仗吗? 庞德喊道:“匹夫安敢犯吾疆界?” 越吉元帅道:“大汉疆土,皆有能者居之。汝家主公不也是巧取豪夺的吗?” 庞德大怒,挥刀来战。 越吉元帅才不跟你玩什么单挑斗将呢,直接指挥军队掩杀过来。 庞德骂道:“匹夫不讲武德!” 益州兵拥上来助阵,无奈羌兵用骆驼拉着铁皮战车横冲直撞,势不可挡。 庞德眼见差不多了,能少伤一些士兵,就尽量少伤一些士兵吧。 “撤!”庞德一声令下,益州兵直接前队变后队,朝后方撤去。 越吉元帅大喜,心说汉人打仗还是太死板了,还要斗将,我不斗你又奈我何? 正要追赶时,越吉元帅忽然想起韩遂说过,益州兵狡诈多端,擅设埋伏。 可是庞德败得这么理所当然,要是不追的话,岂不是错了过战机? 于是越吉元帅吩咐部将,追还是要追的,不过需小心谨慎,留意周边动向。各部将将本部兵马分为数段,各领一段,这样就不怕敌军首尾夹击了。 果然,追至一处岔路口时,魏延领一军杀出,从中间将羌兵截为两断,前方庞德复引军杀回,与魏延夹攻越吉元帅。 越吉元帅心说益州兵果然狡诈,果然有埋伏,还好有韩遂的提醒,自己将部将分在各段提防。 于是,魏延、庞德两支队伍似乎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混杀一阵之后,各自领兵撤退。 果如徐庶所料,越吉元帅在击退魏延伏兵之后,顿时就膨胀起来了,笑着对左右说道:“益州兵哪是咱们铁车兵的对手,今伏兵出尽,可攻其不备,直袭其大营。” 越吉元帅驱军深入,直至魏延大营。 营寨门外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箭楼,望见羌兵时,一边吹号警惕,一边以连弩射击。 可惜羌兵皆有铁车为掩护,这些连弩在铁车兵前发挥的威力着实有限。 越吉元帅见营寨内的确没什么防备,便招呼部将道:“益州兵粮草辎重皆在于此,兄弟们,是抢战利品的时候啦!哈哈!” 羌兵欢喜的掩杀了过去。 毕竟以前抢哪些落单的汉人才多少财物啊,现在直接将益州兵的大营一锅端,简直不要太过瘾。 大营里的兵士象征性的稍作抵抗之后,便有序的朝后方退去。 羌兵这次也不追赶了,直接闯入营帐来收缴战利品。 在越吉元帅的管理下,羌兵还是挺文明的,他们没有哄抢,而是由各自的部将带领队伍,十人为一队,分别朝不同的营帐内去搜索。 然而就在羌兵进帐的时候,“轰”的一声声地陷。 原来各个营帐内竟然都是被稻草掩盖着的陷阱,只有超过五个人的重量,掩板就会塌陷。 陷阱不是很深,摔不死他们,但是陷阱的底部都装了尖刃利刺,但凡被刺中的人,非死即伤。 越吉元帅在营帐之外听得“轰轰”声响和羌兵的鬼哭神嚎,又见烟尘滚滚,大喊道:“出了什么事?” 有羌兵前来汇报称:“营内皆是益州兵设下的陷阱!” “陷阱?”越吉元帅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既然益州兵在自己的营寨里设了陷阱,那说明刚才种种交锋皆是引诱! 越吉元帅喊道:“撤,快撤!” 然而撤出来的羌兵少说没了三分之一。 忽闻营寨后面锣鼓喧天,声若巨雷,羌兵更是慌不择路,弃了铁皮车便跑,自相践踏或被马匹踩死者不计其数。 其实他们的身后根本就没有追兵,魏延、庞德二将压根就没有回营。 现在越吉元帅骑着白马跑在最前方,身后各队伍已乱得不成建制,至一地势狭窄之处时,两旁忽有连弩射出。 羌兵出了快速冲出峡窄的通道,并没有更好的抵御方式。 既可以用着进攻,又可以用着防护的铁皮车早已被他们丢弃在益州兵的大营附近了——毕竟命都快没了,还要啥铁皮车。 越吉元帅正匆忙赶路时,冷不丁的从斜刺里杀出一彪人马。 越吉元帅始料不及,被魏延抬手一刀斩于马下,其余羌兵尽皆放下武器乞降。 现在魏延很头痛啊,一下子俘虏了上万兵羌兵,不拿饭给他们吃的吗? 魏延与徐庶商议道:“不若坑杀,以阻吓羌兵。” 徐庶道:“不可。若尽皆坑杀,是彻底激怒羌人,则汉中永无宁日矣。庶听说主公在南阳郡与曹军作战时,迁徙了不少百姓去荆州,想必荆州连年战乱,是需要充实人口的时候。不若暂将其收押,每日只以稀粥供给,待吾修书与主公,请主公定夺。” 于是,魏延收兵回汉中,又令人将越吉元帅的尸体收敛入棺,送往阳安关。告诉阳安关外的那些羌兵,你们的元帅已经战败了,再负隅顽抗都是差不多的下场,但是我断然不会给你们每个人都收尸的,自己考虑清楚。 却说李奇收到徐庶信函时,大军才走到房陵一带。 李奇笑着对庞统说:“看来我们还是紧张过度了,文长他们已经歼灭了武都的羌兵。现在就剩阳安关外的韩遂和雅丹丞相了,我们既有阳安关之险,又有诸葛孔明前往接应,可保无忧。” 庞统道:“怎么羌兵屁大个地方,又是元帅又是丞相的?主公,你想不想……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李奇知道庞统想说什么,可现在肯定还不是时候,庞统也的确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不过说到元帅、丞相什么的,不禁让李奇想起前世所看过的一篇报道: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便有某村民登基为帝,而且册封了文武百官,在村里屹立了十年之久,最后被人举报,官方遂遣当地派出所灭其“国”。 第197章 各怀心思 曹操听说李奇已经兵至房陵,正朝阳安关而去,便亲提一师去征讨孙权。 谁知道李奇行军到房陵之后就犹豫了,没动。 韩遂和羌军已经对汉中不够成威胁了,那么自己现在是不是趁机做点儿别的事情? 比如趁着韩遂在西线,曹操去了东线,自己是不是可以长安给打了。 如果能够拿下长安,那雍、凉一带便是囊中之物了,继而彻底控制大汉版图的西部,与曹操东西对峙。 李奇跟庞统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庞统道:“此去长安有两条路,一是取南阳郡东线,经武关取长安;二是从西城沿子午谷取长安。统以为,这两条路线都有各自的问题。” 李奇有些失落,问道:“士元认为有什么问题?” 庞统道:“南阳郡东线还有一些曹操的势力,而且武关防守坚固,我们走这条路线,动静太大,曹操肯定会回救长安。如此,则我们腹背受敌,粮草也跟不上。” 李奇点了点头,又问:“走子午谷呢?” 子午谷这个名字,李奇再熟不过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魏延就吵吵着要率一支精兵走子午谷,被诸葛亮否决了,心里一直都不痛快。经常说“丞相若听吾言,取长安久矣”。 所以,李奇很想知道,当世另一位谋略专家庞统又如何看待子午谷这条路线。 庞统道:“走子午谷有两个好处,一是隐秘;二是我们在经过上庸、西城一线的时候,与原本的路线相同,没人知道我们会在中途改变路线。但是子午谷山高谷深,有‘秦岭六道,子午为王’之称,行军异常艰难。如果曹军在子午谷里安插着伏兵……别说伏兵,就是安插一个探子,在探得我们途经子午谷时,再回报给夏侯渊,也足以让夏侯渊提兵过来在谷口伏击我们了。统以为,主公不宜亲自冒这个险。” 李奇叹道:“那真是可惜啊,曹操去了合淝,我们也来到了东三郡,却只能望‘谷’兴叹。” 庞统道:“若主公坚持想要攻打长安,也不是不行。” 李奇问道:“士元有何妙计?” 庞统道:“主公乃荆、益两州之主,不宜冒险偷渡子午谷,但统可以代劳啊!不如就让统提一军,从子午谷偷袭长安,事若成,主公再率军马前来稳固长安防御即可。” 李奇连连摆手:“不可不可,我怎么可以让你去冒险?” 他可不想把“落凤坡”“搬”到子午谷来。 庞统道:“可是正如主公所说,这个机会的确难得呀!” 李奇道:“既然我军主力皆会于此,不如先败韩遂和羌兵,再取天水、陇西,定了雍、凉一带,再徐图长安。” 庞统道:“到那个时候,早就惊动了曹操,长安恐不好图了。” 李奇道:“无妨,来日方长嘛。” 李奇认为,益州和荆州的形势逐渐在向好的一面发展,北方虽然富庶,但是曹操却一直受到刘备、孙权以及自己的骚扰。所以这个时间,也未必拖不起。如果兵行险招,导致高级人才和主力军被歼灭,才是致命的打击。 至于徐庶在信中提到的羌兵俘虏一事,李奇采纳了徐庶将羌兵分散至益州、荆州各郡各县进行屯田的建议。 现在先别给他们吃饱了,人一旦吃饱了就会觉得做事很辛苦。 只有让他们长期挨饿,然后再告诉他们,可以通过劳动来吃饱饭的时候,他们就会异常珍惜劳动的机会,并将此视为“福报”。 却说阳安关固若金汤,韩遂是早有领会的,所以他打算把攻打阳安关这个“光荣”的任务分派给羌人。 韩遂对雅丹丞相说道:“魏延那厮斩杀了越吉元帅,众羌族兄弟都欲为元帅报仇。何不趁着士气如虹时,一举攻取阳安关?” 雅丹丞相点头称是,道:“明日我便发军攻打阳安关,请韩将军在后方接应。” 韩遂爽快应允。 来日,雅丹丞相率数万羌兵强攻阳安关。 晋人张荟曾描述诸葛亮改造过的阳安关:后依景山,前耸定军、卓笔,右踞白马、金牛,左拱云雾、百丈,汉、黑、烬诸水襟带包络于其间,极天下之至险。 后来李奇也就是模仿这个版本改造的,经办人依然是诸葛亮。 张任接手阳安关之后,又对原来的城墙进行了加高、加厚处理。所以现在的阳安关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更何况张任、王平、霍峻都是一等一的冷静派,哪怕关下羌兵喊天喊地,我自巍然不动,只以连弩、滚石伺候。 如此的险关,如此的守将,如此的武器装备,哪怕羌兵聚众数万,仍是无法攻克。 至下午时,羌兵力竭退兵。 王平见羌兵退去,便主动请缨前往追击。 张任道:“羌兵虽败,但韩遂一直没有出现。王将军贸然追赶,若中了韩遂的埋伏,实属没有必要。” 霍峻也道:“我们的职责是守住阳安关,保证益州大后方的安稳,不可贪功冒进。” 王平认为两位将军说得有道理,便放弃了追击。 那雅丹丞相既然能够当上丞相,也不是傻的。经过这次失败,他开始明白到韩遂这特么是拿自己当炮灰呀。 面对韩遂的嘘寒问暖,雅丹丞相实在是笑不出来,便道:“今日虽然没有攻下关口,但是经过我军的强势打击,阳安关的城墙已经败破不堪了。明日韩将军接着攻打,以韩将军丰富的作战经验,以及对益州兵的了解,我想很快就能攻破关口,为曹丞相立下大功。” 韩遂心道:你特么逗我是不是? 如果真的已经打得阳安关败破不堪了,你愿意把功劳让给我? 韩遂笑道:“此皆雅丹丞相的功劳,遂怎么敢抢功呢?” 雅丹丞相道:“吾奉羌王之令来协助韩将军,若韩将军消极怠战,吾便撤军回国。韩将军自己去跟你们的曹丞相解释吧。” 这么一说,还真把韩遂震住了,忙道:“雅丹丞相息怒,阳安关坚固如斯,需从长计议,不可莽撞。” 雅丹丞相“哼”了一声,便去洗洗睡了,留下韩遂独自在营帐中烧脑。 第198章 张三温酒探消息 韩遂惆怅啊! 他现在隶属于曹操管辖,不再是占山为王,可以自己说了算的。要他自己说了算,他才不到这个鬼地方来呢! 如果雅丹丞相真的回去了,凭他一支西凉军,根本不可能拿下阳安关。 最重要的是,听说诸葛亮和李奇还分别往这边来。 这个是十五万羌兵闹出来的动静。 第二日清晨,韩遂亲往雅丹丞相的营寨里致歉,并表示合力拿下阳安关后,一定在曹丞相面前表彰羌军的功劳。 雅丹丞相这才稍微消了消气,与韩遂共谋计划。他们最终决定,仗着人多挖地道,直通阳安关内。 却说诸葛亮一行已至汉中,与魏延、徐庶见面。 这一路上,徐庶都派人将前线的实时战况汇报给诸葛亮,诸葛亮以此来决定行军的速度。 如果羌兵凶猛,阳安关告急,那自然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 如果阳安关并无危急,诸葛亮便打算慢慢赶来,让士兵们养精蓄锐,以便到达阳安关后即可展开战斗。 不过令魏延、徐庶二人赶到意外的是,诸葛亮并没有带太多的武将过来,反而带来了一个文人,秦宓。 诸葛亮道:“吾闻昔日羌胡首领北宫伯玉胁迫韩遂入伙,对抗朝廷。后来韩遂又发动兵变,杀了北宫伯玉。韩遂与羌人彼此有隙。今羌人响应曹军,无非是受到曹操的利诱,吾欲遣秦宓为使,馈赠金银珠宝,说服羌王,与我军永结盟好。” 徐庶道:“秦子敕孤深入羌,恐怕不太安全吧?” 诸葛亮道:“元直以为我就放心让秦子敕孤深入羌吗?尚需等待一个时机,等待一个人。” 魏延问道:“什么时机?什么人?” 诸葛亮道:“再破一次羌兵,使其知道我军不可战胜;再等马超至此,秦子敕方可入羌。” 马超之父马腾与羌人也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往事。而马超天生勇力过人,武艺非凡,被羌人奉之为“神威天将军”。有马超陪同秦宓入羌,方可保万无一失。 再说了,俺们这趟是来送金银珠宝的,羌王也会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 现在李奇还没有到,趁着这个时间段,诸葛亮寻思先扬一扬益州兵的威风。 既然要出战,诸葛亮便从汉中借调了庞德一同前往阳安关。 张任道:“自从上次打退羌兵之后,接连数日不见敌军前来搦战。想必他们也知道攻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知道躲在营寨里想什么坏点子。不过考虑到我等的任务以防御为主,故而没有主动出击。” 诸葛亮道:“听说羌兵惯用铁叶插在车上,其下又藏弓弩手,或攻或防,正面交锋不容易讨到便宜。张将军的安排是正确的。” 王平道:“可是也不能一直这样拖着吧?” 诸葛亮道:“我军是本土防御,粮食充足,拖下去吃亏的是他们。还是先看看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吧。” 张任道:“我曾派出探子出去查巡,可是敌军营寨方圆数里皆有哨探,我军的探子很难接近。” 诸葛亮笑道:“那就试试我的探子吧。” 张任:“???” 正疑惑诸葛亮的探子有什么不同时,只见诸葛亮身后一个侍卫模样的军士突然就挺直了腰杆,昂起了头颅,仿佛是在向大家宣称:“我就是诸葛先生的探子。” 王平、霍峻都不识得此人,可张任见过啊,当时就尼麻惊呆了:“张三?” 张三道:“不用太激动,来,先给我温一壶酒。” 虽然不知道张三到底想干嘛,反正这人挺奇葩就是了。 少时,有士兵将温好的酒递到张三的面前。 张三道:“酒且放下,吾去去就来!” 张任:“???” 王平:“???” 霍峻:“???” 三位守将共同认为:这人尼麻有毛病是吧? 诸葛亮无奈的替张三解释道:“估计他是想学关云长,温酒探消息。” 众人又是一顿无语。 不过,兴许脑子不正常的人会立奇功呢? 看着张三骑马出关,王平突然惊道:“他连衣服都没换!” 通常来说,出去打探消息最好是扮着附近的农夫,如果不幸被敌军捉住了,还可以狡辩一下。 你特么直接穿着益州兵的衣服出去,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奸细吗? 王平见此情形,都想去汉中城里给张三订购一副棺材了。 张任望着诸葛亮,问:“他打算用什么方法刺探军情?” 诸葛亮道:“亮也不知道。是他自己坚持要去的,说在蜀郡的学堂里快憋疯了。亮本来也想问问他到底有什么办法,可是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亮又担心自己会听不懂。” 张任:“……” 却说张三出关之后,骑马行了数里,便将马匹拴在一棵树桩上,沿着陡坡徒步而行,希望找到一个高处来鸟瞰敌营。 可高处难道不正好是敌军的天然哨所么? 所以张三爬到一半时,便有一杆铁枪指向自己的脑袋。 于是,张三被活捉了。 能够活捉益州兵的奸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羌兵将张三带回了营去,交给雅丹丞相发落,看能不能利用死亡威胁,从张三的口中探到一些关于阳安关的行情。 雅丹丞相上下打量了张三,正欲开口时,张三忽的反问:“汝这是待客之道吗?” 雅丹丞相差点被噎了一下,道:“汝乃一奸细,吾还要以礼相待?” 张三冷笑道:“汝见过奸细身着己方军服出来打探情报的吗?” 雅丹丞相一想:对呀,益州不可能派出一个如此不专业的奸细吧? 雅丹丞相问道:“那汝到此,有何事啊?” 张三看了一眼雅丹丞相身边的侍卫,然后将自己的衣服,袖兜翻了个底朝天,表示自己没有攻击性武器,然后才对雅丹丞相道:“叱退左右。” 雅丹丞相:“……” 考虑到自己勇武过人,雅丹丞相给身边人递了个眼色,独留张三在帐中。 张三这才说道:“吾乃李益州麾下密使,特有李益州亲笔书函一封附上。” 雅丹丞相接过书函,翻开一看:“汝主的字,也写得太难看了吧!” 第199章 狠起来连自己都骗 李奇写的字,自然是没办法跟古代文人相比的。 所以能够把这么难看的字拿给别人看的,基本上也就只有李奇了——这在当下时代已被沦为笑谈。 但是也有不同的声音,说李奇虽然是世家权贵之后,但是自幼随着母亲漂泊谋生,哪有条件练字啊。他能够把这么难看的字拿出来给人,也算是有诚意了。 雅丹丞相哪里知道,他眼前这个家伙的脸皮可比李奇还要厚。 雅丹丞相一边看,张三一边在旁边给他解释:“吾主说了,韩遂曾经背叛过羌人,还杀了你们的首领,你们竟然为了蝇头小利,与这种人合作,实在是令人费解。” 雅丹丞相看完信函,皆是以利引诱之类的话。 看完之后,雅丹丞相将信函投入火炉中焚毁,朝着门外喊道:“来呀!把这个家伙给我推出去斩了!” 张三大惊:“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汝好歹是羌国丞相,位高权重,德高望重,举重若轻,轻描淡写的斩杀来使,就不怕被世人耻笑?” 他几乎把这两年学会的四字词语都说出来了,可还是不行。 “汝这是要自绝后路耶?”张三歇斯底里的喊道。 “……” 张三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他所依仗的,就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所以他这次扮演的角色不是奸细,而是使者。可是没有想到羌人不跟他玩儿这套啊! 直到他说出“自绝后路”这四个字时,雅丹丞相才令人松开张三。 汉人的规则可以不讲,但是自身的利弊还是要权衡的。 羌人与西凉军是临时合作关系,的确没有必要把事情做得太绝。 雅丹丞相道:“汝现在知道吾与韩将军是同气连枝的了吧,可速速滚回去。” 两名羌兵押解着张三,将其驱逐出界。 沿途,张三发现羌兵营帐附近堆起很多土坡,土质疏松,像是刚从地里掘起来的。 两名羌兵警惕了起来,其中一名会说汉语的羌兵道:“再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张三故作轻松的说道:“尔等放心吧,吾是一名有道德的信使。我的职责就是送信,送完回去领赏就完了,绝对不会走漏一点关于敌方的消息。你们想啊,假如你们明明是在种白菜,准备打持久战的,我却偏偏跑回去说你们是在挖陷阱,打算诱敌的,到时候我军误判情报,遭致重大损失,吾来负责吗?吾死不足惜,可是吾上有高堂,下有娇妻,只怕都要受到连累。” 说到这里,张三还不忘语重心长的告诫羌兵:“这些都是经验之谈,尔等务必牢记。行了,小人物不为难小人物,大家都回吧。” 羌兵还是不太放心,打算误导一下张三,便自作聪明的说道:“放心吧,我们绝对不是在挖陷阱。” 一般情况下,敌人这么跟你说,那通常都是反面意思。 他说不是在挖陷阱,那就一定是在挖陷阱了。 可要是张三真的这么想,那阳安关就要完蛋了。 羌兵简直觉得自己棒棒哒! 张三脱离羌营,赶紧找个地方撒了泡尿:奶奶的,这趟差事简直太凶险了!尿都吓出来了。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宁愿在成都跟那帮官二代们击壤。 回到阳安关,众人问及情报。 张三道:“我酒呢?” 士兵将酒送上,已经凉凉了。 张三叹道:“失败,失败!” 诸葛亮问:“没有探到消息?” 张三道:“酒凉了,终究还是没有学到云长公的精髓。” 张任道:“酒凉了可以再温,可是消息探到了没有?” 张三道:“他们在挖地道。” 诸葛亮问:“何以知之?” 张三道:“羌兵营地堆了很多土坡,有的疏松,像是刚刨起来的,有的潮湿,应该是挖得比较深了。最重要的是,那羌兵想要误导老子,说他们绝不是在挖陷阱,言下之意,就是要让我相信他们是在挖陷阱,所以,我断定他们真的不是在挖陷阱。那么掘这么多土,不是在挖地道又是干什么呢?不至于真的种白菜吧。” 诸葛亮听闻之后,开始思考敌军挖地道应该如何对付。 王平、霍峻皆上前围住张三:“你小子打探消息都打探到别人的营寨里去了?他们没把你抓起来?” 张三道:“为什么要抓我,我又不是奸细。” 王平问:“你不是奸细是什么?” 张三道:“我是信使。” 王平:“……” 你这是狠起来连自己都骗啊! 却说韩遂听闻益州派人给雅丹丞相送了信,心下大惊,忙找雅丹丞相对质。 雅丹丞相俱言烧毁信件,驱赶来使之事。 韩遂惊道:“非是吾不相信阁下,可那使者入了吾军营帐,只怕已经知道我们挖地道的事了呀,阁下怎能让他就这样离去?” 雅丹丞相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不是你们汉人的规矩么?” 韩遂道:“可是也要顾忌军事机密呀!” 雅丹丞相道:“汝也太小看吾军将士了,他此番最多认为我们是在挖陷阱,汝信也不信?” 韩遂叹了口气,回营对部将说道:“来日地道战时,让羌兵走前面,尔等不得争功。” 此时诸葛亮正紧锣密鼓的捣鼓着一个别人从来没见过的玩意儿。 张任好奇的问道:“孔明先生,这是什么?” 诸葛亮道:“此乃拙荆发明的柱塞泵。可以通过柱塞在柱塞缸体里的往复运动,造成柱塞缸体中密封容积的变化而产生压力差,这股压力差,可以将汉水中的水引入管道。到时候看他们的地道通往哪里,我们就将管道引至哪里,以汉水淹之。” 张任:“???w???” 听不懂! 不过最后一句话还是听懂的:水淹。 数日之后,双方准备就绪。 雅丹丞相作为羌兵最高指挥长官,当然是坐镇后军了。 他令羌军将士持短兵利器,深入地道,潜入阳安关内部,只要突袭成功,打开城门,再率领后军长驱直入,阳安关可破,敌将可擒矣! (注:雅丹丞相是演义虚构人物,在演义故事中,越吉元帅基本上就是被这颗鸭蛋坑死的。) 第200章 驴都不敢像你这么闲着 现在阳安关境内外有很多狗,都是诸葛亮从七里八乡收集过来的。 其目的就是为了借助狗狗敏锐的听觉来探知敌军动向。 当有大批敌军通过地道时,必然发出不同寻常的振动声,这些声音在地底下,人类未必听得到,可是狗能。 当这些狗子突然变得焦躁不安,开始狂吠时,那就是敌人正在通过地道。 诸葛亮见张三正抱着一只狗在玩,斥责道:“汝不干正事,却跟一头驴玩儿在一起,成何体统?” 张三狂笑:“孔明先生你在搞笑吗?这明明是一只狗啊!哈哈……” 诸葛亮正色道:“我没跟你说话。” 张三:“???” 对哦,好像现在狗才有正事。 张三的笑容逐渐凝固。 一夜,阳安关内外的狗突然就叫了起来,诸葛亮连忙使人潜入地道查看,果然是敌军来袭。 诸葛亮便使人打开管道,将汉水之水灌入地道之内。 羌兵正愉快的在地道里行进着,忽然洪水猛至。 前军欲退,可是后面的人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依旧在往前面涌,导致前军退无可退,最后挤成了一团。 待洪水淹到时,又哪里跑得赢。 水流无孔不入,势若山崩,羌军被淹死者不计其数。 雅丹丞相暂时还不知道,他正埋伏在阳安关外,等待地道里的羌军潜入关内后替他打开关门。 至半夜时,他看见阳安关城楼的火把照耀下,有影绰交织,似乎正在打斗。 不多时,阳安关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雅丹丞相大喜,挥军冲杀。 待雅丹丞相冲入关内后,关口上突然有无数巨石滚落下来。 这些巨石能不能砸死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很快就将城门给堵满了,外面的羌兵进不来,里面的羌兵出不去。 倒是有羌兵尝试挪开巨石,可是巨石实在太重,城楼上又有连弩射下,根本不能安心搬移石头。 此时涌入关内的雅丹丞相只有数百人跟随,而在他面前的,是装容整齐的上万益州兵。 少时,益州兵的中间闪出一条道来,为首数骑分别是:诸葛亮、张任、王平、霍峻。 诸葛亮道:“汝今既已被擒,还有何话可说?” 雅丹丞相气恼道:“吾从未见过如此奸险狡诈之人!” 诸葛亮道:“兵不厌诈。然则汝在羌营时,也没有杀害我军信使,也算是守诚之人。吾今擒汝,自然也无害汝之意。可是汝就这么回去,韩遂也不会相信你了。不如引军回羌,吾俱实禀明吾主,与贵邦永结盟好,如何?” 雅丹丞相道:“我就这么回去,恐怕羌王方面不好交代。你如果愿意放我,我自有安身之法。量那韩遂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诸葛亮一挥羽扇,给雅丹丞相腾出一条道来。 益州兵与羌兵合力挪开巨石时,益州兵对羌兵说道:“兄弟,小心脚。” 羌兵对益州兵道:“这块大的让我来!” 雅丹丞相看着这幅和谐的话画,差点热泪盈眶:多么温馨啊!当初幸亏没有斩杀信使,绝吾后路。 等会儿…… 如果斩杀了信使,那么我挖地道的计谋就不会被识破了吧? 不多时,巨石尽皆挪开,雅丹丞相出城上马,与诸葛亮拱手言别。 行至半路,才逢韩遂引军前来接应。 雅丹丞相道:“败了,就这样吧。” 韩遂道:“益州兵果然识破我们掘地道的意图了吧?我早就说了,哎!” 雅丹丞相深恨韩遂:你说是说了,可是并没有极力劝阻。我败了是我活该,可你也不应该在这里说风凉话呀!还没有人家益州兵宽宏大量。 其实这个时候雅丹丞相已有退军之意,但是没有得到羌王彻里吉的命令,也不敢擅自就撤军。 不数日,李奇引大军至。 诸葛亮汇报了近日水淹地道的战绩,又提及让马超陪秦宓入羌,与羌王彻里吉言和之意。 李奇念及秦宓来父辈故友,问秦宓道:“先生此去,会不会太冒险了?” 秦宓道:“宓蒙主公厚待,未立寸功。今务必说通羌王与我们结好,以此报答主公。” 李奇道:“能否结好羌王暂且不提,我只是担心羌人反复无常,使先生陷入危境。” 秦宓笑道:“张三尚能在羌营里来去自如,宓有何惧哉?” 张三:“……” 马超道:“主公只管放心,有超在,可保秦先生无恙。” 李奇这才同意让秦宓携金银珠宝,蜀锦井盐入羌,结好羌王彻里吉。 闲暇时,张三来见李奇。 李奇正在批阅文案,头也不抬的问道:“张先生有何事啊?看你情绪不太高昂的样子。” 好歹是读过两年书了,李奇给他面子,称之为先生。 张三郁郁不乐的说道:“孔明骂我是驴。” 李奇抬起头来,问:“汝在蜀郡学堂,读完了几卷书?” 张三道:“快要读完一卷了。” 李奇:“……” 良久,李奇说道:“驴都不敢像你这么闲着。” 看来张三终究不是读书的料,以他的性格和“智慧”,阉了当太监总管还是蛮合适的。 当然,这特么都是纯yy,好歹是卧牛山出来的兄弟,又给自己立下了那么多大功,怎么舍得阉他呢。 罢了,就这样养着吧。 却说秦宓、马超入羌,有羌人见了汉人,便欲上前劫起财物。 有认识马超的人赶紧劝阻道:“神威天将军在此,汝是不想活命了吗?且看看他们来此做甚,再作打算。” 见了羌王彻里吉,秦宓送上各种财物时,彻里吉的眼睛都绿了。 秦宓道:“吾主李益州与羌王本无仇隙,若是听信他人谗言,使两军攻伐,是你我之损失也。望羌王明鉴。” 彻里吉看着珠宝的份上,对秦宓的态度还行,不过嘴上仍是说道:“昔日汝主迁走武都的汉人,对我们羌民的发展着实有不少负面的影响,李益州莫非不曾为羌民考虑过?” 秦宓道:“恕宓直言,李益州身为益州的父母官员,自然要维护百姓的利益。况且我们将武都百姓迁走,难道不是给羌民留下了更多的活动空间?” 彻里吉:“这……” 秦宓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你也不能总把打劫盘剥汉人当成是天经地义的事吧? 第201章 两军交战,不踹来使 彻里吉无语,秦宓便需要打破这个僵局。 秦宓道:“其实羌民以牛、羊、马、驴等畜牧业为主要生计,这些都是我们汉人所需要的;而我们也可以为羌民提供蜀锦、粮食、井盐甚至是钱币,来弥补羌民所缺乏的。大家地域相邻,相互合作难道不比相互攻伐更为有利吗?” 彻里吉道:“可是越吉元帅死于益州将领之手,这事儿我不可能当作是没发生过吧!” 秦宓道:“两军交战,死伤再所难免。况且我军是防卫方,何罪之有?前番我军水淹地道,大破羌兵,生擒雅丹丞相,却能不计前嫌将他放回,羌王莫非不知道?” 彻里吉摇头道:“我真不知道。” 正说话间,有信使送来雅丹丞相的书函。 彻里吉看完书函,才知秦宓所言非虚。 雅丹丞相与韩遂合计二十万大军,攻不破一个阳安关,反被水淹活捉。若非诸葛亮有意放走雅丹丞相,恐怕自己又要折一臂了。 在雅丹丞相的书函中,还表达了很多对韩遂不满的地方,希望彻里吉能够罢兵,与李奇结成盟友。 彻里吉思虑良久,虽然秦宓和雅丹丞相的话打动了他,但是他不得不考虑另一个现实的问题:西凉大半都在韩遂的手中,如果摒弃韩遂,与李奇结盟,那么今后羌民在西凉一带的活动,必然会产生很多摩擦。 秦宓问:“羌王是在担心韩遂?” 彻里吉没有说话,担心韩遂这种事情说出来多丢人啊,你明白就好。 秦宓笑道:“其实羌王大可不必担心。吾主李益州早晚荡平西凉,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如果羌王愿意在我们攻打西凉的时候提供帮助,不仅可以加快韩遂的灭亡,吾主李益州必然还有重谢。” 彻里吉思虑,李奇什么时候能彻底解决韩遂,虽然还是未知之数,但韩遂是永远不可能解决李奇的。当然,如果曹操出兵帮助韩遂,那就不好说了。可是这次攻伐阳安关,却并未见曹操出一兵一卒。 秦宓作为使者与羌王说话,本没有马超插嘴的份儿,可是一提到解决韩遂,马超就来了劲儿。 马超道:“我久居西凉,攻打西凉就像回家一样简单,羌王可不要在关键时刻站错了队。” 秦宓又道:“羌王不见北宫伯玉之事乎?” 北宫伯玉就是韩遂干掉的,可能北宫伯玉跟彻里吉并不是一个部落,但依旧是前车之鉴。 很好,威逼和利诱都有了。于是羌王大义凛然的表示:为了羌民的幸福生活,他就决定与李奇合作一次。如果效果良好,再考虑长期合作。 现在羌王提出一万斛粮食,一千斤井盐以及百匹蜀锦为交换条件,助李奇干掉韩遂。 雅丹丞相现在就跟韩遂待在一起,要图谋韩遂易如反掌。 秦宓果断答应了羌王的交易条件,羌王即刻送秦宓、马超回阳安关,又令人修书至雅丹丞相,让其暗中除掉韩遂,为李奇攻伐西凉铺平道路。 在回阳安关的路上,马超问秦宓道:“秦先生不经请示主公,便擅自答应了羌王的条件,似乎不太妥当。若是主公不允,如之奈何?” 秦宓道:“原本我们只是想与羌兵结盟,消除后患,什么时候攻打凉州还得看时机。如果雅丹丞相真能在军营中干掉韩遂,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意外的收获。区区粮食、井盐又怎么能比得上凉州广袤的土地?就算雅丹丞相行刺韩遂失败,那羌人与韩遂之间的关系也算是彻底搞崩了,羌人别无选择,也只能跟我们结盟。故而事情成与不成,对我们都是有利的。” 接着,秦宓又道:“孟起放心,主公不是袁绍那种见小利而忘命,干大事而惜身的主。” 秦宓回到阳安关,将事情向李奇做了汇报。 李奇大喜,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当即欲与雅丹丞相约定举事日程。 不过雅丹丞相与韩遂营寨相邻,要让信使与雅丹丞相在私下勾三搭四,又恐被韩遂发现。 正为此事烦恼时,张三自告奋勇:“我去!” 李奇问:“你打算怎么做?” 张三道:“山人自有妙计。不过主公你得替我写两封信。” 李奇问:“其中一封信自然是给雅丹丞相的,另一封信呢?你打算给谁?” 张三道:“给韩遂。” 写给雅丹丞相的信,是李奇与雅丹丞相约定具体计划的内容;而写给韩遂的信,则是讲和什么的官方话术,随便李奇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按照张三的吩咐,李奇准备了两封信函给张三。 张三怀揣书信,骑马奔出阳安关,直朝羌军与韩遂的大营而去。 他沿着上次走过的路,朝羌营外的土坡上爬去。 果然,与上次一样,爬到一半的时候,被一支长矛顶住了额头。 张三抬头一看,当时就吓傻了。 这儿的哨探不应该是羌兵么?怎么变成韩遂的兵了? 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在蜀郡跟那帮官二代玩击壤呢!下次再也不来了!太尼麻危险了! 西凉兵道:“汝乃何人?” 张三镇定的回答道:“吾乃李益州麾下密使,有要事约见韩将军。” 西凉兵便用长矛押解着张三,朝韩遂的大营走去。 说实话,张三现在慌得一批。 因为他的目的是见雅丹丞相,如果雅丹丞相一直不出现,这特么会坏事儿的呀! 走了一阵,迎面碰见一队巡逻的羌兵。 在这队巡逻的羌兵中,张三眼尖的认出了上次把他驱逐出营地的会汉语的羌人。 于是张三大声对身边的西凉兵说道:“我这次见韩将军,可千万不能让雅丹丞相知道了。” 西凉兵一脚踹向张三,低声骂道:“那你还大声吼?” 张三道:“怕什么,他们又不会汉语。再说了,两军交战,不踹来使,你不懂规矩的吗?” 西凉兵道:“少数羌兵会汉语的。” 张三故作惊讶道:“这样啊,那兄弟你得保护我啊!” 话说那羌兵听到张三这么一喊,当时就跑去向雅丹丞相汇报了。 雅丹丞相很生气啊,我这儿刚刚才收到羌王彻里吉让我配合你们除掉韩遂的命令,你们又跟韩遂勾搭上了,是要闹哪样? 羌兵道:“丞相,小的认为这件事情有蹊跷。” 雅丹丞相问:“有何蹊跷?” 羌兵道:“那张三上次闯营,是小的将他押送出去的。在途中还跟小的说了话,他知道我会汉语,而且我看他说这话时,声音有意放大,还跟我使眼色来着。” 雅丹丞相琢磨了一下,琢磨明白了:张三要见的不是韩遂,是我! 第202章 兵变 韩遂看完张三给他的信,不外乎就是说什么曹贼欺辱汉室乃国贼也,韩将军身为汉臣,应该清君侧,为振兴汉室而效力等等。 当然了,为了让这封信看起来更加真实,李奇也提到两军实力对比,又说曹操东征,无暇西顾,如果你不退兵就死翘翘了之类的话。 韩遂看完之后,对张三说道:“遂受曹丞相大恩,岂肯背离?再说了,遂与李益州麾下的马超有不共戴天之仇,若要规劝于我,可先斩马超来表诚意。” 张三道:“韩老将军,我只是一个送信的,你的要求又那么过分,我肯定无法答应你。我得回去跟主公说了,请主公定夺。” 韩遂一挥手:“滚吧!” 于是,西凉兵押着张三出营。 刚至帐外,侧方位便传来一个声音:“且慢!” 众人视之,乃雅丹丞相也。 韩遂道:“李奇故计重施,想要离间我等,我已将其打发了。” 雅丹丞相冷声说道:“果如韩将军所言,那么韩将军敢将他交给我审问么?” 韩遂道:“你我之间若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合作?” 雅丹丞相道:“心里无鬼,你又怕什么?” 韩遂恼道:“那就随你盘问吧!” 说罢,拂袖而去。 张三又被押解至雅丹丞相的营帐内,羌人松开他,张三当即取出李奇的亲笔信函,连连说道:“还是雅丹丞相英明,我真怕这次见不着你了。” 雅丹丞相苦笑道:“你小子够鸡贼呀,上次把我们坑得惨无人道,竟然还敢再来。” 张三正色道:“为了两军利益,为了苍生大义,虽龙潭虎穴,三儿也要闯他一闯。” 雅丹丞相看着李奇的亲笔信函,道:“这笔迹跟上次的不一样啊。” 张三道:“怎么会不一样呢?都一个‘丑’字了得。” 雅丹丞相:“……” 他开始相信张三的确是李奇麾下的密使了。 少时,雅丹丞相给李奇回了一封信,双方约定日程及举事信号,让张三带回。 不过雅丹丞相担心韩遂识破自己与张三的勾当,便对张三说道:“我若连起码的严刑拷打都没有,就这样放你走,韩遂必定生疑。所以委屈兄弟一下,来人啦,呈我的铁钉鞭来。” 张三吓得连忙后退:“不用不用,我有更好的办法。” 尼麻铁鞭就已经很残忍了好吧,还铁钉鞭! 过了一会儿,张三被裹在一个黑口袋里,被两名羌兵抬了出来。 韩遂一直关注着雅丹丞相这边的动静,见他们抬了个黑口袋出来,心中大感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羌兵解开黑口袋,露出张三的头来。 只见张三一动不动,口角还淌着血。 韩遂将手指探到张三的鼻孔前许久,也未感到他的呼吸,想必已经死了。 这个时候,雅丹丞相从帐内走了出来,对韩遂说道:“韩将军所言非虚,看来是我错怪韩将军了,今晚特地设宴向韩将军请罪。” 韩遂问道:“那你杀他干嘛?” 雅丹丞相道:“这奸贼上次探走我们挖地道的机密,害我羌兵损失惨重,故而杀他泄愤,韩将军莫非认为他不该杀?” 韩遂道:“可是两军交战,不战来使啊。” 雅丹丞相笑道:“他这次是你的来使,又不是我的来使,你没斩他就行了。” 既然张三已“死”,韩遂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否则让雅丹丞相怀疑自己与益州兵有私就不好了。 羌兵见韩遂不再说话,便抬着装了张三“尸体”的口袋抬继续朝营寨之外走去。 口袋里的张三这才松了一口气:麻的,憋死老子了! 当晚,雅丹丞相便杀了一头羊,请韩遂过来饮宴,说要向他赔罪。 这种时候,韩遂不可能不防备,于是带了部将与侍卫陪同。 不过这一次,雅丹丞相丝毫没有要动韩遂的念头,反倒是表现殷切,诚意十足,又对诸葛亮水淹地道大加斥责。 韩遂虽然抱有一丝谨慎的态度,但雅丹丞相的确没有拿他怎么样,故而饮宴到最后也算是尽兴而归。 到了与李奇约定的日程,雅丹丞相再次请韩遂赴宴,说要商讨一下进攻阳安关的事。 这一次,韩遂稍稍有所松懈,只带了李堪一人随行,留张横在外面便于号令西凉兵。 李堪和张横,是韩遂那八部军马中最后的两位将领了,他的家底还有一个叫杨阜的人,这次负责镇守大后方。 待韩遂来到雅丹丞相营帐时,雅丹丞相先拿出一封书函,道:“此乃羌王给在下的一封亲笔书函,斥责在下损兵折将却不得寸功。” 韩遂接过书函,见是羌人文字所写。 所幸韩遂曾在羌人部落中混过,也基本识得羌人文字。 信中所言,与雅丹丞相所说无二,并且羌王还在信中与雅丹丞相约定了期限:若一个月之内拿不下阳安关,便撤军等候处罚。 雅丹丞相道:“羌王若要撤兵,我固然是没有好结果了,可是留下韩将军一支孤军,又如何与益州兵作战?” 韩遂心说也是,上次自己孤军与益州兵交战,不就是被打得屁滚尿流的么? 韩遂问:“雅丹丞相可有良策?” 雅丹丞相苦着张脸道:“这都快半年了都没想出良策来,一时之间我也计穷。故而请韩将军……哦不,请韩兄前来商讨。” 二人坐定,令左右上酒肉伺候。 韩遂道:“要不我们将上次的地道改造一下,改成陷阱。然后以撤兵来诱李奇上钩?” 雅丹丞相摇了摇头,道:“毕竟他们知道我们有地道,改陷阱也太容易了,恐怕会有所提防。” 正议间,忽有羌兵来报,说东面山丘起火。 雅丹丞相看向韩遂,问:“今日东面山丘是韩将军的军队设哨探吧?” 韩遂大惊,离坐而起,想要出去查探个究竟。 刚至帐门口时,正好是背对着雅丹丞相。 忽然雅丹丞相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朝着韩遂的后背便扎了下去。 李堪大惊,正要上前救人,忽的营帐后方被羌兵破开,数人一起用乱刀将李堪砍死。 第203章 攻伐凉州 韩遂强忍剧痛回过头来,以手指雅丹丞相,想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 后方的羌兵赶上前去,补刀,取人头。 此时的张横正率着一队西凉兵往东面山丘赶去,看是不是益州兵来袭。 不多时,他远远的望见尘土滚滚,又闻马蹄嗒嗒,身后羌兵赶来。 张横回头见了雅丹丞相,道:“益州兵突然袭营,大家做好战斗准备,吾主何在?” 雅丹丞相道:“这就送你去见汝主。” 言毕,一群羌兵拥上前去,将张横乱枪戳死。 西凉兵顿时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混杀一阵之后,益州兵赶到,西凉兵四下逃散。 马超一马当先杀入西凉营寨,朝那些未及逃脱的西凉兵喊道:“只拿韩遂,其余不问。” 西凉兵眼见前有益州兵,后有羌兵,只好缴械投降。 马超将西凉兵编组成队,李奇亲来与雅丹丞相相见。 李奇道:“此番剿灭韩遂,雅丹丞相居功至伟。” 于是以珠宝、蜀锦相赠,收卖其心。 雅丹丞相欣喜又激动,当初曹操派使者联合羌王彻里吉的时候也送了不少好东西来,可那都是羌王的,自己半点好处都没捞到,反而还要带兵出征。如果不是诸葛亮放自己一条生路,便就连命也搭上了。 为了表示对李奇的好感,雅丹丞相道:“韩遂新亡,李益主可趁着西凉诸郡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速速攻之。” 李奇道:“西凉诸郡不足为虑,只恐夏侯渊起长安之兵前来。故而我欲先攻取陇西郡。若得陇西,既可以作为我军在凉州的根据地,又可以替你们羌人挡住夏侯渊的报复。” 雅丹丞相道:“李益州的大恩大德,雅丹必定回报羌王。那陇西郡太守李参早年间追随韩遂,杀了我们的羌王北宫伯玉,故雅丹愿为前部,助李益州攻打陇西。” 李奇大喜:“如此甚好!” 攻伐凉州并不是短期就能完成的任务。在出发之前,李奇需要对后方做出一定的安排。 自己率大军攻伐凉州,首先要防备的就是夏侯渊趁机来攻打阳安关。 所以李奇打算留诸葛亮帮助张任等驻守阳安关。 李奇问诸葛亮道:“现今益州有没有什么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 诸葛亮道:“一切按照过往的章程,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主公既然问到了,倒是有一个长远的问题需要解决。” 李奇问:“什么问题?” 诸葛亮道:“当年主公初入益州之时,为了休养生息,促进人口增长,曾将算赋从按人头收取改为按户收取,现在已经初见成效。可是却又迎来一个新的问题:就是很多百姓成年之后,不分家,有的一户人家多至十几人。这对我们的税收可是一笔很大的损失。” 李奇笑了笑:“这些百姓挺鸡贼的呀。看来是需要改一改了。” 其实在原本的历史上,曹魏实行按户收税之后,同样存在这样一个问题。只是魏晋时期颇多战乱,并没有对此拟定出一个长期的,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直到隋朝,隋文帝才对这一政策进行了改革。 改革的方案是:明确以夫妻两人为一户,若要结婚,就必须划户出去。 这个时代,结婚关系到一个家庭的繁衍,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点非常的深入人心。所以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结婚是刚需——除了实在是没有能力结婚的。话又说回来,人家连结婚的能力都没有了,逼死他也收不了什么税。 至于单身税什么的,在李奇的脑子里逛了一下就算了,这太不人道了。 诸葛亮便暂时留在阳安关,有空的时候就根据李奇的思路进一步细化“以夫妻为单位”的税收政策,待回到益州之后再行实施。 有诸葛亮、张任等人据守阳安关,又有魏延、徐庶在汉中为后援,李奇完全可以放心大胆的攻伐凉州了。 次日,雅丹丞相率羌兵为前部,李奇率庞统、马超、马岱、孟获等南中f4(孟获、祝融夫人、兀突骨、忙牙长)领兵五万,经氐道,奔陇西郡而去。 却说陇西郡太守姓李,名参,字相如,中平四年时随韩遂反叛朝廷,沉静有谋。 他听说韩遂被羌兵所杀,也料到李奇会趁机前来攻打陇西郡。 只是陇西郡的治所非常靠北方,如果只是在治所所在的城池抵抗李奇,则陇西郡大半领域都已经被李奇占领了。 于是李参决定率军前往氐道正面抵抗益州兵,又派人向天水太守马遵求援,希望马遵能够从天水出兵,抄李奇后路。 然而马遵为人胆小怯懦,别人都没主动打他,他哪里有主动去打别人的道理? 于是马遵原本想要拒绝李参的求助,忽然阶下一人站了出来,道:“李奇杀韩遂,意在西凉。夏侯渊断然不可能坐视不理。若夏侯渊提兵前来与陇西李参夹攻李奇,抑或直接攻打阳安关,李奇必然退兵。到那个时候,马太守对李参坐视不理的行为,如何被曹丞相所容?” 马遵视之,乃功曹姜冏。 马遵道:“姜功曹有何提议?” 姜冏道:“冏愿率一军从冀县而出,一来可以与李参策应,对李奇实现两面夹击的效果;二来可以阻断李奇攻打天水郡。” 马遵从之,给予姜冏一万人马,前去绵诸道迎敌。 此外,马遵生怕夏侯渊不知道凉州的变故,又派人向夏侯渊求援。 因为在马遵看来,只有夏侯渊从长安提大军前来救援,才有可能遏制李奇蚕食凉州。否则,单凭凉州诸郡你救我,我救你,根本就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其实马遵是瞎操心,夏侯渊一早就探到韩遂兵败被杀的消息了,正与贾诩商议援救凉州之事。 夏侯渊道:“羌兵反叛,着实可恶,也出乎了我的意料。吾欲提一师攻打阳安关,引李奇退兵,文和以为如何?” 贾诩道:“不可。李奇攻伐凉州,必然会留重兵把守阳安关。况且诸葛亮从益州率兵至阳安关后,估计也还没有退去。再加上阳安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将军在这个时候攻打阳安关实非上策。” 第204章 吾乃马超……的弟弟 贾诩给出的建议是,直接经号县进入天水郡的绵诸道,帮助马遵守天水郡; 如果这个时候李奇都还没有攻破陇西郡,则可以由绵诸道进入陇西郡的氐道,与马遵、姜冏部汇合,讨伐李奇。 现在是李奇深入凉州,而凉州还是曹操的领域,要借助己方地理优势来制敌,哪有放弃自己的优势,去攻打别人的优势的道理? 夏侯渊采纳了贾诩的计策,留钟繇守长安,率贾诩、孙礼、长子夏侯衡、次子夏侯霸,领兵五万往天水郡而去。 却说陇西郡太守李参率军前往氐道迎击李奇,却在半路上被雅丹丞相所率领的羌兵截了下来。 李参于阵前大骂:“鸭蛋,汝反复无常,有负曹丞相厚恩!” 雅丹丞相纳了个闷,这李参不是西凉本地人么?怎么口音听起来有点儿不对劲儿啊。 先不管了,雅丹丞相也回敬道:“蝇头小利就想让我们羌民去送死,谈何厚恩?李益州治州有方,诸葛军师以诚相待,岂是些许钱财能够比拟的?我劝阁下擦亮眼睛,认清真正的明主,早早归顺李益州罢了。” 李参大怒,挺枪来杀雅丹丞相。 雅丹丞相从不讲武德,直接让羌兵推着铁皮车出阵。 两军一阵混杀,李参见占不到便宜,便先行撤兵,打算用计破敌。 次日,李参又去搦战,雅丹丞相依然是用铁皮车前阵,李参率队诈败而走。 毕竟李参也不是第一次吃败仗了,雅丹丞相不疑有他,便率军追击,希望能够捣毁李参的营寨,使得整个攻伐凉州的大军更往陇右深入一步。 李参在路口所设的伏兵先是放过铁车阵,然后从中间截断铁车阵与雅丹后军之间的联系。 随后,李参亲率西凉铁骑杀出,大破羌兵。 眼看雅丹丞相就在前方不远处落荒而逃,李参岂能放过这次大好的机会? 只见李参挥动着长矛,朝西凉铁骑喊道:“活捉鸭蛋,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更何况鸭蛋是羌人的丞相,又是这支羌军的主帅,是可以左右整场战役局势的存在。 于是西凉铁骑无不奋勇向前,都盯着鸭蛋的后脑勺追。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支骑兵杀出,为首大将正是马超。 马超大喊道:“马超在此,敌将休走!” 西凉兵谁还不知道马超的大名啊? 这一声吆喝,比冲上去杀几个人更具备威慑力。 西凉骑兵踌躇不前,待见了李参时,马超也没给他好脸色,直接挺枪便杀了过来。 对于马超来说,这些人都是韩遂的爪牙、帮凶!对马氏一族的消亡有着间接的推动作用。 李参被迫与马超交锋数个回合,然后在西凉兵的掩护下夺路逃走。 雅丹丞相回到营中,与李奇汇合,道:“若非孟起将军及时赶到,我恐怕已经被李参所擒矣。” 庞统道:“据探子来报,说天水太守马遵命以姜冏为将,从冀县而出,前来救援陇西。故而我军迫切需要拿下一个城池作为据点,单靠营寨,不利于防备。” 李奇一听,天水郡?姓姜的? 不知道跟姜维有没有什么关系? 于是,李奇吩咐众将道:“若遇姜冏,只可生擒,不可伤其性命。” 庞统好奇的问道:“主公已经想到生擒姜冏的办法了吗?” 李奇摇了摇头:“没有。” 庞统:“……” 那你刚才说得,好像姜冏输定了似的。 众人摊开地图,物色着可以作为据点的城池。 庞统眼尖,一眼就瞄准了离氐道不远的西县:“打西县。” 西县位于氐道东部,而李参的军队在李奇的西北部。所以从现在的营寨往西县而去,是没有任何阻力的。 当然,在攻下西县之前,李奇暂时还要留在这里迷惑李参,于是便只派了庞统率马岱领一万人马前去攻打西县。自己却与雅丹丞相在此与李参周旋。 却说庞统、马岱兵至西县,量一小县城守兵不多,城墙不高,不可能抵挡一万益州兵的攻击。为了尽快拿下西县,庞统打算强攻。 在去西县的路上,庞统对马岱说道:“汝兄马孟起在西凉威名甚大,汝可借孟起之名,震慑西县守军,搞不好他们直接就投降了。” 马岱道:“万一有人认得吾不是兄长,岂不是怡笑大方?” 庞统道:“汝便说,汝乃马超之弟,马岱。想必你西凉马氏的知名度也是够响的。” 二人率军抵达西县,庞统又令军士将队列距离拉开一些,这样一万人马,足以将队伍排到后山腰去,使对方不知道究竟来了多少兵马。 只见那西县守将站在不高的城楼上,一眼望去,只觉漫山遍野都是人,根本望不到头,当时心中就怂了一半。 马岱横刀立马,朝着城楼上喊道:“吾乃西凉马超……” 话未说完,西县守将便抱拳道:“马将军稍安勿躁,某这就亲自下楼为将军开门。” “……的弟弟马岱。”马岱喃喃小声补完后面半句。 西县守将打开城门,恭迎庞统、马岱入城。 庞统一边差人去请李奇,一边与马岱巡视城防,令士兵搬运滚木、落石,以备防御之用。同时封锁城门,寻常百姓皆不得进出,并令军士严密把守,以防敌军细作。 西县守将全程跟在庞统和马岱的后面,唯唯诺诺的指派工作。 不数日,有探子来报:“庞军师,天水姜冏率一万人前来救援陇右。” 庞统问道:“经过西县否?” 探子道:“姜冏从冀县而来,如果直接往氐道去的话,可以不经过西县。” 庞统道:“那不行,就是请,也要把他请到西县来。” 庞统说罢,笑吟吟的看着西县守将,道:“是汝立功的时候了。” 西县守将慌道:“末将哪里是姜冏的对手啊!” 庞统道:“不需汝与姜冏交手,只需要你亲笔写一封求援信,按上官印即可。” 西县守将一一照做,庞统又唤一心腹士兵来,如此这般吩咐之后,便令他扮着西县士兵,去请姜冏。 第205章 那不就是姜维? 姜冏读完西县守将的求救信,又见信中官印鲜明,问道:“益州兵已经攻城了吗?” 庞统派出去的心腹士兵道:“尚未攻城。只是对方一旦开攻,以西县的兵力,恐怕坚守不了三日。西县毗邻陇西、天水、武都三郡的交界地,若李奇得此县,进可攻,退可守,于我军大大不利。” 姜冏心中了然,的确如此。 稍作考虑后,姜冏又问道:“那为何西县守将只是请我在城外扎营,而不是直接领兵入城呢?” 士兵道:“此事小的不知,若姜将军有疑虑,可先将营寨扎于城外,然后请西县守将与将军面谈。” 这种时候,不应该知道的千万不能知道,就算你再聪明,也要装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姜冏又拿出地图看了再看,确定西县非救不可,于是率军前往西县驻扎。 一路上姜冏所考虑的是,如果能够稳住西县,扼住通往武都的粮路,则李奇必败无疑。只怕李奇强攻西县,那城墙太矮,如何防御才是最好的呢? 至于这封求救信,姜冏信了八成。 当姜冏兵至西县后,仔细观察了西县城外的土壤树木,的确没有厮杀过的痕迹,这才又信了两成。 待姜冏扎营完成之后,西县守将又派人来请姜冏入城议事。 姜冏道:“西县守将为何不到我的营中来?” 士兵道:“西县守将正忙于布置城防设施,还望姜将军见谅。不过将军到时,西县守将会亲自在城门口迎接将军。” 姜冏有些疑虑。 虽然他基本上确信了西县求援之事,但是仍然担心有意外的可能。 这个时候,姜冏派出去的探子回报,说李奇与羌军雅丹丞相正率大军往西县而来。 姜冏思虑,一是军情紧迫,二是李奇大军原来真的还未到达西县,便不再怀疑,只带了数十名随从,便投西县而去。 西县守将果然打开城门,在门口迎接他。 西县守将见了姜冏,连忙迎了上去:“得将军相助,西县有救啦!” 姜冏道:“吾已探到李奇大军正朝西县而来,将军可有破敌之策?” 西县守将道:“末将让将军在城外驻扎,主要是想形成一个犄角之势……来,将军先进城再说。” 姜冏抬头看了一眼城楼上迎风飘扬的旗帜,大步随着西县守将入了城。 至县府时,西县守将与姜冏分宾客而坐,令姜冏的随从在屋外稍候。 坐定后,西县守将拍了拍手:“上茶!” 姜冏尚未反应过来,忽的从门外、屏风后杀出一队人马,以戟指向姜冏。 姜冏大惊:“汝早已卖主矣!” 西县守将义正言辞的说道:“吾乃马腾将军的旧属,今马腾将军之子马孟起亲至,吾岂有不从之理?” 姜冏道:“马孟起在此?可唤他来见吾。” 西县守将便差人去请庞统和马岱。 少时,马岱至。 西县守将热情的迎了上去:“马将军,姜冏指名点姓要见你。” 姜冏一见马岱,当时就握了把草,骂西县守将道:“汝个憨货,竟连马超、马岱都分不清,还好意思说是马腾将军的旧属?” 西县守将:“???” 马岱道:“吾在城下时说的是,吾乃西凉马超之弟马岱,汝没听完整。” 西县守将:“……” 原来姜冏与马氏兄弟才是真的老相识了。 姜冏的妻子姚氏之父是马腾手下的一名将军,姚氏曾经认马超为兄长。 换句话说,姜冏是马超的妹夫,马超是姜冏的大舅哥。 尽管如此,姜冏也是一个有节操的人。 他身为天水郡的功曹,那自然是替天水郡办事。而天水郡又跟着韩遂臣服了曹操,马腾势力也已消亡,你能让他怎么办?当然是继续为天水郡效力了。 马岱对姜冏说道:“姜兄别来无恙乎?你我现今各为其主,恕岱不能徇私,唯有等李益州到来之后,再作打算。” 姜冏道:“理解。” 马岱又道:“李益州乃明主,若姜兄愿意相投,岱定然在李益州面前替姜兄求情。” 姜冏道:“不必了!” 庞统道:“姜兄固然大义凛然,可汝之家人又待如何?城外一万士卒的性命又待如何?” 姜冏道:“全凭尔等处置。岂能因贪生而费国家大事?” 庞统正要说话,忽闻李奇已到。 李奇人还没进门,声音已经传了进来:“城外那拨西凉军是怎么回事?” 刚才李奇带领大军进入西县的时候,便听探子说到附近有一拨西凉军,只是李奇觉得大家已经走累了,也不知道对方的虚实,故而没有去惊扰对方。 其实西凉军也探到李奇大军到了,可是他们没有主帅啊,也不知道姜冏跟西县守将到底谈得怎么样了。如果自己这边擅自对李奇发动攻击,打不打得过还两说,若是破外了城中刚刚定好的计划,这个罪名谁来担? 故而两军遥遥相望,却不曾动干戈。 庞统将擒拿姜冏之事说与李奇听,李奇大喜。 凤雏就是凤雏,这办事效率太高了! 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里,不仅拿下了西县,还生擒了援军主帅姜冏! 在不知道姜冏与姜维有没有什么关系之前,李奇原本就无意杀姜冏,现在有马超、马岱这层关系,李奇就更不可能杀姜冏了。 可是没想到姜冏这个铁头一心求死,还说出什么国家大义,忠臣不事二主之类的话。 李奇道:“姜兄此言差矣。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姜兄乃忠勇之士,奈何屈居马遵之下,甘为一功曹?” 姜冏道:“汝不必说了。” 姜冏打断李奇的话,又对马超说道:“孟起,望汝念在兄妹情份上,往后多多照顾她娘儿俩,维儿也托付给你了。” 马超叹道:“姜兄有此嘱托,超安敢不从命?可是……” 姜冏道:“没有可是。吾误中奸计,有死而已。” 庞统见姜冏忠义无双,便对李奇道:“不如成全其名节罢了。” 李奇看了下马超,马超也只是叹惜着走出了房间,马岱思虑片刻,也随马超出了门。 李奇正要令人推出去斩之,忽然觉得哪里没对。 他儿子叫维儿? 那不就是姜维? 第206章 先杀阁下,然后再自杀 李奇手提青釭宝剑,走下台去。 姜冏看着李奇将青釭宝剑悬起,微微闭上了眼睛:“贱躯何劳李益州亲自动手?” 李奇不答话,一剑刺了下去,将姜冏身上的绳索削断。 姜冏重新睁开眼睛,看着身上松下去的绳索,道:“李益州这是何意?吾已经说过不会投降了。” 李奇道:“汉室衰败,始于朝廷腐败,宦官弄权,归根到底,都是为了私利。如果我大汉王朝多几位像姜兄这样的忠义之士,何至于此啊?如果我就这样把你杀了,是大汉朝的损失啊。” 旁边的庞统寻思主公求贤若渴,还是不忍杀姜冏啊,便在一边儿煽动道:“姜冏固然是忠义之士,可是天水郡太守马遵胆小怯懦,只为自己着想。姜冏委身其下,难以发挥其才干,不也同样是大汉朝的损失吗?真是可惜了。” 李奇问姜冏道:“我若放你回去,你是否会起兵攻城吗?” 姜冏道:“职责所在。” 李奇又问:“如果你破城成功,杀我吗?我可是刚刚才放过你的。” 姜冏:“这……” 李奇道:“你不杀我,是不忠;你杀我,是不义。忠义两难全,姜兄想好如何抉择了吗?” 姜冏道:“我先杀阁下,然后再自杀。” 李奇:“……” 头铁的人,思维方式果然不一样。 庞统忽然心生一计,在李奇的耳边低语数句后,李奇便笑着对姜冏说道:“那多亏呀,还不如我把你杀了算了。所以你这个解决方案不好。这样吧,我先关你两天,如果你想到了更好的解决方案,随时叫我。” 姜冏:“???” 没见过这种操作手法的。 此时此刻的马超和马岱正坐在县衙外的台阶上,等着姜冏被推出来斩首的时候,再上前说几句话,以尽朋友之谊。 他们有些惋惜姜冏,但同时也在疑惑:怎么还没推出来呢?主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正纳闷儿时,庞统走了出来,对马超、马岱二人说道:“主公已经有办法收降姜冏了,汝二人立刻领一军去拿下冀县,先将姜冏的妻儿接来。” 如果对外人来说,这事儿未免弄得有些复杂了。 因为姜冏也不是什么惊世之才,要降就降,不降就上路呗。 可是马超、马岱还是想尽量把姜冏留下来的,毕竟,这个世界留给他们的亲人已经不多了。 另一方面,姜冏留在城外的一万西凉兵也感到事情好像不对劲儿了。 他们之前探到了李奇大军往西县去,可是好像并没有经过什么战斗就消失了,莫不是入城了吧? 再结合姜冏迟迟未归,几员副将便猜测姜冏已经被李奇拿下了。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军无主将,退兵;二是攻打西县,营救姜冏——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正商议时,一个西凉兵惊谎失措的闯了进来:“将军,不好了,姜冏投敌了!” 众副将大惊。 姜冏本是西凉军的主将,尽知西凉军的虚实。如果益州兵这个时候杀了出来,大家一起躺板板,埋山山。 于是,西凉兵赶紧收拾包袱,果断的跑路了。 那假传姜冏投敌信息的西凉兵悄悄遛回了西县,向李奇汇报了这一情况。 李奇去见姜冏,遗憾的说道:“姜兄,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姜冏问:“你终于决定要杀我了吗?那请吧!” 李奇道:“非也。就在刚才,你留在城外的一万西凉兵全部仓皇撤退了,连营帐都没有拆得干净。我想,他们应该是怀疑你已经投降了。虽然姜兄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是马遵为人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是清楚的。就怕你的妻儿……” 姜冏长叹道:“不想我姜冏一世赤胆忠心,尽落得如斯下场!上对不起天水郡功曹的职责,下对不起妻儿,还有何颜面留于世上乎?” 说着就要去撞墙了。 李奇急忙制止道:“姜兄先不要急着给自己下定论。我已经派马超、马岱去攻打冀县,希望能赶得及将你的妻儿救出来。” 姜冏知道李奇的战略步骤是先打陇西,再取天水。 因为如果先取天水的话,就会让自己夹在陇西和长安的中间,两面受敌。如果先取陇西,既能步步为营,又能与西羌勾结……哦不,与西羌联合。所以,李奇现在去打天水郡辖下的冀县,那就是为了救自己妻儿去的。 姜冏终于被李奇的诚意所感化,跪拜道:“冏何德何能,让李益州如此看重。若李益州不计前嫌,冏愿效犬马之劳。” 李奇大喜,放出姜冏,设宴为姜冏洗尘。 天水郡这边因为原本的守军也不是很多,又被姜冏带走了一拨,分摊到冀县的防御力量就更少了。 不数日,马超、马岱攻破冀县,接了姜冏之妻姚氏及其子姜维便弃县而走。 夏侯渊刚刚抵达天水,听说李奇已派人打下了冀县,有点摸不着头脑。 夏侯渊问贾诩道:“李奇不是应该先打陇西郡吗?怎么又朝天水郡来了?他就不怕腹背受敌?” 贾诩道:“诩也不知道李奇的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不过他既有向天水而来的计划,我们就必须要阻止他的计划实施,夏侯将军可率军往冀县迎敌。” 于是,夏侯渊浩浩荡荡的率领着五万大军朝冀县而来。 冀县守将十分之蛋痛。 马超来打他的时候,他因为打不过就投降了。马超说你献城有功,继续为冀县的守将吧。 冀县守将的高兴头还没过呢,现在夏侯渊又打来了。自己同样是打不赢啊,怎么办?又投降吗?那自己岂不是成了三姓家奴? 昔日的吕布拥有那么强大的实力和身份,三姓家奴也是他挥之不去的哀伤,这个名头真的不好。 于是冀县守将打算勇猛一把,亲自去了城楼指挥部属迎敌。 夏侯渊在城楼下喊道:“李奇何在?” 冀县守将答道:“李奇不在!” 夏侯渊也不废话,直接弯弓搭箭,射向那座不高的城墙。 冀县守将:“啊!” 第207章 想一块儿去了 冀县的防御之战,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余下的守军看了看城楼下威风八面的夏侯渊,又看了看额头中了一支箭的冀县守将,赶紧下楼去给夏侯渊开了门。 这不能怪他们不忠,他们原本就是天水郡的军士,大多也是天水郡本地人。前日跟着冀县守将投降了马超,马超并没有正式招纳他们,甚至没有多留几个士兵来帮助防守。所以这次投降夏侯渊,只是回归而已。 那么马超做错了吗? 也没有。 他攻打冀县就是为了接姜维母子的,根本就没有分兵占据冀县的打算。总不能自己都走了,还给刚刚投降的将领留一拨人马吧。 却说马超将姚氏和姜维接到西县,姜冏感激不尽。 姚氏更是责怪姜冏,为何见了马超还不归顺,大家不都是马腾的旧部么。 姜冏想想也对,这下彻底没有了心理压力。 忽有探子来报,说夏侯渊取了冀县,目前将五万大军都驻扎在冀县,随时可能向西县发起进攻。 夏侯渊可不是李参能比的,李奇留诸葛亮在阳安关,就是为了防夏侯渊的。 现在夏侯渊出现在冀县,想要取凉州,就必须先打败夏侯渊。 好在雅丹丞相所率领的羌兵还在,士兵数量是够用的,唯一值得担心的是夏侯渊会切断武都与西县之间的粮路。 庞统道:“可通知汉中方面,运粮时走羌道入陇西,虽然绕了不少路程,但是相对安全不少。另外,再让阳安关张任率一军攻打陈仓,夏侯渊必退。” 李奇寻思,曹操上一次打刘备的时候,也就只有五万士兵。 这次夏侯渊从长安带出来的,也是五万。长安必然相对空虚。 如果我军能够拿下陈仓,上可以攻长安,下可以截断夏侯渊的归路,绝对是左右局势的关键。 不过提到陈仓,有一个大问题。 在原本的历史上,诸葛亮数万之众也拿不下郝昭把守的陈仓,最后无功而返,成为其军事上的黑点。 其实换一个角度来看,郝昭扛了诸葛亮这么久,为什么不说是郝昭的闪光点呢? 李奇问道:“陈仓守将是谁?” 庞统道:“据消息,是一个叫王生的守将。” 李奇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蝴蝶的翅膀把郝昭给扇跑了。 其实历史上,郝昭原本也不是守陈仓的。是曹真料定诸葛亮会来攻打陈仓,所以临时把郝昭调到陈仓去修建防御工事了。 郝昭有勇有谋,忠义无双,认真负责的在陈仓挖沟垒城以候蜀军,而诸葛亮一开始就不知道郝昭这号人,大意了。 所以李奇觉得这是最好的攻打陈仓的时机,便差人送信给阳安关的诸葛亮。 诸葛亮还没有接到李奇信函的时候,已经探到夏侯渊向天水进军了。 诸葛亮道:“夏侯渊进军天水,吾主两面受敌,最关键的还是粮道问题。” 毕竟李奇是在别人的地盘上,需要自己这边送粮来解决吃饭问题,而凉州已是曹操的地盘,夏侯渊就地征粮不难。所以只有夏侯渊断李奇的粮道,没有李奇断夏侯渊的粮道。 诸葛亮看了下地图,道:“唯今之计,只有从羌道送粮入陇西才安全,只是所需时间更长。可差人送信给主公,令其早作规划。” 张任道:“即便解决了粮食的问题,可主公仍然是两面受敌啊,这个怎么破?” 诸葛亮道:“吾等驻军在此,原是防备夏侯渊采用围魏救赵之计,前来攻打阳安关。既然夏侯渊尽起长安之兵去救凉州,阳安关可保无恙,不如主动出击,攻打陈仓。若得陈仓,既可断夏侯渊归路以乱其军心,又可以伺机取长安。夏侯渊见此情形,必然退兵。到时候主公趁乘追击,破夏侯渊不难。” 张任道:“某愿领兵前去攻打陈仓。” 诸葛亮道:“攻打陈仓事小,关键在于拿下陈仓之后,是打夏侯渊,还是伺机夺长安,需要临场决断。张将军久居阳安关,熟悉各项防御工事,还是由你留守阳安关比较好。吾与王平、朱灵两位将军前去即可。” 张任:“这……” 张任还有些犹豫,朱灵都是曹军降将,一直未能入张任的法眼,而且朱灵多是呆在汉中,与张任相处时间不长,也难怪张任并不是十分信任朱灵。 至于王平,也是曹军降将,只是久居阳安关,与张任相熟,张任才慢慢的改变了对王平的感观。 所以诸葛亮带着两个曹军降将去打曹军,怎么也不能说安全放心,还不如带霍峻。 尼玛霍峻好像也是李奇攻破江陵时,从曹军那边招过来的吧! 为什么就没几个像自己这样纯粹的益州将领呢? 便在这时,汉中守将魏延、庞德前来报道。 庞德道:“魏太守和徐军师得知夏侯渊率大军救援凉州,恐孔明先生需要用将,故而特来相助。” 魏延也道:“原以为驻守汉中是一项重大的责任,可尼麻曹军连攻打汉中的机会都没有,吾有些手痒啊!” 诸葛亮大喜。 张任也算放下了心来。 诸葛亮道:“文长手痒,吾便给你一个功劳。” 魏延道:“有什么需要,但请吩咐。” 诸葛亮道:“吾率军去攻陈仓,需要转移一下夏侯渊的注意力。文长可与霍峻以送粮为名,押数百车抹了膏油的薪草取道西县。夏侯渊堵的就是粮道,故而必来劫粮。汝可照吾计策,引火烧之,吾却趁着夏侯渊劫粮之机,攻打陈仓去。” 魏延兴致怏怏的说道:“就打一仗呀?” 诸葛亮正色道:“打一仗便回汉中,文长且勿轻视汉中重地的防御职责。” 魏延没办法,既然诸葛亮都这么说了,那就当是过过手瘾吧。希望夏侯渊亲自前来劫粮,到时候把夏侯渊给斩了,那就立大功了。 诸葛亮等人率兵出发之后数日,张任才接到李奇的书函。 然而张任惊奇的发现,李奇指派的任务,竟然与诸葛亮所谋基本一致。 唯一的区别在于,诸葛亮为了攻打陈仓,先派了魏延、霍峻去骚扰夏侯渊的注意力。 此时的夏侯渊也接到探子消息,说益州兵正押了数十百车粮草往西县而去,夏侯渊当即拍板决定:“劫他粮草去!” 第208章 既便有诈,吾何惧哉 夏侯渊原本是想亲自去劫粮草的,不过贾诩却另有良谋。 贾诩道:“劫粮这种事,交给夏侯衡、夏侯霸两位小将军去历炼一下就可以了。将军可以假传消息,使李奇大军皆知粮草已被我们劫走。将军试想,李奇现在腹背受敌,若粮草又不济,军心岂不是大乱?到时候将军亲提一师前往破敌,自然水到渠成。” 夏侯渊大喜,便令衡、霸二子前去劫粮,又派人向西县散播谣言。 夏侯衡先使从探知益州兵粮队行程,听闻霍峻正押着数十百粮队不日将至,便欲引军劫粮。 夏侯霸道:“可使其到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再劫粮,以免丛林处有埋伏。” 夏侯衡道:“从汉中至西县,多是群山峻岭,不易有广袤的平原地带,难道就这么看着他们去?再说了,运粮队肯定更看重的是速度,在路上多耽误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又怎么会一边走,一边设伏,拖延自己的行程呢?” 夏侯霸苦劝,夏侯衡才勉强找了一个相对广阔的地方设伏。 在设伏之前,自然也要肃清周边地带,看看有没有益州兵的埋伏或者探子。 见一切正常,夏侯衡便笑话夏侯霸道:“二弟多虑了吧!” 夏侯霸无语。 少时,益州兵押送粮队至此,夏侯衡令人擂鼓吹号,以惊其心,同时与夏侯霸各领一支军队杀出。 益州兵听闻鼓角争鸣之声,顿时慌作一团,各执兵器将粮车围了起来。 夏侯衡当先一马,手持大刀,厉声喊道:“留下粮车,束手就擒!” 霍峻大怒,拍马来战。 战十余合,霍峻诈败而走,其余益州兵也几乎散尽。 忽然,夏侯霸翻开粮车,惊道:“中计矣!” 夏侯衡急忙视之,见粮草之下全是涂了油膏的薪草。 就在这个时候,从霍峻逃去的方向射来一支支火箭,霎时间,火箭如流星般砸来,有巧好落入粮车中的,顿时燃起熊熊烈火,夏侯衡手下的士兵大乱。 虽然这些火箭并没有给曹军带来多大的伤害,但是粮车是假的,说明自己中计了;那火箭引燃粮车后,火势凶猛,谁也不知道下一步益州兵会从什么方向杀出来,故而未战先乱。 在慌乱之中,不乏有人撞翻了粮车,使得火焰沿着地上的杂草蔓延开去,火势越来越大。 好在这是相对平坦的地势,曹军要逃窜也不是很难,若是密林或者峡谷,那损失将会更大。 夏侯衡、夏侯霸见益州兵并没有趁势追过来,便急忙指挥着曹军向后方逃散。 好不容易收拢了这帮灰头土脸的残部,正要回冀县汇报情况时,前方突然杀出一彪人马,为首大将乃魏延也。 原来焚烧粮草时,魏延、霍峻没有及时追上来,是绕道抄他们的后路去了。 魏延横刀立马,指着二夏侯道:“夏侯渊何在?可让他速来受死。” 夏侯衡大怒,挥刀直取魏延,战不三合,却被魏延一刀斩于马下。 夏侯霸见魏延恐怖如斯,不敢与之交战,带领一队人马夺路而逃。 却说夏侯渊尚不知道劫粮部队已经中伏,便向西县散播谣言,说益州兵的粮车被劫。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谣言,因为他真的派人去劫粮车了。 不过现在劫粮失败,便真成了谣言。 李奇听到消息之后,心里先是有些吃惊,但是很快冷静了下来,觉得这事儿不太对。 他率大军攻伐凉州时是带了不少粮食的,汉中送粮,是解决持久战后的粮食补给问题。 可是现在自己到凉州的时间并不长,也没有向汉中方面催粮,怎么就傻呼呼的运粮来了呢? 就在这个时候,诸葛亮派来西县的信使抵达。 李奇看完信函之后,才知道诸葛亮与自己这边想到一起去了,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以“粮车”转移夏侯渊注意力这么一个环节。 庞统道:“主公何不将计就计,以粮草被劫为由假装退兵,引夏侯渊来追赶。” 李奇从之,与诸将如此这般安排了一番。 夏侯渊听闻李奇撤出西县,向氐道方向而去,便与贾诩商议道:“此必是因为粮草被劫后,打算再从羌道如粮。李奇移军氐道,可以减少运粮的时间。我现在就亲提一师去追赶。” 贾诩道:“可使李参先在氐道拦截李奇。” 夏侯渊点头称是,正要点兵出行时,忽见夏侯霸哭着跑了回来。 夏侯渊大惊:“吾儿何以如此?汝兄长呢?” 夏侯霸道:“我们中了益州兵之计,那些根本就不是粮草,兄长在突围时,被敌将所斩。” “啊?!”夏侯渊手上的刀掉了下来,痛哭道:“吾誓杀李奇,为吾儿报仇。” 贾诩连忙制止道:“既然被烧的并非粮草,那么李奇完全没有必要仓遑撤离西县,吾料此事必然有诈。” 夏侯渊道:“吾要为子报仇,即便有诈,吾何惧哉?” 贾诩苦劝,夏侯霸也在旁边劝道:“文若先生所言甚是,整件事情都是李奇的奸计,吾等已经中了一次计了,不能再中第二次了呀。” 孙礼等将也劝道:“将军欲为大公子报仇,更是需要冷静啊。” 夏侯渊这次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但心中报仇的念头愈加强烈。 李奇在西县附近埋伏了个寂寞,对庞统说道:“看来夏侯渊识破了我们的诱敌之计,不会再来追赶了。” 庞统道:“那就好。” 李奇:“???” 庞统道:“既然夏侯渊不来追赶,我们可以留一队人马在临兆,接应羌道方面的粮队,然后大军趁机北上,攻打陇西郡。” 李奇问:“如果我们北上之后,夏侯渊却赶过来了,会不会让我们太孤军深入了?” 庞统道:“所以我们在临兆多留一些人马,一是为了接应粮队,二是预防夏侯渊追来。不过以统之见,夏侯渊多半不会追来,他要是追过来,那就离长安太远了,诸葛孔明睡着了都要笑醒。” 李奇:“……” 是啊,要是给诸葛亮机会打下了长安,那可是莫大的功劳。 第209章 主公你不会把我斩了吧? 李奇一开始是假装撤离西县,既然夏侯渊不上当,便真的撤离西县,往北面安故县而去,只留孟获等南中f4在临兆接应从羌道而来的益州粮队。 只要拿下了安故县,那么离陇西郡治所就不远了。 在撤离西县之前,雅丹丞相接到了羌王的书信,说是羌王彻里吉令其率军回羌。 书信大意为:我们与李奇握手言和不假,可是也没让你带着羌人兄弟帮他攻城略地啊!你是不是收了李奇什么好处? 雅丹丞相以书示李奇,李奇笑道:“既然是羌王召你回去,雅丹丞相只管回去便是。他日等我定了凉州,再与羌王和雅丹丞相喝酒吃肉,畅享盛世。” 雅丹丞相谢过李奇,正要离去时,李奇又道:“昔日韩遂从金城出兵,抄了马腾的后路。可以说金城郡是韩遂的老巢了。今韩遂已亡,金城郡群龙无首……” 雅丹丞相点头道:“明白,明白,我会建议羌王骚扰金城郡,量金城郡也派不出兵来帮助陇西。” 李奇又以金钱玉帛相赠,欢送雅丹丞相先走一步。 不过有一个问题:羌人既与李奇结盟,便是与曹操方面拉爆了关系,不可能横穿陇西、金城。雅丹丞相要回羌,就必须走氐道,经临兆入羌道,然后沿白龙江北上。 所以羌人这一动,让陇西太守李参提高了警惕。 李参想的是,此时的李奇还在西县没有动,雅丹丞相率羌兵西行,莫不是要绕道北上,攻打陇西治所,而留李奇在西县作为疑兵? 对于李参来说,是没有能力独自抗衡李奇和羌人联手的。 他最好的选择便是将李奇和羌人堵在西县,让夏侯渊来打,自己这边可以作为策应,伺机而动。 现在看到羌兵出西县,李参就想要把他们打回去。 所以,雅丹丞相刚出西县不足百里,就被李参给堵住了。 雅丹丞相道:“别闹,让我们回羌。” 李参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信吗?” 雅丹丞相:“???” 他也不知道李参这货是怎么想的,但是要阻止我们回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奇这边已经派孟获等去羌道了,又给姜冏留了一些人马,将西县作为一个据点来抵御夏侯渊。 当然了,为了保证姜冏的人生安全,李奇已经遣人将姜冏的妻子姚氏及儿子姜维送入汉中去了,也给姜冏说了,能挡则挡,若不能挡,可以弃城而走,与大军汇合。因为他与庞统估计的是,夏侯渊并不会长途追击,而置长安于不顾。 安排完这些之后,李奇收拾包袱,也打算离开西县,朝安故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忽有人来报:“主公,孟获将军行至氐道时,发现羌军雅丹丞相与李参正在混战,问要不要帮手?” 李奇与庞统对视一眼:还有这种事情? 当时李奇和庞统所想的,都是趁着羌兵与李参混战时,赶紧抓紧时间北上攻打安故。他们打得越久,对于李奇来说就越为有利。 可是好歹羌军也是同盟关系啊,而且孟获现在就在旁边看着,如果不帮手,恐怕情理上说不过去吧? 庞统当即对报信的士兵说道:“主公不在,传我军令,让孟获将军尽快抵达羌道。如果羌兵来到羌道时,需要物质帮助的,孟将军可以量力而行,酌情帮助。” 报信的士兵看了旁边的李奇一眼,然后果断道:“是。” 李奇有些无奈的对庞统说道:“这样……不太好吧?” 庞统道:“这种不义的事情,只能让我们臣子来做。如果雅丹丞相发现孟获军队就在旁边不远处而没有出手相助,主公就把下达命令的罪责推到我的头上就行了,你当着羌人爱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不过我认为,主公你总不会把我斩了吧?” 李奇连连摆手:“不会,不会!十个羌族也比不过士元,我岂会因为一个鸭蛋的问责而将先生给斩了呢!” 庞统道:“好,事不宜迟,赶紧北上安故。” 话说雅丹丞相与李参混战一场之后,因为人数方面的优势占了一点小便宜,总的来说也是各有损伤。 听闻在自己混战之时,孟获率军经过竟不来帮手,雅丹丞相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当然,以雅丹的智慧,还没要想到这是李奇和庞统不让孟获帮手的,只是单纯的认为孟获不讲义气。 在经过羌道时,雅丹丞相便责问孟获:“汝既知吾与李参在氐道混战,如何不来帮手?” 孟获道:“雅丹丞相的兵力数倍于李参,吾若出来帮手,是瞧不起咱羌兵兄弟的战斗力,是对雅丹丞相的侮辱也!” 雅丹丞相:“……” 虽然觉得哪里没对,但貌似无法反驳。 这个时候,孟获又拿出一些粮食和药物:“奉主公之令,在此慰劳羌兵兄弟!” 雅丹丞相乐呵呵的接过馈赠,道:“可能咱们的风俗不太一样。虽然我们这边人多,但大家是兄弟,怎么也不可能看着兄弟孤军作战。难道你们那儿的风俗不是这样的?” 孟获道:“不是。完全不同好吧!” 说着,孟获指着兀突骨道:“那大个子看见没?几年前吾与一头猛虎搏斗,他竟然怀疑老子不敌一只孽畜,问也不问就上前帮忙,被我一个巴掌拍飞了。” 雅丹丞相看着两米多高的兀突骨,又看了看孟获:“你吹的吧?你能一巴掌把他拍飞?” 孟获道:“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发育完全。” 旁边的兀突骨不善言辞,无故躺枪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就什么也别说吧,以免坏了大哥的事儿。 只是,兀突骨觉得孟获跟着李奇、庞统这种人混久了之后,已经变得不太一样了。 雅丹丞相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哦,看来还真是风俗不一样,算我错怪兄弟了。那以后这样,你如果看到我们羌兵正与敌人搏斗,别问,只管上前帮手便是;我如果看到南蛮兄弟正与敌人搏斗,绝不插手,怎么样?” 孟获:“……” 虽然很想打他,但还得笑呵呵的称赞他说得对。 “这事儿吧,还得看敌我悬殊。”孟获说。 第210章 周仓诱敌 夏侯渊打探到李奇已经撤离西县,连呼“文和误我”,便要想追赶。 贾诩道:“将军不可呀,如果跟着李奇深入凉州,胜负难测不说,若诸葛亮领一偏师去打长安,吾等又将如何?” 夏侯渊道:“诸葛亮在阳安关不是为了接应李奇和防止我们打阳安关的吗?他会跑那么远去打长安?” 正议间,有探子来报:“禀夏侯将军,诸葛亮已攻下陈仓要塞。” 夏侯渊大惊:“文和教我!” 贾诩道:“长安一定是要救的,不过夏侯将军也不用太过惊慌。今有元常(指钟繇)在长安驻守,若诸葛亮果然将兵马向长安,他一定会向关中求援的。只是我们现在不得不派兵马收复陈仓以保后路,凉州恐怕难守了。不如先让安定郡太守苏则、武威郡太守邯郸商将兵马聚到天水郡抵抗李奇,只要他们能够坚持到我们收复陈仓的时候,那么凉州就还有救。” 夏侯渊心道也只有这样了,便派人安抚天水太守马遵,让他遇事不要慌,自有援军抵达。 却说诸葛亮取了陈仓之后,开始修缮防御工事,什么箭楼、滚石、栅栏等等,仿佛打算在这里长住。 为了防止敌军挖地道,诸葛亮还派人在城门前挖了一条深壕。 庞德问道:“我们不去打长安啊?” 诸葛亮道:“打不打长安,还得看夏侯渊怎么决定。如果他撵着主公深入凉州,我们就打长安。如果他回师攻陈仓,我们就得守好陈仓。陈仓这个位置非常关键,是从益州入关中的一个重要要塞。” 其实从陈仓到长安,还要经过郿县、邰亭、右扶风等好几个关口,等诸葛亮一步一步逼近长安的时候,想必关中援军已经在长安以逸待劳了。如果长安没有打得下来,夏侯渊回师夺了陈仓,那诸葛亮就爽歪歪了。 所以诸葛亮现在并不主张在凉州后方还没有稳定的情况下,以一支偏师去取长安。 不过口号方面,还是要喊得响亮一点,这样才能够把夏侯渊吓回来,给李奇平定凉州创造机会。 李奇趁着李参与羌兵对战的时候,一路北上。 途中虽有小股势力的抵抗,但是都无异于螳臂当车。 李参则弃了羌兵,在后面不停的追赶李奇,心说这次真是上了羌兵的当。原以为李奇是疑兵,没想当羌兵才是。 这个时候的李奇已经无限接近安故县了。 庞统道:“安故县是天水郡治所——狄道城南面的最后一道隘口,李参并非无谋之辈,不可能不加强防御。如果我们现在强攻安城,只怕安城还没打下来,李参已从后面赶到了。不如找地方设伏,先把李参的部队给歼灭了。” 李奇点了点头,李参急着回到狄道,而且他认为李奇跟自己一样赶时间,所以伏击成功的机率还是很大。 但现在问题在于,己方的目标是全歼李参部,活捉或者斩杀李参,不像以往的伏击那样,打一场胜仗就行的,需要仔细计划。 马超、马岱兄弟二人比较熟悉这一片的地理,告诉李奇和庞统道:“此地往东,有一座山,名唤鸟鼠洞穴山。此山峡谷幽深,奇峰林立,是打伏击战的好地方。” 庞统道:“地势倒是不错,只是不在主道上。如何才能将李参引到鸟鼠洞穴山去呢?” 李奇道:“李参乃陇西郡太守,自然也知道鸟鼠洞穴山非常利于伏击,所以这个诱饵不够大,他是不会上钩的。看来,只有我来当诱饵了。” 诸将皆道:“不可不可,这风险太大,万一被李参一箭射中就玩儿完了。” 庞统道:“不如找一个身材与主公差不多的士兵,穿上这身盔甲,打着‘李’字旗号来引诱李参。” 李奇问马超道:“可以经过鸟鼠洞穴山到达狄道吗?” 马超道:“可以的。横穿鸟鼠洞穴山后是首阳城,通过首阳城后,可以直取狄道。” 李奇点了点头:“那就好办了。周仓,你穿我这身盔甲来引诱敌人。” 众将:“???” 周仓道:“主公,我不是怕死,就我俩这体形差,你觉得合适吗?” 李奇顶多算是身材匀称,而周仓是壮实无比——自从不当山贼之后,跟着李奇吃香的喝辣的,只要不上战场,那体型就得反弹。 李奇笑道:“我怎么舍得让你去送死呢?我们的体形差异较大,李参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假扮的,这就对了!” 周仓不解。 庞统道:“主公英明啊。周仓并非要把李参引入鸟鼠洞穴山,而是要想办法把李参往主道上引。李参识破周仓是假扮的后,就会误以为我们有意将他往主道上引,实则是想要通过鸟鼠洞穴山,经首阳,打狄道。那他还不赶紧追过来?” 周仓这才领悟到此计的要点,毫不犹豫的就与李奇换了盔甲。 为了确保周仓万无一失,李奇还把裴元绍调给他当护卫。 而李奇、庞统、马超、马岱则引主力大军去鸟鼠洞穴山埋伏去了。 周仓与裴元绍率了五千军士在主道上等候李参大驾,裴元绍见周仓穿着李奇的盔甲,感觉异常别扭,问:“老周,盔甲紧了点不?” 周仓正色道:“叫主公。” 裴元绍:“……” 不多时,李参率大军赶到,见周、裴二人横刀立马,马上就勒住了马匹,心里直犯嘀咕:他们不急着赶去安故,却在这儿守着干嘛? 周仓使裴元绍出战李参,叮嘱道:“一个回合就够了啊,你别逞强,要是被李参斩了,我没法跟主公交代。” 裴元绍心道:小看老子? 起码也得两个回合吧! 裴元绍拍马出阵,向李参挑战道:“汝敢与吾大战三百回合么?” 李参冷笑道:“汝是何人?” 裴元绍道:“吾乃李益州贴身保镖,裴元绍是也!” 李参好生奇怪,明明敌方有马超,何必让这种三流货色出来送死?再看敌阵伞盖下身着精致盔甲的主帅,好像跟之前见到的李奇不太一样啊? 先不管了,斩了这厮再说! 第211章 折箭立誓 裴元绍舞刀拍马,来敌李参。 李参纵马一枪刺出,裴元绍使刀挡开其锋芒,两马交错过而,这就算一个回合了。 勒马复来,李参使枪刺其握刀的手掌,裴元绍下意识的松开了一只手,李参顺势一挑,将裴元绍手中的大刀挑落。 周仓大惊,随手从身边的弓弩手那里取来一张弓,瞄准李参就是一箭。 李参急忙闪过,只觉那箭矢从自己耳边过时所带起来的劲风如同刀刃划过,当时就断定对方虽然打着“李”字旗号,穿着李奇的盔甲,但一定不是李奇。李奇可没有这么牛逼的武力值! 裴元绍纵马回阵,周仓喊道:“裴将军败了,撤退!” 裴元绍觉得太特么没面子了,对周仓说道:“我那是诈败。” 周仓道:“刀都没了,还诈败呢!” 裴元绍道:“不这样怎么勾引李参上当?” 周仓心道:行了吧,你就是要面子。当年在卧牛山的时候,连赵云的马都敢去抢,要不是主公及时赶到,尼麻的坟头草都十米高了。 李参见周、裴二将败走,正要追赶时,忽然想到对方假扮李奇将自己往主道上引,必定有所图谋啊! 现在李奇只是派了两个不太入流的武将来引诱自己,他的主力大军又去了哪里呢? 思前想后,不外乎有两种可能:一是在主道上设伏;二是取道鸟鼠洞穴山,经首阳去狄道。 这么看来为,主道是不能去了,还是走鸟鼠洞穴山比较靠谱。 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出其不意的袭击李奇后军,给予重创。 李参当即止住西凉兵,道:“跟我来!”遂引兵向鸟鼠洞穴山而去。 鸟鼠洞穴山是渭水的源头,山不高而灵秀,水不深而清冽。因鸟鼠同穴,鸟在外,鼠在内,一起生活、生育,彼此相安无事而得名。 李参率军进入鸟鼠洞穴山后,但见烟锁奇峰,林木参天,逶迤连绵。 哨探查看情报后,向李参汇报道:“的确有大队人马经过的痕迹。” 李参寻思,自己在安故做了防御工事以待李奇,却忽略了马超、马岱熟知陇西地理,看样子李奇一定是绕开安故,攻打首阳去了。 “快追!”李参将枪一挥,拍马急行。 至一处崎嵘万状的露骨山前时,雾色愈加浓密。 正行进间,忽有连弩齐发,将西凉兵射得人仰马翻,阵势大乱。 李参知道中了埋伏,又见士兵越退越乱,自相踩踏而死者不计其数,索性铁了头的直接往前冲去。 少时,迷雾中闪出一骑身影,手持一杆银枪,朝着李参便刺了过去。 李参措手不及,被马超一枪刺于马下。 约半个时辰之后,战斗结束。 李奇问道:“可有斩杀或擒活李参?” 马超道:“不知,只有等雾色稍微散去后,才便于清查。” 李奇道:“那就先不要管了,直接打首阳去。” 首阳守将很是纳闷儿,说好的安故县是防御重地啊,怎么朝着我首阳来了呢? 整个陇西郡就这么点儿兵马,李参还带走了主力大。有重点,自然就有短板。首阳守将就很不幸的成为了这块短板。 李奇于城楼下诈称:“陇西太守李参已死,尔等还不开城投降?” 首阳守将自我攻略了一番:李太守没有给我士兵,也就是告诉我不用守了,好吧,投降才是真理,活着才是王道。 李奇见首阳守将如此识时务,大加赞赏,留他继续在首阳工作,又临时留派马岱在此驻军三千,以防有人打扰到自己攻打狄道。 狄道虽然名为“道”,却并不是指道路的意思。 《汉书·百官公卿表》上记载:“县有蛮夷曰道。” 所谓狄道,就是以前狄人居住的地方,如同氐道,就是氐人居住的地方;羌道就是有羌人聚集的地方。 说到狄道,不得不提一点:狄道也就是后世的“临兆县”,是“陇西李氏”祖籍地,为“李唐故里”。大唐开国皇帝李渊就是从这儿发迹的。 在狄道,李奇遭遇了顽固的抵抗。 见强攻不利,李奇又采用了围城的方式。 李参带走了狄道的大部份粮草辎重,如今也不是收获季节,狄道被围数日,便已人心涣散。 益州兵趁势攻城,无往不利。 既得狄道,安故守将便知大势已去,又在鸟鼠洞穴山发现了李参的尸体,只好向李奇投降。 至此,陇西全境都落入了李奇的手中。 李奇认为,李参是自己起兵以来,最尽忠职守的一名太守,怜其忠勇,令人厚葬之。 西凉兵感李奇仁德,也有归顺之意。 可是他们都在担心另一个问题:当年随韩遂起兵捅马腾后面的时候,他们几乎人人有份,而马超曾经将欲降的西凉兵斩尽杀绝,自己如果放下兵器,会不会被马超秋后算帐? 虽然李奇在这里收拢人心,但李奇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凉州的。 打探到这些西凉兵的想法后,李奇问马超:“孟起打算如何处之?” 马超取了一支箭矢,来到校场之上,对众将士发誓道:“昔日汝等随韩遂起兵,乃是受命于人,不得已而为之。今韩遂已亡,吾父仇得报,愿与众凉州兄弟保境安民,共图大业,前尘往事,绝不追究。若违此事,便如此箭。” 说罢,“啪”的一声将箭矢折为两段。 西凉兵士无不欢心鼓舞,踊跃归顺——毕竟这个年代当众发誓,还是挺有效的。 李奇花了一些时间考察官吏,重新给各县分派人手,又从益州选拔了一些资深的管理人才前来治理陇西郡,并任命姜冏为陇西郡太守。 陇西既定,庞统建议道:“可先取天水、安定二郡,则武威、金城、酒泉、张掖、敦煌等郡就无法得到长安方面的救援,主可令一上将征讨即可,勿需亲往。” 正议间,有探子来报:“安定郡太守苏则、武威郡太守邯郸商将兵马聚到天水郡。” 李奇听后大笑。 众将不解,问其意。 李奇道:“胜一人难,胜两人易。今凉州有数的兵马都聚于天水,吾一旦破之,便是破了整个凉州的防御体系。” 第212章 三人一条虫 胜一人难,胜两人易。 这话原本是曹操说的,意思是:一个人,意见没有分歧,不容易战胜他;两个人就会有不同的意见,会发生分歧,战术不统一,很容易闹内讧,所以容易战胜。 李奇借曹操这句话,一展枭雄之姿。 不过人家这次是三路兵马,而不是两路。 先不说打败天水三路兵马易不易,至少是在出征之前起到了稳定军心,鼓舞士气的作用。 庞统道:“今陇西郡已尽属主公,夏侯渊又忙着攻打陈仓要塞,陇西郡内问题不大了,孟获等人留在临兆没有太大的意义,不如由我带领他们从西县入天水,而主公则率孟起等从襄武入天水。彼必然分兵两路来迎敌,到时候可以找机会离间他们。” 李奇从之,令裴元绍率一队人马护送庞统至西县与孟获等汇合。 马遵等得知李奇分兵两路来取天水郡,忙与邯郸商、苏则商议。 马遵道:“非常感谢两位率军前来帮助在下防守天水郡,天水郡各方面的情况我都非常清楚,不如就由我来替大家安排粮草供给吧。” 邯郸商一听就不乐意了,我们过来帮你,你居然想躲在后方当大厨?反倒使我们去前线顶着? 邯郸商道:“不知道天水的库粮能供给我们三路兵马多长时间,要不我回武威去给你们供给粮草?” 马遵:“……” 苏则斥责二人道:“吾等同心协力为国效命,怎么可以还没出兵就闹内讧呢?今天水郡内并无敌军,马太守随便安排一位功曹或者主薄供给粮草便是了。现在的问题是,敌军分兵两路,我们这边怎么分配?” 马遵道:“久闻文师(苏则字)服李越,救武威,击张掖,诱曲演,斩张进,降黄华,平河西,不第为边境之贤太守,且为智勇兼全之名将。遵仰慕已久,正欲趁此机会跟着文师多多学习。不如……” 邯郸商恼怒道:“哦尼麻,意思是我一个人去挡李奇了?” 马遵赔笑道:“邯郸太守息怒,遵怎么可以让邯郸兄一人挡之?吾分一军给主薄尹赏,令其与兄同行。” 苏则道:“既如此,马太守随吾往襄武迎击李奇主力,邯郸太守与尹赏引一军去冀县迎击庞统偏师。粮草辎重各自齐备,不得有误。” 第一次开会,三方就闹得很不愉快了。 邯郸商对马遵偷奸耍滑,避重就轻的行为非常之鄙视;而马遵也看得出邯郸商对自己不满,便让尹赏时时提防其言行;最光明磊落,也最有实力的就是苏则,可是看着三军未动,内讧先起,当时心里就凉了一半。 李奇兵至襄武,而苏则、马遵也兵至密艾亭,两军各自扎营,准备应战。 苏则道:“对方有马超之勇,正面攻击讨不到好处,只能用计破之。” 马遵连连点头:“文师说得对,遵在路上已思得一良策,不知文师以为如何?” 苏则问道:“你说说看?” 马遵道:“昔日文师为金城郡太守时,内抚百姓,外安羌胡,金城郡人至今记得文师的恩德。不如请文师修书一封,请金城郡出兵袭李奇之后。” 苏则叹道:“这件事情我早想过了,只是现在金城郡又被羌人骚扰,忙于应付,实在是抽不出多余的人来。” 马遵问:“那么文师有何良策?” 苏则道:“密艾亭距离天水郡治所平襄不远,若李奇拿下密艾亭,则会急于攻打平襄扩大战果。我们先于密艾亭诈败,并于途中设伏击之,马太守以为如何?” 马遵道:“遵是来向文师学习的,只要文师觉得可行,尊必定照办。” 换句话说,如果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苏则担责。 苏则内心一万匹马奔腾而过,本想让马遵前去诱敌,可是想到马遵这个尿性,他也不放心,便亲自率军前往御敌,让马遵安排伏击事宜。 马遵表示这事儿他熟,他对天水郡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就像亲人一样亲,安排埋伏什么的他最合适了。 苏则率军与李奇对阵。 李奇望了下对方的旗号,只有“苏”字旗号,却不见“马”字旗号,便有意喊道:“请天水郡马太守出来说话。” 苏则道:“阁下便是自封的益州牧李奇李正泓是吧,吾乃安定太守苏则,汝屡犯凉州境界,还有何话可说?” 李奇道:“久闻苏文师威名,今日得见,名不虚传。不过这里是天水郡,怎么天水郡的太守躲着不应战,却让苏文师前来犯险呢?” 亏得这是苏则,要这里换了是邯郸商,估计听了心里马上就不平衡了:是啊,你家的事,我来卖什么命? 苏则道:“汝孤军深入凉州,势单力薄,又何需多路兵马应付?吾讨汝足矣。” 李奇笑道:“别开玩笑了,三路兵马齐聚天水,是觉得我势单力薄?那马遵不会是在后方设埋伏吧?” 苏则:“……” 马超挺枪而出:“多说无益,苏则,汝敢与吾一决生死吗?” 苏则道:“匹夫之勇,何足道哉!” 马超大怒,挥军掩杀。 李奇叮嘱道:“敌军若退时,不可追击。” 李奇穿越至今,怎么说也打了这么多年仗了,岂能不知兵? 敌方马遵未现身,虚实不明,完全没有必要贸然追击。 苏则与李奇大军混杀一阵之后,便欲撤退,引益州兵入埋伏圈。可是马超遵照李奇的命令,打赢了就行了,不去追赶。 苏则见马超不来追,回头喊道:“马超匹夫,汝父子背叛朝廷,兵败凉州,还有何面目回来乎?” 马超大怒,想起韩遂捅马腾后面时,苏则也是参与其中的。当时气血涌上心头,怒目圆睁,咬碎钢牙,拍马便赶了上去。 忽然一只手拽住自己坐骑的缰绳,马超视之,乃马岱也。 马岱道:“兄长休要被他激将,他越是激你,越说明后方有埋伏。” 马超这才缓缓平静了下来,与马岱并肩回阵。 苏则见诈败不凑效,又心生一计:他让人向益州兵散播谣言,就说马遵消极怠战,苏则怒其不争,已撤兵回安定去了。且看这次李奇中不中计。 第213章 反间计 苏则诈败不成,反倒是为了引诱李奇丢了不少武器,被李奇白捡了去。 李奇现在对于马岱越来越看重了,虽然他的武力值远不如马超,但是为人冷静,与马超相辅相成。 李奇道:“这次多亏马岱将军提醒才没有落入敌军的圈套,孟起今后也要多听从堂弟的劝谏。” 马岱年纪不大,又多是生活在马超的荫庇之下,故而对李奇突如其来的褒奖有些无所适从,道:“大事还得听兄长的。” 马超赶紧道:“大事听主公的。” 马岱自知失语,诚惶诚恐。 李奇笑道:“无妨无妨,家里的事你只管听孟起的,公事嘛,吾自有安排。” 正谈笑间,有探子来报:“苏则埋怨马遵消极怠战,已引兵离去。” 马超顿感错失良机,惊道:“莫非刚才并非诈败,也无埋伏?” 虽然在穿越之前,李奇没有听说过苏则的名字,不过现在既知此人,自然是要好生调查了解的。 李奇道:“以苏则的为人,既然是受夏侯渊之命前来助战,断然不可能就此离去。他若引兵离去,必定有诈。呃,不过‘马遵消极怠战’这个理由倒是挺清奇的,可能庞士元那边会用得上。” 此时庞统正在营帐里审问一个士兵。 这个士兵是祝融夫人抓来的,因为其口音问题,祝融夫人觉得他有可以是奸细。 其实现在李奇的军中既有益州人,又有荆州人,还有西凉人,单从口音是无法断定一个士兵是否奸细。 祝融夫人之所以觉得这货是奸细,是因为这货居然不认识自己,见了女将,好生好奇的样子。 庞统问那士兵道:“汝是什么时候入伍的?” 士兵道:“吾乃凉州士兵,随姜冏将军一起入西县时被擒,故而投降。” 西县是庞统带着马岱打下来的,诱骗姜冏时,姜冏也的确带了一些随从。当时孟获等俱不在场,所以这个士兵如果一直带在自己的营中,不知道极少露面的祝融夫人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后来姜冏投降,考虑到要表现出对姜冏的信任,将他的这些随从都一并还给了他。这些凉州兵基本上属于姜冏的部曲了,绝不可能会混在别的队伍中。 所以庞统断定这名士兵的确是一名奸细。 有奸细混近来好啊,试试我的反间计灵不灵吧。 庞统对祝融夫人道:“汝细致谨慎是对的,不过这位兄弟的确是我们的兵,否则他不会知道姜冏的随从也被编入了队伍中。” 祝融夫人道:“是吗?那算我错怪他了。” 祝融夫人一张坦诚的脸,让奸细更加觉得自己已经成功打入敌人内部了。 庞统道:“我们来到西县已经有两天了,大家也都休息得差不多了,量一邯郸商也不难对付,明晨四更造饭,五更出发,前去劫他大营。哦对了,那个谁,你也下去准备吧。” 那细作听到这个消息,连忙告退。 不过现在是白天,他得等着夜幕降临的时候才能回去报信。 就在这个时候,庞统接到了李奇的书信。 庞统展开帛书一看,自言自语道:“这字……跟我的脸有得一拼。” 不过文字的内容却是很美啊。 庞统唤来孟获等人,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马遵消极怠战,苏则已经愤然引军离去。看来凉州三路兵马很快就可以破了。你们马上私下将这个消息告诉士兵们,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孟获等不太明白,既然是要告诉士兵们的,为什么又要私下告诉他们呢?统一吆喝两嗓子,难道不比这个传递的速度快吗? 不过既然是庞统安排的,他们也只好照做。 其实是因为庞统觉得这种消息,私下传开,更像是真的。 统一吆喝,反而像是故意要让敌军的奸细知道。 那奸细很快就从军营士兵的议论中得到了这个消息,当时就吓傻了。 不过奸细有奸细的职业操守,他不会因为自己被吓傻了而影响消息的传递,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很容易”的就溜出了军营去。 忙牙长回报庞统,说那奸细已经走了。 庞统道:“很好,今夜两更造饭,三更出发。不过这一时辰的更改,你们几个将领知道就行了,到点再通知大家起床。通知得早了,怕还有其他没有被发现的奸细。” 两更相当于当天晚上九点至十一点钟,这个时候造饭很简单,差不多就是吃点干粮当夜宵;三更天则是晚上十一点至第二天凌晨一点,正是敌军熟睡的时候。这比原计划提前了足足两个时辰,即四个小时。 却说那奸细回营将苏则撤兵的消息告诉给邯郸商,还说益州兵倍受鼓舞,士气大涨,决定五更时分来劫营。 邯郸商大惊,不过他首先想到的还是派个人到密艾亭去落实一下情况,而不是听细作一家之言。不过这个情报显然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你确定五更天劫营?”邯郸商问细作道。 “确定!小的亲耳所闻。”细作道。 于是,邯郸商令士兵早作休息,养精蓄锐,于四更天的时候开始布置防御。 谁知西凉兵刚刚睡着,便听到哨探处开始吹号鸣警,待他们穿好衣服,去寻武器的时候,益州兵已然杀至眼前。 益州兵杀就杀呗,最让西凉兵蛋痛的是,益州兵一边打杀,一边喊道: “苏则都退兵了,你们这帮傻叉还在这里坚守呢!” “我家主公已经夺取平襄,尔等还是回武威去看好老家吧。” “……” 西凉兵原本准备就不够充足,现在听了益州兵的话,哪里还有心思打仗啊。可以说是一瞬之间,兵败如山倒。 庞统劫了邯郸商的营寨,马不停蹄,直取冀县。 新任的冀县守将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备,因为前方不是还有邯郸商和尹赏的大军挡着吗?听说两军都还没有正式交锋,哪里就会突然来到冀县呢? 可是事实往往不以一个人的精神意志为转移,等他听闻益州兵大破邯郸商的时候,邯郸商已经率领残部兵临城下了。 第214章 真冤 邯郸商在城楼之下大叫开门,冀县守将只觉得不可思议。 一仗就打成这鸟样,说出来谁谁啊? 作为天水郡刚刚提拔上来的县城守将,他也没有见过武威郡太守邯郸商呀,只怕是敌军乔装赚城的,便要邯郸商拿出证件文书来看。 邯郸商眼见这漆黑一片,给你你也看不见啊。 庞统正率着益州兵从后方赶来,你跟老子磨蹭这个? 冀城守将道:“末将职责所在,还望邯郸太守不要见怪。” 邯郸商气得弯弓搭箭:“嗖!” 冀县守将:“啊!” 其余守城军士纷纷下楼打开城门,否则不管下面是益州兵还是邯郸商的西凉兵,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如果需要攻城才能入内的话,估计自己都没啥好果子吃了。 “吱~呀~” 沉重的城门刚刚拉开一条缝隙,后方庞统率领南中f4杀到,邯郸商来不及入城,绕城而走。 当冀县守军彻底把城门打开的时候,庞统率着部队大摇大摆的入城了。 冀县守军觉得他们的守将死得真特么冤! 冀县以西是朱圉山,邯郸商哪里敢去,唯恐益州兵在那边还设了埋伏,便只好往上邽走。 邯郸商责怪尹赏道:“马遵匹夫,真不值得老子大老远的从武威来帮。” 尹赏道:“将军此言差矣,将军并非是在帮马遵守天水,而是承夏侯将军之令在帮曹丞相守天水呀!他日事成之后,赏一定向夏侯将军表将军之功。” 邯郸商道:“别说得太远了,连苏则都引军回安定了,这仗还怎么打?” 尹赏道:“此乃细作一家之言,未必能够作实。将军你想啊,细作说益州兵五更劫营,结果益州兵不到四更就来了,说明细作已经被庞统识破,故而用此反间计。那么苏则引军回安定,必然也是庞统故意蒙骗细作的。” 邯郸商想想也对,心里好受了一些,又道:“上邽城的守将不会又不放我们入城吧?再这样,我就引军回武威了。” 尹赏保证道:“不会不会。冀城守将是新上任的,与吾等皆不熟悉。不过上邽令梁虔与赏相熟,只要赏说一句话,梁虔一定开门。” 邯郸商“哼”了一声,道:“最好是这样。” 尹赏没有失言,梁虔闻前方战事失利,果断为邯郸商和尹赏开了城门,迎入城中。 梁虔道:“上邽城中的守军有限,我正不知庞统打来之后如何抵挡呢。今得二位到来,上邽可保无忧矣。” 邯郸商听梁虔这么说,心里又是一个疙瘩:就是说要靠老子来帮你抵挡庞统呗?还有,你这儿守军原本不多,现在突然来了这么大一票人马,粮食够吃不? 邯郸商道:“上邽令客气了,不知道上邽的库粮有多少?” 梁虔道:“上邽库粮不多,但是有二位在此,马太守的粮食肯定会运来的呀。” 尹赏也打圆场道:“那是肯定的。” 总之这两人就是怕邯郸商对马遵失去了信心,要是他带兵走了,天水郡就完犊子了。 所以关于粮草的事情,一定要落实下来。 庞统这边其实也在替他们思考粮食的问题,急人之所急嘛。 只不过,庞统不是要替他们解决急切的事情,而是想要让他们那些急切的事情更加急切。 从天水郡治所平壤运粮至上邽,最佳的线路就是经过冀县。 只是冀县落入庞统手中后,敌人肯定会绕路而行。而除冀县之外的另一条道,就是经望垣到上邽。 庞统令孟获、祝融夫人守住冀县,自与忙牙长、兀突骨去取望垣。 却说苏则引军而去,是为了诱敌,可是李奇根本就不上他的当,无奈之下,又只好回到密艾亭与马遵商议对策。 回到密艾亭,苏则才听说邯郸商丢了冀州,往上邽而去。 苏则道:“邯郸商退往上邽,却给马太守运输粮草带来了很大的困难啊。” 马遵道:“谁说不是呢?我打算稍微绕一下道,经望垣到上邽。” 苏则叹道:“只怕敌方庞统早已料到这条线路,正往望垣而去。” 马遵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绕到街亭一带再去上邽吧?上邽的库粮本来就不多,等粮食送到的时候,邯郸商的士兵早就饿死了。” 苏则道:“唯今之计,只有舍平壤,才能灭李奇。” 马遵问计于苏则。 苏则道:“吾等以粮草为诱饵,就走望垣这条路,引庞统来劫粮,然后围而灭之。虽然李奇很有可能趁着我们南下的时候去夺平壤,但是如果我们能够灭了庞统这支偏师,李奇独在平壤又岂能持久?” 马遵心中暗思,如果计策凑效还好,否则灭不了庞统,就是把自己夹在了李奇与庞统中间。 但是除此之外,马遵根本就没有更好的办法。 李奇这边因为没有庞统献计,打得比较保守。 所以李奇不来袭击马遵就算天下太平了,马遵哪里还敢主动去打李奇呀。 可是双方就这样僵持下去,邯郸商早晚被庞统所歼灭,到那个时候,天水就危险了。 于是,苏则留马遵在密艾亭迷惑李参,自率一军押送粮草,并在前方以薪草为诱饵,企图引庞统出来劫粮。 在苏则看来,庞统必然是会来劫粮的,要不他夺望垣好玩儿吗? 由于苏则是从平壤走的,密艾亭后方全是天水郡的地界,故而李奇这边的探子很难探到敌军后方的动静。再加上密艾亭一直打着“马”、“苏”的旗号,李奇还真想不到那么多。 李奇只知道,庞统夺了冀县,正朝望垣而去。若是再夺了望垣,邯郸商的军队就没有饭吃了,军心必然会乱。 于是,李奇差人给邯郸商送了一封信去,想要劝降邯郸商。 书信大意主要有以下几层意思: 第一、曹操乃汉贼,人人得以诛之,君为汉臣,岂可效力于汉贼; 第二、曹操虽强,但是被我李奇、皇叔刘备、吴侯孙权三方讨伐,分身乏术,早已不能顾忌凉州。今夏侯渊撤兵欲还长安,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三、今庞统取了冀县、又往望垣而去,是断君之归路也。君之所在上邽又与益州武都郡接壤,就算庞统灭不了你,我再派魏延西出阳安关,汝又将如何?望思之,慎之; 第四、我若取了天水,再取安定,则直接与雍州接壤,必然重兵把守。到时候你若归顺于我,在武威大后方只需要提供一点点资金和粮草供应就可以了,哪里用得着亲冒矢石之险; 第五、吾自定益州以来,益州百姓丰衣足食,幸福指数日益飙升。君不为武威辖下的百姓考虑一下么? 第六、说这么多,我不是打不过你,只是希望双方都少死一些人。望君以苍生为重,以手下弟兄和辖下百姓为重。 第215章 老乡,我们是送温暖的 邯郸商看完李奇的信函,陷入了沉思:幸福指数是个什么鬼? 尹赏将饭菜送到邯郸商的房间,顺便问道:“李奇书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邯郸商大惊:“尔等监视我?” 尹赏也跟着大惊:“邯郸太守这是什么话?上邽皆是梁虔的部下,李奇遣人送书来,他岂能不知?若是在下不信任邯郸太守,刚才就不会这么问了。” 邯郸商道:“李奇写信,自然是劝降的,难不成问我吃饭没?不过请尹主薄与上邽令放心,吾世受汉?,岂会屈身于反叛朝廷的逆贼?” 尹赏道:“如此甚好,甚好!” 尹赏倒是没有注意邯郸商是话里有话。 反叛朝廷的逆贼,究竟指的是谁? 李奇自令益州牧,虽然刘备、刘表帮其上表,但是挟持天子的曹操并没有批准。所以,可以说李奇是逆贼吧?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残害皇亲贵妃,天子下衣带诏讨贼,也可以说是逆贼吧? 所以邯郸商这句话说了是白说,关键还得看跟着哪方对自己更为有利。 此时庞统已得望桓县,手下的探子探到天水郡部将梁绪押送粮草,不日将会经过望桓县附近。 庞统看了看身边的兀突骨和忙牙长,二人站得倒是端端正正的,却是一言不发,只等庞统下令。 庞统心中那个寂寞呀,别说李奇这个话痨,哪怕孟获在身边,也比这两货的话多。 庞统有意发挥一下二人的主观动能性,问道:“两位将军,可有劫粮的策略?” 兀突骨憋了半天,才转过眼珠子来看着庞统说:“愿听军师吩咐。” 忙牙长也跟着道:“俺……俺也一样。” 庞统好生无趣,只好直接下令:“忙牙长听令。” 忙牙长出列:“在。” 庞统道:“汝率三千军士,多备引火之物,伏于望桓北山峡谷附近,若见梁绪粮队,不可出击,只放过便是……” 忙牙长:“不懂,咱不是劫粮的吗?” 庞统见他也能动脑子了,欣喜道:“这个问题问得好!只是吾料梁绪所押的粮队必定有诈,否则他不敢堂而皇之的从望桓县过,其后必有伏兵。待其后军到时,可放火烧之。汝也不必管他们,烧着了就行,敌方计划被打破,必然退兵。待其后军退去之后,汝可杀出,攻击梁绪部。梁绪部只是诱饵,难不倒将军的。” 忙牙长得令,便自行准备去了。 庞统又唤兀突骨道:“汝可引一万军士,早在峡谷北口埋伏,千万不要惊动敌军。但看南面火起,再行截杀。” 兀突骨走后,庞统在屋内转了几圈,吩咐后勤人员道:“去,杀鸡宰羊,准备为弟兄们庆功。” 后勤为难的说道:“望恒的粮库里没有鸡羊肉啊,我们自己的,大部份都留给主公那边了。” 庞统想了想:“那好办。汝用粮食去跟城中或郊外的百姓们交换。记住,平时鸡羊值多少粮食的,我们抬高两成的价格收购,要让全城的老百姓都知道,我们益州兵不是强盗,是会给老百姓带来更多收益的。同时也要让上邽的邯郸商知道,我们的粮食多得都吃不完了。” 后勤人员得令而去。 让他砍价就不会,让他涨价收购,那谁还不会呀? 益州兵各有领队带队,赴各乡各村收购鸡、羊。那些百姓见了,无不心惊胆寒,找地方躲避。 因为有些部队入城,抢劫个三天三夜的是常事。他们还纳闷益州兵怎么没来抢呢,这不,想什么来什么。 益州兵走进一座村庄,见四下无人,只有一个佝偻的老大娘苦哈哈的坐在房前的台阶上。 益州兵上前问道:“大娘,村子里的人呢?” 那大娘可怜兮兮的说道:“青壮年都当兵战死了,就剩些孤寡老人,也没什么好活的了。” 益州兵道:“大娘,汝家有鸡、羊么?” 那大娘道:“军爷觉得老身这把年纪,还有能力喂这些畜生么?” 话音刚落,屋后的院子里便传来“咩~咩~咩~”的羊叫声。 大娘吓得赶紧下跪:“军爷饶命啊!” 益州兵无奈先把收购的事情说在前头:“大娘放心,我们益州兵从来不抢劫百姓,我们拿粮食换。你们平时换多少粮食,我们加两成。” 其中有凉州兵道:“老乡,真不用害怕,我们是奉命来给百姓送温暖的。” 大娘一听,又看见益州兵身后用板车推出来的粮米,欢喜的朝着村子里喊道:“都别躲了,赶紧出来做买卖了!” 益州兵:“……” 却说梁绪率军在前,押着数十车薪草经过望桓北山的峡谷,心中七上八下的。 他的任务是,一旦发现益州兵来劫粮,便撤离现场,然后让苏则的主力军对益州兵进行围剿。 可是这押着几十车薪草进入峡谷,如果敌军用火攻,那岂不是自掘坟墓? 梁绪曾经向苏则提出过这种可能性,而苏则认为庞统偏师夺取县城,所得粮食不多。他们的目的在断邯郸商的粮路的同时,抢劫我粮草,故而不会用火攻。 苏则的推断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一旦庞统识破了你的计划,毫不犹豫的就会用火攻。 所幸,庞统的目标并不在梁绪身上,而是希望一举歼灭梁绪身后的主力大军。 眼看前方就是峡谷口了,梁绪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隐约传来杀喊之声,忽的火起,映红了半边天。 苏则大惊:“赶紧撤退,护粮出谷。” 真正的粮草还在苏则的后面,没有被火烧到,但是苏则的军队已乱,只能先保住粮食撤退。 如果这一队粮食被烧或者被劫,估计邯郸商就扛不住了。 邯郸商要是扛不住,那么整个天水郡的反李奇武装联盟基本上就宣告完蛋。 梁绪见苏则在后方中计,自己这支假的运粮队也不可能去攻什么城池,最好的选择还是回到苏则身边,合军一处。 于是,梁绪率队丢弃假粮车,前去营救苏则。 正当梁绪反身杀回峡谷时,一彪军马杀出,为首大将使一口截头大刀,骑一匹黄骠马,朝着梁绪喊道:“贼将休走,忙牙长在此!” 第216章 错杀好人也 忙牙长挥刀来劈梁绪,梁绪只好被迫迎战。 二人打了十多个回合,梁绪身后的士兵已被益州兵悉数杀退,梁绪见此情形,哪里还敢恋战,便欲夺路而走。 忙牙长赶上前去,一刀正劈在梁绪的马屁股上。马儿嘶叫一声,将梁绪掀翻在地。益州兵趁此机会合围而上,生擒了梁绪。 忙牙长令一队士兵将梁绪押解至望桓,自率余下的两千多军士去帮助兀突骨剿灭苏则。 那兀突骨身高丈二,力大无穷,他不止会用钢叉扎人,就是那双蒲扇般大的手掌,也能轻易的将人的头颈拧断。此番撞到兀突骨跟前来的西凉将士皆是“手来手断,脚来脚断,脑壳来了稀巴烂”。 兀突骨还有两名手下,名唤土安和溪泥,二人身着藤甲,虽刀砍枪刺,亦不能入。 苏则也算是久经沙场之人了,何时见过这等异类? 他已经刺了土安三枪,却连其皮肉都没有伤到,后方溪泥赶来,苏则见二人的盔甲一样的怪异,哪里还敢应战,慌忙拨马而走。 一夜之间,苏则主力大军损失过半,押往上邽的粮草也被劫走。 苏则暗自在心中盘算,照这样下去,天水郡必然是守不住了,不如自回安定,在安定重新纠集人马,做好防御工事。否则,恐怕连安定也守不住。 在摆脱兀突骨和忙牙长的追击后,苏则率部往东北方向而去。 谁也没想到啊,苏则是三支兵马中最刚毅,也最有实力的一支,却也是最先撤退的一支。 此时的邯郸商还在上邽盼着粮食送来,可千盼万等,却等来了苏则兵败,粮草被劫的消息。 邯郸商问:“苏则现在何处?” 探子道:“只知其往东北方向而走,具体去哪里不得而知。” 邯郸商叹道:“这不是回安定,又是去哪里呢?” 上邽士兵送来午餐,邯郸商看了看碗里,只觉得这粥是越来越水了。 尹赏道:“邯郸太守请勿见怪,我们也要保证所有的士兵都不能挨饿呀。只等马遵太守亲自押送粮草来,危机自然解除。” 邯郸商淡淡的说道:“你信吗?” 尹赏、梁虔皆不能对答。 邯郸商道:“对了,你们知道昨晚益州兵吃的什么吗?” 尹赏回答不知。 邯郸商道:“有鸡、羊,白米饭。而且听说是用高于市价两成的粮食收购来的。足可见庞统部的粮食十分之充裕啊。” 梁虔道:“以虔之见,也未必如此。庞统这么做,一是为了犒赏三军,给士兵们打气;二是为了收揽民心。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在上邽低价收购鸡、羊、猪肉,然后悄悄让人扮着百姓,拿到望桓去赚取差价呢?” 邯郸商暗自叹息,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郡太守,竟然沦落到伙同天水主薄、上邽令干起了中间商的行当,何其可怜也。 正议间,有军士走到梁虔跟前,小声的嘀咕了两句。 梁虔道:“失陪一下,邯郸太守请自便。” 梁虔随军士回到自己的房间,刚一推开门,便朝里屋的人拱手下拜:“惊问兄长被益州兵所擒,弟十分担心,不想今日兄长竟安然归来。” 原来梁绪回到上邽,欲要私下与梁虔相见。 二人礼毕,梁绪道:“实不相瞒,我是庞统有意放回来带话的。” 梁虔问道:“庞统这厮有何话说?” 梁绪道:“苏则主力大军在望垣北谷折损过半,自领残部回安定去了。故李奇通知庞士元说,现在只剩下马太守和邯郸太守两支兵马负隅顽抗。现今同时分别派人到两边劝降,先降的一方可保官爵,还有赏赐;另一方则杀之。” 梁虔问:“如果两边同时投降呢?” 梁绪道:“那就都可活命,但是都没有赏赐,职务也得重新分配。” 梁虔又问:“如果两边都不投降呢?” 梁绪道:“分兵破之,擒而杀之。” 梁虔道:“马遵此人胆小怯懦,恐怕会先降。只是吾等身为天水郡官员,若是不战而降,岂不有愧于朝廷?” 梁绪道:“贤弟所言甚是,故而我先来见贤弟,就是担心邯郸商听到这个消息后,会马上投降。贤弟若要坚守上邽,必须先除掉邯郸商及其亲信,吸收他的队伍才能坚守待援。否则,邯郸商一起异心,后患无穷。” 梁虔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思虑良久之后,道:“吾修书一封给马太守,令人飞马告知他,我们坚决不降,希望能够共同坚守,等待援军的到来。今夜,吾宴请邯郸商及其亲信将领,却在府中埋伏五十刀斧手。兄长先以实相告,如果邯郸商愿意与我们共同御敌则罢,他若稍有迟疑,吾摔杯为号,令刀斧手杀之。” 梁绪按照梁虔的计划准备去了。 是夜,邯郸商应邀前去赴宴。梁绪将李奇、庞统的话带到,邯郸商大惊:“李奇与马遵对峙,他若有此意,马遵肯定先得到消息啊,马遵这人的性格,你们还不了解吗?事不宜迟,赶紧投降算了,怎么也得算个同时投降的。” 梁虔道:“虔收留邯郸太守在此,供吃供喝,是想与邯郸太守共同御敌也。若邯郸太守欲降,吾也不加阻拦,这就便请吧。” 邯郸商心说,老子大老远的从武威过来帮你们打仗,供吃供喝不应该吗?瞧瞧那些连筷子都浮不起来的稀粥,你也好意思说。 邯郸商起身正欲离去,梁虔掷杯于地,五十名刀斧手齐齐杀出,将邯郸商及其随从尽皆杀死。 梁绪派兵围了邯郸商旧部,道:“邯郸商通敌叛国,已被吾兄弟所杀,其余不问。” 于是,梁氏兄弟尽收邯郸商旧部,又与上邽守军合兵一处,也凑得万人有余,誓要坚守城池。 不多时,尹赏拿着一封帛书来寻梁虔:“汝等错杀好人也!” 梁虔接过帛书一看,才知李奇早就在暗底里劝降邯郸商了。李奇开出的条件并不赖,但是邯郸商直到现在也没有投降,说明其心思还是向着曹丞相这边的。 第217章 凉州义士 李奇最歹毒的地方就在于分别劝降,并对先降的和后降的实行不同的政策。 马遵此人胆小怯懦,不足以托付信任,这一点众所周知。 所以也很难责怪邯郸商会显得如此急切了——试想:李奇私底下给了邯郸商这么优厚的条件,他都没有投降,如果仅仅因为马遵这个匹夫降得快,使得他反而遭到诛杀,那岂不是很冤? 所以邯郸商当时的心情其实应该是可以理解的。 梁绪、梁虔兄弟如果能够稍加安抚,说不定还能够挽回邯郸商的心意。 梁虔道:“杀都杀了,又能怎样?还是想办法加强上邽的防御吧。” 尹赏叹息无语。 不多时,有士兵来报,说邯郸商的原部下在军中哗变,为邯郸商鸣不平。 梁虔、梁绪急忙出去查看。 有武威部将已集齐兵马,问罪于梁虔:“邯郸太守何罪之有?” 梁虔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咬死邯郸商通敌叛国的罪名,道:“邯郸商勾结李奇,吾故而诛之。汝等皆凉州人,莫非亦要反叛凉州吗?” 武威部将道:“汝说邯郸太守勾结李奇,可有真凭实据?吾等从武威远来相助,折了不少兄弟不说,连个肚子也填不饱。汝等不知感恩,却杀吾主将,这仗不打也罢!兄弟们,走了,回武威去。” 那部将这么一说,原武威士兵纷纷相从。 说得谁特么想打仗似的。 梁虔就奇了个怪,邯郸商的亲信不是都一并诛杀了么?怎么漏了这么大条鱼? “此乃何人也?”梁虔问身边的尹赏道。 尹赏从一开始就被马遵划到邯郸商这边,对邯郸商的部下相对熟悉很多。 只是梁虔、梁绪谋害邯郸商的事,并没有告知尹赏。 尹赏道:“此人姓庞,名淯,字子异。为人高义,部卒大多折服于他。” 梁虔道:“公可试以大义说之。” 尹赏也没有办法,虽然他不赞同梁氏兄弟诛杀邯郸商的做法,但现在大家都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如果庞淯真的带着武威兵走了,那还打个毛线哦,天水必失好吧。 尹赏上前先是向庞淯作了一揖,然后道:“庞将军欲投李奇乎?如若是,吾令守城官兵打开城门,恭送将军,以谢将军这段日子以来的拔刀相助。” 庞淯大怒:“尹主薄当在下何许人也?” 尹赏道:“邯郸太守的确当众说出投降李奇的话来,上邽令为保天水,不得已而杀之。既然庞将军无意投敌,还望庞将军以大义为重,同保上邽。若上邽有失,天水必陷于李奇之手。李奇若得天水郡,下一个目标就是武威了。汝引兵还武威,不如在天水与吾等同心协力,共抗李奇。” 梁虔道:“吾等只要坚守一个月,必能等到夏侯渊将军回援天水,到时候破李奇,保乡土,俱不足为虑也。” 梁绪道:“届时,吾等亦会上表将军之功,武威郡下一任太守非庞将军莫数。” 现在整个天水郡唯一的指望就是能够等到夏侯渊回来救援。 但是夏侯渊的目标是要拿下陈仓。 只要陈仓还在诸葛亮的手中,便如同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 夏侯渊用贾诩之计,造百乘云梯,一乘云梯可立十余人,周围用木板遮护。 诸葛亮见此情形,即令军士各执火箭,分布四面,待云梯靠近时,一齐射之。 这些木制的云梯尽皆被火点着,火势沿着遮护的木板蔓延得极快。既便曹军奋勇向前,架不住云梯被烧之后会断啊。 夏侯渊一计不成,又心生一计:弃了云梯,改造冲车。 夏侯渊所采用的是临冲吕公车,相传为吕公姜子牙所发明的,是一种安有八个车轮、高五层的攻城塔。最下层是推动车前进的士兵,其它四层装载攻城的战斗士兵。 诸葛亮自夺陈仓以来,没干别的,就是准备应对各种攻城的防御工事。 他见夏侯渊推来冲车,便将凿好洞眼的巨石,用葛绳穿定,吊在城楼上摇摆飞打。 可怜夏侯渊辛苦制造的冲车皆被巨石打得稀烂。 欲挖地道,可是诸葛亮早就绕着陈仓掘了一圈深壕。 故而夏侯渊在陈仓与诸葛亮相持许久,也未能拿下陈仓要塞。 诸葛亮的战略目的也很简单,主动出击什么的,胜算不是百分之百,弄不好还要将自己折里面去。他只需要用陈仓要塞粘住夏侯渊,给李奇攻打凉州争取时间就可以了。只要李奇拿下了凉州,夏侯渊不死都难了。 所以当夏侯渊听说苏则引兵回安定,邯郸商欲要投敌被梁虔所杀之后,心里是挺慌的。 李奇要是再拿下天水,更北方的武威、酒泉、张掖什么的就不需要花太大的力气了。就算不打,也割断了他们与夏侯渊之间的联系。 现在就是比谁的速度更快:是李奇先拿下天水,还是夏侯渊先攻破陈仓? 马遵这边儿没有辜负邯郸商对他的认知,已经投降了李奇。 在让人失望这件事情上,马遵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李奇顺势取了平壤,遵守诺言,让马遵继续做天水郡的太守,但是却将平壤的士兵全部编入益州兵,只留了不足一千士兵给马遵守城。 李奇安慰马遵道:“现在前方战事吃紧,故而我需要多调人手到前线去,平壤基本上安全的,也不用留太多的士兵把守。” 马遵道:“如果有人从武威或安定来攻,如何拒之?” 李奇道:“武威太守邯郸商已死,新任太守还没有赴任;苏则回到安定,是要在安定布置防线,攻打天水的可能性不大,你可以放心。” 安顿完毕,李奇率马超、马岱等南下,尽收略阳道、戎邑道,天水郡大半已落入李奇的囊中。 下一步,就是东至陈仓,与诸葛亮夹攻夏侯渊了。 至于上邽梁虔等人,兵多粮少,又有庞统在望垣封路,他们早晚饿死或投降。 就在李奇感觉稳操胜券的时候,打东边又传来个消息:曹操派徐晃、曹洪增援长安,徐晃、曹洪已率三万军马抵达长安。 第218章 形势反转 自诸葛亮攻下陈仓要塞之后,长安守将钟繇就一直在担心他会来攻打长安,所以早早的就向曹操求援了。 曹操在合淝与孙权胶着月余,只击溃了孙权两三次的主动进攻,孙权便据守江对岸不再进攻。 因为孙权此行的目的,并非一定要夺取合淝——能打下来更好,打不下来也不勉强,他只是把江东的兵都聚在一起,逐渐渗透。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内容,就是洗脑、施恩,让这些基层的将士感受到来自江东孙氏的温暖。 但是曹操就算知道孙权的目的,也不敢随随便便的就退兵,因为曹操一退,孙权逮着机会又会进攻;同时,曹操也不敢跨江攻打孙权,毕竟江东的水军实力还是非常强悍的,江东士族保卫领土的决心还是坚定的,这在赤壁之战时可见一斑。 所以双方相持一个多月,谁也不能取胜。 至于李奇这边,曹操只道他是为了增援阳安关,击退韩遂和羌兵的——这也是他牵制李奇的战略目的,所以并没有太过在意。 谁知道打着打着的,羌兵在一夜之间倒戈,韩遂被杀,李奇、诸葛亮趁机北上,这速度也太快了一点,超出了曹操的预料。 当这个消息传到身在合淝的曹操耳朵里的时候,李奇已经拿下陇西郡,诸葛亮也已经攻下陈仓要塞了。 许都、宛城一带虽然有曹仁、徐晃等名将,但是他们也要防备荆州的赵云、黄忠、法正以及江夏的刘备,没有曹操军令,谁也不敢擅自离开。 故而,等徐晃、曹洪得到增援长安的军令时,李奇几乎已经要把天水都打下来了。 现在徐晃兵至长安,这意味着坚守陈仓的诸葛亮已经不能对长安造成威胁了,反而还有可能被徐晃和夏侯渊包饺子。 所以现在李奇也很蛋痛。 他原本可以与庞统合兵一处先解决上邽的势力,也可以直接去陈仓捅夏侯渊的后面,但是徐晃兵至,这局势一下子就发生了变化。 安定的苏则似乎也看到了这个机会,重新纠集兵力,企图夺回天水郡。 李奇只好传令庞统,让其联合冀县的孟获部,十日之内务必解决上邽势力,然后往陈仓方向协助诸葛亮破除夏侯渊。自己则亲提一师,赴阿阳迎击苏则。 为保万无一失,李奇又传令魏延、徐庶率军进驻阳安关,而原阳安关的张任、霍峻则率部增派陈仓。 就因为徐晃入驻长安,几乎牵动了李奇在益州和凉州的所有兵马。 其实荆州方面也没闲着。 让赵云从新野经武关打长安,恐怕不现实,时间上也来不及。而且新野是荆州北面的门户,不可擅离。 故而法正传令西城守将廖化,引一队人马从子午谷而上,以为疑军,并有意走漏消息,使得徐晃不敢擅动。 如果徐晃只是驻守长安,不与夏侯渊夹攻诸葛亮的话,凉州这边的压力就不会太大。 也就是说,廖化的任务并不是要攻打长安,只是在子午谷晃悠,使得徐晃、曹洪不敢擅离。 只是徐晃、曹洪这次率了三万军马来,再加上长安原本的守兵,足有四万人。 钟繇对徐晃、曹洪说道:“子午谷其势甚险,子廉将军(指曹洪)可以率一万人于子午谷北端设伏,廖化部如果真的打了上来,子廉将军足以歼灭之;公明将军可率两万人与夏侯将军部合击陈仓,以解夏侯将军之危;吾自领一万人驻守长安,可保万无一失。” 故而,法正这次的计谋并没有直接的效果,只是分摊了长安的兵力而已。 与此同时,贾诩作书一封,差人送至天水郡治所平壤,告诉马遵:“汝降李奇,实乃不得已而为之,今徐晃来援,苏则兴兵,形势已然逆转。汝若能起兵相应,与苏则前后呼应,破除李奇,吾当视汝将功折罪。” 马遵见信,也知道形势似乎发生了反转,可是李奇只在平壤给他留了一千人。纵然他想造反,也没有这个能力。 故而李奇后方无忧。 现在形势最危险的就是驻守陈仓要塞的诸葛亮。 庞德、王平、朱灵眼巴巴的看着诸葛亮,心里甚是着急。 却见诸葛亮只顾抚琴,似乎城外夏侯渊、徐晃两路大军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庞德性子急,问诸葛亮道:“孔明先生似乎已思得良策?” 诸葛亮摇了摇头:“还没有。” 庞德:“……” 你特么不会是想着战事不利就投降吧? 否则凭什么不急啊? 就在这个时候,有探子回报:“徐晃率军两万,离陈仓要塞五十里处下寨。” 庞德道:“吾愿领一军前往袭营。” 诸葛亮摇了摇羽扇,示意庞德不要着急。 诸葛亮继续问探子道:“徐晃军的具体部署如何?” 探子道:“徐晃使副将史涣为前部扎营,賨人杜濩、朴胡为左翼、徐商、吕建为右翼,自为中军。” 诸葛亮道:“賨人?莫不是昔日从益州巴西郡随曹仁迁走的那帮人?” 王平道:“正是。当年平年幼,亦随杜濩、朴胡被迁往洛阳,所以才在曹军中做了一名代理校尉。” 诸葛亮问王平道:“汝与杜濩、朴胡关系如何?” 王平道:“只能说是一般。” 诸葛亮道:“认识便好。吾欲使汝用诈降之计,汝以为如何?” 王平拱手道:“但凭孔明先生吩咐。” 诸葛亮点了点头:“好。” 于是替王平作书一封,大意为:前者我跟随夏侯渊攻打阳安关被擒,不得已而降之。今王师西征,平欲献城以抵过失,望杜、朴两位将军念在同乡情份上,代为说情。 杜濩、朴胡接到王平的降书,不敢擅作主张,交于徐晃定夺。 徐晃问道:“王平此人如何?” 杜濩道:“虽是賨人,但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在曹营时,被任命为代理校尉,不识字。前者在阳安关失手被擒,后来投降李奇。” 徐晃道:“可能是诈降,也可能是见形势对己不利,所以想要投降。无论如何,这是我们攻取陈仓要塞的一个机会,可先试其诚意。” 第219章 形势再反转 很快,王平就收到了杜濩和朴胡的回信。 王平不识字,将书信直接交给诸葛亮看。 从书面意思上看,徐晃已经相信了王平投降的诚意,并告诉王平:可以先派一支人马来劫曹营,徐晃将诈败而走,令益州兵成功劫营,以增加诸葛亮对王平的信任。 王平疑惑道:“莫非徐晃不相信我,故而教我前去劫营,他便好在四周埋伏我?” 诸葛亮道:“徐晃的确不是十分相信你,所以想要试你一试。若你不敢去劫营,证明你心虚,投降是假的。如果你果真前去劫营,说明你的投降是有诚意的,他才肯相信你会献城。以亮之见,徐晃不会埋伏你,因为你不去,他埋伏无用;你若去了,便是真有诚意投降,他埋伏你干什么?用主公的话来说,直接赚城不香吗?他会贪你那点人马?” 王平道:“那平就按照徐晃的约定,前去劫营。” 诸葛亮也不吝啬,按排了五千人马给王平。 是夜,王平率军前去袭取曹营,徐晃亲自提刀来与王平交战。 徐晃一斧头劈下,王平举刀隔挡。 徐晃道:“王将军果然守信。” 王平一刀劈下,徐晃横档之。 王平道:“前者平不得已而投降李奇,在阳安平时,多被张任等耻笑,也从未获得重任。今愿献陈仓要塞,将功抵罪。” 徐晃一斧横扫过去,问:“王将军如何献城?” 王平以刀刃挑开徐晃的斧头,道:“三日之后,徐将军可约夏侯将军同时攻打陈仓东、西两门。诸葛亮必然分兵守之。平可守西门,将军来时,直接打开城门相迎。” 徐晃道:“此事吾得与夏侯将军约定后才能作实,时间不定,不过吾等一旦来攻,汝可按计行事。” 王平道:“就依将军之言。” 王平说着,一把推开徐晃的斧头,徐晃拔马便走。 王平夺了曹营,清点物质,没想到徐晃还挺仗义,给他留了些粮草辎重,作为战利品。 毕竟,如果成功劫营而没有战利品,怎么都说不过去。 王平押解物质回到陈仓要塞,向诸葛亮说了他与徐晃的约定。 诸葛亮皱了皱眉头:“不约定日期,就有些不好办了。我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行动,就没法派兵出去劫夏侯渊的营寨呀。” 王平道:“要不我再写一封信给徐晃,让他与夏侯渊约好之后,通知一声,我这边才好安排亲信跟随我守城。” 诸葛亮道:“不可。反复更改计划,只会使徐晃怀疑。也罢,若能斩杀徐晃,也是很大的胜利了。至于夏侯渊嘛,再议。” 不数日,徐晃果然与夏侯渊同时来攻打陈仓要塞。 诸葛亮与朱灵前往东门迎敌,王平守西门,而庞德则率连弩队伏于西门瓮城之后,准备伏击入城的徐晃。 王平见了徐晃,主动打开城门。 徐晃正要入城,部将史涣道:“未免有诈,吾愿先入城探查情况后,将军方可入城。” 徐晃点了点头,令史涣率一支军马先入陈仓。 王平亲自下城楼迎接史涣,并叹息道:“徐将军果然还是不相信在下么?” 史涣道:“非是徐将军不相信阁下,我军调拨有度,从来都是副将先入城。” 王平道:“那就好,史将军请。” 史涣与王平并肩入城,左右环顾视察,见瓮城之后,皆是两层木屋,第二层可作箭楼使用。如果王平真在楼上埋伏了益州特产——诸葛连弩,只怕身上少不了一万个透明窟窿眼。 史涣道:“吾可以上楼查看么?” 王平当时就握了把草,不过无论心里怎么mmp,脸上还得笑嘻嘻:“当然可以。” 王平回头看了一眼,见史涣所率部队皆已进入城内,如果再不动手,等史涣发现伏兵,那就前功尽弃了。 王平刻意走慢一步,史涣警觉的回过头来看王平,却不料正前方杀出庞德,一刀劈下了史涣的脑袋。 随后,二楼的小木屋内,万弩齐发,尤其是瓮城之上,专射那些企图逃出城去的士兵,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将史涣部斩尽杀绝。 王平二话不说,换了史涣的铠甲和头盔,又令百余名士兵尽皆换上曹军的衣服,然后出城向徐晃挥手。 徐晃远远的看不清王平的脸,只见对方将士都是曹军服装,便挥军朝着城内杀来。 徐晃、徐商、吕建等刚杀入城内,赫然发现了来不及收拾的曹军尸体,而刚才跟他招手示意的“史涣”也不知道遁到哪里去了。 徐晃大呼:“中计矣!” 正要撤退时,城楼上又是一波连弩如飞蝗般射下,城外巨石滚滚,专砸城门的位置,很快就将出入口堵塞。 徐晃弃了战马,凭着个人勇力,杀上城楼,然后以城楼下的巨石为台阶,几次跳跃后,竟然安然着陆。 未及逃走的徐商被庞德一刀劈为两半,紧随徐晃之后的吕建,为了掩护徐晃撤退,也被王平赶上,一刀杀死。 此时,杜濩、朴胡率军前来接应徐晃。 王平便于城楼上喊道:“多谢杜、朴两位将军代为引荐,吾必定在李益州面前多替二位将军美言。现在只要诛杀徐晃,便可回归故里,为宕渠之主。” 杜濩、朴胡原本就是巴西郡宕渠的七姓夷王和賨邑侯。 徐晃一听王平的话,也没有时间去分辨真假,只道是杜、朴二人与王平里应外合,一怒之下,徐晃举斧将杜濩劈于马下,并夺了其战马。 朴胡见状,大怒。 这下不反也被逼反了,徐晃受此重创,副将无一生还,他还能相信谁? 朴胡不能指望徐晃能够相信自己了。 奈何朴胡也不是徐晃的对手,战不三合,便被大斧削去了脑袋。 城楼之上,庞德弯弓搭箭,一箭射中了徐晃的胳膊,徐晃夺路而逃。 王平、庞德率益州兵杀出,追击徐晃,直捣其营寨,大破长安援兵。 夏侯渊得知徐晃中计败逃,知道此番攻伐陈仓要塞又白玩儿了,便退军回营。 至营寨时,只见“曹”、“夏侯”等旗帜赫然在风中招展,却不见营中有人。 正疑惑着靠近营寨,忽然从营里射出万千弩矢。 其中一箭,不偏不倚的正中夏侯渊的右眼。 这下两夏侯站在一起,也算是对称了。 第220章 为什么老是射我 夏侯霸冒着箭矢,冲入阵中,将夏侯渊救了下来,向后方撤离。 途中正遇断后的贾诩。 因夏侯渊在攻打陈仓要塞时,知徐晃中计,故而贾诩担心在撤退的时候会受到诸葛亮的追击,于是在途中埋伏了一阵,确认诸葛亮没有派兵出来追赶,才撤军回营,正好于途中遇见受伤的夏侯渊。 夏侯霸道:“营寨已被敌军夺取,吾等何以安身?” 贾诩问:“何人夺营?” 夏侯霸道:“不知。营寨还立着我们的旗号,想必是为了迷惑我们的。” 贾诩道:“自信一点,去掉‘想必’二字。” 夏侯霸问:“现在父亲身受重伤,全凭文和先生作主。” 贾诩道:“此番吾军与徐晃军皆遭遇重创,恐陈仓要塞一时拿不下来了。不如先投安定,助苏则击败李奇,尚有回转的余地。” 现在夏侯渊身受重伤,三军无主帅,贾诩可不想当此重任。安稳的把军队带到安定去,才是最稳妥的。 于是,贾诩、夏侯霸率军投北面而去。 躺在单架上的夏侯渊喃喃自语道:“为什么老是射吾?” 上一次攻打阳安关被诸葛亮的连弩整得全身疮痍,好不容易恢复了身体机能,尼麻这次又被射了。 而且这次射中的是右眼,肯定没有办法复原了。 想想夏侯惇的左眼,哎,还真是难兄难弟啊! 陈仓要塞,王平、朱灵等清理战场,回收连弩和其他军械后,见一彪军马从西面而来,急忙回报诸葛亮。 待诸葛亮至城头时,那彪军马已经近了,旗号分别为“张”、“霍”。 原来张任、霍峻收到李奇的命令后,即刻起程,一点也不敢耽误。赶至了陈仓以西五十里时,正好撞见夏侯渊的营寨。 得知夏侯渊已率军去攻城,营寨空虚,张任便趁势夺了营寨。 张任与霍峻商议,留一支兵马在此守住曹军俘虏和粮草辎重,再派一支去陈仓要塞助阵,忽然前方哨探来报,说夏侯渊已从陈仓撤兵。于是张任重新竖起曹营的旗帜,却将连弩伏于四周,将夏侯渊一顿痛射。 现夏侯渊往北面安定郡而去,张任便将物质与俘虏悉数押往陈仓要塞,看看下一步如何进行。 诸葛亮道:“两位将军来得太及时了,今陈仓之危已解,虽然徐晃与曹洪有可能会再来攻城,但是其势已弱,吾自能敌之。汝二位可率本部兵马去阿阳助主公一臂之力,只要拿下安定,整个凉州一举可得也。” 张任、霍峻受命而去。 此去安定有两条路,一是跟着夏侯渊部直接北上;二是绕道至天水郡境内后再北上,至阿阳与李奇汇合。 张任寻思夏侯渊重伤而退,恐怕也担心被人追击,所以可能会设下伏兵。此外,安定境内还是曹军的地盘,必有阻挡。不如绕道至天水郡,可畅通无阻的到阿阳与李奇汇合。 张任、霍峻行至绵诸道时,忽有一骑从西面而来。 张任见其身着益州兵服饰,便拦下问道:“汝乃何人?将欲何往?” 那士兵反问道:“来者莫非张任、霍峻两位将军乎?” 张任道:“正是。” 士兵道:“吾受庞军师之命,欲往陈仓给两位将军送信,不想在此相遇。” 张任取信来看,书信大意为:今上邽粮草已尽,军心已乱,统欲与孟获分别从望垣、冀县两地进攻上邽的西、北两门,吾料曹军必然投东门而走。闻张、霍两位将军受主公之命解陈仓之危,若陈仓解危之后,可往绵诸道设下伏兵。与吾约定日期,大破曹军。 张任看完书信,又递给霍峻看。 霍峻看后,道:“的确是庞军师的笔迹和出征时相约的暗记。” 张任对那信使说道:“陈仓之危已解,吾等当即便在绵诸道设下伏兵。汝可告知庞军师,即日便可攻城。” 信使得令,即刻回望垣报与庞统。 庞统吃了一惊:“这么快就解了陈仓之危?你有没有看仔细,真是张任、霍峻两位将军?” 信使道:“小的不敢有误,专让张、霍两位将军写了一封书信,请庞军师鉴别。只是……” 庞统问道:“只是什么?” 信使道:“只是张任将军在书信上所作的暗号,似乎与庞军师的暗记不一样。” 庞统道:“那就对了。如果对方是曹军假扮的,只会照抄暗记。所以我们在出征之前约定,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暗记。” 庞统取书来看,见上面分别有张任和霍峻两人的暗记,这才相信陈仓之危是真的解了。 于是,庞统即刻与冀县的孟获、祝融夫人约定时日,齐攻上邽。 上邽令梁虔探知庞统终于往上邽而来,于是与梁绪、尹赏及庞淯商议道:“城中粮草已尽,军心涣散,恐怕难以抵挡。” 庞淯道:“能挡则挡,不能挡则以身殉国。” 梁虔道:“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毫无意义。我们留得性命,率部往陈仓要塞襄助夏侯渊将军,还能建功立业不是么?” 其实梁虔从来没有想过凭上邽这座小城能够挡住庞统,之所以留在这里,纯粹是为了牵制庞统、孟获两方兵力,使其不能与李奇汇合。 既然现在庞统已经打上门来了,坚守的意义反而不大了。 庞淯道:“只怕庞统四面围城,吾等不好逃脱。” 尹赏道:“那也未必。今城中尚有士兵过万人,庞统想要强攻,也必然会付出一定的代价。所以吾料庞统会有意给我们留门,让我们逃走。这样他才能更加轻松的攻取上邽,然后去阿阳与李奇汇合。” 梁绪道:“我赞同尹主薄的说法。庞统杀不杀我们,其实并不影响大局,李奇能否尽快拿下安定,才是大局的关键。所以庞统极有可能给我们留门,以便他争取时间。只是不知道庞统有意给我们留门,会不会又在途中设下埋伏?” 在途中遇到埋伏,可比坚守城池还要危险得多。 梁绪提前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只是可能性,他并不确定。 第221章 通敌的来了 其实不管梁绪能不能想到伏兵的可能,他们终究是要逃的。 逃走毕竟还有一线生机。 梁虔思考片刻之后,道:“不会吧。设伏就意外着分摊兵力,而且庞统不是着急去阿阳与李奇汇合吗?” 庞淯道:“那好,我们就从东门撤出。不过为了预防万一,我建议分为前后两队,若真有伏兵时,后队尚可前来接应。” 所有人都赞同庞淯的这个决定。 只是谁都知道,如果真有伏兵,走前面的那一队肯定更加危险。 身为凉州义士,庞淯义无所顾的担起了走第一队的重任。 梁虔拜道:“子异大义,虔万分佩服。虔愿与子异同领第一梯队走在前面,若有伏兵,相信吾兄不可能不来救援。” 梁虔之兄梁绪当即表态,四人同生共死。 庞淯道:“既如此,淯欲与诸位结为异姓兄弟,生死相随。” 于是四人设下香案,正要结拜,忽报庞统、孟获已经兵临城下了。 这尼麻也来得太快了一点吧! 庞淯道:“结拜之事暂且放下,你我之间贵乎知心,待杀出重围之后,再行结拜不迟。” 此时,已有守军来报,说庞统打北门,孟获打西门,东、南二门皆无敌军。 因为上邽被围,四周皆是李奇的领域,庞淯等人至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夏侯渊已经败逃安定去了,一心想要投靠夏侯渊的他们毅然决然的从东门撤退。 西凉兵从东门而逃,庞统、孟获顺利取得上邽不在话下。 庞统早已让原天水郡功曹,现陇西郡守姜冏举荐可信之人,一旦拿下上邽,便任命其为上邽令。此时姜冏推荐的人选也已经就位,庞统便依旧与孟获分兵两路往阿阳去与李奇汇合: 庞统、兀突骨、忙牙长是直接北上;而孟获、祝融先从东门追击梁虔等人,然后汇合张任、霍峻,一起北上阿阳。 却说庞淯、梁虔为前部,一直往东而行。行至绵诸道时,早已埋伏在道路两旁的连弩队开始热情周到的侍候。 庞淯身中弩矢,拔出来一看,道:“此乃益州兵的连弩,可速退。” 梁虔护着庞淯朝后退去,益州兵的连弩射完之后,左边张任,右边霍峻纷纷领兵杀出,西凉兵大败。 张任将梁虔逼至山脚,梁虔退无可退,只要挺矛来战。 结果不到三个回合,便被张任生擒了过去。 庞淯倒是很想帮忙解救梁虔,无奈身中弩矢,血流不止,亦被霍峻所擒。 梁虔道:“不可能,我兄长不可能不来相救的。” 按理说,梁绪、尹赏的后队离得也不是很远,发现前方战事更应该加快速度前来接应的,怎么到现在还没人影呢? 他们哪里知道,梁绪、尹赏早被随后追上来的孟获与祝融夫人给缠住了。 梁绪见益州兵阵容里竟然有一员女将,而且这女将似乎称那蛮人为夫君,心说我只要捉了那蛮人将领的夫人为人质,他还不乖乖的听话? 于是梁绪挺矛来与祝融夫人交手,战不十合,被祝融夫人一标刺中腹部,翻身落马。 孟获喊道:“庞军师有令,能抓活的就尽量抓活的。” 祝融夫人默默收起了第二次刺出去的长标。 可怜梁绪哪里知道,一般女人是不上战场的,但凡上战场的女人,那都不是好惹的。 一个时辰后,梁虔终于知道为什么兄长没有及时赶来救援了——他们四人现在每人一个囚笼,分乘四辆板车,列成一个纵队,正朝阿阳而去。 李奇在阿阳与苏则对峙很久了,他现在非常理解历史上的诸葛亮为什么拿不下司马懿。 李奇是攻,苏则是守,而且苏则提前回到安定,在开头山设下了防御屏障,无论李奇怎么搦战,他自巍然不动。 当李奇听说陈仓要塞被夏侯渊和徐晃两面夹攻的时候,心里是比较着急的,恨不得早一点拿下安定。可是越急,就越想不出点子来。 现在夏侯渊、徐晃双双被击退,李奇也不着急了,大家就一起耗呗。 耗到最后,李奇这边有庞统、孟获、张任三路军马赶来支援;而苏则只能等到一个左眼看世界的夏侯渊。 对于李奇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准备好粮食,以备大军之用。 李奇将这个任务交给马遵,马遵却苦着脸回复道:“天水郡的粮食不都被庞统劫了去么?” 李奇又向周边的农户、地主收购粮食。 可是现在李奇并没有拿下整个凉州,对天水、陇西两郡的控制力度也不是很强。这意味着,凉州本土居民还不想接纳益州的十直钱和百直钱。 除非李奇用抢或者强征,否则正常渠道是很难收到粮食的。 但是刚至凉州,立足未稳,如果就强征粮食的话,恐怕人心尽失。 这凉州原本就处于偏远之地,人心不服,很容易生乱子。 就在李奇为此而苦恼的时候,有侍卫来报:“门外有一人,自称是主公故人,前来求见。” 李奇心中纳闷儿,我也是第一次来凉州好吧,说是马超、马岱的故人还可以相信,我哪有故人在此? 李奇口中嘀咕道:“什么故人啊?” 侍卫道:“这……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押着上百车粮食。” 李奇“霍”的站了起来:“既是故人来访,还不快快请入!磨蹭个鬼呢!” 侍卫:“……” 李奇带着周仓、裴元绍出门一看,还真他娘的是个故人。 而且这个故人,是李奇穿越到三国之后,继卧牛山兄弟后认识的第一位三国知名人物:孟建,孟公威。 李奇这才想起石韬曾经跟自己说过,孟建要是再来见李奇,那就是通敌。 因为孟建在那个时候已经属于曹操的人了。 看来这次押着这么多粮草,是通敌来了。 “公威兄,别来无恙啊!”李奇张开怀抱,喜迎孟建。 孟建也张开怀抱,表示自己身上没有藏暗器:“李益州,可让我等得好辛苦啊!” 李奇:“……” 你千万别告诉我,你在凉州当刺史,早晚是为了通敌。 这种话,鬼都不信。 第222章 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曹操任命韩遂为凉州牧,是为了让他领兵反马腾的。 这是出于形势的需要,并不代表着曹操就十分信任韩遂。 曹操不止不信任韩遂,同样不信任凉州的本土势力,所以派了孟建为凉州刺史来行使监察职责。 刺史与州牧是不同的,州牧不仅实现了对行政事务的统管,还掌握了地方军队权力,实际算得上是割据一方的诸侯,中央对地方维持微弱的控制;刺史则加强了地方控制,实现了中央集权。 换句话说,州牧可以带兵,而刺史一般不带兵,只是为了中央集权而存在的产物。 不知道曹操知不知道孟建与李奇是老熟人了,但在原本的历史上,孟建的确是凉州刺史,这或许有着其必然的一些原因,比如家族势力,治理需要等等。 孟建的治所在姑臧,姑臧也是武威郡太守邯郸商的治所,邯郸商领兵南下之后,姑臧的乡绅势力基本上都听从孟建的号令。 现在孟建押了上百车粮食来向李奇投诚,估计不是曹操能够料到的。 李奇也不愿去管孟建是迫于形势前来投靠,还是说真的早就把自己安插在凉州等着接应自己了。 虽然事实很可能是前者,但李奇打算按后者处理。 有时候只要你愿意装装傻,大家都有台阶下。 李奇笑纳了孟建送来的粮食,道:“公威兄和广元兄(石韬)一个送粮,一个送种粮的,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啊。” 孟建道:“吾已向武威新任太守徐揖说明了李益州的功德,徐揖表示也愿意归顺李益州。” 李奇大喜:“这实在是太好了。” 孟建又道:“不过邯郸商南下的时候,带走了武威大半军马,故而徐揖也没有能力帮你攻打安定,只能做一些后勤工作。我的估计是,徐揖虽然愿意投诚,但并不是很想跟凉州各郡开战。” 李奇道:“无妨无妨。我这儿有兵有粮,他只需要管好武威,安抚武威的乡绅豪强就行了。” 孟建又道:“说到乡绅豪强,威武有一个黄氏豪强家族本不服徐揖,现在徐揖欲要投靠李益州,恐怕黄昂得知后,会趁机聚众反叛。” 李奇道:“那我就拿这个姓黄的立威……等会儿……” 李奇忽然觉得哪里没对,问道:“你干嘛来了?” 孟建诧异道:“我给你送粮食啊。” 李奇笑道:“这一百车粮食,是让我替你们清剿黄氏的辛苦费吧?” 孟建正色道:“把话说得这么明,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李奇道:“你就说,徐揖与黄昂之间是否存在私人恩怨吧!” 孟建没办法,只好全都招了。 孟建道:“徐揖与黄昂之间的确存在着难以调和的私人恩怨,现在徐揖荣升武威郡太守,黄昂是很紧张的,担心徐揖报复。相反,徐揖也很紧张。因为邯郸商把能打的兵马都带走了,黄昂很有可能会趁着徐揖还没有彻底掌握实权的时候先动手。所以我就劝说徐揖,只要投靠李益州,那自然树大好乘凉了。” 李奇问:“所以,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劝徐揖投诚呢?” 孟建道:“你当我是什么人啊?凉州刺史,我特么没实权的,手下连一百个侍卫都不到。徐揖又不是马遵这种二五仔,万一他头一铁,我劝他不得,反被其所害,你还能看到我吗?所以我也是知道徐揖与黄昂之间的矛盾之后,才有机会说之以利害,说他来降。这么说吧,你要是能够替他摆平黄昂,那徐揖绝对诚心诚意归顺。我用脑袋担保。” 李奇现在基本上捋清楚孟建这货脑袋瓜子里想的是什么了: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孟建就非常看好曹操。 当时很多人都认为曹操打不过袁绍,就连曹操手底下的人,也暗通袁绍,企图给自己一条后路。但当时孟建给李奇分析的是,曹操必胜,袁绍必败。他对曹操的迷之信任可见一斑。再加上孟氏一族盘踞汝南,乃是曹操的辖地。所以当诸葛亮、徐庶这些人都投靠李奇之后,孟建还是毅然的选择了他心目中的英雄——曹孟德。 奈何曹操手下能人太多,孟建也没有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能力,战绩更是为零。曹操能够任命他为凉州刺史,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 所以如果没有意外,孟建基本上就老死在凉州这块儿地方了。 可意外终究还是来了:李奇北伐凉州,已得陇西、天水两郡;夏侯渊、徐晃的援军也被诸葛亮打退,李奇拿下整个凉州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这个时候,虽然孟建坐等被李奇活捉,李奇也肯定不会杀他的,只是在朋友圈里面铁定成了笑话。 欲要主动投降吧,又没有见面礼。 这次,孟建抓住了徐揖与黄昂之间的矛盾,劝说徐揖献武威。 这么一来,他投降李奇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了。 不过前提是,李奇得帮徐揖把黄昂给灭了。 李奇想了想,反正现在苏则也不会应战,闲着也是闲着,便道:“好吧,我让马岱率三千军马,助你剿灭黄昂。” 孟建喜道:“好的,就请马岱将军率两千人为前部,建率一千军士押送粮草为后部。” 李奇问:“怎么的?粮草还要从我这里押走?” 孟建道:“我不是押了一百车粮食过来吗?我只押十车回去。” 李奇:“……” 娘希匹,送个见面礼还想着满一百返一十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孟建押来的这一百车……哦不,九十车粮草,再加上庞统劫的那些和自己原本所剩的,足够支撑到平定凉州之后了。 不数日,庞统、孟获、张任等三支兵马至阿阳与李奇汇合。 李奇令人将庞淯、尹赏、梁绪、梁虔四人押了上来。 李奇道:“汝等四人能够在缺粮的情况下坚守到最后,实在是忠勇可嘉。今若能归顺于吾,吾必付之以重任。” 庞淯道:“要杀便杀,不必假仁假义了。” 李奇道:“你可以说大家立场不同,但是要说我假仁假义,我是不承认的。” 第223章 夏侯惇:当幸福来敲门 古语有云: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那么一个人是真仁义,还是假仁义,同样应该论迹不论心。 就李奇穿越之后所做的这些事情,平抑粮价,开办学堂,兴经济,通商路……论心,是为了强大自己的实力,论迹,无一不是对老百姓的仁慈关爱。 此外,刘璋活成了富家翁,刘备有难必帮,就连对马遵这样的人,李奇也没有失言。 天下有几个诸侯能够做到这些? 所以庞淯说李奇假仁假义,李奇是不会承认的。 李奇说的自己的这些功德,庞淯等人无一能够反驳。 李奇又道:“反观天水、武威、安定三郡联军,在人数上并不比我少,还有夏侯渊这么强大的外援,本土作战为什么最终会败在了我的手上?难道不是因为你们的领导相互猜忌造成的吗?在这样的环境下,实难发挥出各位的才智啊。” 庞淯是个直率人,见无法反驳李奇的说法,便直言道:“吾等绝不事二主,令天下人不齿。” 李奇笑道:“讲得好。不过我想请问阁下,谁是主?天子才是主。现在欺天子的是谁?曹操也!当然了,这些事情不是你们能够左右的,可是你们在凉州为官,何不为凉州的百姓多谋福祉?” 李奇这是千万百计的想让他们活下去呀,你还说老子假仁假义? 尹赏想了一阵,道:“我认为李益州说得有道理,要不我们就降了吧。” 梁绪顺坡下驴,道:“我们四人说好了同生共死的,你要活下去,我们自然不能独死。” 李奇听这话怎么怪怪的,不过大家愿意投降终归是好事,唯独庞淯还有些扭扭捏捏的。 庞淯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不畏死,这里不得不提到庞淯的母亲赵娥。 赵娥的父亲赵君安被禄福县豪强李寿杀害。赵娥的三个弟弟,都立志为其报仇雪恨,结果却相继死于瘟疫。李寿与同宗族人庆贺,对众人说:“赵家强壮绝尽,只有女弱,何足复仇?” 庞淯把听到的狂言告诉了母亲,赵娥当晚磨刀,第二天就去把李寿干死了。 其母刚烈如此,庞淯自然也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李奇对庞淯说道:“你要求死也行,不过在你死之前,请你想想清楚:今社稷动荡,令堂尚在,你是忠于社稷了,还是孝顺母亲了?你这一生,是上报了天子,还是下安了庶民?就这么去死,岂不枉活一世?” 庞淯顿首拜道:“李益州之言,令淯醍醐灌顶,从今往后,淯愿效犬马之劳。” 李奇双手扶起庞淯,他就喜欢这种忠于自己的人。 在此之前,尹赏、梁绪、梁虔生怕庞淯这个铁头人不肯投降,到时候说好的“同生共死”,还要不要兑现啊?整得挺为难的。 好在庞淯终于是缓过神来了,三人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 夏侯渊似乎听到耳边有声音,于是睁开他的左眼,看到了一位亲人。 夏侯霸道:“父亲,族伯从许都来看你了。” 族伯就是夏侯惇,夏侯惇与夏侯渊二人是同族兄弟,夏侯惇年龄稍长一些。 现在兄弟二人,一个蒙着左眼,一个蒙着右眼,相互叹了一口气。 这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夏侯惇安慰夏侯渊道:“妙才不要气馁,习惯了就好。” 夏侯渊道:“此仇不报,非君子也。” 夏侯惇道:“吾此次又从洛阳带了两万兵马过来,不擒李奇,誓不回许都。” 二夏侯双手紧握,一切情感尽在不言中。 此番夏侯惇从洛阳带了两万兵马,加上夏侯渊残部及安定苏则的兵马,合计四万有余。 李奇这边合庞统、张任等,也在三万人马以上。 双方在开头山附近摆开阵势,两军对垒。 李奇以青釭剑指着夏侯惇道:“出来答话!” 夏侯惇手持大刀,跃马出阵:“汝有何话说?” 李奇道:“你能不能跟夏侯渊换一个位置,这样看着对称一些。” 夏侯惇大怒:“李奇,可敢与吾大战三百回合乎?” 李奇淡定的笑了笑:“汝不配与吾交手。” 夏侯惇不想再废话了,拍马直取李奇。 李奇这边有马超挺枪而出,二人战了二十余合,夏侯惇逐渐被马超破了刀法,招式渐散。 夏侯渊见状,拍马前来助阵,而李奇这边又有张任迎了上去,将夏侯渊拦住厮杀。 夏侯惇见帮手不能到位,再这么单挑下去,早晚被马超所斩呀。 于是夏侯惇勒马回走,将刀拖在地上摩擦,一路火光带闪电。 马超心道:不就是想施拖刀计么?简直雕虫小计! 故而马超一边追赶,一边注意着夏侯渊手中的大刀,却不料夏侯惇突然反身放了一支冷箭。 马超眼疾手快,侧身闪过。 那支箭错过了马超,却直往李奇大营中飞来。 眼看那只箭就要射到李奇了,李奇却无比淡定的盯着那支箭,身体没有半点晃动。 周仓奋起一刀将箭劈开,道:“主公真是定力惊人啊!” 裴元绍道:“主公这是完全的信任我们啊!” 李奇心说,老子是被吓得不知道怎么动了好吧! 毕竟李奇很少面临生死威胁,真正危险来临的时候,临场应变能力肯定不如这些上阵拼杀的将军。 说话间,李奇心生一计,从裴元绍的箭兜里取了一支箭出来,往自己身上一插:“啊!”随后便翻身落马。 裴元绍完全懵掉了:主公为什么要自杀?有什么事想不开呀! 庞统反应快,赶紧喊道:“主公中箭了!撤兵撤兵!” 周仓、裴元绍马上扶起李奇撤退,霍峻、庞淯各领一军抵住曹军的掩杀,然后徐徐而退。 夏侯惇直到回到营地也不敢相信:我这是射中李奇了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吧! 夏侯渊道:“不知道啊,没看见。” 夏侯霸道:“我似乎看到李奇旁边的侍卫用刀挡了一下,莫非没挡住?” 贾诩道:“大家不用盲目猜测。若三日之内,李奇营中发丧,那必然是假的,是李奇的诱敌之计。若三日之内对方没有动静,或者反而频繁前来搦战,那就是真的。” 第124章 终究还是中了计(为拉均定,试一下大章 求订阅) 李奇回到营寨便要安排发丧,他倒是不忌讳这些。 庞统道:“不可。如果主公真的有事,我们应该悄悄退兵才符合常理。” 李奇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哈。 毕竟对方有贾诩,来得这么明目张胆的,很容易就被识破了。 现在既要悄悄退兵,又要想办法让敌人知道咱们在悄悄退兵,破绽还不能太明显了。 首先,李奇限制了原有灶台的使用率。 比如原本一万个灶台,现在只用三千个,也就是效率低一点,但仍然要保证士兵吃饱。 这么一来,每天都在用的灶台和几天不用的灶台,在使用痕迹上就出现了差异,稍微细心一点的人都可以发现。 三日之后,李奇令全军撤出营寨,进行埋伏。 夏侯惇每日派探子打探李奇军的动静,前面三天,探子都道李奇营寨没有特别的举措。 夏侯惇便已经按捺不住,想要趁着李奇新亡而出兵袭营了。 贾诩劝道:“先不要着急,李奇与庞统并不是草率之人,若是故意吸引我们的,我们去了必中埋伏啊。” 夏侯惇道:“文和不是说过,三日之内对方没有动静,李奇便是真的中箭了吗?” 贾诩道:“我的确这么说过,但是面对李奇和庞统,还是要谨慎一点。” 夏侯渊道:“文和是不是太高看他们了,若是李奇并没有身亡,只是负伤的话,我们正好生擒他。再过几日,怕他的伤势都好了,我们白白错过良机呀。” 贾诩道:“就算是白白错过良机,也比白白搭上性命的好。” 二夏侯无奈,也只好决定再忍他一忍。 第四天,探子来报,说益州兵的营寨还在,但是营寨里面已经看不到一人一马了。 夏侯惇大惊:“错失良机矣,可速追之。” 贾诩道:“且慢,我们可以先派一军为先锋,两位将军作为后军比较稳妥。” 夏侯惇心道这贾诩也太小心了,人家都跑光了,还在这里磨蹭。 不过他受命来安定之前,曹操也在书信中叮嘱过夏侯惇,凡事要多听贾文和的劝谏。 没办法,夏侯惇道:“谁可为先锋?” 苏则出列道:“守卫安定郡是某的职责,先锋一职,非某莫数。” 夏侯惇从之,让苏则领五千人马先行探路,二夏侯及贾诩率大军在后面准备接应。 苏则来到益州兵原本扎营的地方,仔细观察过营寨和灶台痕迹之后,大喜,令人报告夏侯惇道:“益州兵真的全数而退了,可速追之。” 贾诩问那报信的人道:“苏太守何以认为益州兵已全数退去?” 报信人道:“苏太守观察过益州兵的灶台,灶台数量不曾减少,但是最近数日只有三成的灶台有造饭的痕迹。故而苏太守认为,李奇的大军早在三日前就退去,只留了三成的人马断后。此外,苏太守通过对马厩的查看,认为留下来断后的益州兵应该是骑兵。” 其实这一点,纯粹是苏则想多了。 李奇对灶台做了手脚,但是没有处理马厩,以至于苏则认为,李奇有意留了骑兵在后面,是为了在迷惑曹军之后,能够更快的赶上前方队伍。 夏侯惇气得将刀柄狠狠的戳进泥土里,道:“益州兵退了三日,现在还追得上吗?” 贾诩传令信使:“让苏太守在益州兵的营寨里等着我们,我们这就前往。” 夏侯惇纳闷儿的问道:“为何不让苏则抓紧时间追赶?” 贾诩笑道:“如果李奇真的死了,他又没有后人继位,整个益州集团必然分崩瓦解,甚至会发生严重的内斗。凉、益、荆三州早晚归我们所有,倒也不用急于一时。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李奇是真的死了,还是身受重伤而退兵。” 与此同时,益州兵大营外的埋伏圈里,李奇很郁闷啊。 李奇道:“原本是想埋伏夏侯惇和夏侯渊的,没想到来个苏则。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吾今日围猎,欲射一马,误中一獐?” 庞统又没看过《三国演义》,只得摇头道:“没听过。不过主公不要心急,你看苏则到了我们的营寨后,既没有继续追赶,又没有退兵,想必是自己不能做主,在等候后方主力大军的到来。” 李奇道:“那敢情好。” 要说苏则也够小心的,他在等待夏侯惇和夏侯渊的同时,也没有闲着,而是在继续搜索营寨,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好在李奇这次没有打算用火攻,因为营寨还会用到,所以也没有留薪草、膏油之类的引火之物,否则必定被苏则发现。 少时,夏侯惇率大军赶到。 在听取了苏则的堪察报告之后,他们确定益州兵是真的退了,但李奇是生是死,暂时还不好说。 夏侯渊道:“即便李奇没死,那也是重伤,否则不至于退兵。以吾之见,益州兵走得肯定不快,否则没死也颠死了,可以速追,好歹查清李奇的生死。” 贾诩认为可行,便让夏侯渊领一支骑兵队往南,即益州方向去追赶,又让夏侯惇领一支兵马前往平壤夺取天水郡。 由于李奇也不知道曹军会往哪个方向追击,所以两条道上都设了伏兵。 现在正好,不用浪费。 估摸着两夏侯走远之后,苏则、贾诩也打算先回营整顿,以免诸葛亮从陈仓要塞直接北上来攻打安定。 庞统道:“此乃前所未有的最佳时机,主公,你还在等什么?” 李奇遂令传令兵举起红旗,在高岗上摇动。 两侧大军齐齐从山腰背后杀出。 因为营寨并非紧靠山背,故而益州兵埋伏得比较远,这也是苏则没有在附近发现伏兵的原因。 现在孟获、祝融一队从南山杀出,兀突骨、忙牙长一队从北山杀出,曹军远远的就望见了益州兵的旗帜,刚刚一直松懈的神经一下子又紧崩了起来。 贾诩顿足道:“终究还是中了李奇、庞统之计矣!” 贾诩、苏则在组织曹军撤退的时候,也没忘派人前去通知夏侯惇和夏侯渊。 只是他们派出去的传令兵,根本就无法离开营地,只要一出路口便被射杀。 却说夏侯渊率队朝南,追至街亭。 没错,就是挥泪斩马谡的那个街亭。 张任早就在侧边山上设下了伏兵。 没错,就是马谡屯军于山上的那座山。 张任与马谡同样认为,此山四面皆不相连,且树木极广,乃天赐之险。 不过原本的历史上,马谡的职责是守住街亭,不得让敌军通过。他却跑山上去,将道路让给曹军,实在是匪夷所思。 现在张任的职责是,据险设伏,只等曹军追兵到时,以落石、滚木袭击,夏侯渊知道自己中了埋伏,自然会退兵的。 所以战略目的不同,屯兵的要点也是不同的。 张任与马谡在同样的地方采取了同样的屯军方式,但结果是显然不同的。 夏侯渊军临街亭,只想着快些追上益州兵。之前数十里都没有埋伏,他哪里知道街亭会有埋伏,自然更不会想到围山断水了。 待夏侯渊前军过山,张任便令落石与滚木齐发,夏侯渊中军大乱。 夏侯渊急忙回过头来整顿军队,令后军变前军,速速退出山下。 张任率军冲下山来,先在不远处以连弩射杀曹兵,曹兵愈加混乱,夏侯渊的军令很难落实,便想要亲自挤回后面去,带队撤离。 张任纵马赶上夏侯渊,二人大战四五十合,夏侯渊不敢恋战,拔马而退。 主要是因为他还不太习惯用左眼看世界,而且兵势颓败,久战无益。 张任一路挥军冲杀,曹兵越跑越散,战斗力几乎崩溃至零。 不过这些丧失了战斗力的曹兵好歹还是给夏侯渊争取到了逃跑的时间。 最终,夏侯渊仅率十余骑往安定方向逃回。 另一方面,夏侯惇的运气相对要好得多。 因为这一路地势平坦,无山丘峡谷可以埋伏,所以马超也懒得埋伏了,直接寻了个地势平坦广袤的地方,列阵以待。 马超这一队是西凉铁骑与益州步兵的混合休,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全军噤若寒蝉,只有马儿偶尔会发出“噗噗”的声响。 也由于地势平坦广袤,夏侯惇远远的就看见了马超的队伍,当时吓了一跳,抬手示意后军慢行。 距离还比较远,马超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冲过去。 夏侯惇心道:此乃疑军?否则都看见我了,为什么不扑过来?是嫌我的肉不够香吗? 不过考虑到对方有骑兵,夏侯惇让弓箭手靠前。 弓箭手以五十人为一队,每人各带一张弓和五十支箭矢,披甲护膊,全副武装,缓缓的朝着马超的兵阵靠了过去。 马超见对方将弓箭手靠前,便一挥令旗,变换阵容。 兵阵中间闪出一条道来,手持短刀和盾牌的步兵朝前方靠了上去。 骑兵全部下马,跟着盾牌兵往前慢慢移动。 夏侯惇咽了下口水,待马超部进入射程范围之后,令弓箭兵开始放箭。 虽然明知对方的盾牌兵能够将弓箭挡下来一大半,但箭还是要放的——毕竟遇到事情,不能坐以待毙。 马超盾牌兵加快了速度往前移动,距离夏侯惇部五十步远时,盾牌兵向两边闪开,中间骑兵已经上马。 马超一声令下,铁蹄铮铮,旌旗烈烈,风卷尘沙起,刀枪穿梭急。 这个时候夏侯惇也不敢下令全军撤退,士兵一跑起来,队形就会乱,所有人都顾着逃命去了,抵抗力就会更加下降。毕竟你跑得再快,也没人家四条腿的马儿快。 夏侯惇只有硬着头皮,与马超硬拼。 只要有马蹄踏过的地方,必然是血溅三尺,骨肉模糊。 虽然是混战,但是骑兵毫无疑问的在广袤平地上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就像是洗衣槽里的一把刷子,刷过去去了一半的污渍,刷过来又去了一半的污渍,周而复始,往返冲刷,战场也就越来越干净了。 夏侯惇带着最后的数十骑落荒而退。 此时的李奇已经重夺营寨,苏则为了掩护贾诩撤退,被兀突骨活捉了回来。 李奇本欲劝降苏则,但苏则刚毅,坚持不降。 庞淯、梁虔等又见天水惨败的事情归咎于苏则,认为若不是苏则擅自退回安定,他们未必会遭到惨败,更不会牺牲那么多兄弟,所以请求李奇杀苏则。 李奇见庞淯这伙人对苏则颇有成见,苏则自己也不肯降,若是继续劝降,恐庞淯等人心里不痛苦,便令刀斧手推出去斩之。 却说贾诩、夏侯霸率领残部回到开头山附近的营寨,才发现自家大营已被马岱、霍峻夺取。 残部又被马岱、霍峻袭击了一阵,夏侯霸让贾诩先走,自己断后。 霍峻对马岱说道:“谁先走,谁在曹营的重要性和影响力就越大,汝抵住夏侯霸,我去赶那文官。” 说罢,霍峻将刀一挥,喊了一声:“兄弟们,跟我来!” 遂直接抄开头山的小道去拦截贾诩。 夏侯霸见状,也不敢恋战,急忙追了上去,想要保护贾诩。 马岱紧随其后,追赶不休。 夏侯霸毕竟还是太年轻了,战场经验和心理素质都比不上老一辈的将领。当前处于弱势,虽有勇气与敌军决一死战,但是仍然显得有些慌乱。 在一峪口处,眼看马岱赶了上来,夏侯霸急忙回身应战,却被茂密的树枝扯住了衣袍。 未及转身,马岱早已一刀劈了下来,将夏侯霸斩首。 贾诩只有一队士兵跟随,但是贾诩有马骑,士兵没马骑,在逃命的时候,这距离就越拉越大了。 霍峻于前方小路杀了下来,大喊道:“苏则已死,尔等何不早降?” 其实霍峻哪里知道苏则死没死啊,他就是吓唬那些凉州兵的。 凉州兵皆是苏则的下属,曹操是通过韩遂来管理苏则,又通过苏则来领导这些凉州兵。现在韩遂、苏则都已经死了,凉州兵对曹操根本就没有什么归属感。经霍峻这么一喊,凉州兵皆放下武器,表示愿意投降。 贾诩身边的护卫队一下子少了大半,只有数十个从长安带来的亲信部属,被霍峻、马岱前后一夹击,瞬间溃败。 霍峻捉了贾诩,考虑到主公特别喜欢招揽人才,便亲自押解回营,等候李奇发落。 第225章 征集雇佣兵(大章求订) 贾诩这个人一点也不简单。 这里说他不简单,不是指他有多聪明——事实上,他的确很聪明。 但是他真正不简单的地方在于,很多人认为他以一己之力,搞崩了整个大汉王朝。 这件事情,是相当复杂的。 因为在李奇看来,这么说贾诩,既高抬了他,也冤枉了他。 一个时代的崩溃,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情造成的。东汉的溃败更多的是来自于庙堂的长期腐败和底层的民不聊生,以及诸侯各自拥兵自重。 就算没有李傕郭汜之乱,凭王允就能把汉朝挽救回来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王允刚刚除掉董卓,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开始刚愎自用,居功自傲,杀害蔡邕,逼迫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四将乃至整个凉州集团。如果王允不死,极有可能成为一个不杀平民的董卓,或者更迂腐一点的曹操。这么一个权臣,对东汉并没有任何帮助,而且他也没有能力压制各方诸侯。 况且在董卓还没有死的时候,诸侯之间就已经开始相互攻伐了:袁绍磐河战公孙,孙坚跨江击刘表……这些锅莫非要贾诩来背? 另一方面,李傕郭汜绑架天子和公卿的时候,文武百官能做的仅仅是“相抱而哭,昏绝于地”,朱儁甚至归家成病而死。 这个时候的天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在杨琦的建议下,天子才找到贾诩求救。 贾诩站了出来,做了两件事: 首先,他把李傕所依仗的羌兵忽悠回家了——贾诩密谕羌人曰:“天子知汝等忠义,久战劳苦,密诏使汝还郡,后当有重赏。”羌人正怨李傕不与爵赏,遂听羽言,都引兵去了。 其次,贾诩又对天子说:“李傕贪而无谋,可以重爵饵之。” 于是天子封李傕为大司马,李傕这个奇葩认为这是女巫降神祈祷的功劳,活活的逼反了手下的杨奉和宋果。 这两条计谋极大的削弱了李傕的战斗力,而贾诩此刻还是李傕手下的人,你敢说他没有一点儿偏向汉朝皇帝的心思?(《三国志.贾诩传》:出天子,佑护大臣,诩有力焉。) 前者贾诩怂恿李傕、郭汜反攻长安,也是因为王允要对凉州人赶尽杀绝,他身为凉州人,逼不得已而寻求李傕、郭汜抱团。这个选择不能说对或不对,好或不好,因为这是贾诩想要活命时,唯一的选择。 原本以为,拿下长安之后“奉国家以征天下”不香吗?鬼知道李傕、郭汜办起事来跟尼麻野人没什么区别,贾诩屡劝他们安抚百姓,结纳贤豪,这才让朝廷慢慢开始有了起色。 所以说李傕、郭汜残害百姓,绑架天子和百官,跟贾诩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好吧。后面诸侯相互攻伐,生灵涂炭,更不是贾诩所导致的。 他固然没有诸葛亮、荀彧那么高风亮节,但是要说他很毒辣,不顾百姓死活,那么屠城超过十次的曹操怕是忍不住要笑了,李傕、郭汜更是为找到了背锅侠而含笑九泉…… 当霍峻将贾诩押解至李奇面前时,李奇并没有喊打喊杀,他相信要劝降贾诩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毕竟,董卓的势力没了,他还在; 李傕、郭汜的势力没了,他还在; 张绣的势力没了,他也还在。 这个人的自保能力是一流的,稍微给个台阶,一切就顺利成章了。 所以,李奇道:“听闻李傕、郭汜乱长安之时,文和多有劝阻,佑护大臣,汝也颇有功劳。今愿随我一起匡扶社稷乎?” 贾诩道:“承蒙李益州不弃,诩之所愿矣。” 好吧,就是这么简单。 现在安定太守苏则已死,夏侯惇、夏侯渊兵败而逃,安定如同一座空城,等着李奇来取。 李奇令张任、霍峻、庞淯、梁绪、梁虔攻伐安定郡南部的县城,自己则亲率大军往北,取了祖厉县,来到武威郡的边境。 孟建、徐揖献武威,李奇又令马超、马岱引一军平推张掖、酒泉、敦煌三郡。 以李奇如今在凉州的势力和马超多年来积攒的威望,张掖、酒泉、敦煌三郡无不望风而降。 自此,凉州基本平定。 李奇继续让孟建担任凉州刺史,治姑臧。张任为安定太守,与陈仓要塞的诸葛亮相策应。 庞统建议道:“主公何不趁机攻打长安?” 李奇道:“长安肯定是要打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办一件事儿。” 庞统问道:“什么事?” 李奇道:“我军连年战征,死伤无数,中原各路诸侯亦是如此。长久下去,社会生产力将受到极大的影响,并且空使周边胡族势力见涨,到头来,受到伤害的还是中原的百姓。我想,减少我军的伤亡,让他们尽量恢复生产劳动,提高境内的物质生活水平。” 旁边的周仓一惊:“主公,你不是想投降曹操了吧?” 因为李奇说这些,只有不打仗才能办到,所以你不会指望曹操、孙权直接投降吧?那不是只有你自己投降了么? 李奇瞪了周仓一眼:“我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可能投降吗?” 周仓不解:“那你的意思是?” 李奇问贾诩道:“听说文和身为凉州人,与羌人交情不薄?” 贾诩道:“总算还能说上几句话,不知道主公想要羌人做什么?” 李奇道:“雇佣兵。” 贾诩:“???” 庞统:“???” 羌人骁勇善战,这是李奇见识过的。 如果能够通过花钱的方式,让羌人来帮自己打仗,不仅可以让自己境内的百姓少一些伤亡,还能让更多青壮年从事生产劳动,繁荣境内经济。然后再用这些钱,去请羌人来帮自己打仗。 最重要的是,通过打仗,削减羌人的实力,保证凉州一带的和平稳定。 自东汉以来,羌族部落便代替匈奴成为了汉王朝的心腹之患。羌族部落众多,大的部落有近五十万人,他们在东汉边境连年摩擦生事,但东汉王朝终究没有彻底解决这一隐患。 尤其是小冰河时期,半牧半耕了羌民为了生存,开始向南部扩张。东汉王朝为了压制羌族,在西凉一带屯兵屯田。然而屯田土地占用的是羌民的牧场,为的是实现“贫破众羌,使其屈服”的目的。但是如此一来,不仅不能解决汉羌在资源分配上的矛盾,反而会加重羌民的怨恨。这是一个长达一两百年的历史问题,不是李奇虎躯一震就可以解决的。 所以李奇摒弃压制羌族的策略,改为“合作”。 毕竟对于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李奇而言,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枝花,大家兄弟姐妹是一家。 在了解了“雇佣兵”的基本含义之后,庞统总结性的说道:“这就是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花钱请人来卖命,不过价格可能有点高。” 李奇道:“我们打批发。” 庞统:“……” 所谓打批发,就是说,不会把报酬结算到每一个人的头上,而是直接找羌王谈判。以金钱为报酬,让羌王赞助一支军队。 贾诩道:“只怕羌人野性难驯,不好管理。” 李奇道:“当然,也不是说完全就靠羌人来打仗。我们自己的军队还是要有的,只是将这些羌兵分散到各个汉人阵营里面去,同化他们。” 贾诩道:“既如此,可以先从彻里吉着手。” 羌族部落是非常分散的,有先零羌、烧当羌等等一百五十多个部落。 如果单从一个部落着手,恐怕比较困难。 比如彻里吉就会想,我把能打的部队给你了,要是别的羌族部落来兼并我怎么办? 所以李奇只能找几个大的部落,每个部落要点人。 其中彻里吉是老熟人了,那里还有鸭蛋丞相可以收买。先让彻里吉尝点甜头,再去引诱其他的羌族部落,则相对容易一些。 于是,李奇将大军移到金城郡,顺便将金城郡占领了,然后与彻里吉相约夏河,共商大事。 彻里吉听说李奇的大军占领了金城郡,心里慌得一批,心说不是来消灭我的吧? 雅丹丞相这边是私底下收了好处的,当然向着李奇说话了。 雅丹道:“我军与李奇是盟约关系,纵观李奇用兵,还从来没有对付过盟友。对于江夏的刘备,那更是帮了又帮,比亲兄弟还亲,吾王用不着担心。” 羌王彻里吉听雅丹这么一说,也就放心了。 毕竟雅丹是跟李奇相处了很长时间的。 如果李奇招之不去,反而会破坏盟友关系。 于是彻里吉带着雅丹和百余名随从赴夏河与李奇见面。 李奇先是表达了自己对羌王的敬意,对羌王这段时间骚扰金城郡表现出由衷的感激之情。 不过现在金城郡已经是老子的地盘了,希望羌王你老人家见好就收,以后大家为双边合作与和睦相处而共同努力。 羌王表示:“我们这边物质匮乏,不抢吃什么啊。” 李奇道:“要抢也行,我带你们去中原抢。” 羌王:“……” 李奇问:“你们抢掠汉人,汉人会反抗吧?汉军会镇压吧?你们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吧?最后还不一定捞到好吧?” 羌王叹道:“那也在所难免啊!” 李奇道:“我这儿有个方案,望羌王仔细研究后做出有益于双方关系的决定。” 羌王道:“什么方案?” 李奇把事先准备的征集雇佣兵的方案稿子拿了出来,让贾诩说给羌王彻里吉听。 意思大致为:羌方为李奇方提供五万羌兵援助,李奇将以钱币为报酬,每年向羌方支付若干费用;如果羌兵在战争中死亡或残疾,李奇方将按照人头或残疾程度给付羌兵家属安家费用。 此外,羌方所获得的钱币,可以正大光明的在益州、荆州和凉州购买任何商品。 从此大家文明交易,和睦共处。 李奇道:“同样是打打杀杀,但是跟着我,一般都是胜多败少,而且羌方所得到的报酬是确定性的。” 彻里吉仍在思考,雅丹却接过话来道:“这个办法好啊,首先我们就可以安心牧马放羊,繁衍后代,用不着担心汉军来镇压我们了。其次,李益州所开出的条件,比我们打劫来的好处要多,至少是稳定吧。” 彻里吉皱着眉头道:“可是,我把羌兵的精锐都借给你了,别的羌族部落跑来打我,怎么办?” 李奇道:“我可以向羌王你保证,如果其他羌族部落来攻打你,我会让汉中和西凉的汉军前来帮你;其次,这个方案不止对你可行,对别人也是可行的。等他们看到了好处,我同样去雇佣他们的羌兵。” 雅丹点头道:“李益州的信誉是可以保证的。” 彻里吉恼了雅丹一眼,你以为老子真的是在担心别的羌族部落吗? 本王是在担心李奇呀! 我把羌兵精锐都借给李奇了,李奇又把他们拉到远处去,然后派西凉和汉中的汉军来打我怎么办? 等他把我灭了,那五万羌兵精锐的年费他就不用缴了呀! 彻里吉表示,李奇处处为他着想,令他感激涕零,不过事关重大,他还需要考虑考虑。 第一次谈判暂时告一段落,双方各自回营研究对策。 李奇问众人道:“你们觉得彻里吉在担心什么呢?价格不够高,还是怕别的羌族部落欺负啊?” 贾诩道:“主要是担心我们欺负他吧。毕竟,我们把他的精锐部队都带走了,要是回过头来捅他,他拿你毫无办法。” 李奇道:“我像那么没有信誉的人吗?” 贾诩道:“在危及自身性命的时候,不可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对方会遵守信誉。” 李奇问:“那怎么办?” 贾诩道:“主公可以从两件事情着手说服羌王。一是减少雇佣的数量,给羌王留一点底牌,让他心里能够踏实;二是威胁他,如果他不跟我们合作,我们就去找其他羌族部落谈合作。到时候,彻里吉不止丢了我们这个盟友,在他与其他羌族部落起冲突的时候,我们就是帮着其他羌族部落来打他了。” 李奇想了想:“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第226章 篡汉之心已经暴露了 针对羌王彻里吉的说辞准备好了,不过李奇不打算亲自对彻里吉说,否则人家说你威胁他,有违盟友之道。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他们自己的人来说比较合适。 雅丹丞相收了李奇不少好处,他也不想就这么断了联系。 于是,雅丹丞相向羌王彻里吉谏言道:“大王你想一想,我们平时出去劫掠汉人的财物,抢占他们的土地,如果有所收获,是不是要给予奖赏?” 彻里吉点头道:“对呀,我们赏罚分明,一向如此,有什么问题吗?” 雅丹道:“没问题。可是如果我们打败了,分毫收获都没有的情况下,是不是还要给战死兄弟安家费?” 彻里吉又点了点头。 雅丹道:“这就显而易见了呀。只要我们跟李奇签署了雇佣兵契约,虽然也会分一些给大家,但好歹也是我们占大头;如果出现伤亡,这笔费用就完全由李奇来承担,我们稳赚不赔呀!最难得的是,和平共处的环境下面,我们的生产效率也会显着的提高,何乐而为不呢?” 彻里吉道:“可是,把精锐兵马给了李奇,本王心里不踏实呀。” 雅丹道:“如果你觉得五万羌兵太多了,可以跟李奇谈一下,四万九,或者四万八,总之有得谈,就不要轻言放弃。” 彻里吉:“……” 有你这么砍价的吗? 雅丹继续说道:“愿吾王三思啊,如果你回绝了李奇,他必然会找其他羌族部落合作。比如说烧当吧,烧当跟我们一直有摩擦,到时候他跟李奇合作了,说我们欺负他,李奇为了表示诚意前来围剿咱们怎么办?” 彻里吉眼珠子一转,道:“如果我们跟李奇合作了,可以说烧当欺负咱们,让他帮咱们把烧当灭了不?” 雅丹:“不妨一试?” 如果把烧当兼并了,这对雅丹也是有好处的,毕竟他在自己部落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所以他并不排斥彻里吉向李奇提出这个条件。 第二天,李奇与彻里吉展开了第二轮友好磋商。 彻里吉首先表达了他对来自于烧当的担忧,所以五万精锐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够拿出来的。 彻里吉道:“如果李益州能够帮我把烧当灭了,我自然就无忧了。” 李奇笑道:“不合适吧。烧当没有与我结怨,他们似乎也没有与贵部落发生大规模武装冲突,我就这样去灭他,显得名不正,言不顺啊。除非满足以下两个条件,我才可以出兵帮你。” 彻里吉问:“哪两个条件?” 李奇道:“首先,我们双方必须是深度合作的关系;其次,烧当对贵部落造成了较大程度的损失。至于这个损失,我们可以协商一个数据出来,写进契约里嘛。” 彻里吉心里明白,这个所谓的“深度合作”关系,就是签订雇佣兵契约。 不过,雅丹的话也有一定道理。 彻里吉回绝了李奇,就相当于自己亲手把这么一个强大的盟友推到了敌人的怀抱里。 可是五万精锐太多了,彻里吉舍不得。 可是彻里吉通常是不需要上街买大白菜的,他也不知道砍价应该怎么砍,要是砍得太过份了,会不会把李奇气得直接找烧当或先零合作啊。 彻里吉看了雅丹一眼,可是尼麻四万八,四万九什么的,还不如不砍好吧。 考虑了许久,彻里吉终于咬牙崩了个数字出来:“三万,我给你三万羌兵!” 李奇道:“‘三’字谐音通‘伤’字,多不好听啊,还是五万好。” 彻里吉道:“咱们羌人的‘三’跟‘伤’一点也不相通,我无所谓的。” 李奇道:“既然羌王不在乎这个,再加点?四万五?” 彻里吉道:“三万五,不能再多了。” 李奇道:“四万,不能再少了。” 彻里吉:“三万八!” 李奇起身,道:“我们将重新考虑这一问题的立场。” 此乃外交黑话,意思是:我们已经改变了原来的友好策略。 更严重一点的,就是“我们保留做出进一步反应的权利”,意思是我们打算要报复你了。 说罢,李奇转身便要走。 彻里吉急了:“回来回来,四万就四万,大家就当交个朋友。” …… 三天过去了,李奇终于与彻里吉拟定好了雇佣兵的契约细节,并对各项费用作了明确的说明。 在去往陈仓要塞的路上,庞统道:“我们这一仗不但没少人,反而还多了几万人出来。只不过,这背后所付出的经济代价太大了。不知道百姓们要种多少粮食、织多少蜀锦才能赚得回来。” 李奇正色道:“这种负担怎么可以加在百姓的身上呢?” 庞统道:“你出?你那部份不也是百姓上的税吗?到时候你钱不够用了,你不向百姓征收?” 贾诩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扪心自问,他是不敢这么跟曹操说话的。 不止他不敢,荀彧、程昱他们没人敢。 李奇却笑道:“你忘了,我们给彻里吉的是什么?” 庞统道:“钱啊,直百钱。” 李奇道:“对呀,直百钱的发行权在谁的手里?” 庞统恍然大悟:“吾主高见,众人不能及也。” 打仗什么的他熟,经济这块儿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增发货币,对使用直百钱的益州、荆州来说,肯定会有通货膨胀的负面影响。但是李奇刚刚拿下凉州,原本就需要增发货币来满足凉州百姓的需求,而且因为蜀锦只能用直百钱来交易,所以直百钱在其他州郡也能够通用,故而这种通货膨胀的影响实际上是分摊到全国所有州郡去了,并不是荆、益二州的百姓独自承受。 另外,彻里吉所属的部落将采用直百钱与益州、凉州的百姓和平交易,不仅大大减少了武力冲突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还刺激了益州和凉州的经济流通。 所以单从增发货币来看,对李益辖下州郡的负面影响已经被最大限度的降低,却白使李奇得到了四万羌兵精锐的战力支援。 不过这四万羌兵,李奇不到万不得已时,暂时还不打算用。 试想,如果四万羌兵的伤亡率极低,又能白白让羌族部落获得大量钱币,其他羌族部落会不会心动呢? 数日后,李奇大军抵达陈仓要塞,看看能不能一举拿下长安。 诸葛亮向李奇分析了目前的形势: 首先,曹操得知李奇拿下凉州之后,大为震惊,已经亲率二十万大军抵达长安,要与李奇决一死战。 李奇听到二十万这个数据的时候,也是相当吃惊的。 曹操为了在合淝抵挡孙权,留了三万人马;又在宛城、许都一带留了五万人马以防赵云、黄忠部和江夏的刘备。 所以二十万大军,几乎已经是曹操现在能够拿得出来的全部家当了,可见曹操这次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反观李奇这边,也就五六万汉军和四万羌军,合计十万人马。 这里没有长江天险,而且是曹老板的主场,李奇想要取胜极难。可是如果不打,曹操也不会白来长安,一定会攻陈仓,进而收复凉州,乃至益州。 其次,除了战力分布,诸葛亮也对粮草供给进行了分析。 现在往陈仓要塞送粮,最方便的应该是从张任所在的安定郡送过来。不过凉州刚刚才经历了战火的洗礼,生产还没有安全恢复,想要大规模征粮不是很现实;益州的粮食倒是充沛,只是运输极为不便。 诸葛亮道:“为了解决运粮难的问题,拙荆发明了一样运输工具。” 说着,诸葛亮拉开一匹红布,只见其下有一匹木制的马状运输车。 李奇脱口而道:“木牛流马?” 诸葛亮惊道:“主公一见此物便想到了这么贴切的名称,我与拙荆可是想了几天几夜才想出来的呀!” 李奇笑道:“请尊夫人专研发明创造,取名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诸葛亮道:“要说这木牛流马的功劳也并不完全是拙荆一个人的功劳。” 李奇道:“我知道,肯定是你也参与了设计。” 诸葛亮摇头道:“非也。吾最近驻守陈仓,哪里还敢分心啊。这是蜀郡高级学府的学生们与拙荆一起研究出来的。” 李奇心中暗道:牛逼,都开始带研究生了。 贾诩道:“曾听程仲德(程昱)说徐元直之才,十倍于他;又听徐元直说,孔明之才十倍于他。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诸葛亮谦虚道:“文和谬赞了。庞士元久随主公南征北战,取得战果无数,其才十倍于吾。” 李奇问庞统道:“士元以为呢?” 庞统道:“贾文和之才,十倍于吾。” 贾诩:“……” 众人一笑了之。 忽报曹操遣使来下战书。 贾诩道:“主公与曹丞相交战,诩请回避。” 李奇道:“非吾不信任文和,只是文和家眷尚在长安,的确还是回避的好。” 如果曹操本来没有杀害贾诩家属的心思,可要是他吃了败仗,又看到贾诩在李奇那边得瑟,说不定一怒之下,就把贾诩的家属杀了就不太好了——虽然这样更能使贾诩死心踏地的替李奇出主意,可是终非仁君所为。再说了,你能看透这点,人家贾诩莫非看不出来? 来日,李奇与曹操会于野外。 李奇出马与曹操相见。 李奇道:“曹丞相别来无恙乎!” 曹操道:“孤已为魏公,李正泓身处益、凉二州,消息何其闭塞也。” 李奇笑道:“丞相的篡汉之心已经暴露无遗了呀!” 曹操大怒:“竖子安敢胡言乱语?谁人可以迎战?” 曹操身边许褚舞刀而出,李奇身边的马超挺枪来战。 时移世易,许褚裸衣斗马超的戏码终于还是在这个时空上演了。 曹操为什么急于打断李奇的话? 因为李奇这次是说到他的心窝子去了: 曹操在封公之前,他所担任的冀州牧、司空、丞相等职位,在理论上是不可能世袭的。并且当时的文武百官,从理论上来说,也都是曹操的同事,他们与曹操之间,并非臣属的关系。 但是曹操一旦封了魏公之后,这一切就开始慢慢的变得不同了。 首先,魏公是可以世袭的; 其次,曹操可以在封地上建立自己的臣属,而曹操百年之后,继承他魏公爵位的曹丕同时也继承了这些臣属关系和食邑郡县。换句话说,人、地盘和爵位都有了。 此外,随着曹操被封为魏公,大汉王朝的权力中心,开始不断从许都向邺城转移,那些影响力巨大的豪门代表成员,都纷纷开始成为魏国的臣属,并且搬迁到邺城办公。 简而言之,有了魏公这个爵位,曹丕才可以名正言顺的从曹操那里继承到所有的东西,成为曹操2.0版。 这就为曹丕篡汉奠定了夯实的基础。 曹操至死没有篡汉,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但是曹操为曹丕篡汉铺上了一条金光大道,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现在,李奇就等着曹操称魏王了。 只要曹操称了魏王,第一个打破了高祖留下的“非刘不王,非功不侯”的祖训后,李奇也要称王了。 不称王,莫非把打下的这些江山拱手送还给刘协,然后乖乖的等着被仇人清算? 想到这里,李奇“呸”了自己一下:尼麻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称王的话,选个什么王呢?楚王?唐王?自己是从益州巴蜀发家的,要不叫蜀王? 这个时候,马超与许褚已经斗了一百余回合,许褚正回营脱衣服呢。 李奇回顾庞德、马岱道:“我们应该严厉谴责许褚在战场上脱衣服这种不文明的行为,去吧!记得诈败而回。” 庞德、马岱会意,各使刀枪,杀将过去。 曹操急令徐晃、曹洪接着厮杀。 不多时,庞德、马岱均诈败而回,留马超在场上独战许褚、徐晃、曹洪三将,那怎么敌得过呀。 所以马超真败而回。 曹操令军士冲锋陷阵,不过叮嘱道:“若敌军退时,不可追击。” 李奇见敌军杀来,默默的退回阵中,只见诸葛亮交羽扇一挥,军士阵容突变。 第227章 庞德的呼伦贝尔大草原 战场上惯用的技俩,就是诈败,等着敌人追过来,然后伏击。 这一招,稍微打过仗的人都会用,关键在于分辨对方是真败还是诈败。 把真败当诈败,就是白白错过歼灭敌人的大好良机; 把诈败当真败,就是白白让自己的士兵去送命。 曹操凭着直觉,认为李奇是在诈败:首先,李奇没有必要同时派出两名战将出来助阵,即便助阵,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落败;其次,这两员将领自己先跑了,把马超一个人留在战场上力敌三员大将,这特么是人干的事儿?很明显这其中是有猫腻的呀。 所以,曹操想要趁其诈败,队伍散乱的时候捞一波人头,然后就果断退回来,绝不误中李奇的圈套。 谁知李奇竟然不退,而是就地摆开了八阵图。 八阵图是以“乾、坤、巽、艮”为“天、地、风、云”四正阵,分别号为天覆阵、地载阵、风扬阵、云垂阵;又以“水、火、金、木”为“龙、虎、鸟、蛇”为四奇阵,分别号为龙飞阵、虎翼阵、鸟翔阵、蛇蟠阵。整个阵法奇正相生,循环无端;首尾相应,隐显莫测。 曹军一旦陷入八阵之中,就成了一只只无头的苍蝇,体力稍微差一点的,别说斗阵,就是耗也被耗死在里面了。 曹操在对面看了大为震惊,问身边人道:“此乃什么阵法?” 谋士皆说不知。 虽然诸葛亮的八阵图也是根据上古兵阵演变而来的,但是毕竟携带了很多私货,故而后人大多数也只知道是诸葛亮新创的八阵图。 就目前来说,真正见过诸葛亮八阵图的,只有曹仁。 但是现在曹仁驻守许都,不在现场。 忽有一人站了出来,道:“吾听闻诸葛亮自创八阵图,有神鬼莫测之变幻,想必就是此阵了。” 曹操视之,乃主薄司马懿也。 这货向来低调隐忍,平时不吭声不放屁,一说话就直戳要害,绝对不像后世高某所导的影视剧那样话唠。 曹操问司马懿道:“仲达既然识得此阵,可破之否?” 司马懿道:“吾也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但是真正见识此阵,这还是第一次。吾欲登高观摩此阵,寻求破解之法。” 曹操许之。 于是,没有冲锋陷阵的曹兵给司马懿搭了一个高架台,司马懿登台观望,早被对面的李奇看见了。 李奇问道:“那特么谁呀?站这么高?” 诸葛亮尚在指挥阵法,顾不上答话。 庞统道:“距离太远,我也看不清。不过我猜他是在观摩阵法,寻求破阵的对策。” 李奇问身边将领道:“谁能一箭把他给我射下来,我重重有赏。” 诸将纷纷摇头,这不是准度能不能达到的问题,而是距离太远,寻常弓箭的射程达不到要求。 庞德道:“主公可以使骑兵从右侧突袭,吸引曹兵的注意力,德暗中从左侧潜伏过去,只要射程够了,德定将他一箭射杀。” 李奇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不过你先别急,等我给你做顶帽子。” 李奇让庞德脱了盔甲,又令士兵扯来草藤,给他编了一顶绿悠悠的草帽,这样就不容易被敌人发现了。 不过李奇仍是有些不放心,又让别的副将取了一件绿色的披风给庞德裹上。 庞德知道李奇这是为了保护自己,尽量不让敌人给发现了,感动的说道:“吾感觉自己顶了一片绿悠悠的大草原。” 由于庞德是匍匐潜伏,所以不能骑马,如果一旦被敌军发现,人家骑马追来,恐怕庞德也不好逃脱。 所以李奇又叮嘱道:“令明小心一些,放一箭便回,不管射没射中。” 庞德道:“射不中我过去干嘛?” 司马懿正在认真的观摩八阵图,忽然眼角余光看到李奇阵营右侧有骑兵骚动,忙通知曹操准备用弓箭手抵挡,随后又将注意力回到了八阵图上。 这个时候,庞德身裹绿色披风,头戴绿色草环,正嘿咻嘿咻的从左边朝着曹军阵营靠近。 现在唯一有可能发现自己的,就是身处高台的司马懿了。 所以庞德一直都有留意司马懿的视角,但凡司马懿朝自己这边看时,庞德就趴着不动。 司马懿专注于学习,心无旁羁,虽然偶尔会觉得自己的视觉余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但是定睛看时,又发现不了什么。 估计是自己挑灯读书,看坏了眼睛。 看来不能熬夜了呀! 这个时候,他已经基本了解了诸葛亮的八阵图的运作模式,但是想要破阵,却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还得回去在沙盘上演练一番。 司马懿打算先下楼。 正当他手扶着木架,埋下头时,一道黑影破空而来。 司马懿下意识的抬头去看,那道黑影已至眼前。 “嚓!” 箭矢扎进了司马懿的右肋,只见他身体一晃,“噗通”从高架上摔了下来。 “嚓!” 他的左肋,又被高架下士兵所立的长戟刺穿,当时就昏死了过去。 那士兵简直快吓傻了:我什么也没干好吧! 庞德得手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去,他又弯弓搭箭,想着顺便把曹操也射了。 只是司马懿从高架上摔下来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曹操及其身边的护卫。 “那儿呢!”身处阵营边缘的文聘终于发现了庞德,骑马赶来。 李奇见状,又让左侧的骑兵实施突击,顺便将庞德的战马给他牵了过去。 曹操的中军被八阵图所困,死伤无数,又见李奇两翼骑兵杀了出来,只好暂退回营。 回营之后,曹操令随军郎中给司马懿治伤。 少时,郎中从司马懿的营帐里走了出来。 曹操上前寻问司马懿的伤势。 郎中道:“司马仲达两肋伤势颇重,目前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一切……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曹操叹道:“能治伤就尽量治伤吧,若不能治伤,就只有治丧了。” 昏厥中的司马懿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的孙子竟然登基为帝,还追封自己为宣皇帝,乐得在梦中直呼:“还不替朕把刺客拿下!” 少时,有五匹胡马从北方而来,梦境霎时间支离破碎,司马懿的意识也堕入虚空。 司马懿猛的惊醒,见营帐里有一名侍卫执戟而立。 司马懿问那侍卫道:“可曾听见吾有何梦呓?” 侍卫一脸茫然,回答说不知。 司马懿看他的表情也不像在说谎,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司马懿颤颤微微的坐了起来,令侍卫取来佩剑。 侍卫哪里知道司马懿做了大逆不道的梦,故而不曾提防,替司马懿取来佩剑。 司马懿拔出剑刃,问那侍卫道:“汝看吾之剑锋利否?” 侍卫只顾迎合道:“司马主薄之剑,自然锋利无比……” 话未说完,司马懿一剑刺向侍卫。 侍卫促不及防,满眼都是疑惑,至死不瞑。 司马懿对外宣称,侍卫见自己报恙在身,出言顶撞,故而被自己所杀。 在解决了侍卫这个隐患之后,司马懿又开始捉摸那来自北方的五匹胡马代表着什么?何以将自己子孙后辈的江山捣碎? 司马懿私下问兄长司马朗道:“北方五匹胡马,有何象征意义?” 当然了,司马懿并没有提到自己的孙子登基为帝这个梦境,只说是梦见有五匹胡马将自己惊醒。 司马朗不知前因后果,只觉得司马懿昏厥不醒,是那五匹胡马将他惊醒的,这应该是好事啊。便道:“胡马应的是北方鲜卑、羌胡兵马,莫非司马氏有奈羌胡人马崛起?” 司马懿不置可否,如果按照梦境来看,应该是羌胡人马把司马氏的大业搅黄了才对。 不过司马懿也明白,并非每一个梦都预兆着现实,兴许只是自己想多了呢,毕竟大白天的。 次日,曹操亲自前来慰问司马懿的伤势,司马懿勉强能够坐起来了。 曹操示意司马懿不必在意繁文缛节,只问道:“诸葛亮的阵法,仲达能破否?” 司马懿道:“吾已识得此阵法,不过破阵尚需要在沙盘上演练试探才有把握。” 曹操道:“那就等仲达完全康复了再说吧。原本以为李奇也就五六万人马,我军足以吞之,没想到他却在羌族部落得了四万羌骑支援,那羌骑骁勇善战……” “羌骑?”司马懿突然惊醒。 “怎么了?”曹操问。 “啊,羌骑的确骁勇善战,懿当思良策为魏公分忧。”司马懿道。 待曹操离开之后,司马懿暗自揣摩,羌族与匈奴被并称为羌胡,又是以骑兵为主,莫非司马家大业的克星便是李奇? 仔细想想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司马懿认为,李奇自入益州以来,一路披荆斩棘,又夺了大半个荆州和凉州,曹操与之对敌,目前还很难明断胜负。如果曹操不幸真的被李奇所灭,自己要么跟着死,要么投降至李奇的麾下做一个小官,其地位不可能跟诸葛亮、法正这些老元勋相提并论,那还谈什么大业? 可是反过来一想,如果自己能够帮助曹操将李奇灭了,不仅可以消灭梦境中的隐患,还可以在曹营里得到进一步的重用。 等到曹操两腿儿一蹬,曹丕又是自己的心腹……不好意思,整反了,自己又是曹丕的心腹,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想到这里,司马懿令人寻了一些石子,在地上排列起八阵图来。 是夜,曹操夜不能寐,便提着斧头巡夜。路过司马懿营帐时,见其营帐里还有微弱的灯光,便入内探视。 司马懿蹲在地上,背对着营门,目光一直注视着地上石子的排列。 忽觉营帐被人掀开,便转身抬头来看。 他的下盘未动,只是上半身微微右转,再将头偏了过来,目光由下而上,先是看到双腿的侧面,有一把斧头,顿时心里一紧,目光锐利了起来。 视线再往上,才发现是曹操。 司马懿大惊,马上收起锐利的眼神,颔首道:“不知魏公到此,死罪,死罪。” 曹操笑道:“孤夜不能寐,随处走走。见仲达深夜未眠,特来探望。” 司马懿道:“劳魏公挂念,懿诚惶诚恐。懿也是被诸葛亮的八阵图所困扰,故而失眠。所幸,今已思得破阵之法。” “噢?”曹操大喜,与司马懿探讨了起来。 然而当曹操离开司马懿营帐之后,兀自暗思:人言司马懿有鹰视狼顾之相,适才他转身时,果真如此。看来得叮嘱丕儿,将来不可付以此人兵权,否则久必为国家大祸。 与此同时,李奇阵营。 李奇也是失眠,便挎着他心爱的青釭剑在营帐四周溜达。 至诸葛亮营帐时,见其帐内尚有微弱的光芒,便吩咐身边的裴元绍道:“令人给孔明先生煮上一碗热汤来,孔明先生辛苦了。” 少时,热汤至。 李奇亲自端着热汤,来到诸葛亮的营帐。 诸葛亮见状,慌忙放下羽扇,双手接过热汤:“亮何德何能,劳主公如此关怀。” 李奇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关怀,夜里寒凉,喝碗热汤暖暖身子吧。” 说着,李奇走到诸葛亮的案桌前,问:“孔明先生在看什么呢?” 诸葛亮道:“此皆益州内政事务。现在既要考虑破敌策略,又要处理益州方面积攒下来的事务,故而只有少睡两个时辰了。” 李奇道:“孔明先生用不着事必躬亲,有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李福、董和、许靖等人定夺的。” 诸葛亮道:“若能如此,亮真是求之不得。可是主公请看这些……” 诸葛亮取出两份竹简,是关于盐铁事务的。 诸葛亮道:“益州原本也不缺铜、铁矿资源,但是以目前的开采技术,成本高,效率低,换句话说,就是钱花了却很少见到成效。我们现在军资还是占了大部份,盐、铁、铜又不能不开采,要从军资里面挪出费用来,主公觉得他们能做得了这个主吗?如果出了问题,谁又愿意来承担这个责任?” 李奇兀自暗思: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如果不是诸葛亮这个大管家,自己不知道死多少脑细胞。 可要是把诸葛亮熬死了怎么办? 李奇思虑之后,突然想起后世一条着名的营销案例,似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这个问题。 第228章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虽然这个时代的治铁技术有了一定的进步,但是在民间依然是稀缺物。 铁的坚韧,可以用来锻造兵器,故而在军用方面,铁就消耗了一大半。剩下的,只有王公贵族才能使用。 在民间,仍然是以铜为主。 比如民间用来煮饭的“釜”,就是铜或者陶瓷做的,“鼎”通常也是铜鼎。 现在摆在李奇面前的问题是,铜和铁的匮乏。 李奇想到的办法就是,用蜀锦或茶叶去回收废铜烂铁。 这个“灵感”来自于“旧手机、烂手机换盆盆”的反向操作。 蜀锦或茶叶在其他州郡是稀缺物,但是在益州境内不是。甚至因为南中、蜀郡过多的种植茶叶,而茶叶在战乱年代的民间又是奢侈品,使得库存日益增多,保存不便。总管茶业的益州官员甚至寻思着要不要降价促销一些。 现在不用了,因为李奇认为,用这些库存去换取民间百姓家里已经不能使用的烂锅废鼎,既环保,又实惠。 不过这个兑换的比例,应该区别对待。 比如荆、益二州的回收价格可以设置低一点,而针对其他州郡,比如扬州、交州甚至河北一带的回收价格,可以提高一些。 这主要是考虑到运输成本和中间商利润,你得让人家有钱赚,人家才会尽心尽力的帮你办事啊。 虽然从远地方回收的废铜烂铁价格偏高,使这笔生意看起来并不怎么划算,但是铜、铁作为战略资源,却能够有效遏制敌对势力范围的铜、铁存量。 李奇只负责提供想法,不提供具体操作指南,他甚至建议诸葛亮也不要费心思去想具体的方案,只需要把对的事情交给对的人去完成就行了。 李奇的“商务顾问”王黎自占城受伤之后,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这些事情便交到了王黎的儿子王雷的手上。 具体的执行价格和操作方案,皆由王雷自己拟定。 比如王雷就提出,老百姓更能接受的还是粮食和钱币,对绫罗绸缎和茶叶这些奢侈品不太感兴趣。所以,蜀锦茶叶最终会落在中间商的口袋里,中间商用粮食或钱币向老百姓进行收购,然后再将蜀锦茶叶变卖,赚取差价。 于是,首先从荆、益二州的大街小巷开始,便出现了“烂锅烂盆,废鼎废釜换蜀锦茶叶咯”的吆喝声。 慢慢的,这句吆喝台词流传到了凉州、扬州、交州,继而响彻中原大地。 更有不良商家,为了扩大经营,用肉包子去换人家的铜釜。尤其是有的熊孩子为了吃一口肉包子,趁着大人不在家的时候,直接将釜砸了当废铜换,气得大人回家后将熊孩子吊起来打。 这不,江陵就闹了一出喜剧: 当时任絮和孙尚香在街上闲逛,正好见到有户人家将自己的孩子吊在树上用柳条抽打。 任絮乃是仁善之辈,哪里见得孩子受这种委屈啊,连忙上前阻止。 对方家长流眼抹泪的说道:“夫人有所不知,家里就这么一个铜釜,都给这娃给祸祸了。” 任絮让侍卫去集市上买了一口釜送给这户人家,并埋怨道:“肉包子换废铜烂铁,也不知道是谁出的这馊主意。” 这种事情发生在别人家是故事,发生在自己家就是事故了。 很多小孩因为被父母打怕了,再也不敢偷家里的釜了。 可是这样,大家在外面玩儿饿了,就没有肉包子吃了呀! 年仅四岁,却身为女中豪杰的李照在大家需要的时候果断站了出来:“大家不用担心,明天砸我家的。” 年龄稍长一点的小伙伴劝道:“你这样不好吧?不怕夫人打你?” 李照道:“就算被打,也不能看着大家饿肚子呀!” 于是,署衙的大厨促不及防,临到午时了才发现没有做饭的釜——连备用的都没了,害得全府人都饿了肚子。 任絮气得一把将李照揪到跟前,想要动手,又于心不忍。 孙尚香道:“该打!不过我建议姐姐把她拎到街上去打,让别的孩子都看看,我们家照儿为了让大家吃顿肉包子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于是,在江陵郡未成年群体中,李照声名雀起,人心咸服。 这些事情,李奇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正忙着跟曹操打仗呢。 却说李奇军在与曹军斗阵获胜之后,司马懿终于找到了破阵之法,于是再次约战于郊野。 曹操勒马出阵,问李奇道:“汝敢布阵否?” 李奇道:“有何不敢?我们的阵法变幻莫测,你千万别以为自己就看透了。” 司马懿在旁边暗自冷笑,对即将上前破阵的徐晃说道:“徐将军放心,阵法内所有的变化都是有规律可寻的,等会儿徐将军见我令旗行事即可。” 少时,诸葛亮布好了八阵图,徐晃率一队兵马冲杀过来,司马懿又登上高架台,挥旗为令。 李奇二话不说,将令旗朝着曹军方向一指,先是连弩队凑到了前面,一阵扫射之后,两翼羌骑齐齐奔出。 徐晃懵了个逼,说好的斗阵呢? 曹军这边正等着看徐晃如何破阵呢,益州兵与羌骑兵突然就冲杀了过来,促不及防啊! 曹操骂道:“李奇小儿,不讲武德!偷袭我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李奇道:“我都跟你说了,我们的阵法变幻莫测,连弩队和两翼骑兵也是阵法的一部份好吧!” 高架上的司马懿看着羌骑兵冲了过来,心里慌得一匹,赶紧哆嗦着扶着架栏往下撤。 大军掩杀之后,曹军不敌而退。 李奇鸣金收兵,不去追赶。 曹操与李奇正面对敌,两番不能取胜,心中抑郁。 荀攸道:“我军可退守郿坞,作持久战。今李奇虽然平定凉州,但是人心未服,民间生产又受到战乱的波及,征不到太多的粮食,而蜀道运粮又极其困难,不出三个月,李奇必然因粮尽而退兵,到时候我们趁胜追之,可大破其兵也。” 荀攸提到的郿坞,位于长安以西二百五十里处,是董卓在迁都至长安后,役民夫二十五万人筑之,其城郭高下厚薄几乎跟长安城一样,粮仓还屯积了近三十年的粮食。 只是董卓还没有来得及消受,就因为跟吕布抢女人而一命呜呼了,却使郿坞成为了一座城坚粮足的西线防御重地。 曹操听从了荀攸的建议,率军后退,屯兵于郿坞。 李奇知道曹操退兵数十里至郿坞,也不愿意将营寨继续逼近。 因为现在扎营的位置距离陈仓要塞还比较近,如果有什么状况,分分钟可以退守陈仓,用诸葛亮这段时间在陈仓做的防御工事来抵御敌军; 若是跟着曹操向东面移动,一旦有状况,想要退回陈仓就比较远了,如果让曹操派奇兵将陈仓拿下,那自己更是死无葬身之地。 另一方面,李奇也是考虑到粮草的运输问题。 长期将大军驻扎于此,粮食消耗很快,运输必然频繁而不便。 诸葛亮建议道:“陈仓西北的汧县生态良好,四季分明,又有大小河流数十条,可取平原地之种植早稻,作为长久之用。” 李奇寻思,要取长安,首先要破郿坞。 但是曹操亲率主力大军在此,郿坞不好破,长安更不好破。 所以做长久打算是应该的。 除了在陈仓要塞的后方屯田,李奇还打算将陈仓扩大成一个像郿坞那样的防御重心,并在陈仓要塞的周围修建城塞、箭楼,使之成为益、凉二州的东方门户。 这一切,只关系到一个字:“钱”。 于是,李奇继续留张任守安定,使魏延、徐庶前移至陈仓要塞。待时机成熟时,西边兵出陈仓以向长安;南边兵出襄阳以向宛、洛,则中原一带,则大事可定矣。 月余后,魏延、徐庶已至陈仓要塞,而陈仓周边的防御框架已经设计好了,只等资金到位,便可以动手修建。 所以,李奇调诸葛亮回益州筹集钱粮,自己也得回荆州筹集钱粮。 临行之际,魏延问道:“今与曹操相持于陈仓与郿县之间,虽然曹军的人数多于我们,但我们也不一定就打不过他呀,为什么要轻言放弃呢?” 李奇道:“我向来不打无把握之仗,也不愿意用士卒的性命去堆下一座郿坞。文长在此宜巩固城塞,以坚守为主。” 其实李奇不想跟曹操在郿坞决战,有着多方面的原因。 不愿意用士卒的性命去强堆,只是其中之一; 其二,万一强堆不下,自己反而元气大伤,曹操正好一举收凉州,吞益州。这种赌博性质的事,李奇不愿意做。毕竟穿越一次也不容易,得好好珍惜不是么? 其三,如果现在攻破郿坞乃至长安,意味着天下的局势发生变化。现在刘备、孙权等诸侯都是弱者,大家联合起来对付曹操没问题。可是形势一旦反转,使李奇成为天下最强诸侯,恐怕别人就会联合起来对付他了。这在根基不牢的情况下,通过损兵折将换来表面上的局势反转,恐怕会让李奇反受其祸。 其四,李奇需要名声来招揽天下豪杰。如果不知道曹操会称王也就罢了,既然知道这一点,为什么不等一等,让曹操先去打破这个汉朝的传统,使曹操成为众矢之的后,自己再称王呢? 如果侥幸把曹操打得没有信心了,自己怎么办? 要么真心扶汉,最后落得个功高盖主、拥兵自重的罪名;要么做历史上继董贼、曹贼之后的第三个贼——李贼。 即便做李贼,现在也已经失去了天时,不可能像曹操那样把持文武百官了。而且李奇的“李权之子”这个身份还比不上曹操,在朝堂上也没有曹操的那种号召力。只会落得李贼这么一个虚名。 所以李奇给自己谋划的也并不复杂,就是后世朱元璋的九字真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这么多理由,李奇只说了一条出来。 其余的,明白的自然明白,不明白的,听令行事就可以了。 李奇临行之前,还差人给曹操送了一封信。 信中大意是:“渔翁打鱼有禁鱼期,猎户打猎也有禁猎期。今天下连年战乱,百姓民不聊生,皆你我之罪也。不如先放下成见,能吵吵的就尽量别动手,使民生得以休养生息,社稷得以恢复。魏公若深以为然,可与吾一起退兵,吾以仁义待人,绝不趁机攻打郿坞。” 曹操其实也有罢兵之意,他从合淝跟孙权嗨,嗨完了又跑西线长安来跟李奇嗨,他不累的吗?而且这两次正面交锋,曹操都没有占到便宜。进又进不了,退又不敢退,正是进退维谷的时候。 现在李奇送来这么一封信,其实很符合曹操的心思,可现在的问题是,曹操并不信任李奇。 他原本就是一个多疑的人,绝对不会傻乎乎的按照李奇的指示说罢兵就罢兵。 曹操将李奇的信函示与众人,司马懿当时就紧张了。 司马懿现在可是比曹操还想除掉李奇的存在,他可不像曹操那样去帮你考虑内部损耗的问题,只要能够除掉李奇,曹操有多少损失,他都是不在乎的。 就在这个时候,程昱谏言道:“李奇狡诈,只恐吾等退兵,他却来袭取郿坞。” 司马懿赶紧附议道:“就算李奇无诈,他也不过是因为刚刚拿下凉州,人心未稳,更兼运粮困难,难以久持,所以自己产生了退兵之意。魏公应趁此机会破之,不可给其喘息的机会。” 曹操点了点头,道:“诸位说的皆有道理,孤且再观察他一段时间。若其因粮尽而退兵,孤便一举攻破陈仓要塞,分兵两路,径取益、凉二州。若其粮草充足,再作别论。” 李奇在陈仓等不来曹操的回音,也不敢擅自撤退,只让诸葛亮先回益州准备钱粮和早稻种子,自己先在陈仓看看情况。 他现在可想回家了,出来打了这么久的仗,谁还不想老婆孩子热坑头呢? 也不知道絮絮和香香怎么样了,照照长大了一点没有。 李奇忽然问身边的庞统道:“曹操这是干什么呢?进又不进,退又不退。” 庞统道:“估计是想等着我们粮尽之时趁机捞一把,若主公想要曹操退兵,其实也不难。” 第229章 李曹煮酒论英雄 庞统认为,既然曹操认为自己这边缺粮,甚至想在自己缺粮退兵的时候捞一波人头,最好的办法就是告诉曹操,自己是不缺粮的。 当然,嘴巴上说不缺粮是没有用的,人家不会信,得让曹军的人亲眼看见才行。 于是,李奇让各路郡守在空粮车的下面装薪草,上面装粮食,走大道押往陈仓要塞。 这些地方都是李奇的辖区,曹操只能派出零散的探子去刺探消息,却不能派大军前去劫粮。 所以,曹军的细作在平安的“探”到了一系列的消息之后,纷纷回报曹操: “报魏公,有百余车粮食从安定郡径阳运抵陈仓要塞。” “报魏公,有上千只木牛流马翻越秦岭,将粮草运抵陈仓要塞。” “报魏公,又有一百车粮食从天水郡方向运抵陈仓要塞。” “……” 曹操一拍案桌:“不可能,益、凉二州不可能有这么多粮食!” 荀攸道:“其实也并非不可能。李奇平定益州近十年,百姓安居乐业,又大量耕种早稻,粮食肯定是不缺的,他们的问题在于运输艰难。如果益州的官员稍微懂得变通,也会知道将南中的粮食运往益州北部,将益州北部的粮食运往前线,以此来缩短运输的时间。更兼诸葛亮竟然发明了木牛流马这种代替人力的运输工具,恐怕粮草已经不是李奇所担心的问题了。” 曹操道:“他要不是粮草出现问题,为何要约我各自罢兵?你们真当他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真要为了天下百姓,那他直接投降啊,不打仗才是为百姓好。” 荀攸道:“如果不是为了百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曹操忙问:“什么可能?” 荀攸道:“向我们示弱,引我军前去突袭陈仓要塞,他们却就地设伏,以图歼灭我军。” “哎!”曹操叹了一口气,以荀攸的意思,主动进攻讨不到好,容易中埋伏;两军相持也拖不垮对方。 那二十万大军屯在这里,是喝西北风来的吗? 忽有士兵来报,李奇打算约曹操至陈仓吴山会仙峰饮酒。 曹操:“……” 这个奇葩! 我们在打仗好不好! 不出所料,所有文武都劝曹操不要去,这特么一定是个陷井。 曹操道:“昔日李奇曾与交州士燮在南中边境和荆南一带两次会晤,孙权也曾亲往江陵作客。孤莫非连士燮、孙权都不如了么?若不往,恐惹天下人耻笑。” 荀攸道:“李奇这么做,除了图谋魏公,我实在想不明白他图的是什么。” 曹操道:“兴许他就好这口呢?也不是第一次了。” 正议间,阶下一人出列,道:“魏公不必担心,吾料李奇此举,绝无加害之意。” 曹操视之,此人姓张,名既,字德容,冯翊高陵人。 张既道:“李奇出身益州士族,但是自幼与母亲流落四海,为求谋生,他曾经落草为寇,这些对于一个世家豪族来说,都是污点。听闻刘巴也就是瞧不上李奇这点,宁愿投身没有进取之心的士燮,也不投身李奇麾下。现在李奇兵锋强盛,统治三州,他更需要做一些光明磊落的事情来为自己正名,以此招揽天下豪杰。故而既以为,李奇此举或许有两个目的,一是向天下群雄展示自己的信誉,二是说服魏公,希望双方暂时罢兵。” 董昭也谏言道:“德容言之有理,昔日鸿门宴上,项羽不杀高祖,也是顾忌自己的贵族身份。今李奇要洗掉自己曾经落草为寇的污点,就不可能再做出有违世家贵族行为的事情来。” 就在文臣们各抒己见的时候,其实还有一个人是希望曹操与李奇见面的,这个人就是司马懿。 但是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发表任何意见。 因为他巴不得李奇趁着饮酒的时候把曹操给干死,这样既能引起天下群雄对李奇的不耻,又能解决这个棘手的上司。 讲真,每次曹操看他的眼神,都让司马懿芒刺在背。 如果李奇真的把曹操干死在会仙峰上,那么今天建议曹操去会仙峰的人都得死。 所以,司马懿宁愿什么也不说。 曹操为了面子,原本也是打算去的。现在听张既、董昭这么一分析,顿时放下心来,并答复李奇的使者,说定不失约。 李奇精心为曹操准备了很多好吃的,比如之前用来招待士燮的荆州鱼糕,还有南中着名的盐津乌骨鸡等等。 到了约定的日期,双方各带一队侍卫卦会仙峰饮宴。 李奇还特意叮嘱侍卫,请曹军的侍卫吃饭时,一定要显得大气,务必要让他们以为我军的粮草十分充足。 曹操带了许褚和曹洪,李奇带了马超和兀突骨,其余侍卫既在远处,以免打扰到二位爷的雅兴。 一切准备就绪,李奇亲自煮酒。 一樽煮酒,二人对坐。 李奇道:“能与魏公煮酒畅谈,乃奇平生之幸事也。” 此话不虚,能与三国时代的三位奠基者饮酒聚会,是一个穿越者的荣幸。他与刘备、孙权都喝过酒了,就差曹操了,今天补上这么一回,生平再无遗憾。 曹操笑道:“只要你归顺朝廷,我们天天都可以在一起喝酒。” 李奇道:“你这不是在扯犊子吗?你怎么不放弃军政大权,跟我一起归隐呢?说穿了,你我一生杀人无数,天下仇家颇多,谁放弃了军政大权,都会死得很惨。” 曹操叹道:“知孤者,正泓也。想孤一生破黄巾,擒吕布,灭袁术,收袁绍,众人皆言吾有异心,此大谬也。孤非不愿意放弃权力,实怕为奸险小人所害。” 李奇道:“我李正泓在此立誓,若他日擒获魏公,定不动曹家一根汗毛。” 曹操大为感动,也立誓道:“孤也立誓,若擒得正泓,定不动李家一根汗毛。” 旁边的许褚小声的“噗”了一声,差点儿没憋住:你俩在这儿哄鬼呢!既然如此,为什么打仗?哦,就是为了你杀杀我的小兵,我杀杀你的小兵,人家小兵招谁惹谁了? 少时,酒已煮好。 李奇令人端上佳肴,并给曹操做了菜品介绍。 李奇指着盘中的盐津乌骨鸡,道:“盐津各乡无论滨河居山,素重饲畜之习。所有畜牲多系于宅傍隙地或饲于厩与圈,极少放于原野,既可免践踏禾黍,又可以收集粪料。” 这种养殖方法,在后世被称为圈养,并不吃香。可在这个时代,却是一种高效、多元化的管理办法。 曹操饮了一口酒,起身远眺,感慨道:“崔嵬砟硌,尔自为神……对了,素闻正泓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何不即兴赋诗一首?” 李奇:“……” 这么说吧,就曹操刚才那句“崔嵬砟硌,尔自为神”,李奇都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不过曹操都这么说了,李奇要是不来一首,恐怕有点丢人。 君不见许褚那只沙雕已经开始得意了么? 李奇忽然灵感一现,指着盘中的盐津乌骨鸡,道:“本人具鸡黍,邀君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曹操愣了一下,好像不是特别应景。 不过意思曹操还是懂的,不就是今天李奇请他吃鸡,下次重阳日的时候,自己就得邀李奇赏菊花来还礼呗。 把酒数巡,李奇对曹操说道:“魏公纵横天下,必知当世英雄,请试指言之。” 曹操:“……” 为什么我总感觉自己活在他的影子里? 曹操道:“江东孙权,兵精粮足,已立三世,可算英雄?” 李奇道:“我大舅哥籍父兄之名,守成有余,争衡不足,非真英雄也。” 曹操道:“有一人,年愈七旬,雄霸一方,所守疆域从无叛乱。前些年扫平占城,重置橡林。交州士燮,可为英雄?” 李奇道:“士公扫平占城,是迫于我的压力,非其本意也。否则,早稻这种产品早就该流入中原大地了,天下不知道少饿死多少人。” 曹操又道:“有一人,号称皇叔,屡战屡败却屡败屡战,江夏刘备,可为英雄?” 说到刘备,李奇叹道:“我欠他的。” 刘备这一世之所以腾飞不起来,看看李奇都抢了些什么就知道了:诸葛亮、庞统、法正、赵云、黄忠、马超、魏延、蒋琬、张松等;地盘有益州、荆南等。 所以李奇说,他欠刘备的。 只是没打算要还。 曹操问:“那么以正泓之见,天下谁人堪称英雄?” 按照剧本,李奇应该说“天下英雄唯魏公与奇耳”。 他记得当初跟刘备煮酒论英雄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么说的,只是换了一个称谓和人名而已。 然而李奇却道:“天下英雄,唯在史册与人心耳。” 大家谁都可以是英雄,谁都不可以是英雄。 英雄也好,狗熊也罢,只在后人的评说之中。 不知道一千七百多年后,在那个网络与营销号横扫天下的年代,自己又会被人评论成什么样子。 或许有人会说,李奇让益州百姓吃饱了饭,每次刘备有难,他都必然帮忙,乃是仁义之君; 或许有人会说,李奇假仁假义,收买人心,是伪君子。 管他的呢。 最重要的是,能够活出真我本色。 担当生前事,何计身后评。 夕阳西下,给苍翠的会仙峰披了一层金纱。 远处的山峦在云雾之间显得缥缈,模糊,似乎想要告诉李奇,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你只是一个穿越在梦中的过客。 曹洪提醒道:“魏公,该回去了。” 曹操乘着醉意,道:“孤今宵欲与正泓同榻而眠。” 李奇连忙摆手道:“算了算了,你还是回去吧,我真怕你梦中杀人。” 曹操大笑:“那都是骗别人的!” 许褚:“……” 曹洪:“……” 看得出来,曹某人已经醉了。 许褚问曹操道:“魏公感觉如何?要不我驮你回去?” 曹操道:“孤没醉。” 李奇:“俺也一样!” 说实话,李奇穿越到这个时候,也就跟张飞拼酒时醉过一次,正常情况下,他是不会醉的。毕竟这度数相比后世的各种勾兑酒,还是太低了一点。 次日,曹操酒意已醒,独坐房中,一言不发。 荀攸等见曹操平安回来,心中松了老大一口气了,可是曹操今早醒来之后,一直显得比较沉寂。 莫不是李奇跳了大神,夺走了曹操的心魂吧? 忽然,曹操令人将昨日护送自己去会仙峰的侍卫都唤到了门外。 曹操出门,遍观众人的气色,好像还不错。 曹操问:“尔等昨日在会仙峰,吃得如何?” 众侍卫道:“有劳魏公挂念,吾等吃得挺好的。” 曹操道:“孤要听实话。” 其中一名侍卫道:“我们在会仙锋下一共吃了两餐,上午是米饭、肉干和蔬菜,益州兵还算是比较热情,给我们添了好几次饭。下午吃的是烤羊,听说是羌族彻里吉送来的活羊。” 旁边那些没去的侍卫听得直流口水。 这特么也吃得太好了吧! 原以为是一趟凶险的差事,没想到人家吃得饱,喝得好,跟去度假似的。 曹操疑虑道:“吃这么好?不会是有意显摆他们的粮草很充足吧?” 侍卫道:“李奇怎么想的,我们不知道。不过我听一名益州兵的什长说,以为魏公会带很多人去,所以准备得稍微多了一些。他们说能够吃完就尽量吃完,吃不完就悄悄扔掉,但是不要扔大路上,以免被李奇知道了,还要让他们扛回去。” 曹操遣散侍卫,对荀攸道:“看来李奇的粮草是真的很充足啊!” 荀攸道:“是的,李奇虽然不愁吃喝,但是他手底下的士兵应该知道粮食的可贵,一般不会随意糟蹋。” 于是,曹操修书给李奇,首先感谢他的盛情款待,然后表示既然大家都是有诚信的人,不如各自罢兵,使得天下苍生能够得以休养生息。至于不能搁置的争议,等来年天气转暖之后再做计较。 李奇收到曹操的信函,偷偷松了一口气:看来这顿酒没白请。 第230章 孙尚香的游戏 李奇留下魏延、徐庶、庞德等驻守陈仓要塞,并要求他们对陈仓要塞进行加固,布防等工事。 然后,李奇与庞统、贾诩、马超等先取道益州,回到蜀郡与诸葛亮等一起商讨内政。 现在益州各郡学堂培养出来的学生主要分为三类:如当年砸学堂给邓芝运送石头的王俊等,被郡守、县令征劈为幕僚;如对机械制造颇有兴趣的张博等,被黄月英特招为研究专员,专门研究农业、盐铁开采等行业的机械设备研制,比如诸葛亮的木牛流马,虽然是诸葛亮提供的创意,由黄月英主导研究,但是她麾下的研究专员也提供了很多思路和细节上的设计。 还有一类,确实不是学习的料,但是起码能够做到识字和应用方面的运算。 这些人,很多都成了中间商。 他们没有实力进行大规模的开采或种植,但是倒卖别人的商品很有一手。 这些人单个来看,或许不堪大用,但是形成一定规模之后,无疑就成为了荆、益、凉三州经济运转的润滑剂。 这些学子各有各的出路,也让普通百姓明白到学习知识的重要性。于是,近两年来,越来越多的平民愿意将自己的孩子送进学堂了。 对于人才的培养,这是好事。 但是对于益州官方组织来说,需要新建学堂,聘请先生。按照李奇原本的激励措施,还得提供午餐。 说穿了,又是一个“钱”字的问题。 李奇对负责教育这块儿的尹默说道:“新建学堂不用太急切,思潜(尹默字)可以做一个规划:每一个郡,至少要有一个学堂,但是县级学堂得根据人口数量和人口密度来决定,修多了也是浪费资源。另外,我们需要人才,但不需要每个人都是人才,工、农岗位上的流水线人员还是要有的,别让他们以为自己读了几天书,就好高骛远,谁都想弄个县丞,大管家什么的来当。这不现实。所以从基础学堂升高级学堂的时候,要严控比例,实行人才分流。” 尹默用笔一一记录,然后拿回署衙与自己的下属商议对策,严格贯彻李奇的思想。 现在李奇只管听取汇报,然后拿一个方向出来,具体的执行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处理。 因为李奇深切明白自己之所以会有一些他们想不到的点子,是因为自己拥有近二千年的知识储备,可以用后世成功的经验来处理一些问题。但是真正的执行工作,他未必比尹默等当世学者更强。 负责新型农具生产的许琛向李奇大倒苦水:“自我们的新型农具远销中原之后,很快就有人进行仿制。一开始,我们凭着过硬的技术和知名度,卖得还算凑合,可是近几年来,别人仿制的农具也做得越来越精细了,而我们还有一个高昂的运输成本在里面,使得售价远高于中原的其他产品。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在自己的圈里销售,收入远不如前了呀。” 李奇道:“这是正常现象,所以你作为行业的领跑者,应该深入了解农户的需求,根据他们的需求来扩展产品线,以及给已有的产品更新换代。你不是等着让我再来做这些发明创造吧?” 许琛道:“岂敢岂敢,琛只希望主公能够提供一些思路。” 李奇道:“两点,一是多派人到乡里、村里去做调查,了解农户的真实需求,急迫需求;二是多与黄月英交流,看看她们那里有没有什么新的技术可以应用到产品上来。或者说,你的产品需要什么新的技术,看看黄月英的研究院能不能解决。” 说罢,李奇写了一封介绍信,让许琛自己去找黄月英。 司盐校尉王连汇报,自益州四大家族投入资金开采井盐后,井盐的产量大量增加。再加上黄月英手下的研究人员利用杠杆原理发明了一种绳式顿钻的钻井方法,使得开采效率更高。 李奇呵呵一笑,没想到当年送给黄月英的数学和基础物理书籍,竟然使她成为了益州的核心竞争力。 现在的问题是,李奇曾经要求保证益州境内的食盐供应。也就是说,要保证寻常老百姓都能用得起盐,让他们感受到来自官方的温暖,那么价格就不能定得过高。这么一来,司盐校尉部的经济收入就得依靠搞高井盐在其他州郡的销售价格来实现。 问题在于,提高利润率和居高不下的运输成本,使得益州的井盐难以在中原与来自辽东、江东和交州的海盐相竞争。 见惯了后世营销花样的李奇问王连道:“井盐与海盐有什么不同?” 王连道:“从外观上看,井盐更白,海盐的颜色相对较杂,有黄褐、灰褐、淡红、暗白等颜色。从口感方面,井盐更加柔和入口后是鲜味先至,咸味来得很慢,口中隐隐还会有一点回甘。不过普通百姓大概是感受不出来的。” 李奇心说,我也感受不出来。 不过颜色却是任何人都能一目了然的存在。 李奇建议王连在井盐与海盐的区别上着手,宣传井盐的白,是一种纯净无杂质的白,是一种高贵的白;同时宣传井盐具有补心润燥、泻热通便、解毒引吐、滋阴凉血、消肿止痛、止痒之功效。 虽然这些功效,海盐也是具备的,而且都不明显,而且都不宜过多食用,故而不能代替物品,但是只要你宣传了,有些人就会下意识的接受井盐比海盐更好。 就像后世的保健品,很多营养元素正常人都不缺,可是它在包装袋上写出来,很多人就会以为自己缺,于是进行补充。 所以想要高价销售井盐,得从营销手段方面下功夫。 这一点,李奇门清。 此外,在税收方面,因为李奇改按户收税为以夫妻为单位收税,遭到一些偷奸耍滑不肯分户的百姓的反感。 其实刚刚收服的凉州和尚未完全稳定的半个荆州境内的百姓并没有太多的反抗,因为这个收税政策比起他们过去的税收,实在是宽厚了许多。 唯有益州百姓,在享受了长时间的政策红利之后,有落差,所以出现了一些反对的声音。 诸葛亮认为,这还是给他们的自由过了火。 诸葛亮采取强制手段,若隐藏户头的,一经查明,双倍补税。若逾期不补者,则驱逐出凉、益、荆三州。 一番雷厉风行,执行到位的措施之后,百姓也只有乖乖听话。 毕竟,他们现在生活在益州已经产生了一些优越感,哪里还能适应外面的战乱生活呀。 李奇在益州呆了半个月,与李福、任阳等叙旧,又处理了许多政务,然后才起身回江陵。 李奇与曹操各自罢兵,对于孙权、刘备来说,绝对是一个大事件,尽管没有电话与网络,他们也用各自的土办法探到了这个消息。 因为李奇去益州耽搁了一段时间,所以在李奇回到江陵之前,孙尚香便接到了一封来自孙权的亲情提示书函。 书函大意为:任絮先嫁给李奇成为正妻,这已经让她占了起手,好在她第一胎只生了一个女孩,将来不可能继承李奇的位置。趁着这次李、曹罢兵休整,你一定要把握好机会,替他生四个五个大胖小子,这样将来的地位就可以稳固了。 如果孙尚香的地位稳固了,将来李奇双腿儿一蹬,又让自己的亲外甥继承了李奇的位置,那基本上荆、益、凉三州就可以由孙权这个舅舅说了算了。 孙尚香看完信函后,难为情的将绢布揉成一团,羞嗒嗒的自言自语道:“兄长真是的,什么事情都要管上一管。” 虽然难为情,但是孙尚香不可否认孙权的看法是正确的。 可是吧,她跟任絮一向交好,明着来好像不太合适。 于是孙尚香找到任絮,笑盈盈的说道:“姐姐,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任絮诧异道:“妹妹想玩什么游戏?” 孙尚香道:“你看哈,夫君难得回来一次,有些事情让他来做选择吧,也挺难的。争衡天下之事,他已经够难了,这家里面的事,还是认他省省心的好。” 任絮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孙尚香指的是什么事。 本着谦虚本分的优良传统,任絮也不打算跟孙尚香争宠,正要开口谦让,孙尚香却抢先说道:“不如我们玩游戏,赢的,就辛苦一下,担负起照顾夫君起居的任务来;输的呢,就休息休息。” 任絮一听还挺有趣的,如果自己能赢的话,也就不存在谦让不谦让的问题的,便问孙尚香道:“什么游戏啊?” 孙尚香道:“射箭,一箭一局,三局两胜,怎么样?” 任絮:“……” 那还比个铲铲啊! 谁不知道你孙夫人弓马娴熟,酷爱舞刀弄枪啊。 孙尚香见任絮没有异议,便拉着她往校场走。 此时,张三正好也在校场练箭。 关于张三为什么在江陵,其实是这样的:当初他在阳安关完成了当奸细的任务之后,诸葛亮起兵攻打陈仓,张三觉得太危险了,就没有跟着去。后来回到成都,李福让张三送公文至江陵,张三送完之后,担心李福又指示自己做这做那的,就留在江陵不走了。 他告诉甘宁说,自己不是读书的材料,但是他不想做一个没用的人,所以希望甘宁将军能够教他一招半式,这样也好在战场上为主公效力。 甘宁被张三“满满的诚意”所“感动”,实则是看在张三久随李奇的份上,教了他一些箭术的要领,便让他自己去练习,平时也没空管他。 张三凭着惊人的天赋,练了快一个月,终于能隔着五十步将箭矢射到靶上了,并为此而觉得自己是不是可以从“奸细”转职为“刺客”,说出去也好听一些。 当时,张三见任、孙两位夫人手拉手的来到校场上,便识趣的站到了一边上——要是等会儿射中哪位夫人就不好了。 孙尚香见了张三,便吆喝道:“三儿,取弓箭来!” 张三连忙将自己手上的弓箭和箭矢送了过去,然后重新站在旁边,等候两位夫人的下一步吩咐。 少时,张三见孙尚香把弓箭交到任絮的手上。 任絮吃力的拉开弓弦,然后也不知道她是射出去的还是滑出去的,毫无悬念的脱靶了。 孙尚香笑嘻嘻的接过弓箭,一箭射出,轻松中靶。 孙尚香安慰任絮道:“姐姐不要灰心,三局两胜,还有两次机会呢。” 张三听了暗吃一惊:你跟任夫人比射箭?这不是欺负人吗? 虽然张三不知道她们比赛的战利品是什么,但是平常任絮颇得人心,而孙尚香骄横得多,故而张三不忍心看到任絮输得太惨。 张三道:“两位夫人天资过人,射死靶岂不是无趣?不如射活靶。” 孙尚香道:“我骑马倒是没问题,可这也太欺负姐姐了吧!” 张三道:“我来骑马!” 孙尚香纳了个闷儿:“你来骑?” 张三解释道:“我举着箭靶策马奔跑,看你们谁能射得中。” 孙尚香喜道:“真好玩儿!” 任絮连忙说道:“我箭术不精,万一射到你就不好了。” 张三道:“不怕,等我穿上盔甲。” 不多久,张三便换了一身厚重的盔甲,将箭靶双手托起,两腿一夹,马儿便跑动了起来。 这一次是任絮射箭,张三有意骑马靠近任絮,还将马速放缓。 任絮一箭射出,竟然还是稍稍的偏了一点,张三却很自然的移动箭靶,去接住了任絮的箭。 因为移动范围不大,而且马上颠簸,有所抖动再所难免,故而孙尚香也没有怀疑。 到孙尚香射时,张三一开始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等箭矢离弦之后,张三的双腿狠夹了一下马肚,使得马儿突然提速,孙尚香这一箭自然就射偏了。 张三道:“孙夫人大意了啊!” 孙尚香气得一跺脚,接着“嗖”的一声射出了第二箭。 张三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呢,只见箭矢正朝着自己的面部而来,顿时吓得脸色都白了。 第231章 消失的邓艾 其实张三只是不想让任絮输得太难看,但是两位夫人之间的比试,他是不敢去左右胜负的。 三比零和二比一,都是孙尚香赢,只是任絮的面子上会好过一些。 所以,张三可以指着灯火发誓,他绝不是有意要避开孙尚香这一箭的。只是的确来得太突然了,差点就要射到自己脸上了,惊慌之下,用箭靶护着面部,滚鞍落马,孙尚香自然脱靶了。 任絮一看,机会来了呀! 孙尚香射三中一,自己射二中一,自己还有一次机会。 “快上马,快上马!”任絮从孙尚香的手中夺过弓箭,瞄准了张三手中的箭靶。 孙尚香:“……” 张三心说,孙夫人也太狠了,这次我偏要让任夫人赢。 张三驱马慢行,待任絮一箭射来时,张三主动用靶去迎箭,虽然未中红心,但是也射在了靶上。 任絮凡尔赛的说道:“哎,只有辛苦自己了。” 孙尚香愣了半晌,斥责张三道:“你刚才移动箭靶了。” 张三道:“我们玩儿的本来就是活靶呀。” 孙尚香无言以对。 她虽然骄横,却也刚烈,并非那种输了就撒泼的女子。 不过张三今日的所作所为,她是记在心里了。 但张三是李奇的亲信,虽然官职不高,但地位显赫:他是唯一一个李奇劝学的对象,也是唯一一个没啥正事还能在李奇的碗中讨饭吃的角儿。 所以孙尚香也不敢明里将张三怎么样。 更何况这件事情之后,任絮肯定会保张三。 却说李奇从益州到江陵,一路上与文士武将有说有笑,其中一个话题,正好谈及了曹操立储之事。 贾诩道:“曹植虽然聪明,但是大多只是体现在诗词、文学领域,他在政务、军事方面远不如曹丕。更何况曹丕为长,曹植为幼,魏公立储之事应该没有悬念。” 李奇倒是从后世的书本上看到很多关于曹丕与曹植争位的故事,也不能说曹植一点机会都没有吧。 不过贾诩善于揣摩人心,又久随曹操,应该不会看错。 贾诩道:“魏公将曹植列为候选名单,实则是给曹丕压力,促使曹丕上进。” 李奇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贾诩的说法。 这次回江陵,也得将自己在这方面的事情提上日程来了。 在成都的时候,李福就对自己还没有儿子这件事提出了批评。 贾诩见李奇嘴角微扬,大概也猜到李奇在曹操立储的话题上衍生到了什么,便道:“自古长幼有序,袁绍、刘表就是很明显的错误示范。” 这话貌似仍然在说曹操立储的事情,但实则是在提醒李奇:不管你打算扶持任絮的儿子,还是扶持孙尚香的儿子,但一定要注意的是,将你打算扶持的那位儿子,生在前面。只要长子不是特别弱智或者大逆不道,基本上是板上定钉的。 换句话说,你这次回到江陵,办事得有个谱,不要乱来。 要做到“有的放矢”。 李奇听懂了,便开始权衡了。 其实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李奇,在思想上并不像古代人这么守旧。 古人讲究长幼有序,而李奇却希望能够让德才兼备者居之。 话虽如此,但是结合当前环境,如果李奇想扶持的是幼者,而长者又有一帮老顽固支持,必然会形成两帮不同的党派,使得内部纷争不断,实力内耗。 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扶持年长者。 那么这个年长者,是任絮的儿子好,还是孙尚香的儿子好呢? 从感情上来说,李奇更偏向于贤良淑德的任絮。而且孙尚香的儿子继位,就怕孙权这小子“外戚干政”啊。 临近江陵时,庞统打趣道:“主公想好没有啊,今晚宠幸谁呀?” 李奇道:“我双飞!” 庞统:“……” 双飞是什么意思? 不能问,问就表示自己没见识了。 至江陵署衙,众官接入,扯了半天犊子之后,李奇让诸位各自先回了。 李奇问任絮道:“为何不见孙夫人?” 任絮支支吾吾半晌,本想实话实说,又觉得她与孙尚香用游戏的方式来决定侍寝权好像对李奇太不尊重了,便道:“夫君若想念妹妹,可去她的厢房找她便是。” 李奇道:“那也不必了,明天再说吧。” 所以,今晚李奇是任絮的。 次日,张三求见。 张三一见李奇就哭倒在地:“主公救我呀!” 李奇纳闷儿道:“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成都么?” 张三哭着说道:“重点不是我在不在成都,而是我在不在这个世上啊主公。” 李奇就更奇怪了,张三虽然官职不高,可是屡立奇功,谁都知道他是李奇的心腹。那么在江陵,一干重臣都没有说张三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谁敢对张三不利啊? 细问之下,张三将当天帮助任絮赢得比赛的事情全招了。 他知道自己得罪了孙夫人,唯恐孙夫人背后下黑手或者在李奇面前告黑状,所以张三先就跑来认了错,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针对孙夫人的。 李奇听张三说完那天的经过,笑着问道:“两位夫人比赛射箭,赢的一方可以得到什么呀?” 张三哭丧着脸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李奇道:“如果她们只是玩玩,赌一些小玩意儿,我想孙夫人也不会这么小气吧。” 张三道:“就怕她们赌的不是什么小玩意儿啊。” 李奇道:“这件事情我空了去了解一下,你这样,先去学堂帮我找一个叫做邓艾的学子来见我。” 张三得令而去。 李奇便打算去找孙尚香问问清楚,刚至半路上,李奇又折返回来,心说这种事情还是问任絮好一些。 任絮从不在李奇面前说谎,孙尚香就不一定了。 当李奇从任絮口中得知,她们比试射箭所赢的“玩意儿”竟然是自己时,整个人都瓦特了。 任絮慌忙跪下,道:“夫君息怒,我们没有对夫君不敬的意思。相反,我们都是想尽量将夫君服侍周到一些。” 李奇道:“起来吧,我有说我生气了吗?” 人家争着来服侍自己,讲道理,不应该生气的。 只是孙尚香有点居心叵测呀,明知任絮是个柔弱女子,竟然比射箭,她就这么急着想要打扑克吗? 等会儿…… 李奇的脸色微微转阴。 如果孙尚香只是争着想要打扑克倒还好说,如果她怀着别的心思呢? 虽然李奇不认为孙尚香有如此心机,但是孙尚香的背后,还有孙权和他的江东集团呢。 李奇打算试她一试。 李奇对任絮说道:“你叫孙夫人过来一趟,我有话跟她说。” 任絮怯生生的说道:“这事也不能全怪妹妹,我也有不好的地方,如果夫君要责备……” 李奇摆了摆手,道:“多大点事啊,我怎么会责备你们呢。我有另外的事情跟她说。” 少时,孙尚香至。 很明显任絮已经跟孙尚香打过预防针了,所以孙尚香在见到李奇时也显得小心翼翼的。 李奇从行囊中取出一件羌族的披毡,对孙尚香说:“这是一种羌人用羊毛擀制成的披风,既保暖又挡风。羌王彻里吉出于礼节赠送了一套给我。我欲将此披毡送与国太,聊表孝心。” 孙尚香接过披毡,摸上去果然柔软暖和,便笑嘻嘻的接受了下来。 孙尚香道:“多谢夫君好意,可是现在天气寒冷,母亲怕是不宜来江陵。” 李奇点了点头,道:“我也考虑到这点。所以这次合当我们给母亲大人送去。只是我久不在江陵,政务繁多,就只能让你走一趟了。” 孙尚香:“啊?我一个人回去啊?” 李奇道:“没办法,这披毡是御风保暖之物,总不能过了冬天再送去吧?再说了,就这么一件披毡,也不好劳烦母亲大人亲自过江,还是你送过去的好。” 孙尚香收了披毡,行礼告退。 在孙尚香离开江陵之前,李奇谁也不碰,只是埋头工作,醉心于公事,以示公平。 却说张三去江陵学堂找邓艾,却被学堂先生告知邓艾已经退学,离开了学堂。 张三问及缘由,学堂先生笑道:“此人说话连舌头都捋不直,却总爱高谈阔论,同学们多有讥讽,他忍受不了,自己便离去了。” 虽然从学堂先生的话来看,邓艾离开学堂跟先生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可是张三看学堂先生说这话时,神色轻松,不以为然,似乎邓艾离开了也是极好的。 张三惊道:“你就没想办法把他留下?” 学堂先生道:“别人讥讽两句就受不了了,可见其心胸也不怎么宽广。去了也就去了吧!” 由此可见,邓艾在学堂受到讥讽排挤时,学堂先生似乎只是一种看热闹的心态,并未加以劝阻,更没有对邓艾进行心理疏导和挽留。 张三指着学堂先生鼻子道:“你等死吧!” 学堂先生:“汝何人也?知道吾是谁吗?” 张三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应该为了谁。”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传道就是要将正确的思想道德传给学生们,树立良好的道德精神;授业则是将适应生活、适应社会的各种技术、理论知识传授给学生;解惑则是当学生面临未知事物之时,运用自身的知识、技能为学生解开困顿、迷惑。 故而张三认为,江陵学堂的先生至少在传道、解惑两方面有所不足。 李奇得知邓艾已经离开了江陵学堂,大惊。 张三知道,李奇亲自要见的人,那必然是他看重的人。 可是就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说话还说不清楚,李奇为何如此看重呢? 当然,张三对李奇为什么看重邓艾只是感到好奇而已,但这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他需要关心的,是如何帮李奇找回邓艾,以及如何避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于是,张三将学堂先生的态度告知李奇。 李奇一怒之下,将学堂先生发配去屯田了。 随后,李奇又找到负责整个荆州片区的典农中郎将石韬,令其查找邓艾之母的相关信息。 在得知邓艾之母仍然夷陵屯田时,李奇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邓母在此,邓艾应该不会远离江陵。 李奇亲往夷陵寻访邓艾,在邓母的指引下,李奇在佷山找到了邓艾。 邓艾受宠若惊,连忙作揖行礼。 李奇问道:“汝不在学堂好生念书,却游离至艮山,是何原因?莫非,当真是受不了同学的讥讽?” 邓艾笑道:“艾……艾并非如此小气之人。只是觉得学堂先生所教的东西,远离实际运用,还不如遍访名山大川来得实际一些。” 身为李奇贴身保镖的周仓冷哼一声,道:“好大的口气,李益州开设的学堂,三州学子趋之若鹜,你却大言不惭的说念了没用?” 邓艾慌道:“将军恕罪。艾……艾并非是诋毁学堂无用,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和目标,学堂所学的内容,与艾……艾的目标有所偏差而已。” 李奇问:“士载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邓艾道:“艾……艾欲成为行军打仗的将军。” 周仓听了“哈哈”大笑,道:“你这要是当了将军,有部将问你要不要攻打某地,你说:‘去……去……去……’,待部将率兵离帐之后,你才说:‘去……去不得’,那如何是好啊?” 邓艾面不改色的说道:“艾……艾会说,不……不可。” 看得出,邓艾丝毫没有因为周仓的嘲讽有任何不适之出,泰然处之,有大将之范。 李奇问道:“士载在佷山有什么发现没有?” 邓艾道:“佷山又称武落钟离山,是巴人的发源地,共有巴、樊、晖、相、郑五姓。其中巴氏出于赤穴,其余四姓出于黑穴。五姓初划之后,征伐不休。后来通过掷剑赤穴的方式,确立了廪君的统治地位。只是佷山土地贫瘠,而楚人却占据了肥沃的江汉平原,于是巴人为了生存,与楚人拉开了漫长的割据之战。” 李奇随着邓艾的目光,放眼望去。 邓艾又道:“在这场漫长的拉据战中,楚人依靠的自然是肥沃的土地所产生的粮食,而巴人却依靠着另一样武器与之抗衡,李益州既已至此,可取为己用。” 第232章 战机又出现了 在佷山,有一则关于廪君与盐女的故事(这里不累述,有兴趣的朋友自行百度)。 邓艾所指巴人依靠的武器,便是盐。巴人凭借着盐这个武器和东边的楚国以及西边的蜀国贸易从而获得利润,又借助佷山纵横交错,易守难攻的地势,与楚人相持数百年。正因为巴人和盐如此紧密的关系,后人又将食盐称之为“盐巴”。 李奇听后大喜。 盐是李奇集团继蜀锦、茶叶后的又一大战略资源,只是犍为郡虽然产盐丰富,但是地势偏远,运输不便,使得贩往其他州郡的盐价居高不下,失去了竞争力。 现在在佷山发现了井盐资源,相对来说,距离荆州、扬州甚至中原又近了不少,而且陆路、水路通畅,这就可以大大的降低运输成本了。 李奇让人传令司盐校尉王连,令其着手开发佷山井盐。 同样是井盐,所以技术人才和工业设备都是现存的,多好啊! 邓艾的这一发现,等于是送给李奇一座矿啊,李奇焉能不喜。 于是,李奇辟邓艾为忠义校尉,可随军出征。 另外,针对邓艾的诉求,也就是培养军事理论方面的课程可以提上日程了。 在荆州,就有一个非常好的军事理论专家,可以去给孩儿们上一些军事理论课程,并从中发掘有潜质的军事人才。 这个军事理论专家,就是马谡。 当然了,直接让马谡去当教书先生,恐怕会打击到他的自尊心——毕竟人家一向都以军事参谋的角色自居的。故而李奇将马谡从襄阳调到江陵,任自己的幕僚,并兼任军事理论课程的教官。这样一来,马谡在面子上就好过得多了。 却说孙尚香回江东给吴国太送披毡,孙权就纳了个闷儿:“这种时候,你怎么回来了?” 孙尚香道:“正泓一片孝心,让我回来给母亲送披毡。你看,羊毛做的,多柔和,多温暖啊。” 孙权仰天长叹,道:“就没见过你这么驴的人!” 孙尚香也不傻,自然明白孙权是在说自己错过了李奇在江陵长住的日子,也就是错过了生儿子的机会。 孙尚香道:“我什么时候嫁人被你作了主,我什么时候生人,还得被你作主不成?” 孙权无言以对,以公事为名,拂袖而去。 孙权的夫人步练师摸着披毡,道:“真柔和,真温暖。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记得给嫂嫂也带一件。” 孙尚香这才笑道:“还是嫂嫂识货。” 步练师道:“你也不要怪你兄长,他也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不过我认为,吴侯还是操之过急了一些。你想要强求的东西,必然带着自己的心思,这一点,稍微明白事理的人都知道,他李正泓也不是傻子,又怎么会看不透呢?” 孙尚香道:“兄长最喜欢嫂嫂了,嫂嫂有什么方法吗?” 步练师道:“妹妹笑话我了。不过我认为,欲要得宠,就不要争宠,相反还要摒弃嫉妒之心,投其所好,自然得宠。” 孙尚香点了点头,李奇最喜欢什么? 任絮吗? 未必吧! 李奇最喜欢的应该是那些谋士猛将才对,但是自己总不可能把周瑜、鲁肃什么的给他带回去吧?再说了,人家周瑜、鲁肃也不愿意啊。 孙尚香在江东呆了几天,孙权骂道:“你再不回去,李奇跟任絮的儿子都会爬树了。” 孙尚香道:“回去就回去呗,你凶什么凶?” 就在孙尚香收拾行装的时候,步练师又来劝说孙尚香:“你也不要怪你兄长,听说周郎病重,故而吴侯的心情不太好,你多多体谅。” 孙尚香道:“周郎病重,又不是我造成的。兄长啊,能够娶到你这样的媳妇,那真是积了八辈子的德。” 步练师笑道:“那他好歹也积德了不是么?” 孙尚香算是服了步练师了,也难怪兄长对她疼爱有加,自己得好好学一学。 比如学习步练师给孙权推荐贤德的未婚女子,这样不仅能够得到孙权的好感,还能为将来后宫之争积攒人脉。 不数日,孙尚香回到江陵,李奇掰起手指一算,孙尚香这趟没有回去几天啊。 李奇问:“难得回去一次,怎么不多陪陪国太?” 孙尚香道:“别提了,我倒是想多陪陪的,可是……” 孙尚香正想说,可是她老哥非得催他回来。然而转念一想,把老哥的这个心思转达到李奇这里,恐怕不太好吧? 李奇正在批阅公文,随口问道:“可是什么?” 孙尚香扭了下身子:“可是人家想你了嘛。” 这话听得李奇一身鸡皮疙瘩,这哪里像是孙尚香能说的话。 不过李奇倒也没在意这些,问道:“国太身体好吗?” 孙尚香道:“好着呢!你送给她的披毡她很喜欢,还一个劲儿的夸你孝顺。” 李奇又问:“吴侯身体好吗?” 孙尚香没好气的说道:“暂时还死不了。” 李奇纳了个闷儿:“你这是什么话,好歹是你兄长,说话没羞没臊的。他对你不好吗?他要是欺负你,你跟我说呀。我正好冲冠一怒为红颜,起兵攻打江东。” 孙尚香回味了一下,冲冠一怒为红颜? 多霸气,多感人的句子啊! 这话也只有从咱家李正泓的口中说出来了,似兄长这样木讷的人,绝对不会对嫂嫂说这些。 曹操和刘备这俩老人家就更别提了。 当然了,话虽好听,但孙尚香也愿看到李奇与孙权开战,便道:“其实也不怪他,近来周郎病重,故而兄长心情抑郁。你也知道,江东在外事上多赖周公瑾,若非公瑾,赤壁之战焉能打败曹操。” 李奇突然抬起头来:“什么?公瑾病重?” 历史上记载周瑜就是病死的,大约应该在公元210年左右病逝于沙丘。 现在是公元215年,自己的出现改变了诸多历史事件的走向,也改变了很多人物的命运,但是李奇自问与周瑜交集并不多,却使他延寿五年——如果他这次没能挺过去的话。 大概是因为少受了一些诸葛亮的气吧。 李奇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走向屋外。 孙尚香就默默的跟在他的后面,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莫非李奇对周瑜有意思? 惺惺相惜的那种! 李奇的确是挺欣赏周公瑾的,这不用怀疑。 但是李奇也明白,这周瑜这墙角不好挖,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挖不动。 他只是在想,如果周瑜真的没能挺过这一遭,江东痛失栋梁,不知道曹操会不会向孙权下手。 如果曹操再次攻打孙权,绝不会拖泥带水,僵持一年半载的。而是趁着江东没有主心骨,一鼓而下。 当然,周瑜去世之后,鲁肃很快会上位。 但是鲁肃长于战略眼光,在具体指挥打仗方面,李奇还真不知道他的实力如何。 如果曹操大举攻伐江东,长安一带必然相对的空虚,是自己一举拿下郿坞、长安一线的大好时机。 现在陈仓要塞的主将是魏延,驻军五万,有徐庶、庞德、王平、霍峻等人为辅。北面有安定太守张任相策应,负责救援、押送粮草等,暂领汉中事务的黄权也能起到救援和输送粮草的作用。这个阵容应该比诸葛亮北伐的时候要强得多了吧! 可是这次自己不能去,如果自己一旦离开江陵,必然引起曹操的注意,使其不敢擅动或者至少也会加强对长安一线的防御。 于是,李奇给诸葛亮写了一封书函,令其前以修筑防御工事的名义往陈仓要塞待命。 另外,李奇让秦宓和诸葛亮一起北上,秦宓则负责与雅丹丞相交流一些事情,并将前段时间阵亡的一些羌骑的安家费给结算了。 其实在陈仓要塞与曹操对峙的时候,李奇很少让羌骑冲锋,即便冲锋,也是在形势有利的情况下冲杀敌阵,故而羌骑阵亡人数还没有超过两位数。 这一次李奇主动与羌王结算安家费,自然另有所图,一切都记载于给诸葛亮的信函中。 李奇写完书函,张三前来求见。 张三道:“主公,最近有没有什么公文要带回益州去的?” 李奇:“……” 你特么监视我是不是? 张三见李奇不解其意,便道:“我自从上次得罪孙夫人之后,我总感觉每次碰到她,她的眼神都透露着一股杀气。我寻思她这次回江东应该多住几月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故而我想以信使为名,去益州避一避祸。” 李奇心说这货尼麻绝对开天眼了,他不仅能看出奸细,还能看出杀气,就连自己躲在书房里写的信函,他貌似也看出来了。 李奇将写好的书函递到张三手上,道:“送给孔明先生,不得有误。” 张三大喜,接过信函就要出门,却在门口正好撞上了孙尚香。 杀气! 她那一双瞳孔,分明就是无尽寒冷的深渊。 深渊之下,是毒蛇,是猛兽,似乎正张着嘴,要将自己的皮肉撕裂。 张三连忙低头,避开孙尚香的眼神杀,心中还默念道:“我闪!” 李奇问孙尚香:“夫人何事?” 孙尚香这才收起眼神杀,转而和颜悦色的对李奇说道:“妾身久居江陵,认识一位女子,乃姚氏长女,贤良淑德……” “停,停!”李奇打断了孙尚香的话,心说你一个醉心武学的奇女子,什么时候转行拉皮条了? 李奇道:“为夫娶妾,但凭缘份。生拉硬套的就算了,强扭的瓜也不甜啊。” 孙尚香道:“扭下来就行了,你管她甜不甜。” 李奇:“……” 后宫佳丽三千什么的,貌似是一个男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可是真当你身处其中时,必然体会到什么叫“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再说了,这事儿应该是用来享受的,而不是受罪的。所以除非有自己看得上的,或者政治上有需求的,否则也并不是多多益善。 李奇拿起身边的竹简,道:“为夫现在有公事要处理,你先忙你的去吧。拉皮条……哦不,拉郎配这种事情,今后不得再提。” 孙尚香扫了个兴,只好告退。 正要出门时,忽有奴婢来报,说任夫人身体不适,有呕吐症状,经郎中检查,说是有喜了。 李奇丢下竹简,正要起身去找任絮,结果发现孙尚香就在旁边盯着,便重新拾起竹简,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知道了。” 孙尚香道:“姐姐又有喜了,你不去看看?” 李奇神情淡然的放下竹简:“夫人说得有道理,我这就去看看。” 孙尚香:“……” 任絮这刚刚才怀上,郎中也无法通过把脉来诊断是男孩还是女孩,让任絮过两个月再行摸脉。 不出一月,张三从成都回来了。 他原本倒是想赖在成都不走了的,可是他刚刚把李奇的书函交给诸葛亮,诸葛亮便递了一封书函给他,让他带回来给李奇。 张三欲哭无泪,想我本应是李益州麾下得力的情报刺探专家,没想到变成送情报的了。 不过诸葛亮面色严峻,张三不敢有误,只好快马加鞭将信函送回江陵。 李奇拆信浏览后,心中异常舒坦。 原来孟获、兀突骨等被调离南中之后,仍有一些意图不轨的南蛮子选朵思为新的领袖,号称朵思大王,伙同阿哙喃、金环三结、杨锋、董荼那等纠集了一万好勇斗狠的南蛮子在南中作乱。他们祸乱郡县,抢掠财物,使得南中一带的商贾和种植户苦不堪言,甚至影响到了官方的屯田。 不过由于这次南蛮反叛缺少孟氏和祝融氏的支持,雍闿这些汉官败类也早就被解决了,故而在规模上远不如原本历史上的那次南蛮叛乱。 这次都没有用诸葛亮亲自南下平乱,直接被孟节、李恢联手给打败了。据说巴郡太守严颜也去帮了一下场子。 不过,南中叛乱虽然暂时平定,但诸葛亮考虑到南蛮反复无常,一旦作乱,便将严重影响到南中一带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 几经思索,诸葛亮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第233章 北羌骑,南无当 诸葛亮先是亲赴南中,召集越嶲郡、益州郡、牂柯郡的世家豪强代表议事。 首先,诸葛亮作为官方代表表达了组织上对世家们的关爱,亲切的寻问他们是否还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未等世家代表们说出需要帮助的地方,诸葛亮便接着说道:“南中蛮夷的这次叛乱,对大家造成的影响是极其恶劣的,对于这种事情,我们官方将采取零容忍的态度。现在,亮有一计,可以让南中一带永保安宁。” 能够让自己生活的环境得到安宁,这是世家们最大的需求,所以刚才偶有一些小需求现在也不值一提了,纷纷询问诸葛亮的办法。 诸葛亮道:“既然这些蛮夷刚勇好斗,亮便将他们征调为一支特殊的军队,将其抽离南中。” 世家们纷纷表示赞成,只要将朵思大王一干人等抽离南中,无疑是对南中蛮夷势力的釜底抽薪,使其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再无反叛的能量。 这样一来,南中三郡自然安宁,大家的生意也就好做了。 “不过……”诸葛亮话锋一转,看似很为难的说道:“我们官方毕竟是正规组织,总不能将强行征调,还是要按照正规的征兵程序来走,这就涉及到一大笔经费的问题了。不过连年战争,官方开销非常大,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调拨足够的资金……” 世家们一下子就沉默了。 因为诸葛亮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说官方没钱,就是想让我们出钱呗。 诸葛亮接着说道:“众所周知,官们为了促进益州的经济发展,修桥铺路,加固城防,到处都需要花钱,这一切,还不是为了大家能够安居乐业。我们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不止没有让大家额外出钱,还减少了商业税来促进商业的流通,在这一点上,大家也是拿到了切身好处的。” 世家们不语。 早稻、普洱茶、交州水果代理等商贸流通确实让世家赚了不少油水,可这不正是大家拥护李奇的原因么?不说要另外再出钱啊。 此时,作为南中世家代表的孟节站了出来:“孔明先生不必说了,征调蛮夷的钱,由我们来出。” 其他世家:“???” 益州郡世家李恢、爨习也站出来表态:“这钱,我们出。” 其他世家:“……” 他们哪里知道,诸葛亮早就跟孟节、李恢在背后达成了一致。 首先,征调过来的南蛮军,考虑到其习俗与情感,诸葛亮打算由孟获来统领,所以孟节有不支持的道理吗? 其次,诸葛亮曾经多次跟李奇提到,将越嶲郡、益州郡、牂柯郡中,南蛮比较集中的一些地方改制为建宁郡,便于当地郡守或庲降都督统一管理。李奇知道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也表示同意,所以这新规划出来的区域,庲降都督一职,非李恢莫数。所以李恢有不支持的道理吗? 现在孟氏、祝融氏、李氏、爨氏这几个南中大家世族都公开表态出钱支持诸葛亮的提议,其他世家感到无所适从,也只有跟着同意了。 所以,诸葛亮一箭双雕,一个铜板都不出,既平定了南中叛乱,又白得了一万蛮兵。比李奇征调羌骑为雇佣兵还牛逼。 现在,诸葛亮修书给李奇,一是汇报这件事情;二是让孟获回益州去,以蛮军首领的身份整顿军队。 李奇看完诸葛亮的书信,自然是很欣慰的:无当飞军提前建成了呀! 不过在原本的历史上,无当飞军的第一任首领是王平,可是现在的王平还稍稍显得年轻了一点。 孟获虽然在南蛮中具有特殊的号召力,也积累一些对外作战的经验,但毕竟在治军能力方面有所欠缺。所以李奇寻思是不是给这支军队派一名“政委”或者高级指挥官? 孟获最服气的人就是赵云——被打服的。 正好,如果将来要攻打长安,驻守新野城塞的赵云肯定要在南阳郡一带扰乱曹军部署的。 李奇便让孟获即日去益州,将南蛮兵带出来,归孟获节制,而孟获听从赵云号令。 李奇对孟获道:“南蛮兵不好听,我们改一个名字。我希望你们所当无前,是为飞军,就叫‘无当飞军’,如何?” 孟获道:“请主公放心,我一定带他们飞!” 孟获、祝融、兀突骨、忙牙长等一并回益州,接收了一万名无当飞军。 至成都后,诸葛亮对孟获说道:“我给这支南蛮部队取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 孟获道:“啊?可是主公已经取好名字了呀。” 诸葛亮愕然问道:“主公取的什么名字?” 孟获道:“无当飞军!” 诸葛亮:“……” 为什么本亮总觉得自己活在主公的影子里? 与此同时,西北无垠的荒野里流传着这么一个传说: 这是一笔无本的生意,只要把羌族骑兵派出去给李奇助阵,就可以获得一大笔金钱的支持。这些金钱可以在益州和凉州通用,购买粮食、绢布等等。 从彻里吉的那四万羌骑来看,阵亡率不到千分之二点五,所以这个代价是微乎其微的。 烧当、先零等部落得知之后好生羡慕,纷纷表示愿意参与这笔生意。 当他们派出的使者找到彻里吉托关系的时候,雅丹与秦宓高兴得一匹。 李奇一开始极少派羌骑上阵,就是打算先让羌族部落白赚这一波,然后勾引其他羌族部落前来上当。 不到千分之二点五的伤亡,是以前靠抢劫为生都做不到的低损失,但是羌族部落所获得的收益,却远比抢劫汉人的丰厚得多。 在这个事实基础上,秦宓又教雅丹在各个羌族部落大力宣传,就说李益州用兵如神,伤亡率极低,但给出的报酬极高。 所以烧当、先零等部落心动了,希望也能将自己的羌骑派出去赚外快。 这种事情,李奇自然是一一笑纳了。 彻里吉也乐见其成。 因为其他部落将主力骑兵派出去赚外快,自己可能受到的威胁就小了呀。 于是,李奇又从其他羌族部落零零散散的获得了两万骑兵。 李奇返还一万骑兵给彻里吉,合计纠集了五万羌骑。 这些羌骑暂时驻扎在天水、安定一带,协助官方屯田,若有战事,则可迅速调往陈仓要塞。 不久之后,周瑜终究是没有逃脱宿命,病逝于柴桑。 江东大恸,孙权亲往柴桑料理周瑜后事。 李奇也派贾诩为使,前往柴桑吊孝,同时让孙权做好抵抗曹操的准备。 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曹操听说周瑜死后,便有攻打江东的打算,只是西凉马超突然发难,攻打长安,才使曹操改变了既定的计划,转而将矛头指向凉州。 现在马超已经归顺到李奇的麾下,而李奇也不是曹操一时半会儿就能啃得动的,所以,他趁着周瑜新亡的时机,攻打江东也并不是不可能。 孙权谢过贾诩的好意,问道:“如果曹贼果真来攻江东,李益州愿意相救否?” 贾诩道:“我家主公说了,如果曹贼来打江东,他不方便将军队带入江东境内作战,故而会在西线陈仓要塞向曹操发难,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孙权道:“若如是,请文和代为谢过李益州。” 贾诩道:“大家为姻亲,理应互相帮助。对了,我家主公写了一篇祭文,以此悼念周公瑾。” 孙权道:“李益州有心了。” 贾诩走向祭台,先向旁边的小乔行礼致意,其余鲁肃、张昭、顾雍、步骘、程普、丁奉、周泰等文士武将各站一列。 少时,贾诩来到祭台下翻开帛书,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这篇祭文,初看时便被李奇的文采所惊艳。 贾诩调整了一下情绪,念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江东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张昭、虞翻等文士皆在心中暗叹:好文,好文。 祭文抒发了作者对周公瑾的无限怀念和敬仰之情,特别是对他火烧赤壁击退八十三万曹军的功绩表达了肯定。末尾一句“一尊还酹江月”,感情沉郁,使得全文余音袅袅。 却说远在邺城的曹操原本正考虑是不是先把刘备这根刺被拔了,忽闻江东都督周瑜病故。 荀攸道:“刘备虽然算得上是枭雄,但他四周皆是强敌环伺,很难发展得开来。不如趁着周瑜新亡,趁势取江东。” 曹操看了看旁边的荀彧,却见荀彧默不作声。 自曹操称公已来,其心思已经很明显了,荀彧现在只感叹自己上错了贼船,却也轻易下不来。故而他现在已经很少发表意见了。 程昱道:“魏公若得江东,再挥师西进,刘备一鼓可灭。不过昱猜测刘备可能会在江东不行的时候,出兵瓜分江东领土。” “嗯。”曹操点了点头,刘备现在啃不动江东,故而不敢向江东用兵。可是自己将江东打残之后,刘备肯定会来分一杯羹的,这的确有点讨厌啊。 荀攸道:“刘备若要前来分一杯羹,其实是好事。李奇娶孙权之妹为妻,双方乃姻亲。若刘备来分江东,也是与李奇破裂。到时候敌方阵营联盟既破,魏公便可逐一击之。” 程昱还补充道:“交州士燮一向忠于朝廷,前者无非是因为被李奇压在南方而不得不向李奇示好,如果我军尽得扬州,则交州可以直接接收。”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总而言之一句话:打江东的好处大大的有! 司马懿道:“就怕我们攻打江东时,李奇会从西线出兵,攻打郿坞、长安一线。” 自打上次做了那个梦,现在司马懿整个心思都在李奇身上了。刘备、孙权什么的留给别人去讨论就行,反正我就死盯李奇。 曹操道:“仲达言之有理,长安不可不防。” 可是在驻守长安的人选上,却令曹操犯了难。 夏侯渊、夏侯惇、曹仁都已经证明过不是李奇、诸葛亮的对手了,上次也是自己亲率二十万大军才镇住长安的。这次要取江东,必然是重兵压境,速战速决,留给长安的人选不多了呀。 正思量时,阶下一人出列,道:“孩儿愿往长安防御。” 曹操视之,乃亲儿子曹丕也。 没有人认为曹丕是李奇的对手,包括曹丕自己。 但是曹丕只是想借一个名义出来,实则他会带司马懿一同前去。 一方面,司马懿一直在隐忍,才能表现不明显。就当前的环境来说,恐怕难以服众; 另一方面,曹操久闻司马懿有鹰视狼顾之相,不敢轻易付之兵权。所以这队不能由司马懿来带,但是他可以作为曹丕的谋臣,随军出征。 曹操问曹丕道:“若李奇果真来犯长安,汝有何破敌之策?” 曹丕道:“孩儿认为,借长安、郿坞的防御工事,以守为主。静待父亲大人攻破江东之后,李奇必然退军,否则他没办法分兵驻守陈仓、新野、江陵、荆南等多个突破点。” 曹操寻思这不是没有道理,李奇能够集中优势兵力攻打长安,完全是因为他后方的刘备、孙权背刺机率很小。可如果自己取刘备、江东而代之,那么李奇后方多个可突破的口子就暴露在自己的面前了。 看来曹丕还是下了不少功夫的嘛! 当然,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就结束了。 曹操又问:“若李奇在攻打长安的同时,让新野、襄阳的守军北上,以攻宛城,汝又当如何拒之?” 曹丕道:“恳请父亲留曹仁、满宠坚守宛城。” 曹操道:“既如此,我派司马懿、徐晃、张合、高览等将随汝驻守长安。” 曹丕领命。 退出议事厅后,司马懿入见曹丕,道:“这次抵抗李奇,是五官中郎将展现能力的大好时机,一定要好好表现。” 曹丕看着司马懿,道:“你说,父亲知不知道刚才我所说的那些话,都是你教的?” 第234章 孟获首秀无当飞军 其实曹操大概率是知道的。 否则他怎么可能放心让曹丕独立带队去长安抵抗李奇的进攻? 其实这样也好,让曹丕独立带队,既可以磨练他的军事能力,也可以看看他在实际工作中,与司马懿之间的互动是个怎么回事。 自己早晚有一天要放手的,不如趁现在还活着的时候,借机看看曹丕对司马懿的依赖到底有多大。 面对曹丕的问话,司马懿道:“其实魏公准许大公子带兵出征,已经是难得的机会了,其他的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如何打好这一仗。有的事情,我会先与大公子商议,然后由大公子亲自发号施令,尽量不要当着诸位将军的面询问我意见。” 曹丕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自己作为主将,在重大事情上必须要有自己的独立见解。 只是自己初次掌兵,欠缺经验,所以才希望多与司马懿进行沟通,以求万无一失。但是当着众人的面,一个决策,尽量是要由自己独立自主的来完成,这有利于树立自己在军中的权威。另一方面,司马懿现在也不想风头过盛,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曹操兵分三路,亲率十万大军与荀攸、夏侯惇、许褚等至合淝与张辽、乐进汇合,准备从濡须口南下攻打江东; 曹仁、曹洪、满宠等驻军五万守宛城以防新野城塞的赵云或者江夏郡的刘备; 曹丕、司马懿、徐晃、张合与长安的夏侯渊汇合,合计七八万人防御李奇、诸葛亮攻打郿坞、长安一线。 消息传到江东,孙权心道多亏李奇提醒,曹操果然趁着周瑜病逝,欺我江东无人。 于是,孙权也亲率十万大军,与程普、丁奉、蒋钦、周泰、凌统等前往濡须口迎敌。 虽然鲁肃接替周瑜成为了江东的大都督,但是孙权留他在后方督办粮草,同时防止刘备趁火打劫。 即便如此,以张昭为首的文官依然对孙权对抗曹操的能力表示怀疑。 虽然大家都知道李奇不会放过这次攻打长安的好机会,但是曹操做了防备,短时间内是打不下来的。 如果李奇在短时间对长安造不成威胁,所谓“令曹操首尾不能相顾”的策应就无效。 故而张昭又建议道:“何不修书结好刘备,令其攻许都?” 孙权道:“刘备枭雄也。他等这个机会应该等了很久了,我又何必修书,使他得个顺水人情。” 孙权的判断没有错,刘备的确等这个机会很久了,否则仅凭江夏这块儿地方,根本发展不起来。 李奇是他忠实而可靠的盟友,无论是出于仁义道德还是利益关系,刘备都没有攻打李奇的理由; 孙权虽然有点讨打,但是曹操南下征讨孙权,那么孙权也就成了刘备抗曹联盟的重要一环。 所以现在刘备最理想的战略规划是,让李奇占西部,让孙权占东部,自己攻取宛、洛一线,争取力占中原,把曹操挤到北方去。 一下子感觉全国人民都动起来了,李奇也不能闲着。 李奇令马超、马岱北上陈仓要塞,率领羌骑,助诸葛亮攻打郿坞。 庞统道:“我们是否也该动身前往新野,与赵云部汇合,攻打宛城?” 李奇笑道:“不急,让他们先打一会儿。” 因为他听闻曹丕亲率大军前往长安驻扎,麾下有司马懿为谋。 司马懿一直隐忍,这次也算他初次用兵,故而诸葛亮、庞统甚至贾诩可能都猜不透司马懿在打仗方面的个性。 不过不要紧,别人不知道,李奇还能不知道吗? 面对诸葛亮,以及原本就是以防守为主的战略目标,司马懿顶多试探性的打两次,如果不利,则百分之百的采取龟缩战术。 凭着郿坞堪比长安城的防御工事,诸葛亮要攻下郿坞,估计相当难。 如果李奇在这种时候去强攻曹仁驻守的宛城,同样会面临艰巨的攻坚战,难度很大,甚至有可能在经受颇多损耗之后,依然打不下来。 所以李奇现在想的是,先让刘备去攻打宛城。 刘备能不能攻下宛城不重要,只要他能够缠得曹仁部脱不了身就行了。 那个时候,李奇将会取穰县、武关一途,经商县抵达长安后方。 这一次的战略目标,就是倾力拿下长安就行了,千万别想得太多。 此时孟获已经率领无当飞军抵达新野城塞。 这些蛮军在蜀中的时候经过诸葛亮的短期训练,在军纪方面已经表现得有模有样了。 此外,诸葛亮还给无当飞军制定了一系列标准: 有射必中,中必死者,聚为一徒,名曰“飞驰之士”; 有骑射如飞,发无不中者,聚为一徒,名曰“争锋之士”。 也就是说,不仅在地上射箭百发百中,而且骑马飞驰时候也要百发百中。尽管这只是标准或者要求,但如此训练出来的战士,不管团队还是单兵作战能力,都是比较强的。 现在的南蛮军,已经不是南中叛乱时的乌合之众了,孟获只需要延续诸葛亮的标准,进一步加强对飞军的训练,即可做到以一敌十。 而且这些飞军还有一个特点是普通汉人军队不能比的:那就是他们长期生活在山涧丛林,对于山地作战有着先天的优势。 最奇葩的是,这些家伙野外作战,喜欢载歌载舞,弄得汉人军队一脸懵逼,而他们自身却靠着这种方式,使得自己军队的士气如火如荼。 月余后,各方战事已开,李奇、庞统才慢悠悠的抵达新野城塞,并在经过襄阳的时候,将黄忠、马良带走,独留法正守襄阳,留甘宁、贾诩守江陵。 李奇集赵云、黄忠和无当飞军于新野城塞,明眼人都知道有所大动作。 驻守宛城的曹仁更是严阵以待。 可是曹仁等了半晌,没有等来李奇,却等来了刘备。 刘备留关羽、关平守江夏,与张飞、刘封、陈到、黄射等出随县,沿平氏、棘阳,直抵宛城数十里外。 在这期间,曹仁为了防止李奇从新野出兵,一直守在宛城不敢擅动,这给了刘备收复南阳郡东部诸县的机会。 现在刘备兵临宛城,曹仁更不敢乱动了。 于是,李奇留马良、陈应守新野城塞,率领大军朝穰县而去。 穰县守将焦炳坚守不出——没办法,无论是个人能力和士兵数量都不能与李奇部相提并论,除非嫌自己命长,否则他不会开城迎战。 庞统献计道:“穰县以平原为主,地势西北高,东南低,我们现在属于仰攻,于我军不利。不如先取其西北部的朱连山,则可俯看穰县全境,做出有利于我军的战术规划。” 李奇点了点头,不过考虑到焦炳久居穰县,对于穰县的地理环境自然也是非常清楚的。为了防止焦炳在朱连山设有哨探和伏兵,李奇先让探子乔装成猎户前去打探。 结果探子还没有上山就被拦了回来。 朱连山的守军说,战事紧迫,任何人不得上山。 看来一般的探子还是没有张三那么专业,不过这也侧面印证了朱连山是有曹军把守的,但是不知道其具体的人数。 如果强行攻山,人家居高临下,弓箭、滚石什么的必然造成无当飞军的重大伤亡。而且无当飞军长于箭术,但是你从下往上射,这也没有优势啊。 要知道无当飞军现在一共才一万人的建制,别还没到长安,就从飞军变成了灰军。 庞统道:“看来焦炳也知道朱连山的重要性嘛。我们可使一军在朱连山的东部脚下进行佯攻,暗中却使孟获所率无当飞军从西南方向潜上山去。” 翻山越岭这种事情,无当飞军就再适合不过了。 整座朱连山长约十里,宽约六里,由东北往西南延伸。整个穰县的守军都不多,分摊到朱连山上的守军就更少了。 所以庞统断定朱连山在西南方向的守备力量不是一般的薄弱,顶多几个哨探。 庞统告诉孟获道:“敌方的哨岗一般会建在高处,汝等潜行之时,需仔细观察高处动静,最好派几名箭术高超的在前方探路,一遇哨探,先射杀之,以免其通风报信。” 孟获大大咧咧的说道:“知道啦,又不是第一天打仗!” 潜台词是,劳资现在好歹是无当飞军的统领,你别整得我啥都不懂似的,我在这帮南蛮弟弟的面前不要面子的吗? 李奇见状,告知孟获,需立下军令状才可出兵。 孟获毅然立下了军令状,带着他的南蛮弟弟便朝朱连山西南方向而去。 李奇道:“孟获这小子还是太得意了,得给他派个政委,约束一下。” 庞统道:“何为政委?” 李奇道:“专门约束军容军纪,给大家做思想工作的。” 庞统道:“此乃文官性质,南蛮诸将桀骜不驯,恐怕不服啊。” 李奇道:“我已有心目中的人选。” 于是,李奇作书一封,调王平前来汇合。 王平并非那种善于言辞的人,有时候恐怕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但是王平严于律己,又可与士兵同甘共苦,时日一长,必令南蛮诸将心服口服。 当然,这些都不是李奇的识人之明和远见,而是被历史证实过的,李奇照搬过来就行了。 庞统道:“孟获初率无当飞军,刚才听其言语,统料其有急于立功之心,恐怕事不济。” 李奇道:“无妨。如果无当飞军被曹军发现踪迹,可令赵云从东部强攻上山。反正整个穰县的守军不过三四千人,我料朱连山的守军不会超过一千人。就算孟获偷袭不成,好歹也分担了守军的数量。到时候我们再行强攻,伤亡也不会很大。” 却说孟获率领无当飞军已至西南山下,告诫众人道:“是时候表现真正的技术了!列位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朱连山,以振军威。” 朵思令蛮姑为舞,团牌披发,号啸而进。 孟获握了把草:“大哥,我们这是潜伏,潜伏你懂不懂?” 朵思道:“大哥你早说呀,早说这次就不带蛮姑了呀!” 孟获正色斥责道:“军中无父子,谁是你大哥,以后打仗的时候请叫我孟统领!” 说着,孟获从军中挑了几名善射者为前部哨探,自率大军在后。 这些南蛮士卒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健步如飞,当真无愧于“飞军”的称号。 只是一万人的大部队在山里急速行军,惊得林间飞鸟无数。 曹军哨探虽然看不见敌人,但是飞鸟的行迹异常,使其提高了警惕。 朱连山哨探一哨为五人,五人为一伍,设伍长一职。 伍长发现异常之后,便率先派人往下一个哨岗报之消息,而其余四人则会留在原地,查清楚具体的情况。如果半个时辰之内,没有新的消息传到下一个哨岗,说明本哨岗的哨探已经全军覆灭。 余下四人的目光,分别聚集在南、北、西三个方向的远处,只有一人低头打探近处。 而孟获派出去的几名前哨,早已暗中靠近,分别向曹军的哨岗合围了过去。 不久,那低头打量近处的曹军哨探忽然发现正前方有动静,正要呼叫,却被后方射中了后脑,“呯”的一下跌落高台。 其余三人大惊,慌忙将视线从远处收了回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几支强弩自下而上,将其一一射杀。 孟获率大军从后方赶来时,见数名曹军哨探尽皆被杀,朝朵思炫耀道:“看到没,只要指挥得当,我都用不着亲自出手,便让敌军全军覆灭了。” 朵思心道,就一哨岗,怎么就叫全军覆灭了呢? 少时,朵思拽住孟获,道:“不对吧,大哥……哦不是,孟统领,我观察这哨岗的设施好像是五人份儿的,你看他们中午用餐的餐具,还有了望台。可是这里只有四具尸体啊。跑了一人吧?” 孟获:“……” 孟获道:“不管他跑没跑,我们继续向前的决策肯定是没错的。” 朵思道:“好吧,孟统领说什么都对!” 又行了一阵,之前派出去的哨探跑了回来:“孟统领,前方树木皆被砍伐,留下一片广阔的平地,如果我们继续向前,恐怕轻易的就会被发现。” 第235章 黄忠:我还是个幼儿 朱连山上的曹军已经得知孟获从西南方向潜上来了,虽然他们仍然有地理上的优势,但守军数量太少,是无法抵挡西南方向和正前方两路军马的攻击的。 守将当时就决定冲下山去突围。 这样至少只需要面临一个方向的敌军就可以了,而且自己怎么说也是居高临下,有一点的地理优势。 李奇这边留黄忠守营寨,自与庞统、赵云在朱连山脚做佯攻。 佯攻的目的是吸引曹军注意力,给孟获的无当飞军争取机会。可是没想到,孟获还没到达,敌军已经开始向山下突围了。 庞统道:“敌军居高临下,有地理优势,我们不需要强行攻上山去,只后退一里地,待其冲下山来时,再对其发起攻击。” 却说孟获虽然得知前方一片坦途,极易被敌军发现踪迹而失去偷袭的可能,但也没想过就此裹足不前,反而是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朵思问:“我们如此匆忙,恐怕远远的就被别人发现了呀!” 孟获道:“既然被发现是不能避免的,那就让他们发现了也来不及做出反应。兵贵神速有没有听过?” 朵思道:“孟统领这些年跟着汉人学不少啊!” 孟获道:“那是,要不怎么做得了你们的统领呢?” 当孟获率领无当飞军火急火燎的赶往目的地时,却失望的发现,曹军已经全数冲下山去了。 朵思道:“完了,偷袭失败。回去会不会被罚?” 孟获道:“为什么要被罚?我们的目的是占领朱连山,现在战略目的已经达到了。算了,不跟你说什么战略目的,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就是,我们无当飞军的声名在外,敌人望风而逃,于是我们兵不血刃的夺取了朱连山战略要地。” 朵思道:“怎么兵不血刃了?刚才在第一个哨岗不是还射杀了四个人吗?关键还跑了一个。” 孟获怒道:“你能别杠吗?” 朵思:“何为‘杠’?” 孟获:“跟你这文盲说不清楚!” 李奇也万万没有想到,无当飞军的首秀竟会以这样一种姿态完成。 不过看着一个个士气高涨,号称兵不血刃就夺得战略高地的儿郎们,李奇也只能对其进行了高度的赞赏。 庞统立于朱连山上,俯看穰县全城,然后对李奇说道:“此地有多条河流于东南部注入白河,其冲积使之形成了平原,在北部、中部和东部都有大面积肥沃土地。主公若拿下穰县,可以作为屯田之用。” 李奇道:“那也得先拿下长安,否则穰县朝夕不保,就是在帮曹操屯田了。” 庞统道:“那是自然。” 李奇看了看穰县周边的环境,道:“穰县守军不多,如果我们攻其一门,必然将大部份守军吸引过来。所以还是按照老套路,先佯攻一面,然后再从背后突然发起攻击。” 套路不在于老,有效就好。 其实像穰县这样的防御程度,李奇直接强攻也是没有问题的。 奈何李奇仁义呀,为了尽量少死一些士兵,总是绞尽了脑汁。 庞统道:“其实我们有更好的方法,那就是直接劝降。” 李奇心说也是,我军数万大军围困一座两三千守军的小城,应该先选择“不战而屈人之兵”。 李奇道:“谁可前往城中去劝降?” 庞统道:“自然是我去了。” 李奇道:“那怎么行?万一焦炳恼羞成怒,把你砍了怎么办?” 庞统自信道:“当年我能入曹军八十三万军营去给曹操献连环计也能全身而退,今反不敢入这仅有数千守军的穰县小城了?” 李奇道:“万一焦炳脑袋一抽呢?” 二人正争议时,忽有探子来报:“穰县守将焦炳已经弃城而逃,往宛城方向而去。” 李奇哑然失笑:“这货还挺有自知之明啊。” 探子道:“听说焦炳要留下有用之躯,报答魏公的知遇之恩。更不能以自己的死来成全我军之威名,壮我军之士气。” 李奇:“……” 记得当年攻打西城时,徐晃弃城而去长安,听西城的降兵说起徐晃弃城而走的原因,也是焦炳对他说了这番话。 这特么守一座城池,就弃一座城池,还好意思说要报答魏公的知遇之恩? 却说曹仁听说李奇兵不血刃拿下穰县,当时就蛋了个痛。 穰县虽然不是什么战略要地,但是李奇一旦夺得穰县之后,向西可以攻武关进而取长安,向东可以到宛城。曹仁摸不住李奇究竟要往哪个方向而去,怎能不蛋痛。 所以,当焦炳逃到宛城来“报魏公知遇之恩”的时候,曹仁当时就令人将去拖出去斩了,并警告诸将:“再有消极殆战者,下场如同此人!” 虽然曹仁摸不准李奇的意图,但是司马懿却是摸准了。 准确的说,李奇从新野出兵,不去打宛城却反来攻穰县时,司马懿就摸清了李奇的目的。 此时曹丕在郿城的守军已经在野外与诸葛亮对战数次,耐何马超、马岱、庞德所率之羌骑过于威猛,即便久居北方,善于骑兵战的张合、高览也不能抵挡。 司马懿私下对曹丕说道:“李奇攻穰县的目的,恐怕是朝着武关而来的。我们现在不能再与诸葛亮正面交锋了,必须以防守为主,同时马上派出将领驻守武关要地。” 武关曾与函谷关、萧关、大散关成为“秦之四塞”,山水环绕,险阻天成。古人有云:“武关一掌闭秦中,襄郧江淮路不通。” 司马懿认为,只需要找一个谨慎的守将据关把守,李奇就算是插翅也飞不过来。 曹丕便派徐晃分兵一万去增援武关。 虽然从郿坞赶到武关,比李奇从穰县赶到武关更远一些,但是徐晃是在自家的境内行军,所向无阻;而李奇却需要接连攻城掠地,才能抵达。 谁想穰县守将焦炳弃城而走,李奇只留了董那荼暂守穰县,然后便朝下一个目的地顺阳县而去。 顺阳县的守军原本也不多,不过当李奇攻打穰县的时候,顺阳守将冯楷便觉得自己这边的压力陡增,遂上报后,请曹军将领殷署、朱盖将丹水、析县的兵力向顺阳聚拢,合计聚拢了一万余人。 冯楷为曹操麾下奋威将军,殷署为平难将军,此皆曹操心腹之人,一旦合兵,便成为一个整体,不会像马遵、苏则、邯郸商那样容易被各个击破。 三将向顺阳聚拢,其实也没有把握一定就能保住顺阳,最重要的是阻挡李奇,为徐晃抵达武关争取时间。 李奇自然也明白对方的意图。 如果仅仅是为了拿下顺阳,可以采取围而不攻,将敌军困死在城内的策略。 可现在的目标是顺阳吗? 围城之计旷持日久,如果一旦让长安派出来的大将率先抵达武关,那将牺牲更多的士兵。 所以李奇没有犹豫,下令赵云、黄忠、孟获强行攻城。 顺阳的城楼并不高,李奇从新野城塞推来了数十架投石车,隔着一个较远的距离,就能将巨石砸上城墙去。 冯楷令人在城墙上架设了弩机,那投石车从下往上投石,其射程终究没有从城楼上往下射出的强弩的射程远。故而投石车想要把石头砸上城墙上去,自身也就暴露在敌军弩机的射程范围内了。 李奇见投石车讨不到便宜,便令投石车向后撤,一直撤出敌军弩机的射程范围之外。 沉思片刻之后,李奇突然说道:“有办法了!” 他令忙牙长率一大队人马去后方挖掘石块,无论大小,哪怕是泥土揉成团也行。 人多力量大,没过多久,投石机的面前就堆起了一座座石山和土山。 李奇让投石兵将投石机的配重调低,使其抛射出去的石块或泥土落在顺阳城楼下十余丈的位置。 城楼上的冯楷见状,不明所以。 但是他们的射程射不到投石车的位置,更不敢开城出战,只得站在城楼上默默的观望,看看李奇究竟要闹什么幺蛾子。 不多时,李奇又让投石兵将投石机的配重稍稍调高一点,使其抛射出去的石头或泥土比之原来的落点更近了一步。而这一次抛射的份量较之前更高,使两堆石土近挨着形成了一个阶梯状的土山。 冯楷这下看明白了,这是要堆一座倾斜的土山,直接攻上城来呀。 可是人家堆土山都是靠人力来堆彻,李奇却是通过调节投石机的配重,较为精准的进行堆彻。 这样的好处是,你的弩矢够不到人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土山一步步的堆出来。 虽然到了后面,李奇的投石机射程达到不了城下,必然会将投石车靠前,但是前方全是乱石与土堆,严重影响弩手的视线啊。 殷署道:“敌军的土山凹凸不平,即便向要冲杀过来,行进也不会很快,我们只需要准备足够的弩矢应对,必能重挫敌军。” 临近午时,土山已经堆彻了一大半,剩下的距离是投石机抵达不了的射程。 李奇令无当飞军结盾成阵,护着投石机靠近城墙。 在试探性的调节配重之后,继续堆彻。 投石兵累了不要紧,换一拨人接着投。 冯楷令弓弩手尝试着射击,但投石兵躲在无当飞军的盾阵之后进行盲投,城楼上的弓弩手屡射不中。 殷署道:“省省弩矢吧,等他们发起冲锋的时候再行射杀。” 冯楷道:“如果他们冲锋陷阵时,仍然用盾阵开路,恐怕也难对其造成很大的杀伤力。” 朱盖道:“先在城墙上以弓弩手阻敌,待其靠近后,我等亦率军冲杀出去。” 冯楷叹道:“上面让我们守住顺阳十日,照敌军这个进度来看,我们可能连一日都守不住啊。” 殷署道:“实在守不住时,唯有以死报国,方能问心无愧。” 就在曹军三将领商讨对策的时候,土山又向前推近了一步,而顺阳城东的郊外,已经被忙牙长的大队挖出了一个个巨坑。 临近黄昏时,土山基本已经堆砌完毕。 不出冯楷所料,李奇果然令无当飞军结成盾阵在前方开路,而手持短刀的攻城队紧随其后。 只是令冯楷等三将感到意外的是,这盾阵在土山之上箭步如飞,甚至比一般的军队在平地上跑得还快! 冯楷暗骂:这些家伙是属兔子的吗? 眼见盾阵在前,弩矢不能对敌军造成足够的伤害,冯楷、殷署、朱盖三将率军冲出。 由于在土山上骑马不便,即便是将领,也只能采取步战。 盾阵散开,以孟获、兀突骨为首的南蛮将领各持刀斧冲上前来。 论山地步战,即便是没有经过训练的南蛮人,那也是王者。而如今的无当飞军,更是王者中的王者。 只见那身长丈二的兀突骨犹如鹤立鸡群一般,使一柄巨形缳首刀,刀锋所划之处,无不血肉横飞。 一名曹兵打算趁乱从背后偷袭兀突骨,却被兀突骨转身时那两肋下的鳞甲和泛光的眼眸吓得一动不动。 讲真,这特么还是人吗? 兀突骨早已见惯了别人?异的眼神,只麻木的伸出虎口,将那曹兵的脖子卡住,轻轻一捏,只听“咔嚓”一声,颈骨竟已被捏断矣。 冯楷见兀突骨恐怖如斯,不敢近战,便暗中弯弓搭箭,瞄准了兀突骨。 就在他要放箭的一瞬间,尖啸的声音破空而来,一支强弓“噗呲”一下从冯楷的太阳穴贯穿。 百步之外,李奇赞道:“黄老将军的箭法果然名不虚传。” 黄忠:“我老吗?按彭祖的岁数,我现在还是个幼儿。” 李奇:“那以后我跟敌军将领说一下,让他们不要骂你黄忠老儿了,骂你黄忠小儿好了。” 这一战,李奇、黄忠、赵云、庞统都是以参观者的身份在旁,目睹无当飞军在凹凸不平的土山上大快朵颐。 庞统道:“孔明这次做得真漂亮,一个铜钱不花,竟然得到如此精锐的一支部队。” 李奇道:“我对无当飞军的要求会更高一些,看到没,前方还是有战士被砍了。” 庞统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李奇道:“等王平就位之后,无当飞军的战斗力应该还可以再上一个台阶。” 第336章 知道的人都死了 无当飞军成立时间不长,成长的空间还是有的。 现在的他们可以在土山上发挥自己的特长,成为一支强旅,但还算不上精锐。 那殷署手提一把长刀,肆意挥舞,瞬间砸开一条口子,数颗无当飞军的头颅就这么从肩膀上滚落了下去。 孟获大怒,舞着他的金背砍山刀来敌殷署。 “铛”的一声,火花四溅。 殷署无马,战力减半,而步战的孟获似乎觉得自己比在马上更加自由。 此时的殷署被孟获施加重压,忽的觉得左腿一沉,原来是陷进了土山的一处凹地。孟获趁着其身形摇晃之际,双手持刀,“啊”的一声将大刀下压。 殷署支撑不住,单膝跪地,金背砍山刀的刀刃就在他的肩上硬生生的磨蹭出了一条寸深的口子。 如果当初选择逃跑,应该是逃得掉的吧。 可是身为军人,要有骨气。 要是人人都选择逃跑,那这仗就不用打了。 殷署划开长刀,硬吃了孟获一刀,然后一个地滚与孟获拉开了距离。 此时他的右肩已经深受重伤,使不上力道,兀自用左手使刀,朝着孟获劈了过去。 孟获轻松隔挡,将其长刀震飞,然后顺势一刀劈下。 殷署只觉颈间一凉,眼前天旋地转,然后迅速被黑暗所吞没。 顺阳三员守将,只剩下朱盖一人了。 朱盖已经与朵思大战了五十个回合,依旧是不分胜负。 祝融看不下去了,口中嘟囔了一句:“磨蹭!” 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柄飞刀,“嗖”的一声,正中朱盖的喉咙。 没有了统帅的曹兵几乎失去了像样的抵抗,只见刀光飞舞,人头滚动,全军溃败只是转瞬间的事。 李奇取了顺阳,只作了短暂的休整之后,便朝下一个目的地丹水而去。 丹水原本的守将是殷署,其大部份守军也被殷署带往顺阳,故而李奇大军行至丹水时,几乎没有遇到抵抗,顺利夺城。 因为武关现在还在曹军的手上,所以李奇没办法得知长安增援部队的动向,只能自己加快速度,争取比对方率先抵达武关。 由于武关北依少习山,所以在春秋的时候被称为“少习关”,战国时改为“武关”。 现在李奇面对的问题是,关西地势较为平坦,关东沿山腰盘曲而过,崖高谷深,狭窄难行。 庞统提醒李奇道:“我们现在已经距离武关不远了,此地山路崎岖,行进困难,只容得两人并排而过,部队的队形拉扯得很长,首尾极难相顾。如果敌军在附近设有埋伏,恐怕危险系统数很高。” 李奇勒住马匹,仔细琢磨。 虽然之前过穰县、顺阳、丹水等城池,敌人都采取的是坚守的策略,如果他们突然在这里来一波伏击,还真是很容易让人大意。 赵云道:“不如让某在前方开路。” 庞统道:“子龙将军虽然武艺高强,可如果敌军从山崖上放箭或者滚石,那武艺再高也难以抵挡啊,更何况子龙将军麾下的士卒?” 李奇抬头向两侧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陡峭的山崖和郁郁葱葱的灌木。 李奇道:“这里设置一定数量的弓箭手为伏兵倒是挺合适的,不过没有宽广的平台给他们堆放巨石。” 孟获道:“这种地形,当然是我们无当飞军发挥的时机了。我可以排列一种队形出来,专治伏兵。” “噢?”李奇让孟获试排之。 孟获的方法是,既然这条路只能同时容两人排列,那么便采用二一二、二一二……的队形。 前排两人手持盾牌,后面跟一个手持连弩的士兵,后面再排列两名手持盾牌的士兵。 五人为一组,每组依次列队而行。 如果有伏兵从上方射箭,则前后的四名盾牌手便结阵抵御,连弩手则寻找空隙实施反击。 虽然在这样的阵法下,连弩手的排列比较稀疏,但是连弩可以连发十弩,其效率远非普通弓箭或弩兵可以比拟的。而且这些连弩手都是诸葛亮精心挑选出来的“飞驰之士”(有射必中,中必死者,聚为一徒),准度是相当高的。 李奇便令孟获、祝融为前部,兀突骨、朵思为后部,使无当飞军先行,自率大军在后。 果然,在临近武关之时,前部的无当飞军遭遇了敌军的伏击。 那第一支尖啸的破空之音传来的时候,孟获高喊一声:“敌袭!” 无当飞军迅速停了下来,士兵们背靠着背,举起盾牌,甚至已有连弩朝着两侧的灌木丛中射杀。 一时之间,“咻咻”的弓弩声不绝于耳,不断有尸体从两侧的山坡上滚落出来,而无当飞军也出现了连弩手的伤亡。 他们既是五人为一组,一人阵亡,便有第二人拿起连弩,其余三人作为掩护,继续向灌木丛中发射连弩。 他们不是毫无目的的扫射,而是看准目标之后一击击中。 孟获寻思,两边山崖固然陡峭,可是敌军能上得去,自己的无当飞军不可能上不去。 祝融一手持盾,一手持长标,率一队飞军快马冲出箭雨,不到一里地,便发现山势逐渐平缓,山崖也慢慢的变成了土坡。 祝融道:“看来那些伏军就是从这里上去的!” 于是,祝融将队伍分为两队,分别朝两边土坡杀了过去。 负责这次伏击的是曹将邓展,南阳本地人,曾精研武术,擅长各种兵器。 当下他见祝融手持长标杀到,冷笑道:“李奇麾下无人矣,竟使一女子凭前锋。” 祝融道:“汝不知南中女将么?” 邓展道:“闻所未闻。” 祝融道:“那就对了。因为知道的人,都死了。” 邓展大怒,举刀来敌祝融。 二人在杂草丛生的土坡上刀来标往,双方士卒也迅速投入战斗。 孟获在此时明显感觉到两侧的弓箭稀疏了,而杀喊声愈加显着。 孟获知道这是祝融找到了上山的路,正与敌军的伏兵厮杀,当下根本不用考虑,便向前路冲去。 在与祝融交锋数十个回合后,邓展方知其实力不俗,不过自己也不遑多让,并未见下风,倒是士卒抵挡不住蛮兵,形势于己不利。 邓展虚晃一刀,夺路而走。 原本以为祝融为追赶上来的,邓展不时也有回顾。 谁知祝融杵在原地,似乎并无追赶之意。 邓展心道,你若不追,我可就跑了! 正这么想的时候,只听身后“咻”的一声,急回身看时,原来是一柄飞刀骤然而至。 “死婆娘,不……不讲武德!” 不远处,已有士卒回报李奇:“曹军伏兵已被歼灭,敌将邓展伏诛,请主公放心前行。” 李奇赞道:“若取了长安,无当飞军应为首功!” 曹军负责驻守武关的守将鲜于辅听闻李奇大军已在关外三十里处下寨,不由得大惊:这也来得太快了点吧。 来得快,说明李奇是纠集了优势兵力,主攻武关这个方向。而之前曹军却误以为李奇的主攻方向在于陈仓要塞,故而将主力都集中在了郿坞。现在仅凭自己一支偏师,如何抵挡得了李奇的进攻? 这鲜于辅本是刘虞的人,刘虞被公孙瓒所灭之后,鲜于辅联合刘和、乌桓峭王、曲义一起合兵大败公孙瓒。公孙瓒败亡后,鲜于辅有两个选择,一是投靠强大的袁绍,二是投靠看上去不怎么强大的曹操。最后他与田豫一致认为“终能定天下者,必曹氏也”,故弃袁绍而投曹操。 所以,鲜于辅不仅有一定的战斗能力,对曹操也算是巴心巴肠了。 唯今之计,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投降,只有坚守待援了。 李奇派赵云率军于武关之下叫骂,鲜于辅闭关不出。 赵云回报李奇,李奇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子龙这次兵临武关城下,有没有其他思路?像打顺阳那样堆土山行不行?” 赵云道:“武关门前地势狭窄,而且土质太硬,不好取土。如果堆土山,恐怕效率会非常低,而且以武关的防御措施,堆土山的风险也很大。倒不如趁着敌军增援未到时,强行攻关。” 李奇从之,于此日亲率大军于武关城下,用井栏进行强攻。 鲜于辅已经料到了各种可能性,见敌军推来井栏时,便在城墙上竖起无数大面积的石板,以抵挡从井栏射来的箭矢。 李奇与庞统观战许久,认为井栏也无济于事,只好下令撤兵,再作打算。 庞统道:“攻城无非云梯、井栏、投石车和冲车。现在井栏无效,投石车在这狭窄的通道里也施展不开,唯有用冲车硬撞关门。不过,这样对于我军士兵的损耗肯定是相当大的。” 赵云道:“如果现在不下决定,等曹军援兵一到,恐怕损耗就更大了。” 李奇深以为然,但心里还在琢磨着另一件事情:寻常的城门,用冲车就已经很费人命了,像武关这样的坚关,其门不知道有多厚,单用普通的冲车,恐怕更不容易破门。 赵云道:“某愿亲冒矢石,率冲车攻关。” 李奇道:“先别急,我画一个草图,大家让士兵先按图纸改装一下冲车。” 少时,草图完成。 庞统一看,这似乎是冲车、井栏、投石机的集合体呀! 首先,这款攻城器械用到了冲车的撞木,然后将投石机用来配重的绳索解下,拴在撞木上,另一头系于四边的柱子上方,利用撞木的摇摆惯性去冲击城门。 懂物理的都知道,物体的动能取决于质量和速度,同时势能也可以转化为动能。 冲车的撞木原本就是数根粗壮的树干捆绑制成的,其质量巨大,现在将其拴在长绳上,士兵利用推力将其后上方拉,然后给予其一个强大的初始速度,再借助其本身的势能转化为动能,这样推出去的撞木所产生的力量,远远大于普通冲车那种单纯靠人力去推所能产生的力量。 同时,为了保证士兵能够安心撞门,李奇又采用了井栏的多层结构。 最高层,在冲车的上方用绳索将盾牌连成一片。不过盾牌与盾牌之间留有缝隙,可以抵挡百分之八十的箭矢,如果城楼上扔下来的是滚石,其松散的结构还可以起到一定的缓冲作用,增强盾牌阵的韧性; 第二层,便是密集且厚实的木板扎成,用来抵挡从上方漏下来的箭矢。 总而言之,经李奇改造后的新型冲车,撞击力度成倍增加,且能够抵御城楼上的箭矢和滚石。 现在的问题是,没有原材料,只能将随军所带的冲车、井栏和投石车拆卸取材。 在制造新型冲车的时间里,李奇令赵云、黄忠、孟获轮番在武关城下搦战,以免曹军生疑。 可是不到两日,鲜于辅还是心生了疑惑。 他认为这两天的时间对于李奇来说,应该是很宝贵的,明知我不会出城应战,却还不采取强攻措施,一定有不寻常之处。 鲜于辅派出数名探子,设法沿山崖峭壁去刺探情况,尤其注意李奇是不是派人爬山——毕竟,听说他们有一支军队叫做飞军。飞是不可能飞的,会不会在爬山偷袭方面有一定的特殊能力? 其实鲜于辅还真是想多了,无当飞军再怎么擅长山地作战,也不可能飞檐走壁。 第三日,探子回报:“将军,不好了,敌军制作了一款新式的攻城武器,正朝武关而来。” 鲜于辅急忙去城楼上查看,由于地势原因,城楼的视线并不宽广,当鲜于辅真正看见那款新式攻城器械的时候,敌军距离城门已经只有数十丈远了。 “这是……”鲜于辅还从未见过如此庞大复杂的攻城器械,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推着这款设备通过那条只能容下两人的峡谷的。 鲜于辅一边令弓箭手于城楼上做好准备,一边令人到城门防止敌人撞门。 少时,李奇的215年最新款限量版冲车已至城楼之下,鲜于辅才发现城楼上的箭矢根本起不了作用,便令士兵用滚石去砸。 虽然滚石也砸不穿冲车顶层的防御,但是鲜于辅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道理,只管不停的往下砸。 撞木“轰隆隆”的撞击着城门,频率并不高,但是每一次撞击的力度前所未有的大。 鲜于辅正不知所措时,忽有士兵来报:“徐晃将军率一万长安兵已至西门!” 第237章 又不按套路出牌 徐晃终于还是在武关被攻破之前赶到了。 鲜于辅连忙下楼去迎,并向徐晃汇报了战况。 徐晃皱了皱眉头,他原本打算抵达武关的时候再做一系列的部署,可是没想到李奇比自己更早到达武关。这只能说明沿途的关卡被李奇轻易击破,要么关卡守将是饭桶,要么李奇这一次纠集的力量和攻打长安的决心都是全所未有的。 徐晃暂时无法对李奇这一次的战斗力做出评估,但是殷署、朱盖、冯楷绝非饭桶。 鲜于辅道:“请徐将军亲至城楼,看一看李奇这次用来攻城的器械吧。” 其实攻城器械无非就是那几样,井栏、冲车、投石车等等,鲜于辅这么个说法,倒是把徐晃整懵了,赶紧登楼查探。 守城的士兵还在不停的往下面扔石头,但是城门过窄,城楼上堆放的石头不多,几下就扔完了,然后就是两排长长的队伍从城楼下向上运输。所以这种滚石攻击的频率也不高,鲜于辅原本也没想到要靠滚石来砸敌人的冲车,导致巨石的储备也不多,对于李奇的新型冲车,起不到致命的伤害。 徐晃道:“听说李奇在古城当县令的时候就喜欢捣鼓新鲜玩意儿,当时没有引起重视啊。没想到他竟然能把这种创造力运用到军事上来。” 曹军现在是吃到苦头了,先不说这架新型的冲车,早些年间从李奇军中推出来的新型投石车,连弩,木牛流马等等,都是军事上的创举啊。 “看来城门被撞破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徐晃说着,打量了一下瓮城后的环境,道:“我们可在瓮城两边多设弓弩手,待其攻进城来时,先用弓弩击之,然后我亲自率军冲杀。” 鲜于辅道:“徐将军此计甚妙,想必他们还不知道援军已经到了。” 李奇确实不知道曹军的援兵已至,但是出于谨慎的考虑,李奇让新型冲车破门之后,先行入城查探情况。 毕竟新型冲车上方是有盾阵和挡板,可以极大的保护士兵的安全。 如果城中没有埋伏,则鸣金进军; 如果城中有埋伏,则擂鼓退兵。 没错,这与往常的信号是反着来的,其目的是为了迷惑敌人。 试想,如果敌军以为我军擂鼓是为了冲锋陷阵,定然会做好防守的准备,这样就给我军退兵争取到了些许时间。 一个时辰之后,武关大门被撞破。 新型冲车驶入瓮城,正见鲜于辅率领曹军残余向后撤退。 其实鲜于辅后撤是为了引诱李奇的军队入关,以便徐晃埋伏在两侧的弓弩手能够将李奇后军射杀。 兀突骨率领的新型冲车队穿过城门之后,小心仔细的打量了两侧,奈何徐晃的部队军纪严明,隐藏得太好,兀突骨根本就没有发现。 于是兀突骨认为这绝逼是一个进攻的好机会,便令士兵鸣金。 一边鸣金,还一边将新型冲车后退至一个较宽的地方,以免挡着了后军入城。 徐晃一看,当时就握了把草:我的部队埋伏得这么好,竟然也被发现了? 鲜于辅也是懵了一逼:怎么就开始鸣金收兵了呢?你特么的撞了半天,好不容易把门给撞破,你又不入城了?这不有病吗? 徐晃使令旗兵朝鲜于辅的方向挥舞着,意思是“我们的伏兵已经被敌军识破了,他们现在正撤退呢,赶紧追击吧!” 徐晃这么做,也并不是乱来。 首先,李奇现在肯定不知道自己所率领的援军已经抵达武关,此乃出其不意也; 第二,武关东门的道路原本就很狭窄,敌军匆忙撤兵,只能将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首尾极难相顾。 所以,这绝对是一个追杀李奇,至少给其后军重创的大好机会。 两侧的弓弩手是用不着了,人家都撤退了,你射谁呀?射这架新型冲车,你也射不穿呀。 所以徐晃率先提着他那早已饥渴难耐的大斧冲了出来。 兀突骨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刚刚有伏兵,可是自己没有发现。 怎么办? 擂鼓吧,让后面的别进来了。 可就在他正要令人擂鼓时,后面的赵云已经率军冲杀了进来。 徐晃:“???” 都说李奇这货经常不讲套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赵云:“???” 不是说没有伏兵,可以冲进来的吗? 徐晃这么大一队人马算什么? 先不管了,干就完了。 一边大斧如电光闪耀,一边长枪如暴雨梨花,战了有十余个回合,徐晃的招式渐渐开始散乱,从进攻转为了招架。 兀突骨自知“罪孽深重”,现在是他将功赎罪的机会呀,于是也提着大刀,步战徐晃。 仅是一个赵云,徐晃就已经不敌了,再加上一个力大无穷的兀突骨,徐晃哪里还敢恋战。 此时李曹两军在武关内混战,全无队形,全无章法,凭的就是个人勇力。 有弓弩手试图回到两侧的楼上放箭,可是李奇这边的士兵也不傻,也知道占领战略高地的重要性,专挑两侧高地上的弩兵来杀,再加上双方军队战作一团,曹军的弩兵也没法放箭。 少时,鲜于辅领兵杀到,兀突骨步战相迎。 待那鲜于辅一矛刺来时,兀突骨侧身闪过,一把抓住长矛,硬生生的将鲜于辅从马上拽了下来。然后一抬腿一跨,便上了鲜于辅的战马。 那战马打了个踉跄,心说:好重! 兀突骨俯身一刀,将鲜于辅斩杀。 徐晃见四周血雾一片,哀嚎不断,双方的损失都很大,但是李奇这边的人越来越多,想要把他们赶出武关是不现实了。不如退至武关西门,同样可以阻止李奇的大军通过武关,抵达长安地界。 武关作为专业的隘口,与普通的城池不同。 整个武关周长大约有三里,其北倚岩崖,南临绝涧,唯有东、西二门可以出入。 现在李奇夺了东门不假,可这只能算是他们入了武关,想要出武关,那还得通过西门。 所以徐晃决定退守西门。 不过有一个问题,城门都是从里面开的,如果李奇的军队冲到那里,连冲车都不用,直接开门就好了。 所以,徐晃令副将路招率后军先撤,至西门架设栏栅和箭台,作为抵抗之用。 最好能够封死城门——自己能不能出去不要紧,主要是不能让李奇就这么轻易的出去了。 徐晃负责拖住李奇进攻的军队,给路招争取时间。 虽然徐晃单挑敌不过赵云,可是赵云要斩杀徐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武关里里外外的确是太窄了,李奇军的数量优势根本就发挥不出来,作为中军的黄忠,现在还没挤得进来呢。 徐晃避开赵云的锋芒,隐入中军,指挥军士列队作战,赵云一时竟不得突破。 没过多久,有士兵来报:“路将军已经初步设置好了障碍,请徐将军退守隘口。” 原来武关作为防御重地,不管是防东边的敌人,还是防西边的敌人,各种防御器械向来准备得很充沛,路招只需要将这些器械摆放到合适的位置就可以了。 徐晃令弓弩手在原地暂时止住赵云的逼近,自率大军先行撤退。 待徐晃大军退后,弓弩手才依次后退。 所谓依次后退,就是第一排放箭之后,转身退到最后一排做准备,让第二排放箭;第二排放完箭后,也转身退到最后一排做准备,让第三排放箭。 由于武关内的过道实在狭窄,李奇部的弓弩手和盾牌兵现在也在后面挤不进来,赵云又没法从两翼包抄,只得与曹军的弓弩手拉开距离。 所以一场血战之后,徐晃安然退回到了武关西门。 徐晃看了一下西门的防御措施,对路招道:“我们只有凭弓弩手暂时抵挡李奇的进攻,但是他如果真的要破城而出,相比进城可要容易得多了。此地不可宜留。” 路招道:“可是李奇大军一旦夺了武关,武关以西地势平坦,恐怕再难阻止李奇抵达长安了。” 徐晃道:“李奇想要到达长安,还必须经过商县。商县以东有山,名曰菟和山,我们可以在菟和山安营扎寨,凭借山险阻敌。” 路招道:“愿听从将军号令。” 徐晃道:“我暂且在武关西门阻挡李奇,汝先往菟和山做安排。另外,派人通知大公子,就说李奇在我们抵达武关之前就已经夺了关口,若要阻止李奇的进一步前行,需要增派援军。” 路招得令,率三千人马先退。 却说李奇大军入驻武关之后,并没有急着攻打西门。 因为徐晃的援军突然抵达武关,这已经超出了李奇最初强攻武关时的预判。 换句话说,李奇要是早知道徐晃的援军到了武关,他未必还敢强攻。 李奇现在要做的是,了解清楚徐晃的这支援军究竟有多少人,有哪些带兵的将领。 另外,他要对武关进行一定的修复,然后派人驻守,以此保证粮路的畅通。 庞统道:“徐晃守西门肯定是守不住的,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应该会退守菟和山。我们现在不用强行攻关,可以稍作休整,等待下一拨粮草送达武关之后,再向长安逼近。” 不出三日,路招在菟和山的营寨已经扎好了,徐晃也弃了武关西门,退守菟和山。 这段时间李奇为了比徐晃先到达武关,采取了很多强攻、急行的策略,士卒们多有疲惫,还有很多人是带伤而行。 现在武关既得,便可以稍作休整了。 诸葛亮在陈仓要塞与曹丕在郿坞相对持,虽然有取郿坞之心,但是并不急迫。诸葛亮最重要的是拖住曹丕,令其进退不得。 相比原本历史上风风火火的六出祁山,诸葛亮这次的战略目的要轻松得多了。而且粮食源源不断的从汉中和凉州两个方向运来,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当然,曹丕也不急。 曹丕的目的也不是要全歼诸葛亮部,他只要守住长安就行了。 凭诸葛亮一支部队,想要接连攻破郿坞和长安,是不太现实的,唯一值得操心的,就是徐晃能不能挡住李奇。 如果李奇从后方攻打长安,曹丕才会真的急。 司马懿道:“据徐晃那边的战报显示,李奇竟然比徐晃早了数日抵达武关,我们在南阳郡东线的防御对于李奇来说如同虚设。这说明李奇这支队伍才是攻打长安的主力。” 曹丕道:“以仲达的意思,我们应该将防御主力放在长安以东?而不是在这里跟诸葛亮死磕?” 司马懿道:“李奇想要出现在长安城下,还需要闯过菟和山、商县、上雒、蓝田谷等隘口,不是那么容易的。其实我们可以让徐晃保存实力,在莬和山诈败之后,向北而行。待李奇过了菟和山,令张合守住商县,令徐晃辗转南下,复夺武关,则可断绝李奇的粮路。到时候必能将李奇大军饿死在莬和山。” 曹丕喜道:“仲达之计甚妙。” 如果能将李奇困死,长安自然无忧。不仅如此,益、荆、凉三州势力必然瓦解。自己一鼓而下,替老父亲收复三州,这功劳就别提有多大了。 不过曹丕又一转念,心中忐忑的问道:“只是张合能守得住商县不?” 司马懿道:“不一定。不过公子也不用担心,张合如果不能守住商县,便提前迁走商县百姓,焚毁商县的粮仓、田地,给他来一个坚壁清野。只要李奇的粮队不能按时抵达,他哪里还有力气继续进攻?” 曹丕道:“好,就依仲达之言。” 却说李奇武关休整之后,便要开始攻打菟和山了。 李奇道:“攻打长安固然重要,但是武关的防守更加重要。这么说吧,如果真的打不下长安,我们还可以退回荆州,等待下一次机会。可如果武关被敌人袭取了,我们连回家的路都没有了。所以,我打算留一员主将在此防守武关,谁可当此重任?” 黄忠挺身而出:“某愿当此重任!” 庞统摇了摇头:“武关的防守太重要了,恐黄老将军年纪大了,力有不殆!” 第238章 庞军师真是玉树临风 李奇无可奈何的看了庞统一眼,心说这是要激一激老黄忠吗? 为什么古人都喜欢用激将法呢? 其实激将法,对于自尊心非常强的人才好使,而大多数古人就将自尊心和人格看得比命还重要。 比如二桃杀三士,那三位义士为什么要争桃子吃?是觉得桃子好吃得可以不要命吗?不是,而是因为桃子象征着他们的功绩,荣誉。 激将法放到后世有些人的身上,恐怕就不好使了。 哪怕你明说他这人不行,他也会回怼一句:“你行你上啊!” 当然,黄忠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的,他只会极力证明自己很行。 只见黄忠取过兀突骨手中大刀,在手中轮转如飞,又取一张三石之弓,轻松射中城楼外一棵果树上的果子。 众将皆为之震憾。 李奇也抚掌称赞道:“黄将军神勇,世所罕见。” 庞统道:“防御武关重地,可不是凭个人武力的,得有指挥军士的能力。” 黄忠怒道:“庞军师好小看人,黄某在襄阳的事务便是以防守为重心。如果主公不放心,某愿立下军令状。” 李奇道:“如此甚好。非我不相信黄将军,实在是武关对于我军非常之重要。同时,黄将军可选一名副将协同镇守。” 黄忠看了一眼诸将,庞统肯定是可跟着主公走的,赵云也是冲锋陷阵之将才,不能夺了主公所爱,孟获又是无当飞军的统领,祝融夫人就更不妥了。 其他南蛮将领,黄忠不太熟悉,只寻思找个汉人恐怕会便于沟通一些。 于是黄忠挑选了原南蛮叛军将领杨锋。 杨锋道:“承蒙黄老将军抬爱,锋定不负主公之望。” 黄忠见杨锋如此配合,心中大喜,对李奇、庞统说道:“若失了武关,可斩吾二人之首。” 杨锋:“……” 我同意帮你,可是我没让你代表我呀! 李奇才不管这么多呢,不给你们点压力怎么行? 李奇给黄忠配了三千连弩兵,一千骑兵和六千步兵,又等下一批粮草抵达之后,便率领剩下的三万军士朝菟和山进发。 菟和山纵跨南北,绵延百里,像是一堵天筑的高墙将李奇拦在了山的东面。 想要绕过菟和山是不现实的,不止是因为路远,最重要的,是因为绕过菟和山,也就绕过了商县,如果让菟和山与商县依然驻扎着曹军,那自己后续的运粮队伍就没法过来,而且菟和山居高临下,打量着武关的动向,严重威胁到武关的防御。 所以,必须要将菟和山夺过来。 现在菟和山主要的上山要道已经被徐晃、路招扼住了,要么强攻,要么寻找险道上山,实施偷渡。 庞统仰望菟和山,叹道:“早知武关一途如此艰险,当初还不如劝主公从西城出兵子午谷算了。”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我们知道很难,但到了实地,才知道原来是如此之难。 李奇道:“听说子午谷更难。” 庞统偏过头来看着李奇,问:“听谁说的?” 李奇道:“不告诉你。” 没法告诉庞统,因为这是后世一千多年的史学家、军事家们得出的结论:“秦岭六道,子午为王”。 所谓秦岭六道,包括陈仓道、褒斜道、傥骆道、子午道、库谷道、武关道,在这六条通往长安的道路上,唯有子午道是唯一一座多次被人谋划偷渡、但却从来没有成功过的险峻要塞。除此之外,谷中天气变换无常,也为行军平添了许多未知的难度。 所以子午谷打仗是没法打的,后来因为杨贵妃要吃荔枝,唐玄宗才在子午谷修了一条在当时堪称是“高速公路”的道路,故而又被称为“荔枝古道”。 一个女人,有时候真的是敌得上千军万马呀! 现在偷渡武关就如此的费力了,不知道偷渡子午道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如果子午道没有埋伏还好,一旦有埋伏,恐怕李奇自己都要交代在那里了。 不过想来又不可能没有埋伏。 此时,孟获前来请命:“某愿率无当飞军寻路上山,突袭敌人。” 李奇稍微犹豫了一下,毕竟菟和山可不是朱连山可以比拟的,而徐晃也不是朱连山的三流守将可以相提并论的。 就在这个时候,王平前来报道。 李奇看着风尘仆仆的王平,问:“子均终于到了,你一个人吗?” 王平道:“是的,末将从汉中绕道南阳郡而来,故而耽误了时日。” 李奇道:“这已经很快了。” 李奇令王平为无当飞军的参军,负责治军和提供行军建议,并告诉孟获,要多听王平的意见。 也就是说,孟获现在就沦为了无当飞军的精神头领,一些实权,慢慢的在向王平偏移,只是一开始还不能动得太急。 孟获跟王平不太熟,他见李奇如此重视王平,心中不服,便对王平道:“你我各率一军,夺得菟和山的为首功,如何?” 王平道:“孟统领此言差矣,我们是一个整体,应该先要做出统一的规划,即便分军,也要相互策应,才能事半功倍。且让我观察一下菟和山的地貌再说吧。” 于是,王平骑着马就去观摩地貌了。 两天都没回来。 孟获蛋了个痛,问李奇道:“那家伙不会投敌去了吧?” 李奇正色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孟获老老实实的问道:“不懂。乱吃饭可能会死人的,主公你忘了我们南中的白杆杆红伞伞了?” 李奇道:“乱吃饭可能只死你一个人。乱说话,导致军心动摇,人心向背,可能会死一窝。这下懂了没?” 孟获道:“懂了。我不应该当着大家的面怀疑部下,最多悄悄的给他饭里来点白杆杆红伞伞,以免影响军心。” 李奇:“……” 孟获咧着嘴笑道:“跟主公开个玩笑,不要介意哈。” 祝融道:“玩笑也不能乱开!王将军是主公看重的人,怎么可能投敌?就是这两天了都没回来,会不会被敌军发现,然后阵亡了呀?” 虽然祝融这话同样不好听,但是客观的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李奇站在营寨门外翘首以盼,终于在第三天日落之前,看到了远处扬起的尘土。 了望塔的士兵指着远处道:“是王平将军回来了。” 孟获抢在李奇的前面迎了上去,一把搂住王平道:“你可回来了,急死我了!” 李奇平静的问身边的大个子兀突骨道:“你们孟统领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戏精的?” 兀突骨道:“大概……是跟了主公之后。” 李奇:“……” 庞统安慰李奇道:“好事,这是好事。说明孟统领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学习能力还是挺强的。” 李奇道:“我觉得是跟你学的。” 庞统举起手来拍着兀突骨的肩膀道:“人家老实人,可不会说谎的。” 兀突骨看了一眼庞统高高举起的,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道:“庞军师真是玉树临风。” 庞统:“……” 这边孟获也单手搭在王平的肩上走了回来,还不停的埋怨道:“当初就不该让王将军一个人去,我还以为你那啥了呢。” 王平道:“我已经绕着菟和山跑了一圈,然后从丰乡城那边绕过来的。看得出来,徐晃的守军不多,他只能在就近的两条山道上设伏,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一面佯攻,一面暗渡。” 李奇道:“那好,佯攻的任务就交给赵子龙,暗渡的任务就让无当飞军来执行吧。” 庞统道:“其实可以分兵三路,一路佯攻,一路假暗渡,一路真暗渡。” 庞统这么一说,李奇很快就明白了。 徐晃毕竟不是傻子,他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了。如果你佯攻了半天,始终不向山上迈进(真攻上半山腰就不叫佯攻了,那样会死很多人),他肯定会怀疑你有一支队伍在企图暗渡的。 那么庞统新增加的这路假装暗渡的队伍,其实就是故意要让徐晃知道他自己猜的没错,全盘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从而放松警惕,给真正的暗渡队伍创造机会。 所有诡计,无非就是真真假假,揣摩对方的心思的同时,还要揣摩对方是如何揣摩自己心思的。 在新的计划中,赵云依然担任佯攻的任务,孟获与王平各领一队无当飞军,王平攻山南,为假暗渡,孟获攻山北为真暗渡。 孟获对王平道:“虽然你这边有可能会被徐晃发现,但是你毕竟更近一些,所以我们比试一下,看谁先攻上菟和山,不算欺负你吧?” 王平无意与孟获争功,不过为了提高孟获的积极性,使其更有激情,王平便答应了孟获的这一请求。 安排妥当之后,李奇让将士们吃饱喝足,除了巡夜的士兵,第二日将要攻山的部队全部早早休息。 到了第二天,赵云率一军在山下擂鼓呐喊,吸引敌军的注意力。 此时的徐晃已经收到曹丕新的指令,就是诈败后向山北撤离,待李奇大军过了菟和山后,与弘农郡那边的援军一起攻打武关,阻断李奇大军的粮路。 见赵云率队来攻,路招道:“徐将军,要按大公子之计撤离吗?” 徐晃道:“就这么撤退太明显了,不过李奇在菟和山下待了这么些天,我想他不会是现在才想到强行攻山这条策略。你让各处探岗注意,看有没有寻路偷渡上山的敌军。如果有,假装没有发现,然后我们故意中计,再行撤离。” 徐晃让路招去探查偷渡的敌军,自己亲率弩兵对赵云的攻山部队发起了猛攻。 那一支支强弩居高临下,闪着黑光漫天而下,如同一场倾盆大雨。 赵云这方也不怵,全是盾甲兵,迎着敌方的强弩上上下下,却并不真的攻上山去,倒是拾了不少箭矢。 没多久,徐晃也看明白了:这不但是佯攻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而要骗我们的箭矢啊! 有将士问徐晃道:“徐将军,要不要省着点放?反正他们暂时不会真的攻上来的。” 徐晃道:“不行,要使他们认为我们是在全力的抵抗才行,这样才能让他们偷渡上山‘击溃’我们显得名正言顺,到时候我们撤兵的时候,他们才不会有所怀疑。” 与此同时,路招果然在菟和山的南端发现了王平的偷塔队伍。 按照徐晃的吩咐,路招应该装着没看见,给王平的突袭提供契机。 可是按照庞统的吩咐,王平得让路招看见才行,这样才能以暴露自己的方式,更好的隐藏孟获一队的行踪。 于是,在菟和山南端上演滑稽一幕: 路招朝身边的将士大喊:“山南没有敌军入侵,我们去山北看看!” 王平一听他们要去山北,当时就急了,朝身边的将士们喊道:“我们已经被敌军发现了,兄弟们也不用藏着躲着了,杀呀!” 路招:“……” 已经装眼瞎了,难道还要装耳聋? 都这么明显的局势了,装出来敌人也不会信啊! 没办法,路招只好一面使人通知徐晃,一面率领曹兵且战且退。 王平是绝不会让路招安全撤离的,路招越是后退,他就追得越欢,就是要把徐晃的主力都吸引过来。这样不仅孟获可以从山北包抄上来,赵云也有机会冲上山来了。 然而徐晃得知山南发生战斗,第一反应便不是如何击退敌军,因为他的任务是保存有生力量,从山北撤兵,然后汇合弘农郡的援兵一起攻打武关。 故而徐晃令弓箭手继续阻挡赵云的佯攻,令路招向北开路,自己亲率一军断后,以免王平部对后军造成伤害。 路招纵马绰枪,向山北而去,行不数里,正好遇见刚刚攻上来的孟获。 路招见孟获的长相已经算得上是粗犷凶狠了,没想到他身后的兀突骨更是一言难尽。 好吧,这不是选美。 只是南中骨哥一回头,吓死中原一头牛,路招当时就怯了。 咦,等会儿。 好像对方还有一个弱质女流。 路招似乎找到了突破口,指挥将士上前硬怼,而自己却纵马直取祝融,希望从这边打开一个缺口。 第239章 新的高危职业 看着扑向自己的路招,祝融鼻孔里轻轻的“哼”了一声。 如果不是对自己特别没自信的三流武将,又怎么会专挑“弱质女流”来打呢? 祝融双腿夹了下马肚,正要出手时,只见旁边的孟获早已挥着他的金背砍山刀迎了上去:“娘希匹,欺负我媳妇?还当着劳资的面!” 说话间,已经与路招斗上了。 不到十个回合,路招气力不如孟获,拔腿便要跑。 一边儿的兀突骨长期觉得自己的敦厚与军营氛围格格不入,所以也打算向孟获学习,改变一下自己。遂纵马赶了上去,也朝路招喊道:“娘希匹,欺负我媳……嫂子,还当着劳资的面!” 话音未落,已经一刀劈在了路招的马屁股上,生生的将马屁股砍掉了一半。 马儿: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将军,马!”一名曹军副将把自己的战马让给了路招,徒步挺矛来刺兀突骨,却被兀突骨扯过矛杆,折成了两半,随后又一刀劈去,副将当即毙命。 路招来不及哀悼舍己救人的副将,兀自上了战马,指挥将士道:“快,撤退,与徐将军汇合。” 路招非常识时务的认为,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俩怪物的对手,还是请徐晃前来应战吧。 虽然这俩怪物的蛮力很大,但是招式似乎并不高明,应该难敌徐晃的大斧。 眼看着路招在曹军的掩护下撤走,祝融道:“若非汝二人,吾早已将其刺于马下。以后不准这样多事了。” 却说徐晃在后方抵挡王平,游刃有余,哪料赵云趁机攻上了山来,从背后一枪刺中徐晃。 虽然这个版本的赵云没有七进七出名扬天下,但是他在西城的时候曾经与徐晃交过手,徐晃深知赵云之厉害,自己又不慎受伤,那还不赶紧跑路。 赵云正要追赶上去,曹兵却结阵而来,挡住了赵云的去路。 赵云挥枪突前,数名前排的曹兵被寒光掠过,纷纷飙血倒地。 徐晃行了不远,正与从东面而来的路招撞上。 徐晃问道:“吾为汝断后,汝何以跑了回来?” 路招道:“东面也有一队敌军杀来,为首将领粗犷野蛮,力大无穷……” “好了好了,你说的那将应该是南蛮,空有一身蛮力,待吾去敌他。”徐晃打断路招的话,挥军向东而行。 路招随即掉转马头,与徐晃复杀回去。 其实菟和山三面被围,只有向西突围方可保证无事。 可是徐晃、路招如果真的西撤,就别想攻打武关了。到时候完不成曹丕交待的任务不说,还会使得弘农那边来的援军势单力薄,徒送了性命。 孟获这边正在追赶路招呢,万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敢杀回来,当时那个暴脾气就按捺不住了,冲上去就是一刀。 祝融在其身后大喊:“我的人头!” 孟获道:“夫人放心,我的就是你的!” 旁边的兀突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一哆嗦。 徐晃心说,我先干掉那女将,就跟与他们二对二了,这样的话,胜算会大得多。 于是徐晃挥着斧头直取祝融。 祝融横标来挡,突然就觉得:我去,好沉的斧子! 孟获见曹军主将竟然干祝融去了,想要回救,又被路招纠缠,当下心神不灵,眼看路招一矛刺向自己的面门,孟获竟然有所迟缓。 说时迟,那时快,后方一骑冲上前来,从身后一刀将路招斩于马下。 孟获视之,乃王平也! 徐晃见折了路招,知道己方算胜全无,便夺路而走。 其方向仍然是坚定的朝西而去。 此时,赵云、王平与孟获队汇合,追杀了一阵,完全占领了菟和山方才收兵。 李奇、庞统上山问起战况,诸将将自己所见之事一一道来。 王平无不感慨的说道:“从史涣、徐商、吕建再到路招,看来身为徐晃的副将还真是一个高危职业呀。还好我不是徐晃的副将。” 李奇:“哈哈!” 你别说,在原本的历史上,你还真当过徐晃的副将。 庞统摇了摇他手上那巴掌大的小扇子,道:“有古怪!” 李奇问道:“士元先生认为有何古怪之处?” 庞统道:“最安全的撤离方向应该是西面,徐晃为何会硬要冲着北面而去?再说了,菟和山之西就是商县,他不应该退回商县驻守,做进一步的防御吗?” 王平道:“末将也觉得很奇怪,当末将率队偷袭山南时,路招正在山南刺探情况。因为末将这一支队伍是假暗渡,所以末将有意将动静闹得比较大,末将感觉路招应该是发现我们的,可他却偏偏说此处没有敌人,然后就率军打算离开。” 李奇道:“或许路招不想与你正面交锋,只是想着回去把军情禀报给徐晃呢?” 王平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如果换了末将是路招,只需要派一小卒向徐晃报信即可,末将会拼命抵挡上山的军队,以免主力被两面夹击。” 李奇笑道:“不是人人都像王将军这般忠勇。” 李奇对路招这个人不是特别了解,只知道路招当年与朱灵一起监视刘备,后来被刘备打发回去了之后好像就没什么相关记录了。 像这样的将领,整个三国时代一抓一大把,很难给人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庞统道:“若是排除路招胆小怕死这种可能性,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原因了。” 李奇问道:“什么原因?” 庞统道:“徐晃似乎并没有打算在菟和山与我们死磕,他们可能一开始就想着撤退,而且撤退的方向是北方。” 李奇暗自嘀咕道:“北方?北方有什么呢?” 准确来说,菟和山以北,什么重要的城池也没有。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徐晃不想被菟和山所阻挡,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武关。 如果路招不是被山北的孟获所挡,任由他们就这么撤离,其所剩的兵力仍然是可以尝试夺取武关的。 胜算不高,可以说是各凭本事。 可是徐晃军被三面围攻之后,损失颇重,他仍然还要向北方而去,就不太符合常理了。 李奇令人取来附近的地形图,看了一阵之后,李奇与庞统同时指着地图中的一个地方,异口同声的喊道:“潼关!” 潼关在菟和山以北,是长安与弘农乃至洛阳的衔接关口。 如果曹军有援军而来,定然是要经过潼关的。 所以徐晃极有可能前去与潼关方面过来的援军汇合,力图夺取武关。 看来李奇不能急着继续西进长安了。 武关西边的地势较为平坦,也就是说,徐晃从西边打武关,比李奇从东边打武关要容易得多。 单是一个徐晃,黄忠或许还能守得住,但是不知道潼关那边增援的是谁,又带了多少兵马,这一切都是未知数,李奇不敢大意。 李奇暂时在菟和山安营扎寨,又派出探子向各方打探情况。 王平道:“曹丕在长安,似乎没有进取之心,他的主要目的就是守住长安、郿坞。甚至可以说,只要守住长安就行了,郿坞都不是重点。故而,他们在与孔明先生交锋数次讨不到便宜之后,便龟缩城中,不再出战。” 李奇笑道:“这还真是司马懿的一贯作风。” 庞统道:“统认为,曹丕的目的从来就不是西进汉中或者凉州,他原本就只是为了守住长安,同时将我们困死在长安与武关之间。” 李奇道:“所以,现在武关的防御非常重要,我们还是先留在菟和山,等歼灭了徐晃部和中原新来的援军再考虑西进长安的事吧。” 与此同时,从中原方向派来的两万援军已经抵达潼关,为首将领姓郝,名昭,字伯道。 这次李奇从荆州起兵来攻打长安,一共带了四万人,沿途有所折损和留驻,所以曹军方面认定李奇最多留守一万人在武关,否则没法攻打长安。 所以,郝昭部两万人马与徐晃部一万人马会师后,一共有三万人马,足以从西面攻克武关。 可是当郝昭见到徐晃所率不足三千人后,顿时就握了把草。 但徐晃是大将,郝昭现在是来辅助徐晃的,其军功地位跟徐晃相比还差得很远。不过事关攻打武关隘口的成功率,郝昭仍是忍不住问道:“徐将军为何只有这么点儿人马了?” 徐晃将菟和山一战的情况俱实相告,郝昭道:“那李奇现在是向商县去了,还是留在菟和山呀。” 徐晃道:“暂时未知,得差人查探清楚。如果李奇依旧留在菟和山,恐怕我们攻打武关的难度就很大了。” 不数日,探子回报:“李奇大军依旧在菟和山安营扎寨,未曾离去。而且,李奇还派赵云在菟和山北端扎营。” 郝昭道:“赵云在菟和山北端扎营,显然是为了防止我们再次攻山。看来我们的计划都在李奇的掌握之中啊。” 徐晃道:“既然如此,你我也不用藏着腋着了,不如摆明军马,在距离菟和山北端三十里处下寨,再商量破敌之策。至少这样,也能拖住李奇的军队不敢西行,给长安方面争取时间。” 身在郿坞的曹丕听说徐晃兵败菟和山,至今未能拿下武关,不由得勃然大怒。 但是心里发发火就行了,他现在还不能在外人的面前表现出来。 司马懿道:“很显然是李奇识破了我们想要攻打武关,断其后路的计划。不过请公子放心,只要徐公明能够自保,在菟和山一线拖住李奇,我们是本土防守,他们是越境进攻,只要我们不慌,最终熬不下去的是李奇的军队。” 曹丕道:“如果我们能够夺回陈仓要塞,也就能够回军夹击李奇了。仲达认为,我们有没有必要再向中原调拨援军?” 司马懿道:“万万不可。魏公给我们的人马足以守住长安,如果因为对事态的发展没有把握而多次申请调拨援军,必会让别人觉得公子的能力不足。所以请公子凡事不要心急,越急的人,破绽就越多。” 其实司马懿说的一点也不错,现在应该心急的是李奇才对。 虽然李奇从新野城塞一路势若破竹的来到了菟和山,但是后勤补给拉得太长,又是身居荒山,时间长了,士兵的身体和心理都会受到印象。 所以李奇现在正琢磨着如何将徐晃、郝昭在菟和山下的两万余人歼灭掉。 庞统道:“徐晃等想要夺取武关的目的,一是为了断我们的归路,二是为了断我们的粮路。何不以粮队诱之?” 于是,李奇令武关的杨锋押运粮草至菟和山,在菟和山与武关之间设下埋伏,等着徐晃前来劫粮。 徐晃这边听说有粮车运至菟和山,便与郝昭商议。 郝昭道:“李奇此番运粮,必然有诈。” 徐晃问:“伯道何以知之?” 郝昭道:“李奇在武关休整了一段时间才来夺取菟和山,距现在不足半个月的功夫,怎么可能就没有粮草了呢?所以昭断定这次运粮的队伍乃是诱饵,不可轻出。” 徐晃认为郝昭说得有道理,可是郝昭能够算出这批粮草是假的,那下一批呢?下下一批呢?总有一批是真的吧?可是你不知道哪一批是真的,就无法有效的实施阻断敌军粮草的计划,这么拖下去得拖到什么时候? 郝昭道:“其实我们可以改变一下计划。要断李奇的粮队和归途,并非一定要从武关下手。” 徐晃看着墙上的地图,默默的点了点头。 从弘农郡沿均水而下,夺回丹水、顺阳等县城其实也是可以的。 虽然李奇在丹水、顺阳一带有防备,但是守军并不多,更没有十分靠谱的大将镇守,比起直接攻打菟和山或者武关都要容易得多。 徐晃道:“可是五官中郎将的命令是攻打武关,我们却要绕道回去,如果有什么差池,就是违抗军令了呀。再说了,我们如果离开菟和山附近,李奇还不抓紧时间朝长安而去?” 郝昭道:“徐将军亲率大军在此与李奇周旋,昭只需五千精兵,即可收复丹水、顺阳一线。” 第240章 宪和,你相信光吗 整个大汉疆域现在被分为三条战线: 西边是李奇围攻长安; 东边是曹操南下江东; 中间是刘备反攻宛城。 现在谁都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但是已经死掉很多人了。 乱世,只是几个人的舞台,却是无数人的坟墓。 曹仁现在驻扎在宛城,自然是防止刘备取了宛城进一步攻打许都的,他的目的是保许都。 刘备攻打宛城,其目的自然是为了以宛城为跳板,进一步攻打许都的,他的目的是攻许都。 刘备久攻宛城不下,便与身边的人商议道:“今曹仁率大军驻守宛城,宛城坚不可破,不如绕过宛城,直接取许都,兴许许都的防御反而会更薄弱一些。” 随军从事简雍道:“虽然曹仁的主力在宛城,但许都也不至于一点防备也没有。如果我们前往攻打许都,曹仁却从宛城断我们后路,则势危矣。” 刘备道:“吾正欲使曹仁出兵断我等之后路。” 简雍道:“主公之意,莫非……” 刘备道:“没错,我亲率大军,大张旗鼓的去打许都,曹仁必然出兵来断我后路。到时候我留一队军马在宛城附近,可趁机偷袭宛城。” 简雍问:“何人堪当偷袭宛城之重任?” 刘备道:“吾自有安排。” 曹仁向来稳重,要骗曹仁出兵去断刘备的后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你得拿出足够的诱饵来。 故而刘备亲率张飞、刘封等大将,东渡唐河,朝中阳山而去。 曹仁闻之大惊,谓部下道:“刘备小儿,竟然妄想暗渡唐河,直接攻打许都?” 部将刘若道:“曹将军可派兵守住唐河渡口,令刘备回不得江夏。” 这刘若是最早一批追随曹操的将领,与夏侯惇、刘勋等并列,现任建武将军,曾与诸臣一起上书曹操,劝其进爵魏公。故而在曹操麾下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曹仁问探子道:“刘备所率大军有多少,都有哪些大将随同前往?” 探子道:“刘备所率兵马有两万余,令张飞为先锋,自己与简雍、黄射为中军,刘封为后军押运粮草辎重。” 曹仁盘算了一些,刘备手底也就这几个人了,除开驻守江夏郡的关羽、关平,那宛城外的驻军怕是个不入流的十八线武将了吧。 曹仁问:“宛城外的带兵之将为谁?” 探子道:“一位陈姓将领,从未听闻有过独立带兵的记录。” 曹仁断定:“刘备以这名姓陈的将领驻守在宛城之外,一定是疑军了。” 于是,曹仁下定决心要扼住唐河渡口,先断了刘备的归路,然后与许都的曹真、郭淮夹攻刘备。 若刘备、张飞死于此地,江夏郡必为囊中之物——到时候劝降关羽,许他再约三事。 别说三事,到那个时候,就是三十件事,恐怕曹操也会高兴的接纳。 曹仁主意已定,让刘若留守宛城,亲率大队人马去追刘备。 宛城外的“疑军”将领听闻曹仁已率大军出动,依旧按兵不动,但三日之后,却突然对宛城发起猛攻。 刘若在宛城城楼之上看着漫山遍野的“刘”字旗,心中暗暗觉得不妙。 据探子的消息,刘备不是已经带走了大队人马么? 刘备究竟带走了多少人,即便是张三这样的高级细作,也没法一个一个的去数,通常都是根据将领级别、后勤规模、军灶、帐篷等等信息去判断。所以有时候你号称有百万大军,别人也可能会相信。 自刘备带着张飞、刘封离开宛城外的营地之后,宛城外的营地没有一个高级将领,从官阶到能力,恐怕都指挥不了一支五千人的部队; 另外,根据刘封押送的粮车数量,以及宛城外现存的帐蓬数量,刘若曾经断定城外的刘备军应该不足五千人。这些情报,都成为了曹仁的判断依据,所以曹仁才敢带着大队人马去追击刘备。 但是,刘若现在发现,好像是上当了。 就眼前攻城的这些兵马,恐怕有一万都不止。 莫非是关羽来了? 不应该呀! 江夏郡是刘备唯一的家底,他不怕被孙权偷袭的吗? 刘若想过派人去向曹仁求救,可是曹仁大部队已经离开了三天,一时半会儿的肯定是回不来了。 事实上,曹仁这次是真的回来不了。 他此刻率兵渡唐河,企图追赶刘备。 谁知刚渡了一半兵马,军容尚未整齐,岸边便有一支弓箭队冒了出来,朝着岸边的曹军便是一阵狂射。 曹仁知道中了埋伏,一边下令后军快速渡河来增援,一边指挥河岸的士兵避军,仓遑之际,恨不得把自己撕成两半来用。 好不容易率军朝着唐河下游避开了弓箭手,斜谷中又有一支兵马杀出。 为首大将豹头环眼,手持丈八蛇矛,朝曹仁喊道:“曹仁匹夫,燕人张飞在此!” 曹仁心下一惊,转而似乎又松了口气。 因为刘备、张飞都在这里,大不了就是自己中了个埋伏,宛城应该没有危险了吧。 曹仁舞刀来战张飞,手中刀光如练,直劈而下。 张飞单手持蛇矛,自下而上斜刺过来,将曹仁劈向自己的刀锋隔挡开来,随即反手回刺。 曹仁横刀一挥,将张飞刺来的蛇矛震开,张飞顺势将蛇矛握在双手之间,身形一转,直刺曹仁面门。 曹仁心急之余,连忙收刀回斩。 当年关羽斩颜良之后,曾对曹将领说过:吾三弟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耳。 当时很多人不信,认为关羽不过是为了涨刘备的威风,可今日单挑起来才发现,关羽所言非虚啊。 二人你来我往战了二十余合,曹仁力气渐渐不支,又见自己渡河的士兵被刘备守在岸上挨个收割,又急又气,刀法逐渐也跟着乱了起来。 张飞把握住机会,一矛刺中曹仁胳膊。 曹仁手上一麻,大刀也掉地上了。 完犊子了,这还打个毛线啊! 曹仁拔马便逃,张飞自然不肯放过这次斩杀曹仁的好机会,也纵马追了上来。 曹仁取弓搭箭,朝着张飞连放三箭都不曾射中。 倒不是说曹仁的箭法差,他压根就没想过能够射中张飞,只是以一种连续放箭的方式,压制张飞的攻势。 张飞见箭矢射了过来,岂能不闪? 每闪一次,都是在与曹仁拉开距离。 数箭之后,曹仁已然跑远了。 张飞气急败坏的将丈八蛇矛杵到地上,戳出一个深深的泥印:“俺要是有二哥的赤兔马,曹仁岂能逃脱?” 此时,刘备见曹仁率领残部往北而逃,也收拢兵马,对张飞道:“吾等可回宛城矣。” 却说曹仁侥幸逃脱之后,也是打算回宛城的。 可行了不到一日,便与刘若败军相遇。 曹仁大惊,问:“汝不守宛城,却来此处做甚?” 刘若下马跪拜道:“宛城已经失守了!” 曹仁惊问:“刘备、张飞皆在唐河,何人攻城?” 刘若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姓陈,名到。” 曹仁:“陈到?何许人也?” 刘若道:“经打探,乃豫州汝南人,算是刘备的部曲出身,向来只是负责治军和保护刘备,从未独立带过兵马。” 曹仁怒道:“就这,你竟然让他夺了宛城?” 刘若解释道:“曹将军啊,你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攻城吗?不下一万人呀!这次明明就是刘备拿自己做诱饵,给我们设下的圈套。” 曹仁道:“汝可随我夺回宛城,将功赎罪,否则丢失宛城的罪责,你我皆是免不了的。” 刘若道:“今宛城已被陈到所夺,刘备有追兵在后,将军又有伤势在身,吾等再回宛城受他两面夹攻,是自取灭亡矣。” 曹仁道:“丢了宛城,你还想活吗?” 刘若道:“将军,我们在宛城的目的,是保许都啊。今宛城虽失,许都犹在,何不回许都整顿兵马,加强防御呢?你我战死在这里,对防御许都有什么好处呢?” 曹仁长长的叹了口气,真特么窝囊啊! 刘备既夺宛城,便在城中整顿兵马,犒赏三军。 忽有探子来报,说原本投降李奇的析县,现在又转投曹军郝昭麾下了。 原来李奇在攻打顺阳时,析县的守将朱盖便率军支援顺阳,后来顺阳失守,朱盖、殷署等阵亡。李奇顺势又夺了丹水,便遣人去威胁析县的守军:要么投降,要么投河。 析县守军自从朱盖阵亡后,便没了作主之人,再加上朱盖带走了大部分守军,根本无力抵抗李奇的大军,所以只好选择了投降。 现在郝昭从弘农郡沿均水而下,兵临析县,那析县的守军很自然的又重投曹军的怀抱了。 刘备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道:“若郝昭又夺了丹水,则李正泓部危矣。” 张飞道:“量郝昭区区五千兵马,何足道哉。俺这就领兵三千,去诛杀郝昭。” 刘备正要应允,简雍却劝道:“三将军且慢,容某与主公商议。” 张飞道:“这有什么好商议的?” 刘备道:“三弟切勿冲动,先听听简先生有何妙计。” 简雍道:“曹仁虽然败走,但是不排除他会兴兵复夺宛城的可能,所以我们不宜派兵远离宛城啊。” 张飞道:“我只带区区三千人马,去去便回,有什么可担忧的?” 简雍笑道:“翼德还是太激动了,要不你到外面歇一歇,容某与主公安静的说会儿话?” 张飞就纳了个闷儿,嫌我碍事了?唐河狙击曹仁的时候,你咋不上呢? 刘备知道,一般的人哪里压得住张飞呀,只好亲自开口,让张飞到外面休息休息。 待张飞出门之后,简雍才低声对刘备说道:“郝昭若夺了丹水,是断李正泓的粮路也。李正泓孤军深入,若粮路被断,又受郝昭、徐晃以及长安的夏侯渊部夹击,必亡。到那个时候,李奇集团没有合适的继承人,各州各郡必然拥兵割据,主公可以打出替李正泓报仇的名义,招揽其部下,则我军势力瞬间扩张开来了。就算他们不从,其势力一旦分裂,也是我们趁机向西扩展的大好机会啊!” 刘备道:“简先生此言差矣。当年我军有难时,李正泓多番援救,今他有危险,备岂能袖手旁观?” 简雍道:“我们可以假装不知道啊!” 刘备:“……” 思虑片刻,刘备道:“吾觉得还是不妥。李奇若亡,最大的获利者应该是曹操。曹操从长安出兵收复凉州太容易了,然后顺势南下,攻取益州。到时候,坐看曹贼势力膨胀,吾等却落得个不义之名,有何益哉?别说曹操转过头来就会灭我,就算是江东的孙权也有借口打我了呀。” 简雍道:“可是错过这次机会,我们很难再有领土扩张的机会了呀!” 刘备道:“我们的目的是攻取中原,将天子从曹贼的手中解救出来,而李正泓的目的虽然不一定是解救天子,但至少他现在与曹操对抗,于我军是有利的。吾主意已定,请宪和勿再复言。” 无论如何,刘备也算是一个有理想的人。 在原本的历史上,他能够从织席贩履走向三分天下有其一,靠的就是不屈不挠的毅力和信仰。正是这份坚定的信仰,才让关、张、赵云以及诸葛亮等有识之士忠心追随。 现在,刘备的势力虽然发展不开来,但是他的信仰依旧是在的。那就是解救天子,消灭曹贼。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他在东汉乱世,还愁没有一席之地吗? 刘备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气,问:“宪和,你相信光吗?” 简雍道:“主公大仁大义,大忠大勇,乃乱世之光也。” 刘备唤张飞入,道:“三弟,我已经与简先生商量过来。简先生说得有道理,所以我与刘封必须留在宛城。领兵击杀郝昭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张飞愣了一下:“俺原本就是这个意思啊,你们商量了半天,就得出这个?” 简雍笑了。 张飞是个暴脾气,刘备这是向张飞隐瞒着刚才的谈话内容呢。 第241章 年轻就容易被感动 李奇在丹水、顺阳、穰县都留了守军。 丹水守将阿哙南,驻军三千;顺阳守将沈弥,驻军三千;穰县守将董那荼,驻军三千。 在这三员守将之中,沈弥跟随李奇的时间越长,行军经验也最丰富,李奇便以沈弥为核心,让阿哙南、董那荼都得听从沈弥的调遣。 现在郝昭率领五千兵马已夺得析县,只要夺取了丹水、顺阳、穰县中的任何一个城池,都能阻断李奇的粮路。 郝昭经过分析,认为穰县距离新野城塞太近,很容易被李奇在新野的驻军反扑;同理,丹水离武关也太近了。所以,最好的攻击对象应该是顺阳。 如果夺了顺阳,武关的黄忠是不敢乱动的,而新野城塞倒是有可能派兵来救援,但因为隔得太远,郝昭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甚至可以退回析县,等顺阳的援军撤离之后再次反攻。 郝昭的目的是断李奇的粮路,而不是在某一个地方长治久安,所以他完全可以发挥机动优势,以扰乱李奇的后方为手段,打游击战。 策略既定,郝昭便率五千兵马从析县而出。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奔着目的地顺阳而去,而是大张旗鼓的以丹水为目标。 丹水守将阿哙南听闻郝昭前来攻打丹水,一时间兽心大发,恨不得立即马上顿时就将郝昭斩于马下。 所以,阿哙南在郝昭来的路上,就激动得摩拳擦掌,并让手下的士兵也躁动起来。 郝昭刚至丹水城外五十里地,阿哙南便率军前去偷袭营寨。 刚至曹军营寨时,只见除了少量的巡逻兵,营寨之中都是静悄悄的,一副完全没有防备的样子。 阿哙南大喜,果断率军冲了进去。 霎时间,营寨四周亮起一团团火光,喊声四起。 为首大将使一口朴刀,以刀锋指着阿哙南道:“贼将,还不下马受降?”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大概是中埋伏了! 阿哙南大怒,舞刀来战。 南蛮悍将最不怕的就是单挑。 当然,能不能挑赢,那是另外一回事。 这不,阿哙南没挺过十个回合便撑不住了,拔马就要撤军。郝昭从后面赶了上来,一刀劈下,将阿哙南斩首。 其余士兵多有本土降者,见主将被斩,纷纷投降。 郝昭取了丹水,整个人却有点懵。 他原本的计划是,击溃丹水守将,使其向顺阳求援,然后自己趁虚回攻顺阳。没想到丹水守将如此不堪一击,自己还没有用力就倒下了。 这下好了,莫名其妙的就夺了丹水,难道等着黄忠从武关来打? 郝昭在城楼上来回踱着步子,又心生一计。 他找了一名本地降兵,将其在县城里的家属禁锢了起来,又差他去顺阳假传求援信息,自己却率军马在后,只等顺阳守将出城之后,便攻打顺阳。 那士卒的老母被囚,哪敢不从?星夜赶往顺阳。 沈弥一见“阿哙南”的求救信,当时就知道丹水多半已经不保了。 一般的士卒哪里知道李奇集团内部将领沟通时的“加密”内幕啊,他们不仅会“加密”,而且“密码”随时都在更改。比如需要更改密码时,只需要“输入”上一次的正确密码“一派溪山千古秀”,就可以提醒对方,下一次的密码为“三合河水万年流”。这样无论你多会伪造字迹,都逃不过对方的法眼。 沈弥问那前来求救的士卒道:“敌方将领是谁?带了多少兵马?丹水战况如何?” 士卒道:“敌将郝昭,率五千兵马攻城,因丹水城中箭矢和滚石不足致使防御艰难。” 沈弥道:“知道了。汝可先回丹水,让阿哙南将军尽力防守,我整顿兵马,明日一早便来。” 士卒:“明日?” 沈弥道:“没错,现在敌军士气正旺,待他松懈下来之后,我军正好养足精神。” 士卒无奈,只好回去俱实禀报郝昭。 其实沈弥所争取的这点时间,正是要向穰县搬取兵马。 次日午后,沈弥果真率领两千兵马往丹水方向而去。郝昭所率兵马隐藏在暗处,默默的看着沈弥离开。 估摸两个时辰之后,郝昭突然率军攻向顺阳。 董那荼亲临城楼,将早已准备好的箭矢、滚石纷纷砸向曹军,还大喊道:“郝昭小儿,汝中计矣!” 郝昭大惊,回头看时,却见沈弥率着两千兵马反扑了回来,将自己的后路截断并团团围住。 郝昭气得直捶胸口,尼玛李奇麾下的将领的智商太参差不齐了吧! 同样是小县城的守将,有阿哙南这种轻易上当受骗的,也有沈弥这种知道如何坑爹的。 郝昭见顺阳城防坚固,一时之间难以攻破,只要掉转马头突围。 只见郝昭一挥朴刀,亲自冲锋,劈开一条生路。 沈弥挺矛来战,无奈不是郝昭的对手,十合之内便败下了阵来。 郝昭损兵折将,逃回丹水。 副将于丹水城下叫门,门上一将使重型连弩连放十箭,除了郝昭挥刀隔挡之外,身边两员副将皆被射翻在地。 城楼之上,杨锋道:“郝昭匹夫,杀吾南蛮兄弟,吾早晚誓报此仇。” 郝昭连忙率军退走,杨锋因受黄忠叮嘱,不许开门应战,故而不曾出兵追赶。 此时跟在郝昭身后的曹军已不足两千人,一路颠沛流离,忍饥挨饿,好不容易才回到析县。 郝昭看了看身边的副将,已经木有了,只好亲自叫门。 正抬头准备喊门时,忽然觉得哪里没对,仔细一看:尼麻,城头已然变换了旗帜。 一边是红底黑字的“刘”,一边是黄底红边的“张”。 一员豹头环眼的大汉来到城楼上,喊道:“来者可是郝昭乎?” 郝昭以刀指着城楼,道:“何人夺我城池?” 张飞大笑:“吾乃燕人张翼德是也,汝先别逃,待吾下关来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郝昭怒道:“匹夫焉敢小瞧我!” 张飞道:“让汝与吾大战三百回合,是抬举汝也!” 郝昭将手一招,士卒退后数丈,并对张飞道:“休要逞口舌之快,有种汝便下关来战。” 张飞手提丈八蛇矛,来到城下,令人打开城门。 那城门刚拉开一条缝隙,郝昭便挥刀使士兵们一拥而上。 张飞大怒,你小子竟然如此不讲武德,那就休怪俺老张心狠手辣了! “驾!”张飞双腿猛夹马腹,策马冲了上去,一矛直取郝昭喉部。 郝昭仰身一闪,将那朴刀绕过胸前,横劈了过来。 张飞有条不紊的收回矛头,单手一挑,将郝昭的刀刃拨开,再顺势直戳。 郝昭刚刚才直起身子,便见一杆钢矛破空而来,急忙侧身闪避。 张飞向左横扫,那矛头正好敲在郝昭的头盔上,将其掀下马来。 跌下战马的郝昭只觉得脑袋“嗡嗡”的,还没清醒过来,便被张飞手下的士卒生擒了回去。 张飞于大堂正襟危坐,令人押上郝昭。 郝昭挣扎着怒目以视。 张飞道:“上次这么瞪着俺老张的人,眼珠子已经被挖下来了。” 郝昭道:“哼,山野匹夫野蛮至极,来呀,我郝昭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好汉。” 张飞手下士卒手握一把匕首,来到郝昭跟前。 那郝昭昂头瞪眼,丝毫不俱。 士卒正要下手时,张飞大喝一声:“慢!” 张飞慢慢走向郝昭,伸手接过士卒手中的匕首,替郝昭割断绳索。 郝昭冷笑一声:“不必惺惺作态了。” 张飞道:“吾从军以来,杀人无数,何需对一个将死之人惺惺作态?” 郝昭道:“那汝还等什么?给吾来个痛快的。” 张飞道:“某平生最敬重英雄豪杰,汝不畏生死,实乃将士之楷模,请受俺老张一拜。” 说完,张飞是真拜呀。 郝昭有些懵了。 张飞道:“俺大哥乃当今皇叔,为匡扶汉室而兴兵。今至析县解李正泓之危,又是出于义气。岂是那欺君屠城的曹贼可比的?将军乃忠勇之士,何不追随吾兄,上报国家,下安庶民?” 郝昭心说,娘的还以为你是个莽夫,没想到说起话来还挺溜啊。 郝昭道:“忠臣岂可事二主?” 张飞道:“汝也是汉人,汝祖祖辈辈皆为汉人,只是误入了歧途而已。现在迷途知返还不晚。” 说完,张飞又是一拜。 郝昭现在还比较年轻,年轻就容易被感动。 而且像张飞这样看似粗犷的人一旦用起“情”来,最是令人动容。 郝昭顿首道:“承蒙将军抬爱,昭敢不效犬马之劳乎?” 张飞大喜:奶奶个熊,我军熬了这么久,终于有新鲜血液输入了。 张飞带着郝昭有说有笑的回到宛城,刘备自然早已知道郝昭一夜之间攻克丹水的战绩,顿时垂泪道:“备之得将军,如大旱得甘霖也。” 郝昭拱手道:“主公厚爱,小将实难担当。” 此时此刻,菟和山下。 听闻郝昭投降刘备的消息后,徐晃昂首望天,久久不能释怀。 手下劝说徐晃道:“将军,不必如此难过。谁也没想到刘备那厮会杀过来帮场子呀。” 徐晃道:“汝知道个屁,吾这是眼睛进了沙子。” 手下道:“近来李奇手下的孟获、王平一直在菟和山北部练兵,他们还在那里建起了一座临时了望塔。” 徐晃道:“他们这是想扼住菟和山的要道,使我军的运粮部队不敢从那里过来。我们现在随军粮草还能支撑三个月,三个月后,不需要李奇费一兵一卒,我军便不复存在矣。所以啊,我们必须在三个月之内想到出路。” 手下没有说话。 虽然他不知道粮草究竟还有多少,但是从最近士兵们每天分到的粮食来看,似乎粮官有刻意减少份量的行为。 所以,徐晃说粮食还能支撑三个月,是在安慰自己吗? 徐晃忽然转过头来,看着这名手下。 这是他的近身亲兵,跟着自己也有好些年了,绝对信得过的。 徐晃道:“武关是打不下来了,汝可带着一些信得过的兄弟,上山投奔李奇,若能择机烧其粮草,我军方有机会翻盘。” 那名亲兵得令,当晚便挑选了一些相熟的士兵,连夜上山诈降。 巡山的朵思将他们带至李奇帐中。 李奇笑道:“尔等前来诈降乎?” 士卒们面面相觑,尼麻是谁走漏了风声? 当然,也有人猜到李奇是在诈他们,便道:“徐晃军粮草已尽,吾等不想坐以待毙,只求活命耳。望李益州垂怜。” 李奇道:“这么说吧。我的确不知道你们是真降还是假降。如果你们是真降,我只多了这么几十个士卒;若你们是假降,恐怕菟和山上数万士卒的性命都将被尔等葬送。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的接纳你们吗?” 士卒们听他这么一说,似乎挺有道理的。 完犊子了。 李奇接着说道:“其实这个道理,徐晃又怎么会不明白呢?他依然让你们上山诈降,其实只是想要赌一把。赢了,他可就立下大功了;输了,也不过就少你们几十个消耗粮食的。所以,致尔等性命于死地的,不是我,是徐晃。” 说完,李奇令人将这数十人尽数推出去斩首。 有人喊冤,有人骂娘,也有人求饶。 李奇唤那求饶的士兵回来,问:“吾刚才所说,属实否?” 那士兵连连磕头:“吾等的确是徐将军派来诈降的,吾等知道错了,求李益州开恩啊。” 李奇道:“既如此,我斩尔等,尔等也死得不冤了。” 现在双方事态都十分焦灼,李奇不想节外生枝,也懒得费脑子与这些降卒周旋,直接推出去斩首一了百了。 庞统问李奇道:“主公可知这些人诈降的目的?” 李奇道:“区区几十个人,唯一能做的只有烧粮草了。刺杀我,他们还不够格。” 一听这话,左边周仓,右边裴元绍立马挺直了腰杆:这是主公在夸自己呢! 庞统勃然变色:“主公,你这样显得我很没有用处了。” 李奇忙道:“哪里哪里,我瞎猜的。请士元先生指教。” 庞统用他的小扇子扑扑拍打着胸口:“依统之见……主公英明神武,主公料事如神,主公说的全对。” 李奇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计就计,数日之内便可生擒徐晃。” 第242章 人生短短急个球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行军打仗,粮草从来都是重中之重。 一旦粮食没有了,军心必然大乱。 所以,徐晃派人诈降,择机烧掉李奇大军屯集的粮草,必然让李奇军心大乱。这个时候,则是徐晃出兵攻打李奇的大好时机。 可惜,几十个降卒与自己两万多大军相比,李奇很明白应该怎么选,更何况他也猜到这些家伙十有七八是诈降。 既然徐晃想烧掉自己的粮仓,那很好啊,我来帮你烧。 数日之后,李奇在山势险要之处堆了无数干柴和薪草,趁着夜色,自己点起了火来。 菟和山下的徐晃见山上起火,影绰交织,喊声震天,便以为是自己派出去的人得手了,立刻调动兵马杀上山去。 其实,徐晃也并不是十分确定,因为他派到山上去的人没有传递消息下来。 可徐晃现在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虽然攻山有冒险的成份,但是他如果不借此机会攻山,坐以待毙的就是自己了。 徐晃提斧上马,对军士们说道:“李奇粮草尽皆被烧,必然军心大乱,成败在此一举,大家随我杀上山去,活捉李奇。” 军士们或多或少也从这些天的口粮中感觉到自家的粮草可能要没了,军心原本是有些动摇的。可现在听徐晃说,李奇的粮草先被烧了,便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只要趁着敌军军心大乱,将其一举歼灭,先别说活捉李奇是多大的功劳,至少自己就可以回到长安有吃有喝的轻松一段日子了呀。 故而曹军的士气被徐晃提了起来,纷纷叫嚷着:“杀上山去,活捉李奇!” “杀上山去,活捉李奇!” “……” 徐晃见士气值拉满,便一马当先,朝菟和山冲杀了过去。 菟和山的地理环境他熟,哪些路好走,哪些路不能走,他都非常的清楚。 当然了,李奇也知道徐晃知道该走哪条路,早已令连弩队埋伏在此。 待曹军到时,两侧传来“嗖嗖嗖”的弩矢声,曹军一时之间人仰马翻,被射倒一大片。 黑夜里,看不见弩矢,只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尖锐啸声和曹军哭爹喊娘的声音。 就这阵势来说,徐晃清楚的知道,这绝非一般的巡逻队,而是刻意埋伏的。但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 按照常理来讲,知道中了对方的埋伏,应该选择迅速撤退的。 可是徐晃知道李奇知道自己会这么做,于是就偏偏不这样做。更何况这一撤,恐怕就再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徐晃对手下士卒道:“山下必有伏兵,我们唯今之计,只有一鼓作气,杀上山去,杀他个措手不丿……” 话没说完,一支连弩正中徐晃的右肋。 徐晃仍是咬着牙,接着把话说完:“杀他个措手不及!” 在箭雨中一路冲上山时,徐晃已经身中数箭,若非盔甲厚实,早已被射了个透心凉。而那些没有盔甲或盔甲覆盖面积不够的普通士卒,更是折损大半。 山路依旧是凹凸不平,乱石丛生。 徐晃的脸色因愤怒和伤痛而变得畸形了起来,他熟练的拉拽着缰绳,使战马如闪电般在崎岖的山路上腾跃穿梭。 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回看自己身后还跟了多少兵马,就算只剩了他一人一骑,也是必须要冲到李奇的营帐里去,将李奇斩杀的。 当初丢西城的罪责还没有赎,如今从长安带来的一万兵马以及郝昭的两万兵马几乎在自己的手上损失殆尽,还有何面目回长安乎? 少时,前方火把像夏天的荧火虫似的飘然而至,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火把越来越近,四周在火光的照耀下如同白昼。 两军相距十余丈远时,徐晃勒住了战马。 明明就是两军对垒,却出奇的安静。 没有喊打喊杀的声音,只有马鼻里发出来的“咈哧”声,和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声。 李奇与庞统勒马出阵,对徐晃说道:“事已至此,公明何不早降?” 徐晃大怒,挥动斧头来砍李奇。 李奇身旁早有赵云挺枪而出,徐晃不能敌,身后似乎又有敌军合围了过来,有幸存的曹兵已经在乞降了。 徐晃身陷绝境,自知难逃一死,便于马上破口大骂,然后拔剑自刎。 李奇心中感慨:这个年代于后世留下的光辉,其实也就是这一条条鲜活的性命筑成的。 感慨毕。李奇道:“徐晃乃曹操帐下大将,今自刎而死,可取其头盔,沿途打击曹军士气。” 次日,李奇拔寨向商县进发。 于商县城楼之下,李奇令士卒用长戟挑起徐晃的头盔,喊道:“徐晃已亡,尔等大势已去,若早早开城投降,可免一死。” 商县守将尚不知徐晃灭亡的消息,与徐晃也不太熟,哪里认得徐晃的头盔,便道:“贼寇休要妄言,有本事你就攻上城来。” 好吧,打击敌军士气的目的没有达到。但是振奋自家军队士气的目的还是达到的。 李奇令人强攻商县,商县守将这才慌忙向长安方面求援。 只是求援的士兵还没有赶到长安,商县便已被李奇攻破,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执行坚壁清野的策略。 住了这么久的荒山野岭,终于可以住人住的房子了,李奇让所有将士安心休整几天,养精蓄锐。 庞统却认为应该趁着长安方面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鼓作气,直逼长安城下。 这事儿得找李奇好好说道说道。 可是当庞统找到李奇的时候,心中一万匹马儿奔腾而过:我敬爱的主公,居然正在跟周仓、裴元绍喝酒。 “主公,今天统要冒死直谏:大战在即,主公竟然在这里喝酒……还不叫我?” “士元休怪,我正要打算派人去通知你呢。” 庞统大大方方的坐下,给自己满上,然后道:“为什么我们不一鼓作气,攻到长安城去呢?” 李奇道:“攻到长安城,然后呢?” 庞统道:“然后当然是想办法夺城了。” 李奇笑道:“人生短短急个球呀,不醉不罢休。” 庞统端起酒碗,跟李奇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李奇接着说道:“我收到孔明那边的战报,他们在陈仓要塞与曹丕对峙,只在初时交锋两次,曹丕见讨不到便宜,便据守郿坞,而孔明也据守陈仓,这一个多月来,未曾有过一战。倒是我们……” 庞统若有所悟,道:“倒是我们一路高歌猛进,攻城拔寨。所以,曹丕一定会认为孔明那边是疑军,而我们这边才是主力进攻军队。所以,曹丕会掉转矛头来攻打我们,而孔明则正好趁此机会拿下郿坞。” 李奇道:“对呀,孔明那边的兵马比我们多得多,一旦郿坞的大军转移阵地,他攻打郿坞可比我们攻打长安容易多了。” 庞统笑道:“这是才真的让曹丕首尾不能相顾啊。” 李奇叹道:“我们现在只有两万兵马,如果强行攻城拔寨,再损失一波,对长安就完全造不成威胁了。” 庞统问:“如果曹丕真将大军驶来对付我们,主公打算如何御敌?” 李奇道:“这不有你吗?别到时候又说自己派不上用场。” 庞统:“……” 次日,李奇又与赵云、兀突骨等人饮酒。 第三日,李奇又与孟获、王平饮酒。 士兵则该训练的时候训练,该休息的时候休息。 消息传到长安,夏侯渊听闻李奇斩了徐晃,夺了商县,还在商县与诸将饮酒作乐,全然没有把自己发在眼里,不由得勃然大怒。 夏侯渊欲亲率大军出击,钟繇制止道:“今西线统帅乃是大公子曹子桓,夏侯将军若要出兵,需要先报知大公子,以免整体部署出现纰漏。而且李奇在商县肆意妄为,不知道有没有其他阴谋,如果将军率军远去,却被他用计夺了长安,这罪责可就大了呀。” 论资历,论能力,夏侯渊远胜曹丕,可是没办法,曹丕才是西线的老大。 夏侯渊无奈,只得修书向曹丕请战。 司马懿就纳了个闷儿,问曹丕道:“李奇一路西行,攻城拔寨,他到底带了多少人马呀?” 曹丕道:“根据情报,李奇起兵时有四万人马,沿途留守和折损,他在商县不过两万人马。这些信息仲达不是知道的吗?” 司马懿道:“知道归知道,就怕信息有误。你想啊,诸葛亮在这里跟我们僵持着,他却一路攻城拔寨,似乎李奇才是主力进攻军队啊。” 曹丕想了想,道:“那我们是否应该掉转矛头,前去抵挡李奇呀?否则让他兵临长安,我们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司马懿摇了摇头,道:“暂时不要急着作决定。如果我们真的率主力大军去与李奇对阵,诸葛亮岂不是正好趁虚攻打郿坞?” 曹丕道:“还有一个情况:原本徐晃、郝昭的任务是攻克武关,断李奇的后路。不过武关防御严密,郝昭就想着绕道去攻打顺阳,最起码可以截断李奇的粮路。只是没想到刘备派张飞插了一手,致使郝昭功败垂成,被俘投敌。” 司马懿道:“如果长安后方是李、刘联军,这对我们来说,的确不是一个好消息。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们三线同时开战,力有不殆。公子不如劝说魏公,先与孙权修好,令孙权攻打刘备,而我们才能专心对付李奇。” 曹丕寻思,在此之前想要忽悠孙权去打刘备是不现实的,因为李奇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帮着刘备,致使孙权投鼠忌器。可现在形势不同了,李奇主力都在长安纠集,其目的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长安。这种时候,如果孙权偷袭刘备,李奇是腾不出手来帮助刘备的。 当然,联孙坑刘是长远之计,光书信送到曹操那边就得花不少日子,而迫在眉睫的事情,是要先挡住李奇的攻势。 于是,曹丕同意了夏侯渊率兵前往上雒与李奇对峙,同时也修书向曹操提议,先联孙灭刘,方能使我军专心击败李奇。 这段时间,孙权与曹操会战于濡须口,虽然没有打几场胜仗,但心里却是十分的痛快。 首先,江东水军优势是很明显的,虽然不能再像上一次那样一把火烧光曹操的人马,但保守有余; 其次,最重要的一点。因为曹操的南下,使得江东士族前所未有的紧密团结在了以孙权为核心的江东集团周围。 这一次,几乎没有投降派。 因为现在的曹操,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委屈求全”的曹操了,现在的曹操活得更潇洒,更自我。他对士族门阀的打压已然到达了一定的境界。四世三公的杨修,清河大族崔琰,颖川名士荀彧,北海孔融都是江东世族的前车之见。 相比之下,孙权对他们的妥协是多么的仁慈和可爱呀! 所以,江东集团抗曹的决心是很坚定的,再加上水军优势,孙权足以在自保的情况下,慢慢的笼络人心。 基于濡须口战事的胶着,和中、西线战况,曹操在收到曹丕的建议书之前,便已经萌发了跟司马懿一样的想法。 曹操派陈群为使,以加封孙权为征南将军为诱饵,过江与孙权商谈。 陈群告诉孙权,刘备远在宛城,只留了一个关羽守江夏,其兵势甚弱,实在是吴侯你攻打江夏的大好机会呀。 如果吴侯你愿意攻打刘备,我们马上就撤兵。 孙权在心中暗思,你可别撤兵呀,你撤了兵,老子好不容易确立的中心地位又要瓦解了。 孙权派人好生招待陈群,说是要与文官武将们商议一下。 孙权打心眼是不想就这么散了的,一方面,他借着水军优势,与曹操的抗衡之间稍稍占据了一些优势,这使得孙权的统兵能力在别人的眼中得到了提升;另一方面,他笼络人心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所以与曹操僵持,对孙权来说利大于弊。 可现在曹操派人前来求和,江东士族便又与孙权产生了分歧。 以张昭、顾雍为首的文官代表是乐见其成的。 他们固然不想曹操打进江东,可现在曹操说他要撤兵了,那还打什么打?保存各自的实力他不香吗? 第243章 孟获:装x失败 曹操说了,他退兵的前提是让孙权去攻打刘备。 孙权认为,如果遵循曹操的意思,那自己岂不是成了曹操的马仔? 而且攻打刘备就等于是在破坏现在的李、刘、孙三方联盟。 在原本的历史上,孙权背刺关羽,除了他的确想占领荆州以外,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关羽在荆州对江东造成了威胁。吕蒙当时的建议就是,曹操想要跨过长江来打我们并不容易,而关羽如果顺江而下来打我们,才是真的蛋痛。 不过这个因素,如今并不存在。 刘备只有一个江夏郡和小半个南阳郡,而且兵分两路,自顾不暇,攻打孙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此外,就算孙权想要占领荆州,实现隔江而治的“榻上策”,那也是占领荆南四郡啊,应该攻打李奇才对。 总而言之,从自身的规划来讲,孙权完全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攻打刘备的江夏郡。 张昭道:“我们可以口头上答应曹操的使者,让他先撤兵。至于什么时候攻打刘备,或者说究竟要不要攻打刘备,又岂是曹操能够控制的?” 顾雍道:“张公所言极是。曹操想要撤兵的目的,是因为西线战事紧张,故而他一旦撤兵,不会因为我们没有攻打刘备而复来。” 孙权点了点头,假意答应了陈群的提议。 曹操刚一撤兵,孙权便在内部宣称:此次江东保卫战,赖诸公同心协力,终于击退了曹兵! 诸将表示,全靠吴侯指挥若定。 最大的功绩从来都是领导的。 虽然没有攻伐一座城池,但孙权这次抵抗曹操的入侵,终究是以曹操的退兵而告终,这必须算是自己的战绩呀! 孙权撤兵回吴,前往拜见吴国太。 吴国太指着孙权的鼻子骂道:“汝好糊涂啊!” 孙权愕然:“母亲这是何意?” 吴国太道:“现在汝妹夫正在攻打长安,你却与曹操议和。倘若曹操回军与长安方面夹攻李正泓,汝妹岂不是要守寡了?” 孙权笑道:“母亲多虑了。李正泓在长安纠集了近十万兵马,只恐曹操还没有赶回长安,李正泓便已经拿下长安了。再说,不是还有刘玄德在南阳郡牵制曹军吗?孩儿又不会真的出兵攻打刘玄德。母亲无忧。” 其实说心里话,孙权巴不得李奇攻打长安失败。 只有李奇的实力远远弱于曹操的时候,他们才是最稳固的同盟关系。 一旦李奇强盛起来,恐怕自己的江东也就不保了。 孙权现在大概已经明白到兄长孙策在临死时说的那句话:“若举江东之众,决机于两阵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举贤任能,使各尽力以保江东,我不如卿。卿宜念父兄创业之艰难,善自图之!” 所以在丧周瑜之后,孙权深感无力,能够维持现在的割据局势也就不错了。 他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要去招谁惹谁,而是大力发展江东的经济、人口。 只可惜江东的世家大族盘根交错,牢牢的控制着江东的经济大权,一旦有什么激励民生但却有损世家的决策,都很容易被否决掉。 虽然孙权暂时没有攻打刘备的想法,但是曹操早已四处散布流言,说自己已经与孙权达成同盟关系,孙权不日就会攻打江夏郡。 刘备一听,心里慌得一匹:这孙仲谋可是有前科的。 再说,曹操回师,自己攻打许都的希望可能要泡汤了。 正犹豫要不要回江夏呢,忽闻江东使者鲁肃来访。 鲁肃乃敦厚长者,一看就不会骗人的那种,所以虽然鲁肃已经贵为大都督,但是出使的人选还非他莫数。 刘备盛情接待了鲁肃,并问及来意。 鲁肃道:“特来向使君道喜。” 刘备道:“何喜之有?” 鲁肃道:“使君复得宛城,攻克许都指日可待,岂能说无喜?” 张飞道:“我们去攻打许都,汝等正好趁我们远离,然后攻打江夏是吧?” 刘备斥责张飞莫要胡言乱语,鲁肃却是不介意的笑了起来:“肃就知道使君有此担心,故而特来开解使君的心结。” 据鲁肃说,江东方面与曹操在濡须口相持数月,虽然稳住了局势,但是想要打过江去,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几个月以来,江东士卒也有折损,农、商业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所以,暂时罢兵是为了恢复元气,怎么可能再动干戈? 鲁肃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吴侯还是知道的。肃此来,就是告诉皇叔,趁着曹操还没有回来,放心大胆的去攻打许都。江东可能会在蔪春活跃一阵,让曹操以为我们是要攻打江夏。若曹操以为我们将要攻打江夏,则不会担忧许都,这难道不是使君攻打许都的大好机会吗?” 刘备道:“诚如子敬所言,那当然好了。” 送走鲁肃,简雍道:“主公,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啊。” 鲁肃看起来很老实,但老实人能坐上江东大都督的位置吗? 好吧,就算鲁肃是个老实人,你敢保证孙权也是老实人? 到头来,鲁肃还不是要听孙权的。 所以,刘备不仅没有攻打许都,反而还派刘封、黄射带了一队军马回江夏,协助关羽防守。而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巩固南阳郡东部诸县,使之能够为自己提供人力、财力,彻底成为自己的地盘。 现在夏侯渊已率兵抵达上雒。 从上雒到商县,可以走陆路,也可以沿丹河而下。 典军校尉丁斐劝夏侯渊道:“李奇的目的是攻打长安,他在商县休整后,必然北上。我们只需要在上雒以逸待劳就可以了,勿需长途奔赴商县。” 夏侯渊道:“照你这么说,我来上雒干什么?不如借长安城防以逸待劳岂不是更好?” 丁斐见夏侯渊不听劝告,只好说道:“将军想要主动出击的话,可以在苍野设伏,借助苍野的险峻地势痛击这帮荆州兵。” 苍野位于上雒以东,人烟稀少,古树参天,各种悬崖、峡谷应有尽有,更有雕、虎为患。 李奇如果从苍野而过,无异于一次开荒行动。 若是夏侯渊再在苍野设伏,那么李奇想要穿过苍野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夏侯渊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一边派人探听李奇的动向,一边亲自到苍野考察地形。 不数日,探子回报,说李奇表面上只是在休整和练兵,实际上却安排了一半以上的士兵伐木造船,企图避开苍野,沿丹河而上。 夏侯渊恍然大悟,难怪李奇在商县就不动了呢,原来是想要避开苍野险地,造船沿丹河而上啊。 这么一想就可以理解了。 那自己在苍野的地形考察和伏兵计划,岂不是忙了个寂寞? 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夏侯渊反倒释然了。 毕竟临时伐木造船,只能作为运兵之用,不可能在短期内造出长江上那种大型的战船。那么自己只需要在上雒的河岸边做好准备,给他来个半渡而击之就可以了。 当然,苍野那边也得安排一些人手,以防李奇明修木船,暗渡苍野。 又过了一段时间,李奇这边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 李奇问庞统道:“我们这次可是下了苦功夫的,士元觉得,能成功瞒过夏侯渊吗?” 庞统摇着小圆扇,道:“我看行。” 李奇指着眼前的各种工具道:“事成之后,这些东西都可以收起来,下次再用。” 庞统道:“麻烦不麻烦?下次再做就行了。” 李奇道:“注意环保。” 庞统:“什么叫环保?” 李奇没有回答他,纯属闹着玩儿而已。 现在,李奇派孟获、兀突骨带一队人马前往苍野清剿夏侯渊的眼线,顺便探明路线。 孟获表示,这种事情他们南人就最在行了。谁还不是在山涧草林中摸爬滚打长大的呢? 孟获与兀突骨各领一百人,其中五十人手持腰刀盾牌,另五十人持连弩,皆是射无不中的“飞驰之士”。 另一方面,李奇又令王平带一千士卒,乘两百条木船,沿丹河而上。 这些木船每条能容一百人,但是按照李奇给出的人数,每条只乘五人即可,其余的全是木制雕像,身披布衣,手持木戟。 为了让木船吃水达到足够的深度,李奇令人放了若干石头在船仓之内。 却说孟获与兀突骨深入苍野之后,正要分头行事,忽有前方哨探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指着丛林深处,慌慌张张的无法语言。 孟获骂道:“瞧你那蠢样,是不是发现敌人的踪影了?” 那士卒似乎是一名汉人,为填补无当飞军阵亡后的空缺而补上来的。 李奇想试试看,能不能将无当飞军的那种勇猛无匹的气质传染一些给这种稍显文弱的士兵——不是所有的汉军都文弱,而是战乱数十年,难免会招到一些胆小怯懦的汉人充军,因为几乎就快没得选了。 李云龙不是说过吗?一头狮子带领一群羊,那么这些羊也会变得跟狮子一样勇猛。 现在只是让一头狮子带领一群狮子,中间插几只羊而已,应该问题不大。至少,在前几场战斗中,李奇没有发现有什么纰漏。 可是这次深山刺探敌情,这名汉军士卒的表现似乎领他们的孟统领很不满意啊。 在孟获的责骂与询问下,那汉军士卒才道:“前方有猛虎出没!” 孟获心说难怪不得,中原一带的猛虎不多,这汉军士卒想必是还没见过老虎,陡然之间遇上了,惊慌在所难免。 理解归理解,但是孟获不能让这种心理成为理所当然,依旧是斥责道:“老虎有什么好怕的?你手上的腰刀干什么吃的?看我这就去将那虎拿下!” 孟获未免战马受惊,先下了马,将金背砍山刀扛在肩上,前去劈虎。 “统领小心,就在前方密林处。” “嗯,你就别过去了,远远的看我表演。” 孟获蹑手蹑脚的靠上前去,果真发现一只老虎从草丛中探了个头出来,双目的视线紧紧锁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孟获会说成语的话,他应该明白这就是所谓的“虎视眈眈”。 “小样儿!我……我艹!”孟获双手紧握大刀连连后退,但是不敢转身,直到退回人群之中,才转头寻觅着什么:“连弩队何在?本统领需要支援。” “小的记得统领说过,打虎这种事情是不需要别人插手的吗?”有南中士卒问道。 “好像不只一头啊。”孟获说着,又探出个头去张望。已有三头猛虎站起了身,正朝着孟获的方向慢慢逼近。 “不是一山不容二虎吗?”先前那名汉人士卒扒在孟获的肩头上,怯生生的问道。 “可能是三口之家。”孟获说。 老虎的攻击是讲策略的,没有把握它们不会上,比有些人可聪明多了。 孟获深深明白到,这个“逼”是装不下去了,连忙指挥连弩队上前,将猛虎射杀。 可怜这一家三口,还以为今天可以吃几个高级动物呢,结果自己反倒成了人家的盘中餐。 孟获令人将这三头虎送回商县给主公补补身子,便告诫那名汉人士卒道:“你小子命大,知道在野外碰到老虎不能瞎跑吗?尤其不能用背对着它。” 士卒道:“不跑?等着被它吃呀?” 孟获道:“我教你们哈,见到老虎,拿好武器,尽量正面对着它,将手臂扩展开来,表现出自己很强大的样子。老虎生性谨慎,只要不是特别饿,它通常不会招惹没有把握对抗的物种。” 士卒问:“若如此,可吓退老虎吗?” 孟获道:“一半的一半吧,主要看它饿不饿。不过只要你勇于面对了,就算被老虎吃掉,也不算辱没我们无当飞军的威名,知道不?” 士卒:“……” 与此同时,夏侯渊设在上雒丹河岸边的哨探已经发现了李奇水军的身影,慌忙报知夏侯渊。 夏侯渊与丁斐策马前来查探,远远的果然望见一艘艘大船排列整齐的朝着岸边划来。 那哨探道:“方才我看他们差不多就在那个位置,现在还在那个位置呢。” 夏侯渊道:“他们是在逆水行舟,能不慢吗?” 其实王平想说的是,岂止逆水行舟,我们五个人要划一千人的大船,能不慢吗? 第244章 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丹河远没有长江那么宽。 王平的船队顶多只能排成三列,然后向后方绵延。 远远看上去,江面上的船只一直铺展到水天相接之处,旌旗招展着,浪花一层层的打向岸边,倒也壮观。 夏侯渊也看出来了,王平这支船队不过是普通的走舸,没有战斗力。如果能够使水军顺江而下,王平的船队根本就不堪一击。 不过,依然没有人提出这种愚蠢的意见。 因为,夏侯渊连走舸都没有。 丁斐道:“吾观船只的大小和吃水的深度,每只船上大约有七八百人。看来李奇的主力都在这里了。” 夏侯渊问:“苍野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丁斐道:“至今没有消息传回来。” …… 苍野。 一名曹军探子正在草地上飞奔。 虽然他发现的敌军不多,看起来更像是跟自己一样的哨探,但也足以说明敌军对苍野这条路径是有企图的。他必须将这个消息汇报给夏侯渊将军。 至于他原本所骑之马,已经被苍野丛林中的猛虎给吃掉了。 当时一声虎啸,马匹受惊,扔下他就跑。正弯弓搭箭时,却见猛虎直接追那马匹去了。 曹兵索性收回箭矢,心说你不仁,我不义,谁让你特么把我从马背上扔下来的?要是我一箭没射中,反把猛虎引了回来,我特么跟谁说理去? 刚从灌木丛中冒出头来,看着猛虎奔去的方向,却又听到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回头一看,正是一名无当飞军的部卒。 二人四目相对,随即各自将箭矢搭在弓弦上。 曹兵这边还没有扣稳,已见对方的弩矢闪着乌黑的光芒骤然而至,慌得急忙埋入刚才附近的土坑里去了。 连弩是可以连发的,先不说对方的准度如何,至少在速度上,曹军就感觉吃大亏了。 于是,他在土坑里作蛆状移动,然后顺着一处斜坡逃了下去。 身后传来敌人的吆喝声,似乎是在招呼更多的人手过来围剿自己,所以曹兵断定这很可能是李奇派出来的先头部队,目的就是清理曹军哨探的。这也意味着李奇很有可能会从苍野进攻上雒。他必须把这个消息汇报给夏侯渊将军。 只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了马,却隐隐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 少时,“嗖、嗖”两支弩矢射来,曹军顿时感觉到后背一凉,一股专心的疼痛贯穿全身。 他的胸前,一支乌黑的箭头已然穿透了出来…… 丁裴仔细凝望着王平的船队,越发觉得哪里没对。 “将军,我看那支船队怎么不像是在前进,而是在后退呢?”丁裴问夏侯渊道。 “倒着走路的人我见过,倒着驶船的,我还真不知道。”夏侯渊寻思,莫不是对方发现了岸上的哨岗,故而撤退?抑或假装撤退,其目的在于诱敌深入? 大老远的逆水行舟而来,终于可以看见上雒的口岸了,就算发现哨探,也应该是加速前进,绝没有撤退的可能。 所以夏侯渊觉得,李奇很有可能是在诱敌追击,然后凭借荆州水军的优势,在大江上歼灭曹军。 在苍野的最后一个曹军探子也被兀突骨捏碎了喉咙。 赵云率领前军越过燕子山,后面是井栏、冲车等大型攻城器械迅速穿插在林间,紧接着是李奇、庞统部,最后是忙牙长押着粮车缓缓而行。 李奇问庞统道:“明渡丹河,暗越苍野这招,能瞒得过夏侯渊不?” 庞统道:“那得看苍野的曹军探子有没有被清理干净。通常来说,没有曹军探子回去报告我们的行踪,就意味着我们没有出现在苍野,曹军探子没有回去汇报的必要性。而王平的船队出现在丹河上游,却是他们能看见的。而且曹军不擅水战,只能在岸上待敌,绝不敢率船队应战王平。只要王平不露出什么明显的破绽,夏侯渊不易察觉的。” 李奇道:“什么是明显的破绽?” 庞统道:“我现在觉得,我们给王平配的人还是太少了,五个人要划一艘千人大船,且是逆水而上,估计有些困难。如果王平的船队因体力不支,可能使得船队的行进非常缓慢,则夏侯渊有可能会怀疑王平的船队是一支疑军。” 丹水河畔。 夏侯渊道:“这行船的速度太慢了吧,会不会是有意吸引我们注意力的?” 丁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他们用水军在丹水河畔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而大军却从苍野而来,直攻上雒。” 夏侯渊道:“苍野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丁裴道:“没有。要么是没有发现李奇大军的踪迹,要么是全部被李奇的军队杀死。” 夏侯渊道:“虽然全部被杀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我们也不能不防。这样,我在这里伏击李奇的水军,你带一队人马回去驻守上雒,若有李奇大军的动向,立刻派人来报。” 丁裴遵命,正欲起行,忽然哨岗上有士兵喊道:“来了,敌军的船只加快速度朝我们的方向驶来了。” 夏侯渊纳了个闷儿,莫非刚才想诱敌,结果见诱敌不成功,便索性驶将过来,企图直接登岸? “丁将军且慢,大家潜伏好,准备迎敌。”夏侯渊一招手,所有的曹军都蓄势待发。 两柱香的时间过后,王平的船队基本上已经到了上雒河畔,只需要掉转船头就可以驶向岸边了。 曹军的弓矢尽皆按在了弦上,摒住了呼吸,只等敌人开始登岸的时候,就要出击。 谁知,王平将黄旗一招,船队又开始顺水下滑,眼看着离上雒的河岸又越来越远了。 夏侯渊:“???” 玩我们呢? 丁裴道:“夏侯将军,回城。” 夏侯渊点了点头:“对,你先回城!” 丁裴躬着身子退了出去,夏侯渊道:“闹点动静出来,让敌军知道我们已经离开了。” 丁裴从命,率领三分之一的军士竖起军旗,大张旗鼓的离开河畔。 王平凭栏而望,见一簇簇旗帜朝着后方移动,便说了一句:“妥了!” 同船士卒不解,问:“曹军很显然是识破了我们的疑兵之计,回城防御去了,王将军为什么会说妥了呢?” 王平道:“如果对方识破我们是疑军,只会悄悄离开,绝不会这样大张旗鼓的离开。所以我断定他们也用了疑兵之计,让我们以为他们已经离开了,然后放心大胆的登岸。事实上,他们离开的可能只是少部分人,而这支人数不多的军队正好会被赵云将军拦下来。” 丁裴率军朝着上雒城奔去。 他的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地距离上雒城大概有五十余里地界,得加快速度才行。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丁裴的部队进入一处狭窄的低洼之地,两旁皆是茂密的丛林。 丛林里十分之安静,可丁裴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因为丛林实在是太安静了,连一只鸟的叫声都没有。 但是,他除了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上雒,没有任何理由停滞不前。 忽然,一片片黑压压的弩矢从林中射出,可以说是遮天蔽日,曹军顿时乱作一团。 丁裴道:“快,回报夏侯将军,敌人已经穿越苍野了,速速回兵救援上雒。” 可是,曹军哪里还回得去? 从丁裴感觉有人盯着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真的被人盯上了。 但是盯他的人,并没有立刻向他发起攻击,而是等丁裴的部队全数通过之后,由前方的伏兵率先发起攻击,而后面这支伏兵专射回去通风报信的人。 丁裴眼看自己的手下一个个的都被射成了筛子,他也无可奈何,只得奋力冲杀。 作为一员将领,丁裴的盔甲比普通士兵厚实得多,好几支弩矢射在身上,都被盔甲护住了,他的头盔上还插着一支呢。 就算如此,也有一支弩矢因为过于精准而射中他的右腰。 眼看就要冲破弩阵了,前方一簇敌军合围了过来,为首大将手持银枪,厉声喝道:“吾乃常山赵子龙也,敌将何不早降。” 丁裴拍马舞刀,直取赵云。 赵云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自随李奇从古城起兵以来,不知道喊了多少次“吾乃常山赵子龙也”,可这名声终究还是没有打得出去啊。 是因为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死了么? 赵云纵马挺枪来战,不到三个回合,一枪将丁裴刺于马下。 丁裴手下的兵士几乎已被屠杀殆尽,有少数想要乞降的,也被杀死。 现在可不是收揽降兵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守住我军已到上雒的消息。 只是曹兵觉得,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回不去了呢? 丹水河畔。 夏侯渊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了。 可是不止苍野那边没有消息传回来,就连上雒和刚刚离去的丁裴部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这说明上雒无恙啊。 那么,李奇的水军在玩儿什么呢? 一名都伯来报,道:“禀夏侯将军,末将在附近找到了十余条船,每条船或载五六人,或载十余人。” 夏侯渊道:“好,吾任命汝为奋威校尉,率两百军士去闯李奇的水军,吾倒要看看,他水军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都伯:“……” 劳资能不当这个奋威校尉吗? 这很明显是死路一条好吧! 夏侯渊是捺不住性子了,想要对李奇的水军进行试探性的攻击。 可是这河畔附近,也就只能找到这么点儿船只了。 夏侯渊见都伯没有回声,便问道:“怕死?” 都伯顿时一个激灵,斩钉截铁的回道:“不怕!” 你要说怕死,现在就得去死。所以这种时候,也就只有昧着良心说谎了。 夏侯渊道:“汝也不要这么紧张,带好护盾和弓箭,远距离射杀一阵就可以撤退了。” 都伯领命,率军登船。 老实说,就算是送死,好歹自己临死之前还升了个官,可是带出去的这些士兵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王平远远的望见十余条船只向着自己驶来,知道夏侯渊是等不及想要前来刺探情报的。 可是自己能够做什么呢? 先不说一艘船上只有五个人,射出去的连弩都不成规模,让夏侯渊一眼就能看穿。单说大家射弩去了,这船由谁来驶?殊不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到时候夏侯渊一看,没几只弩矢射出来,船还在往后面飘,那岂不是搞笑? 索性,王平令船队一只弓弩也不要发,只管驶船顺江而退。 这样,多少还有一点儿在诱敌深入的嫌疑。 有曹兵告诉夏侯渊,道:“将军,敌军的大型船队被我军十余条小船就逼退了。” 夏侯渊用他仅存的左眼盯着这名士兵,恶狠狠的说道:“本将军看得见!” 曹军的小船轻便,人多,同样是顺水而行,其速度自然比王平的船队要快得多。 他并不是要追上去跟王平的船队拼个你死我活,而是要逼近射程范围内,试探敌军的反应。 很快,校尉感觉到射程已经足够了,遂弯弓搭箭,瞄准了船头的水军将领,然后“嗖”的一箭射出。 只可惜距离太远,王平死死的盯着对方,早有准备。 他甚至都不用闪避,直接用佩剑将箭矢斩落,然后回敬了一箭。 校尉同样娴熟的用佩剑将王平射来之箭隔挡开去。 此时天色渐晚,光线越来越暗。 王平令人擂鼓助威,鼓声阵阵,响彻江面,船上顿时燃起火把,声势浩大至极。 其实只是李奇在造船的时候,将无数鼓锤拴在一根竹杆上,只需要一个人摇动竹杆,便能发出多鼓齐鸣的声响,专门用来壮大声势的。至于火把就更简单了,只是用了几个盛了油膏的盘子,船上几个士兵每人点燃一盘,远远望去,只觉得灯火通明,除了火光,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校尉忽闻鼓声大作,火把林立,吓得连忙退兵。 待靠岸之后,便要打算将自己所见所闻所判断的事由向夏侯渊禀告。 可是,当校尉登岸回到刚才的据点时,夏侯渊已经不见了踪影。 再回头看丹水河上,王平的船队已经全部撤离。 第245章 李奇的态度 王平船队敲出来的鼓声虽然很大,但是完全没有士卒的呐喊声,且面对校尉的小股船队,不仅不敢突进,连弓箭也不放,夏侯渊已经可以判断王平这支军马是故弄玄虚的疑军了。 夏侯渊在这里看王平表演了半天,估计李奇的大军都已兵临上雒了吧?所以,夏侯渊没有等校尉回到据点报道,便独自率领大队人马回上雒而去。 原本夏侯渊是擅长长途奔袭的,可是自从少了一只眼睛之后,在夜里奔袭也开始显得力不从心了。 行了数里地,夏侯渊忽然勒住缰绳,凝神聚气。 这里是一处洼地,虽然被打扫过的战场在夜里并不显眼,但是夏侯渊久经沙场,感观极其敏锐。 “这里似乎经历过一场恶斗,丁斐为何不来回报?” 一种不详的预感瞬间笼罩全身。 待夏侯渊回到上雒城下时,只见城下尸横遍野,刀箭散落四处,看来李奇的攻城部队已经来过了。 那么,结果呢? 雾气渐起,透着丝丝阴寒。 透过薄雾,夏侯渊依稀看到城楼上旗帜的颜色还是曹军的。虽然看不清字,但旗号是“复姓”,除了本夏侯,李奇军中有复姓吗? 哦,有的。 诸葛。 不过诸葛亮被曹丕挡在郿坞以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两三天内突破郿坞、长安,来到上雒这个鬼地方。 夏侯渊慢慢策马靠近城下,让亲卫喊门。 亲卫朝城楼上喊道:“开门,夏侯将军回来了!” 城门缓缓从里面打开,沉重的绞盘发出艰涩的吱吱声,门前的断龙铁板正在被上抬起。 少时,厚重的大门从里面正在被打开。 夏侯渊皱了皱眉头,我说我是夏侯将军,你们就信了?我平时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于是,夏侯渊亲自朝楼上喊话道:“丁斐将军何在?” 城楼上的士兵回道:“丁斐将军拼死守城,被敌人射中右胸,正在厅堂养伤。” 夏侯渊心里“咯噔”了一下。 在回上雒的路上,夏侯渊率军经过了丁斐中伏的那片洼地。 虽然战场已经被打扫过了,但是夏侯渊依旧可以断定那里发生过一场恶战。 但凡丁斐还有一口气,肯定会派人或者亲自给自己传递途中有埋伏的消息。 可是,从河畔至上雒城下,沿途一个传令兵都没有,夏侯渊早已认定丁裴已经战死或者被俘。可现在守城士兵说丁斐没死,还活着回来打了一场防御战,这事儿就足够蹊跷了。 夏侯渊暂不入城,喊道:“让丁斐出来见我。” 城楼上的士卒道:“请夏侯将军稍候。” 那士卒转身退下,将情况报与李奇。看是不是找个拖辞,蒙混过去。 李奇道:“算了,看来夏侯渊已经识破我们的计谋,直接上连弩招呼他吧。” 少时,城楼上不由分说的架起了数十架连弩,乌黑色的弩矢与黑夜浑然一体,只有“呼呼”的破空之声提示着夏侯渊,这是一场弩雨。 夏侯渊早知事有蹊跷,自然是有所防备的,城楼上情形不对时,他便做好了防御的状备。 饶是如此,那些没有盾牌的士兵也被弩雨射得七零八落。 夏侯渊招呼军马后撤。 虽然上雒城门大开,但他却不敢入城——很显然城里才是真正的伏击圈。 就在曹军混不成阵时,城内一彪军马杀将出来。 为首大将正是赵云。 夏侯渊不敢恋战,率军朝北而逃。 从上雒到长安,有两条路:北面是冢领山,南面是蓝田谷,都有险要可守。 现在摆在李奇面前的还有一个问题:他从新野城塞起兵四万,经穰县、顺阳、丹水、武关、商县、上雒,一路上都有将领和士兵留守,以确保后路和粮路的畅通,再算上沿途战斗的损耗,现在只剩下不到两万的兵马。就这些兵马,不足以对长安造成威胁。 另一方面,曹操从濡须口撤兵,很有可能在许都、洛阳、弘农一带部署兵力,对自己的后方造成威胁。 时间拖得越长,李奇的处境就越危险。 庞统道:“夏侯渊撤退的时候,走的是北面,极有可能借助冢领山的地利优势设置障碍,我们不如走西南方向的蓝田谷。此外,如果能够控制蓝田谷周边,同时也就控制了子午谷的北端入口。子午谷的道路虽然难行,但是只要没有敌军设伏,安全方面是不用担心的。到那个时候,我们可以让西城、上庸直接向蓝田谷供粮,并将穰县一线的兵力全部汇集到蓝田谷来,形成优势兵力。即便战事不利,我们也可以直接从子午谷退兵汉中。” 李奇想了想,如果按照庞统的安排,曹操很轻易的就可以夺回穰县、顺阳等城池,到时候就把新野城塞的西北方向暴露在了曹操的面前(东北方向是刘备占据的宛城)。 那么新野城塞的守将陈应、马良,是否足以应对曹操? 李奇道:“若如此,需派良将谋臣驻守新野城塞。” 庞统道:“谋有法正在襄阳,可将其调往新野城塞,至于武将方面,因为甘宁要守江陵,可从益州派人。” 李奇当即修书,令人往益州调李严、严颜往新野城塞。 那么有李严、严颜、陈应、法正、马良共同驻守新野城塞,可保无恙。 与此同时,宛城的刘备因为信不过孙权而派郝昭协助关羽守江夏,却又要面临曹操回师中原。 简雍提议道:“前者我们为解李正泓之围,攻取了析县。不如将析县的军民尽皆迁至宛城。一方面可以增强宛城的防御,另一方面,曹操见析县空虚,必然从析县抄李奇的后路,若李奇派军抵挡,则可以有效的分摊我军所面临的压力。” 刘备道:“当初郝昭攻取析县断李正泓的后路,我们仗义出手,不负同盟之谊。如今却又将析县送还给曹操,复使李奇后路堪忧,这是人干的事儿?” 简雍:“……” 你骂我不是人? 好吧,你是主公,你伟光正,可我只想活下去。 简雍继续劝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曹操回师中原,我们面临的压力要大得多。就算我们不把析县的军民迁至宛城,凭析县的兵力,又能防得住曹操吗?” 刘备寻思简雍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如果曹操真的要通过析县去抄李奇的后路,自己在析县的防御无论如何是守不住的。同时,自己也不可能放弃宛城不要,去帮李奇守析县。 如果析县与宛城只能保一个,刘备肯定是保宛城。 刘备道:“可先修书给李奇,就说之前攻取析县并不符合我们的战略规划,纯粹是为了解除他的后顾之忧。现在曹操回师中原,备愿将析县送给他,请他自行安排守备力量。” “咦?”简雍愣了一下,刘备这样的安排,跟自己刚才的建议从本质上来说是一毛一样的,可是刘备这样的说法,那比自己伟光正得多了。 主公就是主公! 却说曹操回到许都后,指派夏侯惇领兵三万经潼关到长安,协助夏侯渊防守长安。 “长安有丕儿和司马懿坐镇,又有夏侯渊、夏侯惇、张合、高览为辅,应该无忧了。”曹操对麾下谋士程昱、陈群、刘晔、满宠等说道。 陈群问道:“魏公是打算从析县而下,断李奇后路吗?” 曹操反问道:“诸公以为如何?” 程昱道:“据探马回报,李奇将穰县至商县一路的兵马大部份收归到了蓝田谷,似乎不夺长安誓不罢休的样子。不过纵观李奇这些年的军事行动,几乎没有干过‘背水一战’的事情,所以昱猜测李奇此举看上去是放弃了南阳郡西部的后路,实际上他早已另谋退路。” 刘晔道:“李奇占据蓝田谷,北扼子午道出口,应该是将子午道作为新的退路和粮路。我们如果从析县而下,虽然可以夺回几座县城,但是对李奇并没有造成威胁。倒是刘备在宛城安抚人心,招兵买马,实乃大患。” 曹操点了点头:“子扬所言甚是。今刘备占据宛城,与许都已经近在咫尺,如果不将其铲除,后患无穷。” 陈群道:“前番我往江东说孙权,孙权表面上是答应了要攻打江夏,也的确在蔪春部署了兵马,但从最近传回来的消息看,他们似乎并没有向江夏用兵的实际动作。” 程昱道:“估计孙权也是打算静观其变。如果我们向宛城用兵,刘备不能抵挡时,必然从江夏抽调兵马,到时候再以利害说孙权,使其攻打江夏。若如此,则刘备一举可灭。” 曹操仔细权衡了一下,李奇这边,能保住长安就算是战略胜利了。毕竟李奇有了新的退路,陈仓还有数万精兵盘踞,想要剿灭李奇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倒是刘备作为李奇的羽翼,十分碍事。 前者要不是张飞出兵析县,郝昭也未必不能重整旗鼓,从后方包抄李奇。 所以,李奇暂时灭不了,就先把他的羽翼灭掉也是可以的。 程昱道:“上一次我们在宛城与刘备作战时,李奇曾从襄阳出兵助刘备。今李奇虽然远在蓝田谷,但在新野城塞仍然有重兵把守。需防他又让新野的守军前去帮助刘备。魏公可派一将先取析县,震慑新野方面,然后可向宛城用兵。” 曹操从之,派骁骑将军曹彰领兵一万,先夺析县,再沿顺阳而下。 不打新野,但是要对新野造成威慑,使其不敢乱动。 此时,李奇已经在蓝田谷安营扎寨,并肃清了周边的曹军势力,包括营寨、哨岗什么的一概清理掉。然后令廖化带兵沿子午谷北上,顺便捎一些粮草过来。 从蓝田到长安,也就一百多里路。 在清除周边障碍,再等廖化部汇合后,李奇便要开始对长安的进行最终的攻伐了。 此时,李奇接到刘备的书信,得知了其赠送析县的慷慨之举。 李奇感叹道:“刘备无力分兵据守,故而将析县赠予我们,是想让我们自己去守南阳郡的大后方。盟友到了这个份上,刘备也算是仁致义尽了。我们总不能想着他连自己的宛城都不守,却来守析县吧。” 庞统道:“只是我们现在来了个神龙摆尾,把大后方转移到了东三郡,恐怕刘备的算盘又落空了。” 李奇问道:“噢?士元先生何处此言?” 庞统道:“曹操只派了夏侯惇前来增援长安,其用意是想稳住长安,然后拔掉刘备这颗眼中钉。如果我们去守析县,势必分摊曹军对宛城的压力,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出兵救援宛城。这才是刘备所想要的结果。可是,我们现在自己都放弃了南阳郡这个大后方,并不会分兵前往析县,故而我说刘备的算盘落空了。” 李奇道:“如果是这样,刘备只怕是又守不住宛城了吧。” 庞统道:“岂止是宛城不保,如果孙权趁机攻打江夏郡,刘备首尾不能相顾,整个势力都将覆灭。” 李奇道:“士元先生觉得,孙权会这么做吗?” 庞统道:“不好说。曹操与孙权停战的协议,就是让孙权去攻打江夏郡。但是孙权在蔪春秣兵历马,却迟迟未肯动手。一方面,他认为曹操依然是最强大的存在,不愿打破这个平衡的局势;另一方面,也有可能是想等曹操先向宛城用兵,将刘备牵制住了,再行攻打江夏。” 李奇道:“那我修书一封给孙权,说之以利害,令其不要对江夏动手。士元觉得管用不?” 庞统道:“管不管用其实不重要。只要主公表明了这个态度,孙权若是置之不顾,那么就为我们以后攻打江东准备了一个借口。同时,对刘备,我们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如今长安城就在眼前,李奇不可能放弃长安去帮刘备守宛城,就像刘备不可能放弃宛城来帮李奇守析县是一个道理。 在这种情况下,李奇还能修书警示孙权,他对刘备也的确算得上是问心无愧了。 主意即定,李奇亲手执笔,给孙权这个大舅子写信去了。 字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表明这个态度。 第246章 长得丑,想得美 宛城。 刘备站在城楼上,登高而望。 虽然目光所及之处并非许都,但是他知道,许都就在那个方向。 “臣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刘备,哎……” 刘备感到了些许无力。 就在刚刚,探马传来消息,曹彰率军突袭析县,兵不血刃即夺城。 这说明李奇已经完全放弃了南阳郡西部,而将后路转移到了东三郡。同时,曹彰兵临析县,使得李奇在新野城塞的守军不敢妄动。 这一次抵抗曹军,只能靠自己了。 如果江东方面孙权突然从蔪春发难,则势危矣。 这个时候,刘备慢慢的开始有些醒悟了:如果刘表新亡之时,他能够把握住机会拿下荆州,则天下四分,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好过区区一个江夏郡,进退不得。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想想而已。 刘表在自己落难的时候送粮送地,将新野借给自己长达七八年之久。虽然有借助自己防备曹操的意思,但你不能否认这是刘表给予的莫大恩惠。如果趁着刘表新亡,去欺负刘琮孤儿寡母,那还是人干的事儿? 所以,当年没有趁势取荆州,对于刘备来说是一个遗憾,但没什么好后悔的。 如果上天再让他做一次选择,他依然不会做出有失人心伦常的事来。 与此同时,蔪春郡。 夜色已深,议厅中仍旧是灯火通明。 江东群臣正在力劝孙权响应曹操,攻打江夏郡。 孙权顾忌李奇这层关系,尚自有些许疑虑,然则张昭谏道:“今曹操回师许都,必然是要拔出刘备这颗眼中钉的,量刘备兵微将寡,如何是曹操的对手?如果吴侯不取江夏,他日刘备被曹操所破,曹操必取江夏,那我们岂不是将江夏郡拱手让给了曹操?” 孙权的碧眼微微眯了一下,问:“子敬以为如何?” 鲁肃道:“肃以为,可行。” 别看鲁肃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但是对于战略规划,他并不亚于周郎、孔明。 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和,什么时候该打。 长江横穿江夏郡向东而去,将江夏郡分为南北两部。西陵、安陆等城池在长江以北,鄂县、下雉等城池在长江以南。 鲁肃认为,江东至少要拿下江夏郡长江以南,才能实现隔江而治的战略规划。若是被曹操拿下江夏郡全境,那在日后对抗曹操时,就失去了长江这个天险。 别说是刘备,就算是李奇,一旦出现机会,该打的时候也得打。 听完鲁肃的描述,孙权点了点头:“诸公所言极是,孤已决定攻打江夏郡了。不过我与李奇为姻亲,李奇又与刘备交好,怎么也得准备几句场面上的说辞来应付应付吧。” 诸葛瑾起身道:“瑾感吴侯厚恩,愿携吴侯书信,亲往蓝田说李奇。一来彰显吴侯之诚意,二来李奇如果因此而发怒,看在舍弟的份上,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孙权大喜,便修书一封,令诸葛瑾带去蓝田给李奇。 书信大意为:前者我与曹贼在濡须口汇战,双方各有损伤,为挽救江东民生经济,我不得已与曹贼议和。同时,我也告诉刘备,议和虽然是以攻打江夏郡为条件,但是考虑到大家是盟友,我只是做做样子给曹贼看,并不会真的攻打江夏。但是刘备得书后,不但不相信我,还从宛城加派人手防御江夏,这已经是将我视为后患了。 今曹贼兴兵攻打宛城,是要拔出刘备这颗眼中钉,若宛城破,江夏终将被曹贼所取。与其如此,不如让我取江夏,与曹贼隔江抗衡。 非我不遵守盟约,实在是大势所迫,刘备又不信任我,我也别无选择啊。 我知道正泓你跟刘备情谊深厚,故特此修书说明,以免误会。 希望正泓相信,我们永远是盟友,我永远是你的大舅哥。 大汉吴侯孙权顿首。 诸葛瑾携孙权亲笔书信取水路入荆州,然后准备北上襄阳,从新野入武关,再到蓝田谷。 至襄阳时,暂代法正管理襄阳的杨顒接待了诸葛瑾。 杨顒字子昭,是荆州本地世家杨氏一族的代表人物,与杨仪同族。 诸葛瑾幼时随叔父诸葛玄到荆州避祸时,与杨顒相识,二人乃是故交。 杨顒问及去处,诸葛瑾如实相告:“瑾携吴侯亲笔书函前往蓝田见李益州。” 杨顒道:“子瑜此行去不得了。” 诸葛瑾忙问:“为何?” 杨顒道:“曹彰已经攻取析县、顺阳一带,子瑜焉能过得了关卡?” 诸葛瑾大惊:“如之奈何?呃,你们又是怎么传递书信的呢?” 杨顒道:“我们现在都是经西城,走子午谷北上。现在子午谷南北端口都在我军的掌握之中,虽然道路艰险,但是没有敌人骚扰,倒也安全。只是……” 杨顒看着诸葛瑾笑了笑,道:“子瑜乃一文士,恐怕难当其中的辛劳。” 诸葛瑾道:“子昭说笑了,吾为吴侯效力,虽千军万马瑾也会慷慨以赴,区区山路崎岖算得了什么?” 杨顒道:“其实子瑜兄不必如此,吾闻蓝田方面也有书信送往吴侯处,现在正在驿馆歇脚,不如你们换了书函,各自回去,岂不是省却了许多麻烦?” 诸葛瑾道:“为表吴侯诚意,这封信还非得在下亲自送到李益州手上不可。等会儿……” 诸葛瑾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李奇也有书信送给孙权? 现在四方局势很明显,李奇总不可能是劝孙权打刘备吧?那么剩下唯一的可能,李奇是劝孙权不要打刘备? 如果是这样的话,两人的意思刚好相反,那李奇见了孙权的书信,岂不是要气得掀桌子? 换了是别人,这信谁爱送谁送吧,见了李奇准没好果子吃。 可是诸葛瑾认为事态如此严重,自己更是责无旁贷,遂匆忙向杨顒告辞,带领随从赴蓝田而去。 子午道真不是那么好走的,诸葛瑾所带的行李并不多,尚且倍感艰难,他很难想象李奇的部队是怎么从这里把粮草运过去的。 当李奇见到诸葛瑾的时候,只能用“狼狈不堪”四个字来形容。 李奇令人在帐中设宴款待诸葛瑾,便问道:“子瑜是否给我带来了好消息?” 诸葛瑾起身一揖到底:“瑾带来的,是吴侯最真挚的诚意。” 说罢,将孙权书信附上。 李奇拆阅后,脸色陡变,质问诸葛瑾道:“吴侯又将背盟吗?” 诸葛瑾道:“吴侯只与李益州有盟约,与刘玄德并无盟约。况且吴侯在信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刘备根本不信任吴侯,吴侯又何必妄作小人呢?” 其实凭心而论,李奇与刘备交好,一是出于对刘备创业艰辛的敬佩,二是自己占了本该属于刘备的地盘,还抢了人家的谋士武将。 说穿了,李奇欠人家的。 可是孙权并不欠刘备的好吧! 李奇只是希望凭借自己的实力迫使孙权屈服,但是孙权也要对他自己的前途负责呀。 李奇可以有他的想法,但是强人所难,并不能让他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去指责孙权。 只是庞统说过,孙权听不听劝是一回事,李奇只需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就可以了,将来还可以用这件事作为出兵江东的理由。 所以李奇心里挺理解孙权的,但表面上还是要拿出一副“你触犯了我的利益”的表情来。 李奇道:“从大义上来讲,曹贼欺君罔上,人人得以诛之;从个人利益的角度讲,曹贼依然是势力最强大的一方。我这大舅哥为什么老是干一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呢?这让我们以后怎么合作?” 诸葛瑾不卑不亢的说道:“诚如李益州所言,曹贼的确是势力最强大的一方,所以刘备根本抵挡不住曹操的强烈攻势。如果吴侯不取江夏,岂不是让曹贼占据了更多的地盘?这难道对我们以后联合抗曹有好处吗?如果李益州与刘玄德交情笃厚,完全可以效仿当年刘景升对待刘玄德的方式嘛,给他一席之地,既尽了朋友之谊,又可借其力量抵御曹贼,还让刘玄德欠了李益州一个莫大的人情,难道不是一举三得?” “哎!”李奇叹了口气,貌似在表达对诸葛瑾的不认同,但实际上李奇心里想的是:你们这些文人真尼麻会说话!劳资说不过你们。 沉寂片刻,李奇道:“看在令弟孔明先生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不过我保留追究吴侯的权利。” 诸葛瑾:“???” 在李奇与诸葛瑾的谈话过程中,庞统全程在线旁听,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表一句话。 当诸葛瑾要离开蓝田的时候,庞统主动相送。 在出营寨之前,庞统也只是与诸葛瑾谈了些关于江东的旧事,叙一叙当年情,并未涉及任何军政事务。 待出了营寨之后,庞统才私下对诸葛瑾道:“吾主与刘使君相交十余载,感情深厚,适才所言,皆意气之谈。稍后统会劝谏主公,使其明白吴侯的难处和苦心,子瑜勿忧,勿忧哈!” 诸葛瑾感激的握着庞统的手,拍着庞统的手背道:“有士元这句话,瑾就放心了。有劳,有劳!” 李奇远远的看着庞统低着头,哼着小曲,轻松自在的从营寨之外回来,便问道:“你刚才跟诸葛瑾说了些什么?” 庞统道:“我说我会劝劝主公,让主公体谅吴侯的难处。” 李奇讪笑道:“孙权凭借父兄之荫,坐拥江东六郡,他有鸡毛个难处啊。” 庞统道:“适才主公已经表达出了对孙权的不满,若是逼急了,只怕孙权会跟曹操联合。所以我呢就得表达出对孙权的理解,并尽为臣之道,极力劝说主公,以此消除江东方面的顾忌。如果主公不需要向江东用兵的时候,那就是主公被我劝住了,如果主公需要对江东用兵的时候,那就是我没能劝住主公。” 李奇叹道:“看来刘备这次是真的难逃一劫了。” 庞统道:“吾闻关羽、张飞皆万人敌,若刘备没有地盘了,我们还真的可以像诸葛瑾说的那样,把新野借给刘备,令其北防曹操。呵,没想到诸葛瑾长得张驴脸,脑瓜子还是比驴要灵活得多。” 李奇笑道:“你这是在夸人家呢,还是在损人家呢?” 庞统道:“咋的只能别人说我丑,就不能让我说别人驴了?” 李奇道:“你跟诸葛瑾还真不一样。你虽然长得丑,但是你想得美呀!我就问你,要是刘、关、张三人被曹操、孙权团灭了,难道不可惜?” 庞统吱唔着说道:“总会跑出来一个半个的吧。只要他们能逃出来,除了主公你,还有谁人可投啊?” 正说话间,荆州方面又有使者送来刘备的书函。 李奇在拆开书函之前,对庞统说道:“我赌刘备是来求救的,救不救?” 庞统道:“我们拿什么救啊?除非能够在三日之内拿下长安。” 李奇缓缓拆开书函,心中暗自揣摩:如果刘备真是求救的,自己这边的确是无能为力,可是怎么回绝呢? 展开帛书,李奇读到一半,心中为之一震。 刘备丝毫没有求救的意思,只是担心自己三兄弟在与曹操对决时遭遇不测,所以恳请李奇代为照顾刘禅、关兴、张苞这几个未成年。 这是在考虑托孤的事情了么? 李奇打量了一眼前来送信的人,见其年龄不大,长得黑乎乎的,便问:“汝乃何人?” 送信者道:“吾乃刘皇叔信使。” 李奇道:“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送信者道:“张苞。” 李奇笑了笑:“长得随爹。你可知道,曹操此次出征带了多少人马吗?” 张苞道:“号称十万,实际上,俺不知道。” 李奇又问:“皇叔在宛城有多少兵马御敌?” 张苞道:“从江夏那边带过来的有两万左右,后来在宛城、随县等地招募了大约一万人,合计三万人。” 李奇再问:“江夏郡关将军处有多少兵马御敌?” 张苞道:“不到三万人。” 庞统在旁边笑道:“真是个憨憨,问你什么就说什么,你就不怕我们知道了刘皇叔的兵力部署之后,行不利之事?” 张苞坦然道:“俺大伯父说了,如今天下,也就只有李益州可以相信了。” 李奇长叹一声,心中暗道:刘皇叔啊刘皇叔,你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第247章 你说得有道理 刘备借用张苞向李奇传递了这份信任,使得李奇感动有些为难。 这就好比两个人被追杀的时候,一个跌倒了,不是让另一个快跑,而是说:“我相信你,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友情是经得起考验的。” 试问,那个原本可以跑掉的人,会不会回来救他呢? 若是不回来,心里会不会不安?会不会被世人说道? 若是回来,却很有可能两个人一起被干掉。 现在刘备虽然没有直言让李奇相助,因为李奇围了长安这么久,眼看就能打下来了,刘备也开不了这个口。但是刘备也没有说不要李奇帮助,只是说,我相信你,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经得起考验的。 李奇思虑再三,告诉张苞道:“感谢刘使君和令尊的信任。我的建议是,宛城与江夏,若不能同时兼顾时,先集中兵力守住一个吧。最坏的结果,若是真被曹操、孙权逼得无路可走,我这里永远有使君的一席之地。” 言下之意,这次你们只能靠自己了,我是帮不上忙的。 可是张苞年纪不大,听话只听表面。面对李奇的这份关心,他还是很感激的。 毕竟李奇这次围攻长安,花了这么多时间、精力,又折损了如此多的人马,不可能就此放弃。若是刘备没救成,让曹操夺回了南阳郡,再想像这次一样从武关两面夹攻长安,只怕就不现实了。 送走张苞后,李奇与庞统商议道:“看来我们得尽快想办法拿下长安,否则曹操收复宛城,再从宛、洛向长安进发,我们就腹背受敌了。” 庞统道:“自廖化从西城带兵前来汇合后,我们这边一共三万人马,而长安夏侯渊、夏侯惇麾下也有三万人马,两者兵力相当,长安城的城防又固若金汤,任何方式的强攻都很困难。除非孔明先取郿坞,然后率大军逼近长安,纠集优势兵力再行攻打。” 正商议时,忽报诸葛亮遣使携书信至李奇处,要李奇配合,对长安施加军事压力。 庞统笑道:“哦哟,这孔明是不是越来越膨胀了?竟然给主公分配起任务来了。” 李奇没说话,待他仔细看完诸葛亮的建议后,也明白诸葛亮的计划是怎么一回事了。此计若成,则雍、凉之地唾手可得。 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要兵临长安,给长安方面施加军事压力,首先得破掉前方五十里外夏侯惇的营地。 李奇早就让人探听清楚了,夏侯惇的营寨驻扎在一处山脊上,大营正前方是一片山谷。如果李奇想要进攻夏侯惇的营寨,需要从矮处向高处仰攻,在地利方面处于劣势。此外,夏侯惇还在营寨前方挖了两道壕沟,沟中布满了竹枪,枪头伸出地面正对前方,可以有效的防止敌军冲营。 同时,夏侯惇遣孙观、吴敦二将分别率一军驻扎在左右两个山头,互为犄角之势。 这也是李奇在蓝田驻扎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强行对夏侯惇发起攻击的原因。 而夏侯惇这次也耐得住寂寞,无论李奇怎么搦战,他也坚守不出。 现在形势所迫,如果不加快节奏攻下长安,只恐曹操破了刘备之后亲率大军前来,自己在蓝田谷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势必危急。 庞统道:“夏侯惇久经沙场,经验丰富,不如先从孙观、吴敦二人这里打开一道缺口。” 这孙观、吴敦原本只是泰山贼寇,有勇无谋,相对夏侯惇来说,比较容易上当一些。 李奇与庞统设计了一套连环计,先派赵云率一支部队于孙观所驻扎的山头下搦战。 赵云这支部队不过两三千人,来到山头下脱了衣甲,坐在地上敞胸露怀,不骂曹操,也不骂夏侯惇,单骂孙观。 贼子、小儿、匹夫、傻x…… 有一种说法是,你骂得越准,对方就越生气。 比如你骂一个聪明人是2b,人家可能不屑一顾;可你骂一个2b是2b,就当真是揭了他的伤疤了。 孙观就是这样,因为他曾经真的是“贼子”。在跟随曹操南征北战,屡立战功后,深得曹操赞赏,官至振威将军,好不容易洗白了身份,却被一群衣衫不整的士卒揭了伤疤,怎能不气愤? 当下不顾夏侯惇的将令,私自便领兵冲下山来,想要把赵云部给突突了。 旁边山头的夏侯惇见孙观所在的山头旌旗舞动,呐喊声起,知道孙观必然是要中计的,不禁骂道:“孙观小儿不听将令,吾必斩之以正军纪。” 果然,当孙观冲下山去的时候,两边山坳丛林出杀出李奇的伏兵,将孙观团团围住。 夏侯惇在望楼处见到“李”字旗号,心中暗道:莫非李奇亲自前来冲阵? 早些年,李奇亲自冲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后来地盘越大,胆子越小,冲阵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现在基本上都是坐镇中军,不会与敌军短兵相接了。 夏侯惇经过仔细观察,发现“李”字旗号下有一将,身着银色铠甲,身边两员副将寸步不离,其中一员副将黑脸虬髯,疑是周仓。 这李奇虽然亲临阵前,但是也没有轻易上前杀敌,只是挥动着旗帜,给士兵指点方位。但凡有曹兵冲杀过去,皆被弓箭和周仓、裴元绍挡了下来。 当时夏侯惇与孙观、吴敦各据一个山头,就是敌军在攻打任意一个山头时,另外两个山头的曹军冲杀下来,都可以对敌军造成合围之势。 夏侯惇击败周仓、裴元绍的信心还是很足的,既然李奇伏兵已出,又亲临战场,何不趁此机会将其斩杀于阵前? 夏侯惇令人挥动令旗,与吴敦各率一军,冲下山去。 李奇见状,连忙将令旗往后一摆,指挥撤军。 原本被围在战圈中的孙观感激涕零的说道:“我就知道夏侯将军不会不救我的!” 孙观辗转来到夏侯惇跟前,道:“李奇让赵云示弱,引我出战,今伏兵尽出,可追之。” 夏侯惇白了孙观一眼:“你就不怕前方还有埋伏?” 孙观道:“末将认为李奇这次就是冲着我来的,目的是破坏我们的防御之势。幸得夏侯将军与吴将军夹攻,李奇计划失败而退兵,断然不会在路上设置伏兵。” 夏侯惇寻思,前方还有没有伏兵,恐怕不会像孙观想的这么简单。只是这次李奇亲临战场,诱惑的确够大,不妨一试。 当然了,夏侯惇不举蠢到拿自己的去试,便对孙观说道:“汝不听军令驻守山头,本应按军法处置。不过你刚才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便令你为先锋,前去追剿李奇军队。” 孙观得令,率领本部人马急忙追了上去。 吴敦问夏侯惇道:“李奇、庞统都是奸诈之人,将军真的认为前方不会有伏兵?” 夏侯惇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李奇、庞统够奸诈的,可能真的会有伏兵。不如你我二人率军为后应,若真有伏兵出来时,便给他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吴敦顿时就明白了,不是夏侯惇认为前方没有伏兵,而是夏侯惇故意让孙观前去投石问路,将李奇的伏兵引出来,然后一举破之。 如果真能擒杀李奇,牺牲一个孙观算得上什么? 不过孙观运气还挺好的,沿途追击李奇那些掉队的残军,斩获人头、军械若干,却一直没有碰上所谓的伏兵。 眼见都过了丛林山丘,前方一片坦途,再不可能有伏兵的藏身之处了,孙观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加快了追击李奇残军的速度。 夏侯惇、吴敦原本还小心翼翼的,但是看到孙观勇往直前,全无障碍,也跟着放松了警惕,加快了脚步。 不多久,夏侯惇赶上了孙观的步兵队。 夏侯惇见这支步兵是孙观的一名部将在带领,便问:“孙将军何在?” 那部将答道:“孙将军带领数百骑追赶李奇去了。” 夏侯惇眉头稍微皱了一下,道:“这也太冒进了吧!” 他认为,即便李奇没有在途中设下伏兵,仅凭孙观数百骑也太少了一点。如果李奇整顿人马,反身杀回,又有赵云这样的猛将在,孙观焉能抵挡? 此时天色渐晚,视线逐渐变得不那么清晰了。远山只剩下一轮深黛色的轮廓,树枝在昏暗的天空下张牙舞爪。 夏侯惇勒令收兵回寨,并派出一名轻骑兵,传令孙观也赶紧收兵回营——如果孙观还活着的话。 夏侯惇掉转马头,军士纷纷向两边闪开,腾出一条道来,然后自行前军变后军,往营寨返回。 刚行了几步,忽闻后方喊杀声起。 原来正如夏侯惇所料,赵云率残部“逃”回营寨时,廖化引一军接住,两军合二为一,反杀回来,将孙观斩杀。又从曹兵口中得知其步兵还在后方,便索性杀了回来。 夏侯惇的士兵追了半天路,早已疲惫,听闻这就返回营寨了,大多都放松了戒备。又想到来时没有遭遇李奇的军队,前方又有孙观在,自己应该十分安全,以至于赵云、廖化杀来时,促不及防。这就是典型的“击其暮归”。 好在这一带比较广袤平坦,夏侯惇很快就从前军策马奔了回来,及时稳住了军心。 赵云部与夏侯惇部都折腾了半天,体乏力弱,可廖化部却是以逸待劳,气势正泓,两军交锋,夏侯惇不敌而退。 赵云见天色已晚,士卒疲惫,也不追赶,乃收兵回营。 这一战,从孙观中伏到赵云反杀,夏侯惇损失了大约三分之一的人马,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的。 吴敦宽慰道:“孙观在山下中伏后,我们接连杀出,使得李奇的伏兵被两面夹击,败退而逃。孙观又沿路追杀了二三十里,算起来我们也不算败,只能说是互有损伤。至少孙观被斩,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夏侯惇听后不言不语,隐隐觉得哪里没对。 在自家山头下面,赵云示弱,兵马不多。孙观出击之后,李奇从两旁杀出来的伏兵也不多,否则不会那么容易就被自己与吴敦击败。 在追击李奇败军时,也就一个廖化前来接应。 其他人呢? 按理说,李奇都亲自出来了,不至于才出动这么一点人马吧?其他将领都在家里睡大觉? “中计了!”夏侯惇猛然抬起头来。 吴敦惊问其故,夏侯惇道:“我们今天所见的那个李奇是假的。” 吴敦:“假的?” 夏侯惇道:“李奇让人打着自己的旗号假扮自己,正是为了引我们出击。从我们交战时所接触到的敌军数量来看,也就一万余人。真正的李奇恐怕已率领大军趁虚夺了我们的山头!” 吴敦忙问:“那我们回不去了?” 夏侯惇道:“我也是猜测,你先率一队人马回去看看动静,尽快回来报我。” 吴敦得令,率一小队人马潜回去查探。 果不出夏侯惇所料,李奇不仅已经夺得山头,还扼住了通往长安的要道。 夏侯惇想要回到长安,只有两条路:一是走滈水水路,二是翻越冢领山。 走水路自然安全得多,可他是出来追击李奇的,哪来的船走水路? 那么唯一的途径就只有翻越冢领山,然后经过霸陵回长安。 夏侯惇不敢在原地久留,连夜朝冢领山而去。 冢领山是丹水的发源地,地势险要,多崇山峻岭。前不久夏侯渊兵败上雒就是走冢领山回长安的。李奇知其地势险要,故而不敢追击,才走了蓝田谷的方向。 由于天色几乎黑成了一片,铅云压顶,月色无光,夏侯惇行进缓慢。 走得慢,就可以想得更多。 夏侯惇突然想到,如果李奇夺取山头,扼住要道之后,只怕也会猜到自己会从冢领山回长安。因为冢领山是夏侯惇唯一的选择——除非翻越秦岭,从子午谷进入汉中,又从褒斜谷杀出来,那特么纯粹是疯了。 既然冢领山是自己唯一的出路,那么李奇会不会在夺得山头之后,便派人去冢领山设下埋伏呢? 吴敦见夏侯惇行进缓慢,提醒道:“将军,我觉得我们还是走快一点,以免李奇的追兵赶来了。” 夏侯惇道:“你说的有道理,你率本部人马先前,我在后方断后。” 第248章 凉州事变 乌云遮月,山岭间黯然无光。 孟获潜伏在山岭之上,纹丝不动。 《孙子兵法》的《军形篇》有一句话:“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被王平拿来当作无当飞军的座佑铭。自王平协管无当飞军以来,这更像是一支军纪严明的特殊军队了。 大约三更时分,忽闻山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吴敦这一趟是率部出来追击李奇的,所以军士们除了长戟或刀盾,连火把也没拿,只能摸黑前行。 其实这样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过早的暴露自己。 吴敦牵着马匹在崎岖的小路上步行,忽然脚下一沉,感觉到路面些许松软,并有“悉索”声,像是踩在了厚厚的草堆上。 他伏下身去,用手胡乱抓了一把,皆是断草铺就,手上还有些湿滑。 吴敦将手指凑到鼻尖上一闻,大叫:“不好,是油膏。” 孟获听到动静,令军士点起火把,然后朝着山下一并抛下。 密密麻麻的火光伴着呼啸的风声如同夜萤流星飞掠天空,将山下照得如同白昼,吴敦的军队在光亮中暴露无遗。 与此同时,祝融所率领的另一支无当飞军早已将连弩填满,趁着火光洞悉了曹军的位置,接着便是一阵吹枯拉朽的狂射,山下很快响起一遍哀嚎之声。 吴敦连忙传令军队后撤,可是火光在油膏、薪草的配合下迅速蔓延开去,逃到哪里都是火坑。 那些曹兵无论活的死的,多数都变成了火人,孟获也落得节省些弩矢,只在山脊上静静的看着。即便有曹兵侥幸逃脱,但是他们想要回到长安,终究还是要从冢领山过的,而冢领山近十里的要道都被无当飞军分兵把守,任曹军插翅也难逃。 夏侯惇远远的已经看到了冢领山下的火势。 他只说了两个字:“绕道。” 冢领山最北端的位置与洛水之间有一个缺口,过了这个缺口,北面是郑县。从郑县往西,经渭南、左冯翊,也能绕回长安。只是这条路线所花费的时间是正常翻越冢领山的数倍之多。 所以,当李奇在长安城外三十余里处下寨时,夏侯惇还离得远远的。 曹丕早已收到塘报,正与司马懿、张合、高览等将商议是否向长安增援。 说话间,又一份信函从西而来。 曹丕拆开来看,张合等将死死盯着曹丕的脸,担心是不是陈仓要塞有了什么大的动作,但他们始终无法从曹丕的脸上看出些许情绪。 过了一会儿,曹丕将这份信函示与众人,道:“羌王彻里吉意图攻掠凉州地界,并让雅丹丞相赴陈仓要塞率领羌骑造反,希望我们能够予以配合,将诸葛亮大军赶回汉中去,事成之后平分凉州。” 张合道:“羌王彻里吉与李奇一向交好,可以说李奇能够攻克凉州,羌族势力功不可没,怎么会突然反叛?” 王凌道:“熙熙皆为利来,攘攘皆为利往,这件事可能是真的;不过彻里吉没有在信函中说明他要反叛的原因,也有可能是怕被我们从中找出破绽,所以这件事情也可能是假的。” 孙礼笑道:“你这不是废话吗?真的假的都被你说了。” 王凌道:“我的意思是,真的假的并不重要,得看羌兵的实际行动。我们只做锦上添花,对自己有利的事情,绝不会因为他的一封信函,就擅自向陈仓用兵。就算他是真的要反叛李奇,我们也没必要在不明凶险的情况下帮他们做些什么。” 司马懿道:“我赞成彦云兄的意见,大公子可以回复彻里吉,先答应他们的请求,然后静观其变。” 却说李奇在长安城外扎营之后,从冢领山回来的孟获回报:“我们在冢领山的确击杀了一队曹兵,不过事后打扫战场时,发现数量并不是很多,而且夏侯惇不在列。我们怀疑他绕过冢领山,朝郑县方向去了。” 李奇起身,看着地图,推算夏侯惇可能会经过的地方。 “他这个圈子绕得可不近啊。”李奇说道。 “经渭南、左冯翊,至霸陵,最后回到长安。不知道时间来不来得及。”庞统说道。 所谓“时间来不来得及”,并非是说夏侯惇能不能及时赶回长安,而是说诸葛亮那边的计划涉及面比较大,不知道能不能在夏侯惇赶回长安之前完成。 如果能在夏侯惇赶回长安之前完成,那么曹丕就必然会向长安增兵,从而让郿坞出现可趁之机。否则,庞统认为诸葛亮的计划只是一个大概率事件,但是谈不上必然。 李奇道:“要不我们派一支兵马去打霸陵。若夏侯渊从长安派兵去救霸陵,我们就直接攻打长安;若夏侯渊不派兵去救霸陵,我们则拿下霸陵,阻断夏侯惇回长安的路。” 庞统道:“我们的兵马本就不多,再分一支兵马出去,怕兼顾不了子午谷一带的防线。如果让曹军渗入子午谷,那我们的粮路就断了。” 李奇道:“我们的粮草尚能支用半年以上,这一点无须担心。当然了,子午谷的入口肯定是要设防的,我们这里的兵马少一点无所谓,反正夏侯渊又不敢来攻我们的营寨。” 庞统问:“主公你确定?不会太飘了吧?” 赵云道:“主公与军师的想法都各有道理,为保万无一失,云只需三千兵马,便可拿下霸陵。” 李奇摆了摆手,道:“三千兵马太少了,万一夏侯渊哪根经不对,真去支援霸陵,那子龙可就是腹背受敌。” 赵云道:“如果夏侯渊真的率兵出城,主公不是正好强攻长安吗?你刚才也是这么说的。” 李奇道:“我刚才可没说只给你三千兵马,怎么也得带个万儿八千的,若遇夏侯渊夹攻,也有能力脱身。” 赵云道:“可是我们现在的兵马有限,还是主公所在的大营要紧。如果能够拿下长安,就算赵云回不来了,又有何防?” 李奇道:“胡扯。子龙将军要是回不来了,我要长安做甚?” 赵云:“……” 李奇道:“子龙与我相逢未起之时,助我攻掠上庸,平定益州,征战荆州,只待天下安定之时,大家一起共享富贵,岂能中途挂掉?” “挂掉……”孟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笑?你也不许中途挂掉了。” 庞统道:“我能挂掉不?” 李奇尚未答话,孟获抢先说道:“你说呢?蜀地有一座山头叫做落凤坡你知道不?” 庞统闻言一惊:我道号凤雏,这落凤坡难道…… “不知。”庞统道。 “不知就对了。当年主公听说孔明先生要去江东拉你入伙,便叫人去那山头把落凤坡字碑上的‘落’字铲了,生怕你见了心里不痛快。还让当地府衙把地名改成了‘凤坡’,你要不信,找个时间我陪你去那边走走,断碑还在呢。”孟获说道。 庞统“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拱手道:“主公嘴上不说……心里面对下属的关怀真是……,其实老庞也一样,这些年来说话没大没小,对主公的敬意都在心里。” 还以为都在酒里呢。 李奇让庞统起身,继续商讨要不要攻打霸陵的事。 庞统道:“我刚才突然思得一计,攻打霸陵是可以的,子龙将军也只需要三千兵马就够了,而且我还保证夏侯渊不敢追击子龙将军。” 李奇问道:“你如何保证夏侯渊不敢追击子龙将军?” 庞统道:“很简单,让子龙将军带齐攻城器械,慢慢走。原本两日可以到达霸陵,子龙将军务必五日后抵达。” 孟获懵了一逼:“老庞,你这么一说,可把我整迷茫了呀。” 庞统道:“你迷茫什么呀?又不是让你去攻打霸陵。” 孟获道:“近日王子均一直在给我们无当飞军灌输军事理论知识,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说‘兵贵神速’。你倒好,子龙你慢慢走,生怕夏侯渊不出来似的。” 赵云道:“对呀,我也不太明白。原本夏侯渊为了驻守长安,出不出来本是一件令他纠结的事情。如果我行军速度快一点,等他还没下定决心的时候就抵达霸陵难道不是更好吗?” 庞统道:“兵者,诡道也。重在变化,重在对人心的揣摩,而不是全盘照搬。夏侯渊并非优柔寡断的人,就算他再怎么纠结,也不可能纠结两天。如果他一旦决定要出来追击子龙将军,你带着攻城器械能跑得过夏侯渊的奔袭吗?现在你有意放慢速度,就像孟获说的那样,生怕夏侯渊不出来似的,夏侯渊必然以为你是在诱他出城,为保长安无虞,他便真的不敢出来了。” 赵云恍然大悟,果断领命。 李奇在将令牌递到赵云手上的时候,补充了一句:“如果,万一,夏侯渊哪根经不对,真的冲出长安前来追你,你可以丢弃攻城器械,以保证有生力量为首要任务。” 赵云接过令牌:“遵命。” 赵云率军离寨不到半日,长安的夏侯渊就收到了塘报。 钟繇道:“赵云率军往霸陵而去,是为了阻截夏侯惇将军的归途,我们要不要派兵清剿?” 夏侯渊道:“赵云只率了三千人前往霸陵,大部队还在长安城外三十里处的营寨内,如果我贸然追击,恐长安有失。可是不去吧,又担心元让迟迟回不了长安,使长安势孤。” 部将尹礼道:“赵云所率皆是攻城部队,军械辎重繁多。无须夏侯将军亲自出马,某愿率两千人马追击赵云。” 夏侯渊道:“我听闻赵云乃李奇麾下名将,勇武非凡,汝只带两千人马是不是少了点儿?” 尹礼道:“若是带得多了,恐影响到长安的城防。赵云也只有三千人马,无法分兵设伏,故而末将只需要两千足矣。如若不胜,礼甘愿受军法处置。” 夏侯渊道:“那好,我就给你两千人马,在长安城内恭候将军的好消息。” 夏侯渊登上城楼,目送尹礼出城。 未时的阳光投射下来,给甲士们的身躯渡上了一层金光。 列队,出发。 只有铠甲相互摩擦时发出的铿锵声。 夏侯渊道:“尹礼将军治军有方,军纪严明,此战必胜。” 酉时刚过,前方传来战报:尹礼与赵云交锋不到三个回合,便被一枪刺于马下,余众或死或散或降。 夏侯渊:“……” 仅仅两个多时辰,尹礼不仅追上了赵云,还干了一仗,甚至连战报都传回来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尹礼效率高吗? 说明赵云走了半天根本就没走远啊! 夏侯渊有理由怀疑,赵云攻打霸陵只是一个幌子,其目的是为了引自己出战,给李奇的大部队偷袭长安营造机会。 想明白了这一点,夏侯渊彻底打消了追击赵云的念头。 数日之后,赵云突然加快进度,到了霸陵城下也不扎寨,直接开始攻城。 霸陵守将促不及防,当日便被破城。 与此同时,西凉边境传来消息,羌王彻里吉攻陷金城郡治下的临羌、河关等城池。李奇原本与羌族达成协议,又抽调走了羌王的精锐骑兵,故而在边境不曾重兵把守,金城郡太守连夜亲自前往陇西郡向姜冏求救。 金城郡太守为什么要亲自去求救? 说白了就是跑路呗。 消息传到郿坞后,张合道:“李奇后方突然出现暴乱,诸葛亮必然回军平叛,何不趁势追之?” 司马懿赶紧劝阻道:“不可,谨防有诈。” 曹丕道:“仲达为什么会认为有诈?” 司马懿道:“陈仓要塞有五万羌骑,如果后方反叛,这五万羌骑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说话间,前方再度传来塘报:“陈仓要塞的五万羌骑在雅丹丞相的带领下集体反叛,汉军不敌,已后撤三十余里。” 张合单膝点地,拱手道:“大公子,机会呀!我们在郿坞守了这么久,难道不就是在等待这么一个机会吗?” 高览也道:“李奇后方大乱,诸葛亮撤军三十里,这都不敢追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司马懿眉头紧锁,他始终觉得哪里没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第249章 晚上吃烤肉 曹丕见司马懿没有出言反对,也觉得机会难得,便让张合、高览率军追击诸葛亮。 司马懿急忙道:“且慢。” 高览有些急躁了,道:“我敬爱的主薄大人,战机稍纵即逝,你能不能抓紧一点。” 司马懿道:“就算诸葛亮撤兵,也会在沿途布下伏兵。若张、高两位将军执意要追,可一前一后,相互接应。” 高览道:“凉州大乱,诸葛亮急于回师平叛,还有雅丹率领的四五万羌骑为患,诸葛亮他是神仙啊还有余力针对我们布置防务?” 司马懿道:“万一凉州叛乱是假的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合也有些忍不住了,道:“主薄太过于疑神疑鬼的了吧?这么大的乱子,我们在凉州的斥侯莫非傻到分不出真假?就算一个分不出来,那两个三个……所有的斥侯都分辨不出来吗?” 曹丕道:“当年李奇平定益州,诸葛亮出力不少。益州平定之后,才相继由法正、庞统充当李奇的随军参谋,诸葛亮则转为内政。从他在陈仓要塞与我们相持数月的情形来看,此人在军事和政治方面都有杰出的才能,着实不可小觑。张合!” 张合拱手道:“末将在!” 曹丕道:“令汝率军一万先行,沿途务必小心。高览!” 高览出列道:“末将在!” 曹丕道:“令汝率军一万,与张合将军相距三四里尾随而行。两军之间务必保持消息畅通,最远只能追到吴岳山,不可再向前一步。” 张合、高览二将领了令牌,各自出营去了。 曹丕唤司马懿道:“仲达可与我前往陈仓要塞,看看城中的布置。一来了解诸葛亮的军事布防能力,供我们取长补短;二来从中查验线索,如果四五万羌骑在陈仓要塞发动过暴动,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不留下。” 司马懿急忙劝道:“此行过于危险,大公子应以国事为重,不可以身犯险。” 曹丕道:“现在诸葛亮把他守了这么久的陈仓要塞都抛给我们了,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接过手来?如果凉州叛乱属实,这可是我们收复凉州,甚至进军益州的大好时机,焉能就此错过?” 司马懿道:“若大公子执意要去,可先派一将初步勘察之后方可亲往。” 曹丕叹了口气,道:“抓紧去办。” 司马懿令孙礼率一队人马,直接进入了已经没有人防御的陈仓要塞。 只见昔日固若金汤的陈仓要塞已是残垣断壁,血迹斑驳,四处散乱着废弃的军械。 不过有一个疑点引起了孙礼的注意:从表面现象来看,陈仓要塞因为羌骑的叛乱曾经发生过一场或者数场惨烈的战斗,以至于城防受损,血流成河。可是,孙礼并没有发现任何一具尸体。 孙礼认为有两种可能:一是尸体都被处理掉了,不过事态紧急,诸葛亮哪来的闲心处理这些尸体呢?二是残垣断壁和血迹都是伪造的,血迹什么的很简单,用猪血代替也行。这个年代又没有dna验血技术。 不过这两种可能性,孙礼并不敢轻易的偏袒任何一种。毕竟诸葛亮老谋深算,断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没过多久,有军士来报,说城中有一个新筑的土坡。 孙礼立即前往查探,见那土坡的确是新筑的,土质干燥且松软。 孙礼令人推平土坡,又掘地三尺,赫然发现里面埋葬着许多尸体,既有汉军又有羌人。 从尸体的外观来看,应该就是前些日子死去的。 孙礼也是从军之人,为人耿直。想到这些军士生前艰难,死后也不得安生,心中郁闷,便让军士将土石重新填了回去。 在确认陈仓要塞没有任何埋伏和暗器机关的情况下,将消息传给了郿坞的曹丕。 曹丕与司马懿亲临陈仓要塞,稍作观察之后,司马懿问孙礼道:“德达(指孙礼)在土坑里发现了多少具尸体?” 孙礼道:“面上的有数十具尸体,更下层的我没有挖掘出来。” 司马懿道:“让人挖出来。” 孙礼震了一惊:“主薄,这……” 司马懿道:“数十具尸体不足以证明此间发生过暴动,至少得上千具尸体方才可信。” 曹丕没有说话,他认为司马懿说得有道理,但是这种事情不能让自己来说。 孙礼见曹丕不置可否,应该是默认了。 挖掘尸体的军士哪怕用布巾掩住了口鼻,也忍不住嘀咕道:“死了也不得安宁,还要被挖出了折腾,真是惨啊。” “这次是你挖别人的尸骨,下次自己的尸骨可别被别人挖了。” “滚,你个乌鸦嘴。” “……” 经过清点,曹军一共从坑里挖出了两千多具尸骨,有的甚至已经很难拼凑了,所以只能给出一个大概的数据。 曹丕道:“仲达现在可以放心了吗?” 司马懿讪笑道:“没想到诸葛亮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还想着掩埋士卒的尸骨。” 曹丕道:“他要放弃陈仓要塞,也就算到了我们肯定会西进占据此处,他若不掩埋,莫非等着我们来处理?我想他这么做,也是为了稳定军心,让军士们心里面踏实一些。” 孙礼道:“经过仔细的勘察,虽然很多防御设施已经被损坏,但是加筑的城墙和一些箭楼经过一些修复,还是可以用的。” 曹丕点了点头。 此时,张合、高览二将追击诸葛亮无功而返。当然,他们自己也没有遭受任何损失。 二人在私底下曾经说过,司马仲达喜欢像乌龟一样缩着,而诸葛亮表面看起来强悍,真有事情,却跑得比兔子还快。 于陈仓要塞,高览还当着曹丕的面,抱怨说:“要不是仲达多疑,耽误了时辰,说不定还有机会追上诸葛亮。” 曹丕道:“仲达行事稳健,是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如今我们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陈仓要塞,有什么不好啊?” 现在摆在曹丕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趁乘追击,攻掠凉州、平定益州;二是先与长安的夏侯渊合兵一处,长安城外的李奇消灭了。 虽说攻掠凉州、平定益州的战功和诱惑更大,但是李奇这支队伍不灭,始终是个后患。 忽有长安方面传来消息,说夏侯惇被赵云挡在霸陵东面,而李奇又猛攻长安城,夏侯渊派人前来搬取援军。 曹丕看过传令兵送来的信函,的确是夏侯渊亲笔所写无疑。 司马懿道:“凉州叛乱,诸葛亮西撤,的确是我们收复凉、益二州的大好时机。只不过长安却又不能不救。” 曹丕叹了口气,道:“是啊。且不说夏侯家与曹家之间的关系已促使我不能不救夏侯渊,若李奇真的攻陷了长安,就是阻断了我们与中原的消息,我们孤军深入凉州,恐怕很难稳得住阵脚。既然诸葛亮退兵,不如先守住陈仓要塞,回头把李奇那支部队赶走了再说。” 陈仓要塞是这些年来诸葛亮悉心打造的屏障,曹丕在郿坞待了这么久,一直没能向西跨出一步,就是被陈仓要塞所阻。 现在,诸葛亮直接把陈仓要塞丢给了他们,只要能够扼住陈仓要塞,待灭了李奇之后,随时都可以心无旁羁的从这里西进。 那么问题来了:曹丕要去长安帮助夏侯渊对付李奇,肯定是要带大军前往的。那么留守的人,除了要守住郿坞,还要守住陈仓要塞,这么一分兵,两边的人都不多了呀。 司马懿道:“陈仓与郿坞相距不远,可在两地之间沿途筑烽火台,以便相互救援,即使来不及救援,也能起到示警的作用。” 曹丕从之,令孙礼守陈仓要塞,董衡守郿坞,自领大军与司马懿、张合、高览往长安救援。 李奇数次攻打长安城未果,又听闻曹丕率军前来救援,便彻底回营拒守,不再出战。 张合道:“李奇大营不过两万余人,如今我们有兵力上的优势,何不突袭营寨?” 夏侯渊道:“我早先也想过直接突袭营寨,不过据探子回报,李奇在营寨四周掘起深壕,下有尖竹利剑以防骑兵冲营,他所留出来的道路蜿蜒曲折,连弩密布,实在没法突袭。” 说着,夏侯渊把曹丕等人引至沙盘前,道:“诸位请看,这便是根据探子的消息模拟出来的李奇的营阵外围形状。李奇比较小心,内部皆是亲卫和益州老兵,我们的探子是进不去的。” 曹丕见李奇将营寨四周人为布置了很多险要的隘口,大营与大营之间又互为犄角,可谓是一方有难,数方支援。其中一处营寨背靠滈水,解决了营寨的水源问题。 曹丕道:“看来李奇是打算在这里长住了呀。如果硬闯营寨,的确没什么胜算。不过我们现在的兵力是李奇的数倍,完全可以将他的营寨围起来,待其粮尽,自然可破。” 夏侯渊道:“包围营寨也不是很容易的。你们看,李奇营寨的前方平坦广袤,营寨内又设有望楼。如果我们派兵包围营寨,是把兵力暴露在他们的望楼之下,一举一动都在敌人的监视中。如果包围圈再向外扩大,大到脱离敌人的视线范围,那只怕是会用到更多的兵力,致使长安空虚。” 曹丕默不作声,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夏侯渊办事不力,连李奇区区两三万人马都解决不了。现在看来,换了自己好像也不太容易啊。 良久,曹丕又道:“现在南阳郡大多数城池已被黄须儿(曹彰)拿下,李奇的粮路改由西城沿子午谷运送,能否派一支兵马扼住子午谷要道?” 夏侯渊道:“一开始李奇扎营的地方就在子午谷出口不远处,我们很难夺取险要。现在李奇的阵营虽然前移了,但是他依旧留王平率五千军士于子午谷北端驻扎。子午谷险峻异常,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势难攻取。如果李奇再回师夹攻,恐怕派出去的大将连生还的可能都没有。” 听到这里,曹丕有些气恼,但是他压住了情绪,用平稳的语气问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司马懿道:“其实要强攻李奇的营寨也不难。” 夏侯渊:“……” 狗日的司马二达,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曹丕忙问道:“仲达有何妙计?” 司马懿道:“可先在城中和周边郡县收购大量老弱牛马,羊也可以。到时候将畜牲赶至李奇营前,用火激之,使其向前奔去填满沟壕,我军便能如履平地,冲入营寨,杀李奇一个措手不及。” 却说夏侯惇在郑县休整之后,凭着优势兵力连攻霸陵十余日,终于以折损一半兵力的代价拿下了城池。赵云此举已经达到了拖延夏侯惇的目的,也不恋战,果断退回李奇大营。 夏侯惇尚不知曹丕已经抵达长安,故而不敢在霸陵久留,直接赶赴长安与夏侯渊汇合。 在邻近长安的路上,夏侯惇偶遇出来购买牛羊的曹兵,便上前打探道:“城中没有粮食了吗?吃牛肉可是犯法的你们不知道?” 寻常士兵自然不知道买牛羊的用途,便道:“此乃五官中郎将的吩咐。” “噢?”夏侯惇愣了一下,心说莫非是曹丕大军入驻长安后,粮食便显得不够吃了? 在军粮与吃牛犯不犯法这种事情上,夏侯惇没有什么好说的。毕竟士兵饿死了,谁来维护法纪?而且这些牛看起来也太老了,根本不能再用于农耕,就是不知道肉质如何。 长安城里的畜生并不多,还得向周边郡县采购,所以采购牛羊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李奇的耳朵里。 李奇伸出舌头舔了嘴角,劳资这是多久没有吃过牛肉了呀! “怎么,长安城里粮食快吃完了吗?”孟获问。 “要不要在路上伏击曹兵,抢他们的牛羊啊?”朵思道。 抢人家的牛羊这种事情,他们好像很在行似的。 庞统盯着天边的白云看了半天,突然说道:“把投石车都拉出来吧,多备引火之物,并将其附作于泥石之上,晚上吃烤肉。” 第250章 多谢魏公公 李奇的营寨里,肉肯定是有的。 可是集体吃烤肉这种奢望还是无法企及。所以庞统这句话,把大家整得有点懵。 五十架投石车已经集结完毕,军士们按照庞统的要求,将薪草缠绕在石头上固定好,再涂上足量的油膏备用。 因为不知道曹军什么时候攻过来,军士们都是轮翻当值。除了日常巡视之外,今夜多了一批当值的军士守在投石车旁边。 李奇早早的就睡下了。 来到这个时代,如果不是特别急要的事情,完全没有熬夜的欲望,倒是将他的生活习惯纠正了过来。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多活几年。 大约四更时分,李奇从睡梦中惊醒。 他隐隐的感觉到地壳在震动,而且震感越来越剧烈,营帐在晃动中不停发出“吱呀”的声响。 “握草,地震了?”李奇赶紧从床榻上跃了起来。 他寻思如果营寨发生地震,附近又是自己设置的陷阱,如果地表出现大的裂痕,军士慌乱之下根本无法顺利撤退。 门外守卫喊道:“主公,庞军师求见。” 李奇召庞统入寨,一边穿靴子,一边问道:“士元先生也是被地震震醒的?” 庞统愣了一下:“哪来的地震,是曹军的火牛阵吧。” 李奇:“……” 庞统道:“听闻曹丕令手下四处收购牛羊等牲畜,我就料到他们会来这一手了。” 李奇顺着庞统的思路想着,靴子也只穿了一半就停下来了:“火牛阵?他们企图用这些牲畜来填满沟壕?” 庞统道:“吾主天纵英才,原来早就被你一眼看透了。” 李奇道:“你少拍马匹。所以你已经准备好了火石,恐吓那些牲畜,使其掉头冲击曹军。” 庞统道:“你看看,还说我拍马匹呢。你不仅识破了曹丕的火牛阵,还识破了老庞的驱牛术,你还说不是天纵英才。” 李奇笑道:“你能好好说话不?” 庞统道:“那我就不说了吧,请主公随我出营看漫天火光。” 李奇披上一件大氅,心说庞统这厮丑是丑了点,还是挺浪漫的,将来也不是说找不到媳妇。 投石车的配重调得不高,只等那些牛羊在靠近营寨数十丈远的时候,才开始发射火球。 牛羊群见了凌空飞来的火球,顿时惊慌失措,在原地乱了阵脚。 火石砸入牛羊群中,一片哞哞咩咩的叫声,相互对撞,踩踏。在这种情况下,羊群显然是吃亏的一方。 随着李奇阵营方向的火光越来越多,越来越近,已经有牛群开始掉头了,反身冲回曹军阵营。当然,也有少数牛羊慌不择路,仍然朝着李奇营寨的方向冲来,终究为数不多。 庞统道:“想必曹军阵营已然大乱,而且他们的火牛阵失败,冲营无望,估计正打算撤回去。我军可趁乘追击,顺便掳些牛羊回来,吃烤肉。” 李奇令赵云、廖化率五千骑兵,高举火把,沿着曲折的营道蜿蜒出阵。 黑夜是深邃的,牛羊只会看见一簇簇朝着自己移动的火光,更是坚定的朝着他们来的方向奔去,杀了曹军一个措手不及。 主将张合见此计不成,便心生退意。 只是牛群将军阵冲刷得七零八落,得费一些心思来整顿。 然而军阵尚未整顿齐备,又见前方火光闪耀,马蹄铮铮,杀声渐行渐近。 张合绰枪在手,喊道:“准备迎敌!” 曹兵们握了把草,你特么刚刚说的是回营好吧! 军心涣散,小伤不断,哪里还是养精蓄锐的赵云骑兵的对手。 不到一个时辰,张合部已经溃不成军,仓皇逃离。 赵云也不追赶,只在后方齐声高喊:“谢魏公赐牛羊战马!” 因为骑兵多,喊声也不甚整齐,听到张合的耳朵里,仿佛喊的是“谢魏公……公赐牛羊战马。” 张合回报曹丕,说火牛阵被李奇识破,早就准备好了炬石车。牛群见对方火势凶猛,突然掉转头来冲击军阵,故而战败。 夏侯渊瞥了司马懿一眼,冷哼一声。心中腹诽:你不是说挺简单的吗?真当劳资无能啊? 夏侯惇道:“李奇赢了一仗,必不设防,可趁着天色渐亮,再攻一次。” 司马懿没有理会夏侯渊鄙视的眼神,劝谏道:“李奇所设之营帐易守难攻,就算他没有准备,总会留有哨探吧?他们以逸待劳,临时集结防御也不是什么难事。” 曹丕问道:“那你还有没有什么破敌之策?” 他现在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尽快赶走李奇,能不能活捉或者斩杀李奇都是次要的,只要赶走了李奇,他就可以集结兵力夺回凉州,甚至有机会平定益州,立下不世之功。 司马懿凝望着地图,暂时没有出声。 夏侯渊道:“既然你还没有想好策略,又何必阻挠别人的意见呢?” 司马懿喃喃说道:“虽然我暂时还不知道怎么才能够赢,但我知道怎么才能够不输。” 夏侯渊不满的抱怨了一句:“废话!” 曹丕道:“大家都等了一夜,先各自休息去吧。” 确实是等了一夜,都疲惫了,可是并没有等来好的结果,怎么睡得着。 曹丕正要独自先行离去,却见满身血迹和尘土的董衡闯了进来:“大公子,郿坞失守了。” 曹丕大惊:“你说什么?哪里失守了?” 董衡道:“所谓凉州叛乱都是假的,诸葛亮假装撤退,却早在陈仓要塞外围挖掘了地道,直通将军府。趁孙礼将军不备时,直接从地道攻入。孙礼将军促不及防,还没有来得及点燃防火台便被敌军所杀,故而郿坞方面根本就没有得到诸葛亮杀回来的消息,直到敌军兵临城下。” 饶是曹丕再怎么想要扮演一个成熟君王的人设,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崩不住了,直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诸葛亮在陈仓要塞驻守了这么久,所做的防御措施远远不是肉眼所见的这么简单。 表面上,他是将一个坚不可摧的要塞送给了曹军,却从暗中早就挖掘好的地道杀了回来。所谓凉州叛乱,更是诸葛亮与羌族方面设计的一个圈套。 为了让这个圈套看起来更逼真,诸葛亮在得到李奇首肯之后,先是撤走了金城郡一部分守军用来支援前线,羌王彻里吉攻打金城郡时,那是真打。金城郡太守逃难也是真逃——不过通过这次“稽考”,这太守之位怕是保不住了。 至于陈仓要塞里那些尸体,是最近一次交战时阵亡的军士,里面甚至还有披着益州兵军服的曹兵。 司马懿原本就对凉州叛乱持怀疑态度,但是军营里上自曹丕这位主帅,下至张合、高览等将领,都是想要趁机抢功的心态,司马懿又拿不出实证来阻止。最终的决定权并不在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办法?他令张合、高览在追击的时候相距数里,并保持消息畅通,又令孙礼先往陈仓要塞探查敌情,已经算是异常谨慎了。 现在郿坞失守,诸葛亮七万大军一路高歌猛进,很快就会兵临长安西大门。李奇在长安附近的兵力一下子翻了好几倍,对长安形成了合围之势,曹丕岂能不慌? …… 宛城。 黑色的狼烟飘至苍穹,在半空中随风而散。 因为关羽援军已经在数日之前抵达,曹操一时也拿不下宛城。 简雍、糜竺等人其实并不赞成关羽北上支援宛城,因为孙权对于江夏的觊觎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而江夏是刘备耕耘得最久的一块地盘。他们宁愿放弃宛城,退守江夏。 首先,江夏郡比宛城更大,人口、粮食远甚于宛城; 其次,如果在江夏郡遇到危难,李奇从襄阳或江陵派出援兵的机率更大。 从保守的角度来看,退守江夏的确比守死宛城的存活率要高得多,可是刘备却认为,宛城是距离许都最近的一座战略要地,这也是他第二次距离天子最近的时候。 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向周边扩张势力的机会,如果再度缩回江夏,无论是军心还是战机,都不复存在了。 当然,在令关羽北上支援之前,刘备派孙乾出使江东,与孙权进行了一番磋商。 刘备也知道孙权想要借助长江天堑划江而治的战略目的,于是主动提出将江夏郡长江南岸的城池割让给孙权,只求后顾无忧。 孙乾对孙权说道:“我主刘皇叔为了对抗曹操这个汉贼,从来都是不计得失的。当年令尊孙破虏讨伐汉贼董卓,也是战斗在盟军的第一线。吴侯身为汉室忠良之后,想要划江与曹贼抗衡的心思我们也可以理解,故而愿意将沙羡、鄂县、下雉等长江南岸等地拱手相让,只希望吴侯与我主刘皇叔永结盟好,共同对付曹贼。” 孙权乃与属下商议。 张昭道:“刘备计穷,遣关羽北上支援,故而江夏郡空虚,是我们夺取江夏的大好时机。岂可因小利而失良机?” 鲁肃道:“不然。我们怎么说也是李奇、刘备的同盟,原本攻打江夏也是担心曹操拿下江夏后让我们失去了长江防线。既然现在刘备主动将长江南岸的防线送给我们,我们还有什么理由背弃盟约,攻打江夏呢?其二,江夏乃是刘备的大本营,如果我们执意要拿下整个江夏,恐刘备从宛城回师,到时候损兵折将,最多也只是能够拿下江夏以南的地盘。” 诸葛瑾道:“前者我送信与李正泓时,李奇是坚决反对我们攻打刘备后方的。现在刘备主动将长江南岸的城池拱手相送,我想李正泓也没什么话说。就没有必要再起刀兵,得罪各方盟军了吧。” 顾雍道:“今闻李奇攻打长安甚急,诸葛亮一路平推郿坞、武功,兵临长安城下。若李奇拿下长安,则天下格局逆转,曹操已不再是最强大的一方了。为平衡局势,吴侯当早作打算。” 言下之意,以前联合李奇、刘备,是因为曹操过于强大;如果最强大的一方变成了李奇,你还联合强者欺负弱者,那就离死不远了。 虞翻道:“非也,非也。就算李奇拿下长安及三辅地区,在地盘上不逊于曹操,可是论及经济、人口等因素,仍然远远比不上中原和北方。曹操依然是最强诸侯好吧。” 孙权虽然没有说话,但他已经发现了一个很微妙的东西:淮泗系是支持李奇、刘备一方的,而江东系的张、顾显然一向都对李奇不太友好,对外部势力来讲,更偏向于曹操。 这在赤壁前夕要不要投降曹操就可见一斑。 是因为李奇打压世家的原因吗? 好像曹操对世家的打压也不轻吧。 当年孙坚、孙策是靠着淮泗系创立的基业,对于江东系来说,孙家一直都是外来者。在孙权的平衡策略下,才逐渐拉拢了江东系,使其逐渐在孙家的政治舞台上崭露头角。 淮泗系与江东系没少因为各自的利益发生摩擦,孙权也乐得让他们相互制衡,以此稳固自己的地位。 所以,江东谋士虽多,但他们一向不论对错,只论各自的利益。 而孙权呢,也不论对错,只论如何才能平衡好两派的势力。 自周瑜病故以后,虽然由鲁肃继任了大都督一职,但是鲁肃更偏向于战略和内政规划,对兵权的把握远不如周瑜。从这方面来看,淮泗系的地位有所下降。 另一方面,江东之兵善于水战而不善于陆战,拿到长江以北的江夏郡,似乎也很难坚守。如果刘备当真在这一战中覆灭,那么孙权取得江夏郡全境之后,将在陆地上与曹操接壤,免不了诸多摩擦。 相反,如果能够割江而治,曹操就不敢轻易跨江攻打江东,只能先对荆州下手,而孙权正好隔岸观火,坐看曹操与李奇的成败,并于中取事。 所以孙权经过各种权衡,采纳了鲁肃、虞翻的意见,和平接收刘备的江夏郡南部诸城。 只是,有一点孙权还没想得明白,江东派为什么会偏向曹操,仅仅是因为淮泗系偏向李奇吗? 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吧。 第251章 司马懿的算盘 淮泗系与江东系之间的斗争由来已久,关于江东系为什么看不惯李奇的原因,孙权没有想明白,但是有一个人却从中发现了端倪。 这个人就是刚刚投靠李奇的贾诩。 贾诩自投靠李奇之后,因为年近七旬,又因为这场战事主要针对曹操,故而贾诩采取了回避的姿态,留守大本营江陵城,未曾随军出征。 在日常调研中,贾诩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现在,长案上堆满了民曹送来的竹简,贾诩正在逐一翻阅。 当他放下手中竹简时,口中喃喃说道:“我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费诗问道:“若按照文和的推测,此事关系重大,要及时书信告知主公吗?” 贾诩道:“公举(指费诗)也知道关系重大,涉及荆州诸多世家豪强,恐怕还得等主公回来之后再行处理。在此之前,我们要加强对这些世家豪强的监控,以免生出乱子。” 费诗道:“文和所言极是。可令董恢、庞林等加强荆州各郡的巡察。不过在主公回来之前,我们最好先想出应对的法子。” 贾诩道:“嗯,公举放心,我已经想好了。” 费诗:“……” 贾诩只负责想办法,这种得罪人的事情还得让李奇自己去办。 反正据可靠消息,孙权现在采纳的是淮泗系的建议,接纳刘备的江夏郡南部且不对刘备用兵。所以荆州方面的事情,贾诩认为也不是很急切。况且孙权现在觊觎荆州的可能性不大,仅凭荆州这帮世家豪强,在经历了李奇与曹操的轮翻打击之后,已经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长安城外,李奇大营。 雅丹率领三万羌骑前来支援。 李奇亲自出营迎接,握着雅丹的手道:“雅丹丞相别来无恙,劳你亲自带兵,真是辛苦你了。” 雅丹道:“没办法呀,要与孔明先生联手营造一个假象,非我亲自出马不可。” 李奇笑道:“没想到雅丹丞相还是影帝呢。” 雅丹好奇道:“何为影帝?对了,孔明先生说,我这趟新版过来襄助李益州,按照合约条款,是要加钱的。” 李奇:“别说这个了,孔明先生可有书函到此?” 雅丹掏出书函,并口述道:“这次孔明先生说了,让我率三万羌骑过来支持李益州,让李益州的兵力更充沛一点。我们这边负责拿下霸陵,孔明先生那边派遣魏延将军拿下长陵,将曹丕等人围死在长安城。” 李奇默默的算了一下,长安城里主要人物包括曹丕、司马懿、夏侯惇、夏侯渊、张合、高览、张既、钟繇等人。这帮人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若是真能把他们都困死在长安,那无疑是从曹操的身上割下来十斤生肉。 反过来想,曹操是绝对不会看着这帮人被困死在长安的,哪怕他放弃剿灭刘备的大好机会,也会亲率大军来援。 “合约条款上,是写了要加钱的吧?”雅丹又问道。 “你放心,亏待不了你。”李奇也不知道诸葛亮跟雅丹说了些什么,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好像没提到这种特殊情况吧。 雅丹正欲再问钱的事情,孟获一把将其拽了过来:“跟兄弟提钱,是你们羌人的风格吗?” 雅丹道:“我们羌人对契约一向都很尊重。” 此时李奇已经看完了诸葛亮的亲笔信函,在信函的末尾,的确提到了“钱”的事情。 李奇告诉雅丹道:“雅丹丞相这次前来相助,是奉了羌王之命,还是念及私交呢?” 雅丹道:“都有,主要还是私交。” 李奇道:“这就对了。如果我们按契约办事,给再多钱,也要送到羌王那里,最终有多少落到你的手上,我可就不好说了,得看羌王的心情。如果论私交,雅丹丞相仗义相助,我李奇自然会对雅丹丞相有所表示的。” 雅丹的脑袋瓜子一转,也是哈,拿提成哪有拿回扣爽。 现在,李奇阵营里增加了三万羌骑,但不是说羌骑就一定要以骑兵的姿态出现,拉下马来一样可以当步兵和攻城兵用。 啥? 培养一个骑兵不容易,拉去攻城死掉了可惜? 那是羌王的事,关我李奇什么事。 李奇先让雅丹丞相率领羌骑在大营附近扎寨,然后抽调一万羌兵给赵云,赵云再带领五千本部人马,合计一万五千人攻打霸陵。 赵云已经攻打过一次霸陵了,那次只率了三千人马。 夏侯惇夺回霸陵之后也没有驻守在那里,而是率主力进驻长安,所以霸陵相对还是比较空虚的。 赵云浩浩荡荡的队伍很快就吸引了曹军探子的眼球。 探子飞快将此消息回报到长安。 曹丕知道,赵云上一次攻打霸陵的目的,是阻挠夏侯惇回到长安,同时李奇猛攻长安,使得自己不得不从郿坞赶来救援。也就是说,上次攻打霸陵是在配合诸葛亮在陈仓要塞的策略。 这一次,赵云直接率军一万五,那就是打算要在霸陵长驻了,其目的很有可能是为了阻断司州方面的援军和粮路。 不过长安附近的交通四通八达,仅仅占领了霸陵,还不足以阻断司州方面的援军和粮路,除非李奇再拿下长陵,才能对长安形成合围之势。 现在去救霸陵已经来不及了,但长陵不得不救,否则长安就成了汪洋大海中的一座孤岛。 曹丕正要令张合率军增援长陵,忽又有探子来报,说马超、马岱正率军两万朝长陵而去。 得,这下两边同时进行。一边是赵云,一边是马超,没一个好惹的。 最重要的是,人家先一步出发,已然失去了先机。 曹丕默默的看着司马懿。 因为就在前一天,司马懿已经建议分兵驻守霸陵、上陵等城池,但是被夏侯渊等人否决了。 夏侯渊否决司马懿的建议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李奇、诸葛亮部的兵力加在一起已经多于长安守军,而他们的目的也是长安城,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还往外面分兵,是有违兵法的。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分之。” 意思是说,当我众敌寡的时候,可以采用包围或强攻的方式,但是当双方兵力势均力敌的时候,就要想办法让敌人的兵力分散,然后找机会各个击破。如果按照司马懿的策略,那倒好了,明明兵力没有人家多,还要先自己分散自己的兵力,这不是找死吗? 结果夏侯渊按兵不动,固守城池的后果,就是各个出口被李奇逐一掐断。 如果当初能够按照司马懿的建议去做,除了能够至少保住一条通道,还能够占领至少两座城池的粮仓。 现在好了,所有人都龟缩在长安城里,又被断绝了粮路,如果不是当初曹丕从郿坞过来增援长安的时候,从郿坞搬走了大量的粮草,仅凭一座长安城是支撑不了几天的。 所以庞统就曾经对孟获说过,兵者,诡道也。最重要的在于“变化”。照搬兵书谁不会?可是历代能称得上会打仗的,还真不多。 夏侯渊道:“某愿亲提一师,夺回霸陵,打开长安与中原的通道。” 曹丕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长安被围,如果遵照常理,首要任务便是重新打开一条通道。 这一点,夏侯渊想到了,李奇和他们谋士们会想不到? 说不定李奇早就在途中设下伏兵,等着曹军落网呢。 “且容再议。”曹丕拿不定注意,打算细细斟酌之后,再做决定。 曹丕正在房间里疑虑之时,一向保守的司马懿却跑来说,他赞同夏侯渊的提议。 司马懿私谓曹丕道:“我们困守长安,魏公必然派兵来救,可是这样一来,等于是放了刘备一条生路。公子你想,曹操想要拔掉刘备这颗眼中钉有多少年了?如果因为援救我们而放过了剿灭刘备的大好机会,这个责任岂不是要让公子来承担?” 曹丕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在长安方面战事不利,从而失去了曹操的青睐,听司马懿这么一说,更是诚惶诚恐。 司马懿接着说道:“赵云在霸陵驻军一万五,夏侯渊想要攻下来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大公子可激之,使其全力以赴。” 曹丕点了点头,他不想让曹操为了救长安而分心,更不想把自己困死在长安,所以夏侯渊一定要拿下霸陵。 再次议事之时,曹丕道:“唯今之计,只有夏侯将军的提议最为贴切。不过赵云英勇无敌,我看夏侯将军需要多带人马才行,否则恐非赵云敌手。” 夏侯渊一听就怒了:“公子这是何意?攻打区区一个霸陵,某只需一万兵马足矣。” 司马懿讪笑着关心道:“将军这事可不能儿戏,赵云是守城方,尚有一万五左右的兵力,将军只带一万是不是太冒险了?” 夏侯渊就看不惯司马懿这副假笑的脸,都特么什么时候了,你这肯定是在嘲笑劳资吧? 夏侯渊厉声回复司马懿道:“军中无戏言,某愿立下军令状。” 夏侯惇想劝来着,可是夏侯渊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了,因为几番失策,被司马懿这个小小的主薄‘关怀’,还让不让人活了? 夏侯渊不由分说的立了军令状,执意只带一万人马前去攻打霸陵。 他要借着这一仗,为长安打开一条通道; 他要借着这一仗,重振自己的军威; 他要借着这一仗,给司马懿好看。 可惜,司马懿并不看好他的这一仗。 赵云有一万五千军士守城,只要李奇稍微派一点羌骑去突袭夏侯渊的后方,他岂有不败之理? 按照司马懿的预计,夏侯渊这次恐怕是有去无回了。就算侥幸回来,又如何面对刚刚立下的军令状?就算众官告免,凭着夏侯渊刚毅的性格,又如何过得了自己这一关? 没错,司马懿就是要夏侯渊去送死。 因为在司马懿看来,李奇采取四面围城的策略,很显然是不打算强攻的,其目的就是要将曹丕困死在长安。所以,绝对不会容忍夏侯渊打开通往司州一带的通道。 夏侯渊带一万人马前去送死,至少有几个好处: 一是让长安的粮食能够支持得更久; 二是用夏侯渊之死,或者兵马的折损,促使曹操赶来救援; 三是长安一旦不能保,可以把所有的失策都推到夏侯渊的身上,尽量为曹丕洗白。 至于第四点,司马懿已经看出夏侯渊对自己的不满了。 以夏侯渊和曹操之间的关系,以及夏侯渊在军中的资历,十个司马懿都扳不倒一个夏侯渊。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借李奇之手干掉夏侯渊。 希望李奇能够争口气。 同样的,如果夏侯渊能够死在李奇的手上,可以激化曹操与李奇之间的矛盾——当初那“五胡乱司马”的梦境,他现在还记得呢。 至于刘备死不死,跟他司马懿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听说夏侯渊率军前往霸陵,李奇有点郁闷。 按照原来的设想,曹丕应该在李奇、诸葛亮出兵之前就往霸陵、上陵增派兵马的。 最不济,在打探到自己出兵的第一时间,他就应该要援派兵马了。 可这霸陵、上陵都已经打下来了,李奇也以为曹丕打定主意要在长安作困兽斗了,刚刚把沿途的伏兵撤回来,夏侯渊却出兵了。 庞统有些惋惜的说道:“看来曹丕手下有非凡之谋士,准确的预料到了我们设伏和撤伏的时间点。” 李奇点了点头:“司马懿这家伙的确不能小觑。” 从武关赶来支援李奇的黄忠说道:“子龙在霸陵有一万五千兵马,夏侯渊只有一万兵马,我们怕什么?不行我再带一万羌骑,与子龙里外夹击,定斩夏侯渊之首。” 李奇道:“先别急,传令子龙坚守不出,待夏侯渊耗尽粮草、士气,打算撤兵之时,汉升再在途中对其进行伏击。在此期间,一定要保持沿途的消息畅通,也要盯紧长安方面的动向。” 因为司马懿的谋算,李奇显得格外小心谨慎。 不过这一仗,除非曹操放弃刘备,亲率大军前来救援,其实胜算还是很大的。 第252章 血染淯水 宛城已经支离破碎,唯一值得刘备庆幸的是,孙权接受了双方的协定,不再向北进犯。 其实刘备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将江夏郡的军士、粮食大部份迁至宛城,另外在棘阳也屯了一批粮食,令郝昭守棘阳,作为后撤的保障。 如果孙权能够遵守协定,则江夏北部无忧; 如果孙权不遵守协定,刘备也没有办法分兵拒敌,故而将所有军士与粮食集中到一起,总要干翻一个,保住一域。 这就像打架一样,人家两个人打你一个,而你又不是特别强悍的那种,逮着一个往死里揍就行了,千万别想着前面打一捶,后面踢一脚。如果运气好,干翻一个之后,另一个说不定自己就跑了。就算运气不好,至少也能让其中一方付出代价。 虽然孙权暂时不会渡河攻打江夏郡的北部,但是他仍将大军屯于长江南岸。如果刘备不幸死于曹操之手,那江夏就是无主之城了,这个时候跨江夺取江夏既容易,又不算毁约。 “大哥,曹操那厮又派投石车来砸城墙了,再这么砸下去,宛城迟早破城,不如就让我跟二哥带兵杀出去吧。”张飞身披铁甲,“铿锵铿锵”的走了进来。 一旁的关羽涨着红脸,看着刘备,就等刘备一声令下。 刘备道:“曹操表面上用投石车轰砸城墙,后方必然有弓箭手等着我们。只要我们一旦冲杀出去,恐怕都会死在乱箭之下。” 张飞道:“那也好过窝囊的在城里等死。” 刘备道:“我们未必会死。刚刚收到消息,李正泓麾下的赵子龙夺了霸陵,马孟起夺了上陵,围困长安的兵力远甚于曹丕。今曹丕、夏侯惇、夏侯渊等曹营重磅人物俱困长安,唯一的生路就是等着曹操前去救援。只要我们再坚挺旬余,曹操必然撤兵去救长安。” 说着,刘备走到门前,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 如果这种时候下起雨来,宛城的城墙恐怕连三日都撑不下去了吧。 正这么想着,扶着栏杆的手背上忽感一丝冰凉。 是雨水。 “哎!”刘备叹了一口气,传令关平、刘封着手将粮草辎重转移到棘阳,为撤兵做准备。 大雨淅沥沥的从天而降,绵绵不绝,在坑洼的地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 曹操望着营帐外被烟雨朦胧了的山色,心中也是意难平。 眼看刘备就要覆灭了,可是从长安传来的消息,却让是他整个人糟心不已。 他不怨曹丕能力不足,毕竟面对李奇的主力大军,既有诸葛亮、庞统这样的谋士,又有赵云、马超、黄忠、魏延、庞德这样的猛将,换谁谁也顶不住。 所以,要放过刘备,去救长安之急吗? 程昱道:“虽然公子在长安城被李奇所围,但是城中粮草尚能支撑月余,如果妙才将军能够攻破霸陵,固然是好,就算不能攻破霸陵,一个月的时间,也足够我们灭掉刘备了。” 刘晔道:“在投石车的攻击下,宛城城墙已然不堪重负,现又逢阴雨绵绵,不出三日,定能攻破城墙,活捉刘备,魏公切不可轻言放弃啊。” 曹操看了看天色,似乎这雨水并没有消停的意思,便道:“好,那就再等他三日,传令各军,随时都要准备战斗。” 程昱道:“待破了宛城,刘备如果还能侥幸逃脱,必然奔棘阳而去,魏公可在途中早作埋伏,定能生擒刘备。” 曹操深以为然,令曹仁、曹真率军于淯水附近设伏,又考虑到关羽、张飞之勇,特令许褚前去助战。 “棘阳是何人驻守?”曹操问。 “听说是我军降将郝昭。当初郝昭意图切断李奇的后路,却被张飞所擒,因而投降了刘备。此人治军严明,善于防守。”有人告诉曹操道。 “善于防守?他新主子刘备蒙难,他能在城里坐得住吗?”曹操笑道。 诸官秒解其意,便差一舌辩之士前往棘阳,试图说郝昭前来接应刘备,好让曹军趁虚攻下棘阳,断绝刘备的后路。 黄昏时分,因为阴雨绵绵水绝,天色早早的就暗了下来。 曹操的投石车暂时撤退了,只等雨水将城墙泡胀了之后,预估明日就能将城墙击垮。 刘备的军士只能冒着大雨,尽其所能的做一下修复。 能拖一天是一天,刘备与曹操现在赌的是一个心态:看宛城先破,还是曹操先忍不住去救长安。 忽然城门口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刘备惊问其故,有军士来报,说前方垛墙垮踏了一大半。 刘备:“……” 他内心的防线,也在这一刻随着垛墙的崩塌而崩塌。 看来是守不住三天了。 刘备召集关羽、张飞等人,商议退守棘阳之策。 此时,关平、刘封押送粮草、辎重离开宛城已经快一整天的时间了,途中并没有发生异常情况。故而刘备令陈到保护糜竺、简雍等一干文官先行,亲自与张飞、关羽率军断后,以防曹兵追击。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 陈到身披精铁甲胄,翻身上马,向刘备作揖道:“主公,某先走一步,主公保重。” 刘备拜别陈到、简雍等人之后,又整顿军马,从宛城南门列队而出。 刘备转头望了一眼宛城的城墙,叹了口气:这是第二次撤离宛城了。但是对于城中的百姓来说,这至少是第四次大规模战斗了。 每一次争夺宛城的战斗,受到伤害的不止是士兵,更多的还是平民百姓。就算平民百姓幸免于难,可是战争对他们家园的摧毁都是顶级的。军队倒是可以一走了之,可是百姓的良田家财,短期内根本就没法恢复。 雨打树叶的啪啪声和悉悉索索的衣甲摩擦声交织在一起,没有人说话。 没有月光,火把也不容易点燃。 只有前方探路的,手提了一个个灯笼照明。 那灯笼顶上也是密闭的,为的是防雨,只在两侧挖出些洞孔来换气。 曹仁赶往淯水边上设伏的时候,刘封、关平已经过了淯水,他们发现的第一支刘备的军队,是保护文官撤退的陈到。 曹真道:“敌军已至,要出击吗?” 曹仁道:“先看看再说。” 曹真不明白,这黑漆漆的夜里,能看清什么? 就连对方的旗帜都看不清吧。 “看人数,这不是刘备的主力部队,而是护送文官的前行队伍,主力部队应该在后面押阵。”曹仁在仔细观察之后得出结论。 “好,那我们等着伏击刘备。”曹真道。 虽然陈到护送文官的队伍人数不多,如果曹仁、曹真对其伏击,有十足的把握全歼陈到队。可是这两人的心都挺大的,他们要的是boss刘备的人头。现在贸然对前头部队发起攻击,只会打草惊蛇。 直到天蒙蒙脸的时候,远处才看见一支队伍歪歪倒倒,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了过来。 连日的守城让刘备部下的军士们疲劳不堪,唯一能够充饥果腹的,就是身上干瘪冰冷的胡饼。 士气低落不说,又淋了整夜的雨水,多有感染风寒,甚至半途昏厥者。 泥泞的土路被雨水泡得发软,有时候一脚踩下去,泥水可以没过小腿。 谁不知道行军打仗应该军纪严明? 刘备不知道吗?关羽不知道吗?张飞不知道吗? 可是这种情况下,谁也不忍心去呵斥士兵。 刘备道:“前方不远处就是淯水,过了淯水很快就到棘阳了,大家振作一点。” 众军士没有应声,把力气留下来走路不好吗? 曹仁对曹真道:“前方不远处就是淯水,待其整理船只,正要过河时,你我一起发起攻击,其军必乱。呵呵,到那个时候,刘备插翅也难飞了。” 曹真点了点头,继续看着刘备的军队从眼前蹒跚而过。 越看,就越觉得胜算越大。 终于,刘备的军马抵达了淯水河畔。 曹军一夜没来追赶,让他们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只要过了淯水,安全系数便又多了几分。 前军调来船只,军士们鱼贯而上,倒还有序。 可就在这个时候,随着鼓声如雷,一彪曹军从斜谷中杀了出来,刘备的兵马顿时慌了声。 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准备迎敌,而是争先恐后的朝船只涌去,希望能够早些过河。 张飞怒睁环眼,让关羽保护刘备先前上船,自提丈八蛇矛出战。 刘备却道:“生死之际,岂让三弟独自面对?” 关羽也道:“你我三人誓同生死,今日一战,要么一起渡河,要么一起战死。” 三人一同挥着兵器杀来,身后的军士见状,但凡还有点力气的,也举着长戟迎了上来。 两军如同两股对冲的洪流,霎时间卷在一起,激起了千层浪花。 雨越下越大,于河岸之上泛起层层水雾。刀光冰寒刺骨,铿锵与哀嚎之声不绝于耳。一股股殷红的涓流被雨水挟裹着,沿着小渠汇入了淯水之中…… 刘备的军士越来越少,刘、关、张三人渐渐的被曹军围在了战圈。 关羽抹了一把脸上混杂着血水的雨水,“啊”的大喊了一声,青龙偃月刀横扫一大片,跟前的曹兵四面纷飞,血溅三尺,于三人面前腾出了一条血路。 不远处观战的曹仁冷哼一声:“关云长果然神勇,取我弓来。” 关羽正勇战三军,冷不丁的听到一声弦动,急视之,箭矢已到眼前。 青龙偃月刀的优点是重,一刀劈下去没几个人能撑得住。缺点是慢,那箭矢已至胸前,想要挥刀拨开已经来不及了。 关羽急忙侧身,那箭矢正中其左臂甲衣之上。 亏得甲衣厚实,箭矢才没有射穿关羽的手臂,但箭头已经钻进了肌肉里,一旦发力便有一阵撕扯般的疼痛。 张飞骂道:“无耻鼠辈,只会在边上放冷箭,有种下场来,张爷爷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曹仁没那么傻,自己有着明显的兵力优势,何必要挑战自己的弱项? 可是许褚受不了这刺激,是劳资是鼠辈?当即哇哇大叫着挥刀直取张飞。 曹仁也没有阻止。 许褚是曹军阵营里个人武力最高的将领,不说斩下张飞的首级,至少拖他个一两百回合是没有问题的。只要拖住了张飞,刘备方的战力便会锐减。 在张飞与许褚的单挑中,原本有曹兵还想趁着空隙帮一下手,可许褚不允,谁帮杀谁。 这一仗,张飞原本就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在刺出长矛时,似乎只在乎一个快、准、狠,完全没有给自己留后路。如此一来,倒是把许褚逼得有些疲于招架,接连后退。 只见张飞瞪着环眼,咬牙切齿,每刺必配合“呀”的一声音效,许禇明明看到了张飞的破绽,却也被逼得还不了手。 两军混战了近两个时辰,关羽因手臂受伤而血流不止,张飞又被许褚缠住,虽然占据了上风,但却迟迟把许褚拿不下来。刘备与众军士游走在战圈里,左冲右突,均不得要领。 就在这个时候,淯水对岸有数百只船正驶过来,旗帜上打着“郝”字旗号。 原来郝昭坚守棘阳,原本也没打算出来接应。 可曹操派出去假扮求援的军士告诉郝昭:“你刚刚投入主公(刘备)麾下,如果主公被围而不去救援,可能会被怀疑有异心。” 那军士将前方的形势说得要多恶劣就有多恶劣,以至于郝昭断定自己要是不发援兵,可能刘备就回不来了,故而引兵前来救援。 在途中,郝昭首先是碰上了刘封、关平,从刘封、关平的口中,郝昭才知道自己是中了计。回军棘阳时,棘阳已被曹军部将郭淮攻陷。 郝昭让刘封、关平继续押运粮草辎重平氏,自率本部军马来向刘备请罪——如果能顺便把刘备救出来的话。 后来,郝昭又遇陈到部,双方说明清况之后,陈到也护着糜竺、简雍等人往平氏去。郝昭则继续往淯水赶来。 眼见刘备的援军将至,曹真道:“子孝叔,这可是歼灭刘备的大好时机,要是错过了,你我二人可担不起责。” 曹仁道:“汝率弓箭手于岸边,止住郝昭部渡河。我亲自下阵擒拿刘备。” 说罢,曹仁挥刀领军杀入阵中,直取刘备。 第253章 真假夏侯渊 雨越下越大,双眼被水雾模糊了视线。 淯水暴涨,郝昭的船队在波澜中起伏摇晃,迟迟不能靠岸。这给了曹真的弓箭手一个绝佳的机会。 可是在暴风骤雨之下,射出去的箭矢要么被风吹偏了方向,要么被雨压低了弧线,虽然延迟了郝昭的登陆,但是对郝昭部造成的伤害着实有限。 郝昭见状,令军士们朝着顺风顺水的方向划去,另择登陆的地点。那船儿飘荡起来,竟是被陆地上曹兵的移动更快。 淯水河畔。 曹仁觉得很奇怪呀,他见刘备在乱军之中早就一副疲于应付的态势了,可加上自己,那家伙依然能够在仓皇急切中频频招架。 好在刘备手下的士兵几乎已经全军覆没,单凭刘、关、张三人,实在是双拳难敌四手。 如果就这样一直打下去没有时间限制,刘、关、张三人非死不可。 张飞一矛逼退许褚,调转马头直取曹仁。 曹仁被突如其来的一矛吓了一跳,赶紧仰身避过,并抽回朴刀,横档在自己的胸前。 张飞趁机一巴掌拍在刘备的的卢马屁股上,喊了一声:“驾!” 的卢马飞快冲了出去。 “三弟!”刘备正欲调转马头,却听张飞喊道:“二哥,护着大哥先走,我来断后。” 关羽听罢大笑:“哈,三弟尽说胡话!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 张飞道:“大家都死了,谁来替俺老张报仇?” 刘备道:“报仇是你儿子的事,关大哥甚事?” 说罢,原本已经冲出重围的刘备,又挥着双股剑杀了回来。 战阵中,只听见“嗖嗖嗖”的兵刃破空之声和“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一个又一个的曹兵倒在了血泊中。 雨水冲刷掉了刘、关、张三人衣襟甲胄上的血迹,随后又有新的鲜血从体内渗了出来,重新染红甲胄,又重新被雨水冲刷干净。 刘备的视线慢慢模糊了起来,耳边的声音渐渐的消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云开雾散,炽烈的阳光洒在身上,却还是那么冰凉。 他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一株童童如车盖的大桑树。 好像老家楼桑村的那一棵呀。 几个孩童呼拉拉的跑了过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指着那桑树道:“我为天子,当乘此车盖。” 刘备忽然明白了什么,转身寻找关羽、张飞的身影。 远处似乎是一片火红的朝霞,靠近了,才知是一片桃林。 很眼熟吧,就三弟老家后园的那一片。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从今往后,关某之命即是刘兄之命,关某之躯即是刘兄之躯……” “俺也一样!” 粉红的桃花下,三个有志青年春风满面,豪气干云。 只是觉得有点冷…… 长安城外,李奇大营。 “报——荆州方面传来消息,曹操攻破宛城,刘备军往棘阳撤退。” “报——刘备淯水中伏,被曹仁所杀。” 李奇正端着一盏茶,还没来得及喝,手腕便僵在那里了。 虽然早已预料到刘备可能会守不住宛城,但因兵败而死于乱军中的结果,还是有些让李奇如鲠在喉。 庞统见李奇神色有些恍惚,便替李奇问那探子道:“关、张两位将军情况如何?” 探子道:“听闻关将军身受重伤被曹仁、许褚所俘,带回了宛城。曹操本欲再次招降关将军,关将军宁死不从,曹操不忍杀之,将其关押。至于张将军,被随后赶来接应的郝昭救了回去。” 庞统道:“刘使君不幸身亡,曹操必然趁势拿下江夏。我们需要在襄阳、江陵一带加强防御啊。” 李奇道:“刘备死后,孙权必取江夏。曹操首先要收复南阳郡东部一带城池才能涉足到江夏,而孙权早已屯兵江夏郡的长江南岸,在时间上,孙权占优势。” 刘备一死,天下格局又是一轮新的变化。 所以对于李奇来讲,现在还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李奇令人给新野城塞的邓芝带信,要邓芝出使曹营,用夏侯渊交换关羽。 且不说那传令兵,就是帐下的黄忠、庞统等人也懵了一逼:“夏侯渊好像不在我们手上吧?” 李奇道:“现在是不在我们手上,过几天就在了。先让邓伯苗前去交涉着,免得曹操哪天没控制住自己,把关云长给斩了就来不及了。” 于是,李奇令黄忠率一支军队至霸陵,与赵云部击攻夏侯渊部,务必要生擒夏侯渊。 庞统道:“夏侯渊乃曹操手下名将,曹丕不可能不救。” 李奇道:“你的意思是,再派一支兵马,伏击从长安出来接应夏侯渊的部队。” 庞统点了点头。 长安。 曹丕见夏侯渊久攻霸陵不下,原本就想将其召回。可是又考虑到夏侯渊已经立下了军令状,如果就这么召回,不止夏侯渊不服气,军令方面也很难处理。 所以,曹丕一直关注着前方战事,每日都有好几波消息从霸陵传回,无非就是攻城进度,折损数据等等。 这一次,曹丕忽闻探子来报,说黄忠又带了一万人马前往霸陵,企图与赵云部夹攻夏侯渊。 曹丕忙召集诸将商议。 夏侯惇道:“若妙才被两面夹攻,誓难生还。我愿带一队兵马前去救援。” 司马懿道:“可是诸葛亮、马超还有数万人马虎视着长安,若元让又带走一支兵马,恐长安难守了啊。” 夏侯惇怒道:“吾与妙才随魏公起兵之时,尔等还不知道在哪里。我只带五千兵马,可以了吧?” 曹丕道:“这样吧,传令夏侯渊撤兵。同时与夏侯惇将军从两个方向夹攻黄忠。若能斩杀黄忠,也算是一件大功。” 这是曹丕有意给夏侯渊一个将功折罪的方式,到时候夏侯渊拿不下霸陵的军令状,就可以由斩杀黄忠的功绩来抵消。 夏侯惇瞪了司马懿一眼,冷哼一声,披挂出城。 其实司马懿倒也无心得罪夏侯惇,一来他担心诸葛亮、马超部趁虚前来攻打长安是事实;二来,他真不想让夏侯渊活着回来。 现在倒好,不仅得罪了夏侯渊,还得罪了夏侯惇,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过司马懿也并不是很着急,他认为黄忠堂而皇之的去夹击夏侯渊,李奇不可能不留后手。 既然夏侯惇执意出兵已成定局,司马懿便趁着在城下整顿兵马的时候上前友情提示了一句:“夏侯将军执意要去,需小心李奇兵马的伏击。” 夏侯惇道:“某戎马半生,尚不如你一个文官知晓兵法了?” 说罢,丢给司马懿一个冰凉的眼神,率军出城了。 司马懿叹道:“懿一心为长安之安危,为两位夏侯将军之安危,怎么落得个四处不讨好啊?” 曹丕道:“将军们戎马半生,自然倾向于在战阵上杀敌。大家只是理念上不合,说穿了都是为了国家。仲达不必介怀,相信两位夏侯将军最终是可以理解的。” 司马懿心中暗自讪笑,若要让这两位夏侯将军理解,除非他们在途中真的中伏,或者长安真的在他们带兵离去之后陷入危境。 却说诸葛亮听闻夏侯渊、夏侯惇接连往霸陵而去,也担心赵云守不住霸陵,便令人传信给李奇,问及李奇究竟做了哪些安排,是否需要自己这边进行军事上的配合。 现在诸葛亮驻兵于长安城西面,而李奇驻兵在长安城南面,两方通信,不需半日即可送达。 李奇见信后想了一想。 原本他派孟获拦截夏侯惇,令赵云、黄忠夹击夏侯渊,胜算还是比较大的,也就没有想过要诸葛亮这边做点什么。 现在既然诸葛亮都来信问询了,就给他安排点儿事吧。 李奇令诸葛亮、马超分别从西、北两个方向佯攻长安,自己也派出廖化、兀突骨佯攻长安南面。 之所以采取佯攻,是因为长安城防坚固,真打的话,所要付出的代价是很大的。那么佯攻的目的,是为了扰乱夏侯惇和夏侯渊的军心,使霸陵一线的野战更为顺利。 不出两日,夏侯渊已经接到曹丕让他回师与夏侯惇夹攻黄忠的命令。 夏侯渊暗思,既然霸陵久攻不下,那回去斩杀李奇手下的大将黄忠,也算得上是一件功劳吧。 看来曹丕这个乖侄儿想得还是挺周到的。 赵云见夏侯渊有撤兵的迹象,便也开始整顿人马,将原本的羌骑编组成一支人马,只待夏侯渊撤退之后,便从其后方施以突袭。 至于夏侯惇,正在路过孟获所埋伏的枳道亭附近。 有蛮兵远远的望见了夏侯惇的旌旗,便偷偷摸摸的潜到孟获身边来,问:“孟统领,来了。” 孟获一巴掌拍到那蛮兵的脑袋上,道:“谁特么叫你乱动的?劳资看不见他来了?” 那蛮兵道:“我见孟统领没有下令出击,以为你没看见呢?” 孟获一听,气就不打一出来。 这明显是嫌弃自己不会独立指挥作战是吧? 记得王平带他们的时候,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的。 罢了罢了,还是自己的能力没有得到手下兄弟的认可,便认真解释道:“我跟主公一起打仗的时候,向来都是先放过其先行部队,从中间或者后军开始施加突袭,这样才能有效的扰乱敌军的阵营和军心。” 那蛮兵道:“孟统领会用计,真乃主公之福也。” 少时,夏侯惇的军队已过一半,孟获这才竖起一面镶黄边的红旗,两侧蛮兵同时手持连弩,盯着曹兵一阵狂射。 夏侯惇大惊,知道两侧有埋伏,乃下令道:“全军不得后退,只管往前冲。” 夏侯惇早已领教过连弩的威力,只有冲过了敌军设伏的位置,才能脱离连弩的攻击,到时候两军正面交锋,才不至于落下风。如果这个时候调头回去,不仅会使得队形紊乱,搞不好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在折损了上千人马之后,夏侯惇总算逃离了孟获的连弩射程范围。 蛮兵又跑来问孟获道:“孟统领,他们跑了。” 孟获抬起一只腿,真想结实的给他来上一脚。不过王平将军好像告诫过自己,要以德服人,孟获这才收回了大腿,解释道:“我们不追,先收割一波战马、军械,然后继续埋伏在这里。等他们回来时,再射一次。” 却说夏侯渊在撤军之时,同样也被黄忠的连弩问候了一波。 不过夏侯渊是返程,没有“再射一次”的机会,黄忠果断率兵冲杀出来,举刀便往夏侯渊的头上劈去。 在原本的历史上,夏侯渊就是被黄忠这么一刀劈死的。 不过这一次,夏侯渊全身披挂,早有准备,横刀架住了黄忠的刀锋。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二十余合,忽闻后方鼓声雷动,赵云已率军追杀了过来。 夏侯渊不敢恋战,侧身闪过黄忠的刀锋,朝着黄忠的战刀虚刺一刀,黄忠急忙勒马闪过,夏侯渊双腿猛夹马肚,一下子飙出四五丈远。 黄忠告诉赵云道:“主公说了,必须拿下夏侯渊去换关羽将军。” 赵云道:“放心吧,我这儿都是骑兵。” 二人一路冲杀,斩获曹军人头无数。 黄忠一边追,一边喊:“关羽休走……啊呸,夏侯渊休走!” 夏侯渊听到黄忠的喊声真尼麻想哭:想我堂堂上将军,竟然被一个疯老头击败,说出去还有面子吗? 正义愤填膺时,忽见前方又一彪人马杀到,曹兵当时就慌了。 待对方靠得近些后,夏侯渊才看出对方的旌旗跟自己一毛一样,连旗号都是“夏侯”二字。 夏侯渊喜道:“救兵来了!大家随我杀呀!” 夏侯惇也是握了把草,劳资现在只剩下三千多人马了好吧,能把你小子救出去就不错了,怎么还杀回去了呢? 夏侯惇哪里知道,夏侯渊现在的心思是,既然不能夺城,总要斩杀一员大将回去吧,否则岂不是让那司马二达嘲笑? 黄忠和赵云杀了过来,也远远的望见了夏侯惇的旗号。 因为那旗号上也是“夏侯”二字,故而一时有点蒙。他们认为,这可能是夏侯渊的疑兵之计,两面旌旗下,只有一个是真的夏侯渊。 可是,到底哪边是真的夏侯渊呢? 第254章 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因为李奇的命令是活捉夏侯渊,单单一个黄忠或者单单一个赵云,对战夏侯渊是有胜算的,但是想要活捉,恐怕也不会太容易。 所以黄忠和赵云经过友好的磋商,共同研究决定:两人合力活捉夏侯渊,然后平分战功。 现在对面有两面打着“夏侯”旗号的队伍,黄忠和赵云也不知道哪面旗帜下是真的夏侯渊,哪面旗帜下是假的夏侯渊,只好先随便蒙一个,朝着左边的曹军阵营冲了过去。 待靠近敌军后,黄忠、赵云一看,对方并非是夏侯渊,而是夏侯惇。 夏侯惇见了敌方主将,并不怂,而是挥刀拍马赶了过来。 黄忠:“停!我们的目标是活捉夏侯渊,在我们改变主意之前,你赶紧逃命去吧。” 夏侯惇一听,这特么赤果果的侮辱啊! 我哪里比不过夏侯渊了?是少一只胳膊还是少一条腿啊? 要是换了别人,还可以说少一只眼睛,可是跟夏侯渊比起来,我也不少一只眼睛啊。 恼羞成怒的夏侯惇不但不退,更是义无反顾的纵马向前。黄忠、赵云被迫应战,并在二三十个回合后,联手将夏侯惇活捉了过来。 夏侯渊还挺纳闷的,心说怎么没有敌方主将来追我呢?是瞧不起人吗? 不管了,先突出重围再说。 等夏侯渊突出重围,回到营寨之后,才知道前来营救自己的夏侯惇被掳走了。 现在,夏侯渊是真的不敢回长安了。 黄忠与赵云回到霸陵城中一起庆功,并商议如何破掉夏侯渊部。 黄忠道:“我有一计,可使夏侯渊束手被擒。” 赵云问道:“黄老将军请说。” 黄忠不快的说道:“首先,你去掉称谓中的那个‘老’字。” 赵云赔笑道:“好吧,黄将军请讲,如何能使夏侯渊束手被擒。” 黄忠道:“我们可以跟夏侯渊说实话,本来是捉你的,现在夏侯惇替你顶了包,你可自缚前来交换夏侯惇。要知道夏侯渊也是高傲自衿之辈,又与夏侯惇是族兄弟,哪里能够容忍夏侯惇替自己被擒啊。等他自缚前来时,我们将其擒下,却也不要释放夏侯惇就可以了。” 赵云想了想,道:“夏侯渊怕没这么傻吧?” 黄忠道:“一个人犯不犯错,并不是完全取决他傻不傻,跟性格也有莫大的关系。夏侯渊这样的人,你只要激他一激就可以了。哎,跟你说这么多你也不懂,明天两军对阵,看我去说他。” 翌日,黄忠、赵云率军出城与夏侯渊两军对圆,同时将夏侯惇绑得结结实实的扔在囚车里。 黄忠用刀指着夏侯惇,对夏侯渊道:“呔,看看这是谁!” 夏侯渊怒道:“快放了吾兄长,否则定让尔等碎尸万段。” 黄忠道:“汝先不要着急,夏侯惇我们一定是会放的。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的目标是捉你,没想到误擒了夏侯惇……” 囚车里的夏侯惇握了把草,昨天你二人刀劈枪刺的好不热闹,你跟我说是误擒? 黄忠接着说道:“只要你愿意自缚前来交换,我们就将夏侯惇放回去,你看如何?” “呸!”夏侯渊朝着黄忠吐了口痰:“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黄忠大怒,作为一名将军,最恨人家说他老,而夏侯渊还在‘老’字前来加了一个‘糟’字,真是屎可忍,尿不可忍! 赵云发现没对,赶紧拉住正要上前与夏侯渊决斗的黄忠道:“老……老实说,你不是来激他的吗?怎么反被他给激了?” 黄忠心说也是哈,差点儿中了敌人的奸计。 黄忠道:“人家夏侯惇原本是来救你的,现在失手被擒,你却在军士的簇拥下看热闹,说出去岂不是遭天下人耻笑?” 夏侯渊道:“我要上了你的当,那才让天下人耻笑!” 赵云道:“我就说他没那么容易上当吧?不要紧,请黄将军押住阵脚,我去生擒夏侯渊。” 说罢,赵云挺枪而出,于阵前大喊:“吾乃常山赵子龙也,匹夫可敢与我一战?” 夏侯渊寻思,要是生擒了这厮,也可以用他来交换夏侯惇,挺好的。 夏侯渊拍马上前,挥刀直砍赵云胯下战马,企图将他掀翻在地,然后可擒。 赵云长枪下探,反将夏侯渊的朴刀挑了起来,迅疾一枪直刺夏侯渊的面门,并将手腕一抖,刺出一簇枪花。 夏侯渊慌忙后仰,并横刀格挡,随后正欲起身横劈,却感觉到刀杆上传来千均压力,竟是被赵云的长枪死死压住了身子。 夏侯渊正奋力上顶时,赵云忽然松开长枪,使夏侯渊好一个反弹,差点儿没跌下马来。赵云趁其重心不稳,又是一枪刺出。夏侯渊慌忙侧身,堪堪避过要害,忙勒马回撤数十步,重新挥刀来战。 就在这个时候,夏侯渊的后军突然乱了起来。 原来孟获在枳道亭等着伏击夏侯惇回师,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索性带着部队前移,寻思换一个更好的隐蔽地点。 接过走了一天也没发现比枳道亭更好的埋伏点,却不知不觉的逼近了霸陵。 前方探子来报,说夏侯渊正在霸陵城外与赵云、黄忠对圆。 孟获一听,好机会呀! 回想起平时主公所出的计谋都不复杂,不外乎就是捅人家后面什么的。现在正好捅夏侯渊的后面呀! 所以,夏侯渊正与赵云正面相持,冷不丁就被孟获捅了后面。 这前有枪刺,后有刀捅,夏侯渊怎么受得了!慌忙回马撤军。 黄忠见状,挥军掩杀,夏侯渊大败而回。 回到营寨里,夏侯渊解下盔甲,坐在长案前面大口大口的灌着水。 其实他心里面很清楚,无论从兵力还是为将水平来讲,他都拿不下霸陵了。可是自己出兵时夸下海口,又立了军令状,不止没有寸功,反而连累夏侯惇被擒,这回去怎么跟曹丕交待?又怎么面对司马懿的嘲讽? 此时,曹丕派出来的使者抵达夏侯渊营寨,道:“诸葛亮、马超部围攻长安甚急,五官中郎将请两位夏侯将军即刻回兵驰援。呃……” 那报信的使者见大帐之中只有一个夏侯将军,心知情况可能不容乐观,却也不好相问。 夏侯渊挥了挥手:“知道了。” 回师救援长安,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可是夏侯惇怎么办? “唉!”夏侯渊一拍大腿,无计可施。 …… 好硬, 这床板。 张飞猛的睁开双眼,手脚却无法动弹。 “大哥,二哥何在?”张飞盯着灰扑扑的蚊帐,说道。 “主公与云长安好,请翼德悉心养伤。勿念。”孙乾说道。 “公佑,我们这是败退江夏了吗?”张飞还清醒的记得,孙乾应该是驻守在江夏大本营的。虽然江夏长江南岸的地方划给了孙权,可北岸的江夏治所竟陵还是自己的家。 “不打紧的,只要你我还在……终究……”孙乾有些说不下去了。 虽然他必须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刘备阵亡,关羽被擒,只怕也是凶多吉少,这数十年的艰辛功亏一篑,孙乾哪里还装得下去,索性匆匆离去。 屋里很安静,所以屋外的风吹草动都显得很刺耳。 尤其是那“呵”、“嗨”、“哈”的练兵之声,听得张飞激情澎湃,好想马上就能站起来,与曹军再战一场。 真是难得啊,吃了这么大的败仗,还能有如此的气势。张飞想。 少时,屋外又传来一个声音:“严老将军,你们益州兵久疏战阵,是该好好练一练了。” 张飞:“???” 严老将军是谁?竟陵怎么会有益州兵? 张飞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并没有声张,而是轻声唤道:“水,我要喝水。” 夏侯涓端着一碗热水,低着头,默默的将土碗放到床边的桌子上,吃紧的扶起张飞。 张飞看着夏侯涓,问道:“这是何处?” 夏侯涓支支吾吾的说道:“竟……竟陵啊。” 张飞喃喃道:“夫人何故相欺?” 夏侯涓不敢用正言看张飞,匆匆说一句“夫君好生休养”便退出屋外去了。 张飞急得直喊:“来人,来人……” 屋外,夏侯涓问孙乾道:“夫君性急,偏偏让他看出了端倪,只怕这么隐瞒下去,反而会使他急火攻心,不利于伤病。” 孙乾叹道:“翼德公与主公、云长情同手足,若突然听到这不幸的消息,只怕更是难以承受。” 简雍道:“我有办法,我去跟他说,先说一半的真相。” 此时,张飞在屋里已经叫嚷了多时,孙乾也顾不得简雍所谓的“一半的真相”是什么了,让他赶紧说去。 简雍面色平淡的入了房间,对张飞说道:“翼德不要着急,事情呢,他是这样的。我们兵败宛城之后,在淯水与曹仁大战……” 张飞道:“说些我不知道的。” 简雍道:“呃,就是江夏已经丢了。” 张飞忙问:“江夏怎么丢的?我们现在在哪儿?大哥、二哥呢?” 简雍把张飞按回床上去,道:“你不要着急嘛。我正要说这些缘由,就被你打断了。当时翼德与主公、云长在淯水与曹仁大战,手下士兵越来越少,幸得郝昭将军从棘阳带兵前来营救,而曹操却趁着棘阳空虚,占领了城池,然后一路南下……” 张飞:“所以江夏被曹操夺了?” 简雍:“呃,不是,江夏被孙权夺了。” 张飞:“孙权那厮不是已经与我军达成协议,割据了江夏以南吗?是了是了,孙权匹夫从来不讲信用,吾势必杀之。大哥二哥呢?” 简雍也无意替孙权洗白,他知道张飞最关注的还是刘备和关羽的安危。 这三兄弟从讨伐黄巾开始,得一个地方丢一个地方,从来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只要人还在,那希望就还在。 所以简雍先要向张飞说明的一半真相,就是地盘没了。至于刘备与关羽的事情,还得先瞒着他。 简雍道:“翼德先不要激动,云长被曹贼所擒……” “什么?”张飞“呼”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伤口撕裂了一大半,殷红的血迹浸染了白色的纱带。 因为张飞知道,关羽绝对没有第二次降曹的可能了。那么曹操岂会放虎归山? 简雍赶紧把张飞按回床上去,说道:“你急什么呢?关将军早晚会回来的。那李正泓在长安捉了夏侯渊,已经派使者去跟曹贼交涉,要拿夏侯渊换回关将军。” 张飞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那大哥呢?” 简雍道:“主公嘛,就是使者,跟曹操交涉去了。” 张飞:“???” 好你个李正泓,竟然让我大哥当使者? 看我下次碰见你,不喝死你。 其实想到这里,得知刘备、关羽无恙,心里已经踏实了许多。 简雍苦笑道:“毕竟这是咱们自己的事,人家李正泓把夏侯渊拿来交换关将军,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的长安攻坚战正是紧要关头,哪里还派得出人手啊。” 张飞道:“但愿曹贼不要把大哥一起扣留了就好。” 简雍道:“哪能呢,曹贼扣押不了主公了。” 这又是一句实话。 却说邓芝已经与曹操达成了协议,一手放关羽,一手放夏侯渊。 忽有长安方面的消息传来:“李奇三面围攻长安,夏侯渊将军已经放弃攻打霸陵,回军救援。” 这是一则单纯的消息。 从中可以看出两方面的信息:一是长安被围,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去打开霸陵这个缺口了,所以要解围,需要曹操从中原起兵,直抵霸陵; 另一则信息却是:夏侯渊压根就没有被李奇擒住。 曹操问道:“确定夏侯渊将军没有落入李奇的手中?” 探子道:“没有。虽然黄忠、赵云、孟获三路兵马围赌夏侯渊将军,可是夏侯渊将军依然是凭借着自己的勇武冲出了包围圈。” 邓芝:“……” 主公坑我! 曹操饶有兴致的看着邓芝,心说:人家都是空手套白狼,你是要空手套关羽啊? 邓芝板着一张脸,道:“汝爱信不信。吾主救关羽,只是出于朋友之义。汝若误信消息,损失的可就是自己的心腹大将。” 第255章 来呀,来砍我呀! 这个世上从来不缺骗子,当然,也不缺傻子。 可是什么样的骗子,才能骗到我曹老板的头上来? 想到这里,曹操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下令刀斧手将邓芝推出去斩首。 贾逵劝谏道:“两军交锋,不斩来使啊魏公。” 曹操道:“使者是用来传达真实信息的,这厮就是来骗孤的,孤欲杀一儆百,有何不可?” 于是,令刀斧手将邓芝拿下。 邓芝仰头大笑:“哈哈。” 曹操奇了个怪,问:“汝死到临头了,为何发笑?” 邓芝道:“以芝一命,换魏公千秋骂名,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哈哈,砍吧!” 曹操疑惑道:“孤一生征战无数,所杀之人何止百人,何以单单杀你一个邓芝,就换来千秋骂名了?” 邓芝道:“不必多言,要杀便杀。” 真实的情况是,邓芝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把嘴硬下去,把心铁下去,希望凭着曹操的多疑,能够自己给自己找到一个借口。 其实他的内心慌得一匹。 这件事情,的确是李奇做得不地道。 尼麻人都没抓到,就让劳资来谈交易,可是现在还能怎么办呢? 曹操乃当世枭雄,在他的面前,你越是想活下去,就越是活不下去,只好试试能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名探子回报:“报魏公,夏侯惇将军在救援夏侯渊将军的时候,不幸……失手被敌将所擒。” 曹操:“……” “哈哈!”邓芝终于松了一口气,喊道:“来呀,砍我呀!” 曹操恨了邓芝一眼,却见邓芝指着自己的脖子道:“朝这儿砍!” 没办法,夏侯惇与夏侯渊对曹操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曹操问那探子道:“消息属实?” 探子道:“大公子亲自让我将消息报与魏公,千真万确,还望主公速速发兵救援长安。” 曹操拍了下脑袋瓜子,仔细捋了一捋。 前一个探子,是自己派出去打探长安动静的。那探子在得知夏侯渊攻霸陵不利,回师长安之后,断定长安将被四面围困,故而赶着将这个消息报知曹操,以便曹操能够尽快的决策。 后一个探子,准确的说,其实不是探子,而是曹丕派出来的信使。其目的是准确传达长安的状况,这才具体提及到夏侯惇被擒之事,以显事态之严重。 曹操对邓芝说道:“那也改变不了你刚才胡说八道的事实。” 邓芝道:“我承认我刚才是口误了,将夏侯惇说成了夏侯渊,若魏公认为我这就当斩,那就只管来斩吧。” 曹操冷笑道:“公自比关云长如何?” 言下之意,我就算杀了你,如果李奇想要救回关羽,那同样得拿夏侯惇来换。 邓芝道:“某自然不如关将军,不过关将军毕竟只是友军。哎呀,我跟你说这么多显得我很怕死似的,来呀,砍我。” 曹操是真想砍他,可明明知道最终还是要放了他,又何必显得自己这么小气和计较呢? 曹操道:“汝且回去告诉李贼,来日孤亲临长安,与他交换人质,滚吧!” 刀斧手松开了邓芝,邓芝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袍,本想说一句“我就喜欢你这样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可能真把曹操激怒了,他还是下得去杀手的。于是只说道:“那你抓紧一点,我怕耽误了时辰,交换人质的地点又要变了。” 言下之意,你再耽搁几天,恐怕长安就被我们打下来了。 邓芝走后,曹操召来狱卒问道:“云长近况如何?” 狱卒道:“关将军听闻刘备战死淯水后,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再这么下去,只怕……” 曹操叹道:“他既不肯为孤所用,孤本当杀之。可是现在要留着他的性命去交换元让,我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一定要让他活着。” 狱卒唯唯诺诺的退下了。 要对关羽进行心理按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曹营里面原本也只有两个人有资格干这件事。 一个是远在合淝的张辽,一个是之前战死在菟和山的徐晃。 区区一个狱卒受此重任,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 阴暗潮湿的牢里,关羽席地而坐,双眸微闭。 宛城里的这座地牢看起来已经有相当长的年头了,最近几年大家在宛城你争我夺,也没有一个常客,所以有些年久失修。不但木栅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霉菌,土壁上长满了青苔。 关羽所坐的地面是一些尖细的碎石,碎石上铺了一些湿漉漉的稻草。 因为放弃了进一步的治疗,又不吃不喝,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相当之差。 “哎!”狱卒叹了一口气。 关羽听到声响,慢慢的睁开眼来,捋着颌下长髯道:“关某为阶下之囚,尚没有唉声叹气,汝有什么好叹气的。” 狱卒道:“在下……呃,十分敬仰关将军的忠义和勇气,然则……这话怎么说呢?” 关羽道:“那就别说了。曹贼先前派了许多文武前来劝降关某都不成功,量你一狱卒,莫非能够劝降得了我?” 狱卒道:“非也,在下并不是来劝关将军的,只是……” 关羽无意与他交谈,重新将眼睛闭上了,口中喃喃道:“刘皇叔既已不在了,说什么都没用。” 狱卒突然灵机一动:“如果刘皇叔还在呢?” 关羽陡然睁开双眼,从地上跃了起来:“你说什么?” 狱卒一看是个机会,便道:“刘皇叔还在的。” 关羽质问:“那先前我听你们都在议论,说刘皇叔已在淯水之畔战死。” 狱卒看了看左右,故意将头凑了过去,小声说道:“我敬仰关将军为人,才跟你说一句实话:刘皇叔已经被救回去了。前者大家当着关将军的面讨论刘皇叔战死之事,乃是受了魏公的指示。魏公这么做,是想要断绝关将军为刘皇叔尽忠的念头。他希望关将军在得知刘皇叔战死的消息后,能够没有顾忌的投降魏公。” 关羽怒道:“曹贼误我!” 狱卒小心叮嘱道:“你千万别说这是我说呀,我上有老母,下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呢。” 关羽道:“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只是,某身陷囹圄,恐怕也出不了这牢狱了。” 狱卒道:“关将军勿忧,听说今天曹营里来了个使臣,是李益州那边的。原来夏侯惇被擒,李益州要拿夏侯惇来换将军呢。” 关羽这才松了口气,对那狱卒道:“李益州仁德,三弟当年也算是没看错人。来,拿饭来。” …… 霸陵。 李奇是不会允许曹操的援军与长安接近的,所以将主力大军迁至霸陵。原先长安城外南面的营寨,则交托给孟获为首的无当飞军驻扎,又令廖化领一支偏师协助。 在霸陵的囚牢里,李奇见到了正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夏侯惇,不禁问道:“元让兄,吃得挺香啊。” 夏侯惇道:“要杀要剐你一句话,在此之前,某自然是该吃吃,该睡睡。如果想要劝降,我看你可以免了。” 李奇笑道:“我也知道无法劝降元让,不过我打算拿元让去曹贼那里交换关云长,当然不能亏待了你。” 夏侯惇暴怒而起:“贼子,匹夫,士可杀,不可辱!” 李奇隔着牢笼也不怕他,道:“你有没有搞错?拿你去换关云长,那是侮辱你吗?那是抬举你好吧!你说你打过一场胜仗吗?要不是曹贼任人为亲,你在我这儿,估计也就一校尉顶天了。你的价值,能跟关将军比?” 夏侯惇道:“呸,你有本事放我出来,我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李奇道:“我疯了吗?放你出来再抓一次?不过你也不要气馁,我终究是要拿你去换关云长的。如果我们下次在战场上见了面,你也不是没有机会。到时候你别怂就行了。” 夏侯惇道:“好,你给我等着。” 事后,庞统不解,问李奇道:“主公去看夏侯惇,说些没用的话干嘛?” 李奇道:“试试吧,看能不能激怒他。到时候在战场上见了,以我为饵,再擒他一次。” 庞统道:“微臣冒死直谏,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乘危而徼幸,主公别一天没事尽想着拿自己当诱饵了好不好?” 李奇道:“看机会咯,又不一定是真的我。” 与此同时,身在长安的曹丕心急如焚。 再过几天,老爹就要带领大军来救长安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没有能力统御大军? 不仅长安被困,还折了徐晃,夏侯惇这两员大将,恐怕今后都没有机会带兵出征了。 当然,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城中粮草只够旬日,到时候能不能活着回到邺城尚犹未可知。至于还能不能带兵,好像想得远了一点。 曹丕找到司马懿商议,道:“虽然我们势难挽回大局,但总要赢一仗吧?否则父亲面前不好看啊。” 司马懿道:“我们四面被围,唯今之计,坚守城池才是最稳妥的。我也知道大公子在忧虑什么,不如先放出假消息,就说城中粮尽,引他们来攻城。我们守城的胜算还是挺大的。” 曹丕道:“假消息?能骗得住人不?” 司马懿道:“我们假戏真做。” 司马懿先是找到军中一位熟悉的都伯,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下。 都伯在军中的职位相当于百夫长,手下管理着百来号人。 那都伯回到军营里,召集手下的人道:“长安城里的粮草已经没有了,我们不如趁着今夜守门的时候逃出去,投奔李奇。” 士兵们听说没了粮,自然已无战心,又可以趁着自己守门的时候跑出去,貌似也没有太大的风险。 都伯道:“赌不赌?” 士兵甲道:“我本是长安附近的郡吏,谁占领了长安都跟我没有关系,如果城中无粮,我当然愿意投降了。” 士兵乙道:“咱打仗还不是为了一口饭吃,现在没饭吃了,还打个屁啊。” 士兵丙道:“你们若要逃出城去,算上我一个。” 士兵丁:“……” 士兵丁原本没有打算投降的,一来风险太大,二来好像有违职业操守。 可是看着大家都有投降的意思,如果自己立个牌坊坚决不降,岂不是会被这帮人当作异类处理掉?毕竟,他们也怕风声走漏了呀。 众人商议既定,都伯趁着夜里守城之时,想办法临时支走了其他兵营的军士——当然,这一切都是司马懿刻意安排好的。然后迅速通过那扇供信使、斥侯通行的小门,一溜烟跑了出去。 城楼上的军士见状,立刻弯弓搭箭,“呼呼呼”一阵乱射。 一百人的小队,被射杀者有二十余人,另有三十多人受伤。这可比当初徐晃的诈降要高明得多,真实得多,也惨忍得多了。 都伯带着众兄弟历尽千辛万苦,这才来到无当飞军的营寨,哭求投降。 孟获令人将这帮家伙都押进来,自己则在帐中正襟危坐。 都伯哭诉道:“长安城中已经粮尽,吾等不想等死,故而逃出长安城,还望将军不吝收留。” 说话间,那些伤者身上的伤口因为剧烈奔走而血流不止,染红了偌大一块地方。 号称南中智囊的朵思道:“这看上去是真的了。” 孟获道:“你敢肯定是真的?万一是诈降,你来承担责任?” 朵思不再说话。 孟获起身绕着都伯等人转了一大圈,想到当初在菟和山时,主公为了不冒险,直接将那些曹兵都推出去斩了。自己何德何能,敢收降这些家伙? 孟获道:“我觉得你们很大可能性是真的,嗯,起码九成把握还是有的。” 都伯听孟获这么说,心中大喜,暗思司马懿的苦肉计还是有效的,至少瞒过这群蛮人没有问题。 然而孟获接着又道:“不过,为了此间数万将士的性命,我决定一成的险都没必要去冒。来呀,推出去,斩了。” 都伯惊道:“将军如此草率行事,恐阻四海之望,今后怕是没有人敢来投靠你们了。” 孟获道:“你放心。我把你们都杀完了,就没人知道你们被我杀了。” 都伯:“……” 第256章 丞相 孟获既斩都伯一干人等,朵思又道:“若长安真的已无粮草,岂不是我们攻下长安,建立不世功业的大好机会?” 孟获道:“我先让人修书一封,言明今日之事,然后听凭主公差遣。” 朵思道:“都伯半夜出逃,如果我们现在发兵,还可以打曹丕一个措手不及,若是拖延时日,只怕曹丕早已做足了防备。岂不闻兵贵神速?” 孟获大笑:“哈哈……你特么什么时候也开始看汉人的书了?你这么聪明,怎么没有当上无当飞军的统领?” 朵思道:“还不是你跟主公的时间更长一点,他更信赖你。再说了,某一时糊涂,在南中造过反,主公哪能随随便便给我兵权?我理解的。” 孟获一巴掌拍到长案上,道:“你理解个屁!” 朵思大惊:“孟获,主公说过,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哪一点理解得不对了?” 孟获道:“你慌什么?我的意思是,我除了上阵杀敌比你勇猛之外,还有一个优点是你不具备的,这才是我能够当上无当飞军统领的根本原因。” 朵思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问道:“你还有别的优点?” 尼麻简直闻所未闻好吧! 孟获道:“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我聪明的知道自己不够聪明,而你却老是愚蠢的以为自己不够愚蠢。” 朵思:“……” 孟获接着说道:“就长安城里,那都是曹操手下顶尖的人物,人家曹丕比你傻吗?夏侯渊比你读的书少吗?” 朵思无奈道:“好吧,我不管了,你说了算。” 孟获:“这儿可不就是我说了算么。” …… 长安城,曹丕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只等李奇手下的人来攻城,便可用密集而高频率的弩矢以及两翼的伏军将其击溃。 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捉他两三个将领用来交换夏侯惇。 最不济,也能杀杀李奇军的士气。 可是他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不禁问道:“莫非都伯之计已经被识破了?” 司马懿也很纳闷儿,道:“我听说现在南面大营的主将乃一南蛮,有勇无谋,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识破都伯吧?” 其实司马懿说的也没错,孟获的确有勇无谋。 问题在于,孟获也知道自己有勇无谋,所以干脆就不谋了。 不得不说孟获从南中出来后,跟着李奇南征北战,早已褪去了年少时的猖狂。 他见得越多,就发现自己不懂的越多。 就好比当年夜郎的国君要是见过大汉的疆土,也不会提出那种被人嘲笑了两千多年的问题来…… 第二天,李奇才收到孟获的书信,说斩了一批疑似诈降的曹兵,问要不要趁着长安缺粮攻之。 李奇回复道:“疑似诈降等于疑似缺粮,既然不确定对方是否真的缺粮,为什么要打?如果对方真的缺粮,那再拖他几天,他岂不是更缺?” 回复完孟获,李奇对庞统说道:“如果长安城真的缺粮了,可能会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可以用粮草诱之。” 庞统道:“经过这段时间与曹丕的对峙,统发现曹丕是一个相当谨慎的人,他有他的原则,不符合这个原则的绝不出兵,所以想要引诱他们中计,恐怕不是太容易。” 李奇笑了,庞统描述的可不是曹丕,而是曹丕麾下的司马懿。 司马懿的谨慎,对曹丕这次挂帅有相当大的影响,与其说曹丕过于谨慎,不如说司马懿过于谨慎,并影响到了曹丕的决策。 话又说回来,这次曹丕为什么会主动挂帅,肩负起长安的防御重任? 说白了还是想在曹操的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统御能力,更进一步的落实自己的世子之位。 可是曹丕这一趟出征,打得并不漂亮。 进不能赢,输也输得不够洒脱。 所以,曹丕的内心是很急切的,不求扭转全局,但求打一个漂亮的局部胜仗。 李奇道:“这次我来运筹帷幄,士元先生瞧好了。” 李奇令人将书信捎给孟获的同时,又写了一则军令,让孟获按计行事。 孟获得见李奇书信,对朵思道:“看见没,这才是文化人那弯弯绕绕的肠子。你呀,还是再多读一些书,或者干脆像我这样,读不懂书,就干脆不要读了。” 朵思感觉自己被侮辱到了,最尴尬的是,孟获说的好像是事实。 孟获来到存放粮仓的位置,先视察了一下存粮,然后令手下军士搬出几袋稻谷。 出征在外,为了能够保证稻谷长期不变质,通常都是没有脱壳的。 孟获现在就让人脱了一些谷壳,将谷壳装车,连带着另外几车泥土和薪草,让忙牙长一起运往霸陵。 那装有谷壳的袋子里,特意在途中划了一道口子,使谷壳沿途洒落。 曹军斥侯发现“粮草”踪迹之后,第一时间跑回长安汇报:“长安南营押了十车粮食正往霸陵而去,不过……” 听说有粮车在外面溜达,曹丕第一反应是能不能劫粮,第二反应是,李奇为什么要把粮食押送到霸陵去?会不会有诈? 夏侯渊道:“可能是因为魏公将至,他们打算将粮食和兵力都部署到霸陵去抵抗魏公。” 司马懿道:“的确有这种可能。” “不过什么?”曹丕问那斥侯道。 斥侯摊开手掌,掌上是一把拾来的谷壳,道:“不过他们其中一辆粮车沿途有所遗漏,我拾起来看了一下,都是没有稻米的空壳。” 曹丕疑惑的接过斥侯手上的那些谷壳,然后笑道:“看来他们还是相信了都伯,知道我军缺粮,故而用粮草引诱我们,必然早已设伏,等着我们劫粮了。” 司马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可是对方也不会如此大意,沿途泄漏而不知道吧?” 曹丕道:“仲达之意,是李奇的粮队有意泄漏谷壳,让我们以为是计,不敢去追他?” 司马懿道:“如果我是李奇,也会将粮草和兵力移至霸陵。否则霸陵一旦被魏公攻破之后,他们围了这么久的长安就前功尽弃了。” 曹丕道:“谁敢率领一支骑兵,前往劫粮?” 虽然这是一个问句,但曹丕在问的时候,眼睛是看着夏侯渊的。 夏侯渊尚自有些犹豫。 老实说,打一次败一次,夏侯渊已经有些怀疑人生了。这次又是司马懿赞同前去劫粮的,不知道会不会有坑。 夏侯渊未出,帐下却闪出一员将领,自愿前往领兵劫粮。 曹丕视之,乃护军将军王图。 当时劝曹操晋爵魏公的,就有他。 曹丕让王图领五千骑兵,前去追击忙牙长的粮队,又问诸将道:“李奇多诈,为了以防万一,尚需一员大将在后接应。” 夏侯渊这才出列,接下了接应王图的任务。 曹丕稍稍松了口气,如果能够顺利劫下忙牙长的粮队,不仅可以打击李奇军的士气,还能缓解城中即将粮尽的局面。 此时,孟获、兀突骨已经率一队步兵在枳道亭设下了伏兵。 兀突骨一边拉着绊马索,一边问孟获道:“为什么这次伏击要用绊马索?你料定敌军会派骑兵来追吗?” 孟获一边搓着腋下的泥丸,一边说道:“主公在下伏击命令的信函上有这么一道题:霸陵相距长安一百一十四里路,甲、乙两队先后从长安相向而行,甲队早走大约三个时辰,平均速度大约为每个时辰二十里路,问,乙队要在甲队抵达霸陵之前赶上甲队,平均速度最低为多少?” 兀突骨:“%……&%*#¥” 什么乱七八糟的? 想了半天,兀突骨还在理解甲队、乙队是什么玩意儿呢。 算了,不想了。 兀突骨问孟获道:“你算出来了?” 孟获摇了摇头:“我直接翻了后面的答案,乙队最低平均速度要达到每个时辰四十余里。” 兀突骨道:“步行绝不可能,所以一定会派骑兵来追赶。” 话音刚落,远处已经传来了“嗒嗒”的马蹄声。声音由远而近,由小变大,继而如雷霆万均。 正是因为考虑到曹军这次可能会派出骑兵,孟获才不得不在距离长安较近的枳道亭设伏。因为设伏地点离得太远,只怕埋伏的人还没到,人家骑兵就已经从后方追上来反超了。 孟获朝兀突骨挥了挥手,各自回到伏击地点。 待王图骑兵到时,蛮兵拉起绊马索,一阵人仰马翻,呼拉拉的倒了一片,后面的来不及刹马,也跟着被前面的绊倒。 紧接着,两旁又站起弩兵,连弩如斜雨般的穿刺骑队,视线可及之处,全是士兵的哀嚎和战马的嘶鸣,王图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整顿军马,便死于乱箭之下。 对于曹兵来讲,这不能称之为一场战斗。 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场收割与被收割。 枳道亭距离长安不过十多里路,夏侯渊很快从后面赶了上来。 这个时候,无当飞军的连弩已经所剩不多了,得留着进行精准打击才行。 孟获让旗兵挥动黄旗,率令队伍纷纷朝身后的山地隐去。 无当飞军最擅长的就是山地作战,又有射术高超的弩兵拿连弩当暗器使,只要夏侯渊刚进入山地,那无异于羊入虎口。 当然,与李奇手下的兵马交战多次的夏侯渊也算是摸清了对方的一些战略战术,故而不敢轻易追入山地。 仅凭步骑混和的队伍是追不上粮车了,而且从对方设伏的事情来看,估计粮车也是假的。 夏侯渊收兵回城,俱实禀报曹丕。 曹丕无语的叹了口气,这尼麻闭城一个月,终究还是被李奇诱惑出去了。 如果现在守的不是长安,曹丕早就打算弃城与李奇来一场决战了。 可是长安啊,难道就这么轻易的放弃? 不多时,又有斥侯来报:“报中郎将,李奇南营又有十车粮食朝霸陵运去。” 曹丕:“……” 夏侯渊道:“他们以为我们中了一次伏击便不敢出击了,这次很有可能是真的粮草。” 曹丕道:“的确很有可能是真的,但是我们还能经得住这样的折腾吗?要把骑兵都祸祸完了,接下来的仗还要怎么打?” 就在这个时候,曹操有书信送到。 曹丕拆阅后,沉默不语。 夏侯渊问道:“魏公怎么说?” 曹丕将书信递给夏侯渊,让他自己看。 夏侯渊看完后,忍不住一跺脚:“唉!” 原来曹操已经兵临郑县,距离霸陵不远了。曹操让曹丕即刻挥师霸陵,与曹军主力夹攻霸陵,活捉李奇。 能不能活捉李奇不知道,但是曹丕一旦率大军离开长安,则长安肯定是保不住了,西面的诸葛亮和北面的马超都死死的盯着呢。 纵然能够活捉李奇,但是曹丕这一次的长安保卫战也算是宣告失败了。 司马懿得知后,告诉曹丕道:“公子当以大局为重。我军坚守长安数月,虽然丢了郿坞,但若能配合魏公擒拿或斩杀李奇,也算得上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我们同样可以请兵收复凉、益二州,则魏公可以亲自南下,收取荆州。” 曹丕点了点头,虽然对于就这样放弃长安不太服气,但是配合曹操拿下霸陵,才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尽管曹军连夜出城,但是凭着李奇对长安的严密监视,第一时间就有斥侯探到消息,便将消息分别送至西营诸葛亮处,南营孟获处和长陵马超处。 夜很黑,一点光亮都会让人觉得“耀眼”。 已经走远的曹丕忍不住回望长安的方向,却见那里闪烁着耀眼的光斑。 那可不是什么万家灯火。 那是战火。 距离长安最近的诸葛亮已经开始攻城了。 不用细想,用不了多久,孟获和马超部也会相继抵达长安。 城破,似乎并没有丝毫的悬念。 翌日清晨,诸葛亮、魏延、张嶷等将登顶长安城楼,举目眺望。 初升的朝阳越过中原大地,将光辉洒在了长安的城郭之上,给诸将的身影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轮廓。 “我们也算是还于旧都了吧,丞相。” “是啊……等会儿,你叫我什么?” “我没有说话呀。” “……” 第257章 吾命由吾不由天 “我艹!”李奇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他没想到,曹丕会以放弃长安为代价,连夜跑来夹攻自己。 原本兵力就比曹操少了,背后还被曹丕夹攻以至于不得不分兵抵御。要知道,霸陵可不像长安或郿坞那样城墙坚固,易守难攻。 不用说,诸葛亮肯定会领兵前来救援,就是不知道时间来得及不。 这霸陵原本是汉孝文帝刘恒和窦太后的合葬陵寝,如果李奇不幸死于此地,那就去跟二位挤一挤? 却说曹操与曹丕几乎同时抵达东、西两道城门外,一不用计,二不对阵,直接推来井栏就开始攻城。看起来巴不得一天时间内就拿下霸陵。 东门还好,李奇早知道曹操会来攻城,故而做足了准备,只是西门那边临时分兵过去防守,显得有些仓促。 李奇一怒之下,将夏侯惇押到城楼上,对曹操喊道:“人质还没有交换,你就跑来攻城,你当我不敢斩他?” 听到这句话,周仓一脚绊倒夏侯惇,使其跪倒在城楼上,李奇则亲自举起手中的青釭剑,便要朝着夏侯惇的头上砍去。 曹操忙止道:“且慢!” 夏侯惇道:“孟德不必管我,只要破了城池,杀了李奇替吾报……” 话没说完,周仓已用一团破布塞住了夏侯惇的嘴。 李奇道:“听到没,夏侯惇还等着抱孙子呢,可不能就这样死了呀。” 曹操恨得牙痒痒,他当然知道夏侯惇是什么意思了。 都说曹操奸险,甚至滥杀吕伯奢、王垕等无辜之辈,但那一是属于自保,二是属于自救,最重要的还是双方关系不到位。可是,夏侯惇作为他事实上的族弟、同乡,以及最早一批创业元老,曹操实在是不能亲眼看到他在自己的面前人头落地。 感情是一个因素,同时也是担心那些久随自己的文武寒了心。 毕竟不打霸陵,只是让李奇得到了喘息,又不是说他曹老板不打霸陵就死定了。 曹操道:“既如此,我且退兵,然后拿云长与你换了元让,再行决战。” 李奇道:“曹丕那边也得退,否则我没功夫跟你交换人质。” 曹操只好说道:“便依了你。” 李奇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先退兵,三日之后,再来交换人质。” 曹操暗自骂了声娘:三日之后,那岂不是诸葛亮、马超部均已抵达霸陵之西,将曹丕部给包围了? 曹操道:“不需三日后,今日午后即可交换。” 李奇道:“那砍啦!” 曹操以鞭指着城楼上道:“那你就砍!” 庞统道:“差不多就行了,拖延半天也是拖。我料想孔明不会不知道曹丕撤出长安的目的,想必骑兵已在路上,午后未必不能抵达。再说了,霸陵城池虽小,但以我们的兵力和前期做的准备,顶个三五天还是没问题的。切勿因为条件过愈苛刻使得曹贼放弃了人质的交换。” 李奇点了点头,对曹操道:“那就这样愉快的决定啦!” 曹操:“……” 愉快吗? 劳资一点也不愉快! 趁着这小半天的功夫,霸陵城里的军士也没闲着,赶紧将投石、滚木、膏油等守城道具运抵两边城门。 李奇、赵云守东门,庞统、黄忠守西门。 西门城外的曹营中,司马懿对曹丕说道:“诸葛亮拿下长安之后,必然连夜向霸陵而来,我们可提前在途中设伏。” 曹丕然其计,令夏侯渊领一支兵马伏于城郊,只待诸葛亮兵到,即可发起伏击。 不出庞统和司马懿所料,刚至午时,便有一队骑兵打着“张”字旗号策马而来。 夏侯渊远远望见了旗号,问左右道:“李奇麾下有姓张的先锋大将吗?” 有人告知道:“听说有一个叫张嶷的蜀中将领。” 夏侯渊皱了皱眉头:“张嶷是谁?没听过。” 又有人告知:“安定太守张任,智勇双全,可任先锋。” 夏侯渊对张任同样也不太熟悉,但是张任跟随李奇的时间较长,曾经驻守阳安关,现又是安定太守,夏侯渊怎么说也是知道张任这号人物的。 少时,骑兵渐至,夏侯渊令弓箭手放箭,打算先射杀敌阵,使其阵容混乱,自相践踏。 谁知运气也忒好了一点,竟然有一支流矢无端端的就将敌军将领“张任”或是“张嶷”什么的射于马下,骑兵顿时群龙无首,各自乱窜,甚至还有被自己人撞下马来,然后被马蹄踩死的。 夏侯渊趁势领兵杀出,在阵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军。 杀得正欢时,忽然又一支骑兵极速赶到,为首大将锦衣银甲,手持长枪,大声呵道:“夏侯小儿,西凉马超在此!” 夏侯渊这才知道中了诸葛亮的诱敌之计。 诸葛亮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有着更为诱人的目的,曹丕绝不会轻易的以放弃长安为代价。 在这场战役中,还有什么比长安更重要? 当然是李奇了。 只要能够斩杀或者擒拿李奇,长安早晚还会回到曹操的手中。 为了救援李奇,诸葛亮连夜派兵增援霸陵,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 既然显而易见,曹丕岂会不知道在途中设伏? 所以,诸葛亮随便找了一名姓张的十八线小将打头阵,目的就是要先引出曹军的伏兵,然后再用骑兵突袭。 至于为什么打头阵的小将要姓“张”,却是因为马超、魏延什么的太出名,诸葛亮担心被夏侯渊识破。而张任通常是防守派,极少抛头露面,夏侯渊应该知道这个人,但一定不认识他的长相。 现在夏侯渊算是白埋伏了,他与马超交手二十余合,也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不是马超的对手,慌忙带着手下仓皇逃窜。 马超再怎么英勇,也是连夜赶路,以劳待逸。能够击退夏侯渊的伏兵就不错了,也没必要往死你追。 马超、马岱将前军的伤兵、马匹整理入队,原地休整之后,继续朝着霸陵进发,然后绕行霸陵,至东门外。 因为诸葛亮断定,曹丕这边的伏军失利之后,断然不敢轻易离开营寨去打西门,倒是东门可能会遭到曹操的袭击。 与此同时,霸队东门城楼之下,李奇和曹操正在进行一场旷世交易。 作为交易的双方代表,李奇和曹操皆是当世一等一的人物;而作为被交易的双方,关羽和夏侯惇,也属于当世一等一的武将。 夏侯惇认为,这是他一生最大的耻辱。 所以夏侯惇的脸是铁青的,表情是严肃的。 李奇对夏侯惇说道:“你看看人家关羽,也知道害羞脸红,你怎么不知道脸红呢?” 夏侯惇:“……,李奇,吾誓杀汝!” 李奇笑了笑:“到了今时今日,我也没想过你们会放我一条生路。各凭本事,听天由命吧。” 夏侯惇:“吾命由吾不由天!” 李奇:“!!!” 原来这句惊世骇俗的语录是你老人家说出来的呀! 关羽和夏侯惇二人皆被缚着双臂,各自朝着对面的阵营里走去。 黄忠躲在李奇的身后,偷偷将弓箭拉了个满月。 待两位顶尖人质越过了中线时,三目相望,各怀心思。 夏侯惇是很恼火的,如果没有关羽被擒的事情,那么他大概率已经被李奇斩首了,这样战死沙场,起码不辱英名。正是因为关羽的存在,才让他受到了如此奇耻大辱。 关羽原本没想这么多,只是希望能够在李奇的阵营里见到刘备,可夏侯惇的眼神却让他浑身不自在,故而也给了个挑衅的眼神。 就在双方距离各自的阵营数丈远时,曹操忽然挥军掩杀,企图趁着霸陵城门大开时攻进去。 这种情况当然早在李奇的预料之内,城楼之上早有连弩齐发。 须臾之间,漫天都是八寸长的乌黑铁矢,却暗中藏了一支普通的箭矢。 那支普通的箭矢,从一张三石之弓中迸射而出,有目的的指向了尚未回到阵营中的夏侯惇。 “噗嗤”一声,箭矢穿透夏侯惇的右背。 他的右胸喷出一股殷红的血液。 许褚连忙纵马上前,将夏侯惇救了回去。 此时,霸陵的城门已经关闭,曹操又令井栏上前持续攻城。 就在这个时候,曹军后方大乱, 马超、马岱各率一支骑兵冲入曹营,大杀四方。 曹操大惊,前有漫天之弩矢,后有冲锋之羌骑,哪里还能安心攻城,只好下令撤军。 李奇看准时机,打开城门,令黄忠率一支军队冲杀出去,与马超部前后夹击,曹操大败而走。 李奇下令收兵回营,又问及西门战事,军士回报:“西门并无战事。” “好极了!”李奇松了口气。 马超、马岱所率的骑兵先行抵达霸陵,后面还有魏延、孟获、徐庶等相继赶来,诸葛亮、庞德、张嶷等则留守长安,处理一些善后问题。 如果没猜错,曹丕也不会傻呼呼的守在西门被随后赶来的魏延部和霸陵方面的守军吃夹心饼干。 只要曹丕绕道回归曹操营寨,那么曹操、曹丕两父子对霸陵的夹攻就算是彻底瓦解了。 虽然霸陵城防不如长安,但好歹也算是一座城池,怎么也比曹操露宿荒野要强得多,而且现在两者的兵力也大致相当了。 却说关羽见过李奇,又问及刘备之事:“承蒙李益州仗义相救,关某感激不尽,他日若有用得着关某的地方,李益州只管开口。不知某兄长现在何处?” 李奇以为关羽问的是刘备葬在何处,谁特么会知道有狱卒曾经为了让关羽活下来,说谎欺骗过他呢。 于是,李奇道:“皇叔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在新野或者江夏附近吧。呃,我只知道翼德在新野养伤,云长将来见了翼德,一问便知。” 关羽大喜,看来三弟也还活着,那简直太好了。 可是怎么感觉哪里没对呢? 关羽又问:“听说江夏被孙权所占,兄长怎么会在江夏呢?” 李奇一想,也对哈。 江夏已经被孙权攻破了,也没听说孙乾、简雍他们出使江东,给刘备在江夏争取一块墓地。这么说,埋在新野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毕竟刘备曾经在新野驻守了七八年,也算是他的第二故乡了。 李奇道:“我也是猜测,大概在新野的可能性比较大。” 关羽一听,刘备、张飞都在新野,那自己也应该去新野才是。 到时候找李奇借点人马,夺回江夏或者宛城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关羽起身道:“既如此,关某这便往新野去了。” 李奇道:“云长不用太急,如今曹操屯兵城外,四处也都是曹军斥侯,就算要再次过五关斩六将,也得养好了伤势再说吧。” 关羽道:“既知兄长下落,关某是一刻也不敢耽误啊!” 李奇道:“云长的心意,我想刘皇叔是能够感受得到的。如果云长冒险前往,反被曹军缠住了,实非皇叔所愿。” 李奇用了一个“缠住”,也是顾忌关羽的面子,准确来说,就关羽现在的状态,分分钟被曹军再次擒住。 关羽听李奇这么一说,只好答应先在霸陵养好伤势再说。 待关羽退下之后,庞统对李奇说道:“关羽乃世之虎将,既然刘备已经不在了,主公何不招入麾下?” 李奇道:“我刚把他从曹营里救出来就提出这种话题,显得我的目的性太强。曹仁杀刘备,孙权占江夏,关、张二将早晚也是我们的人,何必急于一时?” 庞统道:“那倒也是。对了,刚刚传来的消息,曹丕沿霸陵北部过境,与曹操汇合。元直、文长和孟获他们也到了霸陵,等候主公分配任务。” 李奇大喜:“如此甚好。” 李奇召集庞统、徐庶、赵云、黄忠、马超、魏延、孟获等在大厅见面议事。 徐庶道:“主公,多时未见,还是这么雄姿英发呀!” 李奇谦逊的推脱道:“哪里哪里,元直还是这么会说话,跟当年在隆中初见时一毛一样。” 徐庶笑道:“都是托主公鸿福。” 魏延看了看徐庶,又看了看李奇,道:“我们不是来商讨如何破曹的吗?” 李奇:“……” 徐庶:“……” 第258章 我……我以为你会闪 魏延这人就是直。 他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会不顾忌别人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但是他的宗旨是没有问题的。 在原本的历史上,魏延提议走子午道奇袭长安。先不说这条计策可行不可行,至少他的初衷还是好的,诸葛亮没有采纳,却也没有加以指责。 只是遇到杨仪这样的文人,算是针尖对麦芒,刺儿头遇上了刺儿头。 李奇毕竟不是杨仪,所以也丝毫不介意魏延打断自己和徐庶的对话,并将话题回到了破曹大计上来。 现在曹操在曲邮一带有曹丕、司马懿、贾逵、夏侯惇、夏侯渊、张合、高览、许褚、曹洪等人,步兵五万人,骑兵两万余,合计七万余人。 而李奇在霸陵有庞统、徐庶、赵云、黄忠、马超、马岱、魏延、孟获等人,步卒四万余人,羌骑三万人,合计也有七万余人,将小小的霸陵塞得严严实实的。 李奇询问庞统、徐庶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分一支兵马驻扎在城外,与霸陵构成犄角之势。” 徐庶道:“这完全是可以的。这支驻外的部队既要有骑兵的机动性,也要有步兵的隐密性。骑兵用于突袭和救援,步兵用于埋伏或翻山越岭的战斗。” 李奇接过话来道:“孟起与羌骑之间的配合已经非常熟练,本身在羌人心中也有一定的地位,可率两万骑兵于城西南方向二十里外驻扎;孟获率一万无当飞军同往。此外,还需要一名军师出谋划策,元直、士元,谁愿担此重任?” 徐庶道:“士元与主公长期在一起,想必已经有了很好的默契,这次……” 庞统道:“元直长途而来辛苦了,这次还是让我与马、孟两位将军在城外扎守吧。” 徐庶道:“我说的也是这个意思啊。你跟主公有了默契,正好一人在内,一人在外,两相呼应,无间配合嘛。” 庞统:“……” 李奇笑了笑,道:“我们这次的战略目标是拿下潼关,借助潼关之险,保证长安、凉州及益州的安全,与曹操实现东西分治。” 如果能够拿下潼关,则能以潼关、新野城塞为驻军点,防备曹操;荆南长沙、桂阳为驻军点防备孙权。如此一来,荆、凉、益三州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实现和平发展,积累人口、经济等等战略资源,然后争衡天下。 庞统道:“可令李严、法正等从新野城塞出兵,攻掠南阳郡,使曹操首尾不能相顾。” 李奇点了点头,虽然南阳郡有曹仁、满宠、曹真、曹彰等将驻守,但也不防一试,看能不能分散一下曹操的兵力。 否则七万对七万,要是硬拼的话,就算能赢,那伤亡也是很惨重的,搞不好让孙权乐开了花。 曹操也同样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错失攻占霸陵的先机之后,也突然就偃旗息鼓了。 两军相持,却连一场试探性的攻击都没有。 尽管如此,曹操也没想着要退兵。因为他很清楚李奇的战略目的是要拿下潼关,然后凭借潼关之险防卫长安以及凉、益二州。 如果真的让李奇拿下了潼关,那么将来收复长安的难度就很大了。 司马懿向曹操建议道:“如果李奇攻占潼关,与我军东西对峙,以益、凉、荆三州的发展速度来看,其综合实力早晚会超过我们。这一点还得让孙权知道。” 曹操道:“仲达的意思是,再度联合孙权,共谋李奇?可孙权与李奇有姻亲关系,恐怕不肯轻易答应啊。” 司马懿道:“孙权要的是长江南岸,然后凭长江天险与我们对抗。现在李奇的主力大军和谋士武将皆汇聚于长安附近,乃是孙权攻取荆南四郡的大好时机。” 曹操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他有些惆怅。 并非司马懿所说的不可行。 恰恰是因为司马懿说的可行,才让曹操感觉到了惆怅的味道。 昔日孙权与李奇联合,为什么?因为我曹老板最强大呀,他们不得不弱弱联合来抗衡我曹某人。 可是现在孙权有很大机率跟曹操进行弱弱联合了,这意味着什么? 惆怅也没什么用了。 “哎,”曹操叹了一声,道:“何人可为使者,出使江东?” 贾逵道:“逵保举一人,蒋济蒋子通。” “嗯。”曹操点了点头,上次出使江东的也是蒋济,任务完成得还算不错。不管孙权出于什么目的,总算是拿下了江夏。 数日之后,蒋济从合淝直达江东,面见孙权。 不过蒋济稍微把曹操的原话变了一下。 蒋济道:“现今天下三分,唯吴侯实力最弱。魏公为了平衡势力,愿意在长安拖住李奇的主力大军,给吴侯收取荆州提供契机。” 如果真按蒋济所说,北让曹操占中原、河北;西让李奇占益、凉二州;孙权则占据荆、扬二州。那么三足鼎立之势才算真的形成了。 不过孙权也不是傻的,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孙权笑道:“魏公之意,是想让我出兵荆州,分散李奇的兵力,以便让他收复长安吧?” 蒋济道:“吴侯一定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吴侯还是想想李奇这些年来的发展吧。孙曹联合是早晚的事情,现在要不要趁着大好的机会攻下荆南四郡,你自己琢磨吧。” 孙权不赞同,也不拒绝,只令人好生款待蒋济,自与江东俊杰们商议。 与其说孙权顾忌孙尚香在李奇的手上,不如说他顾忌的是李奇的报复。 当年周瑜还在的时候,豫章郡就差点被李奇打下来了,现在江东人才逐步凋零,恐怕更非李奇的对手。 张昭道:“蒋子通所言极是,所谓联盟,不过是利弊的权衡。今李奇已经拿下长安,其势如日中天,我们如果不趁其荆州薄弱时扩大势力范围,将来更是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步骘道:“话虽如此,可如今孙夫人尚在江陵,若是我等妄动干戈,恐怕对孙夫人不利,到时候国太那边,只怕吴侯不好交代呀。” 孙权道:“无妨,可以假托母亲病重,想见女儿一面,先将吾妹召回江东,然后可发兵。” 张昭的脸上挤出一堆鱼尾纹:看来仲谋终于是成熟了呀。 不再被儿女情长,小家情怀所牵绊,一切以大业为主,这才是一代雄主应该有的模样啊。 张昭进一步建议道:“国太非常认可李奇这个女婿,今李奇在长安不得脱身,可让李奇的子女代为进孝。” 旁边的鲁肃面露难色,他终究是一个厚道人,为难的说道:“李正泓之子现在刚刚足月吧?这……” 孙权点了点头:“其子尚幼,我等也不必把事情做得太绝了,可让尚香带其女李果来江东。” 张昭道:“吴侯仁慈,只怕李奇对女儿并不那么在意。到时候既惹怒了李奇,又不足以使李奇投鼠忌器,吾等反而被动。既然其子年***刻离不得母亲,可让其母任夫人陪同前来。听说国太在成都时,与任夫人相处也挺融洽的。” 孙权若有所虑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张昭便当孙权默认了,即刻按排护卫贾华率五十名武士前往江陵接回孙夫人。 孙尚香得知母亲病重,自然心乱如麻,即刻收拾行装准备起行。 贾华道:“国太在病榻上还念叨着李益州及任夫人,夫人可邀约任夫人一同前往。” 孙尚香连连点头,前去寻找任絮,并将此事告知了任絮。 任絮乃善良贤淑之人,与人相处皆付出真心。 她与吴国太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吴国太也颇为认可任絮,还让孙尚香跟着任絮多多学习。 所以,从小缺乏母爱的任絮,也把吴国太当成了半个母亲对待,今闻半个母亲病重,哪有不去探望的道理? 任絮也知道,远离江陵必须要告诉李奇,可李奇现在远在长安,那书信一来一回,只怕吴国太都已经凉了。故而也顾不了这么多,只对孙尚香道:“吾等女流之辈远行,正泓必然担心,可带护卫陪同。” 贾华恐迟则有变,催促道:“任夫人不必担心,贾某及麾下五十名武士务必会保证两位夫人的安全。” 孙尚香也道:“是啊,姐姐不必担心,从江陵至江东一带,都是正泓和兄长的势力范围,再说了,这不还有我吗?” 任絮点了点头,又道:“那容我去告诉甘宁将军一声。毕竟甘宁将军驻守江陵,若吾等不告而别,于礼不合。他日夫君若是问起来,甘宁将军也不好跟夫君交代。甘宁将军久随夫君,忠心耿耿,我们也不要让他为难。” 贾华急了,问:“要是甘宁将军不许两位夫人离开江陵呢?” 孙尚香道:“凭啥?凭他命长吗?” 贾华无奈,只好带令五十名武士陪同两位夫人前往将军府,希望孙尚香能够镇得住甘宁吧。 刚从州牧府出来,贾华觉得哪里没对。 怎么州牧府的门前空荡荡的? 我的五十名江东武士呢? 贾华握了把草,问门口的侍卫道:“阁下可曾见过江东来的武士?就我刚才带来的那些?” 侍卫道:“哦,张三大哥说他们看起来像奸细,统统抓回去审问了。” 贾华:“???” 任絮:“……” 孙尚香大怒:“好你个张三,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连本夫人的娘家人也敢抓。” 贾华问道:“那个叫张三的是什么人啊?他有权利随便抓人?” 孙尚香怒气冲冲的说道:“文不文,武不武的,仗着早些年间立了些莫名其妙的功劳,为非作歹,看我还治不了他!哼!” 说罢,孙尚香就要去找张三算账。 可是张三平时住在军营里,孙尚香虽然贵为李奇的夫人,可是并没有擅闯军营的权利。 想了想,还是先去见甘宁,然后让甘宁来治张三的罪。 一行人来到将军府,却被门前的侍卫告知甘宁并不在府中,而是去了军营。 贾华道:“国太病重,还望夫人不要耽搁了,我们这就起程吧。有什么事,等将来回到江陵了再说不迟。” 孙尚香点了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这……”任絮有些疑虑,总觉得私自离开江陵非为妇之道。 孙尚香道:“哎呀姐姐,何必拘泥于这些小事呢,就算他日夫君怪罪,都由我这个当妹妹的承担好吧。你想想我母亲当年在成都的时候待你如何?” 任絮权衡了一下,吴国太恐怕已经没什么活头了,这种事情一旦错过了便不会再有。而李奇这边,终归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到时候认个错,也不见得他会拿自己怎么样。 任絮只带了几个随从和两个孩子,跟着孙尚香与贾华朝着江边而去。 贾华窃喜,这任务完成得太圆满了! 待一行人来到江边时,贾华再次握了把草:“我的船呢?” 正疑惑时,一支军马突然踏着整齐的步伐跑到了众人的跟前,为首之将乃忠义校尉邓艾。 邓艾见了任、孙两位夫人,翻身下马行礼。 孙尚香道:“士载来得正好,赶紧给我们找一艘大船,我们要去江东。” 邓艾顿首道:“奉……奉南郡太……太守甘宁、长……长史贾诩之令,请两位夫人回府。” 孙尚香道:“我母亲病重,赶着回江东探亲,汝怎敢阻挠?” 邓艾道:“末……末将奉命行事,还请两位夫人不要见怪。” 贾华见其年少,说话又结巴,全然不放在眼里,道:“汝以下犯上,其罪当诛!” 说罢,贾华持刀向前,欲将邓艾拿下。 邓艾将矛头一挑,正好刺中贾华下颌:“太……太弱了,我……我以为你会闪。” 孙尚香大怒,这还没有离开江陵一步,娘家过来的人就一个不剩了,这还好意思说是姻亲吗? “大胆!”孙尚香怒斥邓艾,欲要拔剑相向,又恐失了身份,便威胁道:“汝若不准我回江东,我便死在你的面前,看你怎么跟主公交代。” 邓艾道:“末……末将有头一颗,自能交待。拿下!” 孙尚香:“……” 任絮:“……” 第259章 关、张的选择 这是两位夫人第一次进军营,也是第一次被人押着进军营。 邓艾终究没有将两位夫人用绳索捆起来,但是前后左右都有士兵盯着。 这等神奇的事情,惹来军营里不少士兵侧目观看。 孙尚香气得脑充血,发誓一定要给邓艾好看,嘴里嘀咕道:“我倒要看看甘宁、贾诩能把我怎么样!” 任絮倒是显得安份得多,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甘宁跟随李奇多年,李奇将江陵重镇委托于他,她相信李奇不会看走眼。 与此同时,大帐之内。 甘宁有些拿捏不定,问贾诩道:“这样做会不会太过了?如果他日主公南归,怪罪下来如何处之?” 贾诩笑道:“兴霸跟随主公多年,难道还不如我这个新来的老头子了解主公?你就放心吧,到时候跟主公将实情相告,他不止不会怪罪你,还会嘉奖你的。” 说话间,孙尚香和任絮已经进入了大帐。 孙尚香质问甘宁道:“汝欲造反吗?” 任絮碰了一下孙尚香,道:“先看看甘将军有什么话说,再行质问不迟。” 甘宁笑道:“还是任夫人通情搭理。” 孙尚香:“你……” 甘宁道:“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张三在州牧府外发现一群衣着怪异的武士,疑为曹军奸细,便令人将其拿下审问。没想到那些家伙竟然说是吴侯麾下的侍卫……” 孙尚香打断甘宁的话,道:“没错,他们就是我兄长麾下的侍卫。” 甘宁笑道:“孙夫人不要着急,且听我把话说完。他们声称自己不是普通的武士,他们在吴侯的麾下呆了七年。” 孙尚香:“???” 甘宁接着说道:“既然是审问,当然不能听对方说什么就信什么。他们既是吴侯麾下的侍卫,总得拿出可信的说法来吧?于是,在张三的拷问下,有人经不住用刑,招了。” 孙尚香秀眉微蹙,问:“他们招什么了?” 甘宁道:“吴国太病重是假,孙权在豫章郡集结兵力,想要攻我荆南四郡才是真的。” 孙尚香难以置信,总觉得哪里没对。 按常理来讲,这种事情只要贾华知道就行了,普通的侍卫只是跟随和保护的作用,哪里会知道这么多内情? 不知道内情的,你再怎么用刑也套不出话来呀。 但是她见甘宁言之灼灼,不禁疑惑道:“不会吧?我尚在江陵,我兄长怎么敢发兵荆州?” 任絮低声道:“妹妹这还不明白吗?贾华就是想把你接回江东去的呀。” 孙尚香:“……” 甘宁道:“我们也知道孙夫人不会轻易的相信吴侯竟然不顾兄妹之情,意图染指荆州,故而押了一名江东的武士过来,你听他自己说吧。” 甘宁将手一挥,从大帐后面被推出来一名武士。 那武士已是浑身鲜血,头发蓬乱,整个人在荆州兵的监督下颤颤巍巍,嘴唇直抖。 孙尚香见其衣着打扮,果然是孙权麾下的近侍,便问道:“国太果真病重乎?” 武士道:“我们在江东呆了七年……啊不,事实是,国太身体安康,勿需夫人担忧。” 孙尚香一手撩开腥红色的披风,一脚将那武士踹翻在地:“尔等竟敢讹传国太的安危,真是好大的胆子!” 贾诩道:“孙夫人息怒,人家武士也是受上面的指派行事。既然真相已经揭晓,若孙夫人仍是不相信吴侯会拿自己母亲的健康为借口,可自回江东了解实情。只是有鉴于此,我等承蒙主公委以重任,实在是不敢放任夫人和两位小主人离开江陵,还望孙夫人理解。” 甘宁有些诧异的看了贾诩一眼,但是没有出声。 孙尚香道:“两位职责所在,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任夫人和两位小主人便留在江陵吧,我自回江东探望母亲,若母亲果真身体安康,我自会回到江陵,向两位请罪赔礼。” 贾诩笑着点了点头:“孙夫人请便。至于此间五十名江东武士,便等孙夫人从江东回来之后,再作处置。” 孙尚香朝贾诩、甘宁拱手道:“就这么决定。” 贾诩令邓艾安排船只,送孙夫人上船。 待孙尚香及奴婢上船离岸之后,邓艾回禀贾诩。贾诩当即令刀斧手将那五十名江东武士斩首。 甘宁大惊,问:“文和不是说等孙夫人回来再处理么?” 贾诩笑道:“孙夫人怕是回不来了,何苦留着这帮人浪费我们的粮食呢?” 甘宁道:“刚才听孙夫人言语之中,似乎也相信了那名‘江东武士’的话,而且文和兄明知是计,为何还要主动提出让孙夫人自己回去了解真相呢?” 贾诩笑而不答。 原来这五十名江东武士无一出卖孙权,或者说,他们压根也就不知道国太病重不病重的事儿。 只是贾诩通过局势的分析,又有斥侯查到蒋济在前几天去了一趟江东。 贾诩寻思,蒋济刚离开江东,江东便派贾华到江陵来取孙夫人,还意图带走任夫人和两名小主人,这尼麻不要太明显了好吧。 所以,那五十名江东武士什么也没招,只是贾诩找了一名会说江东口音的荆州兵,令其换上江东武士的衣服,然后抹上鸡血,乔装打扮一番,然后用来蒙骗孙尚香。 其目的,主要是让任夫人和两位小主人能够心甘情愿的留下来,而不至于用强。 至于孙尚香,原本也差不多相信了甘宁的话,贾诩似乎却是有意要她离去。 因为江东与荆州的战事很有可能一触就发,这种时候把孙尚香留在江陵,一来信不过,二来可能祸生肘腋,三来会使李奇顾忌孙尚香的颜面,在征讨江东时放不开手脚。 所以,贾诩索性让孙权把孙尚香骗回去,消除荆州方面的后顾之忧。 但是这种事情可以悄悄做,而不能明言。 故而即便是甘宁,贾诩也不肯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给他。 到时候李奇问起孙尚香来,那也是孙权把孙尚香骗回去的,跟贾诩没有半毛钱关系。 现在孙尚香离开了江陵,孙权有可能从豫章郡向荆南四郡用兵,也可能从江夏沿江而上,直接攻打江陵、公安一带。除了要布置防务,还有一件事情贾诩迫切需要解决,但这超出了贾诩的职权范围。 关于孙权手下的淮泗系和江东系之间的分歧,贾诩早已看出了一些端倪。 一些江东系的世家为了在政坛上压制淮泗系,扩大自身的影响力,在孙、李两家的蜜月期时,时常与荆州世家联姻。 所以,在淮泗系希望孙权能够向合淝发展,企图拉拢更多的淮泗力量时,江东系却希望孙权能够向荆州发展,因为在荆州,他们早已拉拢了一大批荆州世家豪强。 当贾诩发现这个端倪后,便已经有了应对的策略。只是这个策略超出了自己的职权范围,所以他打算等李奇从长安回来之后,再禀报李奇,由李奇定夺。 可是现在江东与荆州之间的战事随时都有可能爆发,那些与江东有联姻关系的荆州世家恐怕已经在蠢蠢欲动了,而李奇却还在长安附近与曹操僵持,这让贾诩突然感到有些被动。 贾诩下令严查各路关口,一旦有异常的货物流通或者人员流动,即刻上报。 与此同时,贾诩不得不修书一封,将荆州的现状和自己想到的解决方案告诉李奇,希望李奇能够迅速作出反应。 却说李严接到李奇的军令,令其从新野城塞率一队兵马攻掠南阳郡,以此惊扰曹操的大后方。 李严问法正道:“以孝直之见,我们先打哪里比较好?” 法正道:“集中优势兵力攻打育阳,然后向宛城进兵。” 李严道:“宛城有曹仁重兵把守,恐怕不容易攻打吧?” 法正道:“正因为宛城有曹仁重兵把守,我们才必须集中优势兵力攻打宛城。否则攻打其他城池,只会给曹仁偷袭新野城塞制造机会。况且我们在前方攻下一个城池,曹仁就在后面收回一个城池,达不到惊扰曹操的战略目的,反而让自己陷入被动。” 李严点了点头:“此行还赖孝直出谋划策,为主公排忧解难。” 法正拱手道:“正方言重了,吾等自当同心协力,为主公效命。” 李严令严颜留守新野城塞,自与法正、陈应等整顿军马,克日出发。 在大军将行之际,张飞手持丈八蛇矛,纵马来到阵前,道:“大军攻打宛城,某愿同往。” 此时的张飞已经知道了刘备阵亡的消息。 之前大家骗他,说刘备去赎关羽了,但这赎人总得有个时间吧,也就只能瞒得了一时,没人打算要瞒他一世。 得知真相后的张飞,第一时间就嚷着要去报仇,哪怕手下已经没有士兵,单枪匹马也要闯他一闯。 孙乾劝道:“李益州与曹操正在长安附近鏖战,早晚有用得着将军的时候,何必逞匹夫之勇,白白送了性命呢?翼德若死,请问是皇叔开心,还是曹贼开心?” 张飞慢慢的冷静了下来,问孙乾:“我们这是投入李正泓的麾下了么?” 孙乾道:“吾等暂时没有栖身之地,是李益州通知新野方面暂时收纳了我们。至于将来何去何从,还凭翼德作主。” 张飞道:“那么,等见了二哥之后,再作商议吧。” 孙乾道:“听说李益州用夏侯惇换回了关将军,只是目前两军正在交战,关将军身负重伤,不宜长途跋涉。” 言下之意,关、张二将的命都是李奇救回来的,而且咱们现在啥也没有。在如今三分天下的格局下想要自立,恐怕已经不太现实了。如果一定要投靠一方势力,你总不能放着救命恩人不投,去投害死刘备的曹操或者攻占江夏的孙权吧? 张飞表示,将来的事情,还是得跟关羽商议之后再作决定,但是他不会强行主导孙乾、简雍等人的想法。 如今李严受命攻打曹仁,张飞认为这是一个报仇的好机会,故而来到军前报道,希望能与李严同行。 这事儿让李严有些为难,因为张飞的目的是报仇,且行事冲动,只怕他不受军令管辖,生出事端。 法正笑道:“张将军乃是主公的朋友,又是新野城塞的贵客,哪有让贵客出去打仗的道理?这要是说出去,李益州恐遭天下人指责。再说了,张将军也不是我军中的将领,军中统御指挥的权限可不能太儿戏,可若不给张将军配置兵马,我们总不能让张将军单枪匹马去出战吧?” 李严道:“是啊,还请翼德在城中稍歇,他日与关将军商量好去留之后,再作打算。孝直,我们走吧。” 法正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对李严说道:“我们这次定要将宛城连根拔起,生擒曹仁,再与主公合围,一举歼灭曹操……” 张飞听得心里跟猫爪挠似的,心说你们要是把这事办成了,我还报什么仇啊? “慢!”张飞大吼一声,再次骑马来到李严、法正的跟前,随后翻身下马,叩首道:“某愿投入李益州麾下,誓死效忠。” 李严与法正对视一眼,问张飞道:“翼德可曾考虑清楚了?关将军那边怎么说?” 张飞道:“他日若见了二哥,飞自然会跟他说明情况,让他一起来投。” 李严又道:“既然翼德愿入我麾下,得听从军令行事,不可僭越,不可自作主张,否则定依军法从事。” 张飞道:“这是自然,俺老张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打仗了。” 李严这才应允,让张飞加入军队,随军出征。 后方的孙乾、简雍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现如今,无兵无粮,想要夺一座城池安身根本不现实,就算夺下来了,四围都是强敌,无论是曹操还是孙权,都不太可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要么集体抹脖子向刘皇叔尽忠,要么投靠李奇是唯一的选择。 孙乾、简雍倒是深刻明白这件事情的利弊,就怕关羽、张飞会意气用事。所以,李严、法正也是借着出兵宛城的机会,“逼迫”张飞就范。 第260章 后院起火 雨水打在树叶上,哗啦啦的响。 连着下了两天雨,即使是官道,也积起了很厚的淤泥。一辆辆运载着货物的板车经过淤泥的地方,留下了深深的辄印。 这一行商队算上拉车的和护航的,大约有四五百人,比之当年王黎赴交州的时候规模更为庞大。 正走着,前方忽然出现一队官兵,为首者年纪轻轻正是邓艾。 邓艾问商队道:“现……现今是非常时期,所有货物都要经过官方的盘查。” 商队首领笑道:“你们在渡口和城门查一查也就是了,怎么还查到荒山野岭来了。” 说着,那商队首领悄悄的塞了一把铜钱在邓艾的手上。 看邓艾的官衔、职责以及其身后所带队伍的人数,商贾很肯定,这些铜钱足以收买邓艾了。 谁知邓艾并不领情,将长矛指向那一车车货物,吩咐手下道:“查!” 商贾也不阻拦,只是提醒道:“都是些木材,别戳坏了。” 士兵打开麻袋,抽查了一些之后,对邓艾道:“将军,的确都是木材,看上去应该是用于制造农具的。” 邓艾将长矛一招,令士兵闪出一条道来,拱手道:“职责所在,得罪了。” 商贾连忙赔笑道:“哪里哪里,配合官方的检查,也是我等平民应该做的。” 商队重新上路,板车“唧嘎、唧嘎”的在淤泥地上艰难行进,留下深深的辙印。 邓艾盯着那辙印,突然大喊一声:“停!” 商贾慢慢回过头来,赔着笑脸问:“军爷,又怎么了?” 邓艾吩咐士兵,道:“把……把面上的木材挪开,看看下面。” 商贾:“……” 士兵依照邓艾的吩咐,两人为一组,各执首尾两端,轻松的将板车上面的木材挪开,似乎这木材并不太重。 商贾微微皱眉,就在士兵掀开下层帆布的时候,那商贾突然大喊一声:“动手!” 首先是商队的护卫拔刀而起,杀了士兵一个措手不及,靠得近的几名士兵纷纷倒在了护卫的刀刃之下。 但是很快,士兵便结阵持戈,发起了反攻。 在训练有素的士兵的正面攻击下,护卫节节败退。不过那些原本押车的汉子突然之间也从板车下层里取出了兵器,展开了反攻。 邓艾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寻常农具的木材哪会这么沉,压出这么深的辙印。 现在这帮家伙是在借着运输木材的掩护下运输兵器,极有可能是江东兵打过来的时候,想要与之里应外合,此事态十分之严重。 “抓……抓活口!”邓艾吆喝了一声,一矛刺出,不偏不移的架在了商队首领的脖子上。 那商贾抓住邓艾的矛头,看着自己人在正规军的屠宰下实在是没什么胜算,寻思自己也跑不掉了,索性将脖子往矛尖上一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其余护卫看上去并非平民,但似乎远不如商队首领这般果敢,在颓势之下,战死一大半,被擒一小半。 甘宁这边得到邓艾的消息,匆匆与贾诩来到军营。 邓艾道:“都问了,他们确实不知情。” 贾诩手中拿着一份竹简,上面都是他之前落列出来的与江东世家通婚的名单。 浏览片刻后,贾诩命令邓艾道:“将韩逵拿下!” 邓艾得令后,迅速召集一千郡兵朝江陵城中而去。 甘宁问:“文和兄何以知道此事乃韩逵所为?” 贾诩道:“我不知道。” 甘宁:“……” 贾诩道:“这件事情已经打草惊蛇了,我们的反应速度必须要快。荆州世家与江东世家通婚的,都有嫌疑,而这韩氏一家又是江陵大族,对江陵的威胁最大。先将其拿下,一来可以减少他们对江陵可能造成的威胁,二来可以震慑真正与江东勾结的世家,使其不敢擅动,至少可以延缓他们的行动。” 韩逵乃是故荆州别驾韩嵩一脉。 韩嵩本是义阳人,后来避乱世于郦西山中,被刘表强征为别驾。 不过韩嵩并不是太看好刘表,甚至让刘表投降曹操,还让刘表将儿子送到曹操那里去做人质。然后,就被刘表关起来了,若非蒯良相劝,只怕早就被刘表杀了。 后来曹操平定荆州后,释放了韩嵩,又给韩嵩封了官,但是韩嵩应病不能成行,就留在了荆州。谁知曹操还没有把荆州捂暖和,就被李奇端走了。 现在韩嵩已经去世,但是其族人在荆州的影响力还是挺大的。 这些世家因为家族原因留在了荆州,但并不代表他们都十分认同李奇这个曾经做过草寇的领导者。甚至在一些私人场合里,还有议论是非的。 对此,李奇原本的态度是放纵他们的言论自由,希望能够因自己的开明而重获这些世家的支持。 然并卵。 现在,贾诩派兵将韩逵抓获,也是杀鸡儆猴。 刑堂之上,韩逵大呼冤枉,无罪。 贾诩招来一名押送军械的护卫,问道:“你看清楚了,这是不是你家主人?” 那护卫一口咬定:“就是他!” 韩逵大怒:“我根本不认识你,休要血口喷人。” 护卫道:“你平日高高在上,自然是不拿正眼看我们这些小人物了,但我们办事的,至少知道是在为谁办事吧。” 韩逵正欲斥责那人,却见贾诩挥了挥手,示意郡兵将那护卫带了下去。 韩逵道:“我们韩家在荆州住了十多年,向来奉公守法,贾长史不会因为我们平时没有孝敬,就随便找个人来冤枉我吧?” 贾诩笑道:“贾诩虽不才,但还不至于看得上你们那点‘孝敬’。如果你觉得对方是在冤枉你,不如仔细想一想,对方为什么会冤枉你,你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韩逵自问平时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只好闭口不答。 贾诩道:“我素闻令族叔韩嵩极为佩服曹公,却瞧不上李益州曾经被迫落草为寇的那段历史,故而多有微词。所以,要说你们勾结曹、孙两家意图不轨,这动机肯定是有的。现在还有人证。我随时可以结案。主要是,现在军情紧急,我也没功夫在这里跟你耗时间,你想想清楚吧。或者,要是有其他可疑的人物,你也可以提出来,由我们去查。” 荆州的世家,在曹操侵占荆州的时候就带走了一波,比如蒯良、蒯越等家族;后来李奇入主荆州,又带走了一波,比如诸葛亮、马良等家族。 所以,现在还遗留在荆州的,有实力跟孙权里应外合的世家也就这么几个。 贾诩相信,就算这件事情真不是韩逵做的,凭着这几个世家之间千丝万缕的关联,韩逵不会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知道。故而欲将韩逵逼入死地,督促他供出相关的嫌疑人。 然而不管韩逵是自诩清流也好,有意隐瞒也罢,在贾诩的逼问下始终没有透露出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贾诩将韩逵下狱,又令人将韩家上下通通收捕,并对外放出消息,说韩逵已经认罪,故而擒拿其族人,等李益州回来之后再做决断。 同时,贾诩又在江陵城中布下暗哨,看看韩逵成了替罪羊之后,真正的谋反者会不会露出蛛丝马迹。 按照贾诩的推断,真正的谋反者或许会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一是认为韩逵下狱,万事大吉,于是更加紧锣密鼓的着手准备与江东兵里应外合的事情;二是识破了贾诩的钓鱼执法,从此按兵不动,以观事态的变化。 不管谋反者采取何种应对的手段,有一点是他们无论如何不敢做的,就是替韩逵伸冤求情。 反过来讲,敢于在这个时候替韩逵伸冤求情的,大概率没有嫌疑——就算韩逵就是那名谋反者,敢来替他求情的,充其量也是被蒙在鼓里了而已。 也就是说,通过这种方式,即便不能引得谋反者上钩,也能观其动向,进一步排除一些无关的家族。 就在这个时候,李奇也收到了贾诩的信函,看完之后,眉目紧锁。 就像在穿越之前玩游戏一样,刚开始的时候,都是反董联盟或者反曹联盟,自己还可以躲在角落里猥琐发育。搞下经济、人口,打一打偏远的小势力什么的。当你发展起来之后,很快就形成了“反你联盟”。这个时候,再想猥琐发育就不太现实了。 在游戏里面,还可以通过送钱、送粮的方式建立与敌对势力的亲密度,使其互不攻伐,可在现实中,不管是孙权还是曹操,怕没那么容易被忽悠了。 徐庶问道:“是不是荆州方面出什么事了?” 李奇将信函递给徐庶。 徐庶小声念道:“孙权假借国太病重,召回孙夫人……” 旁边的周仓忍着没笑,安慰李奇道:“不怕,主公不是还有任夫人吗?不行咱们在长安再找一个。” 李奇没有出声,表情严峻。 又听徐庶念到荆州世家与江东世家的婚配时,周仓还在想,这事儿敢情好啊。听说江南女子温润如水,俺老周是不是也可以到江东去联一联姻。 直到徐庶不念了,眉头皱起来了,周仓才知道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了。 “现在我军主力俱在长安一带,如果与孙权方面的战事一开,恐怕那些与江东有姻亲关系的世家里应外合,江陵及荆南四郡难以抵挡。”徐庶道。 “这件事情的难点在于,并不是所有与江东联姻的荆州世家都居心叵测,而且我们在荆州的发展,也离不开这些世家的支持,故而不能将其一网打尽。可是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揪出幕后的谋反者,显然不太容易。所以贾文和在信中提到一个方案,就是‘明升外调’。”李奇道。 所谓“明升外调”,就是给这些世家的代表人物或者家主封一个官爵,调离荆州,使其去益州或凉州任职,从而瓦解他们在荆州的影响力,或者说将其当作人质,使其在荆州的本土势力投鼠忌器。 如果不愿意,不服从的,则需重点关注,谨慎对待。 有必要时,不惜杀鸡儆猴。 贾诩是一个降臣,而且投靠李奇的时间还不是很长,所以李奇给他的权限并不是太大,至少在涉及人事任用这一块,李奇还没有对他放权。 原本最好的方式,是让李福或者蒋琬来处理这件事,可这二人尚在益州。如果要他们现在赶往荆州去处理这些事情,恐怕时间上来不及。 “非常时期用非常之法,况且这个主意本就是贾诩提出来的,就让他自己去执行罢了。”李奇想。 李奇做好回复之后,令沈弥、廖化连夜将信函带回荆州,并让二人归属甘宁麾下驱使,以防江东兵。 “看样子,在长安一带的战事不能久拖了呀。否则孙权一旦起兵,我们将首尾不能相顾。”李奇看着徐庶说道。 徐庶点了点头。 因为曹操的严密防守,使得李奇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故而特派李严部从新野城塞出兵,骚扰曹操的后方。 只是曹仁在宛城也屯集了重兵,李严部一时也没有找到突破口,双方也就僵持了下来。 原本僵持下去也不怕,李奇这方粮草也是很充足的,而且拿下长安之后,益、凉二州的粮路也变得更加通畅了。可是孙权突然向荆州用兵的话,形势就不容乐观了。 徐庶道:“现在双方都不动的话,确实很难找到突破口。除非我们其中一方先动起来,将局面搅浑,才能从中寻找可趁之机。我建议,让孟获手下的无当飞军翻越冢领山,取郑县。” 李奇看了下地图,郑县位于长安以东,是潼关通往长安的路线中,最直接的一条道。 如果能够攻破郑县,对曹操的后方是有一定影响的。 李奇道:“如果曹操派人回攻郑县,孟获未必守得住。所以我决定采取一种游击战的方式,不以攻城为目标,只以骚扰和打击曹军的有生力量为主要目的,迫使曹操分出更多的兵力去应付孟获,而我们则可以攻其主寨。” 徐庶纳了个闷儿:“何为游击战?” 李奇道:“呃,从字面上来讲,就是游动打击。” 第261章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孟获得到李奇的军令,一时竟然摸不着头脑,问庞统道:“这倒底是打郑县,还是不打郑县呀?” 庞统道:“主公的意思是,以打郑县为名,半路截杀曹操的援军,然后再辗转其他城池,使曹军疲于奔命,歼灭其有生力量;或者使其派出更多的人马来与你周旋,从而给主力攻击曹营创造机会。” 孟获想了想,又问:“那我们在截杀了曹操的援军后,是打郑县还是不打郑县呢?” 庞统:“得,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 孟获上下打量着庞统,问:“你行不行啊?我看地图,少不了要爬山涉水的。而且有些山路,根本就是战马无法抵达的,所以我们这次都没打算骑马。” 庞统道:“为了顺利完成这次的战略任务,为了咱无当飞军的兄弟们,我老庞豁出去了。” 孟获一拍庞统的肩膀:“老庞仗义!” 庞统道:“我实在走不动的时候,你驮我。” 孟获:“……” 当孟获率兵攻打郑县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曹操耳朵里的时候,孟获已经暗底里翻越了冢领山,不日即将抵达郑县。 虽然曹操能够识破李奇的意图是要分散自己的兵力,但郑县作为后方,也不能不救。 夏侯渊道:“孟获所率的这支军队号称什么‘无当飞军’,其实就是一些由南中蛮夷组成的步兵。虽然骁勇,善射,但是战术意识不强。末将愿领一只骑兵奔袭郑县,剿灭孟获部。” 曹操道:“说到长途奔袭,吾军中无人能出妙才之右者。” 遂令夏侯渊以贾信为副将,率五千轻骑,救援郑县。 却说孟获从冢领山出来之后,便率部继续向东而行,因为郑县还在东面。 庞统喘着粗气,喊住孟获:“等……等会儿!” 孟获道:“兵贵神速,不能等啊。老庞你要是走不动,就让兀突骨驮你吧。” 庞统道:“非也,非也。我们完全无需往东行了。” 孟获问道:“这里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也不是驻营的地方啊。” 庞统道:“此地往西,有一座山,名曰安山。我们可在安山休整,然后设下埋伏,静待曹军援兵。” 孟获道:“老庞啊,你不会是自己走不到了,又怕没面子,所以就要全军都停下来休整吧?我们没关系啊,你要不能走,我让兀突骨驮你。” 庞统:“执行命令。” 孟获:“是!” 这可能是庞统骑过的最高的一类坐骑了。 因为兀突骨身长丈二(约合现在2.77米),再加上自己的身长,足有近四米高,当下坐骑唯有大象可以与之比高。 庞统坐在兀突骨的右臂上,左手勾着兀突骨的脖子,颇有一种睥睨众生的感受。 很快,具有身高优势的庞统就看到了一处适合埋伏的地点,指着前方道:“就那片树林。” 孟获踮起脚尖,道:“哪儿啊,哪儿有树林啊?” 庞统道:“你再长高一点就可以看到了。” 孟获:“……” 终于,无当飞军在树林里埋伏好了。 这片树林可以埋伏,远距离是看不清里面状况的。但是一旦有人靠近,就很容易被发现。 按照敌军的尿性,首先过来的应该是哨探。哨探确认前方无险之后,按照约定挥动手中的旗帜,后面的大军才会跟上来。 所以孟获又派出数名善射的飞军向西潜伏,先擒获对方的哨探,然后才有可能对夏侯渊实施伏击。 大半天过去了,终于听到“嗒嗒”的马蹄声。 哨探行进得不快,并仔细的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忽然,“嗖”的一声弩机发射,正中其胯下战马。 哨探翻身落马,迅疾被擒。 孟获大大咧咧的走到那哨探的跟前,友好的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道:“识相点,把信号旗交出来吧。” 哨探也不废话,直接就将一面红色镶黄边的信号旗交到了孟获的手上。 孟获想了想,能看清这面信号旗,搞不好也会看清摇旗者的着装,便让那哨探自己登高,挥动旗子。 哨探似乎很怕死的样子,不用飞军押送,自己便拿着旗帜往高处走去。 正当他要挥动旗帜时,庞统突然叫住了他:“你给我下来!” 孟获道:“为何?” 庞统道:“此人一脸淡定,完全不抗拒的样子,似乎并不是要打算将曹军引过来。如果他挥出的信号是阻止曹军前行,你我能够看得出来?” 孟获道:“他要敢耍花样,那就死定了。” 庞统笑道:“有些人是不怕死的,又怎么可能被‘死’吓倒呢?兄弟,你说对吧?” 庞统的后一句问话,是对着那曹军哨探说的。 哨探冷笑一声,想要竖起那面信号旗,却被祝融的飞刀一刀劈中了手腕。 因为他要透露出去的信息,一定不是飞军想要的结果。 宰了那名哨探,庞统令飞军后撤数十丈。 毕竟对方也不是三五百人,一呼啦就飙过去了,总得有个过程的。 先保证自身不被发现,然后待敌军前军过山时,从林中杀出,击其中军是没有问题的。 此时夏侯渊、贾信正从不远处疾驰而来。 贾信道:“前方有山,名曰安山,若敌军想要埋伏的话,这附近也就那里比较合适了。而我们的哨探应该已经到了那边,却不见其挥动可通行的信号旗,会不会已经被敌军拿下了?” 夏侯渊被李奇的兵马埋伏了可不止一次两次了,所以比较犯怵。 听贾信这么一说,先止住了队伍。 可是,总不能因为前面可能有伏兵,就不去郑县了吧? 去还是要去的,但如果前面有伏兵,就得想想办法怎么把伏兵破掉。 通常的做法,先派一小队人马过去,将敌人的伏兵引出来,然后再率大军包围对方,实施歼灭。 但是夏侯渊深知李奇手下军马的惯例,往往都是先喂一波连弩。所以先派一小队人马过去,恐怕还不够喂的,白白送死。 夏侯渊道:“既然前方恐有埋伏,我们先分成几个纵队,不走大路,直接往安山林中穿插。一旦遭遇伏兵,可擂鼓示警。其余纵队听到鼓声,即刻往鼓响处合围救援。” 贾信得令,又指派了几名副将,各率一队,向着安山林中分路前行。 由于庞统让飞军后撤了几十丈,故而曹兵的小分队在靠近大路的一侧并没有发现敌军的踪迹,倒是庞统手下的哨探发现了曹兵。 哨探飞快报知庞统,道:“发现曹军,不过为首者只是校尉级别的将领,我怀疑他们是分兵前行,意图搜索我们的踪迹。” 孟获将左手拇指和食指卡在下巴上,作思考状:“庞军师,如果我们就这样杀出去,恐怕打草惊蛇,反而吸引了其他曹军过来包围我们。” 庞统道:“你说得很有道理,看来这些年你还是成长了不少。” 孟获道:“谢谢庞军师的夸奖,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看着他们从我们的指缝间溜走?” 庞统道:“可令人擂鼓,以惊其心。先打破他们的阵势,再施机杀出。不过,你等会儿……” 孟获问:“不是擂鼓吗?” 庞统道:“你就这么擂鼓,很有可能把他们全都引过来,到时候我们就不好玩儿了。这样,你找几个士兵,将战鼓搬到北面二十丈开外再擂。” 孟获点了点头,照庞统的指示,将战鼓搬走。 不多久,夏侯渊就听到了来自丛林深处的战鼓声。 其实这个时候的夏侯渊是有些疑惑的,因为鼓声响起的地方太深远了,讲道理,自家小分队没必要跑这么深的林中去故意惊扰敌军。 可是自己刚才下达的命令就是向鼓声响起处发起攻击,已经有小分队开始往那边赶去了,自己作为一军统帅不可能原地干等着。 “小心一点。”夏侯渊叮嘱身边的将士道。 早已有数路兵马朝着鼓声响起之处奔驰而去,庞统也没想到这帮家伙会来得这么猛,这么野,并没有准备什么绊马索,便令暗伏于两侧的连弩队以弩矢射之。 连射几轮之后,庞统也不恋战,直接指挥飞军继续向北面撤退。 孟获问:“何不趁着敌军乱成一锅粥,出兵击之?” 庞统道:“你得了吧,人家是骑兵,而且未见主帅,我们就这么杀出去,是找死啊。” 庞统对战果的要求不高,一是骚扰,二是尽可能的祸祸其有生力量,只要能够达到这两个目的就可以了,最重要的是保证己方战力不受损害,才能持之以恒的对敌军发起骚扰。 待夏侯渊率兵赶到时,孟获已经带着无当飞军逃之夭夭了。 当然,凭着夏侯渊的骑兵优势,如果执意要往北面追去,那也是追得上的。可是夏侯渊不敢呀,鬼知道更北的方向还有没有埋伏? 他毕竟只有一只眼睛,对局势看得不够透彻。 他只知道,自己这次是来增援郑县的。虽然被敌军喂了一波连弩,但因为是分队行事,损失也不是太大,还没积攒出誓报此仇的怨念。 故而,夏侯渊放弃追赶,收兵继续往郑县而去。 此去郑县,已经没有伏兵了,夏侯渊一路坦途,抵达郑县。 郑县守城将领见了夏侯渊,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问:“夏侯将军为何到此?” 夏侯渊:“……” 劳资不是来救你的吗? 正疑惑时,又有斥侯探到消息:“渭水南岸发现一队蛮兵,正在向附近征集船只,企图渡河。” 夏侯渊即刻取来地图,那斥侯发现蛮兵的地方,一旦渡河就是下邽城。 莫非…… 夏侯渊似乎想通了什么,大叫一声:“不好!” 贾信问道:“将军何故惊讶?” 夏侯渊道:“我们中计了。敌军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只怕并不是真的要打郑县,而是想绕袭到魏公营寨的后方。” 贾信有些疑惑,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打郑县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想要绕袭到魏公营寨的后方,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用啊。 魏公的营寨分为三座大营,各守一面,方圆十里都有哨岗。 简单来说,魏公的营寨没有所谓的后方,即便这支军队与李奇同时夹攻曹营,曹营也可以分而击之,各个击破,互不影响。 夏侯渊的指尖慢慢的在地图上滑行,很快也想到这一层。 “莫非他们要打的是下邽城?”贾信问道。 “从他们行军的方向来看,的确有可能打下邽城。但是从战略上来讲,打下邽城既不能截断我们的粮路,也不能截断我们的归途,似乎没什么实际意义。”夏侯渊道。 贾信道:“既然我们的任务是守住郑县,不如就安心在此驻扎,并将这一轮战报如实告之魏公,请魏公定夺。如果我们为了追击李奇的这支游军,贸然离开郑县,只怕又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夏侯渊点了点头,一边在郑县休整军马,一边差人将战况上报曹操。 庞统以为夏侯渊会来追赶,渡了渭水之后,在北岸埋伏了好一阵子,打算趁着夏侯渊渡河的时候施以突袭。 结果夏侯渊没来,庞统白埋伏了。 孟获问:“接下来怎么办?” 庞统道:“打下邽县。” 孟获问:“打下邽县有什么意义?” 现在作为一军统领的孟获,凡事都喜欢问一个为什么,他觉得这样有助于自己提高认知和军事才能,从而摆脱工具人的人设。 庞统笑道:“从战略上来讲,打下邽县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孟获道:“那我就看不懂了。” 庞统道:“你看不懂就对了。连你都看不懂,敌军又岂能看得懂?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惹得他们的后方鸡飞狗跳,其余不问。另外,攻下下邽县,还可以给兄弟们补充给养,何乐而不为?老是吃这些干饼饼,你不腻我都腻了。” 孟获:“……” 下邽县地处渭水北岸,在长安附近的县城来说,并没有什么好的战略意义。 所以,防守相对空虚,城防也不高,易攻难守。 不出三日,曹操又收到战报,听闻孟获部已经拿下了下邽县。 曹操握了把草,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第262章 引蛇出洞 攻打郑县,可以说是为了切断曹军的粮路,或者给曹军的后路填堵。 可是攻打下邽县,又是几个意思呢? 曹操认为,在摸不透敌方意图时,最好以静制动,先观其后效,再有目的的做出相应的对策。 所以,孟获在下邽县吃饱了喝足了,全军安静又安全的住了两日,将元气恢复得满满的,又开始作妖了。 这一次,庞统要让曹操看清自己的意图,否则达不到骚扰他们的目的。 此次进攻的方向是高陵。 高陵位于曹营北部,若高陵被夺,曹营将陷入西、南、北三面被围的境地。到时候李奇从三个方向随机发起突袭,曹营还真有点防不胜防。 曹操似乎看明白了庞统的意图:先假装攻打郑县,调走曹军一支骑兵;然后绕道高陵,包围曹营。 既然似乎看懂了对方的意图,曹操自然会有所反应,遂令高览领一支军马驰援高陵,阻挡孟获、庞统部。 这个时候的江陵,想要谋反的世家一直隐藏得很好,没有露出半点蛛丝马迹。 别说贾诩、甘宁,就连专业从事奸细行业,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的张三“前辈”也没有看出端倪来。 有一种可能,这谋反者真的就是韩逵。 韩逵被抓之后,当然不会再有新的痕迹被发现了。 将军府里,贾诩呷了一口来自益州的青城雪芽,轻轻将茶杯放回到长案上,对甘宁说道:“兴霸呀,孙权起水军五万,沿江逆流而上,直取公安。这是要隔断江陵、公安一线与荆南四郡的联系。当然了,正常来说,江陵他们不好打,但是如果他们在城中有内应,这就不好说了。江陵、公安一线一旦被孙权攻破,荆南四郡他们是唾手可得呀。” 当年李奇打益州郡的时候,几乎全靠益州郡的世家大族李、爨二氏在内部翻盘,外面的军马几乎没有直接攻城,就拿下了整个益州郡。 所以,如果江陵也出现同样的境况,甘宁未必应付得过来。 甘宁道:“可是现在我们还没有查出谁在与孙权勾结,总不可能把江陵、公安一带的所有世家都绑起来吧?这样的话,恐怕不反的也被逼反了。” 甘宁所言不虚,这正是他与贾诩的难处。 同时,这也是孙权能够直接攻打江陵的底气所在。 江陵自被设为李奇的治所之后,兵力并不少,现在整个江陵的街道之上,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戒备极为森严,更有重兵将李奇的府邸重重保护了起来。 但这些都是明处,最让人糟心的是,如果谋反者不是韩逵,那么他们就还躲在暗处。 有道是,明骚易躲,暗贱难防啊。 甘宁换上一身铁甲,将要往公安部署迎敌之事,对贾诩道:“江陵的事情就交给阁下了,邓艾这小子挺机灵的,他应该会帮到你。” 刚至门口,沈弥、廖化携李奇书信赶到。 甘宁迅速阅完书信,将书信交到贾诩的手中,道:“恭喜文和,主公给你权限了。” “噢?”贾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最初的想法是,李奇能够采纳自己的建议,并派遣相应的官员紧急赶往江陵处理此事。倒还没想过李奇会直接把官员任用的权限完全交给自己来发挥。 毕竟自己跟随李奇的时间不长,也没有立过什么重大的功劳,而这人事任用的权限却关系到了荆、益、凉三州的地界。 贾诩双手接过信函,看完信函之后,不禁感叹李奇的雷霆手段。 这手段包括果断放开贾诩的权限,以及给予他对世家杀鸡儆猴的权限。 这么说吧,如果贾诩是假意投靠李奇的,这些权限足以将荆、益、凉三州的基层搅乱了,甚至江陵城都可以不战而破。 贾诩自言自语道:“得此明主,诩敢不尽心竭力乎?” 甘宁的随从已经从马厩里牵来一匹壮实的棕色战马。 甘宁翻身上马,并从随从的手中接过自己的双戟,道:“沈弥、娄发随我赴公安御敌,马谡为行军参谋;邓艾、廖化留在江陵助文和兄清除内患,保护主公家眷。” 马谡的军事理论一级棒,在江陵当了几年从事兼军事课程的教书先生后,那简直可以说是特级棒了。 但是他依然不快乐,因为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最让马谡蛋痛的是,当初邓艾还在江陵学堂念书的时候,就曾经指出马谡的很多想法是“想当然”、“不切合实际。” 虽然在辩论中,身为学子的邓艾说不过他,败下了阵来,但始终让马谡觉得不甚痛快。 现在机会来了,马谡决定要好好表现一下,用实际行动给邓艾好好上一课。 马谡的建议是,可在公安沿江设置箭楼,阻止江东兵登陆。江东兵虽然擅长打水战,但是长期漂在水上,也不是办法,由此可以逼迫江东兵于乌林附近登陆。 乌林距离公安和江陵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而且其中南彝陵,乌林小路等地方都是绝佳的伏击地点。 甘宁听完马谡的建议后,点了点头:“幼常之计甚妙,可是江东大起五万军马,我们如果把战线拉得太长,是摊薄了防线,使得每一个环节都成了对方的突破口。” 好吧,第一轮建议被否决了,马谡很难过。 不过甘宁采纳了他在江岸修缮箭楼的提议。 在可以登陆的地方,原本就有预备了很多箭楼,但是江岸风大,普通弓弩的射程和精度都受到很大的影响。故而甘宁这次是打算把箭楼稍微改造、拓宽一下,用于安放床弩。 床弩是以绞动其后部的轮轴张弓装箭,待机发射。 多弓床弩可用多人绞轴,用几张弓的合力发箭,其弹射力远远超过单人使用的普通弓箭或连弩。 当江东水军靠近江岸时,先以床弩射杀;待其登陆后,再以连弩射杀,最后才是短兵相接。 虽然甘宁没有完全采纳马谡的建议,但是不可否认,至少马谡的思想是正确的:能不让他们登陆,就别让他们登陆,即便登陆,那也得先付出惨重的代价。 至于江陵方面,贾诩召集城中世家代表议事。 贾诩道:“非常感谢各位这些年来对李益州的支持,可是孙权现在狼子野心,意图侵犯江陵。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也为了感谢大家这些年来的支持,李益州决定委派各位赴益州、凉州任职。如果有舍不得家业和族人的,可以将族人尽皆迁往益、凉二州,我们将以同等的田产进行置换。未知诸位意下如何?” 贾诩此言一出,两边宾客瞬间砸开了锅。 有人表示益州安定了好些年,是安家立业的好地方,愿意携家人前往;也有人表示自己在荆州住惯了,不愿意外迁。当然,更多的是不置可否,静观其变型。 贾诩接着说道:“众所周知,自建安八年李益州平定益州之后,极少有战事发生。那里沃野千里,商业发达,人口也十分紧密,故而名额有限。先报的,可以先得。” 当即就有人表示愿意前往益州为官。 贾诩令人将愿意赴益州的人的姓名记录下来,然后又道:“由于孙权狼子野心,起五万大军来攻江陵,恐怕荆南四郡也免不了被卷入战火之中。故而,为了大家的安全,此次迁徙势在必行。” 说完,贾诩静静的看着台下诸位的表情,希望能够从中琢磨着什么。 一人起身道:“李益州此举,恐怕是担心我们与江东有所勾结吧?如果我们不去益、凉二州,是不是就以此坐实了勾结江东的罪名?” 贾诩视之,此人姓刘,名先,字始宗。原本是零陵人氏,曾为刘表的别驾,劝刘表依附曹操。 刘先这个名字在后世并不怎么出名,但是他有一个外甥却被后人津津乐道。他的外甥便是号称三国神童,曹冲之友,周不疑。 曹冲死后,曹操担心曹丕驾驭不了周不疑,便安排刺客杀死了周不疑,这使刘先心存芥蒂。 后来李奇攻占了荆州,刘先不再为官,躲在江陵城里做了一富家翁。 另外,与江东世家通婚的名单上,有他的名字。 贾诩面带微笑,问刘先道:“若如此,始宗愿赴益州否?” 刘先道:“当年魏公占据荆州时,曾封在下为武陵太守。吾若迷恋官位,跟随魏公,所得之官位恐怕早已不是李益州能给的。” 贾诩感觉自己被噎了一下。 毕竟曹操已经进爵魏公,李奇还是一个小小的州牧。把持朝政的曹操不给李奇加官进爵,李奇在表面上也就只剩下这个州牧的名头了,除非自立。 但现在明显还不是自立的时候。 刘先表示,就算李奇斩了他的头,他也不会离开江陵。 一听这话,廖化已经拔剑在手。 有人劝说道,刘始宗在本地德高望重,岂能因眷念家乡就处以极刑?这完全就是破坏李益州与荆州世家之间的友好关系嘛。 贾诩示意廖化收起长剑,告诉众人道:“我也知道这件事情突然宣布,对于大家来说还没有心理准备。我给大家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请来署衙报道。” 诸位世家离席之后,贾诩令暗哨身着便衣,严密监控。 廖化问贾诩道:“刘先傲慢无礼,与江东方面有姻亲关系,又拒不履行赴益州的调令,其嫌疑最大。主公既然给了长史杀鸡儆猴的权利,为何不拿刘先开刀?” 贾诩道:“我们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为了揪出那个与江东勾结的内应,而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人。毕竟主公想要荆州长治久安,还得依靠荆州世家的鼎力支持。而且在我看来,刘先并非与江东勾结的那个人。” 廖化问及原因,贾诩道:“诩在魏公手下时,曾见过刘宗始。当年刘宗始对魏公推崇至极,并劝刘表依附魏公。但即便是这样,也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驳斥魏公对刘表的责难,足见此人忠义且直率,既使不喜李益州,也不屑于暗地使绊子。不过,今天刘先的表现不算好,恐怕会被有心之人利用,所以我已经让郡兵严密监视刘先的宅子,看看谁会在这种时候上门。” 廖化道:“我明白了,真正与江东勾结的那个人,很有可能会借着刘先今晚的情绪,去煽动他同谋。或者在必要的时候,将罪证推到刘先的身上,从而使自己脱身。” 贾诩诧异的看了廖化一眼,道:“诩以为元俭乃一武夫,不想心思也如此之细腻。” 廖化抱拳道:“哪里哪里,只是职责所在,一定要去琢磨琢磨,若有不周之处,还望长史不要见怪。” 贾诩道:“元俭谦虚了。” 廖化是最早跟随李奇的部将之一,而且李奇让廖化带兵,跟周仓、裴元绍是有一定区别的。 贾诩不介意跟廖化搞好关系,反正现在也不涉及站队的事情。 至三更时分,有暗哨回报:“禀长史,发现庞季深夜造访刘先,在刘先府上待了有一个多时辰,出门时神色似乎有些焦虑,行走也很匆忙。” 廖化道:“就是他了。” 贾诩笑问:“证据呢?你不能因为他去安慰了刘先,就认定他与江东有勾结吧?” 廖化道:“刘先就是人证——如果他真像长史说的那么正义的话。” 贾诩道:“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庞季与刘先曾经都是刘表的部下,若刘先看在同僚的份上不忍拆穿他,或者身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们却去寻他当人证,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就算刘先愿意作证,这也是孤证,难以服众。庞季大可以掉过头来说刘先嫁祸与他。” 廖化道:“那怎么办?加强对庞季的监视?” 贾诩道:“打草惊蛇不行,不过可以引蛇出洞。现在江陵城的消息是闭塞的,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我们才知道。关于要不要去益、凉二州赴任的事,我只给了他们三天的时间考虑,有些人应该会比较着急了。” 第263章 马超:咸鱼太久了 李奇的指尖轻轻从地图上滑了下来。 之前孟获、庞统部攻下下邽城后,曹操不为所动。不得已,孟获、庞统部只好进一步推向高陵,让曹操误以为是要三面合围。 神特么三面合围,就孟获手上那一万无当飞军,对曹操的主力大军根本就起不到合围的效果。所以,李奇相信孟获、庞统部仍然是贯彻自己的方针——打游击。逼近高陵,是只要引得曹军出兵而已。 所以,为了配合庞统的计谋,李奇打算出兵攻一次曹营,让曹操继续误以为李奇是在为庞统攻打高陵做掩护。 不过,李奇并没有奢望这次攻打曹营能够获得多大的战果,甚至曹军都可能一动不动。 李奇看向帐内的赵云、黄忠、魏延等将,问:“谁愿领兵对曹营发起攻击?” 三将应声而出,纷纷表示这种事情理应属于自己的。 就在这个时候,帐下走进一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丹观眼,卧蚕眉,正是关羽关云长。 关羽抱拳立下阶下,道:“某受李益州营救之恩,无以为报。今正值用人之际,若蒙李益州不弃,某愿率军攻打曹营,以报恩德。” 关羽说完之后,缓慢的抬起头来。 只是他的眼睛依然微微眯着,一副睥睨众生,不怒自威的样子,仿佛一睁开,就要杀人。 所以,后世在铸关公像时,他的眼睛基本都睁得不大,要的就是这种睥睨众生的表情,而不是说他生得一副眯眯眼,更没有把眼角吊到太阳穴上,人家的眼距宽度也是符合正常人标准范畴的。 李奇摆了摆手,道:“此乃诱敌之计,恐关将军被仇恨懵逼,诱敌不成,反而身陷其中。” 打曹操这种事情,关羽站出来肯定是有想法的,不能由着他的性子去。 徐庶道:“可使子龙将军诱敌,若退还时曹军前来追赶,则设一伏兵击之。” 李奇点了点头,让赵云率军一万,前往曹营诱敌,又使魏延、黄忠各领一路人马在途中设伏。 关羽是暂时不打算用的。 李奇就是要困他,憋他,你不是世之虎将吗?李奇就是要将他变成一头饿虎。他日与曹操展开正面决战时,再放出这头饿虎,让他将曹军啃得尸骨不剩。 却说赵云来到曹营前,并不突袭营寨,而是在距离营寨数十丈外挪战叫骂。 张合请求出战赵云,曹操尚在思虑之中。 曹操寻思,赵云率部前来挪战,却并没有强攻营寨的举动,应该是打算混淆视听,别有所图吧。 现在赵云诱敌,孟获、庞统部企图拿下高陵,对曹营形成合围之势,其动机和目的都是很明朗的。唯一琢磨不透的,是按兵不动的马超。 马超所率皆是羌骑,机动性强。你别看他现在一动不动,如果突然动起来,其势难以遏制。 想到这里,曹操传令张合道:“汝可率一军出战赵云,不过无论胜败,都不要追击。” 张合得令而去。 曹操又唤吕常、成何二将道:“汝二人可各领一军,前往突袭马超营寨。” 既然弄不清马超部想要干什么,就采取先发制人的手法,先使其陷入被动之中,其势自然瓦解。 却说张合率兵出寨,与赵云对峙。 现在世人皆知赵云在李奇的帐下是一员妥妥的先锋大将,但是没有经历过长板坡七进七出的洗礼,其名声依然不甚显赫。 尤其对于张合来说,当年张合身为袁绍麾下之河北四庭柱的时候,赵云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虽然后来跟随公孙瓒,但建树不多。所以,张合仍是把赵云当成了一个小弟弟。 赵云邀张合单挑,张合哪有拒绝的道理,巴不得一枪将赵云挑下马来,这样也省得追击敌军了。 见张合纵马出战,赵云也挺枪来刺。 二人斗了三十余合不分胜负,赵云趁着一次战马交错而过的空隙,将长枪一招,阵前将士齐齐杀出。 张合暗笑:不过如此! 遂令弓箭手抵住来军,纵马来追赵云。 赵云诈败,下令全军撤退。 张合心有不甘,若不是曹操明令禁止追击,岂能甘心看着到手的猎物就这么从自己的手中溜走? 赵云临走之时,还朝着张合竖了个中指。 虽然张合不知道这特么代表什么意思,但是肯定不会是在说“你好帅”或者“你好勇猛”之类的,大概率是侮辱性手势。 张合很生气,但是后果一点也不严重。 因为他无论如何不敢违背曹操的将令。 也亏得曹操有此将令,否则张合一旦追上去,在赵云、黄忠、魏延三路兵马的围剿下,不死也得脱层皮。 另一方面,自庞统随孟获出兵之后,马超一直没有收到李奇有任何新的指示,于是在营寨里做咸鱼。忽闻曹兵来袭,马超顿时一个咸鱼打挺……哦不,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板上跃了起来。 尼麻终于到了体现自己价值的时候了! 待其整理衣甲,绰枪上马时,马岱已经将军队集结完毕。 没有什么箭楼、陷阱,策马干就完事儿。 待与吕常、成何二人碰面时,马超大失所望,道:“曹贼麾下无人矣!” 吕常大怒,道:“跟尔匹夫交战,岂用大将出马。” 马超也不是什么好脾气,想我世代公侯,岂能受得了这般侮辱?遂率军冲杀过去,直取吕常。 战不三合,一枪挑成何于马下。 成何:“???” 为什么会是我? 我特么没有说话好吧! 成何用生命中最后一缕余光,看到吕常正隐于中军,指挥若定。 正面交锋的时候,匹夫之勇很重要;毕竟有一句话叫做“狭路相逢勇者胜”。 但是真正的战争或者说战斗,又不完全取决于匹夫之勇。 否则刘、关、张三人在淯水河畔就不会遭此大劫了。 吕常先用普通的步兵诱使马超率骑兵冲杀过来,然后撤去步兵,换上数排长枪兵。 这些长枪兵可不是普通的枪兵,其身披铁甲,手中长枪足有一丈八左右,光枪头就有一尺有余。 当下这些长枪兵面对呼啸而来的骑兵,分排依次刺出,将羌骑连人带马纷纷刺下。 要知道曹操纵横北方,不仅自己有骑兵,也与敌方的骑兵有过数不尽的交锋。除了以骑兵对骑兵之外,还自有一套步兵对付骑兵的方法。 这次有意来挑战以骑兵闻名天下的马超羌骑,曹操就派出了这么一支专门克制骑兵的队伍交给吕常。 吕常此人在后世不太出名,但不代表他没有能力。 在原本的历史上,关羽水淹七军,降于禁、斩庞德,困曹仁于樊城,也困吕常于襄阳,但终究也拿不下吕常驻守的襄阳城。 后来吴国方面虽然也对襄阳垂涎三尺,但在吕常有生之年也不敢侵犯。直到黄初二年吕常去世之后,才敢派兵遣将,占领襄阳。 这还是马超率领羌骑以来第一次冲锋受阻,是自己咸鱼太久的原因吗? 马超见再这么冲下去也只是陡增伤亡,便下令撤军,坚守营寨,再作打算。 吕常恐有埋伏或陷阱,不敢追赶,也退兵十余里下寨。 现在曹操分了一支兵马守郑县,分了一支兵马去驰援高陵,又分了一支兵马去堵马超,兵马人数已经散去了一小半。而李奇这边除了孟获有一万无当飞军在外面游荡,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至于被吕常堵住的马超,由于羌骑的机动性非常强,倒也不见得硬要从吕常的方向突围。所以,李奇这个时候来找曹操决战,是有兵力优势的。 曹操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打算让郑县的夏侯渊将兵马撤回来。 可是夏侯渊得到军令刚刚从郑县动身,孟获竟然放弃了攻打高陵,返身回了下邽城。 一旦孟获从下邽城渡过渭水,抵达郑县就是朝发夕至的事情。 夏侯渊不敢乱动,先将军情禀明曹操,又缩回郑县去了。 李奇原本还想让曹操分散一些兵力的,可是从曹操意图令夏侯渊回营的策略来看,似乎已经看透了自己的计划。再这么拖下去,这计划就不灵了呀。 现在江东方面以鲁肃为大都督,程普为副都督,率丁奉、徐盛、凌统、陈武、朱然等进攻公安,企图阻断江陵、公安与荆南四郡之间的联系,然后逐一收取荆南四郡。 仅凭甘宁,恐怕难以支撑。 所以李奇想要与曹贼速战速决。 四更时分,李奇大营灯火通明。 呼啸的风声刮着营帐的油布,发出呼啦啦的声响,摇曳的火把噼噼啪啪的燃烧着。 军士们忙着装载可以引燃的火石,强弩,不停的穿梭于各大营寨之间,随时可听见“快、快”的吆喝声。 诸将仗剑而立,听候李奇调遣。 李奇令雷铜、吴兰二将负责投石车队,先往曹营投掷火石。 曹营遭到火石袭击,必然出兵对付投石车队,此时魏延、黄忠各率一军伏于两侧,但见曹军出营,即可夹而攻之。 赵云率一队羌骑,趁着曹军营寨混乱出击时,施以突袭。 同时李奇又传令马超,绕道至曹营后方,见曹营起火时,施以突袭。至于马超营外的吕常部,完全不用管,绕过去就是了。 其实这一场战斗没有太大的技巧可言,主要还是仗着兵力上的优势,从各个方位突袭曹军营寨,胜算是有的,至于会付出多大的代价,李奇暂时没有去算。无论如何,也比江陵及荆南四郡被孙权夺了要好得多。 李奇尚且不知,就在自己这边意图对曹营发动大规模突袭的时候,江陵正经历着一场血与火的洗礼。 三个时辰之前,江陵郡兵紧急调动,大街主道上全是手持刀盾、长戟的郡兵匆匆跑过,尽皆往着南门而去。 由于这段时间关闭城门,封锁消息的缘故,百姓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多时,南面火光冲天,鼓声雷动。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江东兵攻城来了。 这个时候有些世家开始后悔了,他们埋怨贾诩为什么不早一点通知大家,只给三天的时间考虑,这三天时间还没到,江东兵就打进来了。只怕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不多时,一路人马窜了出来。 看这着装武器,虽然齐备,但并非江陵郡兵。 这队人马正朝南门涌去,半路却被廖化拦了下来。 廖化呵斥道:“什么人?” 那领头的说道:“吾乃庞季,听闻江东兵攻打城池,特领私兵前来相助守城。” 黑暗之中,看不清廖化的表情。 其实,廖化没忍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廖化道:“城楼正在大战,你们着装不统一,容易滋生事端。不如去李益州的府邸,保护任夫人和两位小主人吧。” 庞季寻思,人家不要帮忙,你若硬闯的话,就落了口实。看样子保护任夫人也不错,只要任夫人和两位小主人在手,还怕贾诩不肯就范? 庞季将手一挥,招呼私兵前往州牧府。 州牧府外,邓艾呵止住了庞季,问其来意。 庞季道:“奉廖化廖将军之令,特来保护主公家小。” 邓艾道:“此间有……有我就行了,不需要阁……阁下效劳。” 庞季见州牧府也就邓艾这个没有战斗经验的少年把守,郡兵也不过百八十人,当下便要硬闯:“兄弟们,保护任夫人,冲啊!” 邓艾挥剑来战庞季,其余郡兵且战且退,竟是让庞季的私兵撞破了大门。 庞季挥兵杀入府内,正要四处搜寻任絮的下落,忽见四周阁楼上亮起无数火把,府内被映得如同白昼。 贾诩淡定的坐在庭院上位,问庞季道:“汝还有何话可说?” 庞季心里“咯登”了一下,心知中计了。他回头看了看身后,随着自己一起闯入宅院的,不过七八十号人。 不过嘴上还是要狡辩一下的:“吾是奉廖化将军之令前来保护任夫人和两位小主人的,贾长史如何不信,可以请廖化将军前来对质。” 贾诩笑道:“砍杀护卫,撞破大门,你就是这么保护任夫人和两位小主人的?” 第264章 剑圣曹丕 江陵城头的火光已经熄灭,刚才的喧闹似是嘎然而止,城中又恢复了寂静。 似乎,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庞季看着四面高低两层的连弩手,宅院大门也被邓艾及其手下的郡兵重新封死,看来门外的私兵也已经被控制了。他终于知道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贾诩悠悠的说道:“知道为什么不让你去城楼助战吗?” 庞季道:“因为根本就没人攻城,我一去,不就露陷了。” 贾诩点了点头:“还不算太傻。所以,在你不知道这是我设下的计谋之前,劫持任夫人是你唯一能够响应江东兵的手段了。说说吧,还有没有其他同盟?” 庞季冷笑道:“韩逵、刘先皆是同谋。” 贾诩招了招手,对身边的军士说道:“去,释放韩逵一家。告诉韩逵,明日我将亲自登门致歉。刘行刘始宗那边,我也会告诉他,荆州这片土地,他爱住多久就住多久。” 庞季:“……” 少时,有郡兵入内,告知贾诩道:“庞季一家老小两百余口尽皆擒获。” 庞季此刻的内心是挖凉挖凉的。 原以为,甘宁将大部分兵马抽调去了公安,江陵不过是一座空城,与江东兵里应外合,夺城易如反掌; 原以为,贾诩只是李奇麾下因新降而不得重用的文士,就算有智商,却也没有相应权力; 原以为,自己隐藏得够深,即便暗中运往江陵的军械被缴获,自己都没有半点破绽露出来; 原以为,韩逵、刘先这些大家族的直肠子足以堪当自己的挡箭牌; 原以为,控制州牧府任夫人应该没有任何难度…… 结果,现实并不按照自己以为的那样去推进。 贾诩道:“今李益州尚在长安,贾某人也无权处置阁下。有没有一条生路,还是等李益州回来定夺吧。” 邓艾道:“李……李益州仁德,应该会放过庞季的家人。” 贾诩点了点头:“嗯。” 随即令人将庞季及其私兵尽皆押下去。 庞季也知道自己今天犯下的是什么罪,岂有活路可逃?但是他想到自己的家人可能还会有一线生机,也不敢反抗,任凭郡兵缴械捆绑。 出了州牧府,贾诩叹道:“你一家老小就两百多口了,在加上这里里外外几百号人,可是近千人的口粮啊。这些口粮可以养活多少兵马了?看来你是没命等到李益州回来处置你了。” 庞季闻言一惊,破口大骂:“贾诩,时下最无信义之人。” 贾诩愣了一下,我好像没答应过你什么吧? 刚才我说无权处置你,是我忘了自己已经得到了李奇赋予的杀鸡儆猴的权利,现在又想起来了不可以吗? 话又说回来,不管我有没有权利处置你,也没答应说一定不处置你吧? 不过贾诩是不会跟一群死人辩解的,不但要杀鸡儆猴,还要斩草除根。至于刚才为什么不在府中动手,还不是怕脏了州牧府的宅院,所以才先把他们骗出来再说。 随着庞季一家老小的人头落地,江陵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虽然仍然存在像韩逵、刘先这样与江东士族通婚的世家,但是他们并没有里应外合勾结江东兵的打算。 或许他们只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又或许只是寻常的往来。 反过来想,为什么不是江东世家结好荆州世家,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呢? 当然,这些都是往好的方面在想。而贾诩从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推测人心,所以“明升外调”的政策还是要继续执行的,不过不会强制整个家族迁徙,每个家族派出几个重要的代表——或者说“人质”即可。 经过雷霆手段整治庞季一家,荆州世家也明白到了这项政策的势在必行,即便是刘先,也派出了长子出任益州基层官员。 荆州的形势一片光明。 曹营的形势,也是一片光明。 因为雷铜、吴兰队抛出的火石闪现在空中,几乎亮瞎了曹军那些二十四k钛合金眼。一些营帐被火石砸中之后,迅疾燃烧了起来。 这些火石带给曹军的伤害性不大,但是恐慌性极强。 一块斗大的火石正好落在曹操的跟前,惊得许褚连忙以他那魁梧的身躯挡在了曹操的面前。 众所周知,曹操的身材是比较矮小的,以至于两千年后的某一天,所谓砖家打开了曹操的墓穴,发现尸骨矮小,说那是小时候的曹操(一说是发现了两具尸体,经专家鉴定:一具是曹操,另一具是小时候的曹操;另一说比较靠谱一点,是一男两女三具尸体,但没有证据证明墓主是曹操而砖家偏说是曹操,以至于网友杜撰出来的段子)。 所以,以许褚的体型几乎可以全方位无死角的替曹操挡下火石的攻击。 紧闭营寨硬接火石是不可能的,也是愚蠢的。 曹操当即令夏侯惇率一队骑兵冲出营寨,去干掉那帮扔火石的家伙。 见夏侯惇的骑兵杀到,雷铜、吴兰令军士丢下投石车就跑。 这些投石车一排排的拦在主干道上,骑兵过不去,倒是为雷铜、吴兰争取到了足够的逃跑时间。 夏侯惇无奈,令人下马去将这些讨厌的投石车挪开。 就在这个时候,道路一旁杀出一彪人马,为首大将乃魏延也。 夏侯惇拍马直取魏延,战不十合,魏延败走。 夏侯惇欲待追杀魏延,又恐是计,也担心自己追魏延去了,雷铜、吴兰二将又回来投火石。 于是,夏侯惇顶住了追杀魏延的诱惑,继续令人处理投石车。 少时,道路畅通,夏侯惇纵马追赶。他相信雷铜、吴兰等投石队都是两条腿,没有理由跑得过自己四条腿。 至一处岔路口,又逢黄忠领一支兵马杀出。 不过这支军马除了打着“黄”字旗号,还打着“李”字旗号。 李奇纵马出列,对夏侯惇道:“我们说好的,别怂!” 夏侯惇大怒,他越看李奇,越是觉得此人面目可憎,当日被困牢笼时的耻辱一点一滴的涌上心头:“李奇匹夫,吾誓杀汝!” 不过就在他拍马来取李奇首级时,李奇早就遁入阵中,不见了踪影。 夏侯惇相信,李奇既然出现在附近,一定不会跑得太远,于是奋力向前,力敌黄忠。 黄忠且战且退,给夏侯惇让出一条路来。 夏侯惇依稀看到了前方飘扬着的“李”字旗号正在向后退去,于是纵马追赶。 黄忠放过夏侯惇,却将夏侯惇身后的骑兵截了下来,夏侯惇只顾奋力追赶李奇,竟是没有发现身后的骑兵少了一大半——毕竟此间道路并不十分宽敞,回头望去,哪怕一两千骑,也能挤满整个视野了。 “李”字旗号又出现在了夏侯惇的视线中,夏侯惇怒夹马腹,大呵一声:“驾!” 就在这个时候,两侧冒出雷铜、吴兰,各指挥一队连弩,呼呼的朝着夏侯惇招呼过去。 只听弦声震动,战马嘶鸣,一个个骑兵纷纷坠下马来。 饶是夏侯惇武艺高强,挥动朴刀左遮右挡,也敌不住雨点般的强弩朝着自己的身上袭来。 胯下的战马身中数箭,终于无力支撑夏侯惇沉重的身躯,哀鸣一声,前肢跪地。 夏侯惇顿时觉得天旋地转,重心偏移,待要翻身爬起来时,身后早有一将跃马而至。 一身红光闪闪,没有半根杂毛的战马赫然出现在夏侯惇的眼前,来将身着青袍,髯长三尺,手中青龙偃月刀已经高高举起,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流动。 只听一声暴喝,金光闪耀,夏侯惇的人头便已滚落地上。 与此同时,赵云率领骑兵突袭曹营北面,张合领兵前去抵挡,可张合刚走不久,马超又率领羌骑杀到。 许褚为护曹操,力敌马超,马岱却腾出身来直取曹操。 曹操大惊,虽有侍卫相护,但是哪里敌得过马岱的战马冲击,顷刻之间已至曹操身前。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人持剑上前,大喝一声:“曹丕在此,休伤我父亲。” 马岱见曹丕虽然骑着战马而来,却是举了一柄普通的剑。 需知马上对抗,讲究一寸长,一寸强,老子的长矛都已经刺穿你的胸膛了,只怕你的剑尖还离我三尺远。 马岱冷哼一声,挺枪来战曹丕。 曹丕当然知道用剑并没有优势,所以没有采取主动进攻的方式,而是尽量的去招架,隔挡,以此拖延时间,使其他将士能够得以赶过来助阵。 马岱数个回合拿不下曹丕,又见越来越多的曹军合围过来,只得弃了丕而走。 恐怕曹丕的出现,对于马岱来说真是一个无可奈何的变数,他从未想过,曹丕凭着一把长剑,竟然将自己挡了回去。 事实上,曹丕自幼学习剑法,武艺并不弱。 曹丕曾在自己的《典论》中提到这么一件事情:桓灵之间,有虎贲王越,善斯(剑)术,称于京师。河南史阿,言昔与越游具得其法。余从阿学之,精熟。 意思是说:桓、灵二帝时期,有一个叫做王越的虎贲中郎将,剑术非常高超,而河南的史阿将王越的剑术全都学到手了。我的剑术就是跟史阿学的,已经非常精熟了。 这可不是曹丕自吹自擂。 有一个叫做邓展的南阳人,精研武术,擅于运用各种兵器,而且还能空手入白刃。 曹丕请他喝茶,谈论到剑术的时候,曹丕道:“我觉得你说得不对。” 邓展不服气,要跟曹丕手上过,结果连败两场。 这些事情,马岱当然是不知道的,所以把曹丕当成一个文官来对付,大意了。 可以说曹丕的突然出现,救了曹操一命,这下世子之位是稳了。 可是现在的曹营还不够稳,赵云、马超分别率领骑兵从南、北两个方向冲杀营寨,而黄忠、魏延、关羽也从正面杀了过来。 这一次,李奇没有打算见好就收,他必须得趁着这场优势,将曹操彻底打回潼关以东,并以潼关为防御重地,保证长安一带和凉州的稳定。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双方近十万人的混战从天明打到黄昏,持续了整整一个白昼。 鲜血四处流淌,又浸入土地,一具具尸体堆积如山。 如果没有这一天的激战,双方无疑都会少死很多人,但不代表这些人就不会战死,只是把原本一个较长的时间压缩到了短短的一天以内而已。 曹军退了,留下了一地的“鸡毛”。 地上不是横躺着的尸体,就是竖插着的兵刃,很多营帐还在燃烧着,啪啪的烈火混杂在猎猎的风中,偶尔会有一座营帐“轰”的倒塌。 除了黄忠留下来一支部队跟着李奇、徐庶,其他的将士都追击曹军去了。 李奇来到战场,骑在马上慢慢的走着,打量着四周。 虽然穿越乱世十多年,但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场面。 徐庶道:“主公,自古唯有大乱促大治。如果战乱之后,天下百姓都能够像现今的益州那样和谐、健康的发展,那么这些牺牲也算是值了。” 李奇道:“对我们来说,是值了。可是对他们来说,很多人连后代都还没有,就不要说什么值不值的问题了。” 毕竟,这又不是什么民族保卫战争。 内部战争而已。 为的都是各方大佬的私利。 所以就不要给自己戴什么高帽子了。 对于李奇来说,同样如此。 当年在西城兴兵入川,是为了拯救苍生吗? 扯蛋吧,还不是为了确保自己能够更好的活下去而已。 至于后世能不能比原本的历史轨迹更加强盛,这个其实很难说的。 不是你有心就行。 下邽县。 庞统已经获悉了李奇于今早强攻曹营的消息,立马整顿无当飞军,对孟获道:“今有夏侯渊驻守郑县,曹操兵败后必投郑县而来,我们可渡过渭水,在霸陵与郑县之间设伏。” 孟获大喜:“行,我给你留两千人马,你就在县城里好好休息,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庞统道:“我不用去?” 孟获道:“那段路我们都很熟了,在哪儿伏击,怎么伏击,心里早已有数。到时候大家都赶着杀曹操,谁来保护你呀?” 庞统道:“那好吧,你们英勇一点,争取把曹操活捉了。” 第265章 庞统版空城计 霸陵城外一战,从清晨打到黄昏。 曹军败退之后,直到第二天清晨,才逐渐摆脱了李奇的追赶。 各部汇总人数,仅剩两万余人。 除去夏侯渊、吕常、高览各自带走的一部份人马之外,剩下的或战死,或投降。 这其中投降的部份并不在少数。 因为很多士兵原本就是长安一带的本土人马,现在长安附近尽归李奇所有,他们没必要跟着曹操远离故土。 军士们正在埋锅造饭,曹操站在大帐外的一块石头上,面露憔悴之色。 现在的曹操年过六旬,在这三国时代来说,妥妥的算是一位老人家了。这位老人家在过去的十二个时辰里经历了大规模的激战和逃亡,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遭受到了重创,怎能不憔悴? 曹丕走到曹操跟前,道:“父亲,李奇的军队似乎没有再追了,你回营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我戒备就行了。” 曹操叹道:“如果你是李奇,既得长安,下一步将会以哪里为据点?” 曹丕道:“长安以东,唯潼关、武关易守难攻,可作为防御要塞,抵挡中原势力。” 曹操道:“所以?” 曹丕道:“现在武关已经在李奇的手上了,他下一步必定要夺得潼关。所以,他不会放弃追击。” 曹操以手撑着石头,又在曹丕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你这次在长安抵挡李奇这么久,的确已经不容易了。回去吧。” “是。”曹丕接过士兵端来的一碗热粥,双手递给曹操:“待父亲用过早饭,我们就赶紧启程吧。” 曹操端起碗来,正要用餐,忽闻长安方向传来马蹄之声。 曹丕大喊一声:“戒备!”然后再次拔剑挡在曹操的身前。 所幸这次来的不是敌军,而是吕常部。 曹丕这才收剑入鞘。 原来吕常在霸陵堵马超,结果马超从另一个方向跑去攻打曹营,吕常还不知道,还点齐了兵马打算给马超来一次突袭。结果这一突,才知道马超早已人去寨空。 曹操问吕常道:“汝这一路过来,没有碰到李奇的军队吗?” 吕常单膝点地,拱手道:“魏公恕罪。某原本打算回大营救援,在快要靠近大营的时候,哨探回报,说大营已被李奇占领,故而绕道走了骊山,未与李奇军正面交锋。” 曹操道:“汝是想保存实力与主力汇合,又何罪之有?起来吧。” 休整片刻之后,曹军重新起程。 曹操问:“此地离郑县还有多远?” 行军向导官道:“约有五六十里地。” 曹操道:“李奇在下邽城还有一支军马是吧?” 曹丕道:“是的,据说那是一帮擅长山地作战的南蛮部队,每人都配有连弩,精度极高,称为飞驰之士。” 曹操道:“我们去下邽城,再绕道去郑县去潼关据守。” 曹丕闻言一惊,看了看漫山遍野的残兵败将,也就剩吕常的人还有点战斗力,不禁犹豫道:“父亲……” 一旁的司马懿道:“魏公所言极是。如今我军东撤,李奇显然会料定我们会去郑县与夏侯渊部汇合。只怕下邽县的人马已在途中设伏。彼在暗,我在明,对方又有连弩,不如出其不意,直取下邽县,先补充给养。等他们回救时,我军差不多已经到达潼关了。” 经过司马懿的解释,曹丕这才明白到曹操的意图。 在去往下邽县的途中,又与赶回来救援的高览部相遇,士气也逐渐回升。 此去下邽县需要渡河,高览也正是因为被渭水所阻,在附近筹备船只,故而耽误了日程,没有追得上孟获的部队。后来船只筹备妥当了,又闻李奇强攻大营,故而折返回来救援。 现在这些船只,正好用于曹军渡河。 渡河最大的风险在于,当你渡到一半的时候,敌人追上来了。 所以曹操派出多名哨探打听,每隔一柱香的时间,必有哨探回报身后的动静。 幸运的是,李奇的追兵一直没有跟过来,这令曹军将士松了一口气。 曹操立于船头,看渭水东逝,不禁感慨。 他想起了李奇的一首杰作: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这里虽然不是长江,但浪花翻腾,仍然让曹操有感而发。 如果没有李奇的出现,自己灭吕布,平袁绍,收荆襄,威震天下,可谓英雄。 如果在收取荆襄之后,自己就已经身死,那留给后世的几乎全是丰功伟绩和无尽的遐想。人们会想,如果我曹操还活着,是不是有能力与李奇一较高下,是不是可以一统寰宇? 只可惜自己的存活,一次又一次的否定了后世原本可能存在的猜想。 渡了渭水,曹操看着河上黑压压的船只相继往返,问身边人道:“李奇的追兵依然不见踪影吗?” 许褚道:“据最近的一次回报,依然没有发现李奇的追兵。看来我们安全了。” 曹操微微点头,忽然觉得哪里没对,一巴掌拍到脑门上:“不好!” 诸将惊问其故,曹操道:“李奇压根就没想追上我们,他只怕是直取潼关去了。” 试想,李奇追击曹操,固然可以趁着曹军士气低落的时候提高胜算,做到以一敌二或者以一敌三,但是自己的兵马也很疲累呀。如果曹操撤退的时候还在途中设一埋伏,估计自己还得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只要赶在曹操的前面,先夺下潼关,基本上就断了曹操的归路。那时候借助潼关之险,给曹操来一个瓮中捉鳖,岂不痛快? 司马懿道:“如果李奇直取潼关,最近的一条路必过郑县。郑县的夏侯渊将军应该会对李奇部起到一定的阻挠作用。” 曹操道:“可是夏侯渊是五千骑兵,原本是用来冲锋陷阵的,如今要他们弃马守城,战斗力必然有所衰减。无论从兵力还是从兵种来说,夏侯渊都处于劣势,只怕守不了多久。” 曹丕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打下邽县了,直接赶去潼关吧。” 曹操道:“子桓言之有理。不过我们大军过境,下邽县应该早就收到了风声。不知道他们在下邽县还剩多少兵力,会不会出来拦截我们。” 司马懿道:“可派一支军马佯攻下邽县,则下邽县的守军必不敢轻易出城拦截。” 曹操:“善!” 遂派张合、高览引五千军士前去佯攻下邽城。 却说留在下邽城等候孟获好消息的庞统现在心中慌得一匹。 他也没想到曹操会料到孟获在去往郑县的途中设伏,竟然渡了渭水,直扑下邽县来了。 现在下邽县只有两千蛮兵,而曹操与吕常、高览汇合后,好歹也有三四万之众,抵挡得住个毛线哦。 通知孟获赶紧回兵救援? 铁定是来不及了。 就在这个时候,探子飞马回报:“报庞军师,曹操大军遣张命、高览为先锋,距离下邽城不足十里路了。” 庞统双手十指交叉,两只拇指不停的绕着圈。 张合、高览乃是河北四庭柱之二,作为降将,是靠着实打实的战功才在曹营获得重用的,绝非一般武将。 弃城而逃,可自己这边全是步兵,能跑得掉? 孟获倒是留了一员猛将兀突骨在这里,可是一个人再猛,也干不过数倍的敌人啊。 “老兀!”庞统轻轻唤了一声。 兀突骨上前一步,庞大的身躯已将庞统笼罩在了自己的阴影之下。 庞统道:“敢跟我老庞赌一把不?” 兀突骨道:“但凭庞军师吩咐。” 庞统点了点头:“好,跟我去城楼。” 二人来到下邽城城楼之上,令两千飞军隐于瓮城之上,并打开城门。 庞统依然觉得这样不够逼格,又唤侍卫道:“去,给我在城中找一副琴来。今天我要弹琴退张合。” 兀突骨:“……” 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六指琴魔? 兀突骨甚至还歪着脑袋去数了下庞统的手指,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少时,张合、高览率军抵达城楼之下,竟见城门大开,心中不禁疑惑。 高览道:“莫非城内有埋伏?” 张合道:“或许有吧,先看看情况再说。” 庞统为了故弄玄虚,并不想与张合、高览二人答话,只想淡定的在城楼上抚琴。 可是琴呢? 据侍卫回报,城中并无琴。别说琴了,连竽、笙、箛、瑟,但凡能整点声音出来的乐器都没有。 庞统:“……” 张合道:“待我率一队人马冲进去试探一番,你在外面接应。” 高览制止道:“恐有诈。况且我们率军到此的目的,并不是要夺得下邽城,只是为了堵住下邽城的兵马,让魏公安然过境。” 张合道:“虽然你说的没错,可这人长得这么丑,肯定是李奇最信赖的军师之一庞统。若能生擒庞统,岂不是大功一件?” 高览道:“你也知道他是李奇麾下的重要谋士,岂能无兵将保护?这是故意在向我们示弱啊。以我之见,瓮城内必然有伏兵。” 张合想了想,还是按捺不住想要生擒庞统的冲动。 可是高览说的也没错啊。 张合回头换一副将道:“你率一队人马进去打探虚实,若生擒了庞统,算你首功。” 此乃将令,那副将纵然心有疑惑,也不敢不从,遂率一队人马直入城门。 兀突骨躬下声来,对庞统道:“庞……” “嘘——”庞统嘟起嘴唇嘘了一声,示意兀突骨不要对此作出任何反应,以免张合、高览生疑。 那副将入了瓮城,两侧早有飞军准备的连弩齐刷刷的射将过来。 可怜这数百号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大部份都被连弩射杀,只有少数人马慌慌张张的逃了出来,回报张合、高览二将道:“城中果有伏兵。” 张合、高览骇然。 其实这支入城的队伍但凡再多一点,瓮城上方埋伏的飞军就会出问题了。 因为下邽城太小,城楼狭窄,并不能同时供两千飞军一字排开,射出去的连弩从规模上来说,远不足以同时剿灭上千人的队伍。 只要敌军进来的足够多,那些没有被连弩射中的攻上城楼去,就是近身搏杀了。 人越多,胜算就越大。 更何况庞统的空城计一旦被识破,首先军心就会动摇——因为他们以为张合、高览不过是先头部队,曹操的数万大军还在后方。 张合道:“果不出高将军所料,看来我们就在这里堵住下邽城,让他们不敢轻易出兵拦截魏公就行了。” 庞统也在腹诽,暗自寻思:既然这二人已经知道城中有埋伏了,为何还不退兵呢?不会是想派更多的人进来试探吧?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就真的爽歪歪了。 可是现在显然不能关闭城门,否则刚才的逼就白装了,一旦让张、高二将知道自己心虚,只怕区区二千守军,下邽小城,亦无充足的守城器械,哪里还抵挡得住曹军的强攻? 张合还是有些受不了庞统的诱惑。 他见庞统身后站着一名壮汉,似乎是南蛮将领。 在南蛮将领中,兀突骨以其身材和凶悍而闻名,张合便想诱其下城出战,进一步试探下邽城的虚实。 “那南蛮子,可敢下城与我张儁乂决一死战?”张合在城下用矛指着城头高声喊道。 兀突骨一听是单挑,便想要下城去战张合。 身体才刚刚一侧,庞统轻咳一声,示意其不可妄动。 因为动作过于细微,远在城楼之下,弓弩射程范围之外的张合并没有发觉。 只觉得兀突骨与庞统二人像一尊泥雕似的,一动不动。 按照高览的话来说,这就是故意装逼,引诱我们去上当的。 双方对峙了半天,有传令兵向张合、高览传令道:“魏公已经沿渭水河畔过了下邽城,二位将军可以撤兵了。” 张合、高览这才收兵而去。 见曹军远遁,庞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喃喃道:“吓煞我也!” 兀突骨道:“庞军师巧施空城计,令曹军不战而退,真乃传奇也。” 庞统道:“这种事情只能干一次,下次就不灵了。特别是孟获那小子,你要告诉他,千万不要模仿。” 第266章 蛇形走位 郑县。 李奇最初的打算是绕过郑县,走山路直取潼关。这样才能节省更多的时间,比曹操先一步抵达潼关。 但是夏侯渊深知李奇的意图,故而率领骑兵出来拦截。 李奇有数万之众,骑兵、步兵、弓弩手各种兵种应有尽有。反观夏侯渊只有五千骑兵,以及从郑县临时调来的守卫千余人。 李奇临阵出马,唤夏侯渊答话。 李奇道:“夏侯将军以区区五六千人,安能挡我数万之众?不如撤兵散去,我看着令侄女夏侯涓的份上,放你离去。” 夏侯渊:“呸!我夏侯渊顶天立地,生平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当年让魏公给了你一个县令。” 李奇道:“普天之下,县令何其多也。然而能做到我这个份上的,又有几人?所以,此乃大势所趋,夏侯将军也不必自责了,速速退去,饶你不死。” 夏侯渊气极反笑:“你夺我的城池,杀我族兄,还敢在此狺狺狂吠,看枪!” 说罢,夏侯渊挺枪而出。 赵云接住厮杀。 虽然二人同样用枪,但赵云的枪法明显更加灵活多变,几次都擦着夏侯渊的身体而过,甚至有一次直接将夏侯渊铠甲上的一块铁片掀开。 夏侯渊自知难以招架,寻得个机会拔马回走。 赵云长枪一挥,羌骑齐出。 夏侯渊回到阵中,令郑县那些临时招募来的守卫以弓箭抵挡羌骑的攻势。 奈何羌骑也有弓箭在手,纷纷弯弓搭箭,边冲边射,将那些半桶水的守卫消灭殆尽。 不过那些守卫终究是压住了一阵子,使得夏侯渊的骑兵安然撤退。 李奇正要追赶,徐庶道:“方才这里我们也不知道夏侯渊带了多少骑兵出来,他说了最狠的话,做了最怂的事,这不符合逻辑,兴许后方会有伏兵。” 李奇道:“纵然他有伏兵,但兵力悬殊足够大,也奈何不了我们。如果我们因此而迟疑,只怕被曹操抢先据守潼关。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想据潼关而保关外领土,恐怕将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徐庶道:“主公所言甚是。” 李奇道:“元直刚才说的也没有错,前方极有可能埋伏了曹兵,或弓箭,或落石,都是有可能的。所以,谁敢率军为先锋,在前开路?” 赵云、魏延皆表示愿为先锋。 李奇道:“子龙所领的是骑兵,虽然有机动优势,但如果在山坡峡谷遇险,反而不便躲避。就令文长率一队刀盾兵在前开路,务必小心。” 魏延得令,依计先行。 魏延第一次被李奇重用,是被任命为汉中太守。 那个时候的汉中是益州的第一道防线,不可谓不重要。 可是后来李奇复夺东三郡,又随着凉州、长安一带的平定,汉中太守反而成了内部郡县,显得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魏延一直跟在诸葛亮的屁股后面,并无太多战事,所以在战功方面慢慢的被比了下去。特别是后来的马超甚至孟获这些南蛮都比魏延的战功要多,这就不能忍了。 孟获打了个喷嚏,随便用手在鼻子下面抹了一下,然后将带着鼻涕的手指在身旁士兵的衣服上擦拭干净。 祝融关心的问道:“夫君,是不是草丛太凉,整感冒了?” 孟获道:“劳资这副身体岂会轻易的感冒?一定是谁在念叨着我。是了是了,庞军师那边估计在想我怎么还没有把曹操捉回去。” 南中第一智者朵思道:“孟统领,我们在这里趴了一天一夜了也没见到半个曹兵,会不会埋伏错地方了呀?” 孟获道:“你少说话,这一片儿我比你熟。就算是曹操走错了,我也不会走错。” 朵思纳了个闷儿,道:“不管是你走错了路,还是曹操走错了路,那结果不都一样吗?” 孟获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 说罢,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又伸了下懒腰。 这时,一名传令兵骑马赶到。 传令兵见了孟获翻身下马,跪拜道:“禀孟统领,曹军渡了渭水,已过下邽城,往潼关而去。” 孟获大惊:“这曹操是路痴吗?怎么跑到渭水北岸去了?庞军师没被抓吧?” 传令兵道:“庞军师空城退敌,曹操并未进入下邽城。庞军师的意思是,让孟统领攻打郑县,牵制夏侯渊的兵力,以免夏侯渊阻碍主公东进。” 孟获扶着额头,道:“你等一等,我捋一捋哈。曹操渡了渭水,原本想打下邽城,结果被庞军师空城退敌,所以他不入下邽城,直奔潼关去了。同时,主公也想尽快赶到潼关,据关而守,又担心郑县的夏侯渊对他进行拦截,所以要我们攻打郑县,牵制夏侯渊的兵力。” 传令兵:“对!” 祝融一脸钦佩的看着孟获:“夫君真是太有才了,你所分析判断的就像亲眼所见一样。” 孟获道:“少哆嗦,赶紧去郑县吧。” 八千无当飞军一边朝着郑县奔去,朵思一边担忧的说道:“我们这趟出来是打伏击的,哪有攻城器械呀?” 孟获道:“你就没有领会到上级的指示好吧。我们是要攻打郑县吗?我们是要拖住夏侯渊的兵力,给主公腾出一条道来知道不?” 待孟获等人抵达郑县城下时,啥也不管,直接叫门:“夏侯渊,赶紧把城门给你孟爷爷打开,否则待我破了城,鸡犬不留。” 城楼之上并没有人回应,孟获拿起一张弓,“嗖”的一箭射断了城楼上的“曹”字旗。 不多久,城门伴随着沉重的隆隆声,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孟获与朵思面面相觑:什么情况?这就开门了?打了一辈子的仗,就没见过这么容易就拿下的城池。 原来夏侯渊将五千骑兵和城中守卫都调集去围堵李奇了,这郑县如今只是一座空城,守卫不足五百人。 本地县令见孟获势大,其兵将乌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又见这些都是蛮兵,搞不好真的有可能会屠城,所以就赶紧开了城门,笑脸盈盈的恭迎孟获的部队入了城。 孟获一巴掌拍在县令的左肩上,差点把县令拍了一个踉跄,并对其主动开门的行为进行了高度的赞扬。 孟获问:“夏侯渊何在?” 县令道:“夏侯渊带兵出去拦截李益州了。” 孟获眉头一皱:“已经去了吗?” 县令心道,你特么怕不是个傻的,夏侯渊若还在城里,我敢就这么开门投降吗? 孟获吩咐县令道:“你去把城楼城里的‘曹’字旗都换成‘李’字旗,其余的一律照旧不变,我这就出城去擒拿夏侯渊。” 县令连忙点头。 之前郑县被李奇占领过,“李”字旗都还放在库房里不曾扔掉,现在只需要把“曹”字旗入库,换上“李”字旗就可以了。 在如今这样的乱世,县令还是挺会精打细算的。 这样就可以少浪费一些民脂民膏了。 却说魏延带着一队刀盾兵在前方开路,果然遇上夏侯渊的伏击。 不过夏侯渊并没有冲杀出来与魏延正面交锋,而是躲在丛林里,先用弓箭射一波,然后就撤退。 只要弓箭一出,魏延队必然结成盾阵防守,然后再小心翼翼的摸索前行,其行动势必十分缓慢。李奇的大军跟在魏延的先头部队之后,其行动则更加缓慢。 延缓李奇的进军速度,夏侯渊的目的就达到了。 几轮伏击之后,魏延也意识到了夏侯渊的意图,便传令全队,道:“一旦有弓箭射出时,尔等无需结阵,只管顶着盾牌杀入丛林。杀一个少一个,直到杀完为止,若是这般畏畏缩缩,几时才能到得了潼关?” 虽然魏延选择了更加冒险的方式前进,但是夏侯渊并不理会魏延的攻击,总是在放一波箭之后便后退,并选择一个较为有利的地形进行伏击。 这样一来,魏延在明,夏侯在暗;魏延冒险,而夏侯却据险而守;魏延赶时间,夏侯拖时间。优劣势一目了然。 不过一天之后,夏侯渊突然不见了。 在好几个有利于埋伏的隘口,魏延都没有遇到夏侯渊的伏击。 消息传到李奇这边,李奇道:“有可能是想让我军放松警惕,然后突然发动袭击。” 徐庶道:“前方便是太华山,其地利形势并不利于骑兵发动突袭。我的推测是,夏侯渊可能会退往华阴城据守。” 过了华阴,就是潼关了。 潼关有多少人马不知道,但潼关当下还是曹操的地盘。 如果夏侯渊直接退守潼关,那无疑就加大了李奇攻打潼关的难度。若是潼关还没有打下来,曹操又从后面赶过来,李奇则会出现首尾不能相顾的局面。 李奇自言自语道:“不知道现在曹操的主力走到哪里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有传令兵来报,说孟获率领无当飞军从后面赶来。 李奇懵了一逼:这家伙是什么时候绕到自己后面去的? 待孟获拜见李奇,述说曹操渡了渭水,绕行下邽城之事,李奇感叹道:“曹贼果然奸滑,比泥鳅还滑。” 这简直就是蛇行走位好吧! 曹操的蛇行走位虽然拉长了行军的路线,但是一路畅通无阻,沿途没有遇上任何战斗,其速度可以说是比走直线的李奇还要快。 李奇唯恐曹操已经绕到自己前方去了,遂加快速度向华阴行进。 现在首要是拿下华阴城,以华阴城为据点,再向潼关发起攻击。这样即使曹操从后面赶过来,李奇也有一个可守的地方,而不至于露宿荒野。 又行了半日,眼看距离华阴县已经不远了,有哨探回报道:“曹操大军已经进入华阴城。” 娘希批,终究是慢了一步。 不过李奇仍有疑惑,道:“华阴之是一个小县城,曹操为何不直接进入潼关,以潼关为防线呢?现在曹操与夏侯渊都在华阴城,我们是不是可以派遣一支军队暗中绕过华阴城,直接攻打潼关?” 然而事实上是,李奇想得太美了。 曹操和夏侯渊之所以不进入潼关,是因为曹彰部已经从南阳郡率军赶至潼关接应了。 现在曹彰据守潼关,曹操又占据了华阴县,逼得李奇只能在荒山野岭扎寨了。 既然如此,赶了两日路程的李奇现在也没必要再赶了,于是下令军士背靠太华山安营扎寨。 此时,诸葛亮已经派兵占据了左冯翊,尽收渭河以北,泾河以东,以及洛河中下游地区;右扶风、京兆尹也在之前就落入了李奇的手中。 所以,只要李奇能够据守武关和潼关,整个长安区域都有了保障。 现在就差一个潼关了。 李奇越想要潼关,曹操越不会轻易放手。曹操虽然在兵力上稍微欠缺一些,但是与吕常、夏侯渊、高览汇合后,差得并不多,又有曹彰在后接应,可是说李奇的兵力优势已经不大了。最重要的是,曹操据城而守,占据了战略上的地利优势,李奇想要攻下华阴城和潼关,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李奇让人在营寨之前挖深沟,筑箭楼,又在背后的太华山腰上设立哨岗和眺望塔。 因为在攻破华阴之前,首先要考虑的是别让曹操把自己的营寨攻破了。 比李奇的进攻更为艰难的是,甘宁在公安的防御。 当初李奇将江陵设为治所时,江陵北有襄阳,东有江夏,南有长沙、武陵等郡,西边就更别说了,是益州大本营。但是随着江夏刘备的败亡,孙权的又一次背盟,使得江陵现在直面东边的江夏敌军,成为首当要冲的第一个位置。 甘宁的江岸防线已经被江东兵攻破,现退休公安城中。 沈弥曾劝甘宁从荆南四郡调配援军,但是被甘宁否决了。 甘宁认为,荆南四郡的兵力不止不能北调,还要加紧部署防御,以防孙权从豫章郡出兵,所以南面的援军就别想了; 又因为襄阳以北的兵力被李严抽调去攻打宛城,所以北面的援军也是没有的; 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益州兵翻山越岭过来支援。 第267章 危城 益州李福在得到江陵方面的求援之后,已令孟达从巴西郡率兵三万前往救援,同时还让孟达携十万支新造的弩矢一同前往江陵。 孟达得此将令,心中长叹:“终于想起我来了么?” 自打投靠李奇以来,孟达一直没有得到重用,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要说降将,益州现在这帮家伙谁特么不是降将?就连远在巴郡的严颜老儿都被调往新野城塞效力了,自己依然被留在巴西一带操练兵马。如果不是这次孙权突然攻打江陵、公安,以至于无将可用,恐怕自己熬到死,也不会被抽调去前线。 作为一员将领,不能上前线,往小了说,是一种遗憾;往大了说,有些人会认为这是对他的侮辱。 孟达属于后者。 而且这次带兵三万赴江陵,并不是给了孟达三万士兵的指挥权。 他只负责运输,到了江陵之后,除了自己的部曲,益州三万士兵的指挥权还得交给甘宁统一指挥。 “我不带兵,我只做士兵的搬运工。”孟达暗底里自嘲道。 一路上,孟达的心情都不甚愉快,他并没有把这次救援江陵当成是自己展示能力的机会。 孟达的外甥邓贤自然是了解孟达心中所想的,因为孟达不止一次在酒后报怨此事了。 邓贤道:“听说江东兵势大,纵然甘宁死守公安,也未必抵挡得住啊。” 孟达道:“我知道,我也很着急,不过蜀道之难,天下人皆知,我们又不能插上翅膀飞过去。所以这饭啊,得一口一口的吃,这路啊,也得一步一步的走。” 邓贤笑了笑,道:“如果公安一旦被攻破,江东兵迅疾就会威胁到江陵城。江陵城乃是李益州新的治所,其府邸、家眷皆在其中。” 孟达看了邓贤一眼,道:“你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邓贤道:“锦上添花从来都不如雪中送碳。我们救援甘宁,使得甘宁成功打退江东兵,那功劳也是甘宁最大。如果公安失陷,威胁江陵城,而我们又复夺公安,解江陵之围,岂不是盖世之功?” 孟达道:“可是李福让咱们限时抵达公安,如果逾期不至,其罪不小。” 邓贤道:“可令一副将率骑兵先至,然后虚张声势,江东兵自然会抓紧时间攻打公安。” 孟达回头唤来副将李辅,令其率一千骑兵加快行程赶往公安。 李辅懵了一逼,公安现在是几万人的团战,我特么一千骑兵无异于杯水车薪啊。 不过孟达是老大,将令还是要执行的。 李辅问:“此去公安,孟将军有何嘱咐?” 孟达道:“蜀道难行,怕赶不及救援,故而让你先行率军前往。同时,你可以虚张声势,以惊敌心。” 李辅得令,只好率骑兵先行。 与此同时,贾诩在江陵城让廖化负责征兵,让邓艾负责练兵,并将刚刚过了及格线的新兵源源不断的投入到公安战场。 不过这些举措才是真正的杯水车薪。 近闻甘宁副将苏飞战死,贾诩迅速让邓艾率领新练的兵丁投入甘宁麾下应战,事态愈发紧急。 身为益州别驾的张松对贾诩道:“何不征集世家私兵,救援公安?” 贾诩道:“现在这些世家能够供给粮草就算忠心耿耿了,想让他们出兵,怕是天方夜谭。” 张松道:“何不许诺他们,只要击退江东兵,便可按贡献的兵力为比例,获得钱粮、官爵以及私兵扩充?” 世家有私兵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但是私兵的数量仍然会受到统治者的控制。 即便是在世家嚣张跋扈的江东,已经在事实上形成了孙家与世家共治的局面,但是世家的私兵数量也受孙家的限制。不过立下了功劳的,可以扩充私兵数量的上限。比如在原本的历史上,吕蒙成功偷袭荆州后,孙权直接赐予其屯田民三百户。吕蒙死后,孙权又赐予守冢三百家。而且这些私兵还是可以世袭的。 扩充私兵数量的上限,对于世家来说还是挺有诱惑力的。 这就好比玩游戏的时候,回血的药是药,而可以提高血量上限的则往往被称之为“法宝”。 药和法宝,那远远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东西。 贾诩不是没有想到让世家贡献力量。相反,若是世家能够贡献兵力去公安,那么江陵也就不用这么多郡兵来防止世家造反了。两边一合计,数千人马还是抽得出来的。 只是贾诩觉得李奇集团对荆州世家的把控力度还不够,至少比起李奇集团对益州世家的把控力度还差得较远。这种时候,能够在战乱中平稳过渡,甚至让世家出点钱粮就不错了,如果逼迫世家出钱又出力,只怕效果会适得其反。 现在张松抛出来了一个很有诱惑力的东西,足以说服荆州世家贡献力量。只是这个承诺,并没有李奇的授权,到时候李奇不认账,出了事情谁负责? 张松道:“贾长史是不是在担心主公最终不会同意让世家扩充私兵的提议?” 贾诩道:“永年应该知道,世家的势力越大,官方就越被动。江东孙家的现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所以我认为主公大概率是不会赞同这样的做法。而且扩充的上限是多少?少了不足以说服世家,多了又恐后患无穷,这很难执行啊。” 言下之意,给世家扩充私兵就等于是饮鸠止渴,并不足以采纳。 张松道:“松感主公厚恩,多年来无以为报。请贾长史允许我去说服世家,若能保江陵、公安无忧,松死而无憾。” 贾诩大惊,这世上竟有这种人? 他终于明白了张松的意思:由张松去给世家许诺,只是为了让世家出兵保公安。事后张松并没有打算要认这个账,到时候李奇只需要以“僭越”的罪名杀了他,就能平息世家的怒火。 张松这人其实挺悲催的。 虽然他有过目不忘的才能,但是在汉代为官,讲究一个仪表。而张松天生缺陷,故而在益州一直都得不到刘璋的重用。 后来莫名其妙的,李奇入川,一副很看得起张松的样子,让张松大为感动。 在平定益州之后,李奇一直将张松留在核心的行政机构办事,后来将治所迁往江陵,也让张松跟着过来了,一直都处于核心高层。 张松跟庞统不一样,张松不是带兵打仗的材料,所以没有跟随李奇鞍前马后,但是他在行政机构却是如鱼得水,将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只是碍于李奇自身的官位不高,所以张松的官位也不高,但是按照张松实际处理的事务,其实已经算是很受重用了。 故而,张松有一种誓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在秦汉时代,为知己者死,那不过是士人的家常便饭。 贾诩道:“事情还没有到这一步吧,永年何至于此?” 张松道:“公安一战,苏飞战死,士兵更是伤亡近半数。死了这么多人,又何惜张松一条贱命?” 贾诩道:“此事且莫急,我前些天接到李福的信函,说已经派孟达从巴西率领三万援军救援公安,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张松想了想,道:“那就再等他三日,如果援兵赶得急就好,如果赶不急,松并去说服荆州的世家豪强。” 贾诩不置可否,他觉得孟达应该是赶得及的。 次日,一杆“孟”字旗号的军队远远的从江陵西门外的地平线升起。 尘沙起,旌旗扬。 贾诩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儿。 不是三万人吗? 这特么才几个人啊? 少时,贾诩、张松、廖化亲自于城门口迎接“孟达”的援军,却只见到了副将李辅。 贾诩问:“孙德信中提及孟子庆率三万援军赴江陵,为何只有这么点人?” 李辅道:“蜀道难行,孟将军又有弩矢等辎重需要押解,故而行动迟缓。孟将军唯恐赶不及救援,特派末将率骑兵先行到此。” 贾诩道:“李将军与孟将军在何处分别?” 李辅道:“某从鱼腹开始率骑兵先行的。” 贾诩又问:“汝从鱼腹到江陵,用了多长时间?” 李辅想了想,道:“差不多两天吧。” 廖化大怒,正欲说话,却被张松拉了一把,示意他不要声张。 根据李福信中所言,孟达应该于五日前便从巴西动身,而他在两日前才抵达鱼腹。 换句话说,从巴西郡到鱼腹县,竟然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你特么属蜗牛的吗?照这个速度下去,三万大军几时才能抵达江陵? 廖化曾经与孟达同守大巴山脉的要塞,对于孟达还是比较了解的,这货一副“怀才不遇”的样子,就他这样的做事风格,不被提拔难道不是很正常吗?现在给你机会表现,你却如此延误战机,恐怕他也算是混到头了。 可是孟达混到头了不要紧,延误了战机,那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张松让廖化不要声张,是不想破坏李辅的积极性,毕竟一千骑兵也是兵,先投入到公安战场再说。 总体来说,贾诩等人是很失望的。 张松道:“孟达的援兵已经成了一个不确定的因素,不如就照我的计策行事吧。” 贾诩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忽然有人来报:“江陵城北门出现一队人马,据说是宜城马家的马顺带私兵前来救援公安。” 宜城马家有马氏五常,老四马良马季常和老五马谡马幼常都在李奇集团担任官职,而马顺是马氏五常的老大,马伯常,并未出仕。 贾诩大喜,赶紧与张松等人前往北门迎接。 然后,贾诩等人又一次失望。 因为马顺带来的人马不足两千人,同样是杯水车薪。 不过这也算是意料之内的吧,毕竟宜城只是一个小地方,马家能够抽调出近两千人马,几乎是全部兵力了。 按照常理来说,一个世家,圈养近两千人马已经超出了私兵的限制——他们又不是江东世家。 贾诩问马顺道:“汝何来两千人马?” 马顺笑道:“我们马家哪有两千人马呀,其实很多还是宜城守兵假扮成的私兵。” 张松不解,问道:“守兵就守兵呗,为什么要假扮成你们马家的私兵?” 马顺道:“此乃法正军师之计。” 张松:“???” 贾诩赞叹道:“此计甚妙啊!” 廖化:“???” 如果马顺不说这是法正之计,就连贾诩也没看透为何要将宜城的守兵扮成马家的私兵前来救援公安。 既然说了这是一条计策,贾诩很快就领悟到法正的意图了。 说实话,法正这么一搞,可比张松想出来的以身殉国的计策要高明得多了。 随后,马顺带领私兵大张旗鼓的入城。 马顺也是荆州世家,与江陵城中的这些世家自然是相熟的。 于是马顺走街穿巷,一旦有世家子弟问及马顺,何来这么多的私兵,马顺就大势宣扬:“为了完成这次救援公安城的任务,李益州特许我们马家扩充私兵。” 江陵的世家满座皆惊:还有这种操作? 于是有刘、贾等几家世家代表前来署衙求见贾诩,纷纷表示愿意扩充兵丁,助李益州守江陵、公安。 贾诩则是很为难的说道:“马家是得到李益州的亲自许诺才敢扩充私兵的,本官区区一个长史,哪有这样的权限啊。不过李益州既然开了先例,大家若能踊跃参与到公安的保卫战来,我想李益州是不会亏待大家的。” 所以法正之计与张松之计的本质区别在于:张松是僭越,假借李奇的名义许诺世家扩充私兵,事后不能完成承诺,唯有用自己的鲜血来平息世家的愤怒;而法正的计谋是勾结马家,让马家用扩充私兵的“事实”来引诱江陵的世家,但是并不给出承诺,自然就没有兑现承诺的事情了。上当受骗,全凭大家自觉自愿。 贾诩也没有给世家承诺,只是说李奇开了扩充私兵的先例,就不排除还有这种可能性,而且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至少有一点,不会亏待大家这个肯定是真的。 第268章 鲁肃的困惑 “前番贾诩冤枉我勾结江东,我本不欲助他,今见宜城马家借此良机扩充私兵,似乎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大家以为如何?” 江陵城里的一座大宅院里,几个世家聚在一起商量着要不要出钱出力帮助李奇守江陵。 刚才说话的这位,便是韩家家主韩逵。 韩逵自认为与江东联姻,只是为了贸易上的往来,以及给家族留一条后路,的确没有想过要造李奇的反。结果因为自身在江陵的势力庞大,以及与江东联姻的事实,被贾诩列为重点怀疑对象。 当然,贾诩将韩逵列为重点怀疑对象,一方面是出于小心谨慎,以免韩家势大,一有动静不好收拾;二来是想借此打草惊蛇,看看其他世家的反应。 但是这对韩逵来说,有损名节,故而心中一直不甚痛快。 不客气的说,韩逵不趁着荆州危急造反,就算是很有良知了——当然,另一方面也是顾忌到江陵城的郡兵以及战斗经验比较丰富的廖化。 现在,一个貌似可以扩大私兵限制的机会摆在他们的面前,不管忠不忠于李奇集团,能够正大光明的扩大私兵建制,增强自家的影响力,也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 参与这次讨论的还有刘先等其他几位。 不同的人,也持有不同的意见。 有人认为,虽然扩大私兵建制是有好处的,但前提是你得把你的私兵拉到战场上去与江东兵交战。这个损失本身就不好衡量了,而且,如果李奇集团这次万一没抗得住,被孙权夺了江陵、公安等城池,继而一举又占领了荆南四郡,那自己又怎么跟江东势力相处? 还有人表示,这次参与攻打公安城的朱然,就是他们的姻亲,所以不太方便出兵对抗。要是一不小心把自家的亲家宰了,那就不好玩了。 经过商议,大多数人都打算坐壁上观。 唯有刘先说道:“我等久居荆州,乃地道的荆州人。如今有人侵犯荆州,理当守土自保。话说回来,这几年李奇的政策对我们世家还是有帮助的,无论是从仕还是从商,都切实拿到了不少好处。如果荆州易主,未必还有这般待遇。” 刘先在刘表时期就在荆州担任要职,故而说出来的话,还是有一定份量的。 韩逵道:“依始宗的意思,是想帮助李奇守荆州了?” 刘先道:“这只是老夫个人的看法,诸位还是从自己家族的利益出发,仔细衡量衡量吧。” 说罢,刘先起身告退,打算回到府中组织私兵。 刘先走后,韩逵双眼微眯,从喉咙里轻轻的“哼”了一声。 说什么保护荆州故土,就算孙权真的夺了荆州,以他在江东与世家共处的尿性,莫非还敢伤了大家的利益?所谓“流水的政权,铁打的世家”,世家的势力基本不会因为易主而发生太大的改变——尤其是在乱世,各家政权都需要资源支持的时候。 再说了,刘先的族人与江东派系中的人物也有联姻的关系,若是荆州与江东连成一片,莫非对家族没有好处? 所以韩逵认为,刘先说的这些借口都不足以采信。 那么,刘先为什么要倾尽家财帮助李奇集团守荆州呢? 现在在江陵城,当数韩家势大。如果刘先把握住了这次扩充私兵建制的机会,又在江陵危急之秋讨好了李奇,那么其势力将会得到长足的发展,从而压过韩家在江陵城的地位。相反,韩逵如果在这场战斗中作壁上观,间接的也就得罪了李奇,别说发展,估计还有可能会被使绊。 没错,李奇需要世家的支持,但并不需要所有世家的支持。偶尔打几个土豪,比一味的拉拢效果更好。 所以,韩逵经过认真的考虑,也偷偷去向贾诩表了忠心,愿意出兵相助。 贾诩大喜,现在韩家出兵一千五,刘家出兵两千,马顺又带了两千人马,合计五千五;又因为江陵城中两大世家都把私兵贡献出来了,那么留作提防世家造反的郡兵也可以酌情投入到战斗中去。 这么一来,贾诩东拼拼,西凑凑,又搞了八千人马出来。 不过这八千人马,并不能立刻投入到公安城的战事中去,因为贾诩发现江东都督鲁肃好像有点别的想法。 以鲁肃现在的兵力和大将阵容,想要攻下公安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 按照贾诩的推算,甘宁应该是抗不住了。 这个时候,甘宁应该按照他和贾诩之间的约定,从公安撤回所有兵马,借着江陵坚固的城防死守江陵才对——毕竟江陵的城防建设比公安还是强大得多,守公安或许能做到以一挡二,守江陵完全可以以一挡十。所以贾诩一开始给甘宁的建议就是:公安能守便守,尽量不把战火引到江陵来破坏江陵的城市建设,但如果发现公安不能守时,应该毫不犹豫的放弃公安,退回江陵。 现在,甘宁并没有打算放弃公安城,说明公安城还能够守得住。 那么问题来了,江东主力大将基本上出了一大半,兵力也比公安多得多,为什么迟迟拿不下公安城呢? 是鲁肃指挥不当吗? 还是江东兵都是土鸡瓦犬? 贾诩认为并不至于如此,而且把对手低估了来算作自己获取胜利的筹码,是非常愚蠢的。 与此同时,作为江东兵这次攻伐荆州的大都督鲁肃,得到了一个消息:宜城马顺率两千私兵进入江陵城。 “咳!”鲁肃捂着嘴咳嗽了一声,道:“看来江陵已经到了最……咳咳,最危急的时候了。” 由于江陵城门紧闭,就如同一个封闭了信息的黑匣子。 马顺的私兵在进入江陵之后,江东兵的哨探便失去了消息,对江陵内部正在酝酿着的一切并不知道。 副将丁奉看着鲁肃,问:“大都督身体怎么样了?” 鲁肃摆了摆手:“无妨。” 鲁肃的人生轨迹并没有因为李奇的穿越而发生太大的改变,所以他在原本的历史上,也就这两年的光景了。 现在带兵出征,野外扎营,加剧了他身体的不适。 但是此次征伐荆州的任务尚未完成,临阵换将又是大忌,故而鲁肃也只能强撑着。 更何况,这是鲁肃第一次作为江东大都督带兵出征,很有可能还是最后一次,他也不想就这么放弃,给自己的人生留下无尽的遗憾。 丁奉建议道:“不如一举夺下公安,屯兵城中。待大都督休养数日之后,再作计较?” 鲁肃道:“今李奇已经将曹操赶至潼关,我料李奇的战略便是拿下潼关,然后据关而守。到那个时候,李奇挥师南归,我们就再也没有夺取江陵的机会了。现在我们的计谋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公安焦灼的战事使得江陵派出一轮又一轮的援兵,从马顺率宜城私兵进入江陵来看,江陵城里的兵马基本上已经被掏空了。到时候我们表面上与公安城的甘宁发动一次大的攻坚战,暗中派人从北彝陵绕道偷袭江陵,则事可成矣。” 原来鲁肃并没有打算步步为营,先夺公安,再取江陵。 因为这样只会把公安的守兵推向江陵,再加上江陵原本就十分坚固的城防,想要打下来就更加困难了。 如果拖到李奇南归,别说江陵打不下来,公安也会得而复失,那么这次趁虚夺取荆州的战役就会宣告全面破产。 但是如果能够先掏空江陵,然后用奇兵夺取江陵,到时候再反攻公安就易如反掌了。 况且江陵作为李奇的治所,最重要的行政机构和家眷都在江陵城中。江陵若破,既能破坏李奇的行政枢纽,又能严重打击李奇军队的士气,这将会对接下来占据整个荆州起到至关重要的战略意义。 江风乍起,鲁肃立于岸边,裹起了身上的大氅。 远处有江东的船只正在江上巡逻,点点火光倒映在江面上,若隐若显。 他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李奇的时候,李奇大概还是一个精神小伙,一眨眼如白驹过隙,多少年就过去了。 他记得当时李奇对他很是客气,哪怕自己带去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李奇也能公私分明,做到以礼相待。看看李奇这些年的发展,再看看孙家这些年的动静,如果可以的话,跟着李奇做事其实也挺不错的,只是自己先遇到的是孙家。所以人这一生啊,先遇上谁或者后遇上谁,或许境遇就大不相同了。 “大都督。” 鲁肃回头看去,原来是凌统。 凌统拱手道:“禀大都督,我们潜伏在江陵城南门的哨探已经超时没有传回消息来了。” 鲁肃道:“看来江陵城会有动作了,大家做好准备吧。” 太华山下,李奇正与徐庶商讨攻打华阴的策略,一人掀开帐帘,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饿死我了!” 李奇与徐庶定睛一看,原来是庞统。 这货之前在下邽城以空城计“退”了曹军之后,便风风火火的赶往前线。 攻打潼关这么有意义的事情,庞统怎么甘愿缺席呢? 反正长安与三辅(左冯翊、右扶风、京兆尹)的安顿及善后工作是诸葛亮在负责,卧龙与凤雏是没必要凑在一起的。 李奇道:“士元从下邽城而来,累坏了吧?” 庞统道:“累倒是不累,就是饿。” 李奇笑道:“看来士元与无当飞军的兄弟们混久,体力见涨啊。我知道你们当时连一匹马都没有,就算有,这一路骑马也诸多不便吧,还不如步行呢。” 庞统道:“马倒是没得骑,我骑的是兀突骨。” 李奇:“……” 这也能骑? 庞士元你有点那啥! 随后,李奇令人做了胡饼和羊肉汤呈上来,与庞统、徐庶共进宵夜,共商攻城大计。 研究了半天,三人异口同声的说了一个字出来:“围!” 强攻是很费劲的,而且曹军兵力不比李奇少,就算强攻也不见得能攻得下来。 而且曹操亲自坐镇华阴城,骗是骗不出来的。 所以唯一能够用的办法就是围城。 曹操的兵力有数万之众,而华阴不过是一个小县城,平时也没有驻军,所以存粮肯定不多,全靠曹军这次自己带的粮食。 可是在霸陵城外一役,曹军大败而走,很多粮食辎重都落下了。 所以,李奇决定围城,围到曹军弹尽粮绝,自然不战而退。 李奇道:“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围城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不过有一个问题,四面围困华阴城,其中一面与潼关相邻,如果曹彰率军出来突袭,将使那个方向的兵马受到华阴和潼关的两面夹击,相当之危险啊。” 庞统道:“无妨。我们可以在华阴城的东南方向多驻一支军马,若曹彰敢出关突袭,那他潼关还要不要了?” 李奇然其计,令魏延率一军在距离华阴城北门十里处驻扎;令黄忠率一军驻扎南门;令马超驻扎东门;令赵云在华阴城东南方向二十里处再扎一营寨,以防曹彰。 这一波安排出去之后,李奇的大本营还有孟获为首的无当飞军,王平、吴兰、雷铜等将,此外,还有最强外援关羽。 现在关羽跟着李奇打曹操,一是为了报仇,二是为了报恩:报曹操灭刘备之仇,报李奇营救之恩。 其实到了现在这种境况,只要关羽不聋、不瞎、不傻,就算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刘备已经不在了。但是他依然还没有打定主意要不要正式投靠到李奇的麾下。 关羽跟张飞的直爽不一样,以关羽这个人的性格,除了刘备,已经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使他心悦臣服了。大有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赶脚。 此时的关羽没有军事任务,正在营帐中读《春秋》。 《春秋》包括了《左传》、《公羊传》、《谷梁传》,而关羽大概率读的应该是《左传》。 《左传》记录了周王室的衰微以及诸侯争霸的历史,里面有很多战争谋略,属于游戏中智力+10那一类,是行军打仗的黄岗小状元达标卷。 正当关羽读得有味儿的时候,李奇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第269章 结……结巴在此 关羽见了李奇,连忙放下书卷,起身拱手道:“李益州还没休息啊。” 李奇笑了笑,看着油灯之下的关羽,不禁想起了后世的一句对联:赤面秉赤心,骑赤兔追风,驰驱时,不忘赤帝。青灯观青史,仗青龙偃月,隐微处,无愧青天。 在那个习惯将历史人物颠覆了来显示自己与众不同的后世,都说关羽最大的缺点就是狂,以至于最后丢失了荆州。却不知以关羽忠勇无双,前后绝伦的资本,原本是有资格傲的。 想一想,关羽其实只是刘备的一支偏师,可供驱驰的将领不过关平、廖化之辈,却能够降于禁、擒庞德,战徐晃,困曹仁,一路高歌猛进,直逼许都,吓得曹操几欲迁都。若不是孙权背刺,糜芳、傅士仁投敌,刘封、孟达见死不救,最后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也。 所以自古以来,“威震华夏”这个词语原本就是用来形容关羽的。 如果能够让关羽真心实意的为己所用,李奇自然是很乐意的,不过现在感觉还有点困难——关羽留在这里,不过是想擒杀曹操报仇而已。 所以李奇打算给关羽来一个欲擒故纵。 “云长啊,刘使君的事情我很抱歉,最终没能帮得上忙。”李奇说道。 “哎。”关羽想到刘备,心里仍是忍不住一阵嗟叹,然后才对李奇抱拳道:“李益州见外了,关某岂是不识大体之人?” 李奇道:“我知道云长与刘使君、张翼德三人桃园结义,情比金坚,非常人常事能够动摇。现在刘使君既然已经不在了,曹贼又势大,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报得了仇的。不知道云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关羽支吾了一下。 李奇是用夏侯惇把关羽换回来的,关羽已经斩了夏侯惇,报了李奇之恩。 他现在只是想擒杀曹操报仇而已。 李奇一下子问到自己以后的打算,说实话,关羽还真没有细想过。 诚如李奇所言,曹操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灭得了的,自己长期寄居在李奇这里,终究有些不伦不类。 自立? 现在一没兵马,二没粮草,拿什么去攻城掠地? 再说了,自己什么出身啊。 李奇这山贼还莫名其妙的混了个益州李家之后的身份,自己一介草莽,拿什么去自立? 就算李奇大度,愿意借兵借粮,自己也凭着往日的名声成功的自立了,可是到最后面对与李奇相争的时候,又何去何从? 关羽很纠结,他宁愿当初战死在淯水河畔的是自己。 李奇见关羽面露难色,道:“我拿云长、翼德当朋友,你们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出来,我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要不……要不我在益州给你们划一块地,从此归隐田园,做一富家翁?” 关羽骇然。 想我关某一生本领,又适逢乱世,正是建功立业,名垂竹帛的大好时机,从来没想过要苟活。 可是这么一想,似乎自己所有的路子都被阻断了。 唯一可行的,就是投靠在李奇的麾下。 这样还有建功立业,名垂竹帛的机会,也有亲手擒杀曹操的机会。 “听说我三弟在新野城塞已经归顺到李益州的麾下,并与李严将军攻打宛城去了?”关羽问道。 这个消息,他是听军中一些士兵在传,尚未作实。 李奇笑道:“翼德直率,是被李正方和法孝直诳了,不可作实的。你们随时可以重新选择的。” 关羽道:“那成何体统?” 张飞明明就已经投靠到李奇的麾下了,结果我关某人过去一商量,就跟李奇说拜拜,那岂不是在搞笑?让天下人和后世人如何看我兄弟二人? 李奇没有说话,关羽默默的走向帐外,望着天上的满月。 夜里很静,除了巡逻的将士,其余士兵都已睡熟了。篝火噼里啪啦的火光和夜风中猎猎招展的旗帜在这一刻显得很刺耳。 关羽忽然转身,问李奇道:“李益州果愿匡扶汉室乎?” 李奇:“……” 这才是李奇彻底收服关羽最大的障碍。 关羽忠于刘备,固然有兄弟结义之情在里面,但刘备是当今天子刘协亲口承认的皇叔,打的是匡扶汉室的旗号,在一定程度上匡扶刘备就是匡扶汉室。所以,当年关羽与曹操在徐州城外约定三事,其中一项就是“降汉不降曹”。意思是我不管跟着刘备还是跟着曹操,我都是忠于大汉的。 如果你李奇现在也是匡扶汉室的,那我就可以跟着你干。 如果李奇回答关羽:对,我就是匡扶汉室的。那么,他日曹操称王,要不要跟着称?攻破许都,迎回天子,要不要把军政大权交还给当今天子? 李奇跟刘备还不一样,刘备姓刘的,称王没问题。李奇不姓刘,称王就是曹操v2.0版。至于把军政大权交还给当今天子,那更是吃饱了撑的。 匡扶汉室这种早晚会被拆穿的谎言,李奇不屑于说。 李奇道:“奇虽不才,唯愿伸大义于天下,救万民于水火。尽早结束战乱,使百姓能够恢复生产,安居乐业。” ——我救不救汉朝不重要,我要救的是天下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这两者不冲突。 李奇能够说这番话,还是有底气的。 他一开始入主益州后,就极力改善民生,通过引进早稻,促进生产和商业流通等多番举措使得益州百姓的生活大大改善。这一是为了增强自身的实力,二是作为一个案例,吸纳其他州郡的民心。 李奇能够顺利占据荆州、凉州,并使得两州极少有暴民反叛,其实很大程度是百姓们看到了益州的发展,并将益州百姓的生活状态视为愿景。 这跟那些只会嘴上说说的诸侯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关羽傲上而悯下,对于弱小的百姓还是心存怜悯的。但他的信仰更偏重于匡扶汉室。 所以李奇的回答,让关羽略微有些失望,但又有些好奇。 好奇于李奇治下的百姓的生活状况究竟如何,是不是真的值得帮助。 关羽道:“自刘皇叔丧于曹贼之手后,关某心乱如麻,有些事情不宜仓促决定,还望李益州见谅。” 李奇道:“云长的心境我完全理解的,不如出去走一走,散散心,切勿将自己困在这一方营帐里,这样并不利于云长做出更理想的人生规划。” 关羽道:“李益州所言极是。待关某襄助李益州夺了潼关,报了李益州相救之恩,再到四处走走看看。” 李奇点了点头,劝关羽道:“油灯昏暗,长期熬夜看书,对眼睛不好。云长早些休息吧。” 江陵夜空上的月色,比太华山差了一些。 一簇簇黑云漫天游过,不时遮住月光,使得江陵城外的山山树树忽明忽暗。 廖化率领一直两千人的队伍趁着夜色出城,直往公安城而去。 潜在江陵城外的江东探子暗道:果不出鲁都督所料,前番江陵城清剿外围的暗哨,就是想要悄悄的派出兵马支援公安吧。 于是那江东探子飞马回报。 因为探子都是轻装独行,跑起来肯定比一支两千人的部队快得多了。 所以,鲁肃很快得到了这个消息。 鲁肃在得知这一情报之后,问那探子道:“那两千人马装备如何?” 探子道:“与平日里的荆州兵有很大不同,有甲的士兵极少,服装样式和兵器也不统一,应该是之前进入江陵城的马家私兵。” 鲁肃皱着眉头看了那探子一眼,因为作为探子,只需要如实向上级汇报自己所看到的情况就行了,不能加以主观臆断。这些是留给上级领导去分析的。 经过分析,鲁肃认为,廖化所率领的这支部队应该是之前进入江陵城的马家私兵。 而且从他们的衣甲装束来看,江陵城应该是真的被掏空了。 于是,鲁肃下令徐盛、丁奉率兵一万,连夜赶往江陵城,在贾诩没有反应过的之前,发起对江陵城的强攻。 以一万精兵去攻打一座几乎是空城的江陵,要的就是速战速决。 只要拿下江陵城,公安不攻自破。 到时候再联合豫章郡的守兵对荆南四郡发起攻击,荆州南部顷刻可下。 至于拿下荆州南部之后,是北上进一步收取荆州,还是借势逼迫交州的士燮,都是可以的,就看孙权怎么选择了。 如果能逼降士燮,从交州借道,直取益州的牂柯郡,就连益州也能轻易拿下了。 好吧,鲁肃承认自己想得太远了,可是谁让自己就擅长于这种远期规划呢? 取荆州,占益州,实现南北分庭抗礼,这可是他鲁肃和周瑜毕生的梦想啊。 现在梦想就要实现了,鲁肃能不激动吗? 一激动,鲁肃就止不住的咳了起来,绢帕上的痰液布满了血丝。 “挺住啊!千万不要倒在黎明之前了。”鲁肃鼓励自己道。 却说徐盛、丁奉连夜领兵来到江陵城下,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赶了一夜的路,徐盛与丁奉顾不上休整,即刻发起攻城。因为他们都知道,若能拿下江陵意味着什么。 江东兵呼拉拉的推来井栏和木板,锣鼓齐鸣,士气正盛。 他们将木板或木梯架在并不是宽的沟豁上,依次通过,直逼城楼之下。 忽见城头一块块巨石如冰雹似的倾泄而下。 丁奉对徐盛说道:“根据以往的经验,李奇的守城兵总是会先以连弩发制人,毕竟那玩意儿的穿透力和连续性都很强,待连弩用得差不多了,才会以滚石来攻击敌人。现在他们直接就上滚石,说明江陵城当真是被公安的战事掏空了。让大家抓紧一点,今天攻下江陵城问题不大。” 徐盛目睹着眼前的攻坚战,想法并不像丁奉那样乐观。 滚石的战略意义并不是要砸死多少人,而是在于瓦解敌军的攻势。所以一般都是有目的性的扔,乱扔只需浪费城楼上的石头。 可是看江陵城上的守军,不仅扔滚石像不要钱似的,而且频率出奇的高。给人的感觉就是城楼上既不缺石头,也不缺人手。在这种情况下,江东兵的攻势越密集,被滚石砸死砸残的机率就越高。 甚至有些滚石不像是人扔下来的,倒像是被什么机械设备抛下来的。因为正常人类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扔不了那么远。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城门前的空地由近到远,到处都是巨石,严重影响到了江东兵的机动性,还有井栏被卡在乱石之间,动弹不得,需要人力先去搬开石头。 虽然攻城受阻,但是丁奉认为这很正常,这是江陵守军本就应该做的一系列工作。 于是丁奉不停的给江东兵打气:“上,他们石头要用光了,上啊!” 江东兵前扑后继,层层叠叠的涌向城楼,很多人已经趴在木梯上向上爬了。 这个时候,江陵守兵抬来了一盆盆桐油。 烧得滚烫的桐油朝着云梯泼了下去,烫得江东兵直接滚落下去,而那些沾了桐油的云梯变得很滑,难以抓稳,最要命的是,泼完了桐油之后,守军又开始放火箭。 城楼之下瞬间陷入一片火海,江东兵出于求身的本能想要后撤,可是地面上大大小小的石头太多,严重影响了他们撤退的路线,以至于城楼下的士兵大多被困于火海之中抽不出身来。 徐盛道:“先撤吧。来日你我各领一军,分别从东、南两道门发起攻击,我倒要看看江陵城中究竟有多少防御力量。” 丁奉领命,与徐盛约定次日辰时同时向江陵发起攻击,然后便率三千余人往江陵城东门而去。 徐盛也暂时率军后撤十里,安营扎寨。 毕竟昨天赶了一夜的路,今天攻城不利,再继续下去不宜于士气,还是等大家先休息一天吧。 正当江东兵放下武器,开始扎寨的时候,一彪军马杀了出来,为首大将厉声喊道:“邓……邓艾在此,贼……贼将休走!” 徐盛懵了一逼,这结巴不是应该在公安城吗? 还有,这装备整齐的荆州兵又是从何而来? 第270章 事急从权 徐盛的第一个反应是,邓艾从公安城带兵前来救援江陵。 但是想想也不可能,且不说自己这趟暗袭江陵十分隐秘,为了配合这边的暗袭行动,鲁肃还调集大军猛攻公安城,公安城哪里还有机会向江陵派出援兵? 只是现在也顾不得想太多,先稳住阵势,迎战邓艾吧。 江东兵因为连夜赶路,精神体力不佳,刚才攻城的时候死伤千余人,士气也十分低落,现在正松懈下来扎营,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呢,连兵器都没拿在手中,哪里是以逸待劳的邓艾的对手。 江东兵弃了尚未安置妥当的营寨,且战且走,生生的被逼出十多里外。 徐盛挺矛纵马来敌邓艾,两矛相交,徐盛才感觉到眼前这位结巴的年轻人不容小觑。 只见邓艾一矛直刺,矛杆竟然发出“嗡”的一声震动,徐盛躲闪不及,仓皇抬起手中长矛去隔挡,“当”的一声脆响,徐盛虽然改变了邓艾长矛的方向,但是自身的长矛也险些脱手。 论水战,徐盛在这个时代也算得上是翘楚了,防御指挥能力也很强。孙权曾经用徐盛在长江防线抵挡了曹操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可以说是战功显赫。可是在陆地上的马战,徐盛也就二流水准,与年轻时代的邓艾不遑多让。 可是以徐盛此时此刻的体力,以及江东兵的颓势,根本不足以抵挡邓艾的攻击。 二人战了十多个回合,徐盛回望身边的江东兵死的死,散的散,早已不成建制,遂虚晃一招,趁着邓艾躲闪时拔马掉头,朝不远处的山林中跑去。 邓艾精神正旺,挥军追赶,又将原本跟随在徐盛身边的江东兵屠戮了一番。 事后,徐盛借助山间地形摆脱了邓艾的追击,收拢残兵时,已只剩下千余人。 这一千余人不只体力匮乏,就连营帐和攻城器械都遗失殆尽,想要攻打江陵城已经不现实了。徐盛只好率队绕行江陵城东面,打算与丁奉队汇合后再作计较。 因为在徐盛看来,江陵城已经被掏空,现今能够组织城楼上的抵抗和城外邓艾部的伏击,已经是出乎意料了,不可能还有人马去袭击丁奉队。 丁奉队应该是安全的。徐盛想。 他当然不知道,在江陵世家刘先、韩逵的支持下,江陵重新集结的兵力已达八千人,比徐盛、丁奉这次前来攻打江陵的兵力少不了多少。 邓艾原本的确是在公安城襄助甘宁。不过江陵集结到足够的兵力后,贾诩就秘密传信,将邓艾调了回来。在调回邓艾的时候,为了不走漏消息,贾诩特地对江陵城外的江东哨探进行了一次清剿,并且在江东新的哨探抵达之前,邓艾就已经回到了江陵。 当鲁肃得知江陵城外的哨探被清剿后,又派出新的哨探出去,继续监视江陵城的一举一动。 这新的哨探正好看到了廖化率领两千人马出城,驰援公安。所以才有了徐盛、丁奉暗袭江陵的机会。 谁知江陵城中早已做好了各种守城的准备,并派邓艾潜伏于城外,伺机对江东兵发起攻击。 至于廖化带走的两千人马,原本就是做给鲁肃看的。 廖化在外面溜达了一圈之后,又返回江陵城外,同样做好了伏击的准备。 丁奉就正好中了廖化的埋伏。 不过丁奉这边的遭遇比徐盛要好一些,丁奉是在行军路上中伏的,江东兵的手里面还拿着可以反抗的武器。 廖化射完所有的连弩和弓箭之后,率军杀出,与丁奉队短兵相接,各有死伤。 虽然廖化占了伏击的优势,但是他率领的士兵都是世家私兵,在战斗力方面不能与正规的江东兵同日而语,所以一场战斗打下来,两边的死伤人数差不多是五五开。 丁奉原本所带的人马就不多了,被廖化这么一搅和,哪里还有力气去攻城?只还带领残部返回,打算与徐盛队汇合后再作计较。 半日后,丁奉与徐盛再次相逢。 二人看了一眼彼此的身后,心里早已凉了半截。 公安城。 甘宁再一次击退了江东兵的攻击。 但是娄发战死沙场,沈弥负伤,就连甘宁自己的手臂也被流矢射中,正在城中包扎。 城楼上的旗帜几乎没有一面是完整的,被火油熏得漆黑的泥土还冒着淡淡的青烟,双方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或躺在地上,或依墙根靠着,也没人顾得上去收拾。 “如果再没有援兵,恐怕就只有放弃公安城,退守江陵了。”马谡看着甘宁,低声说道。 “宁戎马半生,从未言退。”甘宁挪动了一下身子,试图给那条受伤的胳膊一个借力的地方靠着。 “甘将军之勇,谡深感佩服。可是从大局来看,现在的公安城,几乎已经失去了防御的地利优势,唯有结合我们现有的兵力和江陵的城防,才有可能抵挡住江东兵的进攻。否则公安城破,守兵战死,江陵空有城防而守兵不足,如何抵挡?”马谡劝谏道。 “江陵来治所所在,如果让江东兵兵临江陵城下,将会严重打击到我军的士气,更会影响到江陵城内世家对我军的信心。如果江陵城内的世家变得不安分起来,则江陵会比现在危险得多。所以我们现在死守公安,也是为了守住荆州那些地方势力对我军的信心,不可轻易言退。”甘宁道。 “可是……” “够了!” 马谡还想说什么,却被甘宁强势打断了话语。 甘宁道:“幼常在这次防御战中,的确给我军提供了很多宝贵的计策。但你的职责,仅此而已。” 言下之意,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如何防御破敌,在是进是退的大方向上面,就不要多嘴了。 马谡道:“那么下官先去指挥军士堆垒土墙。” 甘宁点了点头。 看着马谡离去后,甘宁斜眼瞟向身边的李辅。 李辅号称益州派来的援军,实则只有一千骑兵,无论是兵力还是兵种,都不符合此番防御战,这让甘宁大为光火。 就好比你饿得心慌的时候,有人告诉你,不久之后会有牛排海鲜伺候,结果等了半天,侍者给你来了一根薯条,让你先垫下肚子。 “孟子庆几时能到公安城?”甘宁问李辅道。 “应……应该快了吧。”李辅自己都不太确定。 按道理说,孟达的兵马早就应该到了,可是至今不见踪影,谁知道他们在中途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呢?这出了状况的事情,谁还能说得准? “哎。”甘宁叹了口气。 江陵虽然是李奇的治所,但是能权力调兵遣将的除了自己都被拉到长安去了。否则随便派一名武将持虎符去接管孟达的兵权,也不至于会耽搁这么久。 现在有兵权节制孟达的只有甘宁自己,可是甘宁不可能丢下公安城不管,跑去接管孟达的部队吧。 咦,对了。 甘宁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李奇为了放权让贾诩对荆州的世家进行“明升外调”,给予了贾诩一定的人事任命权。 虽然这个权限能够任命的官职不会太高,但是孟达的官职也不高啊。 只要能够正大光明的夺取孟达的兵权就够了。 不过甘宁随后又想到,当初李奇入蜀时为了拉拢蜀中将领,给予孟达的官职也不算太低,以至于超出了贾诩现在能够任命的最高职位。 一个高级将领去接管一个低级将领的兵权,这容易。可是让一个低级将领去接管一个高级将领的兵权,这是属于以下犯上。搞不好兵权没有接过来,孟达要斩杀这名低级将领也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这个念头也被甘宁暂时打消了。 现在事态不容乐观,以至于甘宁食不甘味,晚脯用了一点点便推脱不吃了。 马谡知道甘宁忧心战事,便劝说甘宁,只有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打仗啊。 甘宁道:“现在公安城中已不足两万人马,城楼也早就破碎不堪。也不知道孟达这厮几时能到,故而心烦。” 马谡道:“孟达自视甚高,却被放在益州闲置多年,故而心生不满。李孙德此番也是考虑到孟达身处巴西,距离江陵相对要近一些,才给了他这个机会,不想此人不视好歹,贻误行程。他日得见,将军一定要好好的治他的罪。” 甘宁道:“我本欲派人接替孟达,可惜其他将领的职位不高。廖化也只与孟达平级。如之奈何?” 马谡道:“主公不是给了贾长史任命官员的临时权限吗?” 甘宁道:“都是应付荆州世家子弟的人事权,官位不高。” 马谡道:“甘将军知道这点,是因为甘将军读过主公的书函。可是孟达没读过啊,他怎么知道主公到底给了贾长史多大的权限呢?” 甘宁一惊:“幼常的意思是……可是印绶呢?我们总不能造个假的印绶吧?” 马谡道:“甘将军的银印青绶,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甘宁久居江陵,江陵守军无人不识。 如果是起兵或者发布什么重要的事情,则需要银印签章。 可是现在在公安打仗,事急从权,只要上面的将领无任何异议,没有哪位士兵说非要见了甘宁的印绶或虎符才去执行命令的。 所以,马谡的意思就是,伪造任命书,借甘宁的印绶,派人去夺孟达的兵权。 要干这件事,最适当的人选就是廖化。 廖化的军职原本就与孟达相同,这次跟着李奇攻打长安,又助贾诩防守江陵,立下了不少功劳,是最该升官却还没来得及升官的一位。 而且当年廖化与孟达在大巴山脉驻防,在大巴山脉练兵,很多老兵也是认识廖化的。 为了公安城和江陵城,甘宁把心一横:老子豁出去了。 于是差人将印绶和虎符送往江陵。 贾诩一看甘宁送来的印绶,心中一惊:尼麻不是想辞官不做了吧? 当然,这也只不过是一个念头,一闪即逝。 待看完甘宁的书信,贾诩显得有些迟疑。 如果这个命令是李奇或者比自己更高级别的官员下达的,那么贾诩将毫无疑问的去执行。 可是由自己与甘宁来下达这样的命令,贾诩心里没底啊。 先是伪造任命书,又借甘宁的银印青绶和虎符去骗,情急之下说不准还要诱捕甚至诱杀同僚将领才能完成任务。 虽然初衷是为了维护江陵城,但是这样的行为李奇是不可能提倡的,否则官方权威何在?这特么全乱套了好吧!到时候提议和实施这套方案的人,会不会担责? 这种事情不能独断专行,除非大家能够协商通过。 好在江陵是治所,这里有些官员虽然不管军事,但是职位比贾诩还要高一些。 贾诩迅速召集张松、许靖、费诗、廖化、邓艾等人商议。 其中许靖、费诗坚决反对这样的做法。 因为他们认为,这种事情违背了律法,其次又破坏了官方的权威,如果将来一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就效仿此法,整个官僚体系就乱套了。李奇也不会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贾诩看向廖化,因为甘宁在信中提到,廖化是执行这件事情的最佳人选。 但是廖化同样有些迟疑。 身为武将,原本就是在生死线上搏战功,他倒不是怕李奇将来降罪于己。主要是,这种事情他比较复杂,如果不是李奇亲自下令或者李奇身边的亲信亲自下令,仅凭着自己一生热血就去执行,搞不好会被别人当枪使。 廖化道:“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哎,”贾诩叹了一声,道:“既然大多数人都不认可这样的做法,我看就只有作罢了。” 忽有一人站起身来,道:“艾……艾人微言轻,本……本不应在此与诸公商讨大事。但……但是艾见诸公事……事事小心,置江陵、公安之危境而不顾,实……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既然大家害怕担责,那么此事便由艾……艾一人承担。那任命书原本也只有伪造,所以贾长史也可置身事外。” “此事……乃艾一人所为。”说到这里,邓艾看了一眼长案上的印绶,补充道:“不,乃艾与甘将军两人所为,与诸公无关。” 邓艾说罢,扬长而去。 第271章 坚壁清野 邓艾去支援过公安城,他最了解公安城的现状。他所看到的,远不止书面上能够表达的那样文绉绉的情景。 那可是实打实的战火与尸体啊,那些触目惊心的场景,是可能摧毁一个人的意志的。等到意志垮了,公安的防线也就跟着垮了——这些绝不能单单用战报上的数字去衡量。 换句话说,公安城的处境,远比这些文官所预料的更为严峻。 事急从权,作为一个敢于偷袭阴平,直捣蜀都的人,邓艾从来没有想过要走寻常路。他做事的准则,就是不择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后果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也正是因为这样,邓艾与钟会才双双被司马昭所设计。 好在现在的司马昭还在家里玩泥巴,至于李奇到时候会怎么处置自己的越权行为,那也等到时候再说吧。 现在的邓艾只知道一点:公安的援兵不能再拖了。 打仗消耗的不止是士兵,还有粮草。 荆州方面因士兵告急,而华阴城中的曹军,却因粮草告急。 曹操不是没想过突破东面的封锁,清理掉华阴城与潼关之间的障碍,让粮草能够顺利抵达。但是在华阴城与潼关之间,一共驻守了两支兵马。马超与赵云所率羌骑相互策应,将曹军每一次的突围都狠狠的揍了回去。 现在华阴城里粮草告急,粮官不得不将米粮稀释,以小斛发给士兵。 上一次这么干的时候,还是在征讨袁术的时候。想到那替罪羔羊王垕,现任仓官瑟瑟发抖。 司马懿建议道:“既然以小股士兵不能突破马超与赵云的封锁,那就只好大军出击了。” 曹操道:“可是这样,就等于把华阴城拱手送给李奇了。” 因为除了马超、赵云,其余几面同样有李奇的兵马伺机以待,只要曹军大举从东门而出,这些兵马必然对其他三道城门发起攻击。 司马懿道:“潼关有险可守,又通粮道,可作持久之战。若是固守华阴,于我军不利。如果因为粮草的事情发生士兵哗变,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当然了,华阴城也不能白送给李奇,得让他付出代价才行。” 曹操问:“仲达有何妙计?” 司马懿将自己的计策告知曹操,曹操默默的点了点头。 好像有点用,但不是特别有用。 不过事到如今,貌似没有别的选择。 天色刚蒙蒙亮,华阴城的城门“轰轰轰”的从里面打开。 一支兵马悄然而出,朝着东门不远处马超的大营奔去,为首大将乃是曾经的河北四庭柱,张合。 早有探子将消息飞奔告知马超。 马超倒也习惯了,华阴城被困得越久,他们想要冲破自己这道防线的欲望就越强盛。同时,敌军突袭的频率越高,说明他们城中粮草越是告急。这是好事。 所以,马超随时都准备着迎敌的状态,听闻消息之后,随即绰枪上马,整军待发。 谁知又一名探子来报,道:“张合队突然向南,朝赵云的营寨而去。” 赵云驻扎在华阴城的东南方向,是通往潼关之路。 看来张合这次声东击东南,目的还是在于打通华阴城与潼关之间的粮路。可是张合突然掉转方向,也不知道赵云那边有准备没。 马超对马岱说道:“你留守营寨,待我去追击张合,势要与子龙两面夹击,活捉张合。” 马岱从命,留五千骑兵看守营寨,目送兄长离开。 骑兵离去时扬起的尘埃才刚刚落定,又有探子来报:“马将军,曹将高览领一队人马也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马岱大惊,他觉得马超刚才是中计了。 张合未必是要去攻打赵云,其真实意图,或许只是将马超引出去,然后与高览对马超实施两面夹击。 马超虽勇,但是只有五千骑兵。要知道张合、高览都不弱,无论当年在袁绍的手下,还是现在在曹操的手下,那都是靠着战功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为了营救马超,马岱又从营寨调拨了三千兵马,前去寻高览。 与此同时,赵云也接到两份军情:一是张合朝着东南方向而来,却在半途中掉转头去攻击马超;二是高览随后而至,与张合夹攻马超。 赵云心道,我在此扎营的目的就是要与马超相互策应,今马超被围,岂有不救之理? 也就是说,曹操派出张合、高览两支队伍后,便将东面的马超以及东南方向的赵云全都搅了进去。 听闻东南方向发生大战,司马懿上前道:“魏公,可以出城了。” 曹操点了点头,率大军直出东门,同时又派吕常引一支偏师,前去袭扰马超的营寨。 此时马超的营寨只有两千骑兵,留在营寨里的副将完全没有想到曹操会倾巢出动——毕竟倾巢出动就代表着放弃华阴城。故而马超营寨剩下兵马的防备有所松懈,当吕常的部队出现在不远处时,营寨才开始仓皇迎敌。 吕常也不哆嗦,直接带队冲入营寨,向各营帐投掷火把。 火借风势,很快成燎原之势,浓烟滚滚,熏染了半边天际。 正与高览交战的马岱望见营寨起火,心中骇然。 对于马家军来说,留在营寨里的两千羌骑被突突了都没啥大问题,反正都是李奇花钱从羌族买来的。哪怕是人吃的粮食被烧了,问题都不算太严重,因为主要的粮草还是屯在李奇大本营的,有重兵把守。 马家军最怕的是,马吃的草料被烧了。 从羌族带来的五万羌骑,几经沙场,还有不足四万,留了一万在长安由庞德统领,其余的基本上都分配到了马超和赵云两个营寨中。 所以大部份的草料,也在这两个营寨中。 如果草料被烧了,这些战马就等着饿死吧,华阴一带可没有什么青青大草原。 战马饿死了,骑兵就瘸了。 看着浓烟升天,与阴云结成了一片,马岱清楚的知道,就算现在撤军回去也救不了了。 “当务之急,要保住赵云将军营寨中的草料。”马岱决定,不能再与高览在这里纠缠了,搞不好曹军已经去袭击赵云的营寨了。 可是高览在此,不是你不想纠缠就可以不纠缠的。 高览见马岱想跑,更是穷追不舍。 与此同时,赵云前来接应马超,正见张合与马超在战圈中撕杀。 那张合哪里是马超的对手,反正他引蛇出洞的目的达到了,正想撤退呢。 张合撤退的方向,正是潼关方向,也就是赵云赶来的方向。 这刚刚脱离了马超的魔爪,又陷入与赵云的厮杀中,好生疲惫。 冷不丁的,被赵云一枪刺中右胸,差点翻身落马。 虽然右胸有甲胄保护,奈何赵云的一枪实在是太有力了,竟将那甲胄的连接处穿了个洞,枪头没进胸膛三分之一处。尽管不致命,但每每举枪时,都撕扯着伤口,疼痛难忍。 张合已经无力再战,在左右侍卫的保护下拼命突围。 怎料马超从后赶到,只见枪花起处,侍卫纷纷落马。 张合大惊,心道我张隽义今日死于此处矣! 眼看马超的枪尖就在张合的后心中晃悠,忽然凌空传来一声尖啸。 马超急忙闪避,一支长鈚箭堪堪的从马超的面前擦过。 一将纵马上前,大呵道:“夏侯渊在此,马儿休得猖狂。” 自从少了一只眼睛,夏侯渊的箭法越来越精妙了,刚才要不是马超闻风而动,只怕箭矢已经穿头而过。 马超没弄明白,夏侯渊在长安一役中可以说是屡战屡败,这说起话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是吧?再看夏侯渊的身后,旌旗招展,人马攒动,中间青罗伞盖之下,正是曹操。 马超与赵云这才明白,曹操大军已经倾巢而出,大概是打算放弃华阴了。 赵云谓之马超道:“且回营坚守,看他如何过得了我的营寨。” 此时马岱也从乱军中杀了过来,向马超诉说营寨被烧之事。 为了保住赵云的营寨,马超只得弃了自己那座已经被烧的营寨,与赵云朝东南方向退去。 在距离营寨不足五里地的时候,一将灰头土脸,策马而来,正是赵云的副将冯习。 冯习见了赵云,翻身落马,跪拜道:“我军营寨突然起火,粮草皆被焚毁。” 赵云将长枪的铁鐏猛的一下杵向地面,将那泥地戳了三寸之深。 一开始,他们以为张合只是跟以前一样的突袭; 后来,他们以为张合只是一个诱饵,目的是要与高览夹攻马超; 再后来,他们以为张合、高览只是给曹操打前哨战,其目的是要让曹操大军顺利撤向潼关。 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曹操在撤向潼关的时候,还顺带着毁了羌骑的草料,使近三万羌骑都成了瘸子。 见过烧人粮的,没见过烧马粮的,真是卑鄙、无耻、下流…… 华阴城的火总算是扑灭了。 这可不是李奇攻城时烧起来的战火,而是曹操临走时烧的。 烧毁了粮仓里不能带走的那部份粮食,烧毁了城门,还烧了四周的农田和城中大户的粮仓,甚至连附近山林里的杂草树木也没放过——这要是在两千年后,是要把牢底坐穿的。 所以李奇现在得到的,只是一座废墟和叫苦不迭的难民。 为了安顿这些难民,李奇正派人将军中的粮食分拨了一些,发给难民,以图收买人心。 “听说贾文和的家眷还在华阴城里,去打听打听吧。”李奇吩咐身边的侍卫道。 “唯。” 现在李奇分派在各个方向的人马都已经聚向华阴城,唯独不见赵云和马超部。 李奇也知道,曹操想要撤退到潼关,必然将赵云和马超这两支部队连根拔起,所以李奇一连派出好几名斥侯前去打探他们的消息,均还未有回音。 庞统道:“主公不用担心,子龙与孟起皆为世之虎将,所率羌骑机动性又强,纵然不敌曹军,我想跑路还是没有问题的。” 李奇道:“最好是这样。只是曹操主动放弃华阴城,必然有所谋划,我担心他是以放弃华阴城为代价,对子龙和孟起两支兵马不利。” 午时之后,终于有斥候传来赵云和马超部的消息。 得知诸将无恙,羌骑损失也不算很大,李奇这才放心下来。 少时,赵云、马超入城,特来向李奇请罪。 李奇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我们以并不大的损失占领了华阴城,也不算败仗。大家都想开一点。” 赵云道:“可是,我们中了曹军声东击西之击,粮草皆被烧毁。” 李奇道:“那也无妨,主粮仓的粮食不都还在么?回头再催促孔明督办即可。” 马超道:“粮不重要,重要是草。也就是战马的草料。” 李奇:“……” 骑兵主要是赵云和马超在带领,所以大部份的草料都在他们的营寨。 李奇等将军、骁骑的战马自然也是要吃草的,但是其储备远远比不上两三万羌骑所需要的草料。 李奇令马官核算后,发现如果将现有的草料分配给所有的战马,那么只够吃一顿的。 一般来说,像羊、马这些哺乳动物和人类比较相近,最多七天不进食就不行了。更何况战马的消耗那么大,一两天不喂,还指望人家上战场? 李奇火速令人往长安催办草料,但是这么大的量,没个十天半个月的肯定不行,这还不算运输的时间。 庞统道:“唯今之计,只能让周边郡县有多少先送多少,以解燃眉之急。即便如此,也只有先供养三分之一的马匹,每两天喂养一次,才有可能等到新的草料逐步送到。” 李奇那个郁闷啊! 战马比较娇气,要**粮。 不是说一般的野草或树叶就一定不行,平时里是可以的,但是在打仗的时候,因为战马负荷很大,只吃野草或树叶,那体力肯定是跟不上的。而且,也不是什么草什么叶都能吃,马儿们有自己的选择,为通过嗅觉去判断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李奇突然拍了下额头:“终于知道曹操临走之时,为什么会把附近山林的野草树木都烧个干净了!” 第272章 斩将夺帅 孟达的三万援军已经过了虎牙山,直抵枝江,距离江陵已经不远了。 他就纳了个闷儿,是江东兵太菜,还是荆州兵太厉害? 区区一个公安城,打了这么久也还没能拿得下来,江东兵真的可以回家抱孩子了。 他倒是没有想过,甘宁在公安城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挡住了江东兵的攻势。 外甥邓贤问孟达道:“现在弄得我们有点进退不得了,早知道公安城能够抗这么久,还不如加快速度赶去救援。” 孟达心情不好,瞪了邓贤一眼,道:“如果现在赶去公安城,只怕会因为延误了时日被问罪,不如直接投降孙权算了。” 邓贤大喜:“可假意支援公安城,待入了公安城之后,趁甘宁不备,斩之。携甘宁首级和公安城投靠孙权,舅舅你必获重用啊。” 孟达点了点头,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要怪,就怪李奇有眼无珠,不知道重用人才吧。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会背叛刘璋了。 孟达领军队即刻起程,现在他改变了计划,要在公安城破之前赶到,为江东至尊立下斩将夺城的汗马之功。 大军刚渡过枝江,一彪人马迎面而来。 虽然对方打着“李”字旗号,但孟达没见过邓艾,勒马警惕道:“汝乃何人?” 邓艾见了孟达,翻身下马,右手握着剑柄,左手亮出甘宁的印绶,道:“牙……牙门将军邓艾。” 孟达皱了皱眉头,问:“牙门将军不是甘宁吗?莫非甘将军守城不利,被撤了下来?” 邓艾道:“甘……甘将军苦守公安,战功卓着,已迁为威南将军。” 孟达仔细看了印绶和任命书,没发现有什么破绽,便问道:“邓将军来此有何贵干?” 邓艾道:“汝行军缓慢,特……特来督军。” 孟达与邓贤对视一眼,孟达再次走向邓艾,道:“我与将军乃是第一次见面,刚才那张任命书也还未看得清楚,请取来我再仔细看看。事关重大,还望将军见谅。” 邓艾握着剑柄的手掌微微紧了一下,左手仍是将任命书再次递了过去。 孟达双手接过任命书,抬起眉梢打量了一眼邓艾,忽然说道:“任命书有诈,此乃江东奸细……” 话未说完,邓艾已拔剑在手,将剑刃架在了孟达的脖子上,道:“就没有一个认得印绶的将领吗?” 邓贤走了出来,拾起地上的印绶,道:“此乃伪造的印绶,你还敢劫持孟将军,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邓艾大惊,印绶怎么可能是假的?不是甘宁派人送来的吗? 他千算万算,算掉了邓贤是孟达的外甥,这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过好在邓艾的剑刃架在孟达的脖子上,只要他们敢乱动,孟达马上就没命了。 只是邓艾万万没有想到,孟达这个舅舅的性命,并不足以阻挡邓贤的野心。 在原本的历史上,孟达降蜀降魏再降蜀的时候,就是邓贤把他卖给了司马懿,这才导致司马懿克日擒孟达,并间接导致了诸葛亮北伐计划的破产。 邓贤招呼身边的军士,道:“擒拿江东奸细,解救孟将军。” 邓艾将配剑紧紧的勒在孟达的脖子上,血印清晰可见:“我……我看你们谁敢!” 孟达也慌忙伸出手来阻止道:“都……都别动!” 邓艾是真结巴,孟达现在却是被吓得结巴了起来。 邓贤心中快速的盘算着:益州兵内乱,邓艾杀我舅舅夺权,故而我杀邓艾、甘宁,献公安城投献江东。这特么有理有据有功有劳,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比直接斩将献城可光辉得多了。 故而邓贤对身边的将士说道:“今孟将军被敌将所擒,军中论官职,皆应听我号令。” 有副将迟疑道:“可是孟将军还在敌将的手呢?” 邓贤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身为军人,当马革裹尸为国家立下不世之功,岂能因私废公?” 邓艾心说这下是完犊子了,没想到自己的内部还有这种货色。 原本他想的是,擒杀孟达后,其余副将见了任命书和印绶理应听从自己的军令。可是没想到冒出来一个邓贤,一口咬定甘宁的印绶是假的,而且这邓贤竟然是连自己亲舅舅的性命也可以不顾的。 既然邓贤发了话,其他级别更低的军士也不敢不从。 他们不觉得这样就一定是对的,但是军中除了孟达,也就只有听邓贤的了。 原本倒是有一些军士顾忌到孟达,不敢妄动,可是邓贤的亲信已经挥戟朝邓艾杀了过去,他们也只好意思意思,慢慢的朝前蠕动。 邓艾为了脱身,一剑抹了孟达的脖子,随后翻身上马,提枪在手。 益州兵再无顾忌,呼呼啦啦的朝着邓艾涌了过去。 眼见益州兵围了上来,邓艾左冲右突,不能脱身,山坳处又闪出一彪人马。 为首大将提刀赶来,大呼住手。 邓艾一看,喜道:“廖……廖将军来也。” 廖化从西城随李奇起兵,没少活跃在益州的战场上,后来又在大巴山练兵驻防,与益州将士多有交往,故而认得廖化的不在少数。 现在别管邓艾的印绶是真是假,没了孟达之后,廖化的咖位比邓贤可要大得多了。 一些益州兵原本就是懵的,所以并不像冲杀敌军时那样对邓艾下死手,更多的是想捉活的。而且三万兵马那么多,排队都排到山后面去了,估计后面的士兵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廖化一声呵斥,前队围追邓艾的军士便停了下来。 廖化道:“邓将军乃主公授权贾长史任命的牙门将军,尔等安敢无理?” 说罢,廖化拾起地上的印绶,让其他几名副将,甚至千夫长和都伯过目,他们才知道刚才上了邓贤的当。 早有人将邓贤拿下,怒骂道:“贼子险些害得我们犯了大错。” 还有人道:“我就觉得奇了怪了,都说救急如救火,我们这些天的行程却被压得这么慢,原来是这两人心怀不轨。” 廖化以尊卑之礼向邓艾拜道:“邓将军,末将来迟了。请问邓贤如何处置?” 益州兵见廖化对邓艾行了上下级之礼,再没有人怀疑邓艾职位的虚假性了,纷纷单膝下跪请罪。 邓艾知道自己是假的,廖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打消全军将士的疑惑,故而受不起也得硬受,并道:“邓……邓贤延误行程,以……以下犯上,论罪当斩。” 邓贤大呼饶命,道:“末将知罪,可这些都是孟达唆使的呀!” 邓艾冷笑道:“为……为了擒我,不顾孟达的性命,也是孟达唆使的?” 邓贤无言以对,早被军中刀斧手按下。 手起刀落,一颗头颅滋溜溜的滚到了孟达的尸体旁。 邓艾当即下令,火速增援公安城! 在行军的路上,邓艾向廖化道谢:“今……今日多亏廖将军解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廖化道:“邓将军客气了。邓将军离席而去之后,廖某深感愧疚。论及主公常提到的‘大局观’,廖某差邓将军远矣。” 次日,大军渡了枝江,已过江陵,正朝公安而去。 前方探马来报:“公安城失守,甘宁将军正往江陵城中退去。” “哎!”邓艾怒将手中的马鞭朝自己的大腿上打了一鞭,道:“哪怕孟达这厮稍稍快一点,公安城也不至于会丢失了。” 廖化道:“邓将军莫急,今援兵已至,再复夺公安城也并非难事。” 探马继续说道:“预计甘宁将军半日后将抵达此处。” 廖化道:“江东兵刚刚拿下公安城,立足未稳。我等可急往公安,复夺城池。” 邓艾道:“不可。江东兵所忌惮的唯甘宁将军。今甘将军兵败撤退,江东兵必然追赶。我等可往前方寻找有利于伏击的地点,先击溃江东追兵。” 廖化疑惑道:“江东兵夺取公安后,不应该整顿城池,以为据点吗?邓将军确保他们会追击?如果他们没有追击,而是整顿城池,那我们就失去了收复公安的先机了呀。” 邓艾道:“艾……艾以性命担保,江东兵一定会追击。” 廖化不便多说,虽然他的职位要高于邓艾的真实职位,可现在邓艾就算是个假的牙门将军,廖化也得顾及到全军人马的感受。 要是益州兵突然发现邓艾并不是真的牙门将军,那还不乱套? 就算自己镇得住几位老将,也难免军心动援啊。 廖化为大局作想,从了邓艾之计,于沿途设伏。 午后,甘宁率残部至此,竟然没有发现路边有伏兵。 这是邓艾有意不惊动甘宁的。否则以甘宁的脾性,定然会不顾自身伤势和劳累,留下来一起对付江东兵。 没过多久,果有江东兵追了上来,为首大将乃是凌操之子凌统。 在这轮历史进程中,因为甘宁没有投到黄祖的麾下,所以凌操也捡回了一条命来。不过先如今年纪已大,勇武不如其子凌统,所以将一切有利于凌统建立功勋的机会都留给了他。 待江东兵至,邓艾一声令下,两侧万弩齐发。 这批益州兵带了十万连弩上路,邓艾将其分为五队,第一队射完之后自行装填弩矢,第二队接着射……待第四队射完的时候,第一队差不多已经装填完毕。 所以弩矢如蝗,有遮天蔽日之势。 那凌统还没反应过来,已身中数十弩,满身都插满了弩矢,坠地后身体都被弩矢支撑着未与地面相接。 江东兵原本就被突如其来的连弩打乱了阵脚,如今又失了统帅,更是慌不择路四处逃窜。 邓艾、廖化各领一军杀出,刀光剑影,喊声四起,江东兵溃不成军,几乎被屠杀殆尽。 益州兵大获全胜,并习惯性的捡回刚才射出去的弩矢。 廖化见益州兵虽然英勇,但连着赶了一天的路,又与江东兵大战一场,便欲收兵回江陵,重新部署收复公安城的计划。 邓艾道:“鲁肃既然派出了追兵追击甘宁将军的残部,也是料定了我军没有多余的兵力埋伏他。如果我们这个时候杀向公安城,他一定想不到。” 廖化道:“邓将军所说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士卒疲惫,恐怕经不起连续的战斗。” 邓艾回头看了一眼益州兵,大多数士兵的表现的确如廖化所说。 邓艾道:“我挑选一万精壮之士前去攻打公安城。廖将军可带其余兵马携粮草、弩矢先回江陵。” 廖化道:“虽然我们击杀了凌统部,可是江东兵的根基没有受损。我预计公安城的江东兵还有三万之众,邓将军只带一万精兵,是不是勉强了一些?” 邓艾道:“廖将军大概是不知道如今的公安城已被打成了什么样子。” 廖化问道:“什么样子?” 邓艾道:“已经完全没有城防可言。虽然我军寡而敌军众,但是我们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有十成胜算。” 廖化:“……” 主公亲征,都没有一次敢说自己有十成胜算,你个小结巴是不是飘了? 咦,等会儿。 自从伏击了凌统之后,邓艾好像不结巴了。 这就是自信的力量吗? 廖化道:“这样吧,为了稳妥起见。邓将军带一万精兵先去攻打公安,廖某率两万士兵在后接应。” 邓艾道:“不可。这里有诸多粮草辎重,还有十万弩矢必须送到江陵城去。” 廖化道:“那好吧,邓将军多多保重。” 廖化原本是打算跟邓艾一起去攻打公安城的,可是这群益州兵刚刚经历了将领被斩的变故,实在不放心让他们自己去江陵。 邓艾与廖化作别,不过让廖化部将所有旌旗都留了下来,然后自引一万精兵往公安城进发。 其实早在荆州与江东交战之前,邓艾就对公安城的地形了如指掌,未至公安城,他便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公安城地处江汉平原,湖泊棋布,河流纵横。 邓艾令一千人多备船只,沿江而下,船上插满“邓”、“廖”、“孟”等将旗,虚张声势。 然后又令一千人在用衣襟携带尘土,待至公安城时,扬起尘土以为疑兵。 剩下八千人,才是真正攻打公安城的主力。 第273章 乱世的乐章 用一片废墟来形容公安城的城楼是比较恰当的,公安城里的江东兵以及青壮年都被征调过来搬石头垒城门了。 朱然披着甲胄走到鲁肃跟前,问:“大都督何不趁势攻打江陵,却在这里修筑公安城,为何?” 鲁肃道:“我已派凌统追击甘宁队。若凌统胜,当回报前线情况,我们才能大举进攻江陵。” 凌统的军队是为了追击甘宁,自然不会携带攻城器械,他就算剿灭了甘宁部,也没办法攻城。所以,朱然的意思是,另外再派一支军队携攻城器械,趁势攻打江陵。现在听鲁肃的意思,莫非还有什么不确定的消息? 朱然问道:“大都督所谓的前线情况,指的是什么?” 鲁肃道:“我料荆州危急,益州之兵必然来援,所以一直都派了斥候在外打探益州兵的动向。不知道为什么,益州援兵的统军之将孟达,似乎是在有意延误行程,故而迟迟未至。否则,我们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拿下公安城。现在益州过来的援兵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未知之数,如果我们贸然将大军派出去攻打江陵,益州兵兵分两路,一路援助江陵,一路来攻打公安,则我们岂不是被困困包围?所以,我打算步步为营,既然已经拿下了公安城,就将公安城作为一个可以防御的据点,这样才能做到进可攻,退可守。” 朱然听鲁肃这么一说,好像也有些道理,又问道:“按照孟达行军的速度,大都督认为他们几时能到江陵?” 鲁肃道:“按照他们之前的行军速度来看,抵达江陵应该在两日之内,抵达公安应该在四五日内。就是不知道孟达是不是以此行军速度来麻痹我们,他却在途中突然加速。” 正说话间,派往南郡打探益州援兵的斥侯飞马回报:“邓艾、廖化斩孟达,夺兵权,现已加快速度朝江陵而来。” 鲁肃稍微有点懵。 他一直以为孟达延缓行军速度,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企图,没想到这家伙倒把自己给突突了。 从邓艾、廖化斩将夺帅的行为来看,孟达并非受到上面的指示才行军缓慢的。 鲁肃问那斥侯道:“邓、廖二将在何处斩杀孟达?” 斥侯道:“于枝江斩杀孟达、邓贤二将。” “枝江……”鲁肃心中稍微一盘数,默默的叹了口气:“如果邓、廖二将抓紧时间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抵达江陵了。” 其实鲁肃没有派兵攻打江陵,而是加大力度修葺公安城楼,防的就是这种情况。 现在看来,修葺公安城楼,步步为营并没有错,只是时间方面还得抓得更紧一些,就现在这城防,跟没有差不多。 好在益州兵短时间内还来不了——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凌统率兵在外,如果遭遇前来攻打公安的益州兵,无论胜败,也会有消息传回来。 他哪里料到邓艾做事之彻底。 凌统被伏击之后,除了大部份江东兵死于连弩和击杀之下,的确有少数逃散的士兵。 可是这些有机会逃散的士兵,都是跟在队伍后面的步兵,步兵又怎么跑得过邓艾的骑兵?更何况还有连弩的追捕。而且邓艾在伏击凌统之后,直接扑公安而来,除非那些逃散的士兵不往公安方向逃,否则都会被邓艾追上并杀掉。 天色将晚,鲁肃令民夫点起火把,打算连夜赶工。 忽闻哨探来报,说江面上发现一支船队,顺江而下,正朝着公安港而来。 鲁肃在朱然的搀扶下登高而望,果见上百只大船正朝公安驶来。 那些大船上插着旌旗、火把,不知道有多少兵马。只是按船只的大小来看,每船乘坐一百人是没有问题的。鲁肃知道益州来的援兵有三万之众,如果这里真的有一万士兵乘船而来,则一点也不意外。 朱然道:“跟我们拼水军,益州人真是自不量力。然请率水军三千前往迎敌。” 鲁肃道:“益州兵断然不会蠢到在水上与我们交战,此乃诱敌之计也,不可出战。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陆地上的防御。” 朱然道:“可是这里有上百只船,就算他们只是用来诱敌的,没有一万,也有四五千吧。若不借着我们在水上的优势击之,反将他们放到陆地上来,造成对公安城的合围之势,于我军实在是不利啊。某只请三千水军而已,管他是五千还是一万,定然能破。” 鲁肃道:“一千水军,不能再多了。” 朱然:“……” 一千就一千吧,朱然相信江东水军能够以一当十,更何况益州水兵未必有十倍之多。 朱然领命而去,侍卫忙劝鲁肃下楼。 高台风大,鲁肃又身患恶疾,长时间被风吹,估计身体受不了。 鲁肃却并没有急着下楼,而是缓慢的接着侍卫的手臂,把身体转向北方。 如果没猜错,北方很快就会有动静了。 鲁肃下令民夫撤退,士兵做好防御的准备。各种弓弩、滚石速速备齐。 命令刚刚传达下去,北方已扬起一片尘土。嗒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如奔雷之势,却尘土飞扬,看不清远处的军队究竟有多少。 “太快了!这带兵之人,水平不在甘宁之下。”鲁肃评价道。 他不知道邓、廖二将在斩将夺帅之后,谁为主将。只是不管谁是主将,那都不容小觑。 此时徐盛、丁奉二将从江陵败退回来之后,正在公安城布置防御,得到鲁肃的将令后,迅速纠集部队于城楼前抵抗。 邓艾以连弩作为掩护,令士兵用冲车撞门。 每战死一名士兵,便有新的士兵补位,撞击之势从未停歇。 这公安城的城门原本就不堪一击,虽然江东兵连夜修复,但还只是个半吊子工程,这被益州兵连续撞击之下,很快被破。 由于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除了近处攻城的益州兵,远处只闻锣鼓喧天,喊声四起,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兵马正朝公安城赶来。 丁奉想要带鲁肃先行离开避险,鲁肃却道:“我身为大都督,如果率先撤退,则军心自乱。我们辛苦得来的公安城就这么拱手相还了吗?” 丁奉道:“正因为你是大都督,更应该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指挥全局,岂能以身犯险?” 徐盛也劝道:“现在公安城已经被益州兵攻破,我们现在也无法估计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还是请大都督先行撤退为上。” 鲁肃正要说话,几支火箭“嗖嗖”射了过来,丁奉拔剑砍掉几支,另有几支堪堪与鲁肃擦身而过。 邓艾令军士高呼:“取鲁肃人头者,赏千金;活捉鲁肃者,赏两千金!” 喊声震天,似乎都朝着高台杀来。 丁奉不由分说,扛起鲁肃就往南边撤去。 此时的公安城已经陷入一片火海,那些刚刚修葺起来的梁柱,正在“噼里啪啦”的熊熊烈火中轰然倒塌。 现在的城防连一座普通的军营都比不上了。原居民们四处逃散,与益州兵、江东兵混杂在一起,跌倒或被砍杀者不计其数。喊杀声与哭喊声交织在一起,还伴有重金属的击打声,这就是乱世的乐章。 邓艾没有想过要去怜惜这些百姓。 因为只要还有战争,这样的情景就免不了。 “上,鲁……鲁肃何在?”邓艾一边招呼着兵马涌入城内,一边不忘关注着鲁肃的动向。 其实邓艾并没有打算一定要擒杀鲁肃,而是在给江东兵制造一种恐慌的情绪。 现在江东兵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益州兵杀了过来,反正到处都是人,到处都在杀戮。更要命的是,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城门如此不堪一击,他们的大都督也已经不知所终,不知道会不会被益州兵找出来。所以江东兵虽然比邓艾带来的这一批益州兵要多,但是心态是崩的。 此时的丁奉已经把鲁肃扛出了公安城,放置在一辆马车上。 鲁肃急火攻心,又被丁奉这么一路颠簸,上了马车之后连着咳了几口血,就昏迷了过去。 此时城里面只有徐盛还在坚守,可是他也没法指挥。 一个是益州兵来得太快,太突然,缺乏有效的组织。二是天色已黑,令旗看不见,火把全都是,就连吼,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也没几个人听得见。 在狭小的巷战中,江东兵更是看不见究竟有多少益州兵入了城,心慌意乱,接连后退。 邓艾的战术手段原本就不是一定要杀多少敌人,而是要把他们“推”出公安城去。江东兵每退一步,益州兵便向前挺进一步,不到两个时辰,江东兵已经尽数退出城外。 刚刚拿下的城池,就这么被夺了回去,江东兵的士气是很低落的。再加上连日战斗和修筑城池,体力也十分匮乏,就算现在有机会杀回去,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翌日清晨,江风徐徐。 江东兵站成几层圈,把鲁肃所在的马车团团围在中央,替他挡风。 朝阳初升,将暖暖的金光洒在马车上,于地上留下斑驳的虚影。 鲁肃渐渐的回过了神来,喝了一口冰冷的水。虽然刺喉,倒也让人清醒了几分。 鲁肃问徐盛道:“情况如何?” 徐盛不忍回答。 鲁肃又将殷切的目光投到丁奉的脸上。 丁奉道:“益州兵已经夺取了公安城,不过我们的人员损失并不是很大。” 鲁肃问:“我们还有多少人?” 丁奉道:“两万余人。” 这数应该是清点过了,可是丁奉说得很含糊。 两万余,余多少? 如果是两万七八,他大可以说近三万人。 所以,这一夜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啊。 鲁肃又问:“查清楚敌军这一趟有多少人攻城了吗?” 徐盛、丁奉都说还不知道。 鲁肃道:“查。看有没有机会把公安城夺回来。” 此时邓艾占据了公安城,但并没有对公安城进行任何修葺。因为他知道,如果江东兵要杀回来的话,根本来不及修葺。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士兵们轮流休整,养足精神,准备应对江东兵的反扑。 待午时,廖化又引一队兵马赶至公安城与邓艾汇合。 原来廖化始终担心邓艾以一万人马对抗三万江东兵会非常吃力,所以在将各种辎重运回江陵之后,便率领一万兵马赶来与邓艾汇合。 一见邓艾已经拿下了公安城,廖化大为惊奇,叹道:“士载用兵如神,大大出乎我们的预料啊。” 这里所指“我们”,包括了江陵城的一干上层领导。 诸如贾诩、张松、费诗等都认为邓艾想要攻下公安城绝非易事,所以才同意廖化速速带兵前来支援。没想到一夜之间,邓艾竟然已经攻克城池了。 邓艾道:“廖将军来得正好,现在是时候给予江东兵最后一击了。” 邓艾让人散布消息,直言昨晚攻城只有八千人,经过一夜的战斗之后,所剩不过四五千人。 这不仅是为了散布虚假谣言,更是为了激怒江东兵:看看你们几万人被我们几千人打成什么熊样了。 可以说邓艾将孙子兵法中提到的“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乱而取之,实而备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运用得炉火纯青。 当兵力少的时候,假装兵力多,还嚷嚷着要擒杀敌军主帅,从心理上击溃江东兵的意志。 现在当兵力多了之后,又假装兵力很少,企图引诱敌军再次上当。 当徐盛、丁奉得知公安城中的兵力之后,果然怒不可揭。 当然,他们更多的是自责,这怪不得士兵。 少时,从江上赶回来的朱然又道:“敌军虚张声势,实则只有一千水军。” 徐盛等人担心鲁肃受不了这刺激,原本是不想告诉他实情的。可是转念又想:敌军在公安城只有四五千疲惫之师,自己这边怎么说也有两万多人,如果不趁着城墙不牢固时夺回来,更待何时? 既然想要派兵夺回城池,那么就得如数告知鲁肃城中的现状,否则他没法下令攻城。 只是很难想象鲁大都督在知道自己三万兵马被邓艾八千人马夺城之后,作何感想。 第274章 正式收服关羽 三万对八千,败的竟然是三万这一方。 鲁肃仰天长吁一口气,心中默默的呼唤:公瑾啊公瑾,肃真是有负吴侯与公瑾所托啊。 当初周瑜去世的时候,极力向孙权推举了鲁肃,孙权对鲁肃也是信任有加,付以重托。但这次攻打荆州的战役,实在是一篇不合格的答卷。 徐盛道:“大都督,益州兵远道而来,疲惫不堪……” 鲁肃看了徐盛一眼,心说:几个意思?三万人对抗八千疲惫之师,打成这样还有脸强调? 徐盛愣了一下,道:“末将的意思是,他们原本就很疲惫,又经历昨夜一战,估计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力了。我军尚有两万之众,何不趁虚夺回公安城?” 三万对八千败了,要再试一试两万对五千么? 鲁肃看了一下周边的士兵,一个个垂头丧气,没精打采,他们也很疲惫了好吧。 打赢了,功劳是将领,统帅的; 打输了,那特么丢的是自己的命啊。 朱然道:“其实我们昨天之所以吃了败仗,一是因为益州兵来得比较突然,二是因为不知敌方虚实。现在既知虚实,断然不会再打败仗了。” 诸将请命,都求杀回公安城去。 正当鲁肃犹豫时,忽有探子来报:“今晨,廖化率一军进入公安城内,约有一万人左右。” 鲁肃苦笑道:“邓艾得了援军,不来突袭我们,却散布谣言说城内只有四五千人,这还不摆明了是个陷阱吗?” 诸将无言以对。 鲁肃道:“现在我们不去攻城,他们就很有可能派兵出来追击我们的疲惫之师,宜做好防备。” 于是,鲁肃计划向东退军二十里下寨,尽量不背水扎营——毕竟如今江东兵的士气,并不适合背水一战。 却说廖化在城中见鲁肃不来攻城,心知自己入城的消息已经被敌军的探子探去了,便打算追击江东兵。 邓艾道:“既然廖将军的消息已经被江东兵探去了,他们必然有所防备,不追也罢。还是先做城防吧。” 现在江东兵最重要的是防止益州兵的突袭,反而给了邓艾一个较为宽松的时间做城防。 在做城防的同时,还有一件事情非常重要。 李奇曾经告诫过全军,但凡经历过惨烈战斗的地方,一有时间就要先处理那些尸体,以免爆发瘟疫。 这是从后来人的角度思考的。 在东汉末年到三国时期,瘟疫频发,不能不说与战争息息相关。 瘟疫是由于一些强烈致病性物质,如细菌、病毒引起的传染病。一般是自然灾害或者战争之后,环境卫生不好引起的。 尸体露于荒野,甚至是城中,导致大量的细菌或病毒外泄。那个时候的人抵抗力又弱,医疗水平也差,感染瘟疫的机率就很大,而人口的流动,又将这些瘟疫带到其他的地方。 李奇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这个年代搞出什么健康码,行程码。要防止瘟疫的蔓延,最好就是从源头上进行控制。 士兵们将所有尸体移至城外,先用火焚烧,然后掩埋。 当然了,焚烧尸体这种事情,这个时代的人不一定能接受,若有家属亲友反对的,也只能采取强制措施。同时,邓艾也出榜安民,解释焚烧尸体的必要性。 不是所有人都识得字,但总有识得字的,会讲榜文上所讲的内容念出来。 当火光起时,满目疮痍的公安城里的百姓神情麻木的看着这一切,他们已经哭过了,现在哭不出来了。 “一堆两堆三四堆,五堆六堆七八堆,九堆十堆无数堆,埋入黄沙终成灰。”李奇站在华阴城头,看着士兵们将死尸埋入地里,心中不禁感慨并吟诗一首。 这些场景,在二十一世纪的和平国度是看不见的。 什么“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不过是一句诗而已,还不是必背的那种; 什么“易子而食,析骸而炊之”也只不过是史书中的一句话。 只有亲眼目睹,亲身经历,这才能深切体会个中的心酸与无奈。 李奇看了半天地图,然后与庞统、徐庶商议,是不是可以把华阴设置成新野那样的城塞,用来防备曹军西进。 毕竟华阴也称得上是“三秦要道,八省通衢”,有非常重要的战略意义。所以当初曹操明明是可以直接退回潼关的,却在华阴守了一阵子,其目的,就是让李奇无险可守,随时反扑。 现在曹操据潼关而守,李奇据华阴而守,看起来挺公平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不可以暂时不打仗了。 原本益州的经济发展是最好的,无论是本土的农业和蜀锦,还是与交州的农副商贸都可以说得上是李奇集团的重要支柱。可是现在李奇攻夺长安一带,耗资庞大,即便是益州也有些拖不动了,就更别提占领不久的凉州和原本也陷于战乱之中的荆州了。 一个军阀集团跟一个企业有共通之处。 很多企业并不是没有发展的实力,但是他们为了抢占所谓的先机,掏空了底子,不停的做杠杆,最后客观环境一旦出现变化,等待他们的就是资金链的断裂。比如某大。 李奇现在同样面临着这样的处境,看上去发展的势头很好。因为接连夺得了长安及三辅地区,其实军心士气也是挺不错的。但经过接连的战争消耗,李奇从益州蒋琬、凉州孟建、荆州许靖等人送过来的内政情报来看,后勤不容乐观。另外,给羌王那边的佣金也得结算了。 说到这批羌骑,因为大部份的草料被烧,李奇退回去了两万羌骑,以此减少雇佣军的开销和草料的消耗,这样才能保证留下来的羌骑具有充足的物资支持。 所以,现在华阴城有汉军近三万人,羌骑近两万人,合计四万多人马。 当听到李奇说要休战时,庞统还不甚理解,认为应该想办法把潼关打下来再说。毕竟潼关直接面向洛阳,进可攻,退可守,具有主动性。 可是当庞统看完各地的内政汇报之后,也只能哑然失声。 这一份份内政清单可以说是“卧龙看了会心碎,凤雏看了会流泪”啊。 不是后勤的兄弟们不给力,实在是这个时代只有这么一点生产力。支撑局部防御战争没问题,可是大战不能持久,一持久就会经济崩盘。 徐庶道:“我赞成转攻为守,主力南下。现在孙权攻打江陵这么久,连个公安都没打下来,只要我们南下的消息一传出去,孙权必然退兵。” 李奇点了点头,道:“打了这么久的仗,也的确应该让民生得到一定的休整了。如果能够有效阻吓孙权,使荆州也免于战事,则善莫大焉。” 主意既定,李奇留魏延、马超、马岱、徐庶驻守华阴,与庞统、赵云、黄忠、孟获等回江陵。 魏延因为入门较早,所以官职在马超之上。而且从魏延守汉中的情况来看,与徐庶配合得还行,所以华阴主将仍为魏延。 关羽原本是想助李奇拿下潼关再出去散散心的,现在李奇不打算攻打潼关了,便前来请辞:“李益州真不打算攻打潼关了吗?” 李奇道:“其实拿下长安及三辅之后,我的战略目的就已经达到了。拿下潼关,不过是想有一个可以据守西面的地利优势。既然华阴作为三秦要道,足以堪当此任,还有何求呢?哎,君不见这一年夺取长安的战役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了么?现在曹操主力据守潼关险地,如果硬攻,能不能攻得下来还两说,但死伤肯定极为严重。所以,能不打就不打吧,也是时候让百姓恢复生产,积蓄物质了。” 关羽迟疑了一会儿,问:“确定不打了吗?” 言下之决,要是不打仗了,我留在这里既不能报恩,又不能报仇,便打算出去走走了。 李奇点了点头:“嗯,先转攻为守吧,暂时不会主动出击了。” 关羽:“如果暂时没有战事,关某就打算……” 话没说完,一传令兵飞奔来报:“孟达率领三万援军迟迟未能抵达江陵,公安城娄发、苏飞战死,我军损失过半,甘宁将军身负重伤,无奈撤回江陵。公安,已被江东鲁肃所夺矣。” 李奇“啪”的拍了一下长案:“孟达作妖,罪不容诛。” 关羽:“那江东……” 李奇:“打他狗日的!” 关羽:“……” 李奇看着关羽,心里嘀咕道:他干什么来的? 哦,对了。 从关羽刚才的语气来讲,应该是来请辞的。只是担心李奇这边若有战事,就这么走了好像不地道,所以前来打听李奇的安排。 李奇心里盘算了一下,强留有一定的机率留得住,但是对方心不甘情不愿,并非实心踏地的帮你做事,好像有点道德绑架了,这样不利于宣扬自己的人格魅力。 当今天下之势,关羽既不可能去投靠杀了刘备的曹操,也不可能去投靠背袭了江夏的孙权。莫非他还去投靠公孙康、士燮不成?那也太没眼光了吧! 所以李奇不打算强留关羽,一切听任其便。 反正张飞在我这里。 想到这里,李奇道:“江东鼠辈不足为虑,云长若要出去散散心,那就去吧。不过且容我明早为云长践行后,再行离去。” 关羽应允。 次日一早,武将们站在城门口,排成两列。 李奇于十里长亭煮酒替关羽践行,关羽则是抱拳躬身九十度,恭敬的接过酒樽,然后将酒水一饮而尽,又与赵云、魏延、马超、徐庶、庞统等人一一拜别。 周仓牵来了赤兔马,李奇亲执马缰,送关羽离开。 关羽大惊:“李益州,这如何使得?” 李奇道:“甚荷云长不外,与奇同仇敌忾,今日相别,不知何时再得听教?” 说罢,潸然泪下。 关羽大为震动,他仿佛在李奇的身上看到了大哥刘备的影子:同样的求贤若渴,同样的礼贤下士,还同样的爱哭。 庞统对关羽解释道:“吾主若非真心对将军,断然不会流露出这般神情。关将军何不以有用之躯……” 李奇给庞统递了个眼神,道:“士元不必多言,此事我们当尊重云长自己的意愿。” 关羽回想着庞统的话,想想也是哈,李奇与曹操在长安打得血流成河,尚不见他有半点愁眉苦脸;甘宁丢了公安,也不见他如何伤心,唯独在自己将行之即,却忍不住…… 哎,原以为今生不会再遇到一位像大哥一样的主公了,可这不就在眼前吗? 李奇道:“得知云长要走,昨夜奇彻夜未眠,偶得歌赋一首。” 关羽:“噢?” 不顾关羽的惊诧,李奇自顾自的吟唱道:“长亭外兮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晨风拂柳兮笛声残,朝阳山外山;天之涯兮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兮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为了跟时代契合,李奇强行在这首歌词里加入了“兮”字。同时,将晚风改为了晨风,夕阳改为了朝阳。 坦白说,这么一改,意境差了一大半。 不过这重要吗? 不重要。 对于关羽这样的钢铁直男来说,反正他也体会不出其中的意境,只要让他明白自己有这么一份心意就行了。 关羽走了两步,突然翻身下马,跪拜道:“承蒙李益州不弃,关某愿效犬马之劳。” …… 天气逐渐转寒,这也是李奇不愿长期与曹军鏖战的因素之一。 对于鲁肃来说,身居野外营帐,身体更是有些吃不消。 眼看着公安城在邓艾的指挥下日渐恢复城防,鲁肃已经感觉到夺取公安、江陵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鲁肃咳着血,艰难的提起笔来,给孙权写了一封信,改变了攻打江陵的计划,直接转向攻取荆南四郡。 他将徐盛留在公安城的附近,对公安城施加压力,使得邓艾不敢轻易派兵前往荆南四郡增援。然后,他将率军与豫章方面的江东兵同时向荆南四郡发起攻势。 这么一来,就算威胁不到李奇的治所江陵,也足以削弱李奇集团在荆州的影响力了。 第275章 曹操的决定 孙权原本的计划是先难后易,只要打下江陵,就能动摇李奇集团的根本。到时候不止能让李奇集团军心大乱,荆南四郡还会因为得不到援军,一鼓可下。 现在江陵没能啃得下来,就只能从桂阳、长沙等郡县一口一口的啃。 好在鲁肃在公安的损失不算太大,而且公安城基本上失去了防御的能力,他只需要在公安城外驻守一支军队,那么李奇集团的军马就不敢轻易出城,同样能够使荆南四郡得不到援军。 同时,鲁肃自北而南,孙权自东而西,从两个方向进攻荆南四郡,也使得荆南四郡不得不分兵应对,从而削弱了荆南四郡的抵抗力量。 不过在公安势危,江陵也派不出援兵来的时候,荆南四郡依然没有北上支援,防的就是孙权这一手。 现在,潘睿率沙摩柯、樊胄信使了三万五溪蛮兵于孱陵御敌,于禁、祖郎也纠集了两万人马在安城等待孙权的亲征。 却说于禁自降李奇以来,一直被安插在桂阳郡。即使李奇在北方与曹操打得热火朝天,也没有动用过于禁。 于禁一度认为,这是李奇对自己的不信任,心态颇有一些消极。 不过李奇看在于禁也算是五子良将的份上,多次私信安抚于禁。 李奇称,曹操怎么说也是你的故主,文则(于禁字)虽然弃暗投明,但是不知道后世史书会如何议论文则,如果再让文则向故主挥戈,恐陷文则于不义。我虽然与孙权有盟,但文则千万不要以为荆南四郡就安若泰山。孙权此人反复无常,宜时刻提高警惕,此乃重任,文则万万不可大意。 于禁见书,虽然觉得李奇的字丑了一点,但足以说明李奇是拿自己当自己人,才会亲笔写这一封封丑书给自己。 后来,贾诩投降李奇之后,也被留在江陵。攻打长安这么重要的事情,李奇也未让贾诩随行,这才让于禁的心理彻底平衡了。 鲁肃攻打公安的时候,祖郎就提过是否要派兵北上,援助公安。 于禁出于李奇的提醒和本职工作,否定了祖郎的提议,执意坚守桂阳,同时秣马厉兵,让刘敏整顿后勤,时刻准备着。 现在孙权亲提五万大军,带周泰、吕岱、蒋钦等人直扑桂阳,于禁的大刀可以说是早就饥渴难耐了。 于禁认为,张辽能够在合淝抵挡住孙权,使其不能北上一步。那么凭自己,要挡住孙权,使其不能西进一步,也是理所当然的。 与此同时,邓艾、廖化也想着要不要派兵支援一下荆南方面的战事,可是在此之前,一定要先除掉徐盛在公安城外的兵马才行。 廖化道:“现在鲁肃南下,仅留了徐盛一万兵马在此。若士载率八千益州兵南下增援,留七千益州兵于公安城中,化定能保公安城无恙。” 邓艾道:“徐盛屯兵城外,不过是想威胁公安,阻止我军南下增援。现在我率领一队人马南下,徐盛必然趁虚来攻打公安。到时候我回师与元俭内外夹击,徐盛可擒也。灭了徐盛,再南下增援不迟。” 廖化道:“士载年纪轻轻,屡有奇谋,真乃吾辈之楷模也。” 若按原本的历史轨迹发展,廖化与邓艾都是活到三国末期的人。 不过邓艾能够活到三国末期,是因为他出头的时间很晚,而廖化则是见证了整个三国从诞生到灭亡的全过程。 廖化能够活这么久,与其自身善于学习,积累经验密不可分,最重要的是,廖化听话且低调,不容易引起敌我双方的重视。 邓艾则完全相反,邓艾天资非凡,在与姜维的战斗中锋芒毕露,又偷渡阴平,灭了蜀国,立下盖世奇功。 邓艾这一系列的操作太过于耀眼了,不仅遭到了同僚钟会的羡慕嫉妒恨,且他的主子还是司马昭这个老阴比,想要活得久,实在是不容易。 就在刚才,身为李奇的嫡系,且久随李奇出生入死的廖化在称赞邓艾的时候,邓艾也没有要谦虚一下的意思,反而说道:“那就照我说的意思办。” 好在廖化是一个低调实在的人,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在廖化看来,邓艾的鬼点子的确比自己多,自己应该好好向他学习才是。 …… 考虑到魏延和马超这两人都比较刚,而且马超武力尚在魏延之上,在羌骑的心中又被奉为“神威天将军”,李奇恐二人之间难以相互制衡,便让马超、马岱将羌骑屯于临晋,与华阴魏延相互策应,又不天天呆在一起。 同时,李奇当初攻打华阴靠的就是围城,所以哪里还敢将所有的兵力都放在华阴一个城里,就不怕曹操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 就在李奇打道回府的时候,曹操召集众将商议,要不要趁着李奇南归,把华阴夺回来。 曹丕道:“听说江陵战事紧张,李奇南归是为了阻吓孙权。所以,儿臣认为,这的确是一个夺回华阴的好机会。” 华歆道:“不然。李奇明明知道我们屯兵于潼关,他却当我们不存在一样,自顾自的南下,莫非是诱敌之计?” 曹操点了点头:“之前因为我们烧了他的草料,迫使李奇退还两万羌骑,他在华阴的人马本就不多了,还要分兵南下,的确不正常。传令,密切跟踪李奇一行人马的行踪,暂时不得向华阴用兵。” 就在曹操疑虑的时候,其实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攻取华阴的机会。 诸葛亮已将办置的第一批草料送抵临晋,使得马超麾下的羌骑恢复了供给。同时,诸葛亮令庞德率新练之兵抵达华阴,助魏延守城。当年据守汉中的金三角(魏延为大将,庞德为先锋,徐庶为军师)又聚在了一起,更兼马超、马岱在临晋为援,诸葛亮总督后勤,这使得曹操攻打华阴变得愈加困难了。 在李奇回江陵的路上,赵云就问道:“我们辛苦打下长安及三辅一带,就不怕曹操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又来夺取?” 李奇道:“我们想要攻下潼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同样的,曹操想要攻下华阴,进一步向长安三辅迈进,也十分困难。在这次北伐关中的战役中,曹操损失了徐晃、夏侯惇等大将,估计他也没什么力气了,我们进取不足,保守有余。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孙权讨个说法。” 庞统附和道:“对,说好的把妹纸嫁给主公,竟然又给骗了回去。” 李奇:“……” 好像不打仗的时候,庞统的思维就会变得比较跳脱。 行进间,又有荆州使者前来报信:“禀主公,邓艾假借甘宁印绶,自称牙门将军,骗取孟达兵权,并将孟达、邓贤斩杀。现已夺回公安。” 庞统:“这结巴……” 李奇定了定神,对那报信的使者道:“你且先回荆州告知众人,非是邓士载自称牙门将军,而是我先前已经秘密任命邓士载为牙门将军,见机行事。” 使者愣了一下,虽然一时没能理解得过来,但作为一个报信的人,只管如实报信就是了,分析情报是上层建筑的事情。 周仓懵了一逼,问:“我时常伴随主公左右,未尝听说主公有此任命啊?” 庞统笑道:“你这就不懂了。邓艾临危应变,挽救荆州局势,任命他为一个牙门将军也没什么大碍。可这种事情不能一而再,再而三。所以主公这么说,是掌握了主动权,以后若有人敢效仿邓士载,处不处置全在主公一念之间。想处置你,就说你越权行事甚至有谋反之心;不想处置你,那就是我提前秘密任命的。你不能说上次邓艾怎么怎么样也没有被处置啊。懂了没?” 周仓叹道:“邓士载年纪轻轻,刚追随主公不久,就建此大功,活该他升得比我们快呀。” 李奇回头看了周仓一眼,回想起当年初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全赖周仓、裴元绍收留,又赖此二人及其手下夺了古城,才使自己有了一个安身之所。 虽然这二人不学无术,也没有统军的能力,但是长年伴随自己左右,保自己周全,同样功不可没啊。 这些年来,猛将谋士齐聚麾下,是不是有些愧对二人啊? 想到这里,李奇道:“怎么你们忘了吗?我之前任命你和元绍为武卫中郎将。虽然职责跟邓艾不同,但是官职也不低了吧。” 武卫中郎将类似于如今曹操身边的许褚,只是曹操当年仗着自己是丞相的时候,还给许褚封了个关内候。然并卵,关内现在都被李奇占了。 周仓和裴元绍面面相觑:“有吗?” 李奇道:“有啊,这次回江陵就给你们颁发正式的任命文件。” “咳,咳。”庞统被风沙呛了一下,惹得李奇回望。 庞统见李奇看着自己,连忙摆手道:“统不是那个意思,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李奇道:“哎,等曹操开了僭越的先河之后,大家都少不了列土封侯的。” 庞统急道:“统真没有那个意思。” 一日之后,南行队伍抵达武关。 此时的武关守将为杨锋。 当曹彰进兵潼关的时候,也不是没想到把武关一起堵了。可是曹彰派出来的偏将皆被杨锋挡在了武关城外,所以李奇对杨锋镇守武关给予了高度的赞赏和肯定,又拨了一支兵马给杨锋,令其加强武关的防御。 此时又有荆州塘报送到:“鲁肃与孙权从东、北两面夹攻荆南四郡,潘睿、沙摩柯率五溪蛮兵于北面迎敌,于禁、祖郎率荆州兵于东面迎敌。邓艾、廖化用计破了徐盛在公安城外的兵马,现邓艾率军八千增援荆南。” 李奇看完塘报,催促三军加速前行。 庞统道:“现在孙权的主力大军都集中在荆南一带,主公何不修书给曹操,令其从徐州出兵,攻打庐江?” 李奇握了把草,这得脸皮多厚才能想出这种点子啊。 刚刚才跟曹操打得你死我活的,还斩了人家的夏侯惇,这调头就去求合作,真当人家是工具人啊? 李奇道:“孙权反复无常,曹操不得已才跟他合作。现在机会出现了,就看曹操他自己会不会把握。如果我们修书给他,是示弱也。” 李奇猜得没错,曹操的情报工作那也不是吃素的,对于目前荆州的局势,曹操已然了如指掌。 现在的问题是:趁虚攻打孙权的庐江?还是趁着李奇不在,攻打华阴?又或者回师宛城,先把李严、法正这支兵马干掉,然后趁势南下,与孙权平分荆州。 这选择一旦多了,就很难权衡利弊。 就像考试作文一样,给你一个命题作文,刷刷两下就完成了;不给命题,自由发挥那种,总是想找一个自己最擅长的,结果光是选题就耗费了大部份时间。 司马懿分析道:“华阴、荆北和庐江这三个地方,从防御设施、兵力部署形成的难易程度来讲,华阴最难,庐江兵力不多但有长江天险故次之,荆北最易;从李奇、孙权这两方的势力对我们的威胁来讲,李奇的威胁最大,孙权次之。” 钟繇原本是支持打回长安老家的,可是司马懿这么一说,他打算再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至少从司马懿的分析来看,他还是倾向于攻打李奇的。只是打华阴还是打荆北的区别。 华歆道:“仲达所言甚是。孙权与我们隔着长江天险,我们不善水战,攻之不利。同样的,孙权的南方士兵想要脱离水军的优势北犯徐州,也不容易。当务之急,还是得联合孙权,先把李奇灭了,到时候再对付孙权就容易得多了。” 曹操道:“诸位说得在理。可是李奇一旦势弱,孙权就会调过头来打我们。” 曹丕问道:“那么父亲的意思是……打庐江?” 曹操笑道:“为什么一定要打?现在李奇与孙权互相消耗,我们隔岸观火不好吗?三股势力,必须要先灭掉其中一股,才能破除这个平衡。所以我认为,在李奇与孙权的这次争锋中,谁打败了,我们就先灭谁。” 第276章 世道太复杂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架构。 只要三方势力还在,那么即便是相对弱小的一方,也有保全自己的机会。而这个时候,排名第二的一方应该千方百计的挽救最弱小的一方,才能够维持自己的安稳。只有最强者,才会乐意去打破这个平稳。 可惜在原本的历史上,孙权一顿骚操作(偷袭荆州)以及由此引发的刘备的一顿骚操作(夷陵之战)使得两国被灭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虽然现在的曹操不知道什么荆襄之战、夷陵之战,但是他非常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期盼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类似的情景。 现在孙权破坏了李奇的家庭,还来偷袭荆州,李奇是可忍孰不可忍,挥师东进貌似并没有什么悬念,曹操焉能不乐见其成? 李奇与孙权之间,不管谁胜谁负,负的那一方必然危如累卵,胜的那一方也会付出相当的代价,这个时候就是最强大的曹操坐收渔人之利的机会了。 不过对于李奇与孙权之战,曹操是有一定主观预判的,他认为李奇获胜的机率更大一些,到时候跟李奇一起瓜分江东的可能性也更大。 所以,曹操现在需要做两件事情:第一是回师南阳郡,将正在宛城与曹仁鏖战的李严部揍回去;第二是屯兵合淝,一旦孙权败绩,便挥师南下,势若破竹的瓜分江东这块蛋糕。到那个时候,就是看谁的嘴快,谁就能分到更多的利益。 此时此刻的孙权披挂临阵,与于禁对圆。 孙权内心的潜台词就是:老子干不过李奇,干不过曹操,也干不过张辽,还干不过你于禁吗? 于禁想的则是,老子在泰山讨伐黄巾军的时候,你孙仲谋还在玩泥巴呢。张辽的手下败将,何足言勇? 这种想法,并不能说于禁飘。 曹操曾经评价于禁“武力既弘,计略周备”,“每临战攻,常为督率,奋强突固,无坚不陷”,陈寿也认为于禁“时之良将,五子为先,于禁最号毅重。” 这些都是非常正面的评价,足见于禁的实力非同一般。 于禁一生的黑点,不过是与关羽交战后投降,但这与于禁的个人实力并没有太大关系。 先不说被誉为“威震华夏”的关羽有多强悍,即便司马懿、蒋济等人都认为于禁是“为水所没,非战守之所失。” 所以,面于孙权这样的侯二代以及其在陆地上屡战屡败的客观事实,于禁并不惧怕孙权。 按照国际惯例,既然两军对圆了,总要先吆喝两句。 孙权就牛逼了,上来就是一顿人身攻击:“于禁,汝背主苟活之人,有何面目与我对阵?” 说实话,于禁此时此刻还是感到了一丝羞愧。 但如果因此而失去斗志,最终被孙权所败,那就更特么令人感到羞愧了。 于禁使祖郎出战,孙权身边的周泰挺枪而出,直取祖郎。 只一合,于禁便看出祖郎绝非周泰的对手,忙擂鼓进兵,以五溪蛮兵为前队。 说到五溪蛮兵,近战能力非常强,但在之前缺乏正规的军事素养,故被李奇所败。后来经过李严、于禁两波领导的整治,保留了他们好勇斗狠的特性的同时,也加强了军纪、团体协作的培养,在逐渐成为荆南一带的主力兵种。 大部份五溪蛮兵还是跟随沙摩柯麾下效力,桂阳一带的五溪蛮兵占兵力的三分之一,汉军占三分之二。 当然了,孙权一直苦于江东兵的陆地作战能力较差,也勤加练习,战斗能力有所提升。 但是江东兵的主要防线还是依托长江,故而水上作战的训练也不能落下。相较之下,人家专心练一门学科的,自然比你分心练两门学科的更加专业。 两军混杀一阵之后,各自罢兵回营。 孙权道:“五溪蛮的战斗力远在汉军之上,诸位可有计谋破之?” 时任裨将军的吕范道:“某有一计,可使荆南的战力顷刻瓦解,取四郡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孙权大喜,问:“子衡(吕范字)计将安出?” 吕范道:“吴侯可修书一封给交州士燮,令其起兵瓜分荆南,于禁孤军岂能长久乎?” 孙权道:“可是士燮与李奇乃是忘年之交,关系匪浅,如何肯背李奇而与我们联合?” 吕范心中嘀咕:你还是李奇的大舅哥呢,还不是为了利益,说背就背。 不过吕范的嘴上却是说道:“士燮与李奇交好,只是迫于李奇的军事压力而已。今士燮年事已高,其子士徽的能力远不足士燮,士燮难道就不担心他百年之后,李奇仗势窃取他的基业?就算他不担心,我们也可以点出这个问题,让他担心。同时,我们承诺,只要两家结盟,不仅可以瓜分荆南,还可以保证士家永为交州之主。” 孙权皱着眉头考虑了半天。 他有些舍不得将荆南这块糕点分一嘴给士燮,可是于禁在桂阳的抵抗非常顽强,自己一时之间吃不下来。 如果士燮第三者插足,攻打零陵、武陵等地,则荆南的防御体系就可以瓦解了。到时候北拒长江,南联士燮,并不影响自己划江而治的战略规划。 想到这里,孙权便以吕范为使,出使交州。 其实这个时候士燮探得荆南会战,也正在与群臣商议。 就目前的态势来看,李奇很被动。 虽然李奇在荆南也有防守的力量,但是架不住这次孙权实施的是两路兵马夹攻荆南。 所以士燮不得不考虑的是,如果孙权取了荆南,如何与孙权相处。又或者孙权如果失败了,自己作为李奇的友邦却袖手旁观,是不是需要个什么说法,以免双方心生芥蒂。如果李奇觉得士燮有兵有粮的却对自己只有威胁,没有帮助,会不会找个机会把交州灭了? 这些内容成为交州官府需要讨论的话题。 刘巴道:“听闻李奇已经从长安一带南撤,主公可知其为何意?” 士燮尚未开口,士徽却道:“荆南势危,李奇南撤有什么奇怪的?” 刘巴道:“不然。从长安至荆南,路途遥远。而且李奇为了防备曹操,将大部份兵力都留在了华阴。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李奇南撤,都不单单是为了解荆南之危。” 士燮问道:“那么子初认为,李奇南撤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呢?” 刘巴道:“经济。据我了解,最近几个月以来,从益州、荆州两地来交州入货的商贾大幅度减少,这必然是因为益、荆二州的经济状况出现了问题。诸位想想,李奇长年交战,耗资巨大,虽然他引进了羌骑作为其中一项支柱兵力,但汉军依然是主力。这打战哪有不死人的?死了人,就要招兵填补。在钱粮和人口双双下降的情况下,益、荆二州的经济衰退就不是什么怪事了。” 士徽较为性急,问刘巴道:“这与我们今天所讨论的话题有什么关系?莫非你想趁着李奇在经济、人口双双衰减的情况下,出兵益州?” 刘巴道:“士郎君且勿急躁。巴的意思是,如果孙权赢了荆南,我们作为李奇的盟友,没有帮助李奇就等于是帮了孙权了;如果李奇侥幸赢了,我们出一些钱财帮他恢复荆南的建设,就算是对他雪中送炭了。我们根本就没有出兵勾搭任何一方的必要性。要知道一旦出兵,无论孙、李两家谁胜谁负,我们所受到的损失都不会小。” 士燮点了点头,岂不闻上兵伐谋?能够不打仗就解决问题,那自然是上上之选。 说起来交州最近的一场战争,还是灭占城之战。 虽然当初也是迫于李奇的压力才出兵占城,但是占城叛汉在先,又有早稻这么具有诱惑性的东东,无论是出于维护大汉的领土完整,还是出于长远的利益考量,灭占城都是义无反顾的。 至于内部战争,士燮表示不感兴趣。 他的职责,是抵御外敌,并保证交州百姓安居乐业。 刘巴的建议,可以说是深合士燮之心。 对策既然定下来了,若非外界情形发生巨大变化,一般是不作改动的。 可是外界的骚扰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这不,吕范就携孙权的亲笔书信找到了士燮,希望士燮能够出兵荆南,瓜分利益。 鉴于孙权这次围攻荆南是有一定胜算的,所以士燮不便直接拒绝吕范,只说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先安置了吕范,士燮将书信示于刘巴、薛综、程秉等人。 刘巴冷笑道:“孙权背刺过曹操,背刺过刘备,如今又背刺李奇,他拿什么信誉来保证主公永为交州之主?” 刘巴乃自视清高,眼里容不得沙子。 当年他拒绝李奇的辟用,就是因为李奇上山当过土匪,不配当自己的主公。所以在刘巴看来,孙权这种出尔反尔的小人,比李奇更加不堪,不值得信赖,更不值得为他出兵。 话又说回来,如果一旦为孙权出兵,那么士燮与李奇的关系就完全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到时候还不被孙权单方面拿捏的死死的? 如果不幸的,孙权打了败仗,李奇寻机报复,那岂不是将交州也拖入了战争的泥潭? 交州军士久不上阵,灭一灭占城小国还是没问题的,要与中原久经沙场的虎狼之师相搏,那是嫌命长。 就在刘巴说服士燮不宜出兵的时候,吕范却在私下找到了士徽。 吕范提醒士徽道:“李奇此人颇有野心,他之所以不对交州用兵,不过是北有曹操,东有吴侯,形势所迫而已。今长安休战,若又让他破了吴侯之兵,便是腾出了手来,到时候交州如何自处?” 士徽不屑的说道:“李奇与吾父交好,从未兵戎相见,这是不争的事实。足下何以觉得,三言两语就能让我相信,李奇有谋夺交州的心思?再说了,吴侯身在江东,也一直希望扩大领地,甚至不惜背刺刘备、李奇,我又如何相信吴侯在蓄势之后,不对交州用兵呢?” 吕范道:“如今士公年事已高,令尊百年之后,士郎君与李奇却无交情。从李奇夺凉州、司州的行径来看,他怎么可能放弃夺取交州的大好机会?士郎君何不趁此机会,与吴侯结下盟约,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士徽想了想,吕范说的也对,自己跟李奇确实没什么交情。每次李奇与士燮会面的时候,士徽都被留在大本营看家,或者远远的带兵守护。截止现在,士徽与李奇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就更别提交情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交情就去建立交情咯。 相比之下,孙权这些年来的骚操作根本就不值得士徽投资。 他唯一有所疑虑的是,荆南之战,万一被孙权赢了怎么办? 士徽请吕范喝了两杯水酒,咂了咂嘴巴,道:“子衡言之有理,不过交州是否出兵荆南一事,还得是我父亲说了算。这样吧,子衡给我一点时间,我试着看能不能说服父亲。” 吕范拱手告退,回到驿馆等候士徽的消息。 吕范的话,提醒了士徽:他与李奇是没有交情的。 如果不是孙权这些年来的骚操作,吕范基本上就说服士徽了。可惜呀,现在士徽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跟李奇把交情建立起来,而不是背着父亲投靠孙权。 士徽深夜拜访士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父亲,儿子认为,我们应该出兵荆南。” 士燮有些好奇,一向并不怎么擅长权术的乖儿子,为什么突然对群臣做出的决断提出了如此异议呢?便问道:“说说你的想法吧。” 士徽道:“我们出兵荆南,却并不是帮孙权攻打李奇,只是以此为名义出兵,打消孙权的顾虑。待我们到了荆南,却助李奇击退孙权,全双方盟友之谊。当然了,这件事情父亲还得先写信告知李奇,以免他产生误会。” 士燮道:“若是李奇探到吕范来访,我们不出兵,则是明确的拒绝了吕范,李奇自然安心;若一旦出兵,纵然有书信告知,你又怎么保证李奇不会怀疑这封书信不是在欺骗他呢?” 士徽:“……” 这世道,太特么复杂了! 第277章 士徽的骚操作 士徽还是嫩了一点。 在原本的历史上,士徽因不满孙权瓦解、分离士家在交州的权势而起兵抗衡,结果被吕岱诱降,斩杀。 也不想想看,如果能够通过好好说话解决问题,你又何必起兵?既然都诉诸武力了,又何必被吕岱这样的将领诱降?吕岱的承诺能够代表孙权吗?最要命的是,斩杀士徽的命令还不是孙权下的,而是吕岱自己决定的。落得如此悲剧收场,就是典型想法太多,意志力不坚定所带来的后果。 士燮的意志力就比士徽要坚定得多了,既然决定了不出兵,那就坚决贯彻下去。 有时候不是说一个选择好或者不好,而是你是否坚持了你所选择的事情? 士徽的提议被士燮否决了,他看上去很惆怅。 吕范还在驿馆等待士徽的消息呢,可一直没等到士徽的回复,心知这瓜娃子肯定是没能说服士燮。 看来士燮与李奇之间的关系很铁嘛! 所以,吕范决定无论如何要从士徽这里打开一个缺口。 吕范主动登门拜访士燮,士燮很抱歉的表示,这件事情他办不到,让吕子衡费心了。 吕范道:“其实吴侯两路大军直逼荆南,早已胜券在握。所以范此来,并非是寻求士公的武力援助,而是希望通过这件事情,让士公与吴侯结为同盟,以免今后产生不必要的摩擦。另一方面,这也是士郎君结好吴侯的大好机会。” 士徽心里暗想,俺爹不出兵你就偷着乐吧,还想着结盟呢。 吕范见士徽的神色有些怪异,只道是这家伙没有实权,强行让他做出决断,好像令他非常难堪。 不过士徽毕竟是士燮的亲生儿子,就算士燮大权独揽,士徽也不可能一点实权都没有。交州那么大块地方需要治理,不依靠和磨炼亲儿子,莫非将来交给外人不成? 吕范问道:“士郎君可以部曲?” 士徽有些无奈的说道:“有是有,可区区两千部曲,能打跑李奇的荆州兵吗?” 说这句话时,士徽从心,差点口误成“能打跑孙权的江东兵吗?” 吕范赶紧抓住机会,道:“我刚才说了,吴侯早已胜券在握,现在需要的是交州士公的一个态度。两千兵马虽然不足以参与大规模的战斗,可是士郎君表明了这个态度,也是为我们两家的结盟打下了可以信赖的基础啊。” 在吕范看来,只要士徽出兵荆南,无论兵多兵少,无论是否参与实质性的战斗,那么士家与李奇集团的关系就算是拉爆了。 虽然这次攻打荆南未必能够如愿的借上交州士家的力,但是只要士家与李奇的同盟关系破裂,就等于是在李奇的屁股后面插了一根钉子,李奇安能稳坐?到时候再要拉拢士燮,明显就要容易得多了。 表明一个态度? 士徽默默的念叨着这句话,忽然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对呀!虽然我没有能力帮助李奇,但是我可以表明我想要与李奇结好的态度呀。 士徽谢过吕范的提议,声称率领部曲抵达荆南,他还是能够说服士燮同意自己去办的。 吕范大喜,他还不知道,他正在一步步的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与此同时,李奇南归的队伍已经抵达新野城塞,只要过了江就是襄阳,然后再南行便是江陵了。 李奇南归的队伍并不多,只有数千人,他将大部份的兵力都留在了华阴、晋临和长安,以此防备曹操西进。 所以就这点兵力,赶赴荆南战场,并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故而也不太急,而是在新野城塞逗留了数日,与刘备的老部下孙乾、简雍、伊籍、郝昭、刘封、关平等人聚了一聚。 李奇一手拉着伊籍,一手握着孙乾,激动的说道:“机伯,公佑,我们可算是又见面了。” 语速快了一点,不认识伊籍的,还以为李奇是在骂孙乾呢。 跟李奇混久了的庞统,强烈建议李奇以后称伊籍的职位,或者把伊籍的字放在别人的后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孙乾、伊籍被李奇如此热情的接待,也感觉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这帮人早就商量好了,如今的局势只能投靠李奇,一来替刘备报仇,二来谋求一个施展才华的地方。 虽然郝昭投靠刘备的时间不长,也谈不上有什么血海深仇,可他是从曹操那边叛过来的,被张飞所征服,现在怎么说也算是张飞的副将,又怎么可能投往其他地方呢。 再说了,李奇就很差吗? 看看庞统那个嘴碎,就知道李奇对待属下很不错了,从来没有梦中杀人这种事情发生过,比如说曹操;也没有因为部下酒量不好就要喊打喊杀的,比如说孙权。 孙权十分喜欢喝酒,而且酒品奇差。谁要是在孙权之前喝趴下了,便用凉水将人泼醒,然后接着喝。张昭,虞翻等人都非常反感孙权的这种做法。 在孙权为吴王的时候,大宴群臣,虞翻因为酒量不行,也不爱跟孙权喝酒,于是就装醉,等孙权走了之后,又坐了起来。孙权大怒,提着剑就要把虞翻砍翻,幸得刘基苦劝,才救回虞翻一命。(《三国志.虞翻传》:“权既为吴王,欢宴之末,自起行酒,翻伏地佯醉,不持。权去,翻起坐。权於是大怒,手剑欲击之,侍坐者莫不惶遽。”) 扯远了。 李奇与新野部属寒暄完毕之后,便下令召回李严部,令其停止攻打宛城。 首先,宛城在曹仁的防御下固若金汤,李严打了这么久也不见成效; 其次,李奇觉得曹操从潼关回师路过宛城时,搞不好会助曹仁一臂之力,那李严就玩完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拳头收回来蓄势,而不是有气无力的乱挥。 安排妥当之后,李奇继续南归,打算先把孙权这一波骚扰摆平了再说。 在南归的路上,李奇接到荆南的军情:“在吕范的游说之下,士徽率两千兵马正往荆南方向前行。” 李奇暗暗吃惊,原本孙权两路进攻荆南,就难以应付了,如果孙权再说服士燮加入进来,恐怕荆南四郡不保矣。 李奇看向庞统,庞统也没有说话,他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蹊跷:如果士燮真心帮助孙权攻打荆南四郡,何以只派出两千人马这么少? 倒是周仓在旁边忿忿不平的说道:“士燮老儿也太不仗义了,早知道当年就该借占城一事灭了他。” 李奇皱起眉头,斜眼看着周仓,道:“周大哥为我近身侍卫,凡事不可胡说,以免误导他人。” 周仓马上闭嘴,倒是裴元绍弱弱的来了一句:“不是武卫中郎将吗?” 李奇道:“不是还没有正式下达任命书吗?” 庞统经过深思熟虑,揣测道:“以统之见,此事必有蹊跷。或许是因为这次孙权势大,荆南一战胜券在握,士燮为了日后的相处,不愿意正面开罪孙权,故而象征性的派出两千人马,出工不出力,只是为了表明支持孙权的一个态度。” 李奇叹道:“每个人都有自保的潜意识,如果士燮此番真的只是出工不出力,我也不好怪罪他。” 庞统道:“我们长年征战,也是到了蓄力的时候了,确实不宜再向交州用兵。只不过,胜了荆南之战后,也不是不可以让士燮给个说法——比如经济补偿也是可以有的。” 李奇笑了笑:“再说吧。” 又行了一日,江陵已然在望。 李奇再次接到一封来自于荆南的军情急报:“士徽于途中擒下吕范,并令人将吕范献与于禁将军,现在交州兵正向桂阳进发,助于禁将军抵抗孙权。” 同时,信使还附上一封士徽的亲笔书函。 李奇:“……” 庞统:“……” 这是什么骚操作? 难道是士徽在途中与吕范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以吕范的水平,不至于玩儿成这样啊! 猜不透,李奇拆开士徽的信函,一目十行的扫了下来。 看完之后,李奇简直想笑。 士徽的意思是,他父亲士燮的年纪大了,整个人都老沉稳重了起来,故而无意卷入李、孙两家在荆南的战事。但是他士徽深刻的意识到,作为盟友,不应该在友军有难的时候袖手旁观,所以带领部曲前赴荆南相助,并擒获吕范以为诚意。 有道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士徽虽然没有斩杀吕范,可直接擒获,这个诚意也是挺足的。 李奇似乎捋清了士徽出兵荆南的前因后果了,可是庞统仍然觉得哪里没对。 试想,如果荆南之战以李奇获胜而告终,那么士徽就算是押对了宝,所作所为无可厚非;可如果荆南之战以孙权获胜而告终,士徽与孙权还有缓和的余地吗? 其实,缓和的余地还是有的。 因为士燮没有出手。 如果李奇真的败了,孙权迁怒于士徽,那么这件事首先由士徽自己背锅,说他私自行动,并不是士燮的意思——否则就不会是两千部曲了;然后士燮将以钱粮的方式结好孙权,再替士徽开脱,毕竟这是亲儿子,你孙权无论如何也要给个面子。否则,孙权在荆南立足未稳,若是士燮与李奇联手攻打荆南,孙权也招架不住。 所以,看待一件事情,并不是看他对与不对,而是看利益的天平是如何倾斜的。 却说孙权派吕范去说服士燮,结果将自己说到于禁的囚笼里去了,不禁勃然大怒,亲笔写信给士燮,又是质问,又是威胁的。 只是从豫章郡往返交趾,路途不是一般的远,士燮又有意避而不见,避不过去时,便回信道歉,声称不知内情,核实之后定当给孙权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就好比后世微信聊天时,甲给乙发送消息:“在吗?”两个小时后,乙回复:“在?”又两个小时后,甲回复:“现在还在吗?”又两小时后,乙回复:“刚才不在,现在在了”…… 屁事没谈,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半天。 可现在是打仗啊,孙权哪里能够宽心等待士燮的回复? 忽有探子来报:“李奇南归之队已经进入江陵。” 孙权不来由的吓了一跳,然后很快平静了下来。 之前听说李奇这家伙还在新野逗留,新野与江陵还是有些距离的,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莫非是为了赶着南下? 当年豫章之战,孙权还历历在目,心知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孙权问:“子敬那边的战事如何?” 有人回报道:“子敬身体每况愈下,全赖徐盛、丁奉等商议行事。” 也就是说,北面的战事有些群龙无首,这效率和执行力度必然低下。 孙权有些不甘,原本李奇与曹操在长安鏖战之时,正是自己袭取荆南四郡的大好时机,可是鲁肃偏偏在这个时候病倒,以至于战力打了大大的折扣。 老臣朱治道:“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吴侯应使人送鲁都督回柴桑养病,令择贤臣代领都督之职。” 孙权点了点头,可是现在,老将程普病逝,还有谁能够堪比周瑜、鲁肃呢? 孙权问道:“以君理(朱治字)之见,何人堪当此任?” 朱治道:“徐盛徐文向,盛忠而勤强,有胆略器用,可当此任。” 徐盛曾在濡须口多次抵挡曹军的进攻,的确有统率之才,更兼徐盛一直在公安一线作战,了解当前的形势,故孙权果断的使徐盛暂代都督之职,并令人送鲁肃回柴桑养病。 客观的说,徐盛的确是当前最佳人选。 如果鲁肃没能撑过这一关,那么徐盛顺理成章的就成为了下一任都督。 可是这么一来,孙权却错过了另外一个牛人——陆逊。 在原本的历史上,陆逊虽然很早就加入了孙权的幕府,但一直以书生的形象呈现在大家的面前,后来临危受命,成为东吴的大都督,当时很多人都不看好。可是东吴无人可用,也只能让陆逊硬着头皮上了。然后,陆逊火烧连营七百里,奠定了自己在东吴集团的地位。 现在徐盛既有能力,又有战功,还能服众。如果不早亡的话,恐怕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陆逊什么事儿了。 原本相对于曹操、刘备来说,孙权的历史轨迹被改变得并不多,可是这么一来,全乱套了。 第278章 丁奉诱敌 徐盛接到孙权的任命,第一时间让丁奉送鲁肃回柴桑养病。 可是要从孱陵回到江东地界,陆路肯定是行不通的,周边全是李奇的势力范围。又因为正在打仗,往来的斥候多不胜数,走陆路很容易暴露。要是鲁肃没有回到柴桑,半路上被荆州兵掳了去,那就死定了,自己也没法跟孙权交代。 现在唯一可行的,只有走水路沿江而下。 然则丁奉护送鲁肃至江口时才发现,公安的廖化早已在江边布下战船和水上巡逻队。如果江东水兵全军撤退,廖化是拦不住的,可如果只有一支小分队,也没那么容易破突廖化的封锁。所以,水路仍然不通。 无奈,丁奉只能回报徐盛。 鲁肃躺在病榻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文向不必因我一人之事而耽误了战事。你现在是代理大都督之职,当以大局为重。肃便是死于此地,也算是尽忠职守了。” 徐盛道:“那么就请鲁都督在孱陵好生休养,我定当派人寻找良医为都督治病。待收取荆南之地后,再送鲁都督回柴桑静养。” 鲁肃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自己的情况,心里还是有数的,只怕是等不到回柴桑的时候了。 可是,现在又岂能因为自己一人之事,令众将不安呢?所以鲁肃强打起精神,反倒安抚起众人来。 只是他的嘴可以说谎,脸色和整个精神状态却无时不刻的提示着众人:我是一个行将就木的人啦! 众人默然不语,深感当前形势的确不容乐观。 其实廖化截断水路,除了让鲁肃回不了江东之外,更要命的是断了徐盛的粮路。 徐盛现在唯有在军中粮草消耗完之前,拿下武陵郡或者长沙郡,就地征粮,否则难以持久。 可是前有潘睿、沙摩柯堵住了孱陵的出口,后有邓艾随时准备夺回孱陵,这让徐盛动弹不得。 徐盛召集朱然、丁奉,商议道:“唯今之计,只有奋力杀出重围,前往安城与吴侯汇合,才有一条生路。” 既然是奋力杀出重围,那就不可能携带什么攻城器械了,所以就算真的冲了出去,也没有可能攻取武陵或者长沙,只有寻小路前往安城与孙权汇合,改两路夹攻为一路主攻。 如果运气好,还能在安城插于禁一刀。 “不过……”徐盛有些为难。 他原本与朱然、丁奉是平级的将领,现在刚刚才代理大都督一职,有些事情还真不好安排下去。 丁奉道:“徐都督可是想要派出一小股部队引开潘睿、沙摩柯部?无妨,某愿担此重任。” 既然丁奉主动站了出来,徐盛也就不再扭捏了。 丁奉需要承担的职责是将五溪蛮兵尽数引开,给大军突围制造机会。只有这样,徐盛才能带着行动不便的鲁肃和粮草,以最小的代价前往安城与孙权汇合。 所以丁奉此举的危险性是很高的,这也是徐盛一开始难以点将执行此项命令的原因。 散帐之后,丁奉自行回到军营里去准备。 徐盛放心不下,想要与丁奉沟通几句,至丁奉营帐时,却见丁奉正在整理攻城器械。 徐盛道:“承渊(丁奉字)若是带着器械辎重,机动力必然受到限制啊。” 丁奉回答道:“五溪蛮兵有三万之众,如果不是威胁到武陵郡,又怎么能够吸引这么多的兵力呢?徐都督放心,必要时,我会舍弃辎重,甚至可以用器械辎重为诱饵,给予五溪蛮兵痛击。” 徐盛这才放心下来。 看来丁奉虽然年轻,但智勇双全,可堪大用啊。 待丁奉离开孱陵后,便有探子将军情报知潘睿。 沙摩柯道:“丁奉这厮带着攻城器械,肯定走不快。某愿率精兵追击,以保武陵无虞。” 潘睿从之,拨一万兵马给沙摩柯,又叮嘱道:“丁奉非无谋之辈,足下宜小心谨慎。” 沙摩柯满不在乎的应答道:“知道了。” 在沙摩柯的传统观念中,一力降十会。无论战斗力还是兵力,抑或是兵种,沙摩柯的五溪蛮兵都要优于丁奉,硬刚也刚死他。 丁奉有意缓慢行军,就是等着孱陵城外的五溪蛮兵上勾。 现在据探子回报,沙摩柯率一万五溪蛮兵从后方赶了上来,丁奉却有些不开心。 太少了。 丁奉没有顾忌自己只有五千军士,对付一万蛮兵已是难上加难,他只是认为,引走了区区一万蛮兵,还不足以让徐盛的主力安然离开孱陵。 在此番行动之前,丁奉早已熟悉了周边的地形。 孱陵西边二十里外有一盆地,原本他是打算以器械为诱饵,将五溪蛮兵引入盆地,然后以火攻的方式实施歼灭。 但现在沙摩柯只率了一万蛮兵前来,就算将他歼灭了,也还有两万蛮兵堵着孱陵。 于是丁奉改变计划,打算对沙摩柯围而不歼,试图让潘睿前来救援,这样就可以让徐盛部安全的离开孱陵了。 只是沙摩柯毕竟是活物,会动的那种,围而不歼的难度要比直接围歼的难度大得多了。 不过为了大局着想,丁奉甘愿冒险一试。 沙摩柯所率蛮兵基本上都是步兵,为了追赶丁奉,可谓是昼夜不停。 至盆地之前,早有向导官告知沙摩柯:“前方地势低洼,出入口狭窄,四周树林密布,极易隐蔽埋伏。” 沙摩柯想起潘睿的提醒,也恐怕丁奉在那洼地四周设伏,便问那向导官道:“可有捷径通往武陵?” 向导官道:“往南四五里地有一条小径可通往武陵。” 孱陵在北,如果想走南方那条小径,就得从沙摩柯刚才的来路穿插下去,又岂能不在沿途留下痕迹?故而沙摩柯可以肯定南方小径绝无江东兵,可安全通行。 沙摩柯道:“那我们就走南面小径,争取抢在丁奉之前抵达武陵。” 在沙摩柯看来,丁奉携带攻城器械,那就是去攻打武陵的。所以沿途有风险的话,倒不如早一些抵达武陵候着,还可以给他来个以逸待劳,也省得途中被算计。同时,丁奉携带辎重,其速度肯定不如沙摩柯轻装简行。 就在沙摩柯打算朝南而去的时候,前方探子回报:“前方七里处发现江东兵埋锅造饭的痕迹,根据石灶温度,可以断定江东兵就在前方不远处。” 沙摩柯皱了皱眉头,问道:“预估多少人?” 探子道:“从石灶痕迹来看,可造饭一万人的量。” 沙摩柯暗自吃惊:“据军情,丁奉所部不是五千人吗?为什么会有一万人造饭?” 见探子不说话,沙摩柯才反应过来。 探子只管汇报亲眼所见的情况,不负责分析。 分析那是你们这些将军、谋士的事情。 沙摩柯原本也不懂用计,只凭蛮力取胜,自打混入李奇集团之后,受孟获的启示,也试着琢磨过领兵打仗的方法。 据兵书上说,会打仗的将军一般会采取虚实策略,做到“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所以沙摩柯认为丁奉此举,明显就是在“不能而示之能”,想要夸大兵力,阻吓后面的追兵。 既然敌军就在前方不远处,而且还怕追兵,那自然要追上去了。 沙摩柯当即下令:“追!” 不远处的山峦半腰上,看着蛮兵打着白底红边的旗帜呼啦啦的涌入洼地,丁奉稍稍松了一口气。 其实当丁奉得知追赶自己的是沙摩柯的时候,还真担心这家伙不懂“增灶”之计,从而阴差阳错的避开了自己的包围圈。 “传令,在敌军进入洼地之前,不得露头。但见火起时,便封住东、西两道出入口。”丁奉道。 如果想要全歼沙摩柯部,只需要用兵力封住出入口,然后用火攻即可。可是丁奉为了引来潘睿的余部,打算围而不歼,只是把沙摩柯堵在洼地里,这样在沙摩柯的反抗下,可能会折损更多的士兵。 但是为将者,当从全局的利益出发,这一点丁奉还是拎得清的。 却说沙摩柯沿着江东兵的车辙印一路追赶,终于进入到洼地。 忽见两面密林中抛出薪草,射出火箭,心知中计。 可是自己后面跟着一万人的队伍,即便下达后撤的命令,后方的队伍也不能即时得到消息。到时候前面的往后退,后面的还在往前挤,拥挤之下,别说敌军的攻击,自己人也会踩死不少自己人。 所以沙摩柯尽管知道自己中了计,也没有打算要后退一步,而是下达了突击的命令,企图从西边出口杀出一条血路来。 当然,丁奉早知五溪蛮兵骁勇,也料到了沙摩柯会强行突破洼地的封锁,故而在西边的出口处布置了更多的兵力和弓箭手,还锯断树木以作障碍。 沙摩柯在江东兵的箭雨压制下,左冲右突皆不能突围,只好怏怏退回洼地。 而此时的洼地虽然被江东兵施以火攻,但是由于丁奉并没有打算全歼沙摩柯,故而火势不大,远不足以将整个洼地燃烧起来。在一阵混乱之后,沙摩柯暂时稳住了阵势,但是一旦想要突破,又会迎来江东兵新一轮的箭雨及火势压制…… 早在丁奉出城之时,已有探子将消息报至孱陵之北的邓艾军营。 邓艾听闻丁奉只率五千人兵出城,便已料到此乃诱敌之计。他原本是打算通知潘睿不得追击丁奉部,可是转念自己与潘睿不属于同一个战斗序列,而且官职还没有别人大,有什么资格指挥人家打仗?只能寄希望于潘睿自己能够识破丁奉之计了。 后闻沙摩柯率一万蛮兵追击丁奉,邓艾依然认为问题不大,好歹潘睿还留了两万人在孱陵之南堵着徐盛,沙摩柯的胜负并不足以影响全局。 可是当邓艾得知沙摩柯在西南二十里的洼地被围时,心里就犯嘀咕了。 这很明显是丁奉的进一步诱敌,其目的是让徐盛的主力大军离开孱陵。 只是潘睿与沙摩柯同属一军,邓艾有什么理由让潘睿不去救沙摩柯?再说了,沙摩柯是五溪蛮的首领,就算潘睿不救,五溪蛮兵也不答应呀。 邓艾琢磨半晌,既然已经算到了徐盛会离开孱陵,那么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半途伏击徐盛,给予江东兵重创。 邓艾拿过地图,仔细研究了附近的地形,发现荆南水路纵横交错,不利行军——毕竟徐盛部的船只都在公安之败后被夺,他们现在只能走陆路。 陆路可沿长江南岸至下隽,过了下隽就能寻路进入豫章郡的地界,然后再南下与孙权汇合。 邓艾果断决定,到下隽拦截徐盛。 不过邓艾若是将大军撤走,必然会引起徐盛的怀疑,从而打乱既定的计划。为了不打草惊蛇,于是邓艾暗中传信廖化,与廖化调了身份。 孱陵城北驻扎的荆州兵依然打着“邓”字旗号,但主将已经换成了廖化; 原本在公安沿线巡逻的队伍,主将却换成了邓艾。并且,邓艾已经率领这批军队暗中向下隽进发。 徐盛的打算正如邓艾所料,且不说下隽是避开长沙郡中心地界通往豫章郡的最佳途径,同时还可以从下隽最快的把鲁肃送回柴桑养病。若不通过下隽南下,不仅水路纵横,无船只渡河,还得在长沙郡与桂阳郡的交界处招摇路过,是当荆南的防御体系不存在么? 徐盛计划已毕,现在等的就是潘睿派兵前去救援沙摩柯,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却说那潘睿在营帐中听闻沙摩柯被围的消息,心里非常纠结。 一万步兵,被敌军五千攻城兵围攻,这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丁奉所率部只是佯作攻城,实则诱敌,早已在适当的地理位置设下了埋伏。 那么丁奉诱敌的目的就显而易见了。 讲道理,潘睿已经看出了丁奉的目的,从理论上讲,是不应该被其引诱的。 但是沙摩柯作为五溪蛮夷的首领,却又不能不救,否则这些蛮兵就不好控制了。 思虑再三,潘睿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279章 笨山猴 很快,徐盛接到了斥侯的回报,言潘睿亲率大军前去救援沙摩柯。其中部将樊胄领兵一万为前部,潘睿亲领一万兵马为后部,两队相距十里左右。 徐盛寻思,潘睿将两万兵马分为前后两部,一方面是所有兵马扎堆不利于指挥作战;另一方面定是顾忌到丁奉在途中还有埋伏。故而分两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这么一来,丁奉的五千兵马将被潘睿、沙摩柯、樊胄三万兵马围追堵截,势难幸免。 只愿丁奉能够事先想好脱身之计吧。 “哎。”徐盛看着病榻上几近昏迷的鲁肃,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这千军易不易得先不提,一将是真的难求。 然则江东豪杰在这些年逐渐凋零,先是大都督周瑜,老将程普相继病故,吕蒙、韩当等人战死,如今鲁肃又垂危,凌统战死,诸如黄盖、太史慈等也相继亡故,可用之人越来越少。这么一来,年轻且有战斗经验的丁奉就显得难能可贵了。 想到这里,徐盛突然做出一个决定,对朱然说道:“义封(朱然字)可率主力送鲁都督回到豫章郡,然后与吴侯大军汇合。某提一支偏师去接应丁承渊。” 朱然道:“徐都督为一军统帅,岂能亲冒矢石,深入虎穴?以然之见,当由徐都督率主力与吴侯汇合,然提一师去接应丁承渊。” 徐盛道:“此乃军令,义封不可推辞。” 朱然无奈,拱手应道:“唯。” 江东诸公,因孙家与世家之间的关系极为复杂,导致人心难测,皆以自身家族利益为先,可是江东的武将丝毫不缺军人的血性。 无论是当年面对八十三万曹军,还是如今面对荆、益、交三州联军,江东诸将皆能做到舍身亡死,相互信任。比起那帮子尔虞我诈的文官集团,更值得称颂。 却说潘睿领后军,并非是为了去救沙摩柯。 按照情报所得来的消息,丁奉不过五千步卒,沙摩柯虽然中伏,但兵力一倍于丁奉,又有樊胄领兵一万前去接应,潘睿认为是足够的。 他之所以领后军的目的,就是给徐盛呈现一种“我军已尽数出动”的假象,使其安心出城,然后潘睿再回师追击。 谁知徐盛因为不忍丁奉独自陷入险境,又率五千人马前来接应,便正好与潘睿来了个对对碰。 荆南之地,烽火不休。 死的不只是士兵,还有被波及到的无辜百姓;毁的不只是军械,还有良田、屋舍。 回到江陵的李奇顾不上与任絮温存,对于孙尚香的离去,更是只字未提。 在他面前的长案上,堆满了各地的军政汇报,看得李奇胆战心惊,堪比百万敌军压境。 就拿益州的粮食产量来说,在李奇初入蜀地的时候,亩产不过两三石;后来改进了农具,并将这些农具半卖半送的推广出到田间,使得粮食产量稳定在了三石左右,同时解放了一部份劳动力来从事副业。后来引进早稻,开垦良田,使得平均亩产达到了五石至六石,其中最高记录,亩产接近十石。 当世名士评曰:“夫田种者,一亩十斛(石),谓之良田,此天下之通称也。”意思是说,一亩良田能够产出十石粮食,这是天下公认的最高水平了。 这无疑是益州的高光时期:百姓丰衣足食,还有余力开展副业;农副、蜀锦商业繁茂,盛极一时,也因此使得不少中原流民趋之若鹜,人口大幅度上涨。 但是近几年来,李奇先定凉州,又图司州,兵祸不断,情况就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了。 先是军粮、甲胄、弓弩等器械的生产,以及城池修缮耗资庞大; 接着是雇佣羌骑,购买草料,又是大量钱粮流出; 初期,益州仗着前些年的积蓄还能应付,可是战争不止,这些开销就会不断的产生,以至于存货开始大量减少。此外,原本屯田的士兵被拉出去打仗了,这粮食的总产量自然就下降了。自给不足,就还得大量征用民间的粮食。这使得民间粮价飙升,那么百姓也就没有太多的余钱进行额外的消费,以至于其他产业跟着倒霉。比如远在交州的刘巴,就明显感觉到益州与交州的商业贸易萎缩了不少。 农副商贸的萎缩,使得人均收入大大下降,又反过来影响农副商贸,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李福将这些因行业倒闭而不能谋生的百姓统统拉去屯田,将原本的几近闲置的军屯改为民屯,使得粮食产量得到一定的复苏。 但是军屯是完全归官方和军队所有,民屯就得分一半给百姓,所以到手的粮食仍然是少了很多。 后期,孙权袭击荆州,将原本正在稳定发展荆州尤其是江陵、公安及荆南四郡拖入战争的泥潭,严重摧毁了荆州的工、农、商业。 要保荆州,就又得靠益州输血。 无论是钱粮还是人口(比如从益州来的三万援军)都严重加重了益州的负担。 所以当李奇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及时停止了长安附近的战事。虽然没有与曹操签定什么和平协议,但是曹操长年征战,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且华阴有重兵防守,曹操攻之不利,李奇这才能够安心回到江陵。 回到江陵仔细看了这些军政开支之后,李奇当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再这么拖下去,打仗能不能赢不好说,可能自己内部就已经崩了。 还是拿粮食来说,一个普通的士兵的食量是“月食一石半”(考证《汉书.食货志》),那么一个普通士兵一年就要吃十八石粮食,十万士兵就要吃一百八十万石粮食(这还不包括盐、菜、肉类等开销)。 按照益州高光时期平均亩产六石来算,十万士兵需要三十万亩良田高产来养活。另外,种田的要不要吃?行政官吏、普通百姓、商贾要不要吃? 世道艰难一旦起来,就免不了有人会报怨了。 其实那些没有文化的百姓报怨几句,李奇还是可以理解的。 哪怕在他穿越之前的后世,人人丰衣足食,吃饱了喝足了,躺在床上刷着小视频,也依然不乏报怨之人,更何况战乱年代,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报怨几句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有一种人的报怨,李奇不能容忍。那就是官吏。 坦白说,我花钱请你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是请你来骂我的。 现在李奇的手上就拿着一封来自于庞羲的密报。 据庞羲所说,书佐彭羕对李奇这些年来的举动十分不满,常在酒后骂李奇“老**子”,“笨山猴(因李奇当过山贼)”等等。 这个彭羕,李奇还是知道的。 在原本的历史上,彭羕因为性格嚣张自矜,对人大多轻视不睬,在刘璋的手底下就混得不好,经常被人举报。后来更是怂恿马超造反,直接把自己玩到阴曹地府去了。 所以李奇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感,当年刘璋投降李奇后,很多拥护李奇的人像程畿、吴懿、法正等都得到了重用,而彭羕显出一副拥戴新的明主的样子,却依然还是个书佐,这就令他大为不满了。可那个时候,李奇重点发展益州经济,使得民生得以改善,无论是官吏还是百姓,基本上都表现出拥护李奇的样子,彭羕也找不到什么可以抨击李奇的地方,故而泯然于人海。 现在益州出现问题了,大家的生活水平大幅度下降,彭羕可算是找到理由抨击李奇了。 当然,彭羕并不是骂两句“老**子”,“笨山猴”就完事儿,他得找“共情”来引起其他官吏的附和。 众所周知,汉代官员的俸禄是按照“石”来计量的,比说如彭羕的俸禄是月谷八石,并不是直接给他八石粮食,而是折价成“现金”给他。但是这个折价是有统一标准的,至少在短期内不会随着粮价的波动而变化。那么问题就来了,现在益州的粮食价格大幅上涨,相应的货币就在贬值,跟原来同样多的钱,是买不到八石粮食回来的。 换句话说,官吏的工资被降了。 所以彭羕认为,李奇球机伯不懂,让官吏们吃大亏了,不是“笨山猴”是什么? 别说,彭羕这么一宣扬,还真有些官吏深以为然。 所以庞羲呈上密报,检举彭羕妖言惑众,同时表示自己是严重拥护李奇政权的,绝不容许有人诋毁李奇政权,他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看到这里,李奇又有些想笑。 庞羲也算是个投机份子了,只是他在李奇最需要被投机的时候投机了李奇,所以虽然谈不上重用,但职责权力也还是有的。现在彭羕作死,庞羲再一次抓住了机会。 任絮一直在旁边给李奇泡茶,送糕点,却不敢有言语打扰到他。 现在看到李奇面露微笑,才说道:“有什么好消息了吗?” 李奇道:“好消息谈不上。” 说着,将庞羲的举报信递给任絮看了,问:“夫人以为如何处置?” 任絮诚惶诚恐,道:“妾身安敢议论政事?” 如果换了孙尚香,绝对是“砍了他!” 任絮却是颇知礼仪之人,知道自己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能说。就算李奇主动相问,也应该知道进退。 李奇却笑道:“无妨,这是在家里面。而且,我也想听听旁人的看法,尽量避免独断专行。毕竟,我所认为的,也不是一定正确嘛。” 任絮道:“明日可与属官们商议。” 她依然坚持不参与政事议论。 也罢,人家好好的一个良家妇女,能够坚守的东西,就让她坚守吧。 李奇放下案卷,回归家庭,履行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次日,李奇召集属官议事,首先提及荆南战事。 据前方军情回报,丁奉部被樊胄袭击时,因敌我双方兵力悬殊,最终只能整军撤出。沙摩柯把握住机会,施以反攻,丁奉败走;同时徐盛与潘睿在野外对对碰,双方混战良久,直到徐盛听闻丁奉败走,才罢兵后撤。 此时的孱陵已被廖化袭取,至于邓艾,正往下隽拦截朱然。 甘宁出列,拱手道:“当日主公将江陵重地托付于宁,今孙权未退,荆南战事未平,宁之责也。宁愿请兵赶赴荆南生擒孙权。” 现在的江陵城中有三路人马,一是原驻郡兵四五千人及世家赞助的私兵三四千人,二是李奇从长安带回来的四五千人,三是益州援兵一万人,合计两万余人。 江陵毕竟是治所,现在没有了刘备的江夏,就像是对孙权敞开了东大门,所以李奇不主张再把江陵的兵派出去了,不是每次都能靠城中世家私兵解决问题的——而且现在世家能够贡献的私兵都已经贡献出来了。 李奇道:“甘将军还是留在江陵继续把伤势养好……” 说到这里,李奇又怕甘宁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因为他丢城负伤而降低了他的能力评级,从此不再重用。 于是李奇又补充道:“他日时机成熟时,我必定让甘将军亲率大军,踏平江东,以报背刺夺城之仇。” 甘宁还想说点什么来争取一下,贾诩却道:“今江夏陷于孙权之手,我们得对南郡东部做一定的防御措施。诸如襄阳、宜城等地,皆可由水路抵达,不得不防。” 贾诩这话,不仅点明了当前的工作重点,也让甘宁释怀——现在的确还不是大举反扑孙权的时候,还有很多防御性的工作要做。 至于现在的荆南之战,李奇经过慎重的考虑:一是荆南还没到需要救援的地步;二是于禁、潘睿一直在主导战场,且未出现败绩,你不可能在不派援军的情况下单单空降一员大将去接收他们的指挥权,这样会让于禁、潘睿心寒。 所以,就这样吧,反正还有邓艾呢。 与此同时,刚刚回到许都的曹操也密切关注着荆南的战事。 在看完有关荆南战事的塘报之后,曹操喃喃自语道:“这个孙仲谋,真是把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打出了悬念。” 第280章 医者仁心 朱然所率的江东兵列为两路,沿着并不太宽敞的山路向着下隽进发。 长长的队伍绕着山腰,宛若一条细长的游龙。 朱然时不时的停下来,看一看后面的队伍,又看一看车撵中的鲁肃。 鲁肃告诉朱然:“生死有命,义封不必挂怀,只管前行就是了。” 说着,鲁肃伸出手来,示意侍者扶自己下车。 他有一个症状,每次饮食之后,都得出恭。这也导致了朱然行军缓慢。 就在鲁肃出恭的时候,有一队前哨士兵策马奔回,说是在前方山岭上发现两位农夫,因为担心这两位农夫走漏了行军的消息,故而将其擒来,交给朱然将军发落。 “将军,冤枉啊!”年长的那位农夫朝朱然喊道。 因为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当作荆州兵的斥侯才被抓来的,可是自己真的不是斥候好吧。 朱然见此二人,年长的那位三十岁左右,另一位年纪更轻,约莫不到二十岁。 看其打扮装束,的确与平民无二,但看其手臂、肤色,也不像是农夫。 也正是因为这个疑点,前哨士兵才不敢放任其离去,索性将其抓了回来。 朱然试探道:“现在也不是干农活的季节,你们在山上干什么?” 那年长的人说道:“我兄弟二人并非农夫,而是上山采药的郎中。” “噢?”朱然笑了笑,你说自己是郎中,那就更简单了,郎中所涉及的专业知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伪装的。 “我近来觉得口苦、咽干、目眩,这是何种病症啊?”朱然问。 “听将军之病症,似乎是太阳病没有彻底解除,从而转为了少阳病。将军可感觉到胁下痞硬胀满,干呕,不能进食,发热怕冷交替而作?”那郎中问道。 “呃……”朱然想了想,或许这人真是读过医书,也或许记得书中所提到的只言片语。如果照他所描述的那样去承认,那他自然就能照书诊断了。反正现在鲁肃还在出恭,不如给他增添点难度。 因为孙权此次进攻荆南,绝不是骚扰战这么简单,而是想将荆南据为己有。所以若真是辖下百姓,也不能乱杀,以免乱了民心。但是如果对答不上,那铁定就是奸细无疑了,到时也休怪本将军刀下不留活口。 朱然道:“未觉有此症状。” 那郎中疑惑了片刻,让朱然伸出手腕替其诊脉。 医者望、闻、问、切,郎中通过观望朱然的气色以及听他说话的声音,不像有病的样子,而他又偏偏说他自己有病,于是才有问。现在问不出结果来,就只好“切”了。 当然,不是用刀把朱然切了,这里的“切”,指的就是把脉。 “将军脉象平和,未见沉紧,无病。”郎中果断的说道。 朱然见其说得这么坚决,想必是有十足的把握了,便笑道:“郎中果然高明,适才戏言耳。” 既然人家真是上山采药的郎中,朱然也就不好动粗了,否则给荆南人民留下一个孙权部下好屠戮的名声就不好了。 正欲放这二人离去,鲁肃出恭归来。 那郎中一见鲁肃,便惊道:“这位先生病得不轻啊。” 鲁肃心道:废话,走路都让人扶了,当然是病得不轻。 郎中道:“不如让我替先生把脉,看看情况再说。” 鲁肃抬起头来,双眼闪过一丝异彩,问及朱然,才知对方是入山采药的郎中。 朱然原本也没想过随便让一名在路上偶遇的所谓郎中给鲁肃看病,他觉得还是回到柴桑,让吴侯府中的“御用”郎中给鲁肃诊断更靠谱一些。 只是就鲁肃现在的状况,能不能回到柴桑还真不好说。且他刚才试探过了,郎中的确是有两把刷子。 朱然把目光移到鲁肃的脸上,这种事关生死的事情,还是让鲁肃自己拿主意好一些。 鲁肃微微点了点头,让人从车撵上端下一张马扎,与郎中相对而坐。 郎中把着脉,问道:“寸部脉象浮,关部脉象沉。经常腹泄?” 鲁肃仍是点头示意,他现在身体虚得很,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 郎中又将手按到鲁肃的胸脘处,问道:“有疼痛感否?” 鲁肃忍不住连说两个“有”字。 看来此人绝非庸医,所断之症状皆与鲁肃相附,所以鲁肃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忙问郎中道:“当如何医治?” 郎中道:“我这就给先生开具一个方子。” 说罢,郎中令随从拿出纸笔,一边写,一边念道:“大黄半斤,葶苈子半升,炒芒硝半升,杏仁半升,去皮尖,炒黑以上四味药,先将大黄、葶苈子捣细筛末,再加入杏仁、芒硝,共研如膏脂,用水调和作成约弹子大小药丸。另外将甘遂捣成细末,用白蜜二合,水二升,加入上药丸一粒及甘遂末一钱匕共煮,煮至二升,一次温服下。服药后,经过一晚上,应该腹泻,如果不腹泻,可以继续服,直至出现腹泻为度。” 鲁肃一边点头,一边将郎中所言默默牢记于心。 虽然有了方子,可是这四海八荒的也没法弄药去。 郎中道:“我这里有现存的大黄、芒硝和杏仁,只是尚需加工处理。至于葶苈子,听说此地往东十里的山涧处盛产此物,可就地采摘。” 朱然道:“就算我们能够就地采摘,也不会加工啊。恳请郎中随军同往,然后代为加工熬制。” 郎中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天色:“这……” 朱然道:“请郎中放心,诊金方面我们绝不会亏待郎中的。” 郎中点了点头:“那好吧。” 朱然也是松了一口气,心道:贪财就好。 对方贪财,就有办法拿捏他。 郎中令随行少年翻山抄小径先往东山采摘葶苈子,朱然想了想,道:“不如我派十名军士同往,一来可以帮助小兄弟采摘葶苈子,加快进度;二来也能护小兄弟周全。” 郎中拱手谢道:“有劳,有劳。多谢,多谢。” 朱然当然还是留了一个心眼:万一郎中只是表象,他若真去跟荆州兵团报信,那自己岂不是爽歪歪? 现在朱然见郎中果断应允,并无迟疑,且脸上神色自如,心中才算安稳了。 同时,这郎中自己也留在了军中,与鲁肃同乘一辆车撵,朱然这才彻底释然。 江东兵行了六七里地,见一开阔之地,背靠山崖。 按照原来的计划,朱然起码还得再行个二三十里地才会安营扎寨,但是现在为了给鲁肃治病,得给郎中留出充足的时间,也不能距离采葶苈子的地方太远,便打算在此落脚。 朱然止住行军,传令各营扎寨。 今天就早一点埋锅造饭吧,待郎中把药煎好后,明天再早一点起程也是可以的。 至黄昏时,采葶苈子的小队回来了,郎中这边的准备工作也做得差不多,开始捣药烧锅。 鲁肃问朱然道:“原计划不会在这里安营扎寨吧?奈何要因肃一人之私而废全军之事?” 朱然道:“无妨的。今天早一点下寨,明天早一点启程也是一样的。况且此地距离长沙郡的中心还远着呢,且长沙郡的守军大部份也被拉到安城与吴侯交战去了,吾等无忧。” 其实朱然讲的也没错,长沙太守刘敏本是文职,守城尚且勉强,主动出击更是两眼一摸黑。而且长沙郡兵现在归于于禁麾下,正在安城与孙权交战,就算还有一些守兵,也对朱然的主力大军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但有一件事情是朱然不知道的。 那就是邓艾与廖化调换了身份,早已引军东进,在附近考察了地形,并认为朱然扎营之处最利于发起突击。 以朱然军马的数量,要在这里扎营就必然会靠近山崖,到时候从山崖上方实施火攻,在出口处以连弩压制,朱然军安能不溃? 可摆在邓艾面前的问题是,朱然未必会在这里扎营,甚至朱然为了赶时间,甚至都有可能不扎营。 所以,邓艾借鲁肃染病一事,派出行军郎中前去干扰朱然的判断。 自周瑜病故后,鲁肃是江东一等一的臣属,又身肩大都督一职,邓艾认为江东将领不可能置鲁肃于不顾。只要让朱然相信这名郎中有机会治好鲁肃——或者说能够使鲁肃的病情不再恶化,他们应该会珍惜这个机会的。 当然了,如果朱然实在不信任他所遇上的郎中,也不会因鲁肃的病情半路扎营,那也无所谓,邓艾自有b计划可以执行。 总之在这一路上,朱然在明,邓艾在暗,邓艾有的是机会。 据暗哨回报,有十名江东兵正在山涧采摘葶苈子,邓艾便知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看来刘登刘子升师从张仲景,少说也学到了四五成,瞒骗一个门外汉还是没有压力的。”邓艾心中想到。 话说刘登随张仲景赴蜀之后,一直想要转行。 可那个时候的他只是一个郎中学徒,既无功劳,也无资本,更没有实际的从政或从军经验,转行从何说起? 李奇也不可能将每一个他认识的人都扶上位去吧? 君不见周仓、裴元绍至今还随着李奇鞍前马后,也没有独当一方。 刘登又算什么? 后来益州官员知道刘登与任絮在名义上属于师兄妹关系,有意给刘登指了一条路,让他先从军,只需要有一点点功绩,再安排一个书佐什么的,也不至于落人口舌。 今晚,刘登就要立一个大大的功劳了。 前提是,他能安然撤出江东兵的营寨。 如果是李奇,可能还会等他回来再发起攻击。 换邓艾,没可能。 邓艾会在他认为最适当的时机发起攻击,至于死人,打仗能有不死人的吗?如果是在最适当的时机发起攻击,还会少死人。 所以邓艾只是给刘登说了一个时间和派人接应的地点,子时之前必然要想办法离开江东兵的营寨,抵达接应地点。 现在已经是戌时了,刘登得想办法脱身。 偷偷走肯定是不行的,刘子升又不是赵子龙,还能在别人的军阵里杀个七进七出不成? 刘登带着他的小跟班来见朱然。 朱然不设防,问道:“刘郎中可是因为鲁都督的病情而来?” 没错,朱然现在已经知道刘登的名字了,刘登没有隐瞒。反正自己也不出名。 刘登回道:“鲁都督用药之后,脉象趋于平稳,但症状仍未消除。这是一个长期治疗的过程,急不来的。” 朱然点了点头:“那是,那是。” 刘登道:“不过我突然想到有一味药可以减轻鲁都督的痛苦。此药名为草乌头,可温经散寒;消肿止痛。听我这位师弟说,军营附近处就有。” 朱然道:“可是现在天色已晚,你们出去采药也不方便吧。哎,鲁都督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明日一早再去采摘也不迟。” 刘登道:“正因为鲁都督这病不是一天两天了,日趋恶化。医者仁心,登不忍视之。另外,明日再去采摘,岂不是耽误大军行进的时间?所以,恳请将军派数名军士,护送我们前去采摘。” 朱然又释然了。 他也一度怀疑刘登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现在想跑,可是刘登主动提出让江东兵护送采药,那又有什么好怀疑的? 于是,朱然再派十名江东兵,保护刘登二人出营。 至树林茂密处,一彪“山贼”杀出,刘登假装害怕,让江东士兵顶上,并嚷嚷道:“快,保护我们。” 江东士兵心里感到怪异: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山贼? 但是容不得他们细想,“山贼”已经杀了过来。 区区十名江东士兵,还不够“山贼们”塞牙鏠的。 或许在弩矢射中他们身体的那一刻,他们已经意识到对方绝非山贼,甚至已经意识到刘登并非普通的郎中。 然并卵,为时已晚。 在离开江东军营的时候,一直跟着刘登的少年忍不住问道:“鲁肃乃是江东大都督,刘师兄何不以毒药混入其中。若鲁肃死于刘师兄之手,对于主公而言,岂不是盖世奇功?” 刘登缓了缓神,看着师弟,认真的说道:“医者仁心。我们可能救不了一个人,但绝不能主动去害一个人。” 第281章 我矛呢 “我们可能救不了一个人,但绝不能主动去害一个人。” 刘登说完这句话不久,不远处,就是他刚刚离开的地方,无数火把从天而降,掷入朱然的军营中。 从自己的本职医术方面,刘登没有直接给鲁肃下毒,这便算是没有违背医者仁心的书面意思了。 至于两军交战,也不是刘登能够主导或影响的。 天降火雨,朱然营帐四下皆被引燃,江东兵慌不迭地四处逃窜,刚至营门,却有荆州兵杀到,连弩如雨,火把如矩,纷纷叫喊着:“活捉鲁肃!生擒朱然!” 营帐中的鲁肃听到外面喧哗,经询问得知荆州兵骤然来袭,忙在侍者的搀扶下起身察看。 虽然他不知道刘登的来历,但有一点可以明确:如果不是为了给自己治病,朱然断不会在此地下寨。 所以,刘登的出现是偶然还是早有预谋暂且不论,自己的确是连累到全军将士了。 鲁肃乃敦厚之人,哪里接受得了因一人而废全军的事实,又听到营帐外的叫嚣,当即口吐鲜血,倒地昏迷。 朱然一边派人抵挡荆州兵的攻击,一边与向导官参详地图。 这一片山形对于朱然来说还比较陌生,虽然对于整体行军路线他了然于胸,却没有想过在此地遇敌后该如何进退——毕竟这也是临时扎营地,又是半夜遇袭。 江东兵在结阵防御之后,荆州兵的弓弩却停了下来。 邓艾手上只有七千兵马,还派了数百人于山崖上放火,所以并没有打算直接杀入营帐与朱然硬拼,只是守住门口,不让他们出营而已。 此时火势蔓延,烟尘滚滚,纵然邓艾不杀进去,江东兵在营帐里呆着也十分难受。可是他们想要冲杀出营,等待他们的只有足以穿甲的连弩。 说到这个甲胄,虽然汉代的冶铁技术得到较大发展,但是受经济和生产力的限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穿着盔甲上战场的。 一般的普通士兵,基本也就是皮甲,好一点的诸如都伯一类的可以用到铜甲甚至铁甲,制成书札式的样式,故称之为“札甲”。 虽说札甲的身甲部分使用较大的长方形甲片,袖甲使用较小的甲片,从下到上层层反叠,以便臂部活动,但是总体活动性又比鱼鳞甲要差得多。 而连弩之势,虽然射不穿铁甲,但却可以射穿甲片的缝接处,直抵肉身。 至于皮甲,挡一挡箭矢的末势还行,面对射程能达到一百二十米的连弩还是算了吧。 崖上的荆州兵还在朝下方扔着火把,朱然的营帐有越来越多的地方起火,再这么下去,不被烧死也得被浓烟熏死。 朱然拟定好撤退路线,令人将鲁肃抬上车撵,自己则身披丹阳精铁打造的鱼鳞甲,绰枪在手,大喊道:“江东儿郎们,不想在这儿等死的,就随我杀出去。” 说罢,一马当先,跃入阵前。 有数名副将试图拦住朱然,道:“朱将军无需以身犯险。” 说着,一个个也骑马上阵,赶在朱然的前面,冲出营帐。朱然身为大将,哪里肯落后于他人,自然也紧随其后。 江东士兵们见主将副将都冲了出去,士气大振,纷纷持戟上前。 邓艾一声令下,弩雨再起。 当先的几名副将纷纷抡矛隔挡,以盾护身,无奈连弩太过密集,总有防御不到的地方,只冲出数丈之远,便身中数弩。有的弩矢穿甲而过,刺入肉身,有的弩矢射中战马,使得骑将阵脚大乱。 但是只要人未死,马未倒,他们依然不松缰绳,奋力向前,为身后的儿郎们冲出一条血路。 少时,左臂还带着一支弩矢的朱然已杀入荆州兵的阵营,邓艾见状,纵马迎敌。 荆州兵从两翼包抄上前,一部份兵士将朱然等几位骑将团团围住,另一部份竖起长戟,抵住正在往外冲杀的江东兵。 却说那朱然在武力上原本也不输邓艾,只是左臂带伤,抡起枪杆子来总是难以得力,力量与准头都远不如前,不到十合,便被邓艾逼得节节败退。 但是朱然又退无可退。 后面的江东兵已经拥上来了,他们的身后是一片火海,退回去必死,反而奋勇向前,凭着人多还能谋得一线生机。 由于地势不太开阔,夜间黑灯瞎火,难辨方向所以只有两军相接的地方有激烈交战,其余后方的军士,更多的只是摇着火把呐喊,以壮声势。可这么一来,江东兵就失去了人数上的优势,地利优势却反被荆州兵占尽了。 朱然被后方拥上来的江东兵再次推到了前面去,硬着头皮与邓艾交手,身中数枪而落马,然后才被有心的江东兵抬到后方去了。 邓艾传令,让后军多举火把,虚张声势,让江东兵看不透荆州兵究竟有多少人,这样才能有效击跨江东兵的抵抗意志。 此时的江东兵已经失去了主帅的指挥,自然乱得一匹,身后是火海,身前又是望不到头的火把,心态逐渐开始崩了。刚才想要背火一战的决心,也正在开始瓦解。 邓艾看准机会,让后方的荆州兵齐声喊道:“放下武器,投降免死!献朱然、鲁肃者,赏金封官。” 一时间喊声震天,在山谷中回荡。 献朱然、鲁肃,江东士兵还是不至于,也不敢。但是放下武器,投降免死的人还是不少。一旦有人投降,江东兵的士气就再一次溃败,显得更加不堪一击了。 朱然在近身侍卫的保护下趁乱、趁黑逃走,至于鲁肃的车撵,目标太大,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幸免的。 邓艾以七千荆州兵降两万江东兵,威势大振…… 李奇最终还是做出了对彭羕的处理决定:调任益州郡守记室。 理由是,不能胜任当前州府书佐职位,故量才为用,调任郡守记室。 作为一名书佐,没指望你对益州进行多大的建设,可是使坏就不行了。 尤其像彭羕这样的职业喷子,能够凭借丰富的键盘经验带偏一波吃瓜群众的心态。 有句话说得好:村口的狗叫了,其他狗也跟着叫,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叫,却闹翻了整个村庄。 现在彭羕叫了,也的确引起了身边一部份人的附和,再这么发展下去,必然动摇益州属官甚至是百姓的心态,不得不处置。 益州郡的太守李恢原本有一定的自治权,像记室这种小官职,他自己就能安排了。所以李奇现在强塞一个彭羕给他,李恢一开始还弄不太明白。 莫不是主公不信任我在益州郡的行为,故而派人监视? 后来得知彭羕被贬的原因之后,李恢似乎开始明白了,笑着对爨习道:“主公是要名声的,不能让别人说他不能容物。作为主公的下属,这个锅就由我来背吧。” 半年之后,彭羕因为上班的时候左脚先进门被太守李恢下狱。 此来后话。 却说邓艾大破朱然之后,令人将鲁肃送回江陵,看能不能以鲁肃为要挟,逼迫孙权退兵。 李奇亲率众官至江边迎接鲁肃。 虽然大家各为其主,相互征讨,但鲁肃的为人和战略眼光,李奇还是很欣赏的,故而得到邓艾塘报之后,早早的便立于江边,还唤了江陵城中着名的郎中随时准备为鲁肃把脉行医。 李奇就连见面时的台词都想好了。 什么好久不见; 什么不谈公事,只是寒暄。 结果当荆州兵押解鲁肃至江岸时,鲁肃已经病重去世。 虽然没有这场败仗,鲁肃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也难逃此劫,但他终究是死在了讨伐荆州的战场上。 两相对比,不知道鲁肃应该庆幸还是应该遗憾。 庆幸自己身为江东大都督,也不失马革裹尸了; 遗憾自己没有替吴侯建功立业,拿下荆南,达成《榻上策》的第二步:“竟长江所极,据而有之”。 孙权背刺,那么他就是敌人。 敌人的得力干将去世,站在李奇的角度应该开心。 李奇在得知鲁肃病重,徐盛代都督一职之后,的确开心了几天。 徐盛此人打局部战争是没有太大问题的,但是远远达不到周瑜、鲁肃的高度。李奇最怕的是因为吕蒙早亡,孙权在无人可用的时候,提前觉醒了陆逊。 虽然江陵文有庞统、贾诩等谋士,武有关羽、赵云、黄忠等猛将,可是大部分兵力都留在关中平定各方余残势力以及防备曹操上,以现在荆南的兵力硬扛陆逊,有胜算,但胜算多大还不太好说。 所以鲁肃病重,徐盛上位,李奇还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只是现在鲁肃突然就这么走了,据说还是在过江的途中走的,又难免让李奇感到有些唏嘘。 因为李奇有两个身份,一是荆、益、凉、司(半个)四州之主;二是穿越者。 作为一个穿越者,对于这个时代的人物在经历了近两千年的发酵后,难免有一些主观上的情感。 他曾经欣赏季汉集团的执着信念,佩服曹魏集团的威武霸气,唯独对东吴集团没有太大的感触,但是对东吴集团下面的个别臣属例外,鲁肃就是其中之一。 李奇从周仓的手上接过一碗浊酒,洒地以祭鲁肃。 周仓接回空碗,问李奇道:“挖个坑埋了不?” 这特么说得太直白了。 李奇道:“子敬乃临淮郡东城人士,所谓树高千丈,叶落归根,可惜这片土地还在曹操的治下,暂时是没办法回归故土了。可子敬在江东效力多年,江东也算是他的第二故乡,还是送还给孙权吧。” 贾诩道:“主公仁义,不过可以拿此事考验一下孙权。” 李奇奇怪的问道:“怎么考验?” 贾诩道:“主公可修书一封给孙权,若要领回鲁子敬的遗体,需全军退出荆南之地。若孙权应允,我们则能不费一兵一卒退江东之兵;若孙权不答应,则寒江东士族之心。且看他如何取舍。” 李奇点了点头。 虽说两军交战,埋骨他乡的大有人在。 可鲁肃在江东是什么身份啊?大都督,二朝元老,江东政权奠基者之一。 如果连鲁肃都被这么扔在敌军的地方不管不顾,其他文臣武将还有什么盼头? 反过来讲,如果孙权为了鲁肃的遗体而忍辱休战,说不定还能收获一波来自亲密部属的好评——跟着吴侯,就算打了败仗,也不至于曝尸荒野。后顾无忧矣。 当然了,孙权究竟会怎么决策,这个李奇猜不到,也管不了。 这是孙权将要面对的难题,跟我李正泓没有半毛钱关系。 此时的荆南战场上,徐盛五千人马跟潘睿一万人马对对碰之后,也没什么必胜之心,又闻朱然已经撤离孱陵,“邓艾”(实为廖化)袭取孱陵,徐盛恐自己后路被断,便也撤去。潘睿趁机掩杀,竟然追着徐盛杀了十余里地。至作唐一带时,徐盛方才彻底摆脱荆州兵的追杀。 整军休息时,徐盛觉得哪里没对。 咦,我矛呢? 将军没有百战死,却把手上的矛弄丢了,这跟丢人也没什么差别了。 徐盛绕着军营转了一圈,看似随便的从一堆兵器架上抽了一杆称手的长矛出来,掂了掂,还行,就它了。 大军起行时,某士兵:“咦,我矛呢?” 后来,丁奉摆脱樊胄,前至作唐与徐盛相会时,才拿出一杆长矛来:“徐都督,这是你的矛不?” 徐盛看了看手中的普通长矛,又看了看丁奉手中那杆有精细雕纹,尾杆镶有铁鐏的长矛:“……” 嗯,当时我貌似是为了弯弓搭箭射潘睿,才不小心把矛弄丢的。 先说好,这可不算是丢盔弃甲啊。 否则本代理都督的颜面何存。 其实丁奉倒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很痛心疾首的告诉徐盛:“江北那边传来消息,鲁都督在被押往江陵的途中病逝。” 徐盛无声的从丁奉的手中接过自己的长矛,狠狠的扎向地面。 继“把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打出了悬念”之后,现在又“把一场有悬念的战争打得没有悬念了”。 第282章 李奇纳妾 孙权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跟李奇硬刚一次,没想到现在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在荆南战场方面,桂阳被于禁死死的把守着,攻之不利;徐盛一线也因为被切断了水路而后撤,并在撤退的路途中被邓艾所伏击,兵力损失惨重。 七千荆州兵围歼两万江东兵,这说出去…… 仔细想想,好像也并不比上次豫章一战的战绩更差。 上次豫章一战,孙权十万兵马被困,最后不得不议和,并以嫁妹的方式委屈求全,被李奇调侃为“生子当如孙仲谋,豫章十万送人头”。 此外,在内务方面,孙权也陷入了困境。 李奇要孙权用退兵的方式来换取鲁肃的遗体,这让孙权很纠结。 攻一趟荆南不容易,虽然战况不太顺利,但还没到言败的时候。如果徐盛部能拖住潘睿和邓艾,孙权并不是没有可能拿下桂阳。只要攻取了桂阳郡,就可以以桂阳郡为跳板,进一步蚕食荆南其他三郡。 可如果不迎回鲁肃的遗体,有些人嘴上肯定不会说什么,但心里多半会觉得自己过于薄凉。 正在孙权犹豫的时候,有人来报,说朱然部已经退至艾县。原本打算在艾县征集粮草后南下与孙权部汇合,可是艾县库粮殆尽,商贾粮价颇高,只好取道建城、宜春一线筹务粮草,然后再往安城与孙权汇合。 孙权知道,朱然军的粮草在抵达下隽之前就被邓艾一把火烧掉了,如果不筹备粮草就跑来跟孙权汇合,只会导致孙权这边的粮草也出现短缺。 可问题是,艾县为什么会没有库粮?商贾粮价为什么会突然暴涨? 江东政权实际上实行的是1+n制,即孙家与其他世家的联合共治的模式。一般能够屯粮涨价的商贾,那都不是普通的小商小贩,不是世家,就是世家旗下的一些代言机构,所以孙权轻易的也不敢强制征收,就更别说朱然了。 现在孙权只能下令彻查艾县粮库的问题和粮价彪升的问题。 “查,无论背后涉及到谁,孤绝不姑息。”孙权怒气冲冲的说道。 时任参军的朱治道:“艾县粮库一事,理应彻查到底。至于市场上粮价上涨一事,其实早有端倪。只是……” 朱治乃是江东老臣,颇有威望,同时也是朱、陆、顾、张四大家族之一,孙权不得不收起脾气,轻声问朱治道:“有何端倪,君理(朱治)不妨直说。” 朱治道:“当初我们听信李奇的说法,铸造大额铜钱的时候,粮价就曾经一度飙升,后来吴侯英明,采取了平诸物价的方式,使得基础物质的价格得到一定的控制。不过每逢战事一起,粮食势必紧张,再度似脱缰的野马一般飙升也不是什么怪事了。这些全靠世家大族抛出库存来缓解压力,恐怕吴侯未必尽知。这一次,我们攻打荆南四郡是主动出击,对于百姓或商贾来说,胜负难料,更不知道持续的时间与规模,所以手中的粮食就显得弥足珍贵,价格自然再次上去了。” 孙权心里有些不悦。 粮价短期上涨这种事情,他自然知道。 什么时候世家大族主动抛出库存来缓解压力了? 还不是官方打主力,世家再象征性的意思意思。更有甚者,降价的粮食根本落不到老百姓的手中,都被世家左手倒右手又收回去了。 结果朱然这么一说,好像全靠世家在支撑江东经济似的。 另一方面,铸造大额铜钱是孙权听信李奇的说法之后提出来的,当时朝中也不是没人反对,但是孙权为了充盈库房,坚持执行了下去。按朱治的意思,锅是俺老孙一个人来背,好处大家都来分一杯羹? 当然了,孙权也没有当面揭穿朱治,揭穿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过。 孙权又问道:“那艾县粮库的事情,君理以为如何?” 朱治道:“多半是县令及相关官员趁着粮价飙升的时候捣腾出去了,以为可以等到官方抑制粮价的时候再买回来,赚一波差价。没想到朱然临时回军筹备粮草,撞破了当地官府的行为。当然,此乃某一家之言,吴侯欲要治罪,还得令人查出实证。” 孙权点了点头,这种行为一旦查出实证,那基本上都是掉脑袋的事情了。 想到前方战事吃紧,后方贪官紧吃,孙权皱起眉头,阴沉的闷哼了一声。 朱治道:“某有一言,不知吴侯愿意听否?” 孙权面无表情的说道:“君理请讲。” 朱治道:“在李奇亲自南下支援荆南四郡之前,我们尚可全身而退。若是李奇南下,交州士燮处也早已表明了态度,极有可能趁着李奇南下的时候,再派一支兵马出来讨好李奇,到那个时候,我们恐怕就不好应付了。以治愚见,不若做个顺水人情,以鲁都督的遗体来换取退兵的条件,内能收服人心,外能展示吴侯重情重义。此外,我们还可以提出一个条件,就是连带吕范也一起放回。” 孙权点头道:“子敬身故,子衡被擒,孤甚为不安。孤这就回书李奇,以此条件进行交换。” 别看孙权答应的爽快,其实内心尚自处于犹豫之中。 可是这种犹豫不能表现出来,否则给朱治的感觉就是自己为了得到荆南四郡,根本不在乎鲁肃及吕范。至于爽口答应之后,如果想法有所改变,可以在与李奇的书信中提出其他有难度的交易项目,或以言语激之,使得交易失败。这样就不影响自己继续攻打荆南四郡了,反而恶名还得由李奇来背。 因为是李奇主动提出来议和的呀,如果孙权只是随便一激,李奇就放弃了议和,那说明他根本就没有诚意好吧。 孙权展开竹简,准备回复李奇。 在提到吕范一事时,孙权回想起当年吕范跟随孙策,将自己的一百门客尽数交给孙策以为基本,对拿下江东的地盘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此外,孙策与陶谦交恶时,吕范曾从江都将吴国太营救至曲阿吴景处,吴国太也时常念叨着吕范的好。 如果真是激怒了李奇,使其斩杀吕范,那让别人如何看待自己? 思虑及此,孙权不仅没有激怒李奇,反倒言辞恳切,希望李奇能够放归吕范……和鲁肃的遗体。 信函被带至李奇处,李奇便与众文武商议要不要释放吕范的事。 伫立在侧的周仓道:“孙权这厮真是给脸不要脸,竟然还敢提条件。要放吕范也行啊,他怎么的也该把孙夫人送回来,这样才公平吧。” 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周仓身上,看得周仓浑身不自在。 周仓的黑脸忍不住抽搐着,道:“都看我干嘛?好吧,我似乎不应该发表意见。” 其实早在李奇回到江陵的时候,贾诩就跟李奇谈过关于孙尚香的事情。 当时贾诩是这么说的: “恭喜主公,不再为攻打江东而掣肘了。” 李奇一听,妙懂。 至于孙尚香的离去嘛,反正李奇觉得自己也没有吃亏。 更何况孙尚香当时是想把任絮和李照都带走的,这就有点不知所谓了。 也罢,孙尚香就不提了。 至于释放吕范,李奇与诸文武研究后,决定可以接受。 因为若不接受这轮和议,荆南的战场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这对当前李奇集团的经济影响很大。 现在问题已经逐渐有所暴露了,只是曹、孙双方因为物理距离等原因,未能掌握到李奇集团的详实财政信息(就像李奇集团现在对曹、孙两方的详实财政信息也未能掌握一样)。所以李奇担心再这么拖下去,内部状况早晚会被各方间谍查清楚然后送至敌方间谍机构的。到那个时候,人人都知道李奇集团处于虚胖的状态,然后联合攻之,那就不好玩儿了。 打仗的本质,不仅仅是军事竞争,更是综合实力的竞争。 这一点,有着超越两千年时代经验的李奇,更应该明白。 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后,李奇散会,让大家接下来思考一下如何振兴经济,实现荆、益、凉、司四州的伟大复兴,然后再议。 散会之后,庞统私下来找李奇。 庞统道:“孙夫人的事情,过了也就过了,反正她也无所出。可是主公身为四州之主,仅靠任夫人一人,是忙不过来的呀。” 李奇当然知道,庞统所指的忙不过来,肯定不是指家务事这么简单。再说了,任絮需要做家务事吗? 庞统所指的,是继承人的问题。 现在任絮生了一女一子,李照和李渭。 说到李奇儿子李渭这个名字的由来,其实也不复杂。当时任絮产子的消息传到李奇军营,李奇正在渭水附近与曹军交战,于是将手一指,就这个名字了。 不过看似随意,这个“渭”字也有其深意。 渭字五行属水,也有渭水的意思。而李姓属木,正是需要水来灌溉。 在五行相生相克的规则中,水也是生木的。 此其一也。 其二,又要说到当前王朝的五行之德。 据东汉荀悦在《前汉纪》中提到:“汉兴继尧之胄。承周之运。接秦之弊。汉祖初定天下。则从火德。斩蛇着符。旗帜尚赤。自然之应。得天统矣。其后张苍谓汉为水德。而贾谊公孙弘以为土德。及至刘向父子。乃推五行之运。以子承母。始自伏羲。以迄于汉。宜为火德。其序之也。” 意思是说,刘邦定天下之时,以汉为火德,其色尚赤。而至张苍为相,认为汉朝应为水德。而贾谊、公孙弘却认为汉朝应为土德。至刘向、刘歆父子(西汉末年),推五行之运,才再定汉朝为火德。 现在李奇不太可能把政权交还给刘协了,所以给其子取了一个水属性的名字,不言自喻。 庞统侧面向李奇提出了多子多嗣的观点,自然不是不看好李渭,毕竟这家还不到周岁,啥也看不出来。 主要是在这个时代,受医疗、瘟疫等因素的影响,孩子养不大是常事。 看看人家曹操,光儿子就有二十五个,其中早夭的含曹冲在内共有九人。以曹操的家势尚且如此,就更别提普通百姓了。不生十个八个,绝后的可能性极大。 反观李奇,仅一子一女,不仅风险大,还特么显得寒碜。 就算任絮屁股大,好生养,一年抱俩,也没法赶上人家曹操的进度。 所以庞统并不是要拉皮条,而是担心李奇的大业无人可继。 在长安之战时,为什么曹丕想要多方围剿李奇?甚至不惜主动撤出长安为代价。 因为李奇现在后继无人,一旦李奇身亡,四州必乱。到时候曹操既打又拉,灭掉李奇集团易如反掌。 如果李奇有了确定的继承人,纵然李奇身亡,有明确的子嗣继位,四州各方就没那么容易散。若是如此,敌人也没必要对着李奇穷追猛打,反而提高了李奇的生机。 所以身在李奇这个位置,要不要多娶几个或多生几胎,绝对不是兴趣爱好的问题。 经过庞统这么一说,李奇同意多多纳妾。 话刚说完,庞统就献上一份帛书,道:“李福李孙德早已为主公思虑周详了,现有荆、益、凉各州世家适龄女子供主公参详。” 李奇:“……” 这还真是有备而来呀! 李奇一一翻阅,忽然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李奇的眼帘:马云騄? 这不是传说中马超之妹,赵云之妻吗? 因为正史上并没有记载马云騄这个人,所以李奇一度怀疑其人的真实性,故而从未将其放在心上,见了马超也没问过。 怎么问? 老马,你是不是有个妹妹才艺双绝,还没出嫁? 你这让马超怎么想? 在李奇穿越之后,马家的发展轨迹被改变,马腾的身因也与原本的历史不一样了,更少了马超攻打潼关的事件,所以马云騄当初并未随军出征,至今仍在西凉老家。 也不知道李福这货是怎么调查到的,又或者,是马超暗中向李福提供的信息? 如果李奇迎娶马云騄,马超这边肯定是没问题的。 可是不是有点对不起赵云同志啊? 哎,早知道当年就该怂恿赵云把桂阳的樊氏娶了。 第283章 多纳多生 马超在凉州的威名和影响力自不必多说,如果李奇打算跟马超联姻,也算是为了江山大局着想吧。 仔细想想,李奇跟马云騄生一个儿子出来,不知道能不能弥补一下李奇文弱的短板。 想到这里,李奇主意已定,打算就要提枪上马了。 其实这个时候的赵云年纪也不小了,早在新野城塞练兵的时候就已娶妻,儿子赵广的名字没变,现在都会打酱油了。 不过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多找几个也无妨。 李奇寻思是不是再帮赵云找一个,弥补自己娶了他的马云騄。 …… 周仓摆了一桌酒,与裴元绍于府中共饮。 他很纳闷,为什么主公这次外出,不带自己和裴元绍,还是带了赵云呢? 周仓承认,赵云的武艺的确比自己与裴元绍加在一起还高,可赵云的职责是带兵打仗呀,又不是保镖,即便现在暂时不用打仗了,他不练兵的吗? 所以,还是昨天自己说错了话,被主公嫌弃了呗。 裴元绍道:“以你我二人的本事,能在乱世中落草为寇就算是不错了,全仗主公这些年来带着我俩南征北战,官职也跟着上去了,才有了新的奔头。武卫中郎将,主公也算是说到做到了。可是仓啊,咱们自己也得跟着长本事不是吗?之前交州士燮的事情,主公就提醒过你了,话不能乱说,你看你昨天又多嘴。” 周仓道:“是,我一时嘴快。事不过三,我下次要再乱说话,我就把自己的舌头割了。” 其实周仓跟着也就明白了,李奇与孙尚香之间的事,绝不是普通夫妻这么简单。这背后涉及到李奇集团与孙权集团两大势力的博弈。自己说那话,的确不应该。 按理说,周仓原本也不是个多话的人,有时候一棍子都打不出个屁来。说起来,这还是要怪李奇平时太好说话了,以至于周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偶尔也会放开了表达几句自己的观点。 当然了,事实上李奇这趟出行不带周仓和裴元绍,并非因为昨天周仓说错了话。 这一点,周仓他们很快就会明白的。 江陵城,刘先府上。 刘先很是意外,没想到李奇会亲自登门答谢当日以私兵助守江陵城之事。 原本以为,李奇随便下达个指令,颁发个文件就可以的事情,这亲自前来答谢,倒有些让刘先受宠若惊,连忙设茶招待。 李奇坐定之后,让跟着自己来的赵云也就位坐下。 赵云再三拖脱不过,也只好跟着坐了下来。 刘先令奴婢奉茶,并介绍道:“此乃益州青城雪芽,想必李益州不会陌生的。” 用益州的经济支柱之一来款待李奇,这就算是很有觉悟了好吧。 或许刘先饮茶的量并不算大,可是刘先乃世家家主,经过他这种潜移默化的宣传和引导,对青城雪芽还是有正面推介作用的。 李奇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首先感谢了刘先为益州经济做出的“贡献”,又感谢他在江陵危急之时,仗义相助。不过暂时没有提到扩充私兵的事情。 刘先道:“如果我说我身为荆州人,死为荆州魂,恐怕太过于托大了。其实站在我们世家的立场,亲眼目睹了李益州这些年来为荆州及江陵所作出的努力,也不愿如今大好的局势被战乱打破,更不愿看到新的势力到来,做出一些未知的改变。” 李奇点了点头,别看孙权在江东几乎是与世家共治的模式,但是一旦扩张了新的领域,未必还会照老办法行事。否则这一域之主当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江东是孙权的基本盘,为了保住这个基本盘,孙权可以做出一些妥协。可是新扩张的领域,就算不得是基本盘了,孙权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很有可能把荆州当成杀猪盘。所以李奇刚刚夺取荆州的时候,一些世家害怕孙权趁着李奇与曹操交战之际施以突袭,便想到了与江东世家联姻,真到了孙权占领荆州的时候,在江东集团也能找到一个为自己说话的人。 所以荆州世家与江东世家联姻,并不意味着反叛李奇,只是为了给自己谋求一条后路。 真正像庞季这样的人,并不多。 李奇对刘先所言,自然还是信服的,便道:“刘公深明大意,奇备感欣慰。” 说罢,令随从献上金玉珠宝若干,聊以感谢,同时也算是致歉。 毕竟当初刘先被贾诩列为嫌疑人,也是因为刘氏一族与江东士族有联姻的成份。 李奇道:“其实我并不反对各位与江东士族联姻,别说江东士族,就算是与曹魏士族联姻我都能够理解。只要自己做得正,跟谁联姻,这是大家的自由。” 刘先道:“可是贾长史却拿此事作为是否通敌的凭居,不知李益州如何看?” 李奇笑道:“非常时期当然用非常之法,当时孙权兵临城下,文和不得已而用此法,主要是为了打草惊蛇,使有些人不敢乱动。事实也证明,文和凭着此计,引出了真正与江东勾结的家族,所以我认为文和此举并无不妥。当然了,对于刘公和韩公的情况,奇深表歉意,故而坚持要亲临贵府致歉。” 刘先拱手道:“岂敢,岂敢。” 刘先原本以为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了,可是李奇这边还没有真正的进入到主题呢。 适逢刘先小女进屋奉茶,李奇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少女,见其容貌姣好,行为得体,便对刘先说道:“啊,忘了给你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位赵将军。” 赵云:“???” 有我什么事儿? 刘先道:“当年夺取江陵,也耐赵将军之力,刘某岂能不知?当然了,面对面饮茶还是头一次。老夫这里有礼了。” 刘先毕竟是主人家,赵云此刻担任的是李奇的随从身份,原本只是侍立在侧即可。 故而刘先拱手搭礼,赵云只得避席还礼:“不敢,不敢。” 李奇道:“赵将军,名云,字子龙,常山真定人。当年我夺上庸时,将当地豪强申耽一击毙命,勇武非凡。这些年来,无论是出征还是留守后方练兵皆为军中庭柱,无人可以替代。” 赵云纳了个闷儿,虽然你说的都是事实,可为什么平时不说,偏偏当着刘先的面来说呢? 你看人家的小女都盯着我看,好难为情。 就在赵云不知道李奇今天抽的什么风的情况下,李奇已将赵云的各种优点都描述了一遍,甚至连“匹马单枪出重围,英风锐气敌胆寒”这样的赞誉之辞都用上了。 赵云就算再怎么刚铁直男,也大致明白了李奇的意思,可他不明白的是,李奇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自己也不太好意思直接开口询问,只好侧面说一些话来意思意思:“广儿快上学堂了,以主公之见,是偏向于文韬好,还是偏向于武略强。” 李奇道:“文韬武略,自然都要沾一些,待他打牢了基础之后,再根据自身的特长和兴趣选择侧重点也不迟。当然了,子龙也可以多生几子,自然能够文武兼备了。” 赵云:“……” 好吧,赵云的意思是我都有儿子了,纳妾这种事情没有太大必要。 李奇的意思却是,多纳多生,幸福一生。 虽然李奇的意思也不是没有道理,可这种事情毕竟是属官的私事,又何劳李奇大驾呢? 赵云想不明白,便私下与庞统讨论。 庞统哪里知道李奇此举仅仅是想娶马云騄而给赵云作出的补偿,这种事情即便是卧龙、凤雏、冢虎、幼麟,都不可能想得到。 庞统略一思索,倒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道:“主公此举,恐怕是希望拉笼荆州世家。你想啊,这些世家与江东有联姻,凭什么不能与我们自己的高层有联姻呢?” 赵云恍然道:“既是为国家大事,云自然服从。” 庞统道:“你也别委屈了自己,见过人没?行为品性,相貌身材如何?” 赵云:“……” 见赵云不说话,庞统直接道:“你准备准备,统择日就为你提亲去。” …… 李奇这边正在商讨如何为员工谋福祉,孙权那边却是挠烂了头。 孙权也没想到,李奇这么快就答应了自己的议和条件,这说明李奇的确有不得不议和的原因。 虽然孙权不知道这个原因究竟是什么,内忧还是外患?人力还是财力?总是出了什么状况,才让李奇这种穷兵黩武的人轻易的选择议和吧。 孙权觉得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但事已至此,李奇已经答应了他的全部条件,孙权也只好罢兵。 罢兵归罢兵,孙权仍是觉得要把这“亏”吃在明处。 所以在迎接吕范归来的时候,孙权紧紧握着吕范的手,道:“能够让子衡平安归来,孤就算舍弃江山又如何?” 吕范感激涕零,看起来孙权好像不是那么寡恩呀!竟然为了自己,放弃了攻打荆南四郡的大好时机。 此时朱然已在宜春筹集了一部份粮草,正往安城而来。 孙权闻之,心中更是不平。 但是和议已经达成,孙权只好令朱然掉转方向,至新涂汇合,然后一起回吴。 不过当孙权与朱然、徐盛等将在新涂会师时,正好接到了张昭的一封书信。 张昭在书信中提到:李奇首先提出议和,同时又爽快的答应了孙权提出的条件,这说明李奇集团必然出现了一些问题。 张昭认为,江东在发行大额铜钱之后,经济出现了问题。那么李奇作为大额铜钱的倡导者,难道就不会在经济方面出现问题么?这次李奇罢兵,很有可能跟连年征战后,荆、益两州的经济衰退有关。如今和议达成之后,李奇必然会休养生息,振兴民生经济,在军备方面将会有所懈怠,我们可以突然发动袭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则荆南四郡一举可平。 这种事情虽然不道德,但是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遥想当年高祖皇帝与项羽签下鸿沟和约之后,不也是单方面撕毁和约,趁项羽没准备,击其暮归么? 可汉诈四百年,高祖仍然是历代仰慕的对象。而世人提起项羽,大不了就是一声叹惜。 孙权慢慢收起书帛,思虑良久。 荆南四郡是“榻上策”最重要的一环,实现之后,进可进击天下,退可据江而守,对江东集团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那么,做一名开创之主被后人敬仰,还是做一名诚信的失败者,被后人所惋惜? 孙权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孙权指派程秉为使,以联盟抗曹为由,往江陵拜谒李奇。 此举一来可以麻痹李奇之心,二来可以打探李奇的兵力布防和虚实,然后伺机而动。 此时的李奇已经与马超搭成了联姻的意向,正在筹备相关事宜。 程秉道明来意之后,李奇道:“你也看见了,我与曹、孙两家罢兵,实则是为了李家家族传承。至于协力伐曹之事,可容我婚后再议。” 程秉的确感到有些意外,还以为你是钱粮出现了问题,或者内部决策出现了分歧,没想到竟是为了这事儿? 少时,回过神来的程秉对李奇说道:“此事乃李益州之盛事,秉自当回告吴侯,备上贺礼,在李益州大婚之日前来道贺。” 李奇笑道:“德枢(程秉字)有心了。” 待程秉离去之后,贾诩提醒李奇道:“程秉此来,名为联合抗曹,实则打探虚实,主公需小心防范。” 李奇点了点头:“看出来了。” 倒不是李奇眼尖,前日探子来报,说孙权在回军的途中滞留艾县,外界打探到的消息是,孙权要在此彻查艾县官员倒卖粮仓库存一事。 其实贪污腐败这种事情在哪朝哪代都不会少,而区区一个县级的事务,真的需要孙权将大军停留在艾县去彻查吗? 所以李奇这边的谋士一合计,早就怀疑孙权有所图谋了。 现在程秉前来提及联合抗曹,更像是打探虚实的。李奇这才有意将纳妾之事告之程秉,使孙权误认为有机可趁。 第284章 偷渡阴山 安城军营。 于禁跟往常一样披挂带剑巡视着军营的每一个角落。 他偶然发现东南角的一片营地里,原本负责巡逻的队伍迟迟未至,而站哨的士兵弯腰躬身,还有的正朝大营里面张望嬉笑。 于禁厉声呵斥道:“干什么呢?” 所有哨卫立马停止了腰板,不敢言语,可眼神还不住的大营里面瞟。 于禁大步向前,掀开帐帘,正见祖郎与众士兵在营中饮酒煮肉,好不惬意。 那祖郎见了于禁,笑道:“文则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呀,快,给于将军让出一个位置来。” 几位都伯纷纷起身,将距离祖郎最近的位置让了出来。 于禁大怒,道:“此乃军营重地,尔等安敢如此胡来!” 祖郎不以为然的说道:“大家打了这么久的仗,如今江东兵已退,还不能放松放松吗?” 于禁道:“军人自有军人的法纪,要想放松,就滚回山里去。” 祖郎原本就是山贼出身,后来被孙策所降服投靠了江东,在豫章之战时,又被李奇所擒获,因带路有功,被李奇收入麾下。 从归顺孙策开始,祖郎满打满算吃了差不多二十年的军粮了,于禁让他滚回山里去,就等于是揭了祖郎的伤疤。 祖郎冷笑道:“于将军是不是瞧不起山贼?别忘了主公在占领古城之前,也有落草的经历。你瞧不起山贼,就是瞧不起主公知道么?” 这就是典型的偷换概念了。 于禁的本意是军营有军营的法纪,不能像山贼一样自由散漫,却被祖郎曲解为于禁瞧不起山贼,甚至引申到李奇那短暂的山贼生涯。 于禁闻言大怒,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欲要问罪于祖郎。 祖郎违犯军纪在先,原本略施惩戒也就行了,可此人拒不认错,就更别说悔改了。将领尚且如此,荆南的士兵还能坚守原则吗?是故于禁已有了斩杀祖郎,整顿军纪之心。 祖郎见于禁的右手摸到了剑柄,心中也是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冷静下来,起身说道:“于将军别忘了,主公虽然令你在桂阳整军御敌,但你并无诛杀属官的权利。” 于禁气极反笑,他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我说过要杀你了吗?来人,给我拿下,容我禀报主公之后,再行治罪。” 随着于禁一声令下,早有侍卫上前,将祖郎就地擒住。 祖郎又惊又怒,喊道:“于禁,尔敢!尔不过是曹魏降将,有什么资格在此耀武扬威?主公令我在此,名为辅助,实为监视,你敢拿我……” “带走!”于禁根本不打算等他把话说完,以免其他军官听了他的言语心生疑惑。 祖郎既被擒获,其余几位都伯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按照于禁原本的想法,是打算将这几个都伯一起处置的,可是刚刚经历了与江东兵的战争,人员损耗较大,很多建制都缺乏这种有经验的老兵,故而只是拿下祖郎这个带头大哥,其余人等只进行了严厉的谴责便放任他们离去。 回到自己的营帐,于禁提笔跟李奇写信,打算将祖郎之事汇报上去,看看李奇会怎么处治。 祖郎杀人诛心,道出于禁是曹魏降将的事实。这不仅仅是让于禁感到难堪,也让于禁隐隐觉得,祖郎会不会真的是李奇有意安排在自己身边的? 所以,如果李奇对祖郎进行了严厉的处罚,则说明祖郎在说谎;反之,如果祖郎真是李奇有意安排的,那么于禁宁愿弃官而去,也不受此屈辱。 就在这个时候,江陵正如火如荼的为李奇的二婚做着准备:马超留马岱守临晋,亲自送妹南下;李福代表李氏家族准备各种礼仪用品。 同时,李奇任命诸葛亮为司隶校尉,总督关中事务,魏延、庞德、徐庶等屯兵华阴以防潼关,杨锋仍守武关; 凉州文有孟建,武有张任、姜冏等,军政兼备; 又令李严为威东将军,镇守新野城塞,法正辅之; 邓艾、廖化引本部兵马返回江陵,以充实治所的军力,防御江夏来兵; 至于张飞、郝昭等一干刘备的旧臣,李奇尽数召至江陵,与关羽团聚。这么一来,原本属于刘备的五虎上将都将在江陵齐聚。 庞统道:“关羽、张飞皆万人敌,主公可分而置之。” 李奇深以为然:分而置之,一是可以尽量的发挥他们武勇的作用;二是避免刘备旧臣聚于一堂,总是想起刘备心中的那一道光——复兴汉室。 就在李奇纳娶马云騄的前夕,于禁的书信送至江陵。 李奇拆阅后,问计于文臣谋士。 李奇感觉这件事情有点不太好办。 于禁部在与孙权主力交锋之后,兵力受到较大程度的损失,如果重处祖郎,将会导致桂阳一带无人可用;如果轻饶祖郎,则不利于于禁治军。 费诗道:“以诗愚见,于禁的初衷是为了整顿军纪,若主公轻饶祖郎,不仅不利于发挥于禁治军严谨的才能,反倒会让于禁觉得主公赏罚不明。故而,祖郎该受重罚。” 张松道:“松以为,公举(费诗字)所言极是。如果主公担心荆南无将可用,可使吴兰、高翔归至于禁麾下。” 李奇从其计,又考虑于禁这次在安城抵抗孙权的主力大军有功,未使孙权入境半步,治军又的确严谨,故升于禁为都督,令吴兰、高翔为其副将。同时下令将祖郎依军法上限从事。 能够做到这一步,于禁也不必怀疑吴兰、高翔是李奇新派来的监视者了。 却说程秉回报孙权,说李奇拒绝了攻打曹操的建议,整个江陵城毫无战斗意向,都在准备李奇迎娶马云騄的大礼。 孙权大喜,甚至觉得李奇是不是有些那啥上脑? 当年攻至豫章时,提出的和解条件是迎娶孙尚香,现在刚刚回到江陵,还没过几天安稳日子,又急着纳娶马超之妹马云騄。 不过转念想想自己现在的后宫,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吧,无论如何,现在都是掉头回击荆南的最佳机会。 这一次,孙权没有兵分两路,而是集齐了江东有能之士,将所有能量集中到一点上,再以敌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用最快的速度拿下一城作为据点。 孙权令徐盛、丁奉为先锋,自与朱然、周泰、陈武、孙韶为中军,朱治、周邵为后军,押运粮草,统兵五万,再向安城行。 江陵城。 张灯结彩,歌舞升平,无论是平民或是官家,都沉浸在一片喜庆详和的气氛中。 府衙外的长街上,更是摆满了长长的筵席。 府中匾额皆用红绸包裹,无数红艳艳的灯笼将府内外照得如同白昼。 西厢房内,马云騄头盖红布,低头危坐,听着门外热闹喧哗,杯觥交错。 少时,房门被人推开。 马云騄听得其人脚步轻盈,绝非李奇。 那人尚未靠近,却已开口道:“妹妹不必多疑,李正泓做事,向来如此。” 马云騄从言语中听得出来,来人正是任絮。 久闻任絮心思细腻,待人和蔼,就连孙尚香在任絮的面前也有一种无力发挥的感觉。今日一见……今日一闻,果然传闻不虚。 马云騄与李奇至今未曾见上一面,虽说这符合时代的规矩,但是总让马云騄有一种感觉:自己不过是李、马两家联姻的工具。至于所谓夫妻之情,根本无从谈起。 所以,任絮这句话有替李奇解释的意思。 意思不是说李奇身为四州之主,需要应酬接待的人太多,并不是有意将妹妹冷落在此的。而且从语气中,丝毫听不出任絮对李奇纳妾有任何不满,也没有对新入门的马云騄有任何刁难或忌恨的意思。 想想看,这样善解人意的女人,能不得宠么。 马云騄轻声道:“无妨。还请姐姐代为照顾正泓,也别喝得太多了。” “啊?喝酒?”任絮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马云騄初到江陵,并不知道江陵的形势,遂解释道:“正泓正与文武们在府中商议军事,外面的热闹场面,那都是给江东的细作看的。” 马云騄:“……” 好吧,联姻就算了,连婚礼场面也是做给别人看的。那自己到底算什么? 想到这里,马云騄都想把盖头给扯了。 任絮见她手指微微翘动,忙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不过妹妹是正泓从众多未嫁女子中特意挑选出来的,绝非对妹妹无意。待他赶走了江东鼠辈,定要让他好好给妹妹赔礼。” 马云騄一听,也对哈。 如果只是为了瞒骗孙权,那四州之地世家也不少,可不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胜任么。 他为什么选中自己呢? 还不是贪恋自己的美色与武力。 好吧,也可能是贪恋兄长在西凉的影响力。 与此同时,府衙偏厅之中,邓艾向李奇提出了一个明穿下隽,暗渡阴山之计。 虽然现在的邓艾相比过去也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了,但是沿途考察山势地形的习惯却从未更改。 在上一次与徐盛、朱然等人交锋的过程中,将荆南东线的地理位置都考察了一个遍。能自己走的,就自己走一趟,实在因为距离或时间关系,自己不能抵达的地方,也虚心讨教了本土的向导官,并做了翔实的记录。 邓艾道:“从长沙郡至零陵郡,再东行至桂阳郡辖下的阴山,有很多未经开化的捷径。虽然难行,但同时也不易被江东斥侯察觉。艾可率当地的五溪蛮兵暗渡阴山,直捣孙权后方;待孙权兵至安城时,我们再假意从江陵调一支兵马渡过长江,让孙权以为江陵之兵才是援兵,实则暗剑已经插入了他的身后。” 甘宁道:“士哉在上次战斗中展现出了惊人的军事指挥才能,可行军打仗,有很多无法预估的东西。就说士哉所说的那条路,是否真如当地向导官所说的一模一样,如果有什么变故或者不可逾越的沟堑,延误了行军的日程,又如之奈何?” 邓艾道:“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艾遍历群山,就没有过不去的坎。若不然,艾愿立下军令状。” 甘宁连忙解释道:“宁并非要逼迫士载立下军令状,只是希望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考虑进去,尽量减少意外的发生。” 李奇道:“意外就是意料之外,既是意料之外,又怎么考虑得全面呢?不过我相信士载有解决一切困境的能力。” 开玩笑,连阴平都能偷渡的人,偷渡一个阴山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阴山还在自己的辖区范围内,只是为了防一些江东的斥侯而已,这难度系数比偷渡阴平小太多了。 当然,偷渡阴山的兵力不能从江陵出,否则一过长江,全都暴露在江东斥侯的眼皮子底下了。故而李奇密令沙摩柯暗中纠集五溪蛮兵,然后听命于邓艾。同时让廖化、郝昭为邓艾的副将。 至于齐聚于江陵的五虎上将,李奇暂时一个也没打算用。 无论是关羽、张飞,还是赵云、黄忠,都是久经沙场,名声在外了。马超更是作为马云騄的兄长前来代父嫁妹的。这些人一定要大张旗鼓的留在江陵,才能麻痹孙权。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李奇之所以要与曹操、孙权多边停战,是因为经济民生出现了问题,此番派邓艾出征,完全是迫于孙权有可能反水的因素。 但是如果钱粮方面不解决,终究是一个后患。 当然,这属于文官的事情了,与今日议事的武将无关。 于是李奇散帐,留待明日再行商议。 李奇身披大红新郎装走出府门,立马有很多宾客迎了上来,说要与新郎官一醉方休。 李奇摆了摆手:“吾已尽兴,已尽兴。” 说着便往西厢房走去。 众人回味一笑,你这怕是还没尽兴吧。 听得房门声响,马云禄迅速回位,将红盖头搭在了自己的头上,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直到透过盖头的下沿看见一双崭新的黑色靴子。 第285章 借粮 就在李奇为钱粮发愁的时候,交州士燮派出刘巴为使,为再婚的李奇送上祝福。 再婚,虽然听起来有些别扭,但他的确不是新婚啊。 刘巴的祝福包括了不少南方稀有的物资,比如翡翠、琉璃、犀角、象牙等等。 最重要的是,这次送上来的量,比初次会盟的时候要多得多,足以向扬州及中原、北方等地出货。如果这些货物全部卖出去所积累的资金,起码可以修缮两座城池的城防。 李奇大喜,对刘巴说道:“士公前番派出士徽救援桂阳,如今又送上如此大的厚礼,奇真是感激不尽。” 刘巴道:“也全仗李益州当初劝导士公攻打占城,如今早稻在交州四处生长,解决了不少百姓吃饭的问题,也是大功一件啊。” 后世有一句话:“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子初、孝直亡一汉室难兴。” 这“子初”指的就是刘巴刘子初。 如果没有刘巴替刘备铸直百钱,恐怕刘备很难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如果刘巴、法正能够活得更久一点,诸葛亮也用不着里里外外那么辛苦,兴许再熬几年,熬到曹叡去世,曹爽乱政,未必不能复兴汉室。 所以,作为后来人的李奇自然知道刘巴长于经济财政,当初是真的想把刘巴征辟为自己的人,可是这货嫌弃自己曾经做过山贼,一直不拿正眼看自己。李奇再怎么势大,也不能强人所难,坏了自己的名声。这名声原本就被当山贼的日子祸祸过一次了,如果再来一次残害名士,那基本上就不要混了。 现在刘巴作为士燮的使者来到江陵,双方都要顾及礼节、外交等诸多因素,也就不存在谁看谁不顺眼了。 从刘巴的话语中来看,其实也少了些当初的轻蔑。 谁能想到一个落草为寇的山贼,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更何况李奇在益州“铸直百钱,平诸物价,令吏为官市”的举措的确让刘巴刮目相看——这货想的怎么跟我一样? 寒暄之后,李奇问刘巴道:“四州连年征战,财政入不敷出,愿子初教我。” 敢于直接向刘巴暴露自己的短板,李奇也并非没有经过慎重的考虑。 与交州交易最频繁的就是益州,以刘巴在财政方面的敏感度,恐怕早就知道益州的经济财政出了问题。如果益州都出了问题,其他几个州就更别说了。 所以,李奇如果试图藏着腋着,而非虚心救教的态度,刘巴根本不会理他。 现在刘巴见李奇如此坦诚,便说道:“停止战争,与民休息,以益州前些年来打下的基础,不出三年便能恢复。” 李奇道:“子初所言,甚合吾意,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刘巴问道:“李益州不是与孙权达成停战协议了么?据士徽这边传回来的消息,孙权也已经退兵了呀。” 李奇道:“实不相瞒,孙权退兵至艾县便不再东行。我担心他会单方面撕毁协议,击我不备。” 刘巴道:“不至于吧?” 嘴上虽然这样说,刘巴心里却是有数的。 单方面撕毁协议的事又不是没人干过,比如说他们敬爱的高祖同志。 不过这种事情毕竟是李奇集团的事,刘巴不太愿意发表观点。 李奇道:“你看这样好不好,交州粮食充足,又无战事,不如咱们进行一次钱粮交易如何?” 李奇所谓的钱粮交易,并非普通商贾所能承受的量,这已经上升到两个政权之间的交易了。 通常来说,两个不同政权之间是不太会把粮食这种立国之本的商品拿出来交换的,否则你直接把曹操或孙权的粮食买光,饿死他们不就完了? 除非,两个政权之间都有不得不交易的理由。 现在的问题是,李奇缺粮,而交州啥也不缺。李奇没有一个让交州不得不接受的商品。 故而李奇提及此事,有相求之意。 刘巴略为一思索,根据他了解到的情况,益州因为战乱而导致生产力下降,总的货物变少了,而用于维系官方和军队开销的需求量没有减少。这就必然在一定程度上导致物价上涨,使得益州的直百钱等货币贬值。 可是这个时代没有外汇和汇率,如果交州方面仍然用原来的价格将粮食出售给李奇,就等于是让交州替益州承担了这次通货膨胀。 举个例子,交州按照原本的价格出售粮食,换回来一万钱。这一万钱原本可以买十匹蜀锦,现在由于益州的通货膨胀,只能买回五匹蜀锦,就等于是原本可以卖一万钱的粮食,只卖了五千钱。 当然,实际计算方式要比这个例子复杂得多,交州人要换的也不单单是蜀锦,还有别的东西,比如井盐。但这依然改变不了交州人民吃亏的事实。 如果要实现公平交易,刘巴首先得计算出益州的通货膨胀率,然后再折算粮价。 可按照现在的数据统计能力和计算能力,这无疑是一件复杂且浩大的工程,等你算出来的时候,恐怕行情又变了。 那么直接以物换物可以么? 比如我这批粮食给你,你也别给我钱,我就换你十匹蜀锦或者相应价值的井盐。 这种方式理论上可行,但实际上由于益州生产力的下降,导致蜀锦和井盐产量也降低了。而蜀锦和井盐在全国各地可以说是硬通货,商品供不应求,李奇完全可以将蜀锦或井盐进行一定程度的提价来弥补产量下滑的损失。如果还是按照原价去交换粮食,李奇就失去了原本掌握的硬通货优势。 也就是说,以物换物也要找到一个让双方都不吃亏的精确的折算率,这很难去计算,往往都是通过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去运作和磨合,使其慢慢的趋近一个合理值。在当前来看,这个合理值是很难直接计算出来的。 商讨之后没有结果,李奇又道:“我可以高出市价收购你们的粮食,价格由你们提,我都好商量。” 刘巴就呵呵了,只要不是以物易物,钱这玩意儿,你还不是随便印? 铜不够? 直百不行就直五百,直五百不行就跟江东似的直两千。这到最后,同样是交州人民在帮益州人民承担了一部份通货膨胀的压力呀。 就拿后世的漂亮国来说,它一印钱,全世界都要跟着遭殃。 交州由于地理位置和李奇在过去打通交、益二州商路的原因,对益州的依赖比较强,所以益州的通货膨胀肯定会影响到交州,哪里还敢让李奇用扩大货币面值的方式来印钱啊。 最后实在不行,刘巴提出了一个方案:借粮还粮。 当然,这是要收取利息的。 同时为了规避丰收、欠收、天灾、战乱等因素造成的粮食价值波动,刘巴提议按季支付粮食,并按比例支付本息。 比如说,这一季的收成是十万石,借了一万石给李奇。那么在还粮的时候,当季收成是十二万石,那么李奇需要归还的本金就是一千二百石,然后再按约定的比例支付利息。当然,如果还粮的那一季收成只有九千石,李奇就还九百石的本金,然后再支付利息。 你总不能在欠收的时候借了粮食,丰收的时候还是还这么点吧? 你更不想在丰收的时候借了粮食,欠收的时候还要还那么多吧? 那个时候粮食的内在价值已经变化了好吧。 只有这样,才是相对公平的一种做法,而且双方共同派出官员统计粮食的收成,也具备一定的可行性。 这种方式李奇没有玩儿过,也是被逼无奈才采取了这种交易模式。 只要有粮,军队的开支就有了保障,就不怕孙权突然反水; 只要有粮,就可以平诸物价,保证底层劳动力的生存需求,从而使其最大限度的恢复生产。 其实这个时候的曹魏也发现了李奇集团的窘迫,为了进一步打击李奇的财政支柱,官方比原本的历史上更早的提出了“抵制蜀锦、井盐”的思想,劝阻中原及北方的豪奢贵族不要购买蜀地的蜀绣织品。 比说曹丕就说了,我自己制作的如意虎头连璧锦不比那些蜀锦服饰漂亮多了吗?辽东及江东沿海一带的海盐不比巴蜀的井盐香吗? 由此可见,曹魏集团情愿帮扶江东,也要致李奇于死地。 没办法,谁让李奇比孙权更难对付呢。 就目前而言,论及综合实力,最强大的依然是曹魏。毕竟北方的人口基数和历朝历代发展起来的基础设施、开垦的良田土地,以及曹操统一北方后所实施的政策,都对稳固北方经济起到了非常积极的作用。 曹操的想法是,在孙权与李奇发动战争的情况下,自身对李奇集团的经济实施进一步打击,从军事、经济两个方面削弱李奇集团的实力,远比让自己的子侄亲冒矢石,血染沙场要安全、有效得多。 正是在李奇这样内外交困的环境下,孙权果断发起了对安城的突然袭击。 亏得于禁治军严谨,又有江陵方面的提醒,安城的守军也并非全无准备。只是孙权这次将两路兵马合为一路,势大凶悍,于禁很快就陷入了苦苦支撑的局面。 孙权询问战况,徐盛道:“照如今的功势,五日之内必破安城。” 吕范道:“荆南精兵大部份汇集在安城,安城若破,再取桂阳势若破竹。” 孙权闻之大喜,问:“长沙、武陵等郡的援兵何时能至安城?江陵有何动向?” 徐盛道:“荆南四郡的主力军多半是靠五溪蛮兵,自我们上次与李奇订下退兵条约之后,这些五溪蛮人以为战事已平,短期内不会再起战事,尽皆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唯于禁麾下约束得当,这才形成了一定的抵抗力量。据我方斥侯探得的消息,武陵太守潘睿正在紧急整顿军队,一时之间恐怕难以形成战斗力。至于江陵那边,因为时间过于仓促,尚未得到我方斥侯的回报。” 孙权悠然自得的盘算了一下:潘睿从集结部队再到安城支援,没有十天半个月完不成;江陵那边恐怕这才刚刚得到消息,同样需要整顿军马,制定作战规划,然后南渡长江,途径长沙南下至安城,这需要花费的时间可比潘睿要久得多了。 作为随孙策南征北战多年的两朝元老朱治提醒道:“永远不要低估我们的对手,我建议向周边散布暗探,掌握荆州兵的一举一动。” 孙权眯着碧眼儿说道:“君理的意思是,援兵并不一定由江陵和武陵这几个地方而来?” 朱治沉默了一会儿,道:“以李奇之用兵,庞统、贾诩之谋略,真的很难说。” 与此同时,邓艾正率领着五溪蛮兵在荒山野径中穿梭。 由于沙摩柯会留在武陵忽悠江东兵,使孙权以为武陵方面没有动静,故而此次蛮兵副指挥由樊胄担任。 这些蛮兵在山地里的行军及作战能力不比无当飞军差多少,无当飞军是经历过严苛训练出来的,五溪蛮兵则更多的是凭着长期居住和活动所锻炼出来的本性。就连郝昭也感叹,所谓一汉顶五胡,更多的是汉军的智谋和装备占优。只要装备上与汉军同样的武器铠甲,蛮兵在山地作战能力远在汉军之上。 邓艾拿出地图,向导官道:“如果照前番的行军速度,由此至安城,两日即可。我想于禁将军顶个两三天还是没有问题的。” 邓艾道:“不用这么急切。我计划三日之后再出现在江东军的后方,甚至,还可以给大家留出一些休息的时间。” 廖化不解,问:“孙权攻我不备,其势必然急切,我们怎么还敢耽误时日?” 邓艾道:“大约两日后,孙权可以得到沙摩柯从武陵出发的消息;大约三日后,孙权可以得到江陵方面派出援兵的消息。只有等孙权掌握到这两个消息之后,他才会真正的感到放松。” 郝昭道:“邓将军所言极是。未知的情况下,敌人向来不敢放松警惕,当他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之后,才是我们发难的最佳时机。” 第286章 碧眼小儿,纳命来! 孙权这边得到消息,潘睿、沙摩柯在征召五溪蛮兵的时候效率极其低下。因为大部份五溪蛮人在得知李奇与孙权签订了和平协议之后,纷纷返乡探视,人员之零散,距离之遥远,使得这些征召出现了极度的困难。 原本按照规定,即便和平时期允许这些蛮人返乡与家人团聚,也是有计划的分批执行,必然会留有固定的士兵备战。而这次相关领导因为对孙权的错误估计,竟然有意无意甚至是变相的许假,导致留守士兵不足,经过两日的征召,才收拢一万人。而且这一万人很多因为返乡不成,带有情绪,士气极为低下。 据江东斥侯声称,潘睿将这次无组织无纪律的返乡行为称之为“恶意返乡”,严重伤害了五溪蛮人的感情。 孙权一脸和蔼的笑道:“五溪蛮兵久不与家人团聚,故而思乡亲切,人之常情嘛。再说了,没有中、上层领导的允许,他们又怎么能够离开军营呢?这怎么能说是恶意返乡呢?太不近人情了。” 徐盛居久军中,特别体谅士兵的情绪,道:“五溪蛮兵为保荆南四郡,刚刚才进行了一系列的战斗,损失也是不小的。在双方休战的时候回到家乡报一声平安,也是应该的嘛。恶意返乡?谁发明的这个词?我如果是李奇,定当斩其首,以慰军民之心。” 吕范听他们这么一说,心生一计,道:“何不借五溪蛮兵的负面情绪,大肆宣染,并展现吴侯爱兵如子,以乱其心,使其不战自破?” 孙权:“善!” 少时,负责攻城的丁奉、朱然回营,称长沙刘敏率两千郡兵支援安城,被丁奉轻松击溃。 不过因为刘敏的骚扰,使得这轮攻城战无功而返。 孙权伸出两根手指头,难以置信的说道:“两千援军?荆南的兵力就这么一点程度了吗?” 朱然道:“也不尽然。自上次荆南之战后,荆南的兵力主要集中为两股,一股是于禁的安城守卫军;另一股是潘睿、沙摩柯麾下的五溪蛮兵。故而长沙的兵力已经被纳入到于禁的军中,再加上刘敏也不得不顾及长沙郡的安危,所以能够带出来的郡兵,也就只剩这么两千人了。” 孙权笑道:“刚才斥侯来报,说沙摩柯的部下恶意返乡,现在已经召集不齐了。当然,潘睿的一万蛮兵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如果让潘睿的兵马进入安城,无疑也会增加我们攻城的难度。但是只要我们能够提前进入安城,那么刘敏的蛮兵远道而来,也就不够看了。” 说罢,孙权让将领们根据斥侯提供的情报进行分析,看潘睿部几时能够赶到安城。 经过仔细谨慎的研究,以及徐盛等对武陵、衡阳等一带的了解,一致认定潘睿的兵马赶到安城,至少是在十日之后。 十天的时间,别说攻下安城,只要安城一破,于禁兵马溃败,拿下桂阳郡都完全不成问题了。 忽报,江陵方面李奇派赵云为主将,黄忠为副将,领两万荆州兵前来救援荆南。 孙权将地图挂在营帐之上,默默的在江陵处画了一条斜线,直指长沙。 按照孙权的理解,江陵来兵并不是救援安城的,因为李奇应该能够算到,这点时间根本不够赵云、黄忠部赶到安城。他们大概率会在自己拿下桂阳之后,驻军长沙,然后与自己展开一场持久的拉据战。 所以,夺安城,下桂阳,完全不用考虑来自赵云、黄忠部的压力,只需要在拿下桂阳之后,再思讨如何击退赵云、黄忠部。 没错,孙权的思维已经跳过了第一步:安城、桂阳之战,似乎在对方军力明了之后,已经没有太大的悬念了。他现在重点将精力用在第二步——击退赵云、黄忠。只要击退了赵云、黄忠这两万从江陵而来的兵马,那荆南四郡再无援军,自然唾手可得。 甚至有人建议,趁着江陵空虚,从江夏出兵压取江陵。 孙权道:“江陵乃李奇治所,现今李奇自己也在江陵城中,焉能不设妨?” 朱治道:“可使江夏太守董袭沿江逆流而上,截断江陵与荆南四郡的联系,使荆南四郡成为一座孤岛,并使得赵云、黄忠部成为一支孤军。” 孙权笑着纠正道:“是荆南三郡。” 孙权这么说,也不是故作风趣。 首先按照现在的情况,拿下桂阳是没有任何悬念的; 其次,若不能拿下桂阳,使自己有一方立足之地,同时击溃于禁这支主要的防御力量,那么荆南四郡也谈不上是什么孤岛。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先夺取安城吧。 朱然道:“今日若非刘敏的两千郡兵从后方骚扰,拿下安城已是十拿九稳。明日再战一场,务必拿下安城。” 孙权道:“如此甚好。” 随即,孙权令朱然、丁奉主攻安城,令陈武、孙韶于安城两侧虚张声势,以为疑兵,从而让于禁感受到“三面吴歌”的压迫力,逼近其从南门往桂阳方向撤离。又令徐盛、朱治在南门外十里处设下伏兵,即便不能生擒于禁,也要将其军马诛杀殆尽。 安排下去之后,孙权又陷入了如何稳定荆南四郡,及与赵云、黄忠部交锋的设想中。 次日,天色阴沉。 徐盛等将按照前日拟定的作战方案,各自率军离营。 丁奉看了看头顶的乌云,谓之朱然道:“有雨天边亮,无雨顶上光。看这天气,似乎有雨将至,我等需要抓紧时间攻城,否则待雨至时,多有不便。” 朱然道:“承渊此言差异。有雨更利于我们攻城。” 丁奉问道:“何解?” 朱然道:“我们的任务是攻城,而不是一定要杀死多少守军。在雨雾朦胧之下,于禁很难看清我军的人数,也更容易受到两侧疑兵的干扰,弃城而走的机会很大。有的时候,一场战争靠的是造势,而非实打实的斩将杀敌。此天气诚可谓天助我也。” 丁奉默然不语。 或许朱然说得有道理,但是丁奉更关注“技术层面”的一些东西。比如云梯被雨水打湿之后会不会不易攀爬?攻城士兵需要昂头向上,会不会被雨水迷糊了双眼?当然,雨天攻城,也可以让守城方的火攻变得无力,也不全是劣势。 陈武、孙韶则是关心雨雾弥漫,会不会影响疑兵的效果。要是于禁根本看不见两侧的疑兵,那岂不是白疑了? 所以陈武、孙韶见天气似乎有下雨的征兆,早已多调配军鼓,以鼓声扰乱于禁的判断。 徐盛、朱治一路,则在城南十余里处寻找最佳的伏击地点,并多拉绊马?,务必擒拿于禁等几位主将。 江东军的准备不可谓不充分,今日一战,他们也抱有必胜之信念。 天空中响起一声闷雷,乌云翻滚,其势正如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徐盛摘下一些草藤,给自己编了一顶绿帽子。 朱治不解,问:“文向何故如此?” 徐盛道:“传闻这种草帽是李奇发明的,当人埋入草丛中时,远处的敌军更不容易发现。” 说罢,徐盛戴上草环,将整个身子平趴在草丛中,脑袋微微一低,隐匿效果果然不错。 徐盛谓之朱治道:“君理你看,这算不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朱治点了点头,也默默的给自己编了一顶绿帽子。 只是朱治的手法不如徐盛,所摘的草藤也不那么讲究,看上去更像是一窝突兀生长的杂草。 就在徐盛、朱治安心等待于禁败军进过时,忽有派出去侦查敌情的斥侯回报:“徐都督,似有不妥。” 徐盛问道:“有何不妥?” 斥侯道:“距离此地往南十多里地,土壤平整,有竹林东歪西倒,像是有大军路过的痕迹。” 徐盛皱着眉头想了想,按照预估,潘睿、沙摩柯部就算以最快的速度进发,也要在三四日之后才能抵达。而且潘睿从武陵而来,也不会走这条路啊。 朱治倒是想到一种可能,如果潘睿、沙摩柯派轻骑突袭,倒是有可能提前赶到。 只是轻骑突袭,缺乏持久战力,可以用于骚扰,但对江东大本营造不成任何威胁。况且五溪蛮兵多以步兵为主,哪有那么多马匹给他们骑。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朱治仍是问道:“你确定是步兵经过的痕迹,还是骑兵经过的痕迹?” 由于在此之前还没有下雨,土壤干燥而坚硬,很难通过脚印或蹄印去判断,而且步兵也不是说就连一匹马也没有。主将、副将总会有战马吧。 斥侯根据多年的从业经验,从周边环境被破坏的痕迹来判断,道:“看上去更像是步兵,至少是以步兵为主。” 这就让徐盛和朱治倍感迷惑了。 自于禁斩杀祖郎之后,将桂阳郡城交给吴兰驻守,吴兰断不会倾桂阳之兵而出。那么这安城以南,哪里还有大量步兵? 朱治道:“不会是士徽那两千交州兵吧?” 徐盛道:“据我方斥侯消息,士徽已经回到交州了。” 半晌之后,又一斥侯飞奔回报:“东二十里处,发现有伐木搭桥,从桥木的断裂处可以判断出此桥为新搭的。” 徐盛大惊,忙问:“木桥通往何处?” 斥侯道:“木桥的另一头为阴山。” “偷渡阴山,吴侯有危险了!”徐盛迅速做出反应,号令全军集结。 朱治这些年来因年迈而转向后勤方面,几乎没有与李奇的部属有过作战的经验,可是徐盛刚刚才与李奇的几员大将有过交手的经验,很快就想到李奇麾下有一名叫做邓艾的青年将领奇谋百出,极其诡异,还是个结巴。 徐盛见朱治一脸懵逼的样子,也来不及跟他解释了:“某率精锐极速回营,君理领后军在后接应。” 却说孙权留守营帐,也没有闲着,而是与吕范、程秉等商议着攻取桂阳的计划。 吕范道:“可使人扮作于禁手下败军,诈开城门。” 孙权摇了摇头:“你这招已经过时了。我听闻李奇麾下将士在传递信息时,都会有特殊记号作为信物,而且这个记号还会随时变化,他们称之为‘动态密码’,后来曹军也开始效仿,恐怕难以凑效。” 吕范还想说什么,忽然听见帐外号角声响。 这个号角声是用来提醒敌袭的。 孙权一惊:“怎么回事?” 潘睿、赵云部距离安城还有好几天的路程,于禁又正在被围攻,哪来的敌袭? 但是号角不是儿戏,尽管想不明白,孙权也急忙在侍卫的帮助下披上甲胄,出帐查看。 此时,邓艾、郝昭、廖化已经三马当先,突破大营外的防护,直入寨门。 孙权的主力大军都拉出去了,留守士兵少之又少,在邓艾这支如天降之军的突袭下,忙不迭的结阵抵抗,结起的军阵却也很快被冲散。 邓艾一看望见从营帐里出来的,身披黄金锁子甲的孙权——他原本是不认得孙权的,可是能穿黄金锁子甲的不是孙权还能是谁呢?故而纵马挺矛,直取孙权。 孙权身边的周邵挥刀来战,不三合,便被邓艾一矛刺于马下。 孙权大惊,连忙在侍卫的环伺下寻马跑路,可如今这情况,又哪里跑得过邓艾胯下的四条腿呢。 正危急时,一将提刀从营寨旁边窜了出来,大喝一声:“周泰在此,休伤吾主!” 周泰拦下邓艾的去路,沉沉的一刀朝着邓艾的战马斜劈过去,邓艾长矛下探,奋力挑开周泰的大刀,不由暗道:好大的力道! 邓艾不敢轻敌,却也要拖住周泰,使得郝昭、廖化二人有机会能够活捉孙权。 周泰无心恋战,接连数刀,刀刀狠辣,直逼得邓艾截截后退。廖化见状,谓之郝昭道:“某与邓将军挡住周泰,伯道只管去追孙权。” 郝昭点了点头,望见乱军中的黄金锁子甲,纵马奔去。 眼见越来越近,郝昭大呵一声,举刀便劈,侍卫回身相迎,皆被劈倒在地。 再也没有比时刻更好的机会了,只见郝昭身如闪电,一轮金光划过刀刃:“碧眼小儿,纳命来!” 第287章 说好的恶意返乡呢 “呼” 一刀下去,电闪雷鸣。 如果不出意外,这一刀将终结一个时代。 瓢泼大雨顷刻而至,气氛是到位了。 那顶在黄金锁子甲上的头颅在长刀的分离术下,离身滚落,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儿。 郝昭屏住呼吸一看:不是紫胡子? 中计了! 原来孙权趁着周泰杀出之时,赶紧脱了身上明显象征着身份的盔甲,在近身侍卫的庇护下混入乱军之中。有忠勇之士则利用这身铠甲将郝昭引向了相反的方向。 如此一来,当郝昭发现中计后,再去寻觅孙权的踪影,早已远遁矣。 郝昭懊恼的“诶”了一声,却见邓艾、廖化联手战周泰不下,便掉转马头前来助阵。周泰虽勇,但仍不是三将联手之敌,他眼见孙权已经脱离了险境,左手勒紧缰绳,向后掉转并横刀拦下三将或劈或刺的兵刃,手腕向上一抖,震开攻势,便也跟着夺路而逃。 郝昭叹道:“某在皇叔帐下时,常听二将军和三将军说什么江东鼠辈,今日一见,江东也并非没有猛将啊。” 廖化很早的时候就非常仰慕关羽,之前听说关羽投入李奇麾下,着实兴奋了好几天。今见郝昭这么说,不禁想到:在关将军面前是鼠辈而已,在我等常人眼中,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好吧。 此时,孙权大营已被突如其来的五溪蛮兵冲得七零八露,营帐、粮草被烧者不计其数。 孙权当时就纳了个闷儿:说好的恶意返乡呢? 邓艾袭营得手,但是未寻见孙权,便径往安城而去。 丁奉、朱然正在远处指挥攻城,井栏、冲车齐上阵,那安城城门却依旧固若金汤。 于禁约束军队和激励士气很有一手,就连想要趁着江东兵退兵时偷一偷懒的祖郎都被以慢军之罪处斩,故而在防御时,兵将齐心,士气如虹。如果换一位统军之帅,可真还未必有这效果。 况且,于禁的部队并没有“恶意返乡”,守城部队足以近两万人,所以江东兵一时不能攻克安城,也在情理之中。 前一天,朱然等以为安城可破,正是于禁有意放水为之。 给敌人希望,却又不给他们结果,只是让敌人觉得稍稍再努一把力就成,然后不停的加大送死的筹码。 尽管如此,在江东兵的连番轮攻之下,于禁也感受到了些许压力,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已经用上了——这并不是说一万多士兵都堆在城楼上,城楼也装不下这么多人。除了城楼上放箭、扔石头的士兵之外,还有预备替换阵亡士兵的,还有运送箭矢、巨石的,还有巡视各处城墙的,还有后勤保障的等等,一万余士兵分配任务之后,剩不下多少。还总得让一些人轮休吧。否则江东兵连续攻城,精神力长期高度集中,谁能不崩溃。 午后三刻,高翔来报,说东、西两道城门外可见江东兵旌旗招展,鼓声雷动,疑是暗藏杀机。 于禁道:“此乃疑兵之计也。欲使我们在守不住安城的时候往南面而撤,不必理他。” 于禁认为,现在还远没有到弃城而走的时候,只是江东兵过于乐观的估计了今日可能会取得的战果才连疑兵和伏兵都准备好了——当然,这也是于禁守城计划中的一部分:示之以弱。 其实这个时候丁奉和朱然也瞧出端倪来了。 强攻不是这么好攻的。 朱然道:“安城防备如此严密,想必已调配了城中所有的兵力。承渊可率一支军队绕城而行,看看有没有什么薄弱的城墙可以翻越突破。” 冷兵器时代的攻城战,攻打城门只是正面战场,不代表其他地方就不会成为攻击点。 当年曹操攻宛城时,就被贾诩在城墙东南角做的手脚坑了一把。 于禁没有贾诩那样的奇思妙想,但是攻防模式也算是中规中矩,想要轻易找到突破口,并不是那么容易。 就在丁奉率军离去不久,有江东兵从大本营败退而来,道:“有奇兵袭击吴侯大本营,吴侯溃败而退。” 朱然大惊,第一反应也跟孙权、徐盛相似:哪来的奇兵?不是说五溪蛮兵都恶意返乡了吗?潘睿征调一万援军都耽误了不少时日,这才堪堪在来的路上,这支奇兵——对了,这支奇兵想必就是那些所谓“恶意返乡”的五溪蛮兵。 看来李奇对于孙权的和议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早早的做出了安排。 孙权屡次背刺盟友之后,名声已坏,这根本就不需要李奇有多聪明,只要他不傻,多少都会做出一些防备。 朱然问那报信的江东兵道:“吴侯现在何处?” 江东兵道:“吴侯打算退居平都,作长久之计。” 既然这次单方面撕毁和约的谋划已经破产,出其不意的奇袭已然行不通了,确实应该退居到自己的区域,做长期的部署。可是这么一来,潘睿、沙摩柯部,以及赵云、黄忠部就有充足的时间赶赴荆南战场了呀。 朱然一边鸣金收兵,一边差人却寻丁奉。 城楼上的于禁望见江东兵攻城攻得正嗨的时候突然开始撤退,掐指一算,应该是邓艾的奇兵到了。 于是,于禁打开城门,亲率士兵杀出城去。 他一次又一次的守住了荆南的东大门,使江东兵不曾踏入荆南一步,原本也是大功一件。可是于禁作为降将,想要的是更大的战功。只有更大的战功,才能让自己这名降将立威。有了军威,才能更好的约束军队,打出更大的胜仗。 朱然见于禁亲临战阵,只好令后军先撤,亲自断后。 朱然部原本还算得上是有序撤退,可不出数里,正前方一军杀到,为首大将正是让江东兵胆寒的结巴邓艾。 在此之前,甘宁败走公安城,全仗邓艾领兵杀到,改写了荆南战场的结局,后来诱朱然,擒鲁肃,早已声名在外。 在江东兵的心中,如果有人能够再次改写荆南战局的,非此结巴莫数。 然后,结巴就真的来了。 在于禁与邓艾的两面夹击之下,江东兵后军又无统帅,一时间丢盔弃甲,四处逃散。直到丁奉闻讯赶来,临阵斩杀了几名逃兵,才将这溃败之势挽救了回来。不过败走安城是肯定的了。 于禁与邓艾两军会师,还没来得及寒暄两句,邓艾便道:“我料孙权必然退守平都,做持久之战,不如趁其败势,沿途追赶,定能有所斩获。” 廖化:“……” 郝昭:“……” 邓艾的推断在理论上没错,不过也仅仅是理论上而已。 他的眼里只有大局,却忽略了士兵们的心情。 这些天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绝对是体力活中的体力活,比重步兵行军还要辛苦数倍。好不容易抵达安城附近,虽说邓艾也预留了休息的时间,可是为了不被江东兵发现,连营寨也不敢扎,只能原地闭目养神,还要轮流巡视周边,哪里能够休息得好呢。 现在袭击了孙权的大本营,又马不停蹄的跑来袭击朱然的后军,两场战斗下来,除了阵亡的将士,又焉能没有疲累、伤痛者? 于禁治军再怎么严厉,也知道劳逸结合,与其相比,邓艾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禁道:“久闻士载用兵如神,前番解荆南之危,也多赖士载相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兵法有云,穷寇勿追,恐有埋伏。还是请回城休整兵马,等赵、黄两位将军抵达安城后,再从长计议吧。” 于禁话中有话。 所谓“用兵如神”,就是没把兵当“人”啊。 至于江东兵有没有设下埋伏,说实话,不知道。 在中伏之前,都是凭经验和对对方将领的了解去推断,谁料得更准,还真不好说。 邓艾想了想,他一路从孙权大营反推至安城城下,的确有两支兵马没有遇见:徐盛和朱治。 朱治会不会单独带兵在外,邓艾不知道。 但是徐盛作为新上任的大都督,不可能躺在后方睡大觉。 在没有见到徐盛之前,的确可能有埋伏。 邓艾回头看了看士气,虽然刚刚打了两场胜仗,可是并没有太明显的兴奋神色,便也只好作罢。 邓艾从江陵而来,自然也带来了李奇对于禁的口头褒奖。 于禁苦笑着摇了摇头:“都是强撑而已。” 初时,邓艾不明其意,直到晚脯时分,邓艾这才明白到于禁的苦衷。 安城的粮食也就这个把月的存量了,如果不是邓艾及时赶到,给孙权的大本营致命一击,待到安城粮尽,军心涣散,胜负还真不好说。 这次邓艾所带的粮草也不多,毕竟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奇袭部队,粮草辎重什么的多了恐怕现在还在路上。 如今于、邓两军合一,更是让安城的粮草捉襟见肘。 于禁不得已,向荆南四郡征集粮食。 粮仓什么的不再话下,肯定会支援前线战场。可是荆南四郡接连干了两场硬仗,粮仓库存并不多,就只有向当地的世家豪强征调或者购买。 在孙权退守平都的这几天时间里,于禁就干两件事:一是重新修缮城墙,修补那些因攻城而被损坏的边边角角;二是四处征调、收购粮草。 不过于禁行军在外,都是依托各郡县守官来干这些事,故而办事流程稍微曲折了一些,甚至很多地方官员不够强硬,或者说压根就是与当地世家豪强有着各种利益牵扯,效率极为低下。 效率越是低下,消息就越容易走漏。 平都的孙权很快就知道了于禁大肆征调粮草的事情。 时任征南中郎将的步骘进言道:“可使豫章世家抬高粮价,我们官方在背后支持,大规模从荆南收购粮食。” 官仓的粮食是不可能用于买卖的,但是世家豪强手中的粮食就不一样了,这是人家的私有物品。 现在荆南四郡的官仓粮食不够用,于禁想要从世家豪强的手中收购,原本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是步骘突然来这么一手,情况就不一样了。 最要命的是,豫章世家在孙权的指使下,都是暗中行动,等于禁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是世家粮价大涨,二是一部份粮食已经在运往豫章郡的路上了。 拦路抢劫是不可能的。 因为双方在边界处交易,若是在自家的领域内抢,那抢的就是荆南境内的世家,即使你扮着山贼,那人家还猜不到吗?如果在这种时候激起官方与本土世家豪强的矛盾,实为不智;若是在豫章境内抢,那抢的倒的确是豫章的世家豪强,可以没有心理负担。可这轮交易是在孙权的授意下发生的,豫章境内必有江东兵保驾护航,也没那么容易抢了。 于禁现在能够做的,唯有三令五审,禁止世家豪强在非常时期私下交易粮食。 可是说句实话,于禁是没有权利颁发此类三令五审的。 一些胆儿肥的或者自恃在当地有影响力的,根本就不把于禁的号令放在眼里,甚至拿出当年李奇激励商贸的法政来回怼于禁,于禁一时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只好暗中将这些家伙都记在小本本上,等战事平定之后,再慢慢收拾他们。 现在只有等赵云部抵达安城之后,才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粮草之困。 至于潘睿部,原本就是一支疑军,现在见孙权屁颠屁颠的退回平都,潘睿也就退回武陵去了,毕竟荆南的北部区域也需要防守。 邓艾献计道:“如今孙权欺我军无粮,定然不会料到我们会选择在这种情况下主动发起攻击。请于都督下令,艾愿领军为先锋,攻打平都。” 于禁道:“即便孙权想不到,也不至于一点防备都没有。倘若一击不能攻克,反而使前锋部队陷入险境,欲退不能。” 论防守,于禁有n种方法把孙权挡在荆南之外。但是在优势不明显——甚至压根就是劣势的情况下谈进攻,实非于禁所擅长的事情。 若是成功了,功劳是邓艾的; 若是失败了,责任是自己这个都督啊。 这个锅,于禁不打算背,有意等到赵云抵达之后,交由赵云来决断。到时候你邓艾提什么建议,他于禁也不会阻止。 第288章 以战养战 安城临时设置的军议处,于禁与邓艾正在商谈事情,忽报有人求见主公。 于禁愣了一下,心说主公没在这里啊! 邓艾考虑到于禁为荆南四郡行军都督,也是安城防御的一把手,便问道:“不……不会是来找于将军的吧?” 于禁吓了一跳:“士载,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于某人乃是降将,处处都需要小心谨慎,以免被人说有异心。你倒好,直接给我安个“主公”的头衔,是担心我死得不够快吗? 于禁道:“先将那人带上来,诸公不避离席。” 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江东派来的奸细,有意乱传话。于禁需要邓艾等人在场作证,若来者有问题,当众处决,绝不姑息。 邓艾、廖化等也知道于禁的意图,这种事情的确不能回避。你越回避,就越证明于禁有鬼。 少时,那欲图求见“主公”之人连拉带拽的被推了进来,貌似他对此等待遇十分之不满,扭头呵斥那推攘他的侍卫道:“知道我是谁吗?” 侍卫一脚踢到他的膝弯上,厉声道:“给我老实点!” 那人“哎哟”一声,吃痛的跪了下去,仍不忘用他那充满了怒火的眼神瞪了侍卫一眼,然后才转头看向堂上高坐的于禁,问道:“主公何在?” 于禁不识得此人,不过听他这么说,应该不是找自己的了。 于禁道:“主公自然是在江陵,汝乃何人?” 邓艾却是认识此人,见他问及主公,很是纳闷儿:“三……三儿,主公说了要来安城的吗?” 张三扭头一见邓艾,便道:“艾……艾儿,主公还没到吗?” 于禁:“……” 郝昭等:“……” 原来这次赵云、黄忠带兵南下,不仅仅是要帮助于禁抵抗孙权的入侵,更是想要实施反攻,将战场摆到豫章郡的境内去。期间涉及到一些事情,非武将能够解决,故而李奇与庞统亲自随军前往。另外,之前为了表彰于禁,同时让于禁摆脱降将身份的尴尬,李奇提升于禁为荆南战区行军都督。那么赵云、黄忠作为自己的嫡系部队,到了荆南之后,如何协调将会是一个问题。 所以为了统一指挥作战,李奇决定亲自走一趟。 不过为了麻痹孙权,李奇和庞统是隐匿在军中来的,没有大张旗鼓的打起“李”字旗号。 至于张三,则是被派往豫章郡了解一些情况的。 现在张三已经把该了解的情况都了解了,寻思李奇也应该抵达安城了,便直接入城来找李奇做汇报,谁知李奇还没有到。 邓艾告诫张三道:“以后这种情况,你应该拜见的是城中或军中的主将,在不知主公是否已经抵达之前,千万别说找主公的,以免走漏了消息。” 张三道:“艾……艾儿此话不差,但我以为主公已经到了,而不是不知道他到了没有。” 邓艾正色道:“不要你以为,军中岂能戏……戏言。” 张三仍是嬉皮笑脸的说道:“艾……艾儿教训得是,我今后改就是。” 旁边的于禁听得一愣一愣的,很明显,这个三儿并不是真的结巴,而是在学邓艾。可是以邓艾的带兵风格,何以能够容得下这种人?这人看上去也不机灵啊! 廖化道:“汝且下去休息,等主公来了,自去汇报事情。现在几位将军在商讨军务,没你什么事。” 张三怏怏而退。 于禁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比较怕廖化,但是不太忤邓艾。 可是不应该呀,邓艾的官职不是比廖化高吗? 直到闲暇时听廖化说起张三过往的英勇事迹,于禁这才叹服道:“真特么是个人才。” 不数日,李奇亲至安城,高度赞扬了于禁的防御战,也对邓艾偷渡阴山的战术表示了肯定。 廖化见了李奇,觉得有些奇怪,问:“为何不见周仓、裴元绍?” 十多年来,周仓、裴元绍作为李奇的近身保镖,从未同时离开过李奇半步——尤其是行军打仗之时。 李奇道:“周、裴两位兄弟随我已久,年岁见长,是时候让他们休息休息,考虑一下他们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说到这里,李奇看了一眼蛮不好意思的赵云。 赵云在李奇迎娶马云騄之前就纳了刘氏女子为妾,听说已经怀上,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做赵统。 可怜赵广、赵统两兄弟,整得都不是同一个妈生的了。 于禁正想问及李奇现在的保镖,却见李奇身旁有一女子,穿着一身银白色的收腰紧身软甲,身披羊绒毛制成的披风,腰间挂着柄刀式古剑,剑身长为三尺二寸四分,宽约一寸二分,华美精致的横江长弓搭在肩后。 没错,这就是号称三国时代战斗力最强的女将,马超之妹,马云騄。 跟孙尚香不一样的是,孙尚香喜好刀剑,也有一身武艺,可是并没有真正上阵杀敌,与她对战的那些婢女,基本都是哄她玩儿的,谁还敢拼尽全力不成?马云騄就不一样了,那都是跟着父兄在西凉战场上砍回来的名声。 马云騄的剑法深得马超真传,一招出手法出神入化,近战威力巨大。 再加上刚刚纳了马云騄不久,还是带在身边以示恩宠吧。老是让人觉得自己不过是联姻的产物,就不太好了。 诸将与李奇见礼完毕,李奇问及张三,张三这才大大咧咧的跑了进来,纳头便拜:“主公,都以探查清楚了,庐陵郡西昌县共有良田千余顷,平均每亩可以产粮三至四石(注:汉朝一顷等于五十亩,每亩约465平方米),根据农作物现在的生长情况,大约三个月后可以收割。” 按照月食一石半的标准,此间总共四万兵马,每月需要开销七万石粮食; 千余顷为也就是五万亩至十万亩之间,可产粮食十五万石至四十万石,供李奇这部份兵马开支两至五个月。 当然,在真实的战斗之中,自己的兵马肯定会有损耗,但说不得又要俘虏一些江东兵,这种事情不能满打满算,能够节余的时候,就尽量节余一点。 李奇挥了挥手,让张三自己下去享乐,然后谓诸将道:“三个月之内,拿下西昌县,都有信心吧?” 于禁道:“禀主公,可是我们现在的粮草已经不能支撑三个月的时间了啊。” 李奇问道:“还能支撑多久?” 于禁回道:“也就个把月的时间了。” 原本以为李奇这趟从江陵来,会多带一些粮食,缓解荆南的粮食危机呢。没想到主公家的余粮也不多啊,加上邓艾这支兵马基本上是果奔来的,三支军马合在一起,还得省着点吃,才能支撑一个月。 李奇道:“大家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与交州士公已经谈好了条件,他们会有一批粮食送抵安城,足以让我们再支撑两个月的时间。那么三个月后,还有没有饭吃,就看大家能不能拿下西昌县了。” 庞统看了李奇一眼,知道李奇这是想让大家置之死地而后生,也就不再多言。 实际上,这次向交州借的粮食,足够支撑这部份兵马大半年的开支。 赵云道:“可是我们初次打入庐陵郡,便抢收他们的粮食,只怕不利于稳固地方民心啊。” 赵云向来考虑问题都比较长远,在原本的历史上,也力荐刘备莫把益州的土地都封给将士了,为的就是稳固地方民心。 可李奇攻入庐陵郡,跟刘备攻入益州还是有区别的。 刘备是要以益州为基业,理应考虑长远的效益。但是李奇仅仅是不想在自己的地盘上跟孙权开战,所以想要把战火烧到孙权的地盘上去,哪来这么多讲究。如果硬要类比历史,差不多就是诸葛亮抢收陇石的粮食那样吧。先把自己养活了再说,要啥自行车。 不过李奇也不好直接打击赵云的好心,便道:“子龙所言极是,先割了他们这波粮食,我自有补偿。” 嗯,实在不行就铸点铜钱给他们吧。 前提是他们得把自己当成李奇辖下的人才行,否则李奇铸的铜钱在孙权的地盘未必好使。 于禁道:“可是从安城到西昌县,首先要经过平都。目前孙权的大军就驻扎在平都,恐怕三个月的时间还是有些紧啊。” 邓艾道:“主公可领兵在正面战场与孙权周旋,艾领一军暗渡罗霄山,直取西昌。” 李奇道:“这同样的战术,恐怕不能接着用第二次吧?西昌良田将熟,孙权岂能不派兵守护?” 庞统道:“统倒觉得士载的方案可行,如果能够被孙权发现踪迹,那才是最好的。” 邓艾:“……” 庞统的意思,让孙权误以为邓艾真的要偷袭西昌,从而将更多的兵力部署到西昌附近,李奇攻打平都就比较容易了。 实际上,打平都或打西昌并不是最重要的,首先是要攻其不得不救,想办法让孙权的兵力分散,然后再以自己的优势兵力歼灭江东兵的有生力量,使得双方的战力发生倾斜。 不过庞统提醒邓艾,既然作为一支疑军,就要有疑军的觉悟,无论对方暴露出什么样的短板,都不可贪功冒进。 却说孙权退守平都之后,也听说赵云、黄忠部进入了安城的地界,故而小心布防,以防荆州兵的反攻。 谁知左等不来,右等不来。 孙权琢磨,看来李奇外强中干,的确没有进取江东的余力了,赵云、黄忠不过是协助于禁守城而已。既然如此,就应该改变战略,转守为攻。 孙权召大都督徐盛议事,徐盛神色不佳。 回想驻守濡须口的时候,徐盛统率的水军屡次阻挡曹魏的渡江行动。那个时候的徐盛声威显赫,才被孙权重点提拔了起来。可自领大都督一职以来,徐盛屡战屡败,无论是大局上的荆南之战,还是自己率领的局部战斗,极少有胜绩。 徐盛在与步骘的闲聊中,也越来越清晰的认识到了自己的短板:论水军,论防御,不管来的是曹操还是李奇,他都有信心把敌人拒之长江彼岸。可是论战略,徐盛距离周瑜、鲁肃的高度还有不小的差距,论陆地作战,徐盛的经验也还比较浅。对付一般的将领还是没有问题的,可于禁在曹操手底下的时候就颇得重用,李奇专门用来驻守荆南四郡的,能是一般的将领吗? 最可恶的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个结巴,连话都说不清楚,打起仗来神出鬼没的,不声不响的斩将夺帅,不声不响的偷渡阴山,这着实让徐盛有点防不胜防。几次交锋下来,都让他开始怀疑人生了。 孙权看出徐盛的心事,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文向不必介怀。” 孙权说这话也是无奈,胜败乃兵家常事,一般都是在打了败仗后的自我安慰。谁不想自己或自己的手下是一名常胜将军啊?可是现在除了徐盛,无人可用啊。老一辈的将领逐渐凋零,新一代的还没能成长起来,徐盛已经算是这批将领里面的佼佼者了。 徐盛道:“承蒙吴侯厚爱,盛愧不敢当。” 话虽如此,徐盛却也没想过推脱大都督的职务。 并不是徐盛想要强占高位,毕竟临阵换帅是大忌,就算是跪着,也要把这一轮战役打完了再说。除非,的确有更适合的大都督人选。 可是放眼整个江东,似乎并没有发现此类人才。 散帐之后,孙权心里颇为不安。 他看得出来,徐盛的信心在动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谁能够取代徐盛,成为整个江东的军事统帅呢? 正犹豫时,有人来报:“阚泽阚德润自武昌来见。” 自取江夏之后,孙权改鄂县为武昌,设置武昌郡,下辖武昌、沙羡、下雉、阳新、柴桑、寻阳六县。从此武昌不仅是郡的治所,又是孙吴的政治、军事及文化中心。 阚泽自武昌而来,必然有重要的事情。 孙权即刻召见阚泽,问及来意。 阚泽道:“闻吴侯攻伐荆州不利,特来荐一人才。吴侯若能重用此人,取荆州不在话下。” 第289章 白面书生陆伯言 听阚泽这么一说,孙权大为振奋。 我江东还有这样的人才? “德润所指何人?”孙权忙问道。 “陆逊,陆伯言。”阚泽正面回复道。 原本还抱了些希望的孙权,瞬间像被泼了一瓢冷水,从头凉到脚。 陆逊这个人他是知道的。 陆逊的从祖父陆康曾经间接死在孙策的手上,陆氏宗族百余人,也因为这场历时两年多的战争死了近一半人。后来孙权为了拉拢江东世家,重新启用陆家人,陆逊因为比从父陆绩还大两岁,成了陆家的顶梁柱,被孙权招为幕僚。毕竟现在江东的代言人是孙家,陆逊为了家族的延续和发展,也不得不放弃昔日的仇恨,登上江东的政治舞台。 为了进一步拉拢陆逊,孙权还将孙策之女,顾邵遗孀孙氏许配给了陆逊。也不知道陆逊与孙氏这两家世仇同床共枕之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 陆逊曾历仕东、西曹为令史,主持文秘工作,给人的形象向来就是一介书生。无论是作战经验还是在军中的威望,比徐盛差远了。 简单来说,陆家跟孙家是有深仇大恨的;陆逊向来从事文职,并未展现出惊人的军事天赋;军中毫无威望,恐众人不服。基于这几点原因,孙权不认为陆逊比徐盛更适合成为自己的大都督。 要知道,在这个版本的历史轨迹中,并没有陆逊出主意帮吕蒙夺取荆州的事情发生,陆逊的实力被埋藏得更深。 孙权也没有直接反驳阚泽的提议,乃问道:“德润何以觉得陆伯言堪当此任?” 阚泽道:“此人名虽儒生,实有雄才大略。以臣论之,不在周郎之下。昔日会稽有山贼大帅潘临,造反多年,官府无法平定。陆逊招兵进讨,终将其平定。” “嗯,”孙权点了点头。 陆逊讨伐山越的事情,孙权倒是知道。 当时吴郡、会稽、丹阳一带有很多黑户人口。陆逊上书孙权陈述征讨的利益,并请求让他将这些人口招募为兵丁,孙权是同意的。然后,陆逊就用这些兵丁把作乱多年的潘临给灭了。 这大概是陆逊迄今为止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战斗经验。 可是,山越乌合之众,能跟李奇的正规军比? 那赵云、黄忠可是连曹操都干过的。 孙权道:“德润肺腑之言,句句在理。不过事关重大,尚容我思虑再三。” 阚泽不语,默默而退。 虽然阚泽坚持陆逊是个人才,可是现在也拿不出实际的战例来说服孙权,更无法说服其他将帅。 其实陆逊除了助吕蒙攻克荆州外,还有很多光辉事迹,但按照历史进程,现在都还没发生。 此时此刻,陆逊身在海昌。 他的面前,席坐着一个人。 “公举,请用茶。”陆逊抬了抬手,礼貌的示意费诗不要客气。 费诗端起面前的茶盏,呷了一口,道:“是益州的普洱茶。” 因为李奇嫌弃大叶茶这个名字不够高端大气上档次,所以早早的为此茶正了名。 陆逊笑道:“正是。” 费诗道:“适才愚见,还望伯言三思啊。” 陆逊摆了摆手,道:“大家抛开政事不提,还能作为朋友。不过提到荆州与江东之间的事情,大家都是各为其主了。请君勿再复言。” 费诗见说不动陆逊,只好先行告退。 陆逊在礼送费诗离开之后,陆瑁默默的站在了陆逊的身后,用不大的声音说道:“适才费公举所言,也不无道理。” 费诗提出让陆逊归顺李奇的理由有三: 第一,陆家与孙家是世仇。虽然孙权将孙策之女许配给陆逊以示拉拢,但是你也不想想,顾邵刚刚去世不久,便将其遗孀许配给你,出了目的性极强的拉拢,还真是在为你着想么? 第二,陆逊有经天纬地之才,却任一小小的海昌县令,所以孙权无识人之明。早晚被李奇所破。 第三,孙策把辛苦打下来的江山交给了孙权,孙权却让孙策之子孙绍远离权力中心,更是将孙策之女作为拉拢世家的工具,一嫁再嫁。就这样的人,你指望跟着他有好的结果? 综上所述,陆逊要么在江东埋没一世,永无出头之日。要么因为功高震主,被孙权所忌惮——因为就算你不想为家族报仇,孙权也会防着你为家族报仇。你陆逊作为陆家家主尚不能出人投地,还指望陆氏一族在江东能够有更好的发展?说不定孙权就是有意架空陆氏的。 相反,李奇开出的条件就是请陆氏在江东后方里应外合,事成之后,大力扶持陆氏一族在吴郡的势力,使其成为江东的名门望族。 虽然费诗搞不懂李奇为什么会看好陆逊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但是该他带的话,他都带到了。接下来,就看陆逊深思之后,会不会有所动摇了。 费诗曾经问过李奇,如果说不动陆逊,要不要在临走的时候在海昌散布一下谣言,让孙权对陆逊起疑。 李奇却道不必了,礼访贤士,就应该有礼访贤士的礼节,别整得跟“得不到你就毁了你”的深宫怨妇似的。要展现大势力的自信与风度。 所以,费诗悄悄的走了,正如他悄悄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普洱茶。 费诗所说的这些话,躲在屏风后面的陆绩、陆瑁都听见了。 他们认为,费诗说的没错。 “诶!”陆逊叹了口气,如果关乎他一个人的去留,这似乎没什么好纠结的,李奇开出的条件还算不错。可是作为陆家家主,身后数百口宗族性命都在自己一念之间,他敢胡来? 陆逊道:“孙氏在江东已历三世,李奇未必能够轻易的将孙氏连根拔起。倘若事败,逊死不足惜,可怜我陆氏数百族人亦将伏罪。况且,李奇若在前方破了吴侯主力,曹操必然趁机从徐州而下,瓜分江东。到时候李奇占扬州之西,曹操占扬州之东,我们陆家是在曹操的占领区,而不是在李奇的占领区。” 当年孙策就认定了孙权没有争衡天下的能力,陆逊凭什么会觉得孙权有此能力? 陆逊的抱负,从来就不是帮助孙权取得天下,而是为了保存家族实力,使陆氏一脉能够顺利延续。 所以面对李奇的拉拢,陆逊并不是没有动摇过。 在他看来,在李奇的强势紧逼下,孙权的江东霸业未必可以长久。 只是现在投靠李奇,时机显然不对。还是先安稳的做个海昌令,度过目前还不算清朗的局势再说吧。 却不料数日之后,陆逊得到孙权的任命,令其为徐盛的副都督。 副都督这个职位,是经过孙权考量的。 首先,周瑜死后是鲁肃,鲁肃死后是徐盛,现在徐盛尚存,虽然吃了几次败仗,但并没有动摇江东的根本。倘若贸然撤换,恐军心生疑。 其次,徐盛曾在濡须口有效抵挡过曹操的攻击,在军中有较高的威望。而这威望,正好是陆逊所缺少的。所以徐盛为正,陆逊为副,诸将无话可说,还可以让陆逊给徐盛出谋划策。 此外,按照这样的设定,陆逊的副都督其实更多的是一个参谋的角色,并无实权。也便可以放心任用了。 话说自陆康抵抗孙策长达两年之久后,陆氏实力已经不复当年。现在整个陆家都附庸在孙氏政权之下,陆逊也没得选,只好就职。 待陆逊至平都之后,阚泽特来拜谒陆逊,道:“此乃吴侯观先生建功立业之机,伯言且莫辜负了吴侯的心意。” 陆逊心中苦笑,口上却说道:“感谢先生大力举荐,逊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之所以会在心中苦笑,是因为一个“参谋”的角色,谈何建功立业? 如果参谋能够起到决定性的因素,吕布也不至于兵败下邳,袁绍也不至于丢失河北了。 按照陆逊事先设想的,先为不可胜,而待敌之可胜。因为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 以江东兵现在的兵力、士气和地理环境,并没有压倒性的优势,动得越多,错就越多,错得越多,翻盘的机会就越小。 荆州兵能否被战胜,在于对方主将是否给己方以可乘之机。 陆逊认为,李奇急于与曹、孙双方停战,应该是后勤匮乏,现在于禁与赵云两军合一,粮草的供给迟早会成为一个问题。所以陆逊料定,于禁、赵云部很有可能对庐陵郡的治所西昌下手。这一点,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取得胜利的契机。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于禁、赵云部是如何打算的,偷袭?强攻?诱敌? 所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等到敌方粮尽,昏招百出,自然可以寻得出击的机会。 如果陆逊是最高统帅,可以照此方针行事。可现在最高统帅是孙权,都督是徐盛,包括朱然、丁奉等将领,自上而下都想着如何尽快干掉于禁、赵云部,一雪前耻,甚至还想着进占荆南四郡,他们忍得住不出手吗? 不过在其位,要谋其政。 当孙权、徐盛想要倾听陆逊的意见时,陆逊明知他们不会听,也照实说了。 果然,陆逊的建议让徐盛等大失所望。 请你来,是拿主意攻打荆南四郡的,你倒好,先让大家龟缩起来,啥也别干。人家于禁本来就是防御方好吧,你啥也不干,人家也乐得啥也不干,大家就这样僵持着?我江东大军尽皆在此,却与李奇麾下一支偏师拼定力,焉能不败? 周泰甚至在私底下嘲讽:“一白面书生,懂什么叫打战么?” 大家都认为,陆逊的方法不仅使得攻袭荆州变得遥遥无期,更会让士气跌入深渊。 就在这个时候,有斥侯前来汇报:“禀吴侯,罗霄山脉出现荆州兵的踪迹。” 孙权问道:“何人带兵?” 斥侯道:“结……邓艾。” 孙权道:“此必冲着西昌去的。” 阚泽道:“西昌乃庐陵郡治所,我们不是早有兵力布防么?” 徐盛道:“这一点敌军也不难探到,但他们执意袭取西昌,肯定是作了充足的准备。西昌有良田千倾,不可不救。” 陆逊微微摇了摇头。 孙权见状,问:“伯言以为如何?” 陆逊反问道:“此前邓艾偷渡阴山,你们有没有发觉?” 说到这事儿,孙权一个脑袋两个大。 因为邓艾的突然出现,差点要了孙权的老命。 徐盛道:“我承认我们之前是疏忽了,正因为如此,才放出了更多的斥侯,详察敌情。伯言刚才也说了,于禁、赵云部兵粮不济,定然会想办法夺取西昌,收割良田,现在他们来了,伯言为何反而迟虑?” 言下之意,你特么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荆州兵会去袭取西昌,所以现在他们真的去了,你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陆逊道:“以逊对之前战况的掌握,邓艾此人行军果断且阴诈,不排除他是有意让我们的斥侯探到消息的。当然,孤证不立,但凭这一点,还不能说邓艾是有意的。可是大家想想,横穿罗霄山脉,只宜轻装简行,庐陵太守贺齐贺公苗机敏善战,对付一支轻装简行的偏师绰绰有余;好吧,就算邓艾侥幸夺了西昌,能守得到稻谷成熟的时候吗?就算他守住了,让他割了走稻谷,能够安然跨越罗宵山,运回粮食吗?既然有这么多不确定的因素,邓艾何苦还要来冒这个险?” 这连一串的问句,使得帐中诸将哑口无言。 陆逊接着说道:“以我的估计,邓艾只是一支疑军,他们的真实目的,就是要引我们南下救援西昌,分散我们的兵力,然后趁机攻打平都。” 孙权的脸色渐渐由质疑转为释然。 一开始,他还是比较质疑陆逊的能力,毕竟陆逊除了搞定少量的山越乱军,并没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对他刚才提出来的坚守策略也十分不解。不过听完陆逊对西昌疑军的分析,孙权认为还是有理有据的。 孙权问计于陆逊:“何以拒敌?” 陆逊道:“可使一将率军南下,但是行军不宜过快,一旦有荆州兵入寇平都,可迅速回援包抄。” 孙权喜道:“善。” 第290章 攻打平都 自邓艾部进入罗霄山后,李奇一直在打探平都的动静。如果孙权从平都派兵去救援西昌,李奇则起兵攻打平都。 西昌良田千顷,稻谷成熟在即,是典型的攻其不得不救的战术。只是受限于荆南的兵力,以及李奇想留着更多的兵马一举攻陷平都的考虑,派给邓艾的兵马并不多,而邓艾则是以增灶等方式让江东的斥侯误以为兵马很多。 实际上,只要兵力超过了一万,放眼望去,那都是望不到头的。斥侯不可能盯着人家的部队数人头,一万或者两万根本就不能这么来区分,更多的是等部队经过之后数灶台,或者看这支部队经过每个参照物所花费的时间。所以邓艾不仅用了增灶法,还把队列的间隔稍稍拉开了一个不易察觉的距离,斥侯在远处凭借肉眼是很难去区分的,但是数千人的大部队排下来,那队伍就被拉得很长了。 现在平都那边还没有消息,李奇带着庞统、马云騄在安城街上巡游。 上一次孙权主动进攻荆南四郡时,就把战场摆在了安城附近,如果要说战争对民生的影响,那安城是最容易体现出来的。 首先,安城外面的农田基本上就荒了;然后往来的商贾也少了,致使商品无法流通,无论是农业和还是小商业,都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百姓不得不流落他乡,图谋生计。现在还留下来的,要么是乡土情怀浓郁的老人家,要么是被于禁圈起来修筑城墙的民夫——男的女的都有。 所以,这也是李奇想要把战场摆到孙权地盘上的重要原因。 庞统跟在李奇的身后,道:“统在江东呆了几年,倒也知道陆逊此人非池中之物。主公却从来没有去过江东,又是如何识别陆逊此人的才干的呢?” 李奇不假思索的说道:“孙夫人曾经提到过。” 没办法,总不能告诉你我看过《三国志》,而陆逊是《三国志》中唯二单独列传的臣子吧。另一个单独列传的是自然便是诸葛亮了。 想到这里,李奇看了庞统一眼,心道:这货跟谁一起列的传?好像是“庞统法正传”。 “哈!”庞统忍不住笑了起来,戏谑道:“看来孙夫人还是挺为你着想的,甚至不惜把江东的人才都举荐了过来。” 李奇道:“举荐谈不上,她就是跟我得瑟江东多才俊。对了,以士元之见,费诗此行成功的机率有多大?” 庞统道:“不大。” 李奇问道:“何以知之?” 庞统道:“自庐江被孙策攻陷后,陆逊及其族人迁往吴郡。现在整个家族都在吴郡,他不得不为整个家族考虑。主公以为都跟统当年一样的孤家寡人,一条贼船就把我拉走了。所以统认为,费公举说不动陆逊,倒不如在其辖地散布流言,使其不能为孙权所用。” 李奇道:“话虽如此,可公举真这么做了,就不怕走不出海昌?” 这可不是下象棋,用一马去换一车,感觉还赚了。 费诗怎么说也是自己人。 正议论间,有侍卫来报,说费诗从海昌至安城,有重要事情汇报。 李奇等匆匆回府,召费诗来见。 费诗道:“惭愧,未能说动陆伯言,诗有负主公所托。” 李奇道:“公举不必介怀,你匆匆从海昌直奔安城,究竟有何要事?” 费诗道:“当日我从陆府出来之后,寻思是不是隔几天再去探探陆伯言的想法,故而并不曾走远,而是在海昌客栈住了下来。可数日之后,我见有孙权的使者前往海昌与陆逊传令,经打探,是孙权任命陆逊为副都督,即日前往平都前线。估摸着应该到了吧。” 虽然费诗不太理解李奇为什么会在意陆逊这号人物,在他看来,一个人对于战局起不了决定性的影响。 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既然李奇看重陆逊,陆逊又到了平都前线,自然是要把这件事情告知李奇的。 李奇听闻之后,沉默了一阵子。 在这个时代,无论是号称料事如神的诸葛亮,还是敢于给《孙子兵法》做注释的曹操,又或者身边这位说自己“论王霸之馀策,览倚仗之要害,吾似有一日之长”的庞统,都是有败绩的。唯独陆逊,破刘备,伐曹魏,似乎没有败绩。 当然了,陆逊在后期发力,搞一搞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刘备,或者“虽明果而希用兵”的曹休,自然没有太大的难度。 要说陆逊在战场上面对的困难,恐怕远不如他在江东内部所面临的困难。 庞统看出李奇的迟疑,宽慰道:“陆伯言虽然博学多才,但很少用兵,不足为虑。我们只需要照之前的计划行事,看看他们中不中计。若中计,则我军的计划不用更改,若不中计,再召回邓艾,做出相应的调整即可。” 李奇点了点头,的确没必要因为陆逊一个人的到来,而改变已经定好的战略战术。 少时,有探子来报:“朱然领兵一万,前往西昌方向行军。” 诸将皆笑,甚至在私下揣测:主公还是太高看陆逊了,量他一白面书生,知道西昌粮仓不得不救就算他不错了。 李奇道:“按照原来的计划,谁愿率军攻占平都?” 赵云、黄忠、于禁等应声而出。 李奇道:“文则的主要责任是防守安城,呃子龙与汉升……还是汉升将军领一万兵马前往吧。” 黄忠乐呵呵的应了一声,马上就要下去准备了。 赵云不服,道:“某随主公从古城起兵,何尝落后过?” 李奇手掌微微下按,示意赵云不要在这件事情上争强。 待黄忠退出之后,李奇私谓赵云道:“子龙行事谨慎有度,可为后应。” 赵云不解,问:“为何?” 李奇道:“陆逊此人不可小觑,但是我刚才在大厅上也不好多说。说多了,让诸将以为我怕了他,这不利于军心士气。但是也不得不防。今汉升攻取平都,若是顺利便罢,若是出现什么状况,子龙你的任务就是将黄老将军救回来,且不可再贪功冒进了。” 赵云道:“既然主公认为黄老将军攻打平都可能会受挫,何不让云与黄老将军合兵一处,这样胜算不是更大一些吗?” 李奇道:“黄老将军攻打平都会不会受挫,与兵多兵少没有太大的关系。若邓艾的诱敌之计能成,黄老将军一万人也不难攻下平都。若邓艾的诱敌之计不成,即便子龙与黄老将军合兵一处,也难以攻下平都。倒不如让子龙作为机动部队,见机行事,也避免我军部署被敌人一眼看透。” 赵云见李奇如此慎重,也严肃承诺:绝不与黄忠争功,且保证黄忠的安全。 与此同时,罗霄山上的邓艾已经休整完毕。 他现在还不知道平都那边是否有援军过来支援西昌,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西昌的边境,总要干他几仗。否则兵临城下而不攻城,谁都知道你是疑兵了。 邓艾领兵下山,在西昌城外二十余里处安营扎寨,并于次日亲率兵士抵达西昌城下。 邓艾并非是要强攻城池,所以将军队列于城下后,只是叫嚣着让西昌的守将开城投降,以免生灵涂炭什么的。 西昌的守将被突如其来的荆州兵吓了一跳,哪里敢下关应战,速速派人通知在外巡视的庐陵郡太守贺齐。 邓艾叫不开城门,便引军回营,令军士伐木。对外宣称是要制造攻城器械,实际上只是做一些尖竹,拒石等用来防守营寨的。当然,为了迷惑对手,也竖起一顶高高的木架,作井栏的雏形。 同时为了防止军中混入江东兵的奸细,邓艾让这些五溪蛮兵尽可能的说家乡话。凡是不能应对的,统统揪出来拷问。 就这样,一晚上揪出了十多个西昌城中派出来的奸细。 庐陵郡太守贺齐获悉邓艾入寇,立马从地方上赶了回来。 贺齐得知派出去的探子无一生还,便让人远远观望。 邓艾所选的扎营之地四处平坦空旷,探子无法居高临下的一窥全貌,而且还不能靠得太近,一旦近了,反而会被哨岗的荆州兵防范。 贺齐与城中守将商议,邓艾偷渡罗霄山,无法携带大量的现存的攻城器械,只好临阵伐木来做,这其实也能理解。所以不能完全将他们当作疑兵处理,搞不好攻城器械做成之后,是真打算要攻城的。 故而贺齐下令,当晚劫营。 邓艾的营寨附**坦,营内多有伐木及木屑,贺齐决定遣一小股骑兵袭扰,向邓艾的营寨放火。趁其军心大乱时,再以步兵强攻。 众所周知,江东缺马,骑兵极少。 所以也不是贺齐不想找骑兵冲阵,实在是庐陵郡的实力有限,能组成一小股用于骚扰的轻骑兵,那已经算是奢侈了。 却说邓艾伐木也是想做出一种攻城的假象,他可不会把有限的士兵送去当炮灰。所以对他而言,防御比进攻要重要得多,一直等到平都那边的江东援兵至此,他才能够撤退。 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军营里至少有超过一半的人保持着清醒和戒备的状态。 营寨的四周不仅有箭楼,还架设了连弩,无论对方来得有多迅疾,也比不上人家扣动扳机的速度。 当贺齐的骑兵忽然而至,在距离营寨还有百步之远时,营寨里已经有数百张连弩被扣动,上千支弩矢离弦而去,将江东轻骑射得人仰马翻。 纵有侥幸避开弩矢的骑兵冲到了更靠近的位置,又有深沟竹刺等待着他们。 有蛮将问邓艾道:“敌军已乱,何不趁势冲杀?” 邓艾道:“区区庐陵郡能有多少骑兵?其后必有步兵接应。我们若冲出营寨,是放弃有利于己的防御优势跟他们硬拼,何苦来哉?” 蛮将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倒还有些小触动。 这两次跟着姓邓的偷渡阴山,偷渡罗霄山,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那是把新兵当老兵用,把老兵当牲口用啊。五溪蛮人一度以为这姓邓的就是个死变态,怎么难搞就怎么来。现在看来,还是有把大家当人看啊。 贺齐袭扰不成,既没有烧到邓艾的营寨,又没有引出邓艾的兵马,所以后面来的步兵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明知人家的营寨做好了各种防御措施,硬冲就是送死,贺齐也没那么死脑筋。 不过经此一役,贺齐也看出来了,邓艾根本就没有做过多的攻城准备,他大部份的时间都是用来做防御了。所以,邓艾此举必然是为了引来平都的援军。 贺齐将自己的判断拟成文书,差人送往平都。 此时朱然已离开平都百余里,听闻黄忠率一万荆州兵朝着平都而行,便依计返回,与平都守军夹击黄忠。 黄忠离平都二十余里下寨,为防止江东兵以逸待劳,前来劫营,夜间不曾有丝毫放松。可遗憾的是,平都并未派出兵马来夜袭。 直至第二日清晨,黄忠吩咐副将吴班道:“元雄(吴班字)可率三千人攻打平都……” 吴班原本是颔首拱手状的听候调遣,结果黄忠冒了这么一句出来,心里素质再强也禁不住“呼”的一下抬起头来,不解的看着黄忠。心说,三千?平都的江东兵少说还有一万多吧? 原本孙权单方面撕毁停战协议后反攻安城时,有四万人。结果吃了一波败仗,又被邓艾袭击了大本营,估计还剩三万出头的兵力。据说为了守西昌,派了几千兵力给庐陵郡的贺齐,那么平都也还有两万多人。就算朱然被邓艾的疑兵诱惑,又带了一万兵力去增援西昌,那平都城里不也还有一万多人吗? 在攻城战中,一万多人攻,三千人守,也不能说肯定就能攻得下来。现在三千人攻,一万多人守,怎么可能有胜算? 黄忠见吴班不解,便笑着解释道:“我们与平都守军兵力相等,可我攻敌守,胜算不大。故而我欲使元雄先以三千人佯攻,攻一阵就撤,撤退时可弃掉一些辎重和军械,引江东兵出来追击。到时候我会率兵前来接应,与元雄歼灭其有生力量。” 吴班这才明白,黄忠是想用计先将平都的守军打残,然后再行攻城。 的确,这样看起来胜算就大得多了。 第291章 神射 平都城楼之上,得知荆州兵前来攻城,孙权身着盔甲,亲自督战。 孙权见吴班人马稀疏,攻城力度也显匮乏,问身边将领道:“此乃何人?” 徐盛道:“据探子回报,乃是黄忠副将吴班。” 孙权笑道:“使一副将率些许兵马攻城,必是疑兵,少时彼若退兵,不可追击。” 哼,雕虫小计,岂能瞒我。 孙权的信心慢慢的又开始泛滥了。 为什么要说“又”? 其实这些年来孙权不是没有反省过,江东所有战事,但凡最终取得了胜利的,基本都不是自己亲自指挥的。比如说赤壁之战,濡须口防御战等等;但凡是自己亲自指挥过的,似乎都没打赢过。比如豫彰之战,合淝之战。 所以这一次攻打荆南,他原本是想趁着李奇在长安附近与曹操鏖战偷一把鸡,结果没想到区区一个于禁就把自己挡在了荆州的东大门之外。 这让孙权的信心倍受打击。 但凡徐盛能够像周瑜那样让人省心,孙权都不打算再带兵了。 就在孙权意气消退之时,识破了黄忠佯攻平都,企图诱敌深入的计谋,似乎又找回了些信心。 徐盛不知道孙权的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单纯从当前的战局出发,提议道:“按照伯言的计划,也未必不可追击。据闻朱然得知黄忠入寇平都之后,连夜回赶,今日便可抵达平都城外。若能使朱然拦住黄忠,则吴班如瓮中之鳖也。” 孙权:“……” 好吧,你特么说得有道理,遂点了点头:“可速去传令朱然,拦截黄忠部,并及时回报朱然部所在位置。” 传令兵得令,转身下了城楼,飞身上马,直往南面而去。 朱然原本就是假意救援西昌的,故而去的路上很慢,但听闻黄忠入寇平都后,回来的速度却是很快。此时已距离平都不足二十里了。 朱然寻思,此计的目的在于与平都两面夹击入寇的荆州兵,所以不必回城,而是探寻荆州兵的动向。 当朱然得知黄忠派副将吴班率军三千攻城时,便打算在城西的方向截断吴班的归路,与城中军马夹击吴班。只是朱然觉得自己领着一万兵马连夜往返,最终若只是歼灭了吴班这支三千人的偏师,似乎没有太大的意义。 “看来陆伯言用计,也不过如此。”朱然心中嘀咕道。 行进数里之后,孙权手下的传令兵忽至,告知朱然道:“吴侯请朱将军往城西方向探查黄忠主力动向,务必将黄忠拦截下来。” 得到孙权指令的朱然随即向多方派出斥侯,寻觅黄忠部的踪影。 这个时候的黄忠正在部署伏兵,只等吴班将江东兵引出城来,即可凭借自己百步穿杨的本领射杀敌军主将,伏击江东群鼠。黄忠甚至在想,如果是孙权亲率大军前来追击吴班,那就太爽歪歪了。 因为要先放过吴班,所以伏击地点不能设置绊马索,只能多备连弩,找隐匿的地点埋伏。 “快!”黄忠骑在马上,挥着长刀,指挥着众人挖坑搭草隐匿:“快快快!” 忽然,一声尖锐的啸声由远而近,黄忠条件反射似的避了一下,只觉耳边一阵疾风呼过,随之一枝箭矢“嗡”的一声插入了他身后的一根树杆上。 “敌袭,准备应战!快快快!”黄忠指挥众人放下手上的草木,就近拾起长戟或弓箭。 事发仓促,又闻不远处传来江东兵的杀声,数千荆州兵顿时感觉到一阵慌乱,只有少数动作麻利的士兵跟着黄忠迎了上去…… 却说吴班在指挥攻城的同时,瞧见了衣甲与众不同的中年汉子,旁边的人对其恭敬有加,疑为孙权,便弯弓搭箭,朝着孙权射了过去。 旁边的周泰一直注视着吴班的一举一动,见其一箭射向孙权,不慌不忙的将那处于末势的箭矢挥刀斩开。 此时已有信使来报,说朱然部已与黄忠部交战,孙权见时机已然成熟,便打开城门,挥军杀出。 左周泰、右丁奉,吴班无意力敌,拔马撤军,欲图将二将引向黄忠设伏的地方。 周泰、丁奉兵分两路,从左右将吴班部包抄了起来。 吴班部攻城时已经消耗了一些兵力和精力,而周、丁二将以逸待劳,在感受到荆州兵的颓势之后愈战愈勇。 荆州兵不敌,也在吴班的意料之内。 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带走一波人,使周、丁二将前来追赶。 趁着二将在左右围歼的时候,吴班仗着战马的冲击力,挥舞着手中长枪,奋力的从中路杀出了一条血路。 周泰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吴班溜掉? 一座平都城,围不住吴班三千攻城兵,那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见吴班夺路而走,周泰毫不犹豫的拍马赶了上来。 吴班被迫转身与周泰交锋,只是那长枪一刺,竟被周泰轻松挡开,那晃悠悠的枪杆震得吴班虎口发麻。 “不愧是江东第一虎将!”吴班心中暗叹,哪里还敢恋战,胯下一紧,纵马跃出了战圈。 密林之中,黄忠的伏击计划被朱然彻底打乱不说,由于士兵准备不充分,而且兵力不足,也处于节节败退之中。 朱然心中大喜,他倒是知道黄忠是李奇麾下排得上号的大将,若能斩杀黄忠,功莫大焉。 这个想法并不是没有可能,黄忠虽然勇武,但毕竟上了些年纪,体力渐渐的有些跟不上了。眼看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亲兵越来越少,黄忠的心里也出现了一丝慌乱。 朱然已经杀到了黄忠的面前,以刀指着黄忠道:“黄忠老儿,还不下马受降?” 黄忠怒道:“忠一老卒,唯愿马革裹尸而还,岂有降汝江东鼠辈之礼!” 朱然闻之大怒,当初刘备还在的时候,他手下有个叫关羽的家伙就喜欢说“江东鼠辈”,没想到关羽投靠了李奇,顺便把这句骂名也带给了李奇阵营。 是虎是鼠,刀上过,岂能用来逞口舌之快? 朱然舞刀直取黄忠,只听“当”的一声金属碰撞,两柄长刀的刀刃似是擦出了几颗火星,而黄忠的刀刃上更是出现裂口。 丹阳精铁! 黄忠很快意识到朱然手中的长刀虽然谈不上是什么神兵利器,但绝逼是用丹阳精铁打造的。在寻常的武器中,丹阳精铁的硬度绝对是曲指可数的。 黄忠预计自己就算能够战胜朱然,但在这样的状态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等到江东兵把自己带来埋伏的荆州兵都砍完了,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双拳敌四手。 于是黄忠在交锋中卖了个破绽,勒马拖刀而走。 朱然岂会轻易的放过擒杀李奇麾下大将的大好时机,很快便纵马来追。 当然,朱然也不是没有防备,他认为黄忠大概率会使什么拖刀计,所以眼神一直都有留意黄忠手上的长刀。 不料黄忠突然返身,将长刀横于胸前,顺手摘下背上的宝弓,“咻”的一箭射了出去。 朱然大惊,只觉眼前一花,胸前一紧,那箭矢竟然穿透胸甲,刺入到了肌肤。 通常来说,箭矢是不可能穿透胸甲的,角度稍微歪一点,甚至很容易被弹飞。可黄忠这一箭,不仅力度极大,方向极正,活活的刺穿了朱然的胸甲,扎到了朱然的肌肉。 当然,坚韧的胸甲也在最大程度上卸掉了箭矢的冲力,以至于朱然的伤势甚微,对战斗力的影响不算太大。 眼见黄忠趁势劈来一刀,朱然双臂架起长刀,奋力横挡。 那刀柄被黄忠的长刀一压,朱然的双臂也随之弯曲,就连胯下战马也打了个踉跄。 这一力度,也使得朱然暗暗吃惊。 若是这黄忠再年轻几岁,状态再好一点,非连刀带人被劈成两半不可。 可惜呀,毕竟是老了,战局的不利也使得黄忠力有不殆。 越来越多的江东兵包抄了过来,黄忠不得不收回长刀去应付这帮小喽啰,从黄忠刀下解脱出来的朱然更是奋力向前,步步紧逼。 眼看黄忠已经无力招架,忽然西边杀出一彪人马。 为首大将身形矫健,银盔上纯白鹖羽异常耀目。 黄忠回望,大喜:“子龙助我!” 赵云纵马一跃,掠过沟壑,长枪所及之处,血溅三尺。 朱然大惊,又见赵云身后无数荆州兵士气如虹,乃勒马撤退。 黄忠反守为攻,一路追杀,江东兵大败。 赵云直取朱然,朱然虽奋力迎战,但在赵云的紧逼下难免节节败退,转而黄忠从旁前来助战,朱然刀法全乱,不慎被擒。 黄忠这才问赵云道:“子龙何以在此?” 问出这句话时,黄忠是比较纠结的。 李奇瞒着自己派赵云前来接应,是信不过自己吗?可事实上,如果不是赵云前来接应,自己真的很有可能死翘翘啊。 所以,是希望李奇相信自己所以不派赵云前来接应呢,还是希望李奇不相信自己而派赵云前来接应呢? 真特么纠结! 赵云道:“主公担心江东陆逊有诈,故而派云前来接应,以防不测。” 黄忠道:“哦,原来还是担心那个陆逊啊。我倒要看看此人的脑袋是不是特别大。” 嗯,听说脑袋大的都聪明。 那么聪明人脑袋是不是就特别大呀? 可是看自家主公和庞士元的脑袋,也没有特别大呀。 赵云道:“主公有言在先,若战事不顺,很有可能是陆逊识破了邓艾佯攻西昌的计划。令我等先行撤退,再从长计议。” 黄忠急道:“不可呀,吴班还在佯攻平都。” 说着,黄忠抬头看了看天上太阳的方向:“不好,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吴班没有撤退到我们约定的埋伏点,想必已被困在了平都城外。吴元雄乃吴子远的族弟,又是我们副将,我可不能贪生怕死,置其于不顾。” 赵云道:“我与汉升同去。” 黄忠大喜,遂与赵云合兵一处,径投平都而去。 此时的吴班已被周泰、丁奉所围,力战之下,身中数刀,手中长枪也被打掉,只取了腰间的佩剑勉强应战。 周泰道:“吾要杀汝易如反掌,何不早降?” 吴班骂道:“投降那是你们江东鼠辈的行为,我堂堂七尺男儿,兵败有死而已,绝不投降。” 丁奉道:“阁下何出此言啊?当年李奇入川时,也未见尔等如此死战,现在却说不降?” 吴班愣了一下,对哦,当年投降李奇的时候好像挺理所当然的。 呸呸呸,投降的是刘璋,非我吴班。 丁奉接着说道:“你不会想着黄忠会率兵前来救你吧?实话告诉你,黄忠已经被朱然将军给截了下来,现在没有人可以救你。” 吴班暗暗叫苦。 按照原本的计划,是自己诈败,引江东兵落入黄忠的埋伏圈。但如果自己逾期未至,黄忠则会按照第二轮预备计划,率兵前来接应。 现在黄忠迟迟未到,的确有可能像丁奉说的那样,被朱然给截下来了。 如此一想,吴班的心理防线有那么一些崩了。 丁奉劝降吴班,倒不是觉得吴班的能力有多强,只是想从吴班的口中得到更多关于这次荆州兵的军事情报。 看到吴班似乎有些许松动,丁奉决定再加一把火,道:“吴侯知人善用,江东才俊尽皆归于麾下,若元雄愿降,奉可在吴侯面前力荐。” 吴班冷笑道:“吾若投降,置益州族人于何处?” 丁奉:“这……” 这个问题有点不好回答。 你总不能说死就死呗,来咱们江东重新繁衍就行;你还不能说李益州仁义,不会残害你的族人。 周泰道:“汝既不降,便请试吾宝刀。” 说罢,周泰拍马舞刀而来。 此时的吴班已被江东兵所围困,想要跑路是跑不成了,只得正面迎敌。 战不数合,周泰借着错马之机,下腰砍翻吴班的马蹄,吴班翻身跌下马来,只见眼前雪光一闪,周泰的刀片已然挥至自己的面前。 吴班再无反抗的力气,无奈的闭上了双眼。 忽然江东兵嘈杂了起来,声形大乱,吴班耳畔“叮”的一声脆响,似是周泰的刀刃被硬物所撞,改变了方向。 第292章 朱然的剩余价值 周泰的手腕抖了一下,抬眼望去,只见赵云已经率军冲入战阵,而在赵云的身后,黄忠正在将第二支箭矢默默的搭在弓弦之上。 吴班趁着周泰走神的机会,接连翻滚,手上长枪环刺,杀退一众江东士兵。 赵云大喊道:“黄老将军敌住来将,某杀入城中去活捉孙权。” 城楼之上,孙权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心跳却是加了点速。 赵云的厉害他早在豫章之战时就领教过了,如果赵云真的要冲进来,似乎没人能够挡得住。 刚才放周泰、丁奉二将出场战吴班,城门是没有关闭的。可现在似乎也不方便关闭啊,关了城门周泰、丁奉二将还回得来吗?而且还不能放箭,因为荆州兵和江东兵已经混成一锅了,一通乱箭下去,到底哪方死得更多还真不好说。 陆逊站在孙权的身边,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吴侯勿忧,此将虽然勇猛,但不可能杀入城来。这只不过是在给自己的士兵打气而已。” 身后的徐盛道:“某这就下城去挫挫他的威风。” 孙权叮嘱道:“不可大意。” 徐盛也知道自己不是赵云敌手,便点了李异,张霸两员副将,又率军三千杀出城来。 诚如陆逊所料,赵云从来没想过真的要冲进城去活捉孙权,毕竟人家城门一关,就是关门打狗,如何脱得了身? 刚才一声吆喝,荆州兵不明所以,还真当赵云要去捉孙权呢,要是真捉了孙权,不仅功劳巨大,这场战斗也差不多可以结束了。其子孙登还不到十岁,江东势力必然瓦解。于是荆州兵基情高涨,纷纷随赵云如潮水般向着城门涌去,江东兵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接连后退。徐盛率一军冲至城门口,所遇者全是自己的士兵。 平都也不是什么大城市,这成千上万的兵马很快就将城下的空地挤了个满堂,其实这种情况下,双方都没法施展,混战一阵之后,黄忠救下吴班,便各自罢兵。 回到营中,黄忠令刀斧手押朱然至。 黄忠道:“问一句,汝愿降否?不愿?那推出去斩了。” 朱然:“……” 虽然劳资的确不打算投降,但有你这么自问自答的么? 赵云道:“且慢。” 先止住了刀斧手,赵云再私下对黄忠说道:“据问江东老将凋零之后,朱然也算得上是孙权麾下的翘楚,深得孙权倚重。更兼朱然乃朱治养子,朱治同样被孙权所倚重,不如送至安城,听由主公发落,看能不能榨取一点剩余价值。” 黄忠懵了一逼,问:“何为剩余价值?” 赵云支吾道:“这个……云曾听主公说过,一个人的真实价值或许远远超过他所呈现出来的价值。在我们看来,朱然就是孙权手下的一员武将,杀了他,孙权就也是少了一员武将而已。但是如何不杀他,或许有可能从他身上取得比‘孙权少了一员武将’更有意义的成果。” 剩余价值,劳动创造的价值和劳动报酬之间的差额。 但是李奇不可能跟赵云说得这么拗口,也不会涉及到什么马克思理论,资产阶级等等词汇。但是有些资产阶级的思维模式,还是可以借鉴的。 黄忠仍是有些云里雾里的,但大概听懂了赵云的意思,犹豫道:“可是将朱然押解回安城,万一途中被江东兵劫了怎么办?” 赵云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回去。” 黄忠愤然道:“那此间大好的形势就这么放弃了?” 赵云心说,此间有鸡毛个大好形势,遂道:“主公有言在先,若攻打平都受阻,必是陆逊识破了我们佯攻西昌的计划。从朱然一夜之间返回阻击黄老将军的行为来看,正如主公所料。故而先行回师,重新计划攻打平都事宜。” 黄忠仔细权衡了一下:首先,李奇为什么要派赵云来做后应? 相比赵云,自己似乎更激进一些,而赵云无疑更老成持重。 若平都易攻,则需要自己的激进,速战速决;若平都难攻,需要做出重新的部署,就需要老成持重的赵云来拖住自己,以免冒进有失。 如果自己不听从调令,显然是违背了李奇的意图。 思虑及此,黄忠道:“既然主公有言在先,忠自当遵从。不过忠有一计,可在撤兵之时再歼灭一支江东兵。” 赵云问:“计将安出?” 黄忠道:“我使吴班为前队,率两千人马押送朱然西归,同时放出消息,引江东兵来劫人。子龙与吾各率一军,待江东兵一到,伏而杀之。” 吴班:“……” 为什么又是我当诱饵? 当诱饵倒也无所谓,关键老家伙你的计策能行不?别又像佯攻平都那样…… 还没想完,吴班已看见黄忠那双锐利中透着殷切的眼眸,似乎在问:怎么样?这计划妙吧? 吴班不容多想,拱手道:“末将的这条性命是黄老将军救回来的,黄老将军但有差遣,末将万死不辞。” 黄忠心里嘀咕道:啥意思?看扁我的计划不能成功吗? 这一次,黄忠的计划很难不成功。 毕竟朱然在江东阵营是那么重要的存在,朱治固然想救,但不太好开口,只说凡事当以大局为重。但是徐盛、丁奉等人必须代朱治说出来,孙权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失将心,失军心的事情,孙权已经做不出来了。 陆逊虽然持保留意见,言明了这趟解救朱然肯定会有埋伏,但是身为副都督,给不出决定性的意见,又何苦得罪同僚呢? 虽然朱治、朱然一脉出自丹阳朱家,算不得顾、陆、张、朱四大家族之一,但怎么说在江东也是有一定根基的,而且吴郡朱家的朱桓一直想拉拢朱治,壮大朱家的势力,所以朱治父子在江东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 陆逊道:“吾料此行必有埋伏,可分前、后两队,相互接应。” 孙权从之,以丁奉为前队,徐盛为后队,自领大军守城。 却说丁奉一队行至平都城外二十余里处,前方哨探回报:“荆州兵已拔寨而走。” 丁奉“嘶”了一声,有些看不懂这番操作。 按理说,黄忠前来攻打平都,只打了一次,未见成效,就这么退回去如何跟李奇交代?而且不是还有赵云所率的援军前来支援吗?怎么就退了呢? 那么押送朱然回安城,究竟是诱饵,还是因为他们原本就打算撤退,所以才将朱然押回的呢? 丁奉不太能够理解黄忠的脑回路,遂停军不前,差人回报孙权。 少时,徐盛的后队得知丁奉停止不前,便差人来寻问缘由,丁奉也如实相告。 徐盛道:“荆州兵既然拔寨而走,无论是以朱然为诱饵,还是全军撤退,恐怕都不是那么容易营救朱然了。” 毕竟这跟之前得到的仅两千人马押送朱然回安城的消息已经不一致了。 就在前方不远处,埋伏了半天的黄忠正寻思着,江东兵怎么不来救人呢? 探子回报:“丁奉行至我军大寨附近之后便停止不前了。” 黄忠明白了:“失策,失策。我原本以为,先拔寨,让辎重先撤,我们伏击完了之后赶回去时间正好。结果被他们看穿了。” 赵云道:“可使斥侯继续打探江东兵的动静,如果他们真的不打算前来营救朱然了,必然松懈,我军可击其归途,必获全胜。” 黄忠点了点头:“子龙言之有理。探,再探!” 果不出赵云所料,徐盛、丁奉知道黄忠、赵云全军撤退后,知道营救朱然的计划破产了,便打算引军回城,再做计较。 行不数里,前方一彪人马闪出,为首大将乃是邓艾。 原来邓艾以疑军的身份前去袭扰西昌,一方面见平都迟迟不来救援西昌,知道计谋可能已经被识破;另一方面自己携带的粮草不多,便引军前来与黄忠汇合,看能不能蹭点粮草,顺便协助黄忠攻打平都,没想到正好撞上徐盛队。 邓艾绰枪立马:“牙……牙门将军邓艾……艾在此,敌将休……休走!” 徐盛当时就握了把草,怎么哪儿都有这结巴呀! “撤,中计矣!”徐盛手一挥,招呼江东兵呼啦啦的向着平都而退。 邓艾仅仅追杀了一两里地就勒令罢兵,停止追赶了。 一是他摸不清徐盛究竟什么状况,为什么会说中计了?莫不是说自己中计了吧? 二是邓艾连日赶路,从西昌而来,军马疲惫,也不利于力战。刚才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唬徐盛而已。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如果刚才邓艾发现徐盛部的时候,选择掉头就跑,那么被追杀的就是邓艾了。 整顿军马之后,邓艾向四方派出斥侯,打探黄忠主力的去向。不多时,有斥侯自西而来,道:“前方发现江东兵,旗号乃是‘丁’字。” “丁奉?”邓艾顾不得多想,赶紧让大家准备迎敌。 因为这里刚才与徐盛部交锋之后,断枝残戟,破旗碎布也来不及收拾,丁奉一眼就能看出问题。且此地也没有屏障可以设伏,故而邓艾故计重施,先声夺人,待丁奉部靠近时,果断跃马而出:“匹夫,汝中计矣!” 可以说丁奉比徐盛更懵逼。 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而且徐盛刚从这里路过,怎么会突然冒出一支荆州兵来? 所以,大概自己是真的中计了吧! 丁奉宽慰部属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家不必惊慌,杀他个片甲不留便是……” 话音刚落,身后又有喊杀声袭来,回头视之,左有赵云,右有黄忠。 丁奉:“撤!” 丁奉顾不上身后,只管向前方冲杀。 邓艾提枪来迎,大战丁奉。 丁奉哪里还敢逞强恋战,策马突入蛮兵阵营。 这样一来,邓艾反而被自己的人挡着了去路,硬闯就可能会误伤自己人。 且不说蛮兵并非邓艾嫡系,就算是自己的兵,你不顾他们的生死纵马冲撞踩踏,能捞到好吗?人家也是有血有肉,有思想感情的,不是什么游戏里的工具人。 而丁奉作为敌将,却可以肆无忌惮的纵马横冲直闯,杀出一条血路来。 丁奉虽然是逃走了,可他这支部队到最后也所剩无几。 邓艾见过黄忠、赵云,诉说双方情况,经过友好磋商,共同研究,决定合兵一处,先回安城再作打算。 “哎!”黄忠尚自有些不甘心。 李奇最初说的是三个月之内拿下西昌,否则就可能面临断粮的危机。现在半个月过去了,除了一个朱然,啥也没捞到。这朱然又不能当饭吃。 黄忠道:“敌军以为我们已经撤退,必然松懈,要不我们再杀回去?” 邓艾:“……” 这明显是行不通的,但是邓艾在黄忠、赵云面前深知自己资历与职位都太浅,不太适合发表相反意见,只好眼巴巴的看着赵云,希望赵云能够清醒一点。 赵云道:“孙权据城而守,有险可凭,而我们的士兵经过连番战斗,精力和体力都下降了不少,还是趁着孙权暂时松懈,赶紧撤军,回到安城休整之后再说吧。” 黄忠又看向邓艾:“听说士载擅长奇袭,也可以发表一下高见嘛。” 邓艾道:“艾……艾以为,子龙将军言之有理。” 黄忠:“……,好吧,那就回去吧。” 三军未动,探子先行。 早已有斥侯将前方的战况回报给了李奇,那么按照原定计划,黄忠、赵云、邓艾三支部队都会撤回安城待命。 虽然这次行动没有取得进展,但是也瓦解了孙权单方面撕毁合约后的偷袭行动。从原本的目标来讲,还是顺利完成了的。只是李奇还馋着西昌那千顷即将成熟的稻田。 庞统道:“前番交州使者薛综来荆,说是这次向交州借的粮食不日即将抵达桂阳郡,主公可以高调现身了。” 李奇疑虑道:“如果让孙权知道我在安城,他们岂不是更会加强平都、西昌一带的防御?这不利于我们收割西昌的稻谷啊。” 庞统笑道:“主公无需多虑,他们会想,你为什么在这儿。” 第293章 李奇带货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ilwxs)穿越三国,从落草为寇开始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294章 攻伐江东之策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ilwxs)穿越三国,从落草为寇开始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295章 关 张 当丁奉、董袭二人率军抵达沙羡南部的时候,关羽立马停止了对沙羡的攻击,向西撤兵三十里。 丁奉与董袭商议道:“关羽做出退军的姿态,却并非真的要退军,只是想要拖延战机,使我们长时间耗在这里。如果是这样,也不知道几时才能灭得了关羽部,解得了沙羡之危。解不了沙羡之围,我们就不能回到平都,以平都现目前的兵力,若李奇突然从安城起兵,形势不容乐观。不如与沙羡凌操部合力,尽快与关羽部展开决战。” 董袭从之,当即派人送信至沙羡凌操处。 凌操接信后思虑再三,认为此举过于冒险。 沙羡并非城墙坚固之所,全凭凌操本部兵马驻守,如果凌操一旦离城,关羽却绕过前方江东兵,直取沙羡,则武昌危矣。 其实关羽能不能绕过前方的江东兵直取沙羡还不好说,但是不能排出这种可能性。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而沙羡的后方便是整个江东政治集团的治所,不容有失。 所以,哪怕关羽只有一成攻取沙羡的可能性,凌操也不敢冒这个险。守卫武昌西大门,是他的职责。 凌操将自己的想法以书信的形式告知丁奉、董袭二人,丁、董二人也无可奈何,只有凭借自身的兵力与关羽部速战速决。 可是在兵力没有明显优势的情况下,又是面对面的摆明车马,丁、董二人真能干得过关、张二人吗? 营寨之中,关平来报:“父亲,丁奉这厮率领兵马在阵前叫骂。儿愿领一军灭了这厮的嚣张气焰。” 关羽捋着长髯,平静的说道:“让他们骂去吧。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么浅显的理论汝还没有学得会吗?” 比至黄昏时分,丁奉人困马乏,已有撤退之意。 关平、张飞一同来到帐前,请求出兵击其暮归。 关平道:“兵法有云:避其锐气,击其惰归,现在是出兵的时候了吧?” 关羽依旧是捋着长髯,平静的说道:“兵法又云:饵兵勿食,归师勿遏。” 关平:“……” 敢情什么都让兵法说完了,那到底打还是不打呢? 关羽道:“兵书流传至今,看过兵书的人不知凡几,但真正能够靠着兵书打胜仗的,却寥寥可数。何也?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若不能结合实际情况,皆为空谈。” 张飞是个激性子,不耐烦的问道:“二哥,你倒说说为什么不能追击?” 关羽道:“丁奉、董袭二人为组,今只有丁奉在阵前叫骂,董袭莫非躲在营中睡大觉不成?故而丁奉只是饵兵,其撤兵归营,勿遏也。再说了,我等在此的战略目的就是牵制丁、董二人的兵力,使其不能回援平都。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歼灭对方,拖延数日又何妨?” 张飞道:“可……可是他刚才骂我们是孤魂野鬼。” 关羽:“……” 一般来说,骂匹夫、小儿的居多,骂孤魂野鬼,很显然是有所指的。 要知道关羽、张飞皆刘备义弟,今誓同生死的刘备已亡,关羽、张飞还游荡在人间,岂不是孤魂野鬼。 这就骂到关、张二人的痛处了。 如果关、张二人有自己的部队,恐怕早就前去找曹操报仇然后战死沙场了,可他们现在受制于李奇,凡事皆要听从李奇的号令,不能擅自行动,有时候情绪方面的确倍受煎熬。 “鼠辈,安敢如此!”关羽“嚯”的一下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去拿自己的青龙偃月刀。 可是一转念,我这不就上当了么? 慢慢的放下青龙偃月刀,关羽再度转过身来时,发现营寨似乎比刚才亮了一些,突然惊觉道:“平儿,汝三叔呢?” 关平道:“方才三叔见父亲拿刀,便转身回去拿矛了。” 关羽:“……” 待关羽追出帐外,正好看见张飞率领本部人马冲出营寨。马蹄留痕,扬起一抔尘土。 “三弟!” “……” 似乎是听不见了。 关羽只好上马,唤关平道:“某去接应三弟,汝在此好生看守营寨,以防敌袭。” 却说丁奉撤兵,亲自断后,却不见有人前来追击,心说:看来关羽也非匹夫之勇,我如此骂他,他倒也沉得住气。 正以为诱敌之计失败了,却闻鼓声大噪,张飞身着铠甲,一马当先赶了上来。 丁奉窃喜,组织士兵有序撤退。 张飞手持丈八蛇矛,远远的望见了丁奉,厉声呵道:“丁奉匹夫休走,快来与你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丁奉置之不理,只管后撤。 张飞怒气滔天,仅率了数十骑在前,远远的将步兵掉在了身后。 就在此时,两旁忽有弓箭射出,跑在前面的骑兵纷纷中箭落马。 张飞大惊,勒马回撤,却被董袭截住了归路,丁奉也在这个时候返身杀回,将张飞团团围住。 丁奉竖起枪头指向张飞,道:“何不下马早降!” 他当然知道张飞是不会投降的,只是以言语激之。 当一个人的大脑越是被情绪占领,所做出的举动就越发脱离本心。张飞被围,已然陷于弱势,再激他一激,更容易冲动犯错。 比如说这个时候的张飞,既知被围,明显应该朝着董袭的方向突围,他却因为丁奉的轻蔑态度,转而向丁奉杀去,致使自己越陷越深。 好在关羽及时杀到,惊忧了董袭的后军,瓦解了两军对张飞部的合围之势。 董袭不敢与关羽正面交锋,于是纵马前来与丁奉一起夹攻张飞,心说要是能斩得张飞人头,也不枉此行了。 张飞怒瞪环眼,紧咬钢牙,手持丈八蛇矛,左挑右刺,力敌丁奉、董袭二将,丝毫不落下风。 在其身后不远处,关羽大刀横扫,血雾朦胧,便斩得一路开。 似乎许久没有这样在战场上酣畅淋漓了,只是少了一路兵马,让关、张二人怅然若失。 炎炎红日西斜,勇武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被斩断的旗帜倒插在泥土中,不时有一撮鲜血沾在上面,在昏暗的角落里结痂。 第296章 孙权的迷之自信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ilwxs)穿越三国,从落草为寇开始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297章 离间计 庞统在江东的时候还是混得挺不错的,除了江东之主孙权看他不上,其他名士与庞统的关系都挺好。 庞统曾经与陆绩、顾劭、全琮聊天,品评名士,不亦乐乎。 比如陆绩,就被庞统评价为“不是好马,但却有超凡的实力”,而顾劭则“不是好牛,但能承担负重远行”,全琮“乐善好施,仰慕美名,就像汝南的樊子昭,虽然智力不高,但也是一时的俊秀人才”。 三人曾与庞统约定,待他日天下平定之后,再品评天下的士人。结果现在平下尚未平定,双方却成为了敌对国。 庞统听闻李奇突然之间提到陆绩,很快就猜到了李奇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庞统捋了捋颌下短须,道:“主公欲使离间之计?” 李奇笑道:“知我者,庞士元也。” 李奇认为,陆逊给出的建议孙权不予采纳,说直白一点,就是孙权认为陆逊的建议是错的——至少孙权的主观意识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陆逊为什么会给出“错误”的建议? 这就有文章可做了。 李奇让庞统修书一封至陆绩,先聊一下日常,然后质问陆绩,大概意思为:“前番来信已经收到,这次我们尽起荆南之兵强攻平都,未知孙权何以依旧将西昌的兵马召回平都,难道伯言没有向孙权谏言,让他分兵两处吗?” 这封信,有意让平都的巡逻队截获,落入孙权手中。 其实庞统写这封信是比较为难的,只是现在大家各为其主,既然不能使陆家投靠李奇,也就只好出此下策了。 若孙权误信信中谣言,轻则罢免陆逊,重则使得孙、陆两家旧恨重燃,两相争斗。 当然,孙、陆两家互斗的结果大概率是孙权取得最后的胜利,但是肯定会削弱孙权的实力,也会使得孙权自断一臂,李奇就可以趁着江东混乱的局势一举席卷江东地界。 “哎,公纪(陆绩字)啊公纪,对不住了。”庞统长叹一声,将竹简封好,令人送出。 很快,孙权手底下的士兵便截获了竹简,便将其送至孙权手中。 孙权看完大怒,难怪陆逊每次出谋,都十分保守,这完全是在给李奇可趁之机啊。 孙权召众文武议事,亲手将竹简扔在地上,让陆逊自己拾起来看。 陆逊疑惑的拾起竹简,只看了一个抬头的内容便已惊出一身冷汗。后面的几乎不用看,陆逊也猜到了这是李奇的离间之计。 就在陆逊看竹简的时候,恼怒的孙权已将信函内容大意阐述了一遍,并道:“汝曾建议我留重兵在西昌,岂不是正合李奇之意?” 陆逊尚未开口,随军主记步骘便抢先道:“吴侯息怒,此必李奇离间之计。” 孙权眉头微蹙,他并非没有想过李奇离间的可能,但是陆逊自任副都督以来,并没有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甚至有些意见自己压根就没有采纳。也就是说,陆逊对李奇没有造成威胁,李奇不思攻城,却将心思用在离间陆逊的事上,岂不是本末倒置,乱来一通? 另一方面,都说曹操狡诈多疑,但是曹操对下属的容忍下限是比较高的。当年官渡之时,那么多下属与袁军私下勾兑,按理说也是属于不忠了。可是曹操却在事后将所有与袁军相通的信件全部烧毁,难道就不怕下一次大战时,这些人又闹幺蛾子? 相对来说,孙权的疑心病就比曹操要严重得多,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在原本的历史上架空张昭,流放周瑜、顾雍之子,更是让陆逊受辱而死。至于吕蒙,刚刚拿下荆州立了大功就嗝屁了,这里面的玄机还真是让人玩味。但凡是给江东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物,似乎结局都不太理想。 所以,孙权不是没有意识到可能会是李奇之计,但在李奇离间陆逊这件事情上,孙权颇有一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意思。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孙权,毕竟江东格局如此,孙权不得不每天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既与李奇、曹操交锋,又与江东世家周旋,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虽有步骘出言提醒孙权,但孙权并没有马上就坦然接受步骘的言论——这样会显得自己毫无主见。 孙权问陆逊道:“汝有何话可说?” 陆逊道:“罪臣更加坚定了李奇想要暗袭西昌的意图,还望吴侯分兵两处,在西昌留军驻守。” 步骘:“……” 得,这跟庞统信上希望陆逊建议孙权“分兵两处”的意图一毛一样。 孙权恼怒的站起身来,“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步骘紧随其后,跟着孙权入了内室。 孙权头也不回的问道:“子山(步骘字)可是还想为陆逊说情?” 步骘道:“并非说情,而是说理。” 孙权转过身来,面色不善的看着步骘,道:“噢?步子山认为孤是在无理取闹?” 步骘忙道:“非也,非也。吴侯明鉴万里,有些事情自然比属下们想得更加长远。只是骘认为,陆家一脉的根基尽在吴郡,不太可能与远在千里之外的李奇有勾结。不过吴侯既然有此担心,不妨先将陆伯言闲置,以观后效。” 孙权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李奇这次真的袭取了西昌,则证明陆家没有与李奇勾结,也证明了陆伯言处处料敌先机?” 步骘道:“正是此意。” 孙权暗暗的吁了一口气,心说:要真是这样,我特么还好意思见陆逊? 步骘见孙权有所疑虑,道:“方今天下,北有曹操盘踞中原,西有李奇虎视眈眈,而我江东在公瑾、子敬之后,人才凋零,若是陆伯言真能料定李奇,此必大材也。与江东基业相比,其他的事情,又算得上什么呢?” 言下之意,陆逊如果真有这么牛逼,老孙就别想着面子的事情了,赶紧重用起来吧。 孙权默然不语,不过在心里面已经接纳了步骘的劝谏。 而在此时,邓艾正率着他的兵马沿禾水而下,直抵西昌。 第298章 西昌沦陷 邓艾这一次沿禾水而下,借助水运的便利,带足了攻城所需的器械,只要到西昌城外下寨临时再组装一下即可。这样就比上次到地儿临时砍伐树木拼装来得省时省力得多了。 不仅如此,所带士兵都是在多次攻城战中活下来的精英,就连组装攻城器械的辅兵也是经验丰富,一个顶俩的老手。 这一次,没有半分犹豫和试探性的攻击,抵达西昌城外的当天,邓艾令辅兵严防巡视,用于攻城的主力则早早的休息,待第二日四更时分,邓艾果断率众发起突袭。 惊闻邓艾攻城,西昌守将慌不迭的赶到城楼应战:“快,快,这次真被贺公苗坑死了!” 初,邓艾从禾水顺江而下时,早有江东方面的斥侯将消息报知庐陵太守贺齐。贺齐认为李奇主力在平都,故邓艾一军很有可能是疑军,但仍是叮嘱西昌守将提高警惕,严防死守,不可亲出。 谁知西昌守将在得知贺齐的判断后,反而放松了警惕。 这就好比同学们听老师说,这门考试只是普通测验,不计入总成绩,但大家还是要认真复习,其最终的结果往往是有的同学复习了个屁,有的同学复习了个铲铲。 谁知这次邓艾有备而来,攻势之猛,令西昌守将促不及防,不寒而栗。 所幸西昌县城在李奇集团几番试探之后,平时也有加强防备,滚石、箭矢一应俱全,在邓艾进攻的第一轮中,防御得倒也算不错。 可是邓艾此番是要趁着平都及庐陵郡贺齐方面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拿下西昌,故而攻势一轮接着一轮,令西昌守将渐渐有了无力感,忙向城中其他城门调配防御设施和人手,加强被攻之门的防御力量。 郝昭向邓艾建议道:“西昌的主力基本上都被引过来了,末将请率一千精锐,绕城一周,寻找其他的薄弱环节。” 邓艾见西昌城门狭窄,攻城士兵皆是轮翻上阵,人数多了也只是在后面摇旗呐喊,故而拨了一千人马及少量器械与郝昭。 郝昭道:“若能侥幸越过城墙,末将便在城中放火为号,与邓将军里应外合,取西昌若探囊取物耳。” 邓艾大喜,更是在正面攻城的过程中多竖旌旗,令后军扬起尘土,使劲儿擂鼓,以此虚张声势,让西昌守将将更多的守卫调至正面战场,使郝昭能够有机可趁。 西昌守将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心里骂道:贺齐你奶奶个熊,说好的疑军呢? “快,使人出城往庐陵报知贺太守,西昌告急。”西昌守将唯恐信使在半路上被荆州兵截杀,一连派出三名信使,分门而出。 其中北门而出的信使,正好被郝昭部逮了个正着。 郝昭令部属搜出信使所带的求救信,笑道:“等贺齐从石阳率军赶到,我军取西昌久矣。” 其实孙策分豫章郡为豫章、庐陵两郡的时候,是将庐陵郡的治所设在西昌的。可是数年前,李奇率大军攻打豫章郡,孙权令贺齐从庐陵召集军马,对李奇实行包抄策略,使得庐陵郡的主力、粮仓及器械都北上移至石阳县,同时还加固了石阳县的城防设施,故而自此之后,孙权索性将庐陵郡的治所迁至石阳,与豫章郡互为支援。 石阳在庐陵郡北部,距离西昌虽然不是太远,但三两天是赶不到的。 郝昭告诫西昌城派出来的信使道:“汝为县城守卫,家眷俱在西昌。既然西昌早晚易主,今日被擒也算是你的造化了。若能细数城中防御部署,待城破之日,我保你全家无恙,高官厚禄我不敢许,但县城一都尉还是不在话下。” 于是,信使将西昌城的建筑及城内部署如数家珍似的一一告之郝昭。 郝昭先是率部绕城至城墙的东北角,果见此处城墙失修,在雨水浸泡之后垮塌了近三分之一。由是将此作为突破口,令两百军士警戒四周,令五百军士手持步战刀盾踏梯而上,又令余下三百军士手持连弩,远程掩护。 虽然大部份的守卫都被调往正在被邓艾的西门防御,但是城墙的哨岗还是不能少,只是相对较为稀疏。 这些稀疏的哨岗发现郝昭部企图架起云梯翻越城墙,一边令人奔往城楼报信,一边纷纷执戟围拢过来,但这样的人数显然不够看。不到半个时辰,郝昭亲率士兵越墙成功,进入巷战。那信使还不忘指着巷尾一处简陋的木屋说道:“那……那就是小人的家,还望将军高抬贵手。” 郝昭笑道:“放心吧,我们荆州兵是有纪律的,绝不拿百姓的一针一线。” 西昌守将惊闻后院起火,自己已陷入两面夹击的险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团团转。 转了两圈,西昌守将忽然顿悟:“看来留给我们的选择不多了,唯有一法可行!” 部将喜问计将安出,西昌守将道:“投降!” 部将们:“……” 作为一个县城守将,能够抵御到这个份儿上也算不错了,君不见有些郡守都有直接投降的呢。 少时,城楼之上立起白旗,城门徐徐打开。 邓艾率众鱼贯而入。 西昌守将献上官印,诚恳的说道:“阻挠将军进城,还望将军恕罪。” 邓艾接了官印,徐徐道:“此乃将军职责所在,我敬将军有此血性,岂有怪罪之理?” 言下之意,你干的不错,你要是一点也不抵抗,直接选择了投降,那我反倒瞧不起你。 这么一说,西昌守将的彻底安心了,非常配合的将县中有户籍、田地、军械、粮食等资料一一奉上,一边看着邓艾查阅,一边细数家珍。 西昌守将不忘提醒道:“前者,末将派出信使向贺齐求救,恐贺公苗数日之内将率军赶到,邓将军宜早作提防。” 邓艾点了点头:“吾自会防备。” 估计知道真相的贺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你特么让老子派兵来救你,结果你又提醒敌军提防老子。 我这是睡了你家女人,还是挖了你家祖坟? 第299章 计诱孙权 贺齐兵马方至吉水,获悉西昌已被邓艾所下,不禁嗟叹。 上一次与邓艾交锋,邓艾只是作为疑兵存在,故而攻防皆有所保留,是故贺齐对邓艾的统军作战能力并没有多么深刻的了解。今日方知,此人虽名不见经传,但却不容小觑。 原本贺齐只是去支援西昌的,所以兵马并不是很多,而且未有器械。现在西昌已被邓艾所取,仅凭着手上这支部队,很难将其夺回。 故而贺齐原地驻扎,并将消息传入平都,等候孙权的下一步指示。 身处孙权的平都惊闻西昌失守,方才知道错怪了陆逊,便径往陆逊住所致歉。 此刻的陆逊正在坐冷板凳,见孙权亲至,立马起身相迎。 孙权执其手道:“伯言大才,深知李奇心意,是孤错怪伯言了。” 孙权本是高傲之人,年纪轻轻便执掌江东政权,心中优越感爆棚,不过一旦形势所迫,他很能掂量面子与江山孰轻孰重。 无论真心还是假意,至少上一波被孙权这样拉着手说话的人,还是周瑜、鲁肃之辈。 陆逊受宠若惊,忙道:“吴侯言重了。力保江东基业,本是吾辈之职责。” 孙权叹道:“西昌乃庐陵郡之粮仓所在,更有千顷良田收割在即。孤欲起兵夺回西昌,又恐李奇趁虚而入,占了平都,直指豫章郡。哎!” 说到这里,当年李奇率军横扫豫章郡,逼得孙权和亲赔款的往事又历历在目了。 陆逊道:“吴侯放心,逊坚持认为李奇的目的始终在于西昌粮仓,并不会大举进攻豫章。唯今之计,应该放弃平都,转战庐陵郡。” 说着,陆逊令书童摊开扬州地图,指着豫章郡道:“昔日李奇拿下豫章郡,却提出与吴侯和亲赔款,何也?以逊看来,豫章郡的北、东、南三面皆是我军辖地,李奇若占有豫章郡,等于是孤军深入,三面受敌,极难防御。是故当年的李奇见好就收……” 这个省略号,原本是想说说李奇见的什么“好”,无非就是和亲赔款,陆逊在斟酌之后,决定还是不说了。 孙权频频点头,一副虚心好学的样子。 陆逊接着说道:“李奇若是攻取庐陵郡,对他而言,形势就要好得多了。吴侯请看……” “于禁屯兵安城,既保荆南,又牵制了豫章郡的兵力,则庐陵郡北部无忧;庐陵郡之南,乃交州士公辖地,李奇与士燮素来交好,故也勿需重兵把守,只有东面,可派出一员大将镇守。退可保庐陵,进可取临川、建安。再加上西昌即将收割的千顷良田,是故李奇之意,必在庐陵郡。现在李奇虽遣邓艾占了西昌,但邓艾不过是一支孤军,只要吴侯挥师南下,破邓艾不难。然后固守庐陵郡,使李奇之计无从施展,自然撤兵。” 孙权大喜,道:“孤有陆伯言,孤无忧矣。” 孙权原本打算升陆逊为大都督,又恐失了徐盛之心。好在自己坐镇前线,可以多采纳陆逊的意见,待此间战事了却之后,再另行安排。 于是,孙权尽起平都之兵南下,打算复夺西昌。 陆逊又建议道:“李奇为救西昌,极有可能追击我军,可沿途设伏,挫其锐气。” 孙权从之。 却说李奇正与庞统议事,忽闻探子来报:“孙权起三万大军南下庐陵。” 李奇纳了个闷儿,道:“这样一来,平都岂不是空虚了?” 庞统摇着手中的小扇子,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很显然,孙权方面已经识破我们的计划,邓艾孤军在西昌,危矣。” 李奇点头道:“若失了西昌,仅得一平都有何意义?可起兵追击孙权,将战场挪到庐陵郡去。” 庞统沉默半晌,道:“既然孙权识破了我们想要占据庐陵的计划,也有可能料到我们会紧随其后,途中焉能不设埋伏?” 李奇道:“可是邓艾孤军在西昌,如何抵挡得住孙权的大军?好不容易拿下的西昌,总不能让他撤军吧?” 庞统捋着颌下短须,没有想出办法来,又摇了摇手中的小扇子,道:“我军可先取平都,同时让关、张两位将军南下攻打艾县,给孙权造成一种我们将要合围豫章郡的假象。如此一来,孙权则有可能还军豫章郡,西昌之围自解;即使孙权不中计,眼看着豫章郡陷入危境,必然也要抓紧攻打西昌,以免腹背受敌。如此沿途的伏军便会撤走,我军可加速沿吉水而下,救援西昌。不过……” 李奇问道:“不过什么?” 庞统叹了口气:“不过这么一来,对邓艾部的防御能力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他必须在孙权攻得更急的情况下,守住城池。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城破人亡。” 李奇默然。 邓艾部的邓艾、郝昭都是年轻一代的名将,也是自己好不容易为后期储备的人物,廖化更是随自己从西城起兵的老伙计了,岂能置之于险地?这可关系到本集团的续航能力啊。 可如果放弃攻打平都的机会,直接追着孙权南下,极有可能会中埋伏,且你还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地方设伏,设的是什么样的伏。搞不好整个主力大军都会陷在路上,正中孙权下怀。 庞统起身踱了几步,道:“其实制造出我们合围豫章郡的假象,还有一个好处。” 李奇抬头看着庞统,没有说话。 庞统道:“孙权果断尽起平都之兵去救庐陵郡,与他原来保平都的策略完全相反。统猜测,邓艾攻破西昌,使孙权意识到了之前陆逊的建议是对的,他很有可能重新起用了陆逊。若我们合围豫章郡,则相当于是在告诉他:陆逊说的是错的,我们压根就没想过要庐陵郡,我们要的是豫章郡。” 李奇道:“派出两名信使向关羽、张飞部下达指令。一名信使在明,一名信使在暗。” 李奇此举,希望孙权的人能够截获那名在明的信使,在关羽、张飞真正南下之前,提前获知自己想要合围豫章郡的“意图”,从而提早撤回兵马,而且这个时间点,刚刚足够自己拿下平都。 第300章 攻防一体 孙权在南下的途中就得探到消息:李奇全力攻打平都,关羽、张飞二人引军南下豫章郡,丁奉、董袭不能阻拦。 这样的行为似乎跟陆逊之前提出的李奇意在庐陵郡而非豫章郡不太相符啊。 不过自己刚刚才接受了陆逊的建议,若是急于否定,不仅仅是打陆逊的脸,更是打自己的脸啊。 孙权思虑再三,在结营扎寨的时候,私唤陆逊商议。 陆逊道:“李奇袭取庐陵郡的计谋被吴侯识破,故而有此一招,意在扰乱吾等的判断。” 这话说得,识破李奇计谋的功劳是吴侯的,判断被扰乱的责任是吾等的,孙权听着不要太舒服。 不过孙权仍是担忧道:“若李奇因为被孤识破了袭取庐陵郡的计谋,转而改变策略,抢夺豫章郡,如之奈何?” 陆逊想了一会儿,道:“逊有上、中、下三策供吴侯决断:放弃夺回西昌的念头,回师保豫章郡,此乃下策;撤走沿途伏兵,合军一处,以最强的优势,最快的速度夺回西昌,歼灭邓艾,然后回师与李奇争夺豫章郡,此乃中策;按原计划不变,留徐盛、蒋钦在途中埋伏李奇,吴侯自率大军攻打西昌为上策。” 言下之意,陆逊仍然相信李奇意在庐陵郡,早晚会跟着江东兵的屁股后面赶来,所以伏击李奇依旧是上策。至于西昌的邓艾,原本就只是一支孤军,孙权主力在此,文有陆逊、朱治,武有周泰、宋谦等,更兼贺齐也在南下的路上,根本就不愁打不下来。 孙权却始终认为,李奇向来谨慎,不会拿手下将士的生命冒险,邓艾一支看似孤军,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后招。而且邓艾攻克西昌时一鼓而定,其间实力不容小觑。现在自己是攻,邓艾是受,若邓艾据险而守,旷持日久,西昌没能夺回,豫章郡却被李奇夺了,自己岂不是腹背受敌? 陆逊见孙权尚有疑色,问道:“吴侯可是担心两边皆有失,到最后腹背受敌?” 孙权抬起眼皮看了陆逊一眼,后有迅速收回眼神,默不作声。 陆逊只道孙权尚有疑虑,不好做决断,却不知孙权的心思在刚才的一瞬间一度飘浮,所想之事竟是:陆伯言深知孤的心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任何人都不喜欢自己被别人一眼看透,更何况孙权这样的执政者,岂能容忍心中所想皆在下属的预料之内? 陆逊不明所以,仍是在当前战局上展开话题,道:“如果吴侯不放心,何采纳中策,可保庐陵郡万无一失。纵使李奇夺了豫章郡,他也是三面受敌。北可让丁奉、董袭率军南下,东可让鄱阳郡孙韶向西出击,吴侯既保庐陵不失,也可挥师北上,三面夹攻,夺回豫章郡不难。” 孙权默默点头,虽然按照这个计划行事,可能会拖延更长的时间,但是胜率更高,几乎可以说是万无一失的,遂采纳了陆逊的中策。 此时,邓艾已接到李奇的秘密书函,急与郝昭、廖化商议对策。 虽然大家还不知道孙权是否会纠集所有兵力强攻西昌,但理应做好最严峻的打算。 郝昭道:“彼为攻,我为受,况且西昌城内粮草足备,优势在我。只需深沟高垒,严防死守即可,倒也不用什么奇思妙策,以免弄巧成拙。” 邓艾问道:“伯道有何应对之策?” 其实就连李奇也没想到,当初他派郝昭随邓艾攻打西昌,只因为郝昭新入,需要一些建功的机会方可重用,而今却真正派上了极大的用处。 邓艾擅长弄险进攻,郝昭则擅长稳重防御。在原本的历史上,郝昭可是在陈仓要塞以数千军士挡住了诸葛亮数万大军的攻击,这防御能力绝对不是吹的。 见邓艾相问,郝昭道:“可令士卒在外挖掘深沟,同时高垒城墙,遍布鹿角。” 要知道郝昭就是绕城找了西昌的薄弱之处攻入城中的,所以需要遍布鹿角,防守每一个可能会遭受攻击的点,然后以鹿角呼叫援军。 郝昭接着说道:“多备浸满油脂的麻布,作火箭之用。彼若用云梯攻击,可以火箭烧之;另用葛绳穿凿巨石,若彼用冲车,可以飞石击打。” 邓艾闻之大喜,遂令人分头准备,以待孙权的到来。 却说自孙权撤离平都之后,平都几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李奇轻松夺取平都。 庞统道:“孙权没有回师救豫章郡,看来我们的计划再次被识破了。现在尚不知他是否撤走了沿途的伏军,主公若要救援西昌,可先使一将率军在前探路。” 这话说得轻巧,但对于李奇来说,并不易于执行。 为什么要先使一将在前探路?还不是担心李奇中了埋伏。 可李奇有可能中埋伏,麾下将领莫非就不会中埋伏了吗? 赵云、黄忠,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虽说慈不掌兵,但不拿手下大将的生命当回事的,更没有资格掌兵。 要是在孟获的无当飞军在此就好了,可以沿途来个铁壁合围大扫荡,清除或发现一切暗藏在丛林中的埋伏。 李奇想了想,道:“可令吴兰、吴班两位将军为先锋,散布军士,沿途探索。每队备一号角,一旦发现江东兵,便吹响号角,周围的军士便向号角处围拢。再让汉升令一军随后,以为后援。” 庞统搓着黑须,点了点头:“我看行。” 因为对前途的未知,李奇尽可能的做了详尽的安排,谁知吴兰、吴班两位将军一路平推,所向无阻。 李奇率领后队徐徐而进,左有赵云,右有马云騄,身后还跟了个庞统,感觉没有比这更安全的阵容了。 李奇转头对身后的庞统道:“沿途均无伏兵,可见孙权已经纠集所有可战之力,强攻西昌去了,吾等当加快脚步,以免西昌有失。” 李奇急,他舍不得邓艾、郝昭、廖化三位将军有失,也舍不得西昌即将成熟的千顷稻田。 孙权比李奇更急,他早早就调高了邓艾部的战斗力,可是兵临西昌城下时,依然感觉到自己还是低估了邓艾部。 第301章 退路,该不该留 孙权低估邓艾的防守能力,主要还是因为邓艾身边还跟了个郝昭。 在孙权所率的江东兵抵达西昌之前,或者说,在邓艾拿下西昌之后,就已经料到江东兵的反扑,无论来的是孙权还是贺齐,该做的准备一点也不会少。一切攻城的手段,郝昭都做了应对的措施。 在西昌粮仓丰盛,邓艾麾下兵卒过万的情况下,郝昭调配人马与各种物资愈加显得得心应手,别说孙权,就连陆逊也感到失算了。 现在陆逊也开始显得有些急了,如果不能尽快夺回西昌,待李奇的兵马一到,就免不了腹背受敌了。 如果没有撤回徐盛和蒋钦的伏兵,尚能在途中阻击李奇,使其损兵折将,挫其锐气,为夺回西昌争取时间。奈何孙权选了中策,撤回了伏兵。 而现在即使与徐盛部合军一处,再加上即将到来的贺齐所率部队,足以将西昌团团围困也无济于事。因为西昌不缺粮,也不缺水,拖的反而是自己的随军粮草,待粮草尽时,要想办法撤退的是自己而不是邓艾。 说到撤退,倒是还有一条路可以东归,就是贺齐来的方向:石阳、东昌一线。 陆逊向孙权建议道:“可使贺公苗屯兵东昌,保一条我们东归之路。” 这些天来,基于陆逊每料必中,孙权几乎对陆逊言必听,计必从了,只是说到让贺齐屯兵东昌,给自己留一条归路,孙权又感觉到有些不快。 因为陆逊这么说,等于是料定自己必输,都在张罗退路了。 主将如此,士兵哪里还有斗志? 而且站在孙权的角度,他与李奇屡战屡败,严重影响到自己在江东人民心目中的高大威猛的形象,尤其影响江东世家对自己的信心。 试想,如果自己不能扳回一局,将来李奇挥军长驱直入江东之地,那些墙头草还不临阵倒戈? 所以,孙权提出了自己的异议,问:“孤闻项羽击章邯有破釜成舟之举,韩信攻赵,有背水一战之功,皆因士兵没有退路而奋力向前之故。如果我们留了退路,士兵人人思退,皆无战心,如何克敌?” 陆逊握了把草,说起来孙十万……哦不孙仲谋也是读了不少书的,可惜行军打仗,怎么可以生搬硬套? 陆逊解释道:“项羽之勇,千古无二,况且野战拼的就是士气;韩信击杀赵之时,天下大势逐渐明朗,势在汉。况且这两战都是野战对阵,故有狭路相逢勇者胜之说。可如今我们打的是攻坚战,靠的是谋略、器械以及有优势的兵力。倘若没有后路而腹背受敌,只恐军心思变。” 其实陆逊说得比较含蓄,以至于表述并不太准确。 若硬要简明扼要的说,那就是你孙十万不像项羽和韩信那样可以给士兵必胜的勇气。这种情况下再把士兵往死里逼,人心就容易思变。到头来,调转枪头拿你做个投名状也是有可能的。 留条退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大家有一线生机,也不至于把事情做绝。 虽然陆逊尽可能的委婉表述,不过孙权仍是听出了陆逊的弦外之音。心中虽有不快,但不得不承认陆逊说得有道理,遂令贺齐屯东昌。 不过依然要防止士兵思退,失去了斗志,故而孙权密令贺齐屯兵东昌,前线将士除了陆逊,无一人得知。 却说李奇从平都南下,尚要经过另一座县城,高昌。 掠过高昌再往南不远,就是西昌了。 初时,李奇因为急着救援邓艾,无意在高昌附近耽搁时间,打算绕过高昌城,直接往南而行。 在与庞统商议这件事的时候,庞统提醒道:“绕过高昌城,直取西昌,也不是不行,这样可以使我们的队伍最快的抵达西昌,救援邓艾。可高昌之北有禾水,若不占据高昌,据守渡口,不利于我们与平都、安城方面交通。” 李奇道:“孙权、贺齐双管齐下,我对西昌的局势并不是太乐观,能否先救了西昌,击退孙权大军之后,再回过头来夺取高昌?” 庞统沉吟半晌:“主公所言也有一定的可行性,就怕到时候孙权率残部守了渡口,以他的水军优势断绝西昌与平都、安城的联系。” 邓艾当初经由禾水而下时,属于是偷了孙权的鸡。如果孙权令一擅长水战的将领扼住高昌渡口,邓艾未必能够轻松偷袭西昌。 除了禾水,另一条路便是罗霄山山脉。 一小股步兵穿梭山脉是一种特殊的行军方式,可是你让李奇率着大军在山脉之间穿插,终非上策。如果有粮草、辎重等运输需求时,禾水水路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在庞统看来,夺取高昌,占据禾水的一处渡口是很有战略意义的。 只是李奇急着营救邓艾部,庞统也不好违逆李奇的意思,只希望击走了孙权之后,还有机会回来夺取高昌渡口吧。 不过李奇对属下的这份关爱,很是令庞统动容,他自信有朝一日自己落入虎口的时候,李奇也会踏着七彩祥云,不遗余力的来救自己。 话说回来,以自己的智商,怎么可能落入虎口呢? 正议间,忽有探子来报:“贺齐于三日前兵至东昌,现今屯兵东昌未再南下。” 李奇的第一反应是:尼麻,贺齐不动了,不会是孙权已经拿下西昌了吧。 不过一转念,贺齐于三日前就不动了,如果真是因为孙权拿下了西昌,这三天的时间,就算自家的斥侯再怎么迟钝,也该把西昌失守的军情报过来了吧。 就在李奇兀自猜测的时候,却见庞统忽然仰天大笑:“孙权败局已定!” 李奇问道:“士元何以知之?” 庞统指着地图道:“主公且看,东昌乃是孙权兵败之后唯一的归途。今他不使贺齐加快速度抵达西昌,却使其扼守东昌要塞,是在做退军的打算啊。很显然,孙权已经对拿下西昌没有太大的把握了,又担心我军赶到之后,令其腹背受敌,故而早早的给自己留好了退路。” 李奇听庞统这么一说,顿时也猜到了孙权军的处境,心中忽然想到一计,可令孙权不战自乱。 第302章 谣言止于死者 李奇认为,孙权给自己留退路这种事情,不会让全军都知道的。 老大都想着撤退了,士兵谁还愿意拼死作战啊,早一点回到老家搂着媳妇哄孩子不香吗?毕竟战势越不利,回老家的机会就越大,可千万不要死在回老家的前夕了。 所以,贺齐屯兵东昌,是荆州探子探来的情报,经庞统分析后最终得出孙权有撤退打算的结果。 这一点,普通的江东士兵是不可能知道,也不可能进行如庞统这般推导的。主要是援军延迟的原因有很多,领导的决策又是从大局考虑,普通士兵要是能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一拍脑袋猜透领导的想法,那他就不是普通士兵了。 故而,李奇打算派出探子往江东兵的营寨中散布流言。 李奇取平都后,招揽了一些平都本地的士兵,现在平都在李奇的手中,也就是说这些士兵的家眷在李奇的手中,派他们出去散布流言就最适合不过了。 届时,江东兵军心动摇,李奇一击可破。 李奇向庞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希望庞统能够再次论证一下事情的可行性,或者完善一下事情的操作方式。谁知庞统听李奇这么一说,连忙纳头便拜:“主公英明,臣等不及主公之万一。” 李奇:“滚滚滚!” 其实李奇的想法,庞统正要说的,只是李奇一开口,庞统就只好硬生生的把话吞了回去,转而拍起李奇的马屁来。 当然,庞统大可不必拍李奇的马屁,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可以活跃一下气氛。 主公是一个喜欢热闹气氛的人,所以作为臣子不能太死板。不信你看诸葛亮,因为做事过于严谨,仅被用来整顿后方,连主公的面都难得一见。听说就是在夺取益州的时候,诸葛亮叫主公严肃一点。我庞统不要做诸葛亮这样的人,我是一个要频频活跃在前线的男人…… 对于庞统的脑补加戏,李奇一无所知。 西昌城楼之下,依旧散布着零星的火堆,弥漫的浓烟升入空中,袅袅散去。 就在刚才,郝昭又一次击退了江东兵的进攻,烧毁敌军云梯若干,歼敌数百。此刻西昌守军一边在高楼警戒,一边令人清理战场。 每次清理战场,或多或少都会抓住一些敌军伤员,这一次也不例外,又抓了几个回来,合计有上百人的俘虏。 邓艾令随军郎中替这些伤员包扎了伤口,又请他们大吃了一顿,竟然有酒有肉,比当俘虏之前的伙食开得还要好。 就在这些俘虏感激涕零,打算诚心诚意投降的时候,邓艾突然开口要放他们回去。 俘虏们懵了一逼,眼巴巴的望着邓艾,心说不会表面上放我们回去,却将我们当逃犯处置了吧?不过好像邓艾真要杀自己,也没有这个必要。 邓艾语重心长的说道:“其实所谓战争,大家都是各为其主,何罪之有?当然,我放你们回去,也不希望你们继续与我军为敌。大家很多都是吴、越人士,回到家乡后,多吃一些海参,有利于伤势的恢复,不仅如此,听说吃了海参之后,躲避的能力特别强,尤其善于缩头,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受伤。” 俘虏可怜巴巴的说道:“此去家乡之路,除了西昌,四处皆是吴侯的辖地,着实不是我们想走就能走的呀。” 邓艾道:“这个你们尽管放心,我军已探到消息,孙仲谋留贺公苗守东昌,就是要守住最后的退路。大概,他已经在考虑如何退兵了吧。” 俘虏们面面相觑,半信半疑。 邓艾见状,笑着招呼道:“吃,吃,别光看着呀!” 对于邓艾的盛情款待,俘虏们是打心底里的感激,不过对于邓艾说孙权不日将退兵,俘虏们依旧还有些迟疑。 待回到军营之后,按照惯例,要验明正身,说说自己是如何逃回来的,以及原本在军中属于哪一个屯,哪一个队,然后找人辨认。一切无疑之后,才会被放回军中。 当然,这种事情也用不着孙权、陆逊等高层来亲自过问,都是交给下面的人处理。 这些俘虏回到军中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探贺齐的兵马为什么还没到,是不是屯在东昌不走了。 军屯一。 士兵甲:“为什么不走了?” 士兵乙:“听说是为了扼守东昌要道,便于我军撤退。” 士兵丙:“吴侯有撤退的打算了吗?” 士兵丁:“那敢情好啊,从军多年,我家孩子都会爬树了吧。” 军屯二。 士兵戊:“喂,你们听说了吗?吴侯已经打算撤退了。” 士兵己:“这种话别乱说,当心被治罪。” 士兵庚:“全军都知道了,就你还不知道。” 士兵辛:“……” 军屯三。 士兵壬:“收拾收拾吧,不用打仗了,吴侯打算撤退了。” 士兵癸:“是啊,听那些回来的俘虏说,西昌粮食丰足,有酒有肉,困是困不死的,攻又攻不下,不撤退难道等着李奇大军赶到之后腹背受敌吗?”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慢慢的,也就传到孙权等高层领导的耳朵中去了。 陆逊道:“此必邓艾有意让俘虏回来散布谣言,吴侯可斩之以正视听,然后于次日再度进攻西昌,谣言不攻自破。” 孙权从之。 “咔”、“咔”、“咔”…… 若干人头落地,谣言止于死者。 孙权又亲率士卒攻了一次西昌城,虽然依旧没能攻下来,但是关于吴侯想退兵的传言已经无人再传了。 就在所有江东兵都坚信孙权短期内不会退兵的时候,孙权打算退兵的消息又在军营中传开了。 这一波谣言便是从李奇那边传过来的。 李奇派出来的叫奸细,自然不会老老实实的经过层层考验进入军营。通常会在一场战事之后,某些队、什、伍已经被打残了建制,需要重新整顿的时候混进来,这样就算是陌生面孔,也不太会遭人怀疑。 当然了,这就对奸细的智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也不是人人都能胜任的。 第303章 为了兄弟 一波有智力的奸细在散布谣言的时候,比那些处于懵逼状态,半信半疑的俘虏更加笃定,更加有说服力。 在一些人看来,散布谣言的俘虏已经被处决了,可谣言再一次传开,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不是谣言。 最要命的是,这一次很难查出谣言的源头。 要扑灭谣言的唯一方式,就是真的让贺齐进兵西昌。可这样一来,就等于放弃了东昌的退路,如果李奇趁着东昌空虚的时候派一将夺了东昌,那么孙权将再次面临多年前被困豫章郡的境地。 上一次是牺牲了妹纸孙尚香和若干铜才得以幸免的,而且上一次李奇不继续东进的原因,放到这一次不见得依然成立。 孙权做了一个决定,先退为敬。 那些曾经散布“谣言”的俘虏就算是白死了,令军中的底层士卒唏嘘不已。 当然了,孙权也不是没有给自己找台阶下,只说是自己亲率主力大军在西部,听闻徐州的张辽蠢蠢欲动,不得不防。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总有人会相信的。 孙权这一退兵,就等于是放弃了庐陵郡。至于豫章郡算不算放弃,完全在于李奇的一念之间,因为孙权对豫章郡太守孙贲及其兄弟孙辅二人不抱太大的希望。 只不过,在退回东边之前,孙权复令陆逊为会稽郡太守,并将蒋钦、吕岱、朱据一干将领留在了会稽郡,其目的就是防止李奇进一步东进。同时,也顺利将面对李奇的军队的最高指挥权过渡给了陆逊,而不必担忧徐盛的心里会不会有芥蒂。 会稽郡位于扬州东南方向,在公元260年分置为会稽、建安和临海三郡之前,面积算是很大的了,接近于现目前豫章、庐陵、临川、鄱阳四郡的面积。 只要陆逊能够守住会稽郡,那么江东东南面就是安全的,若李奇想从中间临川、鄱阳一线突破,则北有孙权、南有陆逊呈夹攻姿态,后方还有朱桓补给;若李奇想从北面江夏突破,则将受到孙权和曹操两大势力的夹攻。 所以,李奇想要继续东进,占领江东,只能走会稽郡,从陆逊的方向突破,而陆逊现在无疑是孙权唯一拿得出手的主将了。 却说孙权撤离西昌后,李奇长驱直入,庐陵郡以南的县城望风而降。 与此同时,关羽、张飞部逼近豫章郡,于禁又在安城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使得豫章郡太守孙贲瑟瑟发抖。 可是孙贲没有退路,身为孙家的一分子,又是豫章郡的太守,既不能退,也不能降,好在丁奉、董袭部率领残军回师豫章,可以起到一定的援助效果。 现在摆在李奇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使一将镇守西昌,并打通庐陵郡南部与长沙郡之间的通道,与北面的贺齐对峙,李奇则率主力大军返回江陵;二是趁势东进,席卷江东。 也就是说,一个是守住战果;一个是扩大战果。 李奇难得打进一次扬州,按理说继续扩大战果无疑是利益最大化的一个选择,可形势是曹操在北,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孙权被李奇所灭。 如果李奇继续东进,曹操也有两个选择:一是从徐州南下,与李奇瓜分江东。这个选择对于李奇来说相对比较有利,因为这样可以使得孙权两面受敌,缓解李奇继续占领地盘将有可能受到的阻碍;弊端是让曹操捡了一个便宜,自己也失去了长江防线。同时,在拉拢江东士族的时候,让江东士族有了可选择的余地,难免坐地起价。 而李奇最怕的还是曹操选择第二个方案:趁李奇主力在南,趁机攻打新野城塞,南下夺取荆州。届时孙权反扑,李奇就是首尾难以相顾。 庞统道:“曹操不是没有尝试过南下攻取江东之地,奈何皆被江东水军所阻。” 李奇道:“所以曹操即便想要攻取江东,最好的方式也是先拿下荆州,占据长江上游的优势,或者借荆南陆地攻取江东。” 庞统又道:“且曹操现在最大的敌人是主公,而非孙权。” 李奇道:“士元言下之意,就是曹操最大的可能性是选取攻打荆州。”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李奇和庞统双双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庞统又有些不解的说道:“我们在荆南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按照我们刚才的推论,曹操早就应该南下荆州了呀,为何不见动静呢?” 李奇想了想,道:“莫非当初我们因为境内经济和粮草的原因从长安撤兵的时候,其实曹军也陷入了同样的困境,所以不便妄动,只待我军与孙权一死一伤之后,才来坐收渔人之利?” 庞统道:“倒是有这个可能。没准曹操现在正在憋大招呢。” 李奇道:“既如此,可使张飞张翼德前往新野城塞,助法孝直守备荆北一带。若曹军敢动,则令孔明从长安率军东击洛阳。至于我军,暂且不动,看看有没有机会继续席卷江东。” 庞统道:“如此甚好。” 二人会议散去之后,李奇突然拍了下脑袋:险些忘却一件大事。 曹操现在在干什么? 为称王做准备吧! 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曹操也没几年活头了。自李奇穿越之后,虽然改变了不少人的命运,但是对曹操而言,李奇的穿越绝对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搞不好因为李奇,犯头风病的频率都更高了,寿命只会缩短,哪有延长的道理? 这么说来,曹操要给曹丕辅平后路,必须称王。 称王之后,曹丕才能继承曹操的一切政治遗产,包括爵位、封地、官员、军队等等。 没有这些资本,曹丕接下来未必混得开,就更别说取汉而代之了。 不过曹操一旦称王,汉贼的名义也就坐实了。因为汉朝历代有“非功不侯,非刘不王”的祖制,就算曹操昔日的功劳再大,一旦称王,就算是僭越。 到时候曹操都僭越了,李奇也不用藏着腋着的做老实人了,大家都称王呗,否则怎么对得起跟随自己那么多年的兄弟? 第304章 禁言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ilwxs)穿越三国,从落草为寇开始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305章 围城 贺齐是庐陵郡太守,陆逊却让他撤退到会稽去,贺齐哭笑不得。 或许陆逊是从整个江东的大局出发,为了保护整个江东的兵力,但贺齐撤离便是失职,这洗都没法洗。 于是贺齐修书一封与陆逊,说自己会全力以赴,尽可能的拖延李奇东进的时间,望陆伯言好自为之。 贺齐麾下副将邓当劝谏贺齐道:“陆伯言拥兵不来相救,将军何不状告之吴侯处,若吴侯下令,陆伯言敢不来救?” 贺齐讪笑道:“不必了。” 其实贺齐的心里是清楚的,孙权之所以退回武昌,就是要将面对李奇的最高军事指挥权交给陆逊,使陆逊能够自由发挥而不受自己钳制。所以陆逊否定了的事情,你再报给孙权,是在给孙权出难题:救,违逆了自己的初衷;不救,又难免失将心。 另一方面,李奇已经兵临城下,贺齐将书信送往武昌,孙权决定之后又传令会稽的陆逊,就算一切顺利,等陆逊从会稽起兵至东昌时,黄花菜都凉了。 是故贺齐认为,向孙权求救纯属多此一举。 次日,西风起。 李奇备足攻城器械,大军压境。贺齐亲临城楼,指挥应对。 邓当道:“李奇此番意在强行攻城,所率之兵皆是攻城兵,所带之器械都是攻城器械,这样的队伍在野战是会吃亏的。末将请一千军马,出城突袭,定斩敌将之首而还。” 贺齐道:“虽然我们目之所及,都是攻城兵,但是不排除后方会有弩兵、步兵甚至骑兵接应。” 邓当道:“我只突城下数十丈内的攻城兵,更远的地方不去。若有骑兵冲上前来,末将请贺将军在城楼上以弓箭掩护。” 贺齐思虑再三,死守早晚城破,倒不如放手一击,不说全歼李奇的军马,至少也能灭其锐气,为后方拖延时间。 于是贺齐拨了一千兵马与邓当,令其出战。 这把李奇整得有点不会了。 在敌军明显弱势的情况下,竟然还要率军出城冲锋? 李奇看了左边的赵云,赵云点了点头,挺枪出马,如一颗流星砸向敌阵,而他身后的那支重甲骑兵就是流星拖着的尾翼。 贺齐忙令城楼的弓箭手放箭,可是由于距离太远,逆风太强,那箭矢纵然占据了高处的优势,但风阻较大,到了尾声时早已失去了穿透力。这样的箭矢打在重甲上彻底失去了伤害力。 当然,也不是没有倒霉催的,被箭矢呼在了脸上,即便是这样,伤害也不是很大,至少要不了命。 待赵云的骑兵近了,双方混战在一起时,城楼上的弓箭手按照惯例停止了射箭。因为这种情况下,射中敌军的概率跟射中自己人的概率是差不多的。 敌军多,而自己人少,把自己人射完了,敌军还有净胜人数。 贺齐仔细观察着城楼下的战势,在赵云的重甲骑兵冲杀之下,邓当的一千兵马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还不如回到城里搬石头。 “竟然在攻城战中预备了重骑兵,看来李奇这次攻伐江东是下了血本,志在必得了。”贺齐说道,忙令人鸣金,使邓当回城。 邓当原本只是为了打击攻城士兵,后见赵云竟然率领重甲骑兵冲了过来,也早就萌生退意。 现听得城楼上的鸣金声,邓当一边喊着“撤退”,一边正面向着赵云冲去。因为他要阻挡赵云的重甲骑兵跟着撤退的江东兵入城, “铛”的一声碰撞,邓当只觉虎口发麻,整个小臂至肘关节处都在颤抖。 如果仅仅只是阵前斗将,邓当可以选择将兵刃下滑,上半身后仰避过一击,然后错马回头,再觅机会。实在不行,败走也是可以的。 可惜这不是阵前斗将,而是要阻止赵云前进的步伐,是故他使出了全身的力量,没有半分闪躲。 赵云收枪,邓当趁机一刀斩来。 由于他知道赵云的枪法凌厉,所以来不及回刀蓄劲,而是顺着刚才挡枪的势头直接劈下去的,这么一来,力量就要小得多。 赵云单手挑开长刀,手腕一抖,长枪刺出,正中邓当的右臂。沉重的长刀使得邓当右臂上的伤口裂开,血流如柱。 城楼上的贺齐见状,一边命人继续鸣金,一边取来一副弓箭,居高临下,瞄准赵云。 只是赵云与邓当相互缠斗,二人胯下的战马随着主人的扭动原地打转,贺齐一时也无法担保自己能够射中赵云。 李奇阵营之中,黄忠早已看见了贺齐手上的动作,忙弯弓搭箭,几乎没怎么瞄准,箭矢直接脱弦而出。 贺齐听到身边人喊着避箭,身体迅疾闪开,箭矢几乎是擦着贺齐的盔甲而过,直直的插入到了城楼上的木柱中。 “好大的臂力!”贺齐感叹道,再看城楼下的邓当,已被赵云刺于马下。 经此一战,贺齐只好避门不出,坚守城中。 庞统向李奇建议道:“如果我们继续强行攻城,伤亡会越来越多,不如围而不攻,另遣一将先拿下石阳,然后试着逼降贺齐。” 其实李奇这趟兵力也不是很多,还留了一些给郝昭镇守西昌。如果再派一将绕过东昌去取石阳,剩下的兵力是不足以围困整个东昌县城的。 不过庞统认为,自丧邓当之后,贺齐没有资本再出城冒险袭击了,其必采取固守以拖延时间的策略,所以每一个环节的部署并不需要太多的兵马。在找到合适的位置布防之后,再使一支机动部队巡回视察即可。 李奇从其计,令黄忠及其副将吴班领八千精兵突袭石阳,然后围城。 不出庞统所料,贺齐明明从探子的口中得知黄忠率一队离去,依然不敢出城突围,唯恐是李奇的诱敌之计。 他现在已经报着必死的决心,只想拖延李奇主力越过东昌城的时间,给后方的友军争取到更多的准备时间。 会稽郡。 初任会稽太守的陆逊并不能完全服众,很多将领看着贺齐被困东昌,纷纷叫嚷着要出兵相救,甚至有人道:“陆太守若不出兵,某愿私带部曲前往营救。” 第306章 金 毛二将 将领的不服,早在陆逊的意料之中。 不过陆逊并没有打算解释,毕竟这些家伙又不是孙权,用不着挨个去解释。他只需要他们服从即可。 所以,面对质疑,陆逊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进不能取胜,不如加强会稽郡的防务,以待李奇来时,能够有御敌之策。” 属下仍不有服者,尤其是金奇、毛甘两员将领。 这二人原本是山越强族首领,曾经率领部族反叛过江东政权,后被贺齐击败,收降。 对此二人来讲,贺齐对他们有活命之恩,故而听说贺齐在东昌被围时,嚷嚷得最凶。他们见陆逊不肯发兵,便私下商议着率领部曲前往东昌,就算守不住东昌,也要将贺齐活着救出来。 金奇道:“若你我私自率军出城,沿途恐有阻拦。不如越过武夷山脉之后,不走临川郡,直取揭阳。揭阳乃庐陵郡东部要塞,揭阳若破,李奇军在庐陵就是多面受敌,故其必然派军防犯。此乃围魏救赵之计也。” 不二日,陆逊前往武夷山脉视察防务,军中戒备不足,金、毛二将假以军令,暗中率部出城。 未至天明,已有人将金、毛二将私自出城的消息报知了陆逊,并问道:“不出都督所料,金奇、毛甘二人假借军令出城,往揭阳而去。请问都督,是否派兵将此二人追回问罪?” 陆逊站在山峦之上,凭栏西望。 良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来:“不必。” 却说东昌粮尽,石阳方面运来的粮车又在半道上正巧遇上赶往石阳的黄忠、吴班,哪里还有机会运往东昌去,半道就被劫了。 有人向贺齐提出强征城中居民的粮食,已此度过难关。 贺齐道:“百姓能有什么余粮?” 部属道:“东昌城中尚有数家豪强,不如……” 贺齐摆了摆手,道:“若如此,则永远失去庐陵郡矣。” 试想贺齐军粮匮乏之际,若掠夺豪强的粮仓,或许能够多撑几天,但是终究也勉不了一败。最后反而得罪了当地豪强,他日江东政权若要反攻庐陵郡,怎么可能得到豪强的支持? 相反,贺齐保住豪强的粮仓不受侵犯,豪强必念江东政权之德,李奇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城中豪强的反抗,到时候与江东兵里应外合,夺回庐陵郡不难。 就算李奇仗着兵力优势,将东昌城中的豪强斩尽杀绝,事情传了出去,其他郡县的豪强世家为了避免遭遇同样的待遇,必然拼命帮助江东兵守城。 所以贺齐认为,一座城守的攻与守并不单单是军事方面的事情,也牵扯到执政者的政治策略。 贺齐令粮官将军中所存余粮都拿出来,然后让将士们最后“饱饱”的吃上一顿,并道:“我们以一支偏师的兵力,在粮草不济的情况下成功守住了东昌近一个月的时间,无愧于江东父老,无愧于吴侯。今天,我们吃了这一顿,一起杀出重围,退守石阳。” 能够把孤城困守,弹尽粮绝说成是一种伟大的胜利,贺齐这也是没谁了。 将士闻言,心中阴霾一扫而空,士气一度被提升了起来,遂大快朵颐,准备突围。 贺齐与部将拟定,先打开北门,吸引荆州军的注意力,然后向东门突围,辗转吉阳,再回石阳。 是夜,乌云压顶,夜色沉沉,贺齐悄悄打开北面城门,放下吊桥。 吱吱呀呀的声响划破了夜空的沉寂,早有荆州兵发现端倪,吹向了号角,附近的荆州兵在廖化的率领下迅速朝着北门围拢,堵住了江东兵的去路。 江东兵佯装败走,退回城中。 廖化冷笑道:“如此战力,也敢突围。速去报与主公,今日贺齐的举动。” 与此同时,贺齐已经打开东门,轻装出城。 原本堵住东门的荆州兵已经被刚才层层传递的号角吸引至北门去了,如今留在城门的荆州兵少之又少,无法对贺齐发起攻击,这就是李奇兵力不足以合围而偏偏合围所带来的不良后果。 不过留在城外的荆州兵仍是飞马回营,将贺齐出城的消息报之李奇。 李奇与庞统迅速走到地图跟前,异口同声的说道:“此必先往吉阳补给,然后回师石阳,可令骑兵速速追之。” 说罢,李奇一方面进驻东昌,整顿军马,一方面派赵云率五千骑兵追击贺齐。 未及丑时,阴云压得更低了一些,不时有雨点打在树叶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贺齐所部基本上都是步兵,只有十余骑将簇拥在贺齐的周围。 有部将劝贺齐骑马先走,以免荆州兵追上来。 贺齐厉声道:“为将者,岂能弃众而走?纵然走脱,将来还有何面目带兵?” 遂不独行,士兵们感激涕零,都说遇上了一位好领导。 其实也不乏怀着其他心思的士兵,巴不得贺齐离他们而去。若贺齐离去,当荆州兵追上来的时候,他们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投降了,小命也能保得住了。可如果贺齐不走,当荆州兵追上来的时候,难免就是一场死战。 雨越下越大,士兵们走在泥泞的道路上,一脚深,一脚浅,淤泥早已裹满了裤腿,使得每一步前行都显得异常的沉重与艰难。 寅时,后方传来“嗒嗒”的马蹄声,还有人叫嚣着:“贺齐休走!” 贺齐长叹一声,仰头望天:“今日死于此地矣!” 淅沥沥的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滑了下来,握着长矛的掌心满是水…… 新任庐陵郡太守郝昭留吴兰守西昌城,携傅彤率军前往揭阳布防。 为什么要去揭阳布防? 因为陆逊留守会稽郡,可攻可守。若是要攻,除了李奇所在的庐陵郡北部,揭阳及其东面的武陵山脉将是陆逊的一个突破点。所以郝昭希望能够在揭阳布置防务,以防陆逊。 就算揭阳失守,前部主力被陆逊击溃,郝昭还可以下令吴兰抢收西昌的稻谷,然后退回荆州地界。 所以说,揭阳是最临前线的阵地,也是后方缓冲的机会所在。 就在郝昭部抵达揭阳的时候,正好撞上了企图前来营救贺齐的金、毛二将。 第307章 剑指江东 对于郝昭的从天而降,金奇、毛甘二将完全是懵的。 在他们看来,就算是自己行踪暴露,揭阳守军向庐陵郡守方面求援,那也来不了这么快呀?最要命的是,郝昭挡住了金、毛二将的进攻,那么李奇就完全不用从东昌赶过来了,他们所谓的“围魏救赵”之计自然就无效了。 郝昭方面也不含糊,既有来犯者,当然是要正面迎敌了。 在探听到对方虚实之后,郝昭不打算坚守,而是主动出击,将金、毛二将一击击溃。 可怜金、毛二将所率之部曲皆是山越蛮夷,勇则勇矣,但在组织纪律和行军布阵方面完全不如正规军——看看他们的老大金奇和毛甘,就知道这支队伍有没有纪律性了。所谓上行下效,上面尚且如此,下面不乱成一盘散沙就算功德无量了。 郝昭亲自率军杀出,直捣金、毛二将的营寨,将其部曲冲杀得七零八露,只一合便将金奇斩于马下,不三合又击败毛甘,待其拍马逃奔时,郝昭从其身后放出一箭,毛甘中箭落马。 与此同时,贺齐正拖着疲惫的身躯,率领仅剩下的数骑与百余步兵艰难的向着吉阳行军。 不时的有伤重者瘫倒在地,再也无法行进。 历经一整夜的拼死突围,即便存活者也是身心俱疲,又见前途无望,追兵不肯罢休,哪里还有半分斗志。没有哄散而去,就算是贺齐带兵有道了。 正行进时,前方一骑拍马赶来,见了贺齐翻身落马便拜:“石阳……失守了!” 贺齐大惊,一把拎起报信者的衣襟,道:“汝可是奸细?何以知吾在此?” 报信者慌道:“某从石阳赶来报信,将至东昌时,听闻东昌失陷。由于沿途不见贺太守兵马,故知贺太守必走吉阳,所以拍马赶来报信,怎么会是奸细呢?” 贺齐仰天长叹,现在吉阳是整个庐陵郡唯一的一个县了。 要以一县之师抵御李奇数万之众,这是万万办不到的。而且李奇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便是吉阳,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贺齐看着手底下垂头丧气的士兵,道:“我们不去吉阳了,大家随我东行,翻过武夷山脉便是会稽郡。到时候大家自投陆都督麾下,贺某自向吴侯请罪去。” 士兵面面相觑,以他们的战略眼光,肯定是达不到贺齐的高度,就更别提陆逊了。 所以他们对陆逊不来救援庐陵郡心怀芥蒂,又见贺齐悲怆如斯,甘领罪责,于心不忍,便纷纷喊道:“愿随太守死战!” 贺齐不由辩驳的说道:“此乃军令。” 因为,他也不忍这些九死一生的兄弟跟着自己陪葬。 遂率众折返下山,朝东而去。 由于此地耽误了一些时间,赵云追兵已至,通过泥泞的脚印判断出贺齐的走向,迅疾赶了上去。 远远的,已能看见破烂的,被淤泥染黑,耷拉着的“贺”字旌旗,赵云大呼一声:“贺齐休走!常山赵子龙在此。” 对于残破的江东兵而言,这就像一声声催命符,早已惊慌失措。 刚才还说“愿随太守死战”的那些士兵们早已将誓言抛诸脑后,纷纷想着如何保命。 眼看赵云的骑兵顷刻便至,贺齐自知逃无可逃,便原地伫立。 赵云奔骑兵奔至数丈远时,“吁”的停下马来,问贺齐道:“公苗愿降否?” 贺齐道:“忠臣不事二主,某只有一事相求。” 赵云抬了抬左手,示意贺齐说来。 贺齐回头看着那些因求生无望而耷拉着脑袋的江东兵,道:“愿将军以仁义为重,放过手下士兵,齐死而无憾。” 赵云道:“孙仲谋籍父兄之名而有江东,非真英雄也。公苗才能出众,何不择雄主而事之?” 贺齐道:“吴侯年少登位,十余载来秣兵历马,赤壁之战大破曹操,遂有江东之安宁。倒不似子龙兄所说的那样不堪。况且贺某受孙氏两代知遇之恩,岂能叛投?” 说罢,贺齐拔出鞘中宝剑,横剑自刎。 赵云怜其忠义,未曾对其手百余人施以屠杀,而是说道:“李益州乃仁义有信之人,赵某又岂敢做那背信之人?既然答应贺公苗放尔等一条生路,尔等便各自引去罢了。不过赵某有良言一句:贺公苗已死,就算你们回到江东阵营,也只能混入其他阵营,算不得其他将领的嫡系。他日再与我军交锋,必为前驱。若能归顺于我,我念公苗之义,必厚待尔等。” 言下之意,回到江东你们就是炮灰,跟着我,我还会好好的对待你,至少跟自己的部曲一视同仁吧。 言尽于此,当下有不满陆逊者便倒戈投向了赵云,也有少数忠义之士见了贺齐的宁死不降,深受感染,不愿投降。 对于不愿投降的部份,赵云也由得他们而去。 却说黄忠趁虚夺了石阳,李奇又夺了东昌,贺齐战死,吉阳不战而降。自此,庐陵郡全境已被纳入李奇的版图。 李奇召文武相议,道:“贺齐兵败身死,陆逊袖手旁观,必是不敢犯我军锐气,只做防御的打算。既如此,我便让他安心防御,择日北上与关羽部夹攻豫章郡。孙权执掌江东九郡,若失二郡,江东人心必然动摇,一举可平矣。” (注:常言说的是江东六郡,但豫章郡被拆分为豫章、庐陵、鄱阳三郡,本书中又占了蔪春,故为江东九郡。此时会稽郡还没有拆分,拆了之后江东应该是有十二郡。) 庞统道:“如果我们主力北上,陆逊有可能会改变策略,所以应该加强庐陵郡的防务。” 李奇认为言之有理,率派廖化领兵一万前去与郝昭汇合。 豫章郡守孙贲及其兄弟孙辅原本就被关羽打得不要不要的,今闻李奇挥师北上,竟然直接弃城逃生。 孙贲是孙坚的同母兄长孙羌之子,与孙权也算得上是堂兄弟的关系了,可这货在赤壁之战的时候就干过一件不地道的事,就是想把自己的儿子送给曹操当人质,以求曹操夺取江东之后能够放自己一条生路。所以在又一场必死局的威胁下,他果断选择了逃命。 第308章 江东势危 刚刚回到治所武昌的孙权,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开始坐不住了。 这就连失两郡了,江东人心浮动啊。 孙权一边传令陆逊尽起会稽兵马收复庐陵郡,一边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群臣唧唧歪歪的一大片,看得孙权脑仁痛。 是夜,孙权正绞尽脑汁寻思对策,侍者忽报:“吴国太来访。” 孙权强打起精神,起身迎接。 吴国太也没有给孙权好脸色,而是开口斥责道:“汝父兄辛苦创立的基业,何至于今日之地步啊。” 孙权强忍心中脾性,耐心解释道:“孩儿对李奇估计不足,故有此败。不过请母亲大人放心,儿以提拔陆逊陆伯言为都督,全权负责军事部署,相信以陆伯言之才,收复庐陵、豫章二郡易如反掌,还请母亲大人宽心。” 吴国太叹道:“早知今日之祸,汝当年就不该听信谗言,召回汝妹,与李正泓把关系搞到如斯田地。凡事也有做最坏的打算,倘若陆逊不敌李奇,又当如何?” 孙权道:“孩儿早有思量,若陆伯言不敌李奇,儿臣可再与李奇议和。两国交锋,不过利益权衡罢了。” 孙权又好生宽慰了几句,忽报张昭来访。 吴国太也知道自己一个女流之辈无法在军事上给予孙权更好的意见,既然张昭来了,必有主意,便退回内屋。 孙策临终遗言:“外事不决问周瑜,内事不决问张昭。” 现在周瑜、鲁肃俱已不在,唯张昭尚存,孙权也只好跟张昭进行商议了。 张昭入室,与孙权分主宾之位跪坐。 孙权问张昭道:“今日之局势,还望张公不吝赐教。” 张昭道:“吴侯休要慌乱,以免自乱阵脚。虽然今日之形势不容乐观,但我们还有江东七郡在手,李奇想要凭着强弩之末,长驱直入,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言及对策,无非‘战’与‘和’两种策略,各有利弊。” 孙权道:“请张公细言之。” 张昭道:“若是求和,吴侯可遣令妹尚香回到李奇的身边,并割让豫章、庐陵二郡。这李奇既要了面子,又要了里子,断无继续蚕食江东的打算;若是求战,除了陆伯言一支军马之外,可派一舌辩之士北上曹魏,向曹魏称臣,请求曹魏向司隶、荆州用兵,令李奇首尾不能相顾。则我江东之围自解。” 孙权细思,认为求和的话,就意味着永远失去了豫章、庐陵二郡,这是不可取的。 向曹魏称臣,面子上虽然有些过不去,但实际付出很少,只是每年上贡一些钱粮而已。这些上贡相对于豫章、庐陵二郡的总收入来说,是微不足道的。而且等到时机成熟之后,也不会永无止尽的上贡不是么。 况且失去豫章、庐陵二郡就有面子了么? 执掌江东十多年,也就拿下半个江夏。得半郡而失两郡,这个战绩还有什么面子? 有些人心里不说,私底下难免会拿自己跟父兄相比的。 所以孙权果断选择了遣使入魏,与曹操勾结。 另外,孙权欲杀孙贲、孙辅二人以正军心,又恐失了人心。 如果是其他人临阵逃脱,那必死无疑。 可孙贲、孙辅不止早年随着孙策打下江东,有着一定战功。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孙家人,是孙权赖以对抗江东世族的孙家力量,这真是杀一个,少一个。到最后就剩自己一个姓孙的,岂不成了孤家寡人,又如何与江东的世家豪强相对抗? 所以杀是不能杀的,但不能不责之。 次日,孙权令孙贲、孙辅二人自缚来见,责之道:“汝二人临阵脱逃,罪不容诛,来呀!拖出去……” “斩”字尚未出口,早有程秉、吕范等出列道:“吴侯息怒,孙贲、孙辅二人其罪当诛,但方今李奇大兵压境,正是用人之际,可使二人戴罪立功。” 程、吕二人出言相劝,早在孙权的预料之内。 自周瑜、鲁肃去世之后,淮泗派系人才凋零,难以独立与江东世家相抗衡,必然要拉拢孙家的人以为辅助,这也是孙权乐见其成的。 不过表面上,孙权还是要拿军心说事,便道:“若人人皆欲以立功来抵消罪责,则军法何存?军威何在?” 吕范道:“关羽骁勇,李奇诡诈,两军夹击之下,贲、辅二人以区区一郡之兵力难以招架,实乃显而易见之事。纵然二人刚直果敢,战死疆场,又于大局何益?今逃得性命,为我江东留了一些可用之人,吴侯宜善加运用,切勿自断臂膀啊。” 孙权乃止,斥责孙贲、孙辅二人道:“大丈夫当知耻而后勇,念汝二人颇有战功,姑且饶汝性命,先杖责四十,以观后效。” 孙贲、孙辅二人唯唯而退,自去领杖。 到了执法处,孙贲道:“我等甘愿受罚,依吴侯之言,各领二十杖,合计四十杖。” 执法军士哪里敢跟孙家子弟较真,便一人责了二十杖了事。 却说曹操正在邺城督造魏王宫,其宫华丽无比,又向四地取奇花异果,栽植后苑,忙得不亦乐乎。 忽有军情来报,说李奇连下江东两城,江东人心浮动,恐难以持久。 曹操大惊,忙召集文武议事。 多数人认为,应该马上出兵荆州,将宛、洛之兵以向新野,只要攻破了新野,襄阳唾手可得,继而威胁到李奇的大本营。 也有人认为,孙权若被李奇所灭,其势必涨,严重威胁曹魏政权。 曹操频频点头,便已有了出兵的打算。 司马懿出列道:“出兵攻打荆州,势在必行。不过却不急于一时。” 曹操问道:“仲达之意何解?” 司马懿道:“如果马上就出兵荆州,那么孙权则以为我方唯恐没有他来制衡李奇,坦然的便接受了我军的帮助。更有甚至,会被孙权当作筹码,向我方索取好处。” 曹操微微皱眉,司马懿所言,的确有些像孙权的尿性。 作为一颗专业的墙头草,孙权并不是没有这么干过。 没错,俺老孙是要被灭了,可是把江东的遗产交给李奇,还是交给曹魏,得看你们哪方开出的条件更好。 曹操问道:“以仲达之意,如何破之?” 第309章 唇亡齿寒 面对曹操的问询,司马懿道:“李奇虽得江东二郡,可是要彻底征服江东,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对于我们来讲,不用太着急。我们不着急,孙权就会着急。依臣之见,孙权派出来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了。” 曹操笑了笑,果然,苟得住才是最大的利益获得者。 李奇一时半会儿还干不掉孙权,但是孙权不可能不怕。 待孙权的使者跪求曹操的时候,就是曹操提出任何苛刻条件的时候。 相比之下,曹操如果主动起兵攻打李奇,可能江东的使者在半途中听说之后,就可以打道回府了,还谈鸡毛个条件。 当然,前番也说到,曹魏起兵攻伐李奇势在必行,前期的准备工作还是要提前做好的,只待跟孙权的使者谈好了条件,就可以顷刻起兵了。 不到旬日,孙权使者阚泽抵达邺城,拜谒曹操。 朝堂之上,曹操故作轻蔑的稍抬眼皮打量着阚泽,问:“阶下所立者何人呐?” 阚泽不卑不亢的说道:“昔日于乌林帐前献诈降书之阚泽阚德润。” 曹操一听,汗毛都竖起来了,正欲发作,但格局使他按捺了下来。 事隔多年,表现得越生气,就证明这件事情当时对自己的伤害越大。相反,淡然处之,才是王者风范,并表示当年对自己的伤害并不大,俺老曹有的是家底。 曹操道:“孤一生纵横阖闾,身经大小数百战,自然各有胜负。区区赤壁之役,值有疾病,孤烧船自退,横使周瑜虚获此名,怎么反倒成了江东津津乐道的谈资了吗?” 的确,黄盖的火船再怎么厉害,也烧不尽曹操八十三万大军。 其实曹操见战事不利,自己也有撤退之意,但不可能将自己辛辛苦苦打造的战船送给江东吧,所以自己也烧了一些。 言下之意,我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真没有把赤壁之败放在心上,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倒是你们江东的人拿着此事大作宣扬,显得你们很厉害似的。要不是瘟疫扩散,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阚泽自然能够听出曹操的弦外之音,便道:“当年赤壁一役,促成当今天下三分之势。只是今日李奇大军压境,江东若危,恐曹魏也难独存矣。” 蒋济道:“江东历经三世,号称国险而民附,莫非这么不堪一击?” 阚泽道:“非也。我江东之士若拼尽全力抵抗,李奇未必能够得逞。只是吴侯仁义,不忍黔首陷于战火之中,流离失所。若要尽快平息战乱,只好退而求其次,向李奇称臣。” 曹操心中冷笑,果不出司马懿所料,这就是来要好处的了。 意思是说,你们如果不出兵相救,那我们江东向李奇称臣之后,你就等死吧。 阚泽接着说道:“李奇曾与吴侯之妹成婚,只因国太病重,孙夫人不得不返回江东照料国太。今大势至此,李奇又是孝道之人,只要吴侯下一个矮桩,荆、扬二州自然再无兵祸。” 嗯,这是在说投靠李奇的可行性。 满宠道:“既然如此,阚德润却来我邺城做甚?” 阚泽道:“江东群臣以为,李奇乃乱臣贼子,自领州牧,我堂堂江东才俊,岂有向乱臣贼子称臣的道理?魏王受命于天子,乃当今正统,未知魏王意下如何?” 嗯,这是在说,我们江东人民是希望孙权向曹魏称臣的,接不接收就看你老曹怎么想了。 现在阚泽抛出了两个选择,一个是向李奇称臣,一个是向曹操称臣。貌似江东进行这两种选择,都具备一定的可行性。 在一般人看来,曹操当然希望孙权向自己称臣咯,为了争取到孙权的称臣,自然要付出一些条件。 可没想到的时候,江东的计谋早就被曹魏方面识破。 曹操不紧不慢的说道:“若要解江东之围,孤必然要劳师远征,奈何多年战乱,使得国库空虚,如果再掀战事,将会使得刚刚安稳下来的北方陷入泥泞沼泽之中。来人,请阚德润到驿馆休息,好生款待,不得有误。” 阚泽:“……” 本来老孙家举州相投,就想捞点好处,你这么一搞,整得我很被动啊。 或者曹操根本就知道,孙权称臣,不过只是权宜之计,所以想让孙权出点血,这仗,他老曹家也不会白打。 就在阚泽思量对策之际,蒋济前来拜谒。 阚泽思量,这或许是个来唱白脸的,忙出门迎接。 蒋济见了阚泽,也不废话,先叹了一声作为铺垫,然后道:“魏王有言,若江东豪杰欲归正统,可过江来投,魏王必不亏待各位。” 阚泽皱了皱眉,这特么与自己想的不符啊。 阚泽道:“如今李奇主力皆在扬州,荆州北面空虚,魏王果无收取荆州之意乎?” 蒋济道:“实不相瞒,自李奇夺取长安,我军丧夏侯惇、徐晃等,又耗费钱粮无数,今保守有余,争衡不足,对于江东的遭遇,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阚泽厉声道:“唇亡则齿寒,江东若有失,魏王何以独安?此三岁小儿皆可预见的结果,魏王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人看透?目光之短浅,乃至于此乎?” 蒋济笑了笑,拱手躬身道:“德润保重。” 说罢,蒋济扬长而去,留下阚泽独自在风中凌乱。 在阚泽看来,曹魏方面并非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对方一再强调军资不足,不过就是想敲竹杠而已。 倒不是说曹操见利忘义,曹魏与江东方面根本就没有什么“义”可言,而这“利”却是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 虽说唇亡齿寒,但也有可轻重缓急不是么?孙权作为嘴唇,果真连死都不怕,那我曹操作为牙齿,还怕什么冷呀。 阚泽在了解到曹魏方面的真实想法之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其实孙权也给予了阚泽谈判的筹码,毕竟事态湍急,总不能让阚泽南北奔波,耽误时间吧。只是阚泽希望能够给江东争取到利益的最大化,但是没办法,曹魏这方太强硬了。 第310章 西凉男儿 长安。 “这十二蹑的织机大大提高了蜀锦的生产效率,德衡真奇才也。”诸葛亮笑盈盈的绕着马钧改造的新型织机走了一圈,不时的用羽扇拍打着胸膛。 蜀锦是益州的经济支柱,无论南北东西,王公贵族们可以不喝茶,但不能不穿衣吧?尤其是漂亮衣服。 李奇还曾经散布言论,说:“遇上一个能用蜀锦给你制嫁衣的男人,你就嫁了吧。” 别说,效果还不错。 姑娘们都以身着蜀锦嫁衣出嫁为荣,而且越贵的,就越有面子。这导致原本价格就不便宜的蜀锦,又涨了一波行情。 所以马钧改造纺织机,使得蜀绵的产出更多,这份功劳自不在话下。 “得……得亏师父、师娘教导有方,又……又不遗余力的支……支持在下,钧方能有此成就。”马钧口吃,不亚于邓艾。若此二人在一起聊天,真能急死旁人。 少顷,马钧又道:“钧……钧还……还有一……一言,不……不知当……当不当讲。” 这一次,马钧的口吃更加严……严重了,因为他将要讨论的,可是敬爱的师父和师娘亲自研发出来的诸葛连弩。 诸葛亮用羽扇指着马钧道:“德衡但说无妨。” 马钧道:“吾观师父所制之连弩,巧则巧矣,未能尽善。” 诸葛亮奇道:“德衡有更好的构思?” 马钧道:“如再改进一下,威力还可增加五倍。” 诸葛亮闻言大喜,只问马钧需要些什么,即刻着手研制。 相较之下,诸葛亮的第二个徒弟姜维,现在的表现并不出彩。虽然对于诸葛亮的教导一向洗耳恭听,但是对于机械、治国方面不太感兴趣,只喜欢舞枪弄剑。 魏延曾对姜维说过:“你小子既然这么喜欢舞枪弄剑,不如拜在我的门下算了。” 姜维却道:“为将者,自当研习武艺以求亲临矢石,冲锋陷阵。但真正能够克敌制胜的,乃是用兵之法。这方面,魏将军可不如我的师父。” 魏延不悦,令其子魏昌与姜维切磋,败北。 魏延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揪起宝贝儿子就是一顿胖揍:“叫你不用功,叫你不努力!” 庞德笑道:“我西凉男儿天生勇力,赢了不正常吗?” 魏延怒道:“人家姜维乃是姜冏之子,有你什么事儿?” 于是魏延复使魏昌与庞德之子庞会切磋,又败北。 魏延无奈,抚摸着儿子的脑袋瓜子,道:“要不咱们弃武从文,拜在孔明先生门下何如?” 魏昌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岂可因一时之不足,荒废自己?孩儿努力便是。” 魏延大喜,抚其头曰:“真吾亲生儿子也!” 现今李奇连下两郡,江东震动,求救于曹魏,诸葛亮召集文武议事,道:“近闻孙权遣使至曹魏,许以钱粮,令曹魏攻我荆州。新野城塞虽有法孝直之智,李正方、张翼德之勇,然兵力不足,难以久持。吾欲起长安之兵,攻其潼关,分其兵力,诸位有异义否?” 徐庶道:“主公令吾等治理长安、凉州一带,幸不辱命。但说到起兵伐魏,窃以为关乎天下战势,莫非孔明不打算先知会主公?” 诸葛亮道:“自然是要知会主公的,但曹魏早已秣兵历马,箭在弦上。若等主公回复,恐已失去先机。所以亮打算,一边着手起兵之事,一边派人报与主公知晓。” 遂以徐庶为行军参谋,庞德为先锋,魏延为大将,率张翼、高翔、马忠等起兵三万攻打潼关,又令安定太守张任南下以为疑兵,马岱从临晋派兵以为策应。 时潼关守将曹彰得知诸葛亮大起长安之兵来犯潼关,忙派人向洛阳方面报信。 洛阳方面的消息尚未传回,先锋庞德已抵关下。 曹彰披挂出关,来迎庞德。 曹彰认为,庞德不过是西凉二流将领,勇不及马超,智不及诸葛,可先破之,打击长安兵的锐气,令其胆寒。 巧了,庞德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曹彰黄须儿的名声在外,但在庞德看来,不过是曹魏官吏看在曹操的面子上,多加夸赞而已,未必真有实力。 今见曹彰出关迎敌,庞德便打算正面交锋,看看这黄须儿究竟是不是吹的。 二人列阵对圆,曹彰使一杆画戟,于阵前骂道:“凉州鼠辈,安敢犯我边境!” 庞德大怒,拍马便出,与曹彰于关下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 忽然北面喊声四起,潼关城楼之上响起鸣金之声,曹彰不得已而撤兵。 原来马岱自临晋南下,听闻庞德攻关,特派兵前来相助。 庞德谓之马岱道:“吾为先锋,本想斩曹彰挫敌之锐气,震我之声威,不料曹彰此人果然勇猛。” 马岱问:“为今之计如何?” 庞德道:“既不能挫其锐气,唯有等孔明先生到了之后,再谋攻关之策。” 马岱从之,遂与庞德驻扎在关外,按兵不动。 却说曹彰回到关上,也向身边人叹道:“没想到庞德之勇,竟不在马超之下……呃,说起来我与马超也没有交过手。看来凉州军人善战,并非虚传。” 要知道自董卓乱政以来,关东士兵其实打的仗并不多,也就灭一灭黄巾之类的乌合之众。但是凉州几十年来就没安定过,要么与羌人作战,要么与朝廷对抗,可谓是身经百战。 在这种情况下存活下来的,且有威名的将领,那真不是吹出来的。 有部将问曹彰道:“诸葛亮大军将至,洛阳方面尚没有回信,如之奈何?” 曹彰道:“今日初战,我与庞德那厮不分胜负,而且马岱从临晋而来,彼必料我会闭关自守,故不设防。今夜可随吾前去劫其营寨,必可得胜。” 于是曹彰令将士稍作休息,三更时分暗中潜出潼关,去袭庞德的营帐。 虽然庞德的确没有料到曹彰会来袭营,但是最起码的巡逻与防务还是要做的。 马岱向来循规蹈矩,见庞德与曹彰大战后身乏体困,睡得呼拉呼拉的,便打算亲自巡夜,以策万全。 至三更时,马岱眨巴着疲惫的双眼,似见前方有点点荧火舞动。 第311章 黄须儿 黑暗中的点点荧火正在放大,目光所及之处愈来愈多。 马岱猛然惊醒,大喊:“戒备!” 号角声响起,临时搭起的箭楼上点起火把,架起连弩,严阵以待。 箭楼上起初没有点火把,并不是想上弩兵们安心睡觉,而是这火把的照亮范围确实有限,除了告诉敌军这儿有一座箭楼外,并不能起到探视远处敌情的作用。 现在全军拿起武器准备御敌,自然要点亮营寨,才能尽快的做好充分的准备。 一些独立的单位,点燃火把也是很方便的:只需要运用他们英明伟大的主公发明的火折子就可以了。 火折子是用浸泡发烂的白薯藤蔓,拿出捶扁,加上棉花,芦苇一起捶烂,晒干后加入硝、硫磺、松香,樟脑等易燃物质和多种香料而制成的。由于密封的材料隔绝了氧气,所以不会燃烧。当需要使用时,可以将盖子拿去用力吹风,在氧气的作用下,里面的燃烧物就能够被点着。 硝,其实早在战国时期就被充满了勤劳和智慧的医家用于医药。当时写作:消石,后来二字合一,就有了“硝”; 至于硫磺,《神农本草经》就有了关于硫(磺)的提炼方法。 那么问题来了,硝和硫磺都有了,木炭并不难找,李奇为什么没有干脆发明出火药呢? 原因并不难以理解:从火药的发明到火器在军事中的应用,是一件漫长而曲折的过程。 公元808年,在唐朝炼丹家清虚子撰写《太上圣祖金丹秘诀》中提到的“伏火矾法”是世界上关于火药的最早文字记载。直到10世纪初的唐代末年,火药开始才在战争中得以使用,而且仅仅是比以往更方便纵火。又到公元1000年(宋真宗咸平三年)和公元1002年(咸平五年),神卫水军队长唐福和冀州团练使石普,才先后分别在皇宫里作了火箭,火球等新式火药武器。 由于李奇在穿越之前并没有想到自己会穿越,所以压根没有关心这方面的技术发展,更何况现在互联网也不可能会公开发布类似技术文献。 换句话说,李奇压根就不会。 他也不可能亲自去做试验,万一把自己炸飞了怎么办? 若是把火药的秘方公布下去,让相关技术人员做试验,这秘方就等于是外泄了。如果被一些人私下利用,或者流传到曹魏和江东,偏偏又让曹魏和江东的大佬先把火器搞出来,那么李奇哭都不知道怎么哭。 事实上,宋朝开始利用火器之后,其技术很快就被金人和蒙古人弄了过去,使得金人和蒙古人也拥有了“火箭”、“震天雷”等威力强大的火器。(这对蒙古铁骑几乎打下整个欧亚版有着巨大贡献) 真要公布火药秘方,研制火器,那也得等到天下大一统的时候再秘密研究,且要加强控制,以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却说马岱一声“戒备”,早已惊醒了沉睡中的庞德,当即翻身而起,披挂上阵。 在马岱的指挥下,连弩如飞蝗一般射向远道而来的曹军。 曹彰一马当先,率领骑兵靠近营寨,向营中投入火把及混入了油脂的薪草,火焰顷刻而起。 庞德约束好混乱的部队,率众冲出营寨,对靠近的曹军实施反杀。 两军混战,直至天明,方才各自罢兵。 这一战,双方互有损伤,可以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谁也没有捞到便宜。 次日,马岱让庞德所率的骑兵先前休息,而让他带来的士兵重新修筑营寨。这样,在曹彰再次来袭的时候,庞德的骑兵精锐不会因为太过疲劳而影响战斗力。 好在曹彰深夜袭营没有占到便宜后,也不想做无谓的牺牲了,乖乖的驻守潼关,没有出来袭扰庞德和马岱。 不数日,诸葛亮率大军至此。 庞德将之前的战况报给诸葛亮听,诸葛亮慢悠悠的笑着说道:“曹彰骁勇,不可轻敌,目前的局势,先以防备为主,不得主动进攻。” 魏延不解,道:“我军屯兵潼关城下,料想曹彰早已向洛阳方面求救,旷持日久,若是等到洛阳援兵至,潼关就更不好打了呀。” 徐庶也道:“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拿下潼关,威胁洛阳,使得曹军不敢从宛城南下。他若南下,我们便进取弘农、洛阳,隔断曹兵与后方的联系。如果不急着拿下潼关,使得曹军占了先手,恐对荆州不利。” 诸葛亮道:“潼关城墙坚固,易守难攻,非计不能取之。诸位且稍安勿躁,不出十日,亮自有破关之计。” 却说曹彰使人探得消息,知诸葛亮主力大军到了潼关之外后,不思进攻,反而垒营掘沟,作防御状,一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曹彰问手下道:“洛阳援军何时能至?” 手下道:“王琰从洛阳率一万精兵,十日内将至。” 曹彰撇了撇嘴。 王琰这哥们儿很有意思,准确来说,应该是王琰的夫人很有意思。 当年王琰剿灭并州高干有功,被封为上洛都尉,其夫人躲在屋里大哭,整得王琰还以为夫人跟高干是不是有一腿,要不本夫君杀敌建功,升官发财,你他娘的哭什么哭? 结果一问,原来是王琰的夫人认为王琰在升官发财之后,肯定会找小老婆,夺己所爱。 这件事情被传了出来,整得曹魏上下开心了好几天。 副将娄圭对曹彰说道:“诸葛亮诡计多端,当年李奇谋取东、西二川,也多赖此人之谋,将军不可大意。今彼看上去虽然没有进攻之意,但要谨防他从别的方面入手。” 曹彰不以为然的说道:“先生多虑了,任他千方百计,我自坚守潼关,就算他插上翅膀,也飞不过去。” 娄圭不再多言,心中隐隐有不详之感。 娄圭是跟着刘琮一起投靠曹操的,虽然曹操也多赞叹娄圭多智谋,特意留他在潼关协助曹彰防备诸葛亮,但是并没有兵权。是故名为副将,曹彰仍称之为先生,把他当成一般的谋士。 第312章 你大概是不知道怎么死的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ilwxs)穿越三国,从落草为寇开始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313章 诸葛琴魔 就在李奇即将大军南下,准备配合郝昭对陆逊发起围剿的时候,远在司隶一带的军民中,突然流传起一个谣言:李奇被陆逊打败了。 曹彰皱着眉头独坐家中,仔细分辨着这一流言的真伪。 讲道理,平民及军中都知道的消息,自己作为一方统帅,不可能没有正式情报。莫非探子还没有传播军情的流动人口跑得快? 据娄圭详细排查,发现消息应该是从洛阳、荆北一带传过来的,从方向上来讲,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曹彰道:“且勿论消息的真假,足以动摇长安兵的军心了,看来破敌也就这几天的事情。” 娄圭无不担忧的说道:“但是没有确切的情报说李奇在江东败了,恐是诸葛亮之计呀。” 曹彰笑道:“吾长这么大,只闻假传有利消息使军心振奋的,未见假传不利消息可以破敌的。” 娄圭道:“说不定,将军这次就见到了。” 曹彰不悦,但是为了稳妥起见,正要派人往许都方向落实确切的消息,忽有许都信使来报:“传魏王令,李奇在江东遭遇惨败,军心动摇,请曹将军抓住这次机会,收复长安,擒杀诸葛亮。” 曹彰大喜,看来建功立业的机会就要到了呀,遂整顿军马,准备出城破贼。 就在这个时候,忽有人来报:“诸葛亮军昨晚连夜拔寨而走。” 曹彰不满的看了娄圭一眼,道:“几乎误我大事。” 若不是许都信使来报,自己一来一回的查探,诸葛亮早就退回长安去了。 说罢,曹彰点齐兵马,迅疾出关。 娄圭留守潼关,拿起方才那位信使的帛书,从字迹到印章仔细打量,并无发现半点不妥。 与此同时,已将大军布于宛城的曹操正在筹划进兵新野的事情。 满宠问道:“魏王真相信李奇在江东被陆逊击败了么?” 曹操笑了笑,道:“李奇若被陆逊击败,阚泽答应我们的物资支援就不会在路上了。虽然我们尚未得到明确的前线战报,但是阚泽正押着钱粮渡江却是不争的事实。此必法正之谋,意在使我军大意而已。” 满宠疑惑道:“既如此,魏王识破法正的奸计倒也罢了,为何还要让曹彰借‘李奇战败之机’,收复长安,擒杀诸葛亮?” 曹操道:“诸葛亮屯兵潼关,彰儿恐怕不易坚守。只能将计就计,借此消息扰乱长安兵的士气,彰儿一鼓作气,方有取胜的机会。” 满宠叹道:“魏王高见,臣等不如。” 另一方面,新野城塞。 马良问法正道:“孝直何以假传主公战败的消息?要知道曹军压境,这不利于我军的士气啊。” 法正急忙解释道:“我没有啊!想必此乃曹贼之谋,意在扰乱我军士气。我们当严明军纪,鼓舞士气,告诉大家,荆州方面并未得到主公战败的确切消息。” 所以当前的局势,法正不敢擅自出击,只能固守城塞;而曹操虽然自以为识破了法正的计谋,但尚未猜透法正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故而也不敢擅动。不过曹操认为,荆襄一带尚无法辨别消息的真伪,长安那边就更不可能辨别了,所以才有了将计就计的打算。 故而唯一因此消息而有所举动的,便是曹彰。 曹彰率领骑兵,日行三百里,欲要将撤军途中的诸葛亮大军击破,并成功擒杀诸葛亮,收复长安。 然而不到三个时辰,便在数十里外的山谷中中了诸葛亮的埋伏。 只见峡谷两侧旌旗密布,鼓声大噪,万支连弩如飞蝗般朝着狭窄的山间小路袭来,曹魏骑兵霎时间尸横遍野。 曹彰在近身侍卫的保护下退出峡谷,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有两支兵马从小路杀来。 左庞德,右马岱,齐声高喊要取曹彰首级。 曹彰大怒,拍马要与庞德交战,亏得手下力劝,在残兵的簇拥下,往北而去。 几经周折,曹彰出关时的三千铁骑,只有十余骑还跟在自己的身后,可谓是损失惨重。 曹彰叹道:“这次回到潼关,一定要坚守不出了。” 属下部将道:“将军英明,凭着潼关天险,凭他长安兵如何强悍,也不能伤我分毫。” 比及黄昏时分,曹彰才怏怏回到潼关之下,大声嚷嚷着“开门”。 忽见潼关城楼之上,早已变换了旗帜,皆是赤色的“李”字旗号,还有“诸葛”帅旗。 一人羽扇纶巾,高坐关上,对着曹彰说道:“曹小将军,亮已夺关久矣!” 曹彰大惊,问:“娄圭何在?” 诸葛亮笑道:“应该是救你去了吧!” 曹彰将长枪猛插于地上,道:“娄先生不坐守潼关,却去救我,何其糊涂啊!” 诸葛亮道:“谁让曹小将军是魏王爱子呢!” 曹彰这才恍然大悟。 其实这个时候的曹彰年纪也不算很小了,也近而立之年了,可诸葛亮一口一个“曹小将军”,就是在点亮曹彰的身份。可曹彰直到现在才明白,是自己这个身份,把娄圭和潼关给坑了。 现在曹彰身后不过十余骑,对已经被长安兵镇守的潼关毫无威胁。 诸葛亮令小童取来一副琴,对曹彰道:“亮平生素爱音律,吾主李益州曾作《送别》一诗,亮尝为其谱曲,今赠予曹小将军如何?” 说罢,也不敢曹彰恼羞成怒的样子,竟是自顾自的抚了起来。 如果换了曹植,搞不好还要向诸葛亮讨杯酒来助兴,可曹彰不吃这一套啊,他越是见诸葛亮那悠然自得的样子,就越是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动,恨不得徒手爬上潼关去来个手撕孔明。 就在曹彰骂骂咧咧的时候,身后杀出两军,左魏延,右高翔,曹彰也就十余骑,早已被团团围住。 曹彰凭着个人勇力左冲右突,身后骑兵逐渐落马。 刀枪碰撞的金属声渐渐淡了下来,城楼上诸葛琴魔的一首《送别》却在耳畔余音不绝。 殷红的夕阳终于隐没于远山,最后一杆“魏”字旗倒在了乱军之中。 这个时候,琴声也停了。 诸葛亮起身,羽扇一挥:“收兵!” 第314章 当然是原谅他了 “呯!”曹操一把将竹简掷于地上:“诸葛村夫,吾誓杀汝!” 曹操向来称“孤”,而在这个时候,却用了普通人的自称“吾”。 或许他说此话时,已不再把自己当成是万人之上的魏王,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 面对曹操的盛怒,阶下无一人敢劝,也无一人敢宽慰。大家要做的,唯整顿军马,掉转枪头,朝潼关而去。 此时的潼关,早已打扫完了战场,正在重新修缮关隘。 魏延不顾庞德的劝阻,闯入诸葛亮的居室,质问道:“既已拿下潼关,何不加速进兵夺取弘农郡?却在这里悠闲自在?” 诸葛亮低垂着眉目,一边盯着桌上的地图,一边将羽扇不紧不慢的拍向胸口。 一旁的徐庶解释道:“曹彰阵亡,曹操必亲提大军来战。今有潼关险要,正好拒敌。若冒然进取弘农郡,是失了地利,反将我军陷入三面包围之中也。况且主公正在攻打江东,江东之战尚未平息,我们的战略任务只是牵制曹军,而非盲目的拉长战线,使后勤陷于被动。” 毕竟这不是玩游戏,攻下城池就算完事儿。 通常来说,攻下城池之后,还有很多善后的事情需要处理,尤其是江东那错综复杂的世家脉络。是故诸葛亮并不认为李奇现在有对曹、孙两线作战的能力。既然李奇那边处于攻势,那么自己这边最好据险而守,保存势力的同时,还能牵制曹魏的兵力。这也是诸葛亮不惜散布李奇战败的谣言,诱杀曹彰,勾引曹操的真实原因。 与此同时,面对曹军突然西移,驻守在新野城塞的李严正在劝法正趁机攻取宛、洛,断了曹操的退路。 法正道:“主公当年打造新野城塞,就是希望把这里建成荆州北面的门户,防住宛、洛、江夏的兵力,守住襄阳、江陵的大门,不可擅动。” 李严道:“孔明据关而守,曹操急切之间难以攻下,若我们能断其后路,使其腹背受敌,曹贼可擒,大事可定矣。此乃千载难逢的良机啊。” 法正笑道:“正方可知孔明既夺潼关,却不进取弘农的原因吗?” 李严道:“孝直以为如何?” 法正道:“当初主公在华阴与曹魏对峙,后不得已而撤兵,并非单纯是因为孙权攻打荆南,也是因为我军后备不足的原因。现在主公正在江东作战,连下两郡,江东人心惶惶,正是灭孙的大好时机,我们决不能为了眼前的利益,置荆襄大本营而不顾。倘若曹、孙以江夏之兵袭取襄阳、江陵一带,岂不是逼着主公放弃大好的机会撤兵吗?” 现在法正的思路跟诸葛亮是一样的,只救一个“稳”字,为的便是李奇能够顺利拿下江东。 如果贸然出兵,使荆襄大本营出现缺口,这个缺口又被曹、孙所乘,逼得李奇不得不回师救援,那罪过就大了。 所以说,奉直与孔明,不愧是可以脑电波交流的存在。 李奇现在留关羽驻守豫章郡,自己正想着方的破掉陆逊这支有生力量,只要陆逊大军一破,江东诸郡可势若破竹。剩下的,就是处理一下江东世家的关系,不外乎拉一波,打一波,把利益分配到能够接受自己统治的世家的手中。 关键问题是,如何才能打掉陆逊。 在军事方面,陆逊可不好忽悠,他基本上坚持着对自己有利的原则,不会轻易被外界的信息或假象所干扰。 他甚至任由金奇、毛甘二将偷偷出城救援贺齐,在此二人被郝昭击杀之后,以此论证自己战略的正确性,使得剩下的部将不敢不听命。 此时的陆逊正受命在揭阳与郝昭对峙,又闻李奇攻下临川郡,将剑锋直指会稽。 这让陆逊十分头痛。 在拆分之前的会稽郡,是扬州面积最大的一个郡之一,而且在地图上呈长条形,与庐陵、临川、鄱阳、新都、吴郡等多地接壤。现在李奇便是从庐陵、临川两个方向攻入会稽,纵使陆逊有三头六臂,也难以防御。 陆逊不得不请求孙权提拔全琮为副都督,使全琮在揭阳与郝昭对峙,自率大军往永城截住李奇。 李奇初夺临川郡,忽然就接到了两个消息: 一是陆逊北上,预计是要往永城来与李奇对阵; 二是,荆北、司隶一带传言,李奇被陆逊击败了。 李奇懵了一逼:“什么?我被陆逊击败了?我怎么不知道?” 庞统道:“谣言从荆北而起,想必是曹魏方面散布出来动援我军军心的。统料孔明与孝直足以应对,主公不必忧虑。” 正议间,又有探子来报:“司隶校尉诸葛亮攻下潼关,斩杀曹彰,曹军正往潼关而去,欲与曹彰报仇。” 李奇大喜,庞统“呃”了一下,道:“主公,我能纠正一下刚才的判断么?” 李奇道:“当然可以。” 庞统道:“统料散布谣言的不是别人,而是诸葛孔明。” 李奇:“……” 这家伙,就有点不择手段了呀。 庞统道:“统料孔明使出如此计谋,正是为了诱杀曹彰,使得曹操在盛怒之下将兵马向西而动。如此一来,新野及荆州无忧,孔明也能借着潼关天险拒敌。主公可以安心伐吴了。” 李奇问:“以士元之见,原谅他?” 庞统道:“当然是原谅他了。” 李奇又问:“好吧,将话题回到当前的议题上。陆逊率兵前来永城与我军对阵,如何破之?” 庞统道:“我们暂时勿需破陆逊之兵,可留一偏将驻守临川,我大军继续进攻鄱阳郡。” 说着,庞统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临川郡的位置。 如果能够拿下鄱阳郡,那么地图上的临川郡就像一个凹陷在李奇包围圈里的窝。 别说留一偏将驻守临川,就算将临川设为空城,陆逊也不敢轻易进入,否则就会使自己陷入豫章、庐陵、鄱阳三郡的包围圈中。 庞统接着说道:“陆逊为了寻求决战,必然被我们牵着鼻子走。若到了鄱阳郡,会稽的战线就被拉长了,陆逊首尾不能相顾矣。” 第315章 玩儿我呢,壮士 除了拉长陆逊的战线,现在攻打鄱阳郡还有一个很好的机会。 据前方探报,鄱阳郡盗贼头领彭绮叛乱,攻陷鄱阳所属城池,孙权急调奋威将军,丹阳郡西部都尉周鲂及解烦营督部胡综前往镇压。 量彭绮一盗贼头领哪里是周鲂、胡综的对手,眼看着就要嗝屁了,如果李奇现在进兵鄱阳郡,彭绮岂不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还不赶紧倒履相迎? 乌合归乌合,里应外合起来,李奇攻打鄱阳郡还是要省不少力气。 眼看着李奇大张旗鼓的朝鄱阳郡而来,周鲂与胡综也犯难了,他们大抵也能料到李奇所想。 周鲂对胡综说道:“若李奇与彭绮联手,鄱阳郡必危矣。” 胡综道:“彭绮不过一小贼,本不足为虑。子鱼(周鲂字)可试尝招降,许以官爵钱粮,然后再以彭绮的兵马去对付李奇。” 周鲂道:“此计若能成,伟则(胡综字)当为首功,不知何人可为使者,前去劝降彭绮。” 胡综道:“综原亲往。” 周鲂有些犹豫,在与彭绮的多次交锋中,他也深知彭绮是个狠角色,若胡综游说不成,很容易死在彭绮手上。 胡综躬身抱拳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容有失,若不亲自前往说之,恐被李奇抢先。” 周鲂道:“既如此,吾派兵护送伟则至敌营。” 胡综制止道:“不可。恐彭绮见了兵马心生疑虑,综只带随从数名即可。” 鄱阳郡叛军大营,彭绮高坐阶上,胡综立下阶下。 两军交持月余,都是以彭绮兵败,灰溜溜的逃走才罢兵,今天胡综单骑上门,彭绮终于可以摆足了架子,还以颜色。 不过彭绮还没想得太明白,明明周鲂、胡综的官军占了上风,为何突然登门说要接纳自己,还要封自己为校尉,并许以钱粮? 这事儿弄不明白,彭绮心里不安,甚至怀疑胡综是不是想把自己骗过去,然后设个鸿门宴什么的将自己斩杀了。 胡综道:“吴侯向来尊敬人才,今见彭首领武艺超绝,用兵有道,便有了纳贤之意。” 彭绮道:“某若归顺吴侯,成为校尉,是不是需要做点什么呀?” 一个朴实的念头就是“无功不受禄”,但觉得孙权或者说周鲂他们不会这么好心,真要这么好心对待境内的百姓,自己也不至于落草为寇了。 胡综道:“彭首领若成为鄱阳郡治下的校尉,自然会做一些有利于鄱阳郡的事情。就目前来说,并无特别任务。” 彭绮知道自己打不过周鲂、胡综,其实现在孙权若真能不计前嫌的招揽自己,倒不失为一条稳妥的出路。 正犹豫时,忽有贼兵来报:“首领,门外有一汉子求见,说是首领的故交。” 胡综:“???” 彭绮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冒出来一个故交,说是年轻时一起打家劫舍的倒是有可能,便对胡综道:“先生之意,容我考虑再三。你放心,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在彭某的辖区范围内,胡先生的生命安全是有保障的。还请胡先生下去休息休息。” 胡综无奈,如果要说安全,那肯定是回到上饶才是安全的。可既然彭绮这么说了,不留下来休息休息,似乎缺乏对对方的信任。你连信任都没有,还说来招降,岂不是开玩笑? 同时,胡综也是为了再找机会说服彭绮,便留了下来。 却说那自称是彭绮故交的汉子入了营帐,彭绮却并不认识他,便问:“汝何人也?” 那汉子道:“某姓张,名山,字三儿。” 彭绮:“……” 张三这货为何会在这里? 这得从李奇进兵鄱阳郡的时候说起了。 庞统提出先取鄱阳郡,也是看准了彭绮叛乱的时机,便主动请求前往彭绮大营说服彭绮,使其能够投靠李奇。 李奇无论如何也是不同意的,毕竟这种事情能成倒好,若谈不成,很有可能被彭绮砍掉的,他哪里舍得让庞统去送死啊。庞统聪明归聪明,但是身为最顶尖的谋士之一,他跟这帮之土匪未必能够谈到一起去。 有些人可能以为那些没念过书的都傻,其实他们并不是傻,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境界和认知,也有他们自己乐于追求的事物。两者认知不一样,很难聊到一起去才是真的,倒不是说谁聪明谁笨蛋。 可是李奇这趟征战东吴,又没有其他比庞统更能言善辩的人能够担当此任,正不知所措时,张三到了。 张三这次来前线,据说是奉了主母任絮的嘱托,给李奇和马云騄带衣服来的。 任絮说了,秋意渐凉,李奇和马云騄妹纸走的时候穿得单薄,特意缝制了新衣让张三捎来,并带来了家人最诚挚的问候。 张三顺利的完成了任务,心里一阵轻松,却见李奇那不怀好意的目光正在自己的身上游走,顿时就慌了。 没错,在李奇看来,张三比庞统更适合招降彭绮。 且不说张三与彭绮都是盗贼出身,就凭他能够搞定异族雅丹丞相,这种工作也非他莫属了。 所以,张三便出现在了彭绮的大营里。 “兄弟,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彭绮端详了张三半天,终于如此说道。 张三信口便道:“可不是么,要不怎么说是故交呢。” 彭绮又摇了摇头:“不对,应该没有见过。” 张三:“……” 玩儿我呢?壮士。 在彭绮的再三追问下,张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来头:黄巾余孽,兼李奇麾下第一福将。 彭绮恍然大悟:“我说胡综这厮怎么突然想着招降我等呢,原来是李奇打过来了,他不想我们投靠李奇,所以率先一步前来招降。兄弟,你来晚了呀。” 张三大惊:“你不会已经答应他们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张三岂不是要成为“投名状”了? 我特么留在江陵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为什么要来趟这淌浑水呀! 是的,张三又后悔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替李奇来做这说客。 可是,为什么要说“又”? 第316章 说服彭绮 彭绮在了解到张三的意图之后,心中略有不满。 好歹江东这边派来劝降的官员是胡综,建武中郎将。 张三算什么?别说官职,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全,这李奇也太不重视自己了吧。 “其实,你来得也不算太晚。”彭绮幽幽的说道:“我正好拿你献给江东,以示诚意。” 关于这一点,刚才张三已经想到这种可能性了,该受的惊吓已经受过了,现在反而冷静了。 可冷静不等于冷场,在想到应对之策前,张三还得斡旋其中,为自己寻求脱身之计。 “哈哈……哈哈……”张三突然莫名的笑了起来,至于笑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不能冷场。 彭绮纳闷儿的问道:“汝笑甚?” 张三心说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人家问话,总要回答不是么。 不管了,先随便找个话题聊着吧。 只要对方愿意聊,就还有机会。 “敢问彭兄久居江东,何以要作乱?”张三问道。 “这个……自然是为了生存。江东百姓的生存空间被世家挤压,某不得已而落草。汝当年追随黄巾,不也正是为此么?” 经彭绮这么一说,张三突然有了主意,道:“彭兄所言甚是,世家豪强吞并了我们的土地,侵占了我们的财富,使得吾等民不聊生,理应反他。不过彭兄是不是觉得,现在孙权派官员来招降你,你从今往后就能跟江东的世家打成一片了?” 彭绮一时语塞:“这……” 论学识,论圈子,论经历,自己无论如何都跟江东世家尿不到一个壶里去。而江东又偏偏由世家主导,就连孙权也不得不与之斡旋。 看似孙家天下,其实是孙家与世家共治的局面。 彭绮久居江东,又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周鲂、胡综将对己政策由剿灭调整为招安,无非是因为李奇大军逼近,想要腾出手来与李奇交战,以免祸生腋腑之下。 张三见彭绮疑虑,接着说道:“江东的世家作为既得利益者,所做之一切,都是为了家族的稳定发展,绝不可能将既得利益拿出来重新分配。彭兄若归降江东,就算不被卸磨杀驴,将来恐也难有起色。李益州就不一样了,李益州初入江东,自然要打击一大批反抗者,清剿他们的利益,用于重新分配给有功之人。彭兄若能献胡综而归益州,功劳可是不小啊。” 彭绮一听,从理论上来讲,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哈。可是空口无凭,你自己都不是个官员,凭什么许诺我可以得到的好处? 张三见彭绮上下打量着自己,大概也猜到了对方的想法,又道:“你别看我,你跟我不一样,你手下有兵,今后最差也是个都尉,甚至运气好点还是个将军。你看我啥也没有,仅凭一腔热血和忠心,不也能在益、荆、凉、司隶四州横着走吗?” 彭绮又试探道:“张兄久随李益州,立下不少功劳,怎么李益州就没打算给兄弟封个官什么的?” 张三道:“原本李益州劝在下读书来着,可那玩意儿,呵呵,你也懂的。打仗吧,某又惜命,能这样已经很好了。再说了,李益州也并没有不重用在下。当年与羌族谈判,某就是不二的人选;前者孙权派兵至江陵,欲骗走李益州的子女,也是在下振臂一呼,将一众奸细拿下。没有点权势,我能拿住孙夫人的人么?” 关于孙权派出去的五十名侍卫被擒之事,彭绮也有所耳闻,没想到竟然是出于此人之手。 张三见彭绮已经被绕进去了,便接着说道:“这次奉李益州之命前来招揽彭兄,李益州谁都不信,连庞统他都觉得不合适,单单派我前来,这难道不是一种重用么?” 彭绮心中嘀咕着:那是怕庞统有去无回吧。 不过彭绮仔细思量着张三的话,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首先,自己跟江东世家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融合到一起去的,就算现在归顺孙权,好一点,也就有武夫,差一点,分分钟被那些世家整死——毕竟自己为寇这些年,平民百姓也没什么好抢的,都是找机会抢世家、豪强,这梁子早就结下了; 相反,如果自己投靠李奇,好一点,可以在鄱阳郡立稳脚跟,差一点,无非也是一名武夫。 孙权能够给出的上限,是李奇能够给出的下限,这么一算,当然选择李奇了。 彭绮问张三道:“不过我听说前者祖郎投靠李益州,后来被于禁枭首了?果有此事乎?” 张三道:“有这么一回事。不过祖郎在军营饮酒作乐,不顾法纪,这是违了军令。彭兄也是带兵之人,应该明白军令是什么吧,别说祖郎,就是我张某人在关键时刻,那也不能扯全军的后腿呀是不?” 彭绮点了点头,对张三说道:“兄弟所言句句在理,可是某要投靠李益州,怎能无功相见呢?” 张三瞥了眼帐外,道:“功劳不就在眼前吗?” 彭绮明白他说的是胡综,把胡综绑了去见李奇,这的确是大功一件。不过彭绮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只怕……” 张三道:“彭兄此言差矣。我们并不斩他,李益州也不会斩他。再说了,就算别人有闲话,那也是盗贼彭绮干的,跟李益州麾下的彭将军有什么关系?” 彭绮道:“兄弟言之有理,既然是这样,我可以做得再彻底一点。先假意归顺江东,待入了葛阳城时,立马将县城官员控制起来,举城投靠李益州。反正盗贼彭绮干的事,跟我正规军彭绮也没什么关系。” 张三隐隐感觉到,这货举一反三的能力很强嘛。假以时日,其成就不在自己之下。 正在为超额完成了任务而欣喜的时候,彭绮又一句话让张三从头凉到了脚:“为了取得胡综的信任,我先将兄弟拿下,以显示自己的诚意!” 说罢,胡绮一挥手,早有两名贼兵一左一右的钳住了张三的手臂。 张三大惊:“彭兄,不必如此吧!” 彭绮安慰道:“兄弟勿惊,都是逢场作戏!待取了葛阳城,自然为兄弟斟酒陪罪。” 张三神色透露着不安,谁特么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呀! 第317章 鄱阳湖大闸蟹 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张三,胡综捋了捋下颌寸须,对彭绮说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彭校尉这么做,是不是……” 彭绮笑道:“这么做的确不好,可这是盗贼彭绮干的,跟现在的江东昭义校尉彭绮有什么关系呢?” 胡综:“……” 张三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 造孽啊! 是谁教他这么说的? 胡综道:“彭校尉既然诚心归顺,可率部随吾至上饶,归于周鲂将军麾下统一部署。” 彭绮拱手:“唯。” 胡综认为,彭绮虽然表示愿意归顺,但其忠诚度还没有经过检验。再说了,这帮盗贼的战斗力还不行,放在前线不堪大用,还是拉到后方去做基础的工作比较合适。 主意即定,胡综便让彭绮收拾军马,即日起行。 就在彭绮收拾军备辎重的时候,胡综特意来见了见张三。 说实话,张三是真怕。 虽然彭绮明说了这是为了博取胡综信任演的戏,可这货未必值得信任啊,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 胡综问张三道:“汝在李奇麾下,担任何职啊?” 听说朱然现在还被关在李奇的大牢里誓死不降,李奇念在朱家于江东有一定的影响力未曾斩杀他,若张三对于李奇来说足够重要,看能不能用张三去换回朱然。 张三道:“白……白身。” “嗯?”胡综怎么可能相信,李奇会派一个白身来说降彭绮,岂不儿戏? 不过看张三这小损样儿也不会说实话了,胡综恐吓道:“白身,也就没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了。来呀,拉出去砍了。” “慢!慢啊慢。”张三看着走向自己的不明真相的吃瓜盗贼,语无伦次的说道:“你觉得李益州会派一名白身来说降彭绮吗?” 胡综正色道:“那你从实招来,否则休怪胡某刀下无情。” 张三战战兢兢的答道:“白身。” 胡综大怒,令那帮以为自己已经投降了孙权的吃瓜盗贼将张三拖出去。 张三也很无奈啊,本来都想编个谎话骗你了,你却非要我说实话。 不说实话你要砍我,说了实话你还要砍我,你让我怎么办? 正危机关头,彭绮走了过来,道:“胡中郎,此人不可杀呀。” 胡综问道:“为何?” 彭绮道:“此乃李奇近身亲信,不妨在有需求的时候,拿他跟李奇交换些条件。” 胡综道:“近身亲信,却无官职?” 彭绮踹了张三一脚,道:“还不把你刚才对我说的话,从实跟胡中郎招来?” 张三哭丧着脸道:“文不识丁,武又惜死,故而游手好闲,没有正差。但某在机缘巧合之下,劝降过羌族丞相雅丹,故受命于此,劝降胡综匹夫。” 胡综道:“劝降过羌族丞相?你挺能耐呀!” 张三哭笑不得,道:“胡中郎是不是不懂什么叫‘机缘巧合’?” 胡综道:“既如此,尚留汝性命,看看李奇会不会拿朱然将军来换你。若能换回朱然将军,倘算你还有点利用价值,否则,也只能落得个一刀两断的下场了。” 张三大喜,道:“换,绝对换的。” 次日,彭绮整军开拔,往上饶方向而去。 上饶来周鲂、胡综驻军的大本营,彭绮就算想要跟李奇里应外合,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他要完成与张三协商的举措,只能先绕道揭阳,然后凭着人多事众搞事情。如果搞不成事情,还把张三给折了,彭绮也就只能将计就计,投靠孙权算了。 却说李奇没有等到张三回营,却等到了胡综要求换回朱然的信函,不禁大怒。 可李奇是个重感情的人啊,张三是跟周仓、裴元绍一批的创业元老,不能置之不顾,只能同意胡综的交换条件。 但是李奇在回信中强硬的表示,不能伤害张三分毫,不能饿着冻着了。总之在交换人质的时候,张三有多少斤两,那么换回去的朱然就得是多少斤两。差十斤,就斩朱然一只胳膊,差二十斤,就斩朱然两只胳膊。 这可让胡综有些犯难了。 他目测就张三这体型,朱然非得缺胳膊少腿儿不可。 “让他吃!十天之内,至少要长胖十斤。”胡综道。 说到吃,鄱阳湖是不缺美食的,尤其是闻名遐迩的鄱阳湖大闸蟹。 当然了,现在的大闸蟹不叫大闸蟹,而是根据蟹的种类,分别称之为“竭朴”、“沙狗”、“倚望”、“蜂江”、“芦虎”等。 胡综便令人变了方儿的将各种蟹肉煮了给张三吃。 不过说实话,除非易胖体质,否则就这么吃两天也不可能长胖。 彭绮道:“胡中郎,我们连日赶路,舟车劳顿,光吃,是吃不胖的呀。还得让他睡。依我看,不如暂时在揭阳驻扎,一来让他吃好睡好,以便长身体;二来先就近迎回朱然将军,再作打算。” 胡综点了点头。 其实张三能不能长胖,也只能听天命,尽人事,而且只要张三毫发无损,他不相信李奇真会砍朱然的手脚。不过就近迎回朱然,的确至关重要。这不仅关系到江东的可用将领,还能让自己与朱家结下渊源。想到这里,胡综也就答应了彭绮的提议,转而向揭阳出发。 囚车里的张三发现方向有变,询问之下,得知正朝揭阳而去,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彭绮诚不欺我也。 所以,他现在吃得下,睡得香了。 可再怎么能吃,也架不住天天吃大闸蟹呀,这特么都快吃吐了好吧!这个时代可没那么多调味料,不是蒸就是煮,明明在别人眼中吃的是美食,张三却如同咽糠一般难受。 却说李奇正率领大军进入鄱阳郡,正与庞统研究对策,有负责专门给李奇打理饮食的厨子说道:“听闻鄱阳郡有出名的竭朴、沙狗,主公若是想吃,某可想办法弄些来。” 李奇问道:“何谓竭朴?何谓沙狗?” 厨子比划道:“有俩钳子,八条腿的一种动物,传闻肉质鲜美无比。” 李奇一听,这不就后世闻名的鄱阳湖大闸蟹么? 第318章 交易 揭阳城的人口不多,主要是听说李奇打过来了,揭阳可能将成为战场,所以能跑的都跑了。不能跑的,也只能听天由命。 揭阳城守将听说胡综将在这里暂住数日,以便迎回被俘数月的朱然将军,顿时感觉到荣幸之至,连忙招呼部下将仅有的好吃好喝的拿上来,其中自然少不了鄱阳湖的“竭朴”、“沙狗”、“倚望”、“蜂江”等等。 胡综有了好吃的,也没忘了囚牢里的张三,吩咐侍者给张三准备了双份,并要督促他吃完为止。 张三痛苦的对前来探视的彭绮说道:“彭兄打算何时举事啊?” 彭绮打量了下四周无人,低声道:“此事至关重大,仓促不得。” 张三哭丧着脸道:“你再不举事,我就要死了。” 彭绮大惊:“贤弟何出此言?我看胡综招待得挺细致的呀。你看,顿顿大鱼大蟹,这些都是好东西呀,我们本地人也未必能够经常吃到的。” 张三强忍胃中翻滚,道:“别提‘蟹’!” 彭绮点头道:“对,别提,吃就是了。” 张三:“……” 为了少吃几顿鄱阳湖大闸蟹,张三穷尽毕生智商,终于想到一条妙计,告诉彭绮道:“三有一计,可令彭兄立下盖世奇功。” 彭绮大喜,问:“计将安出?” 张三道:“那胡综不是要拿我去换朱然吗?总不能在城里面换吧。那么彭兄可以趁着胡综出城交换朱然的时候,控制揭阳,我回到李益州身边后,告诉他直接追击胡综,胡综必回揭阳,而彭兄闭门拒之,可令其无路可退。” 彭绮禁不住竖起大拇指称赞道:“贤弟果然高啊!你说你这么有谋略,当年张天公要是用你为军师,黄巾军不可能败得那么快。” 张三道:“彭兄谬赞了,我这都是跟在李益州身边学的。” 张三这么说,也不是有意要抬高李奇,他只是为了让彭绮看到希望——投降李益州后,不仅能够量才为用,还能有所成长。 彭绮好生羡慕张三,心说都是贼寇出身,为什么张三就能傍到大腿呢? 嗯,自己也行的,机会就在眼前。 却说李奇进入鄱阳郡境内之后,也没有急着与胡综、周鲂开战,而是等到后方将被扣为人质的朱然接了过来。 李奇要控制江东,至少在前期还是会依赖江东世家的,所以对待朱然倒也不刻薄。奈何朱然戒备心很强,说话行事非常谨慎,这么小心翼翼的在囚牢里呆了几个月,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李奇见了朱然,点了点头,心道就朱然现在这体型,跟张三也不遑多让了。 随后,李奇差人送信给胡综,要他交换人质。 胡综将人质交接地点定在揭阳城外十余里处的一片平原空地上,并言明在完成人质交接之前,双方不得起刀兵。 李奇见信之后,对诸将说道:“依照胡综的意思,在完成人质交接之后,恐怕是要兵戎相见的了,大家做好准备,同时多排斥侯,查明周边地形,有无伏兵。” 诸将依令行事不再话下。 到了约定的时间,胡综率部前往约定地点。 彭绮见胡综,道:“李奇狡诈,庞统奸滑,恐趁着胡将军外出与其交换人质之际,偷袭揭阳。不得不防。” 胡综点了点头,虽然大家在书信中约定了,不得趁交换人质的时候妄动干戈,但是自己要回到揭阳城之后,才知道揭阳城被袭。到那个时候,李奇一口咬定是交换人质之后才发起的攻城,说出去也只能怪自己思虑不周了。 兵不厌诈,不得不防。 胡综正要说话,彭绮当即抢话道:“某虽不才,愿驻守揭阳,以待胡将军安然归来。” 虽然胡综对彭绮并不是很信任,但他这趟只带了十余个随从前来劝降彭绮,并无其他将领可用,便只好答应胡综及其本部兵马协助揭阳守将驻守城池,而胡综所率兵马由彭绮的一部分贼兵和一部分揭阳守军混合而成。 最理想的结果,就是平安顺利的交换人质,迎回朱然。 如果李奇要在交换人质后对自己发起攻击,也只能退守揭阳,以待周鲂的援军了。 彭绮站在城楼上,目送胡综离城而去,然后转过头来对揭阳守将道:“兄弟,喝酒去。” 揭阳守将正色道:“李奇大军只在城外十余里处,岂能玩忽职守?” 彭绮大怒,道:“不给本校尉面子?来呀,拿下!” 揭阳守将:“???” 这是什么操作? 虽然揭阳城也还有一些守兵,但是架不住彭绮手下的人多呀,三下五除二,便将原揭阳守将给绑了,继而控制了揭阳城。 彭绮紧闭城门,以防有人出城给胡综报信,又令人赶制“李”字旗,准备迎接李奇。 当然了,李奇也得防止胡综在交易……哦不,交换人质的时候偷袭营寨,故留庞统、黄忠守营,仅带了马云騄、赵云及少量士兵来与胡综进行交换。 胡综令斥侯查探,得知李奇所率兵马不多,便出阵与李奇答话。 胡综:“带来了吗?” 李奇朝后偏了下头,令甲士将朱然带了出来,然后问道:“人呢?” 胡综一招手,张三也被江东兵推了出来。 李奇道:“既然大家都是讲信用的人,那就交换吧。” 话虽如此,在整个交易过程中,双方人马都死死的盯着对方,时刻防止着意外的发生。 只见张三快步走到李奇跟前,还没来得及解开绳索,便对李奇说道:“快,干他们!” 李奇奇了个怪:“我们是来交易你的,所率兵马不多呀。” 张三道:“他们也不多,而且中途会有人反水。彭绮已经控制了揭阳,此番定让胡综有来无回。” 李奇一时半会儿没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要追问细节,却见张三迫不及待的说道:“快呀,他们要跑了,来不及解释了。三儿就一句话,若有失,便把我的凳子砍下来当头坐。” 这都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李奇向来不怀疑张三会叛变,而且他已经回到自己军阵,又无父母妻儿被胡综拿捏,更没有叛变的可能。 看着胡综部松散的退兵,李奇勒紧了缰绳。 第319章 张三的奖赏 李奇勒马回头,喊了一声:“胡中郎!” 距离有些远,胡综没有听见。 李奇令士兵吹响号角,“乌”的一声,吓得胡综赶紧掉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李奇出马,道:“前者与胡中郎约定,交换人质之前不得开战。现在人质已经交换完毕,要不,干一仗?” 胡综又惊又气,惊的是现在干仗,自己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啊;气的是,既然人质已经交易完毕了,你李奇要干仗,直接突突就是了,还专门过来提醒我一声,是真仁义之师,还是瞧不起咱? 不过狭路相逢勇者胜,既然干仗不能避免,那胡综决不能认怂,否则整支队伍就垮了。 其实李奇这趟也没带多少人马,大家旗鼓相当,你有赵云,我有朱然,干就干呗! 李奇战五渣的威名远扬,胡综确信自己现在扬起一刀便能将李奇斩于马下,不过看到李奇身边英姿飒爽,目光锐利,手握长枪的马云騄,道:“既如此,你我先各自回阵,再行拼杀。” 李奇拱手道:“讲究。” 虽然人马不多,不过李奇为了以防万一,这次带的都是精锐士卒,又有赵云这样的猛将冲锋陷阵,击溃胡综这支县城守兵与盗贼混合军不成问题。更何况张三说了,对方中途还会有人反水。 双方领导回阵后,各自擂鼓出击,但见尘土扬,旌旗飘,空地之上瞬间遍布了血肉模糊的尸体和倒下的将旗。 赵云纵马驰骋,所过之处,血雾横飞。 这趟随着胡综前来交换人质的盗贼小头目原本受彭绮之命,要在战场上放水后退的。 可是他在临行之前,想要争功,以便在新的阵营里取得更好的发展,便私下与盗贼们约定,以小黄旗为信号,看能不能在混乱中取胡综或朱然的首级。事若成,则是大功一件。 此刻这小头目一见赵云的架式,只怕自己还没有接近胡综,就被赵云一枪挑了。 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也为了在混乱中斩杀胡综立功,小头目扔掉江东军的战旗,从怀里掏出一杆小黄旗,盗贼们看到信号的,顿时明白信号变了,瞬间朝着江东兵倒戈相向。 当然,混战之中还有一批盗贼没有看到信号旗,只顾着接连后退,不慎被江东兵或不明就里的荆州兵所杀。 李奇在远处看得头都大了,问张三道:“这个计划是谁安排的?” 张三一本正经的回道:“回秉主公,此乃彭绮亲自策划的。” 李奇无奈的摆了摆脑袋,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那就是:乱得一匹! 混战中的荆州兵一时分不清盗贼该不该杀,经过好一阵厮杀,才确定盗贼对自己没有攻击意图; 混战中的江东兵同样如此,直到身边的战友莫名被盗贼砍杀,才发现盗贼反水了。 然而损失最大的,既不是荆州兵,也不是江东兵,而是那群盗贼。 盗贼们一开始受到荆州兵的攻击,后来又受到江东兵的反击,直到胡综、朱然逃跑的前一刻,还有一个荆州兵和一个江东兵在合力砍杀一名盗贼,两人杀完盗贼之后,相视一笑,然后一愣:不是自己人? 李奇连连叹气,这些死去的,可都是自己的后备力量啊。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又没有大喇叭可以招呼一下。 只能在接收彭绮之前,暂时不拿他们当自己人了,这样心里会好受一些。 胡综、朱然兵败遁逃,初时的第一反应是回到揭阳,可转念一想,胡综道:“适才有盗贼趁乱攻击揭阳守军,料想彭绮已反,揭阳去不得了。”遂走上饶。 却说彭绮控制了揭阳城,于城楼上密布弓箭手,以待胡综残兵归来。 可是等到午后,也未见胡综回城。 彭绮觉得不对呀,事情的发展没有按照自己的预期来。 按理说,胡综所带的揭阳守兵不多,如果自己的盗贼放水后撤,胡综部应该是不堪一击的。 李奇那帮荆州兵的战斗力不会这么差吧? 又过了一个时辰,只见城外鸟雀惊飞,尘埃扬起,有大军至。 李奇所率部队整整齐齐,一看就不是胡综的残部,这又让彭绮懵了一逼:既然李奇得胜而来,那胡综为什么没有回揭阳,是识破了自己的计划吗? 彭绮接入李奇,先以揭阳城献给李奇,又表明自己的忠心。 李奇当即任命彭绮为揭阳城的新任守将,并令其整顿军马,将那些能征善战的青年编入队伍,得了四五千人,其余的留守揭阳,做一些后勤工作,比如修理器械,开垦土地之类的。 随后,李奇又表张三之功,道:“这次收编彭绮,占领揭阳,击走胡综,汝当为首功。今天我要好好犒劳犒劳你。” 说罢,令私厨做了一餐丰盛的鱼蟹大餐。 张三一看,当时就哭了。 李奇奇怪的问道:“你哭什么呀?有什么困难不妨直说。” 张三看着眼前自己那份餐盘,道:“主公用江东名将朱然换回三儿这个无用之人,三儿感动啊!” 李奇宽慰道:“你我相识十余哉,贵乎知心。在某的眼中,谁有用,谁没用,勿需别人来评判。来呀,再给三儿上一份鱼蟹大餐压压惊。” 张三:“……” 忽有人来报:“陆逊大军已至玉山。” 李奇问道:“玉山在何处?” 属下忙去取地图来看,彭绮道:“玉山位于上饶东北数十里外,有奇石怪峰,易守难攻。” 庞统道:“按照陆逊的性格,应该会据玉山而守。” 李奇点了点头,如果陆逊为了救援鄱阳郡而到上饶与周鲂汇合,不仅失去了防御优势,倘若玉山被李奇所夺,揭阳又在李奇的手中,那么上饶就成了一座被断了补给的孤城。 什么是孤城? 就是人越多,死得越快。 所以李奇认同庞统的观点,认为陆逊不会放弃玉山。 李奇问彭绮道:“汝对玉山地形熟知吗?” 彭绮道:“绮不才,正是在玉山举事。只不过……呵呵,散兵游勇不敌江东正规军,被追了出来。” 李奇道:“既如此,汝可兼任随军向导,待破了陆逊,记你一功。” 江东九郡,李奇已经得了三个半。 只要破了陆逊的主力大军,取江东易如反掌。 第320章 中伏 因为李奇穿越对孙权部署的影响,现在新都郡还没有从丹阳郡里分离出去,会稽郡也未分割成会稽、临海、建安三郡。 所以孙权在扬州这块土地上,原本所拥有的是丹阳郡、庐江郡、蔪春郡、吴郡、会稽郡、鄱阳郡、临川郡、豫章郡和庐陵郡。另外,孙权夺取了刘备的一半遗产,即半个江夏郡,一共拥有9.5个郡。 李奇这次讨伐江东,将庐陵郡、豫章郡、临川郡收入囊中,现在又占领了鄱阳郡的揭阳等地,留给孙权的地盘已经不多了。 孙权几乎放弃了庐江郡在长江沿线的防务,只是象征性的派出一些老弱残兵驻扎,并将精锐迁至武昌,又任命朱桓为丹阳郡太守,配合陆逊抵抗李奇。 他现在只有两条线,一是武昌大本营,二是会稽郡的陆逊主力部队。 武昌乃孙氏政权的根基,以守住这个根基为主,否则人心尽失,军心动摇,那吃起败仗来,就纵享丝滑了。 所以唯有陆逊才是对李奇实施反攻的主力部队。 不过陆逊在一般情况下非常谨慎,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他通常不会主动出击,真正做到了“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所以李奇与庞统一直认为,陆逊这次也不会例外,定然不会放弃玉山的地理优势,至上饶与周舫汇合。 晚宴散后,庞统私下找到李奇,道:“胡综亲自出马,劝降彭绮,足见他们对彭绮这支人马的重视。不过以统之见,彭绮这帮人虽然不少,但都是乌合之众。这么说来,上饶的战力并不容乐观。我们可先取上饶,将鄱阳郡全境纳入囊中之后,再于玉山与陆逊决战,如此我等无后顾之忧矣。” 李奇道:“士元之见,正合我意。” 于是留彭绮守揭阳,自率大军朝上饶而去。 半途中,李奇又得到前方军报:“陆逊率军进入上饶。” 李奇与庞统对视一眼,暗自道:陆逊这次挺急进的呀,莫非是受到了孙权的胁迫? 玉山这么理想的防御屏障不知道把握,去来上饶与周舫凑热闹? 庞统道:“既然陆逊要自投罗网,那不如成全他。主公可派一将先占领玉山,使上饶成为一座孤城。” 李奇从其计,令黄忠率本部人马前去占领玉山。 临行之际,庞统叮嘱黄忠道:“老将军虽勇,但好歹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地利方面……呃对了,那个谁不是对玉山地势很熟悉的吗?” 李奇道:“彭绮,号称是玉山走出来的汉子。” 黄忠道:“彭绮这厮新附,主公又新任他为揭阳城主将,现在他屁股还没坐热乎便抽调他上前线,不知道会不会产生怨气而起异心。” 李奇笑道:“无妨。此番调他上前线,当然要给他升个官的。这样吧,传我命令,任彭绮为都尉,随军建功。功成之后,再行封赏。另外着吴班代替彭绮驻守揭阳城。” 都尉是仅次于将军的官职,别说张三,就连好多上阵杀过敌人的副将都还没有升到这个级别。 所以彭绮得到任命之后,一开始是有些懵的,心说让我去攻打陆逊,不是找死吗? 后来他听说陆逊并不在玉山而是进入了上饶城,此番将要攻取的玉山不过是一座空营,心里是很欢喜。那么按照这个升官的速度,攻占玉山之后岂不是就能成为将军了?这不比投靠孙权更有前途?张三儿诚不欺我也。 临行之际,李奇叮嘱黄忠道:“虽然陆逊主力已经进入上饶,但是不代表玉山完全没有防范。老将军需谨慎再三,方可行攻山之事。” 黄忠道:“请主公放心,不夺玉山,忠誓不回还。” 决心是表了,可李奇总觉得哪里没对。 却说彭绮虽升任都尉,但官阶尚在黄忠之下,而且黄忠是李奇阵营的老干部了,彭绮想要在李奇阵营扶摇直上,自然要想办法取得黄忠的信任和好感。 职场之道,盗贼也是懂的。 那么黄忠有赖彭绮作为行军向导,也多番听取彭绮的意见,二人合作得亲密无间,气氛融洽,不在话下。 至玉山脚下时,彭绮道:“末将请率一支兵马前行上山探路,确定安全之后,老将军再上山驻扎不迟。” 黄忠道:“主公和庞军师曾有言,陆逊小……算盘打得响亮,更兼玉山险峻,不宜轻易上山。” 他原本想习惯性的说出“陆逊小儿”,忽然想起李奇曾经教导过大家,不得在敌人的姓名后面加“小儿”、“匹夫”字样,不得在战术上轻视敌人,故及时改口。 彭绮道:“黄老将军放心,彭某在玉山经营多年,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找到上山的路。什么地方可以设埋伏,什么地方可以横着走,彭某都了如指掌。若不及时上山扼住要道,江东兵闻讯赶来反被他们占了先机,如何向主公交代?” 黄忠说也是这个道理哈,不过为了更谨慎一些,黄忠先令军士在山下列阵,然后授旗呐喊,擂鼓显威,直惊得林中鸟飞,随后又向山上齐放乱箭,也未见山上有一丝一毫的动静,这才拨了五百军士给彭绮,令其上山查探。 彭绮得令,看着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五百军士,顿时满足感油然而生。 要知道这些都是正规军,不是自己那帮山贼能比的。 而且这些正规军从荆州杀到鄱阳郡,哪个不是身经百战的个中好手。 不客气的说,这五百军士里随便挑几个出来,其武力值可能都比彭绮更高,可是没办法,他们还是得听彭绮的。 如果这趟顺利攻取玉山,那么将来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精兵强将只会越来越多。 彭绮心里美滋滋的,冷不防林中“嗖”的一箭射中大腿,当即“哎哟”一声跪倒在地。 身边的军士急忙上前保护彭绮,同时有人吹响号角,向山下的黄忠报警。 听到号角声,黄忠心知彭绮中了埋伏,忙拍马行至上山道口,再下马与步卒朝山上冲去。 玉山虽险,如果没了彭绮这个活地图,那么攻下玉山就更难了。所以黄忠无论如何要将彭绮救下来。 第321章 鸷猛壮烈之敌 就在黄忠想要上山的时候,有副将劝道:“黄老将军乃一军之主,今敌势不明,倘若遇险,是置全军于危难中矣。” 黄忠道:“若不能救回彭绮,吾等休想攻克玉山。” 遂不听副将之言,将短刀挎在腰间,手持弓箭,并将箭矢搭在弦上,谨慎的往山上摸去。 诸将士无奈,只得跟在黄忠左右,尽力护其周全。 忽左面林中闪现出数人,黄忠迅疾扭头望去,只见服饰非荆州兵装扮,便松弦射之,无不应声倒地。 不多时,已有先前上山的士卒从上方退了下来,黄忠急问:“彭绮何在?” 士卒答道:“彭都尉膝盖中箭,正被兄弟们抬着下来。” 黄忠松了一口气,招呼身后的将士们道:“彭都尉中箭,江东兵断不会轻易放他离开,大家随我上山阻击敌军。” 山峦之上的营帐前,一将拖着不甚平稳的脚步走至崖前,问左右道:“这位老将骁勇异常,莫非是昔日长沙大将黄忠黄汉升?” 身边斥侯答道:“经查探,李奇所遣之攻山将领,正是黄忠。” 那将笑道:“果不出陆都督所料,李奇确有攻山的企图。吾久闻黄汉升箭术超绝,今日便让他死于某的箭下罢了。” 说罢,从侍卫的手中接过一张两石之弓,搭箭便射。 距离虽远,但此将准确的预判了黄忠下一步的位移,且黄忠四周杂乱无章,人声嘈杂,极难通过视听发现这支不速之箭。 就在箭矢快要射中黄忠的时候,却见黄忠突然一个踉跄向前,堪堪的避开了此箭。 原来黄忠正巧看到了被背着下山的彭绮,便主动迎了上去,故而这两步路走得比放箭之人所预判的更快一些。 黄忠虽然避过了此箭,但他身旁的士卒就没这么好运了。那一箭正中其颈部,并将其颈部横向贯穿,整个人被箭势带偏数尺之远。 黄忠骇然发现中箭的士兵,便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望去。透过斑驳的树叶间的间距,黄忠隐隐发现山峦上的一处白色帐蓬。 以黄忠对弓箭的了解,如此之远的距离,还能将士兵推出数尺,可见力度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不是因为刚才见到彭绮向前快速跑了几步,估计这箭应该就射中自己了。 由此可见,射箭之人无论是力度、准度还是对运动对象的预判都是极为精准的。江东还有这样的人才么? “撤!”黄忠来不及多想,先让部队撤回安全地带再说。 山上的江东兵追至半山处便打道回府,不再追赶,想必是受了陆逊的军令,只守不攻。 回到离玉山数里远的营寨,敷上了药膏的彭绮前来拜谒黄忠,道:“末将立功心切,莽撞行事,若非黄老将军仗义相救,恐已死于玉山之中矣。请受绮一拜!” 黄忠连忙扶着还未跪下去的彭绮,道:“忠为主将,岂有眼睁睁看着同僚有险而不救之理?再说彭都尉膝盖有伤,何必多礼?” 彭绮谢过黄忠,道:“也罢,等我箭伤痊愈之后,再行拜谢。绮虽是一莽夫,也颇知忠义二字,今日之后,绮之性命,便交到黄老将军的手上了。” 黄忠再三推脱不了,也只好作罢,又问彭绮道:“今日吾观山上有善射之将,不知是何人?” 彭绮道:“‘射’乃君子六艺之一,世家子弟都会涉及。且江东以水军为主,江上作战,又以弓弩为先,故江东善射者不在少数。不过今日射向黄老将军的那一箭,确实又非同寻常,单单从这方面来看,我也没有头绪。” 黄忠从身前的案桌上拿起一支箭来,问:“若是姓留的呢?” 一些家境殷实的子弟会有特制的兵刃,或者在特制的箭矢上标上姓氏,以此彰显自己的实力。 彭绮接过箭矢一看,道:“留赞!” 黄忠问:“留赞?何许人也?” 彭绮道:“留赞原是会稽郡一郡吏,后因斩杀黄巾渠帅吴桓而得到提拔。此人鸷猛壮烈,万人敌也。” 彭绮乃是盗贼出身,这早些年间,或多或少都与黄巾军有所牵连,故而黄巾渠帅吴桓被一个寂寂无名的郡吏所斩杀的事迹,自然也有所耳闻。 彭绮道:“据说留赞在斩杀吴桓之后,自己的脚也受了伤,成了瘸子。后来为了治疗脚伤,乃以刀自割其筋,血流滂沱,气绝良久。” 也就是说,留赞自己用刀割了自己的脚筋,让它重新生长。这件事情被史书上称之为“剚刃信足”,可与关云长刮骨疗毒相提并论。 不过在李奇穿越后的历史版本里,关云长大概率是不会刮骨疗毒了,可留赞“剚刃信足”的事迹却早已流传开来。 虽然留赞现在行动还是有些不便,但基本能走了。 就这么一个基本能走路的人,差点儿要了黄忠的老命。 黄忠又问彭绮道:“此人性格如何?” 彭绮想了想,道:“听说此人轻性命而重道义,且能抨击时事,刚正不阿。” 黄忠叹道:“看来玉山不好打了。” 一个人如果仅仅是勇武,尚能以计诱之;若此人刚正胜重道义,又能恪守陆逊的军令,计策就不好使了。 可偏偏留赞两则兼有,黄忠一时拿他也没有办法。 彭绮道:“虽然某膝盖受伤,无法带兵探山,但是以某对玉山的熟悉,可以将山形地貌以及每一条小路都绘成图本,以供黄老将军参详。” “噢?”黄忠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彭绮看上去粗俗没文化,实则还暗藏着妙笔丹青的技能?当即令人拿来白布与笔,让彭绮绘制玉山地形图。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黄忠站在彭绮的身后,眉目紧锁,道:“彭都尉,你还是口述吧。” 这尼麻浪费布呢。 上饶。 周舫向陆逊汇报道:“李奇已在城外二十里处安营扎寨,是否趁其立足未稳,我们以逸待劳,击之?” 陆逊道:“李奇身经百战,夜袭营寨这种事情岂能不防?玉山那边的战事如何?” 第322章 韩当之子 玉山当前乃是会稽郡与鄱阳郡之间的连接带,江东据守玉山,则能保障会稽与鄱阳之间的联系,无论是粮草补给还是兵马救援,皆可连为一线;相反,若是李奇据守玉山,则能阻断会稽与鄱阳之间的联系,契合李奇已取揭阳城的事实,上饶将成为一座孤城。 所以李奇攻玉山,陆逊守玉山,不是谁更计高一筹,而是明眼人都知道玉山在此役中的重要性。 据前方探子来报,黄忠首次攻山失利,正在山下扎营,最近几日暂无动静。 周舫问陆逊道:“莫非都督是想拖着李奇?近闻西昌稻谷丰收,恐一时半会儿拖不垮他,反倒因战事有损江东的农业生产,拖得越久,于江东不利啊。” 陆逊笑道:“子鱼放心,吴侯派朱桓集丹阳郡之兵马助我破李,前者收到朱休穆(朱桓字)的书信,不日将抵达乐安城。到时候留赞诈败而走,使黄忠占据玉山,而留赞却与朱桓两面围山,黄忠必危。李奇攻上饶不下,必救黄忠,到时候我们趁势追击,可获全胜。” 周舫拱手道:“谨尊都督将令。” 自金奇、毛甘二将私自出营被郝昭击杀之后,江东诸将也都深信陆逊的眼光,不再对陆逊的将令有所异义。 却说李奇驻扎在上饶之外,并不急于攻城。 因为自陆逊抵达上饶之后,江东兵的数量比李奇还略微多一些,强攻并非上策。 李奇的打算是,玉山乃会稽和鄱阳之间的纽带,若玉山危急,陆逊理应发兵相救。到时候阻击陆逊的援军,再趁虚压取上饶,才是上上之策。 所以现在李奇关心的是黄忠攻取玉山的进度如何。 然而得到的消息并不是太理想,不仅首攻失利,彭绮还受了箭伤。 不过黄忠在塘报中表示,彭绮已口述玉山地形图,他拿下玉山也是早晚之事。 看着黄忠塘报中的敌将姓名,李奇有些捉摸不定。 留赞? 留赞在史书上出现的次数不多,李奇知之甚少。 在游戏里面,留赞的武力还不到80,智力好像也不怎么样,更没有突出的“兵法”,属于与黄忠交手,当被错马秒杀的那种,应该不难对付吧。 不过李奇穿越这个时代十余年,其实也明白一个道理,哪怕对方在游戏里的智力只有20,那也不是真傻。真傻的,估计评分应该到负数了。 至于武力值,不否认武力高的将领在临阵对敌时,有激励士气,甚至斩杀敌方大将的机会,但更多的还是临阵指挥能力和性格方面的稳妥。 所以留赞能守住玉山,击败黄忠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也不算是太意外。 正思量对策时,庞统入帐,对李奇说道:“接到前线塘报,朱桓正从丹阳率兵进入鄱阳境内,意在乐安。” 李奇忧心道:“乐安本不足为虑,但朱桓率兵进入乐安后,若是直抵上饶来协助陆逊倒还好,怕的是他到玉山袭击黄汉升,致使黄汉升腹部受敌。” 庞统道:“我们现在去取乐安城显然是来不及了,而且我军一动,陆逊必然从后追击。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李奇问道:“计将安出?” 庞统道:“听说乐安城守将乃是韩当之子韩综。此人骄奢淫逸,孙权本来念在其父韩当的功劳上,欲委以重任,但观其人实在不堪大用,便使其驻守乐安小城。听说,韩综心怀不满,常有投靠曹魏之意。主公可直接使人招降。” 李奇有些疑虑,道:“韩当是在豫章之战时,死于我军之手,韩综会投降我们么?” 庞统大笑:“父亲英雄儿软蛋,他要是有他父亲韩当一成的忠勇气概,也不至于被贬到乐安城来了。他这种人,主公只需要威逼利诱就可以了。” 李奇点头道:“何人可以为使?” 庞统道:“非张三莫数。主公,我算是发现了,张三干啥啥不行,劝降第一名。上至羌族丞相,下到盗寇彭绮,就没有他说不来的。” 李奇:“……” 李奇唤张三至,道:“我欲劝降乐安守将韩综……” 张三:“出身,性格,爱好?” 李奇:“三朝老将韩当之子,骄奢淫逸,已有背主降曹之心。” 张三大笑:“哈,这蠢货!投降曹魏有什么好的,既然骄奢淫逸,就比较适合在蜀中江州做一富家翁,江州的妹纸白嫩水灵,热情活波……” “停停停,”李奇打断张三的话,道:“看来你在益州那些年,小日子过得倒挺滋润的,有什么你直接跟韩综说去。” 张三正要前往,庞统将其唤住,道:“汝若能说服韩综献城,当有我们自己人守城以御朱桓。统举一人,姓邓,名铜,乃川中骁将,使长柄铜锤,有万夫不当之勇,现在赵子龙麾下担任副将。” 李奇从之,便使邓铜与张三同往。 本来李奇倒是想提醒一下,能劝降固然好,实在不能劝降,还是保命要紧。不过想想张三惜命的本性,也就没有必要提醒了。 第二天,张三与邓铜收拾行装上路,张三于途中叮嘱邓铜道:“劝降之事有赖于我,劝降之后守城之事有赖于将军。所以在得城之前,将军可别轻易说话,以免打乱某的部署。” 邓铜是个武夫,不如张三狡黠,张三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将至乐安时,忽然山路杀出一波盗贼,将张三与邓铜团团围住,索要财物。 邓铜正要取出包裹的长柄铜锤,张三却用眼神告知邓铜不要妄动。现在敌众我寡,你再怎么勇猛,也很难顾到我张某人的人生安全啊,要是一会儿错杀良民就不好了。 张三自己也是盗贼出身,知道身为盗贼,为了对抗官兵,有时候相邻的不同贼群也会有些合作,便对盗贼们说道:“我乃彭绮把兄弟,诸位兄弟可知彭绮否?” 按理说,彭绮混了这么多年,被周舫、胡综联合围剿,在盗贼同行们的心中应该是顶天立地的存在,是故张三认为自己报出彭绮的名号,对方多少会给些面子。 谁知对面一蒙面盗贼冷笑道:“彭绮乃一叛贼耳,今擒其同党,可立大功。” 张三:“???” 老实说,张三的脑子里有些乱。 第323章 死定了 张三的第一反应是,彭绮莫非做了什么对不起同行的事情? 哦,对了。 彭绮本是盗贼,但是投靠李奇成为了官兵,对于盗贼同行来说,的确是一种背叛。 不过彭绮自投李奇以后,并没有向昔日的同行兄弟举起屠刀,何至于咬牙切齿? 再说了,你们特么一群盗贼,别说擒住了我张三,就是擒住了彭绮,向谁邀功啊?向孙权吗?你们自己都是盗贼,好意思吗? 所以从逻辑上来讲,对方的言语漏洞百出,根本不成立。 还没想通发生了什么事,对方乌拉乌拉的扑了过来。 邓铜凑合着使一杆被布匹包裹的铜锤,舞得风声呼呼,“砰”的一下击飞一人,又“砰”的一声架住对方砍来的长刀,遂将长杆一绕,手腕扭转,铜锤反向击来,又拍飞一人,果有万夫不当之勇。 可是邓铜一个人再怎么厉害,架不住有张三这个累赘。 如果是上阵杀敌,邓铜没有义务保护身边的士兵,可是张三不同啊,张三是李奇的亲信,也是这次前往乐安劝降韩综的使者,邓铜可不能只顾着自己杀人杀得欢,还得顾忌张三的安全。 待他看向张三时,张三已被盗贼擒获。 那蒙面盗贼似乎也看出了邓铜的顾忌,用刀架在张三的脖子上,对邓铜喊道:“放下兵器!” 张三:“放下兵器!” 蒙面盗贼:“把手举过头顶。” 张三:“把手举过头顶。” …… 大概,这是华夏历史上最早的复读机了吧。 邓铜无奈,一一照做,然后跟张三一起被捆绑了起来,送往未知的前方。 张三暗自哀叹:你说我现在在益州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干嘛要留在前沿阵地承受这样的惊险呢? 然而生活就像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盒是屎味的巧克力还是巧克力味的屎。 当张三和邓铜被解开头套的时候,赫然发现站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一位江东将领。 这就完犊子了,刚才张三说自己是彭绮的把兄弟来着。难怪这帮家伙说要带着自己回去邀功呢。 只是,你特么好好的官兵不做,扮什么盗贼呀? 只见先前那名蒙面盗贼——当然,现在已经没蒙面了,还穿着副将的铠甲,对大厅中堂的将领说道:“韩将军,这小子自称是彭绮的把兄弟,现在彭绮投靠李奇,可否拷问彭绮的内务,或者直接交给吴侯领功啊?” 张三不知道的是,在他面前的这位将领,正是他此番需要完成的任务对象:韩当之子,韩综。 张三更不知道,官兵扮演盗贼,实则是韩综设计的一场闹剧。 这背后的原因,稍微有一点点复杂: 众所周知,江东的兵权是世袭制,韩综现在的部曲其实是韩当留给他的遗产。这其中有些人也跟随着孙氏三代领导人南征北战,韩综欲要投靠曹魏,却又担心部曲有人不从。如果这些家伙把自己出卖了,以孙权的阴毒,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韩综想到了一条妙计,就是怂勇这些部曲拦路抢劫往来的商贾,并将劫来的钱财挥霍一空。然后假吴侯之命,说要问罪他们,如果不想被吴侯责罚,唯一的出路就是跟自己一起逃离江东,前去投靠曹魏。 在原本的历史上,韩综正是这么干的。 只是现在计划进行到一半,被半路杀出来的张三给打断了。 所以,那蒙面将领提出的向吴侯邀功的建议,并不符合韩综的终极目标。 韩综左手搂着个肉球,右手捧着个酒樽,道:“你要是把彭绮抓了回来,尚算功劳一件,区区彭绮的把兄弟,有什么用?他又没有跟着彭绮投靠李奇。” 此时的张三脑子飞快的运转着,正苦思脱身之计,忽闻刚才蒙面将领称其主子为“韩将军”,而自己遭遇这帮变态官兵的地方正好是乐安城的边界,便问道:“敢问将军可是韩综韩将军?” 韩综皱起眉头,问:“你识得我?” 张三:“我……我这不正在问吗?” 韩综道:“原本你也没什么利用价值,我正打算将你放了。可你竟然识得我,这后患绝不能留,来呀,拖出去砍了。” 邓铜:“……” 张三赶紧说道:“韩将军息怒,某受将军乡人所托,有一事与韩将军密商,此事事关重大,请屏退左右。” 乡人? 这就有意思了。 张三完全是连蒙带编,类似于说自己是彭绮的故交一样,事实上,他连韩综的家乡在哪里都不知道。 巧的是,韩综祖籍辽西郡令支县人,现在正是处于曹魏的统治范围。 韩综正好有投曹之意,又听张三说事关重大,无论如何也要听他说一说。指不定可以为自己投曹作为参详的依据。 韩综令左右武士皆退下,又见张三盯着自己左手怀中的肉球,只好不舍得请“肉球”也退下。 张三道:“将军有投曹之意乎?” 韩综强压心中波澜,问:“你还是说说你所为何事吧。” 张三道:“窃以为将军投曹,不如投李。没错,某正是李益州麾下金牌说客,姓张名山,字三儿。” 韩综冷笑一声,张三这名字他没听说过,不过张三的来历,从他的口音也猜到了几分,只是不便作实。 “既然你自己认了,那最好不过了。既是李奇麾下亲信,那价值可比彭绮要大得多,正好解送至武昌向吴侯请赏。”韩综道。 “哈哈……”张三已经算是有经验的说客了,一旦脑子没有转过弯来,先笑上一笑,一来给自己争取思考的时间,二来使对手陷入懵逼状态,智力-10,好奇心+50。 笑完之后,张三已经有了思路,道:“如果韩将军在乎区区吴侯的那点赏赐,又何必有投魏的心思呢?” 韩综道:“家父辅佐孙氏三代,某又继承官职部曲,何来投魏之说?倒是家父死于荆州兵之手,正好杀你报仇。” 张三:“!!!” 韩当是死在荆州兵手上的吗? 我特么不知道啊! 李奇坑我,最关键的信息竟然没跟我说。 这次还不死? 第324章 乐安之变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这是张三敢于担任说降工作的重要保障——前提是在对方遵守这条约定的基础上。 可韩综像是遵守约定的人吗? 张三仔细端详之后,认为他不像。 就在韩综要唤人进来捉拿张三时,张三忽然冷笑一声:“某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只可惜韩将军自己错失了一次良机。哎,要杀便杀,无须多言。” ——似乎这句话在这个时代多少管点用,其目的在于勾起对方的好奇心。 果然,韩综追问道:“你倒是说说,本将军错失了什么良机。只要你说得在理,自然饶你不死。” 张三暗自欢喜,迫不及待的说道:“孙权多疑性狭,当年周瑜立下盖世奇功,其诸子皆不得重用。所以我完全理解韩将军想要投靠曹魏的心思,毕竟大丈夫在世,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这一点说到了韩综的心坎上。 虽然孙权不重用自己,完全是自己咎由自取,可不受重用也是事实。 而且韩综之所以要投靠曹魏,其实不仅仅是觉得孙权不重用自己,更担心的是孙权多疑,有拿自己开刀的可能性。 张三见韩综面色有所缓和,接着说道:“韩将军欲投曹魏,本来也不失为可取之策。只是此间北上,皆是孙权的地盘,纵然韩将军武艺超绝,可韩将军携老扶幼,统率部曲又多,怎敢保证自己完全能够避开孙权的眼线?而李益州就不同了,李益州近在咫尺,一旦进入李益州的辖地,那么孙权想要捉拿韩将军,也得看看李益州同不同意。” 韩综问:“若某投靠李益州,可官居何职?” 张三道:“知道彭绮么?就一山贼。李益州任其为揭阳令,转眼又提升为都尉。以韩将军的身份地位,若能举乐安而降,其位断然不会在彭绮之下。不过……” 韩综问:“不过什么?” 张三道:“不过韩将军跟彭绮又有一些不同之处。彭绮乃是一山贼,孙权并未将其放在眼里。可韩将军乃是江东重臣,若依然让韩将军镇守乐安,只怕孙权气急败坏之下,第一时间就会打过来。所以以某愚见,韩将军可至益州任职。益州常年无战事,国险而民附,实在是个养尊处优,挥霍钱财……哦不,建功立业的好地方啊。” 挥霍钱财这几个字是张三有意说错的。 因为李奇、庞统对韩综的评价就是骄奢淫逸。 你让他建功立业,他未必感兴趣。可说到挥霍钱财,那自然能够勾起韩综的兴趣了。 只是当面这么说,好像对人家多有轻视之意,所以张三有意说错,又自己纠正了回来。 “此外,刚才韩将军提及令尊之事,我也不得不说,令尊仙去之后,李益州遗憾了好几年。他时常叹息韩义公忠勇过人,只是那个时候各为其主,实在是平生一大憾事。有鉴于此,若韩将军投靠李益州,李益州必然将此份遗憾弥补在将军身上。善待将军,还能给其他江东将领做出好榜样,你说是也不是?” 韩综冷笑,自以为识破了张三的弦外之音:“给其他江东将领投降竖立榜样才是最重要的吧?” 张三陪笑道:“韩将军果然英明。就算只是为了竖立一个榜样,那也得真切的善待将军不是么?” 听完张三的说辞,韩综尚还有些犹豫。 正考虑时,有人来报:“丹阳郡朱桓率军已在乐安城外不足二十里,朱将军传令韩将军整顿军马粮草,迎大军入城。” 韩综怒道:“凭什么要我来整顿军马粮草?” 张三随口附和道:“就是,他朱桓有什么资格教韩将军做事?昔日韩义公随孙文台南征北战时,有他朱家什么事儿?” 传令兵:“啊这……” 张三这么一说,好像韩综在江东已然失去了父亲这座巍峨的靠山,一副虎落平原被犬欺的委屈油然而生。 韩综道:“吾意已决,请张先生带为引见李益州。” 张三道:“不妥。” 韩综怒问:“你不是来劝降我的么?怎么又说不妥了?” 张三道:“某敬佩韩将军为人,凡事都要替韩将军掂量掂量。将军试想,举城而投,和单枪匹马去投,孰能被重用,孰又不能被重用?再说了,朱桓已在城外不足二十里处,若发现将军弃城而去,以轻骑追之,将军如之奈何?” 韩综道:“可是朱桓率领两万人马来袭,仅凭一座乐安城,怕是守也守不住啊。” 张三道:“还记得跟我一起来的那位随从么?那可是蜀中大将邓铜,有万夫不当之勇。韩将军可携亲信家眷与某先行一步,将乐安城的将印交于邓铜,然后由邓铜挡之。” 想到朱桓即将兵临城下,韩综巴不得赶紧卷铺盖走人,连忙点头道:“张先生此言甚善。综早有计划,可使乐安城的守军甘心听从邓铜将军的调遣。” 说罢,韩综将副将唤入厅中,道:“尔等事败矣。” 诸将士不明就理,忙问何事。 韩综道:“尔等打劫过路商贾的事情败露了,朱桓奉吴侯之命,前往玉山途中顺道将尔等定罪,以谢江东臣民。” 诸将士大惊,问:“如之奈何?” 韩综道:“唯今之计,只有投靠李益州了。幸有蜀中大将邓铜在此,尔等可听其号令守住城池,李益州不日将派援兵来救。” 有人质疑道:“李益州果真肯来救我们?” 韩综道:“李益州必须守住乐安城,才能保证玉山战事的顺利,岂有不救之理?” 早先的蒙面将领问道:“我等若是听从邓铜将军的号令,那么韩将军你……” 韩综道:“事急从权,我得赶紧跟这位张先生赴上饶李益州军营处说明此间情况,以便李益州迅速出兵击退朱桓。” 说着,韩综便赶紧回家呼儿唤女,收拾包袱准备跑路了。 邓铜有将印在此,又宽慰诸将道:“大家只要守住乐安三日,李益州自会有援军抵达,诸君勿忧。” 其实根本不用三日。 李奇早就派邓艾率五千精兵赶赴乐安了。 他可不能单单的指望韩综手下的那帮怂货。 第325章 ji兴发挥 朱桓兵临城下,邓铜思得一计,令乐安官员陈焦前往迎接。 陈焦就是那位蒙面副将,作为劫掠百姓的主角,最怕的就是被孙氏政权清算。虽然他是被韩综怂恿才这么做的,但是现在韩综已经跑路,他就是罪魁祸首。所以邓铜不担心陈焦会临时变卦投敌。 邓铜对陈焦说道:“汝出城迎接朱桓,就说石城侯已在城内设好酒宴为朱将军接风洗尘,不过乐安城小,还请朱将军的两万大军屯于城外为妥。” 石城侯指的便是韩综。 韩当因功被封为石城侯,韩当死后,韩综继承了他老子的爵位。 陈焦深以为然,就算朱桓行事谨慎,不肯入城就算了呗,万一他入城了呢,岂不是省下不少力气? 相对城外的两万兵马来说,陈焦觉得这计无论如何也可以试一试。 陈焦遂率数名随从径直来到朱桓军营,说明来意。 朱桓早已听说韩综骄奢淫逸的作风,对其甚为不满,又因韩综竟然不亲自来迎接自己,感觉自己被轻视了,自然也不会给陈焦好脸色。 朱桓问陈焦道:“韩综为何不出城犒军?” 陈焦道:“乐安地小物薄,韩将军已尽其所能,为朱将军接风洗尘,还望朱将军赏脸入城。” 朱桓道:“众所周知,朱某不才,但体恤士卒,岂有自己入城大吃大喝,却将军队凉在城外的道理?” 陈焦有些尴尬:“这……” 朱桓道:“某奉吴侯之命,前往玉山围剿黄忠,速使韩综奉上军粮,我等也好赶路。” 陈焦见朱桓板着个脸,虽未提及劫掠百姓之事,但也知道这不是个容易巴结的主。不如回城如实秉报,以免激怒了朱桓,惨遭其毒手。 陈焦拱手道:“某这就回城告知韩将军。” 朱桓也不留他,只是抬了抬右臂,目送陈焦离开军营。 陈焦回到安乐,向邓铜说明了情况。 邓铜道:“那就启动第二个计划吧。” 陈焦:“第二个计划?” 邓铜点了点头,带陈焦来到城楼下。那里早就备好了百辆辎重,板车的面上用布匹掩盖着,缝隙处露出一些粮草的支末碎粒。 邓铜告诉陈焦道:“这里大部份是引火的薪草,汝趁着西风将其送入朱桓营中,伺机点燃薪草,朱桓军自乱,我再率军杀出,可大破朱桓。” 陈焦有些忐忑,这万一被朱桓识破了,自己非得人头分离不可呀。 邓铜见陈焦脸上露出疑虑之色,便道:“若不趁此机会大破朱桓,他必然因为我们没有按时送粮而怪罪于乐安城,倘若被他探到韩综已经跑路,凭城中数千人马,能挡住朱桓的两万大军吗?” 言下之意,乐安城与朱桓之间早晚也会有一战,若火攻成功,胜算将会大大提高。 陈焦虽然不情愿去冒这个险,但他现在被拿捏得死死的。 之前在韩综的唆使下扮土匪劫掠百姓就是死罪一条了,后来跟着韩综投靠李奇,更是死上加死。如果现在拒绝邓铜的提议,邓铜有将印在手,分分钟可以治他个轻军之罪,所以陈焦连个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城楼上飘扬的旗帜,是西风没错。 朱桓从东边而来,西风正好将火势带去,燎他的原。 陈焦又一次不太乐意的接受了这个任务,率连五百军士,押着“粮车”往朱桓的营中而去。 在距离朱桓大营不足一里的距离,西风忽然就停了。 陈焦:“……” 没有了风势相助,这火攻的计谋基本上也就失败了。 陈焦正想着要不打道回府算了,朱桓已派出副将前来迎接,弄得陈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此地距离朱桓大营说远不远,说近也不是很近,就在这里点燃薪草,根本就烧不着朱桓的大营。 但如果不烧,朱桓很快就会发现这些粮车所载之物并非粮草,到时候派兵追击,陈焦无论如何也是跑不掉的。 现实已然超脱了剧本,看来只有瞎ji……ji兴发挥了。 陈焦对前来迎接的副将说道:“李奇兵马逼近,此间又多盗贼,请将军在前押送粮草,陈某断后,以保粮草无忧。” 副将不疑有他,连赞陈焦考虑周到。 陈焦的考虑当然是周到的,他在队伍的最后方,跑了也没人知道嘛。 眼看就要抵达朱桓的大营了,西风仍然未起。 陈焦是时候跑路了——否则等会儿朱桓掀开蒙在板车上的油布一看,可不就什么都明白了么。 可陈焦所担心的是,自己能不能跑得掉。 有一个成语叫做“急中生智”,是说人类一着急,智商就起来了。 其实可能只是人类一着急,就一通乱劈柴,有的人劈对了,就叫“急中生智”;有的人劈错了,就叫“慌不择路”、“饥不择食”…… 陈焦现在也只能乱劈柴了,他下令放火。 虽然没有西风,但是火势一起,浓烟滚滚,邓铜就会带兵出来攻打朱桓营寨。朱桓首先要扑灭大火,再加上陈焦与邓铜相向而行,就可以省下一半的时间,那么陈焦逃脱朱桓追捕的机会就大得多了。至于邓铜与朱桓谁输谁赢,那是下一个轮回的事情了。 陈焦觉得在自救这件事情上,他简直是太聪明了,便按照事先的约定,举起小红旗,示意大家放火烧车。 虽然士卒们有些懵,心说这也没风啊,放火烧谁呢? 但总有更懵逼的,或者叫做更遵守将令的士卒挨个的点着了火把。 前方带路的副将大吃一惊,勒马回骂:“叛贼,受死!” 话虽如此,但副将此番前来迎接陈焦也没有带多少人,所以喊完话之后,便率兵往大营逃去。 陈焦也顾不得其他,早已掉转马头,朝乐安城方向跑。 所以当前的局势便是,距离朱桓大营数百米处突然起火,而双方将士背道而驰,向着各自的大本营奔去。 副将逃回军营,将事件始末如实秉报给朱桓,并道:“陈焦叛贼跑得不远,我们现在派轻骑追赶肯定追得上。” 朱桓道:“追数百叛军,于大事何益?现火势已起,邓铜必来劫营,大家做好防范。” 第326章 亮子纠缠 邓铜早已做好了袭击朱桓大营的准备,听传令兵说朱桓大营起火,当即率军前行。 行了数里地,正好碰上逃命回来的陈焦。 邓铜正要慰问两句,却见逃回来的士兵虽然衣衫显得有些风尘朴朴的,但倒也整齐,再一清点人数,竟然一个不少。要知道这些押送“粮车”的都是步兵,你丫是跑得有多快才没被朱桓的军队追上?确定每辆“粮车”都点着了? 邓铜问陈焦道:“汝在何处放的火?” 陈焦道:“朱桓大营啊!” 邓铜皱了皱眉头:“那朱桓为何没有派兵追击尔等?” 陈焦道:“都忙着救火去了吧。” 邓铜:“……” 邓铜也没指望能把朱桓的大营都点着,只是想趁着火势混乱之际发起突袭。那么朱桓有两万大军,营寨连绵数里,也的确不可能都烧起来,根本不需要两万人都去救火好吧? 如果陈焦真的是在朱桓大营放火,那么他逃走的时候,就算朱桓的士兵都忙于救火,那箭楼上闭着眼睛放箭,也能造成几个伤亡吧。 所以邓铜怀疑陈焦压根就没有在朱桓的营寨里放火。 在邓铜的再三质问下,陈焦只好如实招来:“当时形势紧急,前来迎接我等的官兵似乎看出了破绽,所以我们在距离朱桓大营十余丈外就点了火。” 十余丈外点火,有毛用? 且不说西风骤停,就算西风不停,那也很难把火势吹过去呀。 听完陈焦的述说,邓铜怒斥道:“尔等贪生怕死,误我战机, 该当何罪?” 陈焦连忙道:“邓将军, 你听我狡辩……不是,听我解释啊。当时西风突然停止, 即便是到朱桓营中放火,那火势也不足以烧遍朱桓大营,反而使得吾等陷于被动之中。所以……所以末将为了保全乐安城有限的有生力量,这才弃了‘粮车’逃回, 还望邓将军饶恕。” 邓铜开始明白到为什么明明放火无益, 陈焦还是坚持放火了。 因为他之前与陈焦约定了举火为号,陈焦这是希望自己能够带兵前来,能不能破掉朱桓是其次,最主要的是, 如果朱桓派兵追赶, 有了邓铜的接应,那么他的小命就可以保得住了。否则直接弃掉粮车跑路,朱桓回过神来想要追上他易如反掌。如今放火, 可以使朱桓军一时陷入懵逼的自救状态,给陈焦逃跑留出充分的时间,同时还可以引来邓铜的军队接应。 陈焦考虑得如此充分,却偏偏没有考虑过计谋败露后,朱桓早已有了准备,邓铜此来可能正好中了朱桓的埋伏,导致损兵折将,甚至朱桓继续发难, 导致乐安城的丢失。 邓铜本欲治陈焦之罪, 可是想到自己现在虽然有将印在手,但所统治的都是原江东旧属, 若行事过激, 恐怕引起群体反应,遂作罢, 并反省自己道:“西风骤停, 是我考虑不周, 没有为陈将军提供应急方案, 陈将军又何罪之有?” 陈焦感动得想哭。 按照从军多年的经验,这事儿若是换了其他稍微强势一点的将领, 自己就算能保住小命,活罪也是难逃的。没想到邓铜把过错归于自己的身上, 一点也不怪罪自己,这么好的领导上哪儿找去啊! 邓铜将过错归咎于自己,又寻思朱桓或许早有防备,便打道回府。 次日,邓艾率军抵达乐安城,邓铜接入,并将将印转交邓艾。 现在的乐安城合计一万余人,只要严防死守,使朱桓不能越过乐安抵达玉山即可, 所以邓艾采取了坚守不出的策略,同时派出斥侯在城池周边巡逻。 却说玉山战场, 留赞等不来朱桓的援军,那么诱敌深入,然后两面夹攻的策略便行不通了, 只好借着玉山的地利优势继续与黄忠僵持。 黄忠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攻山,但就算他已经熟知玉山的地形,仍然防不了留赞神出鬼没, 居高临下的强弩。 其实现在的战况也不是特别糟糕:邓艾、黄忠分别堵住了朱桓和留赞,郝昭在庐陵郡堵住了武夷山脉的入侵,那么陆逊等人所在的上饶依然可以视作是一座孤城。所以李奇压根就不急,他有之前士燮借来的粮食,又有西昌刚刚丰收的粮食正源源不断的送来,此刻正坐在营帐中心的空地跟庞统、马云騄等人一起晒太阳,聊日常。 “统啊,你的道号是叫‘凤雏’吧?” “当然,那还有假?” “我听说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现今我二人俱得,距离安天下还有多远啊?” “这话谁说的?” 李奇纳了个闷儿, 暗思,这个版本的三国还没有留传出这句话来吗? 也是有可能的。 诸葛亮二十岁就被李奇征召了,那个时候还年轻, 恐怕还没急着做广告。至于庞统嘛, 虽然是在赤壁之后才跟着李奇的, 但是在这之前,也在江东干着兼职,所谓骑驴找马,心里也不会太着急。 “其实这些东西吧,算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给自己打打气,给将士们打打气。”李奇说。 “主公所言甚是,回头我便令人出去宣扬宣扬。对了,听说曹魏的司马懿号称虎冢,要不要找个什么说法,打击一下曹魏的气势?”庞统问。 李奇略微思索了一下,道:“冢者,坟墓也。虎冢,就是老虎的坟墓。曹操手下不是有两支精锐骑兵,号称虎豹骑和虎卫骑的吗?” 李奇想说的是,把这个谣言造出去,使得多疑的曹操不给司马懿兵权。 然而庞统的理解是:“主公言之有理,曹操乃是虎豹骑和虎卫骑的头领,我们给曹操取个外号叫‘虎头’,且看司马懿如何自处。” 李奇:“……” 庞统笑道:“主公,与统之间是不是颇有心灵感应啊!” 李奇道:“心灵感应始终是件很玄乎的事情,科学的说法,可以称之为‘量子纠缠’。” 庞统尬笑两声,有他亮子什么事?莫非我老庞跟了主公这么多年,在主公的心目中还是比不过孔明么? 第327章 子鱼来归 周鲂、胡综眼巴巴的看着陆逊。 虽然陆逊来上饶的时候,是自备干粮来的,可架不住人多,粮食消耗得很快。 现在武夷山、玉山、乐安几个口子都被李奇的兵马封死了,他们俨然成为一座孤城,既无援兵,又没有后继粮草。 让陆逊感到心塞的是,韩当之子韩综竟然会献出乐安城投降李奇,以至于朱桓过不来,玉山也失去了歼灭黄忠队的机会。 哪怕韩综不会打仗,闭城坚守两天,等到朱桓一到,形势都不会烂成这样。你说堂堂三代两世的忠臣良将,怎么就生了韩综这么个玩意儿呢? 正郁闷时,忽报李奇率军至城外搦战。 周鲂、胡综、朱然等纷纷请战。 陆逊道:“今我军被困上饶,正是要寻求决战的时候,李奇本该坚守营寨,围困上饶,他却偏偏前来搦战,是料定我等沉不住气也。我军若贸然出战,必中其奸计。” 朱然怒道:“莫非坐守城中,等天雷击杀李奇乎?” 周鲂安抚朱然,然后说道:“陆都督所虑不无道理,鲂有一计,可破李奇。” 陆逊忙问道:“子鱼有何妙策?” 周鲂道:“某先率一军出城应战, 假意被其俘虏过去, 然后投降李奇,并与李奇约定于城中点火为号, 里应外合。待李奇入城时,陆都督可设下伏兵,围剿之。就算李奇不亲来,也能困杀其主力大将和前锋精兵。” 陆逊有些犹豫, 道:“李奇和庞统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周鲂信心满满的说道:“鲂自有应对之策。况且我等困守上饶, 兵败城破也是早晚的事情,何不大胆的赌上一把?” 陆逊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算周鲂此去有危险,可正如周鲂所说, 困守城中难道就没有危险了吗?早晚的事情啊。 于是, 陆逊拨了三千兵马与周鲂出城应战。 李奇遣原刘璋属下,蜀中将领卓膺出战周鲂。 周鲂勒马向前,厉声喊道:“周某刀下不斩无名小卒, 来将可通姓名。” 卓膺道:“益州卓膺是也。” 说罢,卓膺举刀直取周鲂。 战不三合,卓膺按照原本的策略,应该是诈败而走,而周鲂也有意被卓膺生擒过去,所以两边同时示弱,场面一度尴尬。 周鲂见卓膺要走,只好回马赶上, 并在卓膺耳畔低声说道:“请将军生擒在下, 在下有话对李益州讲。” 卓膺:“……” 老子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就没见过如此要求。 李奇的计划是让搦战的将领诈败, 然后诱敌深入, 一举歼灭。可是赵云已经名声在外,诈败太不像话了, 这才找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卓膺来完成任务。 讲真, 要卓膺打赢, 或许有一定的难度。可是让卓膺打输, 谁上谁都行。 这就好比在后世,各行各业都有底气说一句:你行你上啊。唯独男足不能说, 因为都是输球,我上我也输。 所以卓膺的任务就像是男足, 泡着嫩模,吃着海参就能完成的任务,现在周鲂强烈要求制造乌龙球事件,倒是让卓膺犯难了——我要把你生擒过去,我输球的任务……哦不,我诱敌深入的任务可不就失败了么? 不过卓膺也不傻,如果周鲂主动申请被生擒,自己都不生擒他,那岂不是更摆明了自己是在诈败, 那周鲂还会率军深入么? 所以在权衡利弊之后,卓膺回马一刀劈向周鲂, 周鲂假意掉落兵器,然后顺利的被卓膺生擒了过去。 不得不说周鲂的胆子还是挺大的,假意掉落兵器之后, 卓膺非要杀他,他就只能束手就擒了。不过周鲂也正是利用这一点来显现自己的诚意,使得卓膺深信不疑。 卓膺按照惯例先将周鲂绑了, 然后带回营寨。 李奇有些失望的说道:“吾欲射一马,却误中一獐耳。” 周鲂冷笑道:“若非周某有意来见李益州,尔等也未必能够生擒在下。” “噢?”李奇好奇的问道:“既然如此,周子鱼所来何事啊?” 周鲂道:“今李益州大军东进,连克数郡,孙家大势去矣。某有意归降,故而至此。” 李奇听他这么一说,自然要拿出待客之道了,忙令军士道:“还不快快给周将军松绑!” 周鲂松绑之后,谢过李奇,并道:“听闻彭绮归顺李益州时,献了揭阳, 韩综归献时又献了乐安,今周某身无寸功, 实在是汗颜。” 李奇宽慰道:“子鱼无须汗颜, 以子鱼的才干,胜彭绮、韩综远矣。” 周鲂道:“某新投李益州,岂能甘居彭绮、韩综之下?某已思得一计,可使李益州夺取上饶,生擒陆逊。” 李奇笑盈盈的问道:“原闻子鱼妙计。” 周鲂道:“某假装潜逃回城,半夜联同亲信部曲举火为号,为李益州大军打开城门,里应外合,上饶岂不是唾手可得?陆逊岂不是束手待擒。” 李奇仍是保持微笑,道:“此计中规中矩,平平无奇。容我三思。” 周鲂也知道,如果逼之过急,反倒让李奇怀疑,不如给他一点消化的时间。 李奇问庞统道:“士元以为如何?” 庞统不咸不淡的摇着他心爱的小扇子,慢吞吞的说道:“吴人之言,反覆不一,未可深信。周鲂智谋之士,必不肯轻降,此乃诱兵之诡计也。” 说完,冷冷的看着周鲂,观其神色。 周鲂乃用随身短刀割发掷于地,道:“吾以忠心待公,公以吾为戏,吾割父母所遗之发,以表此心!” 在这个年代,讲究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早些年还有曹操“割发代首”事迹广为流传,所以周鲂割掉自己的头发,无疑是挖出自己的心肝来表忠心,帐下诸将皆为之动容。 可李奇不这么看。 周鲂要是不割发还好,他这么一割,李奇反倒想起一件事来:《三国演义》第九十六回,孔明挥泪斩马谡,周鲂断发赚曹休。 你这家伙,是把我当成曹休了是吧? 虽然心里mmp,不过脸上仍是要笑嘻嘻,只见李奇笑道:“子鱼来归,是天要灭江东也,诸君勿疑。” 第328章 各行其事 李奇口口声声说,子鱼来归,他如水得鱼呀。 虽然有人纠正他那个词汇应该叫“如鱼得水”,但周鲂字子鱼,他就是鱼了,李奇只能是水,并解释道:“没有鱼的水,就失去了水的意义。” 不过思虑再三,李奇却道:“若子鱼就这么完好无损的回去,只怕陆逊生疑,看来得委屈一下子鱼了。” 嗯,意思就是给你整点伤口出来。 周鲂现在处于骗取李奇信任的关键阶段,哪里敢拒绝任何李奇有理无理的要求啊。 所以,周鲂无故的被卓膺砍了两刀,将还撕扯下了一块盔甲的甲片。 李奇“心痛”的抚摸着周鲂的伤口,道:“子鱼受苦了,若得上饶,子鱼当为首功,封将军。” 周鲂拜谢,心里却嘀咕着:你特么赶紧放我回去敷伤口啊! 李奇却不慌不忙的让马云騄取出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所要敬周鲂一樽,以祝他马到功成。 周鲂当时就握了把草,心说老子身上有着刀伤,还流着鲜血,你让我喝酒, 是怕我死得不够快吗? 庞统也觉得李奇这戏演过了, 劝阻道:“子鱼有伤在身,不宜饮酒, 请主公明鉴。” 李奇这才收回酒樽,又说道:“刚才我说了,子鱼之计中规中矩,其实还可以再完善一下。” 周鲂忍着身上的疼痛, 道:“愿闻其详。” 李奇道:“上饶城中, 江东兵甚多,我们杀入城去,也分不清哪些是陆逊的手下,哪些是子鱼的亲信部曲。子鱼可在举事之后, 令亲信部曲们手臂绑上红布, 以作区分。” 周鲂连忙点头道:“还是主公想得周到。” 李奇又道:“此外,上饶兵力甚多,虽有子鱼引路, 但城门入口处地势狭窄,不利于我军入城。若进去一波,就被里面的江东兵屠杀一波,实为不利。不如我军先在上饶城的东门做佯攻,先牵制一部份陆逊的守兵,子鱼再在西门举火为号,打开城门,引我军从西门而入。” 周鲂想了想, 这李奇所考虑的果然周到。 也罢, 既然知道他们在东门只是佯攻,就随便派些士兵去应付一下就可以了, 主力自然还得留在西门。 其实周鲂现在很想知道李奇会不会亲自去, 可他着实不方便询问。 问得太多,难免让人生疑。 终于等到李奇安排完一切, 周鲂这才捂着伤口, 踉踉跄跄的逃离李奇的大营。 回到上饶城, 周鲂正欲开口, 陆逊关心到:“子鱼何以伤成这样?” 周鲂叹道:“李奇担心我就这么回来,不足以取信于都督, 故而使人砍伤末将。稍后鲂自行包扎即可。” 陆逊一边令人找来药膏、布条,一边问道:“这么说, 李奇相信子鱼了?” 周鲂道:“刚开始的时候,李奇也未必相信,他手下的庞统更是表达出自己的疑虑。不过鲂自断头发之后,看来他们是相信了。不过……” 陆逊亲自替周鲂包扎着伤口,问:“不过什么?” 周鲂吃痛的“嘶”了一声,接着道:“不过李奇将计划进行了一些改动。他为了减少与我军的正面冲突,说是要先派一支兵马佯攻东门,待都督将大军调往东门拒敌之时,鲂再于西门举火为号。” 陆逊点了点头:“李奇之计, 也不失为一步妙棋。不过以子鱼之见,李奇会不会真的攻打东门?” 周鲂沉思片刻, 摇了摇头:“未知也。” 陆逊道:“既然未知,就不能排出这种可能性。东门依然要作为重点防御。另外,李奇将兵马布于上饶东、西两门, 志在夺取城池,那么其营寨必然空虚,到时候某亲率一军前去袭营, 就算不能活捉李奇,也要烧其粮草辎重。” 二人商议已定,陆逊便召来诸将,一一分配任务,令其各司其职,不得有误。 却说李奇送走周鲂之后,也在筹备攻城之事。 周鲂此人虽然不可信,但是今晚有一次打开西门的机会,却也值得冒险利用起来。 庞统问李奇道:“适才主公所言,是否打算借着陆逊将大军集中在西门之机,主攻东门?” 李奇道:“正是此意。士元有何看法?” 庞统拱手道:“主公之计,不可谓不妙。不过上饶城中兵多将足, 陆逊就算不能识破主公之计, 以他谨慎的性格, 也可以分兵御之。” 李奇翻了个白眼:“那还妙个屁呀!” 庞统道:“统在这个计划上再稍作完善,那就妙了。” 李奇问道:“说说看。” 庞统道:“首先,我们攻打东门时, 一定要动真格,井栏、冲车什么的,该用上的便用上。若正如主公所料,陆逊放松东门的防御,则我们就直接攻打东门。若陆逊分兵至东门防御,我军攻势一旦受阻,便自行撤退。同时,要传令西门的兵马撤退,让陆逊知道我们这一场是败了。” 李奇:“然后?就真败了?” 庞统笑道:“今陆逊被困上饶,粮草殆尽,一旦有机会,就会不失时机的想要击溃我军。所以我们东、西二门兵败,陆逊一定会乘胜追击。而我们早在西门附近埋伏一支兵马,趁其追击时,暗偷西门,上饶岂不是唾手可得?” 李奇道:“士元之计果然更为完善。” 于是,李奇令卓膺带足攻城器械攻打东门,令赵云假意与周鲂里应外合夺取西门,自与马云騄伏于上饶城的西门附近,以待时机。 庞统问:“那我干什么?” 李奇道:“你自然是留守营寨呀!” 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庞统就是在攻城的时候误中流矢而亡的。就怕他命里有此一劫,所以李奇一直不让庞统参与攻城方面的军事行动。 庞统道:“你们把兵马都带走了,留统守营?万一陆逊前来劫营,我怎么办?” 经庞统这么一提醒,李奇觉得还真有这种可能。 陆逊多狡猾的人啊,一切皆有可能。 如果陆逊趁着自己主力大军不在营寨,把粮草辎重给烧了,那就完犊子了。 李奇道:“既如此,可将粮仓转移,然后备以薪草以充作粮仓。” 庞统道:“那我呢?” 李奇道:“跟我一起吧,不过你最好不要冒头,我怕流矢会认得你。” 庞统:“刘矢是谁?” 第329章 你在教我做事 庞统不是不知道“流矢”,他只是想不到自己作为幕后谋士,在另一个时空里怎么会跟“流矢”扯上关系。 李奇也没有给他解释,总之大家都注意安全就行了。 在出发之前,李奇与庞统看着地图,再一次进行了部署和推演,不仅要落实埋伏的具体地点,还要计算东、西城门之间的距离和行军时间,同时也联想了陆逊兵败逃窜后可能会选择的路线。 从地图上来看,上饶这个城池位于鄱阳郡之东,与会稽郡相邻。 在公元200年的时候,孙策将豫章郡拆了一部份出去,置庐陵郡;十年后,孙权又从豫章郡分拆了一部份出去,置鄱阳郡。经过这么东拆西拆之后,鄱阳郡虽然名义上为郡,但无论是土地面积,还是人口数量,都不能跟其他的郡县相比。而且鄱阳郡辖下的县级城池,远比现在的豫章郡和扬州北部要稀疏得多。 同时与上饶相邻的会稽郡,占了整个扬州三分之一的面积,人口却只有扬州的十分之一,属于地广人稀系列。 由此不难断定,上饶附近人烟稀少,多原始丛林, 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 是夜, 卓膺奉命攻打上饶东门。 刚开始的时候,卓膺只是佯攻, 看能不能尽量减少伤亡的同时,将上饶的主力兵马吸引过来。 而周鲂见卓膺攻城消极,便认为李奇相信了自己,其主力大军必然在西门聚集, 只等自己打开城门, 便会蜂拥而入。 周鲂建议道:“事济矣,可加强西门防御,待李奇率军入城时,围而歼之。” 一切都按照周鲂的预计在进行, 陆逊也没什么好说的, 于是又从东门调拨了一些兵马至西门埋伏。 随后,周鲂在城中早已堆起的高架草垛上放火,以吸引李奇。 只是高架就设在城门内数十丈远的地方, 周边民宿皆已撤离,等到李奇的士兵一旦入城,江东兵便可推倒高架,给予李奇重创,然后借着火光,以乱箭射之。 赵云见城中火势冲天,遂整军抵达上饶城下。 恰好周鲂部曲打开城门,喜迎赵云入城。 那曲长告诉赵云道:“大量守军已被吸引至东门, 剩下不多的西门守军皆已被子鱼将军控制, 只有城内军营的士兵恐会马上出来救火,子龙将军可驱军杀入, 直攻陆逊的府邸。陆逊既擒, 其余散兵不足虑也。” 赵云自然知道周鲂是假投降的,所以听曲长这么一说, 更是小心翼翼的排查周边。 周边的房屋在远处的火光下映成灰褐色的影子, 相对那腾腾燃烧的火焰, 左右民宿显得异常的安静。 赵云心中暗自冷笑:江东百姓的心理素质都高到这种程度了吗?城中着火, 竟然还能睡得着觉。 赵云抬起长枪,示意士兵停止入城, 借瓮城为掩护,以防两旁的弩矢。 曲长腹诽, 忍不住问道:“子龙将军何以不入城?” 赵云道:“子鱼将军不在,恐擅入城中,使子鱼将军陷入险境。汝可速唤子鱼来见。” 曲长道:“西门起火,陆逊必派人查探救援,今事态紧急,恐延误战机,还望子龙将军不要疑虑,擒拿陆逊为上啊。” 赵云冷笑道:“汝在教吾做事?” 曲长愕然:“末将不敢。” 赵云朝前噜了噜嘴,道:“还不快去?” 曲长无奈, 只好回去如实将事情汇报。 赵云令前排弩兵将手中的火把朝着两旁的木屋抛出,并趁着明光, 连弩齐发。 原本埋伏在两旁的江东兵未得将令,谁也不敢轻易暴露,不想却反被赵云队来了个先发制人。一时被火攻箭射, 乱成一团。 赵云却令另一队步兵借着连弩队的掩护,朝城楼上方摸去,意图控制城楼, 居高临下,以待江东兵来犯。 周鲂听完曲长的话,知道自己的诈降之计已被李奇识破,而赵云正在试图控制城西据点,遂令大军杀将过来。 至于赵云可能设下的各种陷阱,周鲂完全已经顾不上了——他的愚计被识破,导致上饶危在旦夕,除了以死明志,恐怕也没有脸活着离开上饶了。 赵云登高望着城中的景象,赫然发现那高架上的火焰。 “原来周鲂为了吸引我入城,只在高架放火。若是我贸然冲入城中去,只怕这火势倒下来便会压倒一片士卒。”赵云若有所悟。 既然周鲂放的火被打了折扣, 赵云便想替他完善这一任务。 他令城楼上的士兵准备火箭,朝附近的木屋射去。 都知道这个时代的房屋主要结构就是木料,但凡能用上一些石头的,都是土豪。所以在密集的火箭攻势下, 上饶城西已然陷入一片火海。 此时此刻,上饶署衙。 “报,陆都督,卓膺换上攻城器械,攻势越来越猛,敌军越来越多,城东快要顶不住了。” “报,陆都督,赵云率兵入城,控制城西城楼,但未有向城中深入的打算。” “报,陆都督,城西起火,百姓四散逃窜……” 陆逊看着空荡荡的长案,喃喃道:“上饶休矣!周子鱼何在?”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主要是因为周鲂的诈降之计被识破,加速了上饶城的覆灭。不过没有人去怪罪周鲂,陆逊此刻提及周鲂,也不是想要加罪于他,因为即便周鲂不献计,仅凭上饶一座孤城也坚持不了多久。现在出了问题,最重要的是大家一起面对问题,解决问题,任何推卸责任的想法,都是在浪费时间。 有人告诉陆逊:“属下见周子鱼率兵往城西而去了。” 陆逊听后大惊,赵云并未深入上饶城,那么自己沿街设置的暗箭、伏兵,都不起作用。现在赵云已经占据有利地形,堵住了城门口,周鲂此去凶多吉少。 陆逊起身,执剑在手,谓之众将道:“诸君听令,整顿军马,随我杀出西门。” 走西门有两个目的,一是看能不能把周鲂救下来;二是陆逊认为,东门攻城甚急,必是李奇的主力所在,而且李奇既已识破周鲂的诈降之计,西门必然只是做做样子,不会将大量的兵马堆到西门来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