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万人迷一心只想搞学习》 第1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1 “下课。” “起立。” “老——师——再——见——” 甘棠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自己桌面上的试卷陷入了沉思。 150分的总分，拿了93分，堪堪及格。 她抿了抿唇，刚准备翻看一下，便感觉手肘被人碰了一下。 “嗯？”甘棠一双眼睛迷茫地望向对方。 同桌猝不及防对上付予微水汪汪的小鹿眼，被美貌震慑了一番，咽了咽口水，不由放轻了声音：“张老师叫你两次了。” 甘棠顺着同桌的目光看向教室门口，刚下了课的数学老师正站在那儿呢，没见着不耐烦，但神情很是严肃。 甘棠拿起笔袋压着试卷，气定神闲地往教室门口的方向走去。 周围的同学有些像是注意到了她，开始窃窃私语，可甘棠眼里只有门口那位老师，同时在脑海里快速过滤着剧情。 张老师见她过来，侧身往走廊尽头的小平台走去。 甘棠离开班级的时候，余光瞥了一眼上方的门牌，高二（1）班。他们班边上就是楼梯，所以到小平台那里谈话还算方便。 前脚站定，张老师就开了口：“付予微，你这次的成绩很不理想，上次稍微有点起色，这次又掉下来了。你看看你错的，都是什么题目，嗯？” 甘棠想到刚才第一面试卷上打的几个红叉，心口一疼，果断开口：“您说得对，我一定仔细排查！” 甘棠的语气像是要去做什么宣誓似的，声音洪亮，倒把面前的老师吓了一跳。 张老师特地把她叫到平台来谈话，就是不想被其他同学过多关注。 她想到付予微这一次的年级排名，清了清嗓子，脸上的神情柔和了一些，劝道：“付予微，你当初选理科的时候我就说过，你要多用心。我也看得出来你很努力，做笔记很用心，但数学这个东西要开窍。你也别觉得是女孩就学不好数学，把心理压力都卸下来，好好看看错题，有什么问题下了课都能来办公室问我。” 甘棠点点头：“谢谢张老师，之前我确实不敢叨扰您，以后您也别嫌我麻烦。” 张老师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欲言又止，最后只好摆摆手让人先回去。 甘棠像是没看到张老师的忧愁一般，还站在小平台上跟老师招手作别，甭提张老师一转头看到她笑意盈盈的样子时有多心塞了。 甘棠是一个书灵，她的任务就是完成书中角色的愿望。 之前她都是在工具书部门，工具书部门里的那些角色都是学富五车的，在她看来，工具书部门的工作主要就是陪着工具书们聊天就行。 但这段时间言情部里接连有两个实习书灵沉迷爱情被书里的角色拐跑了，这才紧急把她调来了言情部。嗯，至少她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 眼下这个世界，是她接触的言情部的第一本书。 她所扮演的角色名叫付予微，是个品学兼优的女孩。付予微的心愿单上写着：希望吕柏予能看到我。 吕柏予，是这本书的男主角，成绩稳坐年级第一，是家长、老师、同学心中的好学生，也是当之无愧的校草。 至于付予微，很可惜，她不是女主角，而是成为女主角学习动力的垫脚石。 付予微的文科成绩优势突出，理科则是差得让人不忍直视，偏偏她还在分班时选择了理科，以至于当时从班主任到各科老师，都连番找她谈话，希望她能够郑重考虑。 付予微选择理科，不是因为喜欢，也不是像她说的为了以后好就业，而是为了吕柏予。 温柔、成绩好、长得帅，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仿佛层层滤镜一样，给吕柏予这个人物加上了很多的亮光。 付予微虽然和吕柏予在一个班里，但并无私交，即便如此，在对方展现出绅士风度时，她还是会微微心动。 害死付予微的，也恰恰是这一份心动。 吕柏予有个青梅竹马的邻居，叫乔念一。高一入学时和他们是一个班，怎知家里闹了变故，父母离异，故事里，乔念一为了让父母都能注意到她开始叛逆，成绩一跌再跌，在高二分班时直接以吊车尾的成绩被分了出去。 乔念一人是离开了一班，心却在一班的人身上，她暗恋吕柏予许久，在听说吕柏予和付予微“般配”的言论后，心中产生了隐秘的嫉妒，便让当时的同桌宴希去追求付予微。 有吕柏予这样的白月光在心里，付予微没有心思接受其他人的追求。宴希做了糊涂事，借着吕柏予的名义约了付予微，付予微去赴约，却怎么也没等到要来的人。 可就是在那天晚上，付予微在回家路上遭遇了陌生人的猥亵。没到最后伤害身体的那一步，然而，这样的经历对她来说也足够可怕了，她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再也无法踏出家门。 乔念一得知这件事情后，立刻和宴希绝交，书里面，这位女主角因为愧疚而开始学习，吕柏予看到小青梅重新有了上进心，自然也是各种帮忙，两个人双双考入一流大学，成为旁人眼中的金童玉女。 至于付予微，她本就是推动剧情的垫脚石，谁会在乎她的感受呢？ 甘棠刚回到位置上，她的同桌又凑了过来，小声嘟囔着：“微微，张老师没骂你吧？” 甘棠余光扫过对方的试卷，上面写着楚瑶。 这个名字在书里出现的频率很少，只能算是个路人甲。 不过，在甘棠眼里没有什么路人甲，有的都是一个个鲜活的小生命。 甘棠回应道：“没有，张老师就是让我好好看看错题，找找问题在哪里。” “唉，你说你，理科成绩没出来的时候班里排第二，理科成绩一出来，直接排到了二十三，也难怪老师都着急了。”楚瑶趴在桌上，侧过头望着她，“微微，你真的不考虑转文科吗？现在转，还来得及。” 甘棠介入的时间点是由付予微选择的，此时高二才刚开始，整个故事也才刚拉开帷幕。 第2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2 依照楚瑶说的换个班级，固然能够解决成绩的问题，但那样一来，就离吕柏予太远了。况且，理科对付予微来说是个坎，对甘棠来说却不算什么。 甘棠保持着人设，一边翻看着卷子，一边说道：“我还想再试试。” 楚瑶和付予微才刚成为同桌没多久，两个人交流有限，见对方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个话题，自然也是不好再多说什么，赶忙也检查起了自己的试卷。 楚瑶心下还不禁想着：付予微可真卷啊，可惜，没有理科的天分。 如果知道楚瑶心中所想，甘棠恐怕也是要跟着附和一句的。 付予微这卷子，属于基础分全都拿了个遍，可一旦题目上了难度，就像是找不着东南西北一样在丢分。 几何图形、推理证明题算是付予微擅长的部分，涉及到二项式、空间向量这些就靠半蒙半猜了。 甘棠站在上帝视角，几乎是用老师看卷子的方式分析着付予微的错处。 毕竟，接下来一段时间她都要用付予微的身份完成付予微的心愿，她还是得先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人才行。 一整天下来，甘棠把付予微各科的弱项都摸了个底朝天。 文科几乎不用担心，甘棠可以随心所欲地发挥；主要是理科这几科，付予微错得很有特色，为了防止被看出不是本人，甘棠将付予微最薄弱的部分全都挑了出来，分门别类地准备做错题本。 甘棠按部就班地跟着所有人的节奏，该上课的时候上课，该做题的时候做题，主打一个融入其中。 到下午第二节课，甘棠看着课表上的“体育”，有些迷茫地望了一眼周围大部分还坐在椅子上的同学，竟不知如何是好。 甘棠轻轻拍了下桌面：“楚瑶，马上要上课了。” “嗯？嗯，对，下节体育课，走走走，赶紧去签个到，我还赶着回来抄错题。” 甘棠被楚瑶挽着到操场时，操场上三三两两地站着人。只不过，他们班的同学到底还是少了许多。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时，他们班的才陆陆续续跑来。 体育老师等人到的差不多了，便开始点名。起初点到的名字都是甘棠没有印象的，直到…… “宴希。” “到！” 甘棠下意识地回头，她165cm的个子在女生里算是偏高的，所以站在第二排，后面就是男生。转过头，也刚好对上一群黑压压的影子。 她斜后方站着的刚好是吕柏予，因为她突然转过头来还微微吓了一跳。 甘棠眸光微闪，连忙又将头转了过来，身后的窃窃私语倒是越发清晰了起来。 “吓死我了，刚刚付予微是不是突然看过来了？” “是看过来了，我脸上没什么脏东西吧。” “嘁，你脸上脏不脏的有什么关系？又不是看你。嘿柏予，你说对吧？” “别说了，老师在看。” 甘棠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听到吕柏予的声音，别说，男主的声音就是不太一样。 和边上其他同学的声音相比，他的声音就像山涧里流淌的清泉，像是春日里的微风，自带温柔感，有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魔力，仿佛随时可以抚平心中的焦躁不安。 几个名字念过去，到女生时，甘棠又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乔念一。” “到！” 甘棠垂下双眸，看着自己的鞋面，忽然想起来书中好像提过，1班的体育课和9班的在一起上来着。 只不过这个设定用的次数很少，所以才被她忽略了过去。 体育老师签到结束后，吹了一声哨子，扬声道：“9班带队，绕操场跑两圈，热热身。向左转，跑步走。” 9班带队两个男生跑得速度不快，甘棠也能跟得上，但刚跑了半圈，她就开始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暗自苦恼着。 付予微的成绩她还能帮忙上上分，付予微的身体弱成这样，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调整得过来的了。 甘棠咬着牙跟跑了两圈，快跑完的时候几乎是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前面跑完的同学们已经开始陆续自由活动，不少1班的同学则是闷着头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哦对，1班都是一群卷王，虽然才高二，可他们根本不容许自己落下半分，体育老师对他们班这种情况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微微，走走走，赶紧回去，我错题还没做完。”楚瑶凑上来挽住甘棠的手臂，急急忙忙说道。 “诶……我先不回去了。” “啊？你不回去做题吗？” “这两天脖子疼得厉害，趁着体育课锻炼一下。”甘棠说着，拍了拍楚瑶的手背，“你先回去吧。” 楚瑶一步三回头，确认她这漂漂亮亮的同桌的确不准备回去做题，这才争分夺秒地小跑了起来。 操场上留下的同学里，1班的屈指可数，为数不多的几个还都是男生，在篮球架边上打篮球。 目送楚瑶离开后，甘棠环顾四周，寻找着有没有她能加入的项目，目光最终锁定在篮球场边上的羽毛球场。 有五六个女孩围在一起，其中一人短发齐耳，她的校服外套围在腰间，靠在拦网边上，利落干练。 甘棠没有犹豫，坦然地走了过去，直截了当道：“你们好，我能和你们一起打会儿球吗？” “哟，这不是1班的乖乖女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记得你，嘶……叫付……付……” “付予微。”甘棠浅浅一笑，报上大名。 “对！付予微！”那人拍了一下手，用胳膊肘碰了碰短发女孩，“念一，校草叫柏予，她叫予微，你说，怎么还有这样自带情侣名来上学的？” 甘棠是根据书里对女主的描写注意到乔念一的，9班这几个女生在一起嬉笑打闹时喊到的名字，也证明了她的猜测。 乔念一轻扯了一下嘴角，其他人或许没注意到，可甘棠将她眼中的惆怅看了个分明。 1班的人不回去读书，还跑到9班中间想要一起玩，这样的奇观不多得，周围有注意到的人，纷纷向这边张望。 第3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3 吕柏予，付予微。 是啊，听到这样的名字谁不能说一句有缘。 然而，甘棠却没有露出任何羞怯的、给人留下解读空间的表情，而是落落大方地说道：“嗯，我也觉得很巧。不过，我的名字和吕柏予同学的不是情侣名哦。我爸爸姓付，我妈妈的乳名叫蔷薇，所以‘予微’是我爸爸对我妈妈的爱意。” 说完，甘棠对着女孩子们笑了笑，尽情释放善意。 甘棠去洗手间看到镜子里付予微的长相时，就很清楚，付予微的笑容是可以使用的“武器”。 付予微长得像是精致的洋娃娃，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可以叠加在她身上。只是她困在学习里，自然而然少了几分少女该有的青春活力，硬生生减了分数。 甘棠没有付予微那么多的愁绪，笑起来的时候明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那一刹那，仿佛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站在她面前的几个女孩刚刚还雄赳赳气昂昂的，一看到这笑容，不禁站直了身体。 唯有一人，冲破一切障碍，冷淡地怼了一句：“谁要关心你爸妈的事情。” 乔念一冷着脸扭头就走，边上的女孩子“唉”了一声没叫住她，也只好跟着她一起走了。 毕竟她们都是9班的，而付予微一个1班的本就和她们看上去格格不入。 甘棠没有任何被人忽略的不适感，她走到边上的器具旁，淡定地拿了个球拍和羽毛球，自顾自地站在那里玩起了原地接球。 久坐的疲惫如无形的锁链，紧紧束缚着身体，仰头的一瞬间，甘棠体验到了意想不到的酸涩疼痛。明明是鲜活的少女，身体却像是久未活动的老机器。疼痛从颈椎处缓缓蔓延开来，沿着脖子的两侧，一路攀升，直达脑后。 疼痛感虽然不算剧烈，但却足够让人心烦意乱，甘棠收回动作，一手按着脖子朝着各个方向轻轻使力，试图缓解不适。 “那个……打球吗？” 甘棠听到斜后方传来的声音，侧目过去，看见是个平头的男生。 他的身高引人注目，比周围的同学高出半个头，面容看着有些清瘦，健康的小麦色皮肤。 但甘棠对他丝毫没有印象，瞧着面生得很，可能是9班的。 “啊？”甘棠手还按在脖子上，呆愣的模样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我也想打羽毛球，要打吗？”男生又问了一遍。 甘棠留在体育课上，原本的计划就是先见一下书里的女主，另外就是准备放松一下神经。 高中课程对她来说没有难度，这也是她最大的底气。要是天天留在压抑的教室里，没病也得憋出病来。 但甘棠没想到，她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也会有人过来和她交谈。唉，她亲爱的百科全书，只有在和她前三天相处的时候才有这样的热情，后来见着她就跑，让她情何以堪。 回过神，甘棠对着男生点了点头：“不过，我打得不是很好，只是想稍微锻炼一下。” 对方人高马大的，看着像是运动细胞不错的样子，所以甘棠决定先打个预防针。 “没事，我打得也不好。”男生说完，直接从边上拿了颗羽毛球，迫不及待地站到了球场另一边，像是怕她会临时反悔一样。 甘棠握了握球拍，对打羽毛球这件事，她属于空有理论知识，却没有实践经验的那种。 甘棠站在网前，眼睛紧盯着对面的人，以及他手中的球，神情专注而紧张。 男生手中的的球拍轻盈翻飞，她迅速移动脚步，挥拍击球。动作有些生涩，但好在是击中了。 羽毛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有来有回打了十几轮，甘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方是在精准喂球，一不小心便走了神。等再反应过来时，羽毛球擦着她的球拍边缘落到了地上。 甘棠小跑着过去捡球，转过身又学着男生刚才的发球动作顺利发球。 一般情况下，男生和女生的体力相差巨大，而且在学校里，大家为了避嫌也很少会有异性一起参加活动。 他们两个倒好，在体育课上当着不同年级几个班的面哐哐一顿打球，玩得不亦乐乎。 体育课过半，体力不足以支撑甘棠继续运动下去了，她气喘吁吁地朝着对方摆了摆手：“不玩了。” 男生还准备继续发球，听到这话，有点茫然：“是不是我打得不好？我再改改发球方式。” 甘棠抿唇笑了笑：“你打得很好，要不然我也接不住那么多。” “那你……” “太累了。”甘棠简而言之叙述着自己的处境，“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再打。” “下次？好，下次打。”男生挠了挠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说道，“那个……学姐，我叫赵麟。” “学姐？”甘棠一愣。 “对，高一（3）班的。” 甘棠恍然大悟，她是因为看着对方挺高，所以过早地把赵麟代入了高二同学的身份，完全没想到这是高一的学弟。 顶着甘棠诧异的眼神，赵麟还有些不自然：“学姐，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什么，就是觉得你长得……”甘棠伸手比划了一下，“挺高。还有，你的羽毛球打得真的很好。” 赵麟能长时间给她喂球，一看就是高水平级别的。所以，他能陪着她玩半节课，她反倒觉得有些意外。 唉，她又开始想念她的百科全书了，她还有好些问题没弄明白呢。 赵麟清了清嗓子：“学姐下次也可以找我打球，我们周二和周四的体育课都是一起的。” 甘棠点点头表示了解：“好，谢谢你。” 甘棠把球拍和羽毛球放回了器械处，这才慢慢悠悠往教室的方向走。 殊不知，她一回班里，楚瑶和另外两个同班的女生就围了过来。 “付予微，你和那个男生认识啊？” “你们说谁？”甘棠小小后退了半步，整个背部都快抵到门上了。 “就是和你打羽毛球的那个。” “个子还挺高的。” 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赵麟，甘棠恍惚中点了下头：“嗯，刚认识。” 第4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4 楚瑶贼兮兮地笑了一下，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还说刚认识呢，你今天不回来改题，是不是就是为了跟他打球啊？” 现在是体育课的上课时间，所以整条走廊都格外清净。 但也正因为是体育课，所以班上的同学三三两两自己做自己的事，也没什么统一性。 看着像是楚瑶她们几个好奇心在八卦，实则不知道有多少耳朵竖起来正准备听故事。 从他们教室的窗户看下去，刚好能看到篮球场和羽毛球场。 甘棠估摸着他们可能没看到刚开始她去找9班的女生，要不然也不至于问这样的问题。 微微挑起眉头，站直了身体，甘棠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真的刚认识。你们都回来了，我就去找9班的女生打球，可她们好像不感兴趣，后来才遇上了一个愿意和我打的。” 众人面面相觑，主要是她的语气和表情都不似作假，这糖磕下去，也没滋没味的。 直到坐在了位置上，甘棠才想起来，“赵麟”这个名字，可不就是高一的小学霸嘛！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在原书里也占据一席之地。 只不过，赵麟的出现方式和其他角色都有些不同，他没有陷入奇怪的情情爱爱漩涡，而是因为和吕柏予参加了同一个竞赛，而且差点还赢了吕柏予。 甘棠捧着脸，对赵麟的认知又深了一层。她还以为小学弟是个体育生，这么想来，是她狭隘了。 …… 付予微的父母都是早出晚归的工作狂，要么出差不着家，要么就是时差遇不上，所以甘棠暂时不用考虑怎么去应付父母。 不过，就算她真的站在了付家夫妻面前，恐怕他们也认不出他们的女儿已经变了个人。 在书里提过，付予微差点遭受猥亵而不愿出门的头两天正好是周末，付家夫妻回了家都没发现她的异常。直到周一时她仍旧没有去学校，老师打电话给付妈妈，他们才知道女儿“逃学”。 甘棠的实际体验过程也确实像书中所写的那样，好几次遇到付家夫妻，就浅浅打了个招呼，便没有了结果。 家庭上不用操心，甘棠还得准备着给学业加加分。 她特地给自己做了一份计划书，每天安排一个小时的体育锻炼，并按照付予微的薄弱项分好了每次出错的题目，抽课余时间去老师办公室集中提问。 付予微本身是英语课代表，往老师办公室跑的机会就多，这样一来，她更是成了办公室的常客。有时候，前脚往英语老师办公室里送完了作业，后脚就去物理老师那里补习，一个人恨不得分成三个来用。 这样的效果也是显着的，第一个月的月考，“付予微”的理科成绩就直线飞升，单是班级排名，总分一下子就高了十多名，排在了十一位。 甘棠怕成绩进步得太明显，特意压了分，却还是有人来找了麻烦。 成绩出来了两天，就在甘棠准备拿着题目跑办公室的时候。 第一排传来了一道嘀咕声：“又要去开小灶了，唉，被老师喜欢就是好呀。” 旁边其他同学也有听见的，小心翼翼瞥着当事人的脸色没说话。 甘棠别的没有，好奇心管够，她噔噔噔跑到第一排，抱着自己的错题本就问道：“你说的是我吗？” “什……什么？” “你说去开小灶，说的是我吗？”甘棠重复了一遍问题。 “你有病吧，我什么时候说你了？”吴远桥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他在男生中不算高，但甘棠还是碍于身高原因微微抬高目光看他，好声好气解释着：“我准备去老师办公室，刚站起来你就说有人要去开小灶。所以，你说的不是我吗？” “我再说一次，我没说！”吴远桥感觉到班里的目光聚焦过来，原本平静的面容此刻已经扭曲变形，眉头紧锁着。 “那我去老师办公室问问题了。”甘棠轻哼一声，“你要是有问题，你也去问啊。” 吕柏予作为班长不能假装看不见，刚要过来拉架，这架又没吵起来。 可他刚要回去，吴远桥又把他带上了，冷嘲热讽道：“高一的时候有事没事缠着班长给你讲题，现在发现班长没办法帮你提高分数，所以去找老师了。也是，班长哪有老师厉害啊，考试什么题，班长又不知道。” “吴远桥！胡说什么呢你！”楚瑶听不下去了，在后面砰地一下拍了桌子。 吴远桥本来只是想私底下抱怨一两句，话赶话到了气头上，立刻扯着嗓子喊了出来：“说你们两个呢，真当大家眼睛瞎看不见你们的成绩跟过山车似的啊？” 楚瑶开学摸底考的成绩是班级十一名，这一次是班级第六，同样是理科大幅度提升。 看到成绩的时候，楚瑶甭提有多高兴了，如今被吴远桥质疑着，她只觉得气得脑袋发晕。 楚瑶咬着嘴唇，余光瞥见同学们目光交叠、窃窃私语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开始解释。 别人对她的成绩有怀疑，她理解，但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的成绩都是靠她的好同桌给她辅导的。 只不过…… 付予微的理科成绩出了名的差，楚瑶这话说出来也得有人信啊。 楚瑶急得眼泪都开始在眼眶打转了，甘棠脸色不变，语气淡淡：“是啊，以前班长给我讲题，讲得都很仔细，这还多亏了班长提醒我，让我多看看题型。最近一个月我就整理了所有我不会的题型，在找老师挨个突破呢。我这次第十一名你就受刺激了，下次我要是进了前十，你别哭就行。” “你！” “哦，说错了，不是‘要是进了前十’，而是我一定会进前十。”甘棠说完，抱着本子就走，根本不给吴远桥一丁点再接着回嘴的余地。 吴远桥的怀疑就是凭空捏造的臆想，根本站不住脚跟。 甘棠很清楚，要是她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作弊而去做一些努力，那就是掉进了自证的陷阱里。 考试这件事，一次能耍小聪明，难道还能次次都耍小聪明吗？只有学到手了，才是自己的。 第5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5 这样的小冲突，甘棠根本没放在眼里。但她低估了人性险恶，半天不到的时间，已经传出谣言，“付予微已经做好下次接着作弊的准备”。 背地里各式各样的传言数不胜数，不会舞到她面前，倒是把楚瑶急得不行。 小姑娘委屈巴巴地趁着下课的时间拉她到洗手间里吐槽：“他们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就是群小人！王八蛋！” 甘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楚瑶更气了：“你还笑？” 甘棠微微抿了一下嘴唇，防止自己继续笑场，一边安慰对方：“我没有用不正当的手段，这就是我的底气，也是你的底气。” “但他们……” 甘棠上前轻轻抱了一下楚瑶，轻声说道：“不要被别人影响了。” 楚瑶没有说话，等甘棠松开手的时候，却见楚瑶小脸通红。 “你没事吧？”甘棠忍不住问道。 楚瑶连忙摇摇头，扭头就开了水龙头往脸上泼着冷水散热。 楚瑶心想着：她怎么身上还香香的啊，呜呜呜呜，她好温柔哦，教我学习还抱我。 殊不知甘棠根本没想那么多，她感受到了楚瑶对于这件事情的在意。而她前不久刚接触过的《词典》中对“拥抱”一词的释义就是：朋友间的拥抱是贴心信任的。所以，甘棠才想着用这样的方式让楚瑶放松下来。 因为谣言四起，甘棠在接下来一个月里改变了策略。 该锻炼身体的时候依然大大方方锻炼，该学习的时候毫不吝啬把自己的学习方法教给前后左右桌。 当然，也有人是冲着她“偷题”这件事来的，话里话外就问她觉得下次会考什么题。 甘棠的做法就是笑一笑没什么大不了，但也会对这样的人敬而远之。她又不是什么软柿子，任谁都能来捏两下。 在这段时间里，甘棠也发掘了她的新爱好：教学。 以前都是工具书们教她知识，作为付予微的时候，她反而过了一把当老师的瘾。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擅长的事情，想把不擅长的方面变成擅长的内容一定是需要过程的。最关键的是，认清楚自己到底在哪方面产生了认知偏差。 甘棠觉得最有趣的部分，莫过于在同学的脸上看到那种“原来如此”“竟然是这样”的表情。她偶尔会想着，自己在工具书们面前是不是也是这般可爱。 10月底，第二次月考再次来袭。 甘棠继续控分，稳步提升成绩，坐上了全班排名第五的宝座，楚瑶更是一鼓作气冲到了全班第四。 楚瑶的化学成绩上分速度最快，拿到卷子的时候恨不得抱着卷子亲两口，转眼一看到她亲爱的同桌，那眼神更是带着光，二话不说就抱了上来，嘴上喊着：“微微，有你可真是太幸福了！” 楚瑶恨不得再蹭两下，只不过，甘棠被她的发梢弄得脖子有些痒，有些忍无可忍地推开她的小脑袋，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干嘛呀……” 楚瑶笑嘻嘻地不说话，沉浸在进步的喜悦里。 不仅是楚瑶，和甘棠讨论问题比较多的几个同学，成绩都有了明显的进步。 有人欢喜有人愁，吴远桥“蹭”的一下就站了出来，摔着门走出了教室。 坐在甘棠前面的女生潘婧钰“嘁”了一声，转过身来，手臂搭在甘棠的书桌上，小声和她们八卦着：“吴远桥这次考了十六。” “不是吧？”楚瑶的小脑袋立刻凑过去，“他以前不是挺能的吗？年级排名都没掉过前50。” “压力太大了吧，听说他爸妈管他管得还挺严的，考不好回去就是一顿打。” “实惨，我要是没考好，我妈顶多就是说我一通。” 楚瑶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吴远桥最近没作妖，她自然而然就不去惦记一个月前他公开质疑她成绩的事情了。 当天下午的体育课上，大家还难得想着放松一下，却没想到直接迎来了晴天霹雳。 哦，对了，由于甘棠孜孜不倦地在体育课上锻炼身体，并且强调身心健康的重要性，1班有部分同学也开始学着她好好享受体育锻炼时间。 因此，当9班的人在甘棠面前调侃“以后没题可偷”的时候，1班的不少同学都跟着炸了。 “说什么呢？谁偷题了？” “又没说你，你激动什么。” “你要说付予微偷题，你先拿出证据来。” “还要什么证据？你们班数学老师和化学老师都被叫去校长办公室了。” 此话一出，1班的人面面相觑，9班的声音更加洪亮。 “真当自己是天才，高一的时候怎么不见成绩提升呀。” “天天往老师办公室跑，就差把优秀两个字贴脑门上了。” “好学生是哪儿好？讨好的好吧。” 甘棠站在人群中间，原本是不打算辩驳的。 有什么好说的呢？他们说的又不是事实，就算理科几个老师真去了校长办公室，就算真给他们班里换了其他老师，她还是会按照她的规划推进。 年级第一的吕柏予，他的卷子她研究过，以她的能力超过他不是问题。 至于“偷题”的事情，以前没发生过，以后也不会发生。就算那些人现在不接受她成绩进步，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不得不接受。 只是，9班的人见他们不吭声，吵嚷的声音越来越大，恨不得让整个操场的人都听见，最后更是带上了他们班的老师。 “也不知道是给老师灌了什么迷魂汤，付予微，你这么厉害，怎么不教教我们呀？” “哪能教你呀，教完你，1班的考不过9班的，他们面子往哪里放。” 仿佛已经坐实了老师们在帮忙作弊。 甘棠怀疑他们的脑子坏了，很是恳切地第一次开口：“如果你们看过我的分数，就应该知道我不是一科成绩提升，而是每一科。不，你们应该是清楚地，所以你们提到了我们班不止一个老师去了校长办公室。所以，怎么不开动一下你们的脑子好好想想，我凭什么让老师们付出名誉代价帮我作弊？因为你们口中的讨好吗？何况还不止一个老师，这难度得多大。” 第6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6 鸦雀无声中，甘棠莞尔一笑，再次说道：“其实我不是很明白，我的成绩提升和你们关系不大吧。” 高一排班是按照中考的整体成绩进行随机排的，但文理分班后，理1班文2班汇聚的就是整个年级里的王者。 就拿摸底考试来说，在1班的排名是23，但在年级里也能排到前150，反观9班，哪怕是班级第1，最多也就是冲进年级前50。 所以，9班的人为了成绩的事情在这儿大肆嘲讽，甘棠是真的不太理解。 “喂！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谁呢？” “又没说你，你激动什么。”甘棠把这句话还给了9班，“真想好好学习，就多跑几次老师办公室，争取早点赶上我。别自己不努力，还看不起努力的人。” 9班围在跟前的有男有女，一开始针对偷题话题产生的言论或许只是想贴脸开大嘲讽一下。 只是没想到，一来二去就成了两个班级的针锋相对。 这在原书里，也是不曾出现过的。 毕竟换了付予微，根本不会有这档子事——按照她的学习方式，撑死了都不会被怀疑。 让甘棠意想不到的是，听到这边在吵嚷，吕柏予赶了过来，而且护在了1班的同学前面：“没有证据的事，还是不要乱传了。” “好帅。”楚瑶拉着甘棠校服的衣角，小声感慨。 甘棠看着挡在身前的背影，思绪不由自主就开始飘了起来。 吕柏予的肩膀不算宽厚，甚至看着有些消瘦，不过整体线条流畅。有一次体育课她见过他打篮球的样子，充满了力量感，爆发力也挺强的。就是不知道，平日里是怎么锻炼的。 甘棠还在琢磨着，她接手付予微的身体以后，和吕柏予之间的关系更疏远了，只有每天早上两个人一起去交作业的情谊。吕柏予怎么就挺身而出了？ 便听到一旁不知道是谁感慨了一句：“还得是班长。” 甘棠瞬间完成了自我说服：也对，吕柏予是他们班的班长，两个班级起了冲突，他总要站出来想办法熄火的。 甘棠抬了抬眼眸，隔着人群，又看到了在9班最后面站着的乔念一。 乔念一像是在走神，忽而目光微微闪烁着，倒是与甘棠对上了眼神。刹那间，乔念一皱了皱眉头，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犹豫。 因为吕柏予的加入，这场闹剧没能持续下去，毕竟年级第一的名号是实打实的，谁都不会上赶着在他面前闹不痛快。 9班的人三三两两散开，原地只剩下1班的学生。 吕柏予转过身来就对着甘棠说道：“付予微同学，你刚刚那样的说法很容易让人误会，大家都是同学，退一步海阔天空。” 吕柏予说话的态度依然是温温柔柔的，只不过，他这样的态度，直接让甘棠对他的男主滤镜碎了个彻底。 她弯起嘴角，语气同样柔和：“班长，你刚刚回教室了吗？” “没有。” “那就是一直在这儿？” “是。”吕柏予眉头微微皱起，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下一秒，甘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小嘴叭叭个不停：“既然一直在这儿，伟大而公平的吕班长就该清楚，一开始挑事的人不是我，哦，也不是我们班的。他们说我的时候，我可是一直在保持着容忍、谦逊的中华传统良好美德。您没看见吗？您没听见吗？您没看见、没听见的话也没有关系，我现在都告诉您了。而且，刚才我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且诚心诚意的，我们已经高二了，学习才是第一要务。” 说完，甘棠根本不给吕柏予反应的空间，直接往羽毛球场的方向走。已经浪费了她十分钟的锻炼时间，她可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掰扯上。 甘棠怼爽了，丝毫不知言情部的警铃因为这一幕响个不停。 她和楚瑶打了20分钟羽毛球，微微出汗以后果断在操场边上找了个地方晒太阳，其他人则是陆陆续续回教室去了。 她坐下还没一会儿，赵麟就找了过来，像老朋友似的往她边上一坐：“学姐，恭喜呀。” “谢谢。”甘棠知道他说的是成绩，上次月考排名出来以后，他也是这么说的。见他是真的替她高兴，甘棠又想起来赵麟和吕柏予的交锋，心中免不了有些好奇：“你就没觉得我成绩奇怪？” “三门科目的成绩一起奇怪？”赵麟撇了撇嘴，显然，他对传言并非一无所知。说完，他又像是有所顾虑一般，补充了一句肯定：“学姐，你很厉害。” 甘棠双手托着下巴，不禁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根据她的观察，她每次成绩提升的时候，被她超过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点不高兴的。 她本来还想着循序渐进呢，但今天吕柏予惹到她算是踢到钢板了，她决定下次月考就让吕柏予感受一下掉落神坛的感受。 这样一来，付予微“希望吕柏予能看到我”的心愿也就可以完成了吧？ 甘棠暗自欢喜，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赵麟侧过头的时候，刚好看到她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快乐的光芒，仿佛星辰闪烁在夜空中，一时间失了神。 要不是不断有人经过他们跟前，他还不知道要盯她多久。 …… 当天晚上，甘棠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她洗完澡回房间准备睡觉时，看到房里站了个人，第一时间就开始想着要怎么报警了。 好在对方没有要故弄玄虚的意思，在听到开门动静时直接转过了身，也让甘棠看清了她的样貌。 甘棠微微诧异，迅速进入房间关上门，惊叹道：“部长，你怎么来啦？” 书灵是为了满足书中角色的心愿介入书籍的，每一次介入都是单独的一条线，可以理解为给这本书写了一个番外。 所以，通常情况下不会有两个书灵出现在同一个番外里。 为了避免被角色们发现异常，管理者也很少会现身，以免造成书中世界崩溃。 第7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7 言情部部长行安压低了声音，像是怕刺激到她一样：“甘棠啊……那个……你有没有遇到什么难点、痛点。怎么说也是到言情部的第一个任务嘛，你跟我说说，我帮你想想办法。” 甘棠眨眨眼睛，一头雾水：“一切顺利。” “就没有一点点的问题？” “没有呀。”甘棠被追问之下，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不对劲，“部长，是付予微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行安想到这漂亮的小书灵还是第一次接言情部的工作，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便没将付予微下午连续投诉的事情告诉她。 行安转而打着马虎眼：“哪有什么事，我这不是怕你第一次出任务不习惯嘛。” 甘棠在工具书部的时候没享受过这待遇，心下感动：“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投诉的事情不能说，但开个小灶还是可以的。 行安拍了拍甘棠的肩膀，感慨道：“甘棠，我看你最近好像一心扑在学习上，这样怎么能完成付予微的心愿呢？你要多和男主走动，要产生感情，这样才能有下一步发展嘛。” “为什么要产生感情才能完成任务？” 行安一时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如果疑问可以具象，那她现在一定是一脑门的问号。 “那你想怎么完成任务？” “唔……”甘棠单手托着下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吕柏予是年级第一，而且这个成绩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打破过。那么我只要成为第一名，他不就能看到我了吗？” 这……倒也是这个道理。 行安看着甘棠嘴角上扬，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脑子“嗡”得一声响。 言情部最近接连有两个书灵都掉进恋爱坑不肯回来，紧急缺人，所以行安在看到甘棠的转部申请时毫不犹豫就把她要了过来。 和甘棠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行安也记得，因为甘棠长得实在漂亮，裙摆微微晃动的时候仿佛一朵盛开的玫瑰。 打一眼，行安就觉得，甘棠适合来做付予微的心愿，毕竟付予微也是大美人，换了不够漂亮的书灵来，还没办法发挥美貌优势。 可行安怎么都没想到，甘棠剑走偏锋，根本没想过要从美貌上下手！ 行安做了个深呼吸，做着最后的挣扎：“甘棠，你有没有想过付予微说的‘想被看见’，可能是另外一种意思？” “这是多义词吗？那她是哪种意思？” “她会不会是想要和吕柏予谈个恋爱之类的？” “不行！”甘棠仰着头，严词拒绝。 “怎么不行？” 甘棠张了张嘴，想到付予微可能随时随地观察着正在发生的一切，又觉得在背后说人不太好，便没有再说下去，故意找借口搪塞了一句：“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 行安见状，一时失语。在校园恋爱文里，搞什么学习啊！ 行安一声接着一声叹气，都没能让甘棠收回成命。 加班苦，加班痛，可对着甘棠那张漂亮的小脸蛋，行安又发不出火，只能不断安慰自己，毕竟甘棠第一次执行任务，没经验。 言情部部长首战失利，赶着回去仔细琢磨等甘棠任务失败以后找谁来接受付予微的心愿。 他们书灵本就是为了安抚书中角色而存在的，但最近闹脾气的角色是越来越多了，提出的要求也是五花八门的，以前只要找书灵们好好开导和他们说说话、开解开解就成，现在一个个都想着让书灵给他们再创造一个平行世界，不满意还得换个书灵从头来过。 角色们填个申请单子拿了号就可以等爱来，他们这些书灵忙前忙后就没停过。 她这言情部，都空了好几个书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告别加班。 送走了行安，甘棠小心翼翼撇了撇嘴。 她之前对吕柏予没什么意见，人长得帅、性格温柔、做事周全、讲题细心又耐心，确实处处都是优点。 只不过，今天下午那一遭，他明明知道不是她的过错还劝着她忍让，嘿，要么就是他打心眼里也觉得她有问题，不肯站在她这边；要么就是他觉得这种事情无足轻重，不值得她去计较。 如果是前者，他怀疑她，却友善对她，就是虚伪；如果是后者，她为什么还要为了一个不在乎她情感需求的人贡献情感？ 甘棠不懂爱情，却也知道“爱”应该是双向奔赴的。 要是吕柏予像楚瑶一样表现出他的友善，甘棠根本不会排斥。 ……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教室的窗户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水和纸张的味道。 张老师讲完课，合上书本以后没有第一时间宣布下课，而是提到了另一件事：“前两天发的月考成绩大家都还满意吗？” 同学们面面相觑，有些人开始偷瞄起了坐在中间位置，还挺直了腰杆的女生。 不过，提到这个事情本就不是为了获得任何回应。 张老师用手指叩了叩桌面，打断一些人的窃窃私语，淡淡宣布：“看得出来大家对学习的积极性很高，教务处已经决定了，下周加一次考试，按照月考一样的标准来。随机考场，安排老师监考，也会按照月考的密卷方式打分、出分。” 成绩是月底出的，新一轮考试是月初来的。 这样的结果至少会让99%的学生崩溃，一片哀嚎声中突然冒出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那考题谁出？” 问话的，是这次月考第8名的学生。 张老师扶了一下眼镜，轻笑了一声：“现在负责高三的老师亲自出题，每一科都是。而且出题结束后所有考题都会在教务处保存，直到开封。” 这样的安排，明晃晃的就是在避嫌。 说完，张老师也迅速离开教室，给大家充分的时间消化噩耗。 同学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即将到来的加考。 楚瑶放下手中的笔，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哀叹：“怎么又要考试，烦人。” “怕什么，又不是考不好。”甘棠笑了笑。 “可我上次……”楚瑶注意到周围有人在看她们，顿时感觉到了不自在，便靠近同桌，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上次有好几道题都是蒙的，还都恰好蒙对了。我就怕这次成绩要是下降……” 做题这个事情本就难说，做到了擅长的题目就是得分，做到不擅长的就是失分。 放在平时，楚瑶尚且还能稳住心态，但一想到万一成绩下降会成为别人攻击付予微的借口，她就哪哪儿都不舒服。 主要是紧张，手心里都捏着一把汗。 看她眉头紧锁，甘棠伸手抚了一下她的眉头，迎着她诧异的目光说道：“如果担心自己还有不会的，就趁着这两天好好恶补一下。学会了不就好了吗？压力别那么大。” 楚瑶侧过身体摸了摸自己的眉毛，心里还感慨着同桌的手怎么那么软，前桌已经转过身来，拿着题目开始求教。 别人对他们怀疑，那他们就更要证明自己。 而且有没有学会，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了。 与其给别人留下话柄，还不如抓紧这两天的时间查漏补缺，别给自己丢分的机会。 见到其他人都这么努力，楚瑶也凑了小脑袋过来认真听讲。 一时间，班里的学习氛围大好。 第8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8 考试是评估的一种机制，对其他人来说是痛苦的，但对甘棠来说是新奇的。 和工具书们相处的时候，他们更像是朋友，他们替她答疑解惑，教她书本上写的那些东西。 在甘棠看来，工具书们学富五车，每一句话都像是知识点，而她永远都像是海绵一样在汲取，怎么也赶不上他们的脚步。 可考试给她的感觉不一样，那就像是一把尺子，可以衡量她学到了多少，学好了哪些。 教室的窗户紧闭着，阻挡了外界的风声和鸟鸣，只剩下持续不断的、笔尖在纸上划过的细微声响。 考场的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甘棠的手速很快，见题时便答题。 监考老师静静地在教室里来回巡视，时刻关注着每一个学生的动态。关于这次加考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因此甘棠也能感觉到老师们偶尔装作若无其事地在她周围徘徊。 两天加考结束，卷子加紧批改，考完第二天就出了排名。 楚瑶说不上来是忐忑多还是兴奋多，班主任前脚把成绩单贴在教室前门边上的公告栏里，她后脚就冲了过去。 第十名、第九名、第八名…… 楚瑶在第七名的位置找到了自己，可接连找到第五名都没有看到“付予微”，她一下子慌了神，脑海里只盘旋了两个字：完了。 楚瑶觉得天旋地转，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了无数咒骂声，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她那位可爱漂亮的同桌。 “啊啊啊啊啊！” 耳边传来尖叫声，楚瑶紧接着感觉自己被一把抱住，侧目一看，是潘婧钰。 楚瑶懵了，不等她开口询问，潘婧钰已经喊出了声：“第一！第一！” 第一？第一除了班长还能有谁？卧槽！ “啊啊啊啊啊！” 看到第一名的名字，楚瑶也跟着尖叫了出来，那声音比起潘婧钰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次的排名本就万众瞩目，被她们两个人这么扯嗓子一喊，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提了起来。 楚瑶第一时间就想分享好消息，但刚从人群里钻出来，她便瞧见她那位同桌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正在写今天刚布置下来的作业。 楚瑶快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咽了咽口水，尽量压住想要发颤的嗓子：“微微，你猜你这次考试第几名？” 甘棠想了想，她这次还是特意控分了。毕竟短时间内交出理科全科满分有点太匪夷所思，所以她只把自己已经在老师面前表现出理解的题目都给完成了，其余的部分则是一半一半。所以具体是第几名还很难说，得看看前几名有没有给她反超的机会。 不过，看楚瑶满眼的欣喜，甘棠也知道成绩不会差：“比上次好。” “所以你猜是第几？” “第三？” “再猜猜，往前猜。” “第一。” “啊？你为什么不猜第二？”楚瑶愣了愣。 “考试不冲着第一去，还有什么意思。”甘棠莞尔一笑，从楚瑶的反应里也意识到，这次加考她大获全胜。 质疑她进步没关系，她就考个第一呗。 题目是高三老师出的，卷子是教务处保存的，批改是密封卷。要说“付予微”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在随机的考场里，她几乎每一个动作都在监考老师的眼皮子底下进行。 已经监管到这一步，谁都没资格再去质疑她的成绩。 吕柏予就是这个时候走进教室的，他习惯了第一名的宝座，也没想过自己会被超过，路过成绩单的时候连脚步都没停一下。 直到听见大家在讨论第一名的情况时，他才感觉到了不对劲，退回教室门口看向了刚张贴上的单子。 第1名：付予微 第2名：吕柏予 吕柏予瞪大了眼睛，双脚站在原地动弹不了一点。 年级第一易主，这个消息几乎同时传遍了整个高二。 什么偷题，什么作弊，这些字眼都没人会再提，曾经信誓旦旦指责的人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卷子发下来，围在甘棠周围的人变得更多了。 “付予微，你这道题对了吗？” “付予微，这题你是怎么解的？” “付予微……” 甘棠来者不拒，耐心地给大家讲解题目。有的题，她还会考虑到大家的思考方式不同，从不同的解法入手。 老师还没开始讲题，班上不少人的错题倒是改得七七八八了。 第9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9 如果拿了第一名，生活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 对甘棠来说，毫无影响。 付家的夫妻依然不着家，工作大于生活，夫妻二人世界大于三人家庭，仿佛对他们而言，女儿天生就应该学会独处。 来问问题的人多了，可那并不会影响甘棠以后的发挥。既然坐到了第一名的位置上，她就不打算再下去。 除了不喜欢输以外，还有另外一层原因，就是她准备参加书里提过的高数竞赛。她特地找了去年的题目，难度系数上来说比现在的考试对她更有吸引力，会让她产生挑战的欲望，也算是给她波澜不惊的考试生涯里添加一点调味料吧。 不过，眼下还有另一件事让甘棠在意。 “惨，太惨了。”楚瑶感慨。 “那也没办法啊，谁愿意跑800米啊？疯了吧。”潘婧钰打了个寒颤。 话音刚落，被他们讨论着的体育委员已经拿着报名表走到了她们跟前：“姑奶奶们，报个名吧，拜托，今天我得交名单了。” “我不行，我跑不了。”楚瑶赶忙摇头。 “我们也不是为了拿名次去的，就是不太好开天窗。报个名，跑完就行。” “真跑不了，要不……要不你问问微微。”楚瑶一招祸水东引。 杨承祁拿着表格，目光刚和甘棠对视上，就心虚地笑着准备跑路。 楚瑶忍不住打趣：“杨承祁，你什么意思呀？叫我报名倒是挺积极，换成大美女就不吭声啦。” 杨承祁清了清嗓子，尴尬解释着：“哪儿的话啊，那不是以后学习上还得打扰付同学吗？这个就算了。” 甘棠从书里抬起头，确切来说，是仰起头。她不是没听到杨承祁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想着让班上的同学报名运动会，只是，1班的同学对这件事情都不太热衷，所以还真没几个会主动去参赛的。 她记得杨承祁，因为他是体育委员，体育课的时候不太好摸鱼跑路，所以一般会在体育课留到最后十几分钟才走。 上次月考结束后，和9班起冲突那一次，杨承祁刚好还帮她说话了来着。 《中华成语词典》里有个词，叫投桃报李，比喻彼此善来善往，以礼相待。 甘棠因此没有犹豫地伸了手。 “微微？”楚瑶见她摊开手掌，不禁一愣。 杨承祁也怔住了：“付同学？” 甘棠点点头：“嗯？不是要找人报名吗？” 杨承祁看了看手里的报名表，又看了看放在跟前白嫩的小手，哆哆嗦嗦地把报名表递了过来。 甘棠扫了一眼报名表，男生的项目多多少少还算是有人报名，女生的项目空缺比较多，好几项都是无人报名的状态。 她果断地先在800米写下了“付予微”三个字，看着其他空格，便问道：“哪些项目和800米不是同一天的？” “啊？你还要报？”杨承祁诧异。 “要拿名次吗？” “那倒是不用……” “所以我就是凑个数。”甘棠解释着，“这哪几项，有没有时间不冲突的？” “哦有，就是那个，铅球。”杨承祁咽了咽口水，说的时候还有些不太好意思。 没想到，甘棠根本没有犹豫，直接就把名字填上了。 杨承祁顿时觉着，自己是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给砸中了，结结巴巴道：“真……真报啊？付同学，你喜欢铅球？” 杨承祁问完就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清醒一下，付予微身材纤细，而且体育课上只见她打过羽毛球，怎么可能喜欢铅球？ 甘棠一边把填好的表递给他，一边道谢：“上次体育课，谢谢你帮我说话。”她一直想找个机会和那天帮了她的同学说句谢谢，只是苦于没找到时机。 听到她这么解释，楚瑶轻轻叹了口气，也拿起笔，截走了杨承祁还没接过的报名表，并把自己的名字填到了400米的空缺上。 义气填表一时爽，想到跑步泪两行。 楚瑶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把报名表还给杨承祁，嘴上还忍不住嘀咕道：“你就偷着乐吧。” 能不乐吗？杨承祁站这儿人还没走，好几个经常来向年级第一请教问题的女生纷纷围上来像楚瑶一样尽量去查漏补缺，没一会儿就把名都报完了。 原以为他们1班要卡着点交报名表，结果直接超额完成任务。 甘棠原本已经在给自己做800米的训练计划。在她有意识的调整下，这具身体的体能在逐渐增强，可如果要去参加跑步比赛，还是太勉强了一些。虽然知道在短时间之内想要拿名次是天方夜谭，但她不想输得太惨。而且……铅球她是一窍不通，还得去找老师取取经。 转而看到还有不少人报名，她心中自然知道缘由。二话不说，就决定要加紧规划复习提纲的事，想赶在下次月考前，拉着大家一起惊艳全校。 当然，在月考之前，校运动会先来了。 付予微的颜值不低，只不过，他们学校向来是以实力为尊，所以以前提到她，大家只会觉得那是个漂亮，成绩又还不错的女生。 而如今，有了年级第一的光环加持，许多事情就当之无愧了。 “吕柏予、付予微，运动会开幕那天的入场仪式，就由你们两个人领队。”班主任直接拍板。 吕柏予，从高一开始就稳坐第一的传奇人物。 付予微，虽然只做了一次年级第一，但她进高二以来的进步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 老师们更相信这是一对天赋和努力的组合，说出去也倍有面子，说不定以后年级前二就锁死在1班了。 况且，他们两个也确实养眼。 在文艺委员的安排下，他们班的入场式就是简单的啦啦操，刚好是男女配对。动作简单，学起来快，也不耽误大家学习的时间。只不过，难免有些肢体接触。 吕柏予和付予微作为领队，还有单独的几个动作，其中一个刚好就是牵手。 肌肤相触的一瞬间，便听到已经站定的班级里传来一阵阵惊呼。 甘棠心里数着拍子，看起来游刃有余，实则在心里疯狂默念动作，生怕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了错。等整套动作结束，重新回到队列行进的状态里，她才松了口气。 第10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10 甘棠站在整个队伍的最前列，所以整个开幕式过程中只能孤零零地举着牌子，连个说话聊八卦的对象都没有。 好在她对校运动会一无所知，看着其他班表演也能找到许多乐趣，开幕式的时间对她来说不算无聊。 直到开幕式结束，校领导讲完话，大家各自分开去准备项目，甘棠才知道自己又被编排上了。 楚瑶挽住她的手，叽叽呱呱说个没完：“微微，你是不知道大家怎么说的。” “嗯？” “说你你漂亮得像个小仙女一样。嘿嘿，刚刚还有其他班的来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呢，我们家微微就是招人喜欢。” 甘棠点了点头，夸奖的话全盘接受，她也很喜欢付予微的长相，落落大方，又带点清纯和可爱，和她本体的明艳截然不同。照镜子的时候看到这张脸，她都能获得不少快乐。 楚瑶见她不接茬，立刻又抱紧了些她的手臂，小声问道：“所以，微微呀，你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甘棠轻轻拍了一下楚瑶的脑门：“我喜欢学习。” 楚瑶揉了揉根本不疼的额头，试探道：“刚刚你和班长牵手的时候，我都快磕疯了。” “有什么好磕的？” “帅哥美女，还都是学霸，这不就是小说里的男女主角吗？然后你们再携手考进同一个大学，哇……” 就在楚瑶“哇”的一瞬间，甘棠的视线好死不死地和乔念一撞了个正着。你说巧不巧吧，她和真正的女主角擦肩而过了。 甘棠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不理解楚瑶此时此刻的cp脑：“我和他除了同班，好像没什么交集吧。” 楚瑶本想接一句，“你以前还经常找班长帮你讲题”，转念一想，升了高二以后，至少在她们做同桌的这段时间里，他们的接触少之又少，顶多就是一起去送个作业。 有正主带头辟谣，楚瑶只觉得刚磕上头的cp顿时不香了。 甘棠可没功夫跟着她一起纠结情啊爱啊的，她的“得意门生”遍布所有项目，还得忙着去给人家加油，一个个项目跟下来都够她跑的了。也得亏她报名的铅球是上午的最后一项，要不然她还得在比赛间隙抽空去给其他人鼓劲。 等到甘棠比赛的时候，1班主打一个重在参与，除了跳高男子第三以外，没拿一个奖。 对于铅球这个冷门项目，虽说大部分人玩的都是一个运气，可甘棠那小身板站在一群人里显得实在格格不入。 主席台上，不断播放着每个班写的加油广播。就在甘棠做热身运动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付予微，勇向前，一掷山河莫等闲。” 她茫然地看了一眼主席台的方向，心想，自己不是来凑数的吗，向什么前？ 让甘棠更想不到的是，这条广播最大的威力就是把本来对铅球不感兴趣、已经陆陆续续往教室和食堂方向走的不少同学都吸引了过来。 认不认识付予微、喜不喜欢铅球，在这个时候都已经显得不重要了。 高二年级第一、美女、铅球，这三个词放在一起足够炸裂，甚至让人产生一种不去看比赛很可能会是一辈子遗憾的错觉。 于是，等比赛要开始的时候，里里外外已经围了不少吃瓜群众。铅球这项运动，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甘棠心无旁骛地盯着其他参赛选手的动作，在心里复盘着她们的动作哪里是正确的、哪里是错误的。根据这半个月的紧急加训，她已经有了起码的分辨能力，知道哪些人和她一样是来凑数的，更有甚者，可能没接触过几次铅球。 “下一个，高二（1）班，付予微。”裁判老师点着名。 身材纤细的女生站到了投掷区，她看着根本不适合这种力量型的比赛。 甘棠手握着铅球，先是做了一个深呼吸，尽量屏蔽掉周围嘈杂的声音。 等她抬起眼注视前方时，眼神已经截然不同，里面写满了坚定了想要赢。 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节奏，手指紧紧扣住球面的纹路，感受着铅球带来的沉重感。在双脚稳稳地踩在地面上时，身体微微后仰，仿佛一只准备起飞的鸟雀。 紧接着，她迅速转身，将铅球高举过头，手臂紧绷、肌肉发力，将所有的力量都倾注在投掷上。 铅球脱手后，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坚定不移地飞向远方，随后重重落地。 一共三轮投掷，甘棠除了第一次投出的成绩比她平时训练时的还要惊艳，剩下两次都是正常水平发挥。 但即便是正常水平，她的成绩也依然出乎意料得好，也许是因为本身就没有对她投铅球这件事情抱有期望，所以当她的成绩出来时，原本只是来观战的人群里都在不断爆发出惊叹声。 负责给铅球比赛当裁判的体育老师知道眼前这个女生在最近半个月是怎么勤加训练的，自豪之余还多了几分对她的欣赏。以往这个比赛除了专项的体育生会加强练习，其他参赛的大多数都是走个过场，今年难得出了一个肯努力还有点天赋的，他们这些老师看了哪还能不喜欢。 甘棠以为的铅球比赛：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勤学苦练。 甘棠参加的铅球比赛：第一名是体育生实力大佬，第二名是跨专业的体育生有基础，第三名就是她这个小菜鸡。 当她得知自己获得高二女子铅球第三的时候，不禁有些怀疑人生。那些被她当作情理之中的努力，最终给她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 “付予微，你好厉害啊。” “真强。” “恭喜学姐，拿了第三。” 甘棠不仅被同班同学簇拥着道喜，还有许多不认识的生面孔对她称赞有加，身边人眼中的高兴也在感染着甘棠，她心中涌出莫名的兴奋来。 这就是拿奖的感觉吗？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在被一种巨大的力量托起，轻飘飘的，和她学会某方面知识时获得成就感还有些不同。不过，她很清楚地意识到，她不讨厌这种感觉。 第11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11 午休过后，在下午2点陆陆续续开始了长跑的项目。 甘棠忙前忙后，递水加油，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一场活动里。 到她跑800米的时候，操场上围观的人比上午围观铅球的还多。 一来，800米的场地就是操场，整个操场范围比铅球比赛场地大，能够容纳的观众也更多； 二来，上午的比赛已经接近尾声，不少同学已经回到各自的班级，下午的比赛才刚开始，有的是乐子人； 第三嘛，也是因为甘棠上午的表现实在惊人，许多人慕名而来。 “微微，加油加油！” “付予微，加油！” 甘棠站在起跑线上，看着楚瑶居然夸张地用a4纸给她做了一个加油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铅球能取得第三，纯属侥幸，但田径的体育生本来就不少，800米的比赛她根本没想着能拿名次，是真的纯纯为了参与。 “预备。” 听到裁判出声，甘棠立刻做好起跑准备，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微弯曲，身体前倾。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胸腔里膨胀的力量，然后缓缓地呼出，仿佛已经能听到心脏的跳动声。 发令枪“砰”的一声响起，甘棠感觉到身边的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向前冲去，她也紧跟着双脚用力蹬地，迅速摆动着双臂。 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甘棠匀速跟在第一梯队里。 操场一圈400米，甘棠进入第二圈，经过起点时，还隐约还听到了喊着她名字的加油声。不过她真是一点油都加不上了，比赛的速度已经比平时她练习的速度要快了，半个月的时间哪能速成？ 她眼睁睁看着跑在她前面的两个体育生进入加速阶段，看着与对方的距离越来越远，焦灼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不喜欢输，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叫嚣着疲惫，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要耗费全身的力气。 呼——呼—— 汗水湿透了校服，甘棠努力调整呼吸，但心跳声却像擂鼓般在胸腔里回荡，让人无法集中精神。 已经到达了极限，她的速度越来越慢，倒是身后的人逐渐逼近，她能够清晰听到她们的脚步声，只好咬紧牙关继续闷头往前冲去。 前两名几乎是没有争议的，后面跟着三个人为一组，在争取第三名的位置。 甘棠想着，她跑在第三，努努力说不定真的行…… 离终点还剩50米的时候，跑道两旁的同学们顿时沸腾起来，欢呼声、呐喊声此起彼伏，她咬着嘴唇又稍稍提起速度。 然而，变故突生。 跑道里忽然闯入一个女生，甘棠来不及减速，直接和她撞到了一起。 撞上的一瞬间，甘棠感觉到身体失去了平衡，像失去了控制的陀螺般在空中旋转，然后重重地摔在了跑道上。 而跑在她身后的两个人与她还有三五步的差距，紧急往边上绕开一个小臂的距离，这才没出现连环事故。 甘棠已经顾不上什么名次不名次了，她听到周围一阵嘈杂，有惊呼、有喊声，她却只能感受到膝盖和手臂处传来的剧烈疼痛。 “付予微！” “让让，都让让，老师来了。” “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甘棠低着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双腿却像失去了知觉般无法动弹，膝盖的地方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着。 好痛啊，她从来没有这样受过伤。 她忍着眼泪，周围的人实在太多了，她执拗地不想哭出声。 楚瑶挤到最前面，蹲在她身前，着急地问道：“微微，你怎么样？出血了，我扶你去医务室！” 甘棠听到是楚瑶的声音，总算是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一边咬紧牙关，努力忍受着疼痛，一边扶着她的手臂勉强站了起来。 甘棠原本也确实是想着让楚瑶扶着她去医务室的，不过，她刚准备行走，就倒吸了一口冷气，疼得她连膝盖都弯曲不了半点。 “我背你过去，付予微，上来。” 甘棠听到熟悉的嗓音，抬头一看，是吕柏予。 男主的存在感不容小觑，虽然周围的人还是把重心放在受伤的两个女生身上，可他的到来依旧亮眼。 甘棠没犹豫，直接趴上他的背，腿上受伤的地方实在太疼了，她不想委屈自己。 只是…… 她侧过头看了一眼因为人太多而根本看不到的终点方向，心底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抓紧。”吕柏予小声说了一句，背着人就往医务室的方向去。 楚瑶和班上另外几个同学在前面开路，甘棠的余光瞥见了人群中的另一道身影，是乔念一。 唉，有男主的地方必有女主，有他们两个的地方必有争端。 甘棠不禁在想，她都已经离他们两个人远远的了，总不能还波及她吧？ 到医务室处理检查完伤口，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伤到骨头，膝盖处的擦伤比较严重，双手肘部和手掌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校医第一时间帮忙清洗伤口并进行消毒，擦伤比较严重的地方都用纱布和绷带做了处理。 “同学，你坐在这里先休息一下，我给你开点消炎药。还有，这两天注意伤口不要碰水。”校医收拾着医药箱，说道。 “好，谢谢您。”甘棠礼貌地点了点头。 校医前脚离开，后脚几个同学就围了上来。 “付予微，是不是特别疼啊？” “天杀的，那个女生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这么危险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害你伤成这样！” “我看她的校服，像是高二的。” “别让我知道是哪个班的，不然我骂死她。” 本来只是同学之间的抱怨，但突然之间，有道声音插了进来：“都是同学，也别先入为主把人想得那么坏。” 甘棠诧异地看了一眼吕柏予，他不是那种会随意评价其他人的人，这里面难道有什么内情？ “班长，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微微是为了我们班的荣誉才去参加比赛的，眼看都要到终点了突然跑出个人，还让微微受了伤，我们私底下埋怨几句都不行了？还是你真觉得，我们会无理取闹？”楚瑶不服气地怼了一句，“上次9班找麻烦，你也是这样。” 第12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12 吕柏予还没开口，校医已经拿着药回来，剑拔弩张的气氛仍在，但大家终归还是因为有老师的存在略显拘谨。 没一会儿，闯入赛道的女生也被送来了，同来的还有两班的班主任。 “田老师，你们班的学生还真是厉害啊，这么危险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确实是我们班学生的问题，钱老师，您先消消气。” 1班的班主任钱老师冷着一张脸，几乎是把不高兴直接写在脸上的，另一位嘛，当甘棠看到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被她撞上的女生是9班的。 啧。 甘棠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吕柏予身上，她就说嘛，他怎么无端端帮人说话，八成是认出了那个女生。 这么想来，她这次受伤该不会是和乔念一有什么关系吧？ “付予微同学啊，实在抱歉。”苏然一头短发，发梢颜色偏棕，应该是之前染过。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可苏然的神情完全不像那么回事，她眼中带着些挑衅，末了，还加上一句：“你应该会原谅我吧？毕竟，我也不是故意的。” “哦。”甘棠淡淡笑开，“你把医药费都付一下吧。” 苏然一愣，没想到她根本不接话，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好先去缴费。 钱老师走过来上下看了看甘棠被包扎的部位，担心道：“付予微，我先给你家人打电话，让他们接你回去。明天周五，我帮你请假，你连着周末一起在家好好休息吧。” 甘棠想到付家夫妻不着家的态度，不由担忧起来，就算他们今天来接她，应该也不会留在家里照顾她吧？ 可这件事情上，她好像也没什么选择。身体各个部位都在散发着疼痛的信号，她现在除了回家休息别无他法。 苏然付完钱，校医也帮她处理了伤口。 田老师的脸色一直不太好，今天这件事怎么看都是苏然的错误，9班的学生本就让她头疼不已，一个个我行我素，享受着所谓的自由。她这做老师的，心真的很累。 钱老师明里暗里讽刺了好几句，田老师都全然受着。 甘棠很清楚，这件事情和田老师没关系，所以在田老师再次表达歉意的时候，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医药费她帮我付过了，其他的事情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田老师，你不用说抱歉，十几岁的人了，能够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苏然听到这话，不禁问道：“什么处理？” “处分不至于，但公开道歉总是需要的。” “什么？公开道歉？”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你闯进赛道的时候，我来不及减速。不过，我按照体育老师的教的办法卸了力，而且摔倒的时候也很注意自己的姿势。如果当时我没有处理好，是脸部着地又或者摔到了骨头，现在的处理方式就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了。”甘棠看得出来苏然的歉意并不诚心，所以她也不打算给苏然留面子，侧过头对着两位老师又道，“学校对安全教育一向重视，我现在不仅是需要请假，还可能会影响到下次考试。毕竟，还有一个礼拜就又要月考了。” 钱老师一听这话，立刻开始皱眉，就连田老师都有些不安。 无论是哪个学生受伤，都是值得重视的。但年级第一的标签一加，大家的讨论度就会更高。 况且，“付予微”这个名字因为上次的作弊风波，在教务处甚至校长那里都是被关注的。 毫无疑问，与其等着领导来问责，还不如早点把解决方案准备好。 “我觉得付予微说的有道理，田老师觉得呢？”钱老师问道。 “当然。”田老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苏然，“苏然，回去写好检讨和道歉信。” “我……”苏然想反驳，她还算是有理智，见到周围不是老师就是1班的同学，又把话给咽了回去，“知道了。” 苏然不情不愿的样子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她越是如此，公开道歉这个方式就越是躲不掉。 两个老师带着苏然先去教务处说明情况，其他同学也陆续离开，甘棠腿脚不方便，便剩下楚瑶在医务室陪着等付家夫妻来接人。 等人都走完了，楚瑶才忍不住吐槽：“9班那个人一看就是故意的。你受伤了，她也没讨到好处。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她图什么啊？” “人都是有私心的，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理由。” “微微，你就不好奇吗？” “我问心无愧，她的理由对我来说不重要。”甘棠耸了耸肩膀，云淡风轻道。 “大气。”楚瑶撇了撇嘴，“唉，你这伤受的，我看着都心疼。” “养几天就好了，我回去休息的时候你也别偷懒了，还有一个礼拜要考试了。” “哎呀我知道，你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楚瑶本来想通过插科打诨来帮她的好同桌分散一下注意力，不要一直想着受伤的事，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是拿着习题册接受一对一辅导。 人生的大起大落就是这样，根本让人猜测不到结果。 付爸听说女儿受伤了，请假抽空来接人，接到消息的楚瑶就扶着甘棠一点点往校门口的方向去。 你说巧不巧，两个人刚走到学校正门口那条道上，就看到了吕柏予和乔念一站在那儿，两个人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吵架。 “班长和乔念一在这儿干什么？”楚瑶嘟囔着。 “别管，我们走我们的。”甘棠恨不得掉头就走，但这条路是去校门口最近的，现在让她绕路，那比让她跑800米拿名次还困难。 甘棠是真不想掺和到男女主的恩怨情仇里，可转念一想，她倒是也能够理解两个人为什么在这里掰扯。 操场在教学楼的另外一边，而且这个方向还是教室走廊的盲区，人少、还不容易被注意，实在是谈话的好地方。 第13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13 尽管甘棠和楚瑶都不想引起那两位的注意，但再怎么说也是两个大活人。 乔念一率先注意到了她们，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们所在的方向一动不动。 甘棠看着乔念一的神情，觉得她像只炸毛的小猫咪，毫无攻击力，又张扬地释放着自己的不欢迎。 紧接着，吕柏予也瞧见了她们，他还是那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等她们凑近了，才说道：“付予微，你别误会，乔念一和那个跑进赛道的女生没关系。” “哦，我知道。” “对，她们不……嗯？” 甘棠狐疑地看了一眼愣住的他，又看了看略带诧异的乔念一，立刻抓住了关键性线索。 合着，吕柏予就是在怀疑乔念一指使苏然跑进赛道啊，估摸着刚刚两个人快吵起来也是因为这事。 可甘棠很清楚，苏然确实和乔念一没关系。 她确实想要远离男女主，这样可以安心学习，但想到原书里乔念一那个死要面子活受罪还特别别扭的性格，这次的事情如果不解释清楚，还不知道会成为以后什么时间点的雷。 轻叹了口气，甘棠索性主动递了个台阶给两人下：“我们体育课是一起上的，乔念一和苏然没在一起玩过。如果她们关系还不错，在体育课上至少多少该有些交集。”这种交集，就像是女孩子的厕所友谊一样，总是会有痕迹的。 话音落下，乔念一轻哼了一声，就步履匆匆地往教学楼的方向离开，吕柏予也没久留，跟着她的脚步追去。 徒留摸不着头脑的楚瑶扶着甘棠：“这两人干什么呢？” 甘棠耸了耸肩膀：“不重要。” 她熟知原书的剧情，加上和吕柏予的接触，她只能说，吕柏予恐怕早就对自己的小青梅有暗藏的好感，就是不知道他本人有没有察觉到。 吕柏予确实是个善于助人的好学生，剧情里，包括付予微在内的同学们去找他讲题，他很少推脱。可只有面对乔念一的时候，他会仔细小心地帮她辅导题目类型，并且单独准备备考提纲。 吕柏予的偏爱，表现在细微之处。 他还没确定苏然和乔念一有没有关系，就率先帮苏然撇清关系，然而，这份关心则乱的背后，也隐隐透露出他对乔念一的不信任。 乔念一再怎么叛逆，底色都没有到刻意伤人的那一步，吕柏予却看不穿这一点，甘棠一瞬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份“喜欢”。 甘棠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全然不知因为她的这份表现，又被付予微投诉了。 行安看着投诉记录，又去调取了甘棠的表现，不由感慨，甘棠的处理方式和他们言情部的谈情说爱风格真是截然不同。 …… 因为受了伤，付家夫妻难得在家里多待了一段时间，但他们待在家里，也都是在工作，很少关注女儿的需求。 说来也令人啼笑皆非，钱老师周日打电话到家里来关心一下，付家夫妻才知道女儿在上次月考里进步显着。 甘棠和付家夫妻之间谈不上相看喜或厌，本质上，他们这种畸形的家庭关系更像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底下的陌生人。 因而，甘棠周一能去上课的时候还松了口气。 在家里闲着，还不如在学校让她感觉自在。 甘棠撑着拐杖走进学校的时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好在她心理承受能力非同寻常，面对旁人的目光也能泰然处之。 到了班里，一大波关心袭来。 “付予微，你连拐杖都拄上了，是不是伤的很严重？” “看着吓人，其实还好。拄拐杖是因为伤在了膝盖上，最近稍微得注意一点。” “那你怎么不在家里多休息几天啊？要是我，我肯定请假了。” “马上要考试了。” 不得不说，甘棠在把天聊死这方面是非常有天赋的。听到“考试”这词，谁都不想继续唠了，走为上策。 围在周围的同学们散开，甘棠很是淡定地打开了练习册，继续孜孜不倦地刷题。 楚瑶见人都撤得差不多了，才小声开启八卦模式：“微微，微微……” “嗯？” “我听说，苏然今天的升旗仪式上要公开检讨。” “哦。” “你怎么不高兴？” “她做检讨是应该的，但我受伤了是事实。如果可以，我更希望这个伤别受。” 楚瑶一听，不由点头：“也是……还好，你右手伤得不严重，不会影响你写字。” 甘棠笑笑，现在这个伤势情况是她有意控制的结果，要不然，她伤成什么样都很难说。 课间操的升旗仪式结束后，苏然果然当着全校的面做了检讨。她依然咬死了自己是无意之举，着重检讨自己不应该闯入赛道。 甘棠本也没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既然已经让苏然没了面子，她便不再追究。 一周后，月考再次来袭，考试前好几个老师都担心受伤会影响到她的心态，还找她谈话做安抚，让她尽全力就好。 于是，尽全力的甘棠不但继续拿了第一，还甩开吕柏予十分，“付予微”的名字直接成了年级前十的噩梦。 第14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14 12月的月考一结束，老师们马不停蹄地就把成绩公布了出来，主打一个不让人安心跨年。 虽然，对他们这些学生来说，元旦的仪式感本身也没有那么强。 甘棠是在数学成绩出来以后，直接被叫到老师办公室去谈话的人。 咚咚—— 甘棠站在办公室门口，象征性地敲了一下开着的门，喊了声“报告”，这才走了进去。 张老师摘了老花镜，示意她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下，又拿了她这一次的考试卷子，对着最后一题的地方轻叩了两下：“你看看。” 甘棠确实也有疑惑，按照她的估分情况，这一次她的数学卷子应该是满分才对，然而，她来之前看了公布的分数，是146，少了4分。 她的扣分点，就是在最后一道大题上，奇怪的是，卷子最后的答案上打了勾，却在她的解题过程上打了叉。 甘棠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张老师，这到底我做错了？” “没错，做得很好，解题思路也很清晰。”张老师扶了下额头，“但这道题本身是超纲的，你用的也是超纲的解法，下个学期才教。付予微，你是从哪儿学的？” 甘棠诧异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其实已经很注意自己的解题思路了，屏蔽掉了一些超出高中知识的解法。可她忘了，还要在现阶段的学习之内运用。 她“嗯”了一声，摸着卷子说道：“最近在看微积分的书，没注意就用进去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家里请了家教，教你微积分？” “不是，在自学。”是甘棠之前接触过两本微积分的入门教程教她的，这段时间顶多算是在复习。 “张老师，你这学生不得了啊。”后面坐着的一个高三老师，在边上端着热水杯笑着调侃，显然是有些不信的。 甘棠坐得笔直，没有搭腔。现在虽然没有人会怀疑她的成绩真假，但要大家接受她不是完成三级跳而是直接原地起飞，确实也有些困难。 倒是另一位老师来了兴趣，哗啦哗啦地从一堆文件夹里翻出张试卷递了过来：“张老师，不如让她试试去年的竞赛题。” 竞赛！甘棠眼睛一亮。 吕柏予和赵麟参加的都是奥数竞赛，但赵麟在省赛的时候被刷下来了，而吕柏予则是在参加全国赛的时候因为私人原因退出。 甘棠这两次月考特地没在数学上压分，就是想着能不能暗示老师可以让她尝试一下数学竞赛。只不过，碍于之前她的理科成绩不突出，老师们好像都没有要往那个方向想的意思。谁能想到，一道题的微积分做法，能误打误撞让她获得接触竞赛的机会。 “付予微，你慢慢做，以前你没接触过奥数，这些题目不太懂都是正常的。”最先开口的那位老师站在边上看乐子。 甘棠能成为别人眼中的乐子吗？那必然是不能的。 她扫了一眼题目，有些题型是她以前没接触过的，她一时之间没有头绪。读题的过程中，她就在心中判断着题目的难易程度。 坐在办公室快半个小时，前来围观的老师越来越多，她当着所有老师的面做完了选择题和填空题。 就在她准备做大题的时候，张老师拦住她：“付予微，你回去考虑一下，要不要参加高数竞赛。” “嗯？”甘棠从题目里抬起头，一脸茫然，毕竟她这卷子还没做完呢。 “竞赛班在每天下课后单独参加培训，寒假也要来学校单独上课，你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不用商量，这个事情我能做决定，我想参加。”甘棠明说了自己的选择后，有些不解地追问，“张老师……我这卷子还没做完呢。” “选择和填空，一般情况下也要40分钟完成。你这半个小时就做完了，还都是正确的，实力毋庸置疑。”站在边上的一个老师解释了句。 甘棠从数学老师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甭提多高兴了，她喜欢有挑战性的东西，竞赛无疑是这个世界里目前为止她最感兴趣的事，没有之一。 而且，吕柏予也会去参加竞赛，这样一来，增加了相处时间，付予微总不会再投诉她了吧？ 甘棠觉得自己实在聪明，回班级的路上都开始哼起了小曲。 第15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15 上一年的全国竞赛刚结束，成绩优异者会进入国家集训队选拔并参加国际竞赛。 可惜的是，二中送去参训的学生里，拿到的最好成绩也只是省队第二，在全国竞赛中无人获奖。 在新一年里筹备的校队成员里，学校最看重的就是从高一开始就大放异彩的吕柏予，去年止步于市级比赛。只是谁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吕柏予的数学成绩也会被人压一头。 所以，即便没有这一次月考里使用超纲方法做题的小事故，等甘棠多拿几次数学第一，她早晚也会被选入奥数竞赛校队。 元旦一过，校队的成员正式公布，甘棠一周两次的专项训练也随之拉开帷幕。 虽然在旁人眼里，高二（1）班出了两个金童玉女一起进校队集训，但…… 甘棠和吕柏予两个人背着书包一起出教室，一起往奥赛班班级走，一起穿过走廊，一起上下楼梯，根本没有要展开对话的意思。 吕柏予这两个月在班里的活跃度也降低了不少，不是闷着头刷题就是跑办公室问题。甘棠合理怀疑，他是被她的成绩刺激到了。 走到另一栋教学楼时，他们两个刚好和高三去吃晚饭的学生遇上。 擦肩而过时，甘棠隐约听见几个字眼。 “高二的”“年级第一”“男女朋友”，想来是在讨论他们的关系。 要是讨论声音再大一些，甘棠很可能就直接冲上去反驳了，偏偏对方又是窃窃私语在八卦，她要是去说些什么就显得太刻意。 她微微仰起头往吕柏予的方向看，倒是和他的目光撞上了。 诧异之下，甘棠直接问出了声：“你在看我？” “没有。”吕柏予收回目光。 “哦。”甘棠没有想要追问下去的意思，他们两个不熟，这么聊下去也是浪费精力。 两个人前后脚到了奥赛班没有，空气仿佛都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他们一个是常年霸榜年级第一的帅哥，一个是新晋年级第一的美女，还都是一个班的尖子生，怎么看都像是宿命感下的有缘人。 虽然他们学校一向不评什么校草校花的，但他们两个论颜值、论成绩、论关注度，都妥妥榜上有名。 就在大部分人以为他们会坐在一起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学姐，这里！” 在这里见到赵麟，甘棠并不意外，她坦然望着对方点了点头。 赵麟兴致更盛：“学姐，我给你留了位置。” 面对赵麟盛情邀请，甘棠半刻犹豫都没有。 一来，原书里对赵麟的描写就是吕柏予在学习上的对手。能成为男主对手的男人，天赋自然是不会差的，甘棠乐得与他共同学习，一起成长。 另一方面嘛，奥赛班十几个人里面，甘棠只认识吕柏予和赵麟，她虽然不排斥和陌生人一起坐，可为了尽快进入学习状态，自然是能与熟人一起作伴最好。 经过这么一遭，位置就大差不差地定了下来。 …… 1月月考，甘棠不出意外又拿了年级第一。 一次两次能是巧合，但次数多了只能是必然，更何况年级前二的分差越来越大也是有目共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出现了实力差距。 甘棠本人确实没把这些放在心上，她还在控分，力求在高二结束的时候再成为大家心目中的理科魔王。 而且眼下，她还多了几分新乐趣，那就是奥赛班的竞赛题。 每次去奥赛班看到新题型的时候，她就有一种回到了工具书部门的畅快淋漓之感。 区别嘛，也是有的。 她和工具书们在一起的时候，只顾着自己就行了，而现在她是和其他人一起研究。 “学姐，这道题你是怎么解的。” 甘棠正在修改上次留下的做题，一旁的赵麟直接推了册子过来。 甘棠微微皱起眉头：“这和你上次错的是一个题型吧。” 赵麟有些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分类讨论的题不是我的长项，是不是打扰学姐了？” 甘棠拿起笔，给奥数班的人讲题，不需要讲得那么细，大家都是一点就通的人，所以她只是在空白处简要写了一下思路。 末了，甘棠还不忘提醒他：“数形结合的题你不用再刷了，倒是化归思想的可以做一做。” “嗯？怎么说？” “你的易错题里，分类讨论的确实比较突出，但化归思想的很容易出现细节错误。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有易错步骤。” 赵麟听完，连忙翻找起最近做过的几套试题。 甘棠和赵麟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不过，教室一共就这么大点地方，前后左右听得也算真切。 坐在甘棠身后的女生犹豫了一下，鼓足了勇气伸手拍了拍甘棠的肩膀。 甘棠挺直了身体侧过去，疑惑地问她：“怎么了？” 卫韵诗原本还有些忐忑，瞧见甘棠脸上带笑，赶紧把习题册调转方向，换成了让甘棠看着比较舒适的方式：“付予微，你能帮我看看我的问题吗？” 甘棠没有拒绝，大致翻了几页女生的题册，用铅笔圈了几道题，接着说道：“你和赵麟一样，分类讨论是薄弱项，还有就是计算特别容易出错。” 卫韵诗趴在桌上，又凑近了些：“你好厉害啊……” 听出她语气里的艳羡，甘棠微微一愣，接过话茬：“你的数学也不差啊，一直都稳定在年级前五。” “可你是年级第一。”卫韵诗说完，察觉到自己的话可能会带来误会，连忙又加上了一句，“我不是要和你对比，我的意思是……唔……就是能得到你的帮助，我也挺开心的。” 甘棠将她的习题册转了回去，一边应道：“有什么问题可以再找我。” 得了这句话，不仅卫韵诗高兴，听者有份的便开始围拢过来，盼着甘棠能够指点迷津。 如果甘棠只是自己的成绩够好，尚不足以勾起大家这么浓厚的兴趣，关键是她还教得好。来奥赛班的，哪个胜负欲不强？谁都不想被比下去，谁都想进步，虽然找老师也能达到类似的效果，可找同学比起找老师压迫性更小。 第16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16 因为额外给其他人讲题的缘故，这一天大家离开班里的时间都有些晚了。 一走出班里，有人喊了一声：“下雪了。” 甘棠微微仰起头，刚好看到灯光下缓缓飘落进视线里的雪花。每一片雪花都好像有自己的故事，又仿佛是古卷中的诗句，唯美而诗意。 甘棠试探着向天空的方向抬手，任由雪花飘落在掌心，指尖带着些许寒意，像是风轻轻吻过的痕迹。她缩回手，只见掌心里多了一片小小的水迹。 一阵穿堂风吹过，大家咿咿呀呀地喊叫起来。 “冻死了冻死了。” “赶快回去吧，好冷啊。” “今天是不是又降温了？” “要是等结了冰再化开，还得接着降。” 甘棠跟在人群中间，小心翼翼踩着边上，怕地上化开的脏水溅到她的小白鞋。 他们这一波人，快赶上和高三一起放学的时候了，有不放心的家长还特地到校门口来接。 甘棠向来是走在靠后的位置，因为她很清楚，付家夫妻是不会来的，对此，她并无失落感。只是，在其他人眼中，这样的情况难免会让他们多几分奇奇怪怪的猜想，那是她不愿意背负的。 与大部分人散开后，甘棠朝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今天没带伞，好在雪下得不大，而且在她校服里面那一层的羽绒服是带帽子的，倒不至于过于狼狈。 她低着头往前走过一个小小的路口，估算着还有20米左右就能到车站，却忽然发现视线里多了一双黑色的球鞋。 她本以为是对方和她相向而行，又可能和她一样低着头走路所以才堪堪要撞上。所以她直接往右踏了一步，准备接着往前走。 然而，还没等她走出去呢，她就发现对方也往她走的同一个方向急忙跨出一步。 她在原地等了两秒也没见对方有下一步的行动，心中正疑惑，抬头正准备看看是什么情况时，对方刚好开口：“付予微，你好。” 对方穿着和她同款的校服，戴着黑色的围巾，头发上沾着零星的雪花，整个就是一氛围感男神。 最重要的是，甘棠看着他觉着还有些说不出的眼熟。 “你好。”她应了一声，“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如果没事，不至于这么挡在她跟前。 对方清了清嗓子，一双好看的眼睛盯了她两秒才再次开口，声音中带了些颤抖，但每个字格外清晰：“我……我叫宴希。我喜欢你，很久了。” 宴希？那个天杀的狗东西！ 甘棠愣住了，难怪她觉着眼前的人眼熟，因为他是9班的，他们在体育课上经常遇见。 原书里，宴希是在高二下学期和付予微告白的，那个时候付予微理科成绩在生死间挣扎，每天都恨不得跟在吕柏予身后问问题。 如今甘棠靠自己成新一代学神，加上校运动会后，她几乎没怎么遇到过乔念一，要不是宴希突然出现，她都快把主线剧情给忘记了。 而在宴希眼中，女孩则像是因为他的告白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想到乔念一的撺掇，宴希结结巴巴地继续说道：“付予微，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 “不能。”甘棠回过神，果断拒绝了这无理的要求，“抱歉，我不认识你。” 说完，她绕过男生，径直朝着车站的方向走去。 甘棠和付予微不同，付予微是矜持的，哪怕面对不喜欢的人，她也会客客气气、尽可能委婉。可甘棠喜欢快刀斩乱麻，本来就是没什么关系的陌生人，何必要假装客气。 况且，从校运动会后，她就时常收到一些匿名的情书，好好走着路呢还会被拦下来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她的时间那么宝贵，怎么能让别人耽误她的学习！拒绝的话说多了，自然就熟练了。 宴希大概是没想到对话会这么快结束，匆匆跟过来，继续说道：“付予微，我知道你不认识我，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相互了解，你觉得呢？” “没必要。”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我可以为你改变。” 走到公交车站台下，甘棠这才停下脚步，转头看他时，也没错过他眼中的紧张和期待。 他真的喜欢“付予微”吗？那在原书里，他怎么能够那么残忍地，用吕柏予的名义约她，又放她鸽子，致使她受到伤害。 甘棠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久久没有说话。 反而是被盯着的宴希不好意思起来：“付予微，你在看什么？” 甘棠收回目光，淡淡说道：“看你身上，没有我喜欢的特质。” “是因为吕柏予吗？” “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吕柏予？喜欢好学生？” 甘棠不可思议地又望向他：“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我不喜欢你，所以不会接受你，仅此而已。另外，请你不要对我的喜恶妄加猜测。” 宴希看起来还有些不服气的样子，此时甘棠要等的公交车来了，她二话不说刷了学生卡。 车子重新启动，甘棠握着扶手往后走时，看着宴希还站在原地内心毫无波澜。 第17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17 宴希的表白没有影响到甘棠的生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他是否真心喜欢付予微，说实话，她真的不关心。 甘棠相信，付予微也不关心。毕竟在付予微心里，对宴希的恨意如果超过一切，那她的心愿单里就不会是吕柏予。 好在宴希后来也没来叨扰，这件事情很快就被甘棠丢到了脑后。 今年2月中旬才过年，所以甘棠每天忙着给1班的同学开小灶，还要准备奥赛的校级选拔，一个人当三个用，快忙成旋转陀螺。 好在，月考是不用担心的，校级选拔也是顺利通过的，甘棠的成绩是不会被落下的。 期末考试出分当天，众人看着成绩排名上动都不动的前二，麻木中带点艳羡。 当然， 最高兴的还要数1班的各科老师。 钱老师公布完成绩，第一件事情就是开启夸夸模式：“这个学期大家都辛苦了，高二12个班，一个班平均40个人，一个年级差不多500个学生，以往的尖子班成绩再好，也总归是在大趋势上排在前列。今年呢，我们班算是开创历史了，全班40个人，有21个都进了年级前50，打下了半壁江山。不过……” “老师，我们下个学期会继续努力的。”甘棠举起小手，打断了后面要泼冷水的话。 钱老师没有任何被打断的不悦，明眼人都知道他们班的成绩是怎么起来的，他们这些做老师的省心省力，还有什么能不满意的。 轻咳了几声，钱老师咽下敲打的话，转而提到了寒假放假的各项事宜，老生常谈的那几样安全事项必不可少，剩下的就是督促了。 放假前人心浮动，钱老师知道大家没心思听她大段抒发，将必要的信息说完后，便让大家收拾作业，一边准备放学。 甘棠难得积极了起来，手脚利落地收着桌上的东西。 楚瑶见状还有些吃味：“唉，微微，你这么迫不及待地就想回家，看不到可爱的我，你的心不会痛吗？” “啊？”甘棠手里的动作一顿，抿了抿唇，犹豫着说道，“现在才中午，回家干嘛？” 有问题！ 楚瑶的雷达一下响了，她小心翼翼捂着嘴唇，凑到了甘棠耳边：“微微，你早恋了？” “什么跟什么呀？”甘棠哭笑不得地解释道，“卫韵诗跟我说他们家附近开了一家新书店，就在南直街，环境好，还有单独可以用来学习的小包间，只要满足低消，在那儿待一整天都没关系。所以我今天约了她下午一起去踩踩点，要是真不错，寒假就不用愁没地方去了。” 楚瑶是知道卫韵诗的，两个班靠的近，卫韵诗经常会在午休时间拉着甘棠到走廊里去讲题。楚瑶也跟着去听过两次，但知识点和书本框架的大不相同，题太深奥，听得她头疼。 还以为自己能吃到瓜的楚瑶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望着甘棠，忍不住叹了口气。 甘棠瞧见她这样，手痒没忍住，直接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小脑袋瓜里又在想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疼倒是不疼，不过楚瑶这段时间习惯了和她撒娇，说话时都带了点软绵绵的夹子音：“我在想呀，那么漂亮的微微，以后会便宜哪个王八蛋。” 楚瑶一直有颗cp脑，这一点，甘棠不是第一次体会了。 甘棠面向楚瑶，单手撑着课桌，身子向前倾去，快贴到对方脸上了，她才停下，轻轻勾起唇角笑得肆无忌惮：“这么漂亮的我，当然不能找个王八蛋来拖我后腿啊。” 楚瑶看着眼前的人不断接近，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心脏像是被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轻轻触碰，每一片翅膀的振动都引起阵阵涟漪。 直到对方拉开距离，楚瑶才敢大口呼吸。 妈呀，她只在小说里看过“怦然心动”，没想到第一次发生在她身上居然会是这种场景。 不过，被甘棠这么一打岔，楚瑶也忘了磕cp这件事。 甘棠和卫韵诗早就约好了下午的行程，楚瑶倒是想跟着去，可家里给她备了饭，她只好回家。 卫韵诗家和甘棠家到学校的距离差不多，但方向不同，所以平日里下了课她们也没同路过。 难得抓住了机会，卫韵诗还特地拉着甘棠到她家楼下嗦了碗粉。 吃完午饭，两个人背着书包慢慢悠悠往书店的方向去。 午后的阳光给冬天带来了一丝暖意，甘棠推开书店大门时，就感觉到了说不出的喜欢。 整个书店里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和书页的墨香，整体的装饰风格简洁又不失文艺气息，伴随着轻柔的音乐，还挺有氛围。 虽然这里和工具书部门的布置截然不同，但让甘棠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微微，走走走，去看一下楼上有没有位置。”卫韵诗挽着甘棠的手臂往二楼的方向去。 刚上二楼，正对的是一排排书架，两边的走廊中，各有两排一间间隔开的位置。 或许是因为书店新开的缘故，店里人还不少，有拿着笔记本办公的、有带着孩子写作业的、也有来拍照打卡的。 她们两个穿着校服穿梭在书店里，并不突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隔间放下书包，在讲题中就度过了一下午。 临走时，卫韵诗还特地向甘棠确认她对这个新书店的满意程度，以衡量她们这个寒假要不要在这里复习。 这个书店比图书馆更适合他们讨论题目，而且还有相对独立的私人空间，从甘棠家到这边还不远，就算没有其他人陪，她一个人也是愿意来的。 第18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18 和卫韵诗约好了每天的见面时间，甘棠的寒假倒计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寒假期间，奥赛班还是照常开，老师公布了等开学后就会举行校赛的消息，谁都不想落后，一个个铆足了劲学习。 在卫韵诗无意间说漏了和甘棠的“约会”计划后，一个班15个人里，除了4个家住得远不方便的，其他人纷纷加入了学习小组，开始每天的打卡行动。 让甘棠比较在意的是，吕柏予也加入了学习小组，而且他对她的态度似乎发生了变化。 怎么说呢…… 甘棠觉得前一段时间吕柏予把她当成了假想敌，或者说是竞争者，但现在则更像是亲近的同窗，他们之间连讨论题目的频次都变高了。 不过，从甘棠的角度来看，谁来找她题目她都会认真对待，所以谈不上私交，无关风花雪月。 一个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再次开学的时候，大家明显感觉到班上的前两名关系更融洽了一些。 开学奥赛的校赛和开学后第一个月考时间差不多，看起来紧张，可她只要稳稳当当复习，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让她没想到的是，学习没出现问题，倒是她的人先出事了。 周二奥赛课下课的时候，甘棠找老师多问了一道题，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离开教室，问完问题老师就先走了，还提醒她要记得关灯关门。 等甘棠收拾完下楼的时候，视线所到处，只有高三的教学楼那边还亮着灯。 冬夜里的风冻脖子，甘棠索性直接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了最高点，缩着身体往前走。 然而，没等她从楼里彻底走出去，背后就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喊着“付予微”。 这大晚上的，真吓人！ 甘棠打了个激灵，差点摔一跤。 她气不打一处来，循声望去，只见从楼梯侧方走出个高高大大的男生来。 天太黑了，她没看清脸，但听声音不像是奥赛班的。既不是奥赛班的，又在这里等着她，怎么想都让人不对劲。 甘棠站直了身体，直接问道：“你找我有事？” 对方沉默了，站在楼梯边上也没有要更近一步的意思。 甘棠觉着莫名其妙，可这么一走了之又不是她的作风，便又多问了一句：“同学，你是哪位？” 不知是怎么戳中了对方的要害，男生的声音里平添了几分怒意：“你不记得我？” 他往前又走了两步，侧脸在灯光之下被照了个清楚。 甘棠瞧着眼熟，有些犹豫：“你是9班的吧？” 男生却依旧不满意：“看来你确实不记得我了……”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这场景着实不太妙。 况且，男生又是一副神神叨叨的姿态，甘棠的第六感猛然上线，抬腿就想跑。 对方的速度比她更快，三两步就追上她，拽着她最外面一层的校服衣领就把她往楼梯处拖。 “救命！救……唔唔唔……” 甘棠被死死捂着嘴巴，一瞬间，她瞪大了眼睛，恨不能对着男生拳打脚踢。 发疯的时候哪还有什么神智，甘棠听着自己拳头和对方衣服发出“砰砰”的击打声，可他根本无动于衷。 “付予微！付予微，你冷静点！你别喊！别逼我！” 这到底是谁逼谁啊？甘棠被捂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在当下，她更气不过的是体力差异带来的巨大压迫感。 “唔……唔唔……”她拼了命地想摆脱对方的束缚，却只感觉到对方压在她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大。 就在甘棠怀疑自己会窒息而亡的时候，一道高声的“在干什么”打断了他们的对峙。 男生甩开她拔腿就跑，甘棠双腿连站都站不稳，直接就摔坐在了地上。 拯救甘棠的不是白马王子，是巡逻保安。 当她看着保安大叔提着手电筒疯狂跑来的时候，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得救了！ 巡逻的保安只有一个，看到甘棠半死不活的样子，哪里还顾得上去追人，先把她扶了起来。 甘棠死死抓着他的手臂，吐出两个字：“谢谢。” 甘棠被带到保安室，十分钟后就见见到了奥赛班的老师去而复返。 保安陈述的时候，还顾及着甘棠在场，措辞仔细：“我巡逻的时候就看到那边有人，又听到有动静，就过去了。害，我最开始我就想着是哪里来的小情侣，黑灯瞎火的别闹出点事情来，哪想到过去以后男的见了我拔腿就跑，这丫头一副死里逃生的样子。她说她是奥赛班留下补习的，我一想，那这不对呀，前脚我才和您打了招呼的，赶紧就把您叫回来了。” 陆老师谢过保安以后，先帮甘棠联系了她的父母，才带着她到最近的教室坐下。 “付予微，你刚才是和谁在一起？” “我不认识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他从楼梯边上出来的，叫了我也不说什么事。我问他，他就突然拉着我把我往楼梯边拖。”甘棠心有余悸，“我以为，我要死了。” 陆老师刚想说什么，看到她脸颊上留下的手指印，便收了声。 如果真是早恋，何至于被人拖着走，这更像是要做什么违法的事。 甘棠被陆老师用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赶紧露出了笑容：“陆老师，你别这副表情，我这不是没事嘛。” “如果我跟你一起走，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心怀恶意的人，怎么着都会找到发难的机会。我觉得他有些眼熟，好像是9班的，不过倒也不是那么确定。” “明天……”陆老师抿了抿唇，“付予微，这件事情你想追究吗？” “当然！您为什么会这么问？” “有些人受到了伤害，会想像乌龟一样，缩到壳里。而且，一旦处分下来，今天发生的事情会公开，到时候别人说什么就很难控制了。”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不了。但我是受害者，我又没错什么。” “你这样想就很好。”陆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明天来了，我跟你一起去9班抓人。” 陆老师陪着甘棠一起等到付妈妈来接她，将情况简单说明后，也表示了会把这件事情上报并做处理。 第19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19 甘棠跟着付妈妈回到家，以为会像往常一样，母女两个人各回各房。 但家门一关上，甘棠刚准备往自己的房间去，就被叫住了。 “小予……” “嗯？”甘棠诧异地看向付妈妈，见对方欲言又止，便问了句，“妈妈，还有事？” 付妈妈身穿一身休闲职业装，浅色衬衫搭配着一条简约的黑色西裤，显得既干练又知性，打扮和平日没什么两样。 可就在甘棠问话的瞬间，她发现付妈妈的神态变了，眼神里多了些说不出的茫然，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神采。 “小予，你真的没有受到欺负吗？”付妈妈双手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甘棠想到了原书里被猥亵后遭到家人忽略的付予微，把“没事”两个字咽了下去，转而问道：“如果我受到了伤害呢？” 原书里，付予微遭遇猥亵后的经历都被一笔带过，甘棠不知道付家夫妻后来是如何对待这个女儿的。 是一如既往地无视，是觉得她丢人，还是总算有了一点为人父母的样子？ 付予微想要获得吕柏予的关注，何尝不是一种缺爱的表现。 甘棠很好奇，付家夫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就在她半真半假说着今天晚上的事情时，付妈妈轻轻颤抖着身体，忽然上前，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小予，我的小予……别怕，妈妈在的，不管发生什么，妈妈都陪着你。” 别看付妈妈刚刚还一脸脆弱得像是能被风一吹就倒的样子，这抱人的劲儿可不小，直接压得她胸口疼。 熟悉的窒息感刚一上来，甘棠就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妈，我没事，我真没事。” 禁锢着她的力量松开了一些，付妈妈双手从她的肩膀往手臂上循环反复地摸了几遍：“真没事吗？” 甘棠连忙点头：“真没。” 付妈妈也没怪她刚刚说的“如果”，大喘了一口气，扶住了边上的墙壁。 甘棠见她这样，哪还敢吓她，赶紧把人扶到了沙发上坐下。 付妈妈双手扶着膝盖，目光不时地看向甘棠，好半晌，才从负面情绪里缓过来：“小予，不要担心，要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妈妈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甘棠见她眼中仍旧满是担忧，便蹲在了她的脚边，解释道：“我真的没怎么样，妈妈，‘不要担心’这句话应该是我和你说才对。” “那你答应妈妈，不要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我长得很漂亮，我惹人喜欢，这些都是我的优点，也是我可能会被人盯上的原因。”没给付妈妈打断自己的机会，甘棠继续说道，“但无论我是什么样的，我都不应该被伤害。我已经和陆老师说过了，虽然我这次没受什么罪，可这件事情的属性是未遂，我会追究到底。” “嗯，妈妈支持你。” “谢谢妈妈。” 和付妈妈谈完，甘棠心里多少算是对这个家庭有了几分认同感。 她不认为他们是及格的父母，不过，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他们没有成为付予微的心理负担。 …… 第二天一到校，陆老师就带着甘棠在教务处把事情原委都说清楚了，随后便去9班认人。 前一天晚上光线不好，陆老师还担心甘棠会不会认不出来，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9班有学生直接旷课，再一查学生档案，甘棠就确认了是要找的人。 做贼心虚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刚刚好。 男生叫桑洲，是个体育生，和甘棠平日里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关系。 陆老师直接通过档案联系了他的父母，由教务处出面将桑洲父母和桑洲都叫到了学校里，而甘棠则先回去上课。 然而，当天中午吃完饭，甘棠又被堵了。 “劳烦让让。”楚瑶和甘棠看着面前四个女生，有点莫名其妙。 “我找付予微，跟你没关系。”苏然挑了挑眉。 “喂，你别……” 楚瑶气冲冲地就要用手去指苏然，甘棠生怕直接得罪了人，战斗力1:2的情况下，她们太弱了。 所以甘棠第一时间覆上楚瑶的手臂，拉着她的手往下撤，一边看似风淡云轻地说道：“瑶瑶，你先回去。” “微微？” “她不是说了嘛，找我的。” “可……” “你要是不放心，就到教学楼那边等我。5分钟之内我不回来，你直接去叫老师。”当着苏然等人的面说完，甘棠又朝苏然笑笑，“先放她走，没问题吧。” 苏然摆了摆手，呵斥了一声：“快滚。” 苏然的样子，显然是有话要说，又不方便给更多人知道。同时，从她的动作里也透露出，她并不担心楚瑶去找人。最有可能的，便是几句话之内可以结束战局。 确定整件事情里，自己受到伤害的可能性甚小，甘棠索性不挣扎了，安排好楚瑶的去向后，就等着苏然开口。 但苏然反倒是先让跟她一起来的三人走远了几步，这才说道：“昨天晚上桑洲去找你了？” 从苏然这里听到桑洲的名字，甘棠很是意外。桑洲和她之间的事情，知情者甚少，再加上关系到她的隐私，知道的人更是守口如瓶。 更何况，苏然和桑洲只是同班同学，又不存在相互帮忙的关系，怎么突然问到…… “你喜欢他？”甘棠灵光一闪。 苏然脸上的神情显然有些不对劲，也让甘棠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好家伙，合着她上次校运会受伤还是因为男人！真无语。 甘棠做了个深呼吸，这才没当着面翻白眼。 第20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20 和苏然的这场对话，起源于甘棠个人的一点好奇心。 既然已经弄清楚了源头，甘棠也不想废话：“长话短说吧，你想干什么。” “你去跟老师说，他没对你做什么。” “嗯？他确实没对我做什么啊。”甘棠勾了勾唇角，一双眼睛像两汪深邃的湖水，可接下来说的话，就不那么动听了，“他在我下课后拦住我，试图攻击我，被人发现后跑了。该说的情况我都已经和老师说过了，既然做了就要付出代价。” “付予微！” 苏然的声音扬起，引得那三个女生不约而同转过头来张望。 “然姐，怎么了？” “需要我们过去吗？” 苏然显而易见地不愿意让更多人掺和进来，她朝着那几个女生挥挥手，示意对方不用关注这边的动静。 又凑近半步靠近甘棠，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传出的：“付予微，我警告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甘棠忍俊不禁：“我一直知道你成绩不好，但没想到这么不好，连基本的成语都用不对。我得便宜了？谁给我的便宜？既然你来找我，那我再送你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说完，甘棠就想从她左手边绕过去离开。 苏然急了，连忙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急促：“付予微，桑洲去找你是因为我……不是！总之，他一直暗恋你……对！他喜欢你，所以我校运会的时候才找了你的麻烦。他对你没有恶意，你不能毁了他。” “你说的这些，在你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喜不喜欢我，是他的事，和我没有关系。其次，如果不是因为有保安出现，打断了他行凶的过程，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说他没有恶意，只是站在你的角度上，我不可能原谅。” “付予微！付予微，你听我说……” “你给我松开！”甘棠拽开她的手，没再给她发挥的机会。 离开时，甘棠还听到后面传来苏然的喊话声：“付予微，你会后悔的！” 甘棠知道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开，比如苏然提到的桑洲来寻衅的理由。 但甘棠无意卷入更多的情爱纷争里，但凡桑洲是因为她成绩优异产生嫉妒来找她，说不定她还能高看他一眼。 等甘棠到教学楼下的时候，刚好遇到楚瑶火急火燎地在来回踱步。 楚瑶一见她，整颗心才算是重新落回了肚子里。 经过各方面讨论，加上甘棠的意见综合，桑洲的处理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最高级别的留校处分。 听说桑洲直接被他爸妈带回去以后，暂时请了假，所以甘棠短期内是看不到他了。 事情告一段落，这样也好，眼不见为净。 …… 让甘棠没想到的是，桑洲请假的第三天，她到校时明显感觉到了周边来往的同学在盯着她看。 她身上穿的，是平日里的衣服，没有经过任何打扮，这两天除了桑洲那边也没出什么大事件，弄得她一头雾水。 1班班级里的学习氛围本就属于那种很难被八卦影响到的，但经过一上午的发酵，八卦的风还是吹了过来。 “微微！” 甘棠听见有人喊，下意识地抬头，刚好看到了站在班级门口的潘婧钰。 她还想着潘婧钰和她是前后桌，有什么事情不能回到位置上再跟她讲，就看到了潘婧钰在门口挤眉弄眼示意她出去，而她边上还站着一个长相乖巧可爱的女孩子。 “什么情况啊？你迷妹？”楚瑶问着。 “不知道，我去看看。”甘棠把正在复习的册子合上。 人才到门口，就被潘婧钰拉着到了小角落里。 甘棠看潘婧钰的脸色不对劲，还以为是她碰上了什么麻烦，不忘宽慰对方：“别急，有什么问题我们一个个解决。” “气死我了！”潘婧钰小声咒骂着，“微微，你……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吧，这是我高一的同班同学，叫虞笙，现在在4班。虞笙，你跟微微说吧。” “这……这……” 虞笙吞吞吐吐的，眼神还不敢看甘棠，稍微抬一下眼，就又挪开了视线，像是遇到了什么大难题。 “我这么可怕？”甘棠刻意侧过身子走了小半步，正对着虞笙的方向，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扬，尽可能展现自己阳光亲和的一面。 那张漂亮的脸蛋白皙细腻，在阳光下更加温润如玉。 虞笙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被美貌暴击，顿了顿才期期艾艾开口：“就是……就是有人……发……发了张……张……” 潘婧钰觉得，指望虞笙快速把事情说完是不可能了，干脆自己上场：“有人发了张照片，是你的。” 甘棠不以为意：“什么照片？” 从高一开始，付予微的照片就是校园论坛里刷屏的常客，从甘棠坐稳年级第一之后，这个趋势更是明显上升。 被偷拍不是一次两次，只要不舞到她跟前来，没影响到她的学习，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一次，潘婧钰和虞笙的态度明显有些避之不及。 潘婧钰被问到照片，眼神也开始闪躲起来，她用手肘碰了碰虞笙的手臂，示意对方来说。 虞笙抿着嘴唇，确认老师没在附近，这才小心翼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到了昨天晚上在群里传疯了的照片。 甘棠瞥了一眼照片，愣在了原地。 照片里的人穿着从头包到脚的羽绒服，连头发丝都没露出来，像是在张望着等人，被拍到了半张小脸。 潘婧钰用手指戳着屏幕，气得不行：“微微，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病？拿着这张照片到处说是你，还……” “确实是我。”甘棠认了。 “是……啊？” “这个酒店边上再走20米就是书店。”甘棠解释道，“拍照的人也许是无意的，也许……” “没什么也许，如果真是无意的，就不会无端端发出这张照片来给人解读，我看就是故意要搞事情。”潘婧钰更急了，“现在怎么办？你都不知道他们传得多难听。” “他们？” “就是学校里的一些同学，虽然不知情，但看图说话的时候总会带到一点少儿不宜的。” “哦，那就是造谣。”甘棠轻描淡写地给事情定了性。 听说、看样子，这些含糊不清的词最好拿来造谣了。嘴上说着八卦，可一传十、十传百的时候，他们真的有想过要去关注一下事实吗？ 但凡有，就应该像虞笙一样拿着照片找上门来，而不是像隐匿的老鼠见不得光。 第21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21 甘棠把联系方式给虞笙，和虞笙加完好友以后，还特地让她把照片给自己也发了一份：“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不客气的。”虞笙红着脸将手机收了起来，观察着甘棠的脸色，又说道，“付予微，这个照片是昨天传到我这里的，但我听其他人的意思，好像传了有两三天了。还有人说……说……” 甘棠挑了挑眉：“说什么？” “说你是卖的。”虞笙不太好意思地开了口。 难怪潘婧钰气成那样，这种造黄谣的对女生的名誉已经造成了严重影响。 甘棠反而笑出了声。 潘婧钰担忧地问着：“微微，你没事吧？” “没。”甘棠稍稍收敛，清了清嗓子，“你们告诉我这件事情之前，至少在我们班风平浪静，没人讨论。知道为什么吗？” 潘婧钰和虞笙对视了一眼，应道：“因为他们觉得，你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定会找老师说清楚。” “他们如果真的怕老师，就不应该放出照片。”甘棠轻笑了一声，“婧钰，你还记不记得上学期开学的那两个月，有人说我偷题，还把我们班老师找去了。” “记得的。” “那些心有疑虑，甚至笃定我就是在作弊的人，有事没事都要到我跟前来阴阳两句。因为在他们心里，那就是真相。”话锋一转，甘棠的笑容更灿烂了，“而这次的事情，发照片的人也好，造谣的人也好，他们心里其实早就有杆秤，在评估着谣言的真假。没闹到我眼前，就是因为他们自己也知道，这是一场闹剧。” 如果情绪能轻易被这种事情带跑偏，她就不会是甘棠了。 从知道照片已经传播了两三天，而且还刻意避开1班开始，甘棠心里就已经有了明确的怀疑对象。 不说百分之百，但十有八九是那个威胁过她的苏然。 如此一来……苏然当时说的桑洲找她的原因也就明了了。 恐怕桑洲也是认为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去做了什么肮脏的勾当，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才直接找上门来。 这事情说起来也不算难处理，直接捅破篓子就是了，谁在背后造谣她，她就贴脸开大。 只不过，这样一来，免不了又要浪费许多时间去应付、去解释。 思来想去，甘棠还是决定等午休的时候去一趟办公室，把事情丢给老师们头疼，同时还能避免别人联想到桑洲的处分上。 甘棠的计划很完美，但她忽略了一点，信息传播是指数增长的，照片第一天只是在小范围内传播，第二天开始迅速发酵，第三天还能瞒得住谁？ 于是，甘棠人在班里坐，求助的人直接冲到了班里。 “付学姐，那边快打起来了！” 1班哗然。 打架这个事还能和他们班第一名产生关系？ 再一看，好家伙，来报信的是还是高一的学生。 对甘棠来说，更是奥赛班的老熟人。 她快步走到门口：“什么情况啊？” “有人背后造谣你，赵麟带着人就过去了。” 甘棠一听，一个头两个大。赵麟不是那种不带脑子处理事情的，可就怕冲动之下会出现纰漏。 她本来打算静悄悄把事情丢给老师们去处理，如今看来，还得她出马。要不然，闹出点不可收拾的场面来，谁都难堪。 原本造谣的事在1班还没有传开，大家一听这个理由，都纷纷放下了手中的作业本要去给他们班的团宠撑场面。 到后来，甘棠跟在报信的同学后面，1班的又跟在甘棠后面，形成了一支不可忽略的、浩浩荡荡的队伍。 一路行至9班门口时，甘棠只想感慨一句，自己的第六感还是十分准确的。 只不过，9班班里的场面更显混乱。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造谣了？” “我不是再跟你商量，而是通知你去道歉。” “你们算什么东西？滚出我们班！” “喂，是要动手吗？” “放开！听见没，给我放开！”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外，很难看清楚最里面被包围的人是什么状况。 甘棠气沉丹田，一鼓作气冲上9班的讲台，“砰”的一声狠狠拍在讲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任谁被这动静影响，都会吓一跳。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达到了鸦雀无声的状态。 1班和9班本就是体育课搭子，再加上“付予微”名声在外，她往那儿一站，还真没有不认识她的。 人群这么微微散开的状况下，甘棠也立刻瞧清楚了中间被围着的人。 两边领头的人分别是赵麟和苏然，倒是赵麟身后的那一圈人里，不仅有赵麟班上的男生，还有奥赛班的。 甘棠心知无论是先来的一批还是跟在她后面的同学，都是为了她而来，她自己可以无所谓，却不能让大家的好意付诸东流，冷冷地盯着苏然，毫不客气道：“前几天你在食堂那边拦住我，说一定要让我后悔，就已经做好了造谣的准备吧？” “付予微，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造谣你什么了？”苏然呛声。 “难听的谎话你自己听一听就算了，难道还要我重复吗？” “谁知道你私底下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别把锅往我这里甩。” “你如果只是传了话，那确实难找证据。可你偏偏用的是照片，那无论你用什么途径做的，都会留痕。你应该不太希望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报警，让警察来查吧。”甘棠的语气风轻云淡，丝毫不像是被谣言影响了的模样。 苏然平日里再怎么叛逆，也只是在学校里装个大姐大而已，听到甘棠说要报警，直接慌了神。 但身边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她又不甘心，也拉不下脸来承认错误。 第22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22 苏然沉默着，死死咬着嘴唇不吭声，想用拖字诀糊弄过去，只是，她这样子已经足以表明状况。 “这两天的事情不会真是苏然干的吧？” “丢死人了，干嘛去惹付予微啊。” “现在闹这么大，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刚刚我们是不是还帮她说话了？” “被她当枪使了吧。” 甘棠屏息凝神，再次拍了拍讲桌，让所有人安静下来，继续说道：“苏然，想好了吗？道歉还是我去找警察。” 苏然仰起头，把死鸭子嘴硬发挥得淋漓尽致：“要报警你就去啊，我什么都没做。” “行，但愿你能一直这么坚持。”甘棠点点头，说完，就从讲台上走了下来，招手喊着来帮她讨公道的几人，“留这儿耍猴吗？还不赶紧走。” 当事人都来了，他们这些帮忙出头的也不能罔顾人家的意愿来办事，纷纷跟上了她的脚步，走出了教室。 临走，赵麟还不忘挡在教室门口，冲里面喊了一句：“我姐已经说了，现在这个事情是要报警处理，有些人再造谣试试呢，看看到时候到底是谁先滚出学校。” 赵麟放完狠话，双手一插兜就跟着大部队撤走了。 从9班一走，甘棠直接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报警了，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相关人员都被请去了教务处。两个班的班主任都到场了不说，还直接惊动了校长。 甘棠全程被一众亲友团围着，有人负责帮忙解释照片上酒店的问题，有人负责讲述这两天谣言的恶劣性，主打一个全员参与。 教务处老师一看到甘棠都头疼，原本心里还在嘀咕，怎么又出事，还把警察都招来了。再一听情况，立刻重视了起来，想着小姑娘家家真是捅了恶人窝了。 就像甘棠说的，所有的照片传播都有轨迹，不到半天的时间就给苏然的行为定了性。 苏然嘴硬不肯道歉，情况恶劣，直接记大过的情况下，还把她的父母都找到学校里来做了劝退。 苏然还想一走了之，奈何甘棠已经报警，造谣行为情节严重免不了要承担法律后果。苏然父母对着甘棠求她谅解，甘棠果断把事情交给老师们定夺，苏然最终为了将事情了结，只能上广播台通过校园广播公开道歉。 前脚做完一切，后脚苏然就被她父母领走了。 她红着眼睛道歉时说的话是否出于真心，只有她自己知道。 但经过这么一闹，谁还能不知道照片事件？就连校园论坛上都吵翻了天。 不过，前两天大家都是私下里讨论，用的猜测也都是污言秽语，往肮脏的那方面去想。 而眼下，照片被摆到了台面上，紧接着就是学校里各年级数一数二的学霸们登场帮忙辟谣，论坛里还开了一个高位帖子在澄清。 《八一八校花被造谣的背景板，保真！》 学校论坛实名制，发帖人是卫韵诗。 “照片上的酒店就在景逸书局前方几十米的方向。[地图截图]这是地图上的位置，如果还有怀疑也可以去地图上看看实景街道，是不是如我所说。” “奥赛班的同学在寒假里每天至少有5-10人会到南直街的景逸书局去学习。[聊天截图]每天打卡和约时间的聊天记录为证。” “这张照片具体的照片拍摄时间不清楚，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在寒假这段时间，大年三十到初三书局不开门以外，其余每一天，付予微都和我们一起学习。这张照片很可能就是她在等我们的时候被拍下的。”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还特意挑这种角度来泼脏水。一边用下三滥的手段污蔑别人的清白，一边躲在背后美美隐身。” “以前我对付予微的印象和大多数人一样：漂亮、成绩好。可相处下来，我知道，她是一个温柔善良又内心强大的人。人生如同一场漫长的旅程，总会有人陪伴你共同穿越风雨，追寻着心中的梦想。而她就是一个这样，值得信任、依赖的伙伴。” “我们有时会因一时的冲动或误解，而无意中伤害到他人。那些尖锐的言语，会像冰冷的箭矢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痕。只希望大家不要相信人云亦云的东西，谢谢。” 从帖子发出开始，回复就没有断过，卫韵诗还将好几个回复都做了置顶。 但凡是真正走在一线的吃瓜人都会注意到，置顶回复的名字全都是奥赛班的同学，一个个都是出来给照片做澄清的。 一个学霸冒出来不是什么新鲜事，十几个学霸里有些甚至还是在论坛里第一次发帖的，怎么能不让人觉得新鲜？ 且不论照片刚被发出时是什么样的光景，到了此时，形势一片大好，不会再有人用照片的背景对着甘棠指指点点，反倒是对她怜爱起来，觉得她受了无妄之灾。 唯有楚瑶角度清奇，看到帖子的第一时间指着标题对甘棠说：“微微，大家都承认你是校花诶！” 甘棠呢，转手一个复习册甩过去，按着楚瑶的头开始学习。 校花不校花的，能提升成绩吗？ 第23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23 苏然被退学的消息伴随着甘棠接连通过校级、市级奥赛传来时，已经无人问津。 奥赛班的队员在市级比赛后又退出了好几个，满打满算还剩下6人。 于他人而言，这是高压的学习状态，甘棠则甘之若饴，乐在其中。 桑洲后来还特地找过甘棠一次，是来道歉的。不过，甘棠没有等他说完。 他的喜欢也好、愧疚也罢，她都无心参与。就像……她已经很久没关心过吕柏予和乔念一的事情一样。 行安在甘棠5月底准备省级预赛的时候再次出现在了付家。 行安现身时，甘棠解题到了关键时候，硬是让行安多等了二十分钟。 等甘棠一副心满意足地抱着习题册笑得开怀时，行安头疼得厉害：“甘棠，你是不是忘了你的任务？” “啊？没有呀。”甘棠斜靠在椅子上，坦坦荡荡地说着，“付予微不就是想让吕柏予注意到她吗？吕柏予现在每天都在我跟前晃，恨不得天天跟我讨论题目呢。” “那个……付予微的意思是，在题目之外也能发生点别的。” “付予微什么时候说的？心愿单里没写。” “她连续给言情部写了十……写了几封信，希望你能和吕柏予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可我已经完成了她的愿望，她这是临时在给我加条件。”甘棠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行安，“部长，你就这么由着她胡来吗？” 行安扶着额头，有些无语凝噎。 书灵的存在就是为了给这些书中的角色完成心愿的，胡来的角色也有，只是，按照她在言情部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付予微的心愿单只是写得含蓄了一些，人家就是冲着甜甜的恋爱线去的。 第一次来的找甘棠的时候，行安还以为，甘棠是才来言情部、不开窍，所以没有主动接近吕柏予。 这一次谈话则让行安反应过来，甘棠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就是不想和吕柏予产生感情。 至于…… 是不想和任何人产生瓜葛，还是针对吕柏予，这还有待考量。 心愿名单有没有完成，取决于两部分打分，一部分是内部考核，按照现在吕柏予每天都主动找甘棠问题的情况来审核，字面意思上的心愿已经达成，内部考核时就不会卡着她；可另一部分源自心愿者的评估，而且这部分占比70%。 换句话说，如果付予微在最后的考核部分打出最低分，甘棠这段时间来的工作就等于白做了。 不仅如此，言情部还要派出其他书灵来接手这个心愿，直到它完成。 唉，虽说未完成的心愿有补救方式，但这关系到整个言情部的绩效考核！ 甘棠见行安脸色凝重，出声安慰道：“部长，你也别想那么多，我尽人事了。” “你……行吧，你……考试加油。” “谢谢部长。” 咚咚—— 房门被敲响。 行安脸色微变，连忙消失在空气中。 反倒是甘棠淡定无比，丝毫不慌地打开房门，看着门外的女人：“妈妈，怎么了？” 付妈妈下意识朝着房里张望了一眼，忽然又觉得这个动作不太好，便收敛了动作，直截了当地表明来意：“小予，我听房里好像有人说话。” “嗯，最近压力有点大，所以有的时候通过一些跟自己说话的方式来排解压力。” “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我和你爸没想过要你拿多少奖状回来，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 “妈妈不用担心，我很好。如果真的控制不住情绪，我会停下来。” 付妈妈还有些半信半疑，但终归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继续发挥。 关上门的时候，甘棠才松了口气。 自从桑洲那件事情之后，付家的两位家长对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不闻不问，两个人就像轮流值班一样，总要在家里留下一个人关心一下她。实在有急事，没人在家，离开的时候也会比以前嘱咐得更多。 甘棠没有多少与长辈相处的经验，双方都像是在摸索似的，偶尔还显得有些尴尬。 …… 甘棠没有受到付予微投诉的影响，青春里如果有甜甜的爱情，当然会是非常美好的回忆。 但眼下，甘棠认为奥赛的事情更重要。她都已经走到了省赛预赛，无论如何都不会容许自己在这个台阶上停下来。 六月初，高三的学长学姐考完最后一科后离开了学校，高二大多数班级里的学习氛围一下子就变得不同了。 没几天，甘棠就在办公室门口看到了乔念一。 在老师眼中，乔念一虽然成绩一落千丈，却不惹是生非，品德上没多大问题，所以面对她的时候最多就是说她几句，多劝一些，没效果也不会再揪着她不放。 甘棠看到乔念一的第一反应是，剧情发展到这里，乔念一应该开始发奋学习了。 可很快她又推翻了这个念头。 原书里，乔念一想要发奋读书，导火索是对付予微的愧疚，如今，所有关于这一段的剧情全都被甘棠一手改写，乔念一的奋发向上缺少了关键一环。 而且，乔念一冷着脸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来求学的。 早课刚下，这个时间点除了来送各科作业课代表，几乎没有学生会往办公室来。 因而，甘棠的脚步声一出现，乔念一就察觉了。 四目相对时，甘棠看到乔念一的眼眶微红，而对方看到她，直接撇开了目光。 第24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24 甘棠和乔念一的几次见面都不算愉快。在这个时候要她去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显然也不太可能。 所以，在乔念一表现出漠视的态度后，甘棠也装作没看到她的样子，直接进了办公室。 英语老师办公室在隔壁，甘棠本打算放完作业就走，却听到旁边的老师在谈乔念一，隐约透露出的信息，似乎是乔念一的父亲被叫来了，因为乔念一上次月考的成绩是年级倒数前三，把他们班班主任气得够呛。 甘棠听了一耳朵，没打算接着八卦，交代完哪些人的作业没交上来以后，就离开了办公室。 刚好遇上乔父从语文老师办公室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打到了乔念一脸上。 “诶，乔爸爸，你怎么能打人呢？”9班班主任田老师快步走过来，拦在了这对父女中间。 “田老师，你也别拦着了，养出这么个丢人的东西，我都不好意思。” “再怎么样都不能打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和孩子好好说？” 甘棠透过几人之间的缝隙，看见了乔念一失神的双目。 乔念一默默站在田老师身后没有动，身体微微颤抖，嘴唇紧抿。 在甘棠的印象里，乔念一每次的出场都极为张扬，这般无助失落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 门口的动静惊动了附近几个办公室的老师，1班的英语老师出来拍了拍甘棠的肩膀：“付予微，你先回去。” 甘棠点了点头，与乔念一擦肩而过时，她听到了乔父的咒骂声：“你看看人家什么样，再看看你什么样，一天天不学好，真不知道我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 甘棠的脚步顿住，猛地转过头，戏谑道：“我爸妈什么样，再看看你什么样，只会生不会管，真不知道乔念一上辈子欠了你什么。” 甘棠的突然发难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四面八方的目光往她身上聚焦。 说实话，她确实不想管乔念一的事情，可她站在上帝视角上，知道乔念一并非那么不堪。 为什么甘棠在她面前提到父母相爱时她会那么暴戾？因为父母离异后不但撕破了恩爱的表面，还不断贬低她的存在。 为什么她宁愿自甘堕落？因为她不再是任何人手心里的孩子，而是一个被双方都嫌弃的拖油瓶。 为什么她明明喜欢吕柏予却要装作不在意？因为她张扬到极致的性格下是她对“差距”的认知。 乔念一不止一次表现出的敌意，何尝不是对付予微的嫉妒。相爱的父母、美满的家庭、优异的成绩、被人喜欢的感觉…… 而她的这位父亲只知道“别人家的孩子”好，丝毫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 “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关你……” 乔父话还没说完，乔念一扬声怼了回去：“人家说的不对吗？” 不爱女儿的父母，和寄希望于父母爱意的女儿，这样的家庭简直就是矛盾到了极点。但看样子，乔念一是在沉默中爆发了呀。 甘棠双手插在口袋里，挑了挑眉，还有些意外。乔念一贵为原书女主角，但她无意间对付予微造成的伤害不可磨灭。甘棠没有落井下石，还选择在她挨骂的时候搭把手，都已经算是对得起良心了。 甘棠离开的时候还迎面遇上了来交其他科目作业的吕柏予。 剧情到这里，恐怕也是给吕柏予英雄救美的机会。只是，刚才她好像无意间打破了平衡，不知道等会儿还会不会继续吵起来。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甘棠准备和楚瑶一起去吃午饭，刚把桌上的书和本子收起来，一道人影就站到了她书桌前面。 甘棠还没抬头呢，就听楚瑶喊着：“微微，那你们聊，我先去吃饭啦。” 再一看，来的人是吕柏予，难怪楚瑶那么快乐，这妥妥的cp魂上线了。 “怎么？”甘棠漫不经心地站起身，微微仰起头看着他问道。 “有些事想和你说。”大概是碍于周围还有没离开的同学，吕柏予侧开身子，示意她一起出去。 反正都是要去吃饭的，甘棠也没在意，便和吕柏予结伴往食堂的方向去。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校花校草结伴而行，画面十分养眼。 不过，大家又像是习惯且默认他们会走在一起一样，并没有引起更多关注。 走到人少的地方，吕柏予才开启了话题，点明来意：“早上乔念一那边的事情我听说了。” “嗯，所以呢？”甘棠疑惑，乔念一和她有什么关系。 “念一家和我家从小就是邻居。” “噢，青梅竹马。”甘棠微微颔首，继续等待后文。 “所以，谢谢你对她的维护。” “诶，打住！”甘棠听着听着越发觉得不对劲，“我没有特意维护她，只是看不惯她爸那样把什么责任都推到她身上。还有，她可没有半分要感谢我的意思，你别代替她来做这些事。” “不是的，念一她……她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 “有什么不好面对的？我没打她也没骂她，如果连感谢别人都可以代替，那这份谢意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有意义。” 说完，甘棠直接朝着吕柏予摆了摆手，快步离开。 乔念一会感谢她吗？这个问题在甘棠脑海里停留了一瞬间，就被抛之脑后。 到底是乔念一不好意思，还是吕柏予知情后替乔念一不好意思，甘棠发现吕柏予有的时候真的挺喜欢做这些看似令人感动的事情。 是因为表现出了善良，所以就会显得善良吗？真要是心存善意，早就该拉着乔念一出火海才对。啧，她今天做的事情，他早八百年顺手就能做了。 第25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25 没成想，当天最后一节课结束，吕柏予赶上放学的时间点又跑来了。 一次可以是意外，两次就很难说是偶然。 甘棠很怕绯闻会沾上自己，连忙当面问他：“班长还有什么要吩咐的？”恨不能把关系全都撇清。 “不是我找你。”吕柏予应道。 甘棠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吕柏予是来传话的。 甘棠收拾完书包跟着吕柏予一起到学校对面的商业街里又走了两分钟，最终进了一家奶茶店，有人已经在里面候着。 吕柏予站在门口没往里走，说了句：“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帮我劝劝她。” 甘棠“嗯”了一声，脑子里却想着，她得抓紧把话说开，要不然还得浪费她刷题的时间。 乔念一坐在卡座里，桌上有两杯奶茶。见到甘棠来了，她赶紧站了起来，神情看着还有些彷徨。 甘棠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顺势坐下：“你找我。”没有任何疑惑的语气，平添了几分催促的意味。 “这个是五分糖的珍珠奶茶。”乔念一似乎还在思考要怎么开口，把其中一杯奶茶推了过来。 “谢谢。”甘棠插上吸管，淡定地嚼着珍珠。 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越发浓重，还是甘棠忍不住先发了话：“有事的话，你可以直说。” “我……早上的事情……谢谢……” 甘棠又喝了口奶茶，等嘴里的东西全都咽下去，才缓缓开口：“我第一次在体育课上去找你们班的人打球，你们班的人说，我的名字和我们班班长的是情侣名。当时我解释，我的名字里，蕴含的是我爸对我妈的喜欢。你当时说了一句，‘谁要关心你爸妈的事’。” 乔念一对这事有印象，她的脸色一白，低声应道：“对……对不起……” “你是该道歉。”甘棠耸了耸肩膀，“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对……对不起……” 甘棠又喝了一口奶茶，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为什么非要来找我呢？因为吕柏予觉得你应该来找我？” “不……不是的……我觉得我应该谢谢你……” “他之前来找我说，替你谢谢我，我回答的是，这话应该由你自己说。眼下你就来了，不过，如果真的是一句感谢，应该不介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亲自找我，对吧？”甘棠托着下巴，“你真是个很奇怪的人。故意放弃自己，想要引起父母的注意。在吕柏予面前又像是还能听点人话，让他觉得你还有救。” “不是的！”乔念一小声反驳着，“不是这样。我……我只是……” 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甘棠也没了继续扯皮下去的耐心，想着总要把话说明白的：“如果连你都不在乎自己，别人又怎么会去在乎你。” “付予微，我们不一样。我没有你那样的好成绩，也没有你漂亮。” “那真不好意思，漂亮是我天生的。”甘棠轻笑出声，“至于成绩，我记得你以前也不差。倒是现在，做一个，连你自己都看不上的人，然后希望用这样的形象去让其他人爱上你，你不觉得可笑吗？” 原书里，乔念一是因为父母离异产生了巨大的心理落差，所以想着破罐子破摔，用各种方式让家人注意到自己。 但到最后，她爸妈也没有再顾念她半分，直到她考上了好的学校，才对她又多了几分关切。 而彼时的乔念一已经拥有了爱自己的能力，身边站着爱她的吕柏予，所以反倒不再因为父母的关注时时期盼。 甘棠收到的线索里，提到了是乔念一让宴希去追求付予微，又借用了吕柏予的名号约付予微。 如今“付予微”是年级第一，受到的关注远比以前要多得多，就连宴希告白的时间都提前了许多。但这一次，宴希没有再做出任何多余的行为。 甘棠盘了一下剧情里的逻辑，付予微这样的女孩子本身就是招人喜欢的，宴希有好感很正常。而乔念一很可能就是察觉到了这份好感，撺掇着宴希追求付予微，只是没想到宴希会因为被拒绝心生恶意，故意把付予微约到别的地方又不去赴约。 当所有人看似用一种开玩笑的方式在推动剧情时，悄然将付予微的结局画上了句号。 甘棠之所以没有拒绝和乔念一的谈话，就是因为在这件事情上，乔念一只承认了她做错，却没有承认过她的嫉妒：“你每次看到我和吕柏予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挺难受的吧？既觉得我们两个相配，又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甘棠的语言不带温度，刺得乔念一心里生疼。她攥紧了手，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奶茶杯子，甚至不敢大喘气。 甘棠拿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淡淡说道：“不管是我的时间，还是你的时间，在现在都极其宝贵。我今天已经和你聊了很久，你想要的圆满到底是什么样的，这个答案需要你自己去找。” 说完，甘棠撑着桌子起身，一手拿起了桌上的饮料：“谢谢你的奶茶。”然后，扬长而去。 乔念一在原书中能够涅盘重生，不仅是因为背负愧疚，更是因为她拥有那样的能力。 甘棠也想过，到底要不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帮乔念一迈过心里的坎。可她想了又想，觉得点到为止、顺其自然是最好的结局。 第26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26 七月，甘棠、吕柏予和赵麟一起通过了省预赛。 随后，原书中的剧情到来，乔念一受伤，没人看顾。吕柏予为了小青梅放弃了省联赛，甘棠听楚瑶说，吕柏予决绝的态度直接惹怒了他爸妈，都闹到教务室去了。 九月，甘棠顺利通过省联赛，拿了省一奖项，学校大屏上还特地为她庆贺，就连校门口都拉了祝贺横幅。 结束完比赛，甘棠在开学后的第三周回到了学校，班里的同学见到她，没有一个不欢喜的。 甘棠被大家的情绪感染，也颇为高兴。钱老师还特地为她准备了一个小小的庆祝仪式，闹了一上午这才消停。 中午吃过饭，吕柏予前脚带着书和本子走出教室，楚瑶就小声“嘁”了一声。 甘棠还在翻看楚瑶给她准备的复习提纲，准备迎接一周后的月考，忍不住抬了头，刚好看到了吕柏予的背影。 直到吕柏予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甘棠才有些不解地问道：“你嘁什么？” “这是重点吗？你不是应该先问问班长去哪儿嘛？” “哦，他去哪儿？” “去给9班的乔念一补习。” “挺好的啊，同学之间就应该互帮互助。” “你……”楚瑶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胳膊，“你和班长真没什么？” “天地良心，我们两个清清白白。”甘棠就差举三个手指开始发誓了。 竖着耳朵一直在仔细听的潘婧钰突然转过身来：“啊？那我们这么久都磕错cp了？” 知道她们爱乱点鸳鸯谱，但不知道她们这么能想象。 楚瑶偷偷摸摸在课桌下面拿出手机，小声说道：“真不怪我们上头，你看看这个。” 甘棠仔细一瞧，校园论坛里的热帖，好几个都是关于她和吕柏予的。 《校草校花都参加省赛了，好好学习，向他们看齐》 《他们两个证明了一件事，长得好看还努力，就是最厉害的》 《提前一年，拜拜学神》 标题看着是没什么问题，点进去，正文里不仅有甘棠和吕柏予的单人照片，还有他们两个人的合照。 有些介绍，更是离谱。 “校花和校草一直都是一个班级的哦，听说校花以前还经常找校草辅导。” “今天又看到校草和校花一起去上竞赛班啦，放上一个背影。” “人家长得好看还努力，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学习！” “配一脸。哦，我说的是他们的成绩好般配。常年第一和第二，根本没人能把他们分开。” 可能是因为学校论坛的属性缘故，大家磕cp的方式都很暗戳戳，既不挑明，又满满暗示，主打一个让管理员删又不能删，留着又碍眼。 甘棠看到这些帖子，只想感慨人类丰富多样的脑回路。 明明路上不止他们两个人走着，也能单独裁出来说他们是独处。 要了老命了！ 甘棠叹了口气：“我跟他探讨题目的时候还没我教你们两个人的时间多，要不你们两个给我左拥右抱一下，我送你们上论坛热帖。” 从她的语调里都能感觉到她真的很无语，楚瑶心虚地拉了拉她的衣摆：“微微，我错啦，这不是因为甜才磕的嘛。” “磕磕磕，就知道磕cp。有那时间，你们多看两道题行不行？”甘棠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提了一句，“要是以后有人跟你们打听，你们顺口就帮忙辟个谣。别到时候老师真以为我们两个有点什么，你们也不希望我被叫家长吧？” 甘棠没有说的是，联赛之前她就被张老师找过一次，当时张老师就跟她说，这段时间静下心来学，其他事情就先放在一边。还特地嘱咐她，别被吕柏予退赛的事情影响到。 现在一想，老师们那里应该早就听到了一些风声，所以特地来点了她一下吧？她真的，被坑死。 …… 高三这个节骨眼上，每次成绩都是让人胆战心惊的。 月考还是那个月考，给人的感觉却发生了巨大变化。 一般情况下，以前每个班都只会发放自己班上的班级排名，和对应的年级排名。 不知道今年教务处抽什么风，可能是为了激励大家互卷，开始采用全年级排名直接展现的方式，让每个人在楼下的公告栏里自己找排名。 考得好无所谓，那妥妥就是被表扬的； 考得差就完了，以前只是在班里丢人，现在丢到全校。 压力唰的一下就起来了。 甘棠对成绩单这个事情已经表示心如止水，倒不能说她自负，而是从各方面来看，她都已经是战无不胜的王者。但凡有个能改变她地位的人在，她只会兴奋。 “微微！”楚瑶从楼下跑上来，小脸白里透红，差点还撞上课桌。 甘棠顺手把她的水杯递到她面前：“喝口水，慢慢说。” 楚瑶喝个水还差点呛到，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状态，双手撑在课桌上便说道：“微微，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什么了？” 甘棠想了想剧情发展：“乔念一进步神速。” “你怎么知道？你看过……不对，你也没下去啊。” “从年级第三进步到年级第二很难，但从年级倒数前十开始进步，那空间可就大了去了。” “可这也太恐怖了。”楚瑶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注意她们，才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乔念一这次进了年级前200。前两天不还在说这次月考出成绩太慢了嘛，我刚刚听了一耳朵，说是老师还特地把乔念一叫去当场做题了，估计是怀疑她作弊。” “她刚进校的时候，成绩就不算差，后面一落千丈的时候本就有几分故意的成分在。基础打得好，进步起来当然就快，毕竟拿基础分还是容易的。” “微微，你这风轻云淡的口气是想气死谁啊？”楚瑶趴在桌上，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 “你要是把所有易错点都弄清楚，又把薄弱环节都攻破了，那么，对你来说都是基础分。”甘棠叩了叩桌子，“你呢？这次年级多少名？” “报告微微老师，第8，没给你丢脸。”楚瑶想到上学期期末考试自己发挥失常考了年级十一，然后被她亲爱的同桌布置了一堆额外作业，不由觉得脑袋痛痛。 唉，她这同桌吧，就属于自己进步也要带着周边人一起往前冲的类型。卷生卷死，卷的都是自己人。 好在1班的学习氛围本就比较强，你追我赶的，大家都不想落下。 但凡甘棠是在9班那种环境里，就真的是丝毫没有发挥的余地了。 第27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27 9月月考，192名。 10月月考，174名。 11月月考，132名。 乔念一的排名始终在前进，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她的努力。 因为吕柏予和乔念一的一帮一很成功，老师们也试图专门做一个小组出来，让年级里成绩好的带着成绩差的一起冲一下。 但这个计划刚出来一周就破产了。 不是所有成绩好的学生都能像吕柏予一样牺牲自己的时间无私奉献，也不是所有成绩差的学生都能像乔念一一样有信念铆足了劲想进步。 他们这个组合之所以能组在一起，纯纯就是特定情况下的特殊产物。 在12月的考试时，乔念一的名次闯进了年级前100，吕柏予也再次荣登年级第一。 至于甘棠，她根本没参加学校的月考，人在奥赛冬令营，赶不及。她身边的选手全都是各个省的尖子，集训过后立刻备战。 赛场上所有人都像蓄势待发的猛兽似的，就连甘棠也热血沸腾，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 以前和工具书在一起的时候，没人和她竞争，现在多了对手，学习就更加有乐趣了。 只不过，甘棠她接触奥赛的时间比大多数选手都短，纵然她学习能力极强，难免在最后关头有些力不从心，拿了国二奖。 在强者面前，甘棠输得心服口服，胜负乃兵家常事，更何况，她这“输”已经让很多人都羡慕不已了。 学校得知甘棠得奖后，第一时间又布置起来，比上次她拿下省赛时更夸张，恨不得在学校门口敲锣打鼓放鞭炮。 毕竟，甘棠这个成绩打破了建校以来的最高记录。 不仅如此，因为获得国奖的缘故，甘棠还直接获得了一等学府的保送名额。 等甘棠再回学校时，已是风头无两。 时隔半个月回到班里，同学们对甘棠的态度更热烈了。 甘棠刚回到位置上坐下，恭喜声就从四面八方而来。 末了，各式各样的问题也接踵而至。 “付予微，参加国家级别的比赛是什么感觉啊？” “群英荟萃，有很多厉害的选手。” “你也很厉害啊，都拿了国二奖。” “谢谢。” “付予微，听说你被保送了清大，是真的吗？” “嗯，已经联系好了。” “啊？那你……还来上课吗？” 甘棠愣了一下，边上的人也愣住了。 大家都只记得要恭喜获奖这件事情，却忘了甘棠既然已经被保送，她就不需要参加高考。既然不需要参加高考了，她还留在学校里做什么呢？ 站在甘棠的角度上，她整个人还沉浸在拿到国二奖的欢喜之中，其实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件事。 上完半天的课，班主任钱老师让甘棠去趟办公室，估摸着也是要商量接下来的安排。 果不其然，教务处的老师也在，主要是征询她的意见，看看她接下来是不是还要留校跟着学习。 钱老师看甘棠不说话，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便说道：“付予微，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说。这段时间刚好你的学习任务重，放松一个阶段也未尝不可。” 甘棠倒不是纠结于休息这件事，她后知后觉地想到了已经脱缰的剧情。 书灵的任务能否结束取决于是否让心愿者满意。如果心愿者不满意，书灵往往要在书中待到原书中完结的时间点，然后换其他书灵来接手；如若心愿者已经心满意足，则会在某个节点提前退出。 这本书的结局，停留在了吕柏予和乔念一新生入学的一幕。粗算一下，还有大半年。 甘棠颇有些无奈，不管怎么着，她还是得把剧情往回拉一拉吧？ 况且，这段时间她想休息，家里也没人呐，她总不能让付家夫妻全都休息在家陪着她一个人。 “我和大家也有感情，这段时间我想留校。”甘棠应声。 “也行，这还有个事情也想和你商量一下。” “老师您说。” “你看，你从高二开始成绩突飞猛进，现在还拿了国奖，而且班里不少同学还跟着你一起进步。其实很多学生也挺想知道一些关于你的学习方法。”钱老师翻开日历，说道，“下周一的升旗仪式，现在安排在大礼堂办。希望你到时候能够讲讲关于你学习上的一些事，也给大家打打鸡血，加加油。” “当然可以。”甘棠一口应下。 甘棠从老师办公室出来以后，准备回教室去。 她给楚瑶她们几个做的复习提纲还没做完，尽管这本书很快就要走到结局，尽管她在乎的人大多数都只是书里的npc，她依然希望大家都能考上心仪的学校。 不过，甘棠刚走到转角处，就遇见了老熟人，因为是视线死角，她差点就撞上去了。 “学姐。”赵麟伸手扶她。 “你怎么在这儿？”甘棠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刚刚去你们班找你，听你班里的同学说，你来老师办公室了。”赵麟解释道，“恭喜学姐。” “谢谢，你今年的成绩有点可惜，明年再努努力，还有空间。” 两个人站在楼梯口寒暄完，甘棠瞧他欲言又止，便又多问了一句：“还有事？” 阳光透过楼梯口的窗户，洒下斑驳的光影。 赵麟迎上她的目光，感觉自己心跳在加速，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学姐，我喜……” “你们在这儿啊。” 赵麟和甘棠不约而同往说话的人看去，只见吕柏予站在楼梯上，眼中带笑。 因为有了外人，赵麟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他抿了抿唇，对甘棠说道：“学姐，放学以后我再来找你。”说完，急急忙忙就从吕柏予身侧跑了过去。 甘棠确实神经有些粗，所以第一时间没有察觉赵麟的想法。 可她又不傻，刚才赵麟那神态、表情，再加上说半截的内容，已经足以让她明白他想要表达的东西。 被人喜欢，甘棠不意外，她既漂亮又聪明，不喜欢她的人真是有难了。 她也不怕赵麟告白，反正来者都拒就是了。还能当朋友就当，不能当朋友就算。 第28章 校花她又拿奖了28 甘棠看了一眼突然出现的吕柏予：“来找钱老师？” “不是，路过。” 路过？路哪门子的过？这里和他们班都不顺路。 甘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思绪开始飘散，难不成是路过去看乔念一？ 八卦在脑子里过了一圈，没留下任何痕迹，甘棠抬脚就准备回教室去，没想到吕柏予直接跟在了她身边，似是要和她一起走。 甘棠又瞅了他一眼，发现他目视前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干脆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但甘棠不看吕柏予了，他反而悄悄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冷不防地，与突然看过来的她刚好对视上了。 甘棠停下脚步，颇有些无奈：“你也有话要说？” 一个“也”字，足以向对方暗示她的猜想，吕柏予出现的时机太巧妙，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用心。 聪明人说话不费劲，吕柏予的声音有些颤抖，可问出的问题让人意外：“你下学期还在学校吗？” 甘棠点点头：“在，已经和老师说好了，还是照常上课，就是不参加月考。” 甘棠感觉到，身边的人好像神情轻松了下来。 对话莫名至此结束，两个人相顾无言，沉默着回了班级。 放学的时候，赵麟果然来了，但甘棠没给他再一次表白的机会，直接拒绝。小学弟垂头丧气地走了，明眼人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几天，甘棠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儿都不往心里搁，就这么到了周一。 升旗仪式结束后，所有人移步到了礼堂，为了甘棠，学校特地安排了最高规格的表彰大会。 校长致辞，说着关于这次奥赛取得成绩，说着对于大家的激励，最后说道：“下面，有请付予微同学来给我们讲讲她的学习方式，大家掌声欢迎。” 掌声雷动，甘棠一步步走上台阶，带着准备好的讲话稿走到了台子中央。 下面一片人头攒动，有陪伴她度过一年的朋友们，也有陌生的、刚入校的面孔。 “大家好，我叫付予微。”甘棠开口，声音飘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有人说，我天赋异禀，这一点我认，所以很抱歉，不能给大家作为参考系。” 台下没有人料到甘棠会以这样的方式作为讲话切入点，瞬间一片哗然，议论声一阵压过一阵，就连几位老师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但是，过去一年里，除了‘付予微’，还有许多在逆流而上的人。在这里我也要对这些朋友说声抱歉，抱歉，我光芒太盛，掩盖了你们前进的轨迹。” 许多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倒是同年级尖子生着实笑不出来，他们后知后觉想起了每次被1班屠榜的恐惧感。 “一个人进步，可以是天赋。十个人进步、二十个人进步呢？不会是偶然。”甘棠说完，开始聊起了学习方法。 不同的人适应不同的学习方式，她在侃侃而谈，台下的人恨不得拿个笔记在线记录。 不过，1班的人很清楚，他们除了掌握方法以外，更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好的导师。 聊了三分钟的方法论，甘棠放下手中的演讲稿，开始了她心目中的正题：“接下来的话，是说给我自己的。”她知道，付予微一定会听到。 “也许每个人都会踏上一条，艰难的路，那条路很难，难到恨不得时光倒回，难到恨不得重新做选择。事实上，做过的选择不必懊恼，人生中不可能存在最优选。但你永远有机会，把自己的选择变成上上签。”这也是甘棠为什么没有改变付予微开局的原因。 “有人问过我，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当然有。可比起取悦别人，我更喜欢欣赏自己。他不喜欢这么优秀的我，一定不是我的问题，他该去看看眼睛了。” 原以为聊起恋爱这些事情会引起老师们的反感，却没想到所有人在嬉笑中都接受了这样的说法。 清了清嗓子，甘棠目光异常坚定地说道：“最后，祝愿大家都能成为为自己发光的人。”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甘棠的目光落到了1班，刚好与站在最前面的吕柏予对上。 他的眼里，在那一刻，有的只是“付予微”。 而在那一瞬间，甘棠明显感觉到空间似乎微微颤动，竟然隐隐约约有了任务完成的迹象。只不过，书壁只晃动了几秒就停止下来。 唉，说白了，在这一瞬间，付予微感动了，又不敢动。 典礼结束，各班的队伍陆陆续续回去，甘棠和老师们走在最后，钱老师还用老朋友一般的口吻与她说着，她最后那段话实在冒险。 甘棠听着也就笑笑，她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太出格的话必然是不会去提的。 出了礼堂，老师们要回办公室，甘棠也准备回教室。 行至半路，便遇见了在等她的吕柏予。 吕柏予见到她，快步走了过来：“付予微，我有话要和你说。” 来了来了又来了。 甘棠心里念着，坦坦荡荡看向他：“那你说吧。”没有半分要遮掩的意思。 “我喜欢你，有一段时间了。”他终于说出了心中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 也许付予微在这里听到这句话，会欣喜若狂，但甘棠没有任何心动的预兆。 她看着吕柏予似是很紧张的样子，甚至内心毫无波澜。 吕柏予对她告白，和其他人对她告白，于她，并无两样。 甘棠的沉默也预示了结果，吕柏予脸上的期待一点点落下去。 少年经历着人生中第一次暗恋无果，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无恙：“那什么……还是先回班里去吧。” 甘棠没动，突然问了一句：“你说你喜欢我，那乔念一呢？” “什么？” “你为了她忙前忙后，以前还因为她在9班对9班都颇有偏袒，我一直以为你喜欢她。”甘棠声音淡淡的。 “我……我家和她家一直都是邻居，但我一直把她当作需要照顾的妹妹。”末了，吕柏予眼中又浮现出一丝希冀，“付予微，你关心这件事，是不是意味着你对我也有一点同学、朋友之外的感情？” 当妹妹需要尽心尽力到这种地步吗？吕柏予这摆明了就是既要又要啊。 “不是，我只是好奇。”甘棠摇了摇头，“说实话，我并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 “你很好！你对人很温柔，做事很细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看到你的时候会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好像，遇到什么问题你都不会害怕，都能坦然解决。我想守护你的笑容，和你一起走过春夏秋冬。” 甘棠点了点头：“谢谢厚爱，但……” 砰—— 书壁炸了。 第29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1 甘棠回到了言情部，她手中拿着一本书，书封上写着《和校草的秘密之约》。 回来了，说明任务完成了一半，甘棠带着书走到属于它的书架前，顺势放了上去。书没有落下，说明付予微对这次任务的完成十分满意。 在书壁炸开的前一秒，甘棠其实是想拒绝吕柏予的告白来着。 恐怕，付予微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选择停留在了告白画面上。从炸书壁的情况来看，付予微是真的不想让甘棠再多说一个字了。 算了，恋爱脑的世界她不懂。 啪嗒—— 甘棠好似听到了书掉落的声音，下一秒，就听到了一道哀求声：“仙子姐姐，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书灵呀？都已经二十五个书灵来面试了。” 甘棠刚从书架后面探出头，对方手里的书又一次掉落在了地上，书页飞快翻动着。 蹲在地上的人很快就看到了甘棠，她看起像是个未成年，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你是……谁？” 甘棠走过去，捡起地上的书给她：“我叫甘棠，从工具书部门转来的。你是……”因为进部门第一天就遇到了爆单情况，所以她还没来得及和言情部的同僚打招呼就被行安发配去做任务了。 “你就是甘棠！”对方惊讶地轻呼出声，“对哦，我就说嘛，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漂亮的书灵。啊，对了，我叫栀夏，是行安部长的助理。” 甘棠点了点头，此时，栀夏手中的书又开始翻腾起来。 栀夏刚想低头和心愿者继续讨价还价，仿佛听见了什么似的，拼命摇头：“这可不行，部长交代了，等她回来要让她先休息一下的。不行不行……诶，我们当然是想让你早点完成心愿啦，但你得换个人。” 栀夏和心愿者的沟通似乎在进行一场极限拉扯，半晌，她抬起头，瞧着甘棠说道：“甘棠，这个姐姐说想让你帮她完成心愿。” “我？”甘棠这才意识到，栀夏说的部长交代让休息的人就是她自己。 “嗯，她想要找一个漂亮的书灵。”栀夏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言情部也有很多长相好看的书灵，但她都不是很满意。” “她……她的心愿是什么？”甘棠生怕又接到恋爱任务。 “她想让一个人听她的话。”栀夏解释。 “是她的爱人？” “不是，是敌人。” “那没事了，你交给我吧。”甘棠的积极性一下子就被调动了起来。 栀夏犹豫再三，想到还有那么多没有处理完的单子，最终还是将这个心愿单交给了甘棠。 甘棠闭着眼睛感受着原主的情绪，身影消失在了书架旁。 …… 咚咚—— “大师姐，结灵仪式已经准备妥当。” 甘棠一睁眼，便看到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连忙应声：“稍后便来。” 趁着还有些时间，她赶紧把剧情过了一遍。 原书讲述了灵界弟子曲知云和魔界尊主景珩相知、相爱、相杀、相伴的故事。 这本书的设定很像修仙小说，但又不截然相同，更像是把部分设定糅杂其中，说白了，就是披着修仙皮的虐恋文。 灵界有诸多门派，曲知云和原身沈素染都是浩川派的弟子，沈素染更是掌门真人的嫡传弟子。 可沈素染是个妥妥的炮灰，在灵魔两界大战时，原本有意与她结为道侣的百川派弟子厉少惟没有在她身边保护，而是竭尽全力去救下了曲知云。 阴差阳错，沈素染被魔界的妖物俘虏，她的容貌在灵界素来是名声在外的，这样一位极为美丽的仙子到了魔界很难善终。 书中为了凸显灵魔两界的矛盾，将沈素染被折磨致死的情形描写得很是细致。 沈素染在书中死得还比较早，后面近千章内容写了灵魔两界的战乱，甚至波及到人间，而曲知云又是如何一步步攻略景珩，最终以二位为两界代表签下和平之约，暂停了三界战火。 结局是曲知云和景珩成为了代表两界的和平使者，对沈素染这样被波及的受害人来说何其讽刺。 因而，沈素染发布的心愿便是要魔尊景珩听她号令。 接收完信息，甘棠准备先去结灵仪式上完成沈素染要完成的事项，然后再回来看看关于灵力如何使用、如何提升等情况。 甫一打开门，门口站着两位仆从，口中喊着：“素染仙子。” 甘棠“嗯”了一声，也明白了为什么栀夏会叫沈素染“仙子姐姐”。 虽无人引路，但甘棠明显感觉到了感官能力的提升，从隐约传来的声音判断着该往哪个方向去。 沈素染原先也不是在自己的院子，而是在一处类似于办公室的地方休憩，到举办结灵仪式的地点还算近，转过两个弯，便瞧见了人声鼎沸的大殿。 一路行至殿中，来来往往者无不称她一声“仙子”。 甘棠到的时候，还有几位与她衣着相似的修士纷纷起身，拱手道：“大师姐。” 甘棠也察觉到了殿内大多数人眼中的惊艳。 能不惊艳吗？ 沈素染眉如新月，鼻梁高挺，唇色淡红，从容貌上就是冷艳而孤傲的类型。 修仙之人的气质大多数还是清冷挂的，配上一袭白裙，更是平添了几分深不可测的神秘。 浩川派上下与沈素染同辈的内门弟子约莫百余人，加上散落各地的外门弟子有近千人。瞧着殿中之人着装都相差无几，但唯有沈素染与其他三位师弟、师妹的衣摆上绣着精致的银色花纹，代表他们是掌门嫡出的弟子，也预示着他们天赋非凡。 另外浩川派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从上到下全都是一心修道的，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争斗，这也是为什么沈素染作为掌门的嫡传大弟子，能跳过诸位长老直接管事的原因。 在主座坐下，甘棠轻声说道：“开始吧。” 除了站在她身侧的一位师弟外，其余人七七八八都坐下了。 段池向前半步，气沉丹田，扬声道：“结灵仪式开始，请诸位入殿。” 正对着凌云殿的大门缓缓打开，门外站着数百位前来求道拜师之人。 第30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2 浩川派的结灵仪式，实则是入门关卡，所以才由同门同辈来主持仪式。说是“结灵”，其实被审视的这些人里，多半连道门都没摸到。 三年一次的结灵仪式，是选人进来，这人嘛，很大一部分是在场的这些已入门的弟子跟着长老去各处搜寻而至，已探过是否有道根；还有一部分，是慕名而至，也需要先经过一层筛选。 能进到凌云殿中的，本就少之又少。每次结灵仪式只会根据天资选出约10人作为内门弟子的备选，其余人根据资质条件另行安排。这10名备选弟子还要再经过一年的训练，才会轮到各长老亲自来选。相当于义务教育上完了，再细分专业，这中间还有淘汰可能性。 仪式的过程，便是通过测灵根的神木判断资质如何。 铃铛声在殿外响彻，众人整齐有素地排成一列列，以十人为单位进入殿中。 至50人时，一个天灵根都没有出现。 小师妹陈妙仪趁着无人注意，悄然起身走至甘棠身后，低声说道：“大师姐，今年的求道者资质欠缺，是否要放宽遴选标准？” 若是按照沈素染以往的性格，自然是会给出一个标准答案来，让他们执行便是。 可甘棠恨不得把手中的权利都丢出去，她微微抬眸，莞尔一笑：“师妹能注意到这些，很不错。” “大师姐谬赞了。”陈妙仪小脸一红。 浩川派上下都由大师姐统管，师门弟子都觉得沈素染是个标准严格但又对他们很是提携的人，但看过沈素染的手段，甘棠只想说：这师门上下一个个都是没心眼的。 沈素染哪里是想提携他们？委派给他们做活，实际上是想彰显自己的权利。 要说沈素染这个人，心倒是不坏，她没想过要统领灵界，只是想在浩川派这一亩三分地里成为掌权者。 况且，师门之中若是谁真的有难，沈素染倒也是真的会伸出援手去帮忙的。 坏就坏在，沈素染明明极具天赋，却将大量时间都浪费在了琐事上，恨不得师门内外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也由此逐渐失去了天赋带来的修仙优势。 好在沈素染让甘棠介入的时间不是魔尊景珩被放出之时，要不然，就算她不吃不喝不睡一门心思修炼，恐怕都无法与景珩抗衡。 收回思绪，甘棠反倒是把问题重新抛了回去：“你觉得，若是至百人还未曾出现天灵根，当如何？” “这……”陈妙仪目光飘忽不定，好半晌才小声说道，“若是未出现，便未出现吧，师门之内向来讲究实力，如果真让一些天赋不佳的求道者进来，反而得不偿失。” “是极。”甘棠淡淡笑道，“小师妹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陈妙仪被大师姐夸得轻飘飘的，恋恋不舍不愿回自己的位置上。 甘棠也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继而又说了句：“便在这里，到结灵仪式结束吧。” “谢大师姐。”陈妙仪的声音里都带着几分雀跃。 甘棠再一扫边上坐着的同门，有好些个还在偷偷往这儿瞧，看着陈妙仪的眼中还透露着说不出的羡慕。 羡慕什么呢？甘棠心中不由叹了口气，浩川派上下全都是师姐脑，可惜，最后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也难怪沈素染对魔尊恨得咬牙切齿，想要他言听计从，让他尝尝被人摆布的滋味。 接近最后十几人时，已挑选出了两位木灵根、一位水灵根、一位火灵根，两位土灵根，皆是极品灵根。另外还有数十个双属性的真灵根，会另行分配。 直到一人上前，让旁人都避之不及。 那是个看起来十三四岁模样的女子，脸上有一道巨大的伤疤，这伤疤从她的左眉斜斜划过，一直延伸到右脸颊，扭曲的疤痕像是一条蜿蜒的蜈蚣，狰狞而可怖。伤疤周围的皮肤凹凸不平，色泽深浅不一，与周围光洁如玉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触目惊心。 修仙之人，被日月天地精华洗礼，少有相貌丑陋者。女子立于其间，更是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谁带回来的？”段池问道。 座下无人回答，如果真是他们带回来的人，他们没有要隐瞒的理由，而且，女子的脸部特征如此明显，也不会让人忽略和遗忘。 “仙君，该我了。”女子声音沙哑至极。 “你是如何进来的？”段池追问。 女子抬头，眼神冷冽如冰，那眸中的深邃一眼望不到底，竟莫名让人生出寒意。 段池微微皱眉，想要继续问下去，甘棠却在此时开了口：“无论她是如何来的，既然已经进了凌云殿，便是此次结灵仪式的有缘人。先测灵根，再做分配。” 段池拱手应道：“是。” 殿中虽然无人议论，可大家的眼神里都透着诸多情绪。有人好奇、有人嫌恶，甘棠则神色不变，因为她知道，站在殿中的人是女主曲知云。 神木上光团凝结，下一秒，显现出一个少见的图案来，耀眼夺目，宛若暗夜中的星辰。 “大师姐，这是……” “是冰属性的变异灵根。”甘棠淡淡说道，“留。” 变异灵根万里挑一，修炼速度不下天灵根。 曲知云眼中爆发出惊喜来，不过，仅一瞬，那喜悦又黯淡了下去。 曲知云来浩川派拜师只是尝试，她所在的镇子每过几年都有仙人到访，却一直都没有人被选中。 今年年初，有一仙人住于镇上，镇中人欣喜若狂，用最好的东西招待着。那仙人说她有修仙的潜质，挑中了她想要带她离开，然而，她惦念家中父母与妹妹，最终拒绝了。 谁也没想到，在她拒绝仙人的第二天，她家中被血洗，无人知晓是谁动的手。但她知晓，因为那仙人动手之时，她正与妹妹嬉闹着要玩捉迷藏，刚好躲在了暗处。 她亲眼看着父母双亲与她的妹妹被杀，听着他们一遍遍地咒骂着那仙人，那一幕成了她的梦魇，她跋涉千里到浩川派，就是为了能修道，为了能复仇。 直至此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有修仙的潜质，只可惜，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也不知他们为何要动手屠杀她全家！ 第31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3 所有人来求道者都已在结灵仪式上露面，不合格的淘汰者都被请出殿外。 甘棠起身，立于殿中，一身白袍轻扬，显得庄严而神圣：“结灵仪式已成，诸位弟子都是浩川派的有缘之人，今日聚于此地，实乃我派一大盛事。修仙之路，漫长而艰辛，非有恒心毅力者不能成。尔等既已踏入此道，便需时刻谨记我派之宗旨，勤修苦练。修仙者，当以修心为本。心若不正，则道亦不正。望尔等秉承道心，不为外物所扰，不为名利所动。只有心境澄明，方能洞察天地之奥秘，领悟仙道之真谛。” 话音落下，浩川派弟子皆拱手应声：“谨遵大师姐教诲。” 殿中今日刚完成结灵仪式的众弟子也有样学样，声音磅礴：“谨遵大师姐教诲。” 装大佬的部分已经结束，甘棠清了清嗓子，唤道：“月微师妹、周颂师弟。” “在。”赵月微、周颂出列应声。 甘棠复又看向殿中之人，介绍道：“月微师妹、周颂师弟分别是传功长老、执法长老的弟子，稍后，他们会带你们去晓山别苑，也会告知你们在浩川派需要注意哪些。若是生活、学习上有任何疑问，可以去寻他们。” “是，大师姐。” 甘棠微微颔首：“段池、锦舟、妙仪，你们跟我来，其余人都各忙各的去吧。” 所有人整齐划一地侧过身子，微微俯身等待甘棠从殿中离开。 这么一小会儿功夫，甘棠体验了一把沈素染在浩川派的待遇，只觉得一般人干不了这事。要么是脸皮够厚的，要么是乐在其中的，而沈素染恰恰就属于后者。 段池、霍锦舟、陈妙仪是沈素染同门，他们的结灵仪式、拜师仪式都是在沈素染的见证下进行的，平日里与沈素染最是亲厚。 到侧殿中，甘棠直接招呼他们坐下，说明情况：“师父座下有我们四人，派中之事由我统管，几位师弟、师妹，有何想法？” “大师姐这是何意？我们从未想过要越过师姐。”陈妙仪想到自己在结灵仪式上擅自去提醒，以为大师姐对这件事情起了不满，小脸都白了。 “派中长老一心求道，诸多事宜都是交给各位师弟、师妹去处置。你们入门也不是一两日了，往日里，我总还想着你们刚拜入师门的模样，倒是今日，你在殿上的表现让我觉着，你们都到了独当一面的时候。这才想着，手下有许多事情也能放心交给你们。” 被点到名的陈妙仪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拼命想要抑制住笑意，应道：“大师姐最厉害了，这些事情交给大师姐，我们心中欢喜还来不及。” “修道之路，不仅是出世，亦要入世。这些事我早就想过要给你们过手，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眼下刚好。”甘棠抬手，止住了其他人想要推辞的念头，接着说道，“我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而是在通知。想不想的，你们都要做，总不能把这些事情全都丢在我这里。” 师弟师妹们对视一眼，见大师姐来真的，不由皱起了脸。 活，是真的不想干。 但师姐的话，不能不听。 段池代表其他人一起表了态：“全凭师姐吩咐。” 话已至此，甘棠也不再端着，微微一笑，脸上露出几分欣慰之色：“往日里我吩咐你们所做的事情，你们都已得心应手，其实不需要我再多教导什么。只不过，以前总有我在为你们善后，好的、坏的，都是我来担着。眼下，也该你们走到台前来了。你们各自认领事务，从明天开始，便不用再事事告知于我，每月向我做一次概述即可。” 要不说，还是沈素染能耐呢。事儿全都是师弟、师妹们做的，明面上的功劳又都是她的。 可这样一来，沈素染每日听汇报、做决策都要花去许久的时间，再加上打点人际关系，能剩给她的修炼时间并不多。 沈素染是极品火灵根，当初也是因为天资颇高才被掌门收为嫡传弟子，刚进浩川派前几年，她的修炼速度让同时入门的弟子们望尘莫及。 直到她开始接手浩川派中的事务，逐渐落下了修行。俗话说，不进则退，现在，她的能力在浩川派同辈弟子中只能算是中上等罢了。 甘棠已经想好了，巧妇难做无米之炊，既然要提升能力，就得有充足的时间，先把手上的事情分出去，这样才能有提升修为的基础。 甘棠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响到根本不需要猜就已经足以让人知道她的目的。 段池犹豫了一下：“大师姐突然提起这些，是要闭关吗？” “灵界实力为尊，我……” “谁要是敢对大师姐不敬，先问问我们几个。”段池语气一转，变得严肃起来，“大师姐，是谁冒犯你了？” 甘棠哽了一下，脑海里同一时间闪过了许多念头。 难怪沈素染不思上进，这浩川派上下没一个不把她当成宝的。 同时，她也钦佩沈素染的御下手段，居然能让这么多师弟师妹对她心服口服，这也是种能力。 第32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4 甘棠面色不改，唇角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尽量把沈素染之前的压榨形容成培养，方便她进一步甩锅：“与旁人无关。师祖、师父以及各位师叔，哪个不是像我这样的？你们难道忘了，师父将这些事务正式交给我的时候，小师妹还刚入门。” “大师姐要闭关多久？我们就算刚上手，也一定会有不懂的地方，难免要叨扰师姐。”沉默良久的霍锦舟拱手问道。 “若是在处理事务上有所疑问，你们三人商量着来。”给他们提供了破局的方法，甘棠又道，“短期之内我不会闭关，却也不方便与你们多接触。” “师姐这是何意？”陈妙仪急忙追问。 “灵界门派大比五年一届，再有一年半就该是开启之时了。” “师姐是担心我们落了下风？”陈妙仪接了一句。 “百川、浩川、青禾、句山四派一向是灵界默认的四大门派，近十年间，青合派扩张得厉害，许多弟子都颇具天赋，本就抢占先机。上次灵界门派大比，浩川样样都排在末位，虽然师父他们都不在乎名利，可我终归觉得这般下去不妥。所以，接下来一段时日，我会在别苑住下。” “师姐想敦促他们修炼？他们可真是好福气。”陈妙仪撇了撇嘴。 “但往年，师姐本就是每三日都要给新入门的弟子上课的。今年师姐是另有打算？”霍锦舟问道。 “听着，接下来这件事，天知地知，你们知我知。”甘棠故弄玄虚道，“晚些时候我会去月微师妹那里要一个铭牌，自明日起，我便会化名甘棠在别苑住下。我不仅是去看新入门的弟子，也是去瞧瞧其他师弟、师妹的管理情况。你们三人是我一手教导的，他们中的大多数却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来向我汇报，还有诸多细节不甚清楚。趁着这次机会考察明白了，我才好放心去闭关。” 甘棠明里暗里又将自己的师弟师妹们夸了一遍，被沈素染卖了的三个小家伙听着夸奖的话乐得找不着北。 甘棠心底不由叹了口气，希望这三位只是在沈素染面前好骗些。 且说另一边，赵月微和周颂将新晋的弟子们带到晓山别苑后，分发了统一的制服，将浩川派的门规一一也发下，又说明了几个情况。 一是关于每日的课程和他们阶段性的目标；二是关于一年后各长老选人事宜；三是一年半后的灵界门派大比。 按常规，这一批弟子进门时日还短，要想超过前面几批弟子的修为实属不易，大概率不会进入门派大比名单，但浩川派中始终讲究实力，也不是没有过天赋异禀的情况。 对于这类修士，门派内不但不会有打压，反而是积极推崇的，希望大家都良性竞争。因而，该讲的内容，并不会因为他们修为不够就不说清楚。 等赵月微和周颂安顿完新人准备回主峰时，便瞧见大师姐在别苑门口等着。 二人心中一惊，生怕哪里出了纰漏，赶忙上前：“大师姐。” 听见动静，甘棠应道：“都安顿好了？” 她眼眸深邃如寒潭，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赵月微觉着大师姐越发深不可测了，连忙说道：“回大师姐的话，都安排好了。” 在别苑门口，有些话不太方便，甘棠主要是怕他们两个一回主峰就分道扬镳，到时候再把他们单独叫去说话显得太刻意，所以才特地过来堵他们：“借一步说话。” 二人跟着甘棠走出去约数百米，甘棠才表明来意：“别苑中，如今有弟子多少人？” “回大师姐的话，备选的内门弟子约二十余人，外门弟子一百四十余人。” “竟有百余人？”甘棠有些诧异，毕竟每三年只选出四五十人，每一届还有淘汰。 赵月微听到甘棠的语气，以为她是嫌人多了，解释道：“是，但大师姐，所有的流程都是按照门规走的。备选的内门弟子最多住10年，外门弟子住5年，若是未达标，便收回铭牌。” 结灵仪式，是进入门派的第一步。 学习一年后的选人，是第二步。有个别勤苦的非天灵根弟子，能凭借其他方面的天赋入选内门，但这样的人是少之又少。各门长老选人，有他们自己的标准，基准线则是炼气二层境界。资质不佳者，修行一生也难结丹；资质上乘者，加以气运，一年的光景，足以到炼气二层。 有些修士有悟性，加上天赋，早早就能入门；有些修士则需要等一个契机，把握住机会，也未尝不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浩川派在晓山别苑中留下的时限，就是为后者准备的。 像沈素染这样的极品天灵根，当初用一年的时间就到了炼气四层，25岁不到就结丹，震惊灵界。之所以如今沈素染在修为方面名声不显，主要原因还是结丹后堕于修炼，她自知有亏，自导自演了一出重伤戏码，又从师父那里求来了可以遮掩修为的灵戒，这才从人人艳羡的天才摇身一变成为浩川派的掌事者。 因为修为被遮掩，旁人摸不清她的底细，她不出手时，也不会有人刻意要求她展现能力，但到底有结丹的成就在，一般人不会去招惹她。 第33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5 说实话，甘棠难以理解沈素染对权利的欲望。在甘棠看来，这样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实力不够强就会被人欺，要是沈素染能够勤加修炼，何至于在灵魔大战时需要等着厉少惟来救？直接一手一个魔，打得他们遍地开花。 见甘棠一直没有回音，周颂轻声问道：“大师姐，是有其他的指示？” 回过神，甘棠摇了摇头：“指示没有，倒是有一事，需要你们帮忙。” 赵月微一听这不是来追责的，赶紧说道：“大师姐有什么需求尽管说，我们一定尽力配合。” “月微，你那边帮我多准备一个铭牌，就叫‘甘棠’，住处就安排在今年的这一批弟子之中，身份便是前几年回乡的弟子，不用说得那么明确。明日一早，我在承君殿门口等你，你把铭牌给我。” “大师姐这是……” “今年的新人少，大比在即，先看看有没有好苗子。我若是在别苑中久留，自然是逃不过两位师弟、师妹的法眼，因而先与你们打声招呼。”甘棠笑了笑，“另外，段池他们几个都以为我闭关去了，这事，你们也不必和他们说。知晓此事者，我希望就我们三个。” 赵月微和周颂一听这话，恨不能立刻表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在他们两个人看来，段池、霍锦舟、陈妙仪平日里与大师姐最为亲近，却不知大师姐此行计划，反倒是他们两个人被大师姐信任，这是何等荣光。 殊不知，甘棠这一招纯纯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告诉段池他们三个，是因为他们三个时不时就要去找她汇报工作，她要离开，就不可能躲开； 告诉赵月微和周颂，是因为他们负责这一块，万一她在晓山别苑遇到点问题，肯定需要他们的帮助。 除此以外，她在晓山别苑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那么，让他们两拨人都带有一些保密性质，更能激发他们对这件事本身的责任感。 要问甘棠为什么非得去晓山别苑和新人作伴，实质上……是她对修行之事一窍不通！ 沈素染的修为还在，可甘棠无法调用体内的灵力，放任这种状况肯定会出现岔子。 眼下新弟子入门，对新弟子的教导都是从最基础的地方开始，甘棠刚好能趁此机会重头来过。 甘棠不怕学习，就怕没有学习的途径。一年之内能提升多少修为是个谜，但总要努力试试才知道结果如何。 …… 第二天，甘棠直接就到了承君殿前候着，她已经比授课时间早了一盏茶时间到，没成想，赵月微竟也提早到了。 甘棠凑近时，赵月微还有些诧异：“还未到上课的时辰，你怎么来得这般早？” 甘棠一听，便知赵月微是没认出她来，清了清嗓子：“月微师妹，是我。” “大师姐……” 甘棠伸出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轻声说道：“他们昨天都已经见过我，所以换个面貌。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师……甘棠，给你。”赵月微取出一个新制的铭牌递了过来。 “多谢……师姐。”甘棠说完，见赵月微愣在原地，没忍住又眨了下眼睛，送了个wink逗逗她。 无法调动体内的灵力，自然也不会化形。甘棠昨天特地问了问师弟师妹们有没有什么丹药，好在陈妙仪那里确实有一瓶易容丹，以备不时之需，直接贡献了出来。 取了铭牌，甘棠便进入承君殿中等候。 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有人来，前两届的备选弟子在门口与赵月微打过招呼后直接进殿，而新晋弟子则是领了铭牌后入殿。 在开始上课前，无人迟到，赵月微也松了口气。往日大师姐来讲道之前她总是会安排一个小课程，若是遇到有人睡过了，还能帮忙打个掩护。现在大师姐跟着上课时间一起来，她就怕有谁拖了后腿，让大师姐觉得她管理失责。 甘棠混在其中，丝毫不突兀。她用易容丹时，是在本相基础上进行调整的，整张脸属于既自然又不像她本相那么亮眼，刚刚好。 而且，不是同一届的弟子之间，很少会在入门时间上进行交流。新晋弟子把甘棠当成了前几届的留级生，前两届的又把她当成了新晋弟子，给了她足够的生存空间。 赵月微的第一节课就是讲述如何感知灵气并引气入体，甘棠只是不会使用灵气，而不是没有灵气，所以当她按照赵月微的方法寻找灵气时，瞬间就感受到了体内磅礴的灵气在游走。 这课，还真是来对了！ 当其他人还在学着如何引气入体时，甘棠已经在巩固体内的灵气。沈素染的修炼已经荒废许久，但好在底子不错，让甘棠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连着几天在晓山别苑里装新生，甘棠乐得自在，用着自己的本名还可以放肆ooc，那感觉不要太爽哦！ 再说修炼这一事，新生班引气入体最快的用了三日，颇有天赋，奇怪的是这人的名字在剧情梗概里甘棠并未见过，一时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要说有趣的，也不是没有，那便是段池来晓山别苑讲课，论道心一说。这课原本是沈素染来教的，段池开场白便说明大师姐去闭关之事，讲清楚了代课的缘由。甘棠听课听到一半时，深刻觉得所谓的道心课就是一哲学课，需要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第34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6 下课时，段池还想找大师姐聊几句，却只看见甘棠匆匆离去的身影。暗想着：大师姐必然不是不想见他，应该是人多眼杂的缘故。 实际上，甘棠是为了赶着去吃饭。 整个浩川派，就数晓山别苑里的饭菜最香。修为上去以后，修士们为了凝聚灵气，多多少少都养成些轻断食或辟谷的习惯，要么就是吃得清汤寡水。 甘棠口腹之欲不重，但突然之间让她嘴里淡得什么味道也没有，也属实有些为难她了。 好在晓山别苑考虑到新生刚出世，所以在饭菜上依然保留着凡间的烟火气。 负责食堂的大叔大婶就住在山脚下，一看到甘棠进来，乐得很：“甘棠啊，今天想吃点什么？给你留了鸡腿。” 做饭的，看到吃饭吃得香的，自然高兴。更别提甘棠每次来都给满了情绪价值，让他们都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山珍海味似的。 “谢谢岑叔，今天吃点素的，换换口味。” “好咧。” 等甘棠端了饭坐下开吃，其他人才三三两两走进食堂。 新生里住得近的，自然会关系好一些，而往届的弟子也早已有了各自的小团队。 虽然甘棠的身份在明面上无人怀疑，但大家也不会把她当成自己这一届可以交流的朋友，所以她这几天都是独来独往。 不过，独来独往的不止她，还有……女主曲知云。 曲知云被孤立的原因就更简单了，她脸上的伤疤横贯了整张脸，其他弟子见了她多多少少都有些发怵。 “昌达兄，你可真厉害。有什么秘诀，也与我们说说吧。” “这还是难以形容，按月微师姐所说，这都是天赋。” “唉，也是，想来一年后你定能被选上。话说回来，昌达兄可有想过要拜入哪位长老门下？” “长老？我想拜的，是掌门。” “可我听闻，掌门已经不收弟子了。” “那是他们不够优秀。” 甘棠侧过去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哦，就是三天引气入体的那个，叫周昌达。 天赋是挺好的，可惜，为人太傲慢。她仿佛明白了这人在原书中一点地位都没有的原因了，很可能就是个早期炮灰。 甘棠自认为眼神隐蔽，但她的位置太显眼，以至于刚准备收回目光，就和周昌达四目相对上了。 周昌达轻哼一声，大概是说给她听的：“灵根、悟性我都有，总比那些空有天赋却无机缘的人要好。” 啧，甘棠扫了一眼四周，被这话激怒的人不在少数。 食堂是公用区域，除了新入门的弟子以外，前两届没被选上的也在。 为了避免殃及池鱼，甘棠迅速把饭扫光，赶紧把饭盆子清洗了，溜之大吉。 她前脚刚出食堂，后脚还跟出来一人。 甘棠一看，是曲知云。 不过，她一向和其他学生都没有交集，所以也没特意去打招呼，二人便这么擦肩而过了。 …… 十天后，新入门的弟子都已经完成引气入体，除了一人——曲知云。 曲知云一向受人瞩目，一是因为她的容貌，二来是她的冰灵根属性极其罕见。 为了能助她早日入道，赵月微还两次给她开小灶，可惜，都没什么效果。 一时间，围绕着曲知云的话题源源不断，就连一向处于社交之外的甘棠都多少听到过几句。 可知悉剧情的甘棠很清楚，这是曲知云的必经之路。曲知云在前期修炼很慢，直到她遇到了她的机缘，找到了淬炼灵根的极品药草，又有厉少惟找来适合她的修炼方法，在后期变得大杀四方。 此时，所有发生在曲知云身上的事情都像是为了铺垫她以后的辉煌，也就是，欲扬先抑。 甘棠两耳不闻窗外事，抓紧一切时间修炼，却也因为戴着遮掩修行的法器，无人察觉到她的进步。她倒是时常感到通体畅快，却浑然不知在这一段时间内修为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一日，刚好是甘棠和三位师弟师妹约好了要听他们述职，赵月微的课结束以后，她就准备从晓山别苑偷偷回一趟自己的府邸。 好巧不巧，人刚走到别苑外头，她就撞上了欺凌事件。 “你这冰灵根到底是真是假？” “问你话呢，说话！” 曲知云冷冷说道：“月微师姐说过，派内不允许私斗。” “谁？谁私斗了？你们看到了吗？” “没有啊，这哪儿有人私斗。” 话音落下，几人中伸出一只手直接推着曲知云的肩膀，曲知云借着力稍稍后仰，倒像是嫌弃对方的触碰。 “嘿，有意思。新入门的弟子，倒都是些有趣的。” 曲知云懒懒抬眸：“你们有时间在这里和我扯皮，倒不如好好修炼，也能早日被长老们选为内门弟子。我记得，几位都是最后一年了吧？若是明年再不能被选上，就得降为外门弟子了。” “你！” “跟她废什么话，一个新来的还这么嚣张。” “可她是极品灵根。” “到现在都没学会引气入体的废物罢了。” 这几个人搞霸凌还挺会选地方，在别苑外面，减少被其他弟子发现的风险；偏而不远，确保曲知云能入套。 这些都是曲知云要经历的。 甘棠心中一边这么想着，却还是忍不住出了声：“你们在做什么？” “关你屁……大大大……” 最开始出言不逊的家伙已经开始口吃，身后哗啦啦一片就直接跪下了：“大师姐。” 因为要回府邸，所以甘棠特地换回了沈素染的模样，毕竟，以沈素染的身份在哪里都是合理的，以甘棠的身份就只能在固定地点晃荡。 按道理说，他们见着沈素染只需要行礼便可，耐不住这几人自己心虚，哐哐就给一通跪了。 如果今天出现的赵月微，对他们的震慑还不会这么强，说不定还会想办法插科打诨糊弄过去。可沈素染的身份在浩川派弟子心目中那是一等一的尊贵，眼下这情形，他们就好比小太监见了皇帝，生怕自己出了纰漏。 第35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7 “大师姐。”曲知云拱手说道，“这几个人拦着我，还口出恶言……” “你胡说什么！”唯一没跪下的那个大喊出声，“大师姐，都是误会，误会，我们这都是闹着玩呢。” “果真只是闹着玩？”甘棠淡淡一笑，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怒意。 还以为要掉层皮的几人背上都快湿透了，连忙应声称是。 曲知云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难熬。她还能指望什么呢？指望别人来救她吗？她的心渐渐冷下去，抿着嘴唇垂下眼眸。 甘棠缓步走到几人跟前，这才继续说道：“门规第二条。” 几人一愣，鸦雀无声。 唯有曲知云开口：“团结同门，友爱互助，不得欺凌弱小，自相残杀。” 甘棠颔首：“第七条。” “谦逊有礼，待人以诚，不得傲慢无礼，目中无人。” 甘棠虽没有说要惩罚几人，但话里话外处处都是在提点他们错了。 几人跪在一起，头也不敢抬：“大师姐，我们错了，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甘棠站定，看着面上冷傲的曲知云问道：“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曲知云瞬间感到了压力，她无端遭受欺辱，自是不想与这些人为伍，如果她实力够强，她定然要他们好看；可门规说了要团结同门，大师姐会不会是借着这个机会同时敲打他们两方，想要息事宁人？ 曲知云沉默良久，无数念头在心里盘旋。浩川派是她如今复仇的唯一希望，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被赶出师门，最好也不要让这些师兄、师姐对她产生意见。 “既是闹着玩，便算了吧。”曲知云说出这话时，感觉自己的喉咙口微微发痒。 甘棠没有回应她，而是看了一眼跪着的几人，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无奈：“你们几个，去找周颂领罚。” 没提要赶他们走，几人已是觉得万幸，口中喊着“多谢师姐”，恨不能立刻离开。 “诶……”甘棠忽又出声，叫住他们。 几人以为她改变了主意，一个个面如考妣：“大师姐，还有什么吩咐？” 甘棠语气淡淡：“既是已经知错，总该道歉吧。” 几人一愣，目光落到了曲知云脸上，曲知云一向淡漠的神情都有了龟裂的痕迹。 “对不起。” “这位师妹，是我们唐突了。” “请师妹见谅。” 几道声音交错着传来，有心不甘情不愿，但那又如何？甘棠就像是架在他们脖子上的刀，让他们不得不照做。 曲知云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演变，咽了口口水，小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其他人交换了一下视线，见甘棠没有其他的话要说，迅速撤退，生怕再被留下来提更多的条件。 甘棠见着几人逃跑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欺软怕硬的东西，一心不放在正道上，难怪到现在都没什么长进。 不过，从他们刁难曲知云的话里看来，他们大概率是受了周昌达的刺激，其余人又陆续引气入体，不知道会不会被选入内门，不好得罪。相比起来，曲知云这个入门十天都没有摸到门道的人来说，就成了他们眼中的弱者。 若是大家都和和气气的，两三届的弟子放在一起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怕就怕一个人带动其他人，一乱乱一团。 曲知云余光瞥了一眼身旁身姿优雅的女子，愈发觉得她如同傲立在风雪中的白梅，虽清冷却又不失坚韧。 如果她能像大师姐这般厉害该多好…… 这个念头刚划过脑海，曲知云就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异想天开了，她侧过身拱手道：“今天的事情，谢过大师姐。” “今天这是第几次？” “回大师姐，是第一次。” “嗯。在这边还习惯吗？” “回大师姐……这里很好，习惯的。” 一听她语气里的停顿，甘棠便知道她言不由衷。联想起曲知云的复仇之路，又觉得很好理解。 曲知云来浩川派，不是因为她对修仙修道有兴趣，想来，要是条件允许，她更希望能与自己的家人一起共度余生吧。 甘棠看了看时间，想到还要和师弟师妹们汇合，便留了一句：“如果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大可放心去找月微或者周颂，别觉得抹不开面子又或是担心他们徇私。比起天赋，浩川派更认道心。” 甘棠回去处理完一些琐事后，顺道去找了周颂，确认试图欺凌曲知云的那几人确实找上周颂领罚，这才作罢。 而且，周颂作为执法长老最得意的弟子，在法度这方面向来是秉公无私的，惩戒下去够他们喝一壶。 这件事情，无论是曲知云还是被罚的人，都不会刻意往外说，因此，他们被罚的原因一时之间还成为了不少弟子的谈资。 甘棠后来特意观察了两天曲知云的情况，发现没有苍蝇在她周围绕着转，这和原书里的情况不同。 甘棠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她过早出手已经改变了原书的轨迹，产生蝴蝶效应，也让曲知云在晓山别苑的生活不用那么多灾多难。 第36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8 晓山别苑的弟子都是灵根上乘者，以前最长时间记录是12天学会引气入体，因此，当曲知云20天还没学会的时候，赵月微先焦虑了。 明明是极品灵根，却半点不得道门，曲知云的情况太特殊，还直接惊动了传功长老来帮忙指点。 甘棠一听说传功长老要来晓山别苑，为了避免被发现混入弟子之间，那天还特地告了假没去承君殿。 不过，就算甘棠不告假，大概率也不会有人注意她。因为传功长老几乎都在教已经转正的入门弟子，晓山别苑这边不常来，所以对别苑的弟子来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物，免不了心情激动。而传功长老则是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曲知云身上，也鲜少关注其他人。 好在入门一个月，曲知云终于学会了引气入体，围绕在赵月微头顶的阴云算是稍稍散开。 但没过多久，赵月微又内耗上了。曲知云引气入体后，修为停滞不前，这情况可谓前所未有。 赵月微因此苦兮兮地求到了甘棠跟前：“大师姐，你能帮忙看看曲知云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吗？师父说，她道心不问，可我怎么看也看不出问题来。” 其实这真不怪赵月微。 曲知云在外人眼里的形象，自带疏离感。这种感觉很容易就和出世的感觉弄混，加上曲知云从未提过自己的身世，大多数人根本想不到这样不动声色的人还背负着血海深仇。 甘棠本意只想在晓山别苑默默修炼，想着最多也只是待半年，打好基础以后就该回去，再找到沈素染曾经学习过的秘法加以深造，这样才能达到她提升实力的目的，压根没想过要与女主产生过多纠葛。 可身在晓山别苑时，赵月微对她照顾颇多，她也不好看着赵月微如此头疼，只好答应下来。 甘棠虽然还没有把修炼之事摸头，但她的优势就在于，她知道曲知云的过往，说不定可以从这一点入手让她断了凡尘杂念。 刚好没过几天就是清明，甘棠刻意一大早就去曲知云住处外面蹲守，还真被她守株待兔蹲到了。 曲知云提着一篮东西早早就出了门，甘棠一路隐匿行踪跟着曲知云，直到曲知云在别苑外一处空地开始烧纸钱，她才踢响了脚边的木棍。 “谁！”曲知云冷呵一声。 甘棠没有故弄玄虚，果断且迅速地从隐蔽处走出：“是我。” 曲知云微微蹙眉，低着头收拾了纸钱便要离开。 甘棠清了清嗓子：“今天是清明，这是烧给谁的？” 曲知云不答话，手上收拾的动作倒是更快了几分。 甘棠想过会碰钉子，毕竟她们二人在这一个月里说过的话，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更何况，曲知云的家人就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大概率是不想和任何人提及过往的。 甘棠摸了摸鼻子，孜孜不倦地套着近乎：“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没人说过你很吵吗？”曲知云冷冷说着，头也不抬。 甘棠打心眼里不想在人伤口上撒盐，但眼下再不说些关键的，曲知云就要走了。 她半靠在树干上，说出的话格外冰冷：“照你这样修炼下去，十年之后怕是连外门弟子都当不上。这一身天赋给了你，就是浪费。想要报仇，更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曲知云猛地转身，瞪大了眼睛死盯着眼前的女子：“你知道什么？”此时的她对于仇人是谁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可她很清楚，她从未在其他人面前表露过身世。 甘棠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说道：“你脸上的伤是化的，因为不是用灵力造假，所以其他人看不出来。”至于她，当然是因为熟知剧情所以才了解。 “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曲知云站直了身体，几步冲上前来，俨然是将甘棠当作了知情者。 此时曲知云的心里已经顾不上什么同门不同门，涉及到家人就是她的底线。 沈素染是极品火灵根，甘棠这段时间刚能招出灵火来，毫不犹豫就生出一团小火球挡在了二人之间。 曲知云险些与火球撞个正着，她往后稍稍退了几步，面露诧异：“你不是废物？” 甘棠一个踉跄，没想到她留级生的身份会遭到这样的误解，缓过神后眉头紧锁：“我废物？那你算什么？” 先说明，她没有要和曲知云争废物头衔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个词用在她身上实在荒诞。 “你！”曲知云抽出腰间的剑便再次冲了过来，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 原书里的曲知云在前期属于卧薪尝胆式的人物，无论旁人怎么欺她、辱她，她都无动于衷，一心只想早日修炼得到，能够替家人成功复仇。 甘棠没想到自己这么几句话直接把人逼得崩了人设，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也有意要试试曲知云的深浅，看看曲知云是不是真的毫无修为，因此没有动用灵力，而是抽出佩剑和对方比试，嘴上还在不断挑衅：“真替你家人感到可悲，他们都命丧黄泉，留下你有什么用。” “你闭嘴！闭嘴！”曲知云发了狠地用剑砍过来，毫无招式可言。 “你看，你气成这样，却伤不了我一根头发。啧，就你这样，还想报仇？” “啊啊啊啊啊啊……” 曲知云如同发狂一般胡乱挥动着手中的剑，但她没基础、没底子，修为还不如甘棠，根本不是甘棠的对手。 不仅如此，曲知云的动作泄愤还行，却根本带不出腥风血雨的厮杀感。 甘棠陪着曲知云发泄情绪，她目前的武力值放眼灵界还不够看，可用来抵挡曲知云的攻击还是绰绰有余。 过了一会儿，曲知云也反应过来，甘棠根本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于是，她往后退开几步收回手，语气中满是愤恨：“你耍我？” 将武器收回，甘棠沉声问道：“你知道你的敌人是谁吗？知道他们有多厉害吗？” “不关你的事。” “你想要报仇雪恨，难道就是停留在脑子里吗？”甘棠冷冷看了她一眼，“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倒不是为了埋汰你，而是真情实感在陈述事实。这灵根在你身上，狗看了都得摇头。” 也许是因为已经被刺激过了，曲知云这下反而没有那么愤怒：“哦。” 甘棠抿了抿唇，心道，原书里不就是因为有炮灰不断激怒曲知云，才让她顿悟的吗？怎么到自己这儿就不行了？难不成是时机不对，一定要触底反弹？ 甘棠收回动作，她已经把最恶毒的语言都用尽了，实在没效果也没办法了。 第37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9 甘棠和曲知云四目相对许久，最终还是先一步败下阵来。 有一瞬间，她觉得曲知云比她上个世界教的所有的学生都难搞，不由叹了口气，心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她现在再怎么逼迫，没到时候，曲知云恐怕还是不会受影响。另外嘛，只希望赵月微别到时候心态崩溃就行。 但就在甘棠放弃并转身的刹那，曲知云竟然生扑了上来。甘棠感觉到动静想要反抗时已经来不及，硬生生被曲知云压在了身下。 “你干什么？”这奇怪的姿势，让甘棠一时间脑袋发蒙。 “你以为你说那些屁话我就会相信吗？甘棠，我给你机会，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曲知云坐在她的腰上，将她的双手禁锢着举过头顶。 嘶……这糟糕的姿势！ 腰后顶着一块细碎的石头，疼得甘棠倒吸了一口冷气：“曲知云，你给我下来！” “不下！” “下来！” “你……” “曲知云，你在干什么？”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下一秒，甘棠就感到身上一轻。 定睛一看，是赵月微将曲知云拉了起来。 曲知云不怕甘棠，却怕极了赵月微。毕竟，赵月微是主管晓山别苑弟子之人，况且，她和甘棠刚才的举动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像是同门内斗。她可以进步慢，却不能被逐出师门啊！ 曲知云颤着声音想要解释：“月……” 然而，赵月微根本没有要听曲知云说话的意思，她急急蹲下身去扶甘棠：“大师姐，你怎么样？” 曲知云蓦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甘棠则是在赵月微伸手过来之前，就已经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没事，别大惊小怪的。倒是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今日清明，我包了些青团子，想着早些来，给师姐拿去尝尝。”赵月微说到这里，不禁气急，“得亏是我来得早，不然怎么能知道还有人欺负您？” 甘棠看了看曲知云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越发觉得头疼起来，心知这马甲是掉了个彻底，赶紧撤了易容丹的效果。 曲知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甘棠来了场大变活人，瞬间心虚得不行：“大……大师姐……” “大师姐也是你叫的？”赵月微护在甘棠身前，指着曲知云呵斥道。 “月微。”甘棠伸手将她不礼貌的手指头往下拽了拽，清了清嗓子，“不怪她，是我激进了。” 赵月微抿着唇，委屈巴巴地侧过身，应了一声“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被欺负。 稍稍安抚好师妹后，甘棠这才看向曲知云。 既然已经被曲知云撞破，她总不能再用着甘棠的身份招摇，只好顺水推舟认了：“我刚刚和你说的，半真半假。关注你是真的，极品冰灵根，放在灵界都算得上是凤毛麟角。你这样一个极品灵根，修炼速度远不如一般弟子，更是奇怪。还有，那些关于你家人的事，也确实是我的猜测，是我冒犯了。” 曲知云咬着嘴唇，觉得脑子乱作一团。 在她心里，如果不是因为测灵根时大师姐发了话，她入门一事上还要受阻；如果不是上次大师姐帮她打发了来找麻烦的人，恐怕她受苦受难的时候会更多。 要说这浩川派里有什么人是她最想感激的，莫过于大师姐。 然而，她也记得自己刚刚是怎么对大师姐动手的，倒确实应了赵月微说的那句“大逆不道”。心里万般感谢说不出口，道歉的话就更难讲出，气氛一时间尴尬下来。 反观赵月微，瞧见曲知云与往日里截然不同的怯懦，则更生气了：“连句话都不会说了？我就不该央着大师姐来看看你这修为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赵月微这么说，萦绕在曲知云心中的疑惑终是解开。难怪大师姐一上来就对她冷嘲热讽，竟是真的在给她找修为止步不前的缘由。 可她都做了什么呀！曲知云越想越不是滋味，脑袋低下去，小声念叨着：“大师姐，是我造次了。” 甘棠见状，连忙摆手：“不是什么大事，我又没有受伤。”事情闹到这份上，也是她没想到的。 因后面还有课，甘棠便再次用了易容丹化形，叮嘱曲知云让她帮忙保密关于“甘棠”的身份后，急匆匆就拉着赵月微离开了。 第38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10 赵月微对别苑的弟子都很上心，却因为清明一事不再执着于对曲知云的教学，大有些爱咋咋地的意味在。 没几日，别苑中的弟子倒是发现，一向独来独往的曲知云竟然总是和甘棠走在一道，两个人明面上没什么交流，气场上倒是合拍得很。 殊不知，身为当事人之一的曲知云十分忐忑。她想要通过某些方式来弥补之前做过的事情，又觉着大师姐不会将那样的小事放在心上，一来二去，便用跟班的方式来表达诚心诚意的态度。 被跟了三天，倒是甘棠受不住了，下课后主动问了曲知云：“去我那儿坐坐？” 曲知云受宠若惊跟着就走，连一句为什么都不问。 到了住处，甘棠倒了水请她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看你这几天魂不守舍，估摸着你还在惦记前几天的事情吧？我真的没事，你还是把心思都放在修炼上吧。” 被戳中痛处，曲知云的眼泪哗地就落了下来：“大师姐……是我浪费了灵根，是我没有悟性……我……嗝……” 甘棠惊呆了，这是书里那个冷静到极致，斩杀仇人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女主？这是被男主虐到心肝脾肺肾都疼，却依然不说一句软话的女主？ 此时的曲知云，还不是那个备受欺凌后变得冷情冷意的灵界仙子，对她来说，她的人生在短短数月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全家被灭门，再是凭借着一腔仇恨来到浩川派求学。从被测出极品灵根时，她就幻想着能有一天手刃仇敌，可造化弄人，她在修道一途上毫无悟性，这么久了都在原地打转。 在全然陌生的地方，接触着她人生前十几年当作神话一般的领域，她的心里空落落的，根本没有底。 而大师姐，则是在家中遭遇巨变后，为数不多让她想要依赖的人。 若是甘棠知道自己在曲知云心中的地位这么高，恐怕也会大吃一惊。 眼下，甘棠却头疼着要怎么哄好这个女孩：“修行这事不仅讲悟性，还讲气运。也许某一天，你的修为就突飞猛进了呢？” “不可能的……嗝……我就是……嗝……就是个废物……哇……”曲知云开始还只是小小的抽泣，说到这里，直接泣不成声。 甘棠拿了帕子小心翼翼替她擦着脸，等她好不容易平复些心情，才开口说道：“极品灵根对很多人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你的天赋已经站在顶尖的位置上，你难道想放弃吗？” “可……可我实在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就连传功长老都说，从没见过我这般愚钝的弟子……” 甘棠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但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都不知道要怎么说。 说她不笨？不笨能拿着极品灵根修炼出废号的结果吗？ 说她笨？她都已经这么难过了，自己这么伤人着实不太好。 就在甘棠手足无措时，她忽然想到了上个世界里她最开始接触奥数时的场景。当时，很多题型她都没有接触过，感到十分兴奋，觉得是进入了一个可以任由她发挥的新世界。 楚瑶因为和她是同桌，也有几次试图跟她一起走进奥数的世界。不过，楚瑶最终还是放弃了。楚瑶说，她面对奥数的时候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暗无天日的房间，既找不到门路，也看不到光亮。恐惧比其他情绪先一步占领头脑，所以她根本没有办法拿着奥数题去思考。 曲知云何尝不是这种情况？她就是被硬压着开始学习，此前对这些一窍不通，时至今日，也没在这件事上获得半分成就感。 想通了这一层，甘棠立刻试探道：“知云，你在修炼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我？”曲知云抿了抿唇，看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甘棠注意到曲知云下意识地往自己这边瞥了好几眼，估摸着是在观察她的表情，便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没事，你只管说，说出来我才好对症下药。” 曲知云又沉默了十几秒，像是在衡量自己说完以后能获得多少帮助。 最终，她缓缓开口：“大师姐，有一件事情你猜得很对，我确实是因为想要报仇才来的浩川派。实不相瞒，数月前，我的父母、妹妹，都被灵界之人杀死。我不知道对方是谁，却也清楚，现在的我在对方眼中就是可以一只手碾死的蚂蚁。修炼的时候，我想到的，是倒在血泊里的家人，我无数次跟自己说，我一定要给他们讨一个公道！” “仇恨可以成为动力，也可以变成阻力。” “什么？” “是闭上眼睛。”甘棠伸出右手，轻轻覆上她的双眼，还能感受到她的睫毛在自己掌心留下的痕迹，“听听周围的声音，有听到风声吗？” “风的声音？” “风吹过树叶，哗哗哗在响，声音很轻，你能听到的，你再仔细听听。” 曲知云在甘棠的引导下，聚精会神地感受大自然的风貌。她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她的耳朵里好像真的能听到完整的世界。 鸟叫、虫鸣，还有大师姐说的，风声。 “现在，深吸一口气。”甘棠轻轻说着，“你有没有泥土的味道？青草的味道？” 曲知云在做深呼吸的时候，少有地忘却了身上沉重的负担，紧绷的神经都开始不自觉地松懈下来。 第39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11 甘棠进一步放柔声音，缓缓说道：“你喜欢草原还是大海？” “我……”曲知云哽咽了一下，“我喜欢夏天的麦田，一大片，金灿灿的。麦子熟了的时候就知道，日子会好的。” 甘棠愣了一下，接着又道：“你会收麦子？” “我爹、我娘收麦子的时候，我会给他们去送水。” “那你看到他们了吗？他们就在那片麦子里站着，在朝着你笑，在和你招手。”甘棠感到掌心一片湿润，没有停下描述，“知云，他们很爱你，所以用尽一切去保护你。在他们心里，你应该是快乐的，是自由的。” “不！”曲知云猛地挣开，慌张地站起身。 甘棠因为突如其来的作用力险些摔倒，急忙撑住石桌，稳住了身形：“知云？” 曲知云注意到甘棠的踉跄，略显无措：“大师姐，对……对不起……” 甘棠摇摇头：“你没必要总是和我说对不起，我又不是泥人。还有，刚刚你说‘不’，是有什么顾虑吗？” “大师姐，我如何能快乐？他们在我眼前被杀死，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凶手。” “我没让你放过凶手呀。”甘棠歪了歪头，莞尔一笑，“仇恨是火种，可以借着它向上，但切记不要被它吞噬。我让你放下的，不是对凶手的仇恨，而是对你自己。” 曲知云目露诧异，恍惚不已：“对……我自己？” 甘棠点点头：“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对了，以后修炼的时候不妨多想想今天我让你闭上眼时看到的画面，那比血泊要美好得多。” 曲知云没顾得上和大师姐的深谈，想的都是大师姐对她的评价。 目送曲知云离开后，甘棠摊开手掌，看着掌心的水迹不由松了口气。如果曲知云能够就此放下心结，或许真能在修为上有所进步，也不枉这么多人都费心了。 …… 在晓山别苑的第三个月，甘棠开始频繁往返于府邸之间。 一方面，她已经掌握了基本功和内门心法，但还有许多秘术没有掌握，需要借用晓山别苑这不易被打扰的地方加强修行。 另一方面，原书大纲里没有写到魔尊具体是在什么地方被解除封印，所以她只能尽可能先通过浩川派大师姐的身份搜集信息，看看能不能大致框出一个范围。要是能比曲知云先找到魔尊最好，即便不能，也要做那个捕螳螂的黄雀。 这一日，甘棠刚到晓山别苑外用完易容丹准备回去，刚好遇到周颂去巡查，两个人索性一道走了。 周颂不是话多的主，但今天碰上了甘棠，终究是没压制住心底的好奇心，问道：“师……甘棠，曲知云最近修炼进步神速，听月微师姐说，是你帮了忙？” 甘棠对曲知云的因材施教还真起到了作用，曲知云的修炼速度不说一日千里吧，比起之前的停滞不前要好上百倍。 加上极品灵根加持，曲知云在目前已经赶上了大部分人的修行进度，隐隐还有要闯入第一梯队的态势。 “帮忙算不上，她有心结，解开心结，修炼对她来说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甘棠回应完，见他面带犹豫，心下有几分了然，“最近遇到瓶颈了？” “算是吧，有好几次都觉得快要进阶了，又突然偃旗息鼓。” “修炼一事急不得，心态放不好反而容易出问题。你不如换个思路，既然短时间之内上不去，不如好好打基础，给自己几天放空一下。” “好，我会试试的，多谢提点。” 做题有固定答案和思路，所以甘棠教楚瑶他们的时候得心应手。 但修行一事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没有公式可言，甘棠也只好从心态的角度出发，做起了大家的“心理医生”。 甘棠和周颂进了别苑没多远以后就分开了，她还赶着回去继续加强修为。 沈素染原先就是金丹初期，只是甘棠在步入修行正轨时就察觉到了金丹不稳。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甘棠不确认自己目前是什么修为，可她每每在神识中观察时，能够看到金丹已经越来越亮了。 眼下这情况，就算是真的有人来探修为，甘棠也是不怕的。不过对她来说嘛，修为这东西肯定是不嫌多的，能多搞点就多搞点，毕竟她现在的修为要是想打魔尊，还远远不够。 就在甘棠快要到住处时，却见前方有一圈人围着，隐隐约约是在吵嚷什么。 走近了，她才看到是一对多的局面。 一，是曲知云。 多，是周昌达和另外两个弟子。 啊，果然，有女主的地方就会有纠纷。甘棠心中默默想着，各种戏剧冲突都会围绕主角发生，怎么就避不开呢？ 曲知云率先看到了甘棠，像是怕甘棠误会一般，她侧过身准备离开，嘴上一边说道：“你认为什么就是什么吧，我还有事，借过。” 然而，曲知云往哪个方向走，周昌达就看准了那个方向去堵人：“跑什么？心虚了？” “你有完没完。”曲知云冷冷说着，眉宇间已经露出些不耐烦来。 周昌达边上一位弟子此时也注意到了甘棠，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他不耐烦地侧过脸，余光瞥见有人，立刻收敛了戾气。 周昌达一改态度，嬉笑道：“嗤，果然是修为上来了，脾气也大了。这不就是想和你讨教一下快速增长修为的方法吗？喏，也让那边那个废物听听。” 甘棠挑了挑眉，她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她，上一个叫她废物的还是曲知云呢。 第40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12 曲知云脸色微变：“住口！” 周昌达见她脸色一变，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务，乐不可支：“曲知云，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骂你半天你没反应，说那废物两句你就生气了。怎么？那个废物……” 听到周昌达左一个“废物”右一个“废物”的喊着，曲知云心底的小火山终于喷发起来，不但打断他的废话，还颇有些要在他心口上划刀子的意味：“段池师兄说，浩川派最忌讳的就是道心不稳。要我看，你这样的人就算修为再高，也不会被选入内门。还妄图想当掌门的关门弟子？你做梦吧。” “你……” 曲知云是半点不想听他说话了，伸手推搡了一把他的肩膀，就准备朝甘棠那边走去。 周昌达一向享受着众星捧月一般的待遇，如今被曲知云这般对待，并没有产生“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那种感觉，而是怒从心生。要不说，他是路人甲，连个男配都混不上呢。 曲知云在察觉到气流波动的一瞬间，跟从内心的直觉朝着一边侧身，火苗与她擦肩而过，险些就落在了她的衣服上。 堪堪站稳，曲知云诧异地望着他：“你疯了？” 周昌达冷哼一声：“哦，不好意思，刚刚手上没稳住，没误伤吧？” 男人忙着装模作样，甘棠却已经走向前来：“周昌达，禁止同门私斗，你忘了吗？” “曲知云把你当回事，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废物。”周昌达冷冷说道，“废物，要想告状就快去告吧。不过，嘶……你有证据吗？” 曲知云抿着嘴唇不发一言，心想：证据？周昌达要是知道眼前的人是谁，断然不会这么说话。 甘棠心下觉得好笑，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笑。 她眼眸轻抬，说出的话更不好听：“不过是个私生子，真以为被带回周家就是周家的少爷了。” 甘棠不会以出身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实在是因为周昌达这人的行事风格不讨她喜欢，加上人家已经骑脸嘲讽她了，她不反击都说不过去。 甘棠话音落下，周昌达脸色大变：“你胡说什么！” 周昌达还想上前动手，却听甘棠说道：“方才我回来时，在别苑门口遇见了周颂师兄。你动我一下试试，看看我敢不敢去告发你。” 周昌达脸色青了又白，像是怕在这个关头遇上周颂似的，带着手下的人就溜了。 倒是曲知云凑上来，八卦道：“甘棠，你说的私生子是真的假的？他不是说，是虞山周家的嫡出少爷吗？” 在周昌达引气入体成功后，他立刻就修了一封家书回去，等家中回信来时，还伴着好些灵石，那次他风光得不行，明里暗里说着自己有虞山周家作为背景。 虞山周家出了好几个修士，其中有一人还到达了元婴境界，只是已经好些年都没了消息，要不然，周昌达的傲慢指数还能再往上攀一点。 不过，周昌达这人嘛，确实算不得嫡出。 “是真的，他是外室所生，只不过因为测出了灵根，所以被抱回主家养着。因为灵根稀缺，周家的资源也向他倾斜。” “虞山周家如此看好他，要是他去告状，那岂不是……” “不会有人帮他出头的。”甘棠摆了摆手，“由他占着嫡子的名头，周家的当家主母早已不满他许久，周家还有几个有灵根的，只是天赋没他那么高。可人家也想要资源呀，这心里嘛，免不了就有些不平衡。况且，他现在连内门弟子都不是，周家岂会为了他与浩川派作对？” 就算周家真想做做面子功夫，甘棠也不会怕的。她在浩川派的名头比谁都好用，惹了她就是踢到了铁板。 由此可见，靠山只能作为垫脚石，打铁还需自身硬，实力才是说话的底气。 哦，至于这些八卦，说出来可能其他人都不会信，是陈妙仪告诉甘棠的，除了周昌达以外，这一届弟子中，家中但凡有些家底的，都被她打听了个遍。为的，就是让甘棠心里有底。 有时候甘棠还真挺羡慕沈素染，有这么一帮省心听话的师弟师妹，何尝不是一种稳稳的幸福。 …… 第十一个月，晓山别苑的弟子都进入了修行冲刺倒计时。 同时，入门前的试炼也安排上了。 浩川派是少有的会对暂未入门弟子进行试炼的门派，其目的并非是要让他们斩妖除魔，而是考验他们的道心。 但名义上，还是以试炼结果为择人标准，激起弟子之间的竞争之心。 试炼地点原本是安排在迷雾幽林，顾名思义，这处树林中重重迷雾就是重点。这林子的迷雾是因地势影响产生的，对身体无害，加上少有妖兽横行，对初入灵界的弟子来说危险系数极低。 可甘棠将试炼地点改为了赤焰峡，主要是因为她想再改善提升一下这具身体的体质，这事她在数月前向药师长老咨询过，如今还缺少一味药引，便是赤焰兽的血。 赤焰兽本身是极品灵兽，加上先前被灵界修士大肆捕捉，如今变得更为罕见。 甘棠之所以肯定地将地点改到赤焰峡，就是因为原剧情中，这里才是曲知云逆天改命的地方。 原书中曲知云的修为停滞，起初并不是靠心境突破修为，而是靠仙草，大大小小的门派试炼她都没有错过，而且每次都是满载而归，其中有一样，叫玄霜冰魄草，便是在赤焰峡发现的。赤焰兽，恰恰是玄霜冰魄草的伴生兽。 甘棠来往赤焰峡有四次了，每次都能找到不少灵草，可偏偏就是没有赤焰兽和玄霜冰魄草的踪迹。她不知道是不是需要女主光环才能找到这种极品灵草，所以抱着尝试的心态准备跟着曲知云，看看能不能捡捡漏。 赤焰峡比迷雾幽林的危险系数要高一些，但整体来说，还是初级修士可以选择的场地。所以在分组时，赵月微将三届弟子打乱，又将修为高的与修为低的进行组合，以便大家能够相互照应。 至于甘棠嘛，自然是在种种私心之下，如愿以偿地和曲知云成了一组。 甘棠和曲知云一起，会不会有作弊的嫌疑？ 呵，听说她要带着曲知云一起试炼，师弟师妹们不约而同酸了一把。经过这近一年的观察，两个小团体得出了一致的结论：大师姐早就暗戳戳想好了要培养曲知云。 既然有这样的结论出现，在他们心里，曲知云入内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们自然也是将曲知云当成半个自己人一样来看待。 第41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13 “通过这处‘门’，你们就可以进入赤焰峡。规则我再说一次，请大家谨记。”赵月微双手背在身后，望着近百位弟子，声音清冷道，“第一，比的是你们找到灵草的珍稀程度与数量；第二，不可使用抢夺等方式获取灵草；第三，如遇危险，捏碎分发给你们的求救符即可。明白了吗？” “明白！”众弟子高声应和。 赵月微结了一个手印，眼花缭乱中，一道银光闪过，进入赤焰峡的门被缓缓打开。 目之所及，是一片被烈焰炙烤的峡谷，仿佛大地的裂缝，吐露出无尽的火舌，赤焰峡也是因此得名。 峡谷两侧，峭壁高耸入云，呈现出赤红的色泽，天空被浓烟遮蔽，仅有几缕阳光从缝隙中穿透，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是低级试炼地，每个人进入门后都会在同一个地方出现，然后再分头去完成任务。甘棠特意跟在曲知云身后，由她来掌握前进的方向。 曲知云如今的修为在新入门的弟子中已经算得上是佼佼者，但她脸上顶着假伤疤，再加上不爱说笑，人缘属实一般。至于甘棠嘛，则是一心修炼，不怎么去经营人际关系，且道行不显，常常是在谈话中被忽略的对象。 她们两个人分到一组，众人一时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谁帮扶谁呢？ 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气息，地面还有些烫脚。 火灵根在这样的环境下是最为舒适的，甘棠想起曲知云的灵根属性，不由问道：“还好吗？” “有些闷得慌。”曲知云实话实说，“不过，不是大问题。” “你看看要去哪儿，在这个地方找灵草，属实不易。”甘棠调笑着。 曲知云也不知该往什么方向去，犹豫道：“你觉得呢？” “往峡谷深处去，会更危险，机遇与风险并存；往峡谷外面去，环境更适合仙草生长，不过这处试炼之地每隔几年总会开放一次。”甘棠只分析利弊，不提供决策。 曲知云往峡谷深处看了看，见周昌达与他的搭档已经毫不犹豫往深处去，便小声说道：“那我们还是往外面去吧。” 甘棠略有些诧异：“你不想要机缘？” 曲知云摇摇头：“若是再往深处去，遇到危险我恐怕很难对付。虽然……我也不能靠你吧。” 甘棠听出了曲知云的未尽之意，想要依靠自己的实力取胜，就算输也要输得干净。不得不说，女主这方面还是挺让甘棠欣赏，她便不再多言，二人一起向外移动。 进入赤焰峡的队伍大致分成了两队，一小队人往深处前行，大部分人则是向外撤离。 对沈素染来说，修仙世界的一切都已司空见惯，可对甘棠而言，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新奇的世界。 金丹期的修为，感官尤为灵敏，她耳边像是能够听到岩浆流动的声音，鼻尖似是能闻到浓烈的焦味。 从赤焰峡峡谷中心地带离开，有两条大道和四五条小径，而大道一向是图安全的弟子会经常走的路。 不去赤焰峡深处，是担心反抗的能力受到限制。但现在她们本身就在降低风险，考虑到试炼结果，曲知云铤而走险选了小径。 甘棠全程由着曲知云来做抉择，不做任何建议。她们沿着蜿蜒小径前行，原本还走得好好的，却发现越走越窄，到后面，更是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整个人都卡在缝隙里的时候，甘棠只想庆幸还好她们两个骨架都比较小，而且都偏瘦，要不然还真不一定能通过此处。 挪了大概有三五分钟的时间，甘棠听到曲知云惊喜地喊着：“前面有路！” 又挪了几步，等曲知云先从缝隙里出去时，甘棠便看到了大片的岩浆湖。 这湖犹如地狱的熔炉，赤红的岩浆在其中翻滚，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仿佛是大地深处的怒吼。 湖面上，偶尔有岩浆冒泡，喷溅出高高的火花，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炙热的轨迹，然后重重地落回湖中，激起一阵阵岩浆的涟漪。 才往前走了两步，曲知云就被湖边缘的热气刺激得动弹不了半分。 站稳脚步，甘棠可以清晰地看到岩浆中闪烁的火光，这些火光给她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就好像……是在窥视她们。 甘棠的警惕心一下子拉满了，她伸手将曲知云往外围拉了拉。 “怎么了？”曲知云满脸疑惑。 “人生地不熟的，小心为妙。” 秉持着大师姐说得都对的想法，曲知云立刻往峭壁一边挪了挪。 岩浆湖四周环山，因为重峦叠嶂颜色相近，还有些难以判断出路，她们只好沿着峭壁行走。 途中，他们遇到了两个狭小的缝隙，但那缝隙比她们来时的小径还要窄，别说是通过这些缝隙往外走了，就连挤进去都很困难。 在经过第二个缝隙后没多久，甘棠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她不禁问道：“知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曲知云凝神倾听，几秒后摇了摇头：“没有呀。” 就在甘棠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时，那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是有人在往这个方向奔跑而来。 下一秒，在山壁中就冒出一群人来，一共3对搭档、6个人，而且还是往峡谷深处走去的那一拨！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领头的周昌达眉头紧皱，“真是晦气，给我让开！” 甘棠起初只以为周昌达是看到他们不悦，可转念一想，他们刚才分明是跑来的，也就是说明…… 甘棠目光一冷，伸手抓起曲知云就往前方小跑起来：“走！” 曲知云垂眸，眼神落在自己被抓着的手腕上，来不及问为什么就跟着跑了起来。 她们一跑，周昌达和身后的几人立刻丢下了刚才看似平静的态度，纷纷又加快脚步，而且大有要从她们身边超过去的意思在。 周昌达等人的避之不及表现得过于明显，就连曲知云都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劲，她运行着体内的灵力，一边给自己降温调整状态，一边准备迎接随时到来的意外。 第42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14 大约只有半分钟的时间差，在周昌达他们出现的地方突然跳出一群妖兽，身形不大，数量却惊人。 奇怪的是，妖兽没有追向他们，反而一个接一个朝着中心的岩浆湖跳了下去。 “它们这是在做什么？”一名弟子诧异道。 甘棠不是第一次到访赤焰峡，对赤焰峡中出现的妖兽也比较熟悉，她定睛看了几眼，便认出那是火鳞蜥蜴。 不好！ 甘棠赶忙提醒：“快找到出去的地方！” “你在慌什么？没看它们已经自杀了吗？”周昌达笑了笑。 “那是火鳞蜥蜴，岩浆湖只会滋养它们，不可能杀死它们。”甘棠不想和傻瓜论短长，可考虑到这次试炼地点是因她的决策而改变的，她还是得担负起把人都安全带出去的责任来。 甘棠和他们本就不是一届的弟子，加上她又准确地叫出了妖兽的名字，其余人心里多少有点发怵，连忙开始寻找去出路来。 咕嘟——咕嘟—— 岩浆湖里冒出的温度似是更高了。 就在众人摸索着寻找出口时，从湖中突然跃出一个庞大的躯体来。 被甘棠提醒后就一直观察着湖中情况的曲知云二话不说拔出了随身携带的配剑，当头就是一剑。 妖兽为了躲避攻击不得已扭曲着身体，失去平衡后，大半个身子又摔回了湖里。 直到它落地，众人才发现，这竟然就是刚才跳入岩浆湖中的妖兽，只不过，身体放大了数十倍。此时的火鳞蜥蜴全身赤红，鳞片上还不断闪烁着火光，看起来比刚才要凶猛得多。 几人连忙取出法器，并施展初级法术试图将火鳞蜥蜴逼退。 但他们的攻击落在火鳞蜥蜴身上根本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它皮糙肉厚，丝毫不在意，反倒是目露凶光，像是要随时发动攻击的样子。 更要命的是，岩浆湖中气泡冒得更加频繁了，就像是有更多妖兽准备冲出岩浆。 “你认识这妖兽，快想想办法！它有什么弱点？”周昌达扭头催促甘棠时，才发现她站在原地根本没有动作，“你在做什么？还要不要命了？” 甘棠观察着火鳞蜥蜴的动作，她本想试试眼睛是不是它的弱点，可好几次攻击都与它的眼眶擦过，它连一丁点要躲着的意思都没有。 至于她没有发起任何攻击，也是有原因的。她确实不清楚她现在的修为属于什么等级，却知道在面对比火鳞蜥蜴更厉害的妖兽时，她都没有落到过下风。这样的妖兽在她眼里就是小意思，但，她和曲知云一组已经破坏了规则，如果在这个时候帮这群弟子摆平障碍，对其他人更不公平。 甘棠摸了摸口袋里的求救符，淡淡说道：“打不过就跑，要是害怕，就弃权求救。” 周昌达啐了一口，手下发了狠朝火鳞蜥蜴攻击着。 像是玩弄够了他们的恐惧，火鳞蜥蜴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道炽热的火焰，直逼他们。 好在众人反应都不慢，身形一闪躲过了第一波攻击。 可火鳞蜥蜴没有要偃旗息鼓的意思，倒是越战越勇起来，朝着几个方向不断喷射火焰。 曲知云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险些摔倒，火鳞蜥蜴突然兴奋起来，对她发起了攻击。 火焰难挡，曲知云被逼到绝路，只好发动灵力，用还没有掌握的冰锥术与火焰冲撞。冰锥术是以冰寒之力凝聚成武器，速度极快，穿透力强，一般是做攻击用，此时被她拿来防御，竟有了奇效。 冰锥穿过火焰的一瞬间，火焰瞬间四分五裂，同时，冰锥也因为过高的温度散成碎片落下。 少部分落入岩浆湖中，没有掀起半分波澜，还有些碎片掉落在火鳞蜥蜴身上，猛地像是融入它体内一样，形成一个个凹陷。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火鳞蜥蜴竟然怕这冰锥！ 火鳞蜥蜴甩着身体要冲上来，曲知云则双手快速结印，持续释放冰锥。 就在此时，身旁一名弟子抓住机会，一跃而起，将长剑挥向火鳞蜥蜴的头部。 伴随着一声巨响，火鳞蜥蜴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成了！”旁边有人惊喜地喊道。 可就在下一秒，火鳞蜥蜴身上突然炸裂开来，它的血肉化作火焰向四面八方迸发。 曲知云一如既往用冰锥作为抵挡，短期内要挡住这么多火焰有些吃力，却总比其他束手无策的弟子要好一些。 “啊！” 谁都没想到，周昌达会突然发难，竟然直接拉过了身边的搭档想要让人给他抵挡攻击。 甘棠见状，那还得了？她立刻双手结印，一道火墙骤然平地而起，不但将火焰都拦住，还将岸边的火鳞蜥蜴躯体推进了岩浆湖。 曲知云已经有了自己的存活方式，显然甘棠现在出手也不是为了保护曲知云，在场的其余人尚且不知，他们无形之中已经浪费了求救的机会。 火墙落幕的瞬间，只剩下面前的岩浆湖还在冒泡。 “你是火灵根？”周昌达微微皱眉，毕竟在晓山别苑时，谁都没见过甘棠露过这样的本事。 一切还没结束，甘棠不想在这种危险时刻浪费时间，提醒道：“刚才跳入湖中的火鳞蜥蜴不止一只，赶紧找出口。” 周昌达的搭档惊魂未定，听到甘棠提及火鳞蜥蜴，恐惧袭上心头，他突然发难，一把攥住了周昌达的衣领：“周昌达，你居然拿我给你挡灾？你也是火灵根，终究是技不如人哈。” 周昌达撇开对方的手，满不在乎道：“你这不是没事吗？况且，如果某些人早些出手，我们也不至于狼狈如此。” 眼瞧着周昌达一手祸水东引玩得顺溜，甘棠都忍不住笑了。 甘棠不计较，曲知云却不能，她将阴阳怪气发挥得淋漓尽致：“甘棠，你说你的火墙弄那么大干嘛呀，多耗灵力，护着你自己就行，免得有些人啊根本不惦记你的好。” 甘棠拍了拍她，风轻云淡道：“先不说了，找出口要紧。” 曲知云瞥了一眼旁边连声“谢谢”都不说的几个弟子，气不打一处来，挽着她亲爱的大师姐就往远处快速寻找出路，丝毫没有要和他们再产生对话的意思。 第43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15 周昌达的做法不厚道，可如今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其他几人也只能指望别再出什么幺蛾子，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了再说，跟随着甘棠、曲知云探路。 周昌达能感受到众人对他的态度变了，一下子从被人捧得高高的到重重落下，这滋味颇为不好受。 人吧，最怕闲着，因为闲着就容易出事，周昌达就很好地诠释了这句话。 他闲得发慌，嘴上就免不了有些烦人：“甘棠，看你平时在别苑里也没什么走得近的朋友，怎么，你那一届的弟子是不是都觉得你不好相处啊？我倒是挺好奇，你和曲知云怎么就突然那么要好了，而且还一个两个的修为提升都那么快。有什么秘诀也教教我们呀，好歹以后还是同门呢。” 周昌达一再提到修为提升快，多多少少会让其他弟子怀疑她们的修行方式。 甘棠最烦这种出现问题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装逼怪，头也不回地说道：“合着整个别苑里就你有眼睛，天天觉得比你修行快的人就是有问题。我们如果真的有什么邪门的法子，不用等你吭声，师兄师姐们早就会察觉了。况且……” 甘棠顿了顿，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曲知云听得正认真，自甘加入捧哏行列：“况且什么？” “况且，有些人犯了门规，还想进内门？不被赶出去都算不错了。” 既然周昌达让她不痛快了，她也不打算让他舒坦。甘棠清楚，周昌达自从进了晓山别苑后，最想要的就是拜掌门为师，但凡她在一天，她都不可能让他如愿。 周昌达还准备说些什么时，曲知云突然发现了一处缝隙，喊道：“甘棠！出口！” 说完，曲知云就要走进去。 甘棠觉着气流不太对，第六感上线，一把薅住了要往前踏的曲知云，眉头紧皱：“小心些，这不是流通的风向。” 曲知云一愣：“啊？” 甘棠往前探出半个身子，恍然：“不是出口，这底下是个洞穴，刚好这里有个视线遮挡。还好刚才拉住你了，要不然，你就掉……” 甘棠话音还没落下，忽然感觉到身后一阵力量袭来。她反应快想反推回去，侧过脸的瞬间刚好撞上了曲知云诧异、惊惧的视线。 不对，不能攻击，她后面是曲知云！意识到这一点，甘棠连忙卸了力道，反而伸手将曲知云抱了个满怀。 甘棠对很多术法的掌握还没有到炉火纯青的那一步，但在这种情况下，硬着头皮都得上。 刚刚她在外面看洞穴情况时，没见到底，从洞穴里有来回盘旋的风能判断出，这洞穴还不小。 死马当活马医，她调动体内的灵力使出云步诀，刹那间功夫便有了脚下生风的感觉。 稳稳当当停在半空中，怀里还抱着女主，甘棠总觉得现在的状况有些复杂，已经超出了她脑袋的运算容量。 唔，英雄救美不应该派出男主景珩吗？再不济，也应该是男配厉少惟啊。 “周昌达，你做了什么？” “好了，有什么好闹的，她们两个这是失足掉下去了。” “你……” “她们两个要是真有背景，能在之前被我骑在头上吗？别忘了我背后是谁，给我记清楚了，我不怕你们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再怎么着虞山周家都会保住我，至于你们，就不一定了。怎么做，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周昌达的威胁声还在上面回荡，甘棠却突然察觉到曲知云抱着自己腰部的手微微用力。 下一秒，甘棠就听到曲知云问道：“大师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知是因为视线太黑出现了错觉，还是因为曲知云如今整个人只能依靠甘棠，甘棠总觉得对方说这话时带着些怯生生的尾调，与她平时的人设实在不符。 “再等等。”甘棠小声回应着，屏息凝神听着上面的人是否离开。 岩浆湖里的火鳞蜥蜴才是周昌达他们生存下去最大的威胁，所以，众人也顾不得再看看被推下的人生死如何，就匆忙离开了作案现场。 察觉到人走远了，甘棠这才用灵火点亮四周，灵火环绕时，她们二人都吃了一惊。 边上就是岩浆湖，这洞穴里，竟然四散着冰晶！ 甘棠找好了落脚的地方，抱着曲知云缓缓下降时，还颇有些仙女下凡的味道。 “大师姐，这里有好多仙草啊！”曲知云满眼的小星星，连忙拿出储物袋开始采摘，“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周昌达个混蛋，肯定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反而让我们找到了这么多好东西。” 甘棠抿着嘴唇，听着曲知云在那儿自言自语，心中想着，可不是嘛，她来了那么多次都没撞见这地方，刚带曲知云进入赤焰峡就找到了。而且，刚才曲知云直觉就是往这个方向来，要不是因为被她拦了一下，这里就会成为曲知云凭本事发现的宝地。 这么一想，还得亏周昌达推的那一下，要不然她们就要和这些仙草擦肩而过了。 冰晶四散，甘棠首先想到的就是玄霜冰魄草会不会在这里。毕竟，要在赤焰峡找到一个类似于此处一般的地方也确实不太容易。但她四下看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只好双手抱胸站在边上赏仙草，坐等曲知云拾掇。 曲知云这边乐呵呵地收了好些仙草，兴奋劲逐渐下去，才发现甘棠站在一旁一动不动，有些犹豫道：“大师姐，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仙草吗？” “你要考试，我又不需要。”甘棠笑了笑，“况且，既然是试炼之地，就是留给新弟子用的，我再进来插一手，不好。” 曲知云哪能想到甘棠是有更远大的目标，当下听甘棠这么说，只觉得大师姐不愧是大师姐，就是有格局。 曲知云摘到后半程的时候，都开始挑剔起来，能被她放到储物袋里的仙草必须得品相好、品种好，随随便便的小草她还看不上眼了。 试炼一共3天，她们才进来第1天，时间充足得很。这个地方仙草多，灵气也足，甘棠索性盘腿而坐，在仙草中开始修炼起来。 第44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16 不知过了多久，甘棠仿佛听到有一些清脆的响声，她循声望去，看到的是曲知云努力的背影。 为了确认是否听错，甘棠特意起身去查看，还没到曲知云跟前，就听她惊呼道：“大师姐！快看这个！” 甘棠探头望去，看见被曲知云拨开的地方，露出一株仙草来。 它的茎干呈现出深邃的蓝黑色，每一片叶子都宛如精心雕琢的冰晶，闪烁着幽冷而迷人的光泽。在仙草的顶端，生长着一朵洁白如雪的花朵，花瓣层层叠叠，宛如冰雪雕琢而成。灵火的光折射在仙草上时，它还散发出淡淡的蓝光，像是有一层神秘的光晕环绕四周。 曲知云感到惊喜，是因为这株仙草一看就是极品中的极品。 而甘棠感到惊喜，则是因为认出了这仙草的品种：“是玄霜冰魄草。” “这是它的名字吗？”曲知云俯下身子，低呼道，“挺适合它的。大师姐，采摘时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吗？” “玄霜冰魄草离开根茎就会失去效力，如果想要保持它的稳定性，只能连根拔起了。” 曲知云跃跃欲试，立刻把袖子撸起来准备开干。 甘棠余光瞥见旁边的仙草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她毫不犹豫出手，直接召唤出一堵无形的火墙。 周围的仙草沾火即焚，化为灰烬，就连曲知云都吓了一跳。 下一秒，火墙中的妖兽龇牙咧嘴地现出身形来，它的毛皮呈现出鲜艳的红色，仿佛被烈火灼烧过一般。 “小东西，可算是找到你了。”甘棠笑道。 “大师姐，这是……” “是赤焰兽。”甘棠说着，便要伸手去捉它。 赤焰兽动起来的时候像是跳跃的火焰，曲知云不由担心道：“师姐，你小心些。” 不曾想，甘棠轻而易举就将赤焰兽握在了手中，她一边解释道：“赤焰兽是极品妖兽，比起大多数同级别妖兽攻击性强的特点来看，它算是毫无攻击力的那种。” 她说到这里，掌心中的赤焰兽发出“哧哧”的叫声，像是对她的形容表现不满。 赤焰兽之所以能评上极品妖兽，是因为从血到肉到皮，它浑身都是宝，可以入药、可以炼丹，而且效果好。 当它们感到威胁时，身上的火焰会变得更加明亮和炽热，但这种火焰不会带来任何伤害，用纸老虎来形容这一族刚刚好。 甘棠轻轻点了一下它的额头，好声好气商量着：“你乖一点，我只取你一点血，取完了就把你放了。如果你不听话，我不小心再一用力，那我就不保证后果啦。”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狠的话，赤焰兽也知道自己再闹下去没有用，便乖乖不动，寄希望于对方能够信守诺言，在取血结束后放它一条生路。 等甘棠将赤焰兽放归后，一株仙草被递到了她眼前。 甘棠不明所以：“嗯？” “伴生兽对大师姐有用，这个仙草对大师姐应该也有用吧？试炼中获得的仙草是要上交的，我在这里拿到的仙草已经足够我排名啦，这个给大师姐。”曲知云眉眼弯弯，笑着说道。 “玄霜冰魄草对冰灵根大有益处，你自己收着便是。” “这……不好吧……”曲知云眉头紧皱着，是真不想接下。 甘棠想了想，曲知云现在的修行路线和原书里已经形成了巨大差异，她不需要靠仙草提升，需求度极大下降，这也不是不能理解。 而且……原书里女主处理各种仙草的方式好像都是直接生吞来着，没有发挥仙草最大的价值，但胜在找到的数量多。 “这仙草，我来处理吧。”甘棠叹了口气，把玄霜冰魄草放到了自己的储物袋里。 这一届的弟子还没能辟谷，在洞穴里的两天半，曲知云就拿仙草当饭吃。甘棠偶尔也跟着吃一点，她身体上已是金丹期，但思想上还把自己当普通人，一点饿不得。不过，也就只是偶尔，因为这些仙草对她来说入口就是一股草味，实在难以下咽。 到试炼第三天，甘棠依然是用云步诀，抱着曲知云一起回到了地面。 二人没在岩浆湖边上逗留，直接往回走。好巧不巧，在入口处迎面遇上了进来的赵月微。她神色匆忙，一脸焦急。 甘棠估摸着是哪位弟子出了状况，发出求救信号，连忙喊她：“月微师姐，需要帮忙吗？” 没想到，赵月微一看到她，立刻松了口气的样子，快步走上前来说道：“周昌达他们几个说，你和曲知云失足掉进洞穴里了，我进来看看。” 曲知云气急了：“猫哭耗子假慈悲，颠倒是非倒是有一手。” 原先赵月微就觉得奇怪，听她这么一说，察觉到里面还有内情，眉头不由紧皱：“怎么回事？” “出去再说。”甘棠左拥右抱，一手一个师妹拉着她们从出口离开了赤焰峡。 门内波光潋滟，在外等候的众弟子还在疑惑赵月微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却见第一个露脸的竟然是甘棠。 不仅是周昌达，就连旁边几人脸色都瞬间变了。 周昌达的搭档神色一敛，冲上前来对着赵月微说道：“月微师姐，我有事相禀。甘棠和曲知云并非失足掉入洞穴，而是被周昌达推进去的。只因他嫉妒甘棠也是火灵根，而且修为比他强。” “你放屁！”周昌达怒吼着，他还想再解释什么，但目光对上了甘棠和曲知云，一下子就偃旗息鼓。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赵月微神色凝重地问道。 “师姐明鉴，周昌达威胁我们不让我们说出实情，我也是一时糊涂，任何责罚我都愿意接受。” 甘棠看他垂下脑袋一副任凭处置的态度，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哪里是迷途知返？分明是看到她们，知道现在不说出真相，后面再说就没有用了。 第45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17 按道理说，对他们的处罚方式应该由周颂来下达，可甘棠在此时开了口，直接点了六个人的名字：“成绩作废，还有，周昌达逐出师门。” 甘棠的语气很是寻常，底下窃窃私语声蔓延开来，不少人都怀疑她是受了刺激开始胡言乱语。 周昌达扯了扯嘴角，笑容还没拉到最大，就听赵月微说道：“是。” “月微师姐，您怎么……”周昌达喊道。 甘棠拍了拍手，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直接撤去了易容丹的效果，众弟子便瞧着仙气飘飘的大师姐突然出现在跟前。 “这是什么情况？” “甘棠就是大师姐？” “不是吧，我之前有没有得罪过她？” “难怪月微师姐都同意了。” “诶，曲知云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她早就知道了？” 议论纷纷中，甘棠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这次试炼中，我只负责监管。刚才点到名的几位，在试炼中遇到了火鳞蜥蜴差点全军覆没，我是在最后关头出的手，算作他们用了求救机会，而曲知云有自保的能力所以成绩依然有效。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当面讲明，免得日后来怀疑我做事不公允。” 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吭声，“大师姐”在浩川派不仅代表着强大，也意味着权威。 “既然没有别的问题了，那就该处理的处理。月微，试炼结果明日来上报我。” “是。” 甘棠背着手，率先离开。 …… 既然已经恢复了身份，甘棠自然不会再去晓山别苑装新生，再加上通过这次试炼，她对自己的能力也有了新的认知，便准备继续强化训练。 晓山别苑弟子试炼中，夺得第一名的毫无疑问就是曲知云。 不过，浩川派上下对曲知云的兴趣并不在于她是本届弟子中的魁首，而是听说大师姐手把手教她修炼。 要不说呢，人多的地方谣言传起来就是迅速。 周颂上次突破时，就提到多亏了大师姐教诲，再加上一个曲知云，导致很长一段时间，甘棠的府邸都是门庭若市。 又过了一个月，曲知云顺利被传功长老收为内门弟子，离主线剧情越来越远。 甘棠身份回归，却不打算再把琐事接回来，而是用一句“你们都做得很好”让三位师弟、师妹继续打理派中事务，她则是忙着修炼。有了药师长老的丹药作为辅助，甘棠的灵根被再次淬炼，前几年沈素染自作孽落下的问题几乎被清除了个干净。 半年后，灵界门派大比正式召开，掌门师尊依然没有出关，甘棠便带着一众弟子去往青禾派参加比试。 灵界大比是专门为灵界新弟子准备的，因此，在很多人看来这水平嘛，都属于大差不差。可实际上，这里面还存在出入。就拿青合派来说，近十年他们吞并了不少小门小派，那些有修为的弟子对青合派来说算是新弟子，有的却已修炼十数载。 靠着这样的小聪明，青合派没少往灵界门派大比中塞人，灵界众人在这事上脸皮又薄，不好当面戳穿，每次暗示青合派，青合派又当听不懂，甭提有多憋屈了。 甘棠嘛，最喜公平。 于是，刚到青合派，被青禾弟子接入门中，她便朗声说道：“今年的大比在青合派中举行，倒是想问问，青合派派出的弟子，是修行了多少年的？十年，还是二十年？” 周围有其他门派的弟子在，纷纷忍俊不禁。 青合弟子面色不变：“素染仙子说笑了。” 是不是说笑，他们清楚；他们没有正面回应，也已经说明了问题的答案。 陈妙仪凑近，小声嘀咕：“大师姐，他们又要故技重施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甘棠摆了摆手，多少有点无所谓。 别人不知道女主光环，她还不清楚吗？这一次她带的弟子里，只有曲知云是刚入门的，其他人都已入门四年。 她要带上曲知云的时候，旁人也没有异议，毕竟，曲知云的修炼速度实在太快，在浩川派历史上都是不多见的。 休整两天，待灵界大大小小的门派都齐聚后，灵界门派大比正式开启。 大比的持续时间因人而异，有几届因为选手过于强大，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匆匆结束了战局，沈素染在浩川派的话语权那么高，就是因为她曾经也是传奇中的一员。 坐在观战区，甘棠发现，果然只有浩川派是年轻面孔居多，其他门派多多少少会派出几位长老镇场子。唉，她都不知道该感慨沈素染找到了发挥实力的地方，还是该感慨浩川太佛系。 主持大比的是青合派掌门的首席弟子，上台开始就从青合派的历史讲起，把人讲得那叫一个昏昏欲睡。 过了一盏茶时间，才开始进入正题，而比试之前还有一个小环节，就是公布每个门派给的彩头。 这彩头说起来是给每一年的冠军弟子，实际上是给冠军弟子所在的门派，不过，一般赢得了比赛以后，怎么着回去也能挑上几件作为私藏。 鉴于是新人弟子的比试场，每一年的彩头都是大差不差，以法器和丹药居多，而且不会太贵重，讲究一个既要送得珍贵又适合出入门的弟子。 “青合派，天和灵镜。此镜可助修炼者修炼心性，抵御心魔。” “百川派，九转还魂丹。救命良药，让重伤者瞬间恢复生机。” “句山派，梵音禅杖。由千年古木与佛门圣物共同打造，可驱散邪念。” 浩川派明明是四大派的第二，青合派却故意将浩川放在最后，何尝不是一种对甘棠的反击。 甘棠感受到其他门派的弟子纷纷在朝这边看，果断扬起笑容。面子被损了有什么？一会儿，她就放女主去打架。 “浩川派，冰灵丹。可提升冰灵根的灵根纯度。” “云隐派……” 待长长的彩头名单念完，大比正式开启。 这比试，纯纯走的车轮战模式，守擂者需要一直面对不同强度的对手来挑战，直到无人挑战时方为胜利。 历届大比中出现过各种各样的情况，而今大家也更有战术，一般是派出中等水平的先探探底，等强度上来了再上强者。 当然，也有例外情况。若真遇上了那种百年不遇的修士，往那一站旁人也是不敢轻易上台的。 不过……据各方打探来的消息，这一届还不存在这般的对手。 第46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18 沈素染往日里便是坐上几天，当个吉祥物，轻易不会在这种场合发言，生怕别人注意到她，要来探她的修为，甘棠则不然。 甘棠前几天和师弟师妹们浅浅交了下手，为了防止他们都因为她大师姐的身份不敢动真格的，她特意说了是要看看他们的功底，要留一个修为最差的在浩川派守家。 段池早两年已结丹，实力逼近沈素染怠于修炼前的情况，甘棠最防备的也是他。 但没想到，他在甘棠手底下连一刻钟都没坚持到。段池已经尽力，倒是甘棠还留有余地，因此，她也大概判断出自己目前的恢复情况不差。 另一方面，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甘棠没少在藏书阁里泡着，她不但把能接触到的适合火灵根的技能多多少少接触了个遍，还研究了各派的术法特点。 所以，甘棠在观战时，心无旁骛地观察着场上的选手，一边还给段池、陈妙仪和几个靠得近的师弟师妹讲解场上的人大概是什么实力、用的是什么招数、如果遇到该如何防范。 甘棠动静不大，起初无人在意，直到百川派一名弟子路过时听了一耳朵，当时场上在打斗的一方是句山派弟子、一方是一个小门派。这弟子回到百川派的地方后，笑着说了自己刚刚听到的事情，百川派长老只是好奇，便又派了人过去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巧不巧，派的就是原书中的男配厉少惟。 “哇，句山派的那个弟子是火灵根吧？” “嗯，看她的招式灵巧得很，没少下功夫。” “是挺厉害的。大师姐，你觉得他们谁能赢？” “句山派的这个弟子基础功练得不错，不过，不太会变通，撑不了多久了。” 然而，场上那位句山派的弟子还处于上风，根本不见有要落败的痕迹。 厉少惟有两年没见过沈素染了，尤其是最近一年，总是听说她在闭关，刚刚听门下弟子说她在教导浩川派的，他还以为她修为大涨，又有了精进。现在看来，还是他多想了。 厉少惟连招呼都没打，又转过身准备回长老那儿去回禀。 但他人还在半路，就听见场上传来一声惊呼。是句山派的那位弟子，被假动作骗了过去，一时不察遭了暗算，竟然从比武台上摔了下去。 好在句山派长老全程盯着细节，用法器将人护住了。 “喂，你们怎么玩阴的？”句山派弟子冲着台上喊道。 台上的人脸上没有任何愧疚，笑得坦然：“我刚才只是脚扭了一下，来不及改变身体倾斜的方向。怎么，这都不行？” 往日里不是没有这样耍小聪明的弟子，可最终结局都不会太好。 果然，句山派接着又派出了一位修为较高的弟子，直接将对方打下阵来。 甘棠看得津津有味，问身边的同门：“得出什么结论了？” 段池：“试图通过不正当的手段或欺骗来达到目的，最终还是会失败的。小聪明只能带来短期效益，并不稳定。” 陈妙仪：“有实力，就不用担心被人算计。” 有了他们两个带头，身后的弟子们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积极参与进来。 “但实际上风险和机遇并存，他在这次比试上算是露脸了。” “这话不对，还是要尊重规则。反正也没办法夺得头筹，何苦为了一次比试就与句山派结梁子？” “也是，还是得好好修炼，向大师姐看齐。” 眼看话题要歪了，曲知云连忙搭腔：“大师姐是想告诉我们，防人之心不可无吗？” 甘棠嘴角轻轻上扬，眼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你们说的都对，多看多学多听。妙仪，你还记得你刚才问我输赢时，我是怎么回答你的吗？” 陈妙仪点了点头，应道：“师姐说，句山派的道友基础很好，只是有些不知变通。” “对，刚刚被打下去的那个，天赋没她好，却凭着小聪明取胜了。”甘棠托着下巴，声音柔和而温暖，说出的话则让人意想不到，“所以，日后若是真的遇到紧急情况，甭管是什么招数，都可以用来试试，别把自己放在条条框框里。要是真有人对你们不利的时候，那就是敌人。你们好好想想，如果刚刚的场景不是点到即止的比试，那句山派的弟子就性命堪忧了。我可不希望，你们这些天之骄子会因为一时不察被人暗算。听明白了？” “是，大师姐！”众人脸上闪着兴奋，大师姐说他们是天之骄子诶！ 啪啪啪—— 整齐有力的应声后，响起了鼓掌声，而且距离他们位置还很近。 众人一齐扭头看过去，是个容貌俊逸非凡的男子。对方眉宇间透着一股淡然与超脱，一双眼睛深邃而明亮，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又似乎藏着无尽的星辰大海。 他慢步走上前来，身姿挺拔如松，行走间自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 甘棠仔细看了一下对方外衣上的团，认出他是百川派的弟子。 “有一阵没见素染仙子了，听闻最近在闭关，如今一见，更觉仙子不同凡响。” 对方说话很客气，从语气判断他们是平辈，甘棠缓缓起身，应了一声：“过奖。” 沈素染以前端着架子，大多数时候对人都是清清冷冷的，甘棠不认识眼前这人，便想着冷处理最好。 “看来，今天的比试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结束。仙子不介意我过来一起学习吧？” “请便。”甘棠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段池去接待。 段池现在就是浩川派的公关代表，火速喊了人去搬来椅子，招呼道：“厉仙君，请坐。” 厉？厉少惟？甘棠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头一跳，下意识又看了对方一眼。 还别说，对方一袭青衫随风飘动，更添几分飘逸之感，言行举止间，无不流露出一种脱俗气质，放在处处是帅哥美女的修仙界，这样的颜值状态也算得上是上乘。 甘棠欣赏完帅哥，默默收回视线，心中疑惑他怎么过来了。 第47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19 厉少惟和沈素染两个人其实没有感情基础，之所以成为了人人看好的道侣，一是因为他们天资都不错，二是因为某种意义上的门当户对。但原书中，厉少惟和沈素染真正产生频繁联系，还是好几年后的事情。 说来都是巧合，厉少惟本来已经准备回百川派那边禀报情况了，恰好句山派的弟子落败，他心中觉着可以再探究一番，所以才折了回来，准备再看两轮。 接下来的五场比试，厉少惟的好奇心被一次又一次的满足。 浩川派的弟子仿佛是为了在外人面前给大师姐挣脸面似的，什么基础弱智问题都要问一问，甘棠知道他们心里的小九九，一一回答，让大家脸上都有光。 许是他们这边气氛过于热闹了，其他门派的弟子纷纷侧目。 台上又一轮比试结束，守擂的是青合派的弟子，赢下一局后，直接朝着浩川派这边拱手，朗声道：“素染仙子，今日怎么不见浩川派的道友出场？该不会是觉得，我们的能力不配作为对手吧？” 找茬的来了，甘棠微微挑眉，觉得有些好笑，侧首说道：“好了，我也不拘着你们，谁想去练练手？”至于甩过来的锅，她连理都不想理。 刚才的比试她也看了，她带来的弟子她心里有数，打一下还是有看头的。 就算输了也没关系，反正她是带他们来见见世面的，但这话现在是决然不能说的。 “师姐，我去。”一名女弟子拱手说道。 “加油。”甘棠朝她点了点头。 闻溪轻飘飘落于台上，身姿挺拔，如青松独立，英姿飒爽，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坚毅。 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青合派这次对浩川派的针对，闻溪早就觉得不太爽快了，现在大师姐发了话，她更要好好发挥才好。 刚刚在看台上，此人的弱点甘棠都已分析过，闻溪刚好与对方属性相克，所以才干脆利落地准备迎战。 后面输不输的不重要，眼前这一仗，她要赢！ “浩川派，闻溪。”闻溪嘴角微扬，“还请道友赐教。” 对方没有再报上名讳，轻轻抬了抬手就算是打过招呼，如此轻慢的态度，更是上了把火。 闻溪身姿轻盈，她双手结印，只见她身前冒出一道水墙来。 对方面色凝重，他是火灵根，遇上水灵根的多少会有些吃亏。况且，这水墙一立，他的视线受阻，哪怕这水墙是做防御所用，也会让他有些无从下手。 视线能看到闻溪动作的修士，却纷纷皱起眉头。无他，闻溪的打法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上来就走防御路线，此时又像是准备攻击，可这水墙还没撤下，她如何判断对方所在方位？ 哗啦—— 水幕猛然消散，对方还没反应过来，闻溪已经出了手。 她轻轻一笑，手指一弹，漫天水花中激起一道水柱来，直接射向对方。 巨大的冲击力下，他不得不连连后退，避其锋芒。 闻溪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身形一动，直取要害。对方反应迅速，急速闪避，同时催动真火，形成一道火龙，向闻溪扑去。 这烈火虽然看起来威猛，但在闻溪频频出现的水墙面前依然显得力不从心。 你来我往过了五六招，闻溪抓住对方脚跟没站稳的破绽，又是一道水柱射出。 他惊呼一声，却已来不及躲闪，直接被冲击得仰躺在地。等他回过神来，闻溪的剑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他知道自己已败，脸色苍白，根本不敢去看同门的脸色，低着头承认：“我输了。” 闻溪收回剑，刚刚还杀气十足的女修士，转身就往看台上乐呵呵地招手，笑得阳光灿烂。 甘棠冲着她也摆了摆手，示意看到了，眼中笑意更深。别说，她现在还真是挺喜欢浩川派这些弟子的，没什么心眼子，一个个都天真烂漫得很，而且还很上进，不错，不错。 闻溪是药师长老的弟子，原先学的法术都以防御型为主，按照往常的经验，来参赛是不会带这类弟子的。倒是之前有段时间，甘棠为了玄霜冰魄草和赤焰兽药引频繁去了几次药师长老处，见她修为尚可，就提点了几句，告诉她几招可以在防御术上加强攻击性的招式。 闻溪学得快，成效又不错，才被选在了这一次的比试出行名单里。 不过，闻溪的道行到底还是有限，而且攻击方式偏套路化，一次两次别人摸不准，到第三次的时候已经开始准备好了反击的对策。第三轮守擂，她就开始疲倦，到第四轮便不敌对方败下阵来。 输了比试，闻溪一开始还有些气馁，她前脚刚回去，甘棠后脚就起了身，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做的不错。” 甘棠的语气里满满都是欣慰，也让闻溪的心情豁然开朗，后面的同门更是拉着闻溪问东问西，主要是关心一下上台是什么感觉、有没有压力云云。 厉少惟见他们像是对输赢真的不在意，不由感慨：“素染仙子，就不想夺魁？” “夺魁这种事情，不是靠想就能行的。他们能夺魁，是他们的本事。要是不能，也该回去好好修炼。这只是比试，又不是生死局。” “仙子豁达。” 甘棠没有回应，注意力放在了接下来的比试上。 第一天的比试，浩川派上了四位弟子，其中三个都撑了超过三轮才下台。 要问这样的成绩好不好？看青合派不敢再轻视他们的态度便能知晓。 门派比试上，在观战的前辈众多，但能耐着性子一一分析利弊的也只有甘棠一人。 在甘棠看来，看别人比试就像是在刷题，看多了才知道遇到类似的对手要怎么去处理。虽然道行上的差距往往不是谋略能够补足的，可浩川派弟子面对同级别的对手不畏惧、面对道行更深的选手也会全力以赴，甚至偶尔还能压过一头，单是这样的态度就很不错。 况且，不止一人发现此次浩川派弟子的路数都有些“奇怪”。不是邪门，而是更注重多面性了，不是真正上手的时候，你永远猜不到他们下一秒会用出什么样的招式。 这也要得益于甘棠在最近半年带着内门弟子纷纷搞创新，招式上的创新、连接上的创新，不再一味学着见招拆招即止，也不再一味跟着各自师尊教授的步骤捋。 第48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20 比试第二日，浩川派上台的弟子就更强了，但在上午的比试中并不显眼，因为百川派上了一个顺利守擂10轮的弟子。 那名弟子上场时，厉少惟还特意在甘棠边上念叨：“接下来这一场仗可不好打哦，他叫陈凌初，算是百川派的得力弟子了。” 甘棠抱着学习的态度看到第二轮以后，才明白厉少惟口中的“不好打”是什么意思。 陈凌初是双灵根，修为却不低，能在修炼初期达到这样的效果，要么是悟性不同凡响，要么就是门派内将资源都向他倾斜了。 不过，绝大多数情况下双灵根修炼速度赶不上单灵根，也不太会被各门各派选中做内门弟子。所以，资源倾斜的几率很低。 另一方面，陈凌初的进攻方式也比较特殊，往往是等着对手出招后，找准空隙再出手，既有耐心，又对自己的实力很有底气。 甘棠赶紧叫来自家的弟子们，对台上战局进行分析的同时，还让他们自己想象要是遇到这样的对战者要如何应对。 厉少惟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丝毫不觉得浩川派这么研究他们家的得意门生有什么不对。 在陈凌初守到第12轮时，上台的挑战者已然进阶了好几个轮次。 “我来。”台下一声高呼，紧接着，便看到一个长相近40岁的修者上了台，“青合派，钱凡。” 钱凡一上场，台下一片哗然。无他，钱凡虽然也是炼气期的修士，可他上台时的气场明显不对，摆明了不是新手。 炼气期的修士容貌不会发生巨大改变，寿数最多也就是比凡人多了十几二十年，所以可见，钱凡确实是个年纪大的。 众人窃窃私语，难免就想到了青合派这几年收拾掉的小门小派。 甘棠双手抱胸，肆无忌惮地对着一旁的厉少惟说道：“可惜了，有实力也挡不住人家不要脸。” 甘棠的声音一点不低，反正她也没指名道姓，谁要是破防对号入座，谁就输了。 厉少惟本来还有些不悦，听到她这么一说，立刻应了一句：“没事，这大比嘛，就是来练练手的，凌初师弟往后还有少说百年的时间，有的是机会。” 身后的陈妙仪轻轻笑出了声，说道：“厉仙君能看得开，就再好不过了。” 一唱一和，既讽刺了钱凡修为低、寿数没多久了，又影射青合派太功利。 不管台下怎么反对，台上的比试还是照常进行着。 陈凌初心知这是一场硬仗，拿出了百分之一百二的认真态度来对待。 钱凡双手结印，土地疯狂涌动，在陈凌初第一道攻势发起之前，就在他周围竖起了一道道坚不可摧的土墙。 与此同时，钱凡用力朝着地面挥拳，每一次出击都像是要撼动大地。 “这是什么招数？”台上比试的弟子是百川派的，下来后厉少惟也打算按着甘棠的方式和陈凌初好好复盘，所以先探过头来，和甘棠讨教。 “下马威，有点像是闻溪的套路。不过，土墙的压迫感会强。”甘棠不太确定钱凡的思路，又加了句，“再看看。” 陈凌初没有受到影响，他眼神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双手在虚空中划动着，绿色的藤蔓与红色的火焰交织在一起，直接冲上天际，又以势不可挡的威力向下进行冲击。 视线盲区里，陈凌初无法判断钱凡的具体位置，几次进攻都没能收到成效。不过，这样一来钱凡也无法安心发起攻势，只能一次次修复着被攻击的土墙。 每一次崩裂后，钱凡都会以更快的速度重新凝结防御体系，将陈凌初的攻击一一挡下。 陈凌初几次都不见钱凡有所动作，发了狠地继续催动灵力，他使出的火焰与藤蔓如同两条巨龙般在空中翻腾，看似将钱凡逼得节节败退。 “师姐，他很厉害，不见得会输吧。”陈妙仪小声感慨。 厉少惟也侧目，却听到甘棠轻叹了口气：“难。” 不等厉少惟发问，场上的形势已经发生巨大变化。 陈凌初突然露出了一丝疲惫之色，进攻的速度开始变慢。 厉少惟这才反应过来，陈凌初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和钱凡的修为差距，所以想要速战速决，却没料到钱凡一直在用防御的方式逼着他出招。 陈凌初操控双灵根消耗极大，加上前面一直都在守擂，长时间的激战已经让他的灵力开始枯竭。 钱凡敏锐地捕捉到了攻势速度的变化，他猛地一声怒吼，双手结印的速度骤然加快，土墙猛然之间推进，竟然直直朝着陈凌初所在的方向推进。 陈凌初一惊，拼尽全力试图抵挡钱凡的攻击，但钱凡的土墙如同山崩地裂般轰然倒下，将他的火焰与藤蔓瞬间碾碎。 陈凌初感到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砸向地面，尘土飞扬之中，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身体却如同被巨石压住一般动弹不得。 胜负已定。 “可惜了。”段池评价道。 “没什么可惜，能在这种场合里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都不容易。”甘棠笑了笑，回头又看他们，“这两天的比试都好好看，回去以后每人写一篇总结给我。段池、妙仪，你们两个也要写。” “是，大师姐。” 甘棠这边在布置任务，试炼台上看着也像是温情满满似的。 烟尘渐渐散去，钱凡缓缓走到陈凌初的面前。他伸出一只手，像是想要将陈凌初扶起来。 就在陈凌初伸手的刹那，变故突生，钱凡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凝聚出一道细小的线向陈凌初射去。 因为这一场比试已经结束，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开始分散，但甘棠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钱凡身上，她的本意是想通过观察看看能不能找到他有什么习惯是可以作为一会儿比试时的漏洞，却没想到刚好看见了钱凡要杀人夺命的这一幕。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甘棠没有犹豫，直接落到了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着陈凌初的衣领往后一拉，直接将他拖离原先的位置。 第49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21 大多数人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出现在台上的，等反应过来时，青合派掌门发话问道：“素染仙子这是何意？” 青合派掌门看着面容平和，眼中却透露出不容小觑的威严。毕竟灵界门派大比中有明确规定，除非发生特殊情况，否则除了比试的人以外，是不能上比试台的，甘棠这做法显然坏了规矩。 陈凌初从恐惧中缓过神来，扬声喊道：“他！是他，他要杀了我！” “胡言乱语。”钱凡双手背负，步伐从容，仿佛一切纷争都与他无关，“陈道友，方才你摔坐在地上，我只是想要拉你起来，怎么就成了我想要害你性命？” “哦，我看到了。”甘棠缓缓开口，松开手挡在了陈凌初跟前，一副防御的姿态。 “我已经赢了，又为什么要对他下手？他死在台上，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就要问你了，我怎么知道。”甘棠才不会落入他的语言陷阱。 钱凡冷哼一声：“浩川派和百川派倒是同心协力得很，罢了，若是不满我上台，直说便是，何苦坏我名声？我钱凡绝不是那种放不下的人。” 青合派掌门站在看台中央位，借此机会话赶话喊道：“钱凡上场，符合灵界门派大比的规则。素染仙子若是对规则有怨言，便直说，无需用这种方式。” 甘棠歪了歪头，朝他一笑，却不说话。她没说吗？她第一天来的时候就暗示了青合派的人，别做得太过分。结果呢，这不还是上场了。 “钻规则的漏洞空子是一回事，他要杀人是另一回事，掌门不必混淆视听。”甘棠挑了挑眉，“钱凡，心怀恶意企图在比赛中夺人性命，这一条你认不认？” “请诸位明鉴，在下着实没这么想过。”钱凡冲着看台拱手，语气里充满了愤懑，话音一转又道，“我初入灵界时便听闻这灵界大比如何厉害，想着若是有机会要见识一番。可惜，我那小门小派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如今入了青合派，才让我在年过半百时能感受这其中的滋味。我知道我这修为确实有些欺人，接下来的比试，我便不参加了，请诸位见谅。” 钱凡的态度明显是不认罪，不仅不认罪，还给自己说了个人物小传出来。 灵界不缺天才，但更多的是赶不上天才修炼速度的修士。他们想要提升，想要达到天才的境界，为之付出许多努力却收效甚微。 钱凡一番话，显然拉拢到了这些人，场下议论纷纷。 “钱道友没必要去杀了陈道友，胜负已分，下这死手作甚。” “是也，修仙之路不易，多少人都想要这机会，还求不来呢，又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小动作。” “素染仙子这般作态，有些欺人太甚了。” “此话差异，百川派的还没说话。” “他们能说什么？一丘之貉罢了。” 甘棠见看台处，师弟师妹们纷纷面露怒意，知道他们是在为自己担心，便不再给钱凡搬弄是非的机会，抬头仰望天空，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而庄重：“今日，沈素染，在此向天道立誓！” 她的声音在整个比试场中回荡，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穿透云层，直达天际，周围也瞬间鸦雀无声。 “愿以吾之血脉，吾之灵魂，承诺，方才比试结束时，吾亲眼看见青合派弟子钱凡要取百川派弟子陈凌初性命。若有半句谎言，愿受天道之罚。” 话音落下，一道金光落在甘棠身上，代表誓言已成，获得天道认可。 向天道发誓这种事，可不是谁都愿意做的，一个不好就会魂飞魄散。 但甘棠身上什么都没发生，证明了她所言非虚。 甘棠没有因此放过钱凡，谁让他刚才茶言茶语害得她被骂，她必须得给自己讨回来：“钱道友，天道没有责罚，是因为我刚才说的都是我看到的。不过，就像你说的，你没有理由要害陈道友，也许是我看错了、误会了。要解决很容易，也请你立誓吧。” 钱凡沉默了，脸色十分难看。 几秒之后，甘棠继续说道：“钱道友不知如何立誓吗？简单的很，你只需要说，在刚才比试结束后，你对陈道友没有起任何杀心，也没有动手杀他即可。” 手把手教立誓，饭都喂到了嘴边，钱凡真要是无辜的，只需要照做就行。 然而，他依然在用沉默对抗着所有。 在这件事上，到底谁说了谎，一目了然。 青合派掌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似是气急，朗声说道：“孽障！本座收你入门，是看你在修行一事上态度坚毅，没想到你竟如此糊涂！有什么仇怨不能私下解决，要留到比试场上？还不告罪！” “我……” “青合派掌门此言差矣。”甘棠没给钱凡狡辩的机会，冷声说道，“如果钱凡真有冤屈，刚才他赢了比赛的时候可以说，在被我戳穿的时候也可以说，现在再来找借口，为时已晚吧？更何况，钱凡都快50了，陈道友入灵界都没有5年，怎么就惹上了仇怨？听掌门这意思，倒是像知情似的。” “素染仙子误会了，本座只是一时情急，若是知道中间内情，本座怎会让钱凡上台？” “既然不知内情，便请掌门自重，少说少错。” 此时，百川派长老带着厉少惟也直接落到了台上，厉少惟帮陈凌初诊断着伤势，而百川派长老则是悄无声息站到了甘棠身后，表明自己的立场。 被大众落了面子，青合派掌门的脸色不好看，要是只有浩川派还好说。毕竟，这一次浩川派一如既往没有什么能镇得住场子的人，在大家的认知里，沈素染几年前步入金丹期时受了伤，后来再没听到她进阶的消息，想来成不了大器，更不必提她带来的弟子。可此次事件还牵涉到了百川派，这一下得罪两个，饶是青合派也得掂量掂量。 第50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22 “此事，本座定会严查，届时一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青合派掌门说罢，身后的弟子迅速落到台上，带走了钱凡。 甘棠装作没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肃杀之气，施施然回到了浩川派的位置。 段池第一时间冲上来，语气里都是不认可：“大师姐，您怎么能轻易就向天道立誓了？” “这是最快解决争端的方式。”甘棠确实看到了，这才立誓的，末了，她还不忘嘱咐一句，“你们别学我。” “不让我们学，您还要冲上去美救英雄。”陈妙仪嘟囔道。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命丧黄泉吧？”甘棠淡淡瞥了他们一眼，“你们记住，救人，必须得是你们能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刚才那样的状况，我有把握，所以我才出手了。” 甘棠当然希望他们心中有正义，去做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救的勇士，但在灵界，杀人越货的比比皆是，修士闭关三年五载不见踪影的案例也很多。因此，要么是连环杀人案闹出了大动静，要么是失踪的人身份非比寻常，才可能在短期内发现不对劲。 这些弟子于她，和上个世界1班的同学对她的意义是相仿的。 既是同窗，也是相互学习的对象，相处久了都有点感情，她可不希望在任务完成脱离书中世界之前，还要经历不必要的悲痛。 比试继续进行，这一次，青合派不再作妖，连派出的弟子都正常了许多。 比试进行到白热化阶段时，只剩下四大派的弟子还在争夺魁首之位，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 青合派又出了杀手锏，是雷灵根的弟子，变异灵根在比试中能够发挥的余地很多，技能丢得让人眼花缭乱，在他连续守擂3场后，大势已定。 青合派掌门声音清朗，不难听出他阔别已久的喜悦之情：“还有谁要上台比试？若是无人，此次灵界大比，便……” “有！”甘棠高喊了一声，回头唤道，“知云。” “在。”曲知云一愣，应声。 “去试试。” 甘棠发话，曲知云果断执行。 不过，在场的人都皱起了眉头。青合派的弟子是接近炼气十层的道行，应该是上一届比试刚结束后没多久就被收入门中的，但曲知云却只有炼气七层。 曲知云的容貌足以吸引众人的目光，脸上巨大的伤疤只能说明她的道行不够，毕竟，修仙者若是修为上去了，身上的伤口都会快速愈合才是。 雷灵根的对手见到曲知云，心下隐秘地有些不悦。浩川派的弟子有一些确实能被当作强劲对手，可眼前这一位绝对算不上。他不由在心中嘀咕，沈素染派这么个人来和他打，到底是因为有绝招还是看不起他？ 甘棠正襟危坐，准备仔细看场上的发展。女主光环能不能发挥效应，她也很期待。 厉少惟同样发现了她的认真，小声问道：“素染仙子，这位弟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甘棠摇摇头：“就是练手。”她不想给任何人压力。 曲知云落于台上，和对手对视一眼，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 青合派弟子想要速战速决，率先发动攻击，他手掌一翻，一道雷霆划破夜空，直奔曲知云而来。 因为修为差距，曲知云立刻感受到后脊一凉，仿佛是被什么人给盯上了。扑面而来的危机感让人紧张，她面色不变，深吸一口气后立刻运转体内的灵力，一股寒意自体内涌出，化作一道冰墙，将雷霆挡下。雷霆撞在冰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竟然是冰灵根！ 甘棠余光瞥向青合派的看台处，只见掌门脸上露出几分诧异，虽然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但这已经足够证明她的判断。 曲知云召唤出的冰墙虽然坚固，但在雷霆的猛攻下逐渐开始出现裂痕。曲知云心中一紧，她清楚自己的修为与对方相比还有差距，必须寻找对方的破绽才能结束战局。 曲知云想起之前对战时，甘棠教给她的技巧，迅速结成手印，缓缓释放出寒气。 众人只见场上逐渐云雾缭绕，颇有些仙境姿态。 “这是在搞什么？” “不会是把比武场当成秀场了吧。” 看不懂的大有人在，可很快，大家就发现青合派弟子的攻击速度减慢了。 厉少惟又开始好奇心作祟，身体往甘棠那边倾斜：“素染仙子，这是什么招数？” “过于炎热或者过于寒冷的环境下，人的思考能力是不同的。”甘棠眼中含笑，皆是欣赏之意。 这一招她之前用过，不同的是，她用了灵火来让弟子们减缓速度，曲知云则举一反三利用寒冷的环境让对方陷入困境。 又一次雷击落下，曲知云的冰墙摇摇欲坠，对方自以为抓住了破绽，发了狠地运转灵力，殊不知已经落入圈套。 曲知云利用冰面折射的视觉差，迅速模拟幻影，任由对方一次次将雷击砸在根本不存在人像的地方，又凝聚全身灵力，化作一道冰箭，朝他射去。 将全副身心拿来攻击的雷灵根弟子显然没有料到曲知云会在这个时候发动反击，他匆忙之间想要躲避，但已经来不及了。冰箭穿透了他肩膀，直刺入他的血肉。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败给一个炼气七层的修士。身体一颤，被强大的力量压制着倒下，衣服上的血液显得格外刺眼。 咔嚓—— 冰墙随即破裂。 曲知云感到一阵疲惫袭来，却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站在原地，朗声说道：“你输了。” 展现出足够强的实力后，就连她脸上的伤疤都变得不再让人敢直视。 青合派弟子躺在地上，眼中是深深的不甘。他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能成为这次灵界大比的获胜者，然后就可以声名远扬。可他不但输了，还输给了一个比他修为低的修士，这让他回去以后如何面对同门？ 第51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23 曲知云见他一直躺在地上不动，眼皮不禁跳得厉害。她刚才攻击时特地瞄准了他的肩膀，又用了足够的灵力附着，确保能够限制他的行动，按道理说不会害他性命，他完全有机会可以说话的。 曲知云慢步走到他跟前，忐忑道：“你没事吧？” 他的视线落在她巨大的伤疤上，看着晴空万里，心中顿生恶念。 轰隆隆—— 电闪雷鸣直接冲着曲知云的脑门就去了。 曲知云早有防备，头也不回地向后迅速撤开，同时用最后的力量凝结出一道冰墙挡在头顶以防万一。 万万没想到的是，雷击直接落在青合派弟子的腿上，一记闷声后，他直接陷入昏迷。 青合派两名长老已经迅速上台，在看过情况后，其中一人摇了摇头：“废了。” 另一人则是对着曲知云怒目而视：“你刚才分明可以用冰墙挡着不让我徒儿再受伤害，你明明能救他！” 台上的变化令人目瞪口呆，甘棠起身，冷笑着直接发动嘲讽技能：“想赢，就拿实力来赢，总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难免让人看不起。” “素染仙子未免太冷血了。” “冷血一些，总比被人捅刀子强。”甘棠目光如炬，直视着青合派掌门，“青合派如此作风，是输不起，还是要道德绑架？掌门您给个准话，也好让我知道回去以后该如何禀明情况。” 青合派太想成为四派之首了，这些年派内竞争愈演愈烈，掌门总觉得这是一种好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在暗地里挑起纷争，希望大家斗得越凶越好。 人的心里一旦只有输赢，早晚都会出事。不是这一届大比，也会是下一次试炼。 青合派的弟子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人敢答话。其他门派也有受过青合派算计的，纷纷扬声要讨个公道。 青合派掌门走上前来，面色凝重，声音洪亮而庄严，一副谦卑之态：“本座作为青合派掌门，肩负着传承武学、庇护弟子的重任，此次大比中接连发生意外，实乃本座之失职，本座责无旁贷。本届灵界门派大比，由浩川派曲道友获得魁首，彩头也将一并送到浩川派。” 甘棠一点都不怀疑，如果今天的事不是在众目睽睽下发生的，青合派很可能会直接抹去错误。至于青合派掌门的自责和懊悔，在她看来全都是道貌岸然、冠冕堂皇地借口。 此次灵界门派大比以荒唐收尾，拿了彩头后，甘棠毫不犹豫带着浩川派弟子就要撤退。她能感觉到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火，想要吐槽却因为在别人的地盘上无法发泄。另一方面，青合派掌门可不是什么磊落的人，她担心青合派暗地里做小动作恶心他们，还不如早点回家。 等青合派掌门送走其他门派，想要回头找浩川派算账时才得知，人家早已静悄悄跑路了，这梁子，算是就此结下。 …… 回到浩川派后，甘棠第一时间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瓜分”战利品，先是把法器和丹药分开，再是按照各属性分类。 “知云，这个你先收下。”甘棠第一时间就把冰灵丹递到了她跟前。 冰灵丹难以炼制，因为它不是单单提升灵力的丹药，还具备了淬炼灵根的作用，在灵界都难得一求。 虽然浩川派的冰灵根不多，现阶段需要用得上冰灵丹的也只有曲知云一人，但其他门派在此次大比获胜后来了好几拨人都想重金购买。 听到甘棠拒绝的时候，曲知云就有预感，大师姐可能会将这冰灵丹留给她，心中也确实有过期许，可她更清楚，这东西来之不易。 犹豫了片刻，曲知云还是选择听从内心：“师姐，这太贵重了，我还是要法器吧。” “你是这次的魁首，法器和丹药都会有的，况且，这本就是我要送你的礼物。”甘棠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喏，还有这一瓶，都拿去。” 别人求之不得的冰灵丹，在甘棠轻描淡写的描述下成了唾手可得的小玩意儿。 曲知云颤颤巍巍地接过瓷瓶，人都开始恍惚起来：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拿的是正版冰灵丹？ 甘棠还特地向周围的同门解释：“这冰灵丹中最难寻的一味仙草，是先前在试炼时，知云自己找到的。” 不患寡而患不均，冰灵丹的事情甘棠不打算瞒着，毕竟往后曲知云的实力会接着迅速提升，根本瞒不住的，还不如大家坦坦荡荡地说出来。 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人不理解多劳多得，就是纯纯的蠢和坏了。 甘棠解释完，曲知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曾经贡献的玄霜冰魄草原来是用在这儿了。她当时把仙草给大师姐以后，就没有再关注后续进展，没想到大师姐又给她送回来了。如果是她拿着仙草去找药师长老，哪儿有这样的待遇。 曲知云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心里想着：今天又是被大师姐宠爱的一天！ 随后，甘棠特地针对每个人的灵根属性分发战利品，也会根据大家的情况来决定分发什么类型的奖励。当然，不可避免会存在同一灵根属性，奖励却不够的情况，那甘棠就会先应承下要补发的内容，去长老们那里置换相应的资源再补上。 总的来说，甘棠尽可能用公平原则，公开处理这一次的彩头。 一切结束后，甘棠再次钻研起如何提升修为，还把自己的心得都整理成册。 经过大比之后，她开始意识到实战对于弟子们的重要性，时不时就带着不同等级修为的师弟师妹下山历练，有时是针对魔族的反击，有时是去试炼地和妖兽比试，也会不定期带着大家下山感受人间烟火气。 在许多人眼里，成为修士的第一步就是斩断尘缘，可这些弟子入门时大多都是十几岁，还没彻底体验人情冷暖，让他们就此出世着实困难。 也有长老反对甘棠的试验方法，怕弟子们被凡事侵扰，不过，好几次试炼过后，成效显着，也就随她去了。 不知不觉中，浩川派在甘棠的管理下焕发出新的生机。 第52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24 灵界大比结束的一年后，浩川派再次筹备起新一届的弟子招生。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掌门在这个时候出关了。 让甘棠意想不到的是，掌门见她第一面，就怀疑沈素染被夺舍要关她。 好在一大帮长老和师弟师妹给她求情，掌门又里里外外梳理了一遍自己在闭关后发生的事情，事态才没有进一步恶化。 放她出来的那天，掌门还特地和她道歉：“素染，这次的事情是为师没有调查清楚，是不是吓到了？为师给你赔个不是。” 知错便认错，有这样的掌门，可想而知浩川派的门风差不到哪里去。 甘棠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语气诚恳：“师尊这般着急，也是为了徒儿、为浩川派着想。” “为师一直担心你沉迷权利，眼下看来，你还是长大了。” “师尊此次出关，可还要继续闭关？” “为师闭关了七载，也该出来走走了。” “那……”甘棠故意吞吞吐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和为师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有什么情况你直说。” “禀师尊，我修为停滞不前也不是一两日了，想要好好闭关修炼一番。刚好师尊出关，那派中事务还请师尊收回管理。”甘棠心中已经开始放烟花，找到师弟师妹们帮忙管事虽然能做个甩手掌柜，但还是要做掌柜，可她找到师尊来接手就不一样了，日后可以大大方方在门派事务上摸鱼，岂不快哉。 掌门脸色一变：“现在你管理得井井有条，为师贸然插手，不太好吧。” 甘棠循循善诱：“师尊放心，我早就已经安排好闭关事宜，派中的管理权也早都下放给相应的师弟、师妹，师尊只需要统管全局就行。师尊，您总不能看着徒儿修为止步不前吧？” 掌门张了张嘴，一方面觉得拒绝徒弟的闭关要求很不厚道，一方面又真心实意不想管理派中琐事。他们这一派，能管事的全都是被赶鸭子上架的，早些年把派中事务交给他这大徒弟，他就是看中了她喜欢，想着就算自己出关了也不会被来回踢皮球。 谁知道，他这徒弟居然转性了！ 掌门心里的两个小人在打架，余光瞥见她手上的戒指，猛然想起还有法器的事，不由问道：“徒儿，这戒指你可曾摘下来过？” 甘棠低头看了看手指，以为掌门在转移注意力，笑着回答：“不曾摘下，毕竟金丹期这么多年，我的修为止步不前，实在太丢人了。痛定思痛，我一定会好好改进的！” 掌门摆手：“诶，为师不是不让你闭关，是突然想起来，这法器戴着，不仅是寻常修士无法看穿你的修为，就连天道也无法窥破。” “啊？” “就是……你到现在都无法进阶，可能是因为戴了法器。”掌门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主要是他没想到自己这徒儿会重新捡起修炼，所以当时也没提这茬。 甘棠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能够感觉到金丹一点点凝实，灵界大比前她就隐约有了要进阶的预感，却一直都没能成功。后来，药师长老顺利炼化丹药，她服用以后依然没有任何效果。以至于后来她一直犯迷糊，怎么看她都比沈素染更勤于修炼，怎么就没效果。 眼下有了答案，甘棠迫不及待就想尝试打破壁垒，看看能不能成功进阶。 见她准备摘下灵戒，掌门突然提醒道：“徒儿啊，你要不要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再摘？” 甘棠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她从很多书里都看过，不同的修士进阶会有不同的情况出现，大多数人会伴随着雷击。她没有进阶过，但上次看到周颂的雷击，闹出的动静还不小。 甘棠匆匆拜别掌门，准备找个没人住的小山头摘戒指。殊不知……掌门是担心她还没到进阶的程度，他也知道自己这徒弟是个好面子，怕她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结果，掌门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外头哐哐响。刚一探头，发现整个浩川派上面乌云环绕。 “师尊！派中似是有人在渡劫。”段池一通跑来，走到跟前时才特地放慢步速，礼数周到地禀报着。 主要是这雷劫动静太大，感觉像是大能，段池以为是派中哪位长老，所以才特地来禀报。 掌门心中暗道不好，渡劫是修仙者突破自身极限、实现境界飞跃的重要契机。成功经历雷击洗礼，大多数情况下就能脱胎换骨，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和能力。怕就怕心中有魔障，在渡劫时魂飞魄散。为了防止出现问题，有能力的渡劫者还会在渡劫前给自己准备一些法器。 如果渡劫的人真是他那大徒弟……他还什么都没给她准备！ “师尊？”段池见掌门面色凝重，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赶紧，让几位长老都去看看，是素染在渡劫。”掌门说罢，赶忙开始翻找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渡劫神器。 段池一听，哪里还顾得上礼节不礼节，直接御剑去各大长老那里通禀。 甘棠尚且不知自己历劫的消息一时间在浩川派传得沸沸扬扬，她仰头看着狂风呼啸，乌云密布的天空中大面积铺开，颇有些要撕裂整个世界的惊心动魄。 她以前读过许多人类无法战胜大自然的经典案例，可眼下这场景，这毁灭世界万千的电闪雷鸣皆是因她而来，还真是挺奇特的感觉。 欣赏够了奇景，她缓缓地抬起双手，掌心向上，周围的灵气开始涌动，形成一道金色的防护罩，将她笼罩其中。 一道道雷电劈向山巅，震耳欲聋的雷声让人心悸。浩川派弟子只敢在外围等待消息，几位长老倒是比他们离中心位置近一些，却因这雷劫声势浩大而无法靠近。 他们不是不想帮忙，就怕一进入渡劫区，反而让天道误以为他们是来帮忙的，加重这雷劫。 “大师姐之前是要到元婴期了吧？不过，这雷劫怎么那么恐怖？” “刚刚听段池师兄说，掌门没给大师姐准备法器。” “不会吧！那大师姐岂不是……希望大师姐能够顺利。” 第53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25 外面的纷扰与当事人甘棠毫无关系，她处于雷电中心位置，越发平静如水起来。每当雷电劈下，防护罩上便是金光璀璨，将雷电之力化解于无形。 灵气疯狂运转，像是从身体内要倾斜而出，随着时间的推移，雷电的攻势越来越猛烈，但甘棠的身影却始终屹立。 头顶的雷不知道劈了多久，甘棠逐渐感觉到体内灵力快要支撑不住，手也酸疼得厉害。她微微仰起头，直视着雷电落下的源头，白色的光影似乎在一瞬间照亮天地，又留下残影。 就在她咬着牙准备继续硬扛时，她像是听到了什么人在呼唤她，当然，喊的不是“甘棠”，而是“大师姐”，或者“素染仙子”。 刹那间，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仿佛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时间变慢了许多，她能听到每一次被拉长的雷声，能听到风呼啸着从身边拂过。 紧接着，一股磅礴的灵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同潮水般涌入体内。这些灵力温暖而纯净，像是无数细小的光点，在经脉中穿梭流动。 若说感受，甘棠觉得很像是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spa。 天空中叠起的乌云忽然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一道金光从上而下打在甘棠身上，四周雷声骤停，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甘霖细雨。 甘棠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缓缓地收回了双手，但迎接她的不是小山头的宁静，而是四面八方来的恭祝声。 不仅有浩川派的，还有其他派的。不仅有弟子，还有各派长老。 甘棠一整个愣住，什么情况，她渡个劫把这么多人都引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她迅速戴上灵戒，隔绝其他人对她修为的窥视，踏空而行落在浩川派掌门面前，拱手唤道：“师尊。” 掌门看着她长吁短叹，半晌才吐出一句：“成功了就好，先去休息吧。” 甘棠感觉到还有许多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果断应了一声，先走为上，离场时她还能听到掌门在她身后对各派人员进行亲切慰问。 甘棠还没到自己的府邸，半道上又被曲知云截胡，直接去了传功长老处。 路上，她也不忘打探最新消息。 “怎么那么多门派都来了人？” 曲知云欲言又止，那表情和掌门如出一辙：“大师姐，你这渡劫的动静太大了……” “啊？大家不都是电闪雷鸣吗？” “是，可其他人也没有像你这样，渡劫渡得震得整片区域都在响，而且一渡就是9天。刚开始掌门还笃定说是你在里面渡劫，到第三天，他都不确定是不是哪位大能路过此地。” 甘棠这才明白掌门见到她时一言难尽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她抿了抿唇：“然后呢？” “然后，其他门派陆陆续续地来，掌门就喊着我们到处找你，确认到底渡劫的是谁。” 甘棠不由讪笑，合着，她听到有人叫她名字，是因为掌门把她当成失踪人口了。 见到传功长老，他先是上下打量她一番，这才说道：“先把灵戒摘了吧。” 甘棠心知这是要确认她的修为，果断摘下了戒指。 传功长老动作一顿，感慨道：“竟是元婴后期。老夫当年就说你是个好苗子，果然没看错人。素染，坚守道心走下去，你定能修成正果。” 得到了准信，甘棠也松了口气。付出果然会有回报，比她想象中的结果要好得多，连蹿了好几个台阶，难怪阵仗那么大。 曲知云恨不得立刻昭告天下，却被传功长老警告了一句：“若是素染想让别人知道她如今有多厉害，根本不必带上灵戒掩饰修为。” 曲知云这才恍然，小心翼翼道：“大师姐，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甘棠笑笑：“我这次进阶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没拿到确切消息，以后自然不敢再随意看扁我。我的师尊、你的师尊，咱们浩川派的门风什么样你应该深有体会。如果拿不出镇得住场子的人，去哪儿都要被人压一头。” 传功长老清了清嗓子，因为每三年都有新弟子入门，他已经算是诸位长老里管事最多的那个了。可被人当面调侃，难免有一种被戳穿了小心思的心虚：“好了好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最近一段时间好好巩固。” 甘棠应了一声，心满意足地离开。 …… 对于修道者，时间是最察觉不到的东西。 甘棠在掌门的软磨硬泡下，最终还是没能如愿闭关，但师弟师妹们着手接过了她身上的担子，她乐得轻松，有大把时间可以钻研修行。 在她进阶元婴期的第二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青合派掌门自爆元神，其女修为尽失。这一切的根源，是甘棠。不过，她是替天行道。 青合派掌门之女是冰灵根，但她灵根残缺，无法修行。青合派掌门为了能让女儿踏上仙途，四处搜寻能够改善冰灵根的丹药、仙草不说，竟还动了给他女儿换灵根的邪念。 更换灵根是魔教邪术，需是同样属性的灵根才能匹配，还要辅之以巨量的灵石。青合派掌门将青合派库房私用，筹备良久，又借着收徒的名义将还未入灵界仙途的冰灵根骗到青合派，准备给他女儿逆天改命。 旁人都道，幸好当时浩川派素染仙子路过，发现不对劲，制止了青合派掌门的荒唐行为。却不知，这一切都是甘棠算计好的。 冰灵根弟子的故事难道不熟悉吗？这妥妥就是曲知云故事的翻版。 甘棠作为手拿剧本的书灵，很清楚当年将曲知云全家灭门的是谁，可对方仔细谨慎不会留下半点把柄，空口指认不会有结果。所以，她一直在等待着青合派掌门再次出手。 当曲知云听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特意告假三日，甘棠知道，她是回到故土，去告慰家人的在天之灵。 等曲知云再回到浩川派时，已恢复了容貌。自那之后，她将甘棠视作恩人，探查起灵草就更用心了，所以近些年，丹药长老的炉子就没停过火。 第54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26 十年光景晃眼过去，刚迎完一批新弟子入门，甘棠又和曲知云一起出去试炼了。 这十年间，她们两个就是妥妥的修炼搭子。曲知云负责到处探测仙草灵药，甘棠负责制作深度解析的修炼教程，内外兼得，直接把浩川派的实力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甘棠始终和曲知云在一起的原因，还有一个，剧情被她打乱了太多，她无法确认曲知云到底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遇到魔尊，所以干脆出双入对。 到了曲知云看好的试炼地，他们刚好与百川派的弟子撞了个正着。 厉少惟见着甘棠，眼睛一亮，步履匆匆而来：“素染。” 曲知云默默退到一旁，假装不在意地东张西望。 甘棠莞尔：“厉仙君。” 厉少惟听到这称呼，无奈应道：“早就和你说过，叫我名字便好。” 甘棠不作答，果断跳过了这个话题：“厉仙君是带着百川派的弟子来历练的？” “是，这些都是快要进阶筑基期的弟子，便看看能否遇到些机缘。素染，你这是……” “要和师妹一起去一趟鬼域。”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幽冥山，数百年前，这一带皆是魔族之地，魔、妖横行。自从魔尊被镇压后，魔族内部争斗不断，几大势力被日渐分化。妖族就更弱了，它们一向依附魔族，见魔族连自保能力都没有，便深入山林间，纷纷避世。 像幽冥山这样的地方还有许多，有着残存的魔气，一般情况下又碰不到魔族，拿来试炼再合适不过。 不过，幽冥山还有一处特别，便是深入其中，能直接到达鬼域。 鬼域靠近魔域，会有少量魔族出没，整体的危险系数适中，生存着许多危险的植物和魔物。 普通的修士很少会往鬼域去，直接选择在幽冥山试炼，但这一次，曲知云是准备去鬼域寻找一些药草，给药师长老拿去研究。 厉少惟看了看身后的师弟师妹们，颇有些遗憾道：“可惜，此番不能与素染同行。” 一听这话，曲知云乐了，挽上甘棠的手臂，笑道：“大师姐，时间紧迫，我们早去早回。” 哪有什么早去早回，甘棠斜睨了她一眼，便与厉少惟道别。 直到觉着离得够远了，曲知云才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凑到甘棠身边说道：“大师姐，你有心仪之人吗？” “我天天和你们待在一起，有没有心仪之人，你们不清楚？” “这可难说……”曲知云撇了撇嘴，“隔三差五就有仙君借着讨教的名义来找你，哪知你有没有看上眼的。” “这么多师弟师妹不够我教的？我还要再看上一个来讨教的？”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师姐，你故意的。” 逗弄够了小朋友，甘棠这才回归正题：“我说真的，守着你们我就够够的了。” 曲知云双手负在身后，忽然转了个身，一边倒退着走，一边面对大师姐嘟囔道：“我可听说了呀，厉仙君还特地求了他师尊来找掌门啦。” “哦，是有这么回事。”甘棠点点头，“我拒绝了。” “啊？为什么？” 大概是两年前，厉少惟确实与他师尊一起来了浩川派，面见了掌门。也确实提到了道侣一事，掌门还特地叫甘棠去，问了她的意见。不过，她第一时间就回绝了。 倒不是被原剧情里厉少惟弃她不顾的剧情膈应了，而是她纯粹地不喜欢这个人。既然不喜欢，就没有要凑合的理由。 厉少惟被拒绝后，态度没怎么大变，倒是来浩川派的频次更高了，可能是觉着，她拒绝他的理由不够充分。 厉少惟只要来，甘棠就抓着他到练武场去给师弟师妹们当陪练，总不能让他白跑一趟。 次数多了，浩川派里不自觉地就传起了二人的绯闻。 大师姐在浩川派上下看来是顶顶好的大师姐，虽然厉少惟在同龄段里无论是天资、相貌还是家世背景都不差，但他们总觉得能配得上大师姐的人，得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类型。 甘棠分明就看到了曲知云压不住的嘴角，缓缓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有你问问题的时间，我们都能‘早去早回’了。” 曲知云摸了摸头，这才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 在鬼域中，危险无处不在。尤其是深入鬼域后，被瘴气环绕，所有的时间都像是黑夜。凡是在瘴气中的活物，多少带了点毒，更多的时候，则是给人一种暗夜前行的感觉。 甘棠、曲知云来之前被丹药长老塞了许多解毒丸，以防不测，好在接连数日她们也没遇到过什么大风大浪，有条不紊地按照清单进行收集。 曲知云真的是个天然探测仪，哪怕是在鬼域里，也能找到不少好东西，甘棠每次出来，就像是学习学够了给自己放个假，很少需要操心。 “大师姐，还剩两样，我们还找吗？”曲知云在勾选完清单后，询问着意见。 “解毒丹还有不少，可以再找找。” “这……” “有什么问题？” “再找下去，要接近魔域了。”曲知云小声提醒。 “我们不靠近魔域，在外围继续绕一圈。”甘棠想了想，做下决定。 魔域里魔气横行，比鬼域的瘴气要厉害得多，对一般修士的身体损伤巨大，甘棠自己倒是不怕，但得防着曲知云别出什么事。 二人在魔域外围继续搜寻，却始终没能完成清单。 正当二人准备离开鬼域时，一阵冷风吹过，带来了浓烈的血腥气息。 甘棠心跳瞬间加速，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迅速将曲知云护在身后，警惕地环顾四周。 就在这时，一阵低吼声从不远处传来，震得周围树木纷纷作响。 “大师姐，好像是妖兽。” 曲知云话音刚落下，只见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黑暗中冲了出来，黑黢黢的一团，周身都缠绕着魔气，眼泛红光、獠牙外露，身上还有浓烈的腥臭气。 这魔物体型庞大，速度却极快，眨眼功夫已近在咫尺。 甘棠来不及多想，说了句“是魔兽”后，已然拔出佩剑，奋力迎击。 第55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27 砰—— 魔物的手掌撞向法器，甘棠手中的剑无法刺穿它的身体，反倒是她自己被推出好几步，连她的手臂都被震麻了。 “师姐！”曲知云轻呼一声，连忙结印用冰墙封锁住魔物的行动。 然而，魔物的力量超乎想象，一击之下，便打破了冰墙，继续朝着她们的方向行进。 “走。”甘棠抓着曲知云就开跑，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没办法，她们现在的位置太靠近魔域了，如果在这里展开战斗，万一再引来更多魔物，她们就算是有嘴巴都解释不清。最好的办法，就是甩开魔物，实在不行，也要等靠近幽冥山时再动手。 可惜，甘棠想要拉开与魔物的距离，魔物却仿佛盯上了她们一般，紧紧追赶不舍。 魔物像是洞悉了她们的想法，浑身萦绕着的魔气疯狂运转，竟脱离了它本身直接朝着甘棠、曲知云二人笼罩过去。 甘棠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手上用力捏了捏曲知云的手腕，快速说道：“躲远点。” 曲知云想留下帮忙，可魔物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强，她知道自己留下只会是拖累，赶忙撤离。 甘棠用灵火吸引魔物的注意力，引着它一直快速向外围移动。魔物起初还紧追着她，却开始越来越慢，仿佛在思考是否有陷阱。 甘棠确认远离魔域后，在原地站定，直接将灵火丢到了魔物身上，唇角缓缓勾起弧度：“嘿，你的对手在这里，瞎看什么呢？” 魔物不懂她在说什么，却能看到猎物就在眼前。 在它朝着这边走来时，甘棠借着灵火才终于看清它魔气下的皮肤，上面竟然覆盖着鳞片，怪不得刚才她的攻击都失效了。 魔物瞳孔中映照着嗜血的狂热，忽视了甘棠眼中的兴奋。 甘棠很清楚，自己日后要面对的是魔尊，所以这几年没少和魔物动手。只不过，大多数魔族与魔物都龟缩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敢违背命令走出魔域的少之又少，因而她也很少碰到能够让她有危机感的对手。 这不，机会既然来了，她没理由要放弃。 甘棠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兴致勃勃的模样哪里还有刚才“逃跑”时的狼狈？ 突然，魔物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巨大的身躯猛地扑向甘棠。她心头一紧，急忙闪身躲避。 魔物每一次移动都像是伴随着撕裂空气的强大武力，甘棠能够感受到身边的气流如同席卷的狂风，要不是她够强大，早就被掀翻在地。 她抬手反击，剑光与魔物的鳞片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交击声。魔物似乎被激怒，攻击变得更加疯狂，连气都不带喘一下。 运转着体内的灵气，甘棠将灵火附着于法器之上，再次朝魔物刺去，这一次有了新的效果。魔物不断后退，对灵火很是避讳。 甘棠的灵火是经过不少丹药层层淬炼的，与人交手时从未输过，只是她没想到，这灵火对付起魔物来，也得心应手。 原本还想练练手，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现了魔物的弱点。她兴致缺缺，一团灵火过去将魔物重重包裹，任由魔物在火光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拍了拍手，甘棠叹了口气：“无趣。” 刚准备离开，她目光一凝，发现魔物身上的魔气开始消散，不，确切来说，像是因为灵火的作用开始蒸发。不仅是魔物身上的，就连他们所在之地的魔气都在往外扩。 甘棠试探性地又举起剑，缓缓走到距离魔物还有五米远的距离，用灵力催动着法器在半空中升腾，集中精神控制着法器刺过去。 长剑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剑气，“噗嗤”一声，直接刺入了魔物的身体，这一次，那些鳞片再也没有产生防护作用。 魔物庞大的身躯摇晃了几下，然后轰然倒下，身上的魔气直接被灵火吞噬干净，只留下一具尸体。 甘棠召回灵火，看着灵火在手心里跳跃的样子，甚至能够感受到它的愉悦。至于它为什么能变成这样……她猜测是她多次淬炼的结果，至于是哪一次淬炼有了这样的效果，唔……这几年吃的药丸子太多了，想不起来半点。 她犹豫了一下，把魔兽尸骨给收到了新的储物袋里，别误会，她不是为了给魔兽收尸，而是准备拿回去做成标本。当然，要是有哪位长老想要拿去研究，她也可以贡献。 收拾干净后，她开始走回头路，准备去找曲知云。 让甘棠感到心惊的是，她在与曲知云分散的地方附近找了好几个来回，都没有寻到曲知云的影子。 曲知云有女主光环，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太大，怕就怕她会不会走上剧情的老路。 甘棠不死心地绕着鬼域地毯式搜索，越搜心越凉，就在她都开始怀疑曲知云是不是去幽冥山等她时，脚下的地面开始震颤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涌出。 糟糕，不能怕什么来什么吧。距离原书魔尊被放出的时间还有十年呢！ “知云！知云你在哪里？”甘棠在鬼域里大喊起来，已经顾不得会不会引来妖物、魔物。 想到自己养的白菜可能要被猪拱了，甘棠气得浑身发抖，想到灵火对魔气的作用，她又再次召出灵火来探路。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大，甘棠走到一处时，猛然发现魔气久久不散，判断出这里是魔气汇聚之地后，她开始仔细观察起周围的环境，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知云！曲知云！” 甘棠的嗓子喊得生疼，依然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沙沙—— 脚下像是踩到了什么，甘棠低头一看，是曲知云的储物袋。她来过这里！ 就在甘棠蹲下捡起储物袋的瞬间，一道凌厉的风从身后袭来。她一个旋转，将身体几乎是折了过去，才险险擦着那道风没被打到。 确切来说，那不是风，是魔气。 甘棠看着被魔气砍倒的树，神色凝重。 能将魔气运用至此的，必然是魔教高人，最差的结果嘛…… “师姐！跑！”曲知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第56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28 甘棠看着前方一片漆黑，不由皱了皱眉头。 黑暗之中，“门”被打开了，一个男人扣着曲知云的脖子走了出来。 男人的面庞棱角分明，狭长的眼眸中，闪烁着幽暗的紫芒，仿佛藏着星辰陨落的秘密，既深邃又诱人沉沦。 他的黑发如瀑，肆意地披散在肩头，随风飘动间，像是能搅动风云，撼动天地。 “景珩？”甘棠试探性喊了一声。 “哦？这世间竟还有人认得本座。”男人薄唇微抿，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眉宇间透着一股不羁与桀骜。 判断这人是男主的先决条件，是他很帅，另一方面，他眼里无视一切的傲慢，也暴露了他的身份。 看起来是挺霸气的，不过，此时的景珩刚从封印中出来，虚弱得一批，根本就是只纸老虎。 甘棠不由想起了沈素染装着受伤还要手握浩川派大权的作风，从某种程度上来看，这俩人有的时候还挺像。 甘棠召出灵火，四周的气流开始变动，景珩瞧见魔气都绕着她走，目光中透出几分诧异来。 有半分的威慑在，都足以让她进行接下来的谈判。 甘棠斜睨了一眼动弹不得的曲知云，晃了晃脖子，学着男人的模样轻笑出声：“把我的人放了。” “知道本座是谁，你还敢这样说……” 没给景珩说完的机会，甘棠就让灵火绕着四周转了一圈：“好话不说第二遍，你放不放人？” 景珩眯了眯眼睛，威胁他的人都死得透透的了，他扣在曲知云脖子上的手更加用力了些。 “唔……”曲知云痛苦地仰起头，希望通过改变被胁迫的姿势让自己好受些，可事实上，收效甚微。如果可以，她就算是忍到死都不想发出任何声音，免得让大师姐为难。 甘棠二话不说，捏火为箭，直接朝着景珩射过去。 景珩带着曲知云一起避过那道攻击，目瞪口呆地望着女人的方向：“你疯了？你要的人还在我手里！” “她活着才有意义，如果她死了，我让你痛不欲生。你猜，我能不能做得到？”甘棠任由灵火在指尖肆意跳动，仿佛是掌控万物的主宰。 装沈素染装久了，甘棠身上多少沾了几分“恶习”，不过，拿来对付不知深浅的对手就刚刚好。 甘棠这几年除了自己找地方去进阶的情况，灵戒从未离手，因此就连景珩也看不破眼前的人到底是什么道行。 “我放了她，你就能放了我？”景珩嗤笑一声。 “可以。”甘棠挑了挑眉，眼中带着傲视一切的漠然。 景珩摸不清甘棠的套路，她手里的灵火能够吞噬魔气，硬碰硬对上变数太多了。他转念想到灵界那些人的做派，立刻决定利用手中的女人给自己谋一条活路。 景珩轻轻松开手指，另一手化为掌推出，直接拍到曲知云背上，高呼一声：“接好了。” 在曲知云被推倒的同时，甘棠迅速上前接住她的身体，将她抱在怀里。 “咳咳咳……师姐……” 甘棠把身上的解毒丹一股脑地塞到曲知云手里：“回师门等我。” 说完，她紧追着景珩的踪迹而去。 如果景珩往魔域方向跑，甘棠说不定真的会无可奈何一些。可景珩如今实力尚未恢复，回到魔域要是被其他魔物盯上，那就是制造黑历史的过程。 甘棠确信景珩一定会朝着幽冥山的方向去，果不其然，甫一离开鬼域地界，景珩身上四溢的魔气便留下了浓重的痕迹。 甘棠追到景珩时，他正和厉少惟打斗着，身边还围着百川派这次带出来的新弟子。 景珩再怎么受伤，对付起一个厉少惟来还是绰绰有余，像是为了弥补刚刚在甘棠那里受过的气一样，他和厉少惟对招的过程还带着点猫捉老鼠的恶趣味。 甘棠的灵火过去时，景珩就已经感受到了威胁，等他一个闪身躲过攻击时，厉少惟才获得了些许喘息的机会。 厉少惟身上已经有了不少伤痕，看见甘棠时眼中没有惊喜，只有恐慌：“素染，你带着他们走！” 虽然十年前她在浩川派历劫的动静引得各门各派都出动，但厉少惟的记忆，还停留在甘棠金丹期的修为上。他元婴中期对上这个一身魔气的男人毫无胜算，更不希望心上人被卷入其中。 甘棠操控着灵火罩在景珩周围，形成牢笼，侧首嘱咐：“我的灵火能对付他，你先带着你门下的弟子走。要是看到我那小师妹，捎带她一程，帮我把人先送回去。” “素染……” “废话少说，要是真想帮忙，就回去叫救兵。” 厉少惟眼见那男人被困在灵火中间徘徊，心知按照她说的话去做才是上上策，一咬牙，连忙带着手下的弟子撤出幽冥山。同时，他已经察觉到男人的身份非比寻常，所以在撤退途中还特地探查附近是否有其他来试炼的修士，劝着大家一同离开。 瞧着碍事的家伙都走了，景珩的双眸里仿佛淬毒一般闪着冷意：“你叫素染？呵。” “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什么，总要记得重见天日后，第一个死在我手里的人是谁，值得纪念。”景珩哧哧地笑着，“你应该在得罪我之前，好好掂量掂量的。” 景珩朝着灵火的方向走去，他原本想着，这灵火吞噬魔气，那便吞噬，拿下那女人的性命比一切都重要。 直到整个人陷入灵火之中，他才知道自己想得大错特错。炽热的火舌比他见过的深渊都要罪恶，难以忍受的灼热瞬间传遍全身，每一寸肌肤都像是在被灼烧，连同他的神魂。 神魂不灭，金身不毁，这是景珩一直以来只能被封印而不能被杀死的原因。 可就在甘棠的灵火中，他感受到了比被封印还要深厚的恐惧。 像是无数根尖针在疯狂地刺入，疼痛深入骨髓。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受过这样的伤害了。 即便是冲出灵火，他也没有觉得好受多少，就像是被上了烙印，不悦的情绪瞬间顶满。 “你，”景珩撑着抬起双眸，“死定了。” 他的语气里，恢复了不可一世的霸气。 第57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29 目视着他往自己这边走，甘棠双手负在背后，轻笑一声：“欢迎，进入我的世界。” 灵戒褪下，几乎是一瞬间，雷鸣如期而至。 在第二道雷声落下的时候，景珩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要渡劫？” 景珩的原身是什么情况，原书中没有提过，但他即便是手中沾满无辜者鲜血的时候，他都没有被天道惩罚过。 反观修仙者，但凡心中有点邪念，在渡劫时都是九死一生。 这不公平。 甘棠无数次想过，如果直接将景珩再次封印，她就没办法完成沈素染的心愿。 可她就算能够镇得住景珩一时，等他实力恢复时，整个灵界加在一起都不够他按在地上摩擦的。 在她金丹期进阶那一次之后，她的脑海里就规划出了一个大致的计划……要是她，利用渡劫时的天雷呢？ 为了试验，她在七年前、五年前分别在杳无人烟的地方做过尝试，在她渡劫的范围内有魔气存在时，雷劫会更声势浩大。五年前进阶到化神中期时，更是差点要了她半条命，以至于她在外面养了半个月才敢回师门。 甘棠伸了个懒腰，冲他一笑：“这份大礼，希望你喜欢。” “你这个疯子！”景珩咒骂道，在他统治一切的时代里，他被人无数次骂过是疯子，和眼前这人比起来，他算屁个疯。 要是可以，他一定不会在刚才浪费时间，一定有多远跑多远，他现在捏死这个疯女人的心都有了。但不行，他若是不想被天道盯上，就不能在她渡劫的时候动手。 甘棠顾不上景珩怎么想，站在劫云之下，她唯一的目标就是活下去。此次渡劫非同小可，尤其景珩，更是此次渡劫的最大隐患。虽然，这个难度是她自己给自己增加的就是了。 越是如此，她心中越是明白，希望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最终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毕竟，她还有后招要等着魔尊大人呢。 劫云滚滚，雷霆咆哮，天地之威在此刻凝聚而成。景珩二话不说，只能在原地盘腿而坐，想办法封锁身上的魔气。 甘棠压住心底的万千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动。用这个办法之前，她查了不少资料，心境越是平和，面对渡劫越是有利。况且，她身边还有一个拖后腿的景珩，她必须得把情绪拉平。 一道接着一道天雷落下，甘棠身形挺立，眼神中透露出决绝。毁天灭地的威势面前，她迅速调动体内的灵力，在跟前形成一道坚实的防护罩。 在第十道天雷落下时，防护罩已经脆弱不堪，比起她元婴期渡劫那次要惊险得多。 砰—— 第十一道天雷直接击破了防护罩，余波随之将她震得倒退。 嘴角溢出血丝，五脏六腑都疼得厉害，她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如同鹌鹑一般试图缩小自己存在感的景珩，轻声笑了笑：“魔尊大人不是很厉害吗？” 景珩瞥了她一眼，听着头顶酝酿大招的雷声，颇为无语：“你能不能行？别害死我。” “你不是不死之身吗？”甘棠笑笑。 修士在他身上就没讨到过好，但他从未与天道对上手，他也不愿冒险。 景珩闭上眼睛继续竭力封锁魔气，心里已经想好了千万种如何折磨女人的办法。 甘棠站在原地，咬牙坚持着。从她几次历劫的情况来看，她的天雷就没有少过，所以她不急于将景珩拖进天雷里。 甘棠结印形成的防护罩，从最开始可以撑住十道天雷，到后来只能撑住四五道天雷，再到后来几乎一道天雷就要重新凝结一次，把她累得够呛，体内的灵力也损耗严重。 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想，这次到底往她身上丢了多少雷。直到一道雷直接劈开防护罩，打在她身上，她重重摔落在地。 “喂，你到底行不行？”景珩听到动静，抬头望了一眼还没散去的劫云，更是愁得厉害。 “放心，我不行就拉着你一起死。”甘棠撑起身体，坐在原地开始用灵火阻挡天雷，但每一次抵挡都让她受伤更重。 眼看着天雷落下的频率越来越高，估摸着已经到了尾声，甘棠抓住机会凝聚灵火朝景珩发起攻击。 景珩下意识用魔气抵挡，魔气的存在瞬间吸引天雷注意。半空中的天雷一边刹车一边转向，最终朝景珩的方向劈了过去。 景珩左手被击中时，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哇哦。”甘棠鼓了鼓掌，靠着树干有气无力道，“魔尊大人好厉害噢。” 上次受伤是什么时候的事？哦，应该换个问法，他的记忆里，在成为魔尊以后还受过伤吗？ 景珩被天雷劈得快要无法呼吸，如果有什么信念在支撑他，那一定就是杀了这个恶婆娘。 倒是看戏的甘棠重新获得了快乐，最后的天雷都是最厉害的，她还特地把它们都留给景珩，她真是棒棒的。 景珩帮忙接了好几道天雷后，整个人遍体鳞伤，他想要压制住魔气让天雷重新找到渡劫的对象，但每当他想要硬扛的时候，甘棠总要做点小动作让他功亏一篑。 在某个瞬间，甘棠忽然感觉到体内的灵力突然狂暴地涌动起来，无疑是要进阶的前兆，她连忙召唤出灵火去吞噬景珩身上的魔气。 轰隆—— 最后一道天雷落下，景珩直接被震飞了出去，他躺在地上，只能任由灵火将他身上泄出的魔气吞噬干净。 天空中的劫云瞬间消散，幽冥山难得迎来了日光，倒是以他们为中心方圆一里都一片狼藉，整个林子成了荒芜。 索索—— 甘棠踩在焦黑的落叶上，一步步靠近景珩。 景珩仰天看着上方出现的脸，艰难开口：“我一定，杀了你。” “哦。”甘棠蹲下来，伸手戳了戳他的伤口。 “嘶……”景珩疼得青筋外露，警告道，“你杀不了我。” 甘棠没有理会他的威胁，专注取血。 景珩起初以为她是在折辱自己，但感觉到她在画什么以后，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还有什么阴谋？” “你好好躺着就行了。”甘棠心无旁骛地用他的血画下阵法。 她得快点，时间紧迫，这么大的渡劫阵仗很快会引来其他人，必须得赶在人来之前把事情都处理干净了。 她已经练习了千万次，不会出错的。一边安慰着自己，她指尖的动作越发凌厉，阵法上的每一条线都像是早已烙印在了骨子里，全凭肌肉动作。 第58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30 景珩收敛着魔气，只待身上一有力气，刷一下就隐匿了身形，逃之夭夭。 这一次，甘棠没有再追，她拉起衣袖，看了眼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符印，嘴角勾起一丝笑来。事成！ 渡劫成功，她浑身灵力充沛，凌空一跃准备回浩川派看看她可爱的女主。 没想到，她人刚升到半空中就瞧见四面八方黑压压一片人往她这里围拢过来。 “素染！”浩川派掌门忽然停在远处，遥遥喊了一声。 “师尊。”甘棠朝他拱手说道。 “门规第一条是什么？” 甘棠愣了愣，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道：“尊师重道，敬爱师长，恪守师训，不得背师叛道。” 掌门脸色缓了缓，他身后跟着的师弟师妹们这才哗啦啦朝着甘棠这边飞奔而来。 “大师姐，听知云师妹说你们遇到魔了，还长得挺好看，是真的吗？” “师姐，你受没受伤？厉仙君受着伤来找掌门，我们都吓了一跳。” “瞧着大师姐不像是受伤，师姐果然是最厉害的。” 甘棠从只言片语中很快就捋清了关系。 厉少惟把百川派弟子带出幽冥山以后，立刻赶到浩川派去求救，路上还遇到了曲知云。二人干脆分头行动，分别前往浩川派、百川派告知魔尊出世的消息。 但没想到，他们再赶回幽冥山时，已经无法靠近，鉴于幽冥山位置的特殊性和这次劫云的声势浩大，所有人都退居外围等待结果。 周围叽叽喳喳都是说话声，甘棠都快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说话，蓦然有道声音冒了出来：“恭喜素染仙子进阶。” 甘棠循声望去，说话的，是百川派长老，厉少惟站在他的斜后方，脸色复杂。 厉少惟被景珩攻击时，还惦念着心上人道行没他高，准备逞能，现在想来，顿感脸疼得厉害。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甘棠竟悄无声息已到了炼虚中期，而她今年，还没到50岁！ 大门派里多少都有几个炼虚境以上的修士，却都已白发苍苍，上一个飞升的大能，还是在80多岁的时候才达到了炼虚初期。这么一对比，甘棠大有可为。 道喜声瞬间响成一片，甘棠在几番客套之后，说明情况：“我和师妹在鬼域发现了魔尊的踪迹，魔尊出世，魔族必然蠢蠢欲动，人间经不起动荡。如今他重伤在逃，需要诸位共同帮忙搜寻踪迹。” “有一事，老夫尚且不明。”发话的，是句山派长老，“素染仙子是如何算得在魔尊出世时渡劫？” “我担心修炼速度过快会影响道心，平日素来都戴着灵戒，每隔一段时间再去渡劫。不是算准了魔尊出世渡劫，而是不得不用渡劫的天雷绊住魔尊。”甘棠一番话，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哪能坦白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计划。 虽然不知道她口中所说的“一段时间”是多长时间，但她往日都戴着灵戒是事实，一时之间倒是无人再去追究一切到底是不是巧合。 回到派中，甘棠被掌门和长老们关起门来轮番念叨，翻来覆去中心思想很明确：魔尊很厉害，魔尊不好惹，有他们这群老骨头挡着，用不着她一个小丫头出头。 唠叨完了，掌门提到了另一件事：“素染，你已到炼虚境，按理说得给你办个盛典庆祝庆祝。” “别，魔尊还在外面躲着呢，多花点心思降妖除魔吧。”甘棠想到大门大派的修士都要来排排坐，直接一整个拒绝。这和她拿了第一名作为优秀学生去发言还不太一样，当优秀学生既不需要收礼，也不需要面对一大片比她年纪大的“同辈”。 “那不行，别人有的你也该有。”药师长老说道，“老夫还有不少宝贝要给你。” 甘棠一看其他长老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果断把问题转化成更大的问题：“好呀，但我这些时日想好好休息一番。盛典的事，是师尊还是哪位师叔来操持？” 一句话砸下去，全场安静。 掌门垂下眼眸，暗道，他这大徒弟是会搞事情的，很会拿捏他们的死穴。 甘棠清了清嗓子：“这样吧，过几个月就是我生辰了，各位有什么还没来得及送我的礼物，都赶着那天一起就行。” 说完，甘棠脚底抹油，赶紧开溜，生怕再被留下。 好不容易从魔音中解放，一开门，门口站着一群师弟师妹，也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大概是从她进阶的狂喜中缓了过来，开始担心起她的人身安全了。 甘棠关上身后的门，由着老头老太……哦不是，他们从外面上来看顶多也就是漂亮的叔叔阿姨。她给足他们空间，由着他们去商量接下来对付魔尊的计划。 从台阶上走下，甘棠端足了派头，轻声问道：“都不去修炼，在这儿干什么？” 段池代表师弟师妹们说道：“大师姐真没受伤？” “受伤了。”甘棠见着所有人神色一凝，捂着心口淡淡道，“当着大家的面不好说，我需要回去静养一阵。这段时间我没空来看着你们，你们的修炼不能落下了。” 没有一个人怀疑甘棠是在做戏，都应着“是”，还有好几个直接从储物袋里掏了丹药瓶子递过来，引得甘棠是又好哭又好笑。 唉，这些师弟师妹还挺可爱的，相处十年，真有点舍不得呢。 收下好意，把所有人都打发了，她便如所说的，回到自己的府邸。 之前在人群中没看到曲知云，甘棠就怀疑她是到自己府邸去等着了。果不其然，她心心念念的女主就在她府邸前来回踱步，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知云。”甘棠远远瞧见她，便喊了一声。 曲知云迎了上来，没等她开口，甘棠揽住她的肩膀就笑道：“走吧，进去说。” 这几年，曲知云到甘棠府邸做客的次数不少，谁让她俩是搭子呢。 可这一次，曲知云说什么都不愿坐下。 第59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31 甘棠知道曲知云心里有事，便不再勉强，一边把师弟师妹们贡献的药瓶子拿出来整理，一边问她：“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能做什么？还不是因为魔尊的事。甘棠这一问，着实明知故问了些。 但曲知云心里慌得厉害，没看到甘棠调笑的眼神，期期艾艾道：“大师姐……我……我闯祸了……” “我天天和你在一起，怎么不知道你闯祸了？” “魔尊……魔尊是我放出来的。”曲知云颤抖着声音说道。 “说说，你是怎么放他出来的？” “我当时就是想往幽冥山跑，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踏进了一处无人之境。我……我看到了师姐被魔兽追赶的样子，然后就听到一个声音问我，想不想拥有力量……我……我没能抵御住诱惑……” 那就是幻术，甘棠在心中如此判断着。 原书里曲知云的心魔大概率是为她家人复仇，可这一次，对象换成了她最敬爱的大师姐。 原书剧情的力量是庞大的，曲知云放出景珩就是固定剧情，或早或晚都会被触发。也许是因为这一次曲知云在修行之路上格外顺利，所以才提前达成了释放魔尊的条件。 甘棠还在思考要怎么才能让曲知云知道这不是她的错，便听曲知云又道：“大师姐，天下若是因此大乱，我就是千古罪人。师姐……会后悔曾经让我入浩川派吗？” 无论曲知云是不是女主，总归是她看着一步步成长的小师妹，甘棠不敢在让她胡思乱想下去，伸手胡乱在她脑袋上揉了两下，那发钗都要落不落了。 “师姐？” “别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还有，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如愿的。” 曲知云抿了抿唇，暗自下定决心，要好好修炼，一定要保护好大师姐想要保护的一切。 …… 无垠的碧海之中，一叶扁舟孤独地漂泊着，海水波光粼粼，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翡翠般的光芒，整个天空都像是倒映其中。 扁舟轻轻摇曳，随着海浪的起伏而飘摇不定，船身被海水轻轻拍打着，发出轻柔而有节奏的声响，美妙的乐章在浩渺的海面上回荡。 甘棠睁开眼，便看到了对面的人。 “栀夏？” “呼……找你一次真不容易。” “这是哪里？” “是你的识海。”栀夏匆忙解释，“这是个修仙世界，我怕现身会引起时空错乱，所以只能等你休息了来找你。我长话短说，这次来是因为……” “沈素染投诉我了？” “啊？你知道？” “不，我不知道。”甘棠扶了下额头，她只是想不到栀夏来找她以外的其他理由。毕竟，上次她看到部长也是因为被投诉了。 “其实，在这之前她已经投诉了快十次了。”栀夏掰着手指头小声嘀咕道，“你让曲知云入门派的时候，她投诉了；你说不管门中事务的时候，她投诉了；你去晓山别苑吃饭的时候，她投诉了……” 甘棠一溜烟听下来，发现曲知云的投诉量全都集中在第一年，后面大概是发现强者为尊，即便没有手握大权，师弟师妹们依然爱戴她这位大师姐，所以就没再孜孜不倦发牢骚了。 这倒是让甘棠更加不解：“那她这次投诉是为什么？她难道没看到景珩被我威胁的样子？你让她再多看两眼。” 栀夏咽了咽口水，讪笑：“仙子姐姐的意思是，你违背了她的心愿。” “不可能！我是按照心愿单在做的。等下次景珩来求我的时候，我就向他提要求。” 四周除了海水的声音，便是一片沉寂。 栀夏当然看到甘棠趁着景珩受伤的时候画了阵法，也知道按照甘棠谨慎的性格一定是有后招的。 可问题根本就不在这里呀。 栀夏内心在崩溃，她稍稍有些缓过神来，明白部长为什么说要找甘棠谈一谈再让她接后续的心愿单了。 甘棠察觉到了栀夏的犹豫，大大方方道：“我初来言情部，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够好，你就直说，这样才能帮助我学习进步。” “是这样的……仙子姐姐是想要和魔尊成为道侣的呀。” “什么？”甘棠感觉自己脑袋嗡嗡响，“你确定是成为道侣？” “确定呀。” “可她的心愿单上写的，是想让景珩听话。而且你说了，他们是敌人。” “原书里，曲知云和景珩成为道侣后，景珩逐渐改变对于世界的认知，还为了她极力促进天下太平。” 甘棠的沉默震耳欲聋，她抿着唇，心里只想把景珩再招来打一顿出出气。 她更不理解的是沈素染想要通过掌控男人来达到目的的想法，就像，她无法理解沈素染对于权力欲望的追求。 栀夏感受到了甘棠身上散发着的浓烈的怨气，连忙跑路，呜呜呜，美女冷脸的时候也是很恐怖的。 坐在碧海之中的扁舟上，甘棠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天际线，陷入更深的思考。 她努力了十年，达到了让人遥不可及的境界，她难道就要这样放弃自己的攻略方式吗？ 哗啦——哗啦—— 水声蔓延开来。 咚咚咚—— “大师姐！大师姐！” 甘棠睁开眼，听见房门被连续敲响，应了一声：“来了。” 打开房门，外面站着陈妙仪。 “师姐，你可算是出来了。” “怎么？”甘棠揉了揉太阳穴，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都两天没露面了，如果是去闭关，你都会提前告知。所以掌门让我来瞧瞧，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甘棠在神识里复盘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所作所为，没想到已经过去了两天。 从神识里出来之前，她还在茫茫大海中迎风踏浪呢。 当着小师妹的面，她不动声色：“我能遇到什么事？别瞎想。” “我当然知道大师姐是最最最厉害的，这不是魔尊跑出来了，又被大师姐你狠狠教训了一顿，大家都怕他来找麻烦。” 提到景珩，甘棠就来劲了：“这两天有没有魔尊的消息？” “暂时还没有，他既然受了伤，怕是不太会出面。” “嗯……”甘棠沉吟片刻，“你和师尊说一声，我去后山灵泉闭关。另外，要是有魔尊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陈妙仪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总觉得大师姐今天整个人兴致都不太高，但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第60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32 如果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怎么走，该怎么办？ 甘棠的回答是，永远不要在原地停留。 既然无法确定哪一条路是正确的，那就先充实自己，这一点准没错。 在修仙世界里，菜就是原罪。 后山的灵泉是一处安静的修炼地，甘棠第一次在这里修炼的时候，感觉自己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那种天人合一的境界，是在其他环境里很难达到的。 说是闭关，但甘棠没有完全隔绝和外界的联系，以便能够第一时间知道景珩的相关消息。 可是，甘棠没想到，男主没有现身，女主那里却出了状况。 曲知云勇闯魔域，险些丧命。 等甘棠得到消息，已经是曲知云被送回浩川派的时候了。 曲知云是派内大力培养的弟子之一，因此，第一时间没有闭关的长老就都去想办法去了。 好在曲知云这十年给浩川派找了不少仙草，库里扒拉一下，有不少都能挽救局面。 掌门疲于搜寻魔尊的下落，对外的交流自然而然又交到了甘棠手里。 甘棠身后跟着好些个师弟师妹，她到正殿后，直奔主题：“小师妹已无大碍，此次，多亏了厉仙君。” “素染仙子客气了。”厉少惟说着，看似平和，手指无意识捻着衣角的动作却暴露了他的紧张。 “仙君还有别的事？”甘棠适时递出话。 “敢问素染仙子，怎么会让她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厉少惟犹豫了一下，“是有魔尊的消息了吗？” “知云师妹是自己去的魔域，大师姐最近一直在闭关。”陈妙仪隐隐不悦于他提到此事的方式，说得好像大师姐是故意让师妹冒险一般。 厉少惟察觉到陈妙仪的敌意，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解释：“在下并非责问，实在是因为魔域近来魔气浓郁了许多，这不是个好兆头。原以为素染仙子会有更多消息，所以才有此一问。” 甘棠轻笑了一声：“厉仙君未免太高看我了。” “不是的……你……素染仙子本身就很厉害。”厉少惟说罢，急忙告辞，带着百川派的弟子径自离开。 甘棠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男配夸了，就已经对上了他的背影。 她不由侧首，问着身后的师弟师妹们：“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大师姐厉害，说了句废话。” “可能想和大师姐讨教，又怕大师姐不答应吧。” “我怎么觉得厉仙君这姿态是落荒而逃？” 众人中，唯一一个年纪轻轻有了道侣的霍锦舟清了清嗓子，似是怕被百川派的人听到，刻意压低声音说道：“要我说，他是觉得配不上大师姐。” 灵界公认的天才之一，会觉得配不上她吗？甘棠刚想反驳，就听到师弟师妹们纷纷附和。 “锦舟师兄说得有道理。” “没错，大师姐那么好，他应该自惭形秽。” 好好好，这些人的大师姐滤镜又深了。 甘棠趁着他们夸夸的脑子停不下来，连忙逃离。 …… 曲知云昏迷了足足有十几日才醒，甘棠得到消息去看她时，她正喝着药，一脸木讷的表情仿佛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甘棠问道。 “大师姐……” 曲知云下意识要起身，甘棠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上去将她按到了床上：“行了，你就躺着好好休息吧。感觉怎么样？难不难受？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跟我说，我去找药师长老再来给你看看。” 曲知云靠在床头，双眼失去了焦点，微微有些失神：“大师姐……” “我在，怎么了？”甘棠感觉到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声音越发温柔。 不管怎么说，这次出去以后掉了两个大境界，修为上的差距，想来曲知云也能感受到。 “大师姐……大师姐……” “嗯，我在。” 曲知云每一次呼唤，甘棠都耐心应着，她伸手将曲知云的刘海捋到耳后，以便她们的视线能够更加没有阻挡地对上。 曲知云的眼中，瞬间落下豆大的泪珠来：“大师姐，我又惹麻烦啦。” 明明不是什么娇气的人，明明不想用这么委屈的口吻，可她却控制不了自己。 甘棠轻轻叹了口气，挪了挪屁股，朝着她更近的方向坐了一些，不禁将她抱到怀里安慰：“都和你说了不要想那么多，怎么还自己跑出去了？” “大师姐去闭关了。” “嗯。” “是想打败魔尊吧。” “唔……你该不会是觉得，我想打败他，所以赶着去修炼吧？”甘棠其实想到了曲知云去魔域是因为自责，但还停留在上一次放出魔尊的事情上，丝毫没有想过，曲知云是觉得一切的负担都落到了她的肩膀上，想要为她分忧。 “不……不是吗？” 这话其实有些难回答了。按着甘棠的想法，修炼当然是为了有更强的实力去会会魔尊，可她才被沈素染本尊投诉过，所以，这次闭关的目的其实并不是多纯粹。 甘棠抬头看着女主泪汪汪的双眼，灵机一动，引导道：“有些问题困扰我已久，我还没有想明白，所以决定去闭关放空一下。” 曲知云愣了愣，显然是没料到大师姐会和自己谈起自己的私事。 在她看来，没有大师姐解决不了的问题。哪怕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真正做到无所不能，她依然全心全意信任大师姐。 现在大师姐居然说被琐事困扰，心被吊起来的同时，她也隐隐有一种直觉——大师姐，应该是只和她说了吧？ “大师姐的问题，我能帮忙吗？”曲知云小声问着，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担心她随时都要反悔一般。 “如果你遇到一个人，和他有仇，又想让他听话，你会怎么办？” “什么样的仇？” 甘棠想到了原书中包括沈素染在内的不少浩川派弟子都死于灵魔大战，而魔尊本人就是罪魁祸首，咬牙切齿道：“类似于灭门之仇吧，杀了你全家，还有你邻居，哦不对，确切来说是达到屠城级别的仇。” 曲知云张了张嘴，如果疑问可以具象化，她现在一定是满脑子的问号。 第61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33 甘棠察觉到这样的比喻太抽象，赶紧又加了句：“只是类似于这样的仇，你会怎么办？” “能杀了他吗？” “不能。” “一定要让他听话？” “对。” “那就找他最在意的东西，威胁他。” 魔尊最在意的东西是什么？甘棠想了想，原书里，他最在意的就是女主了。 甘棠的目光隐晦地落在曲知云身上，忽然想到，这会不会就是沈素染非要和魔尊当道侣的原因，这问了一圈又要回到原点了啊。 甘棠捏了捏鼻梁，小脑瓜子转得飞快，上次付予微的心愿只要求让吕柏予在意，这件事的本质就是吸引注意力就好了，可这一次，沈素染还想让景珩听话，都不是一个难度。 “大师姐觉得，不可行吗？”曲知云问道。 “有点困难。”甘棠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曲知云，嗯，她们都是美女，美得各有千秋，“你觉得，色诱这个办法怎么样？” “不行！”曲知云高呼了一声，“大师姐，你想什么呢。” “我想，变成他最在意的人，这样就能够威胁到他了。”甘棠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不能直接把人拘起来，用他的生命要挟他吗？” “可以倒是可以，但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强者为尊，他犯了错，就该付出代价。大师姐，色诱这种破点子你就别想了。” 看着曲知云一本正经的表情，甘棠知道她是在说认真的，这和原书里的剧情相差也太远了吧。 如此想着，甘棠已经说出了口：“那什么情况下，你会和仇人成为道侣？” 这一次，曲知云倒是没有立刻回答，她认真思考了一番，这才一字一句说道：“打不过，又想报仇的时候。” 这么一说，原书里曲知云对魔尊到底有没有感情，甘棠就更不知道了。 但经过这么一轮交流，甘棠已经决定好了自己以沈素染之名要怎么在这个世界闯荡。 景珩作为魔尊，手中沾染鲜血，封印多年出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大开杀戒，根本没有半点善良可言。 要知道，在原剧情中，曲知云和景珩真正携手之前，景珩对灵界的杀戮也是没停过的。 所以，她，浩川派大师姐，一个灵界顶级天才，且有退路的情况下，为什么要委曲求全和一个恶人在一起？ 呸！ “大师姐，你该不会是想和魔尊……” 甘棠顺手一个脑瓜崩过去，立刻否认：“他配吗？” 特地嘱咐曲知云留下养病，甘棠以出去找仙草为由，离开浩川派后直奔魔域。 她原本是想等景珩出手再有动作，可和曲知云聊完后，她改变主意了。 反正早晚都要对上，她又有后招，为什么还要给景珩伤害别人的机会呢？ 放着灵火，一路从鬼域烧到魔域，甘棠的运气还挺好，一路上都没遇到同道中人。要不然，她来魔域的消息恐怕会立刻传回浩川派。 进入魔域后，灵火非但没有受到魔气影响，还烧得更旺了，吞噬起魔气的样子像是八百年没吃过饭一般。 为了避免遇见认识她的修士，甘棠还特意往魔域深处走了一些，才一边休息一边让灵火自己玩。 魔域里的魔气不断朝着灵火处凝聚，逐渐形成了以灵火为中心的漩涡。 魔物不敢对着灵火有所动作，更不敢得罪携带灵火的甘棠，纷纷去找能够做得了主的。 甘棠在两个时辰内就打退了三波魔族，在打完第三轮以后，还兴致勃勃地喊着：“还有人要来比划比划吗？” 别误会，她没有什么暴力倾向，对打架这个事情也没兴趣。实在是因为技能都太好看了，她好想再多放一点。有些杀伤力比较强的技能，她和自家人比试的时候都用不了，拿来对付魔族这不是刚刚好嘛。 狂风呼啸，如同野兽的嘶吼，在天际间回荡。魔气翻滚而来，浓重得让修士本能感到不适。 甘棠有灵火护身，还不算难受，看着景珩现身，她还大大方方打起招呼：“嗨。” “找死。”景珩眼中血色蔓延。 甘棠的目光坚定而深邃，她双手结印，让灵火凝聚。 那边随着景珩一声暴喝，魔气大涨，这边甘棠不慌不忙地幻化出火龙，朝着他冲过去。 火龙身上火焰跳跃，瞬间点亮了整片区域，魔族纷纷避之不及，生怕被殃及。 “焚天翔火？有趣，有趣。”景珩看到这失传上百年的招数，笑出了声，“本座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底牌。” 甘棠使出的灵火像是要将整个天际点燃，威势之强，令人心悸。 景珩非但不避，还迎面上来，挥手之间，魔气汹涌而出，瞬间凝聚成一道黑色巨柱，迎向火龙。 景珩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静待巨柱吞噬火龙，他着实意外于女人能够在如此年轻之时就有强悍的功力，假以时日，她有机会成为他的劲敌。可惜啊……她太狂妄了，就像他无数次遇到的轻狂修士一般，总是怀着拯救天下的心思，高看自己的能力。他不会留给她成长的机会，等她死了，他倒是可以大发慈悲给她立个碑。 森然寒意与炙热火龙相撞，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气浪翻滚中，两道力量都渐渐消散。 甘棠和景珩的身影在朦胧雾气中再次显现，尽管刚刚的气浪威力惊人，周围的活物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但他们两人状态尚可，看不出异样。 “沈素染，你很厉害啊。”景珩眼中闪过兴趣，“怎么样，要不要弃暗投明？本座被封印许久，手下缺了得了干将，若是你愿意来，必奉上副使之位。到时候，别说浩川派了，整个灵界见了你都要敬你几分。” “魔尊大人，知道的不少啊。”甘棠笑笑。 甘棠不会自恋到认为景珩是个受虐狂，被自己算计过以后会喜欢她。 她更倾向于，他是为了更好地折磨她所以才提前去了解她的消息，包括但不限于经历、喜好、人际关系等。 第62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34 “你现在就降了，此前种种，本座既往不咎。” 甘棠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再次催动灵火。这次，她施展的是更为强大的涅盘焰凤诀。 天空中，数只火凤凰凭空出现，它们振翅高飞，发出清脆的鸣叫声，宛如天籁之音。可就在眨眼之间，它们同时化作无数道火箭，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景珩。 景珩见状，也不甘示弱，懒懒说了句“找死”后，游刃有余地召来魔气，瞬间凝聚成万千黑色利刃，每一把都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利刃与火箭冲撞，交织着散发出耀眼的火花。 周围的山石草木在两人的打斗中纷纷化为齑粉，狂风夹杂着灰尘四处飞扬。 甘棠的灵火虽能吞噬魔气，但魔域本就是景珩的地盘，给他提供了太多可以发挥的余地，以至于甘棠无形之中就落了下风。 二人缠斗许久，看似胜负未分，实则消耗的只有甘棠的灵气，长此以往下去，她必输无疑。 景珩在察觉到灵火攻势变化的刹那便意识到，他的机会来了。二话不说，他将强大的魔气席卷着朝对面打了过去。 魔气直刺心脏，甘棠只觉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灵魂像是被无数利爪撕扯着。 甘棠从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汗水如同瀑布般落下，瞬间浸湿了衣袍。 “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景珩漫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眉头紧锁，紧紧抓住胸口衣服的痛苦姿态，不由摇了摇头。 “呵……”甘棠咬着牙扬起头，露出惨白的脸来，“你就这点本事？” “死到临头，还要嘴硬。”景珩正准备再给她一道魔气，忽然察觉到身体里的魔气被搅动一般发生紊乱。 景珩倒退了半步，他试图运转体内的魔气，却发现体内燥热得厉害，像是什么在蒸腾。 他一瞬间就想到了甘棠的灵火，猛地抬头：“你对我做了什么？” 甘棠一边做着深呼吸调整状态，一边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终于发现了啊……” 景珩感觉到体内的魔气在散去，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兆头。他欺身上前，右手卡住甘棠的脖子，冷声质问：“我劝你好好想清楚，对我下手，你只会死得更惨。” 甘棠嗤笑了一声：“是吗？不死之身的，魔尊大人。” 景珩瞳孔蓦然放大，手下的力气更重：“你知道些什么？” 甘棠任由他使用暴力，唇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 所有的故事，是基于作者的构建而产生的，但当世界形成时，一些不可解的问题都会被自动闭环。 她一直在思考，魔尊景珩的设定是存在万年，这样的角色真的没有任何弱点吗？ 上一次渡劫时，她借用天道作为试探，发现魔尊对天雷颇为忌惮，这就说明他也不是真的“宠儿”。 景珩的不死之身，到底是因为他本人而存在，还是因为，他是被天道刻意留下的魔尊？ 她不知道，所以来寻个答案。如果是前者，她就只能考虑回去以后加紧闭关，争取早日再有渡劫的机会，一次次通过渡劫让景珩知难而退；如果是后者，处理方式就更简单了，再造一个魔尊出来，他就不会是唯一被天道眷顾的那个。 甘棠体内的灵气在和魔气周旋抗衡，她暂时没有反抗景珩的手段，可景珩也不好受，在甘棠咽气之前，他已经率先支撑不住，在她面前单膝跪地。 一个灵界天才，一个魔界至尊，此时都是任人宰割的模样。 好在刚才他们打斗过程够激烈，短时间之内不会有任何活物，有胆量到这附近来查看情况。 甘棠咬紧牙关，接受着魔气对她身体的侵蚀，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和景珩二人的痛苦不相上下。 景珩冷冷地盯着被魔气环绕的女子，心中再无半点兴奋，他能够感受到他身体里的魔气在朝她身上汇聚。不同于早前魔气被灵火吞噬，现在的魔气竟是被甘棠所用。 换句话说，她在入魔。 “你疯了！”景珩在看穿她的动作后，再次咒骂道。 “骂来骂去就这两句，真没意思。”甘棠说着话，转移起了注意力。 “你要背叛师门？” “入魔而已。” “那你对我的身体又做了什么？” “对入魔不太熟练，借你的魔气用一用。”甘棠说完，又连连改口，“哦，说错了，不是借，是抢。”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景珩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甘棠轻哼了一声，心想，那哪能告诉你呀。 景珩见她这般作态，也知自己从她这里无法获取答案。他后知后觉地恐慌起来，几万年了，他没遇到过对手，他的魔气强弱取决于魔族兴衰，所以每过几千年灵界开启清剿时，他总要经历一次元气大伤。 可他不死不灭，魔族之人不敢叛他，灵界之人始终将他当作心腹大患。他习惯了掌控一切，如今却面临着被取代的威胁。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然而，他不知道沈素染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在转移他的魔气，但她现在已经知道不死之身是魔尊的特权，若是她真正入魔，还让他魔气尽失，那他还有活路吗？ 经历着漫长的煎熬，景珩忽然想起前不久甘棠渡劫时似乎用他的血做了什么，他大惊：“你用了双魂术？” 双魂术，顾名思义是将两个人的魂魄锁在一起，一般情况下没人会用这术法，因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甘棠挑了挑眉：“还不算太笨。” “那是魔族禁术，你怎么会知道？” “魔族禁术，正道就没机会了解了吗？你太轻敌了。”甘棠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表面风轻云淡道，“万年来，苍生受魔界苦累，灵界弟子前仆后继，不断在精进技术。魔界靠着你这个魔尊，却渐渐失去了战力，你看，你只要一被封印，他们就会开始内斗。” 甘棠话音落下，体内的魔气终于将金丹浸染，她身上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灵气荡然无存。 与此同时，景珩疲惫地倒在地上，眼中布满惊恐。他浑身上下的魔气，都在外泄，一点不留…… 第63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35 甘棠运转着魔气，确认无误后才缓缓站起身，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景珩，脸上却露出了胜利的笑容：“魔尊……不，现在只能叫你景珩了。你输了。” 景珩斜睨了她一眼，忽然哧哧笑出了声：“沈素染啊沈素染，你入魔了，你觉得你还能回得去吗？哈哈哈哈哈，从今往后，你只会看到天下人对你的厌恶、恐惧，再无敬仰、爱戴。” “聒噪。”甘棠一道魔气过去，直接封了他的口舌，让他无法言语。 单手将他从地上拎起来，她想了想，又用魔气在他身上用下傀儡术，确保他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她知道，自己这样去完成沈素染的心愿单多少有些作弊的嫌疑，可她不想出卖自己的感情给不值得的人。 …… “魔……魔……魔……魔尊……大……大……” “舌头捋不直就换个人来和本座说话。”女修士面容清丽脱俗，手中拿着水壶慢条斯理地浇着花，说出的话也是温温柔柔的，却让来禀报的几个魔族都大气不敢喘一下。 矮子里边拔高个，总算是有人出来把话说了个清楚：“魔尊大人，灵界的人又来了。” 甘棠“嗯”了一声，冲侧厢房的方向喊道：“景珩，去接客。” 半天没有动静，甘棠二话不说放出一团火，此时，这已不是灵火，而是冥火。 冥火直接冲着厢房的门就飞了过去，还差那么一点距离就要燃到门时，厢房门“啪”的一声打开了，冥火险些与对方撞上，顿时熄了火。 景珩眉宇间透着一股被人吵醒的不悦，双眸中全是不耐烦：“都是找你的人，你自己去一趟不行吗？” “废话那么多，叫你去就去。” 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再次袭来，景珩憋着一股气喊道：“好了，去去去，我去！把你那套把戏给本座收起来！” 周围的魔族头都不敢抬，一个是现任魔尊，一个是前任魔尊，无论哪个他们都得罪不起。 甘棠轻哼一声，指尖透出些魔气，丝丝缕缕朝着景珩的方向过去，滋养着他的身体。 景珩并未因为身体里多了些魔气就感到高兴，呵，这三个月来，灵界的人几乎是三五天来一次，各门各派的都有，大多数时候都会捎带着浩川派的。每次来人，甘棠就会分他一点魔气，不是为了让他强大，而是为了能让他抗揍点，分明就是让他去给灵界的人当沙包练手的。 景珩试图反抗过，其结果就是被甘棠用傀儡术操控着去做一些丢人的事。 比如，给她老人家洗衣做饭，真是把他的脸踩在地上，捡都捡不起来的那种。 仔细看此时的甘棠，她虽然身上着一袭素净的白衣，衣袂飘飘，和整个魔域看似格格不入，可她浑身环绕着的都是魔气。从灵堕魔，很容易，但堕魔后站到魔界顶端就很困难了。 景珩这个旧魔尊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但魔族听说新魔尊是因为旧魔尊的缘故才堕魔，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们最怕被殃及，所以一个个都像鹌鹑一样干活，生怕引起她的不满。 好在这三个月来，新魔尊只在自己的院子里，只发令要求严格按照百年前签订的条约让魔族在魔域内活动，其余的她一概不管。 如果非要说出什么让人不舒服的地方，那就是自从新魔尊来了以后，灵界的人隔三差五就来找茬，真挺烦人的。 甘棠浇完花后，又开始研究起了魔族历史，她这魔尊能当多久取决于沈素染对她任务的满意程度。可已经三个月了，她都没能回到言情部，说明沈素染还有疑虑。思来想去，甘棠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她没有“掌权”。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魔族分崩离析，各有各的心思，要一起掌控还真不容易，只能先把握整体方向。 令甘棠没料到的是，书刚看了四五页，景珩就慌慌张张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消息。 “沈素染，你那个师妹挨了我一道魔气。” 不怪景珩这么恐慌，他现在的小命被这个女人握在手上，除了听话别无他法，就算他有别的想法，也得先活下来。 她对她师门里的那群小兔崽子有多在意，他心里有点数，要是那些人真的出了问题，活剐了他都不够让她出气的。 甘棠迅速将书扣上，二话不说化作一阵魔雾往院子外头冲去。 她在魔域里不用自己用心修炼，魔气都会往她身体里涌入，她现在的境界要是放到灵界里，那就是数一数二的，与浩川派掌门动起手来她都不见得会落下风。 眨眼的功夫，甘棠就已经落在一干人面前。 这次来的都是浩川派的人，带头的是段池，还有好些个在派中喊得上名字的弟子。 也是，毕竟是要来魔域，他们不可能带着修行不过关的弟子来送人头。 可越是看到他们这么执着，甘棠心里反而越不好受。 段池感受到魔气时以为是景珩去而复返，立刻准备反击，然而，当对方身影显现时，所有人都跟哑炮一样说不出话来。 衣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身姿一如既往灵动与飘逸。 甘棠看了眼地上躺着的曲知云，心算是落到了石头里，她虽然被魔气所伤，但伤得并不重。 手中冥火跃出，在离着曲知云有一米距离处停下，将她身上的魔气吸食。 “大……师姐？”段池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喊道。 “宗门培养一个弟子不容易，下次别来了。”甘棠淡淡说道，脸上还带着以往教导他时的浅笑。 “为什么？”段池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而低沉，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他的记忆里，是迎他入门时那个笑语盈盈的仙子，是他入门后教导他的姐姐，是遇到任何事都会作为后盾的浩川派弟子。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师姐会堕魔，灵魔不两立，大师姐不可能不知道。 段池的脑海里划过了许多念头，为什么近来灵界弟子频繁挑衅，魔尊景珩却只是与他们对打却从未下死手？是大师姐安排的吗？如果是，那么大师姐现在在魔界是什么地位？景珩又为什么要听她的？ 第64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36 所有的弟子都静静地站着，仿佛一座座失去灵魂的雕像。 他们对大师姐的感情或许没有段池的深，可他们既然冒险来到魔域，自然是希望能够迎回他们的大师姐。 “魔族会按照百年前的立约行事，也希望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收回冥火，甘棠不准备回答段池的问题。从此以后，皆为路人或许是她与灵界最好的归宿。 魔域对灵界之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魔气缠身，一不小心就会被蛊惑着产生心魔。 甘棠转身准备离开，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阵风袭来，因为清楚背后是她曾经依靠的同门弟子，她并未反击。 紧接着，她便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住。嗯，从身高上来感觉……只能是她带了十年的女主了。 “大师姐，你跟我们回去好不好？一定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驱逐你身上的魔气。”曲知云的声音颤颤巍巍，没一会儿，甘棠就感觉背后的衣服湿了一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这是我选择的路。”甘棠应道。 “可大师姐的灵火能够吞噬魔气，不是吗？我见过的，我知道。” 甘棠挣开曲知云的拥抱，头也不回地下了逐客令：“回去吧，告诉其他人，也别来了。否则，按照立约，你们就是过界。” 甘棠多走了两步，便再次化作雾气消失在魔域间，没再给他们任何人挽留的机会。 不过，甘棠没有直接回到院子，而是在百米之外重新现身，一掌就把偷看的狗东西从树上拍了下去。 “唉哟……沈素染，你有病啊？”景珩一时不察，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说错了，我可没有偷窥别人的毛病。”甘棠双手抱胸，双眼里皆是不屑。 “喂，你那什么眼神？自己不开心，就拿我撒气？” “哦，你是什么身份，你不是很清楚吗？” 与过去诀别，不是很困难的事情，但总归需要一个过程。甘棠在这个世界里待了十年，和他们的感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彻底放下的。而且，那些人，她还都挺喜欢的。 比起天天在这里操纵傀儡，她格外怀念在浩川派的日子。要不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才不会在魔域浪费生命。 景珩打不过，只能选择闭嘴，免得这女人又拿自己开涮。 …… 自从这天以后，灵界确实没有再派人到魔域找人了。 一来，灵界并不知魔尊易主的消息；二来，甘棠堕魔后对魔族管教严格，与景珩现世前并无区别。所以，灵魔两界表面上依然和平。 除了一点，“沈素染”这个名字成了灵界的禁忌，没人会谈及她堕魔，也没人会再提到这个灵界的天之骄子，就像是刻意要抹去她的存在。 景珩有时听到些灵界的消息，还特意拿来到甘棠面前说道，想要以此影响她的判断，最好是能挑起一些纷争，好让他从中获利。 可甘棠堕魔是事实，她也是甘愿如此，更不可能因为灵界将她除名就去转头对付灵界。 她的精力全都用在如何管理魔族上，先是把魔界的几个硬骨头都敲打了一番，然后又按照人间的律法定下许多规矩保护底层魔族。 这样的管理方式遭到过许多魔界老油条的反对，认为她在践踏他们的特权，但反对无效。她武力值最高，整个魔族她说了算，旁人不敢置喙。 半年不到，素染之名已经传遍魔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套，在魔界同样是行得通的。 又过了半年，几个魔族联合起来想要推翻甘棠的统治，还没出师，就被直接泄密，她二话不说血洗了几家带头的，这才算了事。 没想到，第二天她便又见到了故人。 一年不见，曲知云的境界大涨，竟悄无声息进入魔域，还直接找到了甘棠的院子。 甘棠办完事回去时，就见曲知云把景珩绑着，一副在等人的模样。 怕被其他魔族看到引起事端，甘棠第一时间封锁现场，布下结界：“不是说了不要再来吗？” “如果我不来，我怎么知道大师姐已经成了新魔尊，怎么知道大师姐在魔界也能混得风生水起？”曲知云面容冷肃，曾经的明亮与热情早已消失无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曲知云经过灭门之事进入浩川派时，便是这副模样。 可后来，在甘棠一次又一次的剧情破坏下，她变得越来越开朗，带着一身傲骨，从未再露出这样的厌世。 甘棠心里一惊：“知云，你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 曲知云一拳头走在景珩身上：“我想要一个答案。” 同时听到，景珩“嗷”了一声喊着：“你想知道的我都和你说了，你还要怎么样？” 曲知云又是一拳头上去，这才转过头来看向她心中最敬爱的人：“大师姐猜猜，他和我说了什么？” 这个发展，有点微妙啊。甘棠摇了摇头：“不管他说什么，不管他信不信，你都应该走了。” “大师姐，我问你，你只要告诉我是与否，问完我就走。”曲知云大概是真的怕她直接动手，连忙说道。 心知这一趟要是不让她满意，恐怕还会有下次，甘棠果断答应下来：“三个问题，问完你就走。” “你是自愿堕魔吗？” “是。” “你是为了取代魔尊嘛？” “是。” “你是不是准备了计划，要反扑灵界？” “没有。”甘棠被最后这个问题问懵了，她没事反扑灵界干什么？ “你……” “三个问题结束了。”甘棠打断她的话，没再给她发问的机会。 “我不问问题，你敢不敢就着刚才那三个回答，向天道起誓？”曲知云的声音很轻，像是被岁月剥去了所有的色彩，只剩下灰白的底色。 甘棠注意到，她说完这话后，手指微微弯曲，在抓着自己的衣角，像是在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如果一个誓言能换后面的安稳，换不换？对甘棠来说，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买卖。 第65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37 “今日，沈素染，在此向天道立誓！愿以吾之血脉，吾之灵魂，承诺，吾乃甘愿入魔，定以魔尊之名义，稳固三界安宁。若有违此誓，愿受天道之罚。” 金光闪现，天道认定。 下一秒，曲知云就拔剑指向景珩：“我就知道你这个王八蛋说些浑话来挑拨离间，我杀了你！” 景珩无力挣脱，但甘棠动了，她步履轻盈而优雅地上前，握住曲知云的手，令人不禁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她们还在浩川派习武，大师姐又来指点。 曲知云咬了咬唇，不解地问道：“师姐还要护着他？”那哀怨的语气，像是在嘲讽负心汉。 甘棠微微皱眉，言语间充满无奈：“我没有。” “你有！”曲知云都快哭了，“大师姐，他皮相是不差，可他是个几万年的老东西了，你……” “喂喂喂，就算我几万岁也比你们灵界那些仙君长得好看吧。”景珩故意打断了曲知云的话，挑衅着。 “你给我闭嘴！” “你惹她干嘛？” 两道声音同时出来，前者是曲知云，后者是甘棠。 甘棠算是听明白了，景珩秉持着一贯搞事情的风格，不知道在她回来之前说了什么，结果就是让曲知云误会了，怀疑自己对景珩动了情。 甘棠瞪了景珩一眼，冷笑道：“一会儿我再找你算账。” 景珩缩了缩脖子，一声不吭。他原本想着，让曲知云昭告天下，去败坏沈素染的名声，反正外面越乱他越开心。 他哪能想到，曲知云都气得境界不稳了，还要在这里等着沈素染回来当面对质。 曲知云放下剑，嘟囔道：“既然师姐也不喜欢他，为何不让我直接杀了他？他现在弱成这样，哪还有半点魔尊的气焰。” 心知问题不说明白，女主不会罢休，甘棠索性挑明了：“我和他用了双魂术，他死了，我也活不成。” “是这王八蛋给你下的禁术？”曲知云气得又要抬剑。 “不是，是我用的。”甘棠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赶紧回去吧，在魔域待久了，对你不好。” “要我走也可以，师姐你送送我。” 甘棠心想，这不是什么大事，叮嘱了一句景珩让他待着好好反思反思，也没给他解绑，便和曲知云一起走出了院子。 二人一路无言，氛围倒不算尴尬，却多了一些离别的愁绪。 甘棠还没有正式和灵界修士道一句永别，眼下看来，倒是个合适的时机。 快到魔域与鬼域边界时，曲知云却先一步停下了：“大师姐，我入浩川派时，你曾说过一句话。” “嗯？” “只有心境澄明，方能洞察天地之奥秘，领悟仙道之真谛。” 她有说过吗？甘棠沉吟片刻，这几年说的大官话太多了，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曲知云瞧见她这模样，也知道她记不清了，不由轻笑出了声：“你总是这样，说了很多让人安心的话，做了许多让人感动的事，让人把你记在心上，你自己却不在意。” 甘棠浅浅叹了口气：“知云，有我在一日，魔族不会干扰人界和灵界。但我不希望事情变得更复杂，如今我已入魔，无意把你、把浩川派都牵扯进来，‘沈素染’在灵界注定会成为过往。前尘往事，你一并忘了吧。” “这就是我们几次三番前来，你却不愿意同我们解释半分的原因吗？”曲知云低语喃喃，又蓦然抬起头来，“大师姐，浩川派是你的家，灵界也是。” 甘棠“嗯”了一声，态度上看不出敷衍，可她已经打定主意，等这次送走曲知云，一定要把魔域附近的魔气好好加固一下，不能再让灵界的人随随便便闯进来了。 然而，她的计划还没有实施，就被另一件事情打破。 前脚出魔域，甘棠后脚就看到了各门各派的杰出弟子，有好些都曾是她在灵界门派大比中见过面的。 为首的，是浩川派弟子。 “大师姐。”陈妙仪最沉不住气，小声唤道。 阵仗太大，甘棠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眼前这一幕才是曲知云的目的。可，她想做什么呢？ 甘棠挑了挑眉，恢复了冷脸的模样，一副和他们要分道扬镳的口吻：“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你们人再多也打不过我，我不想伤人。” “师姐误会了。”曲知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紧接着，陈妙仪快步走来，手上还拿着一本小小的文书：“大师姐……” 看她把东西递到眼前，甘棠愣了愣，狐疑着打开，竟是一份《议和书》。 乾坤既开，万物衍生，灵、魔两界相争已久。若战火再起，必三界涂炭，生灵凋敝。为天下苍生计，愿与魔尊共谋太平。 俯仰天地，心怀苍生，秉持大道，恪守诚信。灵界愿与魔族互通有无。 凡有争端，当以和平方式解决，不得轻易动武。若有违约者，天地共诛，神明共弃。 愿天地为证，星辰为盟。 灵界以浩川、百川、句山为首，各派掌门已签字，只有魔族的签名处还空缺。 甘棠的心跳得厉害，如果真能签订议和书，至少魔族不用担心去往其他地方时被屠戮。 但…… 甘棠抬眸望着这些弟子，心有不解：“你们该不会是拿了份假的来糊弄我吧？” 她和这些弟子的关系好是一回事，可灵、魔两道议和，绝不是他们能够说了算的。就算他们信她，灵界那些受过魔族之苦的长老，不见得会在这事上松口。 “今日，掌门以除名为由，召集了各派。”曲知云突然说道。 甘棠心里一惊，意识到她说的是浩川派，而“除名”的对象，应该就是她这个曾经的大师姐了。 甘棠唇角微微勾起，自嘲一笑：“是我辜负了师尊。” 曲知云叹了口气：“就知道师姐会这样说。喏，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们。” 曲知云摊开手掌，手心里竟是一枚镜子。 是幽影镜！ 幽影镜是一对，用来异地呈现景象，换句话说，就是单方面开视频。 一面镜子在曲知云这里，想来另一面幽影镜前，应是聚集了一群大佬排排坐着。 第66章 柔弱师姐打遍四海八荒38 再一结合议和书的内容，甘棠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恐怕曲知云来这一趟、问这些问题，就是为了给她洗清莫须有的恶名。 甘棠舒了口气，将一式两份的议和书签了名，递了一份转交到陈妙仪手中。 陈妙仪拱手说道：“浩川派永远等大师姐回家。” 其余弟子应声：“灵界永远恭迎素染仙子回归。” 他们都是各门各派的得意门生，能让他们代表来表态已经说明了他们对于“沈素染”的信任。 老实说，甘棠还是很感动的，亦正亦邪的角色最难驾驭了。要不是因为沈素染的心愿需要景珩，她才不会跑来魔界当什么魔尊。 背后魔域的结界晃动了一下，一个孩子跑了出来，拽着甘棠的衣角说道：“魔尊大人，您不是说今天要教我们认字吗？大家都到了。” 甘棠目光凝视着结界没有说话，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朝着昔日的伙伴们作别。 穿过结界回到魔域内，看着空无一人的林子，清了清嗓子：“行了，都出来吧。” 无人应答。 甘棠拉着孩子的手，又说了一遍：“出来。” 她布下结界就是为了防止有魔族的人不小心跑出去被当成靶子，这孩子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打开结界跑出去找她。 话音落下，一道道身影从黑暗中显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请魔尊大人息怒，我等并非要打扰魔尊与旧友相会。”出来说话的，是甘棠这一年里新培养的手下，叫明珠。 “那这是什么意思？”甘棠微微扬起下巴，看向众人。 没想到，她这么一问，所有人都跪拜了下去。 “请魔尊，勿弃我等。”声音绕梁不绝。 甘棠眼中闪过些诧异：“本座什么时候说要弃你们而去？” 众人一愣，明珠大着胆子说道：“那……魔尊不走了？” “走哪儿去？”甘棠打了个哈欠，知道这又是闹了个乌龙，“灵界已送来议和书，具体内容本座会再和灵界各派详谈。该干嘛干嘛去，别聚在这儿了。” 甘棠一边摆手一边往自己的小院子走，她不需要多大的宫殿来彰显她的权势，她做得好与坏，自有人评说。 甘棠还在想着下一步要从哪里开始改革魔族，白色的雾光氤氲，她一脚就踏出了书壁。 …… 再睁开眼时，甘棠已经回到了言情部，栀夏就站在她跟前，两眼放光。 “嗨。”甘棠抬手，冲她打招呼，顺便把手里的书《景入云深》递给了她。 “甘棠，你可太厉害了！” “嗯？” “仙子姐姐撤销了所有的投诉，还给言情部写了千字感谢信。” 甘棠瞄了一眼，行文风格确实是沈素染的风格，洋洋洒洒把感谢信当感悟，表扬甘棠的同时还不忘夸一夸自己的天赋。 得，反正甘棠算是看明白了，沈素染对谈恋爱这个事情也没有什么执念，无非就是觉得这是一条走上人生巅峰的捷径。 可甘棠用“沈素染”的身份直接做到了让灵界视为座上宾，让魔族敬仰，还有什么比这能更能满足沈素染的心愿？ 甘棠伸了个懒腰，侧过脸问栀夏：“有没有那种，不和爱情挂钩的心愿单？我想接那样的。” 如果是其他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栀夏一定会多劝几句。但经过这两次，栀夏也看明白了甘棠的行事风格，再好的面容、再优越的条件摆到她手里，她都不可能拿来钓男人，与其这样，还不如让甘棠自己挑心愿单。 不过…… 栀夏犹豫着看了看书架上的书，提醒道：“甘棠，你知道我们是什么部门吧？” “言情部。” “对，所以我们部门里的心愿单，如果不为了爱情，就有点危险了。” “怎么说？” “比如这个，心愿单就是想活下来。”栀夏拿出的书，叫《绮梦新缘》，“这本书的背景类似民国，但又是全架空的时代，你知道在这种年代里活着有多不容易吗？这个心愿单有三次进入记录，都没能完成，你看看。” 甘棠接过记录单，只见上面记载着前几次的任务完成情况。 书灵：相如 听我一句劝，别想着救常溪亭，他的命运就是死亡。我救了他三次，最后一起跟他被炸死了。呵，呵呵，呵呵呵。被炸死了，懂吗？ 书灵：弦歌 试图攻略严君山，给他当了一年的舔狗，他倒是一点不拒绝我哈，结果女主一出现他就去相亲相爱了。这部书的男女主光环太强了，远离他们保平安。哦，我是被严家的仇家当成严君山的小情人给弄死的，呵呵。 书灵：鹿依 种田文那套行不通，我换了个城市做了点生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结果一开战，啥都没了。想逃个难，还遇上土匪了。（很对不起林意，我太害怕了，所以自杀了。） 甘棠指了指记录上的名字发问：“常溪亭是……” “是心愿者有过几面之缘的娃娃亲，死了。” “严君山是男主我看出来了，这个林意呢？” “就是心愿者。”栀夏看甘棠颇有兴趣的样子，赶紧劝道，“甘棠，你才刚来，这种高难度的心愿单还是放一放吧。” “反正放在这儿也没人接，为什么不让我接？”甘棠疑惑道。 “不是不让你接，这本书太危险了，进去完成心愿的三个书灵都是以死亡结束出来的。好一点的像弦歌，是被毒死的，没什么感觉。相如和鹿依出来以后，都去做了心理咨询，死亡威胁感太强。”栀夏是真怕甘棠接完这任务以后，不敢来言情部里上班了。 甘棠手指轻点书封，婉拒了栀夏的劝说：“没事，就这本吧，看着挺有意思的。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我跟着《武器小百科》《现代军事技术手册》学过一些武器的使用，也从《医学辞典》《中医古籍选读》那里学过简单的伤口处理，如果发生意外，我能照顾好自己。” 栀夏目瞪口呆，别说是会这两个技能了，会其中之一的，在整个言情部都得是做了不少任务去特地进修的。 咽了下口水，栀夏带着无限敬意把手里的书交到了甘棠手中。 第67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1 “林意，你怎么了？” 甘棠一个恍惚，被身边的女生刚好扶住。她摇摇头，看似腼腆地垂下脑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里慌得厉害。” “要我说，你就是太瘦了。”女生捏了捏她的胳膊，“多吃点呀。” 边上又有人轻咳了两声，像是在示意什么，女生后知后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又道：“林意，我不是那个意思……” 若是往日，“林意”免不了要因为自尊心的缘故难过上许久，但甘棠只是浅浅一笑，小声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没事的。” 边上刚才那个咳嗽提醒的女生凑了过来，不可思议道：“哟，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悦书！”女生喊着她的名字。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两个一起长大，要好得很，算我多嘴。”她轻轻哼了一声，刻意慢她们半步走着。 女生像是拿她没办法，只好回过头去哄她。 几人的对话间，甘棠已经把身份都捋清楚了。 刚才扶了她，且性子比较温顺的女生是林意的手帕交，叫孙梦晗；对她揶揄的，则是女主林悦书。 她们三个都是洲城学院的学生，只不过林意与孙梦晗都出身书香门第，林意的祖父还做过前朝的文官。而林悦书的父母都是生意人，靠着纺织生意成了洲城新贵。 她们三人的关系呢，也有些微妙。 林意和孙梦晗很小就认识了，两个人关系不错，好闺蜜之间有什么说什么，直到前两年林意的父亲被宗族除名，孙梦晗和林意之间的关系才变得仅限于校内。 要说起来，这事还真怨不得孙梦晗。林意父亲是因为好赌被除名的，一家三口便从林家大宅里搬了出去，住进了与人合住的四合院，孙梦晗知道林意过得辛苦，有心帮衬些，可林意要面子，不但把所有的好意都拒之门外，还开始封闭自己。 林意和林悦书之间本无瓜葛，如果今天这场合只有她们两个人，很有可能她们连一句话都说不上。 在林意看来，林悦书，是挤进她与孙梦晗友情中的人。加上林意从小生长在林家那种轻视商人的氛围里，对林悦书越发不待见。 林悦书再怎么迟钝，几次下来也能感觉到林意对她有偏见，两个人可谓相看两生厌，全靠孙梦晗这个纽带她们才会走在一路。 至于主剧情，说起来就更狗血了…… 林意，是林悦书这位女主的对照组，她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衬托出林悦书的美好与幸福。 林悦书家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节节高升；林意家里家道中落，只有面子没有里子。 林悦书在学校有才女之名，和同学们的关系也很好，谁提到她都要竖起大拇指夸几句；林意因为家教原因在外人面前放不开，父亲被除名后就更担心大家提到她的事情，后来因为父亲丧命、母亲重病被迫辍学，成为歌女。 感情方面，林悦书与男主严君山相恋，严君山出身名门望族，父亲从政，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警长；林意与军官常溪亭曾有娃娃亲，没见过两次面，可常溪亭被发现是革命者身份后，林意还被抓去审问，半条命都险些没了。 战争爆发后，严君山从军，大杀四方，林悦书被严君山捧在手心保护着，她在后方成为他的笔杆子，二人一文一武被称之为天作之合；而林意被抢走了身上所有的钱后，死在了漫天纷飞的大雪里。 林意在申请单上写下的心愿只有寥寥两个字：活着。 甘棠回顾完剧情，心里暗自琢磨，林意到底会把她投放到哪个时间节点。 没成想，还没放学，这个问题的答案便呼之欲出。 林意家四合院里的邻居跑到学院里来找林意，开口就是：“林意啊，你娘晕过去啦！”那嗓门，恨不得让全校的人都知道。 甘棠二话不说，提起小书包就跟着来报信的婶子往家跑。 到家时，街上找来的赤脚郎中已经按着人中把林母掐醒，家里乱糟糟的，狭小的空间里围着一圈又一圈人，挤得连甘棠都找不到缝隙。 “唉哟，都让让！”婶子扯着嗓子喊道，“林家女儿回来啦，快让让呀！” 得益于婶子的帮忙，甘棠终于进了屋。 躺在床上的女人身形瘦弱得如同秋日里的枯枝，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她的皮肤苍白而缺乏光泽，脸颊上凹陷的颧骨显得更加突出。 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比比皆是，甘棠也不好赶人，先紧着最重要的事处理：“大夫，我娘怎么样了？” “你娘身子骨太弱了，我一会儿给你开个方子，你照着方子抓药就行。哦对了，诊费也麻烦结一下。” 甘棠转头，冲着围观的人期期艾艾道：“各位叔叔婶婶，能先借我一点钱应急吗？” 话音未落，人群直接散了大半。 先前帮忙去学院通知的婶子倚着房门，叹了口气：“林家闺女，你也别怪婶子说话难听，就你爹那不着调的烂人样，把院子里都借了遍，我们有心也无力啊。” 甘棠讪讪一笑：“婶子说得对。” 那郎中也听出了其中的道道，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说道：“我就在长门街街口的地方摆摊，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了，什么时候来找我拿方子。” 甘棠喊了两声，郎中脚步都不带停地就从屋里出去了。 倒是林母，伸手拽着她的衣角轻声唤道：“意儿，娘没事。” 甘棠先是走到门口将房门全都关上，避开闲杂人等的视线，这才坐回母亲身边，小声念叨着：“他是不是又去赌了？” “怎么说话呢，那是你爹……咳咳咳……咳……” “娘，你小心些。”甘棠一边拍着女人的背部，手掌拍到的地方像是直接接触到了林母的骨头，硌手得很。 林母的瘦弱，忽然让甘棠想到了之前孙梦晗提到让她多吃些的样子，该不会……孙梦晗那个时候是觉得她家穷得揭不开锅，所以才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吧。 第68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2 环顾这家徒四壁的房子，甘棠不由觉得胸闷。 事先声明，她不是嫌弃这家穷，而是唾弃林父太垃圾。 林母为了能让女儿继续在学院读书，没日没夜地熬着做手工，还去给好几户人家洗衣服，就为了多赚些生活的钱。 林父呢？他除了赌就是赌，赌输了就回来抢林母的钱。他这时候不在家，八成就是在哪个赌场里逍遥自在。 林母缓过气来，靠在甘棠身上问道：“怎么从学院回来了？娘没事，你赶紧回去。” “您这样，我怎么能回去？前两天您才刚拿到手的钱，是不是又被他抢去了？” “你这孩子，都说了那是你爹，你怎能如此说话？” “我只有娘，没有爹。”甘棠的态度十分硬朗，丝毫不担心林母会因此责罚于她。 林母也是出身于书香门第，只不过家里落败得比林家还要早，林父娶了林母以后，早年也过过几年蜜里调油的日子，直到林父染上赌博，所有的好都烟消云散了。 林父不但把林母的嫁妆全都拿去赌，还偷偷动了家产，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被宗族除名、赶出家门。 这一处房子，也不是林家出资的，而是林母的双亲不忍女儿、外孙女受罪，在两年前买下给他们住，房契在林母名下，要不然，他们一家子很可能早就无家可归了。 林母的双亲在一年前意外过世，那边的资产都被他们的几个儿子瓜分，他们连同老宅都一起卖了，直接离开了洲城。 林母就算对林父动过真情，经过这几年的蹉跎，也没多少情分在了。到如今还护着他，无非是想着林家在洲城还有些好名声在，而自己已无依靠，等到女儿出嫁时，多少能借点林家的庇佑。 果不其然，林母一边拉着女儿的手，一边就劝道：“娘知道，你爹他有许多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不要生气，等你出嫁了，一切都会好的。” 甘棠轻叹了口气，抱着林母分析起现状：“嫁人了生活就会好吗？您嫁给了爹，现在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更何况，我们家的情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无底洞，如果真有人要娶我，爹一句狮子大开口就能把人吓跑了。还是说，您希望我爹像卖女儿一样把我卖出去？” “胡说什么呢！咳咳咳……” 甘棠见女人手指纤细而苍白，仿佛没有一丝血色，又转开话题提到了另一件事，“我先去借些钱，把您的药方子买回来。” “你还能去跟谁借钱？别胡来。” “我去祖父那一趟。” “别去，意儿，我这身子也就这样了，何苦去欠那人情债，等你……” “娘是想说，等我有了婚事再去祖父家，多少他们会给点人情吗？”甘棠顿了顿，轻笑一声，“娘，如果他们连钱都不愿意借给我，又怎么会愿意将名声借给我。更何况，若您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您想想，我和爹在一起住着，他会如何待我？” 林母脸色惨白，许多事情她想过，可想法在她脑海里闪过时，她都下意识去逃避，总觉得她的丈夫、她的公婆不会如此无情。 甘棠帮着林母将被角掩好，这才悄然离开。 院子里还有些邻里探头探脑地在观望她的动作，她低头不语，直接出了院子。 今天，是林意的命运转折点，林意试图到处筹钱给母亲治病，却屡屡失败。到后来，母亲差点顶上杀害父亲的名头，最后虽然确认人不是她杀的，但母亲的身子骨却彻底坏了，没多久就丧了命。 林意的心愿是“活下去”，可既然将时间点投放到今天，说明她内心深处还是想要再见见母亲的。既然如此，甘棠就不能见死不救。 林宅和林意家的位置差了四条街，甘棠到林宅门口时，刚好遇到一个穿着洋装的年轻女子从黄包车上下来。 甘棠不认得她，不敢贸然上前打招呼，原想着等人进去了再去叫门。没想到，女子余光瞥见了她，还主动喊了她的名字：“林意？” 这么一声，就算甘棠想当不认识也不行了。她抿着唇刚往那边走了两步，又听得女子说道：“哟，还真是意儿妹妹呀，怎么跑这儿来了？你家可不是这个方向。” 姐妹关系？ 甘棠清了清嗓子，小声说道：“我娘生病了，我爹不在家，想来借些银钱。不多，一块就行。” “天呐，妹妹你这是过得什么日子，连一块都拿不出来了。”女子双手抱胸，目光从上而下将她打量了一番，不由嗤笑，“看不起病，倒是上得起学。” “不是的……我娘这病来得突然，所以我才……” “好了好了，你们一家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清楚。不就是要钱吗？”女子嗤笑了一声。 若是换做林意，此时大概是恨不得直接跑路，但甘棠不同，她的目的是解决问题，被人说两句又不掉肉。 甘棠点了点头，应道：“姐姐说的是，我也知道，我爹已经被除名，若不是没有办法，我也不想来劳烦祖父。” “谁是你祖父？你自己都说了，你爹被除名了。什么是除名，懂吗？你们一家，与我们一族，再无瓜葛。”女子冷硬地说完，转头就进了门。 林家不欢迎林意实在是情有可原，林父做的孽啊……他动了林家的族产，只将他除名却没有让他把以前吞进去的都吐出来已经算不错了。 甘棠自然也清楚林家这道门不好进，她赖在林家门口哭天喊地，直喊着要借一块钱。 林家仆人没想到她会癫成这样，连连进去禀报，等林家管事出来时，林宅外头已经围了一大圈人。 管事最清楚林家人的脾性，想到后续的流言蜚语少不了要他去帮忙处理，他更是脑袋发晕，恨不得直接把林意拖下去。 “林意小姐，您在这里闹什么呢？”管事好言相劝，“多大点事，我们进去说。” “我不去！”甘棠红着眼睛，高声喊道，“我知道我爹是被除名了，若不是走投无路，我断然不会来叨扰祖父。只求管家帮意儿传一句话，我只借一块大洋，借到就走。” 甘棠喊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扪心自问，这绝对是她演技最到位的一次了。 第69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3 “这不是林家三少爷家的女儿吗？怎么瘦成这样了。” “林三少还在赌场里呢，早上还看见他了。天杀的，赌钱赌得，都快把人交代在赌场里了。可怜他妻女，跟着他一起被赶出去住了。” “林家也真是，一块钱都给不出来吗？怎么由着孩子在这儿闹。” 管事只好放大了嗓门接着喊道：“好了！你们全家都被除名了，和我们林家有什么关系？这一块钱，算是我借给你的，快走。” 但甘棠伸出手还没接到钱，就被人截胡了。 “给什么给，看个病就要一块大洋，真当林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女子还是穿着那一身洋装，手中把玩着管事给的大洋，说出的话就更不客气了。 “二小姐，这钱给她就给她了，别和她计较。”管事只想让人赶紧散开，赶紧低声劝道。 “不给，就是不给。”林宛最厌恶的就是家里人叫她让着这个妹妹几分，凭什么？就凭林意那张漂亮脸蛋吗？ 林意生得一副好皮囊，从小就跟个瓷娃娃一样，又听话又懂事，逢年过节往那儿一坐，长辈们少不了就想去逗弄她，高兴的时候还要给她安排好零嘴吃食，总归是不会怠慢的。 林宛从小就听着家里人夸林意，早都不耐烦了。两年前得亏林意跟着她父亲一起被赶出林家，这才耳根子清净了些。 林意一家被断绝关系后，便不再与林宅往来，总怕面子上过不去。 所以，林宛这难得逮到一次机会，自然是想站在林意头上好好风光一回。 甘棠双眸微微敛下，故作抽噎：“姐姐，这是管事给的救命钱，还请姐姐给我吧。娘亲病得重，今日在家中直接晕厥了过去，还请姐姐念在姐妹情分上，别为难我。” “谁跟你姐妹？”林宛一叉腰，冷哼一声，“都说了你与林家无关，还要来闹？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叫人把你打出去！” 甘棠看了看脚底，她这就站在林宅外面，又没进去。 抬头又看了看管事像平底锅一样漆黑的脸，心里估摸着差不多了。 林宛是典型的一朝得势便豪横起来，其实，林家人的脾性里多多少少都有点这毛病，只不过碍着林老爷子格外爱体面，才很少表露出来罢了。 甘棠来这里特地走一遭，还真不是为了借钱，而是为了进一步斩断关系。 林家的没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却偏偏端着架子不肯从高位上下来，总以为自己是多了不起的人。原书中，林意的祖父一死，各家的纷争就开始了，后来更是有人在林意做了歌女后，去问林意要钱。 甘棠跑这一趟，就是想借着林母的事把除名一事闹大，今日连一块都不肯出，日后要是再打她的主意，那她至少也有今天的事可以搪塞。 林宛看着她那好妹妹灰溜溜地走了，心中正得意，将一块大洋还给管事，念叨着：“你看，这不就打发走了吗？” 管事瞧着周边的人群久久未曾散去，听着耳边他们说道着林家人冷血无情，真是有苦说不出。明明一块钱可以把事情处理解决，这二小姐抽什么风。老爷子责问起来，二小姐倒是可以不慌不忙，倒霉的不还是他们这些下人吗？ …… 在林家闹完，甘棠径自回了家，把她成为书灵后最难过的事情想了个遍，都没能哭出来。无法，她只好咬着嘴唇，故作坚强，在被院子里的婶婶、姨姨们拦下时，饱含心酸地吐露出对林家不近人情的悲痛。 林宅门口那一出，是做给人看的；自家门口这一些，是说给人听的。两相结合，才能让效果发挥到极致。 甘棠回到家中，见林母又昏睡过去，更是不由叹了口气。她虽然懂些中药材的处理，但对看病是一窍不通的，还是得找个机会带林母去看一看，拖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她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在家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翻出一角钱，对林父的厌恶再次上升。 月上枝头，林父总算是醉醺醺地回来了，把自家的门拍得啪啪响。 甘棠本想晾着他，转念一想，若是等林母被吵醒了，更不好，便踩着鞋子去开门。 “吱呀”一声，林父见来的是自己女儿，眉头紧皱：“怎么是你？那婆娘呢？” 林父以前不会如此粗鄙，称呼林母都是“夫人”或是“内子”，直到他入了赌场，学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嘴上说的、手上做的，没有一件能让人相信，他饱读诗书。 甘棠站在门口挡着，冷冷说道：“你拿着娘的钱又去赌了？” “混账东西！”林父瞪着眼睛吼道，“什么叫你娘的钱？给老子滚开。” 甘棠在上个世界里常常与师弟师妹们切磋，虽然少不了用灵力的时候，但和初入师门的弟子动手，还是近身攻击的招数居多。 林意的身子骨确实是弱，任何攻击都只能发挥五成威力，可用来对付一个毫无防备的酒鬼，实在绰绰有余。 林父没想到女儿今天跟变了个人似的居然敢和他动手，酒意上了头，抡着手臂就冲上前，口中不忘咒骂：“白眼狼，啊？敢跟老子动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甘棠轻巧躲过林父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娘病了，我今天去林宅要钱，他们连一元钱都不愿给。你看看，若是真有人惦念着你半分，我们何至于如此。” “谁让你求到林家去的？丢脸的玩意儿。”林父最不想和林家人打交道，每次提到林家总是怒气满满，其实他心里明白得很，若是没染上赌瘾，他现在还是林家的少爷，日子过得不知道要有多滋润。 甘棠余光瞥见院子里有两家已经因为林父扬起的声音纷纷点了灯，似是准备出来查看情况，便伸手用巧劲带了一把林父。林父身体一个向后，直接摔到了院子里。 他不会觉得是自己没站稳，怒火中烧，撸起袖子就往女儿身上打。 第70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4 这一次，甘棠躲也不躲，抬起手任由林父用力砸在她的手臂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林父大概是觉得没打够，又来了几下，直到邻居冲出来把他拉住。 “唉哟，作孽噢，这是喝了多少酒？林丫头可不经不起你这么打噢。” “滚蛋，老子管教自己女儿，有你们什么事？” “林丫头，你快进去，这么晚了，可别闹了。” 趁着有两家人制住林父，甘棠赶紧往家跑，一边到主卧里摇醒林母，一边小声唤道：“娘，你快跑，他打人了。” 林母头昏脑涨，本就浑浑噩噩，一听这话反而清醒了几分，硬撑着坐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娘，你跟我去睡吧，我害怕。” 林母急切地拽住她：“意儿，你爹打你了？打哪儿了？疼不疼。” 甘棠倒吸了一口冷气，软软地靠在林母身上，什么也不说，倒是林母更加心生怜爱。 外头的闹剧仍在继续，林父喝了酒根本听不得劝，越劝越上头，越上头越吵嚷，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的厉害。整个院子里好几家人都聚了过来，还有些不知情的纷纷喊着让林母把人带回去，别让他在外面撒酒疯。 甘棠趁着林母下床不注意的功夫，用手沾了水杯里的水往眼角拭了几下，这才和林母一同出去。 男人看到妻女，越发威风起来：“臭婆娘，死丫头！” 甘棠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拼了命地往林母身后躲。林父一见，以为她是知道了错，伸手又要来打。 林母挡在中间，一双眼睛虽然有些浑浊，但却透出一股坚定和勇敢，“啪”的一下挥开男人的手，冷声说道：“闹够了没有？打女儿的事你也做得出来，再闹，再闹你就给我滚出去。” “臭婆娘，你……” “你不回来，什么事都没有；你一回来，就吵得邻里不安生。”林母的身体都在颤抖，甘棠轻轻握住她藏在身后的手，给予这个母亲心理上的安慰。 林母从不说重话，这一次是因为林父触到了她的逆鳞。 林父一晚上被两个女人下了面子，心里自是不痛快的，可身边围拢的人越来越多，他的酒意也醒了几分，再不痛快也只能忍着，推搡了林母一把便闷头进了屋。 林母身着一件素色的衣袍，衣服被风一吹便贴着她瘦弱的身躯，显得有些空荡。 她见男人进屋，转过头来又轻声细语地同街坊们道歉：“他喝多了，别和他一般计较。” “唉哟，林家媳妇，你这日子……不说了不说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 “是啊，你这身体见不得风的，赶紧回去吧。” “林丫头，你以后躲着点，你爹那个人……唉……” 待把人送走了，林母想回主卧时才发现，林父竟然从屋内把门锁上，这是摆明了不欢迎她。 在她家，不欢迎她？真是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甘棠巴不得林父再嚣张一点，反正他过几天就要被人寻仇，没几天活头了。他要是真能让林母死心，至少等他死的时候林母还能少掉一些眼泪。 甘棠凑到林母跟前，可怜巴巴地说道：“娘，你今晚和我一起睡吧，我害怕。” 林母已经不记得上次看到女儿这样依赖她的样子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心中一软，声音都带着颤：“好，走，我们回去睡觉。” 甘棠和林母在短小的床榻上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她立刻又去了学院。 到学院之后直奔老师办公室，站在办公室外头张望的样子看着很是小心。 时间还早，她一到就被人发现了，国文老师看到她还以为她是来请假的：“林意同学，听说你母亲昨日身体不适，她身体可有大碍？” “她……”甘棠咬了咬唇，小声说道，“老师，我能问您借些钱吗？” 这个世界太危险，她不得不先示弱，理想状态当然是能一次性把障碍都扫清，然后再慢慢壮大。好在她介入的时间还算早，眼下的第一个难题就是要保住林母。 国文老师一愣，不过显然也是知道她家里情况的，估摸着她就是要给林母看病，二话不说就从口袋里取了5元，还不忘嘱咐道：“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你若是有需要，明日再来取。” 甘棠摇了摇头，只取了1元，声音依然细小如蝇：“够了，够了，我先去郎中那儿将药方买了。剩下的……我再想想办法。” 国文老师叹了口气，直接将钱都塞到了她的手里：“先应急，如果多了你再还我便是。” 能多拿一些钱自然是好的，但甘棠强调这1元自然也有她的小心思在。林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林家空有虚名。日后等她发达了，林家也别想借着她上青云。 甘棠道了好几声谢，特意将这救命钱用手帕包起来，放到自己的小书包最里层免得弄丢，这才准备去上课。 人多的地方就有乐子，同班的同学见着她，直接就过来打听消息。 “林意，你母亲没事吧？” “要是有什么病痛，还是早点就医比较好。” “没错，千万别讳疾忌医。” 关心的话里，不免还夹杂着一两条让人不悦的声音。 “不过，林意，你家还有钱吗？” “听说你昨天到林家去借钱还被人轰出来了。” 甘棠没有避讳钱财的话题，朝着对方微微颔首：“是的，没借到，所以很感谢王老师施以援手。” 甘棠坦荡磊落的模样，反而让人不好意思继续在这话题上展开。 孙梦晗就是这时进的教室，她下意识就上来想要把人牵走，免得再被人议论。 孙梦晗的手刚伸过来，甘棠“嘶”了一声，迅速捂着胳膊往边上闪去，反应之大，把周边的人都吓了一跳。 “林意，你还好吧？”边上有个同学问道。 “没……没事的。”甘棠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小嘴唇抿呀抿，脸上分明写了“有事”。 孙梦晗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动弹，飞快往上拉开她的袖子，露出的小臂上指印分明，有一处甚至都红肿起来。 第71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5 孙梦晗气得不行，赶紧把她的衣服放下，挡住其他人好奇的视线，脸色沉沉地拉着她往外头走。 到僻静处，孙梦晗才再次提到了手上的伤：“林意，你跟我说实话，这是怎么弄的？” “是我爹。”甘棠叹了口气，“他昨天赌完喝了酒又回来，我娘身体不舒服，我就去给他开了门。他无非就是又赌输了，拿我撒气呢。” “你……你娘怎么样？” “我问王老师借了钱，一会儿就去把药方买了，再给她好好看看。” “你要是缺钱，只管同我说，我零花钱管够。” “梦晗，谢谢你。”甘棠的手指揪着她的衣角，喃喃道，“我被打的事情你能不能别告诉别人？这到底不是什么好事。” 孙梦晗点了点头，自然是应承了下来。 其实，孙梦晗第一次伸手的时候，根本没有碰到甘棠手上的伤。她弄这么一出，无非就是想让更多人知道林父到底是个怎样荒唐的人。 暴力无用的爹、可怜重病的娘、卑微弱小的女儿，这样一来，在林父出局的时候至少她不用真的为他哭天抢地。 上完上午的课，甘棠趁着中午午休时立刻去找了赤脚郎中买药方。 她扫了一眼药方，不由问道：“八珍汤？” “哟，丫头还懂这些呐？确实是八珍汤。”郎中收了五角，又退了五角回来，“你娘那是典型的气血两虚，要我说啊，与其吃药还不如好好养养。” “谢谢大夫。”甘棠收起药方，心中有了底。 她最怕的，是林母患上不治之症，这个时代的医学技术不够发达，如果真是什么疑难杂症，她也很难迅速找到保命的方法。 不过，这赤脚郎中的诊断不可全信，刚好还有些余钱，她打算带着林母到诊所再去检查一番，双管齐下。 …… 连着几天，甘棠都趁着林父不在的时候，借着邻居家的炉火给林母煎服八宝汤，在林父要出事的那一天中午，她特地要带着林母去诊所看病。 林母总觉着要花钱，推托着没事，母女二人还发生了不小的争执。 邻家的婶子听到了，还探出头来帮着林母说话，念叨着：“林丫头，你看你家这情况，还去诊所做什么？再说了，这两天你这药不也吃了吗？” “婶婶，你有所不知。就是因为吃了药，还不见好转。她刚刚脸色惨白，吓人得很。”甘棠叹了口气，“我上午才听同学说，这几日西城有什么流感，会传染，所以才特地请了假回来想带我娘赶紧去看看。” 这个年代，是个感冒都能算得上传染病了，况且这几天天气变化大，患上风寒的比比皆是，她倒也不算说谎。 婶子脸色大变，态度也一百八十度不同：“唉哟，林丫头她娘，你还犟什么？赶紧跟着丫头去看看病吧，身体要紧。” 林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哪能不知道这院里的人都是怕她传染他们。 可她也知道，女儿一向是有一说一的，她同样担心这病会传给女儿，只好当着所有人的面同意去诊所看看。 出了院子，林母就将女儿好一通说道，甘棠半磨半赖总算是让她多走了几步。 医院暂时是去不起的，好在小诊所里中午人不多，医生给林母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一边写着单子，一边说道：“这是营养不良啊。”说完，眼神往甘棠的方向还瞟了一眼，对她的小身板显然也有些欲言又止。 气血两虚、营养不良，这样倒也对上了。 甘棠松了口气的同时，交上诊费，摸了摸口袋里所剩无几的几毛钱，心又提了起来。下一步还是得赚钱！ 林母坐在诊所里总是惶惶不安的，仿佛多坐一秒身上都要掉钱下来。甘棠看着时间差不多，便扶着林母往家走。 到家时，院中睡完午觉起来的两个婶子就在院子一角做着冬天的衣服，甘棠还特地与她们都打了声招呼。 其中一人还特地提醒她们：“唉哟，你们家那个，今天不知道怎么回来咯。喝的烂醉，小心点。” 甘棠装作惶恐的模样，拉着林母的衣服：“娘，要不我们晚些再回去吧。” 林母眉头一皱，心中虽然忌惮，却想到了昨天东家送来的钱。钱虽不多，可如果又被那死鬼翻出来…… 林母急切地往屋里走，嘴上念叨着：“他要是真动手，我也是要跟他不客气的。他……” 门一推开，林父就那么大喇喇地躺在地上，腹间插着一把水果刀，血淌了一地。 “啊！”林母被吓得脸色苍白，双眼瞪得溜圆，双腿瞬间发软，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 甘棠在后面早有准备，一把将林母扶住，又赶紧喊着两个婶子帮忙。 婶子们朝里张望了一眼也害怕得紧，一边关上门保护现场，连忙叫了院子里的青壮年去警局报案。 甘棠全程低着头，害怕自己演技不过关被人看出破绽，好在很快就聚了许多人过来，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讨论屋里的命案。 明明他的妻女都在场，说话的人却肆无忌惮，还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竟然想进屋去看看。 甘棠抱着颤抖的林母，不断用行动安抚，心中却想着：还好，今天这时间安排得很好。 原书剧情里，林父就是今天死的，也是死得悄无声息。不同的是，原书里林母在家休养，因为身体孱弱在屋中没有出来，等歇息完出来就看到了林父的尸体。 正值中午大家都休息的时间，没人看到林家来过客人，杀死林父的水果刀又是林家的，林母因此背上了杀人的嫌疑。 事后警局的人通过林父与林母的身高差确认林母不是凶手，可那时林母已经吃了几天牢饭，再加上没有保护好案发现场，找不到凶手，这杀人的嫌疑传到别人口中越发控制不住，更是难以洗清。 哪怕这些话里掺杂着“这对母女多可怜啊，姓林的赌鬼活该”，也依旧是让人不高兴的。 从剧情中无法得知凶手究竟是何人，因此甘棠没有冒险让林母在今天留在林家，而是把人支了出去。 这一次，她们母女都有不在场证明，甘棠还第一时间招呼着院子里的人保护好了现场，就算真的找不到凶手，也不至于往她们娘俩身上想。 第72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6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本就吵嚷的巷子里再次掀起热浪，只见院子外头一名警长带着几个警员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 “是谁报的警？”带头的警长看起来十分年轻，二十多岁，但说话的态度已经十分沉稳了。 “是我。”几道声音不约而同地响了起来。 男人微微皱眉，神情肃穆：“报警人请出列，跟我们到警局走一趟。” 话音落下，现场的气氛忽然变得凝重起来。看热闹事小，被卷进杀人案里事大，众人纷纷借着各种各样的理由要出院子。 林母为了防止有人进屋，一直坐在屋子门外的台阶上，见警局的人来了，便准备起身。 却没想到甘棠已经先一步过去，声音坚定道：“是我报的警。” 男人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眼前学生装扮的女子，侧首吩咐：“分头去调查死者的情况。” “是。”在他身后，几位警员纷纷散开。 甘棠和林母随着这位警长一起去警局接受调查，路上，林母始终惶惶不安着。 甘棠心里暗道，是自己疏忽了，不应该让林母先进房间，不断地小声与林母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到了警局以后，甘棠听见周围的警员喊前头的那位叫“严警长”，忽然反应过来，姓严、年纪轻、还是警长，这不就是男主吗？ “林子，带这位小姐去审讯室。”严君山说道。 没想到，严君山话还没说完，林母突然情绪爆发，抱着甘棠扯着嗓子喊道：“你们别带走我女儿！谁都不许带走她！不许！” 就连甘棠都被吓了一跳，她赶紧拍着林母的背部，声音柔和：“娘，没事，这里是警局，没人要带走我。” 林母紧紧抓着甘棠的胳膊，呼吸急促而短促，下意识地四处张望，甘棠疼得厉害，却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我在”“没事”。 好一会儿，林母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在其他警员的干预下到房间内去休息。 甘棠揉了揉胳膊，朝着严君山微微颔首：“抱歉，我娘受了惊吓。” “嗯。”严君山盯着她，侧过身做了个“请”的动作，与她一起走进了审讯室里。 甘棠没想到，严君山竟然会到审讯室坐着，在他旁边还坐着一个记录的警员，不断询问着基本信息。 “姓名。” “林意。” “年龄。” “十六岁。” “家住哪里？” “南星巷16号。” “就是案发地？” “嗯。” “你与死者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爹。” 严君山忽然停下了转笔的动作，轻笑出声：“林小姐，奇怪，你爹刚死，你怎么一点也不难过？” 甘棠抿了抿唇，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活该。” 就连记录的警员都没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说说，你爹怎么就活该要死。”严君山说着，那态度，就像是听故事的时候还差把瓜子了。 “他赌博。”甘棠的视线落在桌子的一角，她攥紧了拳头，试图用指甲掐进肉里的疼痛感来带出说话时的颤音，“我娘做了很多活，有的时候稍微有点余钱，就被他抢去了，不是赌就是喝酒。他在家里霍霍完了，还要去外面借钱，借的多了，就出门躲几天，债主上门，倒霉的就是我和我娘。前几天我娘病了……家里连一贴药的钱都没有……” 严君山点了点头：“你爹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带我娘去了北城的五一诊所。” “从南星巷到北城，这可不近。” “因为便宜。” “你不是说连买药的钱都没有吗？” “是和老师借的，借了5元。前几天一直在吃中药，可我的娘的状况不见好，所以才想去诊所看看。” 甘棠所说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经得起查证的。林父嗜赌成性、林母前几日晕倒，就连她去问老师借钱，但凡去打听，都会有结果。 严君山指尖的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转起来的，“啪嗒”一声，笔落在桌面上，朝着甘棠的方向滚动，停在了她的面前。 他伸手过来取回笔，像是突然发现什么似的，惊起道：“今天要上课吧？怎么突然中午就回家了？” 甘棠应了一声：“郎中说，我娘是气血两虚。我今天早上却听同学们说，西城像是有流感，会传染。我心里害怕，所以才决定立刻带我娘去诊所看西医。” 西城有没有流感，都不妨碍她是“听说”，至于这话说没说、是谁说的，他们随便去查。像这些琐事，谁会记得呢？ 每一步，都是她精心算计，为的就是让人挑不出任何问题。 沉默在审讯室里蔓延，好一会儿，旁边那个警员见严君山不准备发问了，便继续走着流程。 “你爹有什么仇人吗？” “他在外面欠了很多钱。至于，是欠了谁，又欠了多少，这就真的不知道了。” “他常去的赌坊呢？” “不知道。他从来不会和我说这些，每次要是劝他戒赌，他不是吹鼻子瞪眼发脾气，就是抱怨我和我娘是扫把星。”嗯，这话是甘棠编的，想着加点生活细节，不然冷冰冰地未免太无情。 “你上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前天晚上吧，不过我没见到他人，听到了声音，好像是大半夜回来的。” “昨天没见到吗？” “我白天要上课，放学回来的时候他可能人已经去赌了。有时候，他要出去躲债，接连好几天见不到他都是正常的。” 警员还问了些流程性的问题，总结下来，甘棠就三个字：不知道。 林父沉迷赌场许久，如果他在家待着，有且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没钱。 每次林母的工资一到手，他就又迫不及待抢了钱去赌桌上潇洒，看似过着惬意的人生，实则屁都不是。 坦然说，甘棠内心有些隐秘地庆幸，还好开局不用和这个赌鬼长期生活，要不然她实在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审问结束，警员率先打开审讯室的门，正当甘棠往门口方向走准备离开时，严君山蓦地伸手拦住她，漫不经心地说道：“林小姐，你不觉得一切都很巧合吗？” 第73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7 “严警长指的是……” “你娘生病需要就医，你不早不晚，特地今天带她去看病，而且还是在本不应该离开学校的时候。而你爹，就死在了你们去就诊的时候。” 甘棠诧异地看着他，制造不在场证明确实是她刻意而为之，她没想到严君山居然能敏锐到这样。这就是弦歌说的主角光环吗？ 不过，再光环找错了方向有什么用啊，杀人的事情本就不是她做的。 就算他怀疑她与其他人合谋杀了她爹，他也得先找到动手的那个人。而一旦找到凶手，他就会知道自己的猜想全都是错误的。 甘棠呼了一口气，看着他一板一眼道：“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来警局，也是第一次遇到命案。说实话，这些第一次都让我很紧张。可让我更紧张的是，如果我今天没有带我娘去就医呢？我爹的死的时候，她在家，是不是也会被歹人盯上？严警长，我是人，不是神，没有办法未卜先知。” 严君山一向认为，巧合多了就是问题所在。可面对她说的这些，他确实无从解释。 他放下手让她离开，立刻又准备去现场再看看有没有什么被遗漏的地方，并叮嘱其他人对林母也做同样的问话内容。 林母情绪不稳定，审问过程进度要慢得多，甘棠等到林母时，林母眼睛都哭肿了。 母女二人回到家后，尸体已经被警局的人拉走，院子里的欢声笑语不复存在，许多人后知后觉感到了害怕。就连她们母女回来，还有人劝着他们出去住。 甘棠搀着林母，长叹道：“我当然想带着我娘出去住，可身无分文的，要不，您借我点？” 对方一听这话，头也不抬立刻走人。 直到进了门，林母才拉过女儿，仔细嘱咐：“意儿，你一会儿就去孙家。” “娘？” “他们说得对，这会儿在家里太不安全了。谁知道杀你爹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呀，你看看这家里连点翻动的痕迹都没有。这不是为了求财来的！你得走，别到时候被你爹连累了。” 甘棠抱住还在发抖的林母：“娘，今天见到的警长和我说了，凶手今天作了案，短时间之内是不会回来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让我们回来住呀，对不对？” 林母正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自然是她说什么便听什么。 劝着林母上床休息，甘棠紧绷的神经这才算是彻底松懈下来。 难怪栀夏说这个世界太危险，能不危险吗？换了现代社会，监控、dna检测，能用的手段多了去了。要是这些都能实现，她何苦兜兜转转给自己做一整套的不在场证明？ 她都能想象到严君山查半天，能查到些什么了。 要是他去学校，就能知道林父对她动过粗，能知道老师真的借了钱； 要是他去诊所，就能知道她所言非虚，无论是时间还是理由，都对的上号； 要是他在附近邻里间问话，得到的信息就更完整了，他会了解到，林父到底是多“该死”的人，而她们母女又处于怎样的水深火热中。 …… 第二天上午，甘棠依旧陪着林母，特意没去学校，做足“家里出事”的氛围。 她还想着等过两天就去学校说明情况，没想到孙梦晗得了消息，中午就直接来了林家。 孙梦晗先是去主屋里和林母打了照面，等甘棠安顿好林母，两个人便一起去了次卧的小房间里。 一关上门，孙梦晗就拍着胸口说道：“吓死我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和我说？” “事发突然，而且我娘那个状况离不开人。”甘棠揉着衣角，又问她，“梦晗……你能借我点钱吗？家里揭不开锅了。” “呼……我还怕你要面子，不肯跟我开口。”孙梦晗从口袋里取了20元，“够吗？” “够的。”甘棠应着，“等我有钱就还你。” 底层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也才几十块钱，她上次和老师借的钱如果不是因为看病也能撑一段时间。 孙梦晗心知有借有还，她们的友情才能继续维持下去，便没有说要免了她的借款，却暗自打定主意，这阵子多来走动走动，大不了借着给长辈送东西的名义贴点柴米油盐这些必需品。 孙梦晗带来了消息，果不其然，严君山一大早就去了洲城学院询问林意的人际关系、家庭关系。 甘棠为了让孙梦晗放心，也把昨日在警局里谈到的那些又说了一遍。 两个人交换完信息，孙梦晗还有些恍然：“那接下来，你和阿姨要怎么办？你爹那样的人……林意，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用总把我当成瓷娃娃，我知道你没有恶意。”甘棠抿了抿唇，“其实我昨天在警局里就说，他那样的人死了也是活该。他死了，我娘也不用没日没夜地熬。但我和我娘还要在洲城生活，他欠下的债我们还是要还的。我想着，学校就不去了……” “那怎么行呢！你的学业还没有结束。” “一没钱，二没时间，我想去挣钱。” “挣钱总要有门路，你倒是说说，你要做什么挣钱？” “打扫卫生、洗盘子，我娘能做的，我都能做，总归是饿不死的。” “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这可不能当玩笑。” 孙梦晗的顾虑，甘棠全都懂。但眼下来看，继续在学校读书对她后续完成任务没有任何好处。 洲城学院就是个象牙塔，承载了很多人的理想世界。要论学识，甘棠该有的都有；要论人脉，她若总是在有求于人的位置上，那地位便是不平等的。 与其这样，她还不如早点把赚钱的事情提上议程。之前三个书灵的做法，她更倾向于朝鹿依靠近。不过还要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等到战事爆发后要如何存活。 有钱能使鬼推磨，前期靠钱财，后期就得靠权利。女子行走于乱世不易，她又不想委身于他人，最好是能搭个线。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条线还不能和常溪亭扯上关系。 离洲城战事开启只有5年光景了，这么算下来，她要谋划的事情还真不少。 第74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8 后路暂时没想好，就先把眼前事给规划上。 甘棠瞒着林母雷厉风行地办完了退学手续，对于林父的死她没什么好伤心的，但在众人面前还得装装样子，形容枯槁地在所有人面前晃了一圈，还特地给教国文的王老师写了张借条。 当天下午，甘棠就找到了一家小酒楼应聘厨娘。 赚钱的方法千千万，但甘棠的前置条件有点多： 她需要短期内有资金进入，洗衣服这种廉价劳动力不考虑； 虽然她的同学里有背景的挺多，可她没有从学院毕业，已是肄业情况，所以那些背景人脉很难依靠上； 林意因为憔悴瘦弱被掩盖了容貌光华，再养养就是个漂亮姑娘了，她和林母相依为命，美貌只会成为拖累，在她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之前，最好少抛头露面； 林母身体不太好，她的工作强度不能太大； 专业性强的工种，需要学习后才能进入行业，所以最好选一个她已有技能里能匹配上的工作…… 思来想去，厨娘是最适合她的。 她之前在工具书部门的时候，和各种品类的工具书都打过交道，有一次《食物与厨艺》和《食材百科全书》因为一道菜的食材问题起了争执，还是她去帮忙劝架的。 为了劝这个架，她连看十几本厨艺类书籍，那些菜谱都刻在了她的脑子里。 在挑选酒楼时，甘棠也做了功课。 生意特别好的酒楼不缺大厨，她现在属于空有理论知识没有实践经验，刚开始做的菜会是什么滋味就连她自己都不能肯定。不是她不想在家里尝试，现在他们家的钱只够日常开销，要是去买些新鲜的食材做试验，实在太浪费。 所以，她特地选了一家生意一般的小酒楼。她打听过了，这家酒楼的厨师前段时间回乡了，生意一落千丈，陆陆续续招了几个厨师都没能让生意好起来。 她盘算过，应聘这家酒楼，她前期可以试工，只要做好了，酒楼的生意就是仰仗她。一旦酒楼看到了好处，她就能提涨价。如果酒楼不同意，它就会成为她去其他东家的跳板。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万分之一的可能——她菜谱背的溜，不一定就是个好厨师。如果试验下来她是个黑暗料理高手，那她还得赶紧转行才行。 双李酒楼的老板和老板娘都姓李，看到甘棠这么一个文弱小姑娘来应聘，第一时间就把她当成了开玩笑的。 老板娘还调笑她：“我们这儿是酒楼，和家里随随便便做两道菜可不同。” 甘棠不慌不忙地说道：“您这儿若不是酒楼，我还不会来应聘。左右现在也不是饭点，我用您后厨做道菜，您觉得可以我再上任。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老板正闲得慌，站在柜台前算着账，一边和老板娘说道：“让她试试呗。” 老板娘嗔怪了一句：“掌柜的，这丫头看着还没我们女儿大呢，能做什么菜？” 甘棠笑笑：“老板、老板娘，我今年十六了。还是那句话，是不是有真本事，一试便知。” 李老板似是要将吃瓜进行到底，还真就叫了店里的跑堂带着她到后厨去做饭。 甘棠进了厨房才开始感觉到一个头两个大，首先，厨房器具她不熟悉，其次，调料她摸不清。为了这，她还在后厨向跑堂的讨教了一番。 等上手时，她半练半学，仔细小心切着菜，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熟手。 老板娘在门口看了一眼她的动作，不由摇了摇头，但终究没赶她出厨房，想着丫头看起来年纪小，让她试一试、死了心也好。 洲城本地人口味偏重，厨房里的香料都齐全得很，甘棠出于成本因素考虑，只取了素菜，土豆和莲藕切片、红椒切块、蒜苔切段。 她对灶台不熟悉，请帮厨弄好了柴火，这才热锅放油，接连下了花椒、香叶、小茴香、桂皮炒香。 豆瓣酱炒出红油后再将蒜苔段放入翻炒，紧接着是土豆片和莲藕片入锅，调入生抽后一直炒至熟透。 红椒、香油一入锅，那香气直接扑面而来。 李老板算完账进入后院，便闻到了香味，看妻子正在厨房门口张望，不由问道：“盼娘，这里头是做什么菜呢？” “像是做锅子。” “这味道也忒香咧，没想到小丫头还真有两手。” 两口子在厨房门口等到了菜出锅，老板闻着这味道都有些上头：“丫头，这菜叫什么？” “素锦香锅。”甘棠应着，心道，其实就是素版麻辣香锅，她这第一次做饭，实在不好意思下肉，怕翻车，好在严格按照配比来做，效果看起来还不错。 “是香。”老板招呼着跑堂去准备碗筷，一边又到后厨确认她做菜时用了什么料。 甘棠没有藏着掖着，将麻辣香锅的做法娓娓道来，并坦言：“别的菜我也是可以做的，只是我确实不擅备菜，需要有个帮手。” 双李酒楼本就有帮厨，这一点哪怕甘棠不提，老板也不会亏待她。 等跑堂拿了碗筷来，甘棠灵机一动，又道：“老板何不去店里吃？” “这还没到饭点呢。” “马上也就到了。” 李老板闻着香锅的味，在一听这话，立刻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赶紧带着老板娘在离酒楼门口最近的位置坐下，夫妻俩直接就着白饭吃起了香锅。 那香味一阵又一阵，勾人得很，没多久就有人来问是什么新菜式，怎么卖的。 香锅里的料都不贵，胜在这味道没人能做，李老板直接就定了价，并介绍说是新来的厨子做的新菜式。 甘棠第一天试工就直接上任，当天便在这双李酒楼里定下了一个月8元的月薪。 日进斗金是她的目标，目前以林意的身份能谈下一份稳定的工作，已经是踩上了新台阶。 要说麻烦，也只有一点，那就是甘棠当天回去的时候，差点被林母打出家门，甘棠好说歹说才终于让林母接受了她已经辍学的事实。 第75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9 按照甘棠的想法，等名气打出去了，才是她钱生钱的开始。 但她没想到的是，洲城苦美食荒漠久矣，她又是按照洲城人口味做的融合菜，直接送到了人家心坎上。 甘棠一道素锦香锅，直接让双李酒楼重新又活了过来。 李老板不仅是个生意人，还是个聪明的生意人，第一时间就拿出钱来笼络甘棠，还给她找了两个帮厨，她只需要负责炒菜。 即便如此，甘棠还是每天都忙得够呛，哪怕过了饭点，双李酒楼依然是人满为患，翻台率居高不下。 李老板有一儿一女，大儿子叫李志民，原本是在酒楼里帮忙的，因为前段时间生意太差出去另谋活计，甘棠来的第三天，李老板就火急火燎又把儿子召了回来。 酒楼里点素锦香锅的人是多，但也有点其他菜的，总不能保了香锅就不顾其他菜式吧。故而，甘棠直接把香锅的配方直接教授给李志民，让他跟在一旁学习。 当晚，这李老板一高兴、一喝多，直接拉着甘棠结拜要做异姓兄妹。还好老板娘清醒得很，及时阻止了这场闹剧。 毕竟……李志民的年纪都比甘棠要大上几个月，说出去这不是闹笑话嘛。 双李酒楼的老板、老板娘对酒楼起死回生的原因心知肚明，他们干脆取消了月薪的算法，每个月按照分红给甘棠，承诺只要她在酒楼一日，他们双李酒楼用甘棠的配方一日，这分红都会到位。 素锦香锅的热潮持续了一周左右，其他酒楼也开始卖起了类似的菜式，甘棠毫不犹豫，直接出品黄焖鸡。香喷喷，馋哭隔壁小孩。 甘棠不得不承认，她有些小心思在，能让她拿出来公开揽客的菜品都是香料味道极重的。这不是没办法嘛，酒香也怕巷子深。 半个月，甘棠在双李酒楼赚了30元，支取出来的第一时间就去把林父欠着邻里的钱给还了。 远亲不如近邻，她不在家的时候，这些叔叔婶婶就是她娘能依仗的对象。况且她这一天到晚早出晚归的，身上都带着饭菜香，早有人知道她是在双李酒楼干活。 双李酒楼的两位老板和甘棠都不会特地去透露她掌厨的身份，可酒楼里人多眼杂，肯定是瞒不住的，以后人家就知道她赚了钱却不来还钱，免不了有麻烦。 这天刚忙完饭点的高峰期，老板娘就到后厨喊着甘棠到院里说话。 “小林，你接不接私活？” “什么样的私活？”甘棠一愣。 “是这样的，严家老太太两天后寿辰，他们原先请了翠珍大酒店的主厨，结果他们家主厨前日得了风寒，两天也没见好。这不，严少爷前两天在我们这儿吃过饭，就问问能不能接下这单生意。”老板娘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小林，严家这顿饭倒不难做，他们没请外人，统共就三桌，每桌八道凉菜、十二道热菜。他们开了这个数。” 瞧见老板娘竖起一根手指头，甘棠迷茫应着：“一顿饭10元？那也行啊。”这都快赶上她一个礼拜工资了。 “什么10元，是100元！”老板娘压低了声音，“严少爷现在在外头等着消息，就看你接不接了。” 也是，翠珍大酒店在洲城都算得上数一数二了，和双李酒楼根本不是一个档次。能请得起翠珍大酒店的主厨出场，不仅要有钱，还要有权。 甘棠犹豫了一下：“您是希望我接，还是不希望我接？” “你这做饭的水平肯定是没问题的，就是……我刚问过了，这严家只请了你一人，我们肯定是去不成的。”老板娘怕是会引起误会，又赶紧抓着她的手说道，“我不是要分账，这既然是你的私活，钱自然都是你的。我就是担心这严家的规矩太多，怕会出什么岔子，想给你提个醒。” 老板娘说的，也恰恰是甘棠最担心的。三个书灵的失败让她不得不打起精神，万一在什么地方翻了车就不好了。 二人正说着话，跑堂突然掀开帘子走进院里：“老板娘，严家少爷想见见林厨。” 甘棠有心想看看这严家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果能搭上个富贵人家，她后续的计划也不用太焦虑了。 老板娘也看出了甘棠的心思，笑了笑：“我让那严少爷亲自来和你说说情况。” 没过一会儿，跑堂就领着传说中的严少爷进了后院。 呵，二人一打照面，竟是故人。 “严警长。”甘棠内心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脸上却笑得温和无比。 姓严，又是洲城大户，这么算下来确实就他们一家了。 严君山显然没想到是她，还愣了一下：“你就是林厨？” “你们认识啊？这不是巧了嘛，那你们先聊着。”老板娘说罢，和跑堂一起到大堂里去招呼客人，给他们留下了私聊的空间。 甘棠见人走了，看似拘谨地将手置于身前，小声说道：“家父的命案，还多亏了严警长独具慧眼、洞若观火、明察秋毫、料事如神……” “打住！你这是背《成语字典》呢？查清真相、弘扬正义，那都是我的分内之事。”严君山说道。 林父死后一周，凶手被缉拿归案了，凶手是和林父一起沉迷赌桌的赌友。 两个人在前一天晚上有些龃龉，弄得大为不快。对方孑然一身，动了林父妻女的想法，想要让林父答应卖女儿抵债，好在中间抽成，林父不是个傻的，他任由林母送女儿去读书就是希望女儿以后能钓个金龟婿回来，自然是怎么说都不答应。 两个人当回都喝了些酒，越说越上头，越聊越亢奋，凶手激情杀人操起手边的水果刀就直接捅死了林父。 当警局的人把结果告知时，林母已经心如死灰，作为林父的枕边人，她太了解林父的想法。因此，当她得知林父没有同意卖女儿时，她心中升腾起的不是任何喜悦，而是悲凉。 林父的事了结，甘棠还想着短期之内应该不会再遇到男主，没想到这就又碰上了。 第76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10 有主角团的地方，避免不了争端。 甘棠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婉拒，又听严君山说道：“你最近看起来过得挺好。” “嗯？” “漂亮了许多。” 甘棠挑了挑眉，那是吃胖了。 弦歌当了一年舔狗都没让眼前男人动半点恻隐之心，甘棠可不会贸然觉得这是一句夸奖。转了几个弯，她倒是怀疑，严君山是否还在林父的死亡上对她心存疑虑。 甘棠抿了抿唇，故作不明所以：“我原先想着能找个活做着就好，却没想到能遇到老板、老板娘这样善心的人。” 找到什么样的工作，拥有什么样的待遇，这在外人看来的确是随机事件。 严君山眯了下眼睛，轻笑了一声：“林小姐说的在理，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不敢当。” 严君山回归正题：“林小姐的厨艺确实不错，当得上一句大厨之称，我知林小姐家中有些困难，这价格我也可以再涨上一涨，请林小姐一天，120元可否？” “这个价格，不包备菜。”遇上坐地涨价的好事，甘棠果断提起了条件。 “那是自然，严家还不至于让厨师来做备菜的活。食材、厨具样样齐全，林小姐无需担忧。” “好，那两日后我自当登门。” “稍后我派人将菜单送来，两日后早上我会派人去接林小姐。” ok，fine，也许这就是男主的行动力吧。 …… 严家家宴当天一早，果然有辆小轿车停在巷子口，还有人专门到林家来请人。 甘棠早就同林母说过今日要去严家做饭，林母不知女儿与严君山之间横生诸多猜忌，反倒惦记着严君山及时查明林父死因真相免得她们母女被诸多猜疑，还嘱咐女儿好好发挥。 甘棠跟着离开后，邻里没少向林母打听这到底是遇上了什么好差事，但林母也知道低调才好，干脆闭门谢客。 且说甘棠到了严家后，立刻就开始忙碌起来，严家提供的菜单都是家常菜，且这次家宴都是本地人，不需要特殊调味，甘棠只要按着记忆里的菜谱发挥就好。 她都已经想好了等报酬到手，第一时间就要搬出目前住的地方，巷子里闲杂人等太多，她最近赚钱赚得高调，怕遭人记恨。 但没想到，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人在厨房，锅从席来。菜上了还没一半，管家突然带着人冲进来：“把人都给我抓起来！” 厨房里大多数都是严家的佣人，只有几个是临时找来帮忙的，其中之一就是甘棠。 甘棠被人拧上胳膊的时候下意识要反抗，却遭到了更严苛的待遇。 她心知不能硬来，连忙喊道：“我是你们家少爷花重金请来的，要抓我也要给个理由吧。” 管家一听这话，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对她的身份大概心里也有数，便对一旁的家丁挥了挥手，暂时将她解开束缚，笑眯眯地解释道：“是双李酒楼的林厨吧？三少爷早有交待。不过，眼下席上出了事，老爷已经发了话，任何人不得进出。待事情水落石出，若是与林厨无关，您自然是能够离开的。” “若是无关”这话，在甘棠耳朵里听起来就大有问题了。这不就是软禁吗？ 她倒是不怕他们查清，就怕他们查不清！而且，还是在“席间”出事，大概率就是和饭菜有关系。大部分吃食都经过了她的手，她要洗清嫌疑很难。 甘棠按捺下情绪，张嘴故作欲言又止，这模样很快就引起了管家的注意。 管家眼睛都亮了：“林厨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甘棠抿了抿唇，忽然抬高了声音，“这事和我没关系！我要见严先生。” “我们家老爷可不是谁都能见的。” “我要说的，和今天的菜有关系，这……这也不行吗？”甘棠揪着衣角，小声抗议。 有些人自诩聪明，总以为自己能看穿别人看不穿的事情，管家立刻给家仆使了个眼色让人去通报。 期间，管家还试图套话，甘棠只顾一言不发，营造瑟瑟发抖的不安。 没多久，下人传话说是严老爷要见人，管家便带着甘棠一起往前厅的方向去了。 甘棠到时，席上只剩一具尸体和几位男客，其中就包含严君山。他看到甘棠时，眼中还闪过一丝冷意，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就是今天请来的厨师？”严老爷问道。 “是，我叫林意。”甘棠应声。 “三弟真是糊涂了，怎么请来这么个丫头片子。”一旁有个比严君山年纪稍长一些的男人说道，“不过这小丫头长得倒是挺漂亮，啧。” “噤声。”严老爷话音落下，谁都不敢再开口，这严家如今还是他的一言堂。他盯着甘棠又看了几眼，这才发话：“听管家说，你有话要讲？” “今天我是被请来做菜的。”甘棠起了个头，余光瞥见众人脸色各异，有的像是看戏，有的还明目张胆看向严君山，“从菜到器具，都不是我带来的，无论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都与我无关。” 甘棠说完，鸦雀无声，厅里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管家第一个坐不住了：“你不是说有和菜有关的事要禀报吗？” 甘棠眨巴眨巴眼睛，抬头挺胸，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对啊，我说的不就是和菜有关？” 事已至此，在场的都是人精，哪还不明白是被一个小丫头涮了。 严老爷忍不住笑出了声，或许是在笑她不知天高地厚，又或许是在笑管家看走了眼。 笑了几声后，严老爷复又说道：“小朋友是挺有趣的，我也不为难你，这一桌菜吃完了你可以走人。” 甘棠看了看他指着的那桌菜，不包括凉菜已经上了八道，除了最开始上的两道菜吃得七七八八，其他的都还剩了不少。 她为难的不是要吃这么多，而是严老爷居然叫她吃剩菜！ “吃个饭而已，也没让你吃毒药，这么不敢答应啊。”说话的，还是那个叫严君山三弟的人，像是要把没有第一时间表示要吃的厨子直接列上了嫌疑人名单。 这饭要是不吃，恐怕今天的事情没办法了结。甘棠索性直接要了一副新的碗筷，站在桌前就开始从还没怎么动筷子的几道菜开始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琢磨，口味应该怎么去改良。偌大的大厅里，瞬间只剩下她碗筷相碰的声音。 第77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11 甘棠正吃得热火朝天，突然间被烙饼的脆皮卡了一下。 “咳……咳咳……” 她突如其来的咳嗽让大厅里的人都严阵以待，严君山迅速走上前，拿着杯子倒了杯水递过去。 甘棠顺手接过杯子喝了下去，也将那一口烙饼顺了下去，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脸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整个过程虽然短暂，但让大多数人的心里都坐了回过山车。 “多谢。”甘棠捶了两下胸口，接着，又抬起手中的杯子问道，“这里面放了甘草？” “什么？”严君山没听清。 “我说，这喝的里面是不是放了甘草。” 在场的几个男人面面相觑，这种细节得问家里筹备寿宴的女眷，他们是不清楚的。 静默了几秒，旁边有一个丫鬟小声说道：“是甘草荷叶饮。” 甘棠低头看了看杯子，又看了看还躺在地上的尸体，清了清嗓子：“那个……你们要不要先查查他最近有没有在服用中药？” 严君山的直觉敏锐上线：“你想说什么？” “甘草荷叶饮可以消暑解渴，但一般不会用在席间。而且，马上都要入秋了，你们这些大户人家不是挺讲究的吗？能取代它的饮品很多，没必要一定用它。甘草和某些药物是相克的，所以不如先弄清楚他最近有没有在喝药。” 甘棠刚说完，就听严老爷吩咐道：“去查。”轻描淡写的口吻，仿佛根本不在意结果。 甘棠放下杯子，果断站到了一边。 严老爷见状，不由问道：“不想走了？” “想啊，但您要是查清楚了，我也能走。” “这么肯定问题在这杯水上？” “我又不是凶手，哪来的把握。”甘棠笑笑，“吃撑了，歇一歇。要是真是甘草惹的祸，那和我就更没关系了。如果不是甘草的问题，我一会儿再接着吃。” “丫头年纪不大，看问题倒是通透。” “那能怎么办呢？我想跑也跑不掉呀。” 周围一圈人听着甘棠和严老爷的对话，都忍不住捏了把汗，一时间分不清这姓林的小姑娘到底是真不知道严家当家人的情况还是用这种办法在吸引严老爷的注意力。 严老爷年过半百，但胜在保养得好，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左右的模样，加上位高权重，平日里打着各种各样旗号投怀送抱的女人还真不少。 甘棠可不管别人在想什么，从不合时宜的饮品开始，她几乎已经能断定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死者年纪看着比严君山小了好几岁，严老爷看似喜怒不形于色，悲欢不溢于表，不过，从他第一时间封锁严家并且把人分开审问的举动来看，这人在他心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她刚刚进到厅中发现尸体仍在现场，且没有报警迹象时，还在思考为什么，现在大概也明白了过来。 恐怕严老爷也心有怀疑，这是“家事”，所以才想低调才处理。另一方面，严君山和警局有关系，如果没有排除严君山的嫌疑，严老爷请警局的人来，恐怕其他几位也会颇有微词。 严老爷现在，不仅要稳住大局，还要给所有人端水。 过了十几分钟，管家带着一个砂锅进来，禀明情况：“老爷，六少的小厨房里确实有煎药的痕迹，问了他房里的人，六少已经吃了半个月的药了。” 六少？这严老爷的孩子还真不少，甘棠心中感慨，估摸着又是一出伦理大戏。 “怎么回事？也没听说六弟最近生病啊。” “二哥这话说的，你忙得像陀螺，连家都不回，又怎么会知道六弟生病。” “这么说来，你知道六弟在吃药啊？” 男人之间的阴阳怪气没断过，严老爷敲了敲桌子：“老二、老五。”二人顿时成了哑巴，一声不吭。 问题还是要解决的，严君山果断挑起大梁：“林小姐，你方才说要查一查中药，是有什么问题？” 甘棠打嗝都是一股煎饼味，加上离得远，还真不好判断砂锅里的药，用手指了指砂锅的方向，指使人的意思很明显。 管家看向严老爷，在严老爷点了头以后才将砂锅递给甘棠：“请。” 甘棠用手在里面扒拉了一下药渣，哇哦，越扒越有。 她放下砂锅，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出结论：“死者服用的药物里，有海藻。海藻性寒，味苦、咸，归肝、胃、肾经，最重要的是，它和甘草药性相克，一起服用时轻则恶心、呕吐、腹泻，严重时会引起休克。” “所以六弟是因为误食了甘草和海藻才遭此不幸？”严二少摇了摇头，“唉。” 甘棠瞟了对方一眼，这么快就把结论定下，要么是心里有鬼，要么是真蠢。 她刚刚就说过，甘草荷叶饮不应该是这个时节放在席间的饮品，这位少爷怎么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你一个厨师，懂得还挺多。”严君山站在她边上，不冷不热地说道。 呵，这是又怀疑上她了。 甘棠毫不犹豫呛了回去：“甘草不但反海藻，还反甘遂、芫花、大戟。我以前也不懂，不懂的时候就要多读书。” 严君山轻轻挑了一下眉头：“夸你两句，你激动什么。” 嘿，这狗男人可真是挺会说瞎话的。这要不是因为她现在得看别人眼色，她直接就撸袖子上去给他两拳了。 严老爷起了身，朗声说道：“小丫头，一会儿给你安排个厢房先休息一下，等晚点我再找人送你回去。” 甘棠点点头，笑道：“好呀，我和我娘说了，今天就能回去，还希望严老爷能早点将事情了结。” 严老爷会不会在今天放人，甘棠不清楚，但她能做的都做了。她要来走这一趟，就是想搞清楚事情到底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如果是菜品，和她逃不了关系。可如今已经证实，是饮品出了纰漏，和她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她这心自然就放下了。 当然，她也明白，就算她不走这一趟，严老爷迟早也会弄清楚真相。死的是严家少爷，就算不报警，总归会请仵作来验尸，然后一环环去查吃的、用的，可能过程会漫长一点，但总会出结果。 第78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12 太阳快下山时，甘棠正想问问包不包晚饭，就看到严君山走了过来。 她赶紧站好，问道：“严警长送我回去？” 打过几次照面，严君山知道她是个聪明人，也不再废话，点了点头告诉她：“事情查清楚了，和你没关系，走吧。” 甘棠双手背在后面，还不忘催款：“严警长，虽然我今天没把两桌饭菜都做完，但不管怎么说，我都在严家待了一天，这工钱……”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甘棠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一顿晚饭吃不上没关系，她的工钱得结算清楚。 意料之中的是，严君山亲自开车送她，两个人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林小姐，今天的事情让你受惊了。” “嗯，所以是打算再给点精神补偿吗？” “当然可以，今天的工钱加到200元。”严君山单手打着方向盘，目不斜视，“不过，有件事情希望林小姐能帮忙。” “您说。” “严家的家事，还轮不到别人来置喙。” “您说的是。”甘棠转而一笑，“严家今天发生了什么？我今天在后厨帮忙，一步都没出过厨房。” 严君山不再回复，在她下车前把钱都结清了。 …… 捞到第一桶金，甘棠不再把时间浪费在双李酒楼，连夜写了本菜谱，第二天就和老板、老板娘达成协议，以技术入股的方式抽成，她定期到双李酒楼取报酬就行。 同时也说好，如果有像严家这样的大客户，双李酒楼想接又拿不定主意的，依然可以找她，她还是可以接一些高价的工作，避免成为廉价劳动力。 处理完双李酒楼的事情后，甘棠取了10元给林母做家用，将剩下的大部分钱都藏在了她房间的一块砖缝里。 林父已死，他生前欠下的赌债暂时还没有人上门来算账，一旦有人上门，她们孤儿寡母的很难抗衡，总要给自己留点后路。 有了稳定的收入，甘棠迅速回到洲城学院准备开展下一步的工作。 打从甘棠在学校一露面，就引起了多方关注。自从营养跟上了以后，她实在是漂亮得耀眼。 咚咚—— “进。”王老师一回头就看见了她，还有些诧异，“林意？” “老师好。”甘棠走进教室，笑语盈盈，“上次家里出事问你借了些钱，这是还给您的。” 王老师看到她气色不错，想来最近的生活也不会太糟糕，没有推脱地收下了钱，又问她：“你家里一切还好吧？” “一切都好。”甘棠顿了顿，接着说道，“王老师，我想去医学院旁听，您能帮我推荐一下老师吗？” “怎么想着学医？” “感兴趣，想了解一下。” 甘棠借由林母上次生病一事，大致了解了这个时期的医疗水平，如果能在医学上有所精进，后续就算战事起了，她也有一门可以仰仗生存的手艺。 她对中药有所了解，但对中医的涉猎不多。况且，考虑到时代的特殊性，学习西医对她来说会更有后续前景。 洲城学院的教育氛围相对开放，任何人都可以免费旁听课程，只不过在讲义方面可能会受到一些限制。 甘棠就想趁着这样的机会，能够在时间相对自由的情况下完成学习。 王老师不认为她一个文学系的学生能真的在医学上有所建树，却还是耐心分析道：“梁老师、丁老师、黄老师，他们教的都是医学预科，如果感兴趣你可以去听听他们的基础课程，他们一般在思学楼上课。不过，他们那边的课表我这里没有。” “谢谢老师，您已经帮了很多了。” 甘棠从教室办公室里出来，就循着指示去了思学楼，刚好遇上楼下的门卫大爷，得知王老师提到的那位丁老师刚好在一楼上课后，她就站在后门口听了半节生理学的课。 下课时，甘棠一直等到围在丁老师身边问问题的学生都离开了，这才上前：“老师好。” 丁老师瞧见她，微微一愣，她没穿校服，怎么看也不像是洲城学院的学生：“你好，有什么事吗？” “我叫林意。”甘棠大大方方自我介绍道，“我对医学有些兴趣，但不知道从何处入手，老师能推荐一些基础的书吗？” “学医可不是闹着玩的。”丁老师以为她是在说笑，眉头不由就皱紧了。 “我也没想过要闹着玩。”甘棠解释道，“刚刚听老师说到的内容，我都觉得很有意思。” 说着，甘棠还顺着他刚刚课上没有延展的几个话题点都做了一点理解，她虽然不懂医学，但她接触过的工具书数不胜数，多少都有一些能共通医学的部分。现代医学知识的发达，足以让这个时代的顶尖学者都望而却步。 丁老师听了她几个观点以后，意识到她真的有自己的思考，还很诧异：“你是哪个学校的医学生？” 甘棠没有隐瞒地将自己曾是文学系学生的情况简单说了说，并表明她目前因为要照顾母亲所以只能来旁听课程。这些没什么好隐瞒的，况且她日后若是真要来听课，就会是丁老师课上的常客，人与人之间要有信任基础才行。 她也不担心丁老师会嫌弃她看起来“毫无医学基础”，一来，她不占用他的学生名额，二来，她刚才的表现已经足以让他对她产生认可，要不然，他也不会直接问她是哪里的医学生。 丁老师得知她是文学系学生以后确实很意外，心下想着，这么个孩子得对医学多有兴趣才能自学那么多知识。 一个美妙的误会，倒是让这段师生关系更牢固了。 从丁老师那里拿了课程表，甘棠又特地绕到文渊楼去。 文渊楼这边的课都是文学系和艺术系的，她去的时候刚好是下课的时间。 因为父亲被谋杀、辍学等一系列事件，甘棠在文学系大小算是个名人。她离开学院才半个月，说起来没有多久，可她的变化已经让很多人都不敢认她。 甘棠习惯了被旁人的目光注视，无论这些目光里掺杂着什么样的情绪，都无法影响她的心情。 第79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13 “林意！”孙梦晗从教室里小跑着出来，“真是你呀，我听他们说看到你了，还以为他们看错了呢。” “当然得来。”甘棠说着，从随身携带的小挎包里拿出一个小布袋递过去，“给你的。” “什么呀，这么神神秘秘。” “诶，你回去再看吧。”甘棠按住她要打开布袋的手，轻笑了下。 布袋里装着的是上次她向孙梦晗借的钱，还有林母特意做的一个小香囊，以示感谢。 甘棠没让孙梦晗当场看这些，一是怕孙梦晗不肯收，二是考虑到附近还有其他同学，免得人多口杂。 她才离开学院半个月不到，就已经凑了不少钱，就怕有人以讹传讹要整什么幺蛾子出来。她现在是能低调就低调，最好是能够苟到最后一刻。 孙梦晗拉着甘棠特意到一旁花坛边的椅子上坐下，絮叨着：“听阿姨说，你找了份差事，干得还不错。但我好几次去你家，都只见到了阿姨，没见到你，还担心你会出事。” “能出什么事？前些日子工作确实忙了一些，我已经交接了。” “那你有打算回来读书吗？” “我已经和医学系的老师说好了，会经常去旁听。” “啊？怎么去了医学系？” 甘棠将应对老师的说辞又对孙梦晗说了一遍。 这边闺蜜两个人说着小话，那边林悦书也跟着从教室里出来了。 林悦书瞧见甘棠，清了清嗓子说道：“看你这气色，倒是不用担心你的生活了。” 甘棠微微颔首：“借你吉言。” 她们两个人本身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今天见着了，场面话总要说上两句的。 该收尾的事情都做了处理，甘棠立刻开始投入下一阶段的计划中。 …… 熟悉的学校环境，熟悉的学习氛围，甘棠在医学系如鱼得水。 甘棠来时，分明连最基本的人体构造还不清楚，起初大家只以为来了个随便听课的外校人，但很快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劲。 一个对医学一窍不通的人，怎么能够毫无障碍地跟上丁老师的教学内容？ 也有人怀疑过甘棠是装样子，可每次丁老师的定向提问，她总能回答上来。 她不是洲城学院的学生，不需要参加统一的考试，就连同班同学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不过，丁老师会带着她上一般不对外开放的解剖课，不仅如此，还经常有人看到医学系的老师和她一起在讨论问题。给她的特殊待遇，比年级尖子生的都多。 甘棠没有刻意表现自己的学识，但作为带她的老师，能从她的提问里感受到她对知识的掌握程度。 医学系的老师以为找到了个天赋型的医学学生，为此，还特地帮她申请了图书馆的借书名额。殊不知，换了其他科目的学习，甘棠也会像海绵一样极力去吸收。 半年时间不到，甘棠不但完成了医学理论基础的认知，还在不断完善医学知识体系。和她一个班级的其他学生还在学走路，她已经完成了初次飞行。 忙得脚不沾地的半年里，甘棠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甚至有一种重回工具书部门的快感。 这天刚过四点，甘棠已经开始收拾桌面，并且把借的书归还原位。 坐在图书馆门口位置的大爷几乎是全年无休，见着她还有些惊讶：“今天这么早就走啦？” 甘棠笑了笑，低声解释道：“今天我娘生辰，早点回去陪陪她。” 回去路上，甘棠还特地买了个小蛋糕，一个就要2元，若是被林母知道，肯定是舍不得的。 但她难得早回家一趟，家里竟然没人。 “婶子，你知道我娘去哪儿了吗？”甘棠出了门，在院子里问着邻家。 “可能是去徐三家了吧，我看你娘拿着衣服去的。” “好，谢谢婶子，我去找找。” 林母依然在做之前的活计赚钱，甘棠没有阻止她，只是和她约法三章，不要熬身体、不要受委屈、不要不开心，其他的都随她。 林母做事的那几家老主顾住在哪里她也都有数，一路找过去却都说没见着林母。 找完最后一家依然没有林母的消息，甘棠这才感觉到不对劲，就算她和林母是走岔了没遇上，也不会所有人都说今天没有找林母做活。那林母带出门的衣服是谁的？总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她忧心忡忡地往家走时，还特意留意起各个巷弄，还正巧被她碰上有人拉着林母。 甘棠急忙走上前：“喂！干什么呢？” 那是个陌生男人，甘棠很确定，她之前没见过他。 “呵，这就是老林那闺女吧？真俊呢。”男人流里流气的样子，顿时让她心生不喜。 林母脸色一白，眨眼间功夫就站到了甘棠面前：“我女儿和这些事情没有关系。” 林母背对着甘棠，甘棠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惊慌无措。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的。” “钱我会还上的！求求你，再宽限几天。”说着，林母竟然要跪下去。 甘棠眼疾手快从后方拉住林母，冷冷地盯着男人：“你是谁？有什么事情直接和我谈就好了。” 男人嗤笑了一声：“老林家的，听见没，你女儿多懂事啊。”说着，居然还准备上手。 甘棠“啪”的一声打开了他的手：“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 男人甩了甩手，调笑道：“脾气还挺爆嘛，没事，就当给爷挠痒痒了。” 甘棠紧皱着眉头，倒是林母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从背后拉住女儿，一边说道：“再宽限几日，我一定把钱还上。”说着，硬拉着甘棠就要走。 甘棠没搞清楚事情原委，本不想就此作罢，可她感觉到林母浑身在颤抖，察觉到了林母的害怕，便不欲再多留。 先安抚好林母的情绪，她再回过头来调查这些事情也是一样的。 男人没拦着他们离开，却在背后喊道：“明天我就来收钱！要不然就让你女儿准备好，哈哈哈。” 男人的笑声十分刺耳，那语气一听就是没安好心。 第80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14 母女二人回到家，甫一关上房门，甘棠就直截了当地问道：“娘，那人谁啊？” “没谁，这个事情你不要管了。意儿，你这几天去孙家住。”林母说着话，已经准备要开始准备给她收拾行李。 甘棠就靠在房门上，也不去阻止她，看着她忙活的样子，淡淡说道：“娘，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有什么事情你不如直接和我说，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都和你说了不要管，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林母的语气十分生硬，像是被忤逆以后的恼怒。 甘棠察觉到她语调的不寻常，连忙上前拉住她的肩膀，再一看，她的眼眶都已是通红，显然不是真的在呵斥。 林母是个柔弱的女人，甘棠一直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有意识地让林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拘束着她逼迫她去做出改变。 可眼下，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甘棠拉着她在床边坐下，语重心长道：“娘，你让我去孙家住，意味着你认为有危险。可我只有你了呀，你是我娘，我不会允许自己看着你有危险而不顾。我听到你跟他说要还钱，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你忘啦？我现在很能赚钱的。” “意儿，没用的……”林母心知瞒不下去，哽咽着说道，“你是爹死前欠下的债务，他在好几个赌场里都有赌债没有清偿。意儿，听娘一句话，赶紧走，别因为这件事情毁了你。” 甘棠早就想过，林父在外的欠债大概率不会因为他的死亡而一笔勾销。 债主这个时候还没上门来打砸抢掠，已经很出乎她的意料了。 “娘，你跟我说实话，他们是什么时候找上你的？” “两个月前，不知道他们从哪儿知道你回了学校还赚了笔钱，逼着我把钱拿出来。” 甘棠点了点头，赚钱确实是赚的，但她一直没有明确告诉林母自己小金库里有多少钱。倒不是信不过林母，实在是因为林母性子有些软，她怕露了家底，也幸好她留了一手。 下一秒，她又想到了一件事。这些人骚扰了林母两个月，林母在她面前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她都不知道是不是要夸林母演技好。 甘棠抱了抱林母，宽慰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不再强调自己会把事情处理好，一来，这样并不能打消林母的焦虑和恐惧，二来，她自己也需要从长计议。 虽然没有看到欠债的凭证，但她已经大概能够猜测到，都会是一些利滚利的负债。林父欠下的债务事小，这些赌场背后牵涉的势力事大。一个处理不好，满盘皆输。 撇开这些糟心事，甘棠这天晚上特地和林母一起分享了买回来的生日蛋糕。不过，也许是因为母女二人心中都藏着事，氛围并不算好。 …… 第二天一早，甘棠出门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像是身后有什么人在跟着，她几次借着买东西的动作转头去看，还真被她看出了异样。 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个穿灰色衣服的男人一直在跟着她。 那个男人答应了林母会宽限几天，恐怕，从昨天晚上就派了人守在她家门口，为的就是防止她逃跑吧。 甘棠临时调转方向，直接往警局的方向走。 她到警局说明要报案，刚讲了情况，接待她的巡捕便摆着一副不想管这事的态度，想要将她打发走。 “你们警局这也不管，那也不管，难道只想推脱责任吗？”甘棠拍着桌子站起来，声音大得引起了一圈人的侧目。 那巡捕不耐烦地摆摆手：“快走吧，欠债还钱，早点把钱给人还了。” 林父欠债，债主找上门，这个事情可大可小，全看林家有没有能撑腰的人。实际情况是，没有。所以，这件事情如何处理的主动权并不掌握在甘棠手上。 甘棠和严君山要是真有交情，就不至于在发生这种事情后选择来报警。 没权没势太麻烦，甘棠想着，她来警局的事情对方也会看到，要是对方能够忌惮一些，拖延一些时间也好。 这半年，她接触的人不少，趁着这个时间她可以先打听一下有没有和赌场有关系的，要是能一次性摆平、永绝后患总比提心吊胆过日子强。 从警局出来，跟着她的灰衣人还在，甘棠视若无睹，赶着去学校上课。 今天上午是梁老师的技巧课，几个同学为一组，根据课程内容对动物进行伤口缝合。梁老师难得没有动手，而是直接让甘棠来做示范。 一束柔和的灯光聚焦在一张不锈钢的实验台上，台上安静地躺着一只兔子，它的一只后腿微微抬起，伤口处露出粉红的肌肉组织。 甘棠穿着整洁的白大褂，戴着一次性手套，上手将兔子后腿伤口周围的血迹擦拭干净。她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伤口的边缘，对准位置，另一只手拿起细长的缝合针，缓缓地做着伤口缝合工作。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做到了位，而且手很稳，根本看不出是新手。 等到伤口完全闭合，她轻轻放下手中的工具，摘下手套，开始用消毒纱布轻轻覆盖在伤口上，并用胶布固定好。 “不错。”梁老师欣慰地点了点头，又对其他人说道，“这是你们这学期的考核标准。” 一片哀声四起。 梁老师拍了拍手掌，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这才接着说道：“没什么好啊的，学不好就多练。她不是医学专业的都能做到，你们这些医学生还不知道努力？” 众人敢怒不敢言，在场的谁不知道林意的天赋啊，她如果真是医学专业的，他们反而不用被这么埋汰了。 无形之中做了别人的对照组，甘棠还有些不太好意思。可转念一想，医生这个职业本来就容不得半点马虎，梁老师对他们的严格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心里也就没那么强的负担感了。 梁老师在每一组边上巡逻看着他们的进展，甘棠则坐在讲台上，一一看着她的同学们，脑海里在盘算着每个人家里的情况，试图找出有没有能够为她所用的。 第81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15 甘棠想得入神，没有注意到梁老师已经转了一圈回来。 “林意。”他喊着。 “老师。”甘棠赶紧起身，匆忙应道。 “刚刚就看你心不在焉的，家里有事的话，你可以先走。”医学系的老师对她家里的情况都是了解的，偶尔有一次两次她赶不上课程，他们还会给她开小灶补课。 甘棠知道梁老师家里是从商，他的妻子则是在报社工作，和赌场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想着，万一他们那里会有些门路呢？便小声说道：“我父亲嗜赌如命，生前似乎欠了许多债务，这些天有些人上门讨债来了。” 梁老师听完，察觉到这不是说事的地方，特地让她下了课以后别急着去图书馆。 甘棠一听，这是有门路啊！ 下课后，甘棠跟着梁老师到办公室，丁老师也在。 梁老师还故意喊了他一声：“老丁，小林这里有点问题，你帮忙看看。” “嗯？小林有什么问题？” 甘棠看了看梁老师的眼色，确认他就是在给自己牵线，又看了看丁老师这温文尔雅的模样，便将家里的情况说了。 丁老师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十分讲究，甘棠听说他哥是做古董生意的，其他的倒不太了解了。 丁老师没有一口答应帮忙解决，但回复她：“赌场里的水太深，我帮你打听一下情况。” 能有中间人帮忙沟通自然是最好，也免得她像无头苍蝇一样花大价钱却得不到成效。 因为有人跟踪，甘棠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连双李酒楼都不去了，连续两天都是学院和家两点一线。 结果第三天她回家路上就被人给堵了，一人是前几天她见过的、与林母拉扯的男人，其他两人都是最近轮流在跟踪她的。 甘棠垂下眼，想直接从他们身边走过，为首的男人张开手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林小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学院不是早就下课了吗？” 甘棠退后几步，先礼后兵：“你是……” “你爹欠了我不少钱，父债子偿，这个道理你总该是懂的。” “我爹欠了多少钱？” “不多，两千。”男人抱着胸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恶意满满，“林小姐这样的条件，不用几个晚上就能赚到。” “借条呢？”甘棠伸出手。 男人顺手竟要上来摸她，得亏她眼疾手快又往后退了半步，这才避免了被揩油。 男人清了清嗓子，早有准备，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来：“这就是你爹的借条。” 借条的时间是林父死前几天，但借款的处分明写的是300元。 男人像是怕她看不清似的，还指着上面的内容说道：“你看看，这总不是我骗你的吧。” 甘棠轻笑了一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你笑什么？” “法定利率不能超过20%，你说的两千根本不作数。”这是甘棠前几天查看法律文书特地去了解的，要是一味向高利贷妥协，她现在赚的钱恐怕连利息都还不上。 “哟，林小姐还懂法呢。”三个男人笑作一团，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这个世界不像甘棠是沈素染时那样，可以以一敌百，男女体型差异就在这里，更何况这些讨债的很多都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不然也很难在这一行干下去。 她深知自己不能硬碰硬，却也不会就此坐以待毙，悄悄将手伸进上衣口袋里，摸着早就准备好的武器。 笑声逐渐隐去，男人清了清嗓子：“林小姐，是想赖账了？” 她挺起胸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镇定：“合理的债务可以偿还，你现在不是来讨债，而是敲诈。” “唉哟，敲诈？”男人步步逼近，“你也不问问洲城这片的赌坊哪个敢跟老子这么说话。” 甘棠深吸一口气，突然将刀片从口袋里取出，大声喊道：“别过来，如果你们再靠近，我就只能自卫了！” 男人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甚至伸手就要来夺走她手中的刀片。 力气不够，敏捷凑。甘棠反转手腕，瞄准了男人的手背，迅速划了上去，男人顿时倒吸了口冷气。 谁都没想到这娇滴滴的女孩子真敢动手，男人怒极，冲边上两个人使了个眼色：“把她带走。” 眼瞧着前面的路被堵死，甘棠深吸一口气，尽量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余光瞥见其中一人已经伸手，她突然一个侧身，躲过了对方的手，同一时间顺势向前冲去。 刀片泛着着寒光，甘棠准确地刺向了最近一人的手腕，划破的皮肤上顿时涌出鲜血。 “嘶……”对方吃痛，惊呼了一声。 甘棠没有停顿，立即转身向另一人冲去，巧妙地利用刀片的锋利，不断变换角度，多数是从正面直接造成伤口。 一对三着实惊险，得亏了他们低估了她的危险性，这一次空着手来什么武器都没带，所以只能一个劲地躲着刀片。 但她每一次挥舞刀片时都不带犹豫，目的明确，在三个人没察觉到的时候，六只手上已经找不出一个干净的手腕，全都是鲜血淋漓。 与此同时，甘棠始终在不断呼救，哪怕附近的居民没有人能来救她，她也希望可以有人帮忙报个警。 “废物，连个女人都抓不住！”为首的男人暴怒着冲上前，直接将她撞到了墙边上。 肩膀撞上墙壁，甘棠的手臂一麻，手上的刀片险些被震掉。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左手卡住男人袭来的双臂挡在身前，右手猛地抬起指向对方的喉咙，刀片堪堪停在他的脖子跟前。 男人被她身上展现出的气势所震慑，不敢轻举妄动。 伤人可以，杀人不行。甘棠再怎么上情绪，也始终会记得自己的生存目标。 小巷的尽头传来了脚步声，还有呵斥声：“你们干什么呢！” 甘棠迎着手电筒的光，隐约看清对方身上的警服，这才卸了力气。 三个男人见状，知道今天没办法再得逞，纷纷后退准备跑路，却一个个头昏眼花，无法自主行动。 第82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16 巡逻的两个警员是接到报警过来查看情况的，但到跟前了，才发现现场的惨烈情况与他们想象中的截然不同——本该是柔弱的女子靠着墙壁在喘气，右手浸染鲜血；三个歹徒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身上覆盖着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们第一时间判定女人才是危险人物，拿着警棍冲她喊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甘棠轻巧地将双手举过头顶，张开右手露出捏着的刀片，然后松开手任由刀片掉落，声音颤抖：“他们图谋不轨，我正当防卫，刀片上有麻醉药，不过分量不大，他们一会儿就能醒。” 她身上带着刀片，是为了以防万一。可她从最开始就没想过通过武力途径来避免对方的伤害，麻醉药才是她的底牌。 就算没有人报警，只要她能撑到麻醉药发作，这些人没有一个能成为她的对手。 搏斗的过程看起来很爽，甘棠却知道，她的心一直都是提起来的。既怕他们带了武器，又怕他们身手了得。她今日的成功，更像是各种努力后还碰上了一点运气。 其中一个警员通知了附近的另一支巡逻小队，这才把三个男人一起带回了警局，当然，同往的还有甘棠。 甘棠全程没有说话，时不时抖一下装得楚楚可怜，除了一开始目睹她与歹徒对峙的两位警员不敢放松警惕以外，其他人都对她很是好奇。 她的身上沾染着不少血迹，到了警局以后，她还去洗了个手。 再一次被带入审讯室，甘棠的心情很是平和。 “姓名。” “林意。” “年龄。” “十六岁。” “家住哪里？” “南星巷16号。” 似曾相识的对话，心境却大不相同。 “你和那三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他们。”眼看着记录的警员眉头皱起，甘棠进一步解释道，“他们说我父亲生前在他们那里欠了债，两个月前就开始找我娘麻烦，我是在几天前知道的，知道后第一时间就来警局报警了。不过……来的时候，接待我的那位说这事儿管不了。我和我娘相依为命，我也怕出事，所以就在身上带了个刀片。” “你的刀片上有麻醉药？麻醉药哪儿来的？” “我在洲城学院学医。”甘棠顿了顿，又接着补充道，“他们身上的伤口看着多，但没有一处是致命伤。” 想到那三个男人鲜血淋漓的样子，警员咽了口口水，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比较好。 鉴于她交代事情迅速，没一会儿就从审讯室里出来了，可那三位还昏睡着，一时间倒也不好把她放走，只能按规矩先把人押到看守所里。 还好，考虑到她的情况，警员单独给她安排了一个比较干净的房间。 她二话不说就走了进去，还不忘多要一个小毯子盖着，除了担心林母得知消息后可能会着急以外，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她没下死手，那三个人都不会有生命危险，去医院做鉴定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她今天所说的话，都是实话，况且还是他们找她，她就是纯粹的正当防卫罢了。 至于赌场背后的人有什么关系，会不会有衍生风险，明天再说吧。 …… 第二天一大早。 砰砰—— 甘棠听见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房间外面站着人。 对方见她醒了，催促道：“林意，有人要见你。” 甘棠还以为会被带到探视处，结果直接被领着到了外面的一个会议室。 打开房门，意料之中的是林母，意料之外的是严君山。 “意儿！”林母扑上来，抓着她的手臂将她上看下看，“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娘，我没事。”甘棠应道。 林母哭着说道：“你这个孩子，我早就说了让你不要管，不要管，你偏不听。”说着还上了手，打在她背上一点都不带马虎的。 甘棠赶紧拉着林母宽慰了几句，目光似是不经意间落在严君山身上，思考着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会一起出现在这里。 严君山在警局任职，他出现在警局是很正常，可现在这个点也太早了吧。 下一秒，林母就已经解答了她的疑惑：“意儿，我问过严警长了，那几个人都是轻伤，赔点医药费就行了。至于欠他们的钱，我们慢慢还，总能还上的。” 听到这里，甘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林母的人际网络有限，她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去找严君山帮忙。毕竟，严君山之前办过林父的案子，在林母看来，严君山是个靠谱又公正的警探。 甘棠叹了口气：“娘，那是高利贷，利滚利会压死人。” “那这……这……”林母惊慌失措，不由望向了严君山，似乎是希望他能够提供什么解法。 严家和黑白两道都有些关系是不假，不过，这对母女和严家并无瓜葛，严君山怎么可能动用严家的关系去帮忙解决她们身上的债务问题？ 况且，严君山如今在严家还说不上话，他能当好这个警长就不错了。 甘棠生怕在男女主沉浮的路上成为炮灰，无意要和男主绑上一条船，赶紧拉住林母，抬头向严君山解释道：“严警长，这一次是我娘叨扰了。” 严君山“嗯”了一声：“你想怎么处理？那三个人和赌场的牵扯颇深。” 甘棠笑笑：“身正不怕影子斜。” 严君山心中隐约有些不安，从林父的死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他派人调查过她两次，一次是林父死后，一次是严府出事后。 但关于她的信息实在太少了，她在林家的时候不出彩，在洲城书院文学系读书的时候也很低调。 什么时候学的厨艺？什么时候懂些中医？一概查不到踪迹。 他今天一大早过来调取了昨天晚上的审讯记录，得知她昨晚1v3还全身而退，一时间更不知道从何开始查起。难道要查查她这半年去哪里进修了格斗？ 他大小案件也算办过不少，还真没见过她这么邪乎的人。 第83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17 严君山退出会议室，将空间留给她们母女二人，出了门立刻就招呼着人准备去洲城学院的医学系走一趟，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情况。 无关人等走了，甘棠这才对林母进一步袒露心声：“娘，你回去好好睡上一觉，今天晚上我就能回去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骗我。”林母气得想揍女儿的心都有了。 “我答应您的，哪件事没做到？”甘棠揽着她的肩膀，“还有，严警长与我们家非亲非故的，以后就不要麻烦他了。” 林母敏锐地察觉到女儿有心事，她茫然着答应下来。 甘棠又画了几张能够噎死人的大饼，才把林母劝了回去。 探访时间结束，她再次回到冷冰冰的看守所里。 她昨天来时，嫌疑人们都已经睡了，这个时间点大多数都已经醒了，看到这么个漂亮姑娘都还挺好奇。 关押在甘棠房间边上的大姐，等警员一离开就拍了拍栏杆，喊道：“诶，大妹子，你是为什么被关进来的？” 甘棠盘着腿，摆足了唠嗑的心态：“打了三个男的。” “就你这小身板？”大姐说完，边上那几个房间的也都笑出了声，显然是不相信她这话。 甘棠挑了挑眉：“那你呢？” “她呀，偷东西呗，进来又不是一两回了。”这一次说话的，是在甘棠对面的女人，大概二十岁出头的模样。 “偷？”甘棠看了看大姐慈眉善目的样子，略有些惊讶。 “我家有两个孩子，偷一次，能让他们吃上好几天东西。”大姐耸了耸肩膀，“反正关几天就出去了。” “那这几天，孩子谁照顾？” “饿不死，他们自己能有办法。” “也去偷？” 甘棠话音落下，大姐的脸色瞬间变了：“你这丫头真不会聊天。” 甘棠想到了林母，淡淡说道：“我爹赌，赌得家里什么都不剩还欠一屁股债。我娘给人洗衣服、做针线活，眼睛都快熬瞎了，也没做半点违法的事。” 大姐嗤笑一声：“你娘没违法，你不还是进来了。” 甘棠抿了抿唇：“我马上就能出去了。” 众人纷纷散开，对她说的话也不再感兴趣。 甘棠虽然外貌出众，但从身上穿的来看，也不是什么有钱有势的家庭，再结合她刚刚提到的家庭情况，听起来不像是有背景的。 她们这些二进宫、三进宫的，对流程都再熟悉不过了，真要是能立刻出去的，压根都不会被关到这边来。 甘棠靠着墙壁时，又听到另一侧的人说道：“谁不想堂堂正正地活着呢？” 她侧目看去，却见是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 女孩察觉到她的目光，冷冷说道：“琴姐刚生完第二个孩子，丈夫就死了，她生的两个都是女孩，被夫家赶出来不说，连娘家都回不去。不偷，孩子怎么活？” 甘棠沉默着，她其实没有感受过饥寒交迫的滋味。即便这次对她来说是天崩开局，也依然还有个住的地方。 她确实忽略了很多东西，在她看来是达到标配的衣食住行，在这些人看来，或许已经是需要仰望的存在。 她沉了沉心，望向女孩：“你又是为什么进来的？” “偷了个馒头。” “你身上这套……” “哦，也是偷来的。” “你家里人呢？” “我娘死了，老头娶了个后妈，成天想着怎么把我卖了，我就逃了。听说洲城好，就一路跟着逃难来的。”女孩瞥了她一眼，“你爹赌，也没把你卖了呀。” 甘棠没说，林父有那个心，只是还没来得及实现就已经嗝屁了。她的境况已经比这里的许多人都好，实在没有拿出来“比”的必要。 甘棠和那个同龄的女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她听着女孩咒骂命运、嫉恨他人，也知道女孩说的话真假参半，心里却依然有一处新芽在破土。 门口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警员几乎是小跑着进来的，到甘棠房间门口时，还有些手忙脚乱。 “林小姐，您可以走了。” 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眼神里有惊讶、有艳羡，甘棠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施施然起身：“诸位，有缘再会。” 从看守所里出来，迎面就来了一个穿着西装，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是林意小姐吗？丁先生让我来接您。” “谢谢。”甘棠微微颔首，不见狼狈。 男人走到轿车旁，打开后座的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她果断坐了进去，前排还坐着一个司机，在二人上车后便启动了车辆。 甘棠看着窗边飞逝的景象，手指轻点膝盖。 车子开出了市中心，最后停在城南的一处小洋楼前。 甘棠闭着眼睛，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而后是男人的轻唤：“林小姐，到了。” 甘棠缓缓睁开双眼，“嗯”了一声。从车里出来以后，跟着男人穿过小花园，走进了小洋楼。 大门敞开着，客厅里传来说笑声，走进一看，里面坐着四个中年男人和两个年轻的后生。 “小林。”丁老师见到她，招了招手，看她没有受伤颓废的模样，不由说道，“昨天晚上受惊了吧？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安岳赌坊的少当家，秦聪。” 秦聪往前走了两步，同她握了握手，含笑道：“林小姐，下面的人不懂事，让你受了委屈。作为补偿，林先生在洲城各个赌场的挂账由我做主，全都清了。” 安岳赌坊是洲城最大的赌场势力，秦聪虽然顶着少当家的名头，却还不足以做赌场的主，能这么发话，必然是经过了他爹的同意。 今天这个局面，安岳赌坊的人若是来，难免要说些场面话。若是安岳赌坊的当家来给一个小丫头低声下气讲话，那着实不像话，可换成秦聪好歹还是同辈之间的交流，场面上也过得去。 说实话，林父在外头到底有多少账，甘棠不清楚。但比起账目更重要的是，有秦聪今天的表态，那些赌场的追债人就不会上门来打扰，她们母女自此无需担惊受怕。 第84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18 甘棠不卑不亢地应了声：“那就在这里谢过秦少了。” 几人交换着视线，丁老师作为中间人主动介绍：“林意，这位是铁血门的二当家陈先生，这位是慈济医院的季主任。还有这位，他是孤芳斋的老板，也是我大哥。这是我侄子丁怀如。诸位，这是我的得意门生，林意。” 甘棠带上职业笑容，冲在场的各位一一打着招呼，没有因为刚从看守所里出来而胆怯，没有因为她是全场唯一的女性亦或是最年轻的那个而不自在，全程落落大方。 “坐下说吧。”陈先生笑了笑，“林小姐确实像丁兄说得那般，不同凡响啊。” “我二弟看人的眼光向来不会差。”丁先生附和道。 “看来丁老师没少在背后夸我。”甘棠莞尔，“我这点雕虫小技，在诸位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诶，小林，你这就太谦虚了。昨天送到我们医院那三个伤患我可都亲自看过了，伤口最多的那个身上有27处，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用刀片出手，还能每一刀都精准地延缓对方行动，了不起。”季主任果断切入正题，“我可听说老丁说了，你那刀片上用的是你自己改良的麻醉剂，效果不错呀。” 麻醉剂，这才是今天这些人聚在这里，看似为她做主的原因。 甘棠在上到外科实操课程后，就已经开始利用资源进行麻醉剂的改良。只不过，她本身不是洲城学院的学生，能接触实验室的机会有限，所以进度也比较慢。 三天前，得知林母一直在被赌场的追债人骚扰后，甘棠就将麻醉剂改良情况和医学系的老师都说了。她这一版的麻醉剂最大的特点就是见效快，而且在成本上面更低，如果能够大规模生产应用，毫无疑问会带来巨大的收益。 最为关键的是，她本人才16岁！他们在意的不仅仅是麻醉剂改良技术，更是她以后能带来的行业前景。 想要别人捞她，那她身上就必须得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无论是麻醉剂还是那些落在歹人身上的伤口，都是她为了展现实力而做的。 端着茶杯喝了口水，甘棠严肃道：“这一版的麻醉剂还有些问题，如果需要用于临床，还需要更多实验数据。要不是为了自保，我也不会贸然使用。” “他们几个能给林小姐试药，也算三生有幸了。”秦聪笑了笑，“如果林小姐需要人，我那里有大把。” “是吗？那我就以茶代酒，先谢过秦少了。”甘棠抬了抬杯子，丝毫没有被他话里提到的内容吓到。 “好了，怀如，你带小林去花园里转转。”丁老师侧过头又冲甘棠说道，“小林，你这两天也辛苦了，一会儿在家一起吃个便饭。” “好。”甘棠知道大佬们接下来的话题大概率就是怎么分利益，干脆利落地和丁怀如一起退场。 技术是她的，好处少不了她，可她目前还很弱小，就连这次的事情都是他们帮忙摆平的。所以，这次的利益瓜分，她断然是插不上话了。 丁怀如带着甘棠到小洋楼后面的花园坐着歇下，又让旁边的佣人去拿些点心来，俨然是一副主人家接待的姿态。 “秦少刚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丁怀如亲自给她倒了杯水，“陈先生那边已经打点好了，不会再有不长眼的去打扰。” 洲城家族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孤芳斋的丁先生能在洲城把古董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本身就在黑白两道都有关系。今天这个局，虽是借着丁老师的名义攒起来的，但丁先生才是核心的那一个。 丁怀如是丁先生的儿子，对于这些自然是耳濡目染。 秦聪方才说的话，不是没脑子地在展现杀戮，而是在明里暗里地进行威胁。麻醉剂是他们都想分一杯羹的生意，他来，自然是为了利益。 只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现在和丁老师的关系绑得更加密切，既有师生之谊，又有恩情在。 甘棠捧着茶杯，笑得很是温和，一点都不像是刚才在和秦聪讨论实验品的人：“多谢丁少提点。” 丁怀如摆了摆手：“叔叔这段时间总在家里提起你，我对你早有耳闻，你也别叫我丁少了，直接叫我名字吧。我叫你意儿可好？” 甘棠眼皮子一跳，好家伙，丁家不会是准备派丁怀如来使用美男计吧？ 她脸上笑容不改，清了清嗓子：“丁少说笑了。”避嫌的姿态显而易见。 丁怀如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反复纠结，给足了她选择的权利。 撇开这一点，丁怀如在待人接物方面着实没什么好让人指摘的，他见多识广，说话也幽默风趣，绝不会让话落在地上，和他聊天还算是惬意。 大约过了半个多钟，小洋楼里的会谈结束，除了秦聪以外其他人都留下吃饭，胜负已分。 觥筹交错间，甘棠倒是把几个人的如意算盘都听明白了。 西医的引入已经势不可挡，他们想吃下洲城的麻醉剂市场，然后迅速扩大到周边地区。只要能继续改善麻醉剂的安全性、无痛舒适性，减少术后的不良反应，他们就能迅速掀起一场药物改革。 而这场改革的核心，就是甘棠本人。 由着这些男人围着自己画大饼，甘棠也装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内心却嗤之以鼻。 她的本意是通过药物改良来让更多人受益，而他们的目标是抬高单价让药物在上流人士间流通，要不是还要借助他们的势力扫除眼前的障碍，这顿饭不吃也罢。 同时，她心中也很清楚，想要脱离这些人的掌控，她就必须得具有不可取代性。 待午饭结束，丁老师代表丁家又在书房里和甘棠谈起接下来的规划。 饼，是有的。 要求，也是有的。 “小林，你很聪明，你应该知道眼下和谁合作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们师生之间的情谊，以前或许还算纯粹，但从丁老师说出这话开始，本质就变了。 第85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19 甘棠掩饰着遗憾，一如既往地笑着：“如果没有老师您的帮助，我也不会有学医的机会，麻醉剂这件事情，全由您做主。” “既然是合作，总不会让你吃亏的。你可是最大的功臣，只要这件事情成了，你占一成利。”丁老师劝道，“你别觉得少，这药物的推广、使用，包括某些人员的安排，毕竟都是各家在出力。” “老师这话就太见外了，这次的事情多亏了老师帮忙，我自然相信老师帮我谈的条件。不过……” “你还有什么顾虑？” “不过，我在实验室的时间太少了，还希望老师能帮帮忙。” “这都是小事，我同季主任已经商量过了，以后你下了课可以去慈济医院见习，他实验室里的器械可比学校里的种类要多得多。” 去慈济医院做实验？倒也是。她在学校的实验室里做研究，避不开其他老师和同学，还说不定有药剂泄密的风险。 可要是在慈济医院里，她的一举一动更容易被监视不说，她的数据资料也统统都被他们掌握。 但这也正合她意，她不可能永远靠麻醉剂来获取关注，如果继续在洲城书院的医学系旁听，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作为学院的医学生被推荐到医院去参与临床实践。 眼下，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甘棠进入慈济医院后主动申请到急诊部，这是慈济医院最能锻炼人的地方。 在刚脱离封建枷锁的时代里，从事医务工作的女性数量确实有所增长，但大多数都是从事护理和妇产科专业，整个医院里能叫得上名号的都是男医生。 甘棠作为女医生，被天然地排斥在行列之外。而且，她外貌太出众，年纪又小，还没有学历依仗，空降急诊部时还被不少人诟病，不少人还怀疑她和医院的哪位领导有关系。 甘棠一边顶着压力在急诊部做着繁琐的工作，一边奔波于学校和医院的实验室。她很清楚，她的合作者都不是善茬，为了能够尽快让药物上临床获利，他们多少都会在灰色地带通过一些非法手段进行实验。 甘棠无法阻止他们的行为，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确保药物的安全性。 就连季主任都没有想到的是，在麻醉剂大规模应用之前，她竟然会凭借医生的工作先一步获得了认可。 急诊的工作向来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甘棠接二连三凭借过硬的现代急救技术和死神抢人，到急诊两个月，已经救下了三个被其他医生判定没救的病人，这样的成绩单谁看了不说一句惊艳。 老百姓眼里，谁能救命谁就是恩人，敲锣打鼓的一阵热闹，直接把“林意”名医的名气给打出去了。 她已经这般耀眼，如果还有人把她当花瓶，那才是真瞎子。一时间，她直接成了医院各科室抢着要培养的人才。 考虑到时代的特殊性和战争爆发后最需要掌握的技术，甘棠果断扎根在了外科，上手术、改良药物两手抓。 …… 咚咚咚—— “意儿，意儿。”屋外，林母轻敲着房门，“该起了，不然上班要迟了。” 甘棠应了一声，穿好衣服出来，只见林母已经做好了早饭。 自从她在慈济医院工作开始，忙碌就成了她的生活主旋律，林母看着心疼，加上家里也不缺进项，她干脆推了其他工作，全心全意照顾女儿起居，吃穿用度样样都精心打理。 甘棠眯着眼睛坐在餐桌前喝着粥，又听林母问道：“今天中午想吃什么？要不给你做个凉拌土豆片吧，最近天热得很。” 甘棠醒了醒神，喃喃道：“娘，别忙活了，今天我不去医院。” “啊？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怪林母如此担忧，实在是甘棠太勤奋，除了公休日几乎都在医院待着。 “不是，今天带你去一个地方。”甘棠话音落下，见林母神色一僵，知道林母想岔了，赶紧补充，“不是去那个男人的墓上。” 不知不觉，甘棠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一年，今天刚好是林父去世一周年。如今的她，名利双收，除了没有权势，生活尚可。 吃过早饭，甘棠特意拿出早就给林母准备好的素色旗袍，林母不明所以，但还是穿上了。 坐着黄包车，林母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街道，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到了地方，甘棠伸手搀扶着林母下来。 林母仰头看着原本应挂着牌匾、如今却空荡荡的地方，声音颤抖：“意儿……这……这是……” 甘棠没有说话，拉着她推开大门，整个宅子都是找人提前收拾过的，干净利落。 林母快步走到院子里那棵树下，抚摸着树上的痕迹，低声说道：“意儿，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甘棠跟在她身后，观察了一下树的形状，坦诚道：“看不出来。”要是开了花，她还能认一认。 “是桂花。”林母哽咽了一下，“是我爹为我娘种下的……” 甘棠看到林母颤抖的肩膀，微微一愣，缓缓上前从后面抱住她，无声地安慰着。 这里，是以前的李府，是林母从小长大的地方。自从被卖了以后，林母便没再来过了。 林母胡乱抹了抹眼泪，感慨道：“瞧我这不争气的样子，让人看到还以为怎么了呢。” 甘棠挽着她的手臂：“娘，你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说呢。”林母用手指轻轻勾了一下她的鼻子，“这里都被卖了几年了，你怎么还把我带这里来了。” “买下这里的那户人家准备出国，急着脱手，所以我又买回来了。娘，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 “意儿，你老实和我说，这宅院到底是怎么来的？”林母慌了神，“无功不受禄，如果是那些公子哥想着用这宅子来讨好你，咱们不能要。” 也不怪林母这么紧张。 从几年前林父被林家除名、李家又逐渐破败后，林母始终担忧女儿的婚事，怕女儿嫁得不好。 可这半年来，上门提亲的人都快把家里的门槛都给踏烂了，其中还不乏那些洲城有名有姓的人家。这非但没让林母那根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反而更加警惕，生怕女儿走进的是龙潭虎穴。 第86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20 林母的内心是极其矛盾的，在她看来，女儿现在的工作再好，也不可能做一辈子，还是要找个安稳能过日子的夫家。 甘棠也不是有意要瞒着林母小金库的事，实在是怕被人觊觎，所以才闷声发大财。这不，攒够了钱她就直接开大买宅子了。 甘棠看出林母的紧张，含笑解释道：“娘，这宅子不是谁送的，是我自己买的。我之前做了一些药剂卖给了老师，赚了一大笔。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知道我要怎么做，您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林母也曾是受父母宠爱的孩子，但经过这几年的漂泊不定，造就了她现在的处事方式，遇到好事先是惶惶无措，要再三确认才能心安。 甘棠领着她步入正厅，厅中的桌上还放着一块红布，底下盖着什么。 甘棠牵着林母的手走到桌前，鼓励道：“娘，掀开看看。” 林母有些犹豫，伸手轻轻扯开红布，红布下的牌匾露出庐山真面目，上书“清意堂”。 意，是林意的意。 那清呢？ 林母明亮的双眸里盈满泪水，右手抚上那个“清”字，嘴角微微颤动，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化为了无声的哽咽。 林母原名李清眠，在李家时，她排行第四，是家里的幺妹，那时父母恩爱、兄弟姐妹和睦，是她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出阁后，她被人称作李氏，与林父有过恩爱的时光，但在夫家，终归避不开小矛盾和委屈。 待生下女儿，夫家的怨气便来了，她不觉得女儿有什么不好，可哪怕是书香门第之家，也会怪她没有为林父传宗接代。 她是李氏、是林意母亲，唯独不再是李清眠。 甘棠正视着她，轻声说道：“娘，不哭了，这牌匾我一会儿就让人挂外头。” 林母吸了吸鼻子：“臭丫头，怪会哄人的。” “您前段时间说，城北那个小破庙里的妇孺老人越来越多，若是他们能有一处安身之地该多好。我知道，您一直有做善堂的想法，这里便可以给您自由经营。” “我不行的！”林母下意识否定自己，“更何况，你还需要人照顾。” “我确实需要您照顾。”甘棠没有否认林母在她身上耗费的心血，拐弯抹角地劝道，“但您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是吗？不用挂念我，现在有求于我的人很多，真有什么麻烦事，也会有人献殷勤帮我摆平。况且，我的性子随了您，总是见不得那些无家可归的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在医院抽不开身，您就当是帮我们母女结下善缘吧。” 两个月前，林母在买东西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小贼，对方是个还不到她腰间的女娃娃，她没有报警，而是给那孩子买了几个包子果腹。 没想到，那孩子连续在集市等了她好几天，就为了把编好的花环送她。 也是那一次之后，林母才知道城北的破庙里住了不少老弱妇孺，大多数是去年逃荒来的，来了洲城又无处可去，进城乞讨还会被那些身强力壮的乞儿驱赶。 林母前段时间提到破庙时，甘棠想到的是她进看守所那次遇到的人。 她不托大，无法说自己有多大的能量，但心底期望着能够做些什么，哪怕让一个无助的人找到活下去的希望也好。 “可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林母依然犹豫。 “您最喜欢的那几个，没人照料的孩子可以先带回来住着。还有那些无依无靠的女子，也可以带回来，让她们帮忙一起维持这个家。”甘棠浅浅提供一个思路，“家里的地方可以无偿给她们住，但您也要提前和她们约法三章，住进来了就要守规矩，不能违法犯罪，必须自食其力。若是以后她们能够独当一面，再从这里搬出去。至于具体的章程、规则，都由您来制定。从今天开始，这里由您来经营。” “那若是我做不好呢？” “怎么会呢？您很厉害的，不然怎么会有我这样的女儿。李清眠女士，您要相信自己，毕竟，您是一朵逆境里开出的花。” 如果把林父的死看作是一个新的开始，那么，甘棠希望“清意堂”的存在能让这位母亲做回自己。 不是为了婚姻委曲求全的李氏，也不是跟着女儿团团转的林母，而是一个有自己思想的李清眠。 甘棠知道，她这个女儿尚有许多不足之处，但只要不出意外，她维持一个善堂的能力还是有的。 …… 清意堂刚开的时候，就连慈济医院内部的人都议论纷纷，还有人直接当着甘棠的面抱怨，说林母拿着她赚的钱去接济贫民。 大多数人只知道甘棠的医生身份，看她平日里穿得也不像是大富大贵，更不知她背地里靠着麻醉剂、止痛药赚得盆满钵满，因此瞧见林母……不，这个时候应该叫她李清眠了。当他们瞧见李清眠大手笔花钱的时候，有羡慕、也有嫉妒，就连说出口的关切里，都多少带着打探。 每次有人产生质疑时，甘棠都会当场维护李清眠的声誉，声明清意堂是她和母亲的共同心愿，至于钱财方面，她没有炫富的爱好，便只提了一嘴，说是洲城学院、慈济医院的老师、医生也有匿名捐献。 什么？你问谁？要是告诉你，那还叫匿名吗？ 不过，经甘棠这么一说，还真有不少图名利的人来给清意堂捐款，不为效益，只为在名医面前刷个脸，以便日后手术台上相见时她能更尽心。 另一方面，甘棠既然把清意堂的事情交给李清眠全权处理，就不会插手半分，她原本的打算是，事情要是没揽住，那她就兜底，甚至还想过，在哪些方面能给李清眠继续喂资源。 就连甘棠也没有想到的是，李清眠做得很好。 在清意堂刚开始经营的前两个月，她确实踩过几次坑，但她的处理方式越来越老练，不到半年，清意堂就在洲城名声大噪。 第87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21 首先，李清眠没有将清意堂当作收容所，她在最初的两周筛选了十余人，收入清意堂来做事。这些人大多数是她在北城接触过的，无依无靠的单身母亲又或是半大的孩子。 收进清意堂的这些人里，有所长的，就分配去做对应的事，无一技之长的暂时先在清意堂里做一些打杂。 然后，李清眠又将清意堂做了几个分区。 最成功的，就是前院的启蒙学堂，李清眠本身也读过一些书，她在学堂里备下纸笔、黑板，教授《三字经》这样的启蒙读物。来者不限性别、年龄、籍贯，无论是一时兴趣还是凑个热闹，只要想学，都可以来。 起初只有她一个人教书，后来在孙梦晗的带领下，洲城学院有些学生也会来做义务讲学。 要是有条件，谁不想沾沾书香气？清意堂的启蒙学堂就此成了洲城出了名的扫盲学堂。 后院则用来做了生活技能学习班，开设厨艺、纺织、刺绣三个大类别，这几个类别，恰恰是最适合女子谋生的路子，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话说回来，前期甘棠确实往清意堂里投了不少钱。不过，在启蒙学堂成功开设并走上正轨后，李清眠就动起了脑筋，特意在前院入门处摆上一屏石刻，刻上捐赠者姓名，由此吸纳来的资金越来越多，倒是减轻了经济压力。 收来的捐赠每周都会有具体用途的公示，花了多少钱、花在哪里，每一笔账目都清清楚楚，真正做到了公开透明。 这天甘棠刚做完一个大手术，到家时已是深夜，后门早就在她的安排下换了门锁，倒是省得还要有人等她回来。 甘棠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准备回房，路过李清眠房间时，却见她房中还亮着灯，映出两个人的身影来。 甘棠敲了敲门：“娘，我回来了。” “来了。”李清眠开了门，担忧地看着她，“意儿，你可算回来了，你琴姨刚刚还在说呢，要是再看不见你人，得去医院找你了。” 李清眠口中的琴姨，叫吴琴，她和清意堂的缘分起源还不是李清眠，而是甘棠。 此人，正是甘棠进入看守所时遇到的，为了孩子偷盗的那个母亲！ 吴琴被释放后，听说能在清意堂让孩子吃饱饭，就主动寻了过来。在清意堂遇上甘棠时，她还以为自己完蛋了，没想到甘棠根本没提她的前尘往事，就这么接受了她。 当然，关于吴琴的情况，甘棠私下特地与李清眠说过，最后决定留下吴琴的，还是李清眠本人。 甘棠站在房间门口，笑道：“今天做了个比较棘手的手术，还好，明天能晚点上班了。” “那还好。”李清眠望着她，情不自禁叹了口气，“最近是不是又清瘦了？这身子骨是自己的，你可别仗着自己年轻就瞎来。” 甘棠点点头：“好，都听娘的。倒是娘和琴姨，怎么这个点了还没睡？” “进来说吧。”李清眠的眼中，透出些许无奈。 自从挂上牌匾开始，李清眠一心就扑在了清意堂上，或许是为了不让女儿担心，她几乎没有抱怨过什么，有问题就解决问题。 甘棠关上房门，正疑惑什么事情能让李清眠愁成这样，就听吴琴骂道：“不知道是哪个没良心的，直接把半大点的孩子丢在清意堂门口了。那孩子出生还没满月，发现她的时候浑身青紫，送去医馆的时候，就剩下半口气，大夫说，再晚一点，那孩子的命都保不住了。” 甘棠直觉上线，眉头皱起：“又是女孩？” “谁说不是呢。”吴琴顾及着她在，忍了忍，到底没骂出更难听的来。 清意堂不是第一次“收到”孩子了，把人心往好了想，可能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想要给孩子寻个好去处。然而，这些送来的孩子，都是女孩。呵…… 前些日子，清意堂收过一个八岁的女娃，孩子都已经记事了，却怎么也不肯告知家在哪里，最后问急了，孩子直接直接抱着李清眠的腿说，家里人讲了，她要是回去就打死她。 最后，李清眠亲自领着孩子回去，逼着那家人登报和孩子断绝关系，才将孩子收到了清意堂里。 清意堂的女孩越收越多，后院已经住了六个，加上今天这个奶娃娃，好家伙，马上都能召唤神龙了。 甘棠抿了抿唇：“娘，你是担心清意堂的孩子会越收越多？” “那都是其次的，家里不缺这口吃的，养了就养了。”李清眠摆了摆手，“只不过既然决定要养这些孩子，那总是要负责的。我和阿琴商量着，新来的那个娃娃我们几个轮流照顾。其他几个孩子，总是挤在一张床上也不好，等过两天天晴了，我们准备把后院再清出两个房间来，给孩子们改造一下，至少让每个人都有张单独的床能睡。” 甘棠摸了摸鼻子，得，是她的觉悟太低了。她还以为，李清眠和吴琴是在商量怎么把孩子送走呢。 这后院确实还有两三间闲置的屋子可以用，但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 甘棠直指问题核心：“清意堂满打满算开了也才八个月，就已经送来了这么多孩子，平均每月一个。现在能腾出两个房间给她们，以后孩子要是越来越多呢？还收不收？怎么收？收在哪里？” 李清眠“嗯”了一声，回应道：“这事我和院里几个管事的都开过会了，不能来了都收。孩子的家庭背景都要核实，免得以后出大乱子，明面上也不提收孩子的事，就说是收徒弟，等学成以后得留在我这儿做工。好一点的情况，留在这的孩子能掌握一技之长，就算离了清意堂也可以养活自己。” 听到李清眠这么说，甘棠心知她已经有了主意，颇有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也得亏李清眠不知道她心里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念叨多久呢。 第88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22 李清眠和清意堂的诸位忙着给孩子们收拾房间，甘棠也没闲着，她打听了一下在清意堂附近的几个宅子有没有人准备出手，准备再买一个小点的。 一方面，让李清眠打理宅子，忙起来也就不会盯着她的婚事了；另一方面，她心中隐约有个想法，或许可以把新买的宅子打造成一个孤儿院。 不过，甘棠宅子还没买到手呢，只是到处看看，就已经把某些人刺激得不行了。 这天甘棠刚值完班准备继续看宅子去，就感觉到什么东西往眼前扑了过来，她吓一跳，连忙躲开。 只见那人没刹住，直接撞在了墙上，听声音还挺疼的。 “你没事吧？”甘棠心想着该不会是哪个重疾患者的家属来求医的吧，结果，对方转过脸来一看，嘿，还真眼熟哈。 “妹妹，救命啊！”林宛带着转音的嗓音一出，甘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是求救？这是要命啊！夹成这样，演得也太假了。 甘棠摸了摸手臂，赶忙往后退了两步，就怕被对方碰瓷：“有话好好说。” 林宛站在走廊里扯着嗓子喊道：“妹妹，祖父的身子这两个月每况愈下，情况不大好了。他就希望能再见见你，你跟着我去看看他吧。” 围观群众刚开始还以为林宛是来求医的，八卦着才发现这二人是姐妹。 甘棠看着林宛的眼神里多少有点无语，半点情面都不留：“我爹死了快两年了，祖父要是想我爹呢，就去他墓上给上柱香。至于想我这话，还是别说了，大家都住在洲城，他要是想见我，早就来见了，用不着你传话。” “妹妹，话不能这么说。当初你爹好赌，又偷了族产，祖父也是无奈才将他从族谱中除名。你难道忘了，祖父从小就疼你。” “是吗？”甘棠最不怕的就是道德绑架，她舔了舔上颚，冷淡道，“我确实不记得。” “你……”林宛倒吸了一口气，想到来之前祖父的嘱托，不由恨得牙痒痒，继续拉下脸来好声好气劝着，“妹妹说这些话还挺让人伤心的，莫不是还记着前两年我们姐妹之间的龃龉不成？那都是我不懂事，妹妹千万别因为我的缘故就记恨上祖父。不管怎么说，他到底都是你的长辈。” 林宛打心眼里是不想来这走一遭的，但她不能不走。 林神医的名头在洲城打响以后，林家里就开始充斥着一道声音：如果当初没有把事情做绝，如果当初没有将林意父亲除名，林家多少还能沾点光。 这话大家最开始也就是私下里说说，毕竟大家都知道林老爷是最爱面子的，断然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事。 直到曾经的李宅、如今的清意堂成了洲城人人称赞的桃花源，就连林老爷都坐不住了，时常派人打探清意堂的情况。 听说“林神医最近在看房”后，林家人都在打探她看中了哪里的房子、是什么价格，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对她家底的兴趣。 林宛一年前就嫁了人，在嫁入夫家以前，夫家对她还算上心。她以为给予她加持的是林家的背景、是祖父的声望，后来才知道，他们看中的是林神医。 昨天林宛回娘家，无意间听到林老爷和管家抱怨，说要是清意堂拿来林家打理，必然会比在李清眠手下要好上百倍、千倍。 清意堂是不是能比现在更好，林宛不知道，但善于察言观色的林宛却知道，林老爷这是后悔了！ 林宛一整夜都辗转反侧，她很清楚，林老爷当初能和林意他们一家断绝关系，把人赶出林府后就再也不管，便也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她。 如果林老爷日后要拿着她当踏板来和林意握手言和，她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与其如此，倒不如自己先伸出橄榄枝，若事情成了，她在夫家和母家都还能留有一席之地；若事情败了，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林宛的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响，殊不知甘棠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她脸色冷漠，与往日里在医院的温和形象截然不同：“前两年？哦，你是说我娘患病，我去府上借钱，结果林家都没让我进门的事吗？也是，我们家被林家从族谱中划去，这几年连一句招呼都没打过，你们凭什么借我1元啊？” “妹妹，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你身上还流着林家的血！”林宛大喊出声。 “当初我娘的救命钱是学校老师借我的。”甘棠盯着她，语气依旧没有缓和的意思，忽然转了话题，“我娘那时病得那么重，我就想着，我一定要学医，一定不要再像那个时候一样，为了1元钱被人赶出门。” 林宛暗道，她这妹妹竟还是与以前一样天真。这种场合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假模假样地感慨：“你真要这么冷血，一点不顾亲族情谊吗？” 甘棠在慈济医院，最开始让她出名的的确是她的容貌，这一点不假，但真正让她被病人捧上神坛的，是医术和医德。 医术方面不用详说，单看其他地方的达官贵人也要来洲城排着队找她求医就知道她的能力。 医德方面则体现得更加全面了，她借着替医院扬名的需求带着实习生开展义诊，让一些不舍得花钱看病的老百姓能及时医治小毛病；遇到有些可怜的急诊病人，她还自掏腰先让人治病。 因为药物合作的深度绑定，慈济医院的管理层早已认为她不会离开。“林意”这个名字越响亮，慈济医院的病人自然也是源源不断。所以对她的这些做法，医院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种种条件的加成结果就是，谁要是在慈济医院里说半句林医生的不好，甘棠都不用自己出面，医院里的医护人员和病人都能用唾沫星子把对方给淹了。 眼下，林宛就是犯了大忌。 第89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23 “从刚刚开始就看你不顺眼了，你在这儿对着林医生指手画脚什么呢？” “我们从来没听说过林医生有什么姐姐妹妹的，只知道她和她娘相依为命，你从哪个石头里蹦出来的。” “我想起来了，我前两年还真见过林医生去借钱，林家那么大个宅子连1元都不肯借出来，急得林医生在家门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可算听明白了，当初一毛不拔，现在看到林医生发达了想来认亲了。呸！怎么那么不要脸呢。” 甘棠承认，她在慈济医院做的事情多少都带有一些收买人心的意味在，但她的付出也都是实打实的。 林宛目瞪口呆，她想借着医院人多口杂的逼着她这妹妹许些好处出来，却把自己搭进去了。 眼看着事情要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保安突然闯了进来，直接要将林宛架走。 要是今天被当众带走，她以后脸往哪儿搁？ 林宛再也顾不上算计，高喊着：“林意妹妹！你不能这么对我！若是祖父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你。” 甘棠露出了见到她后的第一丝笑容：“他最好别饶了我，我除了姓林，已经和林家没有半分关系。” 林宛被拉出长廊的同时，外科的护士长特地走过来问她：“林医生，没事吧？” 甘棠侧目看了一眼刚刚打电话的小护士，对护士长摇了摇头：“谢谢你们，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这人要胡搅蛮缠到什么时候。” 甘棠微微低下头，难得流露出的脆弱让看到的人，心都软了。 要不是因为她年纪太小受了限制，她现在的职位还等蹭蹭蹭往上涨。平日里，大家对着她都保持着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敬畏态度，今日一事，反倒拉近了她和所有人的距离。 以至于，各种各样的脑补都有了： 原来，林医生母女过去那么苦啊。 她们受了那么多苦，还那么善良啊。 如果甘棠现在是个厨娘，又或者她和李清眠只依靠清意堂立足，或许甘棠还需要和林家周旋，以确保能够在这场道德绑架中全身而退。 但今非昔比，甘棠在洲城的名望不是三言两语塑造的人设，而是实打实的好人好事，凭林宛甚至林家说一千道一万也无法撼动她的地位。既然如此，她也根本不必将林宛放在眼中。 甘棠比较担心的是，林宛这边放弃了，林家会不会就此收手？她可以不受影响，李清眠那边呢？ 就在甘棠买下清意堂隔壁的宅院准备进行改造，用于孤儿院项目时，林家果然又来了人。这一次，林老爷亲自出马，还带着宗族里的同辈男性上门，直接堵到了清意堂门口。 彼时，甘棠正在后院逗弄奶娃娃，她知道这个点李清眠应该在前院的学堂，赶紧把孩子交给吴琴，第一时间就去处理。 林老爷往清意堂门口坐着个轮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等待接见的领导人。 此时清意堂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小群人，是林老爷找来的托还是纯粹来看热闹的，都不重要了。 甘棠一出现，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落到了她身上。 就连林老爷亦是如此：“意儿如今都这么大了……”那慢慢吞吞的语气，仿佛在追忆从前。 甘棠连个笑都不带，呛声道：“林老爷大张旗鼓来清意堂所为何事？” “意儿，怎能与你祖父如此说话？”边上一个年约二十五的男子站了出来，暗暗指责，“这李氏还是差些，倒是将你教得这般不知礼数，简直是有辱门楣。” “这哪儿有我的祖父？我父亲与亲族都断了关系，他死之后，我就只有我娘这么一个亲人了。”甘棠轻哼一声，“几位若是还继续堵在这里，就别怪我报警了。” “你……” “诶，成若，怎么能这么和意儿说话呢？”林老爷装模作样地拦住林成若大放厥词，转过头来语调轻柔道，“意儿，你可是我最喜欢的后辈，当初若不是因为你父亲做得太过，我也不舍得你就这么离开林家。如今我身体是越发不利索了，就想请你回去，共享天伦之乐。你要是心里不痛快，你同祖父说，祖父给你做主。” 林老爷低声下气地做足了样子，就好像站在眼前的真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孙辈。 但如果真的在意，当初又怎么会连一元钱的药钱都不肯出呢？ 甘棠刚想反驳，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林老爷这话就说得远了，若是意儿受了委屈，自是有我这个当娘的给她主持公道，我们母女有清意堂撑腰、也有洲城无数百姓为我们撑腰。”言外之意，林家还不够格。 甘棠回身见到面色淡然的李清眠，心里渐渐有了底，索性退居到一旁，唤了声：“娘。” 林老爷看着李清眠，不由皱了皱眉：“李氏，你这是何意？好歹你也是林家的媳妇，怎么能……” “我丈夫死了两年，你们林家对我们母女不闻不问两年。当初我病得只剩下一口气，林家可曾怜惜我半分？”李清眠的眼泪说来就来，指着林老爷怒斥道，“你们林家口口声声说是书香门第，满口仁义道德，却连人命都不珍惜。” “胡说！这洲城里，谁人不知我们林家百年底蕴？祖父在前朝为官时，勤政为民。”林成若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祖父严于律己，严立家规，怎会有林家的今日？李氏，你要是有半分良心，就不应该这般污蔑。” “污蔑？”李清眠嗤笑，“两年前，意儿是不是求到了林府，只为借1元为我看病？” “这……”林成若余光瞟向林老爷。 林老爷心中暗骂林宛给自己挖了这么大的坑，面上却仍旧是那副劝诫的姿态：“李氏，当初这情况我并不知，若是知道，我怎会任由林宛那丫头胡来？” 李清眠的泪还挂在脸颊，笑声听起来更显凄凉：“不知？好一个不知！我又不是没有住过林府，林老爷治下之严，是远近闻名的。就算当时你不在场，管家和下人难道一个都没有将情况报呈给你吗？你只是不想管、不愿管，在你看来，我也好、我女儿也罢，我们都是你儿子的附属品。你既然连儿子都不认，更不会认下我们。冷酷无情至此，却在眼下找上门来要说要享天伦之乐？你们配吗？” 第90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24 甘棠在后面看着李清眠以一敌二，颇有些目瞪口呆。 这战斗力爆表的女人，还是她记忆里那个柔弱温婉的娘吗？ 甘棠下意识抬了下脚，都已经做好了随时上去劝架的准备，却感觉袖子被人拽了一下。 甘棠侧目望去，拽她的人是李清眠在清意堂的副手，叫贝瑜。贝瑜见她看过去，还冲她摇了摇头。 贝瑜不是怕事的人，这么做只可能是因为李清眠在出面前就已经嘱咐过她。 林老爷还要继续辩驳，李清眠却没给他机会，嗓音嘶哑道：“林老爷，我们母女如今过上的安稳生活与林家无关，也不想再与林家攀上关系。还请林老爷带着人离开吧，别妨碍大家的安排。” 林老爷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一张老脸有些火辣辣的，可一想到打听到的消息，他心头在滴血啊。 清了清嗓子，他硬着头皮说道：“李氏，是我林家对不起你。不过，意儿这丫头身上流着我林家的血，她得跟我回去。” “你出门是不是忘带东西了？” “什么？” “要不然，怎么净说这些没脑子的话。”李清眠骂道，“你们见死不救，如今还想带走我的女儿？做梦吧！有我活着一日，她都不会和你们有半分瓜葛。” 李清眠说完，叫来清意堂的打杂，让他直接去警局报警，就说有人在这里闹事。 林老爷一听她准备撕破脸的语气，也顾不得再装家族情深，赶紧带着人先走为妙，免得真被抓进去吃几天牢饭。 把人骂跑了，李清眠面色恍惚地走进来，手一扶门框，俨然是一副要晕没晕的样子。 甘棠吓得不行，高喊了一声“娘”，然后扶着她进后院去休息，特意嘱咐贝瑜等人，以后看到林老爷他们也别留情面。 甘棠正懊恼，她怎么就让李清眠独自去解决争端，却没料到，前脚进后院，李清眠后脚就跟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 不仅如此，李清眠还抓着她的手调笑道：“意儿，怎么样？娘演技不错吧？” “娘？”甘棠一脸茫然。 “你就记着，以后他们要是来找茬，你不要出面。”李清眠心疼地顺了一下女儿的头发，叹道，“女儿家家的，要是因为这事毁了你的清誉，不好。” 甘棠瞬间明白过来，李清眠是怕她以后嫁人受到流言蜚语，所以才冲到她前面去保护她，挡住了一切风雨。 甘棠犹豫了几秒，这才接着问道：“娘，你真的没事吗？” 李清眠以前也是个极其讲究等级、礼仪的人，甘棠还记得她刚到这个世界时，背地里想说几句林父的坏话，还被李清眠说过几句。 然而，此时的李清眠却只是轻飘飘地一带而过：“意儿，我从前总想着，日子苦就苦吧，豁出这条命我也要护住你。这善堂做起来以后我才知道，我身边有你这样一个宝贝女儿，已经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事了。人生苦短，总活在别人的眼光里，那才是浪费了大好的青春年华。” “娘要是真想得那么开，刚才就应该让我一起上去骂两句，出出气。” “瞧你这点出息。”李清眠点了点她的脑袋，“清意堂是我的地方，他们再闹，我也不怕。可你喜欢治病救人，总要顾及一点别人的说法，别被他们连累丢了工作。” “我还以为，娘是怕我嫁不出去了呢。” “这事儿我急有什么用？还得你有意中人才行，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况且，我的意儿这么好，要是因为别人的事情拖累你，那他不懂你，这样的人和你不相配。” 甘棠心里暖暖的，她在这个世界完成任务的时间已经度过两年，还有三年。 她一向知道李清眠疼爱女儿，此时更让她感觉幸福。 大概是知道这对母女铁了心要和林家撇清关系，林老爷后来不知是听了谁的蛊惑，竟然在孤儿院“清意苑”剪彩当天请了林家族老来闹事，扬言要将清意苑的宅子收做族产。 李清眠早知他们不会断了害人的念头，猜测他们会来闹事，所以提前游走，请了洲城的政府官员一同来剪彩，美其名曰，让洲城老百姓都能看到他们的风采。 林家这一闹事，无疑是把这些人的脸面往地上踩，谁又想放过林家呢？ 自那之后，洲城望族明面上没有表态，实则已将林家贬到了尘埃里。没多久，林老爷病故，林家自己就乱成了一锅粥。 …… 甘棠在洲城的第三年，前方战事正式打响。 甘棠是迷茫的，洲城虽不是战事的核心地带，但早晚会被波及。 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初，她给自己规划过很多条线路。 研究武器？她没有上军事学院，得先花时间提升体质，然后才有可能接触到相关内容的学习。她相信自己的研发能力，却不相信人心。在这样一个诡谲莫测的年代里，她会不会被当成异类？会不会被暗杀？ 况且，战争是这本书后期的主线，是避不开的洪流，以她一个人的能力无法阻挡。 之所以选择学医，就是因为这一条线离“活着”最近，无论是让别人活，还是让自己活。 可战事开启，她听着广播里对局势的分析，内心蠢蠢欲动。 若她还是孑然一身就罢了，现在她的身后还有许多要保护的人。远的不说，就说清意苑二十几个孩子，哪个不需要照顾？ 她要活，却不能只有自己活。 甘棠在下定决心后，就想到了一个人——书灵相如在失败反馈里提过的常溪亭。 常溪亭是革命者，如果不是因为过早暴露，他应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被泼脏水、被控告、被冤死在牢中。 常溪亭在洲城军部任职，要想接近他有点困难，但也不是没有机会。 甘棠微调了义诊的地点，直接改到常溪亭住的区域，又在每次下班时绕到那附近去买东西，以此增加偶遇的可能性。 第91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25 洲城这么大，两个人能遇上？答案就一个字：能。 林意和常溪亭就是林悦书和严君山的对照组，只要甘棠不去刻意避开剧情，他们就一定会遇见。 就像是……宴希会向付予微告白，能找到景珩的只有曲知云。 既定框架下，一周不到，甘棠果然遇见了常溪亭。 与原书的区别在于，原书里，他们在聚会上相遇，而如今，甘棠是“捡”到了男配。 大半夜绕着路回去，还剩两条街就到家了，甘棠突然听到巷子里传来异响。她的第一反应是猫猫狗狗，探头看了一眼，却未发现有小动物出现的痕迹。 正当她要离开时，眸光不禁落在巷子口的深色液体上。 她蹲下身查看，手指轻捻，在鼻尖闻了一下确认是血迹。 “有人吗？”甘棠一边走进巷子里，一边压低了声音问道，还不忘顺脚踩了踩一旁的黄土，抹去血迹。 走到巷子尽头，甘棠也没看到人影。可她确信，她刚才听到的声音就在附近，那人绝不可能走远，于是她又转身往回走，又仔细搜查了一遍。 甘棠是在垃圾桶边上找到常溪亭的，一身中山装上还沾染了不少尘土。也得亏她提前踩点的时候特地看过他的照片，要不然还真认不出来他。 常溪亭人晕得透透的，刚才发出的异响应该是他控制不住晕倒，无意间弄出的。 甘棠就地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左侧手臂像是被利器划开的，口子不深，血量也不多。这种情况下人却晕厥了……她倒是想起了她与赌场那几个人打斗时，在刀片上用迷药的情况来。 事情这就棘手了，甘棠已经不是那个挥手间能翻云覆雨的修士，要想这么把人带回去着实困难。麻醉又不能提前解除，她只好先给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便坐在他边上，背靠着墙壁等他醒了再说。 许是麻醉药的剂量本就不大，约半个小时后，甘棠就察觉到了身边的人有转醒的迹象。 她刚准备开启问候，男人就已经迅速用手臂卡住了她的脖子。 “嘶……”甘棠的后脑勺磕在墙壁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常溪亭听到这声音，似乎也反应过来这不是暗杀他的人，但还是谨慎地没有放下攻击姿势，冷冷问道：“你是谁？” 甘棠忍住揉揉她可怜的后脑勺的冲动，刻意用委屈巴巴的语气回答：“大哥，你倒在这里怎么喊也喊不醒，我怕你出事才看你会儿。你现在醒了，我可以走了吧？” 常溪亭摸了摸手臂，确实有包扎过的痕迹，心里仍旧半信半疑：“多谢。” 他说着就要起身，人还没站稳，差点又摔过去。 好在甘棠早有预料，上前扶了他一把，还不忘提醒：“应该是麻药药效还没解除，你慢些。” 常溪亭猛然转过头看向她：“你怎么知道是麻药？” “伤口不深，流血量不多，你晕在这里也没有其他异样。”甘棠说着，还不忘给他推荐了几个药，“要是方便就去买一下，我刚刚说的那几个都是消炎药。” “你到底是谁？” “慈济医院林意。” 话一出口，常溪亭诡异地沉默了。 甘棠心中万千疑惑，按照剧情，这个时候他们难道不应该开启一些比较私人的话题吗？比如留个联系方式什么的？ 嗯，很好，常溪亭本人除了留下一句“谢谢”，什么都没表示，连个名字都没说。 又过了两个月，甘棠陆续在各种场合里遇到常溪亭三次。 第一次，是他陪着上司来看病，甘棠确信，他那个时候认出了她，却装作不认识。甘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太久，加上他长相、气质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还被当天值班的小护士调笑是不是春心萌动了。 第二次，是她在义诊时，远远看到了他。她抬头时，刚好遇到他的目光。他应该清楚，不仅是他认出了她，她对他亦然。 第三次就有些难以言喻了。甘棠一回家就看到常溪亭坐在她家的饭桌上，关键是李清眠还拉着甘棠拼命夸他，说是她和贝瑜遇上了小偷，幸好常溪亭帮忙追回了钱财，所以她才把人请到家里来吃饭。 吃完饭，甘棠主动提出要送一送常溪亭，那一瞬间，李清眠的眼神都亮了。 此时的甘棠可顾不上会不会让李清眠误会他们的关系，毕竟常溪亭随时可能被炮灰掉，她要想达成目的，就必须尽快行动了，眼下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机不可失。 时间尚早，要是带着常溪亭直接到街巷外，人多眼杂的反而说不上几句话，她索性把人带到了偏厅前的小院里。这里视野开阔，如果有人路过他们能够及时停下话题，同时又留足了私聊的空间。 甘棠很担心话说不明白会再浪费几个月时间，赶紧趁着常溪亭还没开口就表明态度：“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会保密的，常先生还有什么嘱托？” 常溪亭愣了愣神，说道：“没有嘱托，是有些事情想和林医生请教。” “请教谈不上，您说。” “我在那天的外套里，发现了一张纸。”常溪亭观察着甘棠的神色，一边说道，“上面写着许多医疗药剂的配方。” “哦？是吗？” “听闻慈溪医院现在在用的麻醉药是您改良的？” “常先生从哪儿听说的小道消息？”甘棠没有正面回答。 “警局的档案显示，前年您曾遇袭，以一人之力降服了三个歹徒。警局的档案上，这一块的内容被模糊了，按道理说，即便那三人是轻伤，您也需要等到调查清楚结案后才能被保释。”常溪亭顿了顿，又道，“可您第二天就从看守所离开，而且，保释人是丁宝司。” “噢，那是我老师。” “他也是孤芳斋老板的弟弟。孤芳斋这两年，没少插手医药生意。” 常溪亭将条条框框都理清楚，一口一个“您”字，显然已经认定，这麻醉药都是出于谁的手。 恐怕，不仅是常溪亭，洲城里但凡是有些手段的人物，都应当了解了背后的情况。 甘棠现在能够免受骚扰，都要得益于孤芳斋、铁血门等人的庇护。 第92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26 指尖绕着青丝，甘棠轻笑了一声：“常先生既然都已经了解得这么清楚了，为何还要问我？” 她既然将最新版的配方偷摸交给常溪亭，就料到了他可能会来询问。果然，有些事不是她不想被卷，就可以置身事外的。 “那林医生可知，这些药被卖出了天价？不……你应该是知道的，要不然，哪里来的财力支撑清意堂。” “常先生究竟想说什么？” “那些药剂的成本低廉，他们从中获取暴利，林医生真的不在意吗？” “在意又如何？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忙，我和我娘还在乱世里求生存，如果没有这些钱，清意堂也救不了那么多人。”甘棠抬起双眸，一字一句道，“退一万步说，这技术我不给他们，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常溪亭似是想起了之前这对母女的处境，张了张嘴，无从辩驳。 甘棠给常溪亭的配方包含了麻醉剂、镇痛药和消炎药三种，不仅有西式药剂配方，还有中药配比。而且提供常溪亭的药剂，与她现在卖出的药剂配方还有些不同，药效虽然差一些，但原料选择范围更广。 她拿出配方，是为了在战事上减少医疗物资紧缺带来的压力，为了救更多人，为的就是能够让前线的战士们可以多些存活率。 她都已经没想着在他身上赚钱了，他怎么还想着要pua她呢？不要脸！真是太不要脸啦！ 甘棠原本对常溪亭还有几分敬意，敬他是个英雄。现在嘛，她只想赶人。 常溪亭立刻察觉到了女子的情绪变化，连忙道歉：“林医生，是我唐突了。有一事，我尚且不明，还请林医生解惑。” “说。”甘棠挑了挑眉，态度冷了不少。 “林医生……为何将配方给我？” 现在战事刚起，大部分人的观点是主和。但主和，就意味着把领土拱手让人，意味着给了敌人得寸进尺的机会。 常溪亭是主战派，与主流观点不同，不仅如此，他还一直在大后方替前线的人输送物资、传递信息。 原书里提到常溪亭被诬陷卖国，遭到了全城围捕，可就在他死后的第二年，洲城就沦陷了。曾经构陷他的人纷纷拿起手中的武器，被迫踏上战场，真是命运弄人。 想到常溪亭的多灾多难，甘棠心中唏嘘，决定原谅他刚才的鲁莽：“看你顺眼，就给你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常溪亭还有许多疑问，却看得出来眼前的女子并不打算为他解惑。 到手的配方是真实的，她也没有提出更多的条件，那他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呢？他问着自己的内心，直到后来他才顿悟，他的遗憾或许是因为，始终觉得自己看不透她，没有走进过她的内心吧。 和常溪亭的谈话结束，甘棠将人往门口送，一边还不忘提醒他：“常先生或许不知，近来跟踪我的人很多，关注清意堂的也很多。” 自打战事开启后，丁家就不止一次和她提过，想让她带着李清眠一起住到丁家去，借着师生的名义说是要保护她。 除了丁家，就连一向不怎么管研发这块情况的陈先生也托人来带过话，说是会让铁血门的人在这附近加强巡逻。 她敢打包票，常溪亭今天只要从清意堂出去，就会有各方打探他在清意堂停留许久的原因，以及他和她们之间的关系。 “林医生的意思是……” “如果已经把配方送出去了，就不要轻举妄动。如果还没有送出去，更要耐着性子。言尽于此，还望珍重。” 常溪亭听到这里，由衷佩服她的敏锐，也庆幸他早就将配方记下送给了上线。 …… 两个月后，前线出现了一批药物，各方都在调查药物的来源，却始终没有结果。 丁宝司还为了这件事特地请甘棠去了一趟丁家，明里暗里打探情况。 甘棠全程就问两句话：谁做的配方？人在哪儿？ 恨不得1秒就要配方出处的架势，唬得丁家人一愣一愣的。 这事儿虽然明面上揭了过去，可突然出现的这批药物只是开始，当源源不断的药物送上战场时，把握着药物生意的人先慌了。 赚1元和赚10元没什么差距，但赚千元与赚万元差距就大了去了。 为了避免人多眼杂，慈济医院直接将甘棠从医院调离，让她把全部精力放在其他种类的药物改良上。美其名曰回洲城书院进修，也不想想她现在这技术，谁又能教得了她。 不过，如果甘棠哪天真的停下了改良药物的脚步，那她对那些人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后果可想而知。 她再次开始了学院和家两点一线的生活，反倒比在医院时更轻松些。 甘棠拿捏住背后那些人想要赚钱的心态，给他们的方案都按照她以前的速度来推进，只出过程，不出结果，背地里则阳奉阴违地筹备着自己的计划。 又是五个月后，常溪亭一如原书中的剧情那般，被全城通缉，两天不到就被投入狱中。 得知消息，李清眠还后怕地感慨：“当初我还看好他，幸好你当时工作忙，没再接触。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乱子。” 大多数人都与李清眠一样，听信了谣言将常溪亭当作了卖国贼。等他被平反，至少还需要三四年的光景。 甘棠知道关于常溪亭的故事，却不能说，她在前段时间发现她房间里有窃听器，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并未清理。还好，她的许多计划都闷在心里，就连李清眠也不知晓。 常溪亭入狱的第二天，甘棠一出门就看到了丁怀如。 丁家和清意堂的位置差了十万八千里，他断不可能是路过。 甘棠抬眼，打着招呼：“丁少。” “来你家附近买早餐。”丁怀如提了提手中的袋子，又递了过来，“吃点吗？” “我娘那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她能让我饿着肚子出门吗？”婉拒了对方的好意，甘棠开门见山地问他，“有事找我？” 丁怀如站在外侧，一边和她走着往书院的方向去，一边说道：“这几天城里有些乱，再加上叔叔说，你这段时间被刘家的老三天天堵在学校，我想着，那就来接送你。” 第93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27 甘棠回书院以后还有一个明显的变化——周围追求她的男人像苍蝇一样，没完没了。 无论她多晚从实验室里离开，总能“邂逅”那么一两个奇缘，好几次还遇上了修罗场。 她是不打算在这个节骨眼上发展感情线的，每次用来拒绝他人的理由也都相仿，翻来覆去就是那套说辞：想要花更多时间精进医术。 至于丁怀如，他倒是比其他男人多了更多加持的资源。 之前她在医院的时候，丁怀如去得还少些，现在回了书院，他出现的频率节节攀升。 丁宝司平日里给他通风报信，忙着撮合他俩，甘棠躲都躲不开。 好在丁怀如自己很懂得拿捏分寸，仿佛是知道甘棠没那个心思，所以没事的时候就来清意堂帮帮忙刷一下李清眠的好感度，很少会在她面前瞎晃悠。 至于他说的城里乱，甘棠能联想到的，只有常溪亭。 她故作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摇了摇头：“劳烦丁少了，但真的没什么必要，我家到书院总共也就十五分钟的路。” 丁怀如走在她身边，意有所指：“还是送一送吧，昨天警局抓人的时候，还伤了几个路人。” 眼见着他把话题扯回来，她也不避着了，直视他的目光故作诧异：“是抓常溪亭吗？” “嗯，听说你和他认识。” “认识倒是谈不上，见过一次面。”甘棠还不忘夸一句，“昂藏七尺、面若冠玉，长相让人印象深刻。” “这么合你心意啊？”丁怀如的语气里还带了点酸。 “你没见过他吧？”甘棠用手比了一个椭圆，“那头骨，太完美了。” 死一般的沉寂里，丁怀如像是在思考，没被她欣赏也算是个好事吧。 甘棠和常溪亭之前的那次见面，其实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即便是一大批药品涌入战场的时候，也只有丁宝司作为代表来旁敲侧击了一番。 可现在，常溪亭被抓，被抓前后还都和药材生意有牵连，难免就会让那些人联想到之前的药品。 甘棠自从上次交过一次配方以后，就和常溪亭断开了所有联系，二人心照不宣地在各个场合装作不认识。 她相信常溪亭不会卖队友，所以，她只要自己别露出马脚，这事在她这里就算翻篇了。 甘棠一路去书院的路上，不但遇见了丁怀如提到的刘家少爷，还有好几个带着早饭来献殷勤的。 哪怕是丁怀如在边上，甘棠依旧被嘘寒问暖了一番。 直到实验室门口，丁怀如还紧紧跟着，甘棠余光瞟了他两眼，见他始终是那副带笑的模样，心中也有些好奇：“丁少，你就没自己的事情要忙吗？” “陪你也很重要。”丁怀如突如其来的土味情话炸得甘棠脑门嗡嗡响，“意儿，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 “我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没关系，我可以等。只要你还没嫁人，我就还有机会。” 那就等着吧。 说实话，被人喜欢这件事情，她习以为常。就算他等上十年，她也不会觉得有任何负担。 临近门口，他还感慨着：“你这受欢迎的程度，比起在医院时也没什么两样。” “那还是有区别的。”甘棠一本正经道，“在医院的时候能看到的肉体比现在多多了，现在只能去解剖室看。” 看到丁怀如始终如一的笑容有了龟裂的痕迹，甘棠淡笑着进了实验室。谁让他今天早上用情话恶心她来着，也别怪她口出狂言了。 …… 又至年关，甘棠一边听着收音机里的战事情况播报，一边揉着面团。 前两年她在医院忙得不可开交，也没能在家好好陪着家里的一家老小。今年得了空，从早上起来她就没闲过。 清意堂里热闹得很，欢声笑语一片，丝毫没有受到战事的影响。 她看着孩子们打闹，由衷希望这样的无忧无虑能延续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等面团揉好了，吴琴带着两个女儿也来了。 “小意姐姐，新年好。”吴琴的小女儿扑过来，一把抱住了甘棠的腰。 “新年好呀。”甘棠从怀里取了两封红包递过去，“新的一年，要吃好、喝好、睡好。” 孩子拿着红包跑远了，吴琴过来帮忙收拾桌上的东西，念叨着：“就你惯着她们，平日里带她们吃吃喝喝的不够，还给压岁钱。” 甘棠笑笑：“每个孩子都有。再说了，过年嘛，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话音刚落，甘棠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吴琴一愣：“怎么回事？着凉了？” 甘棠揉了揉鼻子：“没什么大碍，晚些时候我去煮点姜汤。这几天降温降得厉害，你们都陪我喝点。” “是啊……听广播说，又丢了两城。今年这年，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外头孤苦无依。”吴琴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语气中饱含忧虑。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往甘棠身边贴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问道，“意儿，清眠姐说你打算在年后布施？” “有这个想法，近来流民不少，他们刚来洲城，没有落脚的地方，要是再吃不好，怕是会生乱。” “意儿，听姨一句劝。我知道你心善，也想救更多的人，但你不是佛祖，救不了所有人的。最近这物价也涨得厉害，你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甘棠早就知道战事会起，又怎么会不早做打算？她明面上把钱都用来经营清意堂、做慈善，就是为了防止有些人眼红。 前两年她赚的钱在开放清意堂以后，就投了一部分到股市里，趁着股市行情好的时候还赚了不少。在战争开始前，这笔钱已经被她从股市里撤出，立刻又在低价时购置了金条。 战事开启后，因为不同的药剂配方在外流传，她收到的分红受到影响，但再怎么样满足日常开销都是绰绰有余。 那可是全国的生意啊！ 她就像是仓鼠一样，把金条藏好，等着未来给所有人谋一条活路。 第94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28 许是因为甘棠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任由清意堂的人安排，也没见过她穿金戴银的样子，以至于众人不约而同忽略了她可能有个金库的事实。 她想了想自己床板下面那金灿灿的小密室，不禁有些汗颜：“我知道，我心里有数。” 吴琴看她压根没有要当回事的态度，不由叹了口气：“要我说，丁家那小子对你也挺上心。你要是真能找个好人家嫁了，就带着你娘去过安生日子。清意堂里的姐妹们这阵子赚的钱虽然不如打仗之前多了，但养活自己总归不是问题。” 吴琴自打来了这清意堂，可以说是尽心尽力。其实不仅是她，其他人也是一样。 李清眠与她们非亲非故，不仅将她们带进清意堂里，还给她们提供吃住，让她们有能力去面对这个不属于她们的时代。她们同样清楚，如果这背后没有她女儿提供的钱财，许多事情根本做不成。 在其他人眼中，林神医妙手回春、宅心仁厚，是不可侵犯的存在。而在清意堂众人眼里，看到过她伏在李清眠身边的样子，只会将她当成一个孩子。 城中的氛围日益紧张，哪怕所有人都说着“会好的”来安慰自己，依然会被这种情绪感染。 清意堂是个桃花源，却不可能在乱世中偏安一隅。 越是清晰地认知这一点，她们越是希望李清眠和林意能够早做打算。 吴琴说的“出路”，甘棠早就想过，她心中隐约有个方向，却因为心愿单上的心愿没有付诸实践。 回过神，甘棠随口找了个话题带走了吴琴的注意力，吴琴也感觉到她不想继续深谈下去，索然放弃。 …… 正月初一，清意堂里人来人往。 有些，是林医生曾经的病人。 有些，是李清眠的学生。 有些，是来谢恩的。 有些，是来求助的。 热闹之中，甘棠也迎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王老师。”甘棠诧异道。 王闻涯的衣着一如往常简洁而得体，一件深蓝色的长衫，配以一条黑色的长裤，足蹬一双黑色布鞋。只不过，他看起来要比以前消瘦许多。 王闻涯环伺四周，笑了笑：“之前就听说了清意堂，今天一看，你真的做得很好。” 甘棠将王闻涯请进屋内，还给李清眠介绍：“娘，这就是我之前的国文老师。” 李清眠是记得王闻涯的，连忙道谢：“当初如果不是王老师雪中送炭，我这条命早就没了。” “无论是谁，在人命关天的大事面前，如果能帮，都会选择帮一把的。”王闻涯应声。 王闻涯便是当初借钱给甘棠，让甘棠去买药方的那位老师。 约是两年前，他生了场大病，随后就离开了洲城书院，听说是去游历去了。 王闻涯的妻儿都不在洲城，所以他离开洲城以后，甘棠还以为此生再难相见。 李清眠张罗着招待，千叮咛万嘱咐让王闻涯留下吃饭，甘棠便承担了招待恩师的责任。 前院里喧哗不减，甘棠带着王闻涯到偏厅休息。 王闻涯问了她的近况，得知她现在已不在慈济医院行医，而是回到书院学习后，微微有些诧异：“现在是谁在教你？” 这问题，问得尴尬。因为甘棠现在在做的事情确实与学习无关，她不是书院的学生，却在丁宝司的安排下，用着书院的资源。 但这些，不能说。 甘棠面色不改，笑着回应：“还能有谁？自然是丁老师，我要学习的地方还有许多。” 王闻涯微微颔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来：“今天来其实还有一件事，这是我朋友在民间搜罗到的药方，说是止咳有效。但我吃了好些时日，病情都不见好转，你帮我看看。” 甘棠摊开药方，最上面的那张纸上确实是止咳的中药方子，但下面那张，竟然是她曾经写给常溪亭的配方！ 这药已在前线运用，所以能有这药方的，只可能是常溪亭的上线。 甘棠震惊之余，抬起眼来，却见王闻涯欲说些什么。她赶紧伸手暗示止住对方开口，又用右手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耳”字。 王闻涯微微蹙眉，大概是没料到她这里的形势已如此紧张。 偏厅的监听器被安了五六个，就连甘棠都说不清到底是哪些势力安置的，每隔一段时间还会被焕新。她甚至都怀疑，好几拨人在背地里都可能已经过过招了。 甘棠嘴上说着：“这倒确实是止咳的方子，是银翘散，金银花、连翘、桔梗、薄荷、甘草，这些本就是清热解毒的。不过，主要还是医治风热引发的咳嗽。我对中医的了解没有那么多，老师这药服着无效，可去医院看过？” 她同时在桌上写下：意欲何为？ 王闻涯接过话，演技爆棚：“之前落下的病根子，去医院看过两次都查不出来，这才去看了中医。” 桌上写着：常已死，需援手。 甘棠眯了眯眼睛，继续说道：“老师若是不急着走，等过两日，我陪老师去一趟医院，再做个仔细的检查。” 桌上画满问号，已经表现出她的疑惑。她已经提供了药方，这还不够吗？ 王闻涯察觉到今日并非是说话的好时机，应了一声：“原本是打算初六离开的，那就约在初三，倒是麻烦你陪我走上一趟了。” “老师说的这是什么话，无需与我这般客气。”甘棠笑了笑。 随后，王闻涯收起药方，二人不约而同地聊起了文学诗词。 王闻涯在吃饭前，突然说起了中隐：“大隐住朝市，小隐入丘樊。丘樊太冷落，朝市太嚣喧。不如作中隐，隐在留司官。” 因着他们先前在谈论李商隐的诗，王闻涯的这句话并不算突兀。不过，甘棠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他是在将她与那些隐士类比。 小隐，苦于生计，与甘棠不符； 大隐，身于权利旋涡的中央，也与她无关； 她如今的处境，更像是中隐，看似进可攻、退可守，但这个前提是天下安宁。 第95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29 王闻涯的话在脑海里转了许多天，甘棠去接他看病那日，他们终于有了比较安全的谈话氛围。 “常溪亭临死前一直在被用重刑，我们派人援救过，都以失败而告终。他说，这些药方是‘草本’送来的，却从未告诉任何人，‘草本’究竟是谁。”王闻涯顿了顿，又道，“林意，你觉得人这一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这个近几年异军突起的药城，想要将这里撕下一块肉来。 王闻涯是常溪亭的上线，但之前他就已经调到其他区域了。这一次回到洲城，是因为常溪亭在临死前找人给他送了5元钱。 药，5元，他轻而易举就想到了曾经的那位学生。 甘棠能无偿拿出配方已是最大的诚意，这些配方远比金钱更珍贵。再加上这两年这对母女经营的清意堂已远近闻名，所以王闻涯断定这位被他忽略的学生心中有大义。 “别人我不知道，但对我来说，是活着。” 王闻涯不明白这是她存在的意义，微微一愣，大概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 有人想要名扬天下，有人想要家财万贯，可身处于乱世中，“活着”不恰恰就是最困难的事情吗？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战事蔓延到洲城，这世上便再无什么清意堂了。”甘棠点破王闻涯想要说的话，轻笑了一声，“老师，我其实不太喜欢把事情弄得太复杂，想做什么我就去做了。所以，不必再试探我的想法，若是有需要，我又能做，我自当伸手。” 王闻涯闻言，不由摇了摇头：“是我想岔了。” 王闻涯的打算是先考验品性，将她带入组织，再和她说明任务。 可几句话下来，他明白她心里有她的使命。无关旁人，只在于内心。 甘棠问了王闻涯哪天离开洲城，说是会送他，也确实在那天带着清意苑中孩子们做好的小糕点去了。 在火车站，甘棠将一个精致的食盒递了过去，只一眼，便让旁人都知道是精心准备的。 “老师，这是清意苑的孩子们准备的小零嘴，以表对您当年伸出援手的感谢。”甘棠准备了一箩筐的场面话，说了个尽兴，还特意要了王闻涯的地址，说是等过段时间再给他寄一些特产。 王闻涯有些遗憾于不能与她同行，欲言又止，却最终没再说什么。 然而，等王闻涯上了火车打开那精致的食盒时才发现，在点心的边上留了一张字条：“往者不可及兮，来者不可待。” 这句话是东方朔所写，表达的是对过去的遗憾与对未来的期盼，像是在劝王闻涯珍惜当下。 但王闻涯立刻想到了他在清意堂时与她谈论的是中隐，而东方朔，是大隐的代表人物。 王闻涯的心跳动得厉害，一下火车回到家中，立刻将食盒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最后在食盒的底部拆出了一本本子。 封面上写着《草本》，里面有数百种药方，小到感冒发烧，事无巨细。 甘棠几乎是把底子都掏空了，才写出了这么一本，还得天天防着被其他人发现。 而草本，是常溪亭曾经用来指代她的代号。如今，她亲自写上这两个字，何尝不是一种认可？ 以草本之名，行救人之举。她坦荡磊落，无愧于内心。 …… 医药市场上新一轮的风暴席卷全国，“草本”这个名字开始在各界流传，洲城的药城地位岌岌可危。 不得已，丁家发起的医疗药品只能从天堂到接地气，压下价格继续抢占市场占有率。 没有人会怀疑这么大规模的医药配方改良是出自于一人之手，于是，在季主任再次邀请她回到慈济医院。 甘棠明白，这是解禁，她的机会来了。 一边忙于治病救人，甘棠一边忙着把床底下的金库运送出去。她留下了一部分用作清意堂经营的备用金，还有一部分用作给李清眠的养老，其他的全都打算分批次运出洲城。 她能够信任的人只有王闻涯，可要是让王闻涯频繁往来自取金条，显然会引人怀疑，便借着送特产的名义藏了几次金条，并托那些在她这里求医的病人给王闻涯捎去。 王闻涯收到金条后的震惊，从他直接一个电话打到医院来就足以看出。 “林意，你是不是让人带了东西给我？” “是啊。王老师，都是我们的一些小心意。之前您突然离开书院，我不知道您去向也就罢了，如今知道您在哪里，自然是逢年过节都要给您备些礼物的。礼轻情意重，您可不要嫌弃。” 王闻涯还在怀疑她是不小心把金条放到了特产里，准备给她寄回来，便听到她在“轻”字上微微咬了一下重音。 这下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金条是她故意放进去的。 当王闻涯第二次收到更多的金条时，他果断让洲城现在的联络人以特产为暗号联系了甘棠。 至此，甘棠倒是不用担心怎么运金条的问题了，索性做起了甩手掌柜，把难题都交给旁人。 时限的第五年，甘棠一个人的能力无法改变剧情，战火蔓延到了洲城。 她早有准备，带着一大家人奔往战线后方，安顿好清意堂众人后，已经进入了安稳的状态，然而，两个月过去了，她还是没能脱离原书剧情。 林意没有判定她成功。 甘棠不明白，林意想要她活到什么时候，活到这本书的大结局吗？那都是男女主孙辈出生的时候了。 人生漫长，她要是真得在这个世界再待几十年，得学点什么好呢…… 就在甘棠无所事事时，王闻涯再次联系到她：“林意，现在前线缺军医。” 甘棠没有犹豫，果断报名。 李清眠在知道这件事后，没有说什么，只告诉她要注意安全。 可在她离开的那天，她分明看见这一家老小眼睛都肿得睁不开了。 她们哭了一夜，担心她的安危，却不会阻止她去走她的路。 第96章 民国对照组万人敬仰30 甘棠第一次踏上战争前线时，对书里冷冰冰的文字有了真切感受。 一具又一具身体被抬入野战医院，所有的医护人员都在极端条件下进行工作。 在洲城时，她做的手术都是为了让人们更好地面对生活。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前线，她接触的最多的是截肢手术。 那些残破的身躯被摆上手术台，她只能尽快减轻他们的痛苦，用最大的努力挽救他们的生命。 这样的医院，还伴随着极高的风险。最惊险的一次，她刚为一名战士做完手术，与其他人抬着他撤离，走出去还没有百米，炮弹便从天而降。 短短数月，甘棠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目睹了无数次生死别离，每一次救下一人，她总在想，这场战争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做军医的第三个月，已经从军的严君山被送入医院，身上中了四颗子弹，情况紧急。 是甘棠替他做的手术，从手术台上下来的时候，她险些快要站不稳。 他昏迷了快一周才转醒，在甘棠查房时，他脸色惨白地靠在床上，喃喃道：“居然真的是你……” 甘棠记录完他的相关数据，这才回应他：“严先生这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严君山是严家唯一一个参军的，他的那些兄弟在后方都想继承他父亲的衣钵，想要在政界叱咤风云。 他们怎么就不想想，若是国破，哪还有政？ “承你吉言。”严君山犹豫了一下，又说道，“还有件事，想与林医生道声抱歉。” “当初严家出事后，你派人跟踪了我半个月。”甘棠迎上他惊诧的目光，坦然耸了耸肩，“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情就不必说了，我都知道。” 严家出事后，甘棠知道严家不会轻拿轻放，定然会有所保留，所以她才立刻拿了钱去学习。 学校的大环境偏安全，也算是给她自己找了一个避难所。 她数次感觉到被人跟踪，当时她就怀疑是不是严家派的人，没过多久盯梢的人纷纷撤走，想来是查到了事情的真相，所以她也没放在心上。 严君山没想到她这么谨慎，脑海中灵光一闪，时隔多年才反应过来：“老六家的那些事，你是不是猜到了？” 甘棠点了点头：“你们家里那么多人都不知道他在吃药，说明他的病不像伤风那样引人注意。海藻这味药吧……能够消痰化瘀、抑制病毒，关键是能治疗睾丸肿痛。” 严六年纪不大，用这种药的原因不能深思。 既然家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在服药，说明他本身也有刻意隐瞒。 如此一来，能知道他服药的人要么是他信任的对象，要么是平日里在他身边伺候的。 总归，是逃不过熟人作案。 对严家来说，这样的事情算是家丑。 况且甘棠还记得出事后她被带到前厅时，丫鬟说过，那天的菜单都是家中女眷提前确定好的。而严君山的母亲早些年就在佛堂理事，他也没有娶妻，定菜单的女眷大概率与他无关。与他相关的事情只有一件——请了甘棠去做菜。 那个案子里，严君山被推上了抗推位。所以在看到甘棠出现在大厅时，他的眼神里都带上了犀利，恐怕那一秒他在怀疑她和其他人故意做局要害他吧。 甚至就连饭店的主厨当天是不是真的因为有事而去不了，都变得可疑起来。 背后之人大概是想着通过一次家宴，既可以除掉严六，又能嫁祸给其他人，自己可以美滋滋地在整件事情里隐身。 综合当年场上的情形来看，严二最值得怀疑。 事情已经过去多年，要不是严君山提起，甘棠都快忘了。 严君山的伤势虽重，但有男主光环的加持，恢复得很快，没多久就被送去了后方医院继续休养。 随着战事到白热化阶段，医院里总是被阴云笼罩，往往那些送来的战士还没有上手术台就已经断了气。 在一次手术间歇，甘棠正休息，却听到一旁有两个护士在小声聊天。 “你看到报道了吗？原来我们现在用的药全都是‘草本’的配方。” “这个‘草本’到底是谁，他真的好厉害啊，简直就是医界楷模。” “我听人说，是一群学医的学生组织起来的。” 旁边有个年纪不大的小战士凑了过来，加入谈话：“你们说的‘草本’是那个神秘代号吗？” “已经不神秘啦。”小护士抱着报纸，语气里都是崇拜，“你看，是岑将军公开表彰的，还提到了‘草本’在这几年一直都给军部提供资金。” 甘棠听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不由也来了几分兴致，从休息室里探出脑袋来：“报纸有多的吗？” “呀，林医生，你也在呀。”小护士抽出一张报纸，小跑着送过来，“有多的，送来了好多呢。” 甘棠一眼就被标题吸引住了《医者仁心，无私献方，记“草本”济世之义举》。 只见文中写道： “据考，诸多药方原为草本独得之秘，经其精心调配。然草本心怀天下，不忍见世人受疾病之苦，故将药方公诸于世，愿众人共享此医学之成果。” “岑将军言：草本先生不仅将多年研究所得之珍贵药方无偿献出，更慷慨解囊，资助前线，实乃医道之光，人间之福。” “愿其无私精神长存于世，惠及千秋。报道至此，感怀于心。” 甘棠一边看着文字内容，一边都快用脚趾抠出一座医院来了。 最让她震惊的，是这篇新闻的报道记者。 林悦书，这个名字已经离她很遥远了。 很难想象，那个有些嫌弃她的林悦书竟然会写出这样的文字来肯定她的另一个身份。 敞开的窗户突然飘进一阵草药香，甘棠侧目望去，只见窗户外的光亮渐渐凝成一处，整面墙都变得透明起来。 心愿，已完成。 第97章 娇美路人甲在惊悚游戏搞事1 回到言情部，甘棠抬手将《绮梦新缘》放到了书架上。 她在看到报道的那一刻，心中升腾起无限自豪。虽然世人不知草本是她，可她做出的贡献永远不会被磨灭。又或许，在战争结束后的将来，“草本”身份终将公之于众。 甘棠轻轻抚摸着书封，淡淡说道：“想活着……你是想活出自己的色彩吧……” 就像甘棠希望李清眠能做她自己一样，林意也想着要成为“林意”而不是谁的附庸吧。 甘棠背过身去想着再找栀夏打听一下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心愿，这种心愿做起来没有其他心愿那么容易，但让她很有成就感。 可她刚转身，就听到身后“啪嗒”一声。 落在她脚边的书伴随着“哗啦啦”的声音迅速翻开，她还以为这书是从书架上掉下来的，等她看到书里散落的心愿单才发现，这书原本就是放在一旁的小推车上的。 第一张申请表上的心愿栏写着：我要背后的人付出代价。 一共有2位书灵做了心愿，但都以失败而告终。 书灵：和玉 与原书轨迹相差巨大，无法提供参考信息。另，不要相信任何人。 书灵：夜光 胆小者勿入，我每天都在哭，已缺水。 第二张申请表上的心愿已经改成了：我想回家。 上面有4个书灵的记录，同样没有人成功过，而且每个书灵都会提到的关键词就是“恐怖”。 “呀，甘棠你回来啦。”栀夏抱着几本书从书架的另一侧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中拿着的小说，连忙唤着，“诶，快快，快把它放下。” 甘棠一头雾水：“怎么了？” 栀夏几乎是冲到她面前的：“这书是要送去灵异部处理的，她刚刚是不是又闹脾气啦？” 甘棠想到刚刚在申请单上写的名字，不由问道：“这个云想容是怎么回事？” “唉……”栀夏指了指封面上的书名，叹了口气，“你看这书名，《逃进你心里》，是不是觉得还挺甜的？这本书当时分类的时候，因为主线是感情线就被直接分到了言情部。这个云想容是女主角云念容的姐姐，不过，在这本书的剧情开始之前就已经死了。这本书里，出现她的时候都是关于回忆的部分。” “我看到她的心愿是回家，她怎么了？” “一句话两句话其实挺难说清楚的。”栀夏挠了挠头发，“你不会……是想做这个心愿吧？三思啊！这本书的心愿已经好多书灵都试着去做了，没成功不说，还被吓得半死。” “对，我看到有好几个书灵说是‘恐怖’的。这不是甜文吗？” “甜的是男女主角，但这本书的背景是惊悚游戏，对路人甲来说，就像鬼屋一样。这个申请表半年前就到言情部了，头两个月还有书灵壮着胆子去试一试，这段时间几乎就是被搁置的。最近闹脾气的书太多了，部长让我把这些主线剧情有偏差的往其他部门送一送，等安抚好了再送回来。” 难怪。 甘棠盯着书封看了又看，感觉到这本书在手心微微震颤，像是在害怕她会将它放回原处。 她犹豫了一下，对栀夏说道：“我做这个心愿吧。” “啊？不是……是我刚刚没解释清楚吗？这个心愿，对我们言情部来说有些难办。” “没关系，大不了就是失败嘛。我胆子很大的。”甘棠拍了拍胸脯。 其实她很想说，让她去谈恋爱比让她去玩游戏恐怖得多，所以，要是有机会可以试试这些和感情线没有半毛钱的心愿也不错。 栀夏拗不过甘棠，再加上甘棠刚完成的心愿也属于言情部比较难搞定的生存类，所以她还是将通道打开，让甘棠去尝试云想容的心愿。 …… 《逃进你心里》讲述的是女主角云念容和黑客s之间的故事。 云念容和网友s一起报名参加了一个游戏测试计划，在这个恐怖游戏中，她发现了游戏里有一个和母亲长得很像的npc。 随着剧情深入，云念容察觉到这个游戏不对劲，而s也通过代码确认了这一点。 他们一次次躲过游戏程序的监控，最终发现了游戏的核心竟然是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这款叫做《逃出生天》的游戏，原本是富人们的斗兽场，他们从四处绑来不同背景、性格的人放置于游戏中，观察他们对于恐惧的反应。 那些在游戏里被实验的对象，往往在游戏中成为了疯子，他们的情绪被程序捕捉后，利用ai技术重新塑造为游戏中的npc。 随着游戏世界构建得更加完善，游戏的开发商决定将斗兽场以外的部分用来圈钱，这才有了测试计划。 云念容在捣毁《逃出生天》的数据中心后惊然发现，原来，那个和母亲长相十分相似的npc，是以她的姐姐云想容为原型构建的。 云念容是在云想容失踪后的第二年出生的，“念容”，念的就是云想容。 云家父母在女儿走丢后一直郁郁寡欢，云父在临死前都念叨着是自己没能照顾好女儿，殊不知，他们的孩子早在走丢后没多久就成为了游戏的牺牲品。 甘棠一睁眼，便是在被人拽着手腕狂奔的路上。她恍惚了一下，险些被脚边的树枝绊倒。 拉着她的人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转头说道：“想容，再加把劲，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男生的声音带着坚定，就是抓着她的时候太用力，她感觉手腕都要断了。 【跑吧跑吧，再不跑快点，恶鬼就要来了。】 【啧，这妞喘成这样，真带感啊，再拉着她跑快点。】 甘棠眼前飘过两行字，紧接着就感觉到拉着她的人速度又快了一些。 她咬了咬牙，一伸脚直接踹到他的小腿，他猝不及防单膝跪在了地上。 【发生什么了？】 郑飞萧没忍住脾气，抬头对她吼道：“你怎么回事？” “对……对不起……”甘棠眼中含泪，“我不是故意的……快，你快起来，我们赶紧走呀。” 她不是去进修了什么演技课来掉金豆豆，而是疼痛带来的生理反应。她手腕上已经一片青紫，足见郑飞萧有多么不懂怜香惜玉。 第98章 娇美路人甲在惊悚游戏搞事2 【不就是被踢了一脚么，怎么就停下了。这npc不行啊。】 【再换人，这小朋友怕是受不住吧哈哈哈哈。刚刚那个庄园副本，死了几个人来着？】 【7个，强度这么大，她居然还没疯。】 甘棠微微垂下眼眸，掩饰住眼角的冷静。 庄园副本？那现在就是云想容刚经历完游戏的第一个副本世界。 《逃出生天》的游戏原型，现在才刚刚搭建，还有许多不完善的地方。云想容是最初那批被绑架被迫参与游戏的玩家之一，整个游戏是利用最新的全息技术来捕捉情绪，进一步喂养给ai算法。 原书中提过，云想容的情绪被捕捉到许多异常值，所以当时被整个游戏数据组当成重要人物来研究，直到后来他们才发现，原来是游戏里出了bug。 云想容在游戏里能看到后台观看着发送的弹幕，因为知道了许多未知剧情，所以她的恐惧、绝望才会比其他人更高。 很多被绑了进入游戏的人，起初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游戏世界，逼真的构建让他们以为自己在做噩梦，又或者是进行了一次穿越，他们努力逃出一个个副本，想“出去”报警，而云想容则是一开始就通过弹幕知道了背后那些人的恶意。 云想容本人也没料到，她会因为自己的“异常”而成为这个游戏里，被折磨时间最久的玩家。只因，他们需要“研究”。 云想容也试过在游戏里自杀，然而，后台程序一次次将她“复活”，最终将她折磨到失智，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在郑飞萧重新站起来时，甘棠也已经整理好了思路，她没有再给郑飞萧拽着她的机会，咬着牙就开始往前方狂奔。 郑飞萧一愣，只好跟在她后面迅速行动。 【怎么回事？她怎么打头阵了？】 【她之前不还怕得连路都走不动吗？嘁，没意思。】 【这庄园副本做的不行，除了死人，一点都不恐怖。】 【还是把恶鬼弄出来吧，看他们跑步我都看困了。】 随着最后一条评论发出，许多人跟着附和要看恶鬼追人。 甘棠屏息以待，霎时间，只听身后传来什么东西的嘶吼，声音传来的一瞬间，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什么人，别装神弄鬼！出来！”郑飞萧猛然停下脚步，站在树林中间朝着四周喊道。 下一秒，一道黑影出现在两人周围，仿佛瞬间要将整个天地都吞噬。 “啊！！！”郑飞萧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哇！这次演技不错。】 【快来看看我们的小甜心，都被吓傻了。】 甘棠确实被吓了一跳，尤其是郑飞萧的动作，让她直接代入了自己。 不过，这弹幕一出来，她的心又放回到了肚子里。无非就是一场戏，她要冷静才行。 目前在这个游戏里，除了甘棠以外的所有角色全都是npc。 像郑飞萧这样的，就是有人和她用一样的方式通过游戏舱进入游戏，这一类npc一般都是由游戏制作方的工作人员扮演，当然，有时候有些富豪也会抢占一些名额来体验站在上帝视角恐吓玩家。 还有一类npc，就像是眼前这样的黑影，纯纯是用后台技术操控的，它们没有感情和思想，只是按照程序被操控。 “滚啊！你给我滚开！”甘棠捡起一根树枝朝着黑影挥动了两下，又朝着郑飞萧大喊，“快起来！” 【哟，宝贝没有自己跑诶。】 【这次选的人不错。】 【就是不知道会善良到什么时候了。】 【这倒是提醒我了，要不上村落副本吧，诅咒本最吓人了。】 【村落诅咒本+1，想看她痛哭流涕的样子。】 郑飞萧得到指令，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哪里还有半分刚才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他下意识又要来拉着她，只有这样，才能引路。 可甘棠故意用树枝勾着恶鬼在游荡，张牙舞爪的样子根本无法近身。 郑飞萧微微有些头疼，连忙叫她：“想容，跟我走。” 甘棠没有丢掉手上的树枝，快步跟上郑飞萧离开这片地方。 恶鬼的作用已经结束，自然是不会跟着他们走的。 甘棠却偏要说一句：“萧哥，好奇怪啊，那个鬼刚刚不还缠着你吗？怎么我们跑了它连追都不追。” “不追还不好吗？”郑飞萧噎了一下，“快走吧，逃命要紧。” 甘棠压着嘴角的弧度，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好笑。 不过，问题也随之产生：既然能看到弹幕，按道理来说，云想容和书灵都应该会知道接下来的剧情走向才对，怎么还会被吓到？ 直到那座小村展现在眼前，甘棠才知道她刚才在林子里遇见的那个恶鬼还真是小玩意儿。 “想容，这里有村子，我们去歇歇脚吧。”郑飞萧丝毫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直冲冲地就往村子里走。 甘棠跟在他后面慢悠悠地晃过去，从进入这个村子开始，就给人一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 这里的房屋看着都是用青石和黄土筑造而成，肉眼所及，墙壁上爬满了厚厚的青苔，不知不觉中就带了一种阴冷。 整个村落的街道偏狭窄，而且十分曲折、弯弯绕绕，要是后面他们想逃跑还真是不太容易。 两旁的房屋十分凌乱，建造得毫无规划，有些已经破败不堪，露出了乌黑的木梁。 “萧哥，这地方看着不太对劲，我们别进去了吧。”甘棠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 【哇，小美人害怕了。】 【那怎么行呢，就是要进去才好啊。快让npc出来带她进去哈哈哈！】 【美人落泪最好看了，你们倒是吓吓她呀。】 甘棠还在读着字幕，忽然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啊！” 她魂都要没了，扭头一看，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站在甘棠身边的是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老妇人，她的衣摆拖在地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老妪的皮肤布满皱纹，像是一张被风干的古树皮，一双眼睛深陷在眼窝中，目光浑浊而空洞，如同两口枯井。当她望过来时，那冰冷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第99章 娇美路人甲在惊悚游戏搞事3 甘棠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老婆婆，你……你……你好……” 【嘿嘿，小宝贝都结巴了。这个npc不错。】 【别说，连我都吓了一跳。】 “我们顾村，已经很久没有来外人啦。”老妪的声音沙哑得像是沙子在摩挲。 “婆婆你好，我们是外来的旅客，在山里迷路了。这村子里有哪家能让我们借住一下吗？”郑飞萧问道。 “萧哥，别打扰这里的清静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甘棠假意劝着。 【不许走，统统不许走，我就想看她害怕的样子。】 “我们村子偏得很，要想出山，都得走上四五天。”老妪的眼光上下打量着甘棠，唇边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姑娘，马上就要下雨了，老婆子家里有地方能住人，就是可能会委屈你们一些。” “不委屈，有住的地方就已经很不错了。想容，你说对吧？”郑飞萧特意还要提上她的名字，根本没想给她反驳的空间。 然而，甘棠撇了撇嘴，拉着衣角就是一句：“萧哥，这村子看着像是能住得好吗？要是这样，我还不如回那个庄园里去，至少还有张柔软舒服的大床。” 【？？？】 【不是，这都什么时候了，她怎么还这么娇气啊。】 【呵，还是没被吓跑，上强度吧。】 郑飞萧也差点没崩住脸上的笑，心里有一瞬间想要骂娘的冲动。但目光落在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又忽然觉得，她想要高标准也不是没道理。 郑飞萧在心里暗暗吐槽，美女嘛，总觉得自己应该有点特权。呵，等大晚上吓一吓就该跪地求饶了。 得亏甘棠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要不然，她会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做阴阳怪气。 老妪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她身形佝偻，像是被岁月压弯了腰，站在她身后，还能看到她稀疏的头发毫无生气地落在耳边，如同枯草。 二人跟在老妪身后走进了边上不远处的一处小院子，老妪特地解释道：“我那儿子出去打猎还没回来，喏，家里还有两间杂物间。” 两间杂物间里面归置得还算干净，区别只在于一个房间大一点，一个房间小一点。 甘棠指着那个小房间说道：“那我今天晚上就睡在这里吧。” 郑飞萧瞥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像是提醒着什么：“想容，我们两个人生地不熟的，在陌生的地方还是互相照应一下比较好。” 甘棠眼睛微微眯起，笑得很坦然：“萧哥说得对，你看，这两个房间刚好就是连在一起的呢！” 【这是什么笨蛋美女吗？哎呀，你快点求他和你一起住啊。】 【急死我了，想到晚上小妹妹要被吓哭，我这心哦……真高兴！】 郑飞萧眉头微微皱起，想不通在庄园副本里被吓到魂飞魄散的女人怎么现在这么不开窍，居然不求人保护。 但转念一想，今天晚上还有她好受的，便没有坚持。 甘棠还不太习惯做什么事情都有几行字幕飘在眼前的环境，不过，看到他们讨论着如何要吓她，对她来说倒也是提前做了一个预警。 入夜后，村子里开始到处挂起了红灯笼。这些灯笼大多已经褪色，有的甚至还破了洞，在门前或屋檐下随风摇摆，没有喜庆，只有诡异。 吃过晚饭，甘棠收拾了一下准备回房间安睡，想着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她才不要内耗自己。 刚准备关上门，一只青筋暴起的手就从门外伸了进来。 甘棠心头一跳，从缝隙里看到了老妪那双空洞的眼睛。 无奈之下，她只好将房门打开，问道：“婆婆，还有事吗？” “晚上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好的，婆婆。”甘棠连忙点头，一副听话的样子。 关上门、插上门栓，甘棠果断躺在已经收拾好的简版小床上，阖上双眼进入睡眠。 【什么情况？】 【她怎么睡得着的？】 【npc呢，来干活啊。】 门外狂风呼啸，甘棠睡得安详。 直到噼里啪啦的声音打在窗户上，甘棠皱着眉头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把人关起来也可以哈，这表情我很喜欢。】 弹幕贴脸，甘棠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恐怖游戏里。 她的目光刚落在漆黑一片的窗户上，便听“砰”的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砸了上来。 什么玩意儿？她眨了眨眼睛，没有动。 【哈哈哈，这是被吓傻了吧。】 哦，不好意思，她只是懒得动弹。 甘棠看着弹幕上总是希望她被吓到的人，内心越发平静了起来。 后台在检测数据的工作人员也是一头雾水，从树林里遇到恶鬼开始，这个玩家的恐惧情绪数值就一直没怎么上升过。除了那种一惊一乍会被吓一跳以外，她似乎一直都很平静，甚至……她的情绪里还有高兴。 甘棠当然高兴啊，在成为林意的时候她要谨小慎微，现在好歹她还有个金手指，能明确知道屏幕后的狗东西在想些什么垃圾主意。 砰—— 又是一声巨响，甘棠打了个哈欠，从困顿中缓缓醒了过来。 大概是因为她始终没有动作，房外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借着灯笼的红光，依稀能够看到人影晃动。 下一秒，有只手掌就透过古色古香的门窗印了进来。 “想容，想容，开门，救救我。”是郑飞萧的声音。 甘棠坐在原地没有动，低声自语：“假的，都是假的，婆婆说了，不要出门。” 敲门声依旧继续，可甘棠全程就像是没听到一样，根本不被影响。 “想容！啊……”连续不断的敲打声被打断。 与此同时，一片扬起的血迹溅到了窗户上，红光配鲜血，看得人头皮发麻。 甘棠蜷缩着抱紧了自己，缩在角落里不再抬头，单从外表上看着那叫一个可怜。 前提是，忽略她平稳的呼吸。 第100章 娇美路人甲在惊悚游戏搞事4 后台犹豫了一下，将她此时此刻的异常数据进行上报。 “怎么回事？” “她的心跳趋于缓和，这说明……” “她睡着了？这种情况下她还能睡着？” “可能，她就是胆子大了些。” “郑飞萧已经被‘杀’了，换个npc进去，这次找a级的。” “是。” 甘棠睡得很不好，她要是平躺下睡觉，保不准狗东西们要想出什么新点子霍霍她，所以她只能一晚上都维持着抱膝的动作。 后半夜虽然把睡觉时长撑满了，但她起来的时候那叫一个腰酸背痛，身体关节都像卡壳了似的。 身边没有时钟也没有通讯设备，她不太好判断到底是什么时间点，硬是在房间里做了一套广播体操，让整个身体都伸展开。 【真服了啊，她能不能出门？尸体就在门口等着呢，再不出去，都要凉了。】 【把头吊起来，那样比较恐怖。】 甘棠伸了个懒腰，一边走向房门口。看着弹幕突然躁动起来，她的脑海里闪过之前和法学工具书们探讨的各类残忍案件，想象着郑飞萧的死状会有多猎奇。 她伸手拉开房门，迎面就看到有个乱七八糟的东西被吊着朝她荡了过来。她快速躲闪到一侧门边，镇定下来才发现，那晃荡的东西就是郑飞萧的脑袋，上面还滴着鲜血，确实“新鲜”。 郑飞萧的尸体就大喇喇地被摆在院子里，身上还布满撕裂的伤痕。 甘棠蹲在尸体旁，用随手捡的小木柴将他的衣服从各个角度挑起，观察着他的伤口。 肉块上的伤痕很深，而且每一道伤口都像是划开的沟壑，那模样，像是被动物利爪所伤。 【她为什么没叫？】 【第一次看到这个副本，这就是你们说的能排上前十的副本？老实说，我很失望。】 【没意思。】 她在前线做军医的时候，看到过的伤口比这恐怖的多了去了，现在这个无头尸体才哪儿到哪儿啊。 甘棠忽然叹了口气，整个弹幕上的文字都停了一瞬，紧接着她对尸体说道：“你看，我就说不要住这儿吧，你非不听。” 说完，她把树枝往边上一丢，不但没有因为同伴死亡表现出任何悲伤，反而还有些嫌弃的意思。 【这女的有点疯。】 【干！这样才带感嘛，哈哈哈哈哈，让尸体动起来，看看她会不会为自己说过的话后悔。】 游戏能做到许多现实世界里无法实现的东西，比如，令一具无头尸展现出杀意。 甘棠被弹幕剧透了一脸，早有准备，在尸体坐起来的时候，她还煞有介事地鼓了鼓掌：“哇哦。” 尸体想要伸手来抓住她，她直接一个后撤步，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让他躺了回去。 此时，门外传来女人的尖叫声。甘棠意识到，或许是剧情在推进，因而她迅速撇开尸体朝外跑去。 整个村子都陷入寂静，除了那道求救的女声没有半点多余的声音。 甘棠顺着声音穿过了好几条小巷道，村子里的布局杂乱，东绕西绕的，立刻让人晕头转向。 甘棠的方向感一直都不错，她能够感觉到自己一直在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行，似乎是越来越靠近村子中心地带了。 大概走了三四分钟，在绕过一个村中罕见的两层小楼后，巨大的石碑墙呈现在眼前。 十二个石碑围成一圈，每道石碑中间只留下了一人可过的缝隙。 【这次的广场剧情推得挺快，npc又是小漾吗？】 甘棠穿过石碑，便看到了被绑在石柱上的女孩。 女孩的脸庞小巧玲珑，皮肤白皙如瓷，透着淡淡的红晕，像是初升的太阳在雪地上洒下的第一缕光芒。 她看到甘棠出现，一双明亮又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喊道：“姐姐！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真想看到她被小漾骗得痛哭流涕的样子，应该会很美吧。】 甘棠走近石柱，发现女孩除了有些憔悴以外并没有其他外伤。不过，她这一点憔悴，还真是平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脆弱感。 甘棠没有动手去解开绳子，而是双手抱胸站在她的不远处：“你是谁？” “姐姐好，我叫楚漾。”楚漾晃了晃身体，带着哭腔道，“姐姐，你能不能帮我把绳子解开，好疼呀。” 甘棠上前半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直接帮楚漾解开绳索时，她忽然轻笑了一声，伸出右手食指勾住了她的下巴：“楚漾？倒是个好名字。可惜了……” “可惜什么？”楚漾微微仰起头。 “可惜，只是梦一场。”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 “这应该不是一个真实世界吧。”甘棠挑眉笑着，“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让人在梦里也有痛感的，但这里不存在死亡，不是吗？” 【她这才经历了一个副本吧？这脑子还不错。】 【靠，这就是她从昨天开始一直很冷静的原因吗？那这还玩屁。】 【楼上第一次来吗？以前那些玩家，玩到最后不也都知道这是虚拟世界吗？嗤，别看花想容现在说得好听，等她面临死亡的时候就知道害怕了。】 “姐姐，你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我不知道。好疼呀。”楚漾的眼角泪水浸染。 “啧，瞧这梨花带雨的小模样。”甘棠的指尖在她脸上划过，“还挺美。” 楚漾的脸上没崩住，直接变了，不是那种受到惊吓的恐慌，而是感到恶心的厌恶。 甘棠眼睛微微眯起，呵，她对楚漾说的话，不都是弹幕不断提到的内容吗？这些npc的扮演者明明知道在屏幕后面藏着的都是什么牛鬼蛇神，却还要连做帮凶。她只不过是以牙还牙，这些npc就受不了了。他们怎么就不想想，那些被他们害死的玩家有多无辜。 第101章 娇美路人甲在惊悚游戏搞事5 楚漾到底是身经百战的npc了，迅速调整好状态，期期艾艾道：“姐姐，你别吓我，你没有变成怪物，一定是村子外来的人对不对？” “怪物？” “这个村子被诅咒了，每到晚上，村民就会变成野兽，也会失去理智。所以在夜晚来临之前，他们都会把自己反锁在家里，避免互相袭击。变身野兽后，他们在第二天就无法行走于阳光之下。但他们如果向山神提供祭品，得到山神护佑，就能够在一个月内保持正常状态。” “所以，你是祭品？” “一个月前，我和我的朋友误入了这个村子。我的朋友当天就被他们献祭，在那之后，他们就一直囚禁着我，只给我吃喝，不让我离开。” “和我同来的人遭到了野兽的攻击，而且今天早上村子里的人都不见了。也就是说，昨天晚上，村子里的人都受到了诅咒的影响。可话说回来，既然有了祭品，那按照道理，他们昨天就应该把你献祭，而不是等到今天。” 迎上甘棠的目光，楚漾有一瞬间的失语。 他们的剧本的确存在漏洞，因为昨天晚上郑飞萧不应该死，她今天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按照原本的剧情设想，昨天晚上其实是玩家和npc同住在一间屋子里，然后受到惊吓，紧接着才开始探索起村子里的诅咒之谜。 因为这次玩家的表现，让观看游戏的大佬们不满，运营方才临时将剧情进行调整加速。 用郑飞萧的死吓她，楚漾再作为弱者吸引她的目光，与她一起成为同行的伙伴，最后再进行背叛，这套村落流程才能将恐怖发挥到极致。 但谁能想到，在这种布满诡异、恐怖的氛围里，她还是理性地看待每一个细节，还能抓到他们的漏洞加以压制。 【该死的，游戏这边到底在搞什么？就是为了给我们看这种毫无营养的画面吗？】 【逃又逃不出去，我倒是挺想看看小美女后面想怎么办。】 【发现无路可逃的时候，她会绝望吧哈哈哈。】 不能慌！楚漾在心里提醒着自己，嘴角缓缓扯起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祭品的流程需要三天，因为我不想死在这里，所以我之前逃跑了。” “这么说来，你真的和这个村子没有关系？” “真的！”楚漾娇滴滴地哀求道，“姐姐，你也想逃对不对？我知道大概往什么方向走，我可以给你带路的。” 甘棠闻言，点了点头，像是真信了她的鬼话一样，上前开始给她解着绳索。 总算是要往下走剧情了，楚漾长舒了口气，小声问道：“姐姐，你刚才说这里不是真实世界，是什么意思呀？” “你见过鬼吗？” “没有。”楚漾摇了摇头。 “你见过会动的尸体吗？” “也没有。”楚漾惊呼了一声，“姐姐你都见过吗？你好厉害呀。” “弘扬科学真理，破除封建迷信。”甘棠把绳子丢到了一旁，“还有诅咒这些，我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所以，她只是不相信这个世界的设定，不是知道了游戏。】 【信念感还挺强。】 楚漾跟在甘棠身后离开了石碑广场，甘棠余光注意到石柱上像是在发光，但等她定睛去看时，又什么都没有。 甘棠知道，这个时候抛下楚漾，还会派来其他npc。目前楚漾没有危险，而且还会为了赢得她的信任而疯狂努力，所以把楚漾留在身边也无妨。 楚漾说她知道怎么走出村子，甘棠便放手让她去尝试，在行动过程中，他们确实没有遇到过任何村民。 村子里的路蜿蜒曲折，四周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氛围。 “姐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云想容。” “好的，那我就叫你云姐姐啦。” “好好带路。” 甘棠干脆利落地挡住楚漾想要套近乎的想法，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这里既然是游戏副本，就一定会有通关的必要条件，这才是属于游戏的逻辑。 游戏的制作者和观看斗兽场的各位金主，能做的就是在游戏过程中给人添堵，但大家都要遵守游戏规则。 甘棠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这个游戏的规则，然后逐个击破，让背后的人全都破防去。 以前，规则用来恶心玩家；现在，甘棠要用规则来束缚他们。 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整个村子里只有甘棠和楚漾的脚步声。 【看她这么轻松真烦，杂碎就应该好好在地狱待着。】 【有点本事才好，要不然一下子就弄死了还有什么意思。】 【买了指令，赶紧把野兽都安排上。】 后台人员看着许多观看者在购买指令，不断地操作着画面呈现。 甘棠感觉到四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窥探着，她猛地回头，却只看到一片漆黑。 楚漾感觉到她停下脚步，还特地喊她：“云姐姐，怎么了？” 甘棠歪了歪头，回以一笑：“没什么，走吧。” 楚漾想要完成反转，就必须取得甘棠的信任。否则，她的背叛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这个节骨眼上，楚漾没有随便用她的心眼，领着走的方向没有问题。可很快甘棠就发现，有问题的不是她们行走的方向，而是这个村子。 她伸手拉住还在快步行走的楚漾，轻声说道：“我们在原地打转。” “不可能！”楚漾故作惊呼，“云姐姐，我没走错。” 楚漾话音还没落下，周围的景色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像是被一层雾气笼罩，头顶也出现了一大片乌云，她们所在的空间都变得昏暗起来。 虽然还没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却大大限制她们的行动。 甘棠试图辨别方向，可这个村子里的地标本就少，加上视线受限，一瞬间所有的线索都被遮蔽。 “云姐姐。”楚漾小心翼翼地靠近甘棠，并且挽住她的手臂。 这一次，甘棠没有再对楚漾表现出过重的敌意。按照弹幕上那些人所说，楚漾一定会背叛，但这个背叛的时间必不是现在。如此，那她在前期其实可以多多利用楚漾这个npc来走剧情。 第102章 娇美路人甲在惊悚游戏搞事6 甘棠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表现出的镇定与之前和郑飞萧在一起时截然不同：“没多大事，鬼打墙而已。” 【而已？】 【说好的破除封建迷信吗？】 薛定谔的科学上线，甘棠心中的恐慌却所剩无几了。 后台工作人员看着玩家数据栏节节攀升的好奇心和激动，开始陷入恐慌：这次，他们到底招惹了什么变态？ 甘棠拉着楚漾站在原地，等待剧情的介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自然音，这种环境要调动人的负面情绪其实很容易。但前提是，甘棠要看不见眼前的弹幕才行。 【野兽呢？是不是从左边出来。】 【我觉得从上面丢下来比较好，天降让人想不到。】 【前后各一个，让她想逃逃不掉，压迫感拉满。】 没意思，真没意思，这些大佬的想象力可真匮乏。甘棠想着，如果她是游戏的设计者，就让野兽从地下钻出来，还能制造出地动山摇的感觉，岂不是更恐怖。 “云姐姐。”楚漾喊着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甘棠故意逗她，“现在天都黑了，你说，村民会不会提前化身野兽出来袭击我们？诶，你有没有见过他们野兽状态到底是什么样？是用两只脚走路还是四肢着地？如果是惊悚小说，这个时候就应该出现‘意外’了。” 楚漾的身体抖了一下，她迅速低下头掩盖脸上的惊恐，直到被身边的玩家又拍了拍背，她才反应过来，她低头干什么，周围的环境黑成这样，她脸上什么表情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狠狠咽了一下口水，楚漾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被人看穿一切的恐惧。 明明他们才应该是掌控游戏的人，可她却第一次有了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吹过，伴随着细微的响动。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黑暗中晃动，诡异的红瞳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啊！”楚漾尖叫着紧紧拽住甘棠，并且拼了命地想要往她身后躲。 “别一惊一乍的。”甘棠堵了一下耳朵，无奈道，“我耳朵都要被你叫聋了。” 猝不及防被吐槽，楚瑶尴尬得想要尥蹶子走人，这种氛围衬托下谁不想找个可靠的伙伴一起，她就没见过这样不近人情的玩家！ 一阵轻风吹过，带着无法形容的腥臭气息。同时，脚底也涌出一种冰冷感，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冻僵。 甘棠不怕他们会在这个地方弄死她，按照大家对她的好奇程度来看，就算把她弄死了，后台程序也会复活她，让她继续当一个玩物。关键在于，她现在手边没有任何工具，连基本的反抗都做不到，这让她很没安全感。可要是就这么放弃，又确实不是她的风格。 突然，一阵急促的咆哮声打破了宁静。 甘棠二话不说先抓着楚漾往声音的反方向跑。 她只能借着幽暗的光判断路口，楚漾没有废话，紧紧跟随她的脚步。 【还是怕了吧。】 【嘴硬。】 身后的野兽像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她们跑得快它就跟上来，她们跑得慢它就放放水，主打一个消耗战。 甘棠从弹幕里看得分明，野兽的速度都是根据观众的态度来改变的，他们想让她恐惧，想让她屈服。 可笑，她顶着天雷的时候都没怕过，还会怕这种根本不可能弄死她的纸老虎吗？ 甘棠拉着楚漾穿过残垣断壁，跳过倒塌的篱笆，最后躲进了一个小院，用最快的速度将门关上。 楚漾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了地上的尸体。她尖叫声刚出口，手已经快速掩在了自己的嘴巴上。 楚漾好歹也算是见过不少尸体的npc了，但比起甘棠，她的反应依然抢眼。 【我靠，这是闭着眼睛回到院子了？】 【她脑子里是有地图吗？】 和记忆力有关的事情，甘棠什么时候都不会输。 她之所以跑回这个院子，就是因为她记得杂物间里有可以利用的道具。 赤手空拳和野兽进行打斗，对看客来说也没意思吧？不如，让她来加把火。 甘棠直接冲进了昨天晚上她睡觉的房间，顺手就抄起了放在角落的锄头，还不忘给楚漾也拿上一份大礼。 “喏。”甘棠把找到的镰刀递给了楚漾。 楚漾听着甘棠的喘息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镰刀，一时间陷入沉思。这种情况下，难道不应该躲起来吗？怎么还想着反击呢？ 甘棠蹲在墙角，心跳声如雷鸣，弹幕里有人觉得她在害怕，但只有后台记录人员和她自己清楚，她微微颤抖的身体纯粹就是刚刚剧烈运动后的反应。 呼哧——呼哧—— 伴随着剧烈撞门声，野兽的异动在黑暗中越发清晰起来。 甘棠透过半开着的门扉，看到了闪烁着的红光。 砰—— 下一秒，木门被撞开，野兽在院子中央，对着郑飞萧的尸体张开血盆大口。 甘棠微微转过脸去，她虽然不害怕尸体，也不害怕野兽，可要她眼睁睁看着这种血腥的画面发生，她心里还是有些膈应的。 咀嚼的声音很响亮，就连楚漾都有些快要受不了，不断抚着胸口，生怕自己吐出来。 野兽吃了个尽兴，却没有离开，而是在操控下逛起了院子。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死过一次才会更珍惜生命。】 【撕裂她！让她知道疼痛的感觉！】 【先别撕碎上半身，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是怎么一点点被啃噬的。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野兽本已踱步到院子门口，突然之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转过身吼叫着冲向杂物间。 甘棠反应迅速，直接从杂物间门口闪开，躲过了野兽要袭击的方向，任由野兽把杂物间撞得摇摇欲坠。 甘棠躲在门框边上，见野兽站在屋子中央左右嗅着味道，毫不犹豫地挥出手中的锄头。 这个虚拟的身体力气太小，甘棠那点动作在野兽看来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被激怒的野兽朝着她发出怒吼，紧接着就要朝她发起攻击。 第103章 娇美路人甲在惊悚游戏搞事7 甘棠人就站在房门口，早已有了预期和对策，可她还没有动手，就被变故打断。 “云姐姐！”楚漾一边呼喊着扑过来，直接将她推出了野兽的攻击范围。 野兽扑了个空，迅速抬掌给了楚漾一爪子，伴随着楚漾的尖叫声，血腥味瞬间充斥整个房间。 眼看着野兽又要给楚漾的小身板来上那么一下，甘棠用尽全力跑回刚才被推开的位置，“啪嗒”一声打开了房里的灯。 在灯光之下，野兽的样貌直接被展现。庞大的身躯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四肢长而有力，爪子尖锐如刀，深褐色的皮毛粗糙且浓密，纹路杂乱无章。 它的一双眼睛赤红，耳朵挺立着像是时刻在警惕周围的环境，冲着楚漾张大的嘴巴更是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因为准备攻击，它的背部姿态弯曲成一道弧线，令人望而生畏。 但就是这样的庞然大物，偏偏在此时却寸步难行。 甘棠站在野兽跟前，斜睨了一眼楚漾：“你刚才扑过来干什么？” 楚漾捂着正在流血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云姐姐，这是……” “你说过，一旦化身为野兽，村民白天就不会出来。我一直在想，如果白天它们能够化为人形，还有什么好躲藏的。”甘棠上下打量着野兽的姿态，淡淡说道，“明明现在是白日，只是光线昏暗了些，这些野兽就像疯了一样来攻击，说明它们受影响的因素不是时间。所以我就想，大概率是光线。它们受到诅咒后，化身野兽的时间规律不能单纯用白天、黑夜来计算，只能肯定，它们在傍晚时分会恢复成人形。那么，光线就是它们的弱点，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村子在晚间家家户户都亮起灯笼的原因。” “可如果真的是因为光线，他们晚上都会变成野兽，又为什么要在自家亮灯笼？” “为了防止出去，也为了防止别的野兽进来。”甘棠指了指灯笼的位置，“你看，每家每户的灯笼都是在门口，像这一户，在主卧门口还多了两盏。意味着如果一到晚上化身为野兽，屋里的野兽就不会主动到外面去，相当于把自己封锁在了屋里面。即便有野兽是在村里游荡的，屋外的野兽也会因为这里亮着灯笼而避开。”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想的这些？】 【怀疑这是个虚拟世界，她却在虚拟世界里找规则。这脑子长得不错。】 【有点意思了，这个副本已经被破解了，换下一个场景吧。投票投票，我要看她在动物园里被撕碎。】 【没人想看游乐园吗？过山车、鬼屋，哇哦。】 【鬼屋没兴趣，每个人玩完都差不多，叫得我耳朵疼。海上游轮吧，逃又逃不掉，死也死不成，那才好玩。】 这个村落就只有这么点剧情？甘棠忍耐住挑眉的冲动，目光又落在楚漾身上：“你身上的伤口需要处理。” “云姐姐，我没事的。”楚漾脸色苍白，像是怕她会丢下自己似的，“我能行动，姐姐，我还是可以给你带路的。” 甘棠“嗯”了一声，问她：“你知不知道村子里哪里有卖中药的？” “中药？” “对啊，这种不通外面的村子，西药估计难找。我对中药有些小小的了解，可以想去找一些药，帮你把伤口处理了，我们再一起想办法离开。” 【她真的懂药？】 【可怜，小漾得当实验品了。】 这些人打字说着“可怜”，却丝毫没有停止要凑热闹的意思，纷纷向后台购买设计出一个中药铺子的指令。 听到楚漾说村子里有中药铺的时候，甘棠就知道稳了。她伸手扶起楚漾，相互搀扶的姿态好似相依为命一般。 楚漾小鸟依人地靠在甘棠身上，还不忘碎碎念表明立场：“云姐姐，我刚刚不知道你已经想到了办法，你不会嫌弃我莽撞吧？” “我知道你是好心帮忙，也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我的打算。”甘棠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道：告诉你是不可能的，还是好好当你的工具人吧。 “姐姐，你真好。”楚漾像是被感动得不行，泪水夺眶而出。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甘棠也跟着她一起肉麻。 【郑飞萧死得真冤。】 【别说，我都有点羡慕小漾了。】 【看到后台准备拍价npc身体了，有女npc。】 后面的话题就开始猥琐了起来，好几个人正商量着等拍下女npc身体的使用权后，要怎么接近这次的玩家。 等甘棠和楚漾提着灯笼在村子里找到中药铺的时候，天上的乌云也开始渐渐散开。 甘棠把灯笼放在门口，防止外面的野兽会进来，然后进门将灯打开，把楚漾安排在靠门口的椅子上坐下后，顺着药柜子的标识开始扒拉药斗。 楚漾一会儿看看忙碌的女子身影，一会儿又望向漆黑一片的外面，心里直打鼓。 后台对于拐来的玩家都会做背调，npc也会拿到一份关于玩家的资料，对玩家的性格、背景有初步了解，这样方便他们取得玩家信任。楚漾记得很清楚，这个玩家的资料里都写得是普通人水平，也没提到有医疗经验。这……等会儿别给她瞎搞。 虽然游戏里的死亡不是真正的死亡，但痛感是真实的，她受个伤已经很难受了，要是雪上加霜她真的会骂！ 没一会儿，甘棠已经把需要的药材都找好，并干脆利落地用捣药罐开始捣碎艾草。艾草具有温经止血的功效，外敷可用。 等把药材都处理完毕，甘棠将捣碎的艾草敷在楚漾的伤口上，还取来绷带给她包扎。 【看这手法是真的会包扎。】 【她才多少岁？资料是不是说还没成年来着，懂得还挺多。】 【我有点喜欢上她了，有脑子还有善心，啧，真想把她锁起来呀。】 第104章 娇美路人甲在惊悚游戏搞事8 系上结，甘棠伸手又摸了一下楚漾的脑袋，笑了笑：“好了，你在这里坐一下，我收拾一点东西出来，晚点好给你换药。” “好，谢谢云姐姐。” 甘棠应了一声，多准备了一包艾草，另外用石臼把其他两包药材都分别碾成粉末。随后，她在中药铺里翻箱倒柜，把能用得上的东西都揣到了衣服口袋里。 楚漾看着她抱着瓷器，又把打火机、绷带塞到口袋里，那衣服外套都变得满满当当。 等收拾好所有装备，甘棠迫不及待叫上npc一起往外走。 楚漾满目惊疑：“云姐姐，我们这是去哪里？村子出不去，现在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现在安全，不代表以后安全，想办法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你放心，我已经有办法了。” “好……”楚漾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楚漾的伤口虽然做了简单的处理，但为了演好这出苦情戏，她根本没有半点要避开野兽利爪的意思，受伤是结结实实的。 她的伤口还疼得厉害，短时间内可经不起再折腾，偏偏玩家想出去，她还只能陪着。目前看来，她只能祈祷可以早点完成任务脱离这个身体。 甘棠把灯笼放到楚漾手里，一边说道：“你拿着这个，跟紧一点，我带你出去。” 【恭喜小漾又斩获一个玩家，稳了稳了。】 【可惜了，还以为能玩久一点。】 楚漾在甘棠背过身去时，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她之所以是最受欢迎的npc之一，就是因为她是个心如石头的主，她每次使用的npc身体从外表上来看都是可爱、需要保护的类型，以此获得玩家的好感度。 大多数玩家对她的态度都是比较和善的，有一些还会因为她的苦肉计对她十分信任，而她要做的，就是在最紧要的关头出卖玩家，彻底让玩家的心理防线崩溃。 楚漾看着眼前人的背影，心想，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再等等，她一定会让这人感受一下什么叫悔不当初。 甘棠一边看着弹幕里的评论在聊楚漾的辉煌履历，一边在脑补等会儿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应该……会很精彩吧？ 甘棠选择了之前楚漾带着她走的那条路，又绕回了她们之前到达的、鬼打墙的地方。 楚漾颤抖着身体靠近甘棠，小声说道：“云姐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呀？我好怕。” “你拿着灯笼，怕什么？” “等会儿灯笼要是坏了呢？这里可没有别的可以藏身的地方。”楚漾试探着。 “这么怕呀？”甘棠轻笑出声。 “云姐姐，你笑什么？”楚漾觉得有些不对劲，像是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 “没事，只是想提醒你，千万别弄坏灯笼哦。”甘棠脸上依旧是笑容满面，说出的话却让人背后发冷，“野兽的听觉和嗅觉很灵敏，你受着伤呢。” 言下之意，按照野兽的本能，楚漾会是野兽要攻击的首要对象。 楚漾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确实，按照这女人的本事，再躲回小院里也是轻而易举。她怎么就把这一茬给忘了！ 甘棠抬头看了一眼仍旧没有散开的乌云，从口袋里取出打火机。 她把手中的瓷器找了个地方放好，然后按动打火机后，点燃了什么东西。直到此时，楚漾才看清这瓷器外面居然还露着一根引线。 什么东西能用到引线？楚漾脑子宕机的一瞬间，弹幕已经开始刷屏。 【炸药？】 【副本bug了吗？在这个地方出现炸药，有病啊？这是给她逃的机会吧：）】 【游戏设计者脑子里开始养金鱼了吗？我要看的不是逆袭。ok？】 【给玩家准备金手指也稍微背着一点我们吧。】 甘棠看着弹幕吵做一团，恨不得这些人全部退钱，直接葬送这个破游戏。 她点完引线后拉着楚漾快步闪避，感觉到楚漾的身体在发抖，还格外温柔地问道：“怎么了？是伤口疼吗？还是有些冷了？” 楚漾嘴唇发白，她比那些看客更了解游戏设定，炸药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副本！ 她带着一丝侥幸，侧过脸看着女人的笑容，问道：“云姐姐，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你刚刚点的是什么？” 甘棠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说了会保护你，就一定会做到的。放心，就是我自制的小炸弹，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做，效果怎么样还不一定，得再看看。” “炸……炸弹？” “对啊，刚好在中药铺里找到硝石、硫黄和炭这些主要原料了。”甘棠摸了摸口袋，意有所指，“我这儿还剩点原料，这一次的实验效果要是不好，还能再试试。” 【原来是自制的小玩意儿啊，这东西要是真能炸，鬼都不信。】 谁能想到这女人在捣鼓艾草的时候还能搞出炸药来？楚漾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她现在就盼着这炸药会失效，要不然，真要出大事。 她们出不去村子看似是因为鬼打墙，实则是因为村子外面的代码没有建设。如果直接将代码进行破坏，整个副本都会崩溃。破坏代码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攻击后台系统，一种就是物理性破坏。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至今都没有人能做到。 还没等楚漾想明白要怎么处理，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村落副本崩坏了。 …… 甘棠站在一片空白之地，看着满目的污秽字眼，才知道那些她能看到的弹幕已经是被精选过的了。 屏幕后的看客有人在算计着如何将她凌虐致死，有些商量着怎么让她成为枯败的花，还有些想要玩弄她的感情，令人作呕的思想随处可见。 在男女主被卷入这个游戏世界之前，每一个被牵涉其中的玩家，都经历着莫大的苦痛，却无人知晓。 这些隐藏在黑暗中的臭虫，在外界正用着光鲜艳丽的外表，其中的某些可能还是世人眼中的良善之辈。 短短数秒后，她被传送进入新的副本，身上已经被换了一套衣服，她给自己准备好的“后路”都被清理了个干净。 第105章 娇美路人甲在惊悚游戏搞事9 【卧槽，这腿真美。】 【是她腰不细吗？盈盈一握哦。】 甘棠低头一看，呵，这缺德的游戏，居然给她换了一套贴身的旗袍，开叉开到大腿根不说，在胸口还搞个镂空。 前两个副本里没有展现出的身材与美貌，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无数条夸奖外貌的信息一拥而上。 甘棠很生气，这破衣服，跑又不好跑，还给她配了6cm的高跟鞋，这不是给她找罪受吗？ 她环顾四周，霓虹灯闪烁，整个儿场地里都是亮堂堂的，旁边的设施已经不再运转。 同时，广播里传来提示音：“游乐园即将关闭，请游客迅速离场。” 甘棠没法踩着高跟鞋如履平地，她脱下鞋子，光脚踩在地面上，静静等待剧情发展。 【鞋都脱了，还不跑？】 【她很聪明，知道跑不出去。】 没错，这才是甘棠动都不动的原因。 她坐在花坛边上，漫无目的地等待着，同时也在思考如何破局。 随着她的能力一项项展现，后台针对她的举措会越来越多。不想被困死在游戏里，她就必须得想办法主动出击。 在原书里，云念容和s能够道破背后的阴谋，直接将这个游戏连根拔除，不可或缺的就是s的黑客能力。但s在进入游戏之前就早有准备，她却什么都没有。 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不过，她还得好好谋划一下，怎么让这些看客提供她心仪的道具，就像在村落副本里，他们心甘情愿给她凭空造出一个中药铺来一样。 “游乐园即将关闭，请游客迅速离场。” 广播第二次提示后，甘棠依旧岿然不动。 游乐场里的彩灯在黑暗中加速闪烁，颜色看着极为鲜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灯光投射在各个角落，甘棠用手微微挡住灯光照射的轨迹，刻意忽略营造的恐怖氛围。 “游乐园已关闭。” 广播第三次播报后，游乐园里暗灯的设施突然都亮了起来，伴随着诡异的童谣纷纷启动。 【我先把声音关了，每次看这个游戏副本都觉得耳朵疼。】 【说不喜欢bgm的不太行啊，这么丰富的音源素材，打着灯笼都难找。】 甘棠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被荼毒的耳朵，提着高跟鞋光脚往灯光最亮的方向走去。 先找个npc工具人吧，要不然她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开始她这次的挑战之路。 甘棠大概走了两分钟，就看到不远处的草丛堆里有一抹白色的小裙角露在外面。 她毫不犹豫放下高跟鞋，“啪嗒啪嗒”地往那边走。虽然高跟鞋落地的声音比起游乐园的bgm音量来实在微小，但隐约传出的动静更让人心惊。 躲在草丛里的小可怜又往里面缩了一下，仿佛这时才察觉到自己的衣服出卖了位置，猛地又将衣角一起拽进了草丛里。 甘棠走到草堆外面，冷冷开口：“出来。” 一片安静。 就在众人以为甘棠会继续重申自己的要求时，她却直接往前走了几步作势离开。什么npc啊，还配她三请四催的？到底谁求着谁，拜托搞搞清楚地位。 这出人意料的画面，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甘棠走出去不到十步，从后面传来呼喊：“你是谁？” 甘棠站在原地回眸望去，草丛里的人探出了半个身体来，娇小可爱的女孩看着大概十四五岁左右，比楚漾长得还要娇俏。 【这是新捏脸的npc？真可爱。】 甘棠双手抱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问别人之前，是不是该自报家门。” “对……对不起……”女孩瞬间就泪眼朦胧起来，“你好，我叫纪秋。” 【纪秋？！大佬的性转来得太快。】 【纪秋都多久不上npc了，云想容这次完蛋咯。】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我看云想容也不错的。】 甘棠看着弹幕里的讨论，对纪秋的履历也有了一定程度的认知。 纪秋，男，斩女无数。喜欢走感情线，这次换了个女性的npc，也许是他觉得，玩家本人更喜欢女孩子。 虽然有些人觉得新玩家很聪明，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更看好纪秋的成功。 甘棠侧了侧头，轻飘飘“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良久，直到纪秋腿都蹲麻了，甘棠也没有要走或者要留的意思。 气氛的尴尬，只有当事人最懂。 纪秋眯了眯眼睛，感觉到了这次的任务不好完成。他本人对npc的身体是什么样子不感兴趣，他最喜欢的就是看到别人向他求饶的模样。各种各样的爱而不得，才是让他心动的情感。 他确实有好一阵没买过npc的躯体了，主要是这段时间的玩家没有什么能提起他兴趣的。同样的害怕、同样的恐惧，在他看来已经没有了灵魂。 他在看新玩家对郑飞萧的求救无动于衷时，内心已经枯竭许久的冲动又燃了起来，而这种想再次进入游戏的冲动，在第二天她面对尸体时不悲不喜的状态下达到了顶峰。 纪秋是个耐心的猎人，他想看看，这样一个看起来波澜不惊的聪明人，为了感情乞求于他时，会是如何场面。 纪秋小心翼翼地扶着边上的树桠站起身来，泪眼汪汪地看着不远处的女人：“能扶我一下吗？腿麻了。” 甘棠这次倒是没有再袖手旁观，她走到草堆边上伸出小臂给“她”扶着下来。 从花坛边上跳下，纪秋不等她发问就自己交代了背景：“姐姐，你也是被困在这里的吗？” “嗯？” “对啊，大门关了，根本出不去。而且……”纪秋说到这里，还抖了一下身体，像是受到了惊吓，“刚才，大门吃人了。” 哦豁，这是要进主线剧情的节奏。 甘棠这时才稍稍来了一些兴趣：“吃人是什么情况？” “我和我的同学一起在教室里玩召唤笔仙，但笔仙没有来，我们突然就进入了这个游乐园。我们到处找线索，一整天都没出事，直到刚刚提示要关园，我们以为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谁知道……”纪秋咽了咽口水，“广播最后一次提示音时，我们就站在游乐园门口。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同学，直接就被过门的机器绞了进去，几秒过后从外面飘进来一件血衣。” 第106章 娇美路人甲在惊悚游戏搞事10 “哇，这么带感？”甘棠有些后悔刚才坐在原地没动，她要是过去了，岂不是就能看到这惊险一幕。 【带？感？】 【呵呵，纪秋会让云想容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带感。】 甘棠注意到自己打断了纪秋编故事的情绪，连忙收敛了一些，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放童谣，那声音太让人瘆得慌了，我和同学们就跑散了。” “啧，那你躲得好好的，出来干什么？” “因为姐姐长得好看啊。”纪秋这句夸奖并不作假，“姐姐这样漂亮的人，一定不会是坏人。” 甘棠看得出来纪秋是想走楚漾的老路子，可惜，有点用力过猛了。 甘棠确实喜欢可可爱爱的女孩子，比如她的小师妹们，比如清意苑里收养的女娃娃们，但前提是，她们也是真心喜爱她的，而不是带着丑恶的想法来接近她。 普通人的喜欢不带刺，这些幕后黑手和npc的喜欢却会轻而易举要了玩家的命。 甘棠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唇角微微勾起：“这么相信姐姐，那帮姐姐个忙可好？” “姐姐尽管说，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帮。”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甘棠目光向四周环顾，一把拉着她就大步流星走了起来。 直到二人来到洗手间门口，弹幕再次沸腾了，有人提议为了让纪秋得手别在这个环节制造惊悚氛围，更有人直接打赌她们会进去多长时间。 纪秋这副身体才十四五岁！甘棠为这些人下流的想法感到恶心，她快刀斩乱麻地拉着纪秋走进洗手间里面。 五分钟后，甘棠清清爽爽地走了出来，伸着懒腰好不惬意。而她身后，则是跟着扭扭捏捏迈不出步子的纪秋。 【居然只是换个衣服，害我激动半天。】 【纪秋这还走得动道吗？等会儿跑都跑不起来吧。】 【看什么纪秋啊，看云想容！这小白裙一穿，还真像我初恋。】 后面又是一连串的荤段子。 甘棠捏了捏手心，这次的世界，处处透露着让她不爽的点。上一次的生存局虽然困难了一些，但大多数时候她都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意推进，不至于这么憋屈。 “姐姐，现在我们去哪儿？”纪秋扯了一下旗袍的裙摆，尽量不让自己走光，一边小声问道。 “你说你和你的同学在游乐场里玩了一天，那有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提示？” “我们在刚进来的时候拿到了一张地图，上面的设施我们几乎都玩过了。” “几乎的意思就是还有漏掉的，还有哪些没玩过？” “唔……我记得有旋转木马，当时他们觉得太幼稚了，我们就没有去玩。” “在哪个方向记得吗？” “记得的。” “行，带路吧。” 甘棠的语气很是自然，好像根本没有把纪秋当外人。 纪秋微微蹙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好端端的自己怎么就成了导游了？ 但碍于现状，纪秋又不好在这个时候提出要求，只能照办。 纪秋不断靠近甘棠，小声说道：“姐姐，我好怕呀，你能不能拉着我？” 甘棠斜睨了“她”一眼，反而往远处撤了半步：“害怕就更要多练练胆子才好。” 纪秋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没有一点被拒绝后的恼羞成怒：“好，我听姐姐的。” 小径上昏黄的路灯忽明忽暗，投下斑驳的影子。 耳边的恐怖童谣仍在继续，不时发出阵阵嘎吱嘎吱的声响，不知是哪个设施已老旧得不像样，隐约还夹杂着尖利的笑声、叫声，却又在瞬间被夜色吞噬，变得飘渺不定。 穿过了海盗船的区域，她们来到旋转木马前。 旋转木马静静地伫立着，唯有顶部的灯光在时不时闪烁，透过周围一圈竖起的彩绘玻璃，洒下一地斑驳。 她们绕到入口处，在检票的栏杆上伫立着一个洋娃娃。 它的头发是一团五彩斑斓的彩丝，仿佛被狂风吹过一般凌乱不堪。 娃娃身上穿着一件同样五彩斑斓的衣服，色彩鲜艳到了刺眼的地步。衣服像是用废弃的布料拼接起来的，一眼看去十分粗糙，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里面的棉花。在衣摆处还挂着几根长长的彩带，随着风轻轻飘动。 走到近处，借着旋转木马的光，更能看到娃娃的脸庞白得近乎透明，嘴唇上的口红像是用鲜血涂抹，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每次都被这破游乐园的娃娃吓一跳，下次别来放大特写。】 【多可爱啊，出不出周边？】 洋娃娃的脑袋突然转动，一双大而空洞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来人。 甘棠被吓了一跳，当然，也仅仅是被吓了一跳。她眼前的弹幕都在说这个娃娃是怎么设计的，她就像是跟着他们的视角走了一遍流程，心中的恐惧渐渐散了。 “姐姐，你还好吧？”纪秋看她愣在原地，还以为她终于有了害怕的东西，“姐姐，这些娃娃白天的时候就在。” “嗯。”甘棠应了一声，“设计得……挺特别的。” 甘棠话音落下，就听到娃娃用喑哑的声音说道：“谢谢您的夸奖。”瘆人得很。 甘棠悄咪咪咽了一下口水：“你好，请问现在旋转木马还能玩吗？” “两位吗？刚好噢，请进。”娃娃说完，入口处的围栏打开，以便他们能够进入。 甘棠踏入游乐区之前，余光瞥了一眼边上的温馨提示，才发现上面写的内容和普通游乐场里写的截然不同：小马们很漂亮吧？记得夸夸。 马？漂亮？甘棠扫了一眼旋转木马，这一个个的都开始褪色，还没有外面的装饰好看。 【她看了提示！】 【看了做不到也没用，别太高估她了。】 【这不一定，她对着尸体都能跟没事人一样。】 这提示果然有用。甘棠先将此事记下，挑了一匹小马坐上。 跟在她身旁的纪秋就有些尴尬了，旗袍紧贴着身体，他要是跨着坐，妥妥就是走光的结果，但如果侧过来坐，一会儿马儿们跑动起来他又担心控制不住。 第107章 娇美路人甲在惊悚游戏搞事11 甘棠饶有兴致地侧过头，问他：“小秋秋，怎么还不上马？” “姐姐，这个太高了。”纪秋尴尬地笑笑。 “那不是还有小马车吗？你坐马车上就好了。” 纪秋摇摇头，咬着牙斜侧着坐在马上：“我想和姐姐一起。” 【哈哈哈哈，纪秋也有今天啊。】 甘棠看着纪秋紧紧抱住栏杆的手，感受到了“她”的不安。骑马这么不安全，“她”却不愿意坐上小马车，只能说明马车有问题。 待二人准备好后，旋转木马开始转动，甘棠的猜测也得到了印证。在旋转木马运作起来的一瞬间，马车的顶棚开始往下压缩，和椅子相贴合。如果刚才有人坐在那里，已经被压成了肉饼。 甘棠见状，刻意低呼了一声：“哇，小秋秋，还好你没坐在那里。” 此时的纪秋已经顾不上和甘棠说话了，“她”搂着身前的小栏杆，喃喃低语着什么。 甘棠心知纪秋这样的npc不会做无用功，一直观察着她的举动。 还没等她观察出个所以然来，她突然听到了细微的转动声，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机械又像是骨骼。 下一秒，她座下小马的脑袋突然调转180度，黑色的瞳孔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映照出她的模样。 “嗨。”甘棠尴尬地抬起手，下意识地和这个不太好看的马头打了个招呼，忽然想到了提示上写的文字和纪秋的做法，连忙加入夸夸团，小声道，“知道我为什么坐在这里吗？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 【反应可真快。】 【又没戏了。】 弹幕的反应印证她的做法正确，甘棠继续闭眼吹： “一看到你，我的快乐就达到100%了。”毕竟能让穿高跟鞋的脚休息一会儿。 “让我喜欢的项目会有很多个，但我只会为你这个小马心动。”害，不心动也不行啊，这倒转的脑袋还挺吓人的。 “听到我心跳的声音吗？此时此刻，它的跳动都是因为你。”连纪秋都这么战战兢兢，只能说明这破地方猫腻不少。 “和你四目相对的时候，我看到了整个宇宙。”你这黑漆漆的眼睛里，除了美若天仙的我啥也没有。 【这小嘴叭叭还挺能说。】 【有点想要听美女夸我。】 甘棠哄小孩的本事见长，小马听得也很愉快，直到设施停止都没做出半点让她感觉不适的事情来。 临下马，甘棠还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要不是因为被固定在底座上，她都怀疑这小马要跟着她走遍游乐园的每一个角落。 从出口离开时，甘棠还有些兴致勃勃地感慨着：“诶，好久没玩旋转木马了，感觉还不错。”确切来说，她作为书灵只在文字里见过这些，没有亲身体验过，所以这其实是她第一次坐旋转木马。 没有正常游乐园做对比，就没有伤害。 不错吗？纪秋回头看了一眼如同幽灵般的彩色马匹，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铁锈味道，对甘棠的胆量有了新的认知，至少了解了这种“丑东西”不会让她厌恶。 可惜，在这里也没能得到一丝半点的指引，游乐园剧情的探索似乎就此陷入僵局。 甘棠正考虑着要不要再让纪秋提供个地点参考，就听到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纪秋猛然开口：“姐姐，是我的同学。” 破音的尖叫声汇聚在一起，很难听出声音是谁发出来的。甘棠刻意忽略这个bug，老老实实跟着纪秋一起走剧情。 纪秋着急地小跑起来，甘棠看了眼“她”提着旗袍裙摆手忙脚乱的模样，越发庆幸自己一来就想办法换了套衣服。 游乐场里的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全都停下了，只剩下自然音，她们循着持续不断的尖叫声一路找到了“娃娃之家”。 纪秋靠在甘棠身边说道：“姐姐，白天的时候这个地方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甘棠看着建筑残破的外墙，有些好奇。 “是粉色的城堡。” 现在嘛，也确实是城堡的外观，就是太破旧了些，仿佛是被废弃已久，俨然是鬼屋一般的存在。 【云想容是不是把后台逼疯了啊，居然把压箱底的剧情都拿出来了。】 【那没办法，一般玩家旋转木马都要叫上好久，她一点都不受影响。再让她去玩那些一般难度的项目，估计结果都差不了太多，还不如直接上强度。】 【她的副本npc已经叫加到六百万了，还在涨。】 【那算什么？千金难买高兴，这种尤物，来一个少一个。】 为了让看客们感到兴奋，后台都会对数据进行调整，无论是玩家还是npc都是按照主流审美进行美化的。在这个游戏世界里，容貌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甘棠一系列让人惊掉下巴的操作虽然打破了游戏的很多恐怖设置，却也激起了看客们的兴趣。单就npc报价这一项，都足以证明她的市场价值。 所有人都在狂欢，殊不知，甘棠就在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甘棠带着纪秋进入娃娃之家，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墙壁上的油漆早已斑驳脱落，露出了里面的石灰石。 目光所及只有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走廊，她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长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吹起了地上的灰尘和纸片，甘棠下意识地转过脸，便看到了墙上狰狞而恐怖的涂鸦。 面目狰狞的骷髅栩栩如生，嘴角咧至耳根，露出森然的獠牙；苍白而细长的手，指尖尖锐如刀，像是要从墙壁的裂缝中伸出；血红的颜料涂抹着扭曲的文字，如同诅咒…… “姐姐？”纪秋见她盯着墙壁毫无动静，忍不住唤了一声。 “你看这涂鸦……”甘棠顿了顿，语气里忽然兴奋起来，“好帅啊！” “帅？” “这头骨的笔触太真实了。”甘棠想起上个世界自己刚开始学医时画头骨的艰难，“这双手也是，可以拿来做标本的程度。” 【她的眼神在发光。】 【云想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第108章 娇美路人甲在惊悚游戏搞事12 纪秋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感觉到了头皮发麻。他喜欢看别人挣扎，不代表他想要成为猎物。 而在此刻，他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选择的完美皮相，真的是这个女人喜欢的吗？要是被她喜欢上，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甘棠煞有介事地说出些似是而非的话，就是逼着他们别再尝试一些稀奇古怪的吓人路子。 她的目的还是要走剧情，所以没有在涂鸦面前停留许久，一步步往走廊深处前进。 漫走了五分钟后，终于看到了一些微弱的红光，像是从房间的缝隙里露出的。 甘棠快步向前，找到了那扇门，并毫不犹豫地旋转了门把手。 吱呀—— 房门打开，屋里的家具陈旧而残破，布满了厚厚的灰尘，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 “姐姐。”纪秋在外面拉住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来都来了，瞧瞧呗。”甘棠耸了耸肩膀，仍旧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纪秋眼中闪过烦闷，找不到突破口让他很不痛快。 房门口的墙壁上有一处开关，甘棠打开开关，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 在灯光之下，屋内的布置一览无遗。 整个房间的墙上都挂满了模糊不清的照片，拍摄的背景好像就是他们所在的游乐园。 甘棠忽然感觉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然后趴在了她的背上。 “姐姐！”纪秋呼唤声变得尖利起来。 甘棠侧过脸，和洋娃娃幽深的黑色瞳仁对了个正着。 她又歪了下头，伸出手挥了挥：“嗨。” 娃娃的眼睛动了一下，紧接着，整个房间的温度骤然下降，像是坠入冰窖。 甘棠毫无所觉般与娃娃套着近乎：“你好，我叫云想容，你呢？你叫什么？” 这个娃娃的嘴巴突然裂开，声音低沉：“娃娃就叫娃娃。” 娃娃伸出手，按着甘棠的肩膀，从她的后背爬了上来，又借着她的肩膀跳到了边上的一个书桌上。 直到此时，甘棠才看清这个洋娃娃的全貌。 比起旋转木马外的洋娃娃，眼前这一个要残破得多，它身上的布料已经褪色，身上有好几个破损的洞口，露出里面的填充物。它的一只手臂无力地垂在一旁，像是断裂一般。 甘棠微微俯下身，与它平视：“娃娃，你好呀，这是你家吗？” 这个地方叫“娃娃之家”，眼前的洋娃娃又自称“娃娃”，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它是这里的主宰。 娃娃点点头：“对哦。” “我刚刚在外面听到了叫声，是你在求救吗？” “是一些坏人呢。”娃娃捂住自己的手臂，语气阴森，“他们让娃娃受伤了。” 甘棠挑了挑眉，环顾四周，一边将她从书桌上抱下来，一边安抚道：“娃娃，你这里有没有针线？我帮你缝起来吧。” 娃娃在她怀里咯咯笑着：“有呀，但不在这里。” 甘棠柔声问她：“那你带我去，好不好？” 娃娃手指着门外的方向，意思要先往那边走。 纪秋皱了皱眉，这和他拿到的游乐园剧本已经出现了偏差。在他的脚本上，他把玩家带入娃娃之家后，应该出现好几个娃娃出来要玩家陪她们玩捉迷藏。如果玩家不同意，就直接进行追杀；如果玩家同意，被找到的时候就是折磨玩家的开始。 因为玩家做出的反应会各有不同，所以有时在剧情上面会出现细小偏差。但像这样彻底偏离原剧情的，纪秋还是第一次见。 直到娃娃领着她们两个进入一个更加华丽的房间后，纪秋才咬着后槽牙在心里骂道：原来剧情是被人刻意改了的！ 只见房间内干净整洁，边上还挂着各种风格的服饰。在正对房门口的方向还摆着一排的玻璃柜，其中有三个玻璃柜里都站着人，其余都是空置的。 【这就是刚刚被拍到上千万价格的npc位啊。】 【怎么都是女孩子？】 【投其所好呗。】 甘棠按捺住扶额的冲动，救命，她在这些人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纪秋有了危机感，拉着甘棠的衣角期期艾艾道：“姐姐……” “干什么？别拉拉扯扯的。”甘棠扯回自己的衣角，也撤回了所有温柔。 玻璃柜里被关着的女孩们见到有人来了，纷纷敲打着玻璃，发出高低不一的求救。 甘棠理都没理，捧着娃娃问道：“针线在哪儿？” “在桌上哦。”娃娃一本正经道。 甘棠没开玩笑，还真就取了针线来，把洋娃娃掉落的手臂缝了上去。不仅如此，她还问了洋娃娃喜欢什么样式的布料，利用房间里存放的服饰帮它做了一件新的公主裙。 娃娃拎起小裙子在桌上转了个圈：“娃娃喜欢。” 甘棠托着下巴，看她的眼神里仿若慈母。 纪秋心碎了，他进这游戏这么长时间都没被甘棠用正眼瞧过！ 新来的npc们也破碎了，他们花了这么多钱，结果连个名字都没能让小姐姐知道！ 【npc好惨啊。】 【娃娃都是系统设定的，谁能想到云想容对这种诡异的东西比对真人还感兴趣。】 【想到他们花了那么多钱，我忽然有点爽。】 人和人之间是不能比较的，一旦产生比较，要么就是高攀不起的落差，要么就是俯视众生的傲慢。 显然，对于这一波npc，其他人看热闹的心态更强。 甘棠对于npc的态度很简单，能利用则利用，不能利用直接就丢，反正会有源源不断的npc送上门来，她没必要一直让自己处于演戏状态。 相较而言，系统设定的角色会更纯粹一些，它们纯走剧情，不讲欺骗，只要能让它们开心，它们就不会有歪心思。不过，系统设定也有一个坏处——那就是它们的态度随时都可能根据后台的设定而产生变化。 纪秋现在不清楚后台对于剧情的修改到了什么程度上，不敢随意开口，可他毕竟是历经千帆的老工具人了，在观察周围的情况时，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提着裙摆走到甘棠侧后方，小声说道：“姐姐，对面墙上的照片有问题。” 第109章 娇美路人甲在惊悚游戏搞事13 甘棠仔细看了看，和前面那个房间一样，这里的墙上也挂着许多照片。只不过，之前那个房间里那么多照片里，主角都是同一个；而这边这个房间里，照片的主体却一直在改变。 还有……这些人像是被p上去的。 甘棠无所畏惧，手指轻点了一下娃娃的肩膀，又指着墙上的照片问道：“娃娃，那些人是谁？” 娃娃双手抱胸，气得跺脚：“哼，他们闯到娃娃家里来，都不讲礼貌，娃娃就让他们都留在这里啦。” 甘棠在想这些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就感觉到纪秋又凑了过来：“姐姐，正中间那个是我同学。” 这人是不是纪秋的同学不重要，重要的是纪秋这句话里传递出的信息：被留在墙上的人，很可能是之前经历过这个世界的玩家，又或者是用来恐吓玩家的npc。 鉴于这破游戏的恶趣味，甘棠更倾向于前者。 娃娃的动作微微有些凝滞，片刻后，她提起小裙摆冲甘棠鞠了一躬，语气欣喜：“为了答谢你，这几个仆人就送给你吧。” 娃娃说完这话，玻璃柜里的三个女孩纷纷推开柜门走了出来。 “她们”身上繁复的衣服很是累赘，比起纪秋身上那件旗袍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概是因为纪秋也在甘棠这里屡屡碰瓷的缘故，“她们”没有急于靠近甘棠，而是从纪秋做切入点。 “纪秋，还好你来了。”其中一个女孩跑上前，差点摔到甘棠怀里。 甘棠伸手把人一扶，又连忙倒退两步，退到了纪秋身后，让纪秋去面对这腥风血雨。 女孩那句“谢谢”还没说出口，就对上了纪秋充满杀气的眼神。 【在线修罗场。】 【我怎么觉得云想容是故意的？她好像在有意识地吊着所有人。】 甘棠撇了撇嘴，就算“她们”打得天昏地暗都不关她的事情。是她让“她们”来接近她的吗？是她让“她们”别有所图的吗？ 自己心术不正，所有的苦果就让“她们”自己去咽吧。 “纪秋，你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个姐姐呀。”女孩嘴角弯弯，夹着嗓子的声音让甘棠头盖骨都快飞升了。 纪秋只是npc里混得比较好的工作人员，可眼前这些后进入的npc一个个都是实打实用真金白银买了身份进来的。就算他心里再怎么不痛快，还是得来做这个中间人。 纪秋压住心里的不高兴，半侧着身体对甘棠说道：“姐姐，这些都是我同学。” 甘棠眼光微闪，切入话题：“你们都在上初中？” “嗯。” “不错，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千万要在初中打好基础，不然以后得受罪。” 【云想容不喜欢上学？】 【找到弱点了，哈哈哈哈，安排学校副本给她吧！】 【我有个想法，也别整那些乱七八糟的吓人玩意儿了，就让她去上课。】 弹幕里甚至帮她把课表都排好了，甘棠差一点就要破功。居然把学习当成她的弱点，这些人真够天真的。 也不怪看客们如此兴奋，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玩的“玩具”，想要折磨她的心思从未改变。况且，他们也不知道甘棠是在刻意引导，从他们的视角来看，这就是一个误打误撞的自曝环节。 【学习不好，但能制造炸弹？】 有条不起眼的弹幕从无人问津的角落飘过，好在没人注意，它就这么被巨量的课程安排信息淹没。 “姐姐，我叫冯金堂。”“我叫史青。”“还有我，我叫李石问。” 甘棠揉了揉太阳穴，“嗯”了一声。 纪秋赶紧关切地拉住她：“姐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你们安静会儿我就舒服了。”甘棠的语气有些冷。 此时此刻，所有人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云想容，好像真的不是因为喜欢女孩子才对楚漾那么好。 纪秋咬了咬牙，不想放弃眼前的猎物，问着娃娃：“娃娃，我们现在想离开游乐园，你有什么办法吗？” 洋娃娃的卡壳很微妙，也就两秒的功夫，却足以让甘棠意识到，这又是后台的人在进行操作。 两秒后，洋娃娃摇头晃脑地说道：“过山车拿票。” 纪秋松了口气，过山车他可以坐，他只要能帮助玩家拿到出场资格，她是不是会高看他一眼？ 甘棠也松了口气，得亏这些npc在这里造了一个死局给自己，要不然，她还不知道要在游乐场副本里待到何时。 一行五人从走廊出去时，甘棠忍受着尖叫刺痛耳膜，再次表示对这些看客的不理解：既然害怕是真实的，为什么还要不惜一切代价费钱又费嗓子，跑来游戏里找虐？ 她看到的，是他们遭罪；可他们在进入游戏前，只想着要怎么让她受苦。 出了娃娃之屋，甘棠几乎是瞄准了过山车的方向，小跑前行，这可就苦了后面一众没有穿习惯高跟鞋npc。 纪秋在她跑起来的一瞬间也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换了鞋子！ 【难怪我看到她在修罗场的时候一直盯着衣架，我还以为在看衣服，原来是准备换鞋子啊……】 【我看不明白了，她到底是喜欢这个副本还是不喜欢。】 【喜不喜欢不重要，不害怕倒是真的。】 【看这个玩家玩游戏我是真难受，我想看的是痛哭流涕，是跪地求饶，现在这都什么玩意儿？】 【不爱看滚，我就挺喜欢云想容的脑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换给我用用。】 弹幕里吵得不可开交，甘棠看着那些所谓的她的“拥护者”，不禁在心中冷笑。 表面上看着是内讧，其实所有人都是一丘之貉。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用匿名的方式观看着别人的苦痛。 到过山车的项目边上时，果然又遇到了洋娃娃。这次，是个脏兮兮的娃娃，身上的颜色深浅不一，就好像是被什么液体浸染过。 甘棠动了动鼻子，闻到血腥气的那一刻，顿时了然。她就说嘛，这个游戏也没有无缘无故的设计啊。 第110章 娇美路人甲在惊悚游戏搞事14 旋转木马的那个洋娃娃，身上的颜色看着复杂多样，其实对应了木马身上漆的颜色，而且娃娃和木马的眼睛十分相似； 娃娃之屋里的洋娃娃有两个房间，第一个房间破破烂烂，它也出现在那个房间里，墙上的照片应该是它的“主人”，第二个房间里关着npc还有许多华丽的衣服，更像是它为自己寻找下家； 过山车的洋娃娃身上血腥味很重，说明在这个地方，一不小心可能死掉噢。 甘棠有意识地寻找起了温馨提示，她得先知道过山车上能做或者不能做什么，才好对症下药。 她这刚开始看，后面的四个npc已经跟了上来。 纪秋为了争取表现机会，直接喊出了声：“姐姐，我可以玩，我先来试试吧。” “小秋秋胆子这么大呀？”甘棠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咱俩一起上，你带带我，我不一定控制得住我自己。” 听到这话，纪秋脸色一白。 【纪秋上啊！】 【云想容在空中被切割的样子，一定很美。】 纪秋犹豫了，他以前坑玩家的时候，是已经确定了他们对他的信任，所以他享受着猎物发出愤怒嘶吼时的快感。 可现在的情况大不相同，眼前的女人对他根本没有多少信任可言，她看他的目光甚至是想看小宠物。就算他上去以后把她坑到了，对她来说也不会造成任何情感上的冲击。 且不说结果和他想要的不一样不说，他还可能被她给害了。这买卖，不划算。 过山车处的温馨提示上写着：嘘，夜深了，请安静。 也就是说，在过山车的行进过程里，需要保持不出声。 出声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甘棠没有看到其他人在玩，没见过血腥现场，但洋娃娃衣服上的血迹足以说明问题了，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结合弹幕的说法和纪秋的反应，甘棠几乎能确认的是，两个人上过山车时，出声的人是坑货，不过，坑的可能是队友。 在所有人都没意识到甘棠已经猜透规则时，她已经坦然坐上了过山车，并招呼其他人：“妹妹们赶紧上来呀，我们一起过一把，说不定都能出去了。” 纪秋担心的点，也是其他npc在担心的点。 他们是有心想和玩家拉近距离，却不想被切成肉块。毕竟，这个游戏里会产生的痛感都很真实。他们已经花钱找罪受了，实在犯不上花钱找死。 【都是孬种。】 【算了，就让她自己上吧，别人害不着她，让她自己承担后果吧。】 【唉，不知道死过这一次以后，她还能不能那么坦然。】 【我还没买到npc的身体呢，云想容，你再多撑几个副本吧。】 过山车正式启动，甘棠听到了铁轨上偶尔传来的尖锐摩擦声，那声音经过放大，就像是野兽的咆哮。 缓缓上升的过山车带着一些钝感，这设施像是随时都会报废。甘棠的心有些提了起来，生理上的恐惧还是要想办法控制一下的，她还没有无所畏惧到这种地步。 她现在只能庆幸两点。第一，她不恐高。第二，她这一趟过山车上没有拖后腿的。 【尖叫倒计时。】 当过山车从高处俯冲而下，甘棠咬住了嘴唇，任由冷风从脸颊刮过，那感觉，真叫一个酸爽。 她眯着眼睛极力睁开，终于看到了整个游乐场的全貌。一大片区域都亮着灯光，设施区灯火通明，极其明显的一片边界外则是一片黑暗。 她想到了上个副本里村子边界线上的鬼打墙，这两个副本里出现的“边界”应该是同样的概念。 副本和副本之间可以有通道，就像云想容从庄园副本结束后，甘棠接管了身体，跟着郑飞萧一路走到了村落副本。 但这种通道，需要后台去搭建，甘棠作为玩家没有办法徒手捏造。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希望她的暗示足够有效，能真的让看客们极力把她投送到想要的副本环境。 从过山车上下来的时候，甘棠身上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发型。她朝着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吹了一口气，又用手稍稍捋顺杂乱无章的发丝。 【你们真的没觉得不对劲吗？她聪明得有些不像话了。】 【她好像就是在防着纪秋和她一起上过山车。】 【这是最后环节，不会就这么放她走吧？】 洋娃娃闪现到了出口处，对她弯了弯腰：“勇士，请收下我最诚挚的祝福。” 好中二好抓马的台词。 甘棠扯了一下嘴角，看洋娃娃伸出小手好像拿了什么，连忙去接。 洋娃娃送出的，是一张红色的小卡片，看着像门禁卡似的。 “你好，这个怎么用？”甘棠问得详细。 “您拿着卡片在游乐园门口离开就好啦。” “谢谢。” 甘棠收起卡片。 纪秋带着其他几个npc一起走过来，神情里有些茫然：“姐姐，你要离开了吗？” 甘棠应道：“不然呢？” “姐姐，你要不等等我呢？我也可以去坐过山车的。” “好呀，那我在下面等你们。” 这个“你们”耐人寻味，四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坐上了过山车。 从过山车到游乐场门口的这段距离，是“她们”能够努力的最后机会了，必须得抓住。 却不知，在“她们”坐上过山车以后，甘棠直接转身离开，没有任何牵挂。 等人？等鬼去吧！ 上了过山车，那就是生死难料。“她们”会不会互相伤害，她就不管了。即便“她们”能够四个人都安全下来，她那时也已经离开这个副本了。 【她就这么走了？】 【这个副本太短，几个大佬血亏。】 除了纪秋以外的npc，都是付出了一定钱财代价才来到这里。但“她们”和玩家还没说上几句话，整个副本就结束了，不是血亏是什么？ 有人抨击起了副本设置的不合理，游戏后台的操控者也人人自危。 按照以前那些玩家的经历，大概率会在游乐园里迷失一段时间来寻找出口，有玩家会误打误撞地进入几个高危游戏项目，并获得去过山车这个boss关卡的线索。 可这些，在甘棠身上都没有发生。 第111章 娇美路人甲在惊悚游戏搞事15 甘棠根本没有被那些惊悚环节吓到，从旋转木马开始，她都处理得游刃有余。这样的效果，没有人愿意看到。 娃娃之屋的指引线，也是因为对她感兴趣的看客太多，游戏为了赚一笔钱故意将npc从这个地方加载。按照他们的设想，她会在娃娃之屋停留一些时间，并和这些npc完成最基础的信息交换。 然而，她不走寻常路，对活人npc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哪怕后台临时改动系统设定，让洋娃娃主动放出npc，也毫无用处。 过山车就更不用说了，她靠自己的能力拿到出场券，过程快得不像话。 一路走到游乐场的出入口，甘棠都没有再遇到任何意外。 只要她想，她自然是有千万种方式能让这些进来的npc都不痛快。 可她很清醒，她清楚地明白，有罪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她在这里每浪费一秒，就会让那些看客多逍遥自在一秒。 来都来了，那不如就搞点大事。s能做到的事情，她为什么不能？ 将卡片贴在游乐场出口的感应器上，随着“滴”的一声，大门敞开。 …… 这一次，甘棠没有进入代码世界，而是在跨出游乐场的瞬间就来到了教室。 空气中，是甘棠熟悉的墨香。在初升的朝阳映照下，教室显得分外温馨而宁静。阳光透过半拉的窗帘，斑驳地洒在整齐排列的课桌上，给每一个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教室里大约坐着有三十人，都在安静地看书。 甘棠低下头看了看桌上的书，文理科都有，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书桌的一角。 啪嗒——啪嗒—— 高跟鞋的声音在教室外响起，紧接着，一名老师走了进来。 他瘦得像是只剩下了骨头，那身子骨像是随时都会被折断的样子。脸庞瘦削，头发稀疏干枯，一双深邃而空洞的双眼透着难以言喻的阴森，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长期未曾见过阳光的模样。 “上期的测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报到名字的同学上来拿一下成绩。李文，76分……” 随着老师喊到名字，同学们一个个站起身到讲台上去拿取卷子。 甘棠等呀等，等到了第十名，没有她，等到了二十名，还是没有她。 就在她恍惚时，忽然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名字。 “楚漾，49分。” 甘棠下意识环顾周围，只见斜后方的座位上，正坐着楚漾！她的动作幅度很大，引起了周围人的注目。 显然，楚漾也看到了她，露出诧异的表情。但她很快就恢复了状态，忙不迭朝着讲台的方向走去。 【小漾登场，云想容目光都变了。】 甘棠借着抬手的动作掩饰眼底的无语，这些人怎么还在脑补？她难道就不能是纯纯的惊讶？ “云想容，37分。” 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甘棠又是一惊。 好家伙，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题，能配得上这样的分数。 甘棠走到讲台前，老师突然又开口：“这次你是倒数第三名，还要努力啊。” 甘棠看着他泛黄且参差不齐的牙齿，心想，怎么这个副本里还有这么丑的角色。 拿着试卷往回走，她听到老师喊道：“王茂安，21分。” 后排有个男生站起来，扶着桌子往前走，摇摇晃晃的身体，犹如僵尸。可他的表情，却像是被馅饼砸中一般陷入狂喜。 考个21分，至于高兴成这样？甘棠低头看了看自己画满红叉的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甘棠看到卷子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拿着铅笔在旁边的草稿纸上正修改着正确答案，台上的老师也将名字报到了最后一个。 “周辰，20分。” 老师话音落下，坐在甘棠前方的男生便匆忙站起来，高声呼喊：“不！老师，分数一定是批错了！不可能！我不……” 话还没有说完，这位叫周辰的男生忽然用双手卡住了自己的喉咙，歪歪扭扭地撞向身后的书桌。 甘棠一时不察，被书桌的后推力撞到了膝盖，连锁反应之下疼得眉头直皱。 更让她感到无奈的一点在于，周辰倒在了她的书桌上，她很难推开桌子出去，只能被禁锢在原地。 【哇哇哇要开始了。】 【希望我们亲爱的小玩家不要被吓到哦。】 周辰双腿没动，从腰部折了过来，整个身体呈现出异常扭曲的姿势。 他的双眼瞪得溜圆，往外凸出，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中迸出，瞳孔中映照着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他的那双手依旧没有离开他的喉咙，略长的指甲已经深深陷入他的皮肤，如同野兽一般要撕碎皮肤。 “云姐姐！” 甘棠猛然感觉到后面一松，原来是楚漾已经过来将后面的书桌挪开，这样她才能从后边离开。 搭了把手，甘棠揉着膝盖离开自己原来的位置时，周辰的脸色已经因为缺氧而变得惨白。 不多时，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渗出，开始沿着他的下颌滴落，他口中发出嘶哑的咆哮，在将周围的几张课桌都撞得歪七扭八后，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这是投射的哪个玩家的死亡方式？我怎么不记得了。】 【一个副本就疯了的那个，长得人高马大，还以为能多活几个副本呢。】 甘棠盯着躺在地上的周辰，脸色凝重地走上前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发现他已经断气。 结合弹幕提供的线索来看，周辰的死亡方式是用ai合成了之前某一位玩家在副本中的死亡手段。 这些看客，没有一个会为玩家的死亡感到惋惜，他们只会觉得不够痛快，冷血得令人毛骨悚然。 讲台上的老师走下来，用瘦到皮包骨头的双手拽着周辰的身体往外拖，教室里其他同学都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直到老师离开了教室，周围才开始陆续传出小声的讨论。 楚漾扶着甘棠，小声喊道：“云姐姐，你还好吗？” “你怎么在这里？”甘棠反问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楚漾说完，带着她走出了教室。 第112章 娇美路人甲在惊悚游戏搞事16 教室外面是一条很宽的走廊，布满了猩红色，与教室里的温暖的氛围截然不同。同一层的教室围绕着中庭呈圆形散开，整个教学楼如同镂空的圆柱体一般。 甘棠走到栏杆边上张望，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底部是一片深色的水，还冒着泡，像是养了什么动物。 “这里是怎么回事？”甘棠主动询问npc小姐。 “每天都会有考试，每一次班里的最后一名都会死去，死因千奇百怪。”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甘棠再一次问道。 “自从和云姐姐分开以后，我就在这个地方了。”楚漾脸色微微泛白，“一直在学习，一直在考试。但我学不进去，好几次都是倒数。遇上运气好的时候，才能幸免于难。最可怕的是，在每次公布成绩时，新的学生就会突然出现在教室里，就像……” “就像我一样。” “对。” 甘棠微微颔首，这么看来，这个副本的规则还算是能够自圆其说。 不过，周围这么多教室，都有人吗？她没听到其他房间里传来声音，便问道：“其他几个班级呢？也是一样的规则吗？” “其他教室不是班级，是……”楚漾站在走廊边上，刻意压低了声音，“是自习室。” “这么多自习室？” “班里一共有30人，除了教室以外还有对应人数的自习室。因为每次考试的最后一名都会经历死亡，所以大家复习的时候都会单独一个房间。” “那复习的资料从哪儿来？” “最上面一层就是图书馆。” 甘棠闻言，决定先去图书馆看看有没有她需要的书。 她带着楚漾上图书馆的路上，还不忘打听一下考试内容：“我看刚刚那张试卷是数学题，单独只考数学吗？” 【嗯？她的语气怎么那么嗨？】 【小看这个游戏，可是会摔个大跟头的。】 大概是因为她的表情太过轻松，答案在楚漾嘴边打了个转，她留了个心眼：“不一定。云姐姐有擅长的科目吗？” “不擅长，但不拉垮。”甘棠摇摇头，开玩笑呢，真有擅长的也不能说呀。 就在甘棠还在观察环境时，楚漾望着她几番叹气。 甘棠见状，只好故作关心：“怎么了？” “云姐姐，你说得对，这个地方确实不是真实的世界。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进来的，还有没有机会出去。” “怕什么，况且，你不觉得有趣吗？”甘棠歪了歪头。 “有……有趣？”楚漾因为这个形容胆战心惊了一秒。 “对呀，全是我以前没有体验过的生活，怎么能不算有趣呢？” 【她不适合做玩家，更适合当npc。】 【唉，她要是当npc，估计没一个玩家能逃得过她的魅力。】 【真服了，这种温馨桥段有什么意思？因为这个云想容，我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了。】 【不看滚，别逼逼赖赖的。】 楚漾很快就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轻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不太自信的笑容：“云姐姐，你不觉得这样的世界很可怕吗？身边的人是不熟悉的，会发生什么也都是未知数。” “人生哪里没有未知数？”甘棠撇撇嘴，托着下巴又凑近了她一些，“况且，我也不算一个人吧，你和我可是生死之交诶。” 从她这里获得这么高的评价，实属不易。 楚漾想起上个副本里纪秋和其他npc的遭遇，心里说不上的多了几分高兴。她对云姐姐来说，算是特别的吧？这份特别，比起以前那些玩家的心动，更让她有成就感。 把人迷得晕头转向后，甘棠清了清嗓子，又将话题扯了回来，继续试探：“这个学校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云姐姐想象中的学校是什么样的？” “破旧的教学楼，外表的漆皮都快掉落的那种，灯光要忽闪忽闪。还有，突然出现一些诡异的声音，或者……”甘棠顿了顿，在专心听讲的楚漾耳边突然“哇”了一声，吓得她弹跳出一米，这才又接着说道，“或者像这样，出现一些小意外。” 楚漾抚摸着剧烈跳动的心脏，久久不能回神。 【靠，吓死我了。】 【云想容说的副本是之前的恐怖学院吧？还好没给她安排那个，不然又进她舒适区了。】 【要我说，她现在就是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恐怖，平静的压迫感比那种一惊一乍的更唬人。】 比起前两个副本强有力地去营造出那种恐怖氛围，这个校园副本的环境真的很平和。 甘棠走进图书馆的时候被小小震撼了一下，她还以为只是一个房间，没想到是楼中楼。 书籍被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书架上，一眼望去，宛如一片无垠的海洋。 甘棠径直走到入口处的电脑边上，和一般的图书馆一样，可以直接在电脑上检索需要的图书内容，然后就可以找到书所在的位置。 更有一个好消息，这电脑，它联网。 “云姐姐。”楚漾小声说道，“你要从哪里开始复习？” “你来了以后，考过哪些方面的内容？” “主要的科目都要考过，偶尔也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 “比如？” “什么样的都有，只要在这个图书馆里的书，都可能考。” 甘棠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回头朝她一笑：“既然如此，就各个科目找一点书看看。而且我相信，既然存在这么大的一个空间，一定有它的理由在。说不定，我们出去的办法就在这里。先分头去找找吧。” 楚漾倒是想跟着玩家，不过，她一直都在扮演一个懂事听话的妹妹，所以，她还是收起了小心思。 反正，到了晚上考试的时间她们还是会见面的。 而且，她坚信，只要经历过漫长而枯燥的时间，对方一定会忍不住来和她组队。 甘棠从十楼往下，看似每一层都随便挑了两本书放推车里一起拿走，实则有意识地将想要学习的内容夹杂其中。 【她这真是五花八门的都借一点啊。】 【等会儿她看什么书，就不出什么题。】 【给她安排一次倒数第二名！】 第113章 娇美路人甲在惊悚游戏搞事17 【明天的死亡方式能不能暴力一点，太久没看虐杀了。】 甘棠被这些弹幕吵得眼睛疼，看客们已经开始研究起用什么方式来吓唬她，似乎笃定她不是最后一名。 但转念一想，甘棠瞬间也理解了——整个世界里，除了她和被选定的npc以外，剩下的都是系统设定角色。 既然如此，要考多少分、要呈现什么样的假象给她，不都是后台说了算吗？ 说到底，她要对抗的，从来不是某个npc，而是这个世界。 甘棠没有选择自习室，而是直接在图书馆里的位置坐下，在没有纸笔的情况下漫无目的地翻着这些书。 【瞧这姿态，确实不像是会学习的样子。】 放水？呵。 当天晚上考英语，甘棠考完以后毫无负担地就回去睡觉了。 哦，每个人的房间就在他们自习室的隔间里，里面有干净整洁的校服，相当于每天都只能穿着系统提供的相同的衣服。 看她睡得没心没肺，看客们既无语又无奈。 第二天公布成绩，甘棠那套卷子做的实在漂亮，客观题一分没扣，扣掉的6分全是作文。 有这样的成绩在，无非就是为了给她按在倒数第二名的位置上，不让她好过。 “王皓，91分。” 他像是不能接受自己是最后一名，颤抖着朝老师扑了过去：“这个成绩不对！” 看似瘦弱的老师一巴掌就把他甩开了。 与此同时，甘棠感觉到教室的温度骤降，一阵寒意袭来，像是在被什么东西窥视着。 窗外的光线猛地变暗，还传出呼哧呼哧的声音，仿若猛兽。 “啊！”同学们尖叫着三三两两围到一起。 楚漾下意识地就要去找甘棠，却发现对方已经朝着自己这边走来，心下一喜。 【唉，果然只有小漾能够拿捏住云想容。】 【好羡慕小漾呀。】 【小漾的这具npc身体能不能拍卖一下？我出一个亿。】 所有人都如同避瘟神一样避开了王皓周围那一圈，毕竟，这一次他是最后一名，死亡线一定会发生在他身上。 大家的反应，就像是为了避免殃及池鱼。 楚漾握紧了甘棠的手，故意颤着声音求助：“云姐姐，我好怕呀。” “没什么好怕的，你倒数第五。” 甘棠刻意走过来倒不是害怕，而是因为昨天一整天弹幕都在讨论要怎么杀死今天的最后一名。 她不知道后台会选择哪一种死亡方式，不过，似乎是因为她在整个游戏里表现得太“淡定”，以至于看客们想要看的死亡方式都极其血腥，她实在担心一会儿血会溅到她身上。 咚——咚—— 沉闷敲打声仿佛从底下传来，王皓已知自己必死无疑，绝望地靠在书桌边上死咬着嘴唇。 “啊！” 另一个方向传来尖叫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窗户上映出了一张鬼脸。两只眼睛斜斜地吊着，眼白翻滚，鼻子歪曲变形，好像被扭曲的弹簧，嘴巴更是直接裂到了耳朵根部，从中传出恐怖的嘶吼声。总而言之，这一张脸上的五官就像是硬挤到一起去的一样。 【不行了，我要被丑吐了，镜头转去看看我的想容妹妹洗洗眼睛。】 【到底是哪里来的丑东西啊，我都要长针眼了。】 鬼脸吐出鲜红的舌头，脑袋一次又一次地撞上玻璃。 “别过来！”王皓尖叫着就想往教室门口的方向跑。 老师冷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看他徒劳无功。 只见王皓拉开教室门的一瞬间，鬼脸牢牢贴在教室门框，在他慌慌张张想要逃出牢笼时，为他构建好的地狱已在悄无声息地等待。 王皓下意识地要转身，却见鬼脸伸出舌头，如蛇信子一般灵活地将他卷进嘴里。 “救命！求求你们救救我！”王皓扒着门框，痛哭流涕。 他用力挣扎着，身上的青筋暴起，但于事无补。 鬼脸明明可以一次性将他的身体都卷到黑暗中，偏偏又给他留了半个身体在外面，一边用牙齿咀嚼着他的下半身，一边在巨大的痛苦中让他残留着可以活下去的希望。 周围的同学紧紧相拥，有许多人不忍心再看下去。鸦雀无声的教室里，牙齿与血肉、骨骼碰撞的声音，让人背脊发凉。 楚漾刚想安慰身边的人别怕，却发现她的目光落在王皓身上就没有移开过，不知是吓到了还是怎么回事。 楚漾心中疑惑，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问道：“云姐姐，你还好吗？” 甘棠摇摇头，托着下巴喃喃自语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他的伤口会什么样的。” “什……什么？” “他身上的是撕裂伤，而且从这种受伤方式来看，估计伤口边缘都不会太齐整。”甘棠评价道，“我昨天看过了，我们的房间都没有任何医药设备，所以，他就算大难不死，这伤口也挺难处理的。他伤口周围的组织也有很大概率会因为感染而发炎，引起并发症的概率太大了。” 【所以，她的意思是，还不如死了算了？】 【突然觉得，如果是她来设计这些游戏环节，一定会更有意思吧。】 【我早就这么觉得了！后台如果能看到，真的不考虑一下把这样的人才收为己用吗？】 甘棠想到这群人昨天晚上还在商量着怎么用其他角色的死来恶心她，今天就叫嚣着让她来设计更惊悚的镜头，只觉得这些人自傲得令她作呕。 她余光一瞥，见到楚漾看似天真无害的脸，心中不由觉得愤懑。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什么还要去做帮凶呢？她想不明白，自己的康庄大道就一定要踩着别人的尸体走吗？ 王皓最终还是没能得到眷顾，他被鬼脸一点点吞噬，约过了半个小时，整个身体才被啃食殆尽。至于他是什么时候断气的，没人知道。 等鬼脸消失时，教室门口的那片白墙上皆留下了残暴的痕迹。尤其是那些流动的红色液体，还在顺着墙面缓缓流下。 老师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口黄牙越发崎岖了：“请大家好好准备今晚的考试。” 说完，他悠哉悠哉便哼着小曲离开了教室。 第114章 娇美路人甲在惊悚游戏搞事18 不知道是从哪里先传出了抽泣声，紧接着，恐惧、悲伤快速蔓延开来。 情感是会传染的，甘棠庆幸于她是一个书灵，对人和人之间的沟通连接体验没有那么深入的体会，否则免不了要被他们影响。 任由身边的人哭闹，甘棠直接离开了教室，又泡进了图书馆。 第二场考试，古文，94分，排名倒数第四。 【云想容的翻译信达雅，很不错，这水平真的是学生吗？】 【我拿着她的翻译给学校的教授看，教授眼睛都亮了。】 【有点舍不得杀她了。】 第三场考试，天文学，90分，排名倒数第二。 【她对星星也很有研究。】 【她昨天就翻了一下那本《星体演化》，没想到记住这么多知识点。】 第四场考试，农学，92分，排名二十一。 【她认真学习的样子好迷人。】 【小漾问问题的时候，云想容的态度也太温柔了。纪秋会气死吧？】 连续十天，甘棠都在图书馆里待着，漫无目的地翻着书，但现在已经不会有人把她当成真学渣了。 她之所以成绩排名一直上不去，不是因为她的成绩不够好，而是被后台刻意压分，想制造出那种紧迫的氛围感。 可惜，她根本不受排名影响，就好像对她来说，排在第几都无所谓，只要不是最后一名就行。 在这十天里，弹幕的争吵也十分激烈。 一部分看客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荧幕前看一个人静静学习，而不是那种血腥镜头，可他们逐渐沉迷于甘棠表现出的智慧、冷静； 一部分看客嘴上说着喜欢她，却更希望看到她和其他玩家一样求饶的模样，指责后台运营的不完善，破坏了这个游戏本身的乐趣； 另外也有一部分人，他们始终都没有放弃出主意要让她陷入死亡恐惧。 甘棠能做的就是把握住每一次进入图书馆的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她的学习内容。 s是高级黑客，甘棠把能往电子信息方面靠拢的书都翻了一遍，每天在图书馆的电脑上，也借着各种查询书籍、查找资料的名义练习代码编写。 在这个世界，她虽然可以通过弹幕来观测整个剧情的走向和他们想要让她破防的点，以此来做好应对措施。可同样艰难的地方在于，整个游戏世界只有她一个玩家，她是和全世界为敌。除了自己，她无法依靠任何人。 同时，s的能力有多强？s通过什么方式完成了对游戏的颠覆？这一切，在甘棠这里都是未知的。 为了防止看客们为了看腻这个世界的内容而把她投放到下一个副本里，甘棠还刻意投放下诱饵，对楚漾照顾周到，却没想到，在校园副本的第十二天，甘棠就看到弹幕里在讨论，后台就开放了对楚漾这具npc身体的拍卖权限。 【公示里大佬花了四个亿，真是千金博美人一笑了。】 【呵，拍下身体有什么用？想容妹妹很聪明的，说不定一下就看穿了伪装，花的都是冤枉钱。】 【也不知道明天云想容会不会认出小漾。】 楚漾她很少和玩家能够产生真心的互动，可这一次，她是真的舍不得。 对于这样的安排，她多少有些不甘愿，但她只是个打工人，没有任何的决策权，大佬们需要她让出身体，她就必须得让出来。 甘棠透过弹幕已经了解安排，故意在她伤口上撒盐：“小漾，你今天怎么回事？搞得好像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了一样。” 楚漾不知道她是因为金手指所以才这么说，一边诧异于对方的敏锐，一边又忙着解释：“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云姐姐太厉害了，想跟着姐姐多多学习。” 甘棠没有拆穿这份谎言，在离开图书馆时，她还特意去了电脑上查了两本书带走。 第十三天，楚漾的身体已经被调换成功。 新来的大佬恨不得能够一整天都和心心念念期待的玩家待在一起，然而，最出人意料的情况出现了。 “楚漾，13分，倒数第一名。” “不可能！”“楚漾”拍着桌子惊恐地站了起来。 【这什么情况？】 【怎么会把npc弄成最后一名？搞什么鬼啊。】 所有人都懵了，能够竞拍到npc身体使用权利的人，非富即贵。 因为游戏里的痛感对玩家和npc都是真实的，所以按照以往的惯例，后台会通过各类操作让竞拍到npc身体的看客们能够免于惩罚。 后台猛然之间乱做一团，查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谁把最后一名设计成楚漾的？” “我记得很清楚，我昨天设计的是黄宇。” “楚漾”恐惧着朝四周张望，大喊着：“谁？是谁在说话？” 发现身边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后，“楚漾”这才意识到，这个声音只有“她”能听到。 甘棠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微微抿起嘴唇。 他们这些躲在屏幕背后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作恶者也终会遭遇恶报？不如，就从这位四个亿看客开始吧。 “楚漾”想要拖延时间，“她”的身份是什么，后台一定是知道的。 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她”才会成为最后一名。“她”想着，只要“她”能够在死亡到来之前脱离身体就没有问题。 然而，当“她”试图在教室里四处走动时，“她”的脑袋突然撞上了一片空白。“她”伸手摸着四四方方的透明砖墙，一时间迷茫到不知所措。 【是墙？】 【刺激！这不是压缩死法吗？】 就在弹幕反应过来的同时，“楚漾”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力拍打着困住“她”的无形力量。 作为这个游戏的常客，他们对于一些精彩的死法都是有印象的，甚至有些死亡方式还是他们提供的点子。 “楚漾”惊恐的地方就在于，这个压缩死法……当初是“她”提出来的！怎么会这样？让“她”死于这种方式，真的只是巧合吗？ “楚漾”已经感觉到头顶的力量在向下挤压“她”的身体，“她”惊恐万分，已经顾不得游戏规则，高声喊道：“我不玩了！让我出去！听见没有？” 第115章 娇美路人甲在惊悚游戏搞事19 头顶的力量越来越大，“楚漾”不得不迅速调整身体重心，弯下腰来。 “她”这时已经顾不上拍下npc身体是为何而来，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不玩了”。 随着重量压迫身体，“她”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连呼吸都变得越来越困难。 【游戏制作方到底在做什么？现在用身体的是四亿还是设定角色？】 【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疯了吧。】 【哈，这种场面才痛快不是吗？自从云想容来了这个游戏，很久没看到这么精彩的画面了。】 被质疑的游戏后台中，催促声从未间断。 “fuck！快，让npc脱离身体。” “为什么程序没有办法间断？” “是木马还是什么情况，赶紧想办法啊！” “楚漾”已经感觉到自己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呼吸变得困难。整个胸腔都处于被挤压的状态，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 原来，人在窒息时会如此痛苦。 原来，上下压缩的情况下，骨骼都会感到剧烈的疼痛。 “楚漾”的脊椎仿佛要被压断，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荡，就连每一寸肌肤都感到火辣辣的疼痛。 其他人在说话吗？“她”好像听到了声音，耳朵嗡嗡作响，又好像是幻觉。 “救……救……”“楚漾”已经无法完整地说出任何一句话，“她”的眼睛也开始受到压迫，视力变得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扭曲。 甘棠在“她”跪下的同时悄然无息地离开了教室。 她在第四天就发现了，在死亡环节结束之前，除了死亡对象无法离开以外，其他人都是可以随意走动的。 现在，“楚漾”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了，后台拼尽全力要想着如何解救“她”，更没有时间来调控镜头的切换。所以，反击的机会就在眼前！ 【还在往下压，这都快变成肉饼了。】 【看这个样子，脊椎那里都断了吧。】 甘棠凭借着弹幕的情况来判断剧情进行的节奏，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图书馆，站到了电脑前。 她每天一点小动作，不足以让后台发现问题，却足以将她新做好的木马程序植入这个副本世界。 甘棠的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打，情况紧急，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游戏后台很快就会发现问题所在，她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哇，血肉模糊。】 【可惜了这副皮囊，毕竟是唯一一个能接近云想容的npc啊。】 【嗯？等等，我的美人容容呢？】 后台拼尽全力到最后一刻，依旧没能阻止“楚漾”的死亡。 他们正在头疼要如何面对购买者的施压，突然发现评论里都在追问云想容去了哪里。 她能去哪儿？不在教室吗？ 调转镜头，后台此时才发现，玩家竟然在图书馆里。 “她又去学习了？” “唉，看来，就算死的是楚漾她也不会有一丁点情绪偏差。” “不对！她在做什么？那个界面是在敲代码吧？” 后台的镜头切近，工作人员才发现屏幕上另有玄机，竟然已经连接到了他们后台的程序上。 “快，撤出副本，把这个场景取消掉！” 一顿操作猛如虎，甘棠周围的环境迅速发生变化，身侧的书架、桌子、建筑等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寒冷而荒凉的白，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混沌。 【这是新副本吗？】 【有点奇怪。】 【后台到底什么情况，连个解释都不给吗？】 游戏方看到还在不断发射的弹幕，再也坐不住了。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把vip通道先全部关掉吗？为什么还有人能够观看节目？” “不行啊，我们后台已经把这些全都关了，但客户还是能看到画面。” 当然不行了，甘棠早就想到后台发现她的举动后一定会将所有的东西全都撤去，所以，她特地在这台电脑和她的专属代码上加入了一段数据，确保他们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除此以外，她前段时间做的木马就是为了拦截后台程序变动和客户资料。 昨天看到说楚漾会换人以后，她就意识到，她可以利用“楚漾”的通道作为切入点，直接侵入《逃出生天》的后台。 时间不等人，甘棠不会小看任何一个对手，更何况，她的计算机技术还是最新学习的，她不会自大到觉得自己可以操控一切。 虽然现在大部分环节已经完成，但她依然没有松懈，忙不迭地加强防护墙，并将《逃出生天》的数据资料做打包，且利用定时程序准备进行发送。 她所做的一切，都没有背着镜头，此时，就连看客们都察觉到了危险逼近。 【这是……资料库？】 【靠，不会是游戏的资料库吧？】 【疯了吧！游戏方在做什么？我们的数据会不会被泄露？】 【妈的，这画面现在切不出去是什么意思？】 无数的问题在眼前炸开，甘棠按下“enter键”静静等待着数据发送成功。 在两分钟后，进度已经显示到21%，后台的人坐不住了，直接用天音和她沟通。 “云想容小姐，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谁？后台？】 甘棠靠在电脑桌上，如今，再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她行动的东西了，她也不再畏惧暴露出真实的那一面。 她缓缓勾起唇角，满面春风地问道：“是吗？拐卖我的不是你们？把我投放到游戏世界的不是你们？塑造这么多恶心剧本的人也不是你们？” 【云想容知道是游戏？】 【啊，真不愧是我看中的玩家，这脑子挺好的。可惜了，知道这些又能怎么样呢？孙悟空是逃不出五指山的。】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注定的？不见得吧？”甘棠漠然地念出弹幕上的文字，她的指尖轻轻点了一下电脑屏幕，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你们那么聪明，不如猜猜我在做什么。” 甘棠一句话，直接让关注着屏幕状况的人都炸了。 第116章 娇美路人甲在惊悚游戏搞事20 【什么鬼？云想容能看到我们发出的评论？】 【系统bug了？】 就连天音都按捺不住：“云想容小姐，您到底是谁？” “我只是一个莫名其妙被卷入这破游戏的可怜人。怎么，不像吗？”甘棠坦然地说着，还眨了眨眼，送了个wink。 【救命！明知道她不对劲，我还是觉得她好美。】 【云想容，既然你能看得到评论，不如开个价吧。】 45%的进度条很惹眼。 后台比看客们更能了解这个进度意味着什么，他们没有向所有客户发出危险警告通知，就是觉得还有挽回的余地。 一旦让这些客户知道他们后台出现了这样的严重事故，他们这个游戏被废了还算事小，牵涉的人恐怕都会没命。 天音的声音冰冷无比，表达时却带了一丝急迫：“云想容小姐，请您停下手中的计划，我们可以给您丰厚的报酬。” “钱？”甘棠脸色更冷，轻哼一声，“到现在为止，你们还是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哇，容容生气了呢。】 【冰美人的状态更好看了。】 【不是，我知道她好看，但是你们好歹听听她说的话啊！】 【云想容，游戏给你多少，我加倍。你可千万别去做什么npc，我养得起你。】 【什么东西就想养容容，排队去吧你。】 这里面有多少人是真心的喜欢，有多少人只是看热闹的附和，甘棠不想关心。 她瞧着进度条飞快加速的数字，感到由衷快乐。 但就在片刻之间，她忽然有一种呼吸急促的痛，不得已单膝跪在了地上，双拳紧握着试图缓解身体的不适。 天音的声音再次传来：“云想容小姐，请您停下程序，否则，我们将启动游戏舱自毁。” 原来如此，这是在拿肉身威胁她呢。 【游戏到底在搞什么？谁允许你们这样对她了？】 【她虚弱的样子，我想在别的地方看到。】 【不是，现在游戏退不掉，制作方还出来谈判了，到底什么意思？】 甘棠调换姿势，靠着桌子坐得更安稳了一些。 她用深呼吸让自己的状态更平稳，一边嘲笑道：“喂，就这点能耐吗？再上点强度啊。” 心脏处传来猛烈的疼痛感。 甘棠咬着嘴唇，微微仰起头，豆大的汗珠直接从额头上滚落了下来。 【好……性感啊……】 【已经78%了，既然天音都出来了，那不如直接跟我们解释一下这进度是什么意思吧。】 其实从整个空间副本呈现崩塌开始，就有源源不断的声音让制作方出来给一个交代。 只不过，游戏方不敢承担后果，一直选择忽略。 相较而言，甘棠就无所畏惧了，她挑衅道：“进度条到100%以后，这个游戏从开始至今的所有受害者信息、玩家信息、参与人信息，都会被发送到各个国家的警察局。噢，还有各个举报平台以及各种媒体。” 她的话像是一个炸弹，把那些不怎么爱发评论的人也一起炸了出来。 【我们的资料不都是保密的吗？】 【别开玩笑了，云想容，你哪里来那么大的本事。】 【无语，这破游戏怎么退出。】 【是疯了吗？知不知道这个消息出去，会造成多大的动荡。】 【云想容，你现在撤回程序，我们还能好好商量后续的补偿。】 甘棠攥着胸口的衣服，冷笑着：“杀了我，那就一起陪葬吧。现在这个地方，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够操控它的进度。” 【后台的人给我听好了，我要她活着。】 【她要是掉了一根头发，你们都等着陪葬吧。】 【云想容，我是真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眼下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 【云想容，只要你想，我现在就派人去接你。】 【云想容……】 看着那么多人提出一个又一个丰厚的条件，甘棠的眼神却更加冷了。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一个人为“云想容”的境遇道歉，没有任何一个人为那些死去的玩家感到悲痛，他们的“喜欢”真是令人作呕。 天音再次发出威胁：“云想容，你这样做，难道就不为你的家人考虑一下吗？” 甘棠轻蔑地撇了撇嘴角，闭眼不答。 原书里，云想容的父母都因为女儿走丢而产生了巨大的心理问题，都没能得到善终。 游戏方为了逼迫她妥协，在对“云想容”的身体做出一些不可控的伤害行为。甘棠很少会让自己在任务时受伤，短短的几分钟内，她却感觉到了包含了窒息、电击在内的各种各样不同的痛感。 要停止吗？当然不。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管怎么着她都要忍着。 96%的进度下，破口大骂变成了弹幕不可阻挡的趋势。 【让她陪葬！】 【破游戏怎么找的玩家？】 【我真是服了，带不动猪队友。】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云想容，你就说你到底想做什么吧。】 【能满足你的我们都尽量满足。】 【有什么要求你提，犯不着因为这点事搭上自己的命。】 “这点事？”甘棠的胸口已经疼到让她几乎发不出声，喃喃说出这三个字以后，她便再也没有了力气。 身体一歪，她躺在了冰冷的地上，头顶是电脑还在发出的蓝光。 闭眼前的一瞬间，她已经做好了脱离世界的准备。 …… 等甘棠再清醒时，她仍在白色的空间里，陪伴着她的依然只有那台台式电脑。 区别只在于，此前经历过的身体痛苦在这时已经荡然无存。 屏幕上巨大的100%已经昭示了她的成功，至于心愿没有被判定完成，甘棠猜测，很可能是因为“代价”呈现得不够清晰。 于是，她果断在电脑上搜寻起了最近的新闻，试图找到蛛丝马迹。 《震惊全球：顶级政治家卷入神秘游戏，涉及权力、金钱与秘密组织》 《挖掘深层黑幕：技术公司、政府高官和金融大鳄被指参与真人游戏实验》 《一场背后的操纵游戏：涉嫌人口买卖的生物阴谋》 几乎是屠榜式的话题曝光量，足以让参与这个游戏的看客和制作者都陷入危机。 还有网友单独做了一个表格，针对公开的犯罪名单进行是否已抓捕的盘点。 第117章 娇美路人甲在惊悚游戏搞事21 不是所有的富人都参与了这场毫无人伦的狂欢，但榜上有名者几乎都被骂了十八代祖宗。 一份名单而已，能够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吗？不能。所以，甘棠早在放出名单的同时，就拷贝了所有人在资料库里标注的“精彩片段”，这才是最有力的罪证！ 为了防止这些人逃脱以及资料被删除，甘棠特地在文件发送时植入了定时木马，不间断、不定期地进行全资料的发布。想要阻拦资料的发送，就必须先破解木马。 不过，等大家发现有木马并且着手破解时，这份资料都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手了。 足以造成社会动荡的丑闻面前，没有人会去螳臂当车地掩盖事实，就连那些被点名道姓的恶人也无法再为自己做任何解释。 甘棠点开公开的抓捕视频。 有人在豪华公寓里被抓，正享受着高级红酒，便被破门而入。看到警察的一瞬间，虽有惊慌，但依然从容：“有什么事情，等我律师来了再说。” 有人拼命想要逃脱，在机场被拦截，凶狠地咆哮着试图恐吓靠近的警方。但在训练有素的力量面前，所有的反抗都显得苍白无力。“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放开我！不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在被抓捕的过程中，不断挣扎、持续咒骂，直到听见路人冲他喊出游戏的名字，他才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有人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不停地求饶，眼泪夺眶而出。“求求你们别找我，我有钱，我有很多钱，你们想要多少都可以。”哪里有半分曾经挥斥方遒的霸气。 这些犯人里，还有女性。 面对镜头，她脸上始终带着柔和的笑意：“啊？生活太无趣，我不过是个看个游戏直播消遣一下，怎么了呢？” 有人充满好奇，有人寻求刺激，可他们在被捕前都不认为自己是在犯罪，理所应当地享受着游戏带给他们的欢愉。 大众的声音里，不乏对他们的讨伐。 【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死去吧。】 【受害者里有一个人是我同学，失踪了两年，没想到是被拐去做实验了。】 【太坏了，这些人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名单上的第四个，一直都是我们市的慈善家……想不到居然是这样的人，真的有被震惊到。】 【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因为无法离开自己设下的区域，甘棠只能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不吃不喝等待着故事的继续发生。 但她也没闲着，反正有台电脑在，她持续关注着事态发展，剩下的时间则用来精进她的计算机技术。 甘棠能够侵入游戏数据库，很重要的一个点就在于数据库和游戏本身之间的防护墙强度是她可以突破的。不过，从游戏端口再发送信息出去，这个端口上还有许多节点没有打通。 她能把资料发送出去，得益于“楚漾”被传输进游戏时打开了额外的通道，而现在，想要打开其他通道只能靠她努力了。 时间过得很快，自《逃出生天》的数据库泄露已经过了三个月，这场审判始终没有结束。 受害者里最小的年龄十四岁，最大的年龄二十五岁，都在花一样的年纪里被剥夺了生存的权利。数百名受害者家属持续不断地讲述亲人失踪后发生的故事，势必要讨回一个公道。 有人怀着侥幸心理，等待舆论关注度下降，可以留出操纵的空间。 还有水军下场，提出可以给出经济补偿。 因为“他们”已经死去，所以就替“他们”原谅吗？ 在打开游戏的通道后，甘棠直接将所有玩家和他们对应发出过的弹幕全都整理成文档，准备再一次发送。 她第一次发送信客户资料的账户叫“云想衣裳花想容”，可惜的是，因为造成巨大社会影响且没有实名，这个账号一直被举报封禁，后来她用定时发送的几十个账号也都是同样被封。 这一次，她在发送信息之前，账号已经用到了“云想衣裳花想容63”。 【一直在给罪人脱罪的狗还敢吠吗？】 【在现实里活着就已经很难了，想象不到他们在恶意满满的游戏里要怎么生存。】 【但是你们不觉得很像诬陷吗？如果有证据，一次性放出来就好了，现在这样像挤牙膏一样一点点挤出来，是不是还在伪造。】 【就是，让谣言再飘一会儿呗。】 【这又是个小号，我都怀疑之前放出的视频是不是ai合成的了。】 事实中夹杂着的怀疑被无限放大，甘棠本已打算收手，却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在靠近。 她把可疑的评论都做好标注，顺着ip查过去，发现大多是集中式的水军洗白。 她也不含糊，直接将相关账号的关联全部整理好，继续发送。 【这是黑客大佬啊，。】 【大哥请收下我的膝盖。】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说明什么？人在做，天在看！】 【嘴硬的死鸭子再给自己洗白就不礼貌了。】 【感恩博主为正义发声。】 有了甘棠加上几把火，游戏事件热度居高不下，更有媒体评论这是新世纪惨绝人寰的案件。 肉身已死，甘棠能在《逃出生天》的数据库里活到什么时候都是未知数。既然回家已经成了奢望，她至少不能让更多人失去家。 但有一点很奇怪，她从各个报道中都没发现对死者尸体的报道。殊不知，没找到尸体正是这个案件侦查阶段的一大难点。 又过了两天，甘棠从自己的防护墙里挣脱，顺着数据库到了被查封的游戏总部。 几个月无人打理，房间里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总部已经处于被搬空的状态，所有的资料都被带走层层审查，只剩下几个固定在原地的摄像头能够让她顺着电路通行。 但她迅速察觉到了不对劲——如果说所有的资料都被带走，她怎么可能还会顺着数据库的ip地址来到总部？ 她立刻又开始在浩如烟海的文件中寻找蛛丝马迹，发现在总部的开销中，电量消耗巨大。 第118章 娇美路人甲在惊悚游戏搞事22 之前的耗电量大，还能解释是因为有员工在公司办公，可能全天性开着空调等电子设备。可是，在整个办公区域被封闭后，依然还有很高的耗电量，这不正常！ 甘棠仔细排查每一个可以通过网络到达的接口，最后才发现，在整座大楼的地下室还有一处不易被察觉的入口！ 入口处需要通过虹膜接入，甘棠在数据库里找到了级别最高的几个创始人进行尝试，运气还算比较好，试的第一个就成功打开了大门。 再往里面没有通网的电子设备，她没办法通过网络查看全貌。不过，她通过密室外的摄像头拍下的画面已经足够惊悚。 从门口可以看到室内竖着一排排玻璃柜，就像是甘棠在游戏的游乐场副本里，在娃娃之家看到的那些npc一样。 因为视线遮挡，她确认不了一共陈列着多少尸体，但能够确认的是，这个地方应当是没有被发现的。 于是乎，“云想衣裳花想容”再次出击了，甘棠最先通过网络政务平台举报大楼下的密室暗藏数具尸体，而后开始了缜密的窥视。 在警察接警来到大楼后，甘棠通过摄像头捕捉到了他们运送尸体出去的画面。 她不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会不会有人为了利益铤而走险隐瞒秘密。如果事情得不到公平、公正的处置结果，那么她手中的照片就成了最后的砝码。 就在她犹豫时，她目光一闪，看到了云想容的尸体被抬了出来。 比起其他尸体没有明显致命伤的完整度来看，云想容的则显得有些惨烈，嘴唇呈青紫色，是窒息死亡的典型特征。除此以外，在她的胸口处还插着一把匕首，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全部染红。 甘棠目光紧紧锁定云想容的尸体，她毫不犹豫地通过网络跟随在左右。从《逃出生天》的游戏大楼，到警局。看着法医对尸体进行检验，听着警察们对于这件事情的判断。 “在地下室，一共找到了近两百具尸体，这群人……呸，他们都不配称之为人。” “初步判断，这两百个受害者里有一大半都是被吓死的。” “嘶……对了，里面那具单独检验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她是唯一一个有外部致命伤的，凶器还在，已经拿去做指纹鉴定了。倒是有件事很巧合……” “什么？” “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我哪儿能知道啊？别卖关子了，快说。” “叫云想容。你想啊，她是唯一一个被外力杀死的受害人，说明很可能和凶手发生过冲突。而且，我们这几次收到的线索，从id上来看都是同一个人发出的，就叫‘云想衣裳花想容’。” “你别吓人好不好？这一切都是巧合。” “巧合？呵，你别忘了，我们好几次跟踪ip地址都是跟踪到了他们游戏公司总部，就连这一次的举报照片也不例外。但他们公司都已经被封了好多天了，鉴定科的同事也都看过相关的记录，这段时间没有人进出。” 甘棠从来没有想过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但“云想容”已死，这是事实，若非甘棠借助木马程序一早就做好准备，通过数据将自己的意识留在了游戏世界里，她早就和其他受害人一样落得了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关于“云想衣裳花想容”的真实身份有诸多猜测，也不是没有人把这个id往云想容身上去联想，可这样的猜测又很快被推翻。 一来，云想容的教育背景中不具备对计算机技术的涉猎；二来，如此老练的手段与她的年龄截然不符。 然而，随着密室中的尸体被发现，越来越多的隐藏数据库也被挖掘了出来。 甘棠看他们破解密码那叫一个费劲，干脆利落地侵入主系统，从主系统里直接击溃了数道防火墙，以便让他们迅速解码。 隐藏数据库里不仅保留着游戏搭建的初始情况、人员，还包括了许多没有参与游戏的资金提供链条，这些隐藏在灰色地带中的罪魁祸首，最终都被一一抓获。 除此以外，数量最多的就是关于受害人的全体验视频。看这些视频也不是什么好差事，看一个吐一个，直到他们发现了云想容的游戏全景。 她淡定地处理着所有的未知信息，她不卑不亢与天音、与看客们形成对峙，最惊人的，莫过于她发送数据成功的那一幕。这无疑可以断定，云想容就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本人。 甘棠在警局的电脑前，看着警察们天马行空地展开讨论。 “如果说最开始发送数据的人就是云想容，那后面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是谁？能拿到游戏公司的数据，要么就是黑客，要么就是内部人员。但内部人员完全没必要给自己拆台，我看了他们流水，这肮脏的生意吸金的能力和强度远超想象。” “悬崖勒马？弃暗投明？良心发现？” “这群人要是真有良心，何至于死将近200人。” “那黑客的可能性呢？” “《逃出生天》的系统防火墙已经找人测试过了，短期之内无法攻破。他们应该是请了能人来做的维护，一般人破不了。而且，如果真是黑客做的，怎么会继续使用‘云想衣裳花想容’这个id？” “该说不说，有件事也得考虑进去。后面几次的数据发送ip位置……也在游戏公司。” 说着说着，他们的方向猛地一转。 “那有没有可能云想容根本没死？” “尸体就在停尸间，你要去看看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会不会还在数据里？” “真当ai已经发达到那个程度了吗？瞎想什么呢。” 甘棠并不打算暴露身份，因为“云想容”本人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更何况，如果让大家知道，“云想容”用另一种方式活着，会不会有更多的灰色地带为了获得永生而进行更多人体实验？ 这个风险，甘棠不能去冒。 所以，参与这场讨论的警察们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这是他们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第119章 娇美路人甲在惊悚游戏搞事23 虽然影片没有公开释出，但关于“云想容”的故事被单独制作成特辑，幕后英雄的故事被缓缓揭开。 【就靠她一个人端了一整个公司？】 【通过十几天看书学会了编程代码还破了数据库？这是什么天才小说的剧情。】 【有没有懂行的人来说说，这种可能性到底有多高，我怎么看着那么不靠谱呢。】 【编也不编点看起来真的。】 【你们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她做不到。编出这样的故事有什么意义？这个事情的关注度那么高，如果不是确定好的事实，警方通报肯定不会那么草率出来的。】 【她的照片是证件照吧？无滤镜、无美颜还能这么好看。长得漂亮，人又聪明，这么死了真的很可惜。】 【如果是我，可能一进这个游戏就被吓死了。她可太厉害了，要是人还活着，该多好啊……】 与此同时，验尸环节已经悄然结束，警局开始陆续通知各位受害人的亲属来认领。 甘棠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终于等来了云想容的父母。 云父还不到四十岁，却愁白了头；云母在看到尸体的一瞬间，便双腿发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想容……想容……我的想容！”云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的泪水从脸颊滑落。 云父一边扶着云母，一边愣愣地看着女儿的尸体，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在云家父母为女儿举行葬礼当天，近两百多个家庭的受害者家属几乎全都齐聚在了云想容的葬礼上，他们的姿态无疑是对那些怀疑“云想容是被刻意塑造出的英雄”这一论点最强有力的反抗。 除此以外，还有许多了解了云想容故事的人，自发前来送她最后一程。 新闻直播频道里，飘起了整整齐齐的“一路走好”。 云家父母本想低调处理女儿的白事，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公开吊唁。 “容容呀……”云母亲手给女儿处理着遗容，喃喃低语，“我们，回家啦。” …… 回到言情部，甘棠将《逃进你心里》放到书架上，想了想，又抚了下封皮。 结果一转头，她就看到了凑近的栀夏，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半米。 甘棠下意识地退后半步，整个人都差点撞到了书架上。 “啊……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你了？”栀夏也连忙往后又退开一些距离。 “没事没事。”甘棠看出她早已等候在此，便接着问道，“你找我？” “嗯嗯，这个是林意的答谢卡，还有这个，是云想容的。” 甘棠打开两张卡片。 谢谢你保护我娘，也谢谢你让我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林意 抱歉，让你待了那么久，我只是想多看看我爸我妈。感谢，祝一切顺利。——云想容 她轻轻抚着卡片上的字迹，后知后觉地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欣喜。这份快乐与她学习时获得的成就感略有些不同，但确实都能给她带来一些情感上的刺激。 栀夏清了清嗓子，从一旁的小推车上又拿了几本书过来：“棠棠呀，你看看这些心愿单里，有没有你比较想做的。” 甘棠微微一愣：“这是……” “部长昨天开会回来，看了你最近的完成记录。”说到这里，栀夏战术性停顿了一下，“就是……言情部里有一些棘手的心愿单，可能会更适合你。” 行安之前看到甘棠完成心愿单的方式后便一直心有余悸，本来想着等她完成第一次任务后就把她打包送去特训一下。 谁知道，阴差阳错中，甘棠完成付予微心愿时行安刚好出去了，紧接着甘棠就被沈素染亲自挑选去完成了沈素染的心愿单。 实话实说，言情部的书灵绝大多数在感情线方面都很擅长，而林意、云想容这类生存类心愿在言情部都属于难啃的骨头。不是书灵们不想完成，实在是无能为力，久而久之便都无人问津。最坏的结果，就是心愿单失效前，言情部将这些心愿打包送到其他部门，看看是否能有些转机。 行安看了甘棠这几次完成的心愿后，便让栀夏把非感情线的单子都整理出来，看看有没有哪些是甘棠感兴趣的。 栀夏没有行安想的那么多，她只是觉得这部分心愿单往往都具有危险性，不少书灵任务失败后还会被送去进行心理辅导，所以难免有点心虚。 甘棠则没有那么多顾虑，她直接拿起了最上面的一本书，翻看起来。 这本书叫《修真仙子勇闯末日》，好吧，她承认，她是被“修真仙子”吸引了，怎么说她之前都是当过魔尊的人，对修真界还算了解一下。 她本人没有刻意要规避某类心愿的意思，哪怕是重复的类型她都会选择尝试。因为即便心愿是类似的，填写单子的心愿者总归是不同的。 不过，她看完这本书的梗概后就发现了，心愿者和修真界没有半毛钱关系。 女主角是修真界无情道修士巫月，她穿越到末日世界后，开启了救世之路。以规章制度重新梳理乱世，凭借一己之力打造了一个末日之城。 这本书虽然被放到了言情部，但整体上来看就是女主角在末日世界大杀四方的故事，恐怕就连作者都分不清跟在女主身后忙前忙后的众多男人里哪个是真正的男主。 至于心愿者褚若澄，则是末日前拥有“美女科学家”名号的花瓶。 她足够漂亮，容貌让人过目不忘，所以被顶尖实验室当作宣传门面。但实际上，她在实验室里并不受重用，所有人都将她当作端茶送水的小妹。 褚若澄最初进入实验室时，自然是对未来充满期望。她从小就是孤儿，靠着自己的能力一路打拼，吃苦耐劳、勤奋聪明这些品质在她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她以为，她是因为才能被看中。可进入实验室后，她才发现现实与她想象中的有巨大落差。 孤儿出身，所以很好拿捏，她想要在这个行业里一展身手，就得接受隐形潜规则； 长得好看，本身就是一个噱头，能够被公司拿来用作宣传，以最小的成本引起最大的关注； 种种加成之下，她还可以作为励志故事被反复炒作，无论是正面评价还是负面质疑，那全都是流量。 第120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1 褚若澄的确在专业方面很强劲，然而，容貌的光环下，她的能力始终被低估。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她……在实验室里遇到了职场性骚扰。 褚若澄经过深思熟虑，最终决定离职，却没想到末日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降临了，病毒泄露的源头就是这个被世人当作医药生物领域金字塔顶端的实验室。 褚若澄运气好，在末日来临时躲在了实验室的仓库里，靠着不少食物苟活下来，终于等到了救援。 可被救援后，才是褚若澄所有悲痛遭遇的开始。 因为曾经被实验室过度包装宣传，她被当成末日的罪魁祸首而钉在了耻辱柱上； 因为没有获得异能，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在基地中惨遭虐待。 到剧情后期，巫月找人破解了实验室的研究记录，才还给褚若澄一个清白。然而，误解已经造成，再加上那个时间点上褚若澄已经被折磨致死，关于她的辟谣关注度自然也不算高。 褚若澄填写的心愿昭示着打工人的怨怼：不背锅。 心愿单上只有一条失败的记录。 书灵：朝暮 前期给的铺垫时间比较短，需要快刀斩乱麻。辞职报告递交后被拖着，未果。尝试公开切割关系，被公司找水军压下了，未果。尝试直接找女主抱大腿，但是被认出身份，加上没有异能，所以一直在团队里被针对。坚持了两个月，很抱歉没能完成心愿，对不起。备注：在末日里，长得好看却没有实力就是原罪。 “只有朝暮尝试过？”甘棠翻看着心愿单，有些疑惑。 “嗯，因为心愿者的身份太特殊，专业知识太强，很难匹配上。而且，她没有异能，很难生存。”栀夏抿了抿唇，忍不住叹了口气。 甘棠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个铺垫时间，给的是几天？” “开始时间是末日前3天，这也是这本书的女主角穿越到末日世界最早的事件记录，无法再往前调整了。” “那时间应该够了，就这本吧。”甘棠合上书，开始准备进入末日世界。 她从未觉得自己比其他书灵更强大，而是很清楚她擅长什么样的领域，那她在自己擅长的地方努力也是应该的。 …… “若澄啊，你好好想清楚，能在我们实验室工作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你说你，还签了竞业协议，出去以后能做什么呢？难道真要像网上说的那样，去什么娱乐圈吗？大家说你长得好看，你听听就好了，要是放在心上惦记着，怎么都有些不合适了。再说了，实验室还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来栽培你，你真要当这白眼狼？你难道忘了，当初是谁力排众议让你加入实验室的……” 甘棠刚进入世界，就听到一连串的话术，要不是因为早就看过剧情，她说不定真就被忽悠过去了。 就在对方还在喋喋不休时，她直接抬起一只手叫停：“谎话说多了，自己也会相信吗？我进入实验室之后，公司拿我做了多少炒作？” “褚若澄！你怎么说话呢？”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需要我的时候，就让我在实验室里摆拍两张照片，不需要我的时候，我连实验室都进不去。这，不是我想要的事业。” “那你想要什么？进实验室里？你也不看看你的能力……” “我在最顶尖的医药类专业读书，本硕博连读期间年年都拿着学校的年终奖，论文的质量和数量也不差。怎么到了您这里，成了一无是处的废物？”甘棠继续打断对方，说出了褚若澄一直想说而不敢说的话，“两年前，我被您选择的时候，是真心感激这份机会，也想着在自己的工作领域里发光发热。可两年了，我干的最多的活就是整理。每次在劝我进行拍摄时，都会承诺我给予我参与实验的机会，可一次又一次，我等来的都是失望。这对我公平吗？” “你再好好想想，公司在待遇方面从来没有亏待过你，犯不着因为进不了实验室就在这里闹。” “不了，我做完交接以后就会离开。”甘棠说完，朝着对方又鞠了一躬，“谢谢公司和实验室这两年的照顾，您放心，我知道保密协议四个字怎么写。就算我离职了，也不会将这些公之于众，这是我的职业操守。” 两个人的谈话是在走廊里发生的，透过旁边透明的窗户，还能看到有几个研究员助理往这边张望。 甘棠在整个过程中都保持着谦逊有礼的状态，不过，不好意思，就像他说那些话不是出于真心一样，她也不是真礼貌。 甘棠第一时间回到宿舍后，就入侵了内网。 实验室的数据库是防护墙最完善的地方，层层叠加，她要是想解码还真要费不少功夫。可是，像监控这些区域，防护墙就要弱上许多了。 拷贝，剪辑片段，取好标题，再分类别发送，一气呵成，只见网页上的标题明晃晃地显示着《全球诈骗级包装：极峰中心“美女科学家”竟是人设！》。 实验室从褚若澄进入实验室实习开始，就从学历、家庭背景、容貌等全方位对她进行了过度包装。 因此，提到极峰中心和美女科学家，大众的第一印象就是褚若澄。 极峰中心那么喜欢宣传褚若澄，就让他们自食其果去吧。 处理完以后，甘棠谨慎地删除了自己电脑上的相关记录，并做了加码。 极峰中心确实是引领行业发展的顶级实验室，越是如此，引起的关注度也就越高。 甘棠之所以选择这样的方式，也是从朝暮身上吸取了经验教训。比起文字，视频更能直观地展现关系，况且，她还特意在谈话时用了看似更加卑微的态度。 茶是茶了点，但招数管用就行。 在极峰中心还没反应过来时，这份视频已经传向了各个平台。 第121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2 【打工人看不了这个。】 【把美女科学家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结果公司根本没把人当人。】 【公司确实不做人，但这都两年了才想跑，这心也挺大的。】 【既要又要了，听这话极峰中心给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重点都不是纠纷的问题，算了，我们无非就是你们y的一环。】 【果然，有些人眼里看到的永远只有钱。那是钱的问题吗？之前看过褚若澄的采访，她真的是个很有理想和事业心的人。现在被公司拴着，还有竞业协议，以后都做不了这行了吧？】 甘棠没有去检测舆论如何发酵，她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大家同情她，而是要让大众明白：褚若澄只是一个被摆拍的工具人，和极峰中心所有的实验都没有半毛钱关系。 哐哐—— 就在甘棠装模作样填写离职申请表和交接单的时候，门被敲响，从力度就能听出非比寻常。 “来了。”甘棠应了一声，不慌不忙地起身，走到房间门口开门。 实验室杨主任带着四个保安就站在门外，将房门堵得严严实实。 甘棠故作不明所以，皱着眉头问道：“杨主任，有事？” 杨主任没有说话，身后的保安也沉默着，却第一时间默契行动起来，从侧边推开房门，直接走进她的房间开始收东西。 “诶，你们做什么！”甘棠看似着急地想要去拦，还没等她行动，走在最后的两个保安一左一右将她围在了靠门口的位置，没让她往里走。 反正甘棠也没真准备往那边去，意思意思就得了，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的同时，还不忘表现出焦虑的状态。 另外两个保安将她的手机和电脑都已经收了起来。 这时，杨主任才开口说道：“公司机密泄露，若澄，还希望你配合一下调查。” “机密？”甘棠轻笑了一声，语气中略带嘲讽，“杨主任，您怕不是忘了，我只做过一些基础的检测吧。”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关于你的工作内容，稍后会有领导来和你解释。好了，你先休息会儿吧。” 说完，杨主任带着几个保安扬长而去。 甘棠在他们走后，尝试转动门把手，发现门已经从外部被反锁，这就相当于是变相软禁了。 好在她对这样的情况有所预料，而且，她要做的事情早都已经做好了，只需静待时机成熟。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甘棠的房门再次被打开。 这次走进来的，是极峰中心公关部的总监，也算是褚若澄的半个老相识，杜诗诗。 杜诗诗的亲和力如同她身上的独特香气，似乎总是让人安心的，但和她打过交道的人都清楚，这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杜诗诗刚把门关上，便走过来抱了抱甘棠，轻声细语道：“若澄，不好意思，我才知道你和杨主任提了离职的事情。我知道，很多事情是公司没有处理好，你有怨气也是应该的。但公司对你是什么态度，你也应该知道，如果不是想栽培你，何必把你放在近乎是代言人的位置上。你觉得呢？” 呵，这不就是换个人来pua吗？ 甘棠能够感受到杜诗诗浑身上下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瞧瞧那笑容温暖而明亮，听听这语气温柔而有力，哪个员工看了不得对她多信任两分？ 甘棠抿了抿唇，还是那副坚持的模样：“诗诗姐，你别说了……我一次又一次地信任公司、信任你，可我最后获得了什么？不久前入职的那批研究员都能够自由进入s区的实验室，我呢？我只能站在玻璃窗外面干瞪眼。是，我知道公司给我的钱足够多，不过，我真的不想再这么下去了。” “若澄，你的顾虑我已经和公司都说过了，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好吗？”杜诗诗一边说着，一边捧着她的双手。 甘棠低头不说话，无疑是在沉默着抗议所有的不公允。 杜诗诗有着足够的耐心，两年了，是个驴都会闹脾气。所以，她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继续僵持，而是换了个角度，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念叨着：“好了，若澄，你的想法呢我也了解了。大家好聚好散，也未尝不可。”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杜诗诗笑了笑，“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公司没有处理好，让你伤了心。” “别……诗诗姐，你千万别这么说。这两年，除了没能进实验室工作，公司确实没有亏待我的地方。”甘棠心中冷笑，极峰中心找褚若澄入职的初心就不良，给的钱财无非就是补偿。可对褚若澄来说，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说不好听点，公司一直就是在画饼、欺诈！ 极峰中心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将褚若澄当作花瓶，这才是对褚若澄最大的伤害。 “合作这么久了，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我也确实是身不由己。我还是很看好你的，希望你在离开极峰以后能够开心、顺遂。” “谢谢诗诗姐。” 场面话说的差不多了，杜诗诗便进入了正题：“但现在有件棘手的事情，也的确需要你配合一下。” “姐，有什么你尽管说，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不会含糊。”甘棠连忙表明立场。 “杨主任和你说了吧？公司呢，出现了泄密事件。” “诗诗姐，这事儿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就算是到我手头来整理的实验数据，那都是最基础的，和机密都不挂钩。” “我知道，你先别着急。”杜诗诗笑笑，“这不是因为你一直以来都在帮公司做宣传口的一些东西嘛，大众对你说话的认可度还是很高的。我这边呢，准备了一份脚本，只要你答应参与公司的直播项目，结束后就可以解除劳务关系。另外，我也帮你争取了一下，毕竟你这两年确实没接触过重大项目，我们可以取消竞业协议对你的限制，你还是能去找你想做的工作。” “真的？”甘棠眼睛一亮。 “当然是真的。”杜诗诗说着，从公文包里取出了做好的策划方案，包括了直播时要说的内容，和可能会遇到的提问。 第122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3 甘棠仔仔细细翻看了一下，整个直播内容主要是针对她发出的第一份视频礼物，要她承认，她一开始到极峰中心应聘的就不是研究员一职，而是新媒体宣传员。这相当于，她要把整个锅都给接过来，不仅要背，还要背得稳稳的。 虽然这样的解释不能让觉得上当受骗的大众消火，却能让怒火转移。等极峰中心的水军再下场，直接就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直接让“褚若澄”这个名字在学术研究界遗臭万年。 如此一来，极峰中心答应的竞业协议作废还有什么意义呢？除了不正经的、想要流量噱头的实验室会接受这样的研究员，还有哪家敢要这样的人？ 甘棠皱了皱眉，满脸不解：“诗诗姐，这个脚本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杨主任等人从她这里收走电子设备以后，第一时间就对她的记录进行了检查，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他们犯的错误和游戏世界里的刻板印象一样，先一步判定她不可能擅长电子信息的处理。 再加上他们去的时候，她也确实是在写离职交接的东西，且没有任何过激行为，所以，视频泄密这件事情他们已经排除了她。 杜诗诗提出的方案，是因为他们笃定她不知道泄密的内容，想通过混淆视听的方式再坑她一次。 对公司来说，无非就是花钱转移注意力，尽最大可能减少这件事情对公司声誉的影响力。 “若澄，公司现在是最需要你站出来帮一把的时候。只要你同意按照这个脚本进行直播活动，一切都好谈。”杜诗诗按照计划，隐瞒了直播需求的前提。 “姐，你让我再想想吧。”甘棠犹豫着。 这毕竟是关于名声的大事，杜诗诗也理解她的想法：“好，那你尽快给我一个答复。哦对了，手机呢暂时没办法还给你，不过你放心，这个事情不是只针对你。因为泄密源头还没有找到，所以公司内部所有人都要接受审查。” 杜诗诗的借口很蹩脚，但甘棠没有做出任何质疑。 极峰中心是如何看待她的不重要，反正她对他们没有半分信任可言。 她都入侵公司的监控了，怎么可能只剪一个视频？公关部的人怎么就不想想，等第二个视频、第三个视频释出的时候，他们该怎么解释。 更何况，三天后就末日了，到时候极峰中心的所有人都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她在这个时候，只需要做一件事：稳住。 杜诗诗离开后，甘棠打开了褚若澄留下的各类记事本，里面密密麻麻写着她的学习心得。 没有网络，不方便查找更体系化的学习内容，甘棠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先用着。 就在杜诗诗等人用认证过的官方账号发出辟谣公告，并紧锣密鼓准备着直播事项时，第二条定时视频已经开始在网上流传开。 《潜规则之下的顶级实验室，令人细思极恐》 视频里的内容有三段，每一段都有清晰的对话。 第一段，是有人答应褚若澄在完成拍摄后会让她进入实验室进行工作。 第二段，能听到褚若澄卑微地发出工作请求，却被再三搪塞。 第三段，则是一位男研究员在对褚若澄进行言语性骚扰，被褚若澄戳破窗户纸后恼羞成怒，对方后来虽未有言辞激烈的辱骂，但话里话外都在质疑她的能力。 第一个视频经过半天的发酵，加上极峰中心的公告引流，本就已经吸引了足够多的火力。 第二个视频一出，不仅是对褚若澄在极峰中心的位置有了更明确的说明，还直接打脸了极峰中心新鲜出炉的公告。 【把人骗进去，又各种pua，大公司的手段就是不一样哈。】 【震惊八百年，那个没素质的研究员能开了吗？多看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能这么对员工的公司会是什么正经公司吗？建议严查。】 这一次，公关部所有的策划方案全部泡汤。他们再去澄清褚若澄的宣传作用，只会让大众觉得是欲盖弥彰。 如甘棠所预料的那样，还没撑过一天，杜诗诗就又登门了。 甘棠学习得正上头，捧着笔记就去给她开门。 杜诗诗见状，唤了声：“若澄，这么晚了，还在学习呢？” 甘棠唉声叹气：“除了这个，我也没别的事情做了。诗诗姐，你来是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是因为那个直播脚本的事情，我思来想去都觉得，公司这样做不对。”杜诗诗煞有介事地说着，“所以，我找董事长谈了谈，你猜怎么着？” “嗯？是有什么新变动吗？”甘棠挑了挑眉，她也挺想知道这群公关部的智脑要出什么损招。 “实验室内部所有的区域都将为你开放，你可以成立自己的项目小组。”杜诗诗说完，房间内一片寂静，她的表情差点绷不住。 甘棠略有些惊讶，但又觉得这样的处理确实是这群人想得出来的。 视频外泄的源头还没查到，可关乎公司名誉的事情必须得解决，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她来稳住大众。 兑现诺言，让她在实验室内可以自由行动，就是极峰中心能给到的最好的待遇。 不过，甘棠用脚趾头都想得到，这无非就是极峰中心出的缓兵之计，度过了这一段时期以后，他们还是会转过头来拿捏她。 说到底，什么项目、什么权限，那都是虚的，即便落到了白纸黑字上，他们依然能通过各种理由来做针对。 杜诗诗以为她会欣喜若狂，见她如此冷静，倒是有些下不来台了，等了几秒，又继续说道：“若澄，你一直想要的不就是进入实验室吗？现在机会来了，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当然，你如果有其他诉求，也可以和我说，我会帮你去谈。我们合作过那么多次，你知道的，我很喜欢你。” 甘棠一时间觉得好笑极了，杜诗诗所谓的喜欢，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借着前途的名义，让褚若澄成为公司的门面傀儡吗？ 第123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4 甘棠故意拿乔了一番，模棱两可道：“可是我都已经和杨主任提过离职了，表格我都填好了，这么反反复复不太好。” “有什么好不好的，公司用人讲究用贤。你的能力比起其他人来，差在哪儿了？要有些自信。” “是啊，我也想知道我差在哪里了。”甘棠顺着杜诗诗的话说下去，一双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褚若澄心里有的是梦想，有的是对行业内顶级翘楚的滤镜，可惜，这一切甘棠都没有。 她对极峰中心没有敬畏之心，自然不会一次次落入他们的圈套。 杜诗诗噎了一下，再一次感觉到了棘手。如果对方有所求，他们就投其所好，怕就怕这种只有一腔热血的。 不过，甘棠也没忘了要完成心愿，她缓了口气，小声说道：“诗诗姐，公司的承诺，我是不敢相信的。之前那么多次都说，可以让我进入实验室，结果呢？我们将心比心，这都多少次了。” 杜诗诗一听这话，立刻意识到有戏，赶紧给了台阶：“若澄，你明天想去实验室走走吗？” “明天？” “对，就明天。”杜诗诗拉着她，笑意盈盈道，“只要你同意，我出了这道门立刻就去帮你谈条件，明天所有人都得给你让路，哪怕是杨主任想来拦着都不行。” 哟呵，这是下血本了。甘棠装作犹豫不决，好半晌才应道：“那……诗诗姐，你明天来带我出去吗？” “当然，就这么说好了，我明天来找你。” …… 第二天一早，杜诗诗如约前来，带着甘棠直奔s区的实验室，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证明，公司对她是有心要重用的。 一路而去，路上也遇到了许多同事，因为沸沸扬扬的视频传闻，他们都不敢带着正眼看她。 实验室里的人平时对待她是什么态度，大家都心知肚明。越是明晰，在被赤裸裸揭开时，每个人脸上都不太好看。 当然，这种情感也很复杂。 直白来说，有些人就是纯粹把褚若澄当成了花瓶式的宣传工具，根本没想过要她参与实验，所以她每次提出需求时，他们总是不屑的； 有些人并不知道她长久以来的祈愿，以为她装模作样，平日里不待见她，恍然发觉她始终如一，免不了有些讪讪； 还有一些乐子人，只是看个热闹，毕竟今天的决定并不会影响明天的光景，谁能笑到最后总是未知。 他们越是不自在，甘棠就越是高兴，大大方方走遍实验室区域。 等进入s区以后，甘棠换上了专用的工作服，能在极峰中心s区工作的研究员，都是业内顶尖大拿。他们无心关注外界的纷纷扰扰，一心扑在实验上，即便是她进来，也没能引起他们多余的关注。 杜诗诗领着她到单独的实验室，表明态度：“若澄，从今天开始，这一片区域你可以自由行动。电脑是连接数据库的，这两天只有内网可以使用，暂且忍忍。” 甘棠点了点头，极峰中心断掉对外网络，无非就是害怕还有第三波、第四波的视频从内部泄露出去。 脑子动得是很快，也确实预料到了接下来的发展，可惜，那么多的动作根本阻止不了已经上传到平台的定时发送。 举报、封号也是没用的，她吃一堑长一智，上个世界里她的“云想衣裳花想容”都有几十个分身，她这次便特地分了好几个账号分开发布，主打一个狡兔三窟。 把甘棠领到独立实验室后，杜诗诗很快就离开了。 鉴于这个世界许多设定是超现实的，所以即便是化学实验也与现实生活有许多不同。 不得已，甘棠只能自建一个属于这个世界的体系，快速消化所有的知识。 极峰中心之所以能够在全球都颇具声望，就是因为它研究出了多种病毒疫苗，为人类的健康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这些疫苗的问世，不仅让几十亿人免受疾病的折磨，也让极峰中心成为了全球疫苗研究的领导者。许多国家因此纷纷向极峰中心伸出橄榄枝，希望与他们合作共同研发更多的疫苗，以应对不断出现的新的病毒疫情。 但在这个看似光鲜的机构背后，还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为了追求研究成果，实验室不惜进行危险的人体实验，还往往涉及到一些禁忌领域，例如人工合成病毒、改造病毒等，丧尸病毒正是因此而产生。 末日已经进入两天倒计时，甘棠必须在浩如烟海的实验项目里找到和丧尸病毒的相关项，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好在也不算是全然没有目标，实验室对她的账号开放的权限表面上是最高级别，可以查阅所有有记录的实验情况，实际上还有不少隐藏在绝密数据库中的内容。 许多s级实验室的研究员都不知道极峰中心的实验室里会进行人体实验，所以，丧尸病毒实验一定属于绝密内容。 除此以外，极峰中心在各国的实验室相继爆发病毒，这就意味着，实验区域范围极广，单一区域实验进一步被排除。 甘棠结束了一整天的学习后准备去吃个晚饭再回来继续筛查，刚出实验室就遇到了这两天来第一个和她打招呼的研究员。 “若澄。” 甘棠转头看他，先是扫了一眼对方别在胸口的铭牌，确认他的身份后，彬彬有礼道：“于学长。” 于望今和褚若澄是在同一个导师的教导下读的博，在学校时因为相差两级没有过多交往。褚若澄进入极峰中心时，于望今已经在a级实验室有了自己的项目，而现在，他是s级实验室的项目成员。 于望今对褚若澄还算是有几分同门的照拂之情，几次听她说起想进入实验室后，都帮她去问过各项目组是否需要增员。不过，人家一听是褚若澄，都知道公司招她进来的打算，自然不会把这样一个麻烦人物揽到自己的组里。 第124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5 于望今欲言又止，看着她终是叹了口气：“抱歉，过去两年我没能帮得上什么忙。” “学长何出此言？”甘棠笑了笑，“做决定的又不是学长，学长已经很照顾我了。” “话是这么说，但……”于望今顿了顿，像是在犹豫什么，冲她招了招手。 甘棠心有疑惑，却还是跟着他一起走到了避开镜头的地方。 于望今张望了一番，见四下无人，语速极快道：“公司这两天股价暴跌，杜总那边是不是找你了？” 甘棠没料到他会和自己谈及此事，毕竟，看杜诗诗那反应，显然是不希望她知道视频泄露一事的，难保不对实验室里其他人都下了封口令。 略一思索，甘棠果断点头：“是，诗诗姐那边给了几个方案，等他们拿出具体的策划，我再执行就好了。” “她和你说了原因吗？” “这……倒是没有。”甘棠莞尔，“不过，公司毕竟待我不薄，需要用到我的时候，我还是应该尽一点绵薄之力。” “你别被他们骗了，他们根本就是在利用你。你在实验室连实验都做不了，有人拷贝了公司的监控视频发出去，现在许多人都为你打抱不平。” “打抱……不平？” “公司一而再、再而三欺骗你，给你承诺，又不兑现，这就是公司的问题。你不要害怕，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定可以合力解决。” 于望今说得很兴奋，甘棠却很理智。 他要是真的那么敢于反抗，真的那么想当英雄，早在之前干嘛去了？现在来说这些，要么是马后炮，要么就是来试探她的。 无论是哪种情况，他现在的行为对她来说都毫无意义。既不是锦上添花，也不是雪中送炭，倒是挺像跳梁小丑。 甘棠不想被无意义的琐事烦扰，连忙皱着眉头劝解对方：“学长，这些话可别再说了。你和我都应该清楚，蚍蜉撼大树没有好结果，还望学长将心思都放在研究上。” 说完，甘棠果断离开。 在去吃晚饭的路上，她顺势将几个可以躲藏的地方都牢记心中。 丧尸病毒泄露是这本书里最重要的剧情节点之一，大概率是不可更改的，一旦病毒泄露，她必须得为自己寻一个出路。其余的，她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到晚上吃过晚饭，甘棠再一次刷卡进入实验室查找实验记录。 为了防止后台查询她的id访问记录，她还特意做了一个小程序，每隔一段时间点开s级实验和她本身专业相关的病理研究报告，用来混淆视听。 一路看消息看到凌晨两点，空荡荡的实验室里只有甘棠这里的屏幕还亮着，海量的数据在冲击着她的大脑。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陷入沉思。这么下去显然不是办法，还剩下一天的时间，就算她找到了实验数据又能怎样呢？ 以她目前的地位，就算她堂而皇之告诉他们，哪一种病毒不能再继续研究下去，是必然存在危害的，他们也不会听。让她在这个期限内去破解病毒，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甘棠的手指轻叩着桌面，思索着怎么才能在初期把所有的风险降到最低。 病毒扩散后，人们不知道末日的到来，所以毫无防范。 那要是她改变病毒扩散的进程，并且给所有人都透底呢？ 要突破极峰中心的网络去提前部署，的确不是她一个人能做到的事，可有一个人，绝对能够给她提供有效途径。 想到这里，她又通过电脑再次侵入监控，查找今天晚饭后的一些记录。 于望今找她时，他们两个确实走进了监控死角，没有拍到他们过多的接触和沟通。不过，监控清楚地拍摄到了她离开后，于望今的行踪。 甘棠顺着几个摄像头判断他的踪迹，发现他在和她分开后去了一个会议室。 五分钟不到，于望今就从会议室里出来了，她调整时间快进，发现后面还有人从会议室出来。好巧不巧，那人就是杜诗诗。 这还有什么悬念呢？于望今跑来说那些看似关心的话，恐怕是为了打探她会不会在得知受到关注后来一出釜底抽薪吧。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于望今的话佐证，想来杜诗诗对她也会有一些“新”认知。 …… 末日倒计时1天，甘棠在早上七点准时发送了信息给杜诗诗，表明态度希望能够见一面。 杜诗诗如今是把和她的相关事情放到了重要项里，一接到消息就从家里赶了过来。 二人在甘棠宿舍里一见面，甘棠关上门就开始埋怨她：“诗诗姐，视频泄露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杜诗诗故作惊讶：“若澄，你都知道了？” “嗯，知道了。”甘棠又叹了口气，“公司现在既然需要我，我也不能袖手旁观。我想了一晚上，或许……你能听听我的想法吗？” “好，你说。”杜诗诗坐下来，饶有兴致。 “现在大众的关注点就在于我和公司之间的矛盾，那要是让他们直观感受到我和公司不是完全对立的敌人，而且公司是愿意给予我机会的，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消除负面影响的吧？” “若澄，你说的在理。不过……唉，算了，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不如和你说明白吧。公司怀疑，大概是你的哪个追求者想通过这样的方式为你打抱不平。公司只要发声，对方就像老鼠闻着味道来了一样，用一些剪辑过的片段来抹黑公司。”杜诗诗说着，还不忘将话题引导到她身上，“若澄，现在背后的人不出来，我们做什么都是枉然。” 杜诗诗字字不提是谁的问题，却通过“追求者”“打抱不平”这样的字眼来诱导。 甘棠不得不佩服杜诗诗的语言能力，怎么能这么委婉地往一个无辜者身上泼脏水？ 他们调查了两天，恐怕到现在都调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杜诗诗现在说这些，不是为了给谁安上罪名，而是为了让眼前人自己跳入陷阱。 第125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6 说真的，要不是因为甘棠确实需要有一个渠道来和外界打通链接，她说什么都不会再和杜诗诗这样的人联络，太浪费脑细胞了。 甘棠静下心来，依旧是那副天真的模样：“诗诗姐，我不知道背后是谁在搅水，但那有什么重要的呢？人都该往前看。我想着，既然我现在也在实验室里，又可以自己推项目，何不做一个互动直播，让大家都知道公司没有亏待我呢？” “互动直播？”杜诗诗眼前一亮，“详细说说。” “可以做一个短期内的全天直播，我在我的实验室区域里给大家做一些简单的科教内容，名义上还可以算是公司的公益活动。除此之外，可以让大家免于担忧我的情况，而我也会正面回答质疑。” 甘棠说的，正是杜诗诗想过的方案之一。不过，这个方案有一个最大的风险项，就是他们无法掌控主角。 一旦当事人在镜头前表达出对公司的不满或者是吐苦水，整件事情就相当于他们提供了流量来葬送公司的声誉。 但风险和收益是相匹配的，如果当事人能主动站出来帮忙搭建台阶，至少在她的这件事情上，就有了把话茬揭过去的理由。 杜诗诗还在疑惑，便听到甘棠又说了一句：“诗诗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今天下午就能安排上。毕竟，这种事关声誉的事情，拖的越久就越让人生疑。今天播和明天播，效果也大不相同。您觉得呢？” 做公关的，哪能不知道辟谣的时效性有多重要。 杜诗诗自己对这件事情的风险性也是做过评估的，她想了想，这就是能解决燃眉之急的捷径。而且，公司只是付出了一个实验室，却可以让眼前的人继续做公司的傀儡，何乐而不为？ 杜诗诗和公司领导层想到的是几个月之后的收益，却没想到甘棠真正践行着只看眼前。 上午报批的方案，下午安装的镜头。 甘棠在公关部安装直播设备的时候，还在筛查着数据。直到开启直播后，极峰中心在官网上发布直播链接，她才开始改变策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弹幕聊着天。 【褚若澄的直播？真的假的啊？】 “大家好，我是褚若澄。” 【靠！真是褚若澄！开屏美颜暴击，我心都要化了。】 【姐姐好好看哦呜呜呜。】 【但这是极峰官网发的，姐姐还没离职吗？】 “很感谢大家对我的关注，也很谢谢大家对我的包容。现在我和公司已经达成了和解，公司已经同意让我进驻实验室，而且也可以成立自己的项目。” 【这都不走？姐是被下降头了吗？这公司到底有什么好啊我不懂！】 【好的，又是被y的一天。】 【我就说褚若澄不会离职啊，放着全球顶尖实验室的工作不做，跳出去这个圈子也得有人要。】 【姐你是不是被威胁了，你倒是说句话！】 在甘棠表示完立场后，评论几乎是屠版式的不认同。 甘棠其实能够理解这种声音的存在，在不知情的观众眼中，他们为她发声，她最后却屈服了，谁看了不说一句生气？ 要是换做她自己，她也一样不能接受。 不过，眼下确实是没办法，她需要实验室的一手资料、前沿数据、科研环境，以及，那个大到足以让她生存数年的仓库。 甘棠当着公关部同事的面取下直播用的手机，在他们一片惊诧的目光里，温柔款款地开始和观众们介绍她这里有的设备。 每一个设备的名字、特点、用途，都被她一一道来。明明是一些让外行人会感到枯燥的话题，但她却用最简单明了且富有生活诗意的语言，像是聊天一样在和他们说着话，渐渐地，还真有人在评论里和她互动起来，开始询问她更多关于设备的事情。 在介绍了十几样设备后，有人自以为看懂了她的暗示，开始在评论里帮她说话。 【人往高处走，褚若澄选择极峰也没错吧？你看她介绍的那些设备，大部分都是数一数二的，如果去了其他小公司或者小实验室，根本不可能配备这么好的东西给她。】 【姐，你是不是还想做研究啊？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大胆做你自己，我们永远会是你的靠山。】 【她介绍那些仪器的时候眼睛里都放着光，而且信手拈来，临时出现的问题都能回答得很好。如果不是因为狗公司不做人，她怎么会辞职呢？】 甘棠见风向一变，赶紧找了个契机加入话题：“其实，我很感谢大家，也很愧疚。过去的两年里，我塑造了一个勤恳、努力、事业有成、行业标杆的职业女性形象，我知道那是谎言，但我没有阻止。” 她在说这话时，杜诗诗的脸色已经变了，可直播间里的人数还在增长，现在要是切断直播，势必会引来反扑。 甘棠自然也看见了公关部那些人的不安，话音一转，继续说道：“前两天我提出的离职的时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因为我觉得不可能再有机会给到我了，我不想在不属于我的道路上继续浪费我的生命、精力，也不想再做欺骗的事情。如果只有我，这样的力量一定是渺小不可见的。说实话，我不知道视频是谁放出来的，也绝无要炒作的意思，可我收获了大家最大的善意。因为有你们成为了后盾，所以我才能站在这里，想象着以后会拥有更大的实验室。” 【救命，姐，你别说得像获奖感言一样，我都要哭了。】 【“因为有你们成为了后盾”，这句话真的的非常顶。】 【褚若澄，那你以后想在哪方面继续做研究呢？可以透露一下吗？】 甘棠笑了笑：“我的简历大家应该都看过吧？我本身就是专攻病毒学的，所以大概率后面的方向也会是这个。不过，现阶段应该会再梳理一下方向，所以，这段时间也可以和大家一起来熟悉这个过程。” 【我居然能见证顶级实验室的实验过程？】 【起猛了，我再睡会儿。】 【也挺好的，这样姐就不会被人明晃晃欺负了。】 第126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7 当然，这中间也夹杂着很多不和谐的声音。 质疑公司再次包装的，怀疑她联合公司一起作假的，说什么的都有。 可该说不说，这张脸在镜头前温温柔柔说话，正常人谁能不被蛊啊？ 甘棠很清楚短期内打动旁人的只会是容貌优势，所以不遗余力展现着她最好看的一面。今天能多留一个人在直播间，等晚上出问题大乱的时候，外面的人就会多一分警醒。 甘棠在直播间聊得火热，在人数趋于稳定后，便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继续翻找着想要的数据。 可惜的是，留给她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她这两天看的数据还不足10%，进度艰难。 到了下班的点，甘棠和大家说过再见后，关闭了手机直播，然后直接向杜诗诗表明想拿回自己笔记本电脑的诉求。 杜诗诗不想因为这么点小事再闹得不愉快，立刻就答应了，直接让人把东西送回来。 甘棠不清楚病毒具体的异变时间，只好蹲守，在自己的房间里先一步入侵所有的监控和电子门，同时还要像保安一样尽可能监视好所有的画面。 因为褚若澄当初躲在了仓库，所以她断定病毒异变时间不会太晚。 果然，刚到8点，甘棠就发现a级实验室里走动的研究员情况好像不太对，她当机立断在后台拉响了整个实验室的警报，以此通知所有人撤离。 巨大的响声中，不明所以的工作人员们纷纷走到长廊来观望，因为a级实验室区域里还有人没出来，她没有办法直接封锁。 如果救一个人和救众生不冲突，她当然希望能多救一个是一个。当她观察的区域里只剩下行动异常人员时，她急忙将区域进行了锁定。 “什么情况？为什么警报响起来了？” “不知道，这也不是火警啊。” 研究员们围在一起，正当不知所措时，突然有人倒在地上，面色发青。 甘棠从监控里看到众人围拢的镜头，心下突然忐忑，果不其然，下一秒，躺在地上抽搐的人直接就近抓住了一只脚狠狠咬了下去。 “啊！” “松口啊！突然发什么神经？” 甘棠没想到，异化的丧尸在初期很难分辨，混在人群里一起跑出了a级实验室区域。 为了不让努力功亏一篑，她只能抱着笔记本快速朝着仓库的方向移动，并先行一步封锁仓库和已经空无一人的s级实验室。 这两个区域，一个是保住了她吃饭存活，一个是保住了她后期的研究基地。 警报声持续响起，走廊里面已经乱作一团，甘棠果断使用变声器打开了传音设备：“请注意，请注意，a级实验室区域病毒已扩散，各位请迅速前往宿舍区进行隔离。” 同样的内容，甘棠念了三遍确保所有人都能听到，并持续观察着场上的人员情况。 只有小部分人还留在走廊里，大部分人都按照指示撤离。 不到半个小时，实验室内没被感染的人已经全部撤出，甘棠果断将几个主要的出入口关闭，以防丧尸携带病毒到外面去祸害人间。 她调整了一下状态，还特地用电脑的打了个白光，这才用薅来的直播设备再次打开直播。在此之前，她也没忘了挂出直播链接，和下午直播时使用的是同样的内容。这样，看到的人也只会以为是bug。 她手上拿着的是下午公关部特地带来的直播设备，也是目前实验室里唯一被解除网络屏蔽的电子设备。当然，即便直播器械今天被收走，她也会在这个时候通过自己的手段打开和外界联系的方式。 【吓死我了，姐姐你这滤镜能不能调一下？】 【一天开播两次？这是在哪里啊？】 【看着不像实验室。】 【这怎么看着像储物间。】 甘棠看着右上角逐步攀升的观看人数，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狠狠揉了几下眼睛才再次出镜：“救……救命……不……不是……也不是……” 【姐姐怎么了啊？】 【？？？】 甘棠语速飞快地解释情况：“实验室……实验室里出大问题了！我……我不知道怎么说……你们自己看……” 说着，甘棠调转摄像头方向，正对着的就是电脑上的监控摄像画面，而她调出的画面恰好就是走廊上正晃晃悠悠站都站不稳的丧尸。 【喝醉了？打群架了？还是什么？】 【看不清啊姐，你这也太糊了。】 甘棠看着评论区，尽量把事情的严重性说清楚：“刚刚实验室四处响起警报，在走廊那里突然有人摔倒了，去扶着的人就被咬了……这就像……像是小说里写的末日世界一样……” 【今天又不是愚人节。】 【褚若澄，你待遇才刚刚好转一点，别作！别用这一套来戏耍大众！】 【别说，这个氛围还是挺像的。极峰什么时候不干医药行业了，去做影视也行啊，至少在编剧这一方面你们是真行。】 甘棠知道这样的实话是不易被人接受的，如果像某些类型的小说中一样，丧尸病毒是伴随着天雷地火等异象出世，至少大家都会有一个心里的标尺来衡量可信度。 但在这本书里，丧尸病毒是人为的，这就意味着大众不会轻易相信。 就在甘棠准备继续解释时，直播中断。 紧接着，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这台手机的陌生号码。 “喂？” “褚若澄，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想疯也别拉上公司给你陪葬。”是杜诗诗的声音。 “我没有疯。”甘棠的声音异常冷静，末日已来，她无需再和他们虚与委蛇。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停止你手头上所有的行动！你被公司开除了！开除了！懂吗？”杜诗诗的嗓子都破了音，单这一点就能看出她的气愤。 甘棠张了张嘴，最终放弃了反驳的念头。 一来，如果杜诗诗在录音，她的任何表态都会影响到大众对于“丧尸事件”的判断，那样反而得不偿失；二来，末日都来了，她还跟这群眼里只有利益的人说什么呢？ 第127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8 只有她一个人发出警报，这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挂断电话后，甘棠再次侵入后台系统，将所有的网络限制解除，她相信，实验室里想要求生的人不止一个，总有人会在无形之中为她的话提供证明。 为了加上一把火，她特地再次借用实验室的广播，发出通知：“病毒已外泄，目前实验室各出入口已关闭，请各位耐心等待救援到来。”她没有点出网络已经可以使用的事，免得有人觉得她别有用心，反而弄巧成拙。 联系外界搅动风云的事，她暂时就不插手了。实验记录确实难找，却不代表给人警示的时候要用“丧尸记录”。 极峰中心绝密数据库中的人体实验不止一两个，随手拉出来几个，都能作为被批判的案例。 她整理好几个不同领域的案件后，直接打包发到了她的私人账户上。趁着杜诗诗还没来得及申请将她的账号注销封号，她可不得多利用一下嘛。 同时，她还标注出了各国实验室在近两周内做过的人体实验数量，表面看着像是来一波拉踩，实际上是要提醒所有人注意，存在于总部实验室的风险项，在其他实验室也可能存在。 自带流量的企业和人物，自然会在短时间内就引起关注。 霎时间，极峰中心、美女科学家、褚若澄等成为了热点搜索词。 甘棠自知时间紧张，再次研究起了实验库的数据。对了，为了防止极峰中心删除她的内部账号，她还特地破解了董事长的账号密码为自己所用。既拥有了最高权限，又不必担心数据库被清空。 甘棠将一切都准备好，甚至想好了要怎么分配仓库里的物资以及如何控制开关门将物资递给其他被困在实验室里的研究员们。 但她低估了人对生存的渴望。 她还在查找数据时，发现后台控制系统里她新设计的墙一直被频繁攻击，搜了下ip，是极峰中心总部。换句话说，很可能是总部的人想通过掌控后台权限来打开实验室的大门，又或者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逼着她现身。 她当然不能让他们如愿，迅速加码。 可这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研究员那边又出了问题。 有七八人从宿舍里拆了些家具当作武器，拿着木棍、铁棍又或者是其他利器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甘棠能够远程通过系统来关闭门禁系统，却不能操控他们用物理方式来破门。 从屏幕里看到一片灰尘中，火星子四射时，甘棠崩溃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会有人在宿舍里放着小型炸弹这种东西啊！ 她从监控里看到已经有丧尸因为发出的巨响而朝着宿舍区靠拢，连忙开启广播：“警告，警告，病毒外溢中，请回到宿舍。” 但带头的人却第一时间看向监控，嘴上说着什么。有收音设备的监控几乎都在实验区，甘棠实在不知道他们说的内容。 也许是没得到回应所以不想再等待，也许是他们认为自己的求生方式更有道理，他们纷纷出逃。 甘棠看着被炸弹炸毁的门禁，心乱如麻，她还没来得及再进行劝阻，丧尸已经到了跟前，直接撕咬掉领头人的半个手臂。 众人又纷纷往回跑，奈何连续炸毁三扇门后，他们已经没有了绝对安全的住所，被丧尸一路追着跑。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甘棠没有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习惯，却也不想浪费机会，果断将监控画面复制下来进行发布。 没一会儿，甘棠在自己的手机上收到了短信。 【杜邈：你在哪里？】 甘棠对杜邈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不过，这个人在褚若澄的通讯录里，按道理说就是褚若澄认识的人才对。 她正想着要怎么回复，新的信息又来了。 【杜邈：杜总在工作群组里发了信息，怂恿那几个蠢蛋出去开门。】 【杜邈：解除屏蔽的事情也是你做的吧？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你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 【褚若澄：所以？】 【杜邈：要不要合作？】 杜邈既然提到了杜诗诗和解除屏蔽的事情，甘棠自然也意识到他是被困在实验室中的一员。 甘棠立刻调出杜邈的个人资料来查看。 杜邈，男，35岁，入职极峰中心后一直在a级实验室。他着手的项目里，大多数是针对重疾的，最重要的是，他的项目里没有人体实验的痕迹。 【杜邈：不合作，大家都得死。】 【杜邈：收到请回复。】 甘棠看得出来，对方很着急。不过也是，他们并不知道她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后路，自然都想要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他们虽然可以和杜诗诗一起联手把所有的门都爆破，但爆破后出现了丧尸，他们依然无法抗衡。到时候，别说他们自己能不能出去了，他们的家人也会没了生路。 有人为自己活，有人想放手一搏。 【褚若澄：我需要这个病毒的相关情况，最开始感染的人在a区。】 甘棠通过监控看到在宿舍区区域走廊外面已经开始游荡起了丧尸，这无疑增加了所有人的求生难度。 她虽然和杜邈表明了立场，但并不打算和宿舍区的研究员们合作。倒不是说她自视清高，不愿与他们合作，而是她不想冒险。 要知道，病毒是从实验室泄露的，被困住的研究员里很可能就有经手过病毒实验的人！ 另一方面，极峰中心高层如今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焉知他们会不会为了利益背刺她。 没过一会儿，杜邈把他综合到的可疑实验信息都汇总了过来。然而，甘棠扫了一眼就发现，他提供的那几个编号都是她之前已经看过且pass掉的内容。 甘棠想了想，开启了a区实验室边上的警报，将丧尸都引到了同一个区域后，直接用好的门禁将区域封锁，这才从仓库里用小推车推着一大堆食物前往宿舍区。 第128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9 杜邈提供的信息暂时无用，不代表以后这个人也没用。 甘棠向来赏罚分明，这一点还是从沈素染身上学到的。既然他抛出了橄榄枝，她不妨投桃报李，虽然……这“李”是她早就准备好的。 甘棠根据出入门禁记录判断出在研究室的人员大概还有40人左右，配置补给，在放置好补给品以后，又迅速撤离现场，并发消息给杜邈讲明情况。 【褚若澄：信息已收到，我会继续筛查。】 【褚若澄：宿舍门口有吃的，按人头分一下。丧尸已经被警报吸引到其他地方了，抓紧时间。】 甘棠将食物的分配以他们的配合工作为前提，先一步避免他们后面饭来张口的局面。再者，她只说了吸引到别处，没具体体现是什么方位，也没有告知丧尸被困，只会让其他人都紧绷着神经不敢放松警惕。 果然，如甘棠所预料的那样，没一会儿就有好些人从宿舍区出来分发食物并快速回到房间。 一个人当十个人用还是有点勉强，甘棠果断梳理起了接下来要做的具体事项： 一、重中之重，筛选出丧尸病毒的相关实验，研发抗病毒药剂。这一步是最难的，也是她的最终目的。 二、加强各区域的防火墙，尤其是资料库（着重预防机密信息被删除、隐藏）、门禁系统（防止外人进入后扰乱实验室秩序，尤其不能将中心重点实验室里已经异化的丧尸放出）、网络系统（保证与外界的联络）。 三、监测舆情，源源不断放出异化丧尸的信息，让大众提高警惕。同时，严密观测其他实验室是否有病毒异化情况的发生。 四、持续不断进行情况上报，确保有领导能够重视这一次病毒事件。 末日世界的痛苦在哪里？ 人们要面对残酷且恶劣的环境，生态破坏、资源枯竭、社会秩序崩塌、人性阴暗面考验等等。 归根结底，是因为“未知”始终存在。 但如果在崩塌之前，就能解决“未知”这一因素，恐惧就会变得有限度。 天花病毒的传染性极高且致命，感染者在发病前就已经具有传染性，而且天花病毒可以在空气中存活数小时之久。患者在感染天花病毒后，还会经历一系列高热、头痛、呕吐在内的症状。病情严重时，患者可能会因为各种并发症死亡，历史记载中，该病毒的致死率曾高达30%。 天花曾经引发过多次大规模的疫情和灾难，但随着医学的发展和疫苗的普及，这个病毒已经被消灭，人类也就此彻底摆脱对天花的恐惧。 丧尸病毒和天花病毒在甘棠眼中，无非就是前者带有更令人恐惧的临床症状。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只有不去解决问题的人。只要病毒能够被攻破，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不过，眼下最大的问题在于，她想着手去研究病毒，却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就像杜邈说的，她一个人能做的事情有限。 所以，甘棠快速筛查既有能力又没参与过人体实验的研究员，这个比例在s级中如凤毛麟角却也不是没有，最后她列出了6个专攻病理学的研究员作为她的助手。 要是他们不答应怎么办？不答应，就继续在宿舍里关着呗。 甘棠直接拟好了一份通知，从资料库里找到这6个人的联系方式，进行消息群发。 【褚若澄：实验室里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比你们更清楚。我需要帮手研制疫苗，现在丧尸已经被吸引到a区，你们可以从宿舍绕出到s区实验室找我。时间只有3分钟，过时不候。】 能来极峰中心做实验的都不是蠢蛋，2分钟不到，她选中的6人已全部聚集到了s区。 甘棠抱着电脑一边将宿舍区外围和s区的门禁再一次进行封锁，一边头也不抬地下达指令：“谢典、杨文俊，负责筛查加密数据库里的病毒内容。肖元义、王天川、田瑶负责筛查实验室的公开数据。蒋昭，负责舆情监测和平台上持续举报。” 谢典、杨文俊是s级的研究员，肖元义、王天川、田瑶和蒋昭则是a级的。他们在同级别病理学的研究员中，还都算得上是佼佼者，而且实验内容比较正常。最重要的是，在过去的两年里，他们和褚若澄是没有交集的。 但凡是把褚若澄当成端茶小妹的，甘棠一律不用。 至于之前联系过她的杜邈，不好意思，实在是因为能力匹配不上，所以用不了半点。 留在宿舍区的大多都见过走廊里那一幕，即便没见过的，上网看过消息以后也都知道他们现在面临着什么样的挑战。 能选入极峰中心的本就是人中龙凤，干起活来自然不会马虎。 唯有蒋昭，忽然站到了甘棠跟前，声音有些清冷：“褚若澄，我比田瑶更了解a区的实验。”言下之意，想去做实验数据筛查。 诚然，蒋昭确实比田瑶更适合这个工作，因为从蒋昭的工作经历来看，她进入极峰中心以后就一直在各个项目组里连轴转，从她的履历里，甘棠看到的是向上的野心。 甘棠点了点头，肯定道：“我看了你的资料，你很厉害。不过，只有你的资料里填写了在校期间做过校宣传部的工作。所以，现在分配到你手上的工作，只有你可以。” 蒋昭微微皱眉，她既不想反驳曾经自己做出过的努力，却又不愿如此放弃接触实验数据的机会。 作为专攻病毒学和工程生物学的研究员，他们都很清楚，研发抗病毒药剂有多么不容易。那不是一日两日光景就可以达成的成就，有的病毒甚至需要几代人付出努力。 蒋昭只是不希望，在自己熟悉的领域被无视。 甘棠随手翻出极峰中心在半个小时前发出的辟谣通稿，推到她跟前，继续解释道：“中心实验室发生这么大的情况，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毕竟，就算我撒谎，也不可能人人都撒谎。我相信，他们一定联系过被困的人员，可他们依然在狡辩，满口谎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第129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10 蒋昭轻挑了一下眉头：“就算你让我监测舆情，我能做的也很少。公司的公关部，向来不是吃素的。如果真有什么影响公司的声音出现，立刻会被他们压下去。” “所以，我让你上平台举报呀。”甘棠顺势又打开好几个平台，“市长热线、国家安全中心，你还可以换着区域拨打，反正极峰中心的实验室遍地开花，总有人会管。况且，你凭什么会觉得，只有这个实验室会出现问题？” 一旁听着的几人不约而同暂停了手中的工作。 谢典更是眉头紧皱：“褚若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所以才会这么及时就发现问题。” 甘棠瞟了他们一眼：“如果我知道，我凭什么在这里和你们‘共患难’？早一点出去，然后把所有人都关在这里，问题不就解决了吗？我又不是做不到。” 那当然是不能这么做的，她想要的不是一时安全，而是希望整个世界都能和平一点。 这个愿望说出来有点过于庞大了些，但不去做，怎么知道行不行？ 蒋昭最终接受了安排，开始在各个平台都安排好视频、文案，不间断地发布，希望能够引起重视。 事情看似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怎知一天都没过去，极峰中心在南方z市的实验室被爆出存在安全问题，并且在附近找到了丧尸的踪迹。甘棠得知后再一次感慨，她确实无力阻拦在原书剧情中的重要节点。 但因为早就对极峰中心的实验室做了各类举报，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在各个区域里的实验室，因此在事件发生的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有效控制。 丧尸的痕迹已经不再是秘密，再加上有诸多旁观者的证明，极峰中心的名誉瞬间一落千丈。而对于最早发出这种反抗声音的褚若澄，大众则抱有了更高的期待。 【知道有丧尸存在的时候，我还挺担心的。但突然想到已经有人做出了警示，我又忽然觉得不是那么害怕了。】 【谁说不是呢？哪一本丧尸小说里，会有人能够这么大张旗鼓地告诉其他人，“丧尸要来了”。】 【能在网上看到丧尸的照片、视频就很奇葩……这和我看过的小说完全不一样哈哈哈哈。】 【楼上别笑了，我就在z市，政府已经在安排撤离了，整个人都在发抖。丧尸真的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可怕得多！】 【坐标s市，这里也有极峰中心的实验室，怎么办啊？人都要疯了。现在跑有必要吗？】 网上各种各样的声音，甘棠不是不在乎，只是已经无暇去顾及。 在z市出现丧尸的同时，m市的政府就立刻行动起来，直接查封极峰中心总部。同时，也与甘棠取得了联系。 怀疑她的用心实属没有必要，她爆出丧尸病毒的问题被骂了多久，所有人都是可见的。要是她真有反社会倾向，直接把实验室大门一开，谁都逃不掉。 “美女科学家”才被证明是空有虚名，但合作的基础是信任，没有人会在这种紧要关头抓着这件事不放。 “褚老师，请问您那边有什么最新的进展吗？” “新进展谈不上，目前我们能做的就是把相关数据都筛查出来，然后再标明可能存在有问题的实验室。” 极峰中心做人体实验不道德，也确实导致了包括这次丧尸病毒在内的许多问题。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极峰中心也确实为全球的病理学体系做出了巨大贡献。 看任何事情都不能一言以蔽之，科技本就是一把双刃剑，那些没有问题的实验室和研究员不应该因为某些人丑陋的欲望而背上骂名。 “老师，那您的意思是这个病毒暂时还是没有办法去解决，是吗？” “我们是人，而不是神，能够发现危险就已经是万幸。” 对方也听出了甘棠的言外之意，了解目前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便不再强制加压。同时，他们也表示可以提供更多的帮助。 甘棠想了想，果断提出了一个要求，让外面的人把宿舍区的那些研究员给接走。要是留着那些人，但凡里面有几个心怀鬼胎的，指不定还要出什么乱子，倒不如把人先送出去，只留下可以和她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 当然，甘棠也提前问过了留下的那6位，他们要是想出去，她也不会多做阻拦。 由于丧尸事件已经成为大家都关注的重点，甘棠索性取消了蒋昭监测舆论的任务，让她也加入到筛选数据的工作中来。 他们这个七人小组几乎是将整个实验室的数据库都查了一遍，只不过因为关于丧尸实验的数据内容依然没有查明，所以始终进展缓慢，这件事甚至开始隐隐要成为他们心魔的架势。 他们留在实验室的第一周结束后，谢典提出了新的观点：丧尸病毒就一定是某个实验的结果吗？要知道，极峰中心的实验室里每天都进行着无数的实验，谁也不能确保这个病毒到底是从何而来。 甘棠受到了启发，立刻又从a区相关的实验里寻找可能被合并的人体实验记录，这类项目很有可能在经历种种结果后被合并。也许正是因为，病毒的诞生才变得更不可控。 帮手们对实验数据进行再一次评估，而甘棠忙着把陆续出现丧尸病毒的几个实验室里的相关案例都放在一起做再一次整合，寻找是否有共同点。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第四个实验室出现问题时，他们已经将实验范围缩小到决赛圈，由此也真正开启了他们对于丧尸病毒的正式研究。 虽然甘棠在极峰中心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实验，但她丝毫不怀疑自己的能力。可将心比心，如果她的团队里出现这么一个小白，却又在整个团队里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是挺难办的。 于是，甘棠做出了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决定——她单干。谁也不挨着谁，挺好。 第130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11 需要事先声明的是，甘棠从没想过要通过她一个人的努力来直接制作出丧尸病毒的疫苗药剂。但她可以通过先制作出一些让人刮目相看的药品，来达到曲线救国的目的。 反正都是尝试，那她为什么不去做一些另辟蹊径的事情呢？说不定还能给大家提供不同方向的思考。 在丧尸出现的半个月后，甘棠研发的第一个药剂已经成功。 此时，6人组已经经历了将近一周的毫无头绪。 甘棠为了给他们加油打气，还特地邀请他们一起来见证她的第一个试剂效果。 唔……也可能是因为她在这周里总是没个正形，导致所有人根本没想过她是真的在做实验…… 于是乎，当甘棠把药剂洒在解冻牛肉上时，所有人的眼神里都透着几个大字：你到底要干什么？ 当他们看到甘棠操控着门禁系统打开丧尸所在区域，把牛肉甩进去以后又迅速关上时，脑袋上都快长出问号了。 见识过她雷厉风行地与外面的人沟通、经验丰富地操控着整个实验室的系统，没有谁还会把她当花瓶看待，但他们将她视作传奇的部分恰恰是除了实验以外的部分。 几人中，年纪最小却还比她大上3岁的蒋昭本就是个急性子，不禁问她：“若澄，你这是准备饲养一下丧尸？” 甘棠摸了摸下巴，嘀咕道：“不应该呀……” 话音刚落，镜头里的画面突然变了。吃到肉的两个丧尸移动起来时东倒西歪，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情况还挺特殊，至少，他们是第一次在观察丧尸时看到这样的举动。 甘棠又凑近了一些，似乎在判断着什么。不过，因为丧尸的外表本就与常人发生了巨大变化，所以很难从他们的表情或者肢体动作上来看出他们现在的状态。 “你刚刚喂给它们的是什么？”谢典终于有了些兴趣。 “改良了一下抗抑郁的药物。” “抗抑郁药物？”肖元义有一瞬间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对呀，抗抑郁药物里本身就有一些成分可以调节情绪，所以我就想试试，结合以后能不能对丧尸也产生用处。” “不对……你说‘改良’，那你是增强了浓度？”肖元义追问道。 “那倒没有，只是多加了一些成分。”甘棠将自己前几天筛选出来的实验数据展示了出来，“我怀疑，这五个实验，是丧尸病毒的源头。现在没有办法抓个丧尸出来做针对性检测，所以只能通过一些药物来观察是不是与这些成分有关。” 他们六个人还没头绪，她已经先一步行动而且找到了症结所在，于是众人看她的目光各异。 在这里的都是天之骄子，大家都知道努力很重要、运气很重要，但更知道实力是一切的基础。 就算眼前的女人是误打误撞找到了这五个实验数据的，短短几天里改良出一款针对丧尸有明显用处的药剂也足够让人惊叹了。 谢典轻叹了口气：“褚若澄，不如你回来带领我们一起做这些实验吧，别浪费时间了。” “就是呀。”田瑶也跟着说道。 甘棠注意了其他人的表情，也都是一脸认同。 她原本还有些惊讶，怎么这突然之间就谈到了“带领”这个词。但转念一想，她选中的这六个人，本身不是单看实力，还考量了他们的品性。 这种品性好，结合的不仅仅是他们从业后的实验结果，更是他们实验内容和他们在整个实验室与团队项目合作的情况来看。 当一个人表现出了不符合以往形象的强大时，有些人会怀疑这份强大到底是真是假，有些人会为这份强大杜撰出莫须有的源头，而有些人则会在认定是实力的最用后产生慕强心理。 甘棠很庆幸，在这个团队里出现的情况是后者。如此。带着他们做实验倒也给她免去了不少麻烦。 于是，从这天开始，这支在极峰中心总部的实验室小分队，就开始了各种各样的奇葩实验。 他们相继制作出了让丧尸在数小时内都不断蹦跳的试剂、让丧尸哐哐撞墙的试剂、让丧尸仰天45度角抑郁的试剂…… 不过，他们的初衷的确不是做“奇葩”。实在是因为，抓住丧尸这件事情对现阶段的他们来说可望而不可及，抓不住丧尸，他们就没办法进一步研究细胞，更别谈深入了解丧尸与人类的不同。 所以他们只能够通过变量来判断药剂对丧尸的作用，也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发现基于外表和小说产生的固有印象，着实不可信。 经过他们的各种实验发现，丧尸对大部分的药物敏感度远远低于人类，但加入一些类似兴奋剂、抑郁药之类可控制情绪的药物成分时，丧尸的敏感度又远超想象。 在研究丧尸病毒的，不止甘棠和她的团队，还有散落在其他实验室的研究者们。大家切入的方向或许不同，可不约而同的，他们都没有选择用致命药剂在丧尸身上做实验。 一来，就目前的阶段而言，出现丧尸的实验室都会被快速且有效地封闭，以此拦截病毒，所以丧尸在社会上还没有造成太大的恐慌。 二来，尽管变成丧尸后，会面目可憎，甚至已经失去了人类的基本意识。但因为丧尸病毒被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所以丧尸大多数都是研究员身边认识的人。 丧尸能不能变成人呢？这个答案谁都不知道。只要存在一线可能，大家都想再尝试尝试一下。 对于甘棠来说，则是有着另一种解读。 每次她看到丧尸的时候。都会想起她在当魔尊时，在魔域里遇到的那些魔物。魔物们虽然偶有失常狂躁的一面，可只要好好喂养魔气，它们还挺可爱的。 好吧，她也知道这样打比方确实不太恰当，但不到生死存亡的关头，她确实不太能狠着心对活物下死手。 甘棠相信，和她抱有类似期待的人不在少数。毕竟，要想杀死丧尸，可以试验的方法有千万种，如果真的忌惮于丧尸病毒、忌惮于丧尸会造成的末日，那么所有的封闭、研究措施就显得累赘了。 第131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12 在出现丧尸后的第一个月，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异能者。至于为什么丧尸病毒没有继续泄露，却依然出现异能者，甘棠认为，这更可能是剧情影响的作用。 按道理来说，丧尸的危险性变得可控，又出现了可以与丧尸战斗的异能者，从表面上来看，怎么着都是人类的生存几率更高了，更像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但很快，这种观念就被推翻。 异能者的出现就像是对社会的一种洗牌，这种洗牌还不同于有可能会改变的贫富差距。 异能者，拥有的是普通人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获得的技能。 如果拥有异能的人，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便也就算了。偏偏这种异能的出现，是随机的，谁都无法预料。 当第一个异能者出现的时候，还鲜少有人察觉到这种特殊人群的存在会对社会造成的影响。直到有一个监狱中的异能者，借着异能开始行凶，大家才发现异能者和丧尸对于普通人来说都可能造成重创。 没有人会想要成为丧尸，可无数人都想成为异能者。 人心浮动的社会里，嘈杂的声音便很难停下了。 好在此时，总部实验室小分队对于丧尸的研究有了新进展。他们研制出了可以让丧尸短暂昏迷的药剂，有了这种药剂作为手段补充，提取丧尸身上的细胞就变得容易得多，一些未知的领域就更好开发了。 就在甘棠和领导人汇报完最新的实验进展时，对方忽然向她提到了关于异能者的问题。 “褚老师，您怎么看待异能者？” 其实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针对这个问题来做探讨，但因为之前的案例太少，大家总觉得可能是个巧合，所以没有深入聊过，抱着再等一等的想法。 可随着越来越多的异能与异能者的出现，“巧合”变成了必然，有些事情自然要提上议程。 “如果不尽快处理，恐怕日后会成为大患。”甘棠说得很是直白，倒是让对方直接愣住了。 对于丧尸和异能者，目前的主流观点都是双刃剑说法，谁都不敢捅破窗户纸去详谈背后的条条框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牵扯进去。 像甘棠这样打直球的，实在少之又少。 不得不说，甘棠之前确实有些小心翼翼了，她总担心会有人来破坏她的研究、影响她的进度。 不过，现在她已经有了成绩。手握实绩的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大不了，她就抱着她的药剂跑路呗。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她这块金子，到哪儿都能发光。 再说些实在点的，她还在这段时间里给自己准备了不少小玩意儿，足够让她在这世界保命了。 末日，于她，毫无危险可言。 “那您觉得。对他们最好的处理方式是什么样的呢？”对方追问道。 这个问题，其实甘棠也仔细想过。 她总是会不自觉地将这个世界和沈素染所处的修仙世界做对比。 只不过在修仙世界中，灵界和魔界都已经自成体系，拥有自己的规则。 而末日世界中所有的规则都在等着重新制定。那些突然拥有能力的人，他们的心里到底是住着英雄还是恶魔，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可怕的，从来不是能力，而是使用能力的人以及如何去使用能力。 在极端问题上，是无法推己及人的。 甘棠深刻了解这一点，在考虑过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不如把他们单独召集起来，成立一支异能者队伍，名义上可以说是为了给他们提供更好的条件。可以为他们制定特殊的规则，但也要建立惩罚制度。” 把人放在一起，总比单独去监管要方便得多。 有人想要图利，有人就会想要图名。但甘棠更愿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如褚若澄一样，心怀理想、至死不渝的人。 只要异能者队伍里有这样的人存在，在内部出现问题的时候，就会多一个调停者。 …… 丧尸出现的第2年，甘棠带领的小分队已经从原本的7人队扩充到了30人。不同的思维在这里碰撞出火花，为的都是人类更好的生存。 这天，甘棠刚从自己的独立实验室出来，等候多时的助理谢佳媛就冲了上来：“褚老师，编号004今天的情况不太对。” 甘棠脚步未停，人都快走飞起来了，一边加快脚步，还不忘仔细询问情况：“具体。”她这两天因为有些发烧，嗓子疼得厉害，沙哑异常，能少说两个字就绝对不会长篇大论。 字数虽少，谢佳媛却立刻理解了她的意思，如实汇报：“编号004最近一次实验是今天早上，实验内容……” “昨天。”甘棠咽了咽口水，有些痛苦地打断她的叙述。 “是，昨天下午……也进行了实验。”谢佳媛感觉到她身上的怒气，声音都小了许多。 甘棠当然生气！ 现在全球的丧尸总数都不足200，这就是濒危保护物种！总部实验还是因为她在各种周旋，才分到了22具丧尸。 为了避免实验结果相互影响，甘棠早在扩招人员的时候就制定了非常详细的实验规则，其中一条就是：丧尸的试验周期为3天，每个周期内只能进行1次实验。 这个3天，也是甘棠初始小分队得出的，丧尸体内所有细胞焕新一次的时间，这比人类的周期要短得多。 30个人已经按照队伍进行过分组，22具丧尸怎么也够用了。在这个基础上还要违反规定，只能说明人是故意的。 甘棠赶到实验区时，周围纷纷喊起一声声“褚老师”的尊称。从众所周知的宣传花瓶到名副其实的美女科学家，她完成的何止是上台阶，简直就是上天。 甘棠朝着各位微微颔首，目光又投向谢佳媛。 谢佳媛心领神会，知道甘棠身体不适，赶紧代她解释：“褚老师今天的嗓子还是哑得厉害。” 其实，就算甘棠不予回应，他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只不过，甘棠从始至终就不希望在实验室里还要有明显的上下级关系，一旦官僚之风渐长，那话语权就会落到所谓的“上位者”手中，这对推进研究结果没有任何好处。 第132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13 甘棠走到丧尸观察区，004很暴躁，一直在不断打转，时不时还撞着墙。 她伸手取过挂在外墙上的实验记录册，翻到最后一页确认实验情况。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是同一个团队在做实验，这问题就大了去了。 “人呢？”甘棠问道。 “已经在会议室了。”谢佳媛看她还在观察004的情况，立刻说道，“我现在去让项目组负责人过来。” 编号004不是在总部实验室出现的丧尸，她是其他实验室研究员的孩子，在异化当天刚好去实验室附近等家人下班。带有丧尸病毒的研究员异化后，直接攻击起了自己的孩子，好在他们被发现的区域还在园区内，被及时控制了下来。 004一直都是甘棠重点观察的对象，因为她的年纪小，细胞代谢速度比其他丧尸的速度要更快。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想过要缩短她的实验周期。 随着脚步声走近，甘棠看向一脸焦躁的男人：“解释。” 宁布报告道：“昨天晚上的实验在剂量上出了问题，所以今天又把缺少的剂量给补充完全了。” 甘棠是嗓子坏了，但不是脑子坏了。她深吸了口气，看向谢佳媛：“整个组，撤掉。” 撤组是最严重的惩罚，代表宁布的这个组都无法再参与总部实验室后续的工作。 为什么大家挤破头皮都想要来这里？不是因为它占着总部的名头，而是因为这里有她在。 甘棠领导下做出的实验数据既精准，又高效，是其他实验室比不上的。她表现出的才能足以让业界惊叹，别说是同龄人了，就连许多比她年长一二十岁的，都是她的迷弟迷妹。 “褚老师，这次的事情是我们做的不对，但我们以后……” “没有以后。”甘棠忍受着嗓子的疼痛，尽量耐着性子地将事情说明白，“规则。” “规则是既定的，你们违反了规则，就应该接受结果。”谢佳媛顺着甘棠的意思补充后，伸手拦住想要继续解释的宁布，示意他离开，“宁组长，不要让大家为难。走吧，去办手续。” 过去的一年里，实验室一直不断在破解丧尸的基因密码。 丧尸对血腥味很敏感，这种味道会刺激他们产生攻击性。他们对声音的敏锐度超过视觉，异化后不再靠视线对物体进行判断。 同时，甘棠也带队测试过丧尸的攻击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存丧尸都是被圈养在实验室里的缘故，他们表现出的攻击力并不像影视作品里写的那样强劲，而且也没有要升级的意思，以前是多么傻愣愣的，吃了无数药剂以后还是那般模样。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的还有那些异能者。他们的能力在这一年之间也没有获得多大的提升，只不过，在毫无危险性可言的社会里，能呼风唤雨、招雷打火，已经足够让他们成为危险人物了。 004的状态不算好，甘棠将之前研究的丧尸安抚香氛送入房间，数秒过后，004的情绪才缓和下来。 甘棠顺势继续查看宁布那个小组最近的实验情况，在她的实验室里，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规矩。别说丧尸了，就算是人体，也没有这次药量不够就下次补上的道理。 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又或者，他们想做什么？ 不对……她这脑袋怎么还晕得厉害…… 甘棠险些站不稳，差点一个踉跄直接摔了，一时间只觉得眼冒金星。她赶紧用手扶着眼前的玻璃墙，先让自己能够稳住身体。 她抬起眼，和004的目光刚好对上。她可能是真的太久没出实验室了，现在看到丧尸都觉得眉清目秀。 “褚老师，你还好吗？”路过的研究员看她这般，连忙走过来问道。 甘棠觉得身上烫得厉害，脑袋嗡嗡作响，这不是个好兆头。她对自己的身体不说百分百了解吧，也至少有七成把握，一个小小的感冒绝不至于让她虚弱成这样。 担心会引起恐慌，甘棠忍着恶心、呕吐的各种不良反应直起身来，语气轻描淡写：“作息不规律。” 她这两天发不出声，大家都是知道的。 对方稍一思考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犹豫道：“褚老师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甘棠点了点头表示知道，硬是咬着牙穿过实验区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刚一关上门，她整个人就靠在门板上打冷颤，靠边摸索着往她办公桌后的书柜方向走。 书柜上摆放着的都是一些漂亮的小瓶子，看似是在昭示着她的个人爱好，实则每个瓶子装的都是她一年以来研究出的各种试剂。 她踮起脚从顶上那一排取了一个蓝色的小瓶子下来，连忙倒在水杯里进行稀释。一杯水下肚，脑子总算是清醒了几分。 这是她研制出的万能药剂，这个“万能”一点不夸张，能迅速治愈伤口，促进细胞再生，在危急时刻能挽救生命。 一整面的书柜上，随便拿出一个药剂都能和这瓶万能药剂一争高下，原本她的打算是研制出新药剂后都给它们贴上美美的小标签。后来纯粹因为她是个取名废，到现在这些药剂都没有个妥帖的好名字，才这么当装饰品一样摆放着。 等甘棠稍稍缓过神来，她二话不说开始入侵系统，查询宁布那一组的成员近期的通讯记录，重点将视线放在了宁布身上。 毕竟，宁布作为组长，拥有的权限大过于组员。他组里的成员想要动手脚，也会经过他。 咚咚—— “进。”言简意赅中，没人注意到甘棠的嗓音已经恢复了正常。 来的是谢佳媛，她脸上还带着说不出的紧张：“褚老师，你没事吧？” “没事。” “那就好……”谢佳媛舒了口气，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来，“宁布他们的离职手续已经办好了，但宁布说，还希望能和您再见一面。” 甘棠翻了翻他组里成员的名单，反问道：“他们组里的人知道要被劝退，都是什么反应？” 第133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14 猛然间听到甘棠说这么一长串话，谢佳媛还有些诧异，她惊诧道：“褚老师，您的嗓子……” “先谈正事。” “啊？哦哦，好。”谢佳媛一边观察着她的神色，一边谨慎回答，“除了宁组长，其他人的反应都挺强烈的。” “那对于两场实验，他们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他们都说不知道宁组长今天早上会去对004做实验。” 与此同时，甘棠也注意到，宁布每天都会和同一个号码打电话。她一点没纠结，直接在系统里找到机主对应的人，那人，叫宁卓。 宁卓，18岁，还是个学生，与宁布是亲兄妹。除此以外，并无特别之处。 唯有一点需要注意，这对兄妹雷打不动地都是每天晚上8点打电话，只有前天是早上通了电话。而前天，就是甘棠开始出现身体不适的时候。 她不会武断地将一切都划上等号，但巧合过多必有问题。 尤其是刚才，她身体再一次出现严重症状就是在她见过宁布之后。另外，谢佳媛当时要带走宁布，宁布如果真的还想解释什么，就会争取面对面的机会，而不是等到劝离决定板上钉钉才提出要见她一面。 等等……见面？甘棠灵光乍现，刚才要不是她赶回来服用了万能药剂，现在是什么情况还说不好，结合她刚才的症状来看，失去意识也是有可能的。 宁布等待的会不会就是这样的结果？ 是与否，一试便知。 甘棠直接通知谢佳媛：“你去告诉他，就说我身体不舒服，目前没办法见面。” “啊？”谢佳媛一头雾水。 “就这么回答。要是他准备问详细的情况，你就说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你也不是很清楚。” 谢佳媛对甘棠的决定一向是坚决执行到底的，所以哪怕心中有疑惑，她还是照做了。 甘棠通过监控画面观察着宁布的举动，却没想到他在离开实验室之前都一直没有异常行为，以至于她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对丧尸的实验从什么方向入手？甘棠不拘着其他人的思维，他们想研究的方向只要不违背人伦道德，她都放手让他们去做。 而她，则是针对“丧尸是否还能变回人”在做抵抗。细胞是不可逆的，之前有研究员刚把这个方向提出来就被否决，而且被狠狠嘲笑了一番。 可甘棠本身就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她既然决定要在这个方向上下点功夫，自然是要继续走下去。 针对丧尸细胞做大量研究的过程中，她也研制出了不少药剂，包括但不限于针对丧尸追踪、弱化作用的。 送走宁布组的成员以后，甘棠开始按照原定的计划再次进入独立实验室。 她对于丧尸病毒的破解已经到了最重要的关头，在她上一次的实验结果中，针对016的实验已经有了成功的苗头。 实验的过程总是枯燥的，好在016的结果给了她极大的鼓舞，让她不再像是大海捞针一样寻找线索。 新的药剂配方刚确定，甘棠就准备去找011实验一下。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通过验证来证明自己的猜想，一旦成功，也就意味着丧尸对人类不再具有威胁性。 至于那些已经异化的丧尸，放出去总是不太可能的，他们毕竟要考虑到大众对于这件事情的接受程度。 甘棠兴冲冲的拿着新试剂走出实验室时，却破天荒地发现灯已经全然关闭，整个实验室都漆黑一片。 即便有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离开实验室，只要门禁系统显示还有人员滞留，灯光就不会自动关闭才对。 更何况……甘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现在才下午七点多，虽然是下班的点，可往日里总归会有几个小组留下做明天的实验预备。 “还有人在吗？”甘棠喊出了声音，却无人应答。 直觉不太妙。她迅速朝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毕竟那里是她的大本营，她的宝贝药剂和电子设备都在那里。 然而，还没等到她回到办公室，走廊尽头就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在昏暗的背景环境下，现场无法辨认对方到底是谁。 甘棠只好再次出声询问：“您是哪位？” 对方原本是侧着身子的，听到这里，她转过身来。正面面对着甘棠。 那是一个大概将近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外貌并不引人注目。尽管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还穿着整洁的衬衫和笔挺的西裤，看似和这精英实验室有几分关联。 但甘棠对他并无印象，能确定他不是实验室内部人员。而且，他身上传来的那种压迫感，让人不免想到保镖之类的职业。 “没想到褚老师还这么年轻，不，也不该这么说，毕竟您已经是全球的知名人物。”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说话的语调带着些不知名的攻击性。 “你是哪位？”甘棠再次追问，身体不自觉地往实验区靠近。 如果没有办法回到办公室，那么实验区就是她下一个安全地点。实验区对她来说，处处是武器，真要是遇上了对手，她也有办法让自己全身而退。 “嘿，小可爱，你还真说对了。”男人突然出声说道。 甘棠不明所以，可就在一瞬间，从后方打来一束光，像是用手电筒照出来的。 实验室里还有人！是谁？ 因为前有虎、后有狼，甘棠不敢直接把后背交给莫名出现的男人，所以她微微侧过身，用余光瞥向光源的来处。 她怎么也没想到，拿着手电筒站在不远处，堵住她到实验区这条路上的人，会是这段时间她最信任的助理。 “你什么意思？”甘棠的脸已经完全冷了下来，如果在这个时候她还没明白自己是被背叛了，那她才是真的蠢。 “褚老师，你已经被包围了哟。”谢佳媛笑嘻嘻地说着，从她的神态中没有丝毫的愧疚感可言。 也是，如果她有愧疚感的话，就做不出这种事儿了。 知道这是里应外合做的局而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整蛊，甘棠反倒略显松懈下来，背靠着墙壁，目光落在谢佳媛身上：“你想做什么呢？实验室的待遇不差吧，而且我自认为对你还行。” 第134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15 “嗯，褚老师对我确实很好，我在整个实验室最佩服的也是你。”谢佳媛点点头。 “好了，别废话了，先把你的药剂交出来。”男人在不远处催促道。 “什么药剂？”甘棠转过头，不明所以，她发明的药剂多了去了。 “还能是什么药剂？就是让丧尸可以失去行动意识的小发明。” 男人说的话，让甘棠一惊。因为她的研究成果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原本是想着等研究成功后直接把这些药剂分发给各个实验室，直接从源头上阻断大家对于丧尸的恐惧。 不喜欢做出半成品的东西，所以她才没有说过，因此，就连实验室的研究员们也只是知道她有这个心愿，而不清楚她的工作进度。 甘棠故作不解，说话时故意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让丧尸丧失意志？如果真有这样的药剂，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也会成为实验室的重点项目。” “是啊，所以才说您是一个百年不遇的天才。不能为我们所用，真是可惜了。”男人的语气里，充满了对这件事情的无奈。 正当甘棠准备说些什么，谢佳媛突然凑近。 甘棠看到光线变化的一瞬间，就已经做好了逃脱的准备，没想到她还没能有所动作，已经先昏昏沉沉起来。 “褚老师，这是我自己发明的迷药。效果还不错吧？” 这句话是甘棠昏迷前最后听见的。 …… 甘棠怎么也没想到，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实验室，被关进一个小小的、封闭着的房间。 要说对方想要对她做点什么，又有些不合适。整个房间里，吃的、喝的、玩的，都有，连游戏机都给他准备好了，像是怕她会在这个房间里无聊似的。 甘棠坐起身环顾四周，摄像头就在房间的一角大大方方地竖立在那里。 “嘿。”甘棠对着摄像头喊道，“把我关在这里总要有个说法吧？来个人和我谈谈怎么样？我相信你们把我抓来，并不是为了浪费粮食。” 喊话结束后，甘棠以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坐了下来，并且快速盘点了一下房间里的物资物料。饭还算新鲜，应该是刚送来不久，可能是觉得她这个时候会醒过来，掐着点给她送来的。 人质的待遇都有这么好了？甘棠不自觉地又想起了她在昏迷前遇到的事。谢佳媛这个人，不简单呐。 甘棠当初选中谢佳媛做助理，就是因为她的实力很强。 在同龄人当中，谢佳媛的天赋遥遥领先。同时，谢佳媛还表现出了刻苦努力的那一面，甘棠觉得把这种可塑之才放在身边培养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 甘棠实在太忙了，她要忙着自己的项目实验，没有时间来监管其他人。谢佳媛名义上是甘棠的助理，实际上负责着总部实验室的项目方向和数据整合。 这也意味着，在这个职位上的人需要极强的能力，各方面的知识储备要有，还需要承担内部管理和决策的重要角色。 甘棠当时看过谢佳媛的背景资料，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们合作以来的这半年，也可以说是非常顺利，尤其是最近两天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更是让她从内而外感受到了她和谢佳媛之间的默契。 人是什么时候变的呢？还是说一开始就是存着不良的想法来接近？这一切都让刚甘棠感觉摸不准。 就在甘棠津津有味地享用美食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谢佳媛双手抱胸靠在门口，语气里带着一些调侃：“褚老师就不担心，我在您的饭里下药吗？” “还挺好吃的。”甘棠咀嚼完嘴里的饭食，这才继续说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给我准备了，我就吃呗，大不了就是再睡一觉。你放心，我想得可开了。有人养着，我还挺好。” “褚老师嘴上是这么说，实际上心里憋得慌吧？我可太了解你了。” “了解。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褚老师，破罐子破摔这个戏码最好还是别演了。您的心中有大义有家国，要不然也不会在察觉到极峰中心实验有问题的时候，就搞这么大一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丧尸早就满地跑了。” 甘棠听到这话还挺意外，旁人对她的评价大多数源于她在管理实验室之后的动作。有人说她前两年被极峰中心给耽误了，有人说她是真的天赋型科学家，但几乎没有人会把重点放在她报告丧尸出现这件事情上。 她没有参与过“丧尸”有关的实验，所以在大多数人的视野里，她做这件事情是偶然、是意外，而不是必然。 可，谢佳媛这话听起来，倒像是她早有察觉，故意为之。 甘棠掩下心中的怪异感，应了一声：“嗯，你说的对。所以你不应该感激我吗？如果不是因为我。你说不定也早就变成丧尸了。” 谢佳媛轻笑出声：“我发现，还是这样的你活泼一些更有趣。泡在实验室的时候，你眼里只有实验。” “是吗？但我觉得，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比在这和你聊天要有趣得多。” “没关系。再等一段时间，我可以和您一起做实验。到时候，你也不用担心无聊了。” 甘棠进入这个世界后，只想创造一个比较和平的世界，不过她现在人已经被抓了，实在爱莫能助。 老话怎么说来着？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她现在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甘棠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谢佳媛刚才说要和她一起做实验，难不成，是要把她抓去给丧尸咬上几口？ 疑惑在心中生根发芽，思绪也开始散乱开来。 有了这想法，甘棠看谢佳媛的目光也开始变得难以言喻起来：“你们想怎么处置我呢？是杀了我以儆效尤，还是有什么更残忍的主意？” “褚老师怎么能这么误会我？有我在，别人伤不了你分毫。” “别说这话好像你很崇拜我似的。” “啊，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我的心里可是只有老师呢。”谢佳媛舔了一下嘴唇，“要是老师不是那么聪明、不是那么能干，我可不会做出任何一点对老师不好的事情。” 第135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16 甘棠听着谢佳媛这话，脑子里面根本就没有一点思路。 这个人到底想干嘛？既不像是讨厌她，也不像是非要和她斗到底的意思。话里话外，她还听出了谢佳媛对她的欣赏。 不过……这种要人命的推崇，她还真是无福消受。 甘棠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那我能问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背叛我的呢？只有这一点，我还挺好奇。” “背叛？我可从未背叛老师您哦。”谢佳媛说这话时，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好好好，你没有背叛我。那我换个问法，你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把我绑到这儿来？” 谢佳媛撇了撇嘴：“把宁组长赶出实验室也挺好，毕竟他违背了您制定下的规则。可是您的嗓子为什么要好呢？和我在一起难道那么不愉快吗？” 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呀？甘棠感觉自己快要长脑子了，头疼得厉害。 不过，从谢佳媛的话里甘棠提取出了关键性的信息：谢佳媛和宁布不是一路的。 甘棠心里有了底，试探性地问道：“所以，你是帮我去传达指令时才决定和宁布联合起来的？那个准备袭击我的男人，也是因为宁布才联系上的？他们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甘棠话音落下，房间外传来了细碎的敲打声，仿佛是在提醒着什么。 谢佳媛身子向后歪歪倾斜，似是在注意外面的人，口中则说着：“褚老师，你太聪明了，我可不敢再让你套话。” 眼看谢佳媛准备离开，甘棠看了看剩下的饭菜，果断提出新要求：“诶，这青菜萝卜实在没什么味道，下次送饭的时候可以不可以做一点下饭的菜？” 谢佳媛点点头：“当然可以啦。那褚老师现在可以交代，药剂都藏在哪里吗？” “在实验室的时候，你们也问我要药剂。我还是那句话，我还没发明出来呢。要不就给我一个实验室，反正在哪做实验都一样。你说对吧？” “您到现在还想打马虎眼。”谢佳媛叹了口气，“您不是一直都在研究让丧尸失去意识的药剂吗？我可不相信您是那种会轻言放弃的人。而且，我看过您的实验记录，那些数据还挺准确的，上次实验结束后，实验体的效果反应也趋近于控制状态。” 甘棠的实验记录一向都写得简洁明了，会跳过许多的过程，直接写结果。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人都跟不上她的思维。 听到谢佳媛谈到实验事项，她心里一是感慨谢佳媛果然很聪明，二是立刻明白过来，男人知道她在做丧尸控制药剂很可能就是谢佳媛说出去的。 “你这么聪明，来给我当助理确实大材小用了。”甘棠把剩下的饭全部吃完。 “不，那是我的荣幸。”谢佳媛说着，语气里还有些怀念的味道，“我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来到您身边的。” 救命，甘棠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背脊发凉，被人盯上的感觉不是很美好。 门外的敲打声再次传来。 这一次，甘棠明确地看到了谢佳媛脸上有些不耐烦。 不过，谢佳媛没有向对方直白地表现出任何不满，而是再次看向甘棠：“褚老师，我也不想为难你。我搜过你身上，实验室里我也找过了，什么东西都没有。你把东西藏哪儿了？” “我真没有藏。你应该清楚，实验这件事，就算完成了大部分，那也依然具有不确定性。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甘棠可怜巴巴地嘀咕着，“再说了，我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就被你们遇见了，哪有时间藏东西？试剂是真的没做出来。” 东西确实是藏起来了，当时她察觉到危险在靠近，所以就将试剂就近放在了桌子抽屉的缝隙小平台上。那个时候谢佳媛还没有用手电筒打光照过来，光线比较弱，他们便没发现她的小动作。 谢佳媛上下将她打量着，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他这番话，临走前还特地嘱咐道：“褚老师，希望你在这儿吃好喝好睡好。我过两天才能过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甘棠一愣：“那我的饭呢？” “会有人给您送的。”谢佳媛笑笑，“不过你可千万别想着逃出去，这地方比实验室可难找多了。” 在敌我情况未明的情况下，甘棠自然不会冒险，人总是要先活着才有机会迎来反转。 这次谈话后，甘棠对谢佳媛有了新的认识。谢佳媛年纪小，做事却很老练，倒是自己一直小看了她。 作为对手，处于弱势情况下，甘棠选择避其锋芒。她惹不起谢佳媛，她换个人总行了吧？ 不过，眼下最棘手的问题在于，她既不清楚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着实难办。 …… 甘棠原本想着，等下一顿饭送过来的时候，她找人套套话，多少掌握一点线索。 呵，结果她每次吃饭前都要被迫睡觉，醒来的时候房间还都是被打扫过的，她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谢佳媛的迷药又起作用了。 2天最多也就是6次送饭机会，甘棠不得已只能给自己加点料。她随身带的手串从外观上看起来是褚若澄从小就一直戴着的，实际上早就被她改良过。 手串看着平平无奇，18颗珠子都是可以单独打开的，一半藏着保命的特效药，一半藏着对付敌人用的功效不一的病毒。 这手串本就是以防万一用的，现在还真是派上了用处。 第2次送完饭没多久，甘棠直接将毒性最小的病毒用在了自己身上，没一会儿，她就开始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这病毒的症状有些像是发烧，她的脸颊烧得通红，额头滚烫得仿佛能煮熟鸡蛋。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鼻腔深处传来的灼热感，好像有团火焰在鼻腔内燃烧。 身体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每一个关节都沉重得无法动弹。饶是如此，甘棠依然忍着身体的疼痛在床上辗转反侧，为的就是让在监控后的人看到她现在有多难熬。 第136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17 甘棠闭上眼睛在心里读秒，试图在痛苦中给自己寻找一丝安宁。 10分钟不到，她就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来得速度挺快，说明对方很重视，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伤。 “哥，你别冲动，褚老师那么厉害不会有什么事的。” “让我先过去看一下，是不是装的立刻就会有结果了。” “哥，我和你一样担心，但是……” “听话，别闹！” 甘棠听着一男一女的对话，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男性的声音是耳熟的。 不过，她现在正背对着房门的方向，身体疼得她连转动都有些困难。 脚步声渐近，甘棠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贴上了她的额头，冰冰凉。 “药……”甘棠张口，艰难地说着。 “褚老师，什么药？” 甘棠拼命睁开眼睛，发现在床前的人是宁布。那么，刚刚在门口和他对话的人，就是他的妹妹了。 甘棠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说话的声音虚弱无比：“在……实验……实验室……” 宁卓看到她整张脸都失去了血色，也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哥，快，快去拿药。” 宁布眉头紧皱，他没听说过她有什么服药的习惯，怎么好巧不巧就在这个时候发病了？ 理智让他再多思考一下，感性上他又不希望看着她如此痛苦。 宁卓见他不动，上手轻轻推了他一下：“哥，你还愣着做什么呢？” “我现在联系谢佳媛。”宁布说着，在房间里就打起了电话。 “喂，谢佳媛，褚老师病了。”“对，有些像是高烧的状态，不过发烧的速度很快。”“午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没有人接触过她，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她说药在实验室里。”“好，你稍等。” 宁布拍了拍甘棠的肩膀，问道：“褚老师，药在实验室什么位置？” “办公……办公室……”甘棠身体微微颤抖着，“顶上，蓝色瓶子。” 她那面书柜里，密密麻麻都是瓶子，这也不是秘密。 话音落下，宁布对她生病的事情倒也信了几分，连忙将她的话转述给对方。 挂断电话后，宁卓连忙问道：“哥，怎么说？” “谢佳媛把药带回来，我们把人看着。”宁布应着。 甘棠快速整理线索，宁布和谢佳媛的关系应该更像临时搭伙的同伴，他们的目的不见得一致。 谢佳媛那边比较难搞，宁布这对兄妹未尝不能作为她的突破口。 甘棠死死抓着宁布的手腕：“水……” “好好好，卓卓，你去拿水。”宁布忙不停地嘱咐。 宁卓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匆匆忙忙往外面跑。 甘棠见眼前只剩下一人，果断决绝地打开手串里的另一个珠子，数秒时间，宁布便倒在了地上。 甘棠硬撑着又扯开手串里的另一个珠子，喝下存着的万能药剂，顺手从宁布身上搜走了手机，用他的指纹开锁后，植入程序解开所有密码。 时间紧迫，甘棠迅速离开房间想要出逃，一直沿着走廊往外走，还没走到外面，就遇上了正面走来，手中还拿着水的宁卓。 “褚老师？”宁卓惊讶了一下，紧接着就反应过来，“我哥呢？你把他怎么了？” “让开，你在这里拦不住我。” 甘棠话音未落，就被她冲过来撞到了墙上。她想要反抗，可身体根本动弹不得。宁卓小小的身体里，蕴藏着巨大的能量，让人无法忽视。 甘棠愣了一下，猛地抬头：“你是异能者？力量型？” 宁卓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避而不谈：“我哥呢？” “中毒了。”甘棠感觉到被宁卓按着的肩膀生疼，倒吸了一口冷气，又说道，“你弄死我吧，弄死我，他给我陪葬。” “你不能这样！我哥……我哥他那么崇拜你！” “一个两个的都说崇拜我，却都开启背叛模式。啧，崇拜是这么廉价的东西吗？” “不……不是的！”宁卓慌乱地收回手，“褚老师，你救救我哥，他真的没有想过要对您做什么。他只是……只是为了保护我……” “因为不想把你送到异能者学院？”甘棠揉了揉肩膀，解释道，“异能者和普通人不一样，要承担的责任也不同。” 异能者学院是在异能者出现后没多久，各个国家都陆续建立的，为异能者专设的区域。比起学院，更像是一个秘密的军事基地。 异能者异于常人的能力，放在社会各界都是让普通人害怕的。要是能给这种能力加上一些英雄滤镜，则相对可以削弱大众的恐惧。 异能者学院应运而生，不仅是为了更好地管理异能者，也是为了制约平衡关系。 “这些我都知道，那褚老师知不知道，异能者学院会斩杀异能者呢？”宁卓哽咽着问道。 “如果触犯了规则，被斩杀……” “没有触犯任何规则，只是因为弱，所以被拿来当成练手的工具。这样也可以吗？” 甘棠对上宁卓恐惧的目光，心里唯有说不出的震惊。 异能者学院的概念是她提出的，但整个大方向是其他领导制定的，她对末日的重点一直都在丧尸研究上。 因为丧尸一直被控制着，所以异能者并没有施展拳脚的机会，大多数时候更像是名义上给他们冠以英雄之名，先稳住他们。 至于宁卓说的“斩杀”、“练手”，甘棠全然不知，也从未听说过。 甘棠忽然意识到，末日的风波云涌或许早就改换了方向，而她，因为太专注于拔除她心目中的危险项，反而忽略了许多东西。 甘棠担心谢佳媛会赶回来，破坏现在的局势，加快语速试图厘清所有的关系：“宁卓，你说的这个情况，我并不清楚。我只问三个问题。第一，你哥是不是对我下毒了？” “是……” “第二，他是不是想利用丧尸做点什么？” “是……” “第三，关于异能者学院的情况你们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吧？” “是……” 三个问题，宁卓回答下来，一个比一个没有底气。 第137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18 昏迷之前甘棠遇见的男人是什么阵营？谢佳媛又为何突然倒戈？这两个问题的关键节点都在宁布身上。 有人利用宁卓异能者的身份来威胁宁布进行帮忙，这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甘棠倒推下来，发现对她威胁性最小的居然是宁家兄妹，至少这对兄妹的立场相对而言还简单些。 甘棠想到这里，直接开口：“想救你哥，就进去带上他和我一起走。出去以后，我自然会给他解药。” 宁布会为了妹妹铤而走险，宁卓同样也会为了哥哥不顾一切。 没一会儿， 宁卓就背着宁布走了出来，力量型异能者的优势展露无疑。 从房间的走廊直通出来就是监控室，监控室坐电梯上去就是一栋别墅，别墅的车库里还停着好几辆车。 看到这个构造，甘棠也有点无语，她还以为自己是被关押在了什么很了不起的牢房。结果，就这？呵，还真给她面子。 宁卓背着宁布直奔最边上一辆低调的黑车，甘棠便跟着她往那辆车的方向去。 宁卓把宁布直接撂在后座上，气都不带喘一下地看向甘棠：“褚老师，会开车吗？” “你会？” “不会。” 甘棠噎了一下，她伸手：“钥匙。” 宁卓摸了下宁布的衣服口袋，喃喃道：“不应该啊……” “怎么了？”甘棠恨不得也把脑袋伸进来跟着看。 “我哥的手机可以解锁。”宁卓皱了皱眉，“可能是落在哪儿了，我回去找一下。” 甘棠一手扶住她的肩膀：“那个……不用去了。” “嗯？” “在我这儿。” 宁卓看到甘棠从口袋里拿出她哥的手机时，一脸茫然。而甘棠，则是社死得很彻底。 甘棠清了清嗓子：“你先上车吧，我来开。” 宁卓应声坐到了后面，扶着宁布的身体，怕一会儿开车的时候他摔下去。 甘棠坐进驾驶座，第一时间系好了安全带，透过后视镜看到宁家兄妹两个的状态，不由出声提醒：“宁卓，把安全带系上。” “啊？哦。”宁卓心想，坐后排她还挺少系安全带的，看来褚老师人还挺仔细的。 然而，宁卓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甘棠猛地一踩油门，车就有一种推背感要出去。她也像是被吓了一跳，连忙又踩住了刹车，前后三个人都快被甩出去了。 宁卓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左侧方的把手，惊魂未定。 刚准备说话，就又感觉到了推背感。 车子歪歪扭扭地开出去，主打一个蛇形走位。 “褚……褚……褚老师！”宁卓在后面尖叫着。 “别担心，我试试性能。”甘棠说完，把车停好，低着头又开始摆弄起了手机。 宁卓捂着胸口，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她到底是下车好，还是下车好？这车，真是坐不了一点，心脏病都快被吓出来了。 宁卓甚至开始怀疑，开车的那一位该不会是想通过这一招来逼供吧。 “宁卓，你的手机。” 宁卓看到从驾驶座位置上伸过来的白嫩小手，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颤颤巍巍地将自己的手机双手奉上。 “密码。” “3442。”宁卓语气虚弱。 过了半分钟不到，甘棠又将手机递了回去，并说道：“我把你手机里的gps都关掉了，还有一些监听设备。” “监听设备？”宁卓不可置信地抬头。只不过，隔着座椅靠背，她没有办法直接看到对方的表情。 “应该是用来监听你和你哥通话记录用的，看来他们也没有多信任你们。”甘棠逮着机会，毫不含糊地就开始挑拨离间起来。 宁卓陷入沉默。 甘棠将所有车载设备和手机定位功能全部关掉后，这才再次启动车辆，小心谨慎的样子不亚于准备考试。 她不知道褚若澄有没有考过驾照，反正她没考过。无证驾驶不推荐，可她现在在逃亡，确实没办法。要是这次事情能顺利结束，她一定会去考个驾照，备着以防万一。 好在她理论知识够扎实，对车辆的驾驶方法有一定了解，尝试了几次过后已经能够开在直线上了。 甘棠不可能让谢佳媛掌控全局，所以她的当务之急是回到实验室。关掉导航，是她担心各路人马会顺着导航来找人，要是暴露在外，她会没有安全感。 离市区50km的郊区，加上甘棠对开车还不熟悉，回去怎么都要一个小时。 甘棠看着昏沉沉的天色，估摸着一会儿还要下雨，只能更加谨慎。 车开出去大约五六公里了，宁卓才后知后觉地问道：“褚老师，我哥的解药呢？” 甘棠手握方向盘：“不急，先和我说说你的事。” “我的情况，刚才都已经说过了。” “什么时候出现异能的？” “一个月前。” “那他们是什么时候找到你们的？” “是我哥填了申请表的第二天。” “异能学院的申请表？” “对。” 不得不说，甘棠真是喜欢宁卓这种有问必答的态度，小孩子还是好套话，不像某些人，心思深沉复杂得像墨水，半天都没句实在的。 可宁卓的回答同样是让甘棠感到胆战心惊的，异能者学院的申请表是官方渠道进行填写，信息绝对保密。 当初接连几起异能者伤人事件发生后，异能者学院就被正式提上议程。异能者学院的所有管理事务包括奖惩都秉持公开、透明的原则，有能力的人可以在这里开创一番自己的事业，由官方将其塑造成了一个异能者的天堂。 收集异能者信息，最重要的一个点，就是防范一些想利用异能去作恶的异能者。再加上确认身份后也将给予异能者家庭补贴，因此，全国各地的异能者信息收集极其快速。 申请表泄露，会是偶然吗？这个想法在脑海中闪过的一瞬间，就被甘棠直接否定了。 如果真的是偶然，怎么好巧不巧泄露的那一份就是宁卓的呢？她更倾向于对方就是在等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就算不是宁布兄妹，换做实验室的其他人，在背后的人也会跟着下套。 那么，这件事情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冲着她来的了。 第138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19 想到这里，甘棠还有些事情不是很明确：“宁卓，关我的地方是谁准备的？联系你们的人？” “不是。”宁卓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是谢姐姐的房子。” 怎么哪儿都有谢佳媛的事。 但凡有只多余的手，甘棠都想抚个额头表达一下自己的无助弱小又可怜。 一路开车避开人流量比较多的区域，甘棠只想赶紧回她的宝贝办公室先把她的小宝藏们都打包一下带出来。要不然，靠她这手上的这几颗串串，她用起来真不是一般的心疼。 而且，实验室才是她的主战场。进可攻、退可守，至于上次在自己的地盘被人劫走……咳，有时候也得允许意外存在嘛。 还好一路都还顺利，到地下车库时都没有差错。 甘棠心中的忐忑始终没有放下，能拿到异能者申请表的人，就算没有定位，就找不到她了吗？不见得。如果是她，她就会入侵监控网络，时刻紧盯着可能有问题的嫌疑车辆，加强布防。这么风平浪静，倒是搞得她有些无所适从了。 “褚老师，我哥他……” “解药在我办公室。”甘棠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说道。 “哦，好。”宁卓说着，也赶紧把后排的安全带都解开。 她下了车以后，直接将宁布的身体拉到了自己的这一边，下意识地就准备再次把宁布背到背上。 “慢着。”甘棠余光瞥了一眼摄像头的方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和你一起带他上去。” “褚老师，你放心，我力气很大，背我哥不累的。” “不是这个问题……”甘棠看了一眼宁布，她一直觉得他很聪明，怎么他妹妹有点脑子不太灵光？清了清嗓子，甘棠的目光又落在了宁卓身上：“别暴露身份。” 宁卓眨巴了几下眼睛，醍醐灌顶一般理解了她的苦心。 甘棠和宁卓一起一人一边几乎是拖着宁布往电梯里走，宁卓有意识地把自家哥哥的力气往自己这边卸，甘棠自然也能感觉到。 将人抬到实验室外面的会客区时，前台小助理都惊了，小跑着过来：“褚老师，这是……” “把人带到我办公室去。”甘棠故作吃力地绕了一下肩膀，又像是不经意一般问着，“谢佳媛呢？” “谢助理在实验区。”小助理茫然地说道，“谢助理说，等您来了，和您说一声，今天的实验照旧。” 谢佳媛知道自己会来！ 甘棠心中警铃响起，赶紧往实验区的方向小跑起来，生怕自己晚到一步会错过重点。 进入实验区，有研究员看到她还一脸惊诧：“褚老师，您怎么来了？” 甘棠不想将谢佳媛的事情放大，浅浅一笑：“事情处理完了，就早点过来。谢佳媛呢？” “谢助理去了实验区。” “去多久了？” “半个小时了吧。” “好，你们继续忙。”甘棠说完，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疾步朝着实验室中心的方向走去。 路过办公公区时，甘棠还不忘折回去取出当时自己藏在夹缝里的试剂。 推开她的私人实验室，甘棠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谢佳媛正和丧尸共处一室。 甘棠三两步走到控制台前，朗声问道：“谢佳媛，你给我出来！” 谢佳媛摸着躺在地上的丧尸，爱不释手：“褚老师，你看，它昏迷的样子是不是很可爱？” 甘棠自然能看得出，她在进去之前对丧尸使用了昏迷药剂，可谢佳媛的动作实在太诡异了，那眼神里都带点慈母的柔和。 甘棠轻叹了口气：“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好吧。”谢佳媛耸了耸肩，走到了出口处。 甘棠果断开了舱门，将她放出。 二人隔着十万八千里，甘棠还低着头在面板上操作着什么。 谢佳媛靠在墙上，百无聊赖：“喂，褚若澄，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甘棠搜出了当初和丧尸病毒最可能相关联的实验数据，又将人员都再次筛查了一遍，锁定了其中一个名字。 甘棠看向她：“你是sharon？” “诶？挺久没人听到有人这么叫我了。”谢佳媛果断承认，“也不怪我这么喜欢你，谁让你这么聪明呢。” sharon，丧尸病毒的研究员之一。但…… 甘棠看着sharon的个人资料，陷入不解：“你的资料被修改过？” 实验室的资料库里显示，sharon是个近40岁的研究员，而且已经被感染成为丧尸，正在x国的实验室里。 谢佳媛轻哼了一声：“抢功的蠢蛋，你又不是没见过。” 甘棠抿了抿嘴唇，这几个实验是当初进行过验证后才发到其他实验室同步进行的。所以，才会有好几个实验室都出现了丧尸病毒。 研制出病毒的人居然这么年轻，也着实让人出乎意料。甘棠不得不再次感慨，难怪她能看懂自己所有的实验笔记。 “你为什么要研制这个病毒？” “好玩。” “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个病毒流通，会造成多大影响。” “这不是没流通吗？”谢佳媛撇了撇嘴，“褚老师，你该不会要用这么宝贵的时间来教训我吧？” “这么好的天赋，你可以拿来救更多的人。” “褚老师，怎么被人骗了那么多次，您还那么天真呢？” 甘棠发现，她和谢佳媛就是鸡同鸭讲。 每个人不同的经历造就了不同的价值观，在谢佳媛看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说不定，末日真正到来的那一刻还会让她感觉到兴奋。 意识到这一点，甘棠不再和她在这一点上纠缠，转而问道：“换个问题，你接近我是为什么？” “当然是好奇呀，能第一时间侵入网络、破解实验库的数据，我还以为你是个黑客，却发现你在病毒学的研究方面一点都不弱。”谢佳媛缓缓勾起唇角，“和你一起应该是件非常有趣的事，那些傻子不配和你一起工作。”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宁布有问题的？” “你让我告诉他，你没事的时候。”谢佳媛竟然也开启了有问必答的模式，“我一猜你肯定就是想钓鱼，所以我和他说，让他别轻举妄动，我会把你带出去。” “那个黑衣男人……”甘棠不解，要是黑衣男人和宁布本就是一伙的，寡不敌众，谢佳媛想要从他们手中抢她还是有点难度的吧？ “你好像很在乎他。”谢佳媛眯了眯眼睛，“别担心，他构不成什么威胁，人我已经杀了。” 第139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20 说起杀人时，谢佳媛依然神色不变。 甘棠瞬间想起，她在游戏世界里遇到的那些看客们，这才恍然，她为什么总觉得谢佳媛身上有一种熟悉的疯感。 谢佳媛的“喜欢”，不是情感上的羁绊，而是一种看到了感兴趣的玩物的兴奋。 谢佳媛之前把这种吸引隐藏的很好，要不是有宁布横插一手，这个定时炸弹说不定真的会留到最危险的时候。 甘棠陷入短暂的沉默，谢佳媛的手臂微微颤动了一下，声音显得有些沙哑：“褚老师，希望你能喜欢我送你的礼物。期待在永夜之后，还能与你再会。” 莫名其妙的话里，带着诀别的意味。 甘棠以为谢佳媛是被发现了身份准备逃跑，可定睛一看，才察觉对方的脸上隐约有什么灰色的污渍，眼睛也开始变得充血。 在实验区里的丧尸已经清醒过来，现在把门打开，让谢佳媛进去显然也是不合适的。可如果就这样从实验室离开，谁也没办法保证谢佳媛变成丧尸后要怎么处理。 谢佳媛的行动开始变得僵硬而笨拙，她步伐拖沓，表情扭曲而狰狞，伴随着“吭哧吭哧”的笑声，像是期待着会被如何处理。 甘棠真是佩服谢佳媛这种找死还不忘拉上垫背的精神，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砰—— 一声巨响关上实验室大门，甘棠即刻对上了一双双好奇又惊慌的眼神。 谢佳媛与他们只有一门之隔，而且她现在还有意识，就她那反社会的性格，甘棠都摸不准她会不会再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事。 在外面的几十号人都是科研界的精英，要是都折损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 甘棠就怕谢佳媛会趁乱跑出来，一边抵着实验室的门，一边扯着嗓子喊道：“所有人立刻出去！赶紧的！” 这一嗓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褚老师……” “谢佳媛违反实验室规定，在里面成丧尸了。”甘棠简洁明了地说明目前状况，“你们出门的时候把门禁关上。” 只要确保实验区没有其他人会受到影响，甘棠能摆脱的办法多了去了，就她手腕上那些小串珠，就足以让丧尸吃一壶的。 没有人怀疑甘棠避险的能力，众人纷纷以面对险情的速度撤离。 背靠门板，甘棠从口袋里掏出了宁布的手机，登录自己的账号密码，连接了整个实验室的监控和门禁，做好跑路准备。 奇怪的是，甘棠发现自己的实验室监控陷入一片黑暗。 更让她感到莫名的，是在实验室门口出现了另外一群生面孔，与她实验室的研究员们相向而行，正往中心实验区的方向来。从这群人的着装来看，他们是异能者学院的。 甘棠还抵在门上，顿时觉得前后都是风险项。 异能者来实验室做什么？而且，还是在谢佳媛刚异化的情况来的。 宁卓的信息表泄露和异能者学院有没有直接关系？如果有内鬼，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脚步声传来，人已经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色的休闲西装既沉稳又带些活力，步履稳健。 走到近处，他眼神锐利地看着实验室的门，迅速说道：“褚老师，请您先离开，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让异能者来处理丧尸，看似是末日世界里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异能者怎么看都是蹊跷的。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甘棠没有让开门口的位置，和那男人就这么站在门口僵持。 “褚老师，我们都已经经过系统学习，对于怎么处置丧尸有把握。” “和丧尸对战过吗？” “……” “能保证我实验室的东西不被损坏吗？” “……” 一问一个不吱声。 跟在男人身后进来的异能者都面面相觑。 其中有个看起来年近40的，语气生硬：“等丧尸开始行动，就更危险了。我们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总比僵持在这里要好。要不然，您也会为难吧？” 甘棠心道，你们在这里我确实挺为难的。可看对方这么乌泱泱地来，绝不会空手而归。 要她撤出自己的地盘，把实验室让给他们是不可能的。但，他们如果要的是一个“帮助”的动作，她也不是不能成全。 甘棠侧过头，立刻问道：“有速度型异能者吗？” “有，我是。”一个女孩举起了手。 “搭把手。”甘棠用眼神先看向男人，“能先帮忙抵着门吗？” 男人微微皱眉，还是应承下来：“可以。” 甘棠松手后，立刻走到了最近的桌子前，取了一支笔和一张纸，把实验室里的方位图给画了出来。 她环顾四周，就近喊来一个速度型异能者，对方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 甘棠圈出实验室控制台的位置，用笔在上面点了点：“一会儿开门以后，你先确认谢……先确认丧尸的位置，如果丧尸在控制台附近，先把它引开，再去操控台。” 说完，甘棠又将操控台上几个按钮的位置都标注清楚，并用笔圈出了其中几个，继续说道：“先按这个，再按照顺序按后面这几个。前面这个是打开实验区和操控台中间那道门的开关，不过要注意一下，实验区里还有一个丧尸在，所以你的动作一定要快。如果后面的来不及按，就赶紧出来。听明白了吗？” 女孩咽了咽口水，大概是没想到自己要在几分钟后以一人之力对战两个丧尸，连手都有些开始颤抖。 甘棠看她这副样子，不免也有些担心：“如果害怕，就换个人来做。” 异能者怎么就不能害怕了呢？他们和传统末日文里那些，一上来就遇到丧尸、靠着打怪升级的佼佼者不同，他们的学习都依靠学院给的课程，不掺杂生死局。 针对丧尸的恢复药剂还没有研制成功，换个角度来说，没有人知道这种药剂什么时候会研制成功。最坏的打算就是，熬死了这一批丧尸，相关的疗愈药剂都可能还没影。所以，一旦被感染，那就相当于没了命。 第140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21 女孩咬了咬牙，应道：“褚老师，我可以的，让我去试试吧。” 甘棠微微颔首，将两张图交到她手上，让她再加深一下记忆力。 这次来的异能者约有15人左右，都堵在这门口的位置，围得水泄不通。 还在抵着门的男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等甘棠往实验室方向走，这才开口说道：“褚老师，还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同意。” “说。” “这是我们第一次执行任务，所以可能需要安排录像。” “可以。”甘棠想到独立实验室里黑掉的监控画面，立刻点头同意。毕竟，她也挺想知道现在实验室里是什么情况。 女孩将微型摄像头戴在胸口，在门一打开时就闪身进入屋内。 甘棠通过男人的手机看着室内的情况，还好，谢佳媛刚好在控制台相反的方向，女孩顺利接近控制台，并按照甘棠的指令快速打开实验区的门，又按照编码释放了药物试剂。 实验区的丧尸还没有穿过门，就轰然倒地，因为药剂喷雾散发到外面的空间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在谢佳媛身上起作用时，谢佳媛还多挪动了几米，最终在距离女孩还有两步的距离倒下了。 门口有几个异能者在等着女孩跑出来求助，还有几个异能者围在一起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显然都没有反应过来。 甘棠迅速推开众人，打开实验室的门，二话不说伸手就开始拖丧尸。 “褚老师？”女孩惊讶地喊道。 “没事，你们走。”甘棠拖了两下，没拖出去多远，又喊了一声，“来几个人帮忙，拖到实验区就行。” 异能者们手忙脚乱地进来照着她说的做，都在怀疑：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想象中那些大场面一个都没有出现，天知道他们首次出任务抱着什么样的期待，大多数人都是兴奋中带着恐惧来的。 甘棠在他们把谢佳媛甩进实验区以后，迅速按下开关，将两个丧尸都关到一起，准备等异能者们走了以后再来善后。 她舒了口气，又望向进来帮忙的几位：“我这里面空间不大，要不，我们去外面说？” 说完，甘棠也没有给他们选择的机会，直接带着几人去了会议室。 甘棠从会议室的内机打了个电话给前台，让她帮忙准备一些茶水进来。 等做完会议准备工作，才看向异能者们：“今天诸位来，是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男人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褚老师好，我姓秦，是异能者学院的教官。” “您好，秦教官。” “一个小时前，有人实名制举报您非法进行丧尸实验，造成病毒泄露，说整个实验室都将沦陷。我们接到举报后，第一时间就出了任务。” 甘棠一愣，指了指自己：“非法进行丧尸实验？说我？” “褚老师，您别误会，全世界都知道您在丧尸研究方面做出的卓越贡献。我们出任务，是担心实验室出现问题，而不是因为怀疑您。”秦子毅解释道。 甘棠笑了笑，当着所有异能者的面也打起了官腔：“无论原因是什么，你们今天出现确实是帮了大忙，要不然，我确实要头疼一下怎么处理这状况。” “请问褚老师，实验区那个丧尸是……” “是我的助理，也是丧尸病毒的发明者。”甘棠毫无保留道，“是我用人不察，引发了今天的问题。” “褚老师千万别这么说。”速度型异能者的那个女孩扬声说道，“您很了不起。” 说完，女孩还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去。 咚咚—— “进。”甘棠侧过身，想着可能是前台送茶水进来。 没想到，来的是蒋昭。 甘棠看着她和前台一起将茶水分下去，神色不变。 直到蒋昭来到她身边，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褚老师，有一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甘棠心领神会，朝众人笑笑：“大家先坐，我十分钟之内回来。” “褚老师，您先忙。”秦子毅代表异能者队伍回应。 走出会议室，蒋昭脸色一变，急忙将甘棠带到隔壁房间，慌忙掏出手机：“褚老师，他们在进行直播。” 甘棠看了一眼画面，竟然就是会议室，再往前翻一翻评论，更觉得有趣。 这批异能者在出任务时像是“误触”了开关，所以从他们出发时就一直在进行画面直播。 回放内容里很明确有几个节点。 第一个节点，是他们出发后在车上聊天，谈论着一定要拿下丧尸，不能让这段时间的训练白费，几个年轻的孩子聊得尤为热火朝天，想象着自己怎么保护弱势群体。 【这就是异能者吗？从外表看，也看不出他们会什么。】 【都是一群怪物。】 【大家把异能者都化了，要我说，他们其实也是人。】 【这是要去哪里？】 【要是我有异能，说不定比他们还激动。】 【真的没人提醒一下他们，他们把直播打开了吗？救命，他们和平时训练的样子差得也太多了吧，反差萌拉满。】 【左边那个不就是经常表演碎大石的？没想到私下是碎嘴子啊哈哈哈。】 【别被异能者骗了！现在哪里还有丧尸可以让他们打。】 第二个节点，是他们到达极峰中心并且直入实验室。 【我靠我靠，真的出事了？】 【好多大佬啊，我如花似玉的褚老师呢？】 【快救人！别是我褚老师出事了。】 【到现在还没看到人群里的褚老师。】 【没看到褚老师+1。】 【听说有人实名制举报褚若澄进行非法实验，造成二次病毒泄露了。】 【前面diss我褚老师的放什么屁呢！没有褚老师你早就成丧尸了。】 第三个节点，也是弹幕评论最多的一个时间区间，就是甘棠给异能者们布置任务，并且由速度型异能者进入实验室后面对丧尸的第一视角。 甘棠和异能者们对话的阶段，就出了不少牛鬼蛇神。 第141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22 【实验室怎么就褚老师一个人了，天杀的。】 【看来举报内容还真是没问题哦。】 【褚老师徒手画画的能力见长，感觉我已经进了老师的实验室了嘿嘿。】 【怎么还有那么多人会相信褚若澄这个骗子啊？研究一年也没看出研究了个什么东西。】 【没让某些键盘侠去研究丧尸，真是委屈了。】 【什么脏东西也敢说我褚老师。】 等速度型异能者进入实验室后，画风突变。 【啊啊啊啊，是真的丧尸！这个异能者也太勇了，爱上小姐姐。】 【小姐姐手都在发抖，是真的害怕。】 【这几个按钮是干嘛的？褚老师给力点保护我方小姐姐。】 【难怪官方一直没放丧尸图，我要吃不下饭了。】 【直播间的人数蹿得也太快了。】 再到丧尸倒下，甘棠让异能者帮忙拖“尸”，情况又大不相同。 【？？？】 【褚老师是做出能控制丧尸的药剂了吗？】 【褚若澄，我唯一的神。】 【得了吧，要是真药剂不早就公布了。别再相信这个骗子了！】 【就是她在做非法实验，以后大家都要依赖她生存，不懂吗？】 【一群天真的家伙。】 第四个节点，就是大家在会议室里面面相觑。 甘棠对后面的内容没有再看下去的欲望，却迅速整理出了要点。 第一，直播不是事故，更不是什么“误触”造成的。 虽然整个事情看上去像是无意，但背后的人大概率是想营造“异能者镇压丧尸”的事件，来抬高异能者的地位。 直播间开播后的评论，倾向性非常明显，有许多引导话题。 另外，丧尸画面是禁止播出的，如果这个直播间只是一个单纯事故，在丧尸出现之后就应该被关停下架，而不是到现在还能明晃晃播出画面。 第二，这次事件是冲着她来的。 从各种延缓行动的药剂到物理保障来看，丧尸出逃在实验室几乎是零可能，就算有举报，举报人怎么能够那么笃定异能者来时，谢佳媛的丧尸形体正好在她办公室捣乱呢？ 只有一种解答，举报人就是谢佳媛本人。 难怪谢佳媛在异化前对她说，有“礼物”。 第三，谢佳媛一定和背后的人达成了某种协议。 要不然，甘棠实验室区域的监控不可能无端端出问题，在那个时间点前后能动手脚的只有谢佳媛。 也正因为实验区监控失效，所以异能者携带的摄影设备才能成为唯一指认甘棠的证据。 至于谢佳媛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尚且不明。 话说回来，甘棠觉得这个原因也不太重要。 谢佳媛的脑回路，一般人都理解不了，但凡能够理解她的，也都属于变态级别了。 甘棠把手机退回直播界面，实时弹幕评论都还算和谐。不过，依然有人在里面搅水，想把实验室这次丧尸的问题往实验室负责人身上甩。 “拟一份公告，就说目前已经研制出了可以延缓丧尸行动、让丧尸昏迷的药剂，我们所有的实验都在有序进行中，欢迎大众监督。”甘棠想了想，又补充道，“强调这一次的是意外，我们会加强管理。” “好。”蒋昭接回自己的手机，犹豫了一下又提醒着，“那异能者那边的直播设备……” “没事，让他们开着吧。”甘棠轻笑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了。” 蒋昭连忙摆手说不辛苦。 甘棠再回到会议室时，几个异能者正好在聊天。 “面对丧尸到底什么感觉啊？” “真的挺恐怖的，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鸡皮疙瘩一身。” “也还好吧，我进去的时候丧尸都已经晕了。该说不说，褚老师可真牛。” “褚老师如果真的这么厉害，怎么会让丧尸在实验室里乱跑？” “子安！你说什么呢……” 甘棠刚好推门而入，与众人面面相觑。 她对上众人或讶异或惊慌的目光，莞尔一笑：“怎么都这个表情？” “褚老师忙完了？看来这文件也不是非常重要。”秦子毅也跟着一笑。 如果重要，耽误的时间自然是要更长一些。毕竟，要是事情不重要，怎么还会让人单独进来把她叫走？ 秦子毅的话里狠狠挖了个坑，甘棠却如履平地：“是之前早就拟定好的公益合同，因为这两天我不在实验室，所以一直没有确定。我也是刚回来，所以他们急着让我把事情定下来。” 甘棠接手极峰中心后，公益板块做的不少，尤其是针对疑难杂症的，向来都没有停过。 【褚老师是心软的神。】 【我爷爷去年年底用上了极峰中心之前的特效药，听说就是褚老师安排降价的。】 【得了吧，研发费用又不是褚若澄在的时候出的，她不就是借花献佛。】 【有的人讲话可真恶心，能赚几千万的时候让你放弃，你能放弃吗？褚老师能，我就是喜欢她。】 【今天这弹幕里的浑水摸鱼的人怎么那么多？】 看直播的，有人逐渐回过味来。 平日里，十条评论里都抓不出一个说褚若澄不好的，今天怎么一抓一大把。 甘棠将额前的碎发挽到耳后，冲那个速度型异能者女孩笑了笑：“今天真是多谢你了。” “不……不谢……”女孩磕磕绊绊地应着，耳朵都烧红了。 【啊啊啊啊，好羡慕小姐姐！】 【呜呜呜褚老师笑起来也太好看了，上次极峰中心派其他研究员到我们学校做科普，褚老师能不能也出来做做活动啊？一年一次就行。】 秦子毅清了清嗓子，打断这深情款款的画面：“褚老师，丧尸的危险性不用我多说。这一次我们能赶到都是巧合，您这边的安保措施看来需要进一步加强。” 甘棠抬眸看了他一眼：“你说得对，这件事情我稍后会和异能者学院那边的领导进一步沟通。” 【这男的谁啊？开口就怀疑我褚老师。】 【帅倒是帅，就是嘴长得不好。】 【也就是褚老师脾气好。】 【话不能这么说吧，今天也确实多亏了异能者帮忙。】 第142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23 【褚老师那么多药剂发明，需要异能者？】 【没看到丧尸都被放倒了吗？】 【褚老师让其他研究员都撤离，应该是准备自己想办法的。】 【你们别太神话褚若澄了，她就是个普通人！】 【救命，褚老师这样的都是普通人，那我算啥？】 【哈哈哈哈，新世纪笑话：褚若澄是普通人。】 会议室在场的人暂且都不知道，因为秦子毅的提议，网上已经吵翻了天。 极峰中心造人设时留下的影响，加上甘棠的各种升咖操作，让这个名字成为了顶级实验家的代表。 现在大家的生活平稳，是因为有另一群普通人，即科研者们。这和普通人需要依赖异能者对抗丧尸的末日世界不同，因此在异能者出现后，褚若澄的声誉反而更上一层楼。 由此可见，褚若澄成为神话，是板上钉钉的事。 将异能者们送走，甘棠也看到了网上的评论，能被人信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被人捧到神座上也有风险。 最重要的是……甘棠发现脱离原书十万八千里的主线又回来了！ 她就说嘛，秦子毅这名字还挺耳熟的，直到她听见会议室里当时有人提到“子安”，这才反应过来，这对堂兄弟不就是原书里跟在女主身后的追随者之二嘛！ 秦子毅是精神系异能者，秦子安是雷系异能者，能力都很强。 与原书剧情中不同的是，秦子毅现在是以军人身份在异能者学院作为督导，还没有暴露他异能者的身份。 甘棠猜测，这与现在大众对异能者有一定的排斥心理有关。 说到主角团，最让甘棠头疼的事情是，女主至今下落不明。 甘棠在全球统计的异能者名单里没有看到“巫月”这个名字，她后来想了想，可能这还是她引起的蝴蝶效应。 原书中，巫月穿越来的第三天就出现了丧尸，紧接着全球陷入混乱，整个世界都被搞得一团狼藉，所谓的身份证明也用不上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大多数时候只讲究一个弱肉强食。 可如今，除了异能者比较难管理、研究者们夜以继日专注于丧尸以外，大多数人的生活和丧尸出现前没什么两样。 没有身份证的巫月，在现代社会就是一个黑户。况且，社会上现在对异能者的看法褒贬不一，就算她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依然会被排斥在社会秩序之外。巫月那一身能力被人卖了倒是不至于，却极有可能现在躲在哪个深山老林里在修行。当然，以上种种皆是甘棠的个人猜测。 前脚送走异能者，后脚极峰中心就出了最新的公告说明情况。虽然有丧尸出现的意外在，但依然没能撼动实验室的地位。 甘棠回到实验室后，先是召集所有科研人员都开了个会，着重提到了存疑的几点：“谢助理毁坏了我实验室的监控，我回到实验室时发现她已经异化。而且，就在她异化后，异能者就来了。大家都是聪明人，并非我要怀疑谁，而是巧合到这地步，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这两件事情之间没有关联。另外，已查明谢助理是x国的研究员sharon。是我监管不力，让她进入了实验室，还聘用她成为我的助理。今天引发的所有事情，我都会再做检讨和反思。” 甘棠不确定实验室里还有没有和谢佳媛一样存在异心，又或者像宁布一样可能倒戈的，她可以做的就是尽量将每一次事件公开、透明地处理。 散会后，甘棠回到会议室，宁卓正忐忑地坐在沙发上，见她来了，还有些拘谨：“褚老师……” “坐。”甘棠冲她摆了摆手，“让你久等了。” “没有的事。”宁卓咬了咬唇，“褚老师，我哥这……” “都是小问题。”甘棠照例取了她最爱用的万能药剂，用一次性杯子兑了点水让宁卓给宁布喂下去。 两分钟不到，宁布就醒了。 一看这熟悉的环境，宁布人都懵了。 还是宁卓懂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下，还提到了谢佳媛已经变成丧尸以及异能者找上门来的事。 身为算计甘棠的当事人之一，宁布一直处于边缘状态，可以说是对各方的打算都不清楚，只是想要保护家人才做了中间人。 但谢佳媛做的事，实在明目张胆了一些，前后一对照，立刻就能发现问题所在。 宁布脸色惨白，对着甘棠连连道歉。 甘棠正在查监控，看看这两天她不在的时候谢佳媛还有没有给她埋雷，头也没抬，说出的话更是不客气：“道歉能解决问题吗？如果不能，就少说几遍。有些事情你比你妹知道的多，我需要清楚了解的，就是那一部分。对方怎么联系你的？用什么理由说服了你？谢佳媛又给了你什么好处？” 宁布犹豫了，他要是提交易，必然会牵扯出缘由。若是说到缘由，就逃不过要提及妹妹的异能。 宁卓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小声说道：“褚老师已经知道我是力量型异能者了。” 宁布噎了一下，小心翼翼瞟了一眼甘棠的方向，见她没有看过来的意思，又不免松了口气。果然，他不应该带他妹妹去见她偶像，这谁见偶像的时候不迷糊。 宁布思索了一番，决定托盘而出：“有人用邮件告诉我，异能者学院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回邮件问对方是谁，对方给了我好几个异能者名单。我私自调查了一下，确实有异能者生死不明，名义上是说去做了特殊训练，但……再无踪迹。所以，我不敢冒险送卓卓去异能者学院。他们和我说，想要褚老师研究的最新进度，因为不涉及配方，我就把丧尸相关的药剂都做了清单整理，一并都给了。” “顺带给我下药？”甘棠对他的避重就轻，有些不满。 “哥？”宁卓听到这里也吓了一跳。 “不是……那只是一点病毒，会有一些类似于重感冒的临床症状。” “只是？一点？”甘棠气笑了，“你就像给004推入两次试剂一样，给我下了两次药。” “第一次是他们带走了卓卓，用卓卓的手机给我打电话，我实在没办法。” “那第二次呢？” “他们让我再下一次药，就放卓卓回来。” 甘棠真的要不知道宁布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浆糊，对方要是真是什么讲理的人，会做得出绑架这种事吗？既然上手绑架威胁了，就一定会言而有信吗？ 第143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24 甘棠揉了揉太阳穴，颇为无奈：“你也没问他们要干什么？” “他们不让我多问。”宁布咽了下口水，艰难道，“对方只说了让我下药。” “所以，你在004号身上用两次药剂，是为了能第一时间给我下药？”甘棠可算是理解了这里面的弯弯道道。 惨，还是004最惨，这真是最强工具尸。 宁布不敢吭声，这一问三不知的情况，再多说一句他都会觉得自己蠢到没边。 宁卓也是欲言又止，最终选择闭嘴。算了，她现在说什么，都是在他哥身上捅刀子，她还是别说了。 甘棠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问道：“行了，那就聊聊你和谢佳媛又是怎么回事吧。” “谢助理说，您一定会看监控，让我先别联系那边的人。”宁布说到这里，还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是在自己领导眼皮子底下搞事，“我以为她也是那边的，后来才知道不是。” 行行行，合着宁布就是一次次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 甘棠发现，自己从宁布这里得到的信息，还没她自己盘出来的多。她目光复杂地落在宁家兄妹身上，一言不发。 宁卓在整件事情中，属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之所以没有阻止哥哥做的计划，是因为她原本以为甘棠对异能者有偏见，一来二去才知道这事的水远比想象中的深，而他们兄妹不过就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但不管怎么说，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宁卓讪讪一笑：“褚老师，还是您目光如炬、有先见之明，总能洞察先机。这事儿确实是我和我哥犯浑了，您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一定二话不说，随叫随到。” 甘棠轻笑出声：“宁布。” “在。”宁布心里一颤。 “你这妹妹可比你懂事得多。”甘棠顿了顿，补充道，“也有用得多。” 说完，甘棠把自己的账号从宁布的手机上退出，将他的手机还给他，又拿出自己的备用机发了个地址过去。 宁布看着发来的信息，有些不明所以：“褚老师，这是……” “你暂时住这儿，深入简出，如果有其他安排我再告知你。工资方面就按照实验室的底薪给你发，等我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了，再来安排你。”言下之意，自然是要他避避风头。 道理宁布都懂，但她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宁布心里咯噔了一下，声音都有些微抖：“褚老师，我妹这点异能在异能者学院里真不够看的，送去也是丢人。您说呢？” 明明是个妹控，为了规避风险，都已经开始走贬低路线了。 甘棠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要送宁卓去异能者学院了？” “那她……” “跟我。”甘棠淡淡说了句，“别人叫你给我下药你都不问句为什么，我带你妹干活你还要问那么清楚吗？” “褚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要是不放心，我会每天让她给你打视频。” 宁布心中有愧不敢反驳，宁卓想到要和偶像一起共事早就把哥哥忘到九霄云外，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甘棠事后再次查了谢佳媛进入实验室后每天的轨迹，每天都是跟在她后面完成工作，可谓是兢兢业业的打工人。 直到宁布整组被开除那天，谢佳媛在她进入实验室后出去了一段时间。甘棠猜测，谢佳媛应该是去和宁布联系的神秘人见面了。 等谢佳媛再次回来后，她就用甘棠的名义发了通知，告知所有人因为实验室安排休息半天，让大家都回去。这也就是为什么当甘棠走出专属实验室时，整个办公室都空了的原因。 另外，就像谢佳媛说得那样，甘棠昏迷后，神秘人试图上来将她带走。可随后，神秘人也晕倒在地，应该是谢佳媛再次使用了迷药。 再然后，谢佳媛就将人用小推车拖进了丧尸区的实验室，出来时，她还特地冲着镜头笑着比了一个“v”字。 甘棠往后快速翻看监控记录时，并未发现男人再次出现的痕迹。她想到谢佳媛的做法，连忙又调出丧尸区开始数人头……哦，不对，是数尸头。 数了两遍都是24个丧尸，比实验室原本的总数多了2个。一个，是谢佳媛本人；一个，就是被谢佳媛推进去的神秘人。 谢佳媛这一手是真狠，直接把异能者学院那边的线给切断。 双重“礼物”，甘棠是彻底领会到了。 …… 甘棠把宁卓调到身边后，没有大张旗鼓地给她安排身份，而是让她负责生活助理相关的事务，一般让她就在宿舍那边行动。 两天过后，秦子毅再次上门，美其名曰，异能者学院那边希望能和甘棠一起商量出个章程，来保障实验室安全。实际上，话里话外就一个目的——他们要往实验室安插人手。 极峰中心在一年前经过甘棠重新洗牌后，她以绝对的专业性压倒一切，可以说，这个地方已经成了她的一言堂。 况且，洗牌后的实验室里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人际关系，经费那方面甘棠也会通过之前极峰中心留下的“遗产”去搞定。外人想在这里插上一脚，实在比登天还难。 “褚老师，您觉得呢？”秦子毅的态度比起第一次来时更客气了一些。 他们想安排人进实验室，甘棠不免就想到了宁卓被泄露的申请表。她之前还特地顺着异能者学院的官网去查了一下他们家的防火墙，没有任何被攻击过的迹象，那么信息泄露多半就是学院内部出了问题。 还有，上次异能者进入实验室时安排直播，还有不少水军一唱一和，都是安排好的。 甘棠自认为，自己和异能者没有什么利益上的牵扯，就算他们有什么主意也不应该打到她身上来。可经过这两天的思考，她感觉她还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把丧尸都关起来，异能者就没有了对手，他们还只能在一个小圈子里进行活动，相当于被隔离在了大众之外。 如果没有甘棠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操作，丧尸对人类的威胁性更强，异能者的地位也会更高。 第144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25 秩序社会里的上位者，不见得想要接受异能者的洗牌。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会团结一致压制异能者的声望。 可…… 异能者中，要是有和原本利益集团里挂钩的人存在呢？ 就比如秦子毅来自军人世家，他自己也是军部的。学院里还存在着像他一样，家世背景本就不错的异能者。 一旦有了更多的利益诱惑，人心浮动之下，许多事情便难以预测了。 甘棠的手指轻叩在桌面上，比起防范，她更想知道以秦子毅为代表的这股势力想在这个时候做些什么。好好的安生日子不过，非得来添堵。如果他们真要做出什么妨碍她研究的事情来，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甘棠想到最新的试剂结果，多了分底气，捧着杯子，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秦教官想得很周到，我觉得没问题。不过，我想问问，是什么类型的异能者来，对住宿、饮食方面有没有什么需求。哦，另外还有一点，实验区里因为有许多试剂是不对外公开的项目，所以，在门禁方面可能会卡得比较严一点。这没关系吧？” 秦子毅上次带队来的时候隐约感觉到她对异能者的态度有些说不出的戒备，这次来之前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却没想到她竟然一口答应让异能者进入实验室。 惊讶之余，秦子毅正襟危坐，回答起了她的疑问：“住宿、饮食方面都可以等实验室安排，没有其他需求。另外，考虑到现在社会上对异能者多多少少存在着一些偏见和不信任，所以，学院那边让我来协助做好中间的环节，我会和上次那位速度型异能者一起来实验室。” 呵，还装普通人呢。甘棠抿了口水，掩饰住自己抽搐的嘴角。 如果真是为了实验室的安全，就应该找实力最强劲的异能者来，否则，这就是个悖论，能形成什么帮助呢？ 只能说明，在他们心中，保卫安全和安插人手这两件事情，后者更为重要罢了。 “至于褚老师您提到的门禁……”秦子毅顿了顿，又道，“我们是想尽可能减少在风险来到时的伤害。要是我们可以去的区域太小，我们进驻实验室的意义在哪里呢？” 甘棠险些被水呛到，他们觉得地方小是问题，怎么不觉得能力弱也可能是问题。这番言论，妥妥的双标，可谓让人大开眼界。 甘棠也确实毫不犹豫地指出了问题：“要是真有问题，您和那位速度型异能者能做什么？帮我们求救吗？” 秦子毅脸色不变：“这一点褚老师不必担心，出现任何问题，我们都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保护好实验室的研究成果。” 秦子毅开的当然不是空头支票，因为他根本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精神系异能者在后期极为吃香，说他们可以杀人于无形也不为过，丧尸在他们眼中也是一样。 甘棠对他隐瞒能力的原因不予置评，收益和风险并存，要是能通过让他们来而看清他们的目的，不失为一件好事。 而且，她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谁都有自己的底牌。 “行。”甘棠依然是好说话的样子，“除了重点实验区以外的区域，我可以给你们开放权限。还有别的问题吗？” “还有一件事也需要褚老师这边支持一下，不过，与我们到实验室无关。” “且说。” “我们上次离开实验室之后就发现，直播设备被打开，第一时间也与您沟通了。” “嗯，对，我知道。”甘棠靠着前几天的直播流量还被挂在热一上近一天，还伴随着不同的关键词，比如人美心善、绝世美颜、攻克丧尸病毒等等。 那些批评甘棠的声音，在这些话题里都插不上嘴，多说一句都会被网友拿着键盘敲死。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甘棠也是第一次认识到她被神化得这么厉害。 “实验室从未公开对外发布过研究成果，可这一次大众已经知道您这里掌握了控制丧尸的药剂。您是否考虑在后续活动中公开实验成果？”秦子毅追问道。 “这次用的药剂和迷药没什么区别，有什么好公开的？”甘棠眼睛都没抬一下，“还控制丧尸？这顶多就是让丧尸昏迷两分钟，等它醒了还是丧尸一个，没有什么区别。”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褚老师您如何看待人与丧尸之间的关系的？” “丧尸不是人，已经失去了人的特质。” “那异能者呢？您觉得异能者和丧尸有什么区别？” “异能者有人的七情六欲，他们就是有超能力的人类。”甘棠说罢，故意瞪了他一眼，“秦教官明明在学院任职，却也像其他人一样戴着有色眼镜看异能者吗？” 甘棠没说的是，这是她以前的想法，她一直将丧尸视为这个世界的最大威胁。现在么，这个观点有待考量。 “当然不是，我还以为褚老师不喜欢异能者。”秦子毅摆了摆手。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又不研究异能者。”甘棠耸了耸肩膀，“虽然确实很好奇，超能力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比起丧尸来说，异能者有自己的意识，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甘棠和秦子毅没再继续深聊下去，迅速敲定了会谈事项： 秦子毅和那个叫莫青青的小姑娘可以来，但来了以后得遵守实验室的规章制度，和丧尸、病毒相关的重点实验室肯定是不能去的。 他们安排住在实验室附近的酒店里，差旅费用由学院出，和实验室无关。每天上、下班的时间和研究员的时间一致，遇到研究员加班的，他们该撤就撤。 在实验室的其他区域，他们可以自由行动，不过，也需要签署保密协议。关于实验室内部的所有工作，不可对外进行公开。 十分钟讨论出了合作章程，半个小时不到就签好了合同。 秦子毅手拿合同时，还有些不敢相信事情这么顺利就办了下来。 第145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26 秦子毅和莫青青到实验室的第一天，平安夜。 秦子毅和莫青青到实验室的第二天，毫无异常。 秦子毅和莫青青到实验室的第三天，他们没有动作，甘棠却把莫青青调走了。 秦子毅私下向莫青青打听她去实验室里面都做了什么，莫青青只能表示和实验室那边单独签了另一份保密协议，不能说，把秦子毅气得当天多晃悠了三遍实验区。 从他们来了以后，甘棠就很少出自己的独立实验室，回宿舍以后也很少再出来。加上她一进入实验状态就很难把握实验时间，几乎成了实验室里最难遇见的隐形人。 秦子毅到了实验室以后才发现，没来之前打探消息很难，来了以后打探消息依然难。每个组都承担着不同的实验任务，但并不是所有的组都对丧尸病毒感兴趣。即便感兴趣的，实验进度也都是蜗牛爬。 在他们接近实验室的第二个月结束后，甘棠终于有了动作，让莫青青去找秦子毅开会。 莫青青来时笑容都溢出来了，让秦子毅一度摸不着头脑，去会议室的路上就开始嘀咕：“褚老师是有新成果了？” “秦教官，等你去了就知道了。”莫青青露出牙龈，快乐都写在了脸上。 等秦子毅到会议室，才发现会议室里还有一个女孩，目光一顿。 甘棠做了个“请”的动作：“坐。” 宁卓则是在一旁迅速给客人都倒上水，兢兢业业做好小助理的活。 秦子毅目光落在宁卓身上：“这位是……” “宁卓，力量型异能者。”甘棠笑了笑，“也是我的实验配合人员之一。” 宁家兄妹的所有设备都被她取消了定位，宁卓在实验室不是秘密，但甘棠刻意没让宁卓出现在秦子毅跟前。 这一见面，甘棠便知道，宁卓身份泄露这件事情上，秦子毅是知情者。 秦子毅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很少表现出过剩的好奇心，尤其是在研究员们那边屡屡碰壁后，更是寡言少语，每天的日常就是巡逻、汇报。 如果不是想点破宁卓的身份，秦子毅大可以在甘棠要说正事之前再来询问。 秦子毅的目光落到了甘棠身上：“褚老师，您应该知道异能者需要申报。” “嗯，申报过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异能者学院一直没有联系。”甘棠说着，从手机里调出一张异能者学院的填报截图。 “大概是系统出现了问题吧。”秦子毅神色依旧自然，看不出半点异样，“稍后我会和学院那边联系。” 装吧，继续装。甘棠心中冷笑，图是假的，她p的。但她知道，不会有人来查这张截图的真假。学院那帮人，心里虚着呢。 甘棠收回手机，笑着说道：“可以呀，刚好我要和学院那边借人，宁卓和青青我都想留下。” 秦子毅这才想起来，刚才她对宁卓的介绍是“实验配合人员之一”，那么“之二”自然就是莫青青了。 他眉头微皱，私心里并不希望异能者对眼前的女人抱有更高的好感。 然而，在听到接下来的内容时，就连他本人都有些不可置信。 “秦教官，上次您带异能者来实验室帮忙，我就在想一个问题。小说里，异能者都通过砍杀丧尸来提升自己，可现在丧尸被实验室控制，成为了稀缺品，要拿它们来给异能者做对手，说实话我还挺舍不得的。”甘棠顿了顿，继续说道，“之前因为身边也没有异能者，所以我对异能者的了解比较少。通过上次的合作，我有了新的认识，如果异能可以提升，异能者也可以为社会带来更多的贡献。” “所以，您让她们和丧尸对战了？”这是秦子毅顺着她的话题能想到的解法。 “哦不不不，那怎么行呢？要是用对战的方式来训练异能者，谁能保证这不是相对作用？丧尸一旦也得到训练，要是出现像小说里的丧尸王，那就不好办了。”甘棠刻意卖了个关子，喊了莫青青，“青青，你演示一下吧。” 上次到实验室执行任务时，莫青青是凑数被选上的。她是速度型异能者，比起那些风火水电的异能者来说，这个异能多少显得有些鸡肋，在对战中也比较吃亏。没想到，反而是她发挥了作用。 如今她再次被幸运女神选中，甭提有多高兴了。 秦子毅看到莫青青在眼前甩出残影时，人麻了。以前莫青青的速度再快，顶多就是和常人比起来速度有明显提升，但遇上攻击力强的异能者，她避无可避。 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莫青青如果是这个速度，其他异能者想要捕捉到她的身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总不能大海捞针式地展开攻击吧？ 秦子毅坐不住了，他是精神系异能者，当他发现自己拥有异能时，他就动用家里的关系，调到了异能者学院做督导，却没有暴露自己的异能。 他要的，是异能者对战时的经验，但他却不想承担被发现是异能者后被限制行动的束缚。 拥有异能是值得高兴的，然而，当他发现精神系异能如果不提升，最多也只能给其他人在行动上造成一定程度的障碍时，他心中产生了巨大落差。 展示结束后，莫青青停到了甘棠身边，对着秦子毅语气兴奋：“秦教官，褚老师是不是很厉害？” 是，当然厉害。秦子毅看到莫青青的进步，不敢想象他的异能被大大提升后，他将如何成为潜藏在异能者中的一把刀。 压抑住内心的狂热，他公式化地请教着：“褚老师，您是如何训练异能者的？如果有具体的方法章程，学院也愿意重金聘请您为导师。现在学院里的异能者，只能通过对战的方式来不断磨练技能，要是能得到您的帮助，相信大家一定会有更大的进步。” 饵下去了，就是等着鱼上钩的。 甘棠笑意盈盈地看着故作镇定的秦子毅：“之前让宁卓和青青配合我给我提供了一些血液作为研究支持，现在我做的药剂只能保证对人体无害，但不能确保对每一个异能者都有用。试剂还不成熟，需要更多的数据支撑，这也是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 第146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27 秦子毅没想到竟然是通过试剂，期待的心又缓缓下沉。 如果是训练方法起了作用，那么，异能者靠自己就可以发挥更大的力量。但这个提升方法若是换成了试剂，就意味着异能者以后想要提高，就离不开眼前这个女人了。 她现在还一心扑在实验室研究上，万一她哪天想要的更多呢？人嘛，总是会以己度人。 秦子毅想到的是自己掌握异能后产生了更多的欲望，自然而然也觉得她也会因为能力越大而产生更强烈的权力欲望。 甘棠若是知道他内心所想，定然会嗤之以鼻。她又不是没有当过天下之王，她当魔尊的时候，三界都以她为尊，天天想着促发展，她都快要累死了好不好。 看着秦子毅陷入沉思久久不语，甘棠催问道：“秦教官，您这边是有什么顾虑吗？” 回过神，秦子毅应着：“这件事情，我会和领导汇报。” “那就多谢秦教官了。” 说是开会，甘棠就是来展现一下她的技术成果的，展示结束便果断撤退。 她不担心秦子毅瞒着药剂的事，就算秦子毅有自己的小九九，顶多就是想方设法把自己加到实验名单里去。 不过，她还是很正式地向学院提交了一份申请表，表示希望学院能够让宁卓留在她身边作为观察对象，言辞中说的是“因为药剂的稳定性尚且不明”。说白了，她就是变相在说没有宁卓她完成不了实验，让他们看着办吧。 异能者学院，或者说在学院背后的势力对于异能者进化药剂感兴趣的程度，从他们两个小时不到就给予了回应足以看出。 不仅如此，秦子毅还带了话来，表示只要实验室有需要，异能者都全力配合。 甘棠直接提供需求列表，需要每个类型的异能者提供血液供她进行实验。 当晚，甘棠侵入异能者学院的后台，便发现学院记录里的异能者名单又多出了二十余人，这些人家中都有身居高位者，原本不在异能者学院里，想来都和秦子毅一样，准备当潜藏的利益既得者。只不过，在异能提升的诱惑面前，一个个都不得已露出了狐狸尾巴。 既然那么想当实验品，自然是要让他们当个够。 …… 甘棠手上的实验同步进行的实在太多，既要研究丧尸病毒的活性，又要研究异能者的基因，忙得很。 她的实验数据都是公开的，但世上没有第二个谢佳媛，想要破解她的实验数据那是比登天还难的事，对于实验结果，她更是选择瞒而不报，留足底牌。 又过了半个月，莫青青被调回学院，美其名曰实验室的重点项目太多，需要更好的保护，换来的是秦子安。 秦家这对兄弟，除了名字相似以外，并无相似之处。 秦子毅严谨而稳重，做事讲究一个井井有条，言行举止间都透露着从容不迫，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带着让人信服的感觉。 秦子安则截然不同，开朗、活泼、明媚、热情，对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充满了探索欲望。 甘棠对秦子安的初印象，就是上次会议室里，他对自己的怀疑。 不过，这一次秦子安到了实验室里，对她倒是极为崇拜的样子，话里话外都将她视作偶像。 只要他们不作妖，甘棠就当看不见，反正她手里有所有人都想要的成果，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在她头上动土。 倒是一周后，甘棠刚吃完饭准备回实验室继续工作，就看到秦子安和宁卓站在她实验室门口聊得正开怀。两个不知道提到了什么，宁卓笑得前仰后合。 随着甘棠靠近，还是秦子安先看到了她，朝她挥了挥手，打着招呼：“褚老师。” 宁卓止了笑意，眼角却还能看出高兴的模样，也赶忙喊道：“褚老师。” “嗯。”甘棠应了一声，又问秦子安，“你怎么在这儿？” “巡逻经过。”秦子安回答完，余光瞥向宁卓，接着说道，“褚老师今天是又要做实验吗？” “对，还有些数据需要确认。” “那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吗？” “没有。”甘棠果断拒绝，他们几次偷偷潜入她的实验室偷数据她都没说什么，现在还想试图染指她的实验？想都别想！ 秦子安的脑袋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褚老师，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甘棠有些不明所以：“我们之间谈不上误会。” 他人虽然来了一周，可她忙着做实验，他们见面的机会都没几次。况且，就算见了面，也都是打个照面，擦肩而过的关系连个碰瓷的机会都没有。 秦子安轻叹了口气：“那为什么宁卓和莫青青都可以做褚老师的实验对象，我不行？” 甘棠神色复杂地看着秦子安，被她当作实验对象难道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宁卓听到这话，挽起甘棠的手提醒道：“褚老师，实验时间到了。” 甘棠没有再回答秦子安这奇怪的问题，带着宁卓就进了她的实验室。 刚把门关上，甘棠就听宁卓问道：“褚老师，您觉得秦子安怎么样？” 甘棠眉头一皱，想起了原书里秦家兄弟追着女主到处跑的场景。他们在末日的生存能力很强，可以称之为巫月最得力的小跟班之二，具体的剧情她没仔细看，因为他们两个在巫月的护卫团里不算最抢眼的。 所以，单问她秦子安，她只能说没印象。 不过，宁卓这么一问，甘棠不免就想到了刚才她看到他们聊得火热的画面。 虽然宁卓比宁布小了近10岁，可这段时间和宁卓相处下来，甘棠觉得她比她哥在人情世故方面要更聪慧些，一点就通，以后是个做公关的好苗子。 秦家兄弟亲上阵，来极峰中心肯定不是单纯来做保卫工作的。 甘棠对宁卓不算讨厌，便有意识地提点了一句：“他的心思比他那张脸深沉些，深交之前，多想想。” 第147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28 宁卓一愣，忽而笑出了声：“褚老师，你该不会觉得我喜欢他吧？” “不一定是喜欢，也可能是好感。” “什么嘛，不存在的。”宁卓摆了摆手。 “我刚刚看你们聊得挺好。” “哦，你说那个啊……他刚刚在跟我说，他上次来这边做任务，那时候还是第一次见褚老师，看到你这么年轻还觉得你不靠谱。我就是听着好笑……”宁卓说到这里，脸色微微一变，“哼。” “说得好好的，谁又招惹你了？”甘棠不禁轻笑。 “还不是因为外面那个。”宁卓努了努嘴，“我就说嘛，平日里和他也没什么交集，怎么今天突然来和我说褚老师的事情。他呀，可能觉得你是因为这件事对他有意见，想着我给他洗白。” 甘棠略一想，还真有可能是这么回事，这就不难理解秦子安刚刚问她是不是有误会了。 但她不拿他们做实验，是因为她饵已经下完了，根本不需要更多的实验对象。 甘棠一边将新试剂递给宁卓，一边回应她：“你这小脑袋瓜子动得挺快，一般人糊弄不了你。” 宁卓喝下试剂，轻车熟路地拿起边上的握力测试仪，嘴上嘟囔道：“就今天这事，他都不像是个好人。表面上看着挺好相处又好说话的，他要是真像看起来那样明朗，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你的面直说呀？还非得拐弯抹角来这一套，茶里茶气的。” 甘棠没忍住笑了个满怀，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脑袋：“少说两句吧，背后少议论人。” “我说真的呀。”宁卓握着测试仪，继续说道，“还有他那个哥哥也是，每次一说话，官腔浓得我都想给他脑子里倒点水稀释一下。” 秦子毅在原书中没那么油腻，可能是因为很少站在领导者的位置上。丧尸横行的末日世界里，实力才是一切，所有人都不得不铆足了劲提升自己，初期根本没有功夫勾心斗角搞权谋。 听过且过，这些话也就她们私下说说。 甘棠看了一眼测试仪上的数值，奇怪地问着宁卓：“你没握紧吗？” 宁卓一愣：“没啊，我握了。” 两人盯着仪器上46大眼瞪小眼，这个数值在普通人中确实是正常的，可宁卓是力量型异能者啊！ 宁卓最先反应过来：“褚老师，祝贺您成功啦！” 甘棠听着她兴奋的语气，不由轻叹了口气：“没了异能，你还这么高兴？” “这个异能最大的用途，就是让我和你相遇。”宁卓撇了撇嘴，“其他的不值一提。” 从第一次异能者来实验室时，甘棠就在着手安排研究如何让异能者的异能消失。 她把丧尸圈养，末日没来，皆大欢喜，可异能者的出现打破了生态平衡。 那她就想办法让异能者也不再成为异于常人的对象，这样不就行了吗？ 谁是问题，她就解决谁，把末日的苗头全部给按死，末日的锅便怎么也甩不到她头上来。 甘棠在异能者基因里发现了一串很特殊的基金密码，虽然他们的异能各不相同，但那一串基因密码极为相似，她做过多次实验都无法将其弱化，反倒是让她误打误撞研究出了强化异能的药剂。 之前某一次实验结束后，宁卓直接捏爆了三个握力测试仪都没测出她的实力，甘棠索性直接带她去废弃大楼让她开拆。 宁卓一人，便足以抵上一支拆迁大队，连爆破的活都可以一起干了。 不过，当宁卓第三次服用强化药剂时，甘棠就发现她的基因密码已经开始产生变化。能量上递增，基因段却与常人类似。所以，甘棠后续的实验一直在调整异能强化药剂的用量。 宁卓第一次实验之前，甘棠就已经和她说明了原委，将所有的事情摊开和她分析。当然，这种事情也不能全然讲道理，毕竟不是人人都讲理的。 甘棠发誓，她当时只用宁布的安危做了一点小小的威胁。宁家兄妹感情好，哥哥可以为了妹妹铤而走险，妹妹也会为了哥哥保守秘密。 再加上宁卓对异能这件事情本就没有太多的执念，有没有的，都不妨碍她生活。 甘棠将最新的药剂配方记录下来，打算再找个完全没有做过实验的人尝试一下。 她眼睛一亮，嘿，哪儿还用找啊，刚刚不就有人准备自己送上门来吗？ 宁卓凑过来，小声问道：“褚老师，这药剂是成功了，但他们会喝吗？” 甘棠轻笑一声：“人的欲望是无限的，如果他们看到的是‘未来’，他们一定会喝。” 放下记录本，甘棠又从打开一旁的抽屉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宁卓：“这段时间，要是有需要用异能的时候，你就先吃这个。” “这是……” “大力丸。” “什么丸？” “大——力——丸——”甘棠一字一句说着，“还好你是力量型异能者，还方便我在这里给你搞个作弊工具。如果你是那种放火放电的，还真挺麻烦。” 大力丸，顾名思义就是帮助增强气力的药丸。 虽然宁卓的异能使用频率不高，但她现在在自己这里作为实验对象是人尽皆知的事，难保不会有人去找她询问异能增强到什么程度。 要是她真的对外宣布有异能增强药剂，这种情况就更挡不住了。甘棠做这点小玩意儿出来，主要还是防着外人到宁卓那里打探。 宁卓将小瓷瓶攥在手里，心领神会：“褚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保证顺利完成任务。” “那你可以先磨炼下演技。”甘棠和她半开着玩笑说着。 和宁卓敲定了某些方面的提问话术后，甘棠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了秦子安。 秦子安应该是存了甘棠的手机号的，接通电话后便问道：“褚老师？” “嗯，明天有空吗？” “有！”秦子安语气兴奋，“褚老师需要我做什么？” “明天来实验室再谈吧。” 甘棠通知完，利索地挂了电话，丝毫不顾对方有多么挠心挠肺。 第148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29 没一会儿，甘棠就收到了宁卓的消息。 【宁卓：褚老师！！！！】 【宁卓：你让秦子安去做实验？？？】 【褚若澄：嗯。】 【褚若澄：我以为你知道。】 【宁卓：……】 【宁卓：我上哪儿知道？】 【褚若澄：嘘。】 【宁卓：祝您一切顺利：）】 宁卓还惦记着自己之前被监听的事，怕聊天记录被泄露，便没有深入交谈。 甘棠对自己的防火墙技术有信心，但主打一个不轻敌，少说少错更好。 …… 第二天一早，甘棠在食堂吃完早饭去实验室，还没进实验区，就先在门口遇上了秦子毅。 甘棠在实验区偶遇秦子毅的频次不算低，她一度怀疑秦子毅是不是就等着她呢，后来看了监控才发现，秦子毅这个特级保安真是兢兢业业，每天巡逻实验室的步数比两个保洁阿姨加起来还多。 “褚老师，早。”秦子毅主动打着招呼。 “早。”甘棠微微颔首，扫脸直接开门。 没想到，这一次秦子毅非但没和她擦肩而过，还跟着她一起进了实验室，一边说道：“听子安说，褚老师今天有事找他。” 甘棠余光瞥了一眼他依旧云淡风轻的表情，轻笑道：“是啊。” 她这不说后文的态度像挤牙膏一样，不问就不说，着实让人恼火。 秦子毅无奈，只好继续主动搭话：“子安性格有些跳脱，如果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褚老师，还希望褚老师别放在心上。” “我看着很不好相处吗？” “那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你们兄弟两个怎么一个个话里话外都像是把我当成了小肚鸡肠的人，动不动就好像会误会什么。”甘棠说笑间，已经到了实验区门口，“秦教官今天不在外场多转两圈？” 秦子毅听着她这送客的问法，一时间进退两难。 他比秦子安到实验室的时间要早，却什么门道都没摸上，眼看着秦子安就要步上异能晋升之路，他心里能不着急嘛。 他还打听过，知道她单身，想着如果真是变成了情侣关系，那他的前途便不可限量。 “褚老师中午有时间吗？” “嗯？”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小餐馆，味道还不错，想请褚老师吃个饭。” “吃饭？”甘棠愣了愣，“还有谁？” “没有其他人，就我们两个。”秦子毅的语气十分郑重，“看褚老师平日里在食堂都是点些清淡的口味，那家小餐馆应该会符合褚老师的口味。” “实验任务比较重，出去吃饭还是算了吧。谢谢。”甘棠很有礼貌地拒绝。 甘棠这油盐不进的样子，着实让秦子毅无从下手。 他讪讪一笑：“褚老师还真是一门心思都奉献给了工作。” 甘棠心道：要不是因为你们吃饱了没事撑的，我哪儿会多出这么多工作量？天天和丧尸打交道的时候都没这么多地下工作，人都累麻了。 在实验区门口分开后，甘棠穿过公区，秦子安已经等在了她实验室门前。 来往的研究员也有和他打招呼的，难得见他停留，还问他什么情况。如果秦子安身后有尾巴，应该已经高高翘起了吧。 “秦子安。”甘棠远远喊了一声。 “褚老师。”秦子安立正站好，指尖恨不得贴着裤缝，看出来是有些紧张。 甘棠用虹膜开了实验室的门，他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这是秦子安第二次来甘棠的实验室，他对那些仪器不了解，觉得与之前来这里时没什么区别。哦，也不算没区别，这次实验室里没丧尸。 甘棠在电脑前坐下，指着桌子对面的空位说道：“坐。” 秦子安坐得像是小学生一般，眼中透露出清澈的愚蠢：“褚老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甘棠将拟好的保密协议递过去：“先看看，没问题再签。” 秦子安仔细看了一下协议内容，提到了需要他协助进行异能者能力提升试剂的实验，不确保提升的能力，只确保人身安全。另一方面，要求在实验成果面世前，对实验内容进行全方位保密。 秦子安意识到馅饼终于落在了他头上，但在签订协议之前还是警惕地问了一句：“褚老师，您不是一直让宁卓协助吗？” 甘棠拿起控制器，打开了侧边的投影屏幕：“你自己看吧。” 秦子安一回头，便看到画面正在对着宁卓拍摄。看背景，像是什么大楼，只不过已经无人居住似的。 “褚老师，可以了吗？” “可以，你试试。”这道声音足以证明，拍摄人的身份。 紧接着，秦子安便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什么？宁卓一拳头就击碎了一座矮墙，她的表情还很淡然，显然是没用什么力气。 宁卓说话都磕磕绊绊起来：“褚……褚老师……这怎么办？” “试试能不能把边上那个二层楼给拆了。” 画面晃动了几下，应该是考虑到拆楼的风险性，拍摄人离拍摄主体的距离远了一些。 宁卓又是挥出一拳，以她拳头的受力点为中心，墙砖瞬间裂开。宁卓迅速退开，刚走出五六米远，二层小楼便崩裂开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秦子安知道宁卓的异能现在很不得了，才给甘棠当过几次实验对象的莫青青都能快如闪电，更何况是宁卓呢？ 可说再多，想再多，都没有直观感受来得更为真切。 他们这些异能者，现在的异能就只供小打小闹。 就拿他本人为例吧，小说里的雷系异能者强悍的可以幻化出天雷一般的动静，能把大地都劈出一条道来。他呢？他召唤出的雷，顶多就是烧焦一下人的头发，想要把人劈晕都做不到。 在二层楼倒塌后，秦子安又看着宁卓拆了栋六层小楼，越看心里越是激动。 画面一黑，秦子安意犹未尽地看向甘棠，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甘棠倒是先开了口，说明情况：“以前给宁卓安排实验，她都是用握力测试仪就能测出进步了多少。不过，现在市面上有的握力测试仪器都已经用不上了，没有准确的数值，就无法判定她到底提升到了什么阶段，更没有办法了解药剂的性能。” 秦子安声音洪亮喊着：“褚老师，我一定全力配合！” 整个实验室里，现在除了他以外找不出第二个实验对象。当然，他那个隐瞒异能的哥哥不算在内。 第149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30 甘棠提醒道：“所有的试剂都有风险性，你想清楚了吗？” 秦子安果断开口：“褚老师那么厉害，一定没问题的。” 秦子安以前也觉得，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厉害的人呢？可真正见过她的人，都会打消头脑里那些怀疑。 她不仅很厉害，而且还有一种让人不自觉就想要信服的力量。 甘棠很高兴猎物这么快就要落网，协议一签订，就让秦子安服用了她最新研制的药剂。 秦子安服用后，不曾觉得身体有什么异常或者变化。 直到甘棠打开实验室的门，让他到实验室内去操控雷电。 当他像以往一般试图在指尖招出个小玩意儿来让对方“见识”一下时，如麻绳般的闪电突然在眼前晃了一下，他手一顿，那雷直接就劈到了实验区的墙壁上。 这里的墙壁都是经过无数次强化的，以前是为了防止丧尸产生强攻击力，却一直没用上，现在用来抵挡异能倒是恰到好处。 尽管这道雷没能在墙壁上留痕，可在秦子安心里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进步。 他下意识地看向甘棠，所有的兴奋在这一刻都涌了上来。 她也看到了他招出的异能，比起他的开心，她产生的念头只有一个：就这？ 不好意思，她在修仙世界里看过的修士打架太多了，所以实在无法体会秦子安此时此刻的激动。 将实验室的门打开，甘棠头也没抬，整理着刚才在实验区里发生的磁场变化数据，一边问他：“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 “没有！”秦子安迫不及待道，“褚老师，下次实验是什么时候？明天吗？” 甘棠抬头瞟了他一眼：“哪有那么快？试剂的效果需要进行不断调试。” 内心却想着：现在越高兴，以后越有你哭的。 秦子安签署了保密协议，不能到处去宣扬他获得的力量。然而，他每天跟在甘棠身边像个向日葵似的，还笑得傻呵呵，谁能看不出他有喜事？ 甘棠找秦子安只是为了确认，她的这份试剂可以适用于特殊异能的异能者。现在已经得到了答案，那秦子安作为实验对象来说，已经失去了价值。为了安抚他，让他别来找事，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隔三差五让他来一趟实验室，然后将稀释过的药剂给他喝下去。 药剂再稀，也是有作用的，算不得是皇帝的药剂，多少有点用处。 只不过，比起第一次肉眼可见的能力提升，秦子安自然不满于后几次的实验结果。 甘棠推说着是因为他的异能特殊，一次次将人糊弄了过去。 …… 甘棠没日没夜地泡在实验室里。 刚开始研究丧尸和异能者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参照物，那她就创造一个数据库，到现如今，她团队里也有了五花八门的小发明。 她的目标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终结末日。 人们害怕丧尸，那就让丧尸病毒成为不再需要被恐惧的玩意儿； 人们害怕异能者，那就让异能者恢复原状。 当一切恢复原位时，就是她想要创造的结局。这个过程有些困难，也很痛苦，需要她一遍又一遍在失败中肯定自己，这和她以往的经历都不同，甚至就连每一次实验取得小小的成功时，她都不确定什么时候她能找到正确的答案。 宁卓的异能消失时，甘棠的确是兴奋且高兴的。但她还没有找到让丧尸病毒消失的方法，先一步让异能者们的异能消失，怕是会出大乱子。要是再有人怀疑她的实验初衷，那就更不妙了，所以她才压着异能者的试剂没有对外公开。 在异能消失试剂研发成功后的半年，甘棠不间断地已经给宁卓提供了两瓶大力丸，而异能者学院那边想要像莫青青、秦子安一样来接触实验的声音也从未断过，在她头顶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您好。” 甘棠正整理着数据突然听到有人打招呼，下意识地应了一句：“说。” 可就在她说完这话以后她才立刻反应过来，实验室里除了她，只有一个丧尸…… 甘棠一抬眼，就对上了004号迷茫的眼神，她脸上的青色已经褪去，粗硬的指甲也不见踪迹。 “您好，请问……这是哪里？”004号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好，我叫褚若澄。”甘棠站到了玻璃窗前，正式自我介绍着。 004号“哇”了一声：“你就是褚若澄？” “你认识我？” “我爸爸说，你很厉害。”004号说完，好像反应过来什么，她记得自己遇上了丧尸，现在她又在这里遇上了研究丧尸的褚若澄。那她，是什么？ 004号脸色一白，低头去看自己的双手，好在这双手白白嫩嫩的，没有半点丧尸的样子。 不过……怎么她身上的味道有些臭臭的？ 成为丧尸以后是不具备洗澡、换衣这些条件的，极峰中心实验室的条件算是最好的了，也只会定期给他们身上喷洒一点香氛，去去他们身上的味道。 把004放回丧尸的活动区域肯定是不行的，这么个细皮嫩肉的小宝贝，恐怕刚一进去就要被撕咬。 但让004回归自由，目前也不可能。谁都不知道药剂是真成功了还是短期药效结果，有待观察。 事实摆在那里，甘棠不做隐瞒，将004号现在面临的情况言简意赅地做了说明。 004号一听自己已经当了快两年的丧尸，尸都麻了，欲哭无泪：“那我爸爸呢？” “根据资料显示，你们家只有你一个丧尸。” “好吧。”004号像是松了口气，忽然摸了摸肚子，有点尴尬地问道，“我可以吃点东西吗？好饿……” “我现在让人给你送过来，你有什么想吃的？” “麻辣香锅、东北烧烤、剁椒鱼头……” “吃皮蛋吗？”甘棠打断了她的报菜名。 “啊？皮蛋拌豆腐也可以，我不挑食。” “好，那我就先给点个皮蛋瘦肉粥。”甘棠对上004号不可置信的眼神，解释道，“你已经很久没进食了，我不知道丧尸恢复和人久病初愈是不是差不多，以防万一，先别吃那些刺激的。” 004号委屈巴巴地咬着嘴唇，但想到对方也是为了自己好，只能把想要反驳的话都咽了回去。 第150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31 当宁卓拎着外卖袋子走进实验室时，其他研究员的眼睛都瞪圆了。食物在他们研究室，那都算得上是违禁品了。 等宁卓敲响专属实验室的门时，大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甘棠不仅开了门，还让宁卓进去了。 下一秒，好几个小群里就开启了八卦雷达。 【宁卓什么情况？】 【没看出来吗？这是给褚老师送外卖来了。】 【褚老师早饭吃过了呀，我今天和褚老师吃的一样的奶黄包。[图片]】 【楼上让我嫉妒得面目全非，我就晚了一步，褚老师同款已经卖完了。】 【褚老师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实验室，来得比谁都早，走得比谁都晚。】 【还走呢……我前天的实验数据被修改了，一看是褚老师凌晨4点做的修改标注。我都怀疑她是不是住在实验室了。】 【褚老师都这么努力了，我们居然还有闲心聊天。奋斗啊亲们！】 甘棠还不知道自己让宁卓给小丧尸带个饭就引起了诸多猜测，话说回来，当宁卓一进门看到被关在实验区里的人时，也是吓了一跳。 004号身上的衣服还没换，衣衫褴褛的样子还挺可怜。 宁卓提着外卖袋走进来，就见对方眼神都不带转的盯着她手里的东西。 宁卓犹豫了一下，问道：“褚老师，这个粥是给她的？” 甘棠点了点头，看了一眼004号，说道：“你往后退一点，我拿进去放在门口，等我关门了，你再拿。” 004号想到自己之前的丧尸身份，也理解这份警惕，赶紧点点头：“好。”吃饭比天大，先让她吃上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等004号拿上饭席地而坐开吃时，宁卓这才凑过来，小声问道：“褚老师，这个孩子是……” “004号。”甘棠没有隐瞒，反正这件事情很快也就不是秘密了。 宁卓半晌才反应过来，“004号=丧尸编号=眼前的女孩”，这也就意味着实验已成功：“褚老师，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甘棠用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接着说道：“还需要进一步观察，而且，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最新的试剂效果显着。” 每个丧尸接受的实验强度不同，004号又经常被甘棠拉到实验室来当实验对象，所以下一步还要排除其他风险项。 …… 004号恢复人形的第二天，甘棠就将新试剂分别用在了001号和016号身上。 虽然两个丧尸恢复成人形的时间有差异，但结果都是成功的。 3个丧尸在实验室不可能凭空消失，过了周期以后他们又要进入实验对象列表。甘棠只能不断地预约001号、004号和016号的实验时间。 只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是她控制不了的。 宁卓送餐虽然是一天三次不间断，甘棠也确实把吃饭这件事情放到了自己的独立实验室，可宁卓送的是四人份啊！ 外人看到的是甘棠每天大鱼大肉在狂吃，不少人都担心她会不会是压力过大开始暴饮暴食。 当甘棠从宁卓那里听到大家的猜测时，真是哭笑不得，她看了看身后玻璃房里在玩斗地主的三人，轻声说道：“宁卓，已经半个月了，004号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你觉得我成功了吗？” “当然啊！褚老师，您准备对外宣布成果了吗？那一定会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宁卓兴奋的语气，仿佛她才是药剂的发明者一般。 “可我担心会有变故。”甘棠略有担忧。 “那又怎么样？”宁卓夸张地喊道，“拜托，褚老师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事关人命，总是要谨慎些的。” 让异能者失去异能时，甘棠不担心。然而，这和让丧尸恢复人形还不一样。 丧尸恢复人形是永久的还是会产生变故？ 恢复人形后他们要怎么被社会接纳？ 这都是问题。 等宁卓走了以后，甘棠敲了敲玻璃窗，问里面那三位：“你们要是出去了，想做什么呢？” “我能出去吗？” “啊？可以出去？” “不出去行吗？” 他们三个人的反应倒是很一致。 甘棠疑惑了一下：“你们不想出去吗？” 004号：“想见我爸，但是出去的话，会给他造成不好的结果吧。出不去也没事，等褚老师您对外公布科研结果了，给我个手机玩就行，我可以和我爸视频。” 001号：“其实只要能给我一个实验室就行了，出去不出去的也不是多重要。” 016号：“主要吧，我们这一出去，免不了要腥风血雨的。算了，而且天天能看到让人赏心悦目的褚老师，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甘棠愣了愣，敏锐地察觉到他们有着共同的担忧。 变成丧尸不是他们的错，可他们很可能要用尽一生为这件事付出代价。 甘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作为丧尸时，他们对外界的一切都是不知情的，也没有人类的思想感情。但他们作为人时，依然被困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天地里，怎么看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016号心思细腻，看到她脸色凝重，打趣道：“褚老师，你不会是想着带我们越狱吧？” 甘棠摸了摸鼻子：“那倒没有。” “没有就好。”016号托着下巴，又道，“褚老师要是真觉得我们可怜，就帮我们申请个大别墅什么的也行，毕竟在这里洗澡吃饭都太麻烦了。” 016号的乐天派精神让甘棠轻笑出了声。 事已至此，何必庸人自扰。 两种药剂都已经发明成功，甘棠果断将她的计划提上日程。 不久后，网上突然传出甘棠成功研制异能者能力提升试剂的消息，虽然是小道消息，可一旦和她挂钩，就成了万众瞩目的新闻。 一时间，各个平台递出的采访邀约快把极峰中心的外宣部门都要搞疯了。 异能者学院得到消息后，也在四处寻找源头，却一直没有结果。 秦子毅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甘棠，进行商谈，身边还跟着明朗不起来的秦子安。 第151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32 甘棠将二人迎进自己的办公室，这才聊起了网上的传闻。 秦子安先按捺不住了：“褚老师，我真的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甘棠点了点头：“哦。”也没说信还是不信。 秦子毅之前还有些嫉妒秦子安能获得机会，如今这么一看，得罪人的风险也是并存的。 见秦子安求救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他只好帮腔道：“褚老师，传言的源头已经在查了，相信不久以后就会有结果的，还希望您这段时间不要受到一些负面评论的影响。” 甘棠笑笑：“没什么好影响的，实验已经结束了。” 秦子毅一惊：“褚老师，这是关乎人类生存的大事。确实，一些人会对异能者的能力产生恐惧，但不能因为他们恐惧就阻碍人类的进步。” “你说的有道理。” “所以还请您继续实验。” 甘棠狐疑着看了他一眼：“可是……实验已经结束了啊，喏，这个是配方。” 甘棠把桌上的一个信封往他面前一推，那轻松的动作好似并不是做了什么多了不得事情。 秦子毅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不禁说道：“听子安说，他最近的异能并没有多大的长进。不……褚老师，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 “之前做实验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接下来我说的话算是温馨提示。”甘棠伸出手指头，声音突然凌厉了起来，“第一，配方上的比例绝对不能出错，否则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我不敢保证。第二，以30天为一周期，30天内最好不要二次服用，否则会影响效果。” “但之前宁卓和莫青青没出现这样的状况。”秦子安小声说道。 “因为给她们服用的不是这一版试剂，而且她们的异能在众多异能里，唔……” 甘棠的未尽之意不太好听，力量型和速度型都和那些风火雷电的比不了。 这话，不太好再说下去，但好在大家都听懂了。 拿到配方，秦家兄弟二话不说就撤离了实验室，再无踪迹。 半个月不到，各国的异能者已经开始了第一周期的服药期。 随着异能者能力提升药剂成功研发的消息传开，外界对神坛上的人开始动摇起了态度。 【褚老师为什么要研发这狗屁提升药剂？普通人已经很难了。】 【实在不想看到异能者那些高高在上的样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被打压的花瓶了，褚若澄也很难理解我们这些普通人吧。】 【我相信褚老师。】 【她这么做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 【褚若澄的脑残粉还是一如既往自欺欺人。】 异能者们高兴吗？当然高兴，他们几乎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获得了别人梦寐以求的能力和资源。 一时间，还诈出了许多没有登记在册的异能者。 就在反对声日益高涨时，甘棠借助极峰中心官网宣布将发表重大研究成果。在各方的打探下，实验室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口风紧到一个关键词都蹦不出来。 也有人找到甘棠直接来询问消息，甘棠用一句“不相信我的实力吗”直接打发了。 这话，谁能接？谁敢接？ 万众瞩目的直播已开启，还没等甘棠现身，人数已经直飙几千万，全世界的眼睛都在盯着直播间。 异能提升药剂现世时，极峰中心都没有发声过，到底是什么成果能让甘棠亲自讲解？ 在所有人的疑惑中，镜头对准了丧尸。 【吓我一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丑到我了。】 【现在想想，褚老师真的nb，我可不想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新成果和丧尸有关吗？】 甘棠出现在镜头里的一瞬间，讨论指数又攀上了新台阶。 【好久没看到褚老师了，呜呜呜呜，想念。】 【褚老师好美啊，打破了我对研究员的刻板印象。】 【一群颜狗！对，说的就是我。】 甘棠余光瞥了一眼手机上跳动着的显示，连续不断的未接电话，都是来自各方的领导层。 他们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在看到丧尸的一瞬间心里响起了警铃。但现在来切断直播是万万不能的，她的影响力太大，现在掐了直播，后续就有一大堆说明要处理。 他们希望能和她“谈谈”，可她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周旋了。 甘棠正视着镜头，唇角微微勾起：“大家好，我是褚若澄。” 【褚老师好！】 “时间如白驹过隙，距离第一具丧尸出现已经有两年光景了。很高兴，今天能在这里和大家共享我的成果。” 【不会是要直播杀丧尸吧？】 【就不能是恢复成人吗？】 【别搞笑了……杀丧尸更容易些。】 【但丧尸之前也都是人啊。】 【说不杀的，难道要放丧尸出来咬你几口才能让你脑子清醒一下吗？】 评论里吵个不停，一方面是笃定了两年时间不够她研制出让丧尸恢复成人的药剂，另一方面又觉得杀死丧尸太残忍。 甘棠站在镜头中央，面对着在操控台前的研究员，微微颔首：“开始吧。” 随着清脆的“滴”声，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喷雾药剂推入实验区内，三具丧尸毫无所觉，还在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短短的五分钟内，进入直播间的大众越来越多，质疑和疑惑也如同雪球一般滚动起来。 “褚老师，时间到了。”操控台前的研究员提醒道。 紧接着，屏幕前的观众就看到丧尸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变化，最显而易见的就是皮肤变成了正常人的状态，行走的状态也不再是卡顿狂魔。 甘棠双臂展开，嫣然一笑：“欢迎回到现实世界。” 【！！！！！】 【特效？】 【真的把丧尸恢复成人了？】 甘棠原本侧过身体在和大家一起观察着丧尸的动态，实验结果显现的同时，她再次身体转正，朝向镜头：“这个药剂，已经送到了各国的实验室。全球的丧尸在这一时间，都在同步发生转变。” 第152章 警告!末日花瓶别惹33 【我的妈，褚老师真的做到了！】 “感谢实验室的同事们日以继夜的研究和突破，也感谢所有朋友对我们的信任。” 甘棠说完，实验室的科研人员纷纷站到了她的身后。与此同时，镜头也切到了全球实验室的分屏上。 实验数据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那么多人都在为这件事情付出和努力，大家都应该被看到。 而在其他人心中，能与她站在一起，与有荣焉。 甘棠一直播就是王炸，丧尸的消除意味着所谓的“末日风险”不再是让人恐慌的因素。 就在直播结束后，异能者学院也开始疯狂打来电话。 “喂，褚老师吗？出事了，学校很多异能者的异能消失了！” “怎么可能？”甘棠用最急的语气说着最违心的话，“怎么会这样呢？你们有按照我的嘱咐服药吗？” “第三周期的药物刚服用完，他们的异能就突然不见了，现在只服用了第一周期药物的异能者还有异能。” “先采血吧，送来实验室。” 甘棠挂断电话时，脸上还带着温婉的笑，哪里有半分惊慌失措的样子？ 她掐准了今天是第一批异能者服用提升药物的第三周期，所以才特意开了直播。 丧尸恢复成人、异能者也变为普通人，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普天同庆的吗？ 甘棠在这个世界的研究任务告一段落，她翘着二郎腿看研究员们和“丧尸们”隔着玻璃墙在探讨问题，有着说不出的舒心。 世界以末日开局，她便终结末日。 …… 丧尸和异能者都成为了过去式。 失去异能的异能者，浑身细胞与普通人无异。 有异能者质疑起了甘棠的水准，甘棠直接将实验体宁卓推了出来，让用着大力丸的宁卓证明她提供的药剂没有问题。 哪怕是没有进入第三阶段药物服用的异能者，他们的异能也随着时间推移而越来越弱，最终变为普通人。 随后，各种阴谋论屡禁不止。最被人广为流传的一种说法是：甘棠提供的配方药剂被人修改了。 为什么修改？自然是要对付异能者。 为什么要对付异能者？是因为他们对传统的权利架构造成威胁。 谁都不愿意背这个锅，可谁都和这件事逃不开关系，除了甘棠。 宁卓的力量异能“证明”药剂没问题，同理，甘棠的其他药剂也在印证她的实力。 不是没有人怀疑过甘棠在配方上动了手脚，但因为这个药剂无人能破解，这种怀疑便站不稳脚跟。 处理完一切，甘棠将最后一具丧尸从试验区域挪了出来，按下操控台的按钮注入灵魂。 五分钟不到，熟悉的面孔再次出现。 谢佳媛和其他丧尸的反应没有什么不同，她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手，确认皮肤状态，又望向甘棠，语气中略带兴奋。 区别在于，旁人要么感慨居然还能变回人，要么是疑惑自己在哪里，而谢佳媛则是：“褚老师，你果然成功了。” 甘棠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操控台，头也不抬：“变成丧尸的感觉还好吗？” “是个不错的体验。”谢佳媛走到玻璃墙前，“褚老师不放我出来吗？我现在没有危险噢。” “一会儿放你出来。”甘棠说着，又按下了什么。 谢佳媛起初不解，但在身体发生反应的那一秒，她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狠狠拍了下玻璃：“你下毒？” 甘棠离开操控台，站到了她面前：“你太危险了，放你出来，我还要拯救一次世界。”那很累的…… 如果留着谢佳媛的丧尸体，丧尸就不算全灭；要是让谢佳媛成人，又不能保证她不再作妖。 谢佳媛红了眼：“你想救苍生，难道我不是苍生之一吗？” “谁跟你说……”甘棠歪了歪头，“我要救苍生？” 谢佳媛还想说什么，可是毒已经在身体里发作，她的手最后一次无力拍向玻璃墙，整个人随之倾倒下去。 甘棠走出实验室，准备让人处理一下谢佳媛的尸体，便听到其他研究员在讨论b市的异常天气。 甘棠凑近一看，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b市人拍的雷暴。 乌云聚集处天雷滚滚，一道接一道的雷劈向不远处的山头，只打雷、不下雨，看着恐怖至极。 底下的评论议论纷纷，其中一条评论闯入视线。 【这是哪位道友在渡劫？】 渡劫？难道是巫月？ 原书里，巫月因为强大的异能备受追捧，不得不插手末日之事，在和丧尸的争斗过程中逐渐创建自己的势力，最终成为一方霸主，也逐渐脱离了她的无情道。 直播画面里，在连续响雷后，天空突然放晴，太阳出现的同时还降下甘霖。 甘棠瞧见这眼熟的场面，心知，没了原剧情的束缚，穿越到异世的巫月这一次应该是渡劫成功了。 随着手机画面被阳光折射曝光，整个空间也开始变得透明。 …… 回到言情部，甘棠熟练地将《修真仙子勇闯末日》放回书架上。 她正准备去找栀夏看看接哪个新任务比较好，就看到书架另一边有人似是在窥探。 “谁在那里？”甘棠毫不犹豫出声询问。 阴影里走出一道身影，对方抱着本书，声音清脆：“你好，请问，你是甘棠吗？” “我是。” “太好了！”对方轻轻举起拳头在身前一握，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做完这小小的动作后她才走上前来，“这个心愿者找你。” 甘棠看着她怀里的《女帝复仇记》，满脑子问号：“找我？” 对方立刻介绍道：“我叫弦歌，这个心愿者之前的心愿是我在负责。但她现在改心愿了，本来是打算再做一次任务的，可栀夏说，她想找你，所以我就带她过来了。” 弦歌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甘棠忽然想起来，这个名字她在《绮梦新缘》的心愿单里见过，弦歌当时的完成方式就是用林意的身份去攻略严君山，她走的路子就是言情部标准的攻略线。 第153章 神女在上，尔等退散1 甘棠翻开书的扉页，看了一下之前的心愿完成情况。 心愿者第一次的申请表里填写的心愿是：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利。 心愿者叫玛特，是降世于拉赫曼王朝的异世灵魂，她是拉赫曼三世的小女儿。除了玛特以外，拉赫曼三世还有四个儿子和三个女儿。 拉赫曼王朝够强大，公主无需外嫁，穿越而来的玛特过足了公主瘾，却也有一件事让她十分焦灼——拉赫曼王朝自诩有神的血脉，因此在王室内部的联姻代表着血统的纯正。 玛特毕竟是个现代穿越者，无法接受嫁给自己的哥哥，所以她果断走上了另一条路，即成为祭司。 祭司需要负责祭祀仪式、宗教节日和庆典活动，玛特是个无神论者，但比起近亲结婚她更能接受这条路。 她的长姐、二姐都嫁给了近亲，三姐安卡则和同父异母的四哥步入婚姻，她的四哥也就是后来的拉赫曼四世。 在拉赫曼王朝，国王与王后享有同等的统治权，二人野心勃勃地想开创一片祥和盛世。 但拉赫曼四世成为国王后没多久就意外死亡了，安卡没多久便嫁给了堂哥托特，托特也因为娶到了安卡而成为下一任国王。 整件事看起来和玛特没什么关系，坏就坏在托特爱上了已经成为祭司的玛特。 安卡因此忌恨托特和玛特，设计将二人杀害后，直接成为了拉赫曼王朝的实际掌权者。 由于安卡全方位的信息封锁，玛特的死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安卡拥有权利所致，所以才想握有权利。 甘棠梳理完之前的内容，抬头看向弦歌：“你说玛特改心愿了，那之前的心愿你是已经完成了对吧？” “完成了。”弦歌点点头，“我让玛特成为了王后。” “那她嫁的人是……” “她的哥哥拉赫曼四世。”弦歌说完，特地解释道，“拉赫曼王朝是一个中央集权国家，神权、王权集于一身，想要获得权利，最妥善的方式就是称王。” 弦歌的做法便是一改玛特远离王室的风格，积极和哥哥们打好关系，并先于安卡嫁给了拉赫曼四世，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王后。 事实上，弦歌也确实在掌权后成功脱离了原书，并将书置于书架上。 可问题就在于…… 弦歌揉了揉额头，有些头疼地说道：“我让栀夏帮忙和玛特沟通了一下，栀夏说，玛特改变主意并且找你，是因为听了其他角色的故事？” “谁？”甘棠一脸懵。 “沈素染。” 《女帝复仇记》这本书当时刚好就放在《景入云深》边上，两位心愿者在交流时，玛特听说了甘棠谋权的处理方式。 沈素染也提到，她原想着让魔尊爱上她，但后来才发现，自己还是喜欢权利。 玛特听完，内心蠢蠢欲动，她喜欢的真的是权利吗？不，不是。她是因为被安卡杀害，认为权利是最厉害的东西。可如果问她内心深处想要的，她想要自由自在地活着。 玛特知道自己是公主，若是联姻之类的责任，她不是不愿意承担。只不过，近亲结婚这一条实在是和她的价值观不符，让她太为难了。 甘棠接过《女帝复仇记》，又问了句：“玛特不想让你接她的心愿，你不难过吗？” “这有什么好难过的，等时间久了你就会知道，心愿者就和小孩一样，是要哄的。”弦歌捶了捶肩膀，接着说道，“我做完这趟任务刚好可以休息一下，这相当于加班了呀。” 甘棠轻笑：“那你好好休息吧，这个交给我。” “辛苦你了。” 弦歌离开后，甘棠又将剧情仔细查阅了一番。 拉赫曼王朝的设定太特殊了，关系错综复杂，多了解一些细节，她才能更好地融入剧情。 拉赫曼王朝的女性地位相对比较高，在家庭中可以共同参与决策与管理，夫妻双方的关系相对平等，也同样拥有继承权。公主作为统治阶层的一员更显地位尊贵，日常生活丰富，也有机会接受更高的教育。 玛特选择成为祭司也有一定道理，祭司在拉赫曼王朝具有特殊地位，被认为是能与神灵沟通的存在，享有很高的社会地位、政治地位、经济地位。 仔细看了剧情，甘棠才发现，这心愿还有一个很大的难点：玛特是穿越的，而安卡是重生的。 安卡作为这本书的女主角，是重生而来，第一世在托特爱上玛特后并未干涉，但玛特为了自由反抗托特，在被托特逼到绝境后否认王权、神权，令整个王室都成为笑柄，也让王室失去了民心。 玛特为了能够取得姐姐的支持，将自己是异世灵魂告知给了安卡，可在安卡看来，这反而更加印证玛特是恶魔的化身。 因此在重生后，安卡一步步集权成为王者，且毫不犹豫杀死了玛特。 这个任务，既要维持原有人设不能跳脱框架，又要防止安卡在集权后先下手为强，的确不易。 甘棠整理完思路，大致有了章程，准备开启任务。 …… 当甘棠睁开双眼时，她正躺在一张宽大且舒适的床榻上，她支撑着身体坐起身，缓缓环视四周。 寝室的墙壁上镶嵌着精美的壁画，上面描绘着神只之间的战斗，亦或是他们普度众生的传说，色彩鲜艳，栩栩如生。 阳光透过精致的格子窗洒落，斑驳的光影在壁画上跳跃，无形之中为这些古老的故事赋予了生命。 她的手划过床榻，床榻上面铺着细软的亚麻布，触感柔滑。在床榻四周低垂着精美的床幔，上面绣着繁复的图案，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王室的尊贵。 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女仆走上前来，轻声问候：“玛特殿下，您醒了。需要我帮您准备洗漱吗？” 甘棠微微点头，侧过身穿上了床边的金色凉鞋，鞋带上还镶嵌着小巧的宝石，美不胜收。 另一位女仆立刻端来盆和清水，细心地为她擦拭脸庞和手。 第154章 神女在上，尔等退散2 甘棠观察着室内的布置，一边熟悉环境。 正对着床的一角处，摆放着一张精致的梳妆台，甘棠走近时便看到上面还摆满着各式各样的珠宝和化妆品。 “玛特殿下，今天想梳什么样的发型呢？”女仆恭敬地问道。 “简约一些便好。”甘棠轻声说着，一边起身坐到梳妆台前。 一面巨大的铜镜映出娇美的脸庞，镜框上镶嵌着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极尽奢华。 女仆站在她的身后，开始熟练地为她梳理长发，灵巧的手指穿梭在发丝之间，不一会儿，就将编好的头发都梳到了头顶。 待到发型整理完毕，对方又悉心地询问要换什么样的服饰，甘棠看着清一色的浅色长袍，还有些疑惑，但仍旧选了其中一件。 长袍由最上等的亚麻精心织就，轻盈而透气。长袍上镶嵌着简约的金边，看着很是庄重。 此时，女仆捧着珠宝盒打开，恭敬地向甘棠展示着里面的珠宝：“玛特殿下，今天您要佩戴哪套首饰呢？” 甘棠目光扫过去，差点被首饰盒里的各种宝石闪瞎了眼。 她想到身上的装扮，伸手指了指最上面一套宝石最小的的首饰：“就这套吧。” 女仆们齐声应是，始终恭敬，确保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瑕。 头顶的王冠、颈间璀璨的项链、双手上的手镯、腰间系着的腰带，无一不彰显着她的身份华贵。 待收拾妥当，甘棠在女仆们的指引下向室外走去。 王宫内随处可见高大的石柱和精美的浮雕，建筑整体呈轴对称布局，让强迫症十分舒适的视觉感受。 一路行至前方对外的大厅，甘棠步入其间，只见主座上有两个男人正在交谈。 “玛特。”其中年长的那位见到她，神情严肃地喊着。 “王。”甘棠对着他行礼，又侧过身对另外一位着装与她一样简洁庄重的男子说道，“纳斯尔大人。” 纳斯尔是王室神庙中最尊贵的主祭司，背后掌控着一整个祭司集团。 王权和神权在此时还处于相互制衡的阶段，谁都不愿意将手中的权利拱手让人。玛特就是看中了这个阶段利益交锋又需要缓和，所以才主动提出，以公主身份进入神庙。这样一来，她便是王室与神明沟通的象征，另一方面，祭司集团又可以通过她的关系与王室拉近关系。 甘棠正是看到了纳斯尔，才反应过来，此时的玛特应该已经开始学习神庙的管理事务，难怪她的衣橱和首饰盒里大多数的装扮都给人以庄严肃穆的感觉。 “玛特，纳斯尔即将着手太阳神与战神的融合仪式，明日起，你随纳斯尔主持神庙之事。”拉赫曼三世说完，嘱咐道，“进入神庙后，务必要恭敬。” “是。”甘棠干脆利落地应声。 太阳神一直是拉赫曼王室最尊崇的神祗，战神则是拉赫曼王朝最受百姓敬仰的神之一，护佑一方安宁。 近来，拉赫曼王朝边界处极为动荡，与邻国摩擦不断，人心浮动。拉赫曼三世便想借着神的名义出征，进行武力镇压。 不稳定的民生环境同样会影响到民众对于神庙的态度，所以纳斯尔直接答应了下来，与王室一同筹备太阳神与战神的融合仪式，轻车熟路地炮制骗局。 也许曾经确实有祭司可以与神灵对话，并为王朝的走向指引了方向，但这样的人里，一定不包括野心勃勃的纳斯尔。 通知到位后多出的一天时间，恰好给了甘棠适应这个时代的机会，她回去后，特地将祭司相关的礼仪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王室公主到神庙做祭司的例子先前就有，可说句不好听的，往往也就是做个样子，公主在神庙中几乎不涉及过多的事务管理，顶天了也就是在各种祭祀场合里成为王室象征。若是一些大场面，还有国王、王后会亲自出席。 因为血缘关系的纽带，甘棠就算主动提出要脱离王室，也难以实现。与其这般，倒不如在神庙这边下点功夫，通过“神”来获得自由。 拉赫曼三世与纳斯尔目前是制约着在合作，让公主公开进入神庙已经是纳斯尔给出的诚意。不过，可想而知，纳斯尔绝不会将神庙中的管理实权交出来。 甘棠遍览神庙事务，觉得纳斯尔最有可能安排她去做日常的仪式主持，这样一来，既能让王室在大众面前刷脸，又不会让王室的人有取代祭司集团的资格。 甘棠着重将日常仪式的内容仔细研读，做好万全准备。 第二天，甘棠早起到神庙后，果然被纳斯尔安排去“唤醒”神像，由她来给神像擦拭、穿衣。 因为是特定的祭祀日，还来了不少城中的民众。信徒们早早来到广场，双手合十跪拜着。神明是他们的信仰，他们始终相信神明会给他们带来救赎。 甘棠跟在纳斯尔身后步入广场时，被他们表现出的虔诚而震撼。 纳斯尔身着洁白的长袍，头戴象征着总祭司的神冠，缓步走向祭坛，每一步都沉稳而有力。 甘棠手中捧着金色酒杯和新鲜水果立于他的身侧，姣好的容貌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而她身上的金线也标志着她的身份非比寻常。 纳斯尔走到祭坛前，从她手上接过祭品放在祭台上，随后双手合十，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进行祷告，像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与神明进行心灵的对话。 随着祷告声落下，他点燃香火，从祭台上举起酒杯向天空敬酒，一系列的动作庄重而严肃，神情中带着崇敬之意，仿佛在邀神明共饮。 信徒们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祭司身上，随着祭司的每一个动作而移动。甘棠与他们一起纷纷低下头，闭上双眼，双手合十，看似默默祈祷。 这一刻的空间鸦雀无声，他们与神明之间的距离被无限拉近。 就在纳斯尔一如往常准备饮下杯中酒时，意外发生了。 “您说什么？”甘棠忽然抬眸，望向纳斯尔。 第155章 神女在上，尔等退散3 纳斯尔的动作微微一滞，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看向她，眼神中却有着说不出的凌厉：“玛特殿下，祷告还未结束。” 纳斯尔一句话，点破了甘棠的王室公主身份，同时，也是在告诫她不要乱说话。 甘棠迎着信徒们不明所以的目光，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轻轻歪过头，轻呼道：“刚才不是您在同我说话吗？那是……诶？” 随着甘棠将眼神落在神像上，纳斯尔心里已经开始暴怒。 “怎么回事？” “这是王室的玛特公主。” “玛特殿下是什么意思？她听到了什么？” “可是纳斯尔大人才是神明的仆人。” 信徒们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已经开始了窃窃私语。 纳斯尔从小便被当做祭司候选人来培养，经过层层选拔才成为了王室神庙的主祭司，越是往上爬，他越是毫无信仰。 他应该有信仰吗？如果应该，那也是该信仰他背后的势力，信仰他的家族，而不是那个虚无缥缈的神。 以祭司之名代行神明心愿，顶着这样的职责，纳斯尔越发感觉到人生的虚无。像他这样被万人敬仰的祭司都无法做到和神明沟通，他更加不会相信世上有神明的存在。 因此，当那位初来乍到的公主殿下，在他的地盘上说“听到声音”时，他第一反应是，王室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让民众对他们产生信服。 祭司是神明和信徒的纽带，这份权利原本都牢牢掌握在他手上，他是绝不可能交出去的。 纳斯尔到底是见过了大风大浪的人物，在这样尴尬的状况下飞快地整理好思绪，面对一切质疑。 他脸上是包容一切的笑意，没有任何指责的意思，语气也十分轻柔：“玛特殿下，您听到了什么？太阳神半年前才下谕，在与战神融合不会轻易露面。”言下之意，自然是在暗指她在说谎。 纳斯尔在信徒中是有威望的，这一点甘棠比不上。 不过，甘棠丝毫不慌，她依旧保持着那份纯真天然的表情，果断说道：“我听到的声音说，太热了。” “太热了”这样的口语表达，很少出现在祭司与神明的沟通中，即便出现，也一定会带着某种相关的指示。 纳斯尔想着她搬出神明，大概率是想逼迫他抬高她的身份，却没料到等来的是这样一句。 疑虑丛生，他不禁追问道：“还有呢？” 甘棠摇了摇头：“没有了，我以为是大人您在说话，所以才出声的。是不是……是不是打扰到了神明？” 甘棠这话立刻又将话题扯了回来，没有给留下丝毫余地，就是要定死她是在和神明交流这件事。 纳斯尔恨得咬牙，是他将她带来了神庙，另一方面，他不确定她这么做是不是因为得到了拉赫曼三世的授意。如果得到王室授权，那么，她现在代表的就是王室。他正与王室合作，在此时否认她，便是驳了王室的面子，他们日后的合作必将出现龃龉。在获得更高的权利前，他不想早早将矛盾集中，也不想与王室为敌。 然而，让纳斯尔就这么吃个哑巴亏，他更不愿意。 纳斯尔轻笑了一声：“既然太阳神选中了您，不如由您来进行剩下的祷告吧。” 王室以太阳神为尊，国王更是标榜自己是太阳神在人间的化身，可如果真是这般，他们又何必与自己合作？ 纳斯尔不信，眼前这位娇滴滴的公主真能将那些繁复的祷告词全都背下。 殊不知，再繁杂、冗长的行文到了甘棠眼中，本质都是一样的，考验的无非就是记忆力。 昨天做的功课今天就派上了用场，押题狂魔很是高兴，她在纳斯尔退让开时，没有丝毫犹豫地就站了过去，口中念念有词。 当她流畅地念出祷告祝词时，纳斯尔双目蓦然瞪大。尽管他快速调整好了表情，却依然难以掩盖心中的冲击。 在祷告词念了大半时，甘棠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的声音突然断档，众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在她身上。 甘棠眉头轻蹙，侧过脸看向纳斯尔：“纳斯尔大人，我又听见有人说热。” “是吗？我会安排人为太阳神的神殿里多放上一些冰块。”纳斯尔回应道。 对于她的话，他不以为意，之所以没有当场翻脸，还是因为顾忌到广场上还有众多信徒在。 甘棠抿了抿唇，提议道：“先打盆水来吧，一会儿祷告结束后，我再擦拭一次神像。” 神像擦拭分早、晚仪式，而且都有严格的流程，她此时的提议在神殿中侍奉已久的人听来，简直就像是一场笑话。 纳斯尔抓住这个漏洞，连忙侧首吩咐一旁的侍从：“玛特殿下听到了太阳神的召唤，你们就先去准备吧。” 众人面面相觑，即便感觉不合适，依然先按照主祭司的要求去准备。 祷告词全都念完后，水也准备好了。 趁着还有不少信徒在，纳斯尔故意说道：“玛特殿下，这个时间为太阳神擦拭不符合规定。不过，既然您说您听到了神的召唤，我相信神不会介怀。”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清王室的无礼，故意借着规定来压她一头。 甘棠眨了眨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纳斯尔大人的意思是……您没有听见太阳神说的那些话吗？” “许是因为太阳神知道我近来忙于神魂融合仪式，所以没有再对我进行召唤吧。” “咦？怎么会呢？神的声音听起来很苦恼。” 纳斯尔厌烦透了此刻的状态，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和一个企图夺走他权利的人产生毫无意义的讨论？ 最关键的是，他想不通对方此时的喋喋不休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虽然有意要给她挖陷阱，但至少还是给她留下了不少可以辩驳的路子，只要她不乱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就在气氛尴尬时，神像背后的一片草丛无端燃起了火焰。 所有人都看得分明，那里没有任何人，所以不存在人为纵火的可能性。 但那火偏偏就迅速烧了起来，一点都不带犹豫。 第156章 神女在上，尔等退散4 “起火了！” “快！快救火！” 信徒们与神庙的侍从们都有些手忙脚乱。 就在大家都赶着去找东西来灭火时，甘棠眼疾手快地捞过刚刚要来的那盆水，直接往起火点泼了上去。 火灭，人傻。 甘棠抱着水盆站在一旁，脸上还有几分庆幸：“幸好，多亏了纳斯尔大人方才命人准备了一盆水，要不然还不知道会酿成什么样的祸事。” 几秒的静默后，忽然有个妇人跪拜下来，口中念着祷告之词。紧接着，一跪跪一片，个个脸上神情肃穆。 水是纳斯尔命人准备的，但归根结底，是甘棠提出来的。况且，她说了两次听见有人说热，广场上又忽然起了火，这不就是太阳神在为她证明吗？ 一瞬间，所有人看甘棠的眼神都变了，就连纳斯尔都忍不住低下高傲的头颅。 是神明？不，这世上没有神明！可如果不是神明，她是怎么做到的？ 纳斯尔内心乱做一团，汹涌的恐惧似是要将他吞没。如果真的有人可以与神明通话，他这个不被神明召唤的主祭司还能用什么来说服信徒？ 纳斯尔如今有再多的悔恨也无济于事，出了这个门，今日来的信徒必然会将广场上发生的事情大肆宣扬。他太了解人心，也太了解人性。曾几何时，他便是用类似的手段让民众信服他，通过舆论来达到目的。 只不过，纳斯尔所做的事情与坑蒙拐骗无异，全都是算计之类的产品。眼下，这位王室公主的表现却让他连蛛丝马迹都寻不得。 神庙里的侍从都是他挑选的仆人，这位公主和她的女仆今天早上才来到神庙，而且一行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哪里来的机会动手脚呢？ 任由怀疑在其他人心中生根发芽，甘棠岿然不动。 待仪式结束后，信徒们还恋恋不舍，想与公主殿下多说几句话，奈何纳斯尔以一句“通神耗费心力”，将所有人都打发走了。 等其他人都离开，纳斯尔这才详细询问：“玛特殿下，早上太阳神是否还与您说了其他的话？” 甘棠抿着嘴唇，欲言又止，似是担心什么，犹豫着摇摇头。 纳斯尔只当她是孩子心性，不善隐藏自己的心绪，宽慰道：“玛特殿下，太阳神既然已经选择您作为他的使者，您就应该传达他的想法。否则，出了事情，谁来承担责任呢？” 甘棠微微颤抖了一下，小声道：“太阳神说，他有些不痛快。” “不痛快？” “太阳神说……”甘棠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纳斯尔的脸色，嘀咕道，“他不可能和战神共享信仰，让你们死了心吧。” 纳斯尔脸色微变，他原本还在怀疑她是拉赫曼三世派来搅局的，可当她说出这话后，这条怀疑便被打破了。 他和拉赫曼三世举办融合仪式的目的都是为了利益，拉赫曼三世绝无可能在这关头来自己打脸。 纳斯尔咽了口口水：“玛特殿下，太阳神还有说什么吗？” “没有。”甘棠摇了摇头。 “玛特殿下，神庙一向尊崇太阳神的心意。不过，此事还需与国王相商。另外，我也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您说。” “太阳神亲自向您传达心意，一定是满意您的。但神庙的各类事务还需要不断打点，如果神还有其他旨意，您可以先向我传达。” 纳斯尔为了巩固自己在神庙的地位可谓是费尽心机，甘棠暂时还有要用得着他的地方，便一口答应下来。 甘棠还没有正式成为神庙中的祭司，所以早上的仪式完成后，便准备回王宫去。 经过广场外的长廊时，甘棠摸了摸手腕的方向，小声惊呼，引起了女仆伊西斯的注意。 “玛特殿下，怎么了？” “伊西斯，我的水晶串珠好像不见了。”甘棠话音落下，蹲下身在长廊边上拾起了几个透明的水晶，“呀，是断开了。算了，伊西斯，帮我都丢了吧。” 高高在上的公主，不会因为一串水晶而感到遗憾，可听闻消息的女仆，一定会借此机会拾掇好这意外之财。 殊不知，伊西斯随后的动作恰恰是帮甘棠销毁证据。 这世上会有神吗？不同的世界里一定会有不同的答案。但在《女帝复仇记》中，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神的存在。 即便有，甘棠也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选择。 所以，与其想尽办法讨好别人，不如造一条路，让旁人直接认同她。 昨天她在看到首饰盒里有透明水晶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计划，利用凸的那一面做聚光效果。拉赫曼王朝地处热带，全年高温，早上的阳光也很毒辣。透明水晶可以拿来聚光，她来时就在朝阳的方向四处散落水晶。 就算今天不引起火灾，还有明天、后天，反正她那首饰盒里的水晶多得是。 只是没想到运气好，老天爷又给力，一次成功不说，还成功得恰到好处。但凡今天起火的时间点是在纳斯尔祷告时或者是水还没拿来时，都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甘棠回到王宫后，早上在神庙里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开了，拉赫曼三世因此还特地召她问话。 甘棠到大殿时，还遇上了将来的王，拉赫曼四世。 且看他们父子二人有说有笑的样子，有着三世对其他子女没有的欢喜。 “妹妹。”四世瞧见她，率先与她打着招呼。 “王，哥哥。”甘棠站在距离他们还有数米的距离，不再靠近。 三世上下打量着她，声音低沉地让仆人都退到殿外，这才开口：“听纳斯尔说，你听到了太阳神的旨意。” 甘棠应道：“谈不上是旨意，只是听到了神明的抱怨。” “抱怨什么？”三世直起身，追问道。 “抱怨天气太热，抱怨祭司擅自要为他和战神举行融合仪式。”甘棠故意装作不知道这是三世和纳斯尔共同商讨的计划，轻声说道，“王，神明暂未降罪，是因为我们是他的信徒。可纳斯尔大人这般违背神明的意愿，终究是不妥。” 第157章 神女在上，尔等退散5 三世没有开口，心里开始盘算起来。这位王者和纳斯尔一样，与其说对神明有信仰，不如说都是在借助信徒对神明的信仰满足自己的欲望。 他想着以两位神明的融合为名，发起对边境的武力镇压，已经到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阶段，却没料到自己的女儿会跳出来，而且还成为了拦路虎。 “太阳神和战神的融合仪式已经进行到了最后关头，若要取消，总要有个由头。”四世淡淡开口，“玛特，既然你能与太阳神通灵，不如就由你来告知太阳神，这一切都是祭司的自作主张。” 四世这招，简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杀人于无形。 如果太阳神没有降罪于纳斯尔，那么他们的计划可以照常进行；如果纳斯尔因此获罪，他们不但可以脱罪，还可以借着玛特的名义将神权也收拢过来。 总之，这方法百利而无一害。 甘棠佩服于他们玩弄权术的手段，但谁能说得清楚，若是按这个计划进行下去，真正的受益者会是谁呢？ 就好像上个世界里，极峰中心一直借着褚若澄在做营销，甘棠便踩在他们的肩膀上将褚若澄捧上神坛。 更何况，这一次玛特的身份还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更有操作空间。 思及此，甘棠反倒不慌了，口中称是，将这件事情接了过来。 …… 因为甘棠出人意料的表现，纳斯尔改变了主意，将每天早、晚的仪式都交给她负责。他心中对通神之说仍有疑惑，也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观察她的举动。 甘棠既然决定要从“神”的方向杀出一条血路，恶补知识必不可少。身处于神庙，随便找个侍从都比她了解得多，更方便她搜集相关内容。 纳斯尔为了表示对她的看重，还特地为她开放了一些只有主祭司可以去往的地方。 神庙的藏书中，不但有宗教、历史相关的书籍，还有哲学、自然、艺术、医药类的内容。在教育匮乏的时代里，上位者掌握着更多的知识，这些知识自然而然成为了他们“制造神迹”的手段。 深厚的思想教化下，信徒们对于神明的尊崇不可小觑。越是了解这份信仰，甘棠越是理解为何王室、祭司集团都想要牢牢掌握神庙带来的利益。 太阳神和战神两位神只即将融合的消息早就通过祭司集团的各种手段放出了小道消息，但这样的仪式要准备起来还是极其繁琐的，少说也要有半年的时间。 甘棠在每日仪式时，偶尔也会开启自言自语模式，为的就是让背后监视她的人“看到”或“听到”她与神明的交流。频次不高，主打一个装神弄鬼。 因为一举一动都在许多人的目光下，甘棠总是保持着备战姿态，一点都不敢懈怠，同时，还要想方设法阻止纳斯尔的计划。 拉赫曼三世想要做太阳神和战神的融合仪式，是为了发起战争，本质是因集权需要。而甘棠之所以拿这件事做筏子，不仅是为了抬高自己在神庙中的地位，也是为了保住三世的性命。 原书中，这场所谓的“保卫战争”发起后没多久，已经成功镇压了反叛者，三世不满于此，试图向外拓展疆土。没成想，正是因为这份野心招来了祸患，邻国求和送公主来联姻，直接利用联姻公主进行行刺，了结了三世的性命。 三世的死是为了给四世的上台和安卡的掌权做铺垫，这对王室夫妻一起针对邻国做出了许多制裁措施，逼得邻国签下了丧权条约。 而今，甘棠不打算掌握政治权利，那么，为了她的小命，她必须先断了安卡成为王后的路子。安卡并不介意自己到底是嫁给那个兄弟，她重生归来瞄准的只有上位，所以就算杀了四世，她还可以嫁给其他兄弟。 如此想来，甘棠最终决定用“拖”字诀，拖着三世的性命，让他不要死得那么早，给她留足制造舆论的时间。 甘棠侍奉太阳神的第二个月，神庙中一位书吏奥西里斯的母亲病重，他没日没夜地抄写碑文、教义，试图用这样的方式为母亲祈福，母亲的病却丝毫没有好转。 甘棠从伊西斯处得知此事后，敏锐地察觉到这很可能是自己的机会来了，主动找到奥西里斯，询问他母亲的状况。 奥西里斯没想到会得到公主会关心这些，战战兢兢地说着母亲已经连续发热了几天。 甘棠带着随从一起去了奥西里斯家，他的母亲烧得脸颊通红，人都迷迷糊糊了。 见状，甘棠果断让人将他的母亲抬到神庙。 “玛特殿下，不可。”奥西里斯挡在了门口。 “为何？” “我昨天求助了荷鲁斯，他说，我母亲这是被恶灵诅咒了，不能出门。如果这样带她去神庙，恐怕太阳神会责罚。” 荷鲁斯是神庙中的祭司之一，主要负责神庙各类祭祀行动的筹备，在神庙中也算得上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 说奥西里斯不孝吧，他不顾自己的身体，虔诚地向神明祷告；但要说他孝顺吧，这个时候他还偏偏要堵死救他母亲性命的路。 甘棠心中叹了口气，封建迷信果然要不得：“奥西里斯，如今是我，玛特，让你带着她到神庙。如果神真的要怪罪，那便怪罪我吧，我会以余生来赎罪。” 奥西里斯立刻跪了下来：“殿下……” 甘棠看到他这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加重了语气：“奥西里斯，就算你的母亲是被恶灵诅咒又如何？神不会丢下他的信徒。” 奥西里斯心中仍旧牵挂着母亲的病痛，态度开始动摇起来。 甘棠催促着让他闪开，他犹豫时，她干脆利落地帮他做了决定，带着人就要往外走。 奥西里斯不敢冲撞她，连忙退到了一边。 甘棠带着奥西里斯的母亲回到神庙后，直接进入神殿，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煞有介事地念着祷文。 神庙中有其他随从听说了这件事情，纷纷赶来。 第158章 神女在上，尔等退散6 在医疗条件贫乏的时代里，祭司往往也要承担起一部分医生的职责。 甘棠不清楚荷鲁斯是不会治病还是不想治病，亦或是等着奥西里斯付出更高的代价，可她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伸手帮一把呢？她倒也不是什么无私奉献的人物，借着这个机会，她必然要将神庙里的人重新洗牌一番。 荷鲁斯同样赶了过来，他见着众人围拢相聚，不由皱起眉头，习惯性地斥责道：“都在这里干什么？” 众人窃窃私语，一边向四周稍稍散开，露出了被安放在殿前正昏迷的中年女人。 荷鲁斯漫步走向甘棠，在距离她还有三米的位置站定，提醒道：“玛特殿下，尼斐是被恶灵诅咒的人，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甘棠没有回身，背对着他问道：“可是神说，不能舍弃他的信徒。” 荷鲁斯面色不改：“玛特殿下的意思是，神可以救下尼斐？” “要救”和“救下”是完全两个意思，荷鲁斯故意偷换概念，颇有些要将人逼上梁山的意思。 荷鲁斯之前听说奥西里斯说起尼斐的病情后，便派人去查过，直到她已经服用了常规药物却没有好转，他便不想在这个时候引火烧身。 甘棠微微仰起头，看着神像，忽然开口问道：“您能再说一下是怎么处理吗？太吵了，我没听清。” 荷鲁斯脸色一变，刚才只有他在说话，这个“吵”的对象毫无疑问说的就是他。 甘棠是故意要给荷鲁斯一个下马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都是在装神弄鬼，难道还有谁比谁高贵吗？ 过了几秒，甘棠转过身，路过荷鲁斯身旁径自走向尼斐。 甘棠在尼斐身边蹲下，一手护着她的脖颈将她的脑袋微微扬起，另一手用大拇指掐压她的人中穴。 尼斐在众目睽睽下睁开了双眼，奥西里斯喊了一声“母亲”后顿足在了一臂距离的地方，生怕会打扰到神灵的救赎。 甘棠之前在林意的世界里学的大多数都是西医知识，但她在休憩之余同样也研究一些中医。 拉赫曼王朝的医药品类繁复，她还没有全部消化，短期内让她开药她还要再斟酌一番。不过，通过刺激穴位缓解病痛，这方法就通用了。 甘棠见尼斐有了意识，放柔了语气，轻声说道：“尼斐，接下来我要为你治疗，如果很疼或者有什么不适，还请你及时告知。” 尼斐睁开眼时还分不清自己所在的位置，可她看到了神像、看到了不远处的儿子，多了几分信任感，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甘棠见状，开始陆续按摩大椎穴、风门穴、迎香穴这些针对感冒风寒的穴位。她很耐心，也在时刻注视着尼斐的状态。 尼斐身上烫得厉害，甘棠心无旁骛地按了有半个小时才作罢。 甘棠伸手摸了摸尼斐还温热的额头，安抚着她：“尼斐，你感觉怎么样？” “好像舒服些了。”尼斐感觉自己的呼吸顺畅了一些，也没有胸口被压着的感觉，“玛特殿下，是您赶走了恶灵吗？” “不是我，是太阳神。”甘棠尊重她的信仰，淡淡笑了笑，“太阳神让你这两日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的。” 来时，尼斐是被抬进神庙的。 走时，尼斐虽算不上神清气爽，但至少已经能够站起身行动。 第二天，尼斐成功退烧，兴奋的母子二人逮着人就宣扬起了甘棠的本事。 只是几下轻轻的按压便让人病情转好，在一群不懂中医的人看来，这不恰恰就是神术吗？ 一时间，来神庙想要一睹芳容的信徒翻了好几番。 …… 甘棠靠着一手医术在神庙里混得风生水起，也从王宫搬到神庙居住。 因甘棠的行为，王室近来的口碑很好，无论是拉赫曼三世还是她的那些哥哥姐姐对她的态度都颇好。要不是因为还有诸多限制，她恨不得要把神庙变成药房。 纳斯尔按部就班地推进着神只融合仪式的流程，甘棠则是借着治病救人的名义，开始接触起了药草，并通过各种途径小心翼翼地收集着硝石、硫磺和木炭。 一回生，二回熟，她虽然不是专业搞热武器的，但给冷武器时代的人们一点小小的震撼还是做得到的。 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却缺少一个对外输出的窗口。毕竟是一个立威的好机会，她不想随随便便就把底牌都亮出来。 年末，拉赫曼三世特意差人来神庙将甘棠找回去。 甘棠被引入殿中时，除了大姐和二哥以外，其他兄弟姐妹都在。 拉赫曼四世还喊着她一起，问了问近况，众人免不了说了不少场面话。 甘棠注意到安卡的视线，朝着对方微微一笑：“三姐。” 安卡眼神晦暗不明，倒也是一副和气的模样：“妹妹近来在神庙中可好？听闻你能通神，我还吓了一跳。” 甘棠点了点头：“是呀，第一次听到太阳神说话的时候我也有些不知所措，还好神明没有怪罪。” 甘棠知道，此时的安卡已经是重生归来的复仇者，她无意和安卡发生争斗，可安卡不见得能放过她。 眼下，她开局状况良好，面对的敌人却不少，能降低存在感的时候还是要尽量低调些。 拉赫曼三世姗姗来迟，借着家宴的名义和孩子们一起吃了饭。 酒过三巡，三世才点名主题：“纳斯尔已经和神明禀明情况，融合仪式将在一月后举行。” 三世、四世的目光都频繁落在她身上，甘棠却没有进行任何反驳，任由三世将大致的情况说明。 安卡是兴奋的，她近来已经和四世处于浓情蜜意的阶段，比上一世他们为了利益而绑定更多了几分真情。 她清楚，等到融合仪式结束后，三世就会发起战争，用不了多久，三世就会死于刺杀，到那时，她就可以以王后的名义掌权。就算这一次她的好妹妹能听到神明的旨意了又能如何？她才是真正被神明宠爱的人。重来一次，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第159章 神女在上，尔等退散7 正事说完了，甘棠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正殿。 但她还没离开王宫，又被四世叫住：“妹妹，天色也不早了，我送你回神殿。” 甘棠心知他是还有话要说，刻意让伊西斯等仆从站远了些。 四世果然在回去的路上提到了融合仪式的事：“妹妹之前说过，太阳神不满融合仪式，近来太阳神可还说过些什么？” 他此时倒也不再怀疑她这话是不是有水分了，毕竟都是王室中一起长大的人，她有几斤几两，他还能不知道吗？ 她没学过医，不会给人看病，况且，她的那些手法都是书上不曾写下的，必然是神明有所指引。因为尼斐的事，荷鲁斯还被革除了祭司职位，被赶出了王室神庙。 甘棠压低了声音，回应道：“神不愿和我说这些。” “不愿是什么意思？” “我和神说，纳斯尔大人许是误解了他的意思，让他和纳斯尔大人再传达一下。” “然后呢？” “神说，''两百颗宝石叫不醒愚者''。”甘棠撇了撇嘴，“我始终无法参透神明的旨意，后来再问起这事，太阳神就不理我了。” 四世同样不解，却决定记下这句话回去告诉父亲。 这两百颗宝石的含义四世不理解，可三世一定懂，因为这就是去年纳斯尔以个人名义上贡给王室的，并不算在神庙的供奉之中。 只要想到这两百颗宝石对应的双方，三世自然会清楚，这个“愚者”指代的不仅是纳斯尔，也是他。 纳斯尔个人的贡品没有被记载在册，所以“玛特不可能知道两百颗宝石的事”，三世如果真的对神明还尚存敬畏之心，便应该清楚，被再掺和神明融合仪式才是最要紧的。 至于这两百颗宝石的事，说来也巧合，甘棠确实不是从王室这边知道的，而是从神庙里找到了蛛丝马迹。 纳斯尔为了平衡她在神庙中的地位，对她开放了很多区域，包括他的办公处。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任谁都不会想到，纳斯尔竟然把自己的私账存放在了人来人往的办公场所。 甘棠当时纯粹是觉得有些布置很奇怪，无意间竟发现了暗格，看到了纳斯尔的私账。 回到神庙后，甘棠照旧去做了晚间的仪式。 祷告快要结束时，她忽然惊呼一声，慌张喊道：“太阳神，请息怒。” 门外还有几位侍从，按捺住想要张望的好奇，却又听她说道：“请您放心，我会向纳斯尔大人禀明。” 装作慌乱失措地收拾好，甘棠先是看了一眼天色，脚步一转便朝着与她住所相反的方向走去。 伊西斯迅速跟上，不假思索地问道：“玛特殿下是要去何处？” “去找纳斯尔。”甘棠连“大人”都不喊了。 “这个时间，纳斯尔大人应该还在办公。” “他在神殿。”甘棠的语气十分笃定，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当他们在神殿里确实看到纳斯尔的时候，内心生出的想法都是一致的：玛特大人不愧是通神者。 实际上，甘棠只是用了最基础的逻辑判断。 神明融合仪式还有一个月就要举行了，无论筹备进度如何，按照纳斯尔谨慎的态度，他都会好好监工。 就算他们在神殿没有遇到纳斯尔也不要紧，随便胡诌一句“看来还是走慢了”之类的，便能敷衍过去。 纳斯尔看到她，还有些疑惑：“玛特殿下做完祷告了？” 甘棠头一次在纳斯尔面前表现出了敌意，愤怒两个字都写在了脸上：“纳斯尔，你要是一意孤行下去，必然会招来太阳神的惩罚。” 甘棠公然挑衅的，是纳斯尔的权威。 纳斯尔少有的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很快又按压下去，眼神示意身边的仆从将周围的人清场。 等闲杂人等都离开后，他才再次开口：“玛特殿下，慎言。” 甘棠愤恨道：“今晚祷告时，我说明了融合仪式的情况，太阳神发怒了。” 纳斯尔淡淡道：“我只是遵从太阳神的旨意在人间行走，此事，王也是同意的。” “纳斯尔，我真是怀疑你。”甘棠顿了顿，冷声问道，“你真能听到神明的声音吗？” 堂堂王朝主祭司被质疑真实性，这不仅是对他的不敬，更是对他背后代表的利益集团的轻视。 纳斯尔被踩到了痛脚，咬牙冷哼：“玛特殿下，并非只有你能听到神明之音。” “既是如此，为何太阳神还要让我来劝说你？” “仪式举办在即，不可能更改，明日我会亲自向太阳神说明原委。” 甘棠摔门而走，过足了戏瘾，临走前还不忘威胁他：“纳斯尔，希望你不要后悔。” 神明融合仪式不是第一次举办了，这样的仪式，说白了就是为了让神明产生新的寓意，以此说服民众能够服从神殿的安排，听从神殿的释义。 若是神明真能发怒，纳斯尔倒要看看，是怎么个怒法。 甘棠和纳斯尔的不欢而散，不经多时就在神庙内部传遍了。 人类的本质是八卦的，更何况他们一个是万人敬仰的主祭司大人，一个是备受信徒们信任的王室公主，两个人的身份都极其显赫。 纳斯尔毕竟有着多年的光鲜履历在，靠小打小闹无法动摇他在神庙中的地位，因此，所有人的不安都在暗流中涌动，不曾摆到台面上来。 …… 又过了两天，纳斯尔执意按照原定计划宣告了融合仪式的举行时间和地点，当天晚上，甘棠便在祷告时故意装作晕倒。 等伊西斯按照她所教的方法掐人中将她“唤醒”后，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喊道：“快！快去找纳斯尔！” 甘棠在前面跑，侍从们在后面追，这样的景象在神庙中堪称奇观。 甘棠跑得快还有一个原因——她得赶在所有人到场之前，把怀里的火药给丢出去。 她赶着晚上做祷告的时候来这一套，就是想着天色暗了，这玩意儿抱怀里不太会被发现。 甘棠带人浩浩荡荡跑到纳斯尔的休息处时，她趁人不备赶紧用烛火点燃引线，直接将炸药丢到了纳斯尔的房门口。为了避免伤到旁人，她还特地确认了一下附近没有人。 第160章 神女在上，尔等退散8 安排好后，甘棠装作着急地拍着房门，又像是后知后觉一样转头就跑，口中还叨叨着：“纳斯尔是不是在神殿？” 当她像是赶鸭子一般把其他人都带到远处时，“砰”的一声巨响吓得众人抱头鼠窜。 甘棠站在原地，冲着神殿的方向祷告：“太阳神，我谦卑地向您献上最虔诚的祷告。愿您的圣名被尊崇，愿您的旨意被遵行。” 话音刚落，周围已经响起了呼救声。 “纳斯尔大人的住处起火了！” “赶紧救火，快，去找人！” 众人乱作一团。 甘棠依旧站在原地，做祈祷状。 伊西斯恐惧地靠近她，小声呢喃：“玛特殿下，神明真的发怒了吗？” “是啊……”甘棠轻声叹息，“这是太阳神的警告。” 火被扑灭时，纳斯尔已从神殿回来，他看着破破烂烂倒塌着且烧得黑漆漆的房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被神明降下惩罚的主祭司，真的值得他们尊敬吗？ 侍从们看着纳斯尔的眼神已经变了。 纳斯尔亦感受到了这种变化，他转过身，声音喑哑：“玛特殿下，是你搞的鬼吧？” 不等甘棠发言，在这半年内陆陆续续得到她照拂的人已纷纷帮腔。 “纳斯尔，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玛特殿下听到太阳神说要责罚你，就匆匆来找你。” “放火可以是人为的，那打雷呢？你是没听到那巨大的一声响吗？那是天罚！” “纳斯尔大人，您真的还是太阳神的使者吗？” “纳斯尔……” 纳斯尔何尝不知道他们说的都是事实，他大老远就听到了巨响，当时就觉得不妙，发现住处起火时更加心虚。 那样大的雷声，这样突然的起火，绝不是凡人的力量能做到的！ 如果他不是主祭司，他恨不得直接给眼前的女人跪下。 可他不能，要是他真的求饶了，从今往后神庙中就再也不会有他的一席之地。不仅如此，在他背后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纳斯尔还在苦思冥想着对策，甘棠却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戳破了那层窗户纸：“纳斯尔，你根本听不到太阳神的召唤，否则，怎么会不顾他的愤怒呢？” 说完，甘棠果断转身走人，留下一堆烂摊子让纳斯尔自己去处理。 有纳斯尔的天罚在前，甘棠不相信拉赫曼三世还会执着于太阳神和战神的融合仪式。 …… 如甘棠所愿，纳斯尔虽然没有被立刻革去主祭司的职位，可他在神庙中的影响力大打折扣。 相对的，因为她对天罚的预言，来神庙的信徒都渴望着能够见她一面。 纳斯尔在神庙中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半个月不到，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最终主动提出免职。 拉赫曼三世没有对他进行挽留，连场面上的功夫都不做，便直接召集高层管理和神庙的高级祭司们商讨下一任主祭司的人选，甘棠因为王室公主、神庙祭司的双重身份，也在与会人员之列。 纳斯尔的祭司之位是世袭而来，要是没有这一连串的事故，下一任主祭司大概率也会从他的家族中遴选。 主祭司的位置很重要，王室中出过祭司，却没有人能走到那个至高的位置上。 试想一下，如果王权和神权都掌握在王室手里，那…… 拉赫曼四世在三世的眼神授意下，清了清嗓子，笑着说道：“各位，众所周知，玛特现在能够与太阳神对话，这样的天赋放在祭司中，又有几人能够拥有？我认为，玛特可以成为下一任主祭司，带领我们遵从神的旨意，迎接更光明的未来。” “比起主祭司，玛特殿下更适合成为‘神的妻子’。”说话的，是神庙中的一位高级祭司。 神祗被拉赫曼王朝视为至高无上的存在，他们创造了世界，也创造了秩序。拉赫曼王朝的王室，尤其是国王，总是以神祗在人间的化身自称，所以王室的女性尤其是王后也常常被称为“神的妻子”。 甘棠看到了三世双眸一亮时，心里不禁泛起恶心。 王室的通婚，不仅有姐弟、兄妹等选项，还包括了父女，这让她万万不能接受。 深吸了口气，甘棠双手置于身前，淡淡说道：“我不是什么‘神的妻子’，太阳神只是将我当成仆从。保持现状，或许我才能一直听见神明召唤。” 赶走纳斯尔，是为了阻止仪式举行，只要仪式取消，谁做主祭司，对她来说都没差别。 甘棠不想被两边的人当成可以瓜分的蛋糕，然而，她已是局中人，逃避无用。 四世顶着最大的压力，与神庙的高级祭司们强力辩驳。 “思来想去，玛特已是主祭司的最佳人选。” “但玛特殿下是女性，在许多事情上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男性女性又如何？王与王后一起统管天下，每一个小家里夫妻双方也都是不可分割的。况且，先前也有过女主祭司的先例在，性别不是问题。” “主祭司向来都是自小在神庙中成长起来的神使，玛特殿下自幼在王宫中长大，对神的习惯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 “不了解可以学。再说了，太阳神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不也会告诉她吗？”说到这里，四世突然多了些底气，“你们觉得玛特不能担任主祭司，那就推人出来吧。这么多位祭司，总有能听见神谕的吧？” 拉赫曼王朝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许多可以通神的案例。可这些案例里的真真假假，后人有几个能说得清呢？ 至少在现在这个关头上，没有人敢站出来认领通神的名头。他们不想像纳斯尔一样被打脸，但若是坐到了主祭司的位置上还要依靠旁人来通神，又会无端闹出许多笑话来。 四世的切入点让整个祭司集团都陷入沉默，他们不配合都不行，生怕落得如纳斯尔一般的下场。 王室认可、民众信服、高级祭司们妥协，甘棠的上位就这么毫无疑问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第161章 神女在上，尔等退散9 会议结束后，三世留下甘棠，一如既往冷着脸像是使唤侍从一样说着：“太阳神对你的婚姻有说过什么吗？” 甘棠摇摇头：“我日夜侍奉在神左右，没对婚事做过祷告。” 因为没有提过这类的心愿，所以神没有回应，这个逻辑很寻常。 三世眯了眯眼睛，总觉得这个女儿不大一样了。难道是侍奉太阳神的缘故吗？可她目前还算听话，一时间，他倒是不知道要怎么处置她比较好。 三世沉默良久，终于再次开口：“我会让神庙的祭司们都闭嘴，你好好准备主祭司的继任仪式。” “是。”甘棠应声，毕恭毕敬地退出主殿。 未曾想，她刚从主殿出来，又被四世逮了个正着。 “妹妹。”四世唤着她，“这是前些时日为你准备的首饰，你一直不在王宫，我又忙着跟父亲学习，没抽出时间去送给你。” 甘棠看着首饰盒里满满当当炫彩夺目的宝石，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谢谢哥哥。” 四世莞尔，和她一起并肩朝外头走去，不断夸着：“玛特，你的才能是让他们望尘莫及的，哥哥是真心为你感到骄傲。” “哥哥过誉了。” “如果我有你这样的本事，我便不会这么谦虚，总是要让他们知道谁更高贵的。要是有人敢对你不敬，你尽管来告诉我。” “嗯。”甘棠心想着，要是真有人敢对她不敬，神庙的那些侍从就会重拳出击了，哪里还需要来告诉他。 “无论如何，你都是拉赫曼王室公主，是我最亲爱的妹妹。” “好的。”甘棠敷衍应付着，她余光瞥了一眼四世，发现他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激起了她一身鸡皮疙瘩。 好家伙，这不仅是三世想让她当王后来巩固政权，四世也想在她身上下功夫啊。 甘棠转过头直视着他，倒是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贴脸开大，径自说道：“哥哥和安卡姐姐近来可好？” 四世脸色一僵，他和安卡的感情之事已算不上什么秘密，他只是抱着侥幸心理，总觉得甘棠在神庙居住，不会这么关注王宫里的事，这才放肆了些。 男人有多段露水情缘在他看来是常事，但他偏偏是顶着专情的模样想和她进一步发展，这确实是尴尬了。 甘棠是没想到，来开个会而已，差点把自己恶心得够呛，暗下决定王宫她还是少来几次吧。 …… 古老的神庙前，阳光如金色的绸缎般洒落，整个神庙的仿佛被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神庙中最大的广场上，已经站满了人群，他们正对着太阳神的雕像，都在等待着庄严时刻的到来。 随着钟声敲响，身着洁白的祭司袍的祭司们纷纷登场，他们手持金色的香炉，虔诚地唱着赞歌，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中回荡。 一位白发苍苍的高阶祭司缓缓走上祭坛，他手持镶嵌着宝石的法杖，身披金线绣制的长袍，每一步都显得沉稳而有力。在他身后缓步跟随的，正是甘棠。 太阳神和战神的融合仪式被改成了主祭司的继任仪式，按照常理，交接仪式应该由上一任祭司来进行。然而，纳斯尔已经是被神责罚过的罪人，如今已不配登上祭坛。因此，整个仪式的主持，交由如今最负盛名的高级祭司曼努西斯来进行。 曼努西斯站在祭坛中央，声音洪亮而庄严地宣读着任命新主祭司的诏书：“祭司之职，责任重大，非有虔诚之心、智慧之识者不能胜任。今任玛特为新主祭司，望其秉承神明之旨意，领众祭司，虔诚祷告，以求国家昌盛，人民安康。” 为了能彰显王室对此次仪式的重视，拉赫曼三世亲自出席，难得在主祭司仪式上进行发言：“在众神的光辉之下，万民之福祉，国家之安宁，皆系于祭司之虔诚与智慧。神使玛特，德行兼备，智慧超群，深得神明眷顾，故任命玛特为新主祭司，以承神意，领众祭司，主持国家宗教事务。” 话音落下，甘棠缓缓走上祭坛，她身上穿着的长袍和曼努西斯很像，但仔细看便会发现，她长袍上的金线更细密，彰显着她的崇高地位。 甘棠脸上带着谦和而坚定的微笑，在接过法杖后转身面向在场的众人鞠躬致意。法杖上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仿佛带着神灵的祝福和力量。 “愿神明保佑。”曼努西斯低声说道。 “愿神明保佑。”甘棠语气郑重地回应着，坚定而有力的声音传开，场下一片欢呼响起。 甘棠站在神像前继续祷告，能通神是假的，但她此时的祝愿是真实的。希望战乱平息，愿众生平等。 仪式结束后，甘棠作为新任主祭司扛过大旗，繁杂的神庙事务朝她涌来。 祭司集团无法动摇民心，无法阻拦她登上主祭司的位置，却能够在这些琐事上以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让她头疼。 祭司集团背后的关系如同藤蔓错综复杂，家族之间的把持、贵族在后的牵扯，还有与王室的恩怨情仇，所有的一切都让“神”变得不再纯粹。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可每股势力都在小心提防，不愿就这么放弃到手的特权。 好在甘棠明面上还有王室的支持，三世为了能够放长线、钓大鱼，私下应允她在神庙的事务处理上代表王室态度，这让她暂时免去腹背受敌的风险。 甘棠像个海绵一样吸收着历任祭司留下的笔记，这对她来说就像是在学习一个国家的历史，从方方面面去了解它的诞生、发展。无论祭司集团的人如何看待她，她都始终保持着高昂的姿态，至少在明面上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让他们无可指摘。 随着甘棠参与的活动越来越多，信徒们对她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尊崇。 民众关心的无非就是衣食住行，物质方面，王室对她的工作予以支持，她可以开放私库做一些俘获民心的公益；精神方面，她不会像其他祭司一样只说不做，在安抚的同时还会给予切实可行的建议。 第162章 神女在上，尔等退散10 甘棠的一手中医医术，给她加分不少。当然，因为医疗环境和条件的限制，也不是所有的病症她都可以有效解决。但她不会像荷鲁斯那样告诉患者，“你是被恶灵诅咒”，而是换种方式，表明“会与神明同在”。 恐惧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维持统治者的权威，可甘棠现在处于需要拉拢民心的阶段，她更需要的是信仰和尊重。 除了做好表面功夫以外，甘棠还从拉赫曼王朝的医术记载中找到了最适合配置各类基础药物的草药，匹配较高的直接做成配方，普及医疗知识。 在一个发烧就足以要人性命的时代里，她完成了小范围内的医疗变革，让民众在小病时能够有所医。 “神使”这个身份牢牢挂在了甘棠身上，就连不少贵族都开始诚心诚意请她去做祷告。 拉赫曼三世发动的武力镇压在甘棠登上主祭司位置后就开始实行了，前期还是守卫边界为主，甘棠便没有干预。 直到两个月后，边境安定，拉赫曼三世宣召甘棠进行祷告。 整个仪式由经验丰富的曼努西斯进行操持，这次祷告仪式关乎整个王朝，与平日里的小打小闹有着本质区别，所以即便各路人马都有小心思，也万万不会在这个时候胡来。 祷告当日晴空万里，神庙的祭祀台前已经聚集起了人群。 祷告仪式开始，拉赫曼三世缓缓走上祭祀台，阳光洒在他那身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金色华服上，更显华贵。 三世面容庄严而肃穆，深邃的眼眸中看似盛满了对神明的敬畏与信仰。在他身后，还跟着王室成员与不少高官、贵族。 这一场祷告虽在神庙进行，但主角是统治王朝的王室。 只听三世缓缓开口：“伟大的神明啊，我们在此向您献上最虔诚的祷告。”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似是蕴含着无限的感激。 “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战争，但在您的庇护下，我们取得了胜利。感谢您赐予我们智慧和勇气，让我们能够战胜强敌。现在，我们祈求您继续保佑我们的国家，愿您赐予我们力量，让国家在您的庇护下，变得更加强大。” 末了，三世微微停顿，继续说道：“愿神明的力量永远与我们同在，让我们的国家在战争后更加强大，成为不可战胜的存在！” 在场所有人纷纷低声祈祷，以甘棠为首的祭司们则是身着白色长袍，手持神圣的祭器，低声吟唱着古老的祷告词。 无数道声音悠扬而和谐地交织在一起，天然形成了一种神秘而庄严的氛围。 祷告仪式最后，甘棠轻车熟路地指引着拉赫曼三世前往神殿。她余光一瞥，发现安卡径自跟在三世身后，位置比几位王子还要靠前。 有个大胆的猜测在脑海里形成，她咽了一下口水，垂下双眸敛去眼中的震惊，一边又没忍住用脚趾扣紧了鞋面。 王室成员们及高官贵族开始第二场祷告，少了信徒们的旁观，他们脸上的神情都轻松了些许，不再是紧绷状态。 在常规祷告结束后，三世望向甘棠，沉声说道：“玛特，太阳神会护佑拉赫曼的勇士，对吗？” 神，自然会护佑他的臣民。 但甘棠知道，这如果这只是一句简单的陈述，三世根本不需要和她说。他在试探的，是她，或者说是神明对他进一步侵略的态度。 甘棠双手合十，立于神像前，喃喃低语，口中背诵的是请求神明对话的祷文。 半晌后，她恍然抬头，声音中带着迷茫：“剑与火只会带来无尽的痛苦和灾难，贪婪和狂妄的暴行无法带来幸福与安宁。” “玛特，这是神谕？”安卡忽然出声。 “是。”甘棠声音清脆道。 “我们信奉太阳神，神却不愿保佑我们开疆拓土吗？” 安卡的问题过于咄咄逼人，本质上，是她不相信眼前的人真的能通神。 她重生后，确实听过了很多关于“玛特殿下能通神”的案例，但在她看来，最大的可能无非就是玛特身体内的恶魔在作祟。 恶魔，只会指引着拉赫曼王朝走向没落，只会将他们从神的身旁推开。 甘棠的目光轻轻落在安卡身上，声音肃然：“妄议神明。” 安卡不想承认她被对方的眼神吓到了，那一瞬间，她像是感觉到了寒意从脚底升腾而起，直逼头顶，以至于她惶恐地退后了小半步。 三世想发起战争的心思昭然若揭，要是放在以往，主祭司顺着他的心意便也就遂了他的愿。眼下，从太阳神和战神的融合仪式到战争的进一步发起，都卡在了一个人身上，这让他十分不悦。 王室自诩神明，坐在王位上的人却很清楚，他们到底有没有能力与神明沟通。至少，三世从不曾听见神的召唤。 没有国王愿意在掣肘中执行计划，曾经对祭司集团的不满，也不会因为主祭司换成了自己的女儿就少上几分。 甚至三世心中暗想，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这个最不懂事的女儿，成为了能听到神谕的人？ 三世望着神像，开口说道：“拉赫曼拥有最勇猛的军队。” 甘棠可不管他是怎么想的，爱咋咋的吧，他要是自己找死，她也拦不住啊。 不过，他要是真打算发动战争，她还得做一件事，那就是“预言”。 感觉到周围的目光纷纷朝她这里汇聚，甘棠的声音一如先前那样毫无波澜：“生灵涂炭，神位不归。”你不是说你是神明的化身吗？那我就说你这样的人不配得到神位。 这样的评价是犀利的，也是傲慢的，直接引起众人哗然。 安卡也没想到她的胆子会这么大，竟公然忤逆三世。虽然以往涉及利益问题时，祭司集团没少和王室对着干，可大家表面上还是和平的，绝不会做出让人觉得有内讧嫌疑的事情来。 三世果然怒极，用法杖锤击地面：“放肆！” 甘棠无所畏惧地和他对视：“这是神说的，不是我说的。” 第163章 神女在上，尔等退散11 甘棠早就想过，她和王室顶多就是暂时的合作伙伴，战争计划她是不可能支持的，早晚会和三世的理念产生巨大分歧。 其实，王室表面上对她很支持，实际上从他们的态度里就能发现，他们对她没有多少真正的尊重。 绝大多数人现在见着她都会叫她“玛特大人”，撇开了王室“殿下”的称呼，承认她是拉赫曼王朝的主祭司。再看看王室这些成员呢？一口一个“玛特”，还当她是家里的小孩呢。 剑拔弩张之时，曼努西斯果断站出来成为调停者。 有台阶可下，三世也不至于要继续和主祭司铆足了劲对着干。但一回到王宫，他便下旨撤去对这一任主祭司的特殊待遇。他倒要看看，失去王室庇佑，这位主祭司要如何在权势的斗争中持续她的信仰。 有甘棠的警告在前，拉赫曼三世先后找了好几拨人去刺探情况，始终不敢随意开战。 与此同时，三世也在等着他这位能通神的女儿求饶。 可左等右等，三世都没能等到她服软。 有什么好服软的呢？甘棠确实不需要。她在神庙还没站稳脚跟的时候，王室伸出援手，的确给了她很大的帮助。而她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祭司集团想把她赶出神庙都要花不少心血，她何苦把自己想得那么无依无靠。 更何况，现在祭司集团的人都已经发现了，她这个主祭司并不会沾染他们的利益瓜分，反而还让更多信徒参与他们平日的活动。他们何乐而不为？ 拉赫曼三世更想不到的是，他还在第一层，甘棠已经到了第五层，根本无暇关心他在忙些什么。 拉赫曼王朝的民众对于太阳神的敬仰已经到了一定高度，甘棠知道自己是靠着弄虚作假的本事才当上了主祭司，所以面对信徒时反而更不好意思起来。 人啊，一旦有了良心，就会希望能做点什么来补足。甘棠转而想着，如何以神使的名义继医疗改革后开启教育改革。 毕竟在还只能温饱的阶段，学习对于平民百姓而言，是奢侈的。知识如同珍贵的甘霖，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不过，只有通过学习，才可能拥有反转命运、书写自己人生篇章的机会。 教育资源被拿捏在贵族手里，甘棠如果直接提出要普及教育，一定会触及上层社会的利益。 另一方面，祭司集团也不见得会支持她。神庙的侍从里倒是有一些识字的，但那些技能都被高级祭司们当作是神的赏赐，如果学习成为人人触手可及的东西，他们还要花更多的心思去笼络人心。 然而，经过多方面评估以后，甘棠认为，从神庙这边入手还是比王室、贵族那边做切入点要容易一些。 新岁的祭祀仪式前，甘棠与神庙几位高级祭司正在神殿中商谈祭祀仪式的细节。 她忽然抬起头望向神像：“您是在和我说话吗？” 祭司们已经习惯了她时不时“通神”，纷纷露出艳羡的眼神。 “曼努西斯？”甘棠轻呼了一声。 被点到名字的老祭司愣了愣，在短短几秒内已经把最近做过的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他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对祭司之间的斗争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有做过多让主祭司为难的事吧。 正在反思的曼努西斯又听甘棠声音虔诚地回应着：“是，我会传达您的旨意。” 顶着众祭司或好奇、或迷茫、或恐惧的目光，甘棠一脸严肃道：“诸位稍等。” 她从祭台上取下一杯红酒，缓步走向一侧的抄录位，又从奥西里斯的桌上抽出一张空白的纸。 紧接着，她用指尖轻轻蘸取红酒，涂抹到了纸张上。 奥西里斯离得最近，在看到原本什么都没有的纸上显现出红色的字迹时，惊得立刻跪拜在地，口中喃喃念着祷告，惊于神明显灵。 奥西里斯的反应很大，离得近的几位祭司也纷纷围拢过去，同样看到了缓缓显形的红字，一个接一个地跪在了地上。 甘棠没有离开抄录位，而是直接举着那张纸看向老祭司：“曼努西斯，这是神给你的旨意。” 曼努西斯颤颤巍巍地上前，他做祭司大半辈子了，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召唤，说不上是激动更多还是害怕更多。 甘棠压着嗓子，故意沉着声音读出纸上的文字： “注视着世间的一切，今日，我以神的名义，向我的使者曼努西斯，传达旨意，引导世人的灵魂前行。” “看啊，这世间的人如同未经雕琢的璞玉，蕴含着无尽的潜能与智慧。但他们如同迷失在茫茫大海中的船只，无法找到前行的方向。因此，曼努西斯，我要你以我的名义，将知识的种子播撒在每个人的心田，让智慧的光芒照亮他们的人生之路。” “教育启迪人的心智，提升人的品格。曼努西斯，你要不遗余力地推广它，让每一个灵魂都能沐浴在知识的光辉之下。” “你，作为我的使者，要承担起这项神圣的使命。以身作则，成为学习的楷模；耐心引导，用你的爱和关怀去感化每一个心灵。” “去吧，我的使者，以我的名义，去启迪民智，去照亮国家的未来。愿你的努力得到神明的庇佑，愿你的事业繁荣昌盛，永载史册。” 曼努西斯颤抖着双手从甘棠手里接过神谕，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在他看来，这一次的神谕传达与以往大不相同。他们以前只是“听”，现在，他却亲眼见识到了神明的力量。 可事情到这里远没有结束，甘棠再一次转身，从桌上拿下另一张纸，用同样的方式开始操作，并喊出了下一个人的名字：“我以神的名义，向我的使者菲娜，传达旨意……” 如此往复多次，甘棠将教育普及的重担以任务分解的方式交给了神庙中身份地位最特殊的几位祭司。他们要么像曼努西斯一样，是在神庙中待了很多年没有出过差错、中规中矩且德高望重的；要么是像菲娜一样出身高贵，背靠大山的。总之，这几位都是在神庙中几乎是拥有一票否决权的。先拉拢他们，计划才能更好地推进。 第164章 神女在上，尔等退散12 不见神明，不信神明。 若是见到了呢？真的还能心无旁骛地只为利益争夺吗？ 甘棠面向神像，低声说道：“太阳神选择了他认为最合适的人选，不过，神也说了，若是在其位、不谋其职，那往后便也不必再装作对他尊崇的模样。”这一句，堪称威胁。 “神谕”已经不再是只能通过言语传达的东西，如果办事不力引起神明的不满，那下一次神明也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不满。 拿到神谕的想着怎么完成任务，没拿到神谕的想着怎么发挥能力打辅助争取下一次被点名。 在这样的强压下，谁都不可能再随随便便应付。 这边祭司们在商讨着怎么开始任务，另一边甘棠看奥西里斯还在抄录处久久没有回神，不再记录，不由问道：“奥西里斯，有什么疑问吗？” 奥西里斯沉默几秒，这才说出他的犹豫：“玛特大人，这些纸需要保存下来等待神谕吗？” 神明最忠实的信徒，已经开始担心起了下一次神谕降下时要如何妥善处理。 其他人的讨论声渐渐停下，纷纷竖起耳朵。他们是不是也得想想，以后怎么让神明降下神谕？ 制造“神谕”倒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其原理就是用碱加上酚酞显色。 碱是从厨房里取的，酚酞则是葡萄酒里有的成分。葡萄酒堪称顶级的贵族饮料，也常常被当作祭品，所以拿起葡萄酒来显示神倒也刚好配得上神明的身份。 掌握了方法，想要造多少神谕都可以，但用的次数多了很难保证不出纰漏。 甘棠想着，果断摇了摇头：“不必，除非是重大指示，否则神明不会轻易下达神谕。” 曼努西斯靠近甘棠，沉声问道：“玛特大人，神迹已经许久都不曾现世，太阳神为何频繁现身？” 身处于一个信奉神明的国度里，谁都有期待过神明的垂怜。在曼努西斯漫长的人生中，也是一样。然而，他从未听到过神明的召唤，对神明的期许也渐渐湮没。 在甘棠出现后，曼努西斯见过了许多无法解释的事情，他也再次相信神明在注视人间，可他心中仍旧存在着疑虑，此前他们未被传召过，难道他们都是被神明抛下的人吗？ 甘棠没有破坏曼努西斯心中的期许，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曼努西斯，神明一直在，只是他的声音不曾被人听见。我是幸运的，听到了他的声音，所以传达他的声音。曼努西斯，如今，你不也‘听’到了吗？” 教育改革悄然无息地开始，在王室和贵族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以神庙为首的祭司已经陆续开启教学模式。 每个人在人生中或多或少会获得指引，有人将其归结于缘，有人将其归结于神。 甘棠想得分明，要以王室公主的身份获得自由，她就必须得先获得民心。要想成为民心所向，就必须先把好人好事都抬上来。身份水涨船高的时候，那才是海阔凭鱼跃的契机。 现在为信徒们做的铺垫，都是为了能够迎接更好的未来。 只不过，刚好这份未来不仅是她的，也属于拉赫曼王朝每一个人。 …… 金色余晖下，王宫内外，灯火通明，一场古老而庄重的婚礼正在缓缓拉开序幕。 天空被染上了淡淡的橙红色，水面波光粼粼，与河岸上的金色沙地交相辉映。 甘棠带着祭司们到达王宫时，拉赫曼四世正在王宫门口等候。 见到被簇拥的她，他还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切感。 他们多久没见了？似是很久，每一次有关于她的消息传来，必然伴随着重大的变革。可细想一下，他们不过才分别半年。 四世张了张嘴，语气有些沉闷：“玛特……大人。” 甘棠对他微微颔首，她现在的表情管理能力是越来越强了，主打一个悲天悯人：“哥哥。” 他们到底是兄妹，四世出来迎接一下也没什么稀奇。 可四世这情况，显然不是纯粹地为了迎接。 兄妹二人朝着宴会厅的方向步行，寒暄过后，四世终于开了口：“王还在筹备战事。” “嗯。”甘棠应声。 “其实我和几位兄长都劝过，但他对这件事势在必行。” “时间会证明对错。” “太阳神还在生气吗？” “他没那么闲。” 甘棠一句话把四世噎得够呛，他清了清嗓子，接着又道：“你最近，小心些吧。” 其实这话，四世不说，她也能感受得到。 神庙附近开设学堂后没几天，三世就将她叫进王宫里，关起门来把她骂了一通。 她能通神又怎么样？在三世看来，她是他的女儿，他是神明在人间的化身，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她都应该臣服于他。 甘棠嘴上说着“好好好”，实际上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被骂两句也不掉肉。而且，他要是继续作下去，他肯定死得比她早。 甘棠合理怀疑，要不是因为她现在还同时担任着神庙主祭司的职务，三世迎娶王后可能都不想让她出席。 啧，听不进劝的男人，早晚要出事。 至于四世的提醒嘛，甘棠也清楚，他没几分真心在，更多的还是想拉拢她，原因则是出在王后身上。 二人走到偌大的宴会厅后便分道扬镳了，甘棠作为主祭司有自己的职责，需要在相应的位置做引导。 也许是因为大喜日子的缘故，拉赫曼三世看到她，难得多了几分笑意。 只见他身披金色的华服，头戴镶嵌着宝石的王冠，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就站在入口处，等待着他的往后。 随着祭司们庄严的吟唱声响起，婚礼仪式正式开始。甘棠走在队列的前方，与其他祭司一起身着白色长袍、手持圣杖，引导着王后入场。 当王后踏进厅中的那一刻，拉赫曼三世便迎了上来，伸手对她说道：“我亲爱的安卡，愿神明的祝福永远伴随着我们。” 没错，三世的新娘，是他的女儿、原书里四世的王后，安卡。 第165章 神女在上，尔等退散13 上次见面，甘棠看到安卡站在三世身后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再一打探，发现他们已经有了更亲密的关系。 对于安卡来说，她的目的是当上王后。重生后许多事情的轨迹都不一样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三世发起战争的计划被搁置，他什么时候会被杀死成了谜。如果一直僵持下去，她当上王后的时间就更加遥遥无期。所以，与其等着四世上台，她还不如把握机会让三世娶她。 对于三世来说，王后这个位置具有更强的政治意义，要是对方不能带来利益，他宁缺毋滥。随着小女儿在神庙中的身份水涨船高，他恨得牙痒痒，最好的方式就是再抬起一个“神的妻子”来和小女儿打擂台。安卡递出的橄榄枝正合他心意，他们的结合就是“最纯正的血统”。 三世和安卡在对付主祭司这件事情上不谋而合，毫不犹豫将婚姻当作筹码，这才有了眼前的婚礼。 可怜四世对安卡念念不忘，估摸着到现在还觉着安卡是被胁迫的。 安卡与三世双手相握，她柔声回应道：“我的王，我将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直到世界的尽头。” 甘棠知道不应该用自己的价值观来衡量这个时代的行为，所以没有在脸上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十分敬业地扮演好主祭司这个角色。 祭司们开始诵读祷文，祈求太阳神赐予这对新人幸福和繁荣。 随后，拉赫曼三世取下自己的王冠，轻轻地戴在安卡的头上，象征着他将王国的权力和荣耀都交托给了她。此后，荣辱与共，权利共享。 甘棠上前，将一条金色的神圣绳索缠绕在他们二人的手腕上，寓意着他们的灵魂将永远紧密相连。 在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中，三世和安卡共同举起酒杯，饮下美酒。 王宫内的灯火愈发明亮，到场宾客纷纷上前向王与王后献上诚挚祝福。 甘棠来这一趟，纯纯是把自己当成了打工人，如果她只是主祭司，干完活儿就能撤，偏偏她还是王的女儿、王后的妹妹，只能留到最后做足表面功夫。不过，当她看到一桌又一桌的美食后，她多多少少还是感觉到了人间有真情。 神庙不缺钱，但为了对外塑造的形象，食物讲究精致，很少大鱼大肉。主祭司要是有点家底，要个小灶什么的无可厚非，可甘棠是被王室断了资源的，只能装作云淡风轻。 好在其他几位高级祭司自从接过神谕后对她都比较亲近，时不时还会请她去吃个饭，要不然，她都不知道嘴巴里的味道会淡成啥样。 甘棠找了个角落若无旁人地吃着席，随着夜渐深，婚宴也逐渐接近尾声。 “好妹妹，还以为你已经走了，没想到你在这里。” 甘棠一转头，就看到了穿着华服的安卡。 她放下手中的餐具，应了一声：“王后。”讲礼貌极了。 安卡眉眼弯弯，神情柔和得不像话：“玛特，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能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收到你的祝福，将是我最大的心愿。” 甘棠应了一声：“祝愿您与王永结同心。”话很简单，语气却十分走心，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安卡走到她身侧，继续说道：“你能通神，太阳神有没有说过，拉赫曼王朝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一个王朝的兴衰取决于多方面因素，绝不是个人能够掌控的。 甘棠模棱两可地说道：“神会给予他最忠实的信徒以指引。”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嫁给王？” “你们是命中注定的伴侣，是共同创造辉煌的伙伴。你们的爱情将如同尼罗河一般源远流长，永不枯竭。你们的婚姻将如同太阳与月亮，交相辉映，照耀着这片大地。”祭司做久了，惯用的祝福总能说上几句。甘棠脸不变色心不跳地说着祷告词中常出现的赐福之语，毫无心理压力。 安卡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厌恶这样的结合。” “这样的是什么样的？” “亲缘之间的。” “王室本就是神在人间的化身，只有最纯正的结合才能将神的血脉延续。”甘棠淡淡说着他们的这套理论。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甘棠对上安卡的眼神时便清晰地认识到，安卡是故意的。 这一世，她们还没有走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安卡知道“玛特”身体里的恶魔无法接受这样的婚姻，所以才拿着这样的话来试探。 安卡得到这样的答案会不会相信，甘棠便不得而知了。 宴会进行到最后，甘棠隔着人群看到阴影中四世脸上的冷漠，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她人在神庙，王室的事情不一定能顾得上来，这一群野心家可别给她搞出什么难以收场的事情来才好。 …… 安卡成为王后以后，拉赫曼三世第一时间就将曾经给甘棠的资源全部交由安卡来处置。 诸如对平民的优待、扶持，统统都冠到了安卡的头上。甘棠也注意到，人心浮动中，还有一种声音，言说“安卡是真正神的妻子，玛特的许多举动也是因为受到了安卡的感召”。 王室借着捧安卡的机会试图将新任主祭司贬到尘埃里，而祭司集团始终想要扶持自己人，根本不管这些外界舆论会对现任主祭司产生的影响。 前有狼、后有虎，甘棠只做一件事：在祭祀仪式后加上了一段她进入神殿后的述职报告。 王室帮着安卡模糊不清地移花接木，甘棠就自己上台大大方方聊一聊近两年的成果。 回顾，有。 “悠悠岁月中，我等蒙神恩惠。观今日之成就，实乃神明引领、拉赫曼之福泽。” 成绩，有。 “回首过去两年之艰辛与付出，我等深感欣慰与自豪，倾尽全力于医疗与教育之领域取得累累硕果。昔日疾病肆虐，如狼似虎，吞噬无数生灵。然今时今日，神之眷顾使我等手握利刃，斩断病魔之爪牙。学堂里，智慧的火种被点燃，年轻的心灵在这里汲取养分，成长为未来的栋梁之才。” 展望，有。 “太阳神，感谢你赐予我们这样的使命与荣耀！愿神继续庇佑我等子孙后代，使他们能够在这片神圣土地上继续前行、创造辉煌。” 第166章 神女在上，尔等退散14 安卡发粮，甘棠根据病症提供药方； 安卡发粮，甘棠联合高级祭司一起出书； 安卡发粮…… 俗话说得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医疗，让他们获得健康的身体；教育，让他们提升自己的内涵。双管齐下，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然而，王室只是想找个机会能让安卡坐实“神的妻子”这一身份，散财是最快的途径，也是最不损害他们自身利益的方式。 民众白吃白拿，自然记得王室的好，但这不代表他们会忘了主祭司大人的贡献，他们感恩王室和崇拜主祭司毫不冲突呀。 甘棠倒是无所谓他们对王室的态度，可拉赫曼三世和安卡无法容忍大众忠于国王与王后以外的人。 甘棠在他们的名单上，就属于那种恨得咬牙切齿偏偏又干不掉的对象。 安卡登上王后之位的半年后，拉赫曼王朝正式对外发起战争。 战事比原书中发起时筹备的时间更长，再加上安卡积累的前世经验，拉赫曼王朝的军队可谓是无往而不利，直捣黄龙。 战火蔓延没有影响到首都的盛世氛围，甚至因为一次次的胜利喜报，大家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甘棠如今身为拉赫曼王朝的一份子，倒也不至于在这个关头给大家泼冷水。而且，有安卡在，后面会发生什么都不好说。 对外战争发动的第二个月，邻国就已经支撑不住，发起投降的讯号，并派出和亲公主出使拉赫曼王朝。 和亲公主会刺杀拉赫曼三世，这件事情安卡在前世一样是经历过的。如今她已经嫁给了三世，剧情发生了重大转变，那三世不死，才能继续保证她往后的地位。 甘棠估摸着，安卡会费尽心思斩断刺杀这条线，就是不知道这个原书中的重大情节会不会被改写。 随着和亲公主到达拉赫曼的首都，突然出现了许多对甘棠的质疑声。 “玛特大人不是说，太阳神不会庇佑我们的军队吗？” “王是神在人间的化身，那才是真身，玛特大人充其量只是个使者罢了。” “玛特大人如此博学，不恰恰说明王室都是被神眷顾着的吗？” “玛特大人不会像纳斯尔大人一样，被神抛弃了吧？” 风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有猫腻。 甘棠二话不说，果断带上新写的书去拜访她那位好哥哥拉赫曼四世。 四世接待她时，显然比以往更加谨慎了些：“玛特大人，你很少会主动来找我。” 他曾经向她示好，她却不屑一顾，尽管现在二人并没有什么龃龉，可王室针对她做出的行动已经不是秘密，他要是贸然和她靠拢关系，对他真不是什么好事。 要不是因为她身上还有一重神庙主祭司的身份在，或许，她今日前来连他家的门都进不得。 别看他们有着血缘关系，王室的纷争足以毁灭一切。 甘棠喝着水，“嗯”了一声：“没什么事当然就不来。”说完，她直接将准备好的书往桌上一放。 拉赫曼四世见这书的封面上一片空白，起初没当回事，还以为是什么祷文，直到他翻开前两页，整个背都忍不住挺直了。 书的扉页谈及农业变革，拉赫曼王朝背靠母亲河，丰沛的水资源为这片土地带来了源源不断的生机。 王室之前和甘棠打擂台的方式就是发粮，甘棠因此开始注意到拉赫曼王朝的农业发展。底层人民靠农业生存，但这片土地上的农业技术仍然相对落后，也正是发现了这一点，她才想着从这里作为突破口。 祭司也许会被神明抛弃，不过，甘棠绝不会被知识抛弃。 四世拿着书直接凑到了甘棠身边，开始频频发问。 “这个灌溉系统是什么意思？” “是一套可以向农田输送水源的设备，母亲河是宝贵的水源，却无法让这些水平均分布到农田上。有了灌溉系统，这个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这个管道可以怎么做？” “水轮、水泵这些机械装置可以利用木材，石头能建造灌溉渠道、堤坝等，坚固耐用还持久。除此以外，陶土和砖块也是用得上的。” “这真的能够实现吗？” “这个灌溉系统我已经在神庙后面的一小片土地上试验过了，如果感兴趣，你可以去看看。” 甘棠来，不仅仅是带着方案，更是带着成果，这才符合她一向的做事风格。 书只是引子，她做成功的案例才是真正能够让人心动的东西。 拉赫曼四世迫不及待跟着甘棠赶往神庙，也亲眼见到了她做出来的灌溉系统。 看起来简单的管道设置，涉及的却都是他的知识盲区，这种被碾压的感觉让人既兴奋又窒息。 四世看向甘棠的眼神再次变了，调开身边的侍从，他这才发问：“玛特大人，你带我来看这个灌溉系统是什么意思呢？” “拉赫曼的人民勤劳、勇敢，他们值得更好的生活，这也是神明的恩赐。” “那你应该把这个灌溉系统和这本书献给王，而不是我。” “我交给王，王就一定会用吗？”甘棠笑笑，“如果你不想要，就还我。” 到嘴边的鸭子还能让它飞了吗？当然不能。既然天上难得掉下馅饼，能接住的时候就要牢牢接住。 拉赫曼四世自然清楚，如果在这件事情上做了帮手，他就相当于是和眼前的女人站到了一个阵营里，以后王室针对她的时候，说不定还会捎带上自己。 不过，利益与风险同在。书里的愿景一旦被成功实现，他的名字将在历史上留下不可磨灭的一笔。 四世看着灌溉系统良久，忽然问道：“玛特大人，你的智慧和影响力都令人钦佩，我相信你受到神的召唤。你把这么重要的使命交给我，是不是还有什么指示？” 甘棠不意外四世会发散性思维联想更多，因为他们的身份特殊，必然会带来王权的争夺更替。 第167章 神女在上，尔等退散15 以往，三世将大量的心血、精力都花在政务上，几个孩子里也更偏爱四世，四世向来都觉着自己会是王储的最佳人选。事实上，这确实也是原本的故事路径。 但现在不定因素增加后，三世的心思显然开始转移到了安卡那边，他为安卡铺路的同时，四世的危机感也在不断加重。 在欲望的中心种下怀疑的种子后，它疯长的几率比被扼杀的几率要高得多。 拉赫曼四世从三世那里失去了信心，就越发想要从别的地方得到肯定。还有什么比“神”更能让人安心的呢？ 甘棠有意想将四世拉下水，便含糊不清道：“我是神明的使者，只做神明应允的事。” 言下之意，东西给到他，是太阳神的旨意，并非她个人意愿。 四世被忽悠得团团转，眼睛一亮：“玛特大人，我愿助你一臂之力，共同为王国的美好未来而努力。” 没过几天，拉赫曼四世就以体验为由带着部下到田间劳作，亲自示范种植。 为了以防万一，甘棠还特地作为技术总监亲自指导如何操作，加上了施肥等等动作，引起了不少民众的关注。 短期内虽然看不到产量上的成效，但灌溉系统一出，就足够唬人的了。 于是，“玛特被神抛弃”的言论不攻自破。 神如果真的抛弃了主祭司大人，又怎么会将这些技术教给她呢？ 如果这不是神的技术，又怎么会短期之内就可以成熟应用于土地呢？ …… 解决完流言蜚语，甘棠着手开始筹划娜芙蒂蒂来神庙参与祭拜的相关事宜。 她现在算是把名声都打出去了，附近的几个国家都知道拉赫曼王朝的玛特公主已经成为了王室神庙主祭司，对于她创造的神迹也很感兴趣。 甘棠本人是不想参与接待的，万一娜芙蒂蒂到她这里走了一遭，回去就把拉赫曼三世弄死了，她找谁说理去？ 但三世发了话让神庙准备好一切接待，高级祭司们也都全权配合，甘棠只好少数服从多数。 当甘棠见到传说中的娜芙蒂蒂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 娜芙蒂蒂的年纪看起来比拉赫曼王朝所有公主都要小，而且容貌出众，就连甘棠都想感慨一下她的美貌。 她肌肤白皙如玉，一双眼睛像是夜空中明亮的星星，看过来的时候又带着无限柔情。当她唇角微微勾起的时候，不禁让人心生欢喜。 娜芙蒂蒂径自走到甘棠跟前，打着招呼：“您就是玛特大人吗？” “娜芙蒂蒂殿下。”甘棠朝着她微微颔首。 “您的名声早已传遍了四方，今日有幸能亲自前来拜访您，心中倍感荣幸。今日前来，除了向您表达我的敬意，更是希望能得到您的指点和教诲。我相信，您的每一句话，都将是我日后人生道路上宝贵的财富。” 对上娜芙蒂蒂充满期待的眼神，甘棠还有些愣神：“指点不敢当。” 甘棠与高级祭司们带着娜芙蒂蒂和她的随从进入神殿，她一边还观察着娜芙蒂蒂的神情，心想：这就是原书里凭借一己之力刺杀拉赫曼三世成功的和亲公主？看着软软糯糯的，不太像呀。 娜芙蒂蒂做完一轮祷告后，跪拜在地，眼神却望向一旁的主祭司：“玛特大人，接受神明的洗礼和指引，我深感荣幸。感谢您给予我这个机会，让我能够在这神圣之地。不过，我也希望借此机会，向您请教一些问题。” “您说。” “信奉着同一位神明，为何我们得不到庇佑呢？” 娜芙蒂蒂用最纯良的语气和表情，在拉赫曼王朝的地盘上问着这么让人不适的问题。 娜芙蒂蒂是个聪明人，她只是在用这样的方式隐晦地表达对拉赫曼的不满罢了。 甘棠保持着温和的态度，缓缓说道：“娜芙蒂蒂殿下，您的心情我能够理解。确实，我们信奉着同一位神明，但神明的庇佑并非仅仅取决于信仰本身。太阳神看顾着世间的一切，却不会直接决定国家的走向。” “是吗？那玛特大人，您是否可以告诉太阳神，让他聆听我的祈求，指引我走向光明之路。” “殿下，您的身份和地位赋予了您独特的使命，作为和亲公主，您不仅代表着您的国家，更是两国和平与友好的桥梁。”甘棠想到了原书中娜芙蒂蒂的结局，不由叹了口气，“还望您能珍惜自己的生命。” 娜芙蒂蒂若无其事地笑笑：“我会的，玛特大人。” 在做完祷告后走出神殿时，神殿外的广场上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信徒。 信徒们朝神殿方向，八卦着邻国公主长什么样。 娜芙蒂蒂也在看着他们，几秒后她的身体侧向甘棠，甜甜一笑：“玛特大人，我真羡慕拉赫曼啊。” “嗯？” “拉赫曼有您这样的主祭司，真是幸事。” “得到太阳神的垂怜，是我的幸事。” “是呀……真是……幸事呢……” 甘棠听着娜芙蒂蒂的语气不对劲，第六感上线时果然瞧见她突然动了。 娜芙蒂蒂的动作快得像一只猎豹，握着匕首的手猛地扎下。 “啊！” 甘棠听到了四周传来的尖叫声，她也有些惊慌，下意识地用手抓住了匕首。 血色瞬间晕染开来，在娜芙蒂蒂被人拉开的同时，甘棠只看得到她那双坚定而冷酷的眼睛，没有半分迷茫和迟疑。 迅速的动作让人难以反应，突然出现的变故吓到了所有人。 身边的祭司和侍从、广场上的信徒，纷纷乱作一团。 伊西斯上前做搀扶动作时，甘棠将身上的力气都卸了过去，依靠在她身上，望向娜芙蒂蒂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不经意间，娜芙蒂蒂已经被愤怒的信徒们用石头砸中，脸上被划破，红色的液体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可她依然在笑着。 专门来了一队人看关注娜芙蒂蒂，与此同时，大家也忙着将甘棠进行转移。 “让开！让开！”伊西斯扬声喊着。 甘棠握着匕首没松，由着伊西斯半抬着她离开神殿门口。 第168章 神女在上，尔等退散16 在一大帮人的陪同下回到房间，甘棠虚弱地拍了拍伊西斯，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玛特大人，这怎么可以？”奥西里斯满脸的不认同。 “没事的，都出去吧。”甘棠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我身为王室公主应该承担的。” 发起战争的人是拉赫曼三世，原本该承受死亡威胁的人是也是他。甘棠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慨一句，她在刺客们心中的地位竟然高过了王。 她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阻止战争，没成功也不该背锅。而今，既然这锅从天而降了，她也不打算就这么闷声吃亏。 她早说过，发起战争会引发问题，三世不是信誓旦旦地表示无碍吗？那她这位主祭司被刺杀的原因，就归结到他身上去吧。 周围的祭司们还想再说些什么，站在最前排的几位高级祭司却心有默契，第一时间将所有人都带了出去。 是他们更听话吗？当然不是。 甘棠能在神庙中混得风生水起。从来都不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最初她被人看见就是因为她说她能听见神明的声音，再后来则是一次次神迹的出现。 在祭司们心中已经认定，她是神的使者，而且无人可以取代。 可就在刚才，甘棠提了一句“王室公主应该承担的”。高级祭司们都是人精，他们迅速提炼出了要点，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她先前几次阻止三世发起战争的行为。 对某种逻辑深信不疑时，只需要半句的引导，就足以让人脑补出无数多的剧情来。就如同此时，他们纷纷开始脑洞大开：主祭司大人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天会有人行刺？所以她才说了那么多似是而非的话，对了，她还让娜芙蒂蒂珍惜生命，所以，她确实早有预料了吧。 私心这种东西谁都会有，在混乱中时更不可磨灭。 祭司集团在主祭司人选的上任一事上没有和王室对着干，纯粹是因为上位的人是甘棠，但凡换一个人来，你看看他们会不会偃旗息鼓。 甘棠担任主祭司后，许多事情上，祭司集团也因为她的多重身份选择妥协，目的是为了平衡利益关系。 换个角度来想，如果甘棠有朝一日不再能够听见神明的召唤，又或者说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导致她不再出任主祭司的职位，那么祭司集团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重新登顶的机会。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祭司集团的势力仍然存在，他们始终在等待蛰伏后的复苏。 失去一位能够听见神明召唤的主祭司的确是损失，可甘棠此时的受伤甚至于死亡，对他们来说都不算是糟糕的消息，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将有可能再次掌握神权。 高级祭司们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急忙准备从房间内离开去商量对策。 有他们控制局面，房间内很快就只剩下甘棠了。 她侧耳倾听，确认大家的确都已经离开，这才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并小心翼翼将匕首放到一旁。 她身上确实沾染了不少血迹，但那血迹并非是插到了她的身体，而是她用手去抓匕首时，划破她手心流下的。 甘棠将外衣扒开，用手戳了戳内里的软甲，确认软甲上没有破损，自己也确实没有受伤后，终于松了口气。 这件软甲是安卡成为王后以后，她为了以防万一找人定做的，没想到今天刚好派上了用场。 刚刚那一幕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甘棠在娜芙蒂蒂行刺的一瞬间其实想了好几个方案，要么就是现场表现一下她的刀枪不入，坐实她神使的身份。可这个念头刚浮现出来，就被她否决了。这么好的机会，她必须得好好筹谋一下。 如果娜芙蒂蒂背后还有人，何不趁着这次机会把人全都揪出来？ 当所有人都认为，死亡是她的归宿时，她的“复活”才会显得更加震撼。 当天晚上，甘棠便以需要记载为由传召了伊西斯和奥西里斯。 伊西斯，是她作为公主时就一直照顾她的女仆，她进入神庙后，伊西斯也跟到了神庙，而且她还特别注意平衡她们主仆之间的关系； 奥西里斯，是她在神庙中最先施以恩惠的人，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甘棠不会因为他们曾经的表现就将百分百的信任倾注到他们身上，但相比其他人而言，他们已经是她目前能够找到的最值得托付的人选。 伊西斯和奥西里斯战战兢兢地进入殿中，当他们看到主祭司殿下坐在椅子上，像是一点伤都没有受时，已是大惊。 伊西斯直接跪拜在了她身前：“玛特大人，您的伤已经恢复了吗？” “太阳神的赐福让我免于死亡。”甘棠挂起恬然的笑容，“伊西斯、奥西里斯，你们是神明最忠诚的仆人，我现在需要你们的帮助。” 奥西里斯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玛特大人，作为神明最忠诚的信徒，我深感荣幸能为您效劳。请相信，我始终怀着对神明的敬畏和敬仰之心，愿意为他的一切旨意奉献自己的一切。” 这些话，甘棠无论听多少遍都会起鸡皮疙瘩。 甘棠以前作为沈素染时，被百川派的弟子各种拍彩虹屁，还觉得挺尴尬。直到成为拉赫曼王朝的主祭司，她才知道，她的底线就是没有底线，百川派的弟子们还是太保守了。 甘棠清了清嗓子，笑道：“奥西里斯，不要那么紧张。罪人娜芙蒂蒂，她曾是神明庇护下的子民，然而却背离了神明的教诲。她现在，在何处？” 伊西斯抢声应道：“娜芙蒂蒂目前已被囚禁在监狱之下，等待着王的审判。王听说她刺伤了您，已然大怒，正准备让前线的军队继续进攻。” “您是王最宠爱的女儿，娜芙蒂蒂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挑衅神明、挑衅王室。”奥西里斯补充道。 最宠爱的女儿？谁？她吗？甘棠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很想深刻问问到底是哪里放出的谣言。 可转念一想，这话还能是谁放出来的？不就是王宫里那位嘛。 第169章 神女在上，尔等退散17 拉赫曼三世在舆论造势这方面向来都是擅长的，上层之间的斗争也很少有迹可循，也不怪民众们相信他那番鬼话连篇。 发动战争哪是那么容易得事？甘棠刚被刺伤，三世就迫不及待地放出要继续讨伐的消息来，只能说明他是早有准备。 更何况，三世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动怒、生气，真的把她当成了手心上的宝，怎么不来看看他的好女儿。 甘棠心中嗤笑不止，他还真是会拿她当垫脚石。不过，他是不是忘了她除了是王室公主以外，还是神庙的主祭司？ 甘棠回过神来，故作蹙眉，对着二人说道：“伊西斯、奥西里斯，神告诉我，拉赫曼王朝的上空正在被一片阴云笼罩。” “是……诅咒吗？”奥西里斯不安道。 比起病痛、贫穷、战争，他们更害怕诅咒。 甘棠也思考过，对他们来说诅咒是什么呢？大概，是无法用生活常理去解释的那些怪异之事吧。 每每提及诅咒，他们的恐惧指数就会成倍增长，且无限蔓延开来。 甘棠对上二人探究的目光，叹了口气：“或许是诅咒，又或许，是恶灵。” 奥西里斯慌了神：“请玛特大人示下，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恶灵的事情我会处理，你们无需担忧。只是，在这段时间里，我不宜露面，需要你们帮我传达内外的消息。” “大人请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甘棠微微颔首：“对了，如果有人问起我的伤势，你们暂且不要透露太多，免得惊动了恶灵。” 伊西斯犹豫了一下，紧跟着追问道：“那要是有人问起恶灵呢？” 甘棠笑笑：“给几位祭司大人提个醒，其余的便不必说了。” 笃定的消息通过官方渠道公开时，都避免不了出现各种解读和传言，又何况是这种捕风捉影的情况。 甘棠在房间里好吃好喝待了几天，外面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王室和祭司集团都发现，自己小看了现任主祭司的影响力。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话形容现在的甘棠恰恰合适。他们给她提供了时间，让她的计划得以一个个铺展开来，又在争斗之中给她提供了滋养，让她的名声无限放大。 她执掌神庙的时间还不足两年，却成为了拉赫曼王朝有史以来最负盛名的祭司大人。 她早在不经意间，已经成为天下人的衣食父母。 有信徒甚至走上街头反对拉赫曼三世的政策，通过游行来驳斥他并非真神。 曼努西斯等高级祭司则是不约而同一日两次地到门前来询问甘棠，是否要进行祭祀仪式，想借此机会来判断她的伤势到底如何，却被她毫不留情地关在门外。 当然，不是没有人去问过伊西斯和奥西里斯，主祭司大人的情况到底如何。 可正因为甘棠给他们的指令是“不要透露太多”，导致两个人对外的答案并不一致，被逼问的次数多了，就连他们自己都不记得每一次的答案是不是都一脉相承。 答案变得扑朔迷离之后，流言蜚语便开始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玛特大人到底是不是还活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刺，血流得满地都是（并没有，只是衣服被染红了），一定受了很重的伤。 但神庙没有发出任何要换祭司的消息，听其他大祭司的意思，玛特大人每天都有进食。 见不到玛特大人，却能听到她的声音，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该不会……她已经成了具尸体吧？ 言论，是最不可控的东西。 甘棠的本意只是想看看娜芙蒂蒂行刺背后还有没有人指使，如果有人在背后操控了这次行动，总要来探探底，确认她的情况的。她预料到她在旁人眼中或许会成为生死不明的存在，却没料到会有人将她当成活死人。 …… 拉赫曼三世为了平息众怒，决定将娜芙蒂蒂当中斩杀。娜芙蒂蒂的身份不低，若是真的这么做了，相当于是和邻国彻底撕破了脸皮。 然而，让三世为主祭司做主的声音越来越多，他若是再不做些什么，很可能会酿成更大的苦果。 娜芙蒂蒂在他看来已经是战败国的公主，不值一提，用她的一条命换国内的和平，是极为划算的买卖。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在刑场上，光辉与周围的阴影交织，将行刑台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辉之中。 刑场中心那座高耸的行刑台仿佛是一座无情的审判台，即将对犯人进行最后的裁决。 周围人声鼎沸，直到娜芙蒂蒂出场的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她面容憔悴，眼眶深陷，皮肤苍白，失去了往日的红润。她的衣裳早已破烂不堪，原本华丽的丝绸如今变得黯淡无光，布满了破洞和撕裂。一些地方还沾着干涸的血迹，与泥土和草屑混在一起。曾经的珠宝首饰也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几个空荡荡的环扣和断裂的链条。 这位邻国公主被两名士兵粗鲁地拖拽着向行刑台走去，脚步踉跄着，脚下铁链拖动的声音异常刺耳，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粗糙的绳索束缚下，她的身体显得异常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被押到行刑台前后，士兵们粗暴地将她推上台阶，她的身体在空中摇晃了几下，最终无力地靠在行刑台的边缘。 靠近行刑台的士兵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将她的双手和双脚分别固定在行刑台的两侧。粗糙的绳索紧紧勒住她的手腕和脚踝，勒出了道道青紫的伤痕。她的身体被紧紧地束缚住，无法动弹。 她抬头望向天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和坚毅，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咒骂：“你这个罪人！竟然敢刺杀玛特大人！”接着，咒骂声此起彼伏，如同潮水般涌来。 娜芙蒂蒂微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仇恨都吸入体内。 第170章 神女在上，尔等退散18 这时，执行官走上前来，他的目光冷酷而无情，仿佛在看待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在检查了绳索是否牢固后，他向身边的士兵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行刑。 “杀了她！杀了她！” “为玛特大人报仇！” 嘈杂声中，娜芙蒂蒂缓缓开口：“你们应该像你们的王复仇，他贪婪而残忍，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会来到这里。也是他，让我看到了玛特才是拉赫曼的希望。哈哈哈哈哈哈……” 士兵们拉紧绞索，她的身体在瞬间被悬空吊起。她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但很快就被绞索的勒紧所淹没。 随着绞索的收紧，绳索开始跟着她的反抗而剧烈颤抖起来。 隐匿在人群中的伊西斯没有逗留，转身离开后立刻回到了神庙，将娜芙蒂蒂行刑时发生的情况都一并说了。 伊西斯内心也在疯狂动摇，她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有熬得过煎熬，小声问道：“玛特大人，这一切的灾难真的是王带来的吗？” “伊西斯，你觉得蝴蝶渺小吗？” “是小的。” “当一只蝴蝶轻轻扇动它的翅膀时，却可能引起遥远之处风的吹向、云的形状，甚至是雨点的降落方式。” “玛特大人，我不明白。” “一块石头落入母亲河，会在湖中产生一圈又一圈荡漾开的涟漪，若是风平浪静，它能影响的范围可以很远、很远。”甘棠收回目光，将话题带了回来，“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无法预判接下来会发生的情况，就算是神明也不行。” “可您说过，神已暗示，这场战争不应发起。” 甘棠噎了一下，诶？她怎么就被绕进去了？好吧，她总是在这个世界低估信徒们对神的敬畏之情，还是她不够谨慎了。 揉了揉太阳穴，不等甘棠说话，门外又喧嚷起来。 伊西斯眉头紧皱，低声说道：“大人，您稍等，我去看看。” 殿门打开时，外面的人同样看到了甘棠。时隔一个月，他们终于见到了情况不明的主祭司大人！ 就在伊西斯准备关上殿门时，曼努西斯走上前来：“慢着，伊西斯……” 伊西斯却根本不听，迅速将门拉紧：“曼努西斯大人，玛特大人并未召见您。” “我知道，现在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明。” “您可以和我说，我会帮您传达的。” “请告诉玛特大人，王宫那边传来消息，王和王后明日会来神殿。” 说实话，曼努西斯不想来跑这一趟，实在是近来王城内的氛围太紧张，已经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地步。 就像王室低估了甘棠的影响力一样，祭司集团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只不过，比起王室在她出事后想要踩着她去满足私欲的状况而言，祭司集团还是留了些余地，没打算在她咽气之前搞些小动作。 也得亏是神庙没有动静，所以王室的举动才频频被人放大解读。 包括今天娜芙蒂蒂被执行死亡时说的话，越是似是而非越是引人怀疑，王室想要撇清关系，那简直就是难于上青天。 …… 第二天，拉赫曼三世与安卡果然来到了神殿，而且直言要见甘棠。 即便包括高级祭司在内的神殿众人百般推辞，也没能改变他们的想法。 三世不管不顾动用了身边的护卫，竟差点在神庙中动武，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伊西斯赶来报信，甘棠听闻此事后也是吓了一跳。 三世除了在开疆拓土上野心有些大以外，总体来说还是一个比较称职的过往，很少智商掉线，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不应该在神庙里大动干戈才是。 甘棠意识到，或许有些事情已经逃离了她的掌控。 “伊西斯，你将他们请来这里吧。”甘棠说着。 “您不去神殿吗？” “暂时不去。”虽然娜芙蒂蒂已死，但甘棠依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可能被她忽略了，她还要再想想。 另一方面，好不容易有时间可以整理思路，她手头上正在研究拉赫曼王朝的官员制度，毕竟教育改革已经提上了议程，那么科举制度也应该抬上来才对。 她在这个世界一直都是马不停蹄在做改革，现在想歇着倒不是觉得累，而是实在想要完整的时间可以整理思路。 甘棠不担心惹怒三世，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功夫要见她，总不能只是为了确认她的生死吧？她就不相信，这神庙里没有王室的暗桩，伊西斯和奥西里斯那里都会准确表达她还活着的信息，不明确的只有她的受伤情况罢了。 由此想来，甘棠推测，三世和安卡想要见她，大概率是为了国内目前动荡的局势。 伊西斯去传话后没多久，拉赫曼三世和安卡果然来了。 不过，让甘棠意外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地发生了。 第一，三世让包括安卡在内的所有人都在外面等候，只有他一个人进来了。 第二，三世的状况显然不太好。 他的面容显得异常憔悴，苍白的皮肤失去了往日的红润，眼神中虽带着不可言说的高傲，却难以掩盖身体状况带来的脆弱。 “王？”甘棠有些不确信地轻呼了一声。 “玛特。”拉赫曼三世眉头紧锁，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挣扎，“还好吗？” “您在问什么？” “你的伤。” “得太阳神护佑，已无大碍。” “是吗？那就好。”三世的嘴角微微上扬，试图保持一贯的威严和自信，“对了，娜芙蒂蒂已经被处死。” 甘棠觉得他提起这事有些莫名，但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礼仪应声：“是，我听说了。” “你是拉赫曼的公主，是神庙的主祭司，没有人可以在伤害你以后全身而退。”三世声音低沉。 甘棠很懵，这又是什么套路？她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决定保持沉默，面对这种让人尴尬到脚趾抠地的情况，她确实有点不知所措。 而且，她打心眼里相信，三世这话并非真心，要是真有目的，接下来就该暴露了。 第171章 神女在上，尔等退散19 果不其然，拉赫曼三世见她不吭声，又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近日来，我的身体倍感不适，我的安康也关乎整个国家的稳定与繁荣。玛特，你不会坐视不理的，对吧？” 在三世的内心深处，一如既往的高傲与迫不及待的祈求在激烈地碰撞着。他统治着整个拉赫曼王朝，无人敢对他稍有微词。然而现在，他却不得不面对自己的脆弱和无力。 甘棠再次打量三世，他的手指轻轻颤动着，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脸上的笑容却显得如此别扭。 难怪他今天这么好说话，合着是有事相求。整个拉赫曼王朝，现在谁不知道她备受神明青睐呢？她此前还写了医书，对许多人们眼中的疑难杂症都做了解析。 甘棠心里有了数，说道：“请将您的手腕露出来。” 拉赫曼三世心有疑惑，但还是按着她说的做了。下一秒，甘棠就搭上了他的脉开始甄别他的病况。 三世下意识想收回手，他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治疗方式。是针对病痛，还是针对诅咒？ 他忽然有些后悔，他是不是不应该来找她帮忙？万一她对他做点什么怎么办呢？ 甘棠感觉到三世的手腕在轻轻颤动，抬头看了他一眼，不会是帕金森吧？看着也不像啊。 等她沉下心来把脉探究了一番，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拉赫曼三世不是病了，而是，中毒。这是原书里没有的剧情！ 三世察觉到氛围不对，蓦然收回手，不适地摩挲着手腕：“玛特，看出什么了吗？” 甘棠“嗯”了一声：“哦，是诅咒。” “诅咒？什么诅咒？怎么会有诅咒？”三世猛地站起身，丝毫没有怀疑她在说谎。 “王，我早就和你说过，如果发起战争，会有无法承担的后果。” “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诅咒？” “我不是下诅咒的人。” “神呢？让太阳神想办法！” “王，请您注意自己的态度。”甘棠提醒道。 拉赫曼三世颓然坐到了椅子上，陷入迷茫。 他望着眼前的女儿，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心中充满了对过去的怀念和对未来的恐惧。 他一直认为自己无所不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乱套了？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不！他输不起！ 三世的眼神忽然一亮：“玛特，我知道，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我也明白你不是下诅咒的人。但现如今，我的身体状况确实令人堪忧。你作为主祭司，作为神的使者必定深谙各种秘术。我不需要得到答案，只希望能得到一些微末的指点。” 能屈能伸在此时有了具象化的表达，甘棠看着不再傲慢的君王，还是决定先给他一点甜头尝尝：“我会祈求神明给予一些缓解痛苦的办法。” “好，好好。”三世迫不及待地舒了口气，“玛特，只要你能给我一些帮助，我一定不会忘记。” 若是不可治疗的绝症，或是遇到了无可挽回的意外，若是不信神明的存在，他都不会像现在一样失态。 在生死面前，许多东西都会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三世离开时脸上写满了喜气洋洋，这一点众人都不会错过。更遑论他在离开时，直接让人将准备好的十箱珠宝都抬了进来，说是捐给神庙。 破天荒的大方，在旁人眼中便是布满阴谋。 谁都不会想到，这是他的买命钱。 甘棠收到了钱，二话不说就让伊西斯着手用这些钱接济贫民窟里的民众。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拿到报酬后，甘棠第一时间也写了药方找人送到王宫里，并且标明了药剂服用的频次。但千万别误会，她写下的还不是解药。 拉赫曼三世中的毒不是剧毒，而是慢性毒药，还是那种很难让人察觉的毒。及早发现、及早治疗，都能够加以控制。 不过，甘棠并不打算让他松口气。不管背后下毒的人是谁，反正三世只当这是诅咒，那就让他继续这么误会下去吧。 她给的是一份缓解痛苦的药物，可以拖着他身体里的毒性不再恶化下去，背后的人只要不换毒药，这份药剂就会持续有效。 三世的身体逐渐衰弱，权力斗争就会越来越激烈，难保不会殃及池鱼，被波及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所以暂且吊着他的小命反而对她的计划更有利。 同时，身体的不适得到缓解后，三世便会相信这是她的功劳，那他只能继续期待着她可以拿出更好的东西来换他身体健康、平安无虞。 牵制住三世，就相当于拿捏了王室的主动脉，在王权更迭前，甘棠就掌握了主动权，这些时间都是她的机会。 …… 半个月后，甘棠对于官员制度和科举制度的重新梳理已经进行到了尾声，正式出关时，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甘棠确实通知过伊西斯和奥西里斯她今天会出门，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神庙的祭司们都来迎接她。站在头几个的，更是热泪盈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走”了有一会儿了。 甘棠刚想松懈下来的肩膀猛地又耸了回去，声音清朗：“怎么都来了？” 曼努西斯应道：“玛特大人，您的伤是否已无碍？” “嗯，身体已痊愈。” “那相关的祭祀仪式还是由您来主持吗？” 甘棠没出面的这段时间，所有的仪式都交到了几位高级祭司手里，由着他们轮班。 甩手掌柜的感觉真的很好，不想上班的心情谁能懂啊？ 甘棠面无表情，缓缓抬起双臂：“你们的祷告太阳神都听到了，关于我的工作，神有其他的指示。”所以，祭祀这些事情以后别往她这里丢了，反正大家都能干，谁干不是干？ 祭司们面面相觑，却没有反驳。 纳斯尔在任时，除了重大活动的祭祀他会出面以外，其他时候也都是交给其他祭司去处理的。 只不过，甘棠继任后，大家还没摸清楚她的性格，不知道她是喜欢掌权还是喜欢放权，加上她王室公主的特殊身份，大家怕得罪了她，所以才将所有的事宜一股脑都放到了眼前供她选择。 第172章 神女在上，尔等退散20 如今既然已经把繁杂的事务丢了出去，甘棠就不想再接回来。 “玛特大人，太阳神可还有其他旨意？” “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甘棠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神庙的事务，处理得到。” 甭管“神”满不满意，反正她挺满意的。 和祭司们没有继续展开讨论，她赶着去王宫陈述工作计划。 甘棠手中的计划书，对贵族的权利会形成一定冲击，所以，务必需要王室在背后予以支持。 甘棠从利益角度出发，向拉赫曼三世讲述改革官员制度和建立科举制度的必要性，一是建立选拔机制，拉拢民心；二是招揽人才，提高行政效率；三是推动社会进步，为国家的长远发展注入新的活力。 这两个改革的短期计划中都不会对王位上的人形成冲击，反而可以加速集权，从贵族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王室与贵族之间的关系相当紧密，也正是因为有着各式各样的结合，导致王室在许多贵族的问题上难以下手，只能变换扶持的家族来平衡局面。 甘棠所提出的变革不是没有人想过，只是，谁能有勇气走出这一步呢？ 王室发出的变革若是半路夭折，以后就更加没面子了。神庙和贵族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要是因为一次改革失去了贵族们的支持、助长神庙的力量，王室又该何去何从？ 然而，甘棠是不同的。她现在拥有的不仅仅是主祭司的名头，还掌握着民心，贵族和祭司们对她也有所求，变革的手段只要不激进，大多数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反对。 拉赫曼三世在甘棠的侃侃而谈中越发沉默，直到她说完规划时，他才像是回过神一般，感慨道：“娜芙蒂蒂说的没错，拉赫曼有你，真是一件幸事。” 三世能给出这样的评价，足以说明新计划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甘棠莞尔：“王过誉了，有您这样英明的统治者，更是国家之幸事。” 三世翻阅着计划书，又问他：“你现在看起来身体无虞，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呢？” “准备去巡游。” “巡游？”三世停下了翻页的动作，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是，神明说我眼界还不够高远。”甘棠绕回了前面计划书的话题上，“比如这次的计划，您听完以后就知道它对国家有哪些益处，可我却不明所以。” 听到这里，三世不禁高兴了：“那是你阅历不够。” “您说的没错。” “你要离开都城，神庙的事务又该如何？” “曼努西斯和菲娜可以暂代相关事务，他们有经验。” “你安排好就行。” 了解了一下甘棠的巡游路线，最远的目的地已到了边境，这没个三五个月都回不来，要是她在因为一些事情停留上一段时间，下次见面都可能是三年五载后的事情了。 确定她是真的不准备在神庙里掌权，三世连说话的口吻都亲切了许多，聊到后来还谈起了盘缠的问题。 甘棠十分坦然：“没关系，四处巡游主要是体验为主，钱财乃身外之物。” 三世没有犹豫，大手一挥果断批钱，主打一个高效。 三世不见得真对她放下芥蒂，但抛开发动战争的事情不谈，甘棠的存在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再加上，他现在还期待着能靠她解除诅咒，态度反倒比起她成为祭司前还要友善些。 甘棠没有推辞，她为拉赫曼王朝出了那么多改革的点子，换点旅游经费怎么了？这是她应得的。 报告结束，甘棠前脚从三世这里走，后脚就被安卡派人叫去了后殿。 这还是甘棠受伤后，她们第一次相见。 安卡坐在华丽的宝座上，目光中充满审视。 甘棠波澜不惊地对上她的眼睛，身形笔直，毫无畏惧：“王后找我？” 安卡微微蹙眉，让侍从都离开，这才说道：“你应该死去，而不是站在这里。” 甘棠勾起唇角：“你也还活着，我为什么应该死去？” 这话听起来像是挑衅，但安卡一瞬间便明白了，对方是在指她重活一次的故事。 安卡骤然起身，厉声说道：“你果然和我一样。” 想要取得安卡的信任，最快捷的方式就是将现在和过往彻底割裂开来。 可甘棠不想就这样否认玛特的存在，她轻笑了一声，语气中饱含坚定：“我们不一样，你是公主、是王后，唯独不是神。” 安卡眼神中不自觉地透露出不屑：“你能通神，就真把自己当成神了？竟敢如此出言不逊！” “出言不逊？”甘棠微微一顿，笑得更加灿烂，“安卡，你因我而重回人间，难道不应该感激我吗？” “哼，你的言辞倒是巧妙。这明明是神的赐福。”安卡反驳道。 “如果是神明对你的赐福，我为什么站在这里？为什么听神召唤的人不是你？我在神庙死而复生，还不能说明我的身份吗？与其怀疑我是恶灵，不如说你才是真正的异类。” 安卡被问得一愣一愣的，脸上的愤怒与惊愕交织，立刻反驳道：“我是拉赫曼王朝的王后，是这片土地上最尊贵的女人，岂容你随意诋毁！王室深受神明眷顾，怎可能与恶灵相提并论！” “谁告诉你的？那虚无缥缈的历史吗？历史都是胜者书写下的故事。”甘棠撇了撇嘴，打断她的话，“神也很累的，没那么多闲工夫来看顾人间。要不是因为觉醒了神格，我也不会在此逗留。” 安卡恍惚着，目光闪烁不定：“不可能，我们是神的化身，所以才能血脉纯正。” “我才是神的化身，所以我才不愿沾染你们的因果。” 甘棠利用的是上帝视角下，安卡重生设定无人知晓的漏洞。她装神使已经装了很久，现在再装一下神明本人又能如何呢？直接结果，就是更爽了！ 甘棠趁着安卡还没反应过来，继续炮轰她：“安卡，人在做，神在看。难道不是你利用娜芙蒂蒂来刺杀我吗？” 安卡瞬间偃旗息鼓，陷入沉默。 第173章 神女在上，尔等退散21 甘棠只是想诈一下，没想到诈出了真的。于是，她又下一钩：“拉赫曼三世的毒，难道不是你做的吗？” 又是良久的沉默。 甘棠险些被气笑了，她看过原书的剧情以后就想过安卡是个狠人。 安卡不但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拉赫曼三世、四世接连死去，还能在最不愿的情况下将自己作为筹码再次嫁给托特，只为了能有机会彻底掌握王权。 也正因为有了原书剧情做参考，在三世被诊断出中毒时，甘棠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安卡。 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安卡脸色一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是我又怎么样？我的责任是维护国家的稳定，保护人民的安宁。” “不惜以杀死王为代价的责任？安卡，这话也就能骗骗你自己。”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想怎么样？杀了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甘棠歪了歪头，对上她愕然的目光，“不是所有重来一次的人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我倒是有些期待，你能创造出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什么？”安卡误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她们两个人之前的氛围还剑拔弩张着。 “我推行医疗、教育之法时，你都未曾阻止，因为你知道这是对拉赫曼有益的事。而且，你也在着手让更多女人得到机会，不是吗？”甘棠说的，是安卡此时还没有付诸行动的计划。 在原书中，安卡之所以能够以女子身份稳稳当当成为掌权者，就是因为她在历经两任王储交替的时代里，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她拥有的，不仅仅是对权力的欲望，还有对朝政的把控。 毫不夸张地说，安卡最后能够稳坐王位，能力占比远高于运气。 即便甘棠现在是主祭司，也让拉赫曼三世暂时放弃对她的攻击，但她想要彻底将安卡拉下水，将安卡打入万劫不复的位置，还是十分困难的。 安卡的疑虑是“玛特”的身份，那么让安卡明白，自己的存在只会让这个王朝变得更好，会让她的权利地位得到保障，便足矣。 安卡咽了下口水，她的很多计划只在心中有蓝图，她担心别人看出她的野心，甚至不敢做任何记录。可眼前的人什么都知道！ 安卡从台阶上走下，她声音颤抖着问道：“玛特……不，玛特大人，您真的是神明？” “可以这么说吧。” “那我的未来呢？我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这需要你自己去找。”甘棠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忽悠，“我会在远方看着你的。” “远方？您要去哪儿？” “去巡游。我来人间一趟不容易，总不能只在都城里。” 安卡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也许是因为信息量已经爆炸的缘故，她久久无法回神。 一次性涮了俩，而且还是两个最能影响到她计划的人，也意味着她离自由近了一大步。甘棠离开王宫的时候，觉着神清气爽。 甘棠抽空还特地去找了一趟四世，如法炮制渲染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四世自从她推行农业技术改革以后就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没等她强调利害关系，就已经表示要听她的安排。 …… 搞定了王室，接下来就是祭司集团。 可以拿来制造神迹的方法还挺多，甘棠最终在化学反应里挑挑拣拣，决定还是搞点大场面。 只让高级祭司们看到神迹，等她离开了都城以后说不定还会出现麻烦，舆论手段她是一点都不想再感受了。 但仪式方面，甘棠又已经交了出去，再想单独拿回来又显得突兀。 就在她想着要如何铺垫时，安卡带着科举方案找到了神庙。 安卡不是一个固步自封的人，哪怕知道自己重来一次已经掌握了很多先机，她依然会尽最大的努力，像海绵一样去汲取知识，让自己迅速成长。 越是研究重生后发生的各类改革，安卡越是认可主祭司实为神明的身份。如果不是神明，怎么会有那么多会发光的想法呢？ 安卡拿着计划里的疑点、盲点问甘棠时，甘棠也都一一回答，这时她才知道，拉赫曼三世将她提供的两个方案分别交给四世和安卡去执行。 单看这个行为，像是一碗水端平。可细看之下便能发现，三世还是有一点防备之心在身上的。 官员制度和科举制度的改革，都会对达官贵人阶级形成冲击。三世既想摘得胜利的果实，又不想承担贵族反扑的严重后果，所以就把风险分散了出去。如果真的触怒了贵族，四世乃至安卡，都能拿来作为他的挡箭牌。 四世和安卡也不是那种会吃暗亏的人，他们心知现在三世还把控着王朝的权力中心，想从他手上分一杯羹无疑比登天还难。然而，这两个方案的改革很可能会成为他们日后登顶的垫脚石！ 甘棠不由默默感慨，还好她早一步决定离开人均八百个心眼子的王室，要不然，这勾心斗角的利益中心真能把她熬秃了。 解答完改制方面的疑惑，甘棠暗示道：“安卡，我应该会在一个月内离开国都，要是有什么问题，你随时来找我。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我也算是不负所托。” 安卡诧异道：“这么快？” 以前不是没有过主祭司离开神庙的先例，但出远门的还真没几个，而且每次出去都伴随着大阵仗，没三五个月的筹备和大肆宣扬，他们都不会轻易走人。 甘棠点点头：“是啊，王的身体大不如从前，我想着和曼努西斯他们商量一下，送别仪式就不办了。” 上次甘棠去王宫之后，安卡还担心拉赫曼三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下毒的事情，可三世居然跟她说，“放心吧，主祭司已经为我找到了缓解诅咒的秘方”。 为了以防万一，安卡还特地停了两天毒药没下，发现三世一如既往服用秘方后状态确实有所好转，这才确信秘方是真的为了解毒用的，只不过，他不知道那是毒。 第174章 神女在上，尔等退散22 眼下提到拉赫曼三世，安卡便提出了新的思路：“不是王就不行吗？” “也不是。”甘棠等的就是这一句，话音一转便道，“我将以神女的名义去往拉赫曼王朝各地，你可以代表尊贵的人间使者，将我送出王城。但不知道，王那边能不能同意。” “他那边，我去搞定。”安卡现在对于枕边风拿捏得很好。 安卡现在的好说话，都是因为她对甘棠的身份认知产生了变化。 拉赫曼王朝的信仰体系里，若是告诉他们，他们面对的是恶灵，那么就算再恐惧，他们也要和恶灵斗争到底；可如果面对的是神，那无论多么离奇的情况，他们都会自行完成闭环。 在安卡身上，这一点体现得淋漓尽致。 甘棠没有他们这样的信仰，无法感同身受他们对神明的期待，要不然，她可能早就开启装神行动了。 安卡以王后的名义来办送别仪式，那甘棠的主持和参与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送别仪式当天，甘棠为所有人都准备了一份超级大礼。 得知主祭司即将离开都城，来参与送别仪式的信徒们从神庙门口排了一列又一列。场面规模过于庞大，只有一小部分的平民进入神庙，剩下的都是神庙中的祭司和王朝的贵族们。 广场中央的祭坛上摆放着各种神圣的贡品和象征吉祥的器物，周围的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熏香，为这场庄重的仪式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庄重。 王宫侍从们手持金色的权杖，整齐地排列在祭坛两侧。他们面色庄重，目光坚定，深知自己肩负着守护这场仪式的重任。 在祭坛的正前方，安卡身着一袭华贵的长袍，头戴镶嵌宝石的王冠，甘棠则站在祭坛的另一侧，身着白色的祭司袍。 随着一阵悠扬的钟声响起，送别仪式正式开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庄重而肃穆的乐曲在广场上空盘旋，甘棠与安卡同时双手合十置于胸前，开始念起祷文。 她们的声音低沉而富有韵律，好似能够随着乐曲一起穿透云层，直达神明所在之处。 在一阵阵祈祷声中，祭坛上的火焰逐渐变得旺盛起来，如同神明正在降临。 祷告结束后，安卡看向甘棠，脸上带着柔和而坚定的微笑：“尊敬的玛特大人，您是拉赫曼王朝的骄傲，您的智慧和慈爱一直指引着我们前行。这次巡游，希望您能将神明的祝福带给每一个地方，让更多的人感受到神明的爱。” 甘棠微微颔首：“我必将尽我所能，将神明的教诲和祝福带给每一个需要的人。请您放心，无论我身在何处，我的心永远与神明相连，与拉赫曼同在。” 安卡从侍从手中接过象征着尊贵与荣耀的披风，为她披上。 就在安卡退开半步的瞬间，一道金光从天而降，落在甘棠身上，如同金色的瀑布般倾泻而下，甘棠衣服上的金线也因此更加夺目。 神迹出现的一刹那，整个广场仿佛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那金色的光芒在空中舞动，映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紧接着，广场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惊叹声，人们纷纷跪倒在地，抬头仰望那金色的光芒，仿佛见到了神明本人。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虔诚与信仰，似乎在这一刻，所有的疑虑和困扰都烟消云散了。 “看啊！这是神明的恩赐！” “玛特大人，您是我们的神使！是您引来了神明的眷顾！” “神女在上，请护佑拉赫曼！” 周围的信徒们纷纷附和着，他们的声音汇聚成一片。 距离甘棠最近的安卡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她刚才就是用这双手为主祭司，不，是神女大人……她刚才就是用这双手为神女披上披风的，玛特她真的是神明的化身！ 神迹是短暂的，顷刻间金色的光芒开始发生变化，最终消失不见，但这道金光已然成为了信徒们心中永恒的信仰之光。 送别仪式的场面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这不是神明的窃窃私语，而是众目睽睽之下的优待，玛特的神女之名霎时传遍拉赫曼王朝的每一个角落。 送别仪式结束后，安卡还紧紧握着甘棠的手，像是要汲取更多神明的力量：“玛特大人，请您坚定不移地，护佑拉赫曼吧。” 甘棠迎上她期许的目光，微微颔首：“我会的。” 在其他祭司忙着迎来送往时，甘棠一个人悄然步入广场前的神殿，微微仰起头看着柱子一角上挂的小小铜镜。 那是她昨天特意挂上的，为的就是靠科学制造神迹。当阳光照射到这个角落的铜镜上时，被调整好角度的铜镜刚好能将光线反射到举行仪式的地方。 她测试过需要站的位置、时间，这才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 甭管其他人有多少心眼子对准了她，她手握知识就足够以一敌百。 拿上收拾好的行李，甘棠带上伊西斯正式踏上征程。 王室和祭司集团都担心对方会弄死她，借着保护的名义都派出了自己的护卫团，所以在安全保护这方面无需担心。 另一方面，王室私下还提供了她这一趟巡游需要的物质基础，该吃吃该喝喝，小钱包管够。 离开王城后，甘棠以隐藏身份为由放开天性。时不时寄回信件安抚王室和神殿祭司，其余的时间里她带着使团走遍大江南北，看风光、见人文，十分自由快活。 王室内部良性竞争，拉赫曼的一切都在向上发展。 两年后甘棠漫游至边境线上，这里有着与王城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甘棠很喜欢自由散漫的感觉，还特地租了一处房屋准备小住一段时间。 伊西斯起初还担心边境附近会不安定，可住了几天之后便发现，拉赫曼已经不是两年前的拉赫曼了，国内一片安定，有神女坐镇邻国也不敢来犯。 小住半个月后，甘棠终于踏上了归程。倒不是她不想再玩了，而是王室内部发生了重大变动——拉赫曼三世病逝。 第175章 神女在上，尔等退散23 在人均寿命30岁出头的拉赫曼王朝，三世已经活过半百，算得上是高龄了。 报丧的人大张旗鼓，丝毫没有掩盖自己的身份，于是，当甘棠离开边境一路往回走时，她的身份也不再是谜。 甘棠带人刚从租住的地方走出，便见着门外有一群人正在等候。 领头的人是这里的州长，他声音颤抖而激动：“神女大人，我们得知了您的身份，您是我们的指引之光，是神明在人间的使者，感恩您的圣光。” 没等甘棠说话，他们已经率先跪拜在地。他们低声祈祷，声音汇成一片。 甘棠没错过他们眼中的虔诚，心中微叹了口气，想着，如果是沈素染，应该能很好地应付现在的场面吧。 她目光柔和地扫过每一个人，低语着：“我不过是神明的一粒尘埃，是神明的旨意让我来到这里，与你们共度这段时光。我即将返回王城，但我的心永远与你们同在。” 一位年轻的信徒抬起头：“玛特大人，我们会记住您的教诲。” 甘棠微微颔首，骑上马随着护卫一同离开。 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丝丝凉意。 她握住缰绳，轻轻一挥，马儿便如同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那一刻，她心底生出驰骋在无垠天地间的畅快。 “玛特大人，一路平安！”信徒们齐声呼喊着，他们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久久不散。 …… 甘棠回到言情部时，上个月的业绩报表刚好出来。 行安把通过率在前几的书灵都夸了一遍，到甘棠这里，直接上来就是一个熊抱：“甘棠，你就是我的神！” “打住，别让我再听到那个字。”甘棠打了个激灵，她都快ptsd了。 在做任务的时候她没办法说，现在从任务里出来了，她必须得说一句：这神棍的日子，她真不想过！ 甘棠的成绩在言情部的书灵里不是最乍眼的，主要是因为乔念一的疯狂投诉让她的客户满意度下跌了不少。 但还有一个指标，就是任务的难度系数，这一项取决于任务的未完成次数以及被搁置时间。 甘棠后来做的生存类任务，几乎都是难度系数偏高的，单看这一项数据，她是整个言情部的翘楚，把所有书灵都甩在了身后。 这些任务影响到的不仅仅是部门kpi，还会影响到书灵们的福利待遇。 行安抱着成绩单喜极而泣：“年度休假保住了！等过完这个季度，我就给大家申请年假去！想要去什么世界度假，你直接去栀夏那里登记。” 甘棠见行安如此高兴，转头就问栀夏：“我们还有休假？” “有啊。”栀夏点点头，“怎么，你以前在工具书部门的时候没休过？” “没有……吧……”甘棠犹豫了一下，主要是她没问过。想到了许久没见的工具书们，她还有些想念，小声问道：“那我休息的时候可不可以去别的部门串门？” “当然可以，只要你不觉得在部门里待着无聊就行。” 甘棠的需求点，让栀夏挺意外的，书灵们在图书馆一样的部门里待久了都会觉得无聊，任务做多了也会疲惫，所以休假是最好的放松机会。居然还有人想要在部门里宅着？真是不可思议。 有了奖励，就有了动力，甘棠想到不久后就可以去找她亲爱的工具书们一起玩，不由多了几分干劲，撸起袖子就问：“上次你小推车里那些难搞的心愿呢？统统拿来。” 栀夏抿着嘴唇，光朝她眨巴眼睛却不说话。 甘棠心里咯噔一声：“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意外谈不上。”栀夏讪讪一笑，“这不是你战绩惊人嘛，有好些个书灵觉得不能知难而退，就领了一些回去。不过你放心，我估计八成是要被退回来的，你再等等。” 这事儿栀夏还没敢和行安说，怕行安知道以后直接炸了。 好不容易被拉上来的kpi，又要跌入新低。不过，就算行安知道了，大概率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不容易言情部的书灵都有了上进心，她这个做部长的总不好泼冷水。 甘棠和栀夏对了一眼，和她担忧起了同样的状况，不免有些尴尬地问道：“要是他们的心愿任务都失败了，下个季度还能休假吗？” 栀夏的沉默，震耳欲聋。 不行！甘棠握了握拳，赶紧说道：“栀夏，有没有那种虽然不是生存，但是也不想谈恋爱的任务。我多做一点，拉一下业绩。” 栀夏想了想，眉头紧皱：“有倒是有……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心愿者的要求有点多，可能会很耗时间精力。” “那没关系。” 甘棠想着，时间再长能长到哪里去，最多不就是三年五载吗？折合言情部的时间也就是那么三五天。 可当她看到栀夏从整理好的书桌上一本又一本抽出一整套大部头的时候，眼睛都快直了。 这阵势都快赶上百科全书了！什么言情文能这么水？ 栀夏将一摞书堆到甘棠面前，不由叹了口气：“喏，就这个心愿者，你可以先看看部长的经验总结。” “部长的总结？” “对，因为书太长了，自动生成的大纲乱七八糟，部长花了好长时间看完这个系列以后，把每部的内容都做了总结。”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完成kpi，躲是没有用的，甘棠深吸一口气，果断翻开总结的小册子。 第一部：李诗年和许向恒青梅竹马的校园生活。李诗年与许向恒相差两岁，她一直被许向恒照顾着，两家父母还调侃要给他们定下娃娃亲，身边的人都将他们视作一对。 第二部：李诗年在“唯一”的特殊对待中迷失，对许向恒倾心，然而，就在许向恒的成年礼上，他带着一位女同学饶萱到派对，并介绍是他的女朋友。时值李诗年最重要的钢琴比赛，她没发挥好，错过了国奖。饶萱家境普通，却在许向恒的帮助下进入了他们的圈子。李诗年在比赛失利后沉寂了一段时间。饶萱因为许向恒和李诗年之间的绯闻关系有些不快，许向恒主动疏远了曾经的小青梅。 第176章 古早虐文女主在线摇人1 第三部：李诗年成年礼前夕，饶萱忽然出国，许向恒进入失恋状态。在李诗年成年礼时，饶萱打来视频恭喜她，李诗年很意外。许向恒开始调查饶萱出国的原因，最终发现，饶萱是李诗年同父异母的妹妹。李诗年的父亲李晋很早就知道饶萱的存在，在许向恒与饶萱交往后，李晋担心饶萱的存在会被李诗年的母亲韩芸知道，所以特地安排饶萱出国。父母的真情成了一场笑话，李诗年开始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钢琴上，用两年时间成为了国内小有名气的钢琴家。 看到这里甘棠以为已经结束了，毕竟李诗年的故事已经是一个上行状态，却没想到翻了页，是密密麻麻的字，震得她无语。 第四部：李诗年正准备冲击国际大奖时，许家因为决策错误而陷入困境。担心许向恒的李诗年放弃了比赛机会，逼迫家人同意商业联姻以此来挽救许家。李家本已准备为了女儿妥协，但许家破产、许家父母意外身亡、许向恒一蹶不振，重重buff下，李家想用强制手段让李诗年回家。李诗年不仅没有放弃许向恒，还开始以弹钢琴谋生。 甘棠看得有些生气，想把本子合上，可看到后面还有几段，又想看看还能多离谱，便接着读了下去。 第五部：十年，李诗年陪着许向恒走过人生低谷，跟着他一起创业发家。32岁的许向恒已经功成名就，许、李两家的关系也缓和下来。许向恒借着不想要她太辛苦的名义，不再让她弹钢琴。就在两家准备筹备婚事时，饶萱以新晋设计师身份回国，许向恒得知此事后立刻提出要和李诗年分手，并同意用物质条件补偿李诗年。李诗年绝望之下回家，将事情说给父母听，却偶然听到父母大吵一架，此时她才知道，李晋早就在暗中转移资产，渣得彻底。 第六部：李诗年无望之时，发现自己怀有身孕，听闻许向恒已经带着饶萱在看婚纱，一气之下与追求她很多年的轩辕煜阳在一起了。不过，轩辕煜阳又是个名声在外的花花公子，情人不少，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门挑衅让李诗年心力交瘁。 第七部…… 看个鬼的第七部！ 甘棠“啪”得一声合上了这小本子，做了几个深呼吸，眼睛瞥到那十本一系列的《流年向梦》，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棠棠，你还好吧？”栀夏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太好。”甘棠捏了捏眉心，恨不得来段拍八虚醒醒神，“部长真是辛苦了。” “是啊……”栀夏撇了撇嘴，“这书真不是一般人能看的。” “我单纯想问问结局。” “he了。” 集青梅竹马、白月光、破产、带球跑、追妻火葬场等古早虐文元素为一体，最后居然还能he，这明明就是在虐读者。 甘棠想到这可怕的剧情，连退三步：“栀夏，你知道的，我不做恋爱愿望，实在没有任务，我也可以不做。” 栀夏尴尬地挠了挠头：“这真不是恋爱愿望。” 甘棠想了想刚才剧情里出现的女性角色，犹豫道：“心愿者是饶萱？” “她确实发布过心愿，已经完成了。这份心愿单不是她的。” “难道是……女主的妈妈？韩女士？” “哦，韩芸女士的心愿也已经完成了。” 甘棠又连续猜了几个刚刚瞥了一眼看到的配角名字，男女老少都被否认了个遍。 好奇心被拉扯，甘棠终于提起了一点兴趣：“心愿单给我看看。” 栀夏从第一部书里拿出一张叠好的纸，甘棠起初只瞧见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书灵的完成判定结果，零零总总有22条之多。 最让她诧异的是心愿者那一栏填写的名字，这本书的心愿者竟然是女主李诗年！ 她的心愿单是目前为止甘棠见过最复杂的，只见上面写着：1、让我妈安度晚年。2、远离所有渣男。3、获得国际钢琴比赛的金奖。4、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要个可爱的孩子。 甘棠指着第四点，对栀夏说道：“这一点我就做不了。” “那是附加项，部长之前和李诗年谈过了，只要能完成前面三个心愿，她就不闹了，同意上架。” 甘棠讪讪一笑，心道：这书还有上架的必要吗？下架了也挺好的。 她将22位书灵写下的内容都做了甄别，发现这个任务还真是有挺多不容易的地方。 比如有个书灵，已经完成了1、2、4，最后卡在了钢琴比赛上，用了二十年的时间都没达成，硬生生地熬到了十部书内容剧情结束的节点，宣告任务失败； 还有的书灵已经摆脱了和许向恒的关系，但在完成任务4的时候，不知道是主线剧情的牵引在作用还是怎样，丈夫往往会展现出渣男体质。 在二十几个书灵的复盘里，心愿1和2都是比较好完成的，而心愿3则是无人达成。 而栀夏正是因为想到了3的情况，所以才拿出这个言情部门槛来“招待”甘棠。 甘棠仔细琢磨了一下这次的心愿单，不用生孩子，不用管男人，只要进去学习钢琴拿奖，然后时不时盯紧原女主的妈就行。 她拍了板：“就这个吧。” 栀夏星星眼一亮：“好咧，这就为您安排！”她已经过了当初会担心甘棠完不成任务的焦虑，只想看着甘棠如何大杀四方。 ……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宴会厅内灯火辉煌。 甘棠一回过神就被摇曳生姿的金色吊灯闪瞎了眼，金碧辉煌的空间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气，一下子直冲脑门。 “年年。” “嗯？”甘棠侧目，只见两对中年夫妇围绕着她。 一对，是李诗年的父母。 一对，是许向恒的父母。 “长辈和你说话呢，怎么走神了？”李晋脸上虽是带着笑意，但语气中掩盖不住责怪。 李晋不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指责女儿，每次听到旁人称赞他教女有方的时候，他心中还有着说不出的自豪。 第177章 古早虐文女主在线摇人2 换做李诗年，大概会认为这都是父亲对她的严厉，是希望她尽善尽美。 可甘棠只看到了虚伪的嘴脸，李晋就是在用这种方式装作慈父，踩着女儿的高光凸显自己的教导。 没等许家父母帮自己说话，甘棠已经慵懒开口：“因为太无趣了。” 四人听到这话都是一惊，韩芸看到李晋微微蹙眉时已察觉到他的不悦，赶紧轻轻拍了一下女儿：“年年，怎么……” “爸，我们家和许叔、许姨都这么熟了，你还要用那套和合作商说话的方式开场，我能不无聊嘛。”甘棠话音一转，挽住韩芸的手臂，轻轻掐了一下嗓音，“妈，你说是不是？” 许母“噗嗤”一声笑了个满怀：“年年这小嘴可真是越来越甜了，我还以为你是嫌弃我们这些老人，不想和我们一起说话了。” “要不是因为怕乱了辈分，我都想叫您一声姐姐，你们老了呀？”甘棠用哄小孩的方式哄着两位母亲，逗得二人前仰后合，直接忘了刚才的小插曲。 许父向来是不太参与他们话题的，对着李晋老生常谈：“老李，你还说年年太内敛，这不是挺好嘛。” 李晋面上的表情是舒展开来了，心中却有点不太痛快。被女儿当众反驳，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好吧，甘棠承认，她就是故意的。 李晋家境普通，是重点高校毕业的，放几十年前也当得上一句高材生，毕业后进入智领集团。 韩芸是智领集团董事长的独女，海外留学归来后直接进入公司基层锻炼。 韩芸以为，她和李晋的相识是天注定，是姻缘。实则，是李晋无意间见过她从董事长的车上下来，故意接近。 李晋最初甚至没把韩芸当作董事长的女儿，误认为她是董事长的情妇，只是想通过讨好她得到一些职位上的便利。 到后来，得知韩芸的真实身份后，李晋更是以退为进，假借“反正也没结果，不如保持距离”的名义套牢了这位千金大小姐。 李诗年的外公、韩芸的父亲韩明远看走了眼，考察许久过后也将他的伪装当作了真心，同意了这门婚事，这才有了二人后来童话般的爱情故事。 但李晋不曾珍惜过韩芸的真心，他对千金小姐的做派嗤之以鼻，把自己的婚姻当作是台阶，在外秘密养着他的初恋女友，也就是饶萱的母亲。 饶萱和许向恒同岁，比李诗年大两岁，由此可见李晋到底是什么狗东西。 现如今，韩明远还没有退居二线，所以李晋才没有露出真面目，这也是为什么饶萱和许向恒产生关系后，李晋急于将饶萱送出国的原因。 李诗年的第一条心愿，就是希望韩芸能够安度晚年。韩芸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时至今日也没感受过物质上的短缺，要想真的让她持续快乐，要么就是让李晋装一辈子，要么就是长痛不如短痛早点揭开李晋的假面。 可李晋是人，是活生生的人。甘棠自然能找到威胁他的办法，却不能保证他下半辈子永远都是听话的玩偶，而且，在她看来，李晋这人实在不配拥有韩芸的真心。所以，她还是得好好规划一下，怎么能够在最小限度的范围内让韩芸对李晋死心。 “尊敬的各位来宾、亲爱的朋友们，大家晚上好。”主持人上台，开场走流程。 许家父母移步至前台，还不忘带上他们心目中的儿媳人选，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甘棠没拒绝他们的邀请，她很想近距离看一下等会儿让人抓马的场面。她不是李诗年，对许向恒没有虚无缥缈的期待。 况且…… 她余光瞥了一眼许家父母，许向恒成绩优异，已经提前保送到国内一等高校。这场宴会，既是成年礼，也是庆功宴，所以他们才办得隆重了一些。 结果呢？唉，他们儿子不声不响带了一个他们完全不认识的女孩来成年礼，还摆出一副非卿不娶的架势。但凡许向恒能提前知会一声，他们都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说实话，甘棠想起这段剧情也觉得很莫名其妙。 许家父母对许向恒一直都是宠爱有加，许向恒要是真喜欢上了谁，他们也不会因为自己不满意就棒打鸳鸯。搞这一出，何必呢？就是为了虐一下原女主李诗年吗？ 主持人的控场下，乐队已经奏响音乐，宴会厅的大门缓缓打开，然而，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没想到，许向恒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孩。 饶萱就这样走进了众人的视线，她长相很是出挑，身材高挑匀称，偏偏气质温婉而娴静，没有一丝攻击性。她笑意浅浅，仿佛天生就是属于这种场合。 甘棠和饶萱对上视线的那一刻，隐隐有种感觉，或许这样的场面就是饶萱一手促成的。饶萱明明可以选择在其他场合公开她是许向恒女友的身份，可她选择了许向恒的成人礼，说好听点，是想有仪式感，说难听点，就是不顾许家的颜面也要来炫耀一番。 甘棠目光微微向一旁偏移，看到李晋脸上还没来得及掩饰的惊惧，迅速判断起情况——饶萱不是李晋安排的。 “什么情况？许少边上的是谁啊？” “不是说许向恒和李诗年要订婚吗？李诗年还站在他爸妈跟前呢。” “啧，乱得很。” “许向恒真是昏了头了。” 周围的窃窃私语都没有避着人，大家还是那副谈笑风生的样子，实则暗自八卦着混乱的局面。 许向恒身着定制的黑色礼服，脸上洋溢着自信与从容的笑容，只有在和甘棠对视的时候显示出了一丝慌乱。 甘棠看到他这样子，哪里还不明白呢？许向恒对李诗年的喜欢不是没有察觉，被爱的有恃无恐，连伤害别人的时候都是那么坦然。 随着许向恒靠近，主持人也慌了神，他一个打工人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他是谁？他在哪儿？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他是该让主角发言，还是干脆堵住他的嘴让人把他丢出去？ 第178章 古早虐文女主在线摇人3 许向恒无视旁人的目光，牵着饶萱走到了最前方，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话筒，高调官宣：“感谢大家今天来参加我的成人礼，你们的到来，不仅让我感受到了浓浓的关爱和祝福，更让我明白了责任和担当的重量。同时，我想借此机会，向大家介绍一位特别的人，她是我的女朋友——饶萱。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与她在一起的时光，一起努力，一起成长。我也相信，今后她会成为我的家人，和我一起共度余生。希望各位今天能够玩得愉快，谢谢大家！” 这哪里是介绍女朋友的架势？都快赶上介绍未婚妻了。 甘棠怀疑，许向恒到底有没有理解这场成人礼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他的朋友圈，是他父母为他搭建的超高规格平台，来的不仅有他的同辈，更有他的长辈，不少人还是许家的生意伙伴。 许家父母想着给他撑场面，他却只想着给自己女朋友抬身份。 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在低谷中重新站起来并创业成功的？ 许父伸手揽住许母的肩膀，脸上挂着笑容，但细看之下便能发现那笑意不达眼底。许母也迅速调整了表情，只是有些担忧地往甘棠这边看了一眼。 鸦雀无声中，“啪啪啪啪”响起了孤独的掌声。 疯了吧！谁那么不长眼？ 众人循声望去，一眼就看到了举起手面带微笑的甘棠。 本以为有人为许向恒鼓掌已经很癫了，再一看鼓掌的对象，知道许、李两家关系亲密的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场上的主持人经验丰富，看出许家的态度和现场氛围不对，赶忙掌握主动权推流程，把致辞环节砍掉，直接进入娱乐部分。 甘棠看到许家父母已经顾不上客人，迅速走向了许向恒，便也兴趣缺缺地回身去找新的小圈子。 疑似许向恒的未婚妻，又被许家父母带着走到了最前方，层层buff叠加之下，甘棠也算是个惹眼的发光体了。 她毫不犹豫一头扎进姐妹淘的圈子里，端起酒杯就开始晃呀晃：“诶，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这么热络。” 几个差不多大的女孩面面相觑，不知道从何谈起。 秦莜用手肘碰了碰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还好意思说呢，你刚才又是什么情况？” “我？我怎么了？”甘棠故作不明所以。 “许向恒带来的女孩子你认识？” “不认识啊。” “你不认识还当气氛组！”秦莜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秦莜和她是小学同学，这两年关系疏远了一些，但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在今天这场合里反而还算得上是熟人。 身边其他几个女孩也是差不多的关系，汤家那位小公主说话就直接多了：“许向恒带着人来打你的脸，你还乐呵，你是傻了吧？” 甘棠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啊”了一声，又接着说道：“他带人就带人呗，和我有什么关系？” 汤馥迎也愣住了：“你们不是准备订婚了吗？” “没有啊，谁说的？”甘棠这迅速回答的状态，不似作假，一时间，这一团人都陷进了奇奇怪怪的沉默里。 短暂的安静后，几个女孩子不约而同凑得更近了，吃瓜的心情喷涌而出，甘棠也开始了1vn的快问快答。 “你们真没打算订婚啊？” “真没。” “不是说是娃娃亲吗？” “拜托，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他小时候带着我玩，忘了谁开了句玩笑说的，要不是长辈们开玩笑讲起来，我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我看你经常去班里找他，还以为你们俩是一对。”说话的人，刚好在许向恒隔壁班。 “诶，你不知道我们是邻居吗？” “知道啊。” “对呀，我爸妈总是不放心我一个人。有一次我试着一个人回去，结果回去得晚了，我爸妈还以为我出事了，到处找我。”这例子，纯粹是甘棠编的，只是为了佐证不是她非要去找许向恒。 “青梅竹马还挺甜的，你就没喜欢过他？” “自打我记事起，他就像是我爸妈安在我身上的监控一样，以前没少打我小报告。我喜欢他？”甘棠连连摇头，“算了吧，我还是祝他和那个饶……饶……” “饶萱。”汤馥迎提醒道。 “对，我祝他和饶萱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甘棠做起辟谣这件事，着实有点轻车熟路了，开局能做的事情有限，先把该聊的事情都聊透彻了，才能有利于她后面的行动。 她说这些，也没指望立刻转变大家心目中，“李诗年喜欢许向恒”的固有印象。她现在做的，都只是为了留痕。可别等李晋狐假虎威把饶萱逼走了，许向恒又来蛐蛐她。 甘棠在许向恒的成人礼上如鱼得水，丝毫没有半点失恋感。就算没有和她聊上，从她的状态都能看出来她的精神头非常好。 相较而言，许向恒就惨多了。许父、许母担心他再说点不合时宜的话，全程像保镖一样盯防他，那严阵以待的架势，明眼人都看得出有问题。 和小姐妹们八卦完，甘棠没看到李晋、韩芸的身影，估摸着是李晋那个爱面子的自己跑了，还把她妈给带走了。她一看手机，果然李晋四十分钟之前就给她发了消息，让她到门口一起走。 甘棠没回复，转而给韩芸发了消息。 【李诗年：妈妈，你们在哪儿呢？】 【韩芸：到家了，你爸在生气。】 【李诗年：他生什么气？】 【韩芸：许家也太不厚道了。】 【韩芸：许向恒也不是个东西。】 【韩芸：亏我之前还对他那么好。】 【李诗年：？？？？】 【韩芸：？？】 【李诗年：我都不知道你们在气什么哈哈哈哈哈，算了，等我回去再说吧。我刚刚遇到秦莜了，她这小脸蛋都没怎么变，眼睛还是那么漂亮。】 一直秒回的韩芸在这一句话之后过了快两分钟，才再次回复。 第179章 古早虐文女主在线摇人4 【韩芸：好，等你回来再说吧。】 甘棠看着韩芸回复她的内容，不由轻笑了一声。就连双方父母都觉得这俩孩子日后会走到一起，旁人会有这样的理解变也在情理之中了。 甘棠正想着应该安排什么时候离场时，来了位原剧情里的熟人。 “诗年。”对方还拍了拍她的肩膀。 甘棠一扭头，视线正对着他的胸口，她不禁往边上退开一些，仰头看向他：“学长好。” “你……还好吗？”轩辕煜阳犹豫着问道。 别说，这古早虐文里的角色长相都不差，整个一个宴会厅里都找不出一个歪瓜裂枣。 轩辕煜阳比起许向恒，五官的线条更加分明凌厉，他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性格比许向恒更跳脱，坏得让不少小女孩为他倾心。 有钱有闲，还能提供情绪价值，也难怪轩辕煜阳可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甘棠想到原书里他能够一边对李诗年表达专情，一边又无空窗期地找女朋友，精神和肉体分裂开的“感情”，她着实是不太能理解。 回忆完原书剧情，甘棠果断说道：“不太好。” 轩辕煜阳得到这样的答案，不知道该从何安慰。 甘棠见他纠结得不行，又补上了后半句：“我一直以为大家把我和向恒哥当兄妹，没想到大家把我们当情侣。唉，风评被害，难怪我都没人追。” 轩辕煜阳品出了一些信息，眼睛都亮了：“你不是喜欢向恒吗？” 甘棠轻笑一声：“喏，就是这一句，我今天一晚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我真不喜欢向恒哥。不是，也不是不喜欢……害，我差点把自己绕进去。我是真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哥！没有半点男女私情的那种。他又不是我的理想型。” “我看向恒爸妈对你还挺满意的。” “之前我爸就让我认他们做干爸、干妈来着，忘了最后是因为什么没认。不过那也不太重要，我都把他们当很重要的长辈在看待。”甘棠笑笑。 甘棠将睁着眼睛说瞎话发挥得淋漓尽致，咬死了两家的关系紧密在她眼里是时间久了产生的人之常情。至于其他人内心真实的想法如何，又和她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有什么关系呢？ 经过许向恒今天的表态，许家人也不会好意思说自己想要李诗年当儿媳妇，李家人更不可能表明两家曾经有过联姻的想法。 遮遮掩掩，真真假假，孰是孰非很快就会被新的热点取代。 轩辕煜阳和她一起靠在边缘的一张小立桌，两个人一边小酌一边说着话。 聊了没几句，甘棠就发现轩辕煜阳还真是个挺有意思的人，表面上打着关心她的旗号，实则明里暗里给她挖了不少坑。和他说话，得打起精神来，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落入他的语言陷阱。 他套话的本事着实厉害，好在甘棠本来也没什么要隐瞒的秘密，借着他递来的杆子有一个算一个就把那些想要释放的信息都说了出去。 再三确认她对许向恒没有男女之情后，轩辕煜阳话音一转，又调笑道：“看你说得起劲，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唔……也不算是喜欢，顶多就是有点好感啦。”甘棠煞有介事地形容道，“‘他’笑起来很温柔，和‘他’在一起有一种春风吹过的感觉。做事的时候总是很认真，会考虑到方方面面，有一种超出预期的成熟。而且‘他’还很细心，会照顾到我的情绪。对了，‘他’的亲和力和沟通能力也很强。” 甘棠快把人夸到天上去了，轩辕煜阳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在她话音落下时，身后也传来了一道声音。 “能被李小姐这么评价的人，一定很厉害吧。” 甘棠一转头，说话的是饶萱，她旁边还站着许向恒。好家伙，这是一对王炸啊！ 许向恒一手还扶着饶萱的腰，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俩关系似的。 甘棠想了想被她当作原型来形容的行安，确实是个很优秀的人啊。远了不说，能把这本书看完就是个狠人了。 “年年？” 思绪有些飘散，听到许向恒的声音，甘棠还恍惚了一下。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其他几位都望着她，显然也都发现了她的失神。 她对着饶萱微微颔首：“你好，饶小姐，初次见面。嗯，‘他’的确是个很厉害的人。” 许向恒微微蹙眉：“怎么没听你说过有这么个人？” “女孩子家的心事，哪能什么都跟你说呀，再说了，你谈女朋友也没和我说呀。” “萱萱的情况不一样，你别是被骗了。” “我今年16了，不是6岁。” 许向恒总是对李诗年表现出关心的那一面，温柔刀刀致命。 甘棠不吃这一套，却也不急着在今晚将关系撇清，因此暂时按着李诗年的性子回应。 他们若无旁人的交谈方式有些让人插不进话，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气口，饶萱迅速开腔：“我早就听向恒提起过你，我也和向恒一样叫你一声年年可以吗？” “当然可以。”甘棠耸了耸肩膀，一副自在的状态，丝毫没有受到他们两个人公开恋情的影响。 饶萱侧过身，挽住许向恒的手臂，语气娇俏：“年年，什么时候把你喜欢的人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呀？” 甘棠想到身在言情部的行安，继续满嘴跑火车：“八字还没一撇呢，要是追上了再介绍。”她们处于不同的空间，追上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饶萱对她的意中人好像很感兴趣，问了不少，甘棠就参考着行安的情况做了大致回答。 他们这里聊得热火朝天，周围的人看他们的目光就变得更加诡异了。 这四个人，其中两个是传说中的联姻对象，剩下两个又分别和他们有着追求或被追求的关系。 看似修罗场的场合下，他们非但没打起来，还有说有笑的，真是不可思议。 剩下几个人大概率各怀鬼胎，甘棠觉着，她应该是他们中间最怡然自得的那个了。开局来这个场面并非她所愿，但李诗年选择了这个时间，也许就是为了能在和饶萱的“初次相见”中，让她切身感受一下扑面而来的狗血感。 第180章 古早虐文女主在线摇人5 甘棠和饶萱有说有笑结束后，看了一眼时间，自然而然地与他们告别。 因为甘棠身份特殊，她要离开，许父、许母还特地出来相送。 许母拉着她的手，当着饶萱的面又不好多说什么，一个劲地让她以后多走动：“年年，不好意思啊，今天怠慢你了。” “许姨，你说什么呢，今天是向恒哥的成年礼，对我有什么怠慢不怠慢的。”甘棠不想走得太引人注目，但这一家子都出来相送，实在夸张，她赶忙撇清关系，“况且现在向恒哥有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双喜临门，我还要跟叔叔阿姨说恭喜呐。” 转过头，甘棠又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向恒哥，你既然找了萱萱姐这样好的女朋友，可千万不能辜负人家哦。” 许向恒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年年……”许母欲言又止。 甘棠装没看见，伸手抱了抱许母，挥手作别。 许父、许母对李诗年确实很好，从小到大有什么好的都会想着她一份，也会让许向恒多照顾她一些。 他们打心眼里也的确把李诗年当成了儿媳妇的预备人选，十分看好。 原书中，李诗年因为这次成年礼上许向恒做的事情大受打击，许父、许母还特地带着他登门致歉。 不过，再怎么“好”也仅限于此了。 许向恒铁了心要和饶萱在一起的时候，许父、许母也只能一步步妥协，每次见到李诗年的时候左一句对不起右一句不好意思，但带给她的礼物一次比一次轻。 情感上有羁绊，可关系上已经成为了普通的长辈和小辈。李诗年所受的那些优待，是因为他们将她当作儿子携手共度余生的人，一旦这个标签被去掉，她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便如滑铁卢一样下滑。 这一点，在李诗年父母身上是同样的呈现。把许向恒当成女婿的时候，他们可以接受他的缺点；把许向恒当成普通小辈的时候，远没有了之前的亲昵。 李诗年是在爱的包围中长大的，一夕之间，发现喜欢的人偷偷交往了其他人，发现父母爱情是个巨大的谎言，发现原来他人的喜欢都有目的，也难怪她后来那么执着于许向恒的爱情了。 甘棠走之前，特地发信息给韩芸，让她叫司机再来一趟。 因此，她刚一到家，李晋就收到了消息，站在台阶上就冲她发火：“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乐不思蜀了。” 甘棠一边换鞋，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乐是挺乐的，但家还是要回的。” “乐？你怎么乐得出来？我老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李晋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直接引来了在房间里的韩芸。 韩芸先是一脸茫然，再看到门口站着的女儿，连忙喊着：“年年回来啦。” 甘棠冲母亲大人温柔一笑，又看向楼梯上趾高气昂的男人：“爸，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我做什么让你丢脸的事情了？” 李晋气得用手拍着扶梯：“好好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你那么喜欢许家那个臭小子，你怎么没能让他喜欢上你啊？现在都知道我们两家关系近，他倒好，直接带着人上门挑衅。你不走，你还要留在那儿给人当猴耍！” 韩芸眉头一皱，她之前在房里没听清李晋说了什么，这一听让她心里本能的不适。 两家关系近，双方父母也确实想过要撮合孩子在一起，可这些话毕竟都没过明面，旁人如何去揣测，那也是旁人的事情。许向恒带着心上人在成人礼上高调官宣的确让人意外，但女儿如果真是喜欢他，那最受伤的是他们的女儿，怎么还能这样批评？ 韩芸当然不懂，李晋这是好日子过多了，由奢入俭难了。 生意场上的事情有韩家兜底，再加上韩家的产业处于风口行业，这几年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李晋在智领集团的职位颇高，鲜少还有需要他低头的时候。 年轻时候的李晋可以不要脸面地设计富家千金，可以伏低做小，现在的他被人吹捧得多了，早就觉得自己高高在上。 李晋正等着和许家强强联合，让股东们看到他吸金的能力，继而早日真正掌控集团内的大小事务。现在可好，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不剩。他好面子，想到这事儿要在圈子里成个笑话，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源于饶萱。饶萱虽然也是他的女儿，但他几乎是没有管束过她的。 今天在那样的场合里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饶萱，他内心也有一些隐秘的欢喜——谁说韩芸这样赢在起跑线上的人就能赢一辈子？ 他心里的阴暗面都快构成千沟万壑了，甘棠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恶心的人只要不在她周围打转，她都能忍，偏偏现在这苍蝇一样的人物就是她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她想躲都躲不掉。 甘棠换好拖鞋，提起裙摆，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向恒哥有喜欢的人了是好事，免得总有人把我和他捆绑在一起。” 李晋气笑了：“一天到晚跟在许家那小子身后的人不是你吗？” “那不是你们让我和他好好相处吗？”甘棠轻笑了一声，“爸，我们家做的是半导体，许家做的是轻旅游，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你就别想着两家联姻的事了。大家自由恋爱挺好的，你和我妈不也是吗？” 这不说还好，一说可就戳到李晋的气管上了。 李晋自从功成名就后，最想摆脱的就是赘婿的名头。 为此，他不惜哄着韩芸退出公司管理层，还成天跟在韩明远身边跑前跑后。 李晋快步走下台阶，气势逼人。 甘棠原地不动，神情坦然。 眼看父女两个把气氛弄得很是紧张，韩芸赶紧跟着从楼上下来，嘴里还念叨着：“老公，年年不是小孩子了，她自己有分寸的。” “她有什么分寸？她的分寸就是让我们家成笑话吗？”李晋顾及着韩芸在场，难听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第181章 古早虐文女主在线摇人6 “爸，你真是把我说糊涂了。我到现在都没听明白，你生气的点在哪里。”甘棠淡淡说着，“你说你觉得我喜欢向恒哥，可我刚刚说的很清楚，我对他没那意思。你又说我让家里丢脸，我做了什么？去参加个宴会就叫丢脸了？” 李晋说又说不过，自尊心作祟，指着甘棠便对韩芸说道：“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 李晋也是气糊涂了，忘了这个家姓什么。 甘棠一看，这不就是好机会吗？她躲不掉“父亲”，那她直接就劝着韩芸离婚，然后她们母女两个人单过不就好了嘛！ 于是，李晋话音刚落下，甘棠就张开手臂挡在了韩芸身前，一副我可以为老母亲牺牲一切的架势：“爸，你说我就说我，干嘛要吼妈妈啊？您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一回来就跟吃了炮仗似的。” 甘棠这一招无中生有，直接把李晋都说懵了。经过她这么一搅合，李晋真是又气又躁，最后只留下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好好反省”。 反省个鬼！ 甘棠反手就贴贴韩芸，一副大受伤害的模样：“妈，爸这到底是怎么了？无缘无故发这么大的火。” 韩芸也是头一次见父女二人关系这么僵，以前李晋念叨的时候，女儿都会安安静静听，可今天怎么说了两句就开始不对付。 不过，冲李晋刚才那个态度，韩芸都不想去讨嫌。她还是惦念着女儿，安抚道：“年年，你爸就是有些担心。” “担心？他哪里是担心我呀，我看他就是在那里受了气，把我当出气筒呢。”甘棠暗自上眼药，“妈，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你不也挺生气的吗？我知道，你那是担心我受到伤害。可你看看爸，他那个样子，就好像我是他仇人一样，上来就说我丢人又丢脸的。” 这话韩芸刚才也听到了，她不禁叹了口气，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对，都是你爸的错，是他不会说话，让我们年年生气了。晚点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韩芸嘴上这么说，无非就是想着平衡家里的关系。她哪里能想到，丈夫所有的脾气都是真情暴露，那些温柔才是假面。 他们毕竟是几十年的夫妻，要是一两句话就能让韩芸对李晋产生怀疑，那这几十年的夫妻真是白做了。 甘棠以退为进，唉声叹气地靠在韩芸肩头，小声念叨着：“算啦，看在我最最最亲爱的妈妈的面子上，我就原谅他这一次吧。但他下次可不能再这么说我了，总是被这么打击，我也会很难过的。” 韩芸点了点她的眉心：“瞧你这小心眼的，你爸不就犯了这一次吗？” 甘棠轻抿了一下唇，欲言又止似的，又轻哼了一声，做足了姿态，惹得韩芸连连看她。 “我们小公主还有什么心事呀？” “妈……”甘棠委屈巴巴地瘪嘴，喃喃道，“我感觉爸爸一点都不喜欢我。” 韩芸印象里的女儿是懂事的、温柔的、体贴的、大方的、俏皮可爱的，偶尔有些高傲，但无伤大雅，是无数人夸奖的小天鹅。哪怕是练琴的时候遇到了瓶颈，也没见她有过这样低落的情绪。 最让韩芸感到心惊的，还是女儿说的那句话。什么叫丈夫不喜欢她？ 韩芸语气沉了沉：“年年，你是我和你爸的小天使，我们都很爱你，这毋庸置疑。你不能因为和爸爸吵架了就觉得他不爱你，对不对？” 甘棠点点头：“妈妈说得对。” 现在韩芸还能觉得李晋是个好丈夫、好父亲，等她知道李晋在外面还有一个小家的时候，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原书里，揭开这层真相是两年后，那时韩明远已经退居幕后，即便韩芸得知被丈夫欺骗了那么多年，为了各方面的权利平衡，她只能咽下所有苦果后妥协。 甘棠这次试探，也是想看看韩芸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如果她的确是恋爱脑无疑，那自己断然不能从她这边下手安排抽身计划。 现在看来，韩芸对李晋的信任度还比较高，所以甘棠决定立刻着手准备备案，免得到时候带妈跑不成还要被一起拖下水。 …… 许向恒的生日是五月中旬，李诗年报名参加的全国青少年钢琴公开赛的总决赛在八月。换句话说，甘棠要是想打破原书的剧情拿下国奖，她只有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可以学习钢琴。 其他书灵的处理方式，都是选择放弃今年的公开赛，转战两年后开始继续努力，然后再去冲击国际赛。 甘棠想了想，要是等到两年以后，那就是她办成人礼的那一年。在古早虐文里，这种重大的时间节点总是会出现一连串的意外情况，变数太大，甘棠不想冒险。 时间太短了，甘棠还不能暴露自己现在的钢琴水平，所以只能想办法熬。她有些后悔，她应该在接这个任务之前先去找一下前同事们了解一下钢琴的一些基础知识，怎么都好过于她在这里闭门造车。 好在互联网够发达，想要搜什么都能搜得到。李家有李诗年自己的琴房，隔音很好，甘棠从第二天开始就照着网上的一些科普教程开始学习。 浏览器里躺着整整齐齐的一片搜索内容：弹钢琴的正确的坐姿、弹钢琴的手位、钢琴指法练习、钢琴初学者练习曲目…… 各种各样的钢琴知识躺在脑海里，甘棠一边跟着视频练习一边巩固基础常识，同时也不忘查一查全国青少年钢琴公开赛的比赛章程。 短时间内想要速成，那就必须要有针对性。她想拿奖，就要了解规则。这就像是考试一样，想要用最短的时间获得高分，第一步就是看清楚考试范围。 接触一个新领域的时候，免不了会有些碰壁的无奈感，好在甘棠记忆力够好，无法理解的地方就先记。对着那些需要记住的基础知识点，她消化得很快，所以上手也很迅速。 同时还要解决的就是乐感问题，甘棠自认为没什么艺术天赋，所以她只能剑走偏锋用复制粘贴的方式去学习那些曲目演奏。 周日一天，她除了早中晚三顿饭在客厅，还有时不时出来上个洗手间以外，其他时间都花在了琴房里。 第182章 古早虐文女主在线摇人7 周一一到，开始上学，李诗年的那些课程对甘棠来说小菜一碟，她看过李诗年的成绩，在整个年级里也算得上是佼佼者，所以她只要把握着控分，别一下子冒头太突出，就没什么大问题。 所以，即便是上课时间，她也开着小差忙不迭背谱。 比赛的评分标准主要包括演奏技巧、音乐表现力、曲目难度这几个方面，甘棠决定剑走偏锋一把，还没学会走先去学跳，直接冲击最高难度的谱子。 钢琴覆盖了从最低到最高的音域，有88个琴键，这就需要演奏者具备过硬的身体条件。还好，李诗年留给甘棠一双纤细且长的手，轻松定位琴键。 从演奏技巧开始上强度，甘棠缺少对于这个领域的理解，她还需要时间去思考如何将不同的触键方式、力度控制如何做到融会贯通。 她不担心自己学不会，只担心自己拿不到奖，所以一放学就溜得像兔子一样快，赶着回去练琴。 课余时间所有的约会都拒绝，她一门心思就扑在钢琴上，大有一副要死磕的意思。 李诗年在钢琴上的成就不仅是因为她有天赋，还因为她够努力。可即便如此，比起甘棠这不要命的练法，李诗年就差远了。 甘棠心里也苦，如果这钢琴是她曾经接触过的东西，她倒是高兴了，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玩命，手指头每天都快练得冒出火星子，是真疼！ 苦练一周后，甘棠依然在各种奏鸣曲中撞得头破血流，琴键能按上、节奏能跟上，但就是哪里有些不对劲。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晋不在，韩芸则是因为女儿最近的反常表现刻意留在了家里以备不时之需。 见她从琴房里出来，韩芸暗示道：“年年，今天天气不错，适合出去走走。” “不了，下午还想练会儿琴。” “练琴是好事，我也知道你马上要比赛了，但总不能没日没夜都在琴房里待着。”韩芸劝慰道，“你要相信自己，过去的努力不会辜负你，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一听这话，甘棠只能苦笑。努力的是李诗年，不是她。要是能在比赛的时候让李诗年出场，那就好了…… 收回异想天开，甘棠忽然说道：“这阵子发现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我再多练练。” 韩芸见劝不动，口风一转又道：“那吃过饭，我去听你练琴。” 甘棠确实也需要有人能帮她指正一下问题，韩芸也会钢琴，只不过，韩芸是当兴趣爱好学学的。话虽如此，该有的审美她都有，对演奏效果，她也能够评价上两句。 吃完饭，甘棠直奔琴房，韩芸也只能无奈跟上。 甘棠还是第一次给人演奏，所以有些紧张和不安，不由深吸了口气。 但从第一个音符开始，她的双手便在琴键上飞舞跳跃，流畅的旋律倾泻而出。 随着曲子的难度逐渐加大，她依然像是精密的机关，丝毫不见差错。琴声如同洪流般汹涌而出，充满力量与激情。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整个琴房都沉浸在了一片寂静之中。 甘棠缓了缓神，转过头去，只见韩芸坐在一旁，似是出神。 “妈妈，怎么样？”甘棠的一只手搭在琴键上，问得有些忐忑。 “你这琴……”韩芸微微蹙眉，“哪里有问题？这么高难度的曲子丝毫没有差错，你在紧张什么？” 诶？甘棠有些意外，她还以为韩芸会批评她，因为她每次即便毫无差错地顺下来，她也依然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只练了这一首曲子，而且什么时间按哪里，全都是参照前几年另一位国际奖得主的现场视频练习的。 如果说别人练琴是从基础开始慢慢进阶，那么她的练琴就完全是在凭借死记硬背的能力走了捷径。 而且还有一点，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就是她从第一次正式练习曲子的时候开始，她就感觉身体像是有肌肉反应一样，那种感觉不强烈，却惊人。 甘棠从未在任何一个世界有过这样的感觉，这是第一次。 韩芸的认可让甘棠心里稍微有了点底，说明她这没日没夜的苦练至少有效果，拿出去唬人肯定是没问题的。不过，要想拿奖，她还需要一些更专业的指导。 想到就要做到，甘棠立刻暗示韩芸：“妈妈，朱老师是不是要到八月才回国？” 李诗年的钢琴老师每年暑期都要去国外陪儿孙，加上有时差，也很难及时沟通。 李诗年的钢琴水平不差，这也是她的钢琴老师可以放心休假的原因，谁知道，这一次休假回来，直接收获一个崩溃的徒弟。 韩芸不明白女儿紧张的源头是什么，却敏锐地察觉到，这不是她在自谦，为了避免出现更大的焦虑，她立刻应道：“我帮你联系一下几个朋友，看看有谁最近在a市的。” “好，谢谢妈妈，妈妈最好了。”甘棠凑上去搂住她，笑得跟个太阳花一般。 …… 韩芸的效率很高，直接托关系找了一个以前在国赛中做过评委的老师，对方刚好是a市一个学校的荣誉教授，这两天在学校里准备讲座。 韩芸带着甘棠上门时，陈一逢家里还有好些个客人，都是陈一逢的老师，因为听说陈一逢近日在a市，所以特意找了个周日来拜访的。 陈一逢原本安排着把两拨人岔开，结果没想到一批人走得晚，一批人又来得早，就这么遇上了。 韩芸见状，打过招呼以后便说道：“陈老师家里真是热闹，桃李满天下这句话用来形容您是最恰当不过的了，我们家年年能有幸得到您的指点也是可遇而不可求。” 几句话下来，旁边几位也都知道了她们的来意。 其中一人笑道：“我刚才就觉得眼熟，你是不是前几年全国钢琴赛拿了少儿杯银奖的？” 甘棠微微颔首：“各位老师好，我叫李诗年。” 陈一逢这样咖位的大师不是给钱就能请到的，她答应予以指点的对象没点能力可不行。 第183章 古早虐文女主在线摇人8 甘棠年纪小，站在那里却不怯场，看着还挺讨喜。 不知是谁先提了一句演一曲，陈一逢转而看向她：“李诗年，你要准备一下吗？” 机会到了眼前，哪有让它溜走的道理。甘棠连忙应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甘棠的自信源于她能够完美复刻，而她需要的，就是在复制粘贴之上的精进。 陈一逢领着她到客厅里的钢琴边坐下，还不忘问她：“要什么曲子的谱？” 甘棠回答：“肖邦《f小调第二钢琴协奏曲》。” 在这么多专业人士面前演奏难度超高的曲子，韩芸不禁都捏了把汗，替女儿紧张起来。 做好准备工作后，几位老师都坐在沙发上或者椅子上。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钢琴上，与黑白琴键交织。甘棠调整好坐姿，双手轻轻放在琴键上，琴声响起，每一个音符都准确无误地落下。 乐章初启，在寂静中激起层层涟漪，随着音乐推进，旋律逐渐变得激昂起来，厚重而有力的音色中，含着如同狂风骤雨般猛烈而狂热。在这激烈的狂潮之后，又渐渐回归平静，如同傍晚的微风拂过湖面。 一曲终了，掌声响起，甘棠侧首看向一旁的众人，眼中略带茫然。 “才16岁吧？弹得丝毫不错，节奏也把握得很好。” “后生可畏啊。” 甘棠起身向几位鞠了一躬：“谢谢各位老师。”说完，她又看向陈一逢。 不是说其他人的建议不重要，只是对比起夸奖，她更想听听问题在哪里。 到全国赛阶段必然是人才济济，她的这些小聪明能不能派上用场尚未可知。她想要做好万全准备，就要攻克所有问题。 陈一逢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她，短暂的沉默后，缓缓开口：“是弹得不错，技巧上很到位。但是……” 这一个“但是”让人心中一紧，甘棠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手，等待着下文。 “但是，你的琴声里缺少了感情。”陈一逢的声音平静而坚定，“音乐不仅仅是技巧的堆砌，更是情感的流露。你在弹奏时，没有将自己的情感融入其中，所以听起来虽然完美，却缺少了打动人心的力量。” 得到这样的评价，甘棠是心服口服的。她在音乐鉴赏方面还没有经过系统化的学习，对于自己要弹奏的东西是什么、表达了什么，还没能产生认知和理解。没有理解，就不会有进一步的表达。 说她的弹奏是技巧的呈现，的确符合她现在的状态。 甘棠低下头，默默地反思着，要从什么角度来进行下一步的突破。 “老师，这孩子还小，您这也太苛刻了。”一旁有人笑了笑。 “你在她这个年纪，确实弹得没她好。”陈一逢白了对方一眼，“真当这孩子和你一样没天赋？” “我那时候要是有她这水平，也不会把您气得够呛了。” “知道就好。” 甘棠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微微松了口气。她算是听出来了，虽然陈一逢给她提了问题，但对她的水平还是满意的。 有这一层底气，甘棠至少不用担心冲不进决赛了。 甘棠陪着几位老师聊了会儿，得亏他们没让她再换个别的曲子弹一弹，要不然怕是会直接露馅。 韩芸和甘棠离开时，还没上车，就有一人从后面追了出来。 “两位稍等。” 甘棠停住脚步一看，来的是刚才就认出她之前得过全国赛里拿奖的那位。 韩芸见到他，惊讶地打着招呼：“赵老师。” 赵云舟快步走来，与韩芸寒暄了两句，又转头问着甘棠：“你现在的老师还是朱静？” “是的。”甘棠应道。 “她这两个月出国了吧？” “嗯，老师8月会回来。” “那你这两个月的训练是谁在看着？” “我自己练习。” “糊涂。”赵云舟微微皱眉，“她就这么放着你一个人练琴？真是心大。” 说起来，这事还真怪不了朱静。 李诗年的钢琴确实练得不错，但在李晋眼里，这是她的附加值，在韩芸眼里，这是她的兴趣，没有人逼着她要把这件事情当成事业。 李诗年本人虽然喜爱钢琴，可为了学业、为了感情，总是不得已要将练琴的时间挪用出去。在同年龄段的小圈子里，没几个人能和她比拼，在大圈子里，以前还能靠着天赋胜人一筹，后来朱静则是看出她志不在此便不再强求。 包括这次全国青少年组的比赛，朱静提前了解过李诗年的意向，感觉到她拿奖意愿不强，便也没再多说。 此时，在赵云舟眼中看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李诗年”。 甘棠心虚地抿了抿唇，讪讪笑道：“我有很多不足，之前只想着全国赛能挺进决赛就好了，没想过其他的……” “朱静怎么把你教得这么不自信？你的水平只冲决赛实在浪费了。”赵云舟眉头越皱越紧，“你的技巧已经练得很好了，关键在于感情。我不知道这几年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或许，你可以去看看你前几年拿奖时候的状态。希望能在全国赛里，看到你更好的表现。” 他之所以知道她，是因为她拿奖那一年，他是评委。任何行业都有人源源不断地走进来，也有人垂头丧气地走出去，他更关注这些好苗子在青少年后期的发展。 因为刚才听到了她的琴声，他特意查了一下她这几年的发展，看到她参赛的频率不低，这才以为她这次去全国赛就是为了冲奖的。 甘棠微微一愣，赶忙说道：“谢谢老师提点，我会努力的。” 告别之后，母女二人上车。 韩芸刚坐稳，便拉过女儿的手宽慰道：“你看，这么多老师都说你好，你就别那么焦虑了。该吃吃、该喝喝，整天闷在琴房里算怎么回事。” “嗯，我知道的。”知道自己这水平出去不丢人，甘棠当然也松了口气，她想到前两天手指头疼得那个劲……要是真这么练两个月，恐怕她也要废。 第184章 古早虐文女主在线摇人9 女孩眼睛里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脸上的笑容纯真烂漫。 只听话外音里有个温柔的女声问道：“李诗年同学，恭喜你获得这次全国钢琴比赛少儿组的金奖，能和我们分享一下你现在的感受吗？” 李诗年眨了眨眼睛，嘴角上扬，露出两颗小虎牙：“谢谢！我很开心，感觉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回报。” “听说这是你的第一个全国奖项，你学钢琴多久了？”记者好奇地问。 “5岁就开始学啦。” “是什么让你对钢琴产生了兴趣呢？” “妈妈送我去上音乐课，我第一次听到钢琴的声音，就觉得它好美，好像能说话一样。我就爱上了它，每天都想和它说话。” “那你未来有什么梦想吗？” 李诗年的眼睛突然之间更亮了，她兴奋地喊道：“当然有啦！我要在超级大的舞台上，让全世界都能听到我的声音。” 采访她的记者像是被她高涨的态度感染到了，鼓励道：“那真是个了不起的梦想。我相信，只要你坚持努力，一定能够实现它。” 小诗年用力地点点头：“嗯！我会的，我每天都会好好练琴的。”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她的笑容上，那么朝气蓬勃，那么灿烂阳光。 这是8岁的李诗年，一鸣惊人的天赋型选手，无忧无虑的钢琴女孩。 甘棠看着几年前李诗年的采访视频不禁陷入沉思，她看起来真的很喜欢弹钢琴，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坐在房间里，甘棠反复播放着这段视频，还翻看起了这些年李诗年的比赛视频。她在舞台上闪着光的样子，是那么漂亮，像个公主一样，让甘棠难以想象这是一个会为了男人放弃自己心爱事物的人。 一遍一遍听着钢琴的旋律，那些悠扬的音符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着她的注意力，甘棠对于弹钢琴这件事情也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甘棠回到了琴房，用心去感受每一个音符的跳动。她想帮李诗年拿下这次国奖，不仅仅是因为她需要这样一个机会来证明自己可以，更是因为那是李诗年错过的、让她梦寐以求的舞台。 另一方面，甘棠也开始着手寻找可以接替公司事务的人。 如果真要写简历，甘棠的管理经验那也算是足足的，简历里一定会写上：有大型公司高层管理经验（百川派、极峰中心）、有创业经验（魔尊），擅长运营（清意堂）、公关（神庙）、信息技术。 但是管理公司不仅需要有管理经验，还需要具备多方面、全方位的能力和资源来确保公司的可持续发展。 甘棠对智领集团的战略规划、客户关系没有任何了解，贸然介入公司的管理事务必然会引起议论，而且她现在还要分出时间去准备比赛，分身乏术。 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总之放任李晋在公司里面继续扩展势力是绝不可能的，因此她的考量就是先找专业的具有管理能力的经理人，帮忙稳住公司的事项，别给李晋留可乘之机。 不过，这样的人才很难从别的地方挖过来，可遇而不可求，甘棠费了不少心思还没有头绪。 …… 距离比赛的时间越来越近，甘棠的状态开始变得更迷了。 要说她松弛吧，她练琴的时间一点也没少，还花着大量的时间来看其他大师的演奏，整个人都像是魔怔了一样； 要说她紧张吧，她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至少没有刚到这个世界时那样把自己关在琴房的情况发生，所以就连韩芸也拿她没办法。 这天，韩芸在家里接了个电话，甘棠隐约听见她称呼对方为老师，才说了两句，韩芸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她，问道：“年年，有一场慈善晚会的表演嘉宾因为航班原因赶不上了，活动就在今天晚上，你能去吗？对方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还能给你一些指点。” 甘棠对于这些事情其实没什么兴趣，但她善于察言观色，尤其是韩芸的最后一句话，已经说明了对方希望她能够去。 甘棠想到自己除了上一次去见陈一逢外，没什么表演经验，不如趁着这次机会锻炼一下也好，便直接答应了下来。 因为事发突然，韩芸和甘棠都没有准备。好在韩芸在圈子里这么多年，熟悉的造型师总有几个，连忙约了人到家里来给甘棠做造型。 甘棠看着韩芸忙前忙后的样子，心中不由疑惑，只是一场活动而已，她怎么那么重视。 对方发来的曲目是甘棠两天前刚学会的，这倒是免去了不少麻烦，至少不用她临时抱佛脚。 直到上了车，韩芸还在帮女儿整理头发。 甘棠见状，不由问着：“妈，我只是去表演，又不是去参加什么颁奖典礼。” 韩芸笑了笑：“表演确实是表演，但看你表演的人不一般，今天晚上好好表现。” 也许是担心女儿知道的太多反而会紧张，所以韩芸只把话说了一半。不过，到了活动的地点甘棠自然而然地察觉到了不同的气氛。 这场慈善晚会的活动举办地是a市最好的五星级酒店，不仅如此，还包下了这个酒店里最大的两个横厅。 就在甘棠跟着韩芸下车的这个间隙里，就有不少豪车从他们身边开过，这阵仗不难看出，今天这场晚会的受众肯定不是一般人。 韩芸在到达酒店之前就已经联系了那位老师，所以一下车就直接带着甘棠往宴会厅的方向走。 哎，说实话，甘棠今天晚上就真的只是为了来弹首曲子，来练练胆子，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一大群熟人。 母女二人上了三楼，就在电梯门口遇到了许向恒和饶萱，两个人若无旁人地说着悄悄话，又好像是在等人。 饶萱最先看到她们母女，眼睛蓦地瞪大了。 紧接着，许向恒察觉到了她神情有异，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瞧见了这对母女。 韩芸的脾气虽好，在这个时候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一句：“晦气。” 第185章 古早虐文女主在线摇人10 该说不说，甘棠觉得，这样子的韩芸还挺可爱的。毕竟，韩芸作为一个长辈没必要和小辈过不去，她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来源于对女儿的疼爱。 冲着这一点，甘棠心里又开始把李晋骂了一万遍，那个嘴上说着疼爱女儿的男人，真的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实质上的行为都是只爱他自己。 甘棠不会因为许向恒的出现就坏了自己的好心情，她也不希望韩芸因为不必要的人生气，所以赶紧挽起了韩芸的手臂，小声说道：“妈，我这身衣服没什么问题吧？” 成功被转移注意力的韩芸赶紧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女儿，确认妆造后笑道：“放心吧。” 无论是韩芸还是甘棠，都没想着要在这个重要场合里，与许向恒或者饶萱发生摩擦。 但她们不想不代表麻烦不会自己找上门来。这不，许向恒一个箭步就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打扮精致的甘棠身上，看了几秒以后，才重新望向韩芸打着招呼：“阿姨，你们也来了呀。” “怎么？只允许你们来，不许旁人来吗？”韩芸说话的语气丝毫不客气。 “阿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我和年年还有别的事，让一让。”韩芸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已经匆匆打断，好脸色都没给一个。 韩芸这种二话不说就是干的态度，让甘棠很是诧异。但仔细想想，这还真是韩芸能做出来的事情。比起在乎利益的李晋，韩芸更在意的是家人。 况且，智领集团的成功给了她十足的底气，让她不需要在许家面前低头。 反观许向恒，则是被弄得很难看。放在以往，他绝对不会在李家碰壁。即便是在成人礼上出了那样的事情，但凡甘棠还表现出对他的好感，韩芸也不至于把人得罪成这样。 饶萱站在一旁，直到此时才上前来：“阿姨，年年，你们还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和向恒一会儿再去找你们。” 韩芸一眼就看出，饶萱身上的礼服是去年的定制款，虽然价格不菲，可算不上新款。许向恒也许对这些事情不够敏感，可如果他们今天是代表许家来的，许母应该早就做好准备为饶萱准备一件镇得住场面的礼服。 饶萱为什么没有穿最新款？是不愿意吗？当然不是。要么，今天他们来许家并不知情，要么，就是许家对饶萱没有那么在意。她能看出来的事情，在场的贵妇们自然也都能看得分明。 韩芸对饶萱并不了解，不方便评价，鉴于她现在的身份，韩芸也不方便去做什么提醒。她微微颔首，保持着长辈的姿态就带着女儿转身继续朝宴会厅走。 宴会厅门口，已经有人在等候。 “请问，是韩女士和李小姐吗？” 甘棠看了一眼他胸口的铭牌，是酒店的经理。 韩芸面带笑容：“是。” “请跟我来。”对方示意，领着他们从宴会厅外面绕到会客室去准备。 进入会客室等了有一会儿，联系人才过来对接。看到来人是赵云舟，甘棠既惊讶，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今天这样大的场合，原本联系的演奏家一定是知名的，能有这种资源的人必然也不会籍籍无名。 在看到赵云舟之前，甘棠以为对方看中的是“李诗年”的演奏，直到见到对接人，她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给她找锻炼机会。 赵云舟一进门，就是客套的说辞：“让你们久等了。李诗年，还有一个月就要比赛了，最近怎么样？” “这段时间还可以，谢谢赵老师找我来。”甘棠鞠躬致谢。 “你值得更多的舞台，也希望这些机会能帮你找找初心和感觉。” 赵云舟喂出去的资源何尝不是一种另类投资？长江后浪推前浪，手上的人脉资源需要不断更新才是最好的。就算投资失败了也没关系，无非就是几个机会，当结下一段善缘就是了。 韩芸虽然觉得今天的场面很大，但考虑到女儿在全国的舞台上都表演过，所以她这个当妈的倒不是很担心。 甘棠有一些对于未知事物的小小恐惧，不过这种感觉真的很小，微乎其微，因为她始终相信，今天这个舞台会被完美呈现。 主持人登上舞台，宣布晚会正式开始，宴会厅的灯光被微微调暗，剩下聚焦着舞台中央的光柱，那里有一架黑色的钢琴，正在静静等候着它的演奏者。 甘棠从舞台另一侧提着裙摆缓缓走上前，一袭洁白的晚礼服如云朵般轻盈，随着她的步伐而微微摇曳。 美貌，在这样的场合下会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却绝对算不上是百分百的加分项。 然而，当她坐定在钢琴前，那双纤细的手指轻轻触碰琴键后，会场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在光柱之下，她就像是璀璨的宝石，光彩夺目。她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舞动，仿佛在讲述一个动人的故事，让人不自觉地陶醉其中 即便是对钢琴曲涉猎不多的嘉宾，也能听得出来，她的演奏极为流畅。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会场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甘棠微笑着站起身，向观众们鞠躬致谢，自信而淡然。 后面还有很多精彩的环节，可这一刻，她是全场唯一的焦点。 “感谢李诗年带来的《花之圆舞曲》。” 随着主持人上台，甘棠开开心心地下台找妈妈去了。对她来说，这是她的首场对外演出。这种感觉，和上次在陈一逢家里对着一群专业人士表演还不太一样。她在舞台上，通过观众的反应能够感受到大家对她的演出抱有一种什么样的态度。非常及时的反馈，会让人产生一种难以形容的兴奋。 从舞台上下来以后，韩芸带着甘棠在台下落座，位置是赵云舟帮她们提前预约好的。 表演一个接一个，甘棠也看到了很多在其他领域上非常出色的表演者，她和周围的人一起给舞台上的人鼓励，不由开始想象，那个让李诗年念念不忘的国际舞台会是什么样的。 第186章 古早虐文女主在线摇人11 随着表演结束，进入了休息时间，接下来便是慈善募捐和拍卖环节。 甘棠只是来负责演奏，对后面的环节兴趣不大，倒是韩芸觉着，这是一个拓展人脉的机会，不想轻易放弃。但韩芸也看得出来，女儿在这个场合里颇为无聊，便联系了司机，准备先把女儿送回去。 韩芸把自己的打算和甘棠说了以后，甘棠表示一万分的同意。 可还没等甘棠离席，陆陆续续就来了不少人询问她后面是否有时间进行商演。甘棠受宠若惊，韩芸则是轻车熟路地做起了经纪人的活儿，表示她下个月有比赛，这段时间怕是无暇顾及，等后面如果有合适的机会，还是可以多合作的。一番话说得漂亮极了，让人挑不出错来。 以前，李诗年也有过在宴会上弹奏的经历。不过，她演出的场合往往都是同辈们准备的聚会，又或者是小圈子里为了给长辈长面子的。像今天这样正儿八经的演出，少之又少。 一个人在固有的圈子里定型后，就很难跳出来，因此，在这件事上，赵云舟算得上是牵线搭桥的那个重要人物。 招呼打了几轮，甘棠周围终于清静了许多。 “诗年。” 甘棠感觉左肩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转头一看，是秦莜。 甘棠弯起嘴角：“嗨。” 秦莜笑笑，看着韩芸又喊了一声：“阿姨好。” 韩芸见她过来，交代了甘棠一句，让她如果要回去的话给她发个消息就好，甘棠答应下来以后她才放心地去交际。 秦莜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小声问道：“你要提前走？” “嗯，我就是被邀请来演奏的。”甘棠说明自己并非嘉宾的情况。 “啊？你和阿姨不是跟着叔叔一起来的吗？” “你说谁？”这一下，把甘棠也给说懵了。 秦莜直接朝着四周环顾，然后用脑袋向某个方向一抬：“喏，那不是你爸吗？” 甘棠顺着秦莜指示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瞧见了李晋的身影。确切来说，那个方向不仅有李晋，还有许向恒和饶萱。 一个念头划过脑海，甘棠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向恒哥和他女朋友也来了呀，那许叔叔和许阿姨应该也在吧？我上次还答应他们要去家里坐坐，这段时间忙着比赛的事儿，还没得空。你看到许叔叔和许阿姨在哪儿了吗？我去打个招呼。” 提到这里，秦莜摇摇头：“他们好像没来吧。” 这么大的场合，许家如果真的收到了邀请函，自然不会只让许向恒带着饶萱来拓展业务。那么，他们两个人出现在这里还真有可能带点猫腻。 别看李晋面上对饶萱满不在乎的样子，还在原书剧情里把她送出国，可看看后面的发展呢，他几乎是把所有好的都送给了私生女。 呵，暗度陈仓这事，李晋是做惯了的。甘棠没急着去戳穿李晋，反正他的好日子也不多了。 甘棠挑了挑眉，应声：“那真是可惜。” 秦莜撇了撇嘴：“可惜什么呀？你是不是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是怎么编排你的。” “说来听听。”甘棠其实有一个心理预期，就是想听听现在的传言有多离谱。 “这段时间那两个打得火热，许向恒什么聚会都带着饶萱，饶萱也是个会来事的，现在都说他们两个是命定的一对。倒是你，低调了这么久，都开始有人怀疑你被甩了，所以躲着呢。” 李诗年之前经常和许向恒走在一起是事实，他刚官宣她就淡出，就算甘棠再怎么否认她对许向恒有男女私情，也总会有人产生遐想。 对这样的状况，甘棠心里有数，她轻笑一声：“那你觉得呢？你也觉得我是在躲着？” “你不是要准备比赛了吗？”秦莜摇摇头，“况且，你要什么样的没有呀，何必死乞白赖地吊死在一棵树上。就算以前喜欢过他，现在也可以把那些喜欢都收回来。” 就这？甘棠对这届的谣言力度表示失望。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等她打脸的时候他们才会更疼。 甘棠很喜欢秦莜的精神状态，免不了多聊了几句，但还是赶在进入下一个环节之前离开了宴会厅。 回到家，甘棠卸了妆、换了衣服，便坐在客厅里等着父母回家。 李晋和韩芸不是一起回来的，李晋先到家，看到甘棠坐在沙发上，开口就是一句：“你今天晚上在慈善宴会倒是出尽了风头。” 甘棠从他进门开始就知道他没憋着好屁，“嗯”了一声：“早知道您今天也会去，我就跟您一起了，也好和您介绍一下我新认识的老师们。哦……不过算了，您对我的老师也不太在意。” 甘棠的钢琴老师朱静主要还是以教学为主，李晋虽然明面上客客气气，却没有像韩芸一样重视过对方。在李晋看来，朱静的身份是老师，也仅限一个老师，并不能带来任何的附加值。 可赵云舟是不同的，那是手握巨量资源的人物。甘棠这话，纯纯是在恶心李晋。 李晋面上不显，估计心里已经开始别扭上了。不过，想着今天在宴会上，女儿确实为他赚足了脸面，他还是把那口气给咽了下去。 换完鞋、脱下外套，李晋坐到了甘棠对面的椅子上，问道：“你的比赛，是在下个月吗？” “嗯，要去z市比，到时候妈妈会陪我去。” “行，那等你比完了再说。” 这是准备挖坑呢？甘棠立刻主动出击：“爸，有什么事儿您还是现在说吧，比赛结束后，我可能要出去庆祝。” “还没开始比赛呢，你就觉得自己拿上奖了？” “拿不拿奖的不重要，我这段时间这么辛苦，等比完赛了想自己放松一下还不行呀？” “拿不到奖，就少去丢人现眼，还想着出去玩儿？到时候，我有几个朋友倒是想找你去给撑撑场子。” 来了来了，他带着他的“朋友”走来了。 甘棠心里呸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说道：“好呀，既然是爸爸的朋友，那我的演出费倒是可以打个折扣。” 李晋愣了一下：“你还要钱？” 甘棠毫不畏惧地对视上去：“怎么？你不给钱？” 第187章 古早虐文女主在线摇人12 父女两个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韩芸刚好从外头进来，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面，还喊着李晋：“老公，你也回来啦？你可不知道，年年今天可长脸了。” 李晋就在现场，能不知道吗？ 不过，这一下甘棠也反应过来了，韩芸压根没在现场看到他。 这么大的场合，李晋又不是瞎子，既然能看到她，就应该知道韩芸也在。但那么长的时间，他都没和她去打个招呼，两个人还分开回来，只能说明他是故意的。 李晋不想暴露的事情，甘棠还非得给他戳破了才行：“妈，爸今天就在现场，他刚刚回来的时候还夸我了呢。” 韩芸换鞋的动作一顿，满脸疑惑：“老公，不是说今天晚上有酒局吗？” 李晋“嗯”了一声，喝了口水说道：“是我记错了，今天晚上就是去参加宴会了。” 这么大的事情说记错了，有人信吗？甘棠盯着韩芸的表情，见她毫不在意地坐到自己身旁，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又袭上心头。救命，她这好妈妈什么时候能开窍？ 韩芸坐下来，脸上的笑意久久不散，还一边夸着：“我们年年真的是太厉害了。老公，你不知道吧？今天不少人都找我，说是想请年年去演奏。” “你答应了？”李晋眉头微皱。 “年年下个月就要比赛了，我现在哪能答应下来？再说了，去不去的也要女儿同意才行。”韩芸说起这话茬，是为女儿感到高兴，而不是要逼着女儿去卖艺，他们家又不缺这个钱。 “呜呜呜，还是妈妈最好啦。”甘棠嗲嗲地凑过去，一边若无其事用半开玩笑的语气给李晋上眼药，“妈，你都不知道我爸有多过分。我还想着比赛结束之后能出去玩一玩，可爸说让我去给他朋友撑场子，而且还不给我演出费。” 甘棠可以对天发誓，她虽然是在上眼药，但对于整个故事的情节和内容并没有做修改。她有什么错呢？她只是重复了一遍李晋的话而已。 李晋话音一转，反而指责起了她：“我又没说让你明天就去表演，还有，你这张口闭口就是钱，谁把你教成这样的？” 甘棠故作生气的样子，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就知道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了。让我去演出，我劳心劳力的，给点演出费怎么了？今天那样大的场合，都没说要白嫖我。爸，你可别以为我没看见，今天晚上，你一直都和向恒哥还有他女朋友说说笑笑的，跟一家人一样。你之前不是还说在生气吗？怎么一转眼这气就消了。” 甘棠说完，根本不给李晋解释的机会，踩上拖鞋，噼里啪啦一通声音就往楼上冲。 “年年……年年……”韩芸在身后喊着，甘棠就装听不见。 甘棠冲上楼以后，打开自己的房门又用力合上，假装是回了房间，然后又偷偷摸摸溜到了楼梯口准备听一听八卦。 她人还没到位，就已经听见了李晋的声音。 “看看你教的好女儿，礼仪都被狗吃了。” 韩芸根本没有搭理李晋的指责，而是直奔主题：“刚刚年年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 “你又要跟我装糊涂是吧？你想让年年免费去给别人演奏，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都是我的老朋友、合作伙伴，她就去弹两首曲子，又不是多大的事。我要是这样就跟人家开口说要演出费，那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李晋，你给我听好了，我的女儿不是什么工具！”韩芸的声音里显然带了怒意。 片刻的沉默后，李晋的态度也软化了许多：“好啦，老婆，你别生气，这事儿是我做错了。等明天，明天我就和年年道歉，也和那些老伙计说清楚。” “还有呢，刚刚年年说，你一晚上都和许家那个臭小子在一起？” “老婆，这事儿我就更冤了。”李晋解释道，“老许他们夫妻两个没有去，向恒怎么说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过来我总不能把人就打发走吧。要让外人看了，免不了要想着我们两家是出了什么样的事情，我这不是担心他们在背后说年年小话嘛。” 甘棠在楼上听着李晋在一个又一个拙劣的借口，开始好声好气地哄起了韩芸，情话一说就是一箩筐。 如果有什么标点可以代表她现在的心情，那一定就是省略号。 她都怀疑，当初李晋能够迎娶美人，是不是就是靠这张嘴。 韩芸每天都过着这样蜜里调油的日子，也难怪乐得晕头转向。 …… 在甘棠准备去参加比赛前三天，她带着一份材料直奔韩明远的住处。 韩明远大晚上看到她一个人过来还吓了一跳，再三确认她后面还有没有人跟着。 见没人陪她，他都懵了：“年年，你不是过两天就要去比赛吗？怎么这大晚上的还特地过来一趟？” 甘棠吸了一下鼻子，哭是哭不出来的，可怜是装出来不像的，但现在这个情况硬着头皮也得上：“外公……” 都说关心则乱，韩明远一点也没觉得这演技拙劣，着急忙慌地把人拉过来问着：“年年，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跟外公说，外公给你做主。” 甘棠微微扬起头，小声说道：“外公，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才好。你先答应我，不要太生气。 还要答应我，不可以先告诉别人。” 韩明远不明所以，却直觉感到不是小事，先找了个地方坐下。年纪大了，受不得气，也接受不了惊吓，他对自己的了解还是很深入的。 甘棠也在害怕，别到时候没扳倒李晋，反而己方损失一员大将。 祖孙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甘棠终于开了口：“外公，你觉得我爸这人怎么样？” “有点小聪明，对你妈还是挺好的。”韩明远的心已经提了起来。 “他对我妈确实挺好，但他对别人更好。”甘棠轻蔑地一笑。 “他出轨了？” 甘棠先从包里取出一沓照片：“您看看吧。” 第188章 古早虐文女主在线摇人13 韩明远摊开，照片上是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偷拍的，照片上除了李晋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韩明远啐了一口：“这么大年纪了，脸都不要了，这孩子看着年纪还很小。”尤其一张照片里，女孩还穿着校服，真是看得他心脏病都要犯了。 “还没18岁。”甘棠接了句。 “你调查了？”韩明远有些诧异地看她。 “这事儿说起来也挺复杂，外公，你知道向恒哥在他成年礼当天带了女朋友吧？” “和许家那个又有什么关系？” “这位……”甘棠顿了顿，卖足了关子，这才用手点了点照片上女孩的脸，“就是向恒哥的女朋友。” 韩明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这……他和他外孙女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他瞬间失语，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比较好。 甘棠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叹了口气：“向恒哥官宣第二天，我就看到我爸和饶萱一起出现，我当时还担心我爸他对饶萱动手，跟了他们一路，却看到他们一路有说有笑，像是认识的样子。我越想越不对劲，就找私家侦探跟了一下他们，拍到了这些照片。不过，更夸张的是……” “是什么？”韩明远追问道。 “是这个。”甘棠又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来。 这一次的照片里，人物变了，是李晋和另外一个看起来更年长的女性。而且他们在一起时，动作也搂搂抱抱，更加亲昵。 许向恒成人礼结束后，甘棠就立刻找了私家侦探跟踪李晋，拍下了近两个月来他和饶萱以及她母亲约会的照片。 李晋平均每周都要至少见两次情人，频次不低，也许是为了避免被撞见，每次见面还都是在她家附近。至于见饶萱，据侦探说，他们单独见面的时候倒是约在外面，不过频率就低得多了，约的地方也都很在南城那一块，远离他们的社交圈。 甘棠为了让“请私家侦探”这件事情形成闭环，才谎称看到了李晋和饶萱见面。但这点小谎，在被揭露的真相面前，着实无关紧要了些。 韩明远第一反应是李晋瞒着韩芸在外面有不少女人，可他只是老了，不是瞎了，多看了两眼就发现了问题——两叠照片上的女人长得太像了。 饶萱和她妈妈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尤其是眉眼，极为相似。 韩明远心里咯噔一下，想到饶萱的年纪，又觉得应该不会这么离谱。毕竟，李晋当初追求韩芸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依然觉得李晋是婚后出轨。至于这一次，大概率是他出轨对象的女儿，无意间出卖了他的婚外情。 他再三翻看着后面递过来的那沓照片，心里已经有了章程。说实话，他不愿意就这样打破在外孙女心目中那个完美父亲的形象，同样也不希望女儿受到情感上的伤害。如果能够暗自解决这件事，自然是再好不过。 想到这里，韩明远不禁向甘棠嘱咐：“年年，这件事我会处理，你暂时就别和你妈妈说了。” 甘棠最担心的，莫过于韩明远要将这件事情压下去。不过，她的底牌不止于此。 甘棠再次将手伸进包里的时候，韩明远眼皮子都快学会跳舞了。 但这一次她拿出的东西不再是照片，而是一份文件。 韩明远看到“亲子鉴定”这几个字的时候，就感觉大事不妙，再一看里面的内容，99%有血缘关系。 甘棠趁着韩明远还没反应过来，立刻用心如死灰的语气说道：“外公，我一直以为我有全世界最好的父亲和母亲，可现在看来，我就像是生活在了一个巨大的谎言里。不仅是我，还有妈妈、还有您，都被他骗得团团转。以前，很多我没有在意的小细节，这几天在我的脑海里一直盘旋。我一直在问我自己，他真的爱妈妈吗？如果是爱的，那为什么我还会有一个比我大2岁的、同父异母的姐姐。他真的疼爱我吗？那为什么要一次次地在其他人面前贬低我？还有……” “还有什么？”韩明远听到这里，脸色已经沉如黑铁。 “他以前总说，让我和向恒哥搞好关系，所以我才和向恒哥走得那么近。直到他成人礼那天，他回去以后发了好大一通火，明面上说着是替我生气，但他话里话外都在说我抓不住男人的心、我丢了家里的脸面。之前我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来，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姐成了向恒哥的女朋友，这真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虎毒不食子，韩明远本想用这句话来安慰。然而，他转念一想，自己的女儿当初不就是因为李晋表现出来的姿态相信了所谓的“真心”吗？就连他也上了当！ 既然对妻子的爱可以是伪装，那么对女儿的爱为什么不行？ 韩明远越想，背脊越凉。 饶萱和许向恒交往，着实不在李晋的计划之中，否则，李晋也不会将饶萱送出国。在智领集团的大权全面交到他手里之前，他不会用这样愚蠢的方式自曝。 毕竟，一旦饶萱暴露在大众视野内，谁能保证没人去查一查她的履历呢？ 李晋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始终将韩家人蒙在鼓里。 不过，这些情况甘棠就算知道，也不可能说出来。她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李晋从韩家滚出去。 在良久的沉默中，甘棠继续拱火：“外公，我不想承认我拥有世界上最糟糕的父亲，可事实好像真的如此。我想想都在后怕，如果我真的喜欢上了向恒哥，那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站在上帝视角，甘棠确实能看到许多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建立了足够多的信息差，她就能更好地堵死李晋的每一条路子，让他的恶行无处可藏。 如果李晋只是出轨，韩明远的确会顾虑到家庭、公司多方面的因素。但眼下这情况，韩明远感觉大事不妙，李晋的心思远比他想象得要深沉得多，他现在还能护住女儿和外孙女，要是等他死了呢？ 与其给她们留下一个威胁性满满、充满祸患的环境，不如由他出面做恶人，将一切都清扫干净。 第189章 古早虐文女主在线摇人14 韩明远将桌上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尽量不让自己露出过多的负面情绪：“年年，你放心去比赛，外公这边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给你当助理，这一趟你妈就不陪你去了。” 听到这里，甘棠便知道，韩明远要准备清理门户了。 甘棠应了一声“好”，手又?叒伸进了包包，接着说道：“外公，还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 韩明远这心还没放下去呢，又给提了起来，过山车一样的心情，谁懂？ 甘棠本意不是让韩明远提心吊胆，所以立刻就把情况说清楚了：“我这段时间联系了一个人，或许对公司能有些帮助。” 这次拿出来的，是一份简历。韩明远刚一打开，就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谢兰雪，世界顶尖电子工程学院博士学历，毕业后在国外工作了十几年，负责项目管理与执行，也能做技术支持和客户关系。 大概七八年前，谢兰雪回国后就在行业内掀起了一阵风浪，直到三年前听说她回归家庭，就很少再听说有她的消息了。 韩明远对谢兰雪的印象很深，是因为早些年他们经常在各种论坛峰会上遇见，她既有科研方面的技术，又有高层管理的经验，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韩明远将简介从头到尾认真地看了一遍，神色有些紧张地看向甘棠：“年年啊……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要知道，找谢兰雪出山的人多了去了，智领虽然在半导体这一块做的是不错，但比起谢兰雪之前任职过的公司还都差了一大截。 “需要我给她打个视频让您确认一下吗？”甘棠眨眨眼睛，笑道，“您要是觉得可以，我让她下周就来公司报到。” “真是谢兰雪？” “如假包换。” 韩明远被李晋的事情暴击以后，再看到这份简历，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谢兰雪的确是甘棠找来的，她先是从人才库里找了近十年相关行业的专家，又从这些专家里开始筛选有过管理经验的，这样可以更有效地适配智领集团现阶段发展。 同时，甘棠考虑到智领能够给到的薪资水平，结合人才库里的精英进一步做筛查。 谢兰雪是甘棠考察的人选之一，也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沟通后，为数不多能让甘棠找到突破口并成功被挖墙脚的。 谢兰雪前几年回归家庭，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的孩子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和哮喘，她为了陪伴孩子暂时放弃了事业。 甘棠寻找经理人的时候，先是拿比较温和、用于治疗哮喘的中药配方作为见面礼给了谢兰雪，后又承诺她可以带着孩子来a市发展，会帮忙解决她孩子的教育以及医疗问题。这一部分的钱，甘棠会从自己的小金库里出，因为她相信，谢兰雪能够创造的价值会远远高于此。 最重要的是，甘棠现在需要有一个人能够立刻顶替李晋在公司的职务，防止李晋手伸得太长。 从公司内部找人，很难保证和李晋有没有利益关系；从公司外部空降，就必须得找行业大拿，能镇得住场子。 将谢兰雪引荐给韩明远，甘棠对于这件事情便已十拿九稳。李晋还想在公司里掌大权？想得美！ …… 甘棠在学校请了一周的假去参加比赛，钢琴比赛还是挺有意思的，和她之前参加奥数竞赛的感觉大不相同。 选手的紧张是相同的，可竞赛有标准答案，而艺术没有。 甘棠承认，她最大的依仗源于模仿，在鉴赏能力上是欠缺的，所以她只能在每一次演奏的时候保证不出现差错。 之前在预赛、复赛中，她都是高分通过，到了决赛，她要面对更强劲的对手。 比起最开始的轻微恐惧，她坐在舞台上时，反倒是多了一些兴奋。 她脑海里，小小的李诗年谈起梦想时的画面挥之不去，始终成为她这段时间来不断努力的源泉。 坐在舞台上，从第一个音符开始，甘棠的手指在琴键上起舞，她的演奏逐渐升温，如同涓涓细流汇聚成汹涌的江河。指尖在琴键上飞快地跳跃，高难度的曲目倾斜而出。 随着音乐的推进，观众们仿佛被带入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与音乐一起飞翔。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会场内陷入一片寂静。随后，雷鸣般的掌声响起，观众们纷纷起立，向她致意，评委席上也纷纷亮出高分。 拿到全国钢琴赛青年组的金奖后，甘棠第一时间就给韩芸打了电话，起先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接通，她也没着急。 她刚离开a市的时候，韩芸每天都要打视频嘘寒问暖，从前天开始，韩芸就说怕打扰她比赛，每天匆匆打了个电话就挂了，她估摸着，应该是韩明远动手了。 刚一离开会场，甘棠就问韩明远派来照顾她的助理：“盼盼姐，我们是明天的机票回去，对吗？” 罗盼盼帮她捧着奖杯，点了点头：“对，明天下午的飞机。” “能改时间吗？我想早点回家。” 罗盼盼笑道：“李小姐，机票和接送的车辆都已经定好了，现在临时改不太方便。而且，现在改签，回去的时间太晚了，会打扰到你休息。” “那明天早上的飞机呢？可以吗？” “我帮您看一下。不过，这两天比赛很辛苦，我还是希望您能好好休息一下。” 甘棠没再说什么，却从罗盼盼的态度里判断出了形势。 罗盼盼是来照顾她的，应该以她的心意为主，李家、韩家都不缺钱，改机这种事情当然是想改就改。 但罗盼盼再三对她进行劝说，表面都是用为她好的理由，可核心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她放弃提前回家的念头。 罗盼盼能这么做，自然是有人授意，背后的人只可能是派她来的韩明远。 甘棠晚个一天两天回去，对局势不会造成多大影响，除非…… 家里已经闹翻天了，长辈们觉得这个时候要让她避开。 情况是不是如她揣测的一样，只要看明天回去以后是怎么安排她就行。 第190章 古早虐文女主在线摇人15 回到酒店以后，甘棠正收拾着行李，韩芸这才打来电话。 “喂，妈妈！” “诶，年年。” “妈妈，我拿了金奖哦，第一。” “嗯，我知道啦，我就说我的女儿是最棒的！妈妈为你感到骄傲，你辛苦了。” “我问过了，明天下午的飞机回a市，我想你了。” “好……嗯……” 甘棠听出韩芸声音里的哽咽，声音越发轻柔：“妈，你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听着鼻音很重。” “对，这两天有点着凉，没事儿，我已经在吃药了。” 甘棠心里叹了口气，假装不知道家里的情况，继续说道：“好，那妈妈好好休息，等你病好了，我们再庆祝。” 韩芸那边沉默了几秒，又道：“年年，妈妈想和你商量个事。” “嗯？” “你外公前两天差点摔一跤，妈妈最近有点事情走不开，你去陪陪外公好不好？” 甘棠没想到自己人还没到家，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对于这样的安排，她喜闻乐见，说明韩芸这一次没想妥协。 这个时候的李晋在智领集团还没到说一不二的地位，公司没全部落在他手上，他又被爆出多年的欺骗，再加上甘棠之前持续不断地向韩芸输出“爸爸不喜欢我”这样的观点，韩芸自然是不可能忍下去的。 甘棠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好呀，那妈妈，我明天先回家收拾一下衣服。” “没事，我一会儿就帮你收拾了送过去，你明天直接去外公家。” 甘棠应声，母女两个人围绕着她比赛的情况又聊了一些，韩芸甚至还问起了她之后想要报考的学校。 不过，在她们聊天时，甘棠听到那边似乎传来争吵声。 趁着声音还没放大，韩芸匆匆以一句“妈妈永远爱你”作为结尾挂断了电话。 甘棠静静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松了口气。 在韩芸和李晋的这场婚姻里，一旦韩芸做出了决定，李晋就没有办法再作妖了。 睡前，甘棠拍了奖杯奖状发到朋友圈：努力不会白费，感恩所有老师。 既晒了她的成果，也说明了她最近到底为什么“人间蒸发”。 没一会儿，底下就排起了一长串的恭喜，甘棠得奖的消息也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圈子。 得个奖不是什么大事，但一来她被非议了两个多月，二来她这次的奖含金量极高，所以受到的关注度还比平时高了许多。 …… 甘棠落地后，还以为会被直接送到韩家，可罗盼盼上车后，直接对司机说：“去公司。” 说完，没等甘棠询问，罗盼盼便从副驾驶座转过头来解释道：“小姐，董事长现在在公司，让我送您过去。” “好的。”甘棠应声，反正她目前没什么急事，由着长辈们安排就是了。 她低头回复着或真情或假意的消息，期间还刷了一下韩芸安静如鸡的朋友圈。 到了智领集团总部，罗盼盼让司机将行李搬到韩明远的车上，一边带着甘棠进了公司。 罗盼盼年纪轻，但她的岗位隶属于总裁办公室，所以公司里大多数人都认识她。见她领着甘棠进来，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对于韩明远和李晋的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李晋和韩芸结婚以后，韩芸依然在集团任职。 直到怀孕，韩芸才开始渐渐从集团中淡出，李晋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开始接手公司事务的决策权。 李晋给韩芸编织了一个美梦，让韩芸乐于在家照顾女儿，可李晋的底色是卑怯的，正因如此，他很少会主动让她们母女到公司。 甘棠对于这种目光聚焦的感觉并不陌生，她坦荡地朝着每一个看过来的人微笑，把表面功夫做到了极致。 从专属的vip电梯到顶楼，罗盼盼一路带着她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咚咚—— “进。”里面传来韩明远的声音。 韩明远正在处理公司的事务文件，抬头看到是她们，第一时间放下了手中的笔，冲着甘棠招招手：“来啦。” 罗盼盼将门关上后，甘棠自然而然地走了过去。 韩明远打开手边的抽屉，递了一份文件过来：“恭喜我们宝贝年年拿奖，这是礼物。” 甘棠双手接过，打开一看，竟然是股权转让协议！韩明远将自己名下的股份，直接转给了她。 甘棠蓦然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外公？” “收下吧，这是我和你妈商量好的。”韩明远顿了顿，又道，“我给你找了两个保镖，这段时间你先带着。” “啊？”甘棠忽然觉得手上的协议有点烫手。 她不是没接过有生命危险的任务，成为林意时，她必须谨小慎微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但眼下是法治社会，该不会有人这么疯，觉得杀人可以一了百了吧？ 韩明远扶了下鼻梁上的老花镜，郑重其事道：“年年，你比我们想象得都要成熟。” 甘棠一听，就知道接下来是要进入正题了，赶紧坐好：“外公，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所以，千万别甩什么大任务给她。 “你爸……李晋的事情，已经在处理了。他出轨的证据已经提交，最多两个月，他们就会办完离婚手续。至于你的抚养权，自然是归你妈。” “嗯，好，就算您不说，我也是想跟着妈妈的。” “你妈知道李晋出轨的时候，还想着把日子过下去。我把那个私生女的情况和她也说了，另外，我还查到一份这么多年李晋给那家送东西的账单。你妈看过之后，就决定彻底分开。”韩明远语重心长道，“年年，你妈妈真的很爱你。” 甘棠眨了眨眼睛，起初并没听懂韩明远的意思。将他的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后，她才后知后觉地体会到，他大概是在忧心，所以对她做出一点提醒。 提醒她，李晋不是个好东西，不要被轻易利用。 提醒她，韩芸最后选择离婚，是为了保全她这个女儿。 她现在表现出的是对李晋的厌恶，可她身上流着李晋的血，韩明远无法保证当李晋落魄时，她会不会生出不必要的怜悯和同情。 第191章 古早虐文女主在线摇人16 和韩芸在一起的时候，甘棠需要扮演好乖巧、可爱的女儿的角色，因为在韩芸眼中，她的女儿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小天使，纯真无瑕，没有半点心眼。 不过，在韩明远这里，这个形象已经被颠覆过一次了。如果她真的没有一点心机，怎么会想到找私家侦探去跟踪自己的父亲呢？ 所以，甘棠不打算继续在韩明远这里藏着掖着了，他们祖孙二人一起合力保护好韩芸这个天真小白花，想想也挺带感。 甘棠挺直了腰杆，双手交叉架在桌上，眼中含笑：“外公，谢兰雪来报到了吗？” 韩明远有些意外她调转话题，但还是回答道：“来了。” “她来了，您就可以放心把李晋踢出局了。”甘棠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些。 谢兰雪不是她闲来无事随便给公司招来的人，是她费尽心思找来取代李晋的。 而且，她对李晋的称呼也不再有尊称，直呼其名的样子更是没有半点敬意可言。 韩明远愣了愣，不由笑道：“你果然是有备而来。” 他先前就怀疑过，怎么所有的事情都那么顺利。 她找人去拍，就能拍到李晋出轨；她找人去验，就能一次性找到李晋的私生女；她找人来公司，就能一下子拿捏业界大拿。 所有的巧合都是处心积虑，这样看起来，故事更加合理了一些。 韩明远的神情也放松下来，继续问道：“现在能说实话了吗？你是什么时候觉得李晋有问题的？” 甘棠总不能说，她是看了剧情进来的，小脑袋瓜子一顿转，平静而温和道：“他一直让我接近许向恒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脑子里有包。” 这么说，和她之前找他的理由能对得上，与她的生活经历也合拍，不显突兀。 知道她有心眼，韩明远也放心了一大半。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考个音乐学院，然后把公司的事情交给专业的经理人打理吗？” “我想考京大的金融管理专业。”韩明远说的那条路，甘棠也想过，可她担心韩明远内心向往家族企业继续扩大，所以才准备曲线救国。 韩明远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戳破了她的小心思：“想回来执掌公司？” “有这想法。”甘棠也直言不讳。 “想弹琴就去弹，公司的运营你不用担心。股份在你手上，总归饿不着你。” “也行。” 甘棠不坚持，韩明远要是不执着于继承人的身份，那最终结果必然是能者居上。 从这次的任务出发，只要李晋不上台，谁去都行。 韩明远接着把家里这一周发生的事情都做了一个总结：韩芸和李晋摊牌，李晋跪地求饶，韩芸把人扫地出门，李晋现在无家可归。公司这边，已经在找李晋的错处，李晋这两年做事没有以前稳当，毛病不少，不追究则已，一旦追究起来李晋逃脱不掉被追责。 韩明远还特地提到了非常重要的一点：“人就不开了，调到其他部门，干基层去。” 甘棠听到这里，忍不住呱呱鼓掌。 按照李晋那种死要面子的性格，在离婚的当头被降职，很可能还伴随着出轨绯闻，公司还不开除他，天天上班他得多难受啊。 姜还是老的辣，甘棠深刻感觉到，这扎人心窝子的活她还得多学学。 甘棠没在公司逗留，她前脚走出智领集团的大门，后脚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着备注“爸爸”，她眉头微挑，一边上车一边按了接听：“喂，爸爸？” “年年，你在哪儿呢？” 她刚从公司出来，李晋就给她打电话，有多少的几率是巧合。 甘棠没有隐瞒：“在公司。” “那你现在是不是要准备回家了？” “对啊。”甘棠忽悠着，不忘再丢把刀子，“爸，你是不是在家里呢？刚才没在公司看到你。” “是，我出来了。年年，爸爸给你准备了接风宴，就在悦丰酒楼，你现在过来吧。” 甘棠抠了一下手指甲，看了看坐到她另一边的女保镖，脆生生地应道：“好呀。” 甘棠挂了电话就编辑了信息发给韩明远，告诉他李晋约她，提醒他公司里要清理一下了。 知道她去是一件简单的事，可李晋掐着点给她发信息，说明他很清楚她是什么时间离开公司的。 李晋人不在，却能知道公司里的动向。无论给李晋通风报信的人是出于什么心思、有没有拿到利益，韩明远都要趁着机会杀鸡儆猴一下，免得公司里还有人存着侥幸心理和李晋里应外合。 在公司内部权利更替的当头站错队，这是最可怕的。 另一方面，甘棠也清楚，李晋这里给她安排的，妥妥的就是鸿门宴。 韩芸特地瞒着离婚的事项，应该是想着等她回来以后面对面细聊。李晋当初就是靠着读懂女人心上位的，他大概能猜到韩芸没有把家里的变故和女儿说，所以才会来主动联系她。 可李晋算错了一件事，甘棠不仅知道他们要离婚，而且还是整件事情背后的强有力推手。 她嘴上答应，但她可以不去呀，李晋那么想邀请她，就让他等着去吧。 从社交软件到电话号码，甘棠直接送了李晋一条龙的拉黑服务，图个耳根子清净。 李晋在悦丰酒楼苦苦等了两个小时，再次给她打电话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气得换了好几个号码给她发消息。 甘棠呢，早就注册了新号码，还通知了韩明远和韩芸，直接把旧手机静音处理，由着那些心有算计的人浪费时间、精力。 …… 韩芸和李晋的离婚流程推进得很快，他们之间的财产切割没有任何争议。 此时甘棠才知道，在他们婚前，韩明远就帮他们做过财产公证，这也是他同意他们结婚的唯一要求。 有韩明远保驾护航，韩芸很顺利地就拿回了一切。 在甘棠新学期开学时，韩芸就已经把他们之前住的别墅卖了。 用韩芸的话来说：“这里有太多让我头痛的回忆，而且，隔壁邻居也让我不喜欢。” 甘棠对住处没什么要求，自然是不介意这样的处理。 第192章 古早虐文女主在线摇人17 韩芸哭过几次，甘棠假装没看到她通红的眼睛，每天早上起来都附赠一个大大的拥抱。她原本还担心韩芸会不会因为李晋的事情产生过多的负面情绪，但事实证明，韩芸比想象中的要坚强得多。 在韩明远和甘棠的鼓励下，韩芸开始艰难尝试回到公司主持大局。好在此时韩明远还没有退居幕后，能继续在公司里给她铺路。 开学第一天，甘棠一到学校就发现学校门口的电子显示屏上写着上半年度学校同学的获奖情况，其中就有：“恭喜高二（1）班李诗年同学获得全国钢琴比赛青年组金奖”。 像这样的全国性奖项，大多数时候都会被那些艺术学院的附校包揽，甘棠这样的获奖情况，虽不算特例，可是，用一句难得来形容着实不为过。 到了班里，也有源源不断的同学来问她，全国赛感觉怎么样？以后是不是打算报考艺术类院校？ 随着许向恒那一届毕业，围绕在甘棠周围的八卦性话题骤减，她身边的追求者也开始前赴后继。 甘棠一边控分走向学霸之路，一边开始频繁请假四处表演或比赛，生活简单而纯粹。特地还抽空去改了个名字，“韩诗年”也挺好听。 第二年，甘棠就已经完成了李诗年的第三个愿望，用琴键征服了世界，成为了国际钢琴比赛金奖最年轻的得主。 甘棠没有与生俱来的音乐天赋和对音乐的无尽热情，所以，在成功拿下这次奖项后，她就不再参加赛事了。 练琴还是要练的，她开始喜欢上了那种能够穿透人心的声音，只是，不再将它当作任务。 在这期间，甘棠为了既能撤掉保镖，又能让家人们放心，还特地去学了散打。现在的她看起来柔弱，武力值却不低。 除了“孩子”以外的三个必要任务她已经完成，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任务就会结束，便在学习中继续等待。 高考前一天，甘棠走出学校时，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身边的几个同学还在和她说话，一转头也看到了那个熟面孔。 “不是来找诗年的吧？” “什么情况啊……” 耳边是小声的议论，甘棠侧过头，对着她们说道：“我们走吧。” 反正也不熟，几人本想装作没看见，却没想到对方直接就走了上来，喊道：“韩诗年。” 甘棠抬眸看了她一眼：“有事？” “我们谈谈。”饶萱笑着说道。 饶萱表现出的状态没有恶意，但甘棠身边的同学还是因为她的到来而警惕起来。 其中一个女孩更是直接拉住甘棠的手腕，将她藏到身后，回以一笑：“抱歉，我们明天要考试了，有什么事情等过了考试再说。” 饶萱轻笑一声：“韩诗年，你现在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原书里的饶萱似乎永远冷静，像是把所有人、所有事都玩弄于股掌之中，怎么看都是一个人生赢家。 她成功让许向恒爱上她、记住她，用几个月的时间做到了李诗年十几年做到的事； 她成功把李诗年的生活搅得一团乱，成人礼、订婚，所有重要的节点都被打碎； 即便许向恒最终追妻火葬场，也依然给了她体面，就连李晋那样自私自利的人都会为了她而筹谋。 甘棠安抚着其他几位同学：“没事的，我和她聊几句就回去了，你们先走吧。” 确认她不是被迫，几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甘棠看着远处的司机，又低头看了一下手表的时间，笑着说道：“快到吃饭的时间了，边吃边说吧？” 饶萱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但也没反对。 司机不认识饶萱，听到甘棠说要去附近的商场，就直接开车去了。 甘棠在后座，还不忘和她亲爱的母亲大人报备一下。 【韩诗年：妈，我和朋友临时约了出去吃晚饭，今天会晚点回去。】 【韩诗年：最多晚两个小时。】 因为有司机在，饶萱没发表高谈阔论，免得被抓住把柄。况且，她已经约到了想约的人，那么又何必急于一时？ 在商场里找了一个有包厢的家常菜连锁店，甘棠果断进去了，饶萱只能跟着。 服务员提醒有最低消费标准的时候，甘棠笑着应了一声“我知道”，便低头开始勾选菜单。 到甘棠选到第六个菜的时候，服务员又提醒着：“小姐，你们两个人吃这些就够了，再多就浪费了。” “吃不完的她会打包带走的。”甘棠冲饶萱的方向扬了扬头。 饶萱心有不悦，但想到一会儿她自己的计划，还是选择暂时退一步。 服务员已经做到了应尽的义务，便不再多说，按照她们点的菜下了单。 甘棠把餐具都拆好，直接将杯子递到了饶萱面前。 饶萱微微皱眉：“做什么？” “等你倒水啊。”甘棠笑笑。 “水壶离你更近。” “可你是姐姐，不应该多照顾我一些吗？” 饶萱看着甘棠的笑容，心里觉得碍眼得很。她深吸一口气，莞尔给两个杯子都倒上了水。 甘棠保持着笑容，喝了一口柠檬水后，主动出击：“找我要谈什么？” 饶萱捋了一下刘海：“爸很想你，这两年，他总是说想见你。” “哦，你们现在住一起？” “是呀，阿姨……就是你妈妈韩女士，两年前离婚时让爸爸净身出户，爸爸没地方去，只能和我还有我妈妈一起住。”饶萱叹了口气，“他心里还是对你有愧疚的。” 甘棠眼神锐利地看向她：“是吗？李晋想我怎么不直接找我？是不是因为我妈妈让他净身出户，他不好意思面对我啊？” 听到甘棠直呼其名，饶萱愣了愣，反问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他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没地方去，你们就收留他了，贴心得很。” 韩明远杀人诛心那一套玩得真的不错，两年前李晋被降职后，连一个礼拜都没忍得下去就匆匆离职了。自那之后，就像失去了消息一样，人间蒸发。 李晋没再到眼前来晃悠，甘棠就当他死了，所以乍一听到他的消息，她还有些意外。 第193章 古早虐文女主在线摇人18 饶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她以为自己掌握了让对方心乱的秘诀，结果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 甘棠咕嘟咕嘟喝了半杯水，捧着杯子继续说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你是觉得能影响我明天的考试吗？” 饶萱不禁瞪大了双眼：“你……知道我的打算，还跟了过来？” “你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了。”甘棠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我和许向恒关系不错，要是他真的有一个喜欢的对象，我呢会好好祝福他。偏偏你选择在那么重要的时刻，陪着他一起进来，不就是觉得我会因为你们两个人在一起而乱了阵脚吗？说实话，知道我不喜欢他的时候，你是不是挺失望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怎么不懂？他生日之后，你就到处在打听我喜欢谁，该不会觉得我不知道吧？” “我……我只是关心你啊……”饶萱扯了扯嘴角，“你和向恒青梅竹马，我和向恒在一起了，当然也希望你能幸福。” 甘棠当时是为了撇清关系才说了那些话，可后来居然有人到她面前来旁敲侧击问她喜欢谁。她说的那些话，只有许向恒、轩辕煜阳和饶萱知道。 其实，到诈出问话人是饶萱之前，她并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在打探消息。现在嘛，她算是知道了。 甘棠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忍不住长叹了口气：“真没意思啊。” “什么？” “我说，你真没意思。”甘棠顿了顿，放下手中的杯子，整个身体往背后一靠，呈现了绝对的松弛感，“你能从我身边夺走的，许向恒也好、李晋也罢，都是我不在乎的。倒是你，谋划了那么多，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甘棠的姿态很放松，饶萱从她的动作里，看到了她的满不在乎。 饶萱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紧紧攥着，大概是被看穿了伪装的缘故，她的脸色不太好：“韩诗年，你别逞强了。” 甘棠摇了摇头：“你还真是执迷不悟。我有自己的生活和目标，不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就动摇。倒是你，你似乎很在意我是不是会受到你的影响。” “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为什么要答应和我一起出来？直接把我陌生人不就好了吗？” “因为……”甘棠身体前倾，笑容更加灿烂，“想看看你到底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来。不过，真让我失望啊。” 饶萱还想再反驳些什么，甘棠这边手机铃声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甘棠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一边站起身一边往外走：“抱歉，先接个电话。” 从包厢走出来，刚好遇到服务员上菜，二人直接擦肩而过。 甘棠快走到店门口了，才接通了电话：“喂。” “喂？这样行了吗？” “ok，谢谢你啦。” “小意思，那拜拜。” “拜拜。” 挂断电话，屏幕上是两分钟前甘棠和对方的聊天记录。 【韩诗年：宝，我在外面饭局，不想吃了，你打个电话假装有事叫我一下，我准备开溜。】 【韩诗年：拜托拜托。】 【秦莜：现在打吗？】 【韩诗年：嗯嗯。】 甘棠特地来跑一趟，确实是想听听饶萱有什么高见，只是没想到听了一耳朵的废话，害得她食欲全无了。 呼…… 不过，原书里饶萱做的一切的确都得到了“回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确成功了。 就算《流年向梦》的女主是诗年又怎么样呢？那是她被虐得体无完肤的一生写照。 时至今日，甘棠想到书里的剧情描写，依然会觉得头皮发麻。 这次是饶萱主动找她的，所以，她坑饶萱一顿饭钱也不算过分吧？ …… 甘棠的高考成绩不错，她刻意压着分没当省状元，可她作为全省前十却报考了艺术类专业，依然足以让人大跌眼镜。 她在这个世界想尽可能和家人多待着，加上想趁此机会陶冶一下艺术情操，所以报了a市最好的大学，选择了声乐专业。 就连原书中被搞砸的成人礼，也安然度过了，不仅如此，这场宴会还搞得十分盛大。 一来，有了“钢琴公主”的名号加持，她的身份不同了； 二来，韩明远已经将韩芸要接管智领集团的事情摆在了明面上，他们家的产业这两年进一步壮大，今非昔比。 她的日子开始变得平顺起来，整个人就像是在度假一般。 又过了两年，甘棠还是没能完成回到言情部，还没等她琢磨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剧情的力量再次降临。 甘棠刚和同学上完声乐课从教室里出来，一束百合花就递到了她面前。 甘棠以为又是谁来告白，刚想拒绝，一抬头，发现是久违的面孔：“许向恒？” 不好意思，这人出现得太突然，以至于她连伪装都忘了。 “年年，好久不见。”许向恒抬了抬手，示意她接话。 许向恒长得很帅，而且不像其他追求者一样对她称呼陌生，一时间周围惊呼一片。 甘棠揉了揉被吵到的耳朵，笑得很坦然：“好久不见，花就不收了，带回去给你女朋友……哦，不，是未婚妻。听说你们要结婚了，婚期定在什么时候？朋友一场，你们婚礼当天我没有演出的话，倒是可以去。” 信息量巨大，一句“未婚妻”足以把他们之间所有的粉红泡泡全部戳破。 许向恒似是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眼光汇聚过来，一下子心肝脾肺肾都有些微微犯疼。 他把花微微向自己靠近收起，装作无事一般淡淡笑道：“花我先帮你收着，这么久不见了，能一起吃个饭吗？” “饭就不吃了，有什么事就说吧。”甘棠可不想再沾染上什么绯闻，拒绝得飞快。 许向恒没想到她这么不近人情，不过，考虑到他那位未婚妻和她的关系的确无解，他又有些释然了：“这边说话不太方便，我们换个地方吧。” 甘棠挑了挑眉，和同学作别后直接带着他去了学校边上的咖啡店。 行程不远，不算浪费时间。而且，她昨天刚从别的地方演出回来，累得很，确实想喝杯咖啡醒醒神。 第194章 古早虐文女主在线摇人19 从坐下以后，许向恒就开始了喋喋不休。 “年年，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听说，你现在是大忙人啊，请你去演奏的人都快绕地球一圈了。” “你消息挺灵通的，有的时候太受欢迎也不太好，我现在就是太累了。” “你还记得吗？你刚开始弹钢琴的时候，我们还是一起去学的。可惜，我那个时候没能坚持下来，不然，我们还能有机会一起演奏。” “那倒也不一定，水平相差太大，在一起演奏只会让人笑话。” “也是……和你一个水平的人确实屈指可数。”许向恒讪讪笑了一下，“对了，阿姨还好吗？看新闻说，她好像又和什么公司签了战略协议吧，真厉害。” “是吗？我不太关心家里的生意。” 气氛怎么都带不起来，两个人之间的温度似乎降到了冰点。 许向恒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想要继续套近乎：“现在想想，小时候还真的挺幸福的，无忧无虑。” 甘棠抬眸盯了他两秒，笑容越发灿烂：“现在和小时候也没什么差别呀。”她依然万事不愁。 实话实说，甘棠在这个世界真的挺舒心的。 虽然有一个渣爹，但已经被她直接踢出局，家里剩下的两位，韩明远和韩芸这对父女都很宠她，说是把她捧在手心也不为过。 学习上没什么好烦心的，艺术类她以前接触得少，现在倒是得了乐趣，展览、音乐会，她看到喜欢的就会约了同好说走就走。 事业上就更不愁了，拿过国际钢琴赛的金奖后，她的邀约就没断过，韩芸还特地给她开了一个经纪公司，专门帮她接一些高端路线的演出。她每次做完演出，还能去逛吃一下，甭提多舒服了。不仅如此，陈一逢、赵云舟他们还经常给她介绍资源。 有钱有闲，甘棠一时间都觉得自己是在度假了。 许向恒听到她这么说，眼睛都快红了，也许是为了不再受刺激，他终于打开天窗说亮话：“年年，我现在真的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你知道的，我家里的生意最近遇到了一些小麻烦，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也需要一些外部的支持。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毕竟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 “交情确实是有的，对了，你上次联系我是什么时候？”甘棠那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疑惑，问出的话却处处是坑。 许向恒感觉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直接蹿上了天灵盖，他们多久没联系了呢？一年？两年？不，那似乎是更久的。 他成人礼之后，她就不再和他同进同出，身边的朋友都说她是在躲着他，他当时信了，还为了不让饶萱难过，刻意没有去找她；直到她两个月后成功拿下青年赛的金奖，他才知道，她是真的去努力练琴了。 可后来，她家搬家，再加上得知饶萱与她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他就更难去主动联系了。联系了又能说什么呢？他心里放不下饶萱，又不想从她这里听到关于饶萱的半点不好。 他放任他们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到后来连一句“新年快乐”或者生日祝福，都归于虚无。 要不是因为家里的生意出了问题，他爸妈急得焦头烂额都没能找到注资的人，他也不会来找她。 许向恒心里很清楚，用以前的事情来做人情，多少有点道德绑架的意味在，但他不相信他的青梅竹马会冷漠到不肯伸出援手。 被甘棠的态度刺伤，许向恒嗫嚅道：“年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也不是这样。”恰逢服务员端着咖啡过来，甘棠一边给咖啡里加糖，一边说道，“许向恒，以前叫你一声哥哥，不说你会为了我赴汤蹈火吧，至少你会换位思考。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是和我有交情？骗骗自己就行了。” “我……”许向恒噎了噎，手握着拳头，像是被羞辱了一般，好半晌才说道，“年年，我真的很怀念我们以前的日子，希望我们能像以前一样，无话不谈，一起度过这个难关。你是不是因为饶萱和叔叔的缘故才这样带着刺和我说话？” “如果我说，‘是’呢？李晋伤害了我们全家的感情，饶萱一次两次让我不痛快。”甘棠搅动着咖啡，轻轻抿了一口，“你既然和他们深度绑定了，就别再来我面前晃悠，真的很烦。” “只要韩家这次能帮忙，我……我可以和饶萱分手。” “你们分手不分手的，和我有什么关系？”甘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咖啡是喝不下去半点了，甘棠是真不想被许向恒当冤大头一样缠着，索性把话说开，“我嫌他们膈应，不代表你和他们划清界限我就要帮你吧？我是说真的，别再来找我。我这个人的优点是不落井下石，前提是没人来招惹我。” 说完，甘棠放下杯子起身：“我俩也没什么关系，这咖啡就aa吧。” 见她真的要走，许向恒连忙跟着站起身想要挽留。 甘棠脚步一顿，侧首冲他笑道：“诶，刚才我最后说的那句话，你记住了吗？” 许向恒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怎么不记得呢？她说，不落井下石的前提是不招惹，意思就是如果他继续挑战她的底线，她可能会对许家动手。 许向恒不觉得她有这样的能力，可现在执掌智领集团半壁江山的韩芸有！ 在来找甘棠之前，许家就已经联系过韩芸了，韩芸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要签合同、立字据、做对赌，即便许家能撑过来，按照韩芸开出的条件，他们身上也要狠狠割下一块肉来。 许家还以为从甘棠这边入手能更轻松一点拉到钱，没想到反而撞得更疼了。 好歹韩芸还同意帮忙，甘棠这是恨不得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甘棠没能喝成咖啡，出了咖啡店就给韩女士打电话，表示想去公司溜达一圈，帮她准备好喝的。 第195章 古早虐文女主在线摇人20 等甘棠到的时候，韩芸在开会，秘书带着她直接到办公室坐下。 有妈的孩子就是宝，吃的、喝的样样俱全，全都摆在办公室的小茶几上，那架势，颇有些哄小孩的意味。 过了一个多小时，甘棠正在看旅游攻略，便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说话声。 不一会儿，韩芸推开门走了进来。 甘棠起身喊道：“妈。” “诶。”韩芸应了一声，把手里的文件交给秘书，复又关上办公室的门，“你不回去休息，跑我这来做什么？” “许向恒来找我了。”甘棠单刀直入道。 “他找你干什么？借钱？”韩芸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把我当atm了吧，想着让我救他于水火之中。” 经过这几年，韩芸算看清楚了，自己这个女儿对许向恒是真的没有半分情谊可言，过去的事情都如往事云烟，在她心里是烙不下半点痕迹的。 所以，韩芸直白地问她：“小公主特地来我这儿一趟，是有什么吩咐？” 甘棠凑上前，念叨着：“许向恒那边我倒是不担心，他和许家还算是要脸面的，就怕有些人要捣鬼。” 韩芸轻哼了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事儿你别操心。” 甘棠乖巧地点点头：“好。对了，还有个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甘棠说着，一边从包里翻出传单，上面是一张给山区孩子教育捐款的传单。 韩芸扫了一眼内容，问她：“你想做公益板块？” “嗯，之前陈老师那边帮我接了几个慈善晚会的活动，我去看了相关的材料，深有感触。这是我们学校目前在推进的一个公益项目，我记得你前些时候也说智领今年在公益方面要加大投资力度，就想着两边能不能结合一下。” 韩芸看着传单上熟悉的文风，旁敲侧击地问道：“这个项目是谁在做？” “是我。”甘棠进学校第一年就加入了学生会，想着丰富自己的学习生活来着。 听到这里韩芸才反应过来，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小骗子，还以为你真是被许向恒恶心到了，找我来告状的，结果是另有所图，来拉赞助啊。” 甘棠嬉笑着靠上来，挽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妈妈，那我被恶心了是事实呀。” 韩芸觉得自己真是白担心了，她这女儿什么时候吃过亏？ 她仔细看了一下传单上的公益内容，主要聚焦于教育板块，智领确实可以参与进去。 韩芸评价道：“平台确实不错，也能让更多人参与进来。不过，你后面说的要把公司的公益投资和这个项目结合，还需要仔细考虑一些现实因素。调研评估、实施计划，都需要进一步介入。” “材料这几天已经在准备了，这周就给到韩总。”甘棠连忙说道。 几年前，被赵云舟邀请去慈善晚宴演奏时开始，甘棠就陆陆续续在接触公益项目，这两年也给不少地区、机构捐款捐物。 前些日子听到韩芸说今年公司准备加大对公益的投资后，甘棠就萌生了要自己做项目的想法。 还是那句话，对于很多人来说，教育是改变命运的关键。 她在拉赫曼王朝发起教育改革，与她现在想要做教育公益的初心类似，都是希望更多的人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打翻身仗，而不是被困在所谓的“起跑线”上。 她联合了学校的几个同学一起策划了项目，其中有几个人刚好是去年暑假到山区报名支教的。他们没想过要一次性大量投资，直接改造山区教育，但既然要做，那就要往更好的方向去发展。要是可以和慈善机构和爱心企业对接，他们的项目也可以更顺利一些。 …… 随后一段时间，甘棠着实很忙，忙着制定公益项目的详细计划、组织志愿者，还不忘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发起募捐活动。 甘棠本来只是想做一个小项目试试水，没成想她那些老师、同学知道消息后纷纷加入，一下子给干成了大项目。 甘棠做事，主打一个高效，从智领借了公关部的几个人单拉了一个项目组，短期给他们算作出差，重点考察了几个贫困山区后，就开始督查项目的进展状况。 期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许家按照原书中写的那样破产了，许父、许母出了意外逝世。 不过，彼时恰逢甘棠项目计划中的第一期希望小学落地，她还忙着筹备设立基金会，确保项目的可持续性发展，压根没有心力再去关注。 两年后，甘棠从学校顺利毕业，教育基金会也开始在国外有了分驻点。从一个微小的善念，逐渐汇聚成影响深远的慈善机构。 “钢琴公主”是她成名的起点，而基金会的高效运作和公开透明让她成为享誉国内外的慈善家。 甘棠26岁时，获得了国内慈善家年度人物称号，是这个奖项启动以来最年轻的奖项获得者。 颁奖晚会当天，她的飞机晚点了，着急忙慌地让助理帮她取行李，下了飞机就开始狂奔。 于是，人还没到晚会现场，路透已经率先出来了。 《关于我在机场看到我那公主在狂奔的事儿》 【做梦也没想到能亲眼看到年年跑800米。】 【看得出来我们年年是真的很着急，手和脚各跑各的哈哈哈哈。】 【别说了，她真的快碎了，跑得眼里都快没光了。谁去抱抱她啊，让她别着急！】 【不着急能行吗？还有十分钟晚会就要开始了，还有半个小时车程，救命啊，想想我都窒息了。】 无论是李诗年自己，还是来执行任务的甘棠，从来都没有过这么狼狈的状况。 至少在二十多年的人生剪影里，没有出现过如此荒唐的一幕。 甘棠坐上车，刷到这帖子的时候也充满无奈。 晚会的流程是固定的，几个重要的奖项都已经提前公布了得主，其中就包括她的年度人物。 想了想，她赶紧给韩芸发消息。 【韩诗年：亲爱的妈妈，拜托你帮我领奖。[哭哭]】 【韩芸：全国直播，我帮你领？】 【韩芸：[视频]这是你吧？哈哈哈。】 【韩诗年：你的笑声吵到我了……】 【韩诗年：我不再是你捧在手心上的宝了。】 【韩芸：不堵车的话能赶上的，放心放心。】 第196章 古早虐文女主在线摇人21 韩家的司机也知道今天晚上对小小姐来说有多重要，一路上主打一个安全稳定且高速，终于赶在年度人物颁奖前赶到了会场。 甘棠一下车又开启了狂奔模式，被蹲在礼堂门口的摄影师们逮了个正着。 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甘棠猛地停下脚步，站在台阶上冲他们笑道：“老师们，咱们拍几张速战速决。” 她阻止不了高糊跑步照片流出，但怎么也得给自己留下几张美美的照片吧。 确认几个摄影都拍到了照片，她脚下生风一般又开跑了起来，仿佛刚才的云淡风轻都是假象。 在进入会场前还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只有工作人员还在逗留。 甘棠一路小跑进去，立刻有导播过来和她确认最终流程和座位，以便她一会儿进去能找到位置。 甘棠目光落在座位图上，一时不察，差点和一旁打扫的保洁人员撞到一起。 “抱歉，我……”等甘棠看清对方的模样，她愣了一下，在对方掩饰的动作中装作没认出他一样，立刻接着说道，“我没撞到你吧？” 对方摇摇头，侧过去背对着她加快了脚步。 甘棠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许向恒，许向恒在许家破产前找过她一次之后，他们就再没见过了。她这些年全世界各地跑，也很少在a市定下来，陆陆续续听说过他和饶萱结婚了、离婚了，听说过他去当了服务员，她却始终抽离在整件事情之外。 当曾经那个意气风发、西装笔挺的男生以一副颓唐的模样站在她面前时，她才具象化地了解到什么叫物是人非。 原书里，许向恒把成功归结于自己，认为李诗年的付出只是附加值，即便追妻火葬场时，他也只承认他在漫长的陪伴中对她产生了感情，却不愿认可她的贡献。 如今，身边没有那个一心一意为他付出一切的人，他又获得了什么呢？ “韩小姐？”导播见她站在原地，忍不住喊了她一声。 回过神，甘棠歉意地冲对方笑笑：“抱歉，走神了，我是从这边进去对吧？” “是的。” 打开晚会宴会厅的大门，甘棠将一切杂念都关在了门外。许向恒也好，饶萱也罢，都无法阻挡她站上更高的舞台。 导播知道大家的期待，切了两秒的镜头给甘棠，像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所有人：她，韩诗年，今晚注定成为最闪耀的人。 尽管只有两秒的镜头，引起的反响却是巨大的。 【刚看完年宝的路透视频，笑拉了。】 【我以为的迟到：偷感满满。年公主的迟到：堂堂正正。】 【不是！为什么才2秒啊，呜呜呜还没看够。】 【机场后续来了，好可惜公主没有穿礼服。】 【一整个被迷住，呜呜呜，想到马上年年要上台，妈粉快激动哭了。】 甘棠步速极快地走到第二排靠边的位置坐下，主办方特地给她和韩芸安排在了一起。 韩芸瞧见她，凑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看，我就说能赶上吧。” 甘棠竖起大拇指：“王师傅的车技太厉害了，而且今天运气好，一路绿灯。” 在她们斜后方，有人用手机拍下她们说话的一幕发到了实时动态。画面里，能看到韩芸饱满的后脑勺和甘棠的侧脸。 【画面太美好，母女同框打卡。】 【好想知道妈妈和宝贝女鹅在说什么悄悄话。】 慈善家年度人物作为整场晚会最重要的个人奖项，被排在了所有个人奖项之后、团队奖项之前。 主持人握着话筒，声音激动道：“下面，有请今年慈善家年度人物得主——韩诗年。也有请陈一逢女士为她颁奖。” 镜头对着甘棠的时候，仿佛都多了一层滤镜，在灯光之下，她美得不像话。 【这个镜头美死我了。】 【可以正大光明看年年啦！】 【好想魂穿主持人，我要是一下子可以靠近年年，不得幸福得晕过去啊。】 甘棠一步步踏上领奖台，她是今天唯一一个穿着常服来领奖的人，却没人会小看她。 陈一逢的脸上是岁月的痕迹，她作为颁奖嘉宾也是主办方特地为甘棠准备的小惊喜。 陈一逢捧过奖杯递到甘棠手里，声音依旧清朗：“年年，恭喜啊。” “谢谢老师。”甘棠左手接过奖杯，伸出右手轻轻抱住她，再次致谢，“谢谢您。” 主持人走到她们身边，再次推进流程：“韩诗年小姐，作为这个奖项最年轻的得主，你有没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呢？” “我比很多人幸运，很早就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另一方面，在成长的路上，也遇到了许多贵人，比如我身边的陈一逢老师。如果真的要一一感谢，恐怕今天一个晚上都不够用。”甘棠鞠了一躬，又接着说道，“善举不分大小，也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和抬爱。”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大屏幕上开始播放起了vcr。 甘棠第一次做慈善活动时的未公开影像里，她和几个同学都是在学校教室里一起做的规划；到后来，她的办公室搬进了智领集团，是韩芸为了支持她的工作给她特批的；还有一些画面，是她和不同阶段的合作伙伴，有钢琴界的大拿、有韩芸提供的人脉、有她自己创造的机会…… 紧接着，是一段采访。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宽敞明亮的采访室内，镜头缓缓推进，聚焦在主角身上。 她坐在沙发上，身上穿着一件简约的白色连衣裙，一整个就是端庄淑女。 记者问道：“韩小姐，您好，非常感谢您能接受我们的采访。您不仅在音乐领域取得了卓越的成就，还创立了教育基金会，为山区的孩子们带去了希望。我们都很想知道，您是如何在人生旅程中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的？” 甘棠笑着回答：“其实，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是什么人生赢家。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应该做的事情，尽了我所能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第197章 古早虐文女主在线摇人22 “那么，是什么让您决定要创立教育基金会的呢？这背后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甘棠目光柔和，脸上的笑意更盛：“读大学的时候我和同学一起做过慈善活动，我们最初的想法只是通过我们所学的技能来发起一场募捐。当时有幸得到了老师、长辈、朋友们的支持，进一步扩大了那场活动的影响力。我身边有更多的资源足以支撑我去做这样一件事，便去做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故事。” vcr的后半段，是她曾经重点帮扶的贫困山区。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宁静而贫瘠的土地上，孩子们的身影在田野间忙碌。 简陋的教室、破旧的课桌被焕新，画面切换，还有许多书籍和学习用品。 一个个孩子争先恐后地要录制。 “谢谢姐姐让我有了继续读书的机会。我一定会努力学习，不辜负您的期望。” “妈妈告诉我，是姐姐选择了我们，让我们有了更多的书读。但姐姐告诉我，是我们选择了知识。” “我想要看到外面的世界，要像姐姐一样，去帮助更多的人。” 结尾字幕跃然于屏幕之上：“她用爱心点亮希望，用行动改变未来，为贫困地区的孩子们带来了无尽的温暖和力量。” …… 任务结束得很突然，甘棠上一秒还在颁奖晚会上仰头看着字幕，下一秒，大屏幕就成了书架，以至于她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甘棠手中还拿着那本《流年向梦》，正准备把它放到书架上，栀夏就从远处小跑了过来。 见到是甘棠，栀夏还满脸惊愕。 甘棠见她表情不对，关切道：“嗨，没事吧？” 栀夏“啊”了一声，不太好意思地对甘棠说道：“应该没事了……” “应该？” “就是，她在哭。”栀夏指了指她手里的书，“我以为是任务没完成，正伤心着，主要是哭的声音忒大了，我在那边都听到了。” 甘棠一听，赶紧把书递了过去：“那你问问，是不是哪里不满意。” 每个部门的权限不同，在工具书部门，甘棠可以随时随地和工具书们展开探讨，但在言情部，因为涉及到的心愿者众多，所以只有管理员有权限和心愿者沟通。 这也是为什么书灵产生疑问后，都要找栀夏进行方向指引的原因。 栀夏接过书，顶着甘棠的目光颇为不好意思，小声劝慰道：“年年小公主，你别哭啦，有什么问题你就和我说……嗯嗯，好，所以对这次任务你还满意吗……好的，我会转达的，那我帮你上架啦……” 栀夏将书放回书架上，书没有落下，证明这次心愿任务的确是完成了。 甘棠心有疑惑，凑近书架再三确认这本书没有要掉下的意思，这才问道：“所以，女主刚才为什么哭？” “她说，太激动了。” “啊？” “因为她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把她当成宝贝，一下子没控制好情绪。”栀夏叹了口气，“在原书里，在她的视角里，她一直都是不被偏爱的那个。” 都说当局者迷，用在李诗年身上再合适不过。她没有从许向恒、李晋那里感受到爱意，也忽略了韩明远、韩芸对她的宠爱。 甘棠叹了口气，她忽然想到自己在剧情中第一次接触到钢琴时的肢体反应，忍不住说道：“有个事……她好像很爱钢琴……” 栀夏见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先回应道：“她确实很喜欢钢琴，所以第三个愿望她怎么也不肯换掉。” “那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男人就放弃？”甘棠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是真的不理解。 “有没有可能，不是她想放弃？”栀夏抿了抿唇，解释道，“书里的角色是作者笔下的，但向我们许愿的角色是活的。他们产生自我意识后，会对自己的故事产生自己的理解，这种理解的来源是多方面的。比如……李诗年的执念来源，是饶萱。” “我不太明白。”甘棠只觉得一头雾水。 “饶萱是这套系列书的第一个心愿者，她许愿可以依靠自己的喜恶过完一生。其他书灵在做心愿的时候，没有再用这个身份去追求许向恒，也没有刻意讨好李晋，她谈了一场属于她的恋爱，对方爱她的优点和缺点。李诗年是因为听到饶萱说了这些，所以才写了心愿单，提出自己的诉求。书灵帮忙完成心愿的同时，也会影响到心愿者甚至是那些没有提出心愿的角色们对世界的看法。你其实遇到过这种情况的，就像玛特。”栀夏说到这里，露出了头疼的表情，“你战绩累累，这段时间言情部的非恋爱心愿单直线上升，好多书灵都去进修了，压着好多心愿没做呢。” 甘棠以前所在的工具书部门，任务比较单一，工具书们都太寂寞了，有的时候又想和最新出版的书交流一下心得，甘棠就会成为那个桥梁。 甘棠想了下，心愿者们的思想变化，或许就像工具书们在接受到新鲜事物后产生的心理波动一样。这些思想不影响原书的既定内容，却会一遍遍淬炼灵魂。 甘棠想起刚才栀夏说有许多心愿积压着没完成，立刻说道：“我现在可以继续做任务。” 栀夏料到她会这么说似的，从身后小推车上扒拉了一番，抽出一本书来：“这个任务非你莫属。” 《信息素超甜》，单看书名就让人感觉到了粉红泡泡。 穿越女主苏婉儿是一个在beta家庭中长大的omega，父母为了保护她免受伤害，一直隐藏她的真实性别。 苏婉儿的偶像是帝国的传奇大将周星辰，周星辰虽然是一个女beta，却创造了联合政府成立以来，第一个非alpha大将的历史，还被授予战斗英雄称号。尽管周星辰最终死在了战场上，但她激励着无数beta成为了保家卫国的战士，beta的地位得到提高。 一次偶然的机会，苏婉儿在图书馆救下了一个晕倒的alpha学生李昊然，并暴露了自己的omega体质。自那之后，苏婉儿以omega身份切实感觉到了社会的压力和不公，她想像周星辰一样为omega的群体开创一个截然不同的局面。 第198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1 苏婉儿在帮助了一个与beta私奔的omega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和勇气，积极参与omega权益的争取活动，为omega群体发声。 故事中，她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与李昊然也在经历重重考验之后成功在一起。还有一个细节，就是苏婉儿在李昊然家看到了他父亲与周星辰的合影。李昊然的父亲李逸风已是军队的大将，因战功显赫统领第一军团。 《信息素超甜》的作者在最终章里埋下伏笔：战事再起，李昊然作为军校的优秀学生奔赴战场，苏婉儿则留在星球继续为争取omega权益努力。 甘棠看完这个故事的第一反应，是遗憾。 按照这个框架，作者应该是准备写第二部剧情的，但这本书的作者在写完第一部以后就封笔了，所以，原定的结局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甘棠翻看心愿单，没想到心愿者竟然是那位名声显赫的女beta周星辰，心愿是：只为心中义，不为他人刀。 周星辰能有这样的想法，一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甘棠微微皱眉，向栀夏申请调取这本书中所有与心愿者相关的剧情。 周星辰与其家人虽然身在主星球，但她出生于一个贫困之家，全家beta，她还有一个哥哥。 母亲是社区工作者，父亲则是酒店的服务员。 周星辰比哥哥周海小13岁，在她出生后没多久，母亲就患上bv1330号病毒死去。 bv1330号病毒是一种专门针对beta人群的病毒，经过长期研究已经有药可医，可周家贫寒，好不容易才因为周海在军校做后勤多了些家用补贴而有起色，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去治病。 等到周星辰5岁那年，机缘巧合下，他去了周海工作所在的军校，第一次感受到了不同于生活环境的氛围。从那时起，她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考到军校去。 很多人将她的梦想当作玩笑，她却坚定不移地在努力。虫族不断地侵袭下，联合政府痛失两个星球的统治权，决定扩招军队。在那一年，周星辰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军校，并在此后成为军校中的佼佼者。 beta从基因上就决定了身体素质比不上alpha，可周星辰数次创造了战胜alpha的战绩。 毕业后，周星辰被分配到第一集团，参与多次战斗，因出色的战术素养和勇敢的战斗精神屡立战功，一直升到了中将军衔。 直到一次军事战争中，周星辰所在的部队遭遇了虫族的伏击。与她并称为“黄金搭档”的李逸风与其他几位战友在她的帮助下突破包围圈发出求救信号，等到救援部队赶到时，周星辰已然牺牲。 李逸风的祖父曾担任元帅，家世显赫。李逸风在各个场合传颂周星辰的英勇事迹，感恩她的无私精神，联合政府为了表彰这样的行为，最终追封周星辰为大将。 军队大将通常由经验丰富的alpha担任，周星辰打破了这个规矩。 有些人被周星辰的英勇无畏激励，有些人则是看到了周家的跨越阶级，周星辰激励着beta参军。自那之后，确实有许多beta屡立战功，却再无人能走到她那样的巅峰。 周星辰为什么会提出那样的心愿？因为……她不是自愿赴死！ 被伏击的那条路线，她极力反对过，怀疑是虫族诱敌深入的陷阱。做决策的是李逸风，这就算了，在他们遇到伏击后，李逸风还直接拉过她挡枪，她在死的时候都不可置信，她不是被虫族所杀，而是被最好的搭档算计了。 周星辰死后，大量beta加入军队，人类与虫族至死方休的白热化战场上，四处可见beta的身影。 但只要有心人真正去统计，就会发现高级军衔都是alpha的，就算beta能升职，几率也比alpha小上许多。 甘棠越看越难受，她很佩服周星辰这样靠着自己的能力去改变命运，只是很可惜她死在了这样的算计里。 李逸风为什么要杀死周星辰？ 甘棠推测有几种方向。 从剧情上来看，最有可能的是，李逸风不想让她透露决策失误，所以才借此机会杀死了她。另一方面，也难保没有嫉妒的心情，因为周星辰在军校时的搭档就是李逸风，被她打败次数最多的alpha本人也是李逸风。 从大局上来看，周星辰死后，大量beta参军，也有可能是上层做局，为的就是优化资源结构。 甘棠看着心愿卡上有好几条记录，再次向栀夏发问：“栀夏，我看有书灵提到任务过程中已经远离主线，但没有判定她完成任务，这是什么情况？” 栀夏点了点头：“不止一个书灵试图通过恋爱线解决问题，找到更强大的alpha成为伴侣，就可以脱离原剧情。甚至有的书灵在用苏婉儿的方法为beta和omega群体争取利益，可都没能让她满意。上次任务结束后，这个心愿者和我说过，周星辰不想放弃从军。” 不能走爱情线攻略，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言情部的大多数书灵望而却步。难怪栀夏说，这个任务非她莫属。 因为这个心愿涉及到的世界是她不曾接触过的，甘棠特地把梗概又多看了几遍，这才进入任务。 …… “星辰。” 甘棠感觉到肩膀上一沉，身侧有人依靠上来。 因为是男声，她差点下意识就要来个过肩摔。 但她手还没搭上去，就意识到男人的身材要比她高大许多，另外，她从身前的影子也能判断出，身边不止一个人。 甘棠微微侧过脸：“嗯？” 对方没有发现周星辰已经换了芯子，继续说道：“明天实战，你选谁做搭档？” 甘棠轻笑了一声：“要选就选最强的，不然有什么意思。”嘴上，却没提到底选谁。 倒是身后又有一人走上来，语气里带着几分酸：“大多数测试，你都没跌出过前三，你还是选老搭档吧。” “嘿，方澈，你嫉妒啊？嫉妒就好好学、好好练。” “方澈，你说你不是找怼吗？又不是不知道逸风和星辰关系好。”身后其他人调笑着。 方澈叹了口气：“是是是，是我错了。” 甘棠趁着方澈和其他人说话的机会，转头扫了一眼，她是一群人里唯二的女性，还好，不算孤独。但转念一想，这个世界里的性别并不以男女作为简单区分，她果然还是开心得太早。 第199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2 甘棠细细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对话，把肩膀搭在她肩上的人应该就是李逸风。另外，他们提到了明天有实战训练，那是军校第三阶段的内容。 军校学习大致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基础训练，主要掌握基础的理论知识和体能训练； 第二阶段深入学习战略战术，还要进行更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并开始分班接触专业技能的训练； 第三阶段里是掌握学习更深入的专业知识； 第四阶段是各类考核，并根据表现分配到相应岗位。 周星辰和李逸风一样都是战斗路线，所以在第二阶段后期就开始接触机甲，而他们在第三阶段里着重要挑战的就是团队协作能力和战斗执行能力。在这个阶段中，如果有成绩特别出挑的学员，很可能会被挑选进入特殊小组学习强化战略战术。 甘棠刚来，要她立刻参加实战，实在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不过，就算是临时抱佛脚，她也得努努力往上够一够才行，不能输得太惨。 想当初，她做百川派大师姐，有十年以上的时间做筹备；她在民国里学医，也用了两三年时间才等到战争的节点。 上次不到三个月时间点满钢琴技能去参赛她已经很慌了，没想到这次只给她一天时间来备战！ 甘棠做好了一晚上头悬梁、锥刺股以及明天花式战败的准备。 甘棠言说要回去看书，直接开溜，到了宿舍才知道，她的房间里只有三个人，另外两位还都与她不是一个班的。 alpha有自己的宿舍区，与beta不在同一处，环境要更好一些。而beta中，又会以成绩来划分宿舍区域。 在战斗编组里遥遥领先的周星辰，始终都是人群中最靓的beta，可以说，她是整个beta宿舍区里最出名的那位。 翻开书本，甘棠二话不说就开始复习，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实战可以输，理论不能败。 好在两位室友习惯了她刻苦努力的状态，一到休息的时间就将床帘拉上，大家互不打扰。 要学习的新知识太多，甘棠从密密麻麻的笔记中就能感受到周星辰对于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有多么认真。书上有些角落，还写着她给自己的鼓励语。 从这些文字里，甘棠能够感受到的，不止是一个努力的人，更是一个有责任心的、有理想的人。 越是如此，甘棠越是无法原谅因为一己私欲将她害死的李逸风。 第二天上课，甘棠来势汹汹，到现场一看，发现实战内容不是机甲的时候已经松了一口气，再看到是策略对战时，她就更开心了。 “根据你们昨天主课程的排名结算来挑人，先从最后一名开始。”老师拿着成绩单开始点名。 每日的主课程不同，昨天的课分数差，不代表不擅长今天的课程，所以很可能出现在成绩单上倒数第一点了第一的状况。 不想输，就好好把短板补齐。这么安排对战，就是为了做到让所有人都朝着六边形战士发展。 班里一共只有24个人，两两一组分12组，到第7组时，甘棠就入选了。 李逸风正站在她身侧，眉头轻蹙道：“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前期一定要稳住。” 甘棠没看他，微微点了点头，心知这份提醒加上这个挑选方式已经说明了，周星辰在策略方面是偏弱项。不过，那是周星辰，不是她甘棠。 她的策略是《鬼谷子》《孙子兵法》教的，教她的时候还搭上了大部头的《大秦帝国》。 甘棠也不托大，在不知道对方实力的情况下，不敢说百分百能赢，但她要是输得惨烈，着实有点愧对昔日同僚。 对战开始后，甘棠连续旁观了六局，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也许是文化断层，又或许是因为和虫族的斗争中人类往往是弱势，所以大家的策略很局限，要么是一莽到底，要么就苟着被灭。从第四局开始，她几乎只要看前两步的状态，就能知道对战者属于哪一类，这让她对自己也多了几分信心。 “下一组，孟普、周星辰。” 甘棠与孟普一同走进战备模拟室，又分别坐到了不同的位置上。 整个大屏幕上是一张地图，他们分别拥有一定的兵力资源，具体的战力是系统随机分配，但正负都控制在20%以内，这就考验了对战者的心态。同时，地图上分布着舰船、陨石、废弃星球、可生星球等地形以及战略要点。 两人轮流进行行动，每次可以调动兵力、布置陷阱、发动进攻等。在限定回合内结合兵力、资源情况判断胜负，或者某一方兵力为0时自动结束战局。 限定回合的轮次也是根据系统随机分配，这就意味着变数巨大，需要极强的谋略能力，毕竟战场上的瞬息万变，谁都无法预料。 他们在战备模拟室中，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形，可以一心一意来作战。 战斗一开始，孟普就按照自己的风格开始迅速进攻，甘棠在第一次和他产生对战后，迅速判断他的打法。此时，她已经占领了边缘的几个战略要点，开始布置防线。 同时，她也注意到，孟普的兵力资源集中在一处，她便开始利用已经到手的要点发动了几次突然袭击。 明知他的兵力集中，也不避锋芒，但又是无脑加入战争，这样的打法直接把孟普给打懵了。 孟普激进之下开始将所有兵力都集中，想要突出重围，甘棠调用一小股兵力开始向外窜逃。 孟普见状，以为自己找到了最好的反攻机会，竟忽略了刚才附近还有其他兵力隐匿的情况，直接跟了上去。 甘棠引诱他继续深入追击，估摸着他的兵力已经全部进入伏击圈后，果断发动反击，将他的兵力资源一举击溃。 当大屏幕上显示孟普初始兵力高出17%，且战损率100%，而另一方兵力还有94%时，无人不感到震惊。 甘棠从模拟室出来时，对上一群人复杂的目光，想到刚才的战局，谁也笑不出来了。 另一侧的门推开，孟普走了出来，他整个人都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开始怀疑人生。 老师清了清嗓子，宣布道：“周星辰，综合评分97分，孟普8分。” 第200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3 个位数的分数还是第一次在战略课上出现，这时的鸦雀无声更让当事人感觉难以接受。 甘棠回到队伍里，准备继续看接下来几组的测试。 直到进行到最后三组，才挑起了一些她的兴趣。 后三组的成员在整个班里，整体综合实力都十分强劲，也终于让甘棠有了一些学习的兴趣。 所有对战结束后，甘棠个人成绩遥遥领先，孟普的脸色也差得吓人。 老师开始回放几个重要组的对决战况，用分析的方式加深他们的印象。 甘棠和孟普的对战被放到了最后。 画面一出，老师立刻说道：“周星辰的战略方式以伏击为主，大家可以看一下，在弱势中用这样的方法不但可以保存实力，还可以扰乱对方的阵脚。但这种操作非常考验能力，需要有精准的预判和果断的决策。” 随着老师对甘棠的点评越来越高，孟普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他猛然间抬起头，问道：“虫族数量庞大，我们面对虫族的时候也可以使用这样柔弱的战略吗？不直面敌人，就会被敌人碾碎。” “你试过？”甘棠在所有人都沉默时，直接怼了上去，“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如果没有试过，你可以保持怀疑的态度，但最好不要一言以蔽之。” 孟普眼神锐利地瞥了甘棠一眼，嘴角挂着一丝挑衅的微笑：“周星辰，上了现场，决策方面有你们beta什么事？” 甘棠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将目光落在老师身上，等着他来发话。 军校目前扩招beta是事实，但alpha和beta存在区别对待也是事实，就拿宿舍来说，他们的环境就截然不同。 能够进入战斗编组来学习战略战术的beta屈指可数，大家潜意识里都认为能胜任领导者职位的应该是最强大的alpha。 在这个以力量为尊的世界里，beta往往被忽视，然而，周星辰有自己的信念，甘棠也有让人刮目相看的实力。 隐性的区别对待还能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掩饰，可一旦把这些东西摆在了明面上，那就洗也洗不清楚了。 老师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至少，在他的课堂上，不能流出这样的言论。 “孟普，你们每一个人都是非常厉害的战士，都有可能成为未来战场上的领导者。这取决于你们的能力，而不是你们与生俱来的东西。” 甘棠耸了耸肩膀，冲着孟普缓缓展开笑容，虽然没有说话，这态度却够让人生气了。 孟普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意识到此时纠缠这个话题已经是对beta阶层提出质疑，继续咄咄逼人，嘲讽着：“老师，如果真的上了战场，那就是实战，而不是像我们现在这样，以游戏的方式在训练。” 甘棠笑出了声，接着说道：“从来没有人说这是游戏，而是你把它当成了游戏所以才更加不珍惜自己手下的兵力。如果真的上了战场，每一个战士都是宝贵的资源。我自然知道虫族的威胁，每一次行动都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 甘棠上前，指着战术图，详细解释着每一次行动是如何预判孟普做出的反应，并阐述周边可利用的条件，还举一反三地例举了如果对方做出另一种选择时，她可以通过什么方式保存实力。 同学们包括老师都在认真地听她解析的思路，看似随意的操作其实蕴含着许多连孟普都没看到的危机，前期孟普的消耗就已经注定了他在这样的战术下必败无疑。 下课后，甘棠身边围拢过来许多人。 李逸风显得尤其激动：“星辰，行啊你，进步神速。” 甘棠尽量保持着周星辰的行事风格，和善地回应：“过奖。” 边上一位女alpha跟了过来：“周星辰，你最近看了什么兵书？” “辛尧，你在开什么玩笑啊，谁家书能有你家的多？”另一个alpha显然没将甘棠的成功当回事，只是来凑个热闹。 辛尧微微蹙眉，说出的话反而让众人一惊：“周星辰刚才用的那些策略很像我在爷爷藏书里看到过的兵法，不过，爷爷藏书里的内容已经不完整了。” “应该不会吧……” “周星辰哪有机会接触到这么高级的兵法。” 甘棠敬佩于辛尧敏锐的直觉，也是，这个班里的学生都是联合政府新生代的佼佼者，他们对于事务的判断力远超于常人。 可那些策略现在仅存于她的脑海里，不存在于任何记录，所以，要是拿着《兵法》来和辛尧侃侃而谈，她还缺少材料。 想到这里，甘棠少不了又是一阵画饼：“我没看过什么书，如果真有这样的资源，我很早就会赢了。这只是一次尝试，我也很希望和大家多切磋，要是有时间，我们可以再聊聊。” 辛尧闻言，热情不减，和甘棠交换了通讯方式，并再三邀请：“等这周休息，你可以来我家看看，我那些兵法的书里，和你的打法都一样精彩。可惜，没人和我演练。”言下之意，自然是想让她作陪。 辛尧的目的几乎是写在脸上的，所以甘棠并不讨厌。她没有一口答应，而是说还需要规划一下时间。 她必须抓紧时间把机甲等从未接触过的领域补足知识和实践，才会有空去拓展人际。 这不是一个靠她个人强大就能完成任务的世界，如果封beta为大将真的是联合政府为了激励beta从军而设下的圈套，那她必然逃不过打探消息和人际往来。建立人际网络势在必行，前提是她不能毁了周星辰打下的半壁江山。 他们选择了周星辰，就是因为周星辰足够耀眼。 下课后，李逸风还和往常一样呼朋唤友去吃饭，甘棠扫了一眼他邀请的朋友，除了她以外都是alpha。 这种常规配置下，李逸风看似将周星辰带进了自己的朋友圈，实则将她带离了beta的所属地。 甘棠势必要改变这种状况，加上还有好几门课程她都要预习，便用复盘为由拒绝了李逸风的邀请。 甘棠按照课表，把不太熟悉的课程重点标注，又按照时间顺序做了每天的重点学习计划，并尽力按照周星辰的笔记和思路先打基础。 第201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4 前期靠模仿，后期再准备超越。一时间，甘棠忙得脚不沾地，大多数的邀约都抛在了脑后。 好在成果显着，半个月的时间，她补齐了周星辰两个阶段的课程，除了实战类的机甲作战、维护以及格斗类内容，理论知识她已经全部消化完成。 周星辰的实战类成绩在beta中遥遥领先，但对比alpha始终是弱项，先天身体素质条件决定了这根短板很难补上，因而，在甘棠接手后，大家对她的失败都抱着理所当然的态度。 天赋是很重要，可要让甘棠认输，那绝无可能。她开始增加体能锻炼，与此同时，把基因研究提上日程。 没有实验室的前提下想要做一些科研实在困难，她的室友里虽然有一位学习药剂相关专业，不过，甘棠潜入教务处系统后台发现，她这位室友成绩平平，按照这个资质也很难进行独立研究。 机密性事务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甘棠只能一边谋划选人一边尝试在实战中用其他方式打败alpha。在原书中，周星辰有过几次打败李逸风的记录，次数很少、几率很低，但确实存在，所以，无论如何甘棠都会朝着这个方向去做最大的努力。 在甘棠接触机甲的三个月后，又一次对战开启。 李逸风因为家庭教育的原因，比其他人接触机甲的时间要早，在机甲作战方面向来是班里的天花板，所以一般涉及到这门课程，谁都不会选他作为对手。 甘棠已经开足马力，在除了实战以外的各门课程中开始稳居第一，自然轮不到她来选择对手，因而已经连续五场都被匹配和李逸风对打。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却足以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进步。原先她为了学习各类知识，就已经频繁缺席班里的聚会，更别说现在她用beta的身份在不少课上都呈现出碾压的姿态。不知不觉中，她和班里同学的相处氛围变得微妙了起来。 “星辰，加油。”李逸风进入机甲前，和她打着招呼。 他的态度看似是变化最小的，但最近几次，他在作战时对着她百分百发力，很难说不是在报复她在其他课上大放异彩。 甘棠能够感觉到他在暗暗较劲，明面上两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谢谢。” 甘棠进入机甲，在驾驶舱内紧握着操纵杆，目光落在对面那个叫雷霆的机甲上。雷霆是李家给李逸风准备的，体型庞大，整个军校里能驾驭雷霆的人也屈指可数，不得不承认，李逸风之后能取得极高的成就，虽然与他的家庭背景有关，可他本身的能力也十分强悍。 甘棠的机甲代号疾风，是中等水平的常规成品机甲，不像李逸风的机甲是定制的。 一般来说，常规机甲到手，操纵者都会根据自己的习惯去调整机甲性能，或者给机甲做一些改装。 周星辰此前在李逸风的介绍下，也委托过其他专业人士维护过机甲，但始终没有在这门课上取得过好成绩。她怀疑过自己的能力，都没想过可能是李逸风或者机甲师从中作梗。 甘棠接手疾风后，花了很多心思改造它的敏锐度。疾风不是重型机甲，一味增加攻击力反而落了下乘。学习了很久，她才动手改造机甲，今天是完全改造好的疾风第一次亮相。 当一旁的显示灯变绿，昭示着机甲战斗正式拉开帷幕。 李逸风一如既往想要掌握进攻的主动权，他的机甲装备了最尖端的武器系统，每一次攻击都足以让敌人胆寒，所以在这种比试中，他向来都是自信满满。 相对而言，甘棠的操作则显得沉稳而冷静，她的机甲扛不住几次雷霆的重伤，所以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随着疾风闪避开第一道攻击，李逸风操控着雷霆射出一道炽热的能量波。 甘棠经过几次比试，对他的打法已经有了预判，灵活地操纵着疾风一个翻滚躲过攻击。 李逸风心中一惊，可此时，他仍旧将她的两次成功躲避当作是巧合，不慌不忙地再次发动攻击。 甘棠利用疾风的机动性，不断在场地上穿梭，一边寻找着雷霆的破绽，一边躲过火力。 原以为这是一场很快就会结束的战斗，直到甘棠连续数次近距离贴着雷霆发动攻击，众人才意识到，她有自己的节奏和战术。 “周星辰的机甲是不是又做了调整？之前看疾风的速度没有这么快。” “确实灵活，连雷霆都捕捉不到。” “捕捉不到是一回事，但赢是不可能赢的，顶多就是苟延残喘。雷霆那样的大家伙，谁能搞得定？” 他们虽然钦佩于甘棠的战术，但天赋和装备的差距在那儿实打实放着。想赢？机会渺茫。 辛尧关注着场上的局势，轻声呢喃：“那也不一定……” 自从甘棠在战略方面出彩后，辛尧对她的兴趣直线上升。 这些旁人也都知晓，有人听到她的低语，不由笑道：“辛尧，你该不会是魔怔了吧？beta怎么可能在机甲课上战胜alpha，更何况还是逸风这样的狠角色。” 辛尧抿了抿唇，继续关注着局势，不发一言。她的判断不是突如其来，而是看过了甘棠的操作以后，觉得她一定是有办法。尽管她还没有参透甘棠的目的，可她有预感，战略运用得当的情况下可以补足战斗力的缺失。 疾风围着雷霆绕来绕去，雷霆始终攻击不到疾风。 就在众人以为战斗将陷入僵持时，甘棠却突然发起了反击，她操纵着疾风迅速接近雷霆，然后一个侧翻，将机甲的背部暴露在雷霆的攻击范围内。 “星辰，你还是太心急了。”李逸风大声喊着，将火力系统迅速锁定疾风的背部。 然而，就在即将发射的瞬间，甘棠却再次移动，以一种不可预判的速度闪到了雷霆背后，成功躲过雷霆的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雷霆的能量储备已经消耗了大半，甘棠看准时机，发起了最后的冲锋。在接近雷霆的瞬间，她启动了机甲的近战武器系统。 第202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5 疾风原本配备的武器别说是击溃雷霆了，恐怕费劲力气也只能在雷霆身上造成刮痕。 甘棠不想为了攻击力就放弃疾风的速度优势，所以她没有装上重型武器，而是改良了所有的轻型装备，在坚硬度上对武器进行改善。 效果是肉眼可见的，伴随着疾风掠过空中，一道寒光闪过，雷霆的驾驶舱被击中。 这么一道攻击谁都没当回事，但雷霆却因为这次攻击无法动弹。 “战斗结束！”老师的声音在模拟训练场上回荡，“周星辰，胜。” 众人哗然。 等甘棠从机甲驾驶舱中走出，过了好一会儿，李逸风才出来。 他的表情管理十分到位，先是在雷霆外侧环绕确认雷霆的确无法行动后，他才走到甘棠跟前：“星辰，干得不错。” 如果不是因为眼底的狠厉太惹眼，他这语气还挺能唬人的。 李逸风表现出的大度，缓解了场上微妙的氛围，其他人这才上前观察起雷霆的状态。 雷霆身上有许多细碎的伤口，并不十分惹人注意，但每一道伤口都很深。更需要注意的是，这些伤痕都在机甲的关键部位，其次，有多次攻击的迹象，这也就意味着对攻击者有着极高的精准度要求。 能让雷霆伤成这样，足以说明不是巧合、不是侥幸。 辛尧眼睛放着光，把李逸风挤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出去。她本人倒是没什么感觉，兴冲冲地发问：“星辰，你用的战术是不是那套‘敌进我退，敌驻我扰’？” 咦？挺耳熟的，这不是游击战的特点吗？ 甘棠略一思索，她刚才的打法确实有点游击战的味道，只不过是从群体作战换成了单人作战。 她最近没时间去辛家叨扰，辛尧就带着兵书来找她研讨，上次他们刚好讨论过关于游击战的内容。可他们还没到群体作战的阶段，所以当时只是一带而过了。 甘棠摸了摸鼻子，应道：“嗯，对，你上次给我看的那个战术我觉得可以试试，所以……” “你真的很厉害！有些战术我虽然知道，但用到的时候少。”辛尧毫不吝啬夸奖。 “原来是你们探讨过战术。”方澈拍了拍李逸风的肩膀，“逸风，你这输的不冤。” 方澈一句话，将这次战斗的胜利归结于甘棠和辛尧两个人的前期准备，辛尧微微蹙眉，刚想要反驳，那边甘棠已然开了口。 “战术只是辅助。”甘棠平静地笑笑，“我从不放弃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希望下次有其他人能赢我。” 这话说得狂妄，甚至有点挑衅的意味在，配上她beta的身份，一时间激起千层浪。 甘棠能赢李逸风第一次，就能赢李逸风第二次。但如果他们都像这一次一样大意，那作战对她来说效果就是大打折扣的，所以，她才想打打鸡血，让他们打起精神来应战。此话一出，谁都不会再因她的beta身份而小看她，这才是她想要的效果。 另外，因着辛尧将胜负的原因拉扯到了战术上，其他人忽略了她武器的改良，这也是一件好事。她的武器还没有设计到最优状态，保留了进步空间，为的就是能够一点点打磨，评估其他人的水平。 因为机甲课上的成绩，甘棠再次掀起了一阵热议。 曾经，他们只将她视作beta中的王者，如今，她却有了真正和alpha一较高下的实力，不再是陪练的角色。 她回到宿舍时，平日里鲜少与她搭话的室友庄冉冉情不自禁凑了过来，打探道：“星辰，听说你今天在机甲课上赢了alpha。” “嗯。”甘棠毫不避讳自己的成功，“下次，我还会赢的。” “好厉害，我要是能和你一样……”庄冉冉不由感慨了一声，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掩了失落的神情，冲她笑道，“加油！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 “我打败所有人，不只是为了做一个战士。”甘棠盯着她，一字一句道，“alpha能做到的，我也可以。” 庄冉冉微微愣神，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回应，站在她面前的beta气势满满，自信的样子丝毫不输那些alpha。 她很羡慕，羡慕这样的天赋，也羡慕这样的实力。 庄冉冉就是之前甘棠考核过的药剂师，想要在beta里找一个可靠的药剂师帮她做一些实验实在很难。 甘棠找了三个月，依然没有结果。 研发部的那些人员以alpha为核心，大多数beta经过系统性学习后，会进入药剂工厂，参与药剂制作，却无法参与到研发阶段。 军校中的beta药剂师看似接触的方面会更多一些，其实也是给他们画大饼，只是为了探查他们更适合从事什么方向的药剂配比。 那些从学校毕业的beta药剂师，即便曾经有过棱角，在一次次碰壁中也渐渐失去了想法，反倒是还在读的药剂师更有冲劲。 以甘棠现在的技术，除了联合政府的国家机密类文件不敢随意去侵入以外，其他的防火墙对她来说都是形同摆设。 庄冉冉的父亲是alpha，母亲是beta，母亲生下她以后，父亲就与另一个omega结婚了。原因是，父亲的家族不想再诞生“劣等人”。 庄冉冉不明白，如果将beta视作劣等，为什么父亲要选择和母亲在一起？为什么要把社会上的事务性工作都交给beta？人与人之间因基因被分为三六九等，真的是“进化”吗？ 她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alpha，在家人的溺爱中沾染陋习，像扶不上墙的的烂泥。庄冉冉想被父亲看到一次，这是她最初考入军校的初心。可也是在学校中，她发现alpha和beta接触的资源天生就是不公平的！ 甘棠通过庄冉冉和家人的聊天记录看到了她的野心，这段时间更是在考察这位室友的可信度。要是没什么问题，她不介意帮着庄冉冉开开窍。 天赋的确是个重要的东西，可没有理想、不去努力，比没有天赋更可怕。 第203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6 起初，甘棠还担心赢了李逸风一次、激起alpha们的愤怒，她还能不能笑到最后。后来她发现，属实是她想多了。 alpha的确很强，如果打群架，她毫无招架之力，但论权谋，他们几个的脑子加在一起都抵不上她一个。 倒不是说alpha们不聪明，而是经过了与虫族长时间的斗争，他们的作战方式越来越固化。就好比从小告诉他们，只有走a这条路才能赢，结果有人走了他们没有走过的b，超过了他们。那些家底不算厚实的alpha能接触到的相关知识有限，对上甘棠以后，在互相切磋中反而可以更快地转变思维。反之，越是豪门世家，固化问题越是严重。 以辛尧为首的alpha开始和甘棠建立起新的联系，下了课就一起聊学习，还在辛尧的撮合下建立了互帮互助小组。 辛尧和李逸风一样，家中都有长辈在军中任职，且职位不低。 于甘棠而言，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交好都没什么差别。 不过，她很喜欢看李逸风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样子，所以总是带着李逸风进入辛尧给她准备的圈子里，让李逸风感受什么叫如坐针毡。 短期内想要和alpha彻底切割关系是不可能的，一来后续的第三次星际大战中，他们势必还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二来，和alpha们打好交道，她在学校里的权限才有可能被进一步开拓。 就拿眼前来说吧，甘棠和辛尧搞好关系以后，辛尧就特地帮她申请开通了图书馆的高级权限。 虽然对甘棠本人来说，这样的权限，她自己也可以开，但也得益于辛尧的举动，她能够真正大光明将部分beta接触不到的藏书分享给旁人，比如她的室友们。 庄冉冉看到药剂研发类书籍的时候，两眼放光，甘棠也借着她学习的契机推说自己也想跟着长长见识，便跟着她了解这个时代的药剂学。 甘棠吸收知识的能力毋庸置疑，庄冉冉还在整理思绪的时候，她已经能够将理论知识分解开来，还能给庄冉冉讲解要点。 好在庄冉冉对她的学习能力不曾怀疑，在她的引导下还真被她摸到了门道，成绩飞速提升。 甘棠想着，等庄冉冉在研发组站稳脚跟，自己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却没想到，在庄冉冉连续两个月测试第一成绩出来后，出了变故。 当天，甘棠和辛尧吃完饭回去时，便看见庄冉冉趴在桌上有气无力。 甘棠还以为她是发挥失常没考好，准备安慰：“怎么了？” 她刚一开口，庄冉冉是真的忍不住了，眼泪倏地滑落下来，倒是让甘棠更加手足无措。 “星辰……我……我不想去调配方……”庄冉冉哽咽着，眼睛和鼻头全都红了。 甘棠听了前因后果才知道，因为庄冉冉目前成绩突出，再这么下去很可能会成为少数确定进入研发组的beta。 以往不是没有beta进入研发组的案例，但beta想要做的研究方向往往是提升beta的能力，这必将损害alpha的利益。 统治权握在alpha的手上，他们必然不愿看到自己的地位被挑战的一天，因此beta在研发组几乎谈不上立足之地，能够扎根在研发组的beta也成了个例。这些留在研发组的个例，必然会有一个alpha或omega的家属，以此确保他们不会“走偏”方向。 庄冉冉的家庭条件显然不符合beta留下的条件，所以被调离了研发组，老师直接让她去进行信息素抑制剂的调配。 beta用不着信息系抑制素，去调配这些东西都是为了方便alpha和omega。庄冉冉提出异议时，反而被老师好一通数落，说她没有奉献精神。她怎么能不委屈呢？ 甘棠得知来龙去脉后，不动声色地揽着庄冉冉，鼓励道：“被调走以后，就不能研发了吗？” “那倒不是……嗝……就是……嗝……会麻烦点……” “有的时候我也会觉得麻烦。”甘棠顿了顿，继续说道，“明明我们都是在军校读书，能接触东西却有各自不同的范围。如果因为出身的家庭富裕程度不同，我能理解，可偏偏是因为……我是个beta。” “星辰……” “冉冉，未来也许会有更多的人去阻止你想做的事，也许在某一天你会因为无法忍受而停下脚步。但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不是吗？我不会和你说‘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但我想告诉你，你现在要走的路可以自己选择。” 庄冉冉逐渐从悲愤的情绪中缓了过来，她不好意思地擦了一下眼泪，深呼了口气：“我能拿第一，就说明我不是没能力。我不会放弃的！” 甘棠目光落在她身上，看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时机到了。 甘棠深入思考过一个问题：上了战场、揭穿了军部的阴谋，如果这一切都能够如她所愿，之后呢？她又能做点什么？继续回到联合政府，和他们握手言和吗？按照原书故事的剧情，用自己的故事去激励更多beta前往战场吗？不，那不是她想要的。 在如今各类政策的管制下，alpha占尽了好处，不公平的待遇随处可见，又因为他们能力强悍、是与虫族对战时不可或缺的力量，所以其他人只能服从于alpha的统治。 可即便后来无数beta奔赴战场，也没能扭转半分这种不公。 造反这种事情甘棠没做过，但改革她干得不少，只要能搭好底层逻辑，许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重中之重要解决的，是基因问题。 alpha和omega可以通过抑制剂在某种程度上控制信息素的释放，那是否也可以通过研发一些药剂来增强beta的攻击力，哪怕是提升短时的战斗性能？因为beta不受重视，这部分药剂至今无人开发。 其次要解决的是凝聚力问题。 被洗脑久了的人，会忘了反抗，忘了曾经的理想。 如果她拉起的队伍毫无战斗力，那和单打独斗有什么区别？ 她不追求与全体beta保持观念一致，可她必须得找三观契合的人来组队。 这两个问题，前者的进度卡在没有办法接触到设备，无法进行实验；后者的进度卡在联合政府的网络四通八达，想要隐秘地完成一些事情必须先搭建一个平台才行。 甘棠用了两个月时间，在课余筹备暗网，想着从军校的学员开始入手，她已经在搜集学员名单和信息，准备通过大家的社交媒体状态来判断这个人是否符合她的筛选标准。却没想到，瞌睡时有人送来枕头，庄冉冉这个状态，恰好与她想要择选的人员画像一致。 第204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7 两天后，黄昏的余晖透过窗帘缝隙洒在书桌上，庄冉冉独自坐在桌前，眼神空洞地凝视着通知书。 之前只是口头通知她让她转专业，现在盖章的通知书送到了她面前，意味着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头脑冷静下来以后，她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更感无奈与绝望。 庄冉冉感觉，自己好似被命运无情地抛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无论如何挣扎，能感受到的只有黑暗和寒冷。 她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和心血，就这么被轻易摧毁，凭什么？ 就在此时，通讯器突然闪烁起来，她正猜想着是谁的消息，却见屏幕上直接跃出一行字来：你甘心就这样任人摆布吗？甘心就这样当一个沉默的beta？ 庄冉冉紧紧盯着屏幕，她环顾四周，像是在确认什么。后知后觉，目光又落到屏幕上，轻点着屏幕上的字，试图确定是不是她的幻觉。 不是什么软件，更像是有病毒入侵了她的通讯器，这太不合常理了！ 庄冉冉连续好几下点击着屏幕，都没能让这段字消失。 就在她的耐心快要告罄时，文字渐隐下去，又浮现出一个文件的标识来。毫无疑问，这是在引导她打开。 文件名：基因对比。 文件名下面有两个按钮，一个是“打开”，一个是“放弃”。 庄冉冉眉头紧皱，她不想玩这些无聊的“游戏”，但要说这是特地为她设下的陷阱，背后的人又图什么呢？内心挣扎了一番，她犹豫着点上了文件。 庞大的文件布满屏幕，庄冉冉看了前面几行，心中一震。她虽然没有深入接触过基因研究，可一些基础常识和思考她还是有的，她情不自禁站起身，椅子随着她的动作而发出“刺啦”一声，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庄冉冉赶紧上了床，将床帘都拉上，仔细阅读着文件里的内容。手指轻轻滑动，她打开了一个，从未有过认知的神秘新世界。 另一边，甘棠在课间时间给庄冉冉的通讯器发送信息文件后，又马不停蹄去上课了。 下课后，她打开暗网后台查看情况，发现庄冉冉还在看那份她从实验室调出来的机密文件，便知道这一局十拿九稳。 “星辰，走吗？”辛尧在不远处喊着她。 甘棠抬眸，发现以辛尧为首的那一拨alpha还在等她，不慌不忙地收起通讯器，笑了笑：“来了。” 她们二人并肩往外走时，还遇到了李逸风带着他的朋友们。 李逸风眼神微敛，看向甘棠：“一起吃饭吗？” 甘棠莞尔：“可以呀，我和辛尧也约了，一起吧。” 李逸风和辛尧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又撇过了眼。 李家和辛家属于亦敌亦友，在整体的权益上，他们有着共同目标，但两家都是在政、军两界有所涉及，免不了会有意见不合的时候。 辛尧很少刻意避开李家的人，而李逸风和她的风格不同，除了必要场合外，他还是更专注于巩固自己的势力范围。 因此，听到甘棠说要和辛尧一起吃饭时，李逸风第一时间就准备拒绝。 可没等李逸风开口，方澈已经冷嘲热讽起来：“以前跟着我们同进同出，现在有新‘朋友’了就是不一样。” 方澈刻意在“朋友”两个字上放了重音，就差指着甘棠的鼻子说她谄媚了。 甘棠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这一笑，又把方澈的火气点起来了：“你笑什么？” “我喜欢笑。”甘棠耸了耸肩膀，“头一次知道，交朋友吃饭还要分先后的。怎么，没邀请你共进午餐，你很难受吗？” “你……” “方澈。”李逸风不痛不痒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方澈抿了抿唇，归于沉默。 甘棠看似是在说方澈，但这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她不排斥和任何人吃饭，也做了邀请，她没邀请他们和她邀请了可他们不想去是两码事。 方澈作为李逸风的得力助手，总是会把一些唱白脸的事揽到自己身上。 只不过李逸风算是看清楚了，现在这个时间再去指责甘棠没有任何意义。 他之前拉拢她，是因为她的beta身份，单从她的能力来看，和顶尖的alpha还是有差距。他认为，辛尧和他抱着同样的目的，才会有些焦躁。 李逸风清了清嗓子，再次说道：“星辰，明天下课以后有时间吗？我们很久没有聚一聚了。” 现在还不是和李逸风撕破脸皮的时候，甘棠比了一个ok的手势，坦然目送他带着他的小弟们离开。 辛尧一手搭在了她肩膀上，笑道：“星辰，你那么聪明，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们谁对你更真心。” 甘棠回以一笑：“你们都是我想交的朋友。”她没说的是，要真心，她确实给不起。 小插曲结束，和辛尧吃完饭后回到宿舍，甘棠见庄冉冉的床铺上毫无动静，刻意咳嗽了两声，以示存在感。 庄冉冉像是在收拾什么，一阵手忙脚乱后，从床帘后探出头来，见甘棠正在收拾桌子，小声说道：“你回来啦？” 甘棠转过头，见她眼圈还有些微红，应了一声：“嗯，我还以为没人在宿舍。” “哦……我不太舒服，睡了一下。” “是我吵醒你了？” “不是不是。”庄冉冉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本来就醒了。” 庄冉冉说完，拉开床帘出来，说了自己今天收到调专业通知书的事。 甘棠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侧过脸看着她：“我记得你说过，你想做研究，转了专业是不是就不能做研究了。” “倒……也不是。”庄冉冉抿了抿唇，“那些设备都是开放的，只不过数据保密。” 数据是核心，如果没有数据，谁会傻傻地像无头苍蝇一样去做实验？ 另外，庄冉冉没提到的还有资金的问题。实验室的场地和材料对不同专业学生有不同的收费标准，从研发专业调到配剂专业，她要是还用以前的频率去做实验，那她的开销就会直线上升。 她能在学校里上学，就已经很让母亲为难了，再加上那些不必要的开销……她想想都头疼。 甘棠见她似乎无法下定决心，便暗暗引导着：“我以前就想做最厉害的战士，但我的实战经验很少，拿到的机甲也很一般。可我不想认输，武器、装备不行，那我就换。经验不足，那我就花更多的功夫去做对战训练、去研究战术打法。我只知道，我还没有走到头，那我就会继续走下去。” 庄冉冉神色游离，也不晓得她有没有听进去。 第205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8 甘棠将庄冉冉当作重要的观察对象，在接下来的半个多月，密切关注着她的动向。 调剂专业的事情还是给庄冉冉带来了巨大的心理落差，她比以前沉默了许多。 甘棠一直没有看到她出入实验室的记录，担心她会就此消沉下去，不得已已经着手准备寻找其他的合作对象。 然而，就在半个月后，庄冉冉进入了实验室，还进行了多种实验。直到此时甘棠才知道，庄冉冉不是不想去，而是想节约钱，一次性把她想做的实验都摊开去做。 这样的做法显然是不合理的，甘棠便通过暗网操作给庄冉冉打了一笔钱，又开始搜罗起能够提供设备的大佬们。 她先是把相关的实验数据都搜罗了起来，再根据出数据的实验室去查找相关的人员配置，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个叫何宪宁的男beta。他的父亲是alpha，母亲是beta，妻儿也都是beta。 说起何宪宁，他也算是beta界的传奇人物了。他在顶尖的医药学校上学，因为天赋很强且家族中有alpha的缘故，得以进入联合政府下的官方机构进行研发工作。 有一段时间，市面上最畅销的病毒抑制药剂都是他的主导项目。按道理说，他这样在实验室里也算备受敬仰的人物，不该有什么阶层上的烦恼。不过，就在十年前，他的女儿在学校和一个alpha发生摩擦，明明他的女儿受伤更严重，事情最终却不了了之。 中间肯定还有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故事，但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何宪宁被调离了原岗位。没过多久，他就自己启用了一个实验室，靠着多年来的人脉在做beta的抗病毒药剂。 值得一提的是，甘棠查过何宪宁的实验室内部资料，他们实验室居然要将所有的实验数据都交给联合政府。她顺藤摸瓜查了一下政府内部的相关文件，发现在何宪宁实验室启用之前，他们签署过一份秘密协议，何宪宁只拥有实验室的使用权而没有归属权，另外，重要岗位上必须是alpha来担任，同时，对beta研究员的任用权也不由何宪宁说了算。 相当于，何宪宁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做实验室，除此以外，他还要承担这个实验室发生的一切风险。 甘棠看着资料久久无法回神，她看到协议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何宪宁图什么呢？可转念一想，如果不是何宪宁，那么现在市面上针对beta群体的抗病毒药剂会少上许多。 何宪宁，只是在尽自己所能，为beta争取多一点活下去的机会。 当晚，甘棠就用同样的方式向何宪宁的通讯器上发送了一份邀请函，并用联合政府内部对药物开发这一块的最新提案做了敲门砖，并附上了一个“联系”的按钮。 直到提案被发表以前，何宪宁都没有发来任何消息，不过，甘棠在后台看到他反反复复打开邀请函里的文件，这个举动倒是和庄冉冉很像。他们内心还存有些许幻想，觉得自己不会被抛弃，可他们又知道自己在面临什么样的困境。 对此，甘棠选择耐心等待。因为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个群体更光明的未来。有能力却没有平台的beta，早晚都会和她达成共识，这事儿急也急不来。 联合政府在半个月后发布草案，文件中指出beta的药物开发需要进行更长时间的临床实验，旨在确保该群体在药物服用后的安全性。文件内所陈述的缘由，是因为beta群体数量比其他阶层更大，对药物会触发的各类症状也更多，并用过去十年的数据作为支撑。 这份文件发出后，各类媒体争相报道，话里话外都是对政府为平权做出了极大贡献，将这份文件包装成了对beta有利而无害的。 庄冉冉看到报道的时候，也是这么和甘棠讨论的：“太好了！新文件出台以后，那些残次药品在市场上的流通率就会大大降低了。” 甘棠斜睨了她一眼，没有打破她的幻想，转而问道：“现在的病毒，发展是不是很快。” “谁说不是呢，病毒融合太快，所以各种药剂的研发速度就要跟上，要不然……”话说到这里，庄冉冉忽然愣在了原地。 新人类分化后，屡次遭受虫族攻击，两次星际大战后，各种病毒层出不穷。 近二十年，病毒肆虐，药物市场上也因此一片狼藉。有些人买不到正规药品，就会去黑市上购买三无产品，运气好的时候能治好，但大多数时候无法对症治疗，甚至会威胁到生命。 规范这些药物是有必要的，可如果加长临床试验期再推出，这个提议在目前十分鸡肋。 新时代的病毒异化速度十分迅速，短则数天就会发生转化，成为新型病毒。在病毒蔓延初期不加以干预，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甘棠瞧着庄冉冉双目略显失神，明白她是听懂了自己的暗示，不由轻笑了一声：“倒也不必那么担心，药物开发不仅仅是病毒类。” 甘棠这话可以说是丝毫安慰作用都没起到。 时至今日，新人类的体质已经截然不同，寿命远超蓝星时期。最能威胁到新人类寿命的，排在最高位的是战争，其次就是病毒，这仿佛是上天在给他们打开一扇窗户时特地又破了个洞。 庄冉冉默不作声，心事重重地抠起了手指。她当然希望这些推断是无效的，否则，只能证明联合政府根本没把他们beta当回事！ 庄冉冉看到的还只是冰山一角，甘棠倒是在看到这份文件的时候就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她第一时间就去查询了人口数量。 按照两百年前的人口调查，alpha、beta和omega的比例是3:6:1，直到近几年的对外人口普查报告也是这么写的，然而，在政府内部的文件中却显示，比例已经变成了2:7:1。 omega始终处于被保护的状态，死亡率最低；beta的人口数量稳步增长，随着各星球稳定，还表现出了韧性；唯有alpha，在近百年来的明争暗斗中出现了大量人口流失。 第206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9 同时，甘棠还发现，联合政府对外的报告中，谎报了星球资源数据。按照现有的勘探资源，新人类仅能在主星生活1684年，从新人类的寿命来看，这还真没几代。 甘棠从看到这本书的大纲开始，便怀疑联合政府是要拿beta给alpha挡刀，让他们上战场去拼命，直到看到这些材料才了解到，原来……这一切都是高层为了减少beta人口数量而做出的决策。 和庄冉冉聊完，甘棠又用暗网连到了何宪宁的通讯器上，将真实的人口普查报告发给了他。 她相信，何宪宁这样的老姜会比庄冉冉更敏锐地察觉到这份报告意味着什么。 照例放上了“联系”按钮后，甘棠开始了新一轮的姜太公钓鱼。 这一次，何宪宁倒是没让她等太久，他刚看完数据报告，就发来了消息。 【何宪宁：你是谁？】 【星星之火：何先生，您好。我是谁，您早晚都会知道。】 【何宪宁：你想做什么？】 【星星之火：beta也在为这个世界付出心血，占据了市场上绝大多数的普通工种。可beta能走上领导层席位的几不可闻，若有其一，就会被无限放大。这真的公平吗？】 等了一会儿，没能等到何宪宁的回复，甘棠继续打字。 【星星之火：我尽己所能迈出的一步也许能带来巨大变革，也许不能。但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一切都会是原来的模样，那一定不是我想看到的。】 【何宪宁：蛇鼠之辈，我凭什么相信你。】 甘棠被骂却没有半点不高兴，何宪宁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他要是没有警惕心，都不知道应该死了多少回。 想了想，甘棠索性将她目前的需求先表达清楚。 【星星之火：alpha和omega可以用抑制剂控制信息素，beta为什么不能通过药剂来实现短时内的能力爆发？何先生，没人比你更清楚，在那些研发实验室里beta的地位如何。】 过了两天，何宪宁才再次回复了消息。 【何宪宁：许多事情，我也无能为力。我的实验室里，并不是我做主导。】 如果何宪宁准备拒绝合作，那么，他没有必要做任何回复。因而，他的回应已经能够代表态度——他有顾虑。 作为一个合格的合作对象，甘棠自然不会只顾着自己的利益和想法。既然是她提出的合作，她就会尽力去解决他现在面对的问题。 【星星之火：我可以为您推荐那些与我们目的相仿的朋友，也可以为您隐藏实验数据。虽然前路艰难，但请不要放弃。】 为了打消何宪宁的疑虑，甘棠果断将联合政府实验室的基因库数据拷贝了一份出来，二话不说全都导给了何宪宁。 在没有实验室可以跟进数据的情况下，甘棠留着这些数据也没有什么用，倒不如就这样做个送水人情。 且不论她是怎么想的，何宪宁拿到数据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根本不敢相信居然会有人那么直接地就把国家机密全都套了出来，而且还不提任何条件就给了他。 成功拉拢何宪宁以后，甘棠的工作就变得更加繁忙了。秉承着用人不疑的原则，她没有实时监控对方的举动，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如何招揽其他beta研究员上。 何宪宁的实验室已经是主星上难得一见的、名义上由beta主导的实验室了，甘棠一时半会儿没找到备用选项，所以主打的方向就是把合适的人才推荐到何宪宁手上。 因为整个环境的关系，想要寻找这样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她只能从近几年的毕业生和学校在读生入手，其中就包括狗狗祟祟做了半年实验而毫无成效的庄冉冉。 庄冉冉的水平还不足以在实验室里开项目，不过，去做个实习生还是可以的。 …… 距离第三次星际大战开启的时间还有不到十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要拉起一支强大的队伍，偷偷摸摸肯定是不行了。 甘棠向来不是一个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人，在安排好基因研究工作以后，她马不停蹄地开始在资料库里物色她的左膀右臂。 她的目的是建立起一个凝聚力的团队，在这个队伍茁壮成长以前，必须要有好的根基，否则一切都将成为妄谈。 政府部门的资料库成了甘棠的后花园，她每天都要在海量的资料里寻找符合要求的对象：在自己的领域里拥有一席之地、曾经遭受过不公平待遇、在公开场合谈过平权话题、处于被剥削状态…… 她大大方方地附上暗网链接，在暗网首页，还写上了这样一段话： 亲爱的伙伴，你好。 这是一个不公平的时代，每一个在这里挣扎的你，都渴望被理解、被尊重。 在这样的时刻，信任与诚意显得尤为重要。我匿名写下这些文字，并非想隐藏自己的身份，而是为了避免因我个人的身份而给你们带来不必要的压力或麻烦。但我愿意用我的行动和态度，来向你们证明我的诚意。 倾听吧，听每一个人的声音，所有的故事，都是我们一起向前出发的动力。 发声吧，团结起来，为了你与你的家人、朋友。 行动吧，无论是组织、筹资，还是其他援助，我都将尽我所能，为你们提供帮助。 最后，我想说，我们并不孤单。虽然我们现在身处困境，但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共同努力，就一定能够改变现状。 请相信，我的诚意是真实的，我的决心是坚定的。我愿意与你们并肩作战，共同面对挑战，迎接未来。 你们的同伴，星星之火。 暗网链接，只有她被定点发送的对象可以查收，不能进行转发、截屏，一旦有类似的举动，就会立即启动木马程序。这个程序相当于一个自毁装置，启动后，会自动扫除暗网在通讯器上的存留，用通俗易懂的方式来说，就是毁尸灭迹。 这种广撒网的方式免不了会混入有异心的人，甘棠也没想过要永远把这个组织埋于地下，但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 能不被抓住把柄就尽量避免。 第207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10 也不知道是政府那边的资料太完善给了甘棠底气，还是因为beta久困于逆境产生了诸多反抗情绪，早期她发出去的邀请函没有一个启动自毁程序，注册暗网的人更是达到了八成。 在暗网中，注册时只需填写匿名名称，没有任何实名认证的环节，所以大家的发言都非常放飞。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所有的邀请都是定向发送，所以在他们选择注册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已经和自己的id绑定在了一起，甘棠可以在后台识别所有人的身份信息。 志同道合加入的人越来越多，甘棠后台更是开启了邀请模式，邀请人必须完成实名认证，被邀请的对象需要经过管理员审核。 这样一来，邀请人就成了担保人，如果后续出现任何问题，方便追责，同时又免去了甘棠自己到处去搜罗人员的麻烦。 暗网建立的第二年，注册人员6000人，大多数是行业精英； 暗网建立的第三年，注册人员人，开始涌入一些平民阶级； 暗网建立的第四年，注册人员人，人数爆发式增长，联合政府开始关注“暗网”的情况，却始终被甘棠用各种手段屏蔽； 暗网建立的第五年，注册人员人，联合政府屡次开启重大会议，想要打掉“暗网”，但依然没有成效。 所有人都认为，暗网背后的“星星之火”是一个有预谋、已经经过长期训练的完善组织，因为没有人会相信，这是一个人的成果。 随着科技技术迅速发展，甘棠在这个时代要吸收更多的知识才能抵御出其不意的攻击。好在前期策划的过程中，她招揽了不少人才，这些人可以为她提供强有力的支撑。 在暗网建成的第三年开始，甘棠就只需要把控全局，而不需要做一些细节性的事务了。这样一来，她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审视联合政府对beta出台的各类政策。 在这五年间，她顺利完成了毕业。毕业那一年，甘棠的成绩在当届学生中最为优异，狠狠打了所有alpha的脸面。因此，她的去向问题成为了许多人关注的重点。 李逸风和辛尧都对她发出了邀请，希望她能选择和自己同一阵营的部队。服从组织安排，这是每一个军人的天职。说难听一点，就算他们真的询问了她的意见，最终做出决定的人也不会是她个人。他们这么做，无非是希望能够给她营造出一种他们尊重她的氛围。 大多数人都觉得，甘棠会选择辛尧，因为她们之间的沟通交流是最多的，但谁都没想到，她直接拒绝了辛尧的邀约，去了第一集团。 第一集团的最高将领和李家隶属一个阵营，这样的结果令人不解。可对甘棠而言，她只是想从周星辰摔倒的地方再爬起来，同时，她也要让李逸风从他事业起飞的地方狠狠跌落谷底。 甘棠进入第一集团后，身边经常出现的对象又变成了李逸风。李逸风带着她到处介绍，“这是我们军校今年的第一名，她可是个beta”，看起来是在强调她的厉害，实则是在帮她树立更多的敌人。 甘棠在两年间，不断代表第一集团出战，拿下了不少胜利，和军中的alpha们却产生了更多的矛盾。他们不怕有一个出色的战士，却担心这个战士有勇有谋，足以取代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这不，好不容易遇上三年一度的练兵，又有人开始搞幺蛾子。 第一集团的军事力量一向是比其他集团要强，不过，一场战役的胜负不仅取决于基础的军事力量，还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这次的联合军事演练已经进行到了最后阶段，前期的单兵作战比武中，甘棠持续发光发热，每一次都给alpha们带来亿点震撼。 对外，她这样的狠厉角色拿出手，第一集团人人脸上都有光，可一旦到了内部，大家对她的态度又会微妙起来。 李逸风这两年在做的事情，便是在若有似无地保持着队伍内的平衡。既要压制甘棠的名声，又想利用她为第一集团榨取更多资源。 这次军事演练的队长，是比甘棠、李逸风要早五年进入第一集团的少校司徒卓，那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女alpha，副队长是她的助手鲁白。 演练前夕，甘棠就根据场地和这两天的星轨变化条件，做出了一套完善的作战计划。这倒不是她一个人的任务，而是司徒卓给所有小组长布置的工作，大概是为了能够锻炼他们的战术策略。 李逸风的方案和鲁白的方案整体相近，等李逸风汇报完时，他们相视一笑，显然都觉得他们的计划是最上乘的，而且已经十拿九稳。 司徒卓也是心仪这份方案的，敲了敲桌子，问道：“还有其他人要进行汇报吗？如果没有的话，就按照这一份进行细化执行。” 话音刚落，甘棠果断举手，她的位置被安排在了最外围，也因为这样，她的动作显得格外突兀。 司徒卓对她的能力很了解，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周少尉，谈谈。” 甘棠起身，迅速走到作战地图前，手中按动极光笔在屏幕上飞快地划过，勾勒出一个个战术布局。通过她的动作，仿佛能够看到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 “我认为我们应该在这里设置伏击点，利用地形优势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甘棠指着地图上两个空间站中间的位置说道。 鲁白微微勾唇，笑倒是笑着，但说话的语气带着轻蔑：“周少尉，我知道你的个人能力很强。不过，战术方面还是多听听我们的意见吧。” 甘棠缓缓抬眸，对鲁白这态度只觉得好笑。鲁白在半年前和她告白被拒后，就一直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他怎么就不想想，伴随着他的表白，他居然要求她退伍，这么过分的话说出来，他还指望她有什么好脸色？更别说，她对他根本没那份心思。 就在前几天个人战结束的时候，鲁白还被第二集团的人刺了一句。 甘棠就在身后听着，第二集团的人原话是：“靠一个beta赢下比赛，你们难道很体面吗？没有她，第一集团连进决赛圈的都没，什么时候这么废物了？” 鲁白当着第二集团同僚的面虽然没发作，可一上车就念叨了起来，滔滔不绝说着自己在军校时是多么强。 第208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11 甘棠已经拿了个人第一，怎么看都属于出尽风头的那一拨。所以，这场战役的胜负对她来说还真的不是特别重要。她之所以还在尽心尽力，无非就是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进一步展现她的个人能力，从而达到晋升。 作为beta，她的晋升途径实在有限，如果想要减少在第三次星际大战中，因为决策失误导致的死亡率，她必须要拿到话语权。别看她现在已经做了个小领导，呵，其他集团没她战绩强悍的都已经升上去了，她还被卡在少尉这个位置上动弹不得。 清了清嗓子，甘棠没有因为被否决就放弃提议，她继续说道：“根据最新的报告，演练当天可能会出现碎石气流，这对我们的整体布局会产生影响。如果我们不提前做好准备，很可能会陷入被动……”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哄笑声打断了。 笑的，是鲁白手下和她同等级的军官。 对方摇了摇头，阴阳怪气道：“周少尉，你为什么总是把自己放在一个统筹全局的位置上。你考虑的确实很多，但当天出现碎石气流的几率只有10%，难道我们不应该考虑90%条件有利于我们的情况吗？” 甘棠笑笑：“军事策略之所以重要，就是要考虑到许多未知的情况。” 李逸风也出声帮忙应道：“周少尉说的也有道理，是我们考虑不周到。” 又来了，又来了，他带着他的茶味走来了。 甘棠以前对李逸风找不到一个词语来精准定位，最近倒是发现绿茶这个词就很适合他。表面上好像是为她说话，可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能精致地踩在其他人的大动脉上。没看出帮了她什么忙，帮她招仇人的本事可真不小。 会议室的氛围很尴尬，司徒卓神色不变，淡淡说道：“大家都是为第一集团效力，战略上可以相互切磋、相互学习。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没有万无一失的策略。” 端水结束，司徒卓补充了几个细节，但不难看出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鲁白和李逸风的建议。 司徒卓的做法不难理解，她作为这场战斗的指挥者，需要确保的不仅是战斗胜利，还有内部的稳定。 鲁白也好，李逸风也罢，都是alpha中的佼佼者，更是她未来职业生涯中的左膀右臂，反观甘棠，个人能力是很强，却因为身份地位的原因很难实现高升。从这方面来考虑，司徒卓不可能在甘棠身上下注。 对于这样的结果，甘棠早有预料。她要留存的不是胜负记录，而是他们对她的排斥，他们对她越是排外，她以后能提供的beta被歧视的证据就越多。 演练当天的场地里果然卷入了不少碎石，这对第一集团的布局产生了巨大影响。由于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第一集团的战舰很快就陷入了混乱和恐慌之中。 甘棠看着带队的鲁白焦急万分，直接站了出来：“我的战略计划已经做好了修改，也可以适用于现在的情况。” 鲁白咬了咬牙，朝令夕改不是好事，更何况已经上了战场，在所有人面前他要是按着她的计划去实行还取得了胜利，那这次演练结束后，她在军中的地位就更加不可动摇了。 军中的beta数量日益提升，甘棠却始终被按在少尉的位置上没被提携，这已经引起了许多军人的不满。 鲁白思索再三，顶着压力拒绝道：“现在的天气还不算太难应付，临时改变策略，反而会影响大家的发挥，就这样开始吧。如果环境还有异变，我们再去商议。” 甘棠不再坚持，莞尔退开。 当各自队伍准备就绪时，跟着甘棠在军中一年多的beta士兵云黎嘀咕道：“周少尉，明明你已经做好了筹备，他们这样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听指挥吧，也许他们有更好的决策呢。况且，就算他们用了我的计策，也不见得是必赢的局面。” “话是这么说，就怕到时候输了他们还要责怪您。” 云黎抱怨的意味太明显，甘棠一笑置之，不再深入探查。 云黎见状，也只好噤声，心中却不免多了几分惆怅。她的上司对那些alpha还抱有幻想，她能怎么办呢？ 云黎是两年前加入暗网的，被调到甘棠身边的时候她还挺激动，毕竟甘棠已经算是beta在军中的奇迹了。可越是接触甘棠，她就越是不甘心。 他们beta凭什么就不能被重视？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难道就不值得被听见吗？云黎想过许多次打算邀请甘棠加入暗网，然而，几次谈话下来，她都没能从甘棠身上感觉到对alpha群体的敌意，她就担心自己贸然行动会打草惊蛇。 说起来，甘棠其实早就知道云黎的身份。不止是云黎，她身边绝大多数与她亲近的beta士兵都是核实过身份、已加入暗网的，这是她对他们百分百信任的前提条件。 现在这种同盟关系还未显现，但等到将来他们真正走上战场，这层关系就会显得极为重要了。 演练开展后，甘棠第一时间带领她的小队跟着其他几支小队一同准备赶往既定地点。 随着被卷入的碎石越来越多，这支队伍的前行也越来越艰难，如同孤舟，只能依靠雷达和通讯设备勉强维持与其他队伍的联系。 突然，一道耀眼的激光从视线盲区射出，甘棠一直在高度警惕地监视着周围的动态，所以立刻做出响应，急速调转方向的同时，拉响了警报。 与后置队伍通讯发起敌袭信号，一边带领队员们进入战斗状态，甘棠一顿操作立刻体现了高度。 然而，攻击方向却不止于前方。后面五艘战舰，有两艘都被激光打中，警报声此起彼伏。反观他们的窘境，对手却像是鬼魅一般，若隐若现。 通讯器里传来怒吼声。 “他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第二集团真的设伏了！快通知左翼部队进行支援。” “周少尉，你那边情况如何？” 甘棠的声音冷静而清晰：“第七小组已进入战斗状态，第七小组已进入战斗状态，请其余小组继续联络主战部队并进行有序撤离。” 第209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12 甘棠带着她的队友们从战舰上离开，有组织、有纪律地开始以碎石作为遮挡进行秘密行动。 她的队伍里包括她在内全是beta，alpha想要降低她的战力，却没想到这是她最想看到的情况。她从暗网上特地招募了beta机甲师，对她带领的队伍进行机甲改装和维护。加上她在这方面本就在军校进行过许多学习和实践，所以推广开来很是迅速。 所以，尽管军队给他们队伍配备的机甲很拉胯，可他们凭借自己的人脉已经做了最极致的改装，战斗力不输普通的alpha机甲。调换频道至自己的小队，甘棠有条不紊地告知他们需要往什么位置躲避。 出人意料的是，当甘棠再次调整到全队频道时，传来了鲁白的下令：“碎石对我方有影响，对他们也是一样的。正面冲出重围，第二集团的主要兵力不可能放在这里。” 碎石的影响的确显着，但双方的战斗环境存在巨大差异。敌暗我明的情况下，这样的做法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甘棠立刻打开通讯器：“前方战力情况未知，请准许撤离。” “左翼已有三支小队前去支援，不必撤离。”鲁白继续说道。 鲁白话音落下，另一支小队的队长立刻喊道：“大家顶住！等援军到了，我们可以反包围，将他们一网打尽。” 甘棠在频道里让他们撤离的语气有多严厉，他们往前冲的决心就有多坚定。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第二集团对他们的战舰不断发起猛烈进攻，战舰受损严重，反倒是甘棠和她的队员们早早换上机甲而具备更强的机动性，在碎石中灵活穿梭而减少了伤亡。 战斗愈发激烈，第一集团的战舰和机甲部队艰难抵抗着。其他小队的人陆续学着先遣部队的做法换了机动性更强的机甲，可是，在没有仔细研读备用方案的情况下，他们更像是无头苍蝇找不到北。 左翼部队派来的三支小队来倒是来了，可惜，他们还没到达主战场，就与第二集团的另一支埋伏队伍相遇，在几百米外发生剧烈战斗。 “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警报声不仅来源于被伏击的先遣部队，还来自支援部队。 不仅如此，其他队伍在前行的过程中也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阻击。 第一集团从来没有打过这么乱的仗，他们的每一步行动就像是被人看穿了一样，寸步难行。 就在大家都觉得孤立无援时，一个浅蓝色机甲从最前方的碎石边上冲了出去，快如闪电，她手中的能量剑发出耀眼的光芒，一剑一个机甲可不是说说而已。 “别放弃！我们还没战到最后！”甘棠在通讯频道中喊道，“如果我们现在面对的是虫族，那我们背后要保护的就是我们的星球，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丢了手中的剑。” 在她的带领下，第一集团的机甲部队开始反击。 通讯信号的阻断，致使他们与大部队失去联系，好在局部信号还能使用，甘棠利用地形和战术优势，带领大家逐渐扭转了战局。 这场战斗持续了整整五个小时，第一集团付出了巨大代价才在甘棠的带领下成功突围。 五支小队，如今只剩下了一支半的编制，其中甘棠的小队除了有一人“死亡”，其余队员都还在。另外那四支队伍凑在一起，还没有他们一支队伍的人数多。 “今天这个情况不太对，第二集团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另一支小队的队长说道，说完这话，他看了一眼甘棠几乎满编的队伍，眼中露出了羡慕。 “的确不太对劲，就好像他们知道我们的兵力是如何布置、会从哪里出发一样。”甘棠接了话，微微蹙眉，“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先想办法和主力部队汇合。” 其他人也赞成这看法，当所有人都乱成一锅粥的时候，甘棠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情绪的稳定，而且迅速担起了责任，她冷静的处理方式让其他人望尘莫及。 甘棠拿出自己准备好的方案给在场所有人分析利弊，毫无要遮掩的意思，很快，大家就各自领了任务，并迅速行动起来。 往日里大家对她的态度各异，但在共同的敌人面前，她这样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就成了最好的追随对象。 这样一个在困境中突然组成的队伍，比想象中更具有凝聚力。甘棠以敌强我弱为由，带着他们小心翼翼地在第二集团攻击圈外围进行环绕。 就在他们寻找大部队的途中，也许是脱离了信号屏蔽范围，他们突然联系上了主力军。可还没等他们高兴起来，就收到了主力部队遭受埋伏的消息。 “怎么会这样？主力部队现在也在突围，那边的战力更加可怕。” “第二集团今天这行动就跟开了天眼一样，真能那么巧合吗？” “如果连主力部队都被剿灭了，我们岂不是输定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他们只剩下几十人，怎么和几千人的队伍去厮杀？ 幸存的另一位队长心中犹豫许久，终究是转向了甘棠：“周少尉，现在怎么办？” 甘棠当机立断：“就算输，也不能输得那么狼狈，我们现在立刻调头。” “去哪里？” “找第二集团的练练拳脚。” 甘棠把剩下的人又分成了若干个小组，以三人一组的方式进行突袭。 出发前，她再三强调：“我们人少，每一个士兵对我们来说都是宝贵的资源。所以，一旦发现战力极度不平衡时，立刻撤退。现在主舰还没有被攻破，能多干掉一个，我们都是赚了。” 如果再次进入他们刚才所在的区域，通讯系统一定会再次异常。到那个时候，大家只能各自为战，所以保存战斗力是必要措施。 跟着甘棠的士兵们早就做过类似的训练，他们不会在敌我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贸然进攻，要担心的只有那些常常自以为是的alpha。 分散开来后，云黎不由抱怨：“如果一开始就按照周少尉的方案来做，一定不会是这个结果。” 甘棠但笑不语，要是他们知道今天早上已经是她第二次提出这个方案，恐怕会更生气吧。 第210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13 甘棠带着自己的小分队悄无声息地穿梭在碎石之间，她干脆利落地侵入第二集团的通讯设备，听着他们在那头已经准备好庆贺唾手可得的胜利，唇角的弧度更加肆意。 赢？想得美！ 她刻意带着小分队走到既定路线上，一边沿途安放定时炸药以便稍后混淆视听。 当他们深入第二集团的攻击范围时，云黎忽然压低了声音轻呼道：“周少尉，你看那边！” 顺着云黎手指的方向望去，赫然就是第二集团的军事主舰。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甘棠语气中带着惊讶，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保持队形，小心警惕，成败在此一举。” 至今还没有宣布演练结束，说明第一集团的主舰还幸存，要想结束这场战斗，他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去清剿敌人或者直接攻击对方的主舰。相较而言，还是后者的方式更适合他们实现目的。 随着距离逐渐缩短，小队成员们的心跳也加速起来。他们知道，即将到来的战斗将是对他们意志和技能的双重考验。 终于，在最靠近的一片巨大碎石后，他们与第二集团的主舰只剩下一千米左右的距离。 “云黎，把我们刚才安的定时炸弹都用了。” 随着甘棠的命令落下，云黎快速执行，在他们身后由远及近开始发出巨大的爆炸声，惊得附近的战舰纷纷行动起来。 两艘战舰将主舰围拢起来，还有四艘战舰出动去进行探查。 甘棠等人利用视线死角，耐心等待主舰的靠近。 没有人会想到，他们不但突围后折返，还如此巧合地找到了主舰所在地。 甘棠迅速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在逐渐靠近的一瞬间果断地下达了命令：“准备攻击，三、二、一！” 她冲在最前方，率先闯入了第二集团士兵们的视线内，她的机甲在漫天火光中显得异常高大，既是敌人的心魔，又是队员的定海神针。 有了甘棠吸引火力，云黎和另一位beta战士爆发出了惊人的勇气和战斗力。他们互相配合，互相掩护，从另一侧直接朝主舰发起猛烈攻击，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插敌人的心脏。 改装过的武器就是不一样，不仅凝聚着机甲师的心血，还有暗网里其他武器研究者的成果，放在这里倒刚好是一次实验的好机会。 混乱的激战中，甘棠最终被判定“阵亡”，但他们这个小组成功袭击了第二集团的主舰，竟然莫名其妙完成了逆袭。 当主舰舱门打开时，只见此次领导第二集团进行演练的中校脸拉得老长，看到他们只是一个三人beta组合，气闷得都说不出话来。 …… 战斗结束得莫名其妙，一回到主星上，两个集团所有参与战斗、有军衔的将领，都被叫去参与复盘。当然，他们的复盘是各自分开的，第一集团这边还破例带上了一直紧跟甘棠战到最后的两个士兵。 甘棠刚从战舰上下来，就遇到了第二集团好几个alpha，他们冲她说道：“周少尉，这次运气不错呀，直接就找到了我们的大本营。” 甘棠也笑着回应：“运气好罢了。” 甘棠的名气早已传遍军中，关键是她脾气还不错，每次有各种集训的时候，她不但自己发挥得很好，还会担当起辅导的作用，尤其是在她擅长的策略类项目上，更是倾囊相授。 起初只是辛尧所在的第四集团和她来往频繁，后来其他集团知道了也来“蹭课”。 可以说，甘棠在外的身份全是自己给的，而且人缘着实混得不错。 至于为什么她在第一集团干得这么辛苦，只能说……距离产生美吧。那些和她关系好的alpha不用天天被她的战绩打击，对她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敌意了。 因为甘棠这边的战局结束得偏晚，所以她到达会议室的时间也是最晚的一波。没多久，复盘会就正式开始了。 司徒卓不冷不热地针对几项军事决策错误将鲁白批得一文不值，尤其是在已经发现碎石气流时，他还坚定地没有改变策略，这件事情对整体的战斗方案已经造成了极大的影响。话音一转，她又将甘棠的方案夸了一遍，没有吝啬溢美之词。 决策问题讲完后，司徒卓让其他人都谈谈情况。 其中有人就提到了：“第二集团这次的策略像是早就知道我们这边的方案一样，一打一个准。要不是因为周少尉那边出其不意，今天我们很可能创造练兵以来最大的败绩。” 的确，第一集团这次派出的兵力大致从四个方向出发，无一例外都遭到了第二集团的伏击，而且所有的支援路线也被堵死。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司徒卓冷着脸：“查！” 当然要查，第一集团内部确实出了内鬼。不过，甘棠心知他们这一次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因为，方案是她通过李逸风的账号给出去的。 为什么要给？当然是为了能在这次练兵中让所有人看到她不比alpha差，多一条晋升途径嘛。 这样做的风险确实很大，一不小心就满盘皆输，但她的主要目的是展现出不服输的精神、绝地反击的可能。反正她在第一集团里被排挤不是一两天了，有仇不报非君子，再说这也不是真正的实战，让他们吃点亏也算锻炼了哈。 为什么是李逸风？新仇旧恨，她都给他算上了。 从她进入第一集团开始就没过上好日子，这功劳还得记在他头上。 听着大家热火朝天地发表意见，甘棠余光瞥见司徒卓面色更冷，便知道会议结束后，她一定会派人去查。 甘棠在后排听得酣畅淋漓，忽然又有人点到她的名字：“周少尉这次的行动很迅速，指挥也非常得当。” 她定睛一看，是当时和她一起突出重围的女alpha组长李玉宣。 司徒卓的视线朝着这边看过来，甘棠一下子就感觉到自己身后那两个小兵紧绷了。 第211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14 甘棠适时表态：“所有的训练在战场上都会得到体现，能为第一集团效力是我的荣幸。” 甘棠已经做好了被继续挤兑的准备，却没想到这一次所有人都像是被毒哑了一样，连看都不敢往这边看一下。 以为她只是个人战斗能力强？看看她身后的两个beta，那是普通的兵，在她手底下训练出来的还是不一样。 以为她只是武力值高？看看她这次的决策能力，比起指挥官来也毫不逊色。 谁现在敢说一句她的不好，怕是会被许多人群起而攻之吧。 司徒卓对甘棠带领的这支小组进行了褒奖，也鼓励其他军官向她进行学习。 开复盘会是惯例，可这一次复盘会开得很尴尬。 战术，完全没用上，除了甘棠在突围后带着人绕回去端了第二集团的大本营以外，没有任何高光可言； 个人，全是beta的能力展现，alpha在这次演习中连个水花都没有。 因而，第一集团的复盘会草草结束了。 从会议室离开时，李玉宣第一个就冲了出来，拍了一下甘棠的肩膀：“周少尉。” 甘棠朝着她微微颔首：“李中尉，还有事？” “这几天休整结束后，我带我这边的队伍和你那边的一起操练一下吧。大家相互学习、相互切磋。” “那自然是好的。”甘棠一口答应下来，“等我休假回来以后，再和你对接具体的议程如何？” “行，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 李玉宣往日里见到甘棠，顶多就是打个照面，二人几乎没有过私下的交集。这一次合作，是她们为数不多的正面接触。 经过磨合，李玉宣倒是觉得，甘棠打破了很多她对beta军官的刻板印象。至少在军事实力这方面，甘棠在她之上。 李玉宣前脚走，后脚又有几个alpha军官对甘棠伸出橄榄枝，想要讨教一番，甘棠全都应承了下来。 云黎很是疑惑，目光送走一位又一位，忍不住嘀咕道：“往日不见他们有这么热情……” 甘棠侧首，笑道：“来者皆是客，回去以后通知大家按照原来的步调练习就好了。” 以前她在第一集团是边缘人物，这个“边缘”不是说她不够亮眼，而是说她被刻意边缘化。其他小队不带他们玩，她就带着她自己的兵分组练。 大家的态度发生改变，不仅仅是因为这次练兵中她的表现，更因为司徒卓。 往日，司徒卓掌控大局的方式都是偏向alpha，即便要端水，也是私下找甘棠去聊聊，不会摆到台面上。 可今天，司徒卓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她本人以及她带领的兵进行褒奖，意味着就连司徒卓都没有办法再阻挡她的光芒。 其实按照原书中的剧情，周星辰的升职速度比她可快多了。她估摸着，是因为她的成绩太好，反而让他们不敢轻易对她下手。 …… 甘棠说要回家，是真准备回去。在这个世界的五年多时间里，她回家的频次很低，早期是因为要在学校里面一边学习、 一边建立暗网；后来则是因为入伍后，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来练兵。 甘棠最早几次回家的时候，非常担心会被父兄认出不是本人。不过，长期聚少离多以后，这种担忧几乎可以被忽略不计。她每次回去的时候，周父和周海都巴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拿给她。 甘棠这次回家，也是因为周海问了好几次她的归期，她担心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变故，准备赶回去看看。 这两年家里条件改善，周父换了个清闲的活儿，不需要早出晚归，休息时间也充足。周海还在学校后勤，但因为妹妹的关系被升职，而且，许多beta听说他妹妹是谁后，还对他多多关照，他的日子比之前好过了不少。 把军中事务交代好，甘棠马不停蹄回家，刚一进门，就被她哥又带着出去溜圈了。 “辰辰，你最近还好吗？” “一切都好。” “你进部队也有两年了吧。” “嗯，还差两个月就要满两年了。” “我记得，你当初和你一个同学一起入的伍，好像是叫李逸风。” “对。” “听说他都已经做了上尉了。” “嗯，他的能力很强。” “你的能力比他更强。” 周海以前很少和她聊这些，他们兄妹见面，顶多就是谈谈最近的生活，再来就是老哥担心一下她有没有受伤。 甘棠有些诧异地望向他，不太清楚他怎么突然会提到李逸风：“哥，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因为觉得他们没眼光。”周海说这话时，很冷静，“你在学校的时候成绩就比他好。” “学校和部队里环境不一样嘛。”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就是因为他是alpha吗？不就是因为他家里有人在军队给他撑腰吗？” 甘棠诧异地望向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比较好。她怎么觉得，她这次回家，她哥这脾气也太暴了点。 周海见她不说话，语气更加冷硬：“辰辰，哥是真的替你感到不值得。” 甘棠总觉得剧情开始不受控起来，原书里，周家人一直都是默默支持着周星辰去做她热爱的事，怎么现在开始进入“叛逆期”了？ 甘棠抿着唇，好半晌才说道：“哥，我会继续努力的。” 周海像是被气得不行，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背：“他们都这么对你了，你努力个头啊！” “啊？”甘棠一脸茫然。 “你就说吧，你在部队里是不是被排挤得不轻。他们对你没有半点尊重，你何苦给他们卖命！” “还好还好，都是必经之路。”甘棠摆了摆手，“况且，我不是为了给谁卖命，是为了保家卫国。” 周海气鼓鼓的样子很像大号河豚，嘴巴动了几下，看着像是要准备骂她，最后大概是碍于她刚回家，又把难听的话从嘴边给咽了下去。 甘棠总觉得不太对，回到房间后第一时间就调出了暗网后台，在几千个同名的注册人员里，果然看到了她哥。 唔……注册时间是半年前，邀请人是她爸…… 好家伙，合着这次叫她回来，他们是来策反她来了。 第212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15 注册人员审核的活儿，甘棠早就从后台分权限给了管理员，这些管理员都是注册三年以上的老会员了，经过重重筛选、考核，思想上绝对坚定。 想到周海刚才话里话外说她被恶意对待，甘棠又在后台搜索关于“周星辰”的帖子，这一刷，更是刷新了她的世界观！从她毕业那年开始，关于她的讨论帖就没有断过，其中有一个帖子至今保持着暗网的点评最高记录，而且还一直有新注册人员不断刷新记录。 《今年军校第一周星辰，是个beta，慕强批狂喜！》 今年军校毕业的这一届，第一是周星辰，不愧是beta之光！ 大多数beta确实没有alpha的强势和omega的魅力，我们也常常被视为平庸之辈，似乎总是被忽视在角落。 但周星辰的出现打破了偏见和质疑，告诉世人我们beta也可以拥有强大的力量和无尽的潜能！ 每一份努力，每一次突破，也许历经艰难，但我们也可以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辉煌！ 还有几天就是毕业典礼，好期待周星辰的毕业讲话啊。 1楼：她刚进军校的时候还有短板，现在真的是全能ace。 2楼：这一届的alpha会不会感觉到羞愧啊，全都被她打败了。 3楼：大大方方说一句，周星辰就是最强的！这是建校以来第一个以综合实力第一毕业的beta姐！ 4楼：楼上的说法不够精确，她是每一科都第一，没有任何一门偏科。 5楼：不知道今年的毕业典礼会不会放直播，好期待啊。 放榜当天的回复就已经破万，占到了当时注册人数的一半。 然而，几天后，这个帖子再次被翻了出来。 楼：服了哈，历年发表毕业讲话的优秀学生代表都是第一，军校为了不让beta上台，今年还改规则了。 楼：楼上也在毕业典礼现场吗？军校这么做真是搞笑，难怪今年不敢开直播，怕被骂死吧。 楼：什么什么？周星辰没代表发言？领导层是真恨beta啊。 楼：见怪不怪了，我早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的。 甘棠看到这里，心中不由觉得怅然。 毕业都是两年多前的事情了，她当时也和这些朋友们一样期待着毕业典礼。不过，在她准备发言稿之前，老师就找到了她，说是规则改变了，发言人选已经定了其他人。 从那一刻开始，甘棠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没有错。 alpha即便是想着要在beta里面来找一个榜样，也绝对不会是在这个榜样活着的时候，他们是不会允许beta里出现领袖人物的。 她往后翻了翻这个帖子，大家都在为她鸣不平，且在这件事情之后都关注着她的去向。 她第一次拿全项考核一位的时候，她升少尉的时候，她参加国防任务的时候…… 她有什么成绩的时候，他们就像是她的大家长一样加入夸夸团。 退到搜索页，甘棠还发现了一个发布于两天前的帖子。 《和周星辰并肩作战有感》 我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这两天的震撼了。 周少尉是挺严苛的，但她不仅是对我们严苛，对自己只会更严苛。很多人说她是天赋型选手，可我跟随她一年多，她的努力也不可小觑。 最近一次军演，她提了方案被否，结果演练一开始就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我跟着周少尉突出重围的时候都感觉到不可思议，她好像永远都是那么游刃有余，多少人都拦不住她。 离开包围圈之后，她立刻开始制定反攻计划，带着我们把对方大本营给端了。 最后我们只有三个人的时候，她和我说相信我能够完成任务，还帮我做掩护。 宣布她“牺牲”的时候，我都快哭了，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有一天在战场上我听到这样的消息会多崩溃。虽然我相信，如果真的有一天上了战场，她一定能够活着回来。 一下机甲，她还恭喜我战斗到了最后。 这么好的人，军队却不懂得珍惜，和她同期进入军队的alpha都在往上升，她功劳无数反倒不被看见。 不知道暗网里有没有人和周星辰是故交能帮忙劝劝。 1楼：楼主真的是周星辰的兵吗？ 2楼：终于又看到这个id了，楼主一年前就说过到周星辰手下啦。 3楼：谁懂啊！周星辰真的是我精神偶像。 连着几千条回复，大家都在感慨对“周星辰”的崇拜，却没有一个人提到想去劝她加入暗网。 在大多数人看来，暗网内加入的beta数量不少，能力出挑的早在前两年就已经注册成为了会员。 周星辰虽然是他们敬仰的对象，可她至今都没在暗网出现，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暗网发出邀请时，她拒绝了。 毕竟，谁会想到这就是暗网背后的人呢？ 就连暗网的管理员们也都认为，“星星之火”是一个组织，而且还很有可能不在主星，否则，这个组织为什么不曾出席过任何线下活动？ 甘棠看到这么多人为她担心，心里还挺暖。至于楼主的身份，她心里也有了数，八成就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云黎。 咚咚—— “辰辰。” “来了。”甘棠应声，打开门就见到了周父。 周家之前好日子没过过几天，周父过早就背上了生活压力，营养没跟上，发育也没跟上，他比女儿还矮上一些。 对上周父关切的打量目光，甘棠主动打开话题：“父亲，急着找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不叫你回来，你真是一年到头都不见人影。”周父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又缓了缓，“不是说要参加演练吗？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大家都有分寸，没受伤。我这次拿了个人比武的第一，军部应该会给予嘉奖。” “应该？要是换成alpha，他们早就落实了！”周父眉头一皱，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辰辰，要是辛苦就回来，天塌下来有那些alpha顶着。” beta被视作平庸之辈，他们不会削尖了脑袋想着到达每个行业领域的顶层。可甘棠打下的江山，就是在用实际行动表明：beta也可以超越alpha，几率虽小，可它存在。 这种战绩显现，却没能得到应有的待遇，激起的就是更多的愤懑不平。他们可以接受自己的弱小，却不能接受不公。 第213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16 甘棠看周父气得够呛，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父横眉冷对：“还笑？和你说认真的，别以为你当个少尉就不得了了，和其他人相处，更要长点心眼。” 甘棠敷衍地“嗯”了几声，等笑意缓解，这才继续说道：“父亲希望我怎么做呢？揭竿而起？” 甘棠发誓，她是真心想要和这位父亲探讨一下他们对她的期许和规划。只不过，可能是她脸上的笑容太青春洋溢，又或许是她的语气太不当回事，总之，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开玩笑，没有半点准备谈正事的意思。 藏在暗处的周海终于忍不住了，一个箭步跨了出来，念叨着：“辰辰，你当初想从军，那是你的心愿，我们支持。可比起建功立业，我们更希望你能够过得幸福、快乐。” 这不是周海一个人的想法，而是大多数beta在长期压榨下产生的悲观视角。反正主星缺了他们不会停止自传，反正岗位上缺了他们还会有其他人顶上。他们这一生能达到的高度，说不定还没有alpha的起点高，那他们那么努力做什么呢？ 甘棠心生感慨，难怪联合政府需要一个棋子来刺激一下beta们的情绪。只有当他们觉得日子有了指望，才会生起战斗心。 如今的发展与原书周星辰死后的剧情形成了鲜明反差，其实，联合政府早在甘棠展现出强大能力的时候就将她摆在台面上来给予赞赏，真不至于让这么多人都寒了心。 甘棠摸了摸鼻子，很担心她继续硬刚下去，会被父亲、兄长扫地出门，想了想还是决定让他们吃下定心丸：“父亲、哥哥，你们的意思我都了解了，请放心。” “不，你不了解。”周海眉头紧蹙。 “我真的懂。”甘棠叹了口气，“不就是暗网的事吗？” “都说了你不……”周海的话音突然顿住，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你知道‘暗网’？” “联合政府去年就把‘暗网’定性为恐怖组织了，辰辰知道也不足为奇。”周父对着自己的傻儿子还翻了个白眼。 甘棠轻咳了一声，吸引二位的注意力，继而又道：“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们已经注册了暗网，也知道你们想要邀请我进入暗网。” 房间内顿时陷入寂静。 好半晌，周海才恍然：“所以……你是已经注册了？” 甘棠点点头：“我早就是会员了，这事就你们二人知晓。” 但凡是能在暗网进行注册的beta，对联合政府都是有情绪的。周家父子最担心的就是她会为了荣誉不顾一切，若是为了家国一往无前，他们并不会有怨言，而当他们认为这个国家不值得他们去守护时，心态上的矛盾就越发凸显。 现在知晓她早就成为暗网会员，也就意味着她对联合政府的“忠诚”不如表面上那般。 只这一点，就足以让周家父子宽心下来。她不对政府抱有过高的期待，日后就不会在心理上备受伤害。 周父长舒了口气，感慨着：“辰辰到底是长大了。” 甘棠以为家里出事所以火急火燎，父兄以为她一门心思想要出战急得团团转，闹了一圈竟是个大乌龙。 向她要暗网id的念头在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但周海立刻选择放弃，他在暗网的身份有少数人知道，就怕别人会顺藤摸瓜套他的关注认出妹妹的身份。他妹妹在暗网潜水五年不容易！要是她处境尚可，也不至于这么谨小慎微。几秒之间，他还想到了许多阴谋论，果断决定要帮忙守护这个秘密。 甘棠也犹豫着在想，如果他们问起她的id她要怎么搪塞过去，备用马甲这种东西她没准备啊！ 好在阴差阳错中，谁都没有提起这茬，免去了不少尴尬。 话说开了，甘棠这一次归家之旅的时间都空开了，刚好这阵子她忙于演练的事情落了好多消息，都要一一处理。 期间，甘棠想起来复盘会议时提到的问题，她去查了一下自己的通讯器防火墙，果然找到了被侵入过的痕迹。她在暗网的相关联系和文件全都隐藏加密，核心资料库没被动过她就不太关心了。他们想从她这里找到漏洞，可能性微乎其微。 倒是李逸风那里…… 她绝对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她只是纯好奇会不会被“抓个正着”，所以顺着军部的痕迹又反向追踪过去，发现军部这些人是真的狗！他们先把beta军官都筛查了一遍，又把没有根基的alpha军官纳入考核范围，像李逸风这样有家底的还没出手。 这些人，还真是把挑软柿子捏发挥到了极致。 休假结束，甘棠回到部队，就开始和其他几个队分组进行训练，有来有往中，和几个经常训练的队伍自然而然就熟络了起来。 这个时候大家眼中那个“第一beta”的形象才丰满了起来，她不强势，也不孤傲，训练的时候严肃谨慎，生活里又很亲和，李逸风特地为她塑造的人设全面垮台。 不仅如此，甘棠回归后还没一个月，就给她升了中尉，总算是让她在职位上进了一步。 发生这样大的变化，李逸风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但这一次，他再想从中作梗也不太容易，从他的通讯录里查到了他匿名将作战计划传给第二集团的记录。他百口莫辩，家里还要忙着给他洗白，暂时把他关了禁闭。 虽然这样的事情是被保密处理的，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加上甘棠刻意的舆论干预，第一集团内部很快就把这件事传得有鼻子有眼。 司徒卓怕影响军心，下令不许任何人讨论这件事，表面上大家不再关注，私下依旧吃瓜吃得飞起，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越是禁止就越是止不住。 第214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17 “周少校，前方有不明物体在接近。” 甘棠听到禀报，微微蹙眉，下令：“提高警惕，做好战斗准备，1组进行探查。” 身旁的人见她如此警觉，忍不住笑道：“星辰，你别太紧张了，任务已经结束，我们马上就要到主星了。那个不明物体，八成又和之前一样，都是一些陨石残留物。” 甘棠目不斜视：“把每一次未知都当成危险，在危险来临的时候才不会毫无防备。” 命令传达下去以后，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没有人将那句满含笑意的话放在心上。 李逸风眼底闪过阴鹜，又一如往常地沉默下去。 距离上次演练已经过了三年，李家为了李逸风没少砸钱堵嘴，但到底还是影响了他的仕途。哪怕有家世作为依靠，他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甭提多憋屈了，丝毫没有原书中意气风发的样子。 与李逸风的情况截然不同，甘棠则是开启了平步青云的路子。这几年不断有beta出逃主星，加之星际海盗猖狂，军部的巡逻任务就加重了。 甘棠每次都奔着悬赏最高、风险最大的任务去，又完成得极为漂亮，谁能不服？这不像演练，只有成绩而无战果。军部要是想压她，就要连着她手下的兵一起不能赏，如果真的这么搞下去，难保不出大乱子。 实绩在手，晋升必有。就连现在主星的高级将领出巡，都经常找到第一集团，找到她来做防护任务。 另一方面，随着她晋升，她手底下统管的兵也不再只有beta，还有大量的alpha，却不难管理。她的队伍里损伤率最低、奖赏率最高，但凡到了她的地盘，跟着她一起出任务，没有一个不开心的。毕竟在实力为尊的世界里，跟着这样的领导吃香喝辣最为痛快。 李逸风三个月前本有一次晋级机会，甘棠直接用匿名渠道写了一封检举信，举报他行贿。确切来说，行贿方是他的家人，不过，他是受益人，照样逃不掉。检举信还没被查实，就被好事者泄露了出去，李逸风绯闻缠身，只能舔着脸向甘棠寻求帮助，希望她下次出任务的时候能把他带上。 他想远离纷扰，她就如他的意，直接把人带上了，但等他上了贼船才发现，事态远比他想象得更棘手。 在主星上，他好歹还能躲回自己家寻求帮助，到了甘棠的地盘，面对着一群将她视作战神的兵，他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谁都知道他和她是同一届的同学，他那些拱火的手段着实算不得高明，在窗户纸捅破的那一天就成了笑话。偏偏她还在“真心实意”地帮助他，更让她的那些追随者气不打一处来。 这趟任务，李逸风当了三个月的透明人，眼看着就要回主星了，只想加快脚步。 李逸风越着急，甘棠就越淡定。她不急着回家，任务做完了，回去还要写报告，想想都让人头疼。 1组前去探查，按照规定每10分钟进行一次情况汇报，始终没有异常。主舰跟着他们行动的轨迹往前推进，就在距离主星只有5个小时路程时，通讯器里传来急切的声音。 “报告！前方发现虫族信号！” 虫族在多年前被打败后，已经销声匿迹数十年，虫族踪迹成谜，一度有人怀疑他们已经被灭绝。熟知剧情的甘棠知道，多年后与虫族的会面就在这段时间，所以她才集中性接起了防护任务，想着如果能遇上虫族最好。 甘棠想要第一时间遇上虫族，不仅是为了第一时间让主星提高警惕，还因原书剧情里，这场猝不及防的攻防战夺去了许多战士的生命。她无法干预剧情发展，可她希望她能尽可能减少伤亡。要是其他人遇上了，她也可以随时过去支援。没成想，还真被她撞上了。 探测仪尖锐的警报声不绝于耳，甘棠的声音通过通讯系统传遍整个主舰：“全舰注意，星区w616-4区域发现虫族活动迹象，数量不明，全员准备迎战！” 李逸风望着深邃的宇宙深处，心口跳动得厉害。他们遇上了虫族了？他们居然遇上虫族了！有战争的地方，就是机遇，如果他能把握住这次机会，说不定…… “1组注意先遣侦察队注意，保持隐蔽，避免接触。我们正在集结主力舰队，准备进行反击。”甘棠密切关注着前方的汇报，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所有的事项。 她的声音打断了李逸风的思绪，他这才想起来，这不是他带领的部队，就算论功行赏，他也不是最大的利益人！ 瞬间火热起来的内心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他适时开口，决定挽救一下自己的声望：“星辰，你来指挥战斗，我来和主星做汇报吧。相互协作，就像我们学生时期一样。” 李逸风像是在努力为她分忧，甘棠却不吃这一套。 搞情怀？大可不必。她可不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情分在。 说得像是为她考虑，实际上不还是他想借此机会彰显一下自己吗？到时候忙起来，怎么汇报都是他说了算，即便日后有所追究，他也可以说是慌乱之中出了差池。 “让你一个少校留在这里汇报工作？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甘棠瞥了他一眼，“快做准备，一会儿一起备战。” “不太好吧，我毕竟不是……” “不是什么？在这艘舰上，我们就是战友。”甘棠草草打断他的发言，催促道，“我们以前做模拟训练时，你就说过，如果虫族真有卷土重来的一天，你一定会奋战在前线。走吧！是时候实现我们的理想抱负了。” 被甘棠这么一说，李逸风完全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甘棠侧过头，又朝着云黎吩咐：“立即启动紧急加密通讯，向主星汇报情况。” 云黎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地敲击，将探测到的虫族信号和舰队当前位置迅速编码并发送出去。 第215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18 有云黎坐镇，甘棠不用担心背刺，而且她又是一个坚定的改革党，势必会站在对beta有利的一面去汇报关键问题。 主舰朝着先遣部队发出信号的方向快速移动，在与先遣部队汇合时，甘棠立刻进行布局：“我们已经到达指定位置，准备开始作战。” 现场的战士们都很年轻，没有几个真正见识过虫族的真面目，就连先遣部队也是捕捉到虫族信号后便立刻进行了汇报。 随着虫族信号逼近，四周星辰黯淡，甘棠站在指挥舰的舰桥上，目光如炬，终于看到了身躯庞大的虫族战士。 虫族生物与他们以往遇到的任何敌人都有着天壤之别，它们的形态诡异，有的高达数米，甲壳在星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它们的眼睛闪烁着绿色的光芒，触角和附肢在空中挥舞，每一次移动都显得异常灵活和精准，透露出捕食者的凶狠和狡猾。 “这就是虫族？”李逸风呢喃了一句。 此时的他，还不是未来叱咤风云的大将。而他的低语提醒着在场所有的士兵：即使是alpha，也会心生畏惧。 在模拟室进行训练的时候，看到的虫族再怎么恶心，他们也知道那是训练，哪怕是在压迫感极强的情况下，依然会保有着“可以重来”的念头。 而眼下，他们每个人都清楚，虫族是力量的象征，要是在这里败了，那就是真的没命了。 相比于李逸风语气中的不肯定，甘棠的声音更显沉稳：“别忘了你们学习过的技能，我们都是经过千锤百炼才成为了最优秀的战士。我们的家园，我们的家人，都在等着我们回去。区区虫族，不在话下。” 战舰已经向着虫族发出攻击，虫族也很快朝他们进行反击。在虫族那似乎永无止境的进攻下，他们的阵线开始动摇。 第一次面对虫族的士兵们慌乱无措，发挥不出平时训练的实力，李逸风更是悔恨自己为什么要跟着来跑一趟。 他直视着屏幕上的画面，问道：“星辰，突围吧，别浪费时间了。” 明明他们面对的只是一小支虫族部队，可每个人都像是被硬控一样毫无招架之力。 甘棠知道，如果不能迅速稳定军心，这场战斗将演变成一场灾难；如果不能在这场战斗中取胜，士兵们的信心会大打折扣。 她的声音通过通讯系统传遍整个舰队：“我们面对的是挑战，而非绝境。坚守岗位，按照训练执行！” 随着甘棠的指令下达，大家开始从最初的慌乱中恢复过来。他们重新组织阵型，炮火开始有序地倾泻在虫族身上。 甘棠要把控的是整体，她没有亲自驾驶机甲在战场上穿梭，却始终观察着前去攻击的机甲要如何防御、进攻，不断进行指挥调整。 虫族的动作比他们在模拟室中见到的要更迅速一些，不由让她怀疑，它们是不是在休养生息的阶段里完成了进化。 “主星指挥中心，我们遭遇虫族大规模进攻，但局势正在得到控制。请求支援，重复，请求支援。”一旁的云黎还在进行联络，连带着发出视频消息，殊不知这样的情况震撼了多少人。 甘棠没有指望远在主星的队伍能够第一时间赶到，坚持靠人不如靠己的原则，她指挥着大家一次又一次躲过虫族的攻击。艾莉娅的声音冷静而坚定，即使在如此紧张的战斗中，她也没有丝毫的颤抖。 战斗持续了数小时，随着第一个虫族被激光轰成碎片以后，大家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扫去疲惫继续作战。 他们没能等到主星的部队，却等到了另一个在附近巡逻的战舰。好巧不巧，指挥官还是个熟人。 两支队伍成功击退虫族后，甘棠打开了与对方的通讯。 “好久不见。”辛尧兴冲冲地对她说道。 “前两天不是才通过话吗？怎么就成了好久不见？”甘棠无奈。 “通讯器里和你联络，总归是有差别的。”辛尧一边走路，一边问道，“方便吗？我现在去你的主舰上，我们聊聊。” 甘棠估摸着辛尧是要和她聊虫族的事，便没有拒绝，扭头就让人把舱门打开，好让辛尧的机甲过来。 关了通讯器，甘棠看向云黎：“云黎，你带人去清点一下情况。哦，对了，虫族的尸体也带上。” “好。”云黎应声。 下一秒，云黎从通讯器上收到了暗网的消息。 【星星之火：我知道你们遇上了虫族，收集一些虫族的残肢，不要被人发现。先保证自身安全，再完成任务。】 云黎知道“星星之火”是暗网的创始人，还在为收到消息激动得颤抖，转念一想，满脑子疑问也上来了：他们前脚才灭了虫族，怎么后脚暗网就已经有人收到消息了？ 不过，云黎没有多纠结，她跟在甘棠身边久了，很清楚每件事情背后都可能有她看不到的那一面。 无论是暗网，还是“星星之火”，只要他们在为了beta的未来而存在，她就愿意贡献一份力量。 但这事儿还是在云黎心中埋下了种子，且不谈暗网是从哪里得到的线索，单就点名道姓让她收集虫族残肢也很巧合。难不成，“星星之火”就在他们这艘主舰上？ 云黎离答案很近，如果她愿意大胆地再多想一点点，很快就会发现，她的两个精神偶像就是同一人。 甘棠三言两语交代完事项，便见辛尧从门外进来。 “辛上校。”周围的战士与她打着招呼。 辛尧高冷地朝着他们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直到看见甘棠往她那儿走，脸上才多了一丝笑意。 一个拥抱过后，辛尧还朝她身后张望了一下。 甘棠也顺势往后看去，不由疑惑：“找什么？” “李逸风不是在你这儿吗？”辛尧撇了撇嘴。 “在，去慰问伤员了。”甘棠笑笑。 “那都是你的兵，他着急去慰问？”辛尧冷笑一声，“越活越不知道轻重。” 这话，辛尧能说，甘棠却得悠着点。等日后她自立门户了，想怎么评价李逸风都行，现在还是眼不见为净更好。 第216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19 甘棠招呼着她到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她们分属两个集团，毕业后就很少见面，就算是有军事演练，她们也不一定能刚好被分到同一场次。这段友情能够延续下来，实属不易。 门一关上，辛尧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星辰，虫族再次现世，对主星不是个好消息。” “嗯……有个事，我想问一下。”甘棠抬头看她，“我们学校模拟仓里的虫族数据，是哪儿来的？” 辛尧不说百分百了解她，却也知道她不会问一些无用的问题。微微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虫族进化了？” 下意识说完后，辛尧又反过来解释数据的问题：“模拟仓里的数据是根据第二次星际大战时和虫族的战斗中收集来的，代表着当时的虫族水平。” 甘棠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声音略显低沉：“对战的时候，我感觉这次面对的虫族比模拟仓时的动作更迅猛。” 说着，甘棠从自己的通讯器上调出了刚才那场战斗中的实时数据，他们的科技在进步、战斗技巧在进步，而敌人，也一样在寻找新的突破点。 辛尧眉头紧锁，凝视着屏幕一行行数字，神情严肃：“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辛尧刚才带着人赶到时，见他们没有歼灭虫族，再加上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虫族的真实面貌，她还以为大家都是因为恐惧所以发挥略显失常。可看到这份数据，她才恍然——如果换做她的小队，结局也是一样，又或许……会更糟糕。 辛尧回过神来，朝甘棠瞥了一眼：“星辰，战损数据统计出来了吗？” “还在统计。”甘棠说道，“你可以先看一下武器的消耗情况。” 辛尧靠在甘棠身边，在甘棠的同意下复制了相关数据信息，又将他们的战斗视频回顾了一番。越看，辛尧越觉得胆战心惊。 “虫族的进化速度太快了。”辛尧感慨着。 “我们在战术上必须需要做出相应的调整，在响应速度上一定要加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甘棠默默咽了一下口水，这个形势比她想象中得更为恶劣。 原书中的剧情开始时，第三次星际大战已经结束，而且后续剧情中提到的虫族进化是它们的拟人形态，所以甘棠没有途径了解在这次大战中的情况。 这次接触下来，结果是让她紧张的。虽然她的主线任务是为beta争取权益，但前提是大家平安。因而，与虫族的战斗她不可能避开，不仅如此，她还要更努力地去做才行。 辛尧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要重新评估我们的战斗策略，确保我们的战士能够应对虫族的新威胁。” 甘棠转过身，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你说得对。辛尧，相关的数据麻烦你直接传送给政府。” “我？可打败虫族的是……”话说到一半，辛尧的声音忽然停住了。 甘棠的眼中虽然还带着笑意，辛尧却知道她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为什么要把功劳拱手让人呢？不，不是让出功劳，而是要让所有人都重视这份报告。所以甘棠选择了她，一个alpha。 辛尧心里酸酸的，作为曾经的同窗、如今的战友，她很清楚，站在她眼前的这个人是多么优秀。然而，没有哪一瞬间比现在更让她觉得手足无措，那种说不出的羞愧忽然浮上她的心头，让她无所适从。 需要说点什么吗？可她说什么好呢？她现在说出的安慰，会不会让人觉得可恶？不，还是不说了吧。 辛尧纠结着撇开眼，有些茫然地回应着：“好，我会把相关情况进行整理汇报的，你放心。” “谢谢。”甘棠靠在椅背上，姿态略显轻松。 说实话，甘棠还是挺喜欢辛尧的。虽然她们的关系里也不是绝对纯粹，可她至少比李逸风那家伙要真诚许多。 想到以后二人可能会站在对立面，甘棠心底还有些小小的遗憾。 辛尧如果是普通的alpha，也许她们的友谊可以天长地久，但辛家的资源、背景已经注定了辛尧无法独善其身。 两个人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虫族危机迫在眉睫，后续要收尾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 回到主星，第一时间甘棠和辛尧就被传唤去进行战况汇报。 她们二人进入了一个空荡的会议室，四面都是单面玻璃，甘棠心中有些不太畅快。 听她们汇报的人，是在玻璃后面吗？还是用摄像头正在观看她们的“表演”？ 倒是辛尧在瞬间的愣神后就理解了状况，挪了小半步贴近甘棠，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听取汇报的人里，至少有大将级别的。” 甘棠挑了挑眉，行吧，谁让人家官威大呢。 正对她们的那一面墙上，忽然闪现了一下，成为屏幕，显示的是辛尧在几个小时前传回的报告。 “开始汇报吧。” 是一道清脆的男声，听起来很年轻。 辛尧侧目看了一眼压根没准备开口的甘棠，暗自叹了口气，向前跨出一小步，不紧不慢地陈述着她在这次战斗中的感受，并尽可能清晰表达她们从数据中发现的异常。 辛尧事无巨细地讲述了今天的战况，只希望高层对于虫族的威胁能有一个新的认知。 辛尧汇报结束后，空间里寂静了许久。 又过了一会儿，一道不曾听过的声音响起：“周少校。” “到。”甘棠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你们的主舰最先遇到虫族。” “是的。” “为什么让辛上校来汇报？” “辛上校是长官。” “哦？不是因为她是alpha？” 辛尧心中一紧，暗自咽了一口口水，压制着要去看甘棠表情的冲动，双手已经不自觉抠住了裤缝。 甘棠神色不变，还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任何事情都难不倒她：“是。”她越是坦荡，越是凸显出屏幕背后那些人的恶劣来。 传来一阵私语，又归于平静，她判断，对方大概是开着的麦克风又给关上了吧。 第217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20 甘棠不紧不慢地等着他们再次发难，如果说有什么念头的话，她只希望他们速度能快点。遇到虫族以后，她就一直打起精神直到现在，高强度集中注意力的结果就是……真的很困！她太想念她软乎乎的大床了，睡觉的想法已经占据了大脑，天知道她多努力才没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哈欠。 “周少校，你知道‘暗网’吧。”对话的人又换了一位，这次是个女性，听起来有些年纪了。 “嗯，知道。”甘棠心道：不仅知道，我还天天看。 “你对‘暗网’怎么看？” “消除偏见，‘暗网’便不足为惧。” 这是实话，加入暗网的beta都是因为在生活中遭遇了不公平待遇，经历过绝望才更想反抗。看那些家属中带alpha或者omega的beta，要是刚好家人还争气，他们多多少少能享受一下福利政策待遇，根本不急于改变现状。 没有歧视、一视同仁，不将beta视作可有可无的工具，如果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谁还想造反？ “‘暗网’只会蛊惑人心。” “是吗？”甘棠抬眸，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上面还展示着她这支战舰在遭遇虫族后极低的伤亡率。她弯起唇角，那样子根本不像是提出诉求，而像是在和谁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尊敬的各位长官，此次遭遇虫族意味着一个新的开端，我需要专业的心理医生来安抚我的兵。另外，我也希望军队可以予以奖赏，激励他们在本次战役中取得的胜利。” 谁都没想到她的话题会跳到另一个方向，女声也跟着严肃了起来：“周少校，军部一向是论功行赏，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我是以军校第一的成绩毕业，却不能站在演讲台上代表发言。”甘棠淡淡说道，“我曾经数次为第一集团赢得荣誉，却和alpha战友们拉开了军衔差距。” 现场沉默了下来，一时间无人敢接话。 对方说的“论功行赏”，在甘棠的陈述面前变得不堪一击。不仅如此，她这番话也回应了他们对于暗网“蛊惑人心”的评价是虚伪的。 他们害怕暗网的强大，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确在粉饰偏见。揭开那层假面后，丑恶的内里便会显露出来。 “周星辰，你认为不公？”声音又换了一道，有力，但年纪更大了些。 “不是认为不公。”甘棠顿了顿，“我只是陈述事实。” 不公，不仅仅是阶级之间的矛盾，在阶级内部也依然存在。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李逸风和辛尧就享受着同阶层无法企及的资源，从教育资源的不平衡，到后来体现在他们的军衔上。 归根结底，联合政府的根已经烂了，若是不接受变革，早晚会出大乱子。 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辛尧最里层的衣服都湿透了。 她在门口拉住甘棠的手腕，着急忙慌地带着她躲进监控死角，语气里带着急促：“周星辰！你知不知道刚才和你对话的人是谁！” “嗯？”甘棠歪了歪头，一双眼睛里透出清澈。 “最后那个，是苏上将。”辛尧扶着额头，感觉脑袋都快炸开了，“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就……就……” “就什么？就说了实话？”甘棠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 “有些实话，一旦摆在了台面上，就会成为毒药。我知道你委屈，可你这样说、这样做，把人都得罪光了，又有什么意义？” “多大点事，你就把心都放到肚子里吧。”甘棠宽慰着。 辛尧的担忧是出于朋友间的情谊，这一点，她很感激。不过，辛尧说知道她的委屈，这一点她不敢苟同。 世上没有多少真正的感同身受，辛尧的知晓也不是共情。若是真的和她同感，辛尧应该像暗网里的beta一样直接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这些虚伪的利益既得者。 其实，甘棠多少能猜到刚才那些人提到暗网的目的。 甘棠的通讯器每隔一个月都会有入侵痕迹，就是军部在盯着她。从他们第一次定期盯梢开始，她就准备好了小病毒，只要他们去哪儿，暗网的信号就跟到哪儿，意味着他们在任何人的通讯器上都能检测到暗网的存在。他们攻破几次病毒，她就升级几次病毒，主打一个“毒”乐乐不如众乐乐。 另外，她给暗网做了加密，不过，联合政府也不是傻子，通过一些突然的交流和沟通，自然能察觉到谁有可能已经加入暗网。可他们只敢抓一些没有势力背景的beta来彰显自己的权威，对于在行业中有一定话语权和地位的beta，他们更多的是采用怀柔政策，想要招安。 不可否认，在这样的政策下，有人会动摇，为了眼前的利益背弃群体。但也有人始终坚持着自己的理想，假意合谋。 各方对于行业内顶尖beta的试探从未停止过，他们心里装着鬼，看谁都跟有问题似的。甘棠表现得坦荡些，反而还能免去不少麻烦。 果不其然，半个月不到，军部的嘉奖就下来了，行动迅速敏捷不说，还把所有人都照顾到了。也许是为了让beta们感到无微不至的关怀，李逸风的奖励和大家一样，没有半点优待。 …… 第三次星际大战持续了将近30年都没结束，耗费了主星大量的人力、物力，联合政府一度丢掉了好几个星系的掌控权。在危难面前，会更考验人性。 甘棠从来都不是那种会把主动权交给其他人的类型，所以关键性的研究她一定要牢牢抓在手里。 在战斗中，虫族尸体被激光分解，没有一具是完整的，带回主星后就立刻交给了中心实验室。 甘棠让云黎私藏的那部分残肢，则在她的安排下由云黎带出军队，转交给了其他beta，转了十几次手，才送到了何宪宁的实验室里。这中间但凡有一环出了问题，他们的计划都无法实施下去。 好在所有人看到“星星之火”这个id时的反应是一样的——热烈的崇拜，甚至没有人问她，需要转交的东西是什么，就立刻去执行。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想维护这来之不易的和平，更想创造美好灿烂的未来。 第218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21 主星护卫队在加强巡逻的同时，甘棠暂时停下了巡游任务的申请，并在军部的安排下开始担当起训练员的作用，和辛尧一起在每个集团内游走，讲述她们遇到虫族后的应对措施。 事关国家存亡，没有人会在这件事情上掉以轻心，甘棠就这么开始给alpha们上课。她也不藏拙，当下遇到的情况和他们发现的问题，她全都讲得很透彻，能解答的问题也尽量安排解答环节。这些alpha军官都做好了准备，他们手底下的beta士兵才能更好地生存下去。 又过了半年，在看似风平浪静的状况下，战事一触即发，三个小队被虫族歼灭，联合政府以钟朗元帅为首对所有星系发表了重要讲话。 “我们的战友在虫族的攻击中倒下了，但我们不能让他们的牺牲白费！虫族以为他们可以轻易地击败我们，摧毁我们的家园，但他们错了，我们将守护着家园至死方休。从今日起，我们要让虫族知道，他们惹错了人！” 钟朗的讲话处处点燃怒火，说着团结就是力量，可他提到的军备情况都以alpha为主，像是在用这种方式逼迫人们承认，alpha才是主要战斗力。 要是非得这么说，确实没毛病，alpha在战场上以一敌十，和beta一换一的确不同。可难道就要因为这样，忽略beta的生死吗？ 举国蔓延的愤怒中，甘棠不动声色地剪辑好视频，直接黑了主星范围内的每一块屏幕，把上次遭遇虫族时的视频投放了，视角是唯一死亡的beta的机甲录下的。 钟朗的确很会用情绪煽动群众，但没有什么比亲眼所见会更震撼。 庞大的虫族贴近机甲，第一视角下是如此恐怖，在这样的敌人面前，只会让人感到渺小。 机甲迅速移动着，只听他的耳机中传来清晰可辨的女声： “别忘了你们学习过的技能，我们都是经过千锤百炼才成为了最优秀的战士。我们的家园，我们的家人，都在等着我们回去。区区虫族，不在话下。” “我们面对的是挑战，而非绝境。坚守岗位，按照训练执行！” 机甲的主人从惶恐中恢复过来，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他的动作也变得更加敏捷。 他与身边的战友们规划着进攻的方向和策略，右手边的机甲应该是他经常合作的搭档，两个人穿梭在虫族的身躯旁，孜孜不倦地进行着攻击。 然而，虫族的行为无法预判，有一个虫族直接向着他们冲了过来。情急之下，他推开身边作战的机甲，直接被虫族撞了出去。 战斗中，没有人能顾得上他的情况，他无力地摊开四肢，与机甲一样游荡在宇宙中。 机甲上的记录仪还没有暂停，他离战场越来越远，但战场上的厮杀仍在继续，直到又一架主舰游走到附近，直到虫族被全面击溃。 紧接着，漆黑一片的屏幕上显示出一行又一行的文字来： 在那遥远的星际之海，星光如织。他们或许并非天生的战士，没有那最耀眼的天赋，但他们的存在，却像是夜空中最坚定的星辰，熠熠生辉。 在训练场上，汗水与泥土交织，他们不言苦，不诉累，每一步都踏实而坚定，只为那一份对家园的忠诚与热爱。 当战火再次燃起，他们义无反顾，冲锋在前，毫不畏惧。 每一位奋战在前线的战士，我向你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刺啦—— 画面戛然而止，数秒后所有的设备都恢复了正常，只剩下屏幕前无措的人们。 谁说只有alpha才能在战场上驰骋风云？难道beta没有为国家的安全做出贡献吗？舒朗想要营造的局势被破坏，一时间，争议四起。 【以前打仗，只听说过哪位alpha将军军功赫赫，却很少听到哪个beta在战场上浴血奋战。】 【将军和士兵的确不同，但是抹灭士兵的努力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照着舒元帅的说辞，我还以为战场上的都是alpha呢，结果还不是指挥着beta冲锋陷阵！】 【大家别吵了，alpha、beta他们都是国家的英雄！不要让英雄寒心。】 【太好笑了，真的太好笑了。论功行赏的时候没有beta，上战场的时候都标榜英雄。】 【难道真的没人注意到……发号施令的声音真的很像周星辰吗？是不是她带队啊？】 【好像真的是周星辰。】 【后面那个军舰不来，他们也赢了，周星辰nb！】 甘棠放任联合政府的舆论部门在里面搅水，又把那些账号一个个收集起来，在黑了联合政府的对外公示官网后，把他们的账号、背后所属部门、发布内容全都一股脑放了上去。 这工作她不是第一次干了，熟能生巧，还不忘标好色号让大家区分清楚。 要让beta上战场？ok，那就把所有的好处都给落实了，别一天到晚只顾着画大饼。 甘棠的一通操作下，联合政府没了办法，只能立刻研究新的政策，联系了所有在职的beta军官进行商讨，甘棠也在其中。 会议室的气氛紧张而凝重，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倒数。虫族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数量也越来越多，关键是虫族的行动来无影去无踪，除了第一次遇到甘棠时被全部歼灭，随后几次战斗中都有漏网之虫。 虫族不仅速度更快，它们的头脑也像是进化了一般，开始懂得逃跑、会搞偷袭。这对新人类而言，便是天然的威胁。 主持此次会议的是苏良苏上将，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坐在会议桌的一侧，眼神锐利地落在军官们身上。 苏良边上还坐着三位上将，以彰显他们对于此事的重视。可满场beta军官中军衔最高的也不过是个少将，更显荒诞。 那位少将在第二次星际大战中出生入死多次，身体素质比不上alpha，但他从军校开始在策略方面对战alpha时便赢得很轻松。几次重大战役，背后都有他布局的影子。 如果不是因为beta的身份限制，他至少能当个中将。 甘棠之所以升得那么快，还要得益于她本就不输给alpha的格斗战绩，各方面没有短板，军部想要卡她的晋升都找不到借口。 第219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22 会议开始，苏良翻阅着文件，抛出话题：“诸位，军部知道beta战士们在备战中的贡献和付出，我们明白他们的担忧，这一次会议的主旨便是希望能够让每一位士兵都可以放心。” 傅聿珩神情严肃，直截了当地说道：“beta同样是国家的利剑，但在待遇和权益上却与alpha存在差距。这次大战，我们希望能够得到应有的尊重和保障。” “是的，军部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首先在军备物资方面，beta将和alpha享有同等待遇。” “很好，那么食物方面呢？” “食物供应将按照每位战士的体能需求和战斗岗位进行个性化配给，同一等级的beta战士将与alpha战士统一标准。” “住宿条件也需改善。” “没问题，我们会立即着手改善住宿环境，也将在军校开启混住模式，不再给大家造成困扰。” 从军队到军校，联合政府这次是铁了心要进行改革。这不仅是为了更好地迎接接下来的对外战争，也是为了对内安抚住beta们，让他们少在暗网上挑起对立。 甘棠正襟危坐，听着傅聿珩向苏良讨价还价，不禁开始走神。 beta的待遇真的会改善吗？呵，在军队里倒是看着改良了不少，可他们每提到一条，就意味着曾经的不公有多么可笑。另一方面，现在是因为有需求所以才做改善，那在其他行业的beta呢？至少从甘棠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联合政府只准备在军中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条件变革，并不打算涉及其他行业、领域。 聊完了衣食住行，苏良忽然将目光转向甘棠：“周星辰少校，你觉得还有什么补充吗？” 四面八方而来的目光是那么专注，仿佛都在等着她发号施令。 甘棠余光瞥过那一张张脸庞，语气坚决：“beta战士在战斗中的义务也需要明确，我们愿意承担更多的责任，但也希望得到相应的认可和补偿。现行规则下，这方面是匮乏的。” 苏良郑重其事道：“这是当然，beta在战斗中的贡献将被详细记录，并在战后给予相应的荣誉和奖励。同时，我们也将提供更多的晋升机会和培训资源，帮助他们提升自身能力。” 随着这些要求被记录下来，甘棠能够感觉到会议室的氛围在逐渐缓和，就好像大多数beta已经享受到了军部允诺的待遇。 整理好的新举措很快被下发到了各个集团，对此，苏良还代表出面发表了一系列讲话，要求每个集团严格执行相关政策，一旦发现军中出现歧视、区别对待，beta战士可以进行举报，军部将严肃处理。 对beta战士们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好事。可对于alpha而言，便不见得了。他们习惯了人上人的待遇，即便嘴上说着再多的支持公平，大多数人依然很难立刻适应转变。 尤其是联合政府嘴上说着以军队为改革试点却不对其他领域做任何变动时，这样的割裂感就更强烈了。 出了军队，他们能有优越感；回到军队，他们必须戴上假面。 就连暗网上也开始闹得不可开交，有军衔的beta声称，“联合政府已经在协调矛盾”，没有从军的beta咒骂着他们这些“叛徒”，阶级内部也出现了矛盾。 如果不是因为外患的威胁已经远远超过内忧，恐怕这件事情会无限期地反复拉扯人们的神经。 …… 第三次星际大战的开启毫无预兆，虫族不期然地朝着主星发起了猛烈攻击，原以为他们还会继续滋扰其他星系，才会对主星下手，没人料到他们的想法竟然如此荒诞。 无数军事力量布置在主星，第一集团、第二集团立刻登舰出击，其余集团也在准备支援。 这场战役的主指挥是第一集团的一位alpha中将，因为原书中对于这部分剧情的缺失，甘棠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一边听从指挥一边摸索。 在广袤无垠的星际中，一艘艘军舰快速列队，更有无数战士已经严阵以待。面对虫族，他们只能坚定地说服自己放下恐惧和犹豫。 战争的序幕在一瞬间拉开，虫族的尖刺和利爪疯狂地撕扯着防线，军舰则以猛烈的炮火和精准的狙击予以反击。 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冲天，精锐的武器在此时发挥了重大作用。 可很快，虫族的数量优势开始逐渐显现，它们似乎无穷无尽，一波又一波地前赴后继。在虫族的狂潮下，像是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甘棠见状，侧首喊道：“云黎。” “在。” “指挥战斗。” “是。”云黎应完，还有些晕乎乎的。 云黎起初只以为，甘棠是在给她机会锻炼她的决策能力，但当她发现甘棠的机甲出现在视野内时，她的脑子嗡嗡作响。 她立刻打开通讯设备，讶然道：“周少校，请您快回来。” 甘棠操控着机甲继续向前，直奔最前线，一边说道：“我有些事情需要印证。云黎，你做好你的工作。” 不止一个人看到了甘棠的机甲，众人看着那道敏锐的身影穿过一艘艘军舰直接冲向虫族所在。 “周星辰，你在做什么？”“周星辰，听从指挥！”“周星辰！”…… 甘棠嫌耳机里的呼喊声太吵，直接把通讯器给关了，一头扎进虫族的包围圈里。 甘棠迅速从武器库里调出前几天收到的试剂，二话不说换掉激光，朝着身边的虫族扫射开来。 试剂中有令虫族厌恶的味道，她才将试剂打出，本能就战胜了对指令的顺从，虫族立刻对她避而远之，它们的包围圈瞬间变得松散，紧密的队伍歪七扭八起来。 甘棠见之有效，连忙像个花匠一样四处洒射试剂，逼得虫族见到她就跑。 面对疯癫的虫族和时不时显露出一角的机甲，众人集体沉默了。 前线的战士不得不和虫族拉开距离，以免被它们猝不及防地撞到。 远程攻击仍在继续，很快，一线战士就发现虫族的外壳发生了变化，像是被溶解一般不再坚不可摧，激光射中它们时惨烈的叫唤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第220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23 “大家注意，我们反攻的时候到了！”最高指挥官毫不犹豫下达歼灭任务。 携带的试剂即将全部洒完，甘棠将最后一点药剂涂抹到了自己的机甲上。没办法啊……为了带上能够灌溉试剂的设备，她把那些高武力值的武器都撤掉了。她的机甲现在不配备可以和虫族浴血奋战的武力值，还不如先“回家”一趟。 于是，众人见到虫族让开一条宽敞的大道，那个一头闯进虫族包围圈的机甲，雄赳赳气昂昂地蹿了出来。 场景很魔幻，甚至不得不承认，在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的状况下，她这样视若无睹地进出虫族包围圈着实荒谬。 但她确实做到了，而且还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甘棠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军舰上，没等云黎发出任何疑问，她换上重型武器又出发了。 云黎对甘棠的行动有一种天然地信任，见状，她不再按部就班，而是第一时间安排军舰上的所有士兵跟上偶像的脚步。 霎时间，几十个机甲齐齐出动，精准地将武器对准了那些慌张的虫族。 困扰新人类几百年的虫族，竟然在这样一场敌我差距巨大的战役里，率先逃跑，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胜利很艰难吗？主指挥官看着战场上到处漂浮的虫族尸体，第一次陷入了自我怀疑。 战役的结束不代表清算的结束，两个集团的武装力量有序地回到主星上，甘棠所在的军舰大门刚一打开，她就看见了外面整装待发、神情严肃的士兵们。 从表情就能看出来，他们不是来迎接凯旋的战士的。 一位中年军官走上前来，他目光锐利，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色的边框眼镜，更增添了几分威严，手中的逮捕令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周少校，你因涉嫌违反军事纪律，现被逮捕，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不等甘棠发作，云黎和她身后的士兵已经先一步冲上前来：“你们要做什么？我们才刚打完仗，你们……” 中年军官做了一个准备进攻的手势，他身后的士兵们纷纷亮出了武器，大有一种谁要是阻拦就一起抓走的态势。 甘棠立刻按住了云黎的左肩，声音坚定而有力：“让开。” “少校，他们……” “没事的。”甘棠极力安抚道，“我很快就会回来。” 中年军官嘴上什么都没说，眼底却显出一抹轻蔑的笑意来。 甘棠缓步走出，任由冰冷的金属手铐将她的双手牢牢铐住。 中年军官推了推眼镜，看向甘棠的兵，迎着他们的怒目而视继续说道：“请各位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做出任何无用的抵抗。” 甘棠朝着云黎微微摇头，示意让她控制好局面，便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押解着，缓缓离开。 谁都没料到从战场上下来会遇到这么一出，就像他们没料到这场战争会有戏剧性十足的场面一样。 甘棠的通讯设备被没收，被关押了两天后，她才被提审。 审讯室内的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四面墙壁呈深灰色，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盏冷光灯悬挂在天花板中央，投下惨白的光。 甘棠走进审讯室时，还空无一人，她被扣在审讯桌边上，静静等待着。 不过，她倒是没有什么焦虑可言，四处打量着审讯室的环境，认为是个新奇的体验。她这几天在牢里，也难得让大脑放空了一下，要不然，每天除了忙碌军中事务就是要打理暗网，整个人就像是陀螺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不多时，逮捕她时的那位中年军官走了进来，径自坐到她对面，一边翻看着手中的文件，不时又抬头审视着被指控的她，他们每一次眼神交会都充满了压迫感，可她的表情始终平静。 “姓名、军衔、所属部队。”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周星辰，少校军衔，隶属于第一集团。”甘棠回答得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犹豫。 “周少校，你涉嫌违反军事纪律，具体指控包括通敌。”男人说完，开始详细列举指控内容，每说一条，他的眼神就更加锐利一分。 甘棠认真听着审讯官的指控，不时点头表示理解，但从未流露出任何慌乱或畏惧的情绪。 等一长串文件念完，男人才停下来问她：“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甘棠深吸了一口气，不禁挺直了腰板：“长官，我身为军人，一直恪守职责，从未做出任何违反军事纪律的行为。对于我在此次军事行动中的行为指控，是恶意诽谤。” “经过我们的检测，你机甲上的试剂残留针对虫族可以产生致命性伤害。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我在虫族发起进攻前两天收到了一份包裹，有人告诉我，那是克制虫族的试剂。” “为什么不上报？” “我在收到试剂当天，就向李逸风李中校进行了咨询。中心实验室都没研制出克制虫族的试剂，要我如何相信其他人能够掌握这种技术？” 中年军官微微蹙眉，他们的确在甘棠的通讯器记录中发现了她和李逸风的对话，意思与她说的几乎没有差别。 他翻阅着手中的文件哗哗作响，几秒后又继续说道：“既然不相信这个技术，为什么你使用了它？” 审讯官紧盯着她的眼睛，仿佛在试图从中找出任何破绽。 甘棠神态未改，淡淡说道：“我不相信，但我别无选择，所以我选择自己去尝试。如果赢了大家都得救，如果输了遭殃的也只有我一个。” 她没有表现出大义凛然的模样来，可话里话外都已经表达了她随时准备做出牺牲的态度。 审讯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吱呀—— 门被推开，审讯官见到来人，立刻起立做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苏上将。” 苏良的步子不紧不慢，抬了抬手示意他可以离开，审讯官立刻将位置让了出来。 甘棠已经在这个过程中站了起来，对待上级最起码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第221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24 苏良走到她对面，冲她点了点头：“坐。” “是。”甘棠没有推辞，端正坐下。 “你说有人告诉你，那个试剂是克制虫族用的，对方是怎么通知你的？” “给我的通讯器发送了消息。” “监控已经关掉了，接下来说的话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苏良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个密封袋，密封袋里像是装着通讯器，“这是你的设备，里面的所有信息都已经查过，并没有你说的那条消息。” 甘棠“嗯”了一声，扯出一抹苦笑：“是暗网弹出的窗口。” 能比中心试验室率先完成对虫族的研究、能悄无声息将包裹寄到军部、能不留痕迹地通知军官……这些事情如果都是暗网做的，一切就好像变得合理了起来。 苏良又问她：“你和暗网有什么关系？” “曾经看到过暗网的消息，但没注册。” “为什么不呢？你知道吗？你在暗网的人气很高，他们把你视作前行的明灯。”伴随着苏良儒雅的笑声，他们之间好似在谈论诗书一般惬意。 “人做事情一定要有原因吗？” “什么？”苏良诧异地抬了抬眼。 “我小时候说，想当军人，身边的邻居都笑着说我有很伟大的理想，但我知道，他们没有多少人真的相信我能做到。考上军校以后，也没有人会想过，我能以第一的成绩毕业。我每次全力以赴，不是为了和谁比较，只是因为我想，所以就做了。”甘棠神神叨叨地说着废话文学，“相对的，我暂时没考虑注册暗网，就没注册。” 她丝毫不在意说起“暂时”时，会被人用什么样的恶意揣测。她耿直的名头在外面都传开了，当然要保持人设。 苏良和她又闲聊了几十分钟，甘棠始终挺直了腰背，没有任何松懈。 苏良临走前，还对她说道：“军部对你寄予厚望，这次的事情也是为了给大众一个交代，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给你清白。” 甘棠扯了扯嘴角，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清白吧，但嘴上还是说着：“谢谢苏上将。” 经过长长的走廊回到她那豪华单人间牢房，甘棠估摸着，自己最多再待两天就会被放出去了，不由在心里哼起了小曲。 …… 甘棠发现自己想得有点多，审讯结束后当天晚上，她就被人从睡梦中给扒拉了出来，迷迷糊糊地跟着往外面走。 她迷茫，她疑惑，她满脑子的问号都来不及问。或许这些人最应该庆幸的是，她没有起床气。 走过一道道门时，她甚至在怀疑军部是不是打算趁着她脑子不太清楚的时候来套话，却没想到，她是一路被送出了牢房。 轰—— 大门被拉开的一瞬间，甘棠正面迎上了无数闪光灯，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周星辰！”“周少校！” 谁能想到这大半夜居然有乌泱泱一片人在监狱外面等着她。 甘棠试图睁开眼睛去判断到底有多少人，但她还是失败了，她尽量保持微笑都已经很困难。 她不得不抬手做了一个往下压的动作，渐渐缓下人们的欢呼声和尖叫声。 “虽然很抱歉，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尽可能减少一些灯光。”甘棠十分坦然地提出自己的需求，补充道，“如果你们真的想要拍出照片的话。” 周围的大灯一个接一个地暗了下去，终于缓解了她眼睛的酸涩和疼痛。 甘棠揉了揉眼睛，侧头看向刚才带她出来的士兵：“现在是什么情况？” “您被释放了。”对方看起来很高兴，还将她的通讯器递了过来。 甘棠还是一头雾水，可她很快就接受了自由，转过头来冲着众人摆手、微笑，积极营业，好让大家都放心。 一旁的飞行器降落，她直接对上了云黎的脸。 看到飞行器上有军部的标志，在场的人没有拦着他们离开。 甘棠一只脚已经踏上了飞行器，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动作一顿，身体微微后仰，探出头去又朝着大家摆了摆手：“不早了，大家赶紧回去休息吧，做个好梦。” 大半夜的这么一大群人堵在监狱外面，着实有点吓人了。还好他们结伴而来，也能结伴而去。 飞行器起飞，甘棠这才释放天性，手半掩着嘴唇打了个哈欠。她睡得好好的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她容易嘛！ 云黎把她常用的保温杯递了过来，一边说道：“累了？” “嗯。”甘棠很是自然地应了一句。 “是挺累的哈，天天忙着军务，还要再搞个副业。” 这阴阳怪气的味道不要太重，甘棠的手微微一顿，本来还挺坦然的心情，在对上云黎营业假笑的一瞬间荡然无存。 她忽然意识到，云黎说的“副业”可能和她的马甲有关。 她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火速拿出通讯器把里面所有的代码都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异常软件后，又小心翼翼把通讯器拆解了一番，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块不知名的芯片。 甘棠抱着保温杯，清了清嗓子：“蹲监狱算什么副业。” 云黎跟着她时间不短了，看到她从通讯器里摘出东西来就开始不悦，听她这么说，也迅速调转话题：“不想做这个副业，您还冒这么大的险？” 说着话时，云黎打开了自己的通讯器，调到了暗网的界面，用指尖轻点着屏幕对她示意。 甘棠抿了抿唇，知道此刻不必再继续隐藏身份，便打开了自己的通讯器，直接进入暗网后台。 不进则已，一进惊人，满屏的消息打得飞快。 很少会有人对着“星星之火”发消息，除非是遇到了什么紧急难题需要处理。不过，这一条到后来也不存在了，因为甘棠特意开辟了一个客服区，找了一些beta来担任客服，他们的工资都是从她的私产里出。 甘棠仔细看了一下，给她发信息最多的人，一个是何宪宁，一个是云黎。 【何宪宁：是你把虫抑剂（虫族抑制试剂）给了周少校？】 【何宪宁：虽然你帮了很多忙，但我应该说过，虫抑剂的功效还没有确定，你怎么能贸然交给别人使用？】 【何宪宁：要是虫抑剂没有这么好的效果，周少校这次在劫难逃，你要怎么负责？】 【何宪宁：等你回我。】 【何宪宁：……】 第222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25 【何宪宁：你该不会是周少校本人吧。】 【何宪宁：嗨？】 【云黎：少校？】 【云黎：你真是少校吗？】 【云黎：少校，我一定会救您出来的。】 何宪宁找她不稀奇，只要他关注到这次主星附近战场上发生的事情，就会反应过来她和星星之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至于云黎找她…… 甘棠瞟了她一眼，一边和她说话，一边打字。 “我没冒险，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又没做什么，早晚会放我出来的。” 【星星之火：是我。】 “是多早？还是多晚？” 【云黎：看出来了。】 “晚一点就当休息了呗。” 【星星之火：所以你怎么猜到的？】 “哟，您这度假方式当真不一般。” 【云黎：不是我，是何院士。上次送了虫族残肢过去，他顺藤摸瓜找到我们部队，直接在暗网找上我了。】 看到这里，甘棠恍然大悟，应该是何宪宁先察觉到了她的身份有异，在等了两天以后找上了她的副手云黎。 能够拿到虫族残肢的人本来就只有为数不多的那几个，如果“星星之火”是从联合政府的中心实验室里把残肢偷出来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一些。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残肢还没有进入中心实验室就被转移了，由此一来，直接对战虫族的部队就成了最有力的怀疑对象，这与他怀疑的“星星之火”的本尊也不谋而合。 于是，当云黎从旁人口中得知，她一天到晚面对的人就是她的另一个精神偶像时，先是惊再是恐。惊于身份，恐于境地。等把甘棠接出来以后，她更多的是后怕。 甘棠想明白这一点以后，语气柔和了许多：“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次让你费心了，抱歉。” 云黎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理智回笼，气势都变弱了：“也……也没什么……” “诶对了，这大晚上的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哦，说来也挺奇怪的。今天晚饭的时间点，忽然就有一段视频开始在各个网站进行传播，内容是您接受审讯的画面。” 【云黎：是何院士联系了暗网里的专业人员，黑进了审讯室的视频。】 “然后？” 【星星之火：大家都辛苦了。】 “中心区的beta都到联合政府门口去抗议了，大晚上的万人空巷，那场面……真是厉害。”说到这里，云黎的语气里着实带了一些感慨的意味，“周少校，大家都很尊敬您。” “谢谢大家的厚爱。” 甘棠自认为安排好了所有的退路，因为她笃定，在那样关键的时刻将她从大众的目光下带走就注定了要给一个交代。他们从她的身边是不可能找到任何她通敌的证据的，疑罪从无，即便他们还有别的心思，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顶多就是低调些将她放出来。 但经过暗网的同僚们这么一闹，事情被明晃晃地摆到了台面上，谁都不能进行暗箱操作了。 这些人里固然有些是因为“周少校”这个身份来帮忙的，可她确信，何宪宁那边应该同样找了人来搅水，要不然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大家都聚到了一起？ 云黎心知，甘棠此时既疲惫又有许多事情亟需处理，这样一边要照顾到监听一边表露心意的方式太恼人，便说道：“周少校，您先休息吧，等回去了我再来叫您。” 甘棠见她晃了晃通讯器，明白她是在给自己留下处理各类事项的空间，感激地朝着她微微颔首。 等云黎将门关上，甘棠的目光不期然地落在了从通讯器中取出的芯片上。 看来，军部的人是打定主意不想让她好过了。 不过，这也说明她有价值不是吗？如果她是一个根本无人在意的路人甲，军部才没那么多时间来对她进行各种侦查。 回过神，她先给周父、周海报平安，而后打开了与何宪宁的对话，上面还有前几分钟他发来的消息。 【何宪宁：出来了吗？】 【何宪宁：没出来？】 【何宪宁：你不是周星辰？】 【星星之火：是我。】 【星星之火：刚刚在安排其他事。】 【何宪宁：！！！！】 【何宪宁：真的是你。】 【星星之火：这次的事情，多谢了。】 【何宪宁：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星星之火：意识的觉醒与年龄无关。】 【何宪宁：说得好！】 【何宪宁：虫抑剂的效果怎么样？】 【星星之火：很不错。不过，在使用过程中产生了一点小问题，我整理一下发给你。】 何宪宁虽然知道了她的身份，但对她的态度并不会因为她的年纪而轻慢，反而更加郑重起来。 她的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不重要，他很清楚，她能使用“星星之火”的账号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即便这是一个很庞大的组织，那她在组织里也一定有着不可取代的位置。 她还没到三十岁，她还有漫长的岁月。他如何能不期待着，在她的领导下，暗网不再是阴暗中的一角呢？他就算不为自己发声，也要好好考虑一下他的后代。 …… 暗网研究出了可以抑制虫族的试剂，可以让战士们在战场上避免更多生死伤害。 这本是一件大好事，但联合政府忽然发现，他们根本不知道研究出药剂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研究的试剂。 要他们大张旗鼓地承认自己弱小而请求暗网的beta们施舍出手中的药剂或是配方，那是绝不可能的，可他们也很清楚，如果不尽快拿到相关药剂，等下一次遇到虫族的时候丢脸的就该是他们了。 联合政府迅速出台了一份文件，这一次，改革的是医药领域，着重提到了几点内容： 第一，“科研需要多元化的思维和视角，beta的加入能够为研究领域带来新的活力和创新”，即日起，各星系研究室开放招聘beta研究员，只要学历满足，就可以进行申请。 第二，加大了对研究室的监督力度，确保beta研究员的权益得到保障，谨防偏见与歧视。 第三，设立专门的基金，用于支持beta研究员的科研项目，对于重大科研成果将另行奖励。 其他的好说，甘棠合理怀疑第三条纯粹就是为了套成果。 第223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26 政策出台后，暗网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果然再次被挑起对立。 洗白帖纷纷上台，比如《泼天的富贵总算轮到研究员了》《一些喜大普奔的好消息》《有研究成果的别藏着掖着了》《是谁在偷偷填简历》…… 看到这些标题，甘棠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是哪些搅屎棍在从中作梗。她没处理这些账号，是考虑到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与其让暗网只有一种声音，不如留着这些胳膊肘往外拐的beta当猴耍。 另外，联合政府需要在暗网有耳目，否则，他们对于暗网的忌惮只会越来越深。反正重要文件和名录都是单独存放，暗网也都是匿名发言，不会泄露机密。 甘棠看着洗白帖里千篇一律的叫好声，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些人可真是连瞎话都不会编，说辞一模一样，一看就是有模板照着抄，想掀起舆论还用这么拙劣的手段，简直是笑掉大牙。 果不其然，帖子下面都是质疑声，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叫好。 甘棠又刷新了一下，系统提示有置顶帖，标题很醒目《研究室改革就是一场巨大的骗局》，发帖人的id对应着的是何宪宁。 甘棠饶有兴致地点进去，没想到看到了何宪宁从未展露过的锐利一面： 我们学会了反抗，在风起云涌中，胜利的曙光似乎出现了，仿佛那久违的公平与正义即将降临。但我只看到了某些上位者虚伪的面孔，他们戴着改革的面具，却怀揣着维持阶级偏见的心。 真正的改革不是一场华丽的表演，而是对社会的深刻反思和彻底颠覆。别忘了，真正的公平不是表面的平等，而是对每个人内在价值的尊重与认可。 口口声声说着要改革的人，不愿意放下手中的权杖。 接连两次的改革，都是为了驱动利益，如果真的就这样追随着虚假的口号放弃了坚持，那还有谁会为我们追求真正的公平。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是为了截获暗网的研究成果，拿不出任何诚意又想摘取胜利的果实，哪有那么好的事？ 从第一次牵线搭桥到现在，甘棠认识何宪宁也有好几年了，无论是最初对他的印象，还是后来大家共事的过程，何宪宁始终都保持着平和的态度，很少会露出锋芒。可见，这一次的水军是踢到铁板上了。 何宪宁骨子里有着不愿屈服的执着，否则他不会成为现在在行业内首屈一指的泰斗。他的温和，是为了能够继续他的研究。而暗网，是大家可以表达真实自我的地方，他无需遮掩真实的想法。 【星星之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何宪宁：你在啊。】 【星星之火：因为我知道，你会来。】 联合政府的政策与他的专业相关，他怎么会没有敏锐的察觉呢？ 但他们之间的问候，忽然就变得只像是问候了，甘棠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收到他的消息。 直到当天晚上，她才再次收到了提示音。 【何宪宁：周少校，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无知愚昧的人？我们beta是不是毫无希望了？】 甘棠心中疑惑，便先去看了一下他发表的帖子，发现竟有许多人在下面反对他的意见，这些人数不多，可他们反反复复地发布着内容，像是在用这样的方式逼迫他承认他是错的。 不仅如此，还有一些态度恶劣者，直接对他进行了诅咒、怨怼，认为他是在挑拨所有的善意。 何宪宁是一个老老实实的研究者，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呢？他没有觉得自己是真的做错了，却会怀疑，这样的态势蔓延下去，真的还会有人为了权利而抗争吗？ 他的人生中经历了太多的不公允，从读书时期到工作时期，再到开办实验室，一切的一切，都付诸了太多心血。如果不是联合政府始终在打压，他坚信他会有更加灿烂的成果。不仅仅是他，还有他的家人们，也都在遭受着偏见与歧视。 他们越是想伸手去触摸一下阳光，头顶的阴云便越是浓厚。 甘棠再三斟酌后，郑重其事地给他写了回复。 【星星之火：我很喜欢蓝星的一句话，叫做“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星星之火，或许无法立即照亮整个夜空，但它们汇聚起来，便足以形成燎原之势。世间难免有浮沉与喧嚣，此刻的奋斗虽然前路艰难，但只要我们坚守信念，每一步都踏实而有力，终将以烈焰的姿态照亮星际。】 【星星之火：“星星之火”不是任何独立的个体，也可以是您，可以是其他为心中理想而奋斗的人。甚至，“星星之火”可以不是beta。】 【星星之火：请您相信，就算有一些不好听的声音，也还是会有人像您一样大步流星地向前出发。】 【星星之火：与您作伴，我深感荣幸。】 过了许久，何宪宁再次回复他。 【何宪宁：我也亦然。】 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个体都是独立存在的，甘棠不会奢望所有人都和她一样怀揣着同样的理想，朝着相同的目的地出发。 每一个世界里，她都在寻找着同路人，这次也是一样。 教育环境、人生经历，都在逐渐塑造着一个人的世界观。像何宪宁一样站得够高、看得够远的人，会先一步被重创，能力越强，遭遇的阻力越大，他们心中的期许越深。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暗网建立的前两年，那对于这件事情反映出的态度，大概率只有嘲讽联合政府这一种声音了吧。 不是说普通人不能拥有理想，而是理想面前还安放着许多现实因素。也正是因为如此，联合政府才会通过一次次表面变革来进行蛊惑。 联合政府大张旗鼓的动作无非就是想不费力气地可以获得虫抑剂，可惜了，真正手握这项技术的人不会因为他们的道德绑架就将这保底的牌打出，双方僵持不下。 第224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27 虫族大概是因为上次的失败变得谨慎了许多，大规模的进攻变少了，可小规模的侵扰持续不断。 经过了两个月时间，联合政府招募到了不少beta研究员，但虫抑剂的配方还毫无下落。 军部配合着特地制作了一期节目，剪辑了各个部队与虫族遭遇后发生战斗的画面，并在最后附上了最近一段时间士兵们的伤亡情况。 就在此时，在甘棠的同意下，何宪宁借用“星星之火”的名义捐赠了一批虫抑剂，附言：周星辰率队的时候怎么没那么大的伤亡率？别在外部上面找原因，还是好好锻炼自身能力吧。 这句话充满嘲讽，是对军部、对联合政府的挑衅。不过，拿人手短，最后联合政府的官员还是不得不站出来感谢“星星之火”的捐助。当然，他们同时也邀请对方可以加入中心实验室，共同为主星的未来做出贡献。 能给他们一点物资就不错了，要人？想都别想。 何宪宁很清楚，这一批虫抑剂给出去以后，不可避免地会让中心实验室获得研究配方的机会，可他们研制这药剂的本意就是在战场上帮助士兵们取得胜利。如果因为害怕一些因素就不去做，他们良心上过不去。 况且，虫抑剂的配方也不是那么好研究的，要是这一行那么容易，满大街都该是研究员了。 两年后，甘棠已经擢升中将头衔，每次军部开会，她都是中将阵列里最年轻的脸。 在这两年里，甘棠带领的部队是歼灭虫族最多、胜率最高、伤亡率最低的队伍。当然，给她晋升，也是联合政府示好的手段。就连她曾经的好友李逸风和辛尧，也赶不上她的升迁速度。 “剿灭虫族，是我们的共同愿景。这两年，虫族的滋扰已经影响到……” 舒朗元帅在做动员大会，甘棠看着听得认真，实际上在疯狂走神。 等到会议结束，甘棠顺着人群离开的方向往外走时，敏锐地察觉到了一道凝视。 她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只能看到那个方向上有一群高官显贵，并不能确认到底是谁在关注她。 甘棠在会议室大门外与其他几位相熟的军官寒暄了一会儿，她的军事才能早已显露，beta又如何呢？不少军官为了减少伤亡，没少向她“取经”。 话题结束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星辰”。 甘棠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循声望去，只见李逸风正在朝她招手。 其他人见到他要靠近，纷纷散开。李逸风的家世的确为他铺好了许多路，但他们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这两年只要李家有些起色，就会引发各种负面绯闻。 早先，李家为了李逸风的事情没少打点，原以为很多事情都会随着时间而淡化，可谁都没有想到，一年前李逸风要升职时，那些贿赂的证据都被人发到了网上，直接波及到了李家的方方面面。 李逸风虽然是这一代中，李家最看重的苗子，然而，他们为了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心血，差点把整个家族的声望都搭进去。在发表公开道歉后，李逸风的父亲从李家的重要职务上撤开，这也意味着，李家内部最能给予李逸风支持的人已经下台。 李逸风这几年的日子不算好过，看着身边的人都风生水起，他却只能将自己掩盖在阴影里，生怕再惹来麻烦。 李家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是不是对家要从他这里入手，对李家造成打击。只不过，背后的人要是真想对付李家，为什么受影响的永远是李逸风而不是其他人呢？尤其当他们发现，他们不再关注李逸风的事情、不再暗箱操作后，那些麻烦就已经随之远去，他们更加断定，这是李逸风自己在外面欠下的债，也更不愿意对他伸出援手。 李逸风是有能力，但有能力的alpha何其多？现在这政治局面，beta比alpha还能占据优势。他这能力如果是放到beta身上，怎么着都能捞着些好处。 他在原书里可以平步青云，固然也有他能力强的原因在，却不能否认李家在背后帮了他不少忙，扫除了许多矛盾。尤其是遇到一些竞争关系时，他的家世背景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如今，则是所有人都看出李逸风大概率是得罪了一些有手段的人，即便谁都不清楚他到底得罪的是谁，可为了明哲保身，都不愿意与他交往。 这样一来，在他身上就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他越来越不敢展现自己，也越来越没有人愿意扶持他。 等他走近了，甘棠才微微颔首打着招呼：“好久不见。” 甘棠和李逸风其实有阵子没见了，没办法，她现在是中将诶，事业很忙的，出巡、汇报、训练，重要的环节她都得盯着。况且，从她高升之后，曾经的alpha同学见到她还都有点不好意思，更何况是一直优越感满满的李逸风呢？ “最近还好吗？”李逸风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军务繁忙。”甘棠回应着。 “也是，你都中将了，那我直呼你名字的习惯是不是该改改了？” 李逸风大概是觉得她会客套，但甘棠的态度让他大跌眼镜：“正式场合，还是要讲军纪的。” 言下之意，他们之间就是有上下级的关系，这对于曾经将她当作跟班的李逸风来说是难以忍受的。 可众目睽睽之下，他无法说出一个“不”字，尴尬地扯出笑容后喊了一句：“周中将。” 甘棠不是为了刁难alpha，事实上，她对大多数alpha的态度都很好，前提是他们没有那些看不起beta的行为。 李逸风自认为不在她讨厌的范围里，再加上以前有过交情，所以他才敢上来打招呼。原想着能够通过展示出他和甘棠不一般的情分，给他多少加一点砝码，没想到直接碰壁。 甘棠保持着表面的平和，切入正题：“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毕业这么多年了，大家都很少聚一聚，班里准备办一次聚会，刚好这段时间大家在主星的人也比较多，你会来吗？” 第225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28 对上李逸风期许的目光，甘棠直接拒绝：“不了吧，我还有好几个汇报要做，实在很难抽身。加上下一个阶段又要对虫族进行围剿，我的部队刚好是主力军之一，还得加强训练。” 她把理由一条条地都摆到了台面上，全都是与工作有关的，让人无法拒绝。 闻言，李逸风只好讪讪一笑：“那真是不赶巧。” “是啊，有机会的话，下次再聚吧。”甘棠话音刚落，刚好遇到另一位上将找她询问上次和虫族遭遇战的情况，她匆匆告辞。 那位上将将她喊出来后，神情坦荡，目光扫了一眼她身后还在往这边看的男人，笑着问道：“周中将和李家那个小子很熟？” “我们是同学。”甘棠不假思索道，保持着她坦荡没心眼的人设。 “他这小子有点邪门，不管怎么说，他自己也有不少问题。”对方提醒道。 甘棠故作疑惑的表情，却没有说什么，转而扯开了话题。 在这位上将面前，甘棠的姿态表达了她有认真在考虑他的话，另一方面，她没有回应那些负面消息，也算是在一定程度上表明她不是个背后说三道四的人。 实际上，甘棠心里门清。如果说李逸风得罪了什么人，那就是“周星辰”。他那些绊子，都是甘棠一个个为了他量身打造、精挑细选。 除了有一次操控着李逸风的通讯器留下给第二集团发送战略是她编造的以外，其他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每一个人在人前人后都会有两副面孔，区别只在于这两副面孔差距大不大。而且，再温和的人也都会有那些暴躁的瞬间，但凡被截出来加以曲解，就会成为另一个故事。 李逸风没做过什么危害国家的事，可他与李家的傲慢都是真实的，私下里这种态度暴露得更加彻底。 甘棠之所以一直针对他，也不是毫无缘由。 她一直都怀疑原书中周星辰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圈套，两年前她用虫抑剂一战成名后，李逸风其实有找过她，向她打听虫抑剂的来源，她的说辞和在审讯室的时候一样。不过，她也看得出来，他根本没有相信她说的话。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辛尧，她出狱后，辛尧也发消息对她进行了慰问，但话里话外都是在安慰她，认为她是无妄之灾。 甘棠越想越觉得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忽略了，所以黑了一次李逸风的账号，才发现李家早就参与了军部的诱捕计划。所谓“诱捕计划”，便是利用beta军官做局，引导更多的beta参军。 这个计划里，军官人选一直都没有确定，直到甘棠被释放的当天，众多beta聚集在联合政府门外抗议，竟是由李家提出，让她作为诱饵。 看到诱捕计划的一瞬间，甘棠就明白了，她的猜想是正确的，周星辰的死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在原书中，李逸风只会比现在更想推动这个计划以成就李家的名声。 确定了这件事情以后，她就没想过要让李逸风安稳。周星辰失去的，她就在李逸风身上都拿回来。 他不是想升官发财吗？不是想依靠着李家这棵大树成为人上人吗？都在梦里去想吧。 …… 第三次星际大战拉开序幕，甘棠被安排在第一梯队，她果断带着部下开启一往无前的状态。 以前对虫族没有进行赶尽杀绝，是秉持着穷寇莫追的想法，再加上对战虫族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平阶段谁都不想冒险。 现在情况不同，有虫抑剂加持，其实这几年里，新人类对虫族都是碾压性打击。也有人说了，既然场面可控为什么不维持和平？ 如今虫族休养生息，很难保证他们下次出现的时候会是什么状态，如果再进化，现在的虫抑剂失去效果了怎么办？ 从主星出发，一路前往前线部队探查到的虫族所在星系附近时，甘棠所在的队伍也遭遇过大大小小、十几次虫族的攻击。好在他们队伍中最不缺的就是虫抑剂，所以也没遇上过大麻烦。 越靠近虫族的老巢，甘棠越能感受到队伍里弥漫着的紧张，就连远在主星的家人们也在为他们担忧着。 【周海：到哪儿了？】 【周星辰：[照片]】 【周星辰：按照既定航线行驶中，一切平安，勿念。】 家人对她还有种爱在心中口难开的感觉，相较而言，暗网里那些活跃的管理员们就要跳脱得多了，专门开了个报平安的群，恨不得一天问八百遍还好不好，就这么坚持了好几个月。 【何宪宁：星辰！急！看到回复！】 【星星之火：何叔，怎么了？】 【何宪宁：你不是一直让小琴在监测军舰的航行方向吗？有好几个舰队出现了计划偏移。】 甘棠心中一紧，连忙打开她早就黑掉的军政内部系统查看现在的军舰航行方向，果然发现在她附近的舰队有好几支都不在原方向上了。 甘棠冷笑一声，还没把虫族歼灭呢，他们就已经忍不住要对她动手了？真是一点格局都没有，难怪在原书中，周星辰死后那么多年，第三次星际大战还没结束。 【何宪宁：星辰，一切小心。】 【星星之火：您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有可乘之机的。】 甘棠记录下军舰的实时监测画面，保留证据，等日后对簿公堂的时候，这全都会是她的筹码。 她找人同步监测位置就是想防患于未然，既然当初李逸风选择成为迟来的救援队，那么这一次联合政府与军部很大概率会故技重施，选择用同样的方式“牺牲”她。 眼下对方有了动作，证明他们离动手也不远了。 虽说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甘棠习惯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安排好，她立刻找来云黎和其他几个可信的副手，简单明了地说明了一下情况。 云黎眉头紧皱，语气中带着不屑：“他们真是会算计。” 云黎跟着甘棠时间最久，是唯一一个知道她暗网身份的人，其他军官心里看不上联合政府的做法，却不敢随意评价。 他们跟随甘棠，是因为她具备十分强悍的领导力和人格魅力，可从他们的视角来看，她一心都放在寻求和平上，无意牵扯进平权的斗争中。 第226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29 然而，让大家没想到的是，甘棠却在此刻回应了云黎：“谁说不是呢？这么久了，还是只会做些上不了台面的事，一点不长记性。” 云黎顺其自然地接话：“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吗？” “如果我们脱离运行方向，他们会立刻察觉，而且不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会被冠上不服从军令的名头。”甘棠轻叩着桌子，语气却是漫不经心的，“找你们过来，绝不是我担心我们的能力，而是敌人在暗处，不得不防。有些话，也应该说得更清楚一些才好。” 站在云黎边上的中尉心中有些预感似的，频频看向她，在发现她脸上的迷之微笑后，心里有了底。 甘棠接下来说的话，就是在场所有人的兴奋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与诸君同往，愿将来与诸君同在。” 这句话，是去年暗网更新的标语，立刻有人惊呼出声。 甘棠可以接受群体中有人与她意见不合，可在挑选身边人时，三观一致才能走到最后，所以能走到她身边的，都是暗网的会员，也都是改革的忠实拥护者。 她话音落下时，立刻有人问道：“周中将，您是何时加入暗网的？” “确切来说，暗网是我建立的。”甘棠不再避讳她的身份，郑重其事道，“你们入我麾下，也从不是偶然。是因为你们选择了我，所以我才选择了你们。” 云黎有一种终于等到这天的畅快感，她深吸了口气，追问道：“您现在有什么计划？” 甘棠站起身，目光如炬地看着所有人：“这一场仗，我们不但要打下去，还要打得漂亮。即便没有那些援军，我们手里的资源足以让我们取得胜利。” “但敌方数量不明，我们的库存……”有人忧心忡忡地反应着。 他们作为这次行动的先行部队，的确携带了许多虫抑剂，他们也很一直信心满满，觉得在战场上遇到敌人不会出现失误。 然而，他们如今却不得不考虑排除掉身边所有援军后，他们要如何确保自身安全。 甘棠与云黎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云黎更是主动解答疑问：“如果你担心的是药剂，那完全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虫抑剂管够。” 虫抑剂被发明以来，一直都是由何宪宁供给的。中心实验室虽然拿到了样本，却一直都没有做出什么成果来，也因为这样，联合政府不得不在各方面陆续开展对beta的公平性改革，期许能够用这样的方式挽回民心。 由于何宪宁与中心实验室的联络用的是“星星之火”的名义，以至于现在大家普遍认为“星星之火”是一个来自其他星系的beta研究员，带偏了方向，对本尊的身份就更难查找了。 不过，何宪宁供给药剂不是没有条件的，给军部的药剂是需要高额收购的，除此以外，他每次都会单独拿出一批药剂来定向捐赠给由beta军官带领的团队，意图很简单，既然东西是他们研究的，那他们先享受也是应该的。免得等军部分来分去，到最后自己人被落下了。 有alpha军官曾公开表示这样的条件是令人憎恶的，无论他是出于自己个人对于这件事情的不满，还是在军部的安排下跳出来当出头鸟，他都需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其结果就是这位alpha曾经的黑历史全都被扒了出来被置顶暗网循环播放，导致最后军部直接将其撤职。 甘棠也交代暗网的管理员对所有的言论进行管控，在这件事情上发表过反对意见言论的id全都记下，秋后算账。既要又要，哪有那么好的事？现在不清算，只是因为外患没解决罢了。 虫族对新人类的危害不容小觑，现在就搞分裂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可高层的人又心知肚明，暂时的和平下早已风起云涌。 在这一趟出行之前，甘棠早就做好了准备，从何宪宁那里将仓库都包圆了，她这艘军舰上的药剂库存，可能都快赶上上一个批次何宪宁给军部提供的药剂数量总和了。 甘棠接着刚才的话题衍生下去：“援军偏离了路线，万一我们真的困于险境，至少我希望你们能够站出来稳定军心。我不会容许他们那些肮脏的想法实现，也一定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说白了，甘棠今天找人来，就是为了给他们打个预防针，免得到了真出事儿的时候，自己人乱了手脚，反而造成损失。 当然，甘棠最担心的，还是他们对于剿灭虫族这件事情会有所犹豫，所以让他们回归岗位之前，再次提醒道：“虫族的危害不需要我再多说，家国大义面前，别忘了主星上还有在等待我们回去的家人。一切事项，等消灭虫族后再议。” 联合政府不懂事，她不能跟他们一样，否则出现意外，没人可以买单。 …… 随后的两天里，甘棠看着其他舰队距离他们越来越远，无言的鄙夷在心中蔓延开来。 她经历过许多世界，看过许多人，知道有人会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但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群体用如此卑劣的行径来掩盖自己的丑态。 在她曾经的那些回忆里，人类似乎永远都是能力越强、责任越大，可在这里，alpha占据着最好的资源还想继续压着beta，就连原书女主苏婉儿想要改革也是因为觉得omega受到了不平等待遇。 一旦从某种因素上将人划分成了三六九等，矛盾就已必然存在。 滴滴—— 甘棠听到提示音，低头看向自己的通讯器，上面一个巨大的红色标志在闪烁。 她坐直了身体，点开对话框，便见到了一副熟面孔。 “哟。”对方一头热烈的红发，实在乍眼。 甘棠还没来得及开口，镜头里又闯入了另一个人：“小辰儿，么么哒。” 甘棠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拘谨了起来，抬起的手不知道还应不应该挥舞。 被挤到一旁的齐见山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梁，不敢吭声。 第227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30 齐见云直接占据了屏幕中心位置，双手撑着下巴，笑起来的样子看着腼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惊：“哇，我们小辰儿还是那么漂亮、迷人，不愧是我最喜欢的beta。” 齐见山清了清嗓子，又上前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姐，你别说话了，人都要吓跑了。” 甘棠快要碰到挂断按钮的手微微一顿，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操作才好了。 齐见云“唉”了一声，摇头晃脑着感慨：“星辰，你脸皮怎么还那么薄啊？” 作为一个历经千帆的人，甘棠很想问问她和脸皮薄有什么关系？能把她逼到这个份上，绝对不是她的问题！ 见她这么久都没说上一句话，齐见云也不敢把人惹急了，连忙收起玩笑的姿态，一本正经开始聊起了现在的情况：“我听说，你马上要遇到麻烦了。” “嗯，就这两天了吧。”甘棠应道，目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一望无边的星际中，“我们已经接近标注的虫族巢穴了。” “行吧，本来还想给你提个醒，但看你这样子，早做好准备了吧。”齐见云眼睛一亮，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齐见山，“你看，我就说她精得很，我们能拿到的消息，她怎么会拿不到。” 甘棠看着他们两个有说有笑，氛围轻松，便又多问了一句：“我刚好这两天也想找你们，h2099星系建造情况怎么样了？” “按照资源分配，目前可以容纳30亿人。” “这么多？” “多点不好吗？”齐见云托起下巴，笑得更张扬了，“你那么厉害，能招来的人肯定不少。” 说完这句，齐见云把位置让开，由着齐见山来汇报那些枯燥乏味的数据。 齐家曾是主星声名显赫的家族，大概三代以前在政治中站队失误成为了牺牲品，齐家的政敌恨不得把齐家赶尽杀绝。 齐见云和齐见山是龙凤胎姐弟，他们姐弟的父母寄居在齐家的旁支家庭里，才不受牵连，同时，他们还掌握着齐家的一些资源。早前，他们这一脉对联合政府还抱有一些虚妄的期许，希望能够为齐家平反。 齐见云是alpha，早早就承担起了光耀家族的重担，从小到大都是以优等生的面貌出现，相对而言，齐见山身为beta资源就没那么好了。 尤其齐家姐弟容貌都十分出色，齐见山差点被其他alpha欺凌时，校方顾着齐见云在，还试图让两家达成和解，把齐见云气得不轻。 等到齐见云初入政坛时，她迫不及待地崭露头角，没想到反而为齐家招致杀身之祸。联合政府逼迫他们拿出齐家私产所属权，齐家姐弟最后还是靠着装流民乞丐才躲过一劫。面对四处张贴的通缉令，他们只能成为了星际海盗。 甘棠最早一批发送的暗网邀请函里，就有给齐见山的，让她没想到的是，齐见山还接受了，从那之后他们就开始联络。她提供的诚意，就是给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让他们去寻找占领联合政府还没有占领且可开发的能源星系。 早期她提供不了人，只能提供技术，到后来暗网的链条越来越成熟，齐见山就开始联系各行业里可以举家搬迁的beta挨个说服。 那些偷渡离开主星的飞船，甘棠也都会给他们进行信号屏蔽，并在他们失踪的地方安排上星际海盗的信号，造成他们被打劫的假象。 所有已移居到h2099星系的人，在暗网有另外一个入口可供他们进行技术讨论，内容比主版里的要更露骨。 主星那些人以为，暗网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后想要的是夺取政权，哪能想到甘棠是想拉着大部队直接出去单干呢？ 毕竟，如果是主星以政策为导向想要再重塑一个可供居住的星系也需要大量的时间，他们根本不会相信一群beta会有这样的能力。 等到齐见山将情况都说得差不多了，甘棠也将自己这边的情况与他们大概说了一下，又嘱咐他们：“在我回去之前，尽量先把何院士他们先转移出来。” 齐见云在后面应了一声：“都安排好了，只要大战一开启，我们就会趁着军部最忙的时候去接人。” “身份系统录入也要尽快完善。”甘棠考虑到后续大量人员进入h2099，不得不防着万一有人浑水摸鱼。 双方本还有一些细节想要详细对照，警报声忽然响起，先遣部队也发来预警：“报告，前方发现大量虫族，前方发现大量虫族，报告完毕！” 甘棠心道一声“终于来了”，便准备和齐家姐弟先道别，等结束后再谈。 齐家姐弟也同样听到了警报声，齐见云嘴上说着相信她的能力，可免不了有些担忧，一本正经叮咛：“周星辰，你得活着回来。” 甘棠神采奕奕地挥了挥手，风轻云淡道：“一定。” 关闭通讯器联络后，甘棠立刻整理着装，迈着步子朝指挥室走去。 一进入指挥室，甘棠迅速接管指挥权，盯着屏幕上的虫族动态分布显示，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实话实说，她心里也很平静，有一种多年的奋斗成果终于要落地的感觉。 清朗的声音传遍整个舰队：“各单位注意，虫族正在接近，立即寻找掩护，同时启动战备通讯系统！” 关闭广播后，甘棠又下令通知所有通讯兵进入状态：“联系主星指挥部汇报情况，保持与周边舰队的联络。” 通讯兵发布战备信号时才发现，所有的通讯系统都没有回音。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联系上主星了吗？” “没有回音。” “第一集团其余舰队也没有回音。” “其他集团的舰队联系了吗？” “他们和我们走的路线不同，还在联络，暂时没有消息。” 通讯部里乱作一团，他们之前联系其他部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所有部队失联，难不成他们的通讯设备被虫族干扰了？ “你们继续联络，我去汇报情况。”通讯部的部长咬了咬牙，红着眼睛往台阶上移动。 第228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31 通讯指挥作为战争中重要的一环出现问题，会引发许多连锁反应，比如援军能否到达、比如他们的求救信号是否能传递。 甘棠看到有通讯兵往上走，心里立刻有了数，没等他开口就说道：“是不是联系不上外界了？” “是。” “知道了，不要慌。”甘棠的语气冷静而有力，迅速做出反应，“使用内部通讯系统，看是否被干扰。” 通讯部部长立刻下达指令，让其他人对舰队内其他战舰进行联系，这一次他们的信号一发出就立刻收到了回音。 甘棠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一边给予信心，一边安抚道：“继续联系其他部队和主星指挥室，但你也要相信，与我们作战的是最优秀的士兵。” 甘棠说完后，启用战舰内部通讯系统，发布指令：“注意，注意，立刻启动紧急战术，以小队为单位，分散作战，对虫族进行逐一击破。” 其他军舰快速响应，进入战斗状态，利用周围的岩石和废墟作为掩护，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虫族。 密密麻麻的虫族朝着他们源源不断地飞来，任何一个密集恐惧症患者在这样的大场面下恐怕都会有些不适。 甘棠扫视着四周战场的状况，心中权衡着各种利弊，估量着这次作战需要耗费的资源。 虫族虽然数量众多，但它们的进攻缺乏组织性，再配合上虫抑剂的作用，它们在这支beta军队面前根本不是对手。 可甘棠不得不考虑到的问题是，他们的位置已经靠近虫族老巢，虫族有多少数量是不明确的，要是能够一举歼灭虫族固然是好事，怕就怕他们对虫族数量的预估有较大的误差。 在战斗中，甘棠不断通过无线电向各小队传达指令和战况分析，凭借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敏锐的判断力，在每个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决策。 “第三小队，你们从左侧迂回，吸引虫族火力，第二小队趁机突袭虫族后方！” “第六小队，退到后方，利用遮挡物分散这一波虫族势力。” “第四小队，可继续前行，暗中探查后续虫族数量。” 随着各小队的紧密配合和协同作战，战场上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与烟尘交织，画面十分壮观。 几个小时后，虫族的进攻速度开始减缓，各队的反击速度也开始降低，通讯兵再次传递情况，告知仍旧没有联系上主星指挥室和援军部队。 一直正面应敌的第二、第三、第七小队纷纷发送信号，表示数据上显示，他们的虫抑剂已经见底。 甘棠不动声色地接通各小队队长的频道，下达指令：“各小队注意，主舰并无虫抑剂储备，已分配于各小队的储藏间，请注意查收。” 这话是为了让每个小队都放心，但实际上，主舰上还存放着大量虫抑剂，就算不能助他们直捣黄龙，也足够保障他们三进三出。 她要做的，就是让各小队都有信心面对这场仗，同时又给自己留下底牌，应对不时之需。 眼见着他们又往前推进了数千米，且虫族的进攻速度再次降低，甘棠认为最终攻防的时刻已在眼前，立刻喊来云黎。 云黎见她已经换好了防护服，虽然知道她已经做好打算，却还是忍不住提议：“您还是让我去吧。” 甘棠转过身来，面容坚毅，不容置喙：“接下来，这边就交给你了。” 云黎行了军礼：“是，请您放心，我一定不辜负期望。” “你的能力我从未怀疑过。”甘棠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但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切记，时刻保持警惕，灵活应对。” “明白。” “有任何拿捏不准的，也要相信你。记住，最伟大的beta军官不止是我，还有我背后的你们。” 云黎抿着唇，“嗯”了一声，声音有些低沉。 甘棠上前抱了抱她，在她耳边低语：“加油！” 说完，她大步流星地便朝着指挥室的门向外走去。 云黎看着她的背影，不禁热泪盈眶。 漫长的岁月中能遇到多少个印象深刻、足以铭记一生的瞬间？她确信，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将会刻在她的脑海里，陪伴她历经余生。 她和许多beta一样，从出生开始就被贴上“天赋不足，需要更加努力”的标签，哪怕进入了顶尖的军校也依然会被偏见笼罩。 可跟在甘棠身后的时候，他们根本不需要担心做什么事情时，有人来说一句“你不配”或者“你不行”，即便真有做的不尽人意的地方，她也会告诉他们一句“下次努力”。 她给他们试错的机会，也给予他们最大的信任，在这样的氛围下，他们似乎也越来越相信他们可以站到最高的位置，俯瞰星际。 云黎知道甘棠要去做什么，这是此次行动前，她就已经通知给所有暗网管理员和战舰军官的。她要亲手摧毁虫族，也要让主星所有人亲眼看到联合政府的丑陋面孔。 联合政府嘴上说着要剿灭虫族，却在清剿之前调开援军部队，让他们这支先行军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用甘棠的原话来说：“想让我死在虫族老巢外面被当成‘英雄’，那我为什么不直接灭了虫族塑造‘英雄’？” 云黎看着甘棠的背影被隔绝在指挥室门外，深吸了一口气，迅速指挥各小队为她开路。同时，也在心中为她祈愿，愿她得胜归来。 甘棠的机甲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大家还有些不明所以，紧接着便看到她身后还跟着好几位特战队的队员。 特战队，是甘棠特地组织起来的一个小队，选出的都是战斗能力最强的士兵。 这态势一出，众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连忙询问主指挥室到底是什么情况。 对此，云黎只有一句话：“服从命令。”她心中也有不舍、有犹豫，等她已经接手了最高指挥权，那她就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脆弱的那一面。 第229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32 靠着虫抑剂破除万难，甘棠带着人直奔虫族的洞穴。虫抑剂沾染在他们的机甲之上，虫族本能绕开他们行动，但越接近虫族老巢，他们就发现虫族与他们的距离越来越靠近。 新人类可以战胜恐惧与虫族战斗，虫族为了保住家园也会选择战胜本能来进行较量。 甘棠手持高能光束枪走在最前方，为队员们探路的同时，也在检测着虫卵所在地。 在第二次星际大战结束后，新人类找到了一处虫族在废弃星系上建造的巨大巢穴，发现里面有许多已经死去的虫卵，才第一次知道虫族是靠这样的虫族繁衍在培养下一代，而且需要大量的能源作为储备。 但对于虫卵是怎么来的、如何繁育，新人类至今都没有找到答案。 走在错综复杂、宛如巨大迷宫的巢穴内部，甘棠格外小心，她与身后的队员们纷纷避开墙壁上流淌着粘稠液体，还要隔绝空气中弥漫的腥臭味。她心想着，这地方，洁癖肯定来不了。 他们行动谨慎，速度却不慢，要是有虫族迎面而来，就直接当头给一剂药，再踹到一边任由自生自灭。 甘棠这次带的虫抑剂还有些不太一样，是何宪宁和实验室的小伙伴一起改良过的，具有传染性。换言之，要是虫族准备救虫族，那不好意思，结局只能是葫芦娃救爷爷，一救一个不吱声。 甘棠手中的探测仪无法检测虫卵，却能检测虫族数量，她沿着狭窄的通道前进，往虫族聚集的地方而去。 当他们深入巢穴中心时，周围忽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虫鸣声，无数虫族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张着狰狞的口器，挥舞着锋利的爪子，直接发起猛烈进攻。 虫抑剂起到了关键性作用，但敌众我寡，再多的辅助药剂在此时都显得力不从心。 已经有两个士兵陆续受伤的情况下，甘棠果断采取措施，下令：“服用我给你们配备的b管药剂。” 所有人都从物资箱里找到对应的试剂，一饮而下，就连甘棠也不例外。 只过了三秒的时间，他们操控机甲的速度与力量便大大提升。众人纷纷上前，对着虫族杀红了眼。 甘棠试图控制住那种上头的兴奋劲，一边警示其他人：“理智一点，先找虫卵！” b管药剂全名beta增强剂，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强化beta能力的药剂，也是何宪宁实验室出品的东西。 这药剂，是甘棠从进入这个世界后就想发明的东西，中间她陆陆续续也参与了研究，但因为不是主要战备物资，所以落下了不少进度。 甘棠没想过要让其他人来做实验品，所以从最开始的实验对象就是她自己，直到后续的半成品时期，才加入了其他志愿者beta进行数据搜集。 想要突破基因去实现高效的转化，其实是一项需要长期为之奋斗的工作。现在的beta增强剂只能维持数个小时，而且会出现一系列后遗症，如非必要，甘棠也不愿轻易使用。 所有特战队的战士入选之时，甘棠就已经和他们说清楚了利害关系，而现在，他们首先要克服的就是服用试剂后产生的兴奋感。 甘棠控制着机甲率先开火，装备的重型武器射出炽热的光束，瞬间将一只沾染了虫抑剂的虫族击成碎片。 有她打头，其他队员也紧随其后，他们配合默契，火力全开，用最快的速度在朝中心位置移动。 虫族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它们仿佛无穷无尽，一波又一波地涌来。 虫族的攻势越猛，越说明有问题，一行人咬着牙向前探索。 他们在虫族前赴后继的攻击下逐渐感到力不从心，还有多久能结束？没人知道。 甘棠盯着前方仍旧密密麻麻的红点，做出了一个果断的决定：“所有人，掩护我。” 她要孤身一人深入虫族巢穴深处，会遇到什么会是未知数。做出这样的规划，既是不想带着所有人赴死，也是想试试能不能就此寻找生机。 她指令背后蕴藏着的含义，所有人都明白，在此刻，没有任何人违背她的意愿，众人都迅速行动起来，扫除她周围的虫族。 甘棠在缝隙中穿梭，遇到拦路虫，直接送对方一管药剂然后就横冲直撞顶着它出去。 越往里走，反而越亮，不多时，甘棠就进入了一处豁然开朗之地，与他们先前被虫族拦截的地方大概也就200米左右。 幸好，他们没放弃。 甘棠抬头望着满目的架子，上面全都是巨大的虫卵，见她进入，守护的虫族一个个进入暴怒状态。显然，这里就是虫族的核心所在。 甘棠调整火力，从下方开始直接攻击虫卵，炸药、火弹，有什么上什么，各种攻击手段齐上阵，将整个空间炸得哐哐响。 随着虫卵遭受灭顶之灾，整个巢穴都开始动摇起来，散落在四处的虫族感受到危机纷纷回防，甘棠则操纵着机甲又安放了一轮定时炸弹，还将不少燃料都丢在了虫卵边上。 趁着虫族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时，甘棠立刻从来时的路离开，并在过程中遇上了特战队的队员们。 她往里走后，他们依然在循着她的路径往前冲锋，而不是像完成任务一样抽身走人。 甘棠心中一暖，赶紧叫上了所有人一起离开。 他们一路杀伐，将迎面来阻拦的虫族一一歼灭。随着队员们一个个安全地撤离出巢穴，甘棠抬头望向那昏暗的天际，浅浅松了口气。 直到彻底撤出巢穴够远，她才启动炸弹。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整个巢穴都在这一瞬间被巨大的能量所吞噬。 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周围的黑暗，也照亮了所有人心中的希望。 虫族在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中四处逃窜，但一切都来不及了。随着坍塌发生，整个虫族巢穴都化为了一片废墟。 “我们回家！”甘棠喊着，身后响起一声声欢呼。 第230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33 等到甘棠带着特战队的队员朝着原定的战舰所在地行进时，也遇到了第四小队的人，他们登上战舰后，没多久就陷入了昏迷。 甘棠知道，这是beta增强剂的后遗症，她在昏迷前直接通过第四小队的通讯设备对话云黎：“云黎，虫族巢穴已经捣毁，所有的资料证据你整理一下。我和大家都没事，可能会昏迷两到三天。” 撑着交代完，甘棠这才在床上安心躺倒。 在一行人里，甘棠算是比较早醒过来的，但那也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 甘棠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她在主舰的房间里。她打开通讯器，看到密密麻麻一大堆的消息，不紧不慢地处理着。 告知家人和暗网的同伴们，人安全，不必担心； 向齐家姐弟确认，主星的beta撤离情况； 另外还要处理细碎的h星系建设事务。 甘棠处理到一半，就听见房门被敲响，喊了一声“进”，就迎来了云黎。 她抬头看了一下，确认对象后，便继续专心处理工作。 云黎叹了口气，端着吃的喝的进来，一边说道：“我刚刚在暗网的群里看到你回复，就知道你醒了，先吃点东西吧。” “我睡了三天？”甘棠根据设备显示的时间判断着。 “对。”云黎见她仍旧一心扑在工作上，知道她的性格，没再继续劝说，转而汇报起了现在的状况，“第一小队、第二小队已经对虫族巢穴进行检查，确认虫卵都被消灭。另外，我们在观测的虫族已经出现了生命体征衰弱的现象。” 甘棠点了点头，心有疑惑：“主星那边没派人过来？” 云黎解释道：“我让人持续不断地在向主星指挥室和其他援军部队进行求援，援军部队现在离我们还有一定距离，但估计再拖两天也就是极限了。” 甘棠立刻给云黎竖起了大拇指，这事儿她当时是真没时间去考虑了，还想着如果在她昏迷期间有其他舰队找上门来，还要麻烦云黎帮忙拖住脚步，没想到云黎直接放出烟雾弹，让他们继续处于“隔岸观火”的状态，实在高明。 联合政府想等到的是甘棠带队全军覆没的结果，还在求救对他们来说就不是什么好消息，所以他们宁愿冒着风险继续等待。 甘棠的这支队伍能撑下来这么多天，他们不是没有怀疑过真实情况，可每次一要打探就发现她舰队的位置不对，怕和舰队的突围部队撞个正着，便没有轻举妄动。 如今甘棠醒了，许多事情就该提上议程。 最先做的，就是发送捷报回主星。 报告内容如下：经过英勇奋战，我队已成功深入虫族巢穴并安放了定时炸弹，成功摧毁虫族核心区域，彻底剿灭了虫族有生力量。此次行动为我方在星际战场上的战略地位赢得了重大胜利。全体队员展现出了卓越的战斗素养和无私的奉献精神，特此报捷！ 甘棠确认完云黎写的报告内容后，让她直接就发布回去。 但这样的喜事怎么能只有主星指挥部的人知道呢？她反手就黑进了指挥部的系统，把整个界面上的内容截图传送给了各个媒体。 涉密？呵，在热点面前，总会有人铤而走险。况且，歼灭虫族是好事，为什么不报？ 像《虫族被覆灭，星际防线再获稳固》《虫巢被炸，星际大捷！》《虫巢之战：星际战略布局下的必然胜利》之类的还算是中规中矩一些，五花八门的如《虫族说再见：送上“星际外卖”》娱乐效果也拉满，最让联合政府头疼的就是类似于《周星辰：星际英雄归来，虫巢之战铸就传奇》《星际征途再现辉煌：beta军官的荣光》《星际英雄显威：周星辰带队勇破虫巢，扞卫星际和平》这种已经开始在搞个人英雄主义的。 有配图的，放的都是军部高清截图界面，更体现了真实性。 联合政府高层乱作一团，周星辰没死不说，还让她立了军功。关键是，这一次星际大战中，其他部队为了等待信号一杯羹都没分到，要是等她率部回到主星，要怎么对外发布战事细节？ 要知道，在这场战事中，大部分的部队都在虫族巢穴外围活动，尤其是原本要和她打配合的那几个舰队，更是被刻意遣往周边区域。如果让大众知道，闯入虫族并对虫族进行歼灭的部队只有一支，该会以什么样目光看待？ 舆论风暴面前，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联合政府迅速做出决定：不能让周星辰活着回到主星！她的部下也不行！ 于是，几支alpha舰队同一时间都开始向甘棠所在的方向靠拢过去。 他们有异动，甘棠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一句废话都不多说，直接带人全速前进回主星。在其他人舰队还在犹豫着要怎么借着恭喜她的名义靠近她下手时，她已经很自觉地开启了大逃亡模式。 当有人终于察觉到她已经加足马力朝着主星的方向在行驶时，几个舰队的军官都慌了。 关键是甘棠还特地让云黎给其他舰队都发送了信号：“我们舰队上有虫族活体，所以先加快速度回主星了，你们可以按照原定计划行进，以免发生意外。” 就问这种情况，到底追不追吧。 追，用什么理由？人家是要回去送活体，而他们连活体都没见着几个。 心虚的人已经停下了脚步，但心怀鬼胎的野心家还在妄想。 【李逸风：星辰！你在哪里？我们已收到你的求救信号，提供一下确切位置。】 【周星辰：？】 【周星辰：求救信号都发了八百年了。】 【李逸风：啊？是吗？我们刚刚才接收到。】 【李逸风：我还在想呢，怎么刚收到捷报，就收到了求救。】 【周星辰：哦，那可能是信号被屏蔽，出现了问题。】 【李逸风：那一定很惊险吧？你有没有受伤？我现在过来找你。】 李逸风这话，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甘棠看着屏幕上的文字，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她在他眼里的形象得有多天真才会相信这些鬼话？他该不会觉得，联合政府做的这些事情都很隐秘吧。 第231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34 哦……也确实是隐秘的，否则当初周星辰也不会上钩。 甘棠一想到周星辰就觉得可惜，也越发觉着那些害死她的人可恶。 【周星辰：嗯，昏迷了三天。】 她说这话也不算作假，毕竟她确实因为药剂的副作用而昏迷了几天。 【周星辰：不用特地跑一趟了，我们急着回去送活体样本。】 再让她减速，就是他的错了哈。 【周星辰：还有，你应该称呼我为长官。】 别一天到晚直呼其名的，真是没礼貌！ 甘棠连续的几句话，确实给李逸风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他停下了伪善的喋喋不休，也好像放弃了要对她下手似的。 不过，甘棠没有要松懈的意思，距离主星还有半个月的行程，中间出什么岔子都有可能。况且，主星的防卫队也还在，如果对他们设伏，他们也一样是要付出代价的。 和虫族打仗，甘棠可以叫上所有人英勇出征，可要是与同类为了权利而走上战场，她还是犹豫了。 倒不是说，她对联合政府还有仁慈之心。实在是，她不想就那样伤害一些无辜的士兵。 如果杀几个高官就能杜绝联合政府荒唐的念头，她可以下毒、可以暗杀，什么方式都能用。可偏偏不是的，人类的欲望无穷无尽，过往几百年的经历早就了主星上如今的偏见环境，不想失去优待的人比比皆是，死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 甘棠的通讯器一直在响，四面八方的军舰都有人说想要来看看活体，被她一一回绝。末了，她还不忘多问一句：“贵方终于能收到我方消息了？” 但这些人里也有例外。 【辛尧：在回去路上了？】 【周星辰：嗯。】 【周星辰：你也想看看活体？】 【辛尧：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杀过。】 【辛尧：周星辰，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听我一句劝，别回去。】 甘棠看到这一句话时，微微一怔，确实也没想到辛尧会在这个时候来和她通气。 背弃联合政府的主张，便会被他们视为叛徒。辛尧这么做，不仅会被联合政府追责，也会被家族抛弃。 这个朋友的确是没交错，弄得甘棠还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她从前接近辛尧也不是毫无目的的。 【周星辰：你想说什么，我大概知道。】 【周星辰：不过，我爸和我哥都还在主星。】 甘棠没有把话挑明，也没打算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她很珍惜辛尧给予的提醒，所以，不如就让辛尧做一个彻底的圈外人吧，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保护。 与此同时，甘棠也不忘把她们的对话做了加码处理，确保事后辛尧不会被追责。 随后的半个月里，甘棠一边不断地制造“周星辰带队荣归主星”舆论话题，一边不断释放虚假舰队信号让追杀者扑空。 齐家姐弟趁着主星舆论失控时，还对着主星周围的护卫队进行过几次攻击，导致联合政府不得不加派武装巡逻力量，殊不知，这样一来，反而更加方便了他们声东击西，帮助重要的暗网人员进行偷渡。 甘棠向父亲与兄长报平安后，没有再透露更多消息，就是不希望他们在这段时间内暴露状态。她很清楚，作为这次联合政府放在通缉令首位的重要人员，她的家人也逃不掉被监视的局面。她派了人暗中保护家人，一旦联合政府出现要绑架等非常规手段，那就相当于是要撕破脸，到那时再送他们出主星。而现在，更多的还是要利用他们的状态伪造出她不知情的状况，好让敌人放松警惕。 当然，也不是事事都能如愿。就好比她要送活体样本回主星这个借口，就被指挥室和军部驳回了许多次，都要求她立刻与其他部队汇合。不过，他们说他们的，她不听就是了。 问就是信号太差，反正她发送求救信号的时候，他们不是也没收到嘛。 直到还有半天就到达主星时，甘棠才取消了对舰队真实位置的探测。军部见到信号如此靠近，竟然直接向驻守主星的第五集团发布了“击杀周星辰舰队”的命令。 从拦截到这个命令开始，甘棠直接召集了所有军官到主舰指挥室关起门来开会。 类似的场景，上一次还是他们发现除了他们舰队以外其他舰队都偏航，甘棠为了安抚人心。 同样的地点、覆盖面更广的参会人员，这一次甘棠的心情则轻松了许多。不管怎么说，解决了虫族这个心头大患，剩下的事情无非就是和同族的利益牵连。 她打开投屏，二话不说直接将他们剿灭虫族这半个月来联合政府与军部对围剿他们舰队发出的命令一一呈现。 从第一张截图出来的时候，指挥室内一片倒吸气的声音，随着被展现的证据越来越多，大家的心情都好像趋于平静了。 不平静又能如何呢？甚至有些人从其他舰队偏航开始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他们，是不受上天青睐的人。 他们，是不被那些高层放在眼里的尘土。 “中将，我们逃吧。”一道声音说着。 可紧接着，便有伴随着嗤笑的反驳：“如果她真的想逃，怎么还会带我们回到主星呢？如果我们逃了，我们的家人怎么办呢？” “那就这样束手就擒吗？” “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甚至在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闯进龙潭虎穴！” 一片嘈杂声中，甘棠顺手捞起一早就准备好的大喇叭，按动开关：“安静。” 平淡的语气，强大的声压，顿时充斥指挥室的每个角落。 云黎咽了咽口水，她还在疑惑，怎么开会前还让她去准备喇叭，原来是为了维持现场秩序。 甘棠确认没有人继续说话来影响她后，这才说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现在我们舰队就是唐僧肉，谁都想从我们身上剜下一块肉来。但他们想踩在我们的尸体上去炫耀，那就是做梦。跟我这么久，你们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 第232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35 甘棠不是为了训人而开这个会的，发现问题就解决问题，下一步，要谈的就是方案。 “听好了，我现在需要你们回去挨个做动员。到达主星后，我不希望看到一支生龙活虎的队伍。我们独自应战虫族，历经险境，为了护送活体回主星都没有休息。累不累？” 甘棠话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唯有一个中尉小声应了句：“累？” “必须累！”甘棠冲着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不仅累，我们还有不少受伤的战士。” 云黎见大家懵懵懂懂，连忙起到带头作用，扶着手说道：“我的手臂伤到了，一会儿我就让军医给我包扎上。” “哦，我头好痛。”“我背上挺疼的。”…… 此起彼伏的声音蔓延开来，总算不是云黎的独角戏了。 “作为你们的主将。”甘棠顿了顿，忽然从边上拉了把椅子坐下，“我也是个普通人，受点伤很正常。” 一瞬间的静默后，有人问道：“中将，我们这样就能躲过一劫了吗？” 甘棠托起下巴，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漠：“当然不可能，我们面对的是一群冷漠无情的家伙。他们可不会管我们的状态什么样，我们活着，就是他们最大的污点。不过，现在示弱可以让他们别把那些小心思放在我们身上。回去以后，你们等我消息就行。” 如果联合政府真还有点人性，就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既然已经决心对他们赶尽杀绝，就绝不会因为他们一点点的小毛病就放过他们。 和她出生入死的兄弟，她都要带走。不仅要带走他们，还要带走他们的家人，这样才能真正免去他们的后顾之忧。 另一方面还要解决一个问题——怎么平安回到主星。 和那些护卫队或者军部派来的人大打一场，绝不是甘棠的本意。所以，她不得不派出小马甲了。 就在各位军官回到岗位后，陆陆续续收到了暗网的消息，一个让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的画面出现了。 《[直播]周星辰舰队到达主星倒计时》 这个直播画面在暗网也是转载的，来源是军部的官网。至于军部的人嘛，正焦头烂额地在忙着修复被攻击的防火墙，还要通知第五集团的人原地待命。 再不待命就要完犊子了！直播画面都对着呢，这时候第五集团的舰队要是上去对着功臣一顿斩杀，那就直接激起民愤的。 直播画面怎么关？对方的黑客很厉害，这边束手无策。 那直播画面的机器能废了吗？也不行，转播画面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录制的，看着像是在周星辰舰队附近，一旦靠近，就会被拍进去了。 他们当然想不到，这画面是甘棠找了个战士在另一个军舰的内舱里拍的，等他们到达主星后直接取消画面，也不会露出蛛丝马迹。 看着舰队越来越近，有些人都快把后槽牙给咬烂了也拿不出任何章程来阻止。 当一艘艘战舰划破天际，缓缓驶入主星的轨道时，整个星球都沸腾了。 人们纷纷涌向城市的广场和街道，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英雄们的风采。 各个广场上的大屏幕早就被暗网的黑客切换了信号，实时播放着舰队的归来画面，人群中还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 “我们的英雄回来了！” “虫族终于被消灭了，我们可以安心生活了。” “妈妈，我以后也要像他们一样。” 无论男女老少，都热泪盈眶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还有人拿着自制的旗帜，随处可见“周”字，把排面都拉满了。 以舒朗为首的官员代表联合政府与军部已经在着陆处等候，站在镜头前，他们面带笑容。 随着战舰缓缓降落在指定的停泊区，舱门缓缓打开，走出的战士个个看着精神抖擞，但仔细看着，似乎不少都负了伤。 最让人惊讶的是，他们的带队军官没有出现，走在最前面的是云黎。 云黎脸上虽有喜色，那喜色又很难形容，就像是被阴云笼罩着一般。 舒朗身后，一位军部的官员站了出来：“云中校，周中将呢？” 那模样，显然舒朗是不愿意直接对话云黎的，原因嘛，自然是看不上她的军衔。 到了这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些alpha还是没放下愚蠢的傲慢。 云黎心中冷笑，越发感到心寒，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周中将身体有些不适，晚些时候再谈吧，我们先收队。”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微妙的气息，仿佛一触即发。几个高官的眼神交汇中，隐藏着猜忌与警惕，每一次对视都像是在传达着不可言说的信息。 舒朗打了个手势，锐利如鹰的眼神落在云黎身上，语气沉稳：“周中将是哪里不适？她这一次为新人类立下汗马功劳，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还是要尽早安排就医。” 云黎嘴唇紧闭，细微的反应中透露着紧张。 舒朗见状，追问道：“云中校，难道你不想让周中将能够更快得到医治吗？” “元帅，周中将确实有些不太方便，还请您见谅。”云黎的态度很坚决。 因为主将没有现身，舒朗和云黎的这番拉扯交谈又没有被收音，人群中逐渐开始传来呼喊着周星辰的声音。 即便如此，云黎依然没有做出交代，只是低声恳求着：“元帅，请收队吧。” 云黎的声音带着颤抖，像是在压抑着情绪，舒朗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心中不禁浮现出喜悦。哪怕知道这很可能是一个假象、是一个陷阱，在那个时刻里，他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心底的情绪。 殊不知，低着头的云黎死死掐着自己的虎口才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她想要笑出声的冲动。不行啊，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她心里告诫自己，低头已经是她最后的演技了。 舒朗将鲜花和奖牌都递到云黎手中，他身后的官员也一一颁发给紧跟着云黎的战士，表达着联合政府对于他们的重视。 第233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36 “欢迎回家，欢迎我们的英雄归来！”舒朗高声呼喊着。 随后，他身后的官员代表也齐声欢呼起来，氛围组的掌声、应和声交织成一片。 按照惯例，此时的士兵们应该用他们舰队特有的方式来回应这样的欢迎，但现场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氛围。 他们得胜归来，身上却不再显现出出征时的激昂，所有喜悦的、热烈的、轻松的氛围似乎都与他们格格不入。 人群中，开始有人注意到了战士们脸上的异样，庆祝声渐渐停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一场盛大的欢迎变得只剩下官员们脸上的笑意。 舒朗终于如云黎所愿，宣布收兵，但直播画面没有停止，记录着士兵们从战舰上一一离开。 大概是为了确认什么，包括舒朗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离开，静静地等待着那个人出现。 而甘棠呢，则坐在自己房间里等着最后“闪亮登场”。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直播画面，在旁边还有一个屏幕，屏幕上是嗑着瓜子的何宪宁，面还坐着不少人，看得出来，他们也在“看戏”，时不时还点评着谁的演技有点出戏。 本来一开始他们还在聊h星系的建设情况，天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一起reaction。 “星辰啊，你是不是也要准备准备了？”何宪宁看主舰上的兵已经下到了后勤部，不禁问道。 “差不多了。”甘棠整理了一下衣服，冲他们挥了挥手作别，“等我回去收拾好了再联系你们。” 挂断视频，甘棠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的是后勤部的部长夏长宇。 她开门时，门外只站着他。他身前推着一个底部带滚轮的办公椅正在等候，见她出来，先是行了军礼。 甘棠微微颔首：“准备出发吧。” “是。” 说完，甘棠在椅子上坐下。 他们这出行的环境，要是临时找出来一把轮椅，那是真的不合理。所以，办公椅这种看起来十分不匹配场景却又本应存在的物件就显得寻常多了。 夏长宇推着甘棠一路行至军舰前，跟在了最后几个士兵身后。 当甘棠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惊呼一阵接着一阵，没能停下。此时众人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不久前那诡异的氛围是为了什么。 甘棠带着云淡风轻地笑容，伸手朝着人头攒动的广场轻轻挥动了两下。 没等夏长宇把甘棠推到舒朗跟前，舒朗已经动了起来，他往前走了几步，后面的官员稀稀落落差点没跟上他的脚步。 舒朗居高临下地望着甘棠，复杂的目光中压抑着重重疑虑，面带微笑：“周中将，你为新人类的和平时代立下大功。” 甘棠微微颔首，语气坚定：“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舒朗话锋一转：“你现在这是……” “腿受了伤，军医说需要等回到主星才能做进一步的诊断。” “周中将，你是联合政府的英雄，我一定会让他们派遣最好的医生进行医治。” 这是一种保障，可甘棠只是淡淡一笑：“这一次，我的战士里也有许多受了伤，需要进行治疗的，他们也是英雄。” 此言一出，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舒朗想展示他对主将的看重，然而，甘棠展现的却是对士兵的一视同仁。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两人的对话虽然平和，但其中却透露出针锋相对的态势。 只不过，哪怕甘棠的表情、动作丝毫都没有显现一分的弱势，单就她坐在椅子而言，便与舒朗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总让人心里酸酸的。 是同情怜悯，又或是惋惜，对甘棠来说并不重要。反正受伤是假的，只要她想，她随时都能站起来。况且，她也没说她从此站不起来了，对吧？ 联合政府是真的很关心她的腿，从她坐着椅子出现后还没有两个小时，他们就已经帮她联系好了医院，并询问她想要什么时候过去做检查。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备受民众关注，她怀疑，他们很可能会直接把她架到医院。 此时的甘棠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周父可能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在看到她坐着椅子出来时就已经哭过了几轮。明明看到她的消息说已经要回家，但还是打了电话过来问她到哪儿了、还有多久回家，喋喋不休中又几次都想试探她的伤情。 甘棠虽然觉得心有愧疚，可为了大计划的稳定实施，还是没有告知实情。没办法，她这两位亲人都不是什么好演员，她是真的担心走漏了风声。 云黎护送着她回家，她们两个人确定了分批撤离的时间。他们手下的战士以及战士家属是势必要带走的，除此以外还有从始至终都站在平权这一端的暗网成员也要录入撤离名单。他们舰队的系统已经被改造过，等到他们计划实施时，舰队可以不受军部控制与监管。 这个计划很疯狂，像是紧急撤离的诺亚方舟。情况不同的是，他们这方舟上载满的，都是对主星已经失望透顶的beta。 …… 甘棠回家以后，不得不安抚父亲和兄长。周海还好，不会当着她的面哭，她那位与她聚少离多的老父亲对她的状况感到既骄傲又悲痛，偶尔还要带着那种小心翼翼的语气问她，“之后准备怎么办”？生怕她失业以后会想不开似的。 原书里，周家靠着周星辰实现了阶级转变，她的家人都过上了更好的生活，和大多数人一样将她视作英雄。如果他们当时就知道，她是因联合政府的圈套而死，恐怕会更加痛苦吧？ 另一方面，她原以为自己回家以后，除了在家人面前演戏以外，可以安心处理接下来的撤离事项。却没想到，来拜访的人是一茬接着一茬，有普通人，也有政府官员，还有陆陆续续回到主星的军队同僚。 从心出发，她是想拒绝无意义社交的，但考虑到这里面可能还有来打探消息的眼线，她又不得不分批次放进来一点。除了军部的人都没安排会面以外，其他行业的五花八门的对象她都见了一些，也顺便让他们看看她现在“没有自理能力”的生活状态。 第234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37 就这么拖了快一周，医院那边像是等不及了，直接联系甘棠，表示如果她没有时间或者不方便去医院，他们可以上门来会诊。 坦诚一点来讲，甘棠收集了不少证据，就是为了能找一个最盛大的机会狠狠打一下联合政府的脸。但这个节点很难把控，也确实没达到她的预期。 那群在憋着坏的伪君子们还在商量着把颁奖典礼安排到什么时候，可又不想只让甘棠和她的部下单独领奖，因此在绞尽脑汁地为其他军官编造功勋。 等这些没效率的家伙编故事，黄花菜都要凉了。 不过，撤离计划是很早以前就已经制定好的，撤离目的地也都是准备好了，就连撤离对象也已经完成了一部分转移，试验阶段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现阶段的问题就是怎么把剩下的人也带走而已。 她要带走的都是有强意愿离开主星的人，所以不需要担心出发前被背刺，去了新地方自成体系，对大多数人来说就是换个地方生活，但能获得更高的情绪价值和能量，所以也不用担心他们的适应性问题。 她无非就是要把整个过程衔接得更加自然，并把这件事做一个更完美的包装。 甘棠不怕自己被人蛐蛐，她只是不想让那些跟随她的人被打上叛徒的标签。明明犯下罪恶的另有他人，凭什么让无辜者背上骂名？ 他们不是出逃、不是流浪，而是要堂堂正正地去开创属于自己的纪元。 约好了去医院的当天早上，甘棠离开家之前特地拉着周海说道：“哥，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担心。” 周海一愣，立刻抓住了她的肩膀：“你腿都这样了，还想折腾什么？辰辰，听哥一句劝，这世界不是等着你在拯救。我真的……我有些后悔，如果当初没有支持你去军校，你现在是不是就会健康、平安。” 甘棠做任务的次数不少，但好像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感受家人对她的担忧。以往的故事里，她总是扮演着茁壮成长的角色，让所有人都可以安心把事情交给她。其实这一次也不例外，只是她对家人隐瞒了许多细节。 甘棠开始有些心虚了，她犹豫片刻，小声说道：“哥，等会儿云黎会来接你们，你们跟着她走就行。” 周海直觉她的表情不对劲，皱着眉头追问道：“什么意思？” “别问，反正你相信我就好了。”甘棠仰起头，“你的妹妹从未让你失望过，不是吗？” 周海想说，他现在看到她坐在轮椅上就挺失望的。可不知为何，他心里又生出一些幻想来。 “周星辰”这个名字，代表着beta中的战神，其他舰队都没有损失的情况下，她怎么就受伤了，还伤得这么厉害？ 周海眉头紧皱着，忽然叹了口气：“辰辰，我知道你做什么一定有你的原因。但我希望你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能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危。” 甘棠颔首：“我有数。” 没过一会儿，先是云黎来了，二人在房里说了会儿话，等医院方的人到了以后，云黎又送甘棠上了飞行器，随后转头就把周家父子打包带走。 甘棠上了飞行器以后就一直不苟言笑地坐在轮椅上，煎熬地等待着。 随行医生戴着白色的手套缓缓走近，不断调整着手中的听诊器，直到她跟前，他轻声问道：“周中将，您最近感觉怎么样？” 他的态度很柔和，整个人从内而外透露着专业、沉稳的气质。 不过，甘棠的脸色却十分苍白，她眉头紧锁，有些无法忍耐地扶着额头，反问道：“不好意思……你能离我远一些吗？” 医生的的眼神有些恍惚，他显然没想到他的病人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边上的护士期期艾艾地望了过来，有些不知道怎么劝和，一个是她职业偶像，一个是她崇拜的国民英雄。 她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对甘棠说道：“周中将，林医生很专业的，您有什么不舒服都可以和他说，对于病人的情况，我们也会做好保密工作。” 林医生见甘棠还是有些不耐烦的模样，终究还是后退了两三步，这才说道：“周中将是想找个beta医生吗？我们医院也是有的，但要等到了医院再帮您重新安排。” 甘棠无奈，她该怎么说她不是对alpha有偏见呢？她只是不想让alpha在这个时间段发现她的不对劲！ 做了两个深呼吸缓解着生理上的不舒服，她摇了摇头，应道：“感觉到胸闷，呼吸不畅，麻烦你们了，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房间里的医护人员面面相觑，并不能确认她这话的真实性。然而，考虑到她的特殊身份，他们还是退开了一些距离，毕竟还有一会儿就能到医院，等做完检查，他们医院就完成了元帅交代的任务，没必要在这个时候非要和她对着干。 甘棠透过窗户观察着街区的变化，判断着还有多长时间能够到医院，又低头看着通讯器上的移动坐标，努力压制着身体的本能。 过了十几分钟，先前那位beta护士小心翼翼走过来，对她说道：“周中将，马上就要到医院了，您还好吗？” 甘棠点了点头：“老毛病了，一会儿正常做检查就好。” 护士听到她这么说，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连忙鞠躬：“好，我们这就为您安排。” 甘棠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她难道很像是会立刻开口骂人的样子吗？居然这么害怕她。但她转念一想刚才她对待那位林医生的态度，好像确实有些不近人情，也难怪他们对她的态度如此小心。 飞行器落地，护士小姐立刻上前来帮她推动轮椅。 甘棠道了声谢，便正视前方，开始寻找目标。 没等他们落地，果然她等的人就从另一方向冲了出来。 “周星辰！”他大喊着她的名字，满脸怒容且气势汹汹。 医院门口大家都在各自忙碌，不是没有人注意到甘棠的出现，但看到她的人下意识地选择不去打扰。他们崇拜她，也敬重她。 可那男人的出现打破了所有的宁静，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第235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38 甘棠望着他的一双眼睛里只有一望无尽的平和，略还带点讶异：“李逸风，你怎么在这儿？” 话音未落，他却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状态，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脚就踹上了她的轮椅。 站在她身后的护士差点按不住，还是那位林医生冲下来将轮椅拉开才避免了甘棠跌落。 李逸风的行为瞬间点燃了人群的惊呼，谁能容忍为新人类战斗的英雄被如此对待？ 即便是被看作手无缚鸡之力的omega都忍不住站出来大声质问他：“喂！你是谁？你想对周将军做什么？” 李逸风充耳不闻地再次准备上前进行攻击，林医生见状迅速挡在了甘棠面前，两人猝不及防间就动上了手。虽然他们都是alpha，但李逸风毕竟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战士，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给撂倒了。 林医生一只手臂被他向后压制着，脸着地还不忘反抗，双手紧握成拳似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你到底要干什么？” “疯子！”“快！快叫保安！”…… 因为有林医生之前的阻拦，周围的人迅速行动起来，有去求助的、有自觉挡在甘棠身前的，总之，大家都铁了心思，绝不让眼前的男人接近他们的英雄。 李逸风已经只能隔着人群中的缝隙去看轮椅上的女人，他嘴里不断咒骂道：“周星辰，你现在的状态就是报应！都是活该！” 一直守护在甘棠身边的护士显然也被吓到，她蹲下身牢牢抓着轮椅两侧，磕磕绊绊地嘀咕：“周将军，你放……放心，我们一定……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甘棠听着她略带哭腔的声音，忍不住叹了口气：“没事的，不要慌。” 也许就是这风轻云淡的态度刺激到了李逸风吧，他猛然之间暴动起来，将身前的人一个个掀开，直奔甘棠所在处。 普通的alpha对上他尚且不是对手，更何况是beta和omega呢？ 眼看着男人已经到了跟前，甘棠并没有那种被威胁生命的压迫感，而只是微微皱起她的眉头，像是在看无理取闹的孩子：“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我今天的一切都拜你所赐，你还要问怎么了！”李逸风怒喊着，紧握着的拳头直冲向她的脸庞。 尖叫声四起，甘棠沉默着伸出手掌，接住了他的攻击。所有的暴怒，在她的平静面前瞬间不值一提。 在这一刹那，李逸风感觉到了强烈的压迫感。不是气势上的，而是……信息素！但这怎么可能呢？ 没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在这几秒之间，甘棠已经完成了局势上的扭转。她狠狠捏着他的拳头向下按去，他的身体没稳住，膝盖直接跪到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啊！”李逸风蜷缩着身体尖叫着，他的手在这一瞬间像是要碎掉了。不可能！他是alpha啊！ 无论他有多么不愿意承认眼前的失败，此时此刻，他确实跪在了他心中的仇人面前。 不仅如此，甘棠还要感慨上一句：“真不知道你发什么疯，有什么事情你冲我来，何必伤害那么多无辜的人？” 李逸风疼得龇牙咧嘴，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就往下落，他甚至开始产生耳鸣幻觉，嗡嗡嗡的声音充斥着他的大脑，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不过，甘棠这话也的确不是说给他听的。瞧瞧身边这些围观群众，他们才是她预期中的最佳证人。 时间掐得很准，她已经感受到身体里的力量如潮水一般褪去。 她试图集中注意力，但脑子已经渐渐陷入混沌。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仿佛肺部被无形的力量挤压，无法吸入足够的氧气。 让她熟悉的那种脱力感开始从四肢末梢蔓延至全身，最先有反应的就是她的手掌已经无法再控制李逸风了。 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周围的声音变得模糊而遥远，眼前一黑，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入深渊。 昏迷前，那一阵阵呼喊她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可见。 …… 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甘棠知道，她那些勇敢而可爱的伙伴们已经成功了。 身体已无恙，她伸了个懒腰，饥肠辘辘准备出门觅食。 一开门，她就和周海的眼睛对上了。紧接着，她便看到她哥红了眼。 “哥？诶……哥……哥哥……你哭别啊！”甘棠手忙脚乱，把房门直接拉开，马不停蹄地又回身准备去找纸巾。 周海用手狠狠地揉了两下眼睛，像是要把眼泪重新揉回去一样。 甘棠不知所措地拿着纸巾，有些尴尬地咽了下口水，极为小心地发问：“哥，挺巧的哈？我一醒就看到你了。” “巧个屁，老子特地在这儿等着你的。”周海难得在她面前爆粗口，抹了一把脸，又解释着，“我问了云黎，云黎说你这个状态大概要昏迷两三天。从昨天开始，我就等着要和你算账了。” 甘棠探出脑袋左右望了望，见走廊里暂时没有人，先是松了口气，这才又退后半步，问他：“那你要不进来说？” 周海还在气头上，却知道这是她的地盘，让其他人看到他们兄妹争执也不太好，便一言不发地跟着她进了房间。 甘棠房里有准备好的温水和好消化的食物，应该是为了让她醒来时能补充能量的。 她拾掇了一下桌面，望向周海：“哥，有什么要问的你就问吧，我保证这一次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海观察着她的表情，一边判断她这番话的真实性。没办法，实在是被她溜得次数太多，快要ptsd了，但好在他没有一上来就否认她。 短暂的沉默后，他终于开了口：“你和暗网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是会员关系呀。”甘棠极其轻巧地回答着，那语气，就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普通的会员关系？”周海轻哼了一声，“你如果只是普通的会员，那暗网的撤离为什么会带上我和老爸。还有，你手下的兵可是一个不落的，全在这个舰队上了。” 甘棠丝毫没有心虚的意思，她点点头，应道：“我是会员，可我刚刚没说我是普通会员。”一点点的文字游戏而已。 第236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39 在很早以前，甘棠就做好了要撤离的计划。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想过要分离“星星之火”这个身份。 直到何宪宁开始用这个id去和联合政府谈判一些条件时，甘棠开始对这个身份渐渐有了另外一种理解。 是人就会犯错，包括她也一样，即便极致理性的情况下也总会有考虑的不周到的时候。那么“星星之火”为什么不能是一个群体呢？就像……所有参与暗网的人在最开始误解的那样。 在需要领导者的时候，“星星之火”可以是核心领导人； 在需要集中建设的时候，一群人的智慧总好过一言堂带来的影响。 想清楚这一点以后，甘棠就一直在考虑着，怎么把这一层身份剥离出去，但始终没有合适的契机。 也好在知道她就是“星星之火”的人并不多，所以并不急着去做切割。 制定出撤离主星的计划后，甘棠在这方面也有了新的想法。 作为beta界的战神，她如果遭受了十分不公平的待遇或者是遇到十分危急的情况，那“星星之火”对她施以援手，不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至于如何制造一场危机，她很明确一点，那就是她只想承受表面上的危险，不想真实承伤。为了营造一个假象把自己搭进去，一点都划不来。所以，故意惹怒联合政府这种蠢办法就算了吧。 在那样的情况下，甘棠想到了那个让周星辰陷入绝境的推手。 她要离开主星了，也是时候让李逸风付出最后的代价了。 甘棠二话不说就把自己之前利用各种id举报他的证据进行模糊处理，然后以“知情人看不下去”为由，打包发给了他。同时，又刻意伪造对话，让他在“无意间”了解到她要去医院的行程。 在和医院约好的时间之前，甘棠让云黎把beta增强剂带到了周家，她顺势服下药物，算好时间跟着医院的飞行器去做检查。 当天的情况几乎每一个细节都在她的把控中，除了那个突然出现的林姓alpha医生。 beta增强剂使用后，会让服用者产生一种类似于alpha的信息素。甘棠很担心这种信息素会被林医生察觉，从而让他怀疑自己的身份。哪怕是留下一点疑点，都会成为她计划里的破绽。 虽然甘棠也很清楚，药物服用后，包装云黎会处理掉，而药剂本身的效能是超出联合政府想象的，他们不一定会相信那样的指控。不过，成败都在细微之处，她不希望自己败在一个她已经察觉到却没有注意的地方。 因此，她当时才冒着人设崩塌的风险，也要让林医生离她远一些。 当然，甘棠也没忘了时刻观察李逸风的定位，以确保当她下飞行器的时候能和对方遇个正着。 发力和昏迷的时间都是她精心度量的，为的就是给李逸风一点苦头尝尝。 当然，如果李逸风不上当也没有关系。因为从她服用药剂开始，她的昏迷就已经成为既定情况。这时候只需要有暗网人士浅浅地跳出来，再将那些联合政府在第三次星际大战中要求其他部队见死不救，甚至在战事完成后下令清缴的消息放出，效果也很炸裂。然后再以“星星之火”的名义表示对周星辰的看重，声势浩大地拉起队伍直接离开主星，一切就完成了圆满的闭环。 甘棠带领的队伍虽然全体撤离，但他们这点人，在总撤离人数中占比都不到2%，实在不算多。而且，军部撤离的beta士兵中，绝大部分是和alpha有过共事经历的。 联合政府和军部的确联合发起了军队改革，可这些beta从军校开始就饱受被区别对待的苦痛，不是一条政策下来就能让他们感到豁然开朗的。 撤离前，云黎和其他人安排好一切，偌大的队伍里竟没有一个人走漏风声。只这一件事，便可看出这次撤离的大部队是怀着怎样的决心。 值得注意的是，他们也不仅仅是只有beta，还有少量的alpha和omega。这一部分对象更是经过精心筛选，他们也许是曾经站队错误、也许是得罪了当权者，总之，都是被当今政府抛弃的无辜者，尝尽了世间冷暖。 甘棠无法保证，她开创的星系就百分百没有这些问题，但对于这些渴求公平的人来说，至少有了一个无需再忍耐、可以去尝试的新赛道。 甘棠对于暗网关系的回答并不是那么让周海满意，他看得出来她没说实话，却也看得出来，她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聊下去。 妹妹已经很厉害了，他这个做哥哥的几乎帮不了什么，不过尊重这件事他还是能做到的。 缓过神，周海又说道：“以后不会再犯险了吧？”显然，他是被这次的事情给吓到了。 “不会了。”甘棠心想着，除非联合政府打上门来，不然应该也没什么地方需要她再出生入死。 “最好是不会了。”周海叹了口气，看着她那风轻云淡的样子又拿他没办法，最后没忍住硬是翻了她一个白眼才算作罢。 兄妹两个人撇开这事又多聊了一会儿，主要围绕着主星这几天的新闻。 “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一趟把许多劳动力都给带走了，主星那边乱成了一锅粥。” “乱就乱吧，他们乱一些，我们这阵子才能清静一点。”甘棠觉得好笑，这些离开的beta在时大多是不受重用或者是被歧视的，要不然，人家走什么呢？在的时候不好好对待，走了才来觉得他们重要，这不就是马后炮嘛。 “还有beta在暗网上问，撤离的时候怎么没有通知他们。” “他们怎么不想想是不是因为他们自己干过一些不该干的事，说过一些不该说的话呢？” “嗯。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在闹起义。” “啊？什么起义？”甘棠懵了一下。 “是omega。 beta这么一走，像是打开了他们的开关一样。只不过，他们没有完善的组织，也没有可以拿来谈判的条件，各地的起义很快就被镇压了。听说，还有不少人被抓进了监狱。” 第237章 我单开一个星球，勿扰40 不难想象，主星的omega大概率是看到了他们的胜利，才会想要和他们一样去争取自己的权益。可他们忽略了，在大多数的结果之前都会有漫长过程，拍拍脑袋就站起来的起义，很难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当然，甘棠依然佩服于他们的发声，所有站起来说不的人都是勇士。 这么一想，甘棠忽然又有了目标。反正h星系还有大把的位置可以供人居住，要不暗网就暂时不关了，同样的系统还能接着用，一回生二回熟，她再努力奋斗一下，说不定能把omega也一起接过来。 和周海结束漫谈后，甘棠陆陆续续又见了好些人，还开了好几次视频会议，不断安抚着那些因为自己而担惊受怕的朋友们。 经过大半个月的航行，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到达了h星。 甘棠身后站着许多人，他们俯瞰着高大的建筑，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惊喜。还以为他们是来开荒的，可原来早已有人负重前行为他们准备好了一切。 “周中将……” “到了这里，就没有什么中将了，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甘棠可不想搞这一套。 云黎张了张嘴，尝试多次还是有些喊不出口，但也不想违背她的心愿，所以换了个称呼：“辰姐，我们真的能在这里开始新生活吗？” 他们竟然这么顺利地就离开了主星，又如此迅速地找到了适宜居住的家园，这件事怎么想都有些奇幻。 “你不是已经来到新地方了吗？”甘棠狐疑着看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一切都会好的。” 是啊，一切都会好的。 随着主舰离地面越来越近，那些欢呼着的笑脸也越来越清晰，甘草看到了许多熟悉的人。 齐家姐弟、何宪宁与他的家人、曾经在暗网和他交流过的行业大拿们…… 哦，对了，还有一个久违了的面孔。 “你现在要走的路可以自己选择。” “我能拿第一，就说明我不是没能力。我不会放弃的！” 曾经的对话，不期然地在脑海中回放。甘棠看着她的身影，不禁莞尔一笑。 周星辰，一如当年谈天说地时的那样，成为了最好的战士，成为了人人敬仰的战神。 庄冉冉，也做到了她梦寐以求的事情，beta增强剂的研发就有她的一份功劳。 舱门打开，一股热浪袭来。 这里的温度要比主星高上一些，不过没关系，环境是可以改善的。未来，仍旧是一片光明。 …… 甘棠正在检查设施，下一秒就已经脱离了书中世界。 她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回到言情部后，还有些怅然若失。也许是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时间有些久，又或许是因为身边的同行者都是她精心挑选，不需要让她多烦心的，所以她感觉生活很滋润。 书架附近没有其他书灵，甘棠自食其力将这本《信息素超甜》放回了书架上，书纹丝不动，看来周星辰对这次的任务完成度很认可。 这样就好。甘棠心道，她还担心周星辰会不想离开主星呢。 栀夏为她准备的小推车上又多了几本书，甘棠随手拿起最上面那本，封面上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性背影，书名《镇·妖》。 这本书的女主江岫白是正统捉妖师，捉妖协会一直掌管着镇妖塔，不知为何镇妖塔失控，不少妖物出逃，整个故事以江岫白与她师兄一起收服万妖为走向，讲述了人与妖的故事，有温暖的、有悲凉的，有人间情爱，亦有痴妄。 心愿者长歌是镇妖塔中第八层的妖，能到达第八层，定然是有些本事的。然而，她的经历却与她第八层的地位有些不符。 她的父母皆为狐族，在长歌出生的时代里，正统捉妖师十分厉害，且受到天道护佑，他们靠着捉妖就能过上家财万贯的生活。也因为这样，捉妖成了他们彰显身份的一种方式。 在这个世界里，人与妖之间的关系十分畸形。妖在寿命上比人类更长，四处有着人类被妖所害的传言，可长歌见过的妖，个个都能力一般，他们妖族内部也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妖族大能。 妖族被逼到了绝境，因为生存地越来越小，长歌的父母伪装成猎人生活在村子附近。安稳度过的十几年间，她的父母一直助人为乐，从不作恶。甚至父亲在一次狩猎过程中为了救人还受重伤。 然而，也就是因为这次行善，长歌父亲暴露了狐妖身份，导致他们一家，全家被追杀。 不仅如此，捉妖师还利用她父亲的遗物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她的母亲前去送死。最后更是为了逼她现身，将这对狐妖夫妇的尸体绑在城楼上。 长歌谨小慎微地活着，被欺骗过、被打骂过，不敢泄露半点身份。历经岁月，终于遇到了一个愿意渡她的小和尚，小和尚在得知她的故事后选择相信她，带着她看山水看人间。 那是长歌记忆中除了与父母相处外最美好的时光，可就在那时，她遇到了杀她父母的捉妖师。那名捉妖师坚信世间不容妖物，立誓要将世上的妖全都斩除。 最终，小和尚为了保护她而死，她心中燃起复仇的火焰对捉妖师一行恨之入骨，咬着牙隐忍修炼。数十年后，她找到那名捉妖师的后人准备大开杀戒，还没等成功，便被降于镇妖塔内。 镇妖塔将她置于第八层，不是因为她手上沾染了多少条人命，而仅仅是从道行上看，她已经算是妖上妖。 她只觉得可笑，为何捉妖师“捉妖”，可以滥杀无辜，且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她这样的小妖在妖族里都算是厉害的了，那传言中可以千里之外定人生死的妖都是哪儿来的？ 甘棠上次没看到这本书，是因为有书灵去做了她的心愿。 长歌的心愿是摆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困境。 甘棠看了一眼结果…… 嗯…… 在山里修行了九百多年，然后在渡劫时灰飞烟灭了。 该说不说，这个世界的天道确实挺偏心的，一点活路都不给妖留。 第238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1 想要增长实力的同时又保住小命，看起来的确不太容易。可甘棠最擅长的，就是挑战不可能。 她轻轻抚摸着书封，闭上眼睛，也在疑惑着长歌会选择哪个时间节点让她介入。 云雾缭绕的深山之中，朝阳初升，霞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落在柔软的草地上，泛起层层金色的涟漪。 甘棠在晨光中缓缓醒来，翻了个身想接着睡，便听到耳边响起敲门声。 “长歌，起了吗？” 甘棠叹了口气，撑着身体爬了起来，又翻身下了床，精准无误地踩在鞋子上，忙不迭去开了门。 她脸上的愁容已经不见，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清澈的光芒，仰着头笑得纯真无比：“娘。” 她能不愁吗？看看她们两个这身高差，她才到晴空的腰。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十天了，她还没能接受，长歌居然把任务时间定在了他们家刚到那个村子附近住下来的时候。 往好了想，她还有十几年才能遇到那个残害他们一家的捉妖师；往坏了想，她在这个时候的话语权几乎为零。 无论是她爹娘，还是同族，都不会把一个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 这状况，真是要命了…… 晴空端着一碗粥，侧着身体进入房间内，把温热的粥放到了桌上：“我就想着，你这个点儿也该醒了。” 甘棠照着前几天的样子，坐在饭桌前乖巧地拿起勺子就开始默默吃饭。 晴空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喃喃道：“还好，这几天你的体温倒是正常了。” 甘棠差点把喝进去的粥又给吐出来，憋得脸都红了，才堪堪咽下去，讪讪笑道：“娘，你就别担心了，我真没什么事，健康得很。” 晴空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忍不住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也希望你没事，可你看看，你爹和我都上百岁的狐了，也从来没见发热不舒服。你前两天烧得整个人都通红，我们差点都要请族里的长老来瞧一瞧是怎么回事儿了。” 说起这个，甘棠就觉得尴尬得不要不要的。这不是她想着，反正大把时间可以修炼，所以先试试嘛。 她对着她爹娘套话套了两天，话里话外都在问“怎么变得更强”，还不忘用暗示的方式表明自己想要保护他们所以才想要变成强者，把她爹娘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结果，这对夫妻直接传达了一个意思：咱们妖族修炼啊，主打一个集日月精华，活得久什么都能遇见。 光靠活得久，又能修炼成什么鬼样啊！ 甘棠十分后悔，在接手这个任务以前她没去问一下那个修炼了900多年的书灵到底是修的哪条路子，也好拿来给她参考一下。 于是乎，甘棠只能按着她在修仙那个世界的方法先做一些浅浅的尝试。 她想着，妖和魔说不定能有点相似之处呢？这不炼还好，一炼给自己差点炼嗝屁了。 晴空形容她前两天发热，那都算是保守了，实际上的状态，她就像是进了炼丹炉，浑浑噩噩根本没个清醒的时候。 她也被爹娘追问过到底干了什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果断选择用一问三不知搪塞过去，装傻好过挨打。 不过，话说回来，甘棠对这个世界的设定有很多问号。也许是作者为了铺垫主线剧情，所以刻意弱化了妖的能力。这本书里的妖，并不像常规玄幻世界认识中的那样拥有强大的能力，无非就是比人类寿命更长一些，另外就是在速度和力量上比普通人强一点。若不是如此，妖族怎么会被捉妖师逼到了绝境？ 在这本书里的妖族，由原身化形的少之又少，大多数是父母为妖族，生下的孩子天生就能化形。这么看来，倒更像是族群的分化。伤害凡人性命，并不能让他们获得修为与能力上的增强。 甘棠甚至怀疑，那些妖族杀人的传闻到底是从何而来，是否另有目的。 吃完饭，甘棠陪着晴空开始耕作。他们家远离村子，在食物方面主要靠她爹打猎，耕作种的都是一些可以快速成熟的蔬菜。 甘棠个子不大点，可狐妖的身份给了她忙上忙下的底气，让她在田里也能有忙活的自由。 此后的半年多，她一直在尝试“吸日月之精华，纳天地之灵气”，到后来，甘棠开始早起一套八段锦休养生息，上午练格斗强身健体，下午陪晴空谈天说地，可始终一无所获。 不得不说，这是让她最束手无策的一个故事。 目标？有。变强大！ 路径？不明。连参考物都没有一个，身边的人也提供不了任何有用的意见。 转机出现在一天下午。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在屋内，晴空正拿着窗边的小花瓶问甘棠，花是不是该换了，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被猛地推开，甘棠与晴空同时抬起头，只见云升满头大汗地站在门口，脸上写满了焦急。 “夫君，你怎么回来了？”晴空诧异道，而且他还如此狼狈。 “快！快收拾行李，我们得躲躲！”云升的声音颤抖着，不难听出急促。 晴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在原地，手中的动作跟着停滞片刻。 “爹，你先别慌，出什么事了？”甘棠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没时间解释了，快收拾东西，捉妖师已经到附近了！”云升边说边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后转身冲向卧室，开始翻找衣物。 捉妖师！ 晴空回过神来，立刻放下手中的花瓶，也快步走向衣柜，慌乱地挑选衣物。 屋内顿时变得一片混乱，杂物被随意地扔在地上，仿佛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甘棠看着他们手忙脚乱的样子，眉头不禁皱起。妖看到捉妖师会怕成这个样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现在的情况看着，怎么都不像是妖与捉妖师势均力敌的样子，而是单方面的屠戮。 晴空回过头来看到女儿还在原地没有动弹，想到孩子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又折返回来，双手按着她的肩膀，郑重其事道：“长歌，从现在开始一定要听爹娘的话，不要乱跑，知道吗？” 第239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2 甘棠点点头，神思游离。原书中，云升和晴空不是这个时候出事的，所以大概率他们能够安然无恙地度过。 眼瞧着爹娘都是满脸的恐惧，甘棠也只能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紧紧跟随他们的脚步。 一家三口找了个洞穴，按照云升的话来说，他们至少需要在这里待上半个月。 对抗的力量不足所以避其锋芒，这一点甘棠理解，只不过有好些问题始终在她脑海里盘旋。 虽是夏日，但山里的温度偏低，云升和晴空为了掩人耳目也没有生火，晚上他们用野果果腹，对甘棠来说，吃的生冷，晚上还有些凉意，着实让她身体不太舒服。她更倾向于，这是心理上的感知，要不然，妖也太废了吧？ 依偎在晴空身旁，甘棠小声打探着消息：“娘，什么是捉妖师？” “捉妖师是那些专门寻找并捕捉我们的人。” “我们为什么要怕他们呀？” “他们拥有特殊的法力和法器，能够识别并追踪我们的气息。对我们来说，捉妖师是极其危险的存在。你还小，不懂这些也属正常。以后记得，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能让捉妖师发现我们的踪迹。” “可我们又没有害人，为什么要捉我们呢？”甘棠用最甜美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晴空讪讪一笑，借着微弱的光，甘棠从她的表情里读到了悲凉：“妖类之中大多数都是善良的，从未想过要伤害人类。但是，在人类的世界里，我们是邪恶的代表。” 此时，云升忽然开了口：“他们害怕我们的力量，认为我们会带来灾难。在普通人眼中，捉妖师的使命就是维护人间的安宁。” 那种诡异的感觉又来了。 甘棠摩挲着手臂蜷缩成一团，她看原书大纲里，江岫白追捕镇妖塔里的妖，更多的笔墨是着重描写每个妖身上的故事，也很少提到有什么妖是强大到让捉妖师束手无策的。 所以，到底是什么人才界定妖的属性？ 晴空见到她思考的动作，以为她是在不安，立刻揽着女儿的肩膀劝慰道：“长歌，我们活在这个世上，就要学会在这个充满偏见和误解的世界中生存。尽量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要引起人类的注意。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 她抿了抿唇，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娘，你身边有过伤害凡人的妖吗？” “我身边的妖，包括我自己，都从未伤害过凡人。我们懂得与人类和平共处，尊重彼此的生活。事实上，许多妖物还会在暗中帮助人类，解决他们无法解决的困难。不过，长歌呀……每个种族中都有好与坏之分，妖也不例外。” 甘棠侧过头盯着粗糙的地面，终于想通了她为什么觉得这个世界奇怪。包括她爹娘在内的妖，不就像是被驯化好的待宰羔羊吗？他们每日祈祷着如何能够活下去，生存成了他们最基本的需求。 上个世界里，beta遭遇不公后好歹是真想过要反抗的。可这个故事里的妖，竟然将被围捕、被伤害这件事情当成了理所当然。 一味地躲避，并不会带来什么好处，他们在这个村子附近住了十几年，到最后不还是被捉妖师杀死吗？而那些他们帮助过的村民，也没有一个站出来为他们说过话呀！ 甘棠头疼得厉害，她现在不但要想办法学习如何修炼，还要潜移默化改变妖族的观念才行。 …… 在洞穴里躲了三天，甘棠终于找到了机会。她趁着爹娘都出去觅食不在，开始往村子的方向靠近。 她知道以她现在的状况，在捉妖师面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但错过这次机会，她再遇到捉妖师很可能就是十几年后云升、晴空被杀的那次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去探探底，看看这捉妖师到底是何方神圣！ 甘棠化作狐狸，在林间悄然穿梭，尾巴轻轻摆动，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她潜在暗处，一路快速移动，找到村子里时，大多数人都在农间干活。 前两天听云升说，来的捉妖师住在村子边缘的小木屋里，所以她直接就在村子周围转悠，还专挑那些看起来整洁一些的房间进行打探。 无他，捉妖师在这个时代还是备受尊重的，就算他们不想叨扰，村里人也一定会给他们提供相对优越一些的环境。 甘棠在路过一间木屋外时，嗅到了墨香味，在这个文盲率99%的年代里，笔墨纸砚都是奢侈品。 她深吸一口气，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靠近窗户，用脑袋顶开窗户边沿往里探去，映入眼帘的是与房间格格不入的一沓书卷，还有一个不小的行囊。 得！就是这儿。 甘棠轻轻一跃，便翻进了屋内。落地无声，她弓着身子在黑暗中探寻，别的不说，偷感管够。 当狐狸还不习惯，她光顾着眼前要找东西，没注意尾巴一扫，将一本册子从桌面上扫落，立刻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她胆战心惊地站在原地，立刻停住了动作，确认没有引起注意后，果断化作人形，准备速战速决。 甘棠捡起地上的册子，见书封上空空如也，犹豫了一瞬间翻开它看了看，只见上面像是在标注着吐纳之法。 这与她在沈素染世界里接触过的灵力修炼方式有些相似，不过还是有些细微的差别。 虽然她不是捉妖师，用不上这套修炼的方法，但她转念一想，万一能从这里面找到些蛛丝马迹呢？便迅速记录下册子上的内容。 看完册子，甘棠又搜了一下这个房间，没有发现什么法器，不敢懈怠地将所有东西都归于原位后，这才离开。 甘棠紧赶慢赶回了洞穴，却还是被先一步回去的晴空抓了个正着。 面对盛怒的娘、偏心的爹，她只能默默承受口水的洗礼。 到了晚上，甘棠悄悄靠近洞穴口的方向，开始回想她今天在捉妖师那里看到的修炼之法。呼吸吐纳，方法与她之前接触过的有些相似，若捉妖师以这样的方法修炼，那妖呢？妖应当如何？ 第240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3 甘棠有些犹豫，要不……先试试捉妖师的法子？实在是她也没了章程，她会的修炼之术，要么是灵界的，要么是魔族的，后者已经尝试过，差点直接把她送走，前者她还没体验。 想到就要去做，她盘腿坐着，望了一眼身后安睡的爹娘，果断开造。 她双眼紧闭，开始调动体内几不可见的妖力，让这气息顺着体内的经络开始游走。 一周天后，她就察觉到周围似是有一股力量在缓缓凝聚，令她感到舒适温暖。 她心中讶异，着实没想到捉妖师的修炼之术也是让妖族强大的方法！ 随着她呼吸起伏，甘棠感到周身的妖力纷纷涌向丹田，不断补充着能量。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呼吸渐渐变得悠长而深邃，仿佛与天地间的呼吸同步。 “呼……”甘棠睁开眼，感到自己的五感似是更加敏锐了一些。 这情况，不妙啊。 若是妖族可以用捉妖师的修炼之术，为什么曾经没有妖试过？ 修炼一次就能感觉到明显进步，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要是这么努力下去，她好担心，她会成为世上第一妖。 甘棠目光复杂地趴在洞口，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 太阳渐渐西沉，将它的余晖洒向天空。天空中舞动的云朵，时而轻盈如纱，时而浓烈如墨。悄然间，天边的彩霞如铺展开来，宛如少女颊上的红晕。 甘棠站在原地，还有些认不清方向，忽然感觉到背后似是有阵风袭来。 她回眸望去，远处一群群妖兽正在靠近，它们形态各异，有的身披羽翼，有的脚踏祥云，用万妖现世来形容也不为过。 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整个场面却异常宏大，与天空中的彩霞交相辉映。 甘棠站在地上仰望着它们，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仿佛整个世界的力量都在向她汇聚。 她是在一阵哭声中醒来的，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看到了哭得眼睛发肿的晴空，这么四目相对间，她吓得够呛。 “娘？” 甘棠话音还没落下，晴空的拥抱已经来了。 晴空哭得更大声了，双肩剧烈地颤抖，抱着她的手臂也是越发用力起来，甘棠一整个懵圈。 动静颇大，引得门外的人冲了进来：“晴空，是不是长歌她……长歌，你醒了？” “爹……咳咳咳……”甘棠伸出手晃了晃，细胳膊细腿的实在挣脱不开母上大人的爱。 云升赶紧上前安抚着失态的晴空，他轻轻拍着晴空的肩膀，耐心道：“晴空，没事了，长歌已经醒了，孩子没事了。” 晴空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甘棠转过头看着云升……嗯，她爹眼神温柔如水。 甘棠不自觉地就低下头试图降低存在感，别的不说，电灯泡的滋味她妥妥感受到了。 晴空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她回身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的脸颊，低声说着：“怎么别的妖那么好养活，你倒好，时不时病一场。” 精神状况良好，身体状态更好的甘棠一脸疑惑：“我病了？” “你以为你身体很好吗？”云升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都昏迷了快小半个月了，你娘为了你连饭都吃不下。” 看出来了，晴空确实瘦了。 等等！小半个月？ 甘棠摸了摸她几乎没有感觉的小肚子，陷入沉思。她娘都饿瘦了，她居然一点饥饿感都没有，这合理吗？ 晴空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动作，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是肚子不舒服吗？” 甘棠瞧着晴空都快把她当成瓷娃娃了，赶忙摆手：“不是，就是爹说起吃东西我才感觉到，我有点饿了，想吃娘做的饭。” “好好好，娘这就去给你做。”晴空忙不迭地站起来，还不忘问她想吃点什么。 等到晴空离开了房间，她爹云升又发了话：“长歌，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可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娘很爱你，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她会很受伤。” 甘棠还装傻充愣：“啊？爹，你在说什么？” 云升目光幽幽地望着她：“那天晚上我看到了。” “什么？” “那天晚上在洞穴里，我看到你没睡。” 甘棠多少有些心虚，然而，她不想放弃这条路，所以她也的确没办法昧着良心向她爹做任何保证。 云升没再说什么，但他的态度显而易见，他不会到晴空那里去戳穿她。 甘棠后来陆陆续续又按着捉妖师修炼的法子尝试了几次，没想到还真被她找到了窍门，她的妖力进步速度可谓一日千里。 可话又说回来， 捉妖师的修炼办法同样适用于妖，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逻辑漏洞。 甘棠思来想去，觉得造成这种结果的可能性有二。 要么，这功法就属于妖族，是有人从妖族那里获得了妖族修炼的方法，并加以改进成为人类可以利用的东西，以“捉妖师”为名，对妖族实行赶尽杀绝； 要么，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妖族可以修炼的方式，只是因为她进入了这个世界，法则自我完善后，以捉妖师的修炼方法给妖族弥补一条通道。 两种可能都存在，不过，结合原书中的情况，她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原书里提到的最厉害的妖，在捉妖师手中都是手到擒来。 …… 修炼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甘棠一边背着爹娘修炼，一边还在想办法融入村里人。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经过一段时间，她算是看明白了，妖族的生存环境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恶劣。 妖族连最起码的自保能力都没有，在出门被捉妖师捉和苟活中，大家选择了后者。以前有过一段时间，妖族集体生活在一处，不和人类产生链接，结果……呵呵，被捉妖师一网打尽，损失惨重。 自那之后，妖族非必要不扎堆，都是各自寻找据点，又因人类世界中路引的完善普及，导致他们往往只能选择一些偏远山区生活。 能力越弱，适应环境就越没有底气，越闭塞，对族群壮大就越有阻碍，如此恶性循环下，难怪妖族整体都呈现出半死不活的态势。 第241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4 在这个世界里，妖族的长相会随着年龄变化，一直到十五岁时相貌会固定，再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衰老。 也就是说，十五岁以前的妖丢在人类里当伴读，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差别。只有到了十五岁以后，妖族才会开始频繁搬家以躲避人类的怀疑。 就拿甘棠现在的状况来说，他们一家三口搬到这个村子外围后，对外的说辞一致，表示他们是老家遭难逃难至此，因为带着个孩子不得已在这附近落户。 甘棠别的本事没有，忽悠人的本事管够。仗着自己年纪小，有事没事就往村里跑，东家西家都唠唠，哄得老头老太见着她都是一句“乖乖来啦”。 狐族向来容貌姣好，尽管他们家吃穿用度与村里人并无两样，仍旧是被高看几眼。 见她这般操作，晴空有一次还提点她：“长歌，不要与人太靠近。” “娘，为什么呀？” “因为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 十五岁以后的妖族最多在一个地方定居10-20年就会选择新的居所，所以，他们会选择和人类保持和平的相处状态，却不太会与人类构建亲密的关系。 尤其是在养育孩子的时候，妖族极为重视这一点，以免在分别时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最好，离开之后就彻底断了关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甘棠每次做任务，都能遇见许多对她来说意义重大的人，可她很清楚，她与这些角色都互为过客。她是书灵，完成心愿者的任务后，她就会离开。 面对那些与她关系紧密的亲朋尚且能稳住心态，更遑论这些在原书中害死云升、晴空的村民。但她也理解晴空的担忧，毕竟晴空并不知晓，女儿的芯子已经换了。 为了让爹娘放心，甘棠直截了当地说：“我就是想看看凡人是怎么生活的。” 这确实是妖族的必修课，云升和晴空这才没有进一步限制她的行动。 不过，真要问起她想做什么，那断然不可能是去观察生活。她呀，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赚点钱，改善一下生活。 赚钱不容易，找准渠道比什么都重要。 村里的大多数人都没曾离开过村子，他们一生都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小到大的一生都是在劳作。耕作是最寻常的，但这绝不是甘棠会考虑的路子，倒不是怕苦怕累，实在是因为开垦、改良一块土地需要耗费巨大心力。况且，时不时的天灾以及赋税让农民终日吃不饱肚子，单从结果而论，这种状态就不是甘棠想要达成的。 至于其他的产业，甘棠先从自己擅长的方面想了一轮。 教育？算了吧，他们家连个正经户口都没有，上哪儿给人当老师去啊。更何况，穷乡僻壤的地方连吃饱穿暖都成了问题，得多有毅力才能举全家之力送个孩子去读书。 厨艺？不是说完全不行，但如果真要从这方面赚钱，他们家在山沟沟里肯定不行，至少得往县城去，去了大城市就更好发展。可他们本就是为了躲避捉妖师才跑来小地方苟着，甘棠估摸着她这方案一提出就会被驳回。 计算机、化学、钢琴这一类不符合本世界设定的技能，连用武之地都没有。 做完排除法，也就一个医药方面能派上用场。甘棠发现，中医还真是她众多技能里使用率比较高的，等她回去以后最好继续加强一下这方面的知识，以备不时之需。 为了能在日后被追溯时不露馅，甘棠开始着重和村里的赤脚郎中打好关系。 赤脚郎中姓王，名字不详，反正大家都叫他王老二，和这村子大多数村民都是本家。甘棠也没见他在村子里有别的亲戚，后来才知道，他家之前一家老小都在二十几年前的饥荒时活活饿死了，他当时在山里靠着啃树皮活了下来。 饥荒过后，王老二家的地被旁支的亲戚给占了，他势单力薄敌不过，外出去了十几年，回村时声称自己在外头学了医术，就这么又在王村重新住了下来。 王老二无儿无女，在村子里给人看病也不收钱，但要用吃食来换，听着像是因为有良心在这儿义诊呢。可相处过一段时间甘棠就看明白了，这大夫是真正的野路子，给人看病全靠蒙，在外面学医这话也就是骗骗他自己还行。只不过，村子里的医疗资源太差，以至于能让这么一位坑蒙拐骗的郎中直接成为了村里的救命稻草。 王老二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想要和他套关系还不是件容易的事。甘棠最终是靠着从山里挖了不少珍贵药草借着“请教”的名义免费赠予他，这才得了他几分好脸色。 …… 这天，甘棠照常在村里转完一圈后，去王老二那儿歇歇脚，顺带着把新带的药草给他。没想到他家里没人，她便坐在他那小破屋子门口的台阶上等着，趁着四下无人闭目打坐，抓紧一切时间修炼。 匆忙的脚步声传来，甘棠睁开眼时，便看到村子最东头的那户人家急急慌慌地跑了进来。 “王老二！王老二！”打头的男人高声喊着，甘棠站起身，等他走近了才看到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好像是他家的小儿子。 “王爷爷出去了。”甘棠提醒道。 “什么？这可怎么好啊！”身后跟着的女人，是他的妻子，一听这话便慌了神，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崩溃地大哭起来。 甘棠见她眼睛红肿，想必是来的路上就已经哭过几次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不敢耽搁，连忙打开王老二家的门：“先把孩子送到床上。” 村里人都穷得很，家家户户都不会关门，也不怕被偷，所以她一推，门就开了。 男人赶紧将孩子放到了王老二特地准备的病人专用床上，一边转头又对女人怒骂道：“哭哭哭，除了哭你还会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找人！” 她的目光无意间落在甘棠身上，又匆匆撇开，那份羞辱像是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女人习惯了男人这样的对待，或者说，村子里大多数的女人都是这样生活的。 第242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5 甘棠几不可见地皱起了眉头，但在想要说话前硬生生地把那些道理给咽了下去。 日子是自己过的，不是靠别人说的。如果思想上不发生转变，别人再怎么去劝诫都没有用。 更何况，甘棠很清楚地知道，眼前的女人与李清眠不同。李清眠虽也有过很长一段时间对丈夫的忍耐，可说到底，她还是生活在一个对女性更加宽容且思潮正在掀起的时代。 反观眼下，村子里的环境就是这般，除非女人能有强大的心脏承受旁人异样的眼光，否则谈什么改变呢？ 女人慌慌张张地就出了门，她前脚走，后脚孩子的爷爷奶奶还带着他们家其他三个孩子一起来了。 几个孩子都看着脸色苍白，情况不大好。 爷爷奶奶听到王老二不在家，那表情，像是觉得天都塌了一样，生怕小孙子有个三长两短。 大人们焦头烂额地等待着王老二回来，伴随着俚语的骂骂咧咧，甘棠听不大懂，她揉了揉发疼的耳朵，转脸看向几个孩子里年纪比较大，约莫有十岁的那个：“你们哪里不舒服？” “肚子……肚子疼……”女孩绞着衣服，泪眼婆娑地回答着。 话音落下，奶奶直接往她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吃吃吃，怎么就那么馋？什么都要吃两口，你自己吃死了就算了，还要带着你弟弟一起遭罪！” 女孩身上本就没什么力气，被这么猝不及防地击打，直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甘棠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她摸着女孩的手腕时才发现，对方也太纤弱了些，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没事吧？”甘棠一边问着，趁机给她把脉。 “没……”王春小心翼翼地想要拉开距离，小声又念叨了句，“脏。” 什么？ 甘棠微微一愣，感觉到手中一空，发现王春已经将她的手缩了回去。此时，她才反应过来，王春说的“脏”是指她自己。 王春的衣服已经褪色，衣摆处已经磨出了毛边，磨损痕迹严重不说，布满的补丁也是颜色各异、形状不一，如同一张斑驳的地图。而且……衣服也确实不太干净，袖口的位置更是脏得厉害，处处都有辛苦劳作的痕迹。 甘棠忽然想起来，她几次看到王春，王春都穿着身上这一套，总不至于是只有这一身衣服吧？可转念又一想，也许就是因为只有这一件，所以才连清洗都很难做到。 好在刚才的接触她已经把王春的情况摸得八九不离十，王春和这家其他几个孩子应该都是误食了变质的食物，才会引起腹痛。这种影响可大可小，和食用的量、个人体质都有关系。 甘棠瞥了一眼在小床上的男孩子，心中念叨着：估计这位就是吃得太多了，所以他在几个孩子中的反应是最明显的。 “王叔。”这是甘棠对村里人的统一称呼。 年轻的叫王哥王姐，中年的叫王叔王婶，年纪再大点的就喊王爷爷王奶奶，反正她是外村人，这么叫总没错。 “叫我做什么？”男人正照顾着病重的孩子，没好气地问了一句，头都不带回的。 “乖乖呀，你别叫他了。”奶奶上前握着甘棠的手，那态度与刚才对待王春的截然不同，“有什么事你就和奶奶说。” 甘棠的声音虽然稚嫩，却透着沉稳：“奶奶，您去准备一些生姜，我这儿有半夏，将它们一起用小火煎煮，过滤以后给他们服下就行。” 男人转过头来，冷笑了一声：“看看这丫头在说什么梦话呢，跟着王老二多待了几天，就以为自己也会医术了，也不怕笑掉大牙。” 孩子的爷爷奶奶也没当回事，俨然是把她的话当成了玩笑。 甘棠叹了口气，她倒是不担心那几个年纪大的，她们看着怎么也能撑到王老二回来，最主要是那个小的，都已经昏迷了，显然情况严重。这小子要是救不活，家里的女孩日后更遭罪。 想到这里，甘棠连忙去隔壁借了小半块生姜，直接用王老二家现成的器具开始煎药。她这一阵忙活，自然被人看在了眼里，男人的冷嘲热讽是没断过。 其实往日里，甘棠和他也接触过，只不过，和她平时接触更多的是那些上了年纪、又不用下地干活儿的老头老太太。况且，男人现在纯粹就是心里有气又没地方撒，把她当成出气筒了。 甘棠只当听不见，闷头把煎药的活儿都干完了，拿过碗盛了药直接端来就让那几个大的喝。 “哎哟乖乖，你说你给她弄那些做什么呀，瞧瞧你这小手，有没有被烫到？” 滚烫的药汁还冒着热气，王春疼得脸色苍白，看着奶奶对其他人展露出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柔后，也顾不得开药的只是个孩子，直接端起药碗吹了两口就开始喝。 浓重的姜味冲得她找不着东南西北，她眼里又不禁盈满了泪，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心里难过，还是因为嘴唇被烫得不舒服。 瞧见姐姐喝了，另外两个小的也接着碗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她们才把药喝下，甘棠就听到了门外由远及近的琐碎脚步声，没一会儿，王老二和孩子的娘就出现在了外面。 “王老二！快！快来看看我家小子怎样了。”男人一见他，赶忙迎了上来，着急归着急，语气还是十分恳切的，对他百分百信赖似的。 王老二最怕的就是遇见这种老人小孩生病，一不小心就要出事。用科学一点的角度来看，是因为这类群体的免疫力比较差，在出现同样的病症时，医治的方式需要格外注。 王老二先是问了情况，鼻尖就闻着那冲鼻的姜味，嘀咕了一句：“什么味儿啊？” 男人像是找到了情绪宣泄口一样，朝着甘棠的方向“喏”了一声，半开着玩笑说道：“还不是你这里的小神医，给我家那几个丫头片子都开了药，说是什么生姜加半夏。” 第243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6 王老二一听，立刻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双手拍在一起，高声喊了一句“哎呀”，紧接着激动地说道：“这是良方呀！苏丫头，你跟着老头我还真是学到了不少。” 甘棠一家在此处化姓为苏，因此村里人都以姓氏代称他们一家。 在场几位长辈皆是面面相觑，心中疑虑。这药方出自一个小丫头，真的能有效？ 王春本就觉着喝完药以后一股暖流自腹中升起，原本沉重的身体似乎轻松了许多，此时听到王老二这么说，更是积极地站出来想要证明：“爷爷奶奶、爹、娘，这药是真的有用，我已经不难受了。” 男人面露喜色，连忙将甘棠故意剩下的药一把抢了过来，小心翼翼喂着男孩喝下。 是药三分毒，但这方子温和，反而能省去不少麻烦事。 不多时，孩子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王老二叮嘱他们回去后就给孩子早晚煎服这药方即可。 一家人从王老二这里买了些半夏，欢天喜地地走了。 等他们都离开，王老二才对着甘棠发难：“你怎么敢给他们开方子的？真是不要命了！知不知道要是有什么差池，按他们家里人那性格，活脱脱要从你身上扒层皮下来。” 甘棠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很是清澈：“爷爷，我救人不对吗？这方子……有问题？” “你……”王老二以为她年纪小，听不懂里面的利害关系，气得直跺脚，“哎哟，你这孩子……这根本不是方子的问题！” 甘棠但笑不语，她知道王老二这番提点固然有担心她的意思，可他刚才没有阻止她，还顺着她的方子将这事了结，何尝不是在顺水推舟呢？ 王老二原地打转，过了会儿，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来开始考验起了她。 王老二自己的医术水平摆在那里，又怎会出那些难治的毛病，对于那些常见病症，甘棠信手拈来，每个问题都能依据并发症状和脉象给出了多种治疗方案。 王老二只是微微试探，没料到自己这么一试就试出了个了不得的结果。 他双眼瞪圆，急切问道：“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甘棠抿着唇，双手绞着衣角，小声嘀咕：“我要是告诉您，您不能说我。” “不说不说，肯定不说你。” “那个架子上的书，我都看了。” 甘棠手指着王老二搬回来做摆设的医书，那小表情里看着有些心虚，似是在担心自己不经允许动用了他的书，会被他责怪。 王老二第一反应是质疑：“你识字？” 要知道，这村子里除了他以外找不出第二个认字的，就连他识字，也是在外面闯荡的那些年，被迫认识了一些，且仅限那些简单的药材名称。 甘棠反倒是用再寻常不过的语气反问他：“你不认识？” 王老二咽了咽口水，心中不自觉地开始重新评估起了这一家人。 他们容颜姣好，搬来时带着孩子，看着气质不错却过得极为拮据，村子里也有过风言风语。被大家最认可的一种说法是，这对夫妻可能是大户人家私奔出来的。 王老二曾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无他，实在是因为他们的态度热络，不像是他见过的那些有钱人家。 可……若是一般人，哪有机会识字呢？就连他们家这么小的娃娃，都能读书了！ 王老二心有疑虑，随手从破旧的书架子上取出一本递给她：“念。” 甘棠十分坦然地照着念，其实，王老二带回来的这些医书，十之八九讲的都是基础理论，她之前随手翻了个大概知道是什么方面的内容就没再过问了。 听着那孩童稚嫩的嗓音念出他熟悉的药名，王老二悬着的心彻底死了——甭怀疑了，还怀疑什么呢？字她是认识的，书她是看过的，医术也是自学成才了。 王老二早先就感觉到，她来接近自己，八成是因为想学他的医术。他颇为拿乔，想等着山里那对夫妻给点好处，再考虑授课的事。毕竟，这村子里想到他这里当学徒的人也不少，总要拿出点诚意来才好。 现在呢，她这医术是真学到手了，却和他没有半分关系。王老二悔不当初，他要是早知道她这么聪慧，早就应当让她把拜师礼给行了，如此一来，她日后有什么成就他还能分杯羹。 不对，怎么可以说毫无关系呢！王老二盯着甘棠，心想着，反正别人也不知道她这医术是怎么来的，谁会相信一个娃娃能自学到这地步？这不就是他能发挥的地方吗！ 思虑至此，王老二清了清嗓子，手向下微微一按：“好了好了，可以了。” 甘棠收了书，沉默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王老二被看得心虚，直白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既然你看了我的书，那也算是我半个弟子了。” 这脸皮得多厚啊，甘棠不动声色地做了个深呼吸，生怕自己说出些不太好听的话来。 因为她没有表示，他倒也不敢得寸进尺，这一家子人大有来头的观念已经深入他的脑海，他只好另辟蹊径：“你很聪明，假以时日一定会有大前程。在我这里，你可以好好学着，我也不需要你家给学费，你就在我这里给病人看看病，如何？” 甘棠笑了笑：“好呀。” 王老二高兴了，不用他自己承担后果，治好了他还能跟着沾沾光。 甘棠也高兴了，反正这事儿持续不了多久，她就要出去单干了，王老二就是个跳板，也得亏他没提出要她拜师这种过分的要求，不然，她能直接甩脸子走人。 几岁的小孩已经能给人看病，这事甭管他靠不靠谱，反正挺稀奇的，半天没到，这消息已经传遍了小村子，还有些人借着好玩的由头来找甘棠看病。 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甘棠总归是按着对待病人的态度来，小乡村里的药物没有那么全，她建议几个病人接受针灸治疗，把人吓得拔腿就跑。 她当然知道有些人就是来看个热闹，把心态放平和些，多想想她现在做这些事的目的，不将他们的玩笑话放在心上便是。 第244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7 半年不到的时间里，村里人都接受了甘棠医术了得的事实，她原本想着趁热打铁，直接取得机会，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瞧一瞧。 但她想得太长远，反而被眼下的事情绊住了脚。 她一提出要去外头，直接就遭到了云升和晴空的反对。 无他，在他们心目中，外面的世界都是危险的，他们这些妖族若是到人类之中，必然会引起麻烦事，还不如老老实实在一处待着。 无论甘棠再怎么保证，她一定会注意自身安全，可爹娘依旧不认同她的做法。 如果他们只是朋友，那么道不同、不相为谋，双方直接分开就是了。 可他们是疼爱她的爹娘，也是原主长歌的遗憾。就这么分道扬镳，甘棠觉得不合适。因此，离开山村的事情便这么耽搁了下来。 暂时无法离开，不代表修炼就要停止。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甘棠一心用在修炼上，都在努力追赶着修炼进度。 因为不知道外界那些捉妖师会有多厉害，身边也没有可以参照的对象，她只能铆足了劲去做到自己的极致。 在这几年之中，甘棠也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小神医，帮着处理了不少疑难杂症，他们一家子在村里的地位因此也得到了提高。虽然比不上那些本村人，但至少和原书中已经有了本质的差别。 不过，就在甘棠十三岁这年，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儿发生了。 这天，甘棠在王老二整理完中药后，就往家里的方向走，刚踏进家门，还没来得及卸下身上的疲惫，就听见门外传来的喧嚣。 要知道，他们家虽然离王村近，可说到底还是有段距离。所以，往日来这儿的人几乎一年到头都看不见几个。也就是甘棠开始帮人看病之后，才偶尔会有人过来送些东西，表达一下心意。 甘棠走出房间时，就已经看到晴空正在大门口开门。 只见门外站着好些人，加起来比他们家一年来访的总人数都要多了，其中还有一位身穿红衣、头戴珠花的中年女人。 甘棠确定，这人不是王村的，而且一看这人的外貌……怎么那么像媒婆呢？ 那女人上来就抓着晴空的手说道：“哎呦，这就是你们说的苏家丫头吧？果然是个标志的美人，我在城里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 “哎，这可不是。”说话的人，甘棠也挺熟，就是王春的奶奶。她老人家赶紧上前来，解释道：“这是我家那乖乖的娘。” 媒婆愣了愣，她哪能想到晴空看起来这么如花似玉又年轻的姑娘，已经当了娘。就这相貌，她在城里头都见得少，简直像极了大户人家养尊处优的少奶奶。 王春的娘就跟在后头，眼尖地见到甘棠站在不远处，立刻拉住媒婆喊道：“那个才是我们要提亲的女娃。” 媒婆嘴角挂着市侩的笑意，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甘棠，仿佛要将她从头到脚都仔细评估一番。 不过，没等她继续开口，晴空已经抽回了自己的手，并挪动位置，挡住了她的目光：“王姐、王婶，这位是谁？来这儿做什么？” 媒婆没等着介绍，就嬉笑着说道：“我是城里的媒婆，来替王家小子提亲的。别说，这王家呀，对你们家丫头是真的上心。” 晴空眉头微蹙，下意识地看向身后的甘棠。 甘棠迎着村里人流露出的贪婪目光，已经感到了不适，她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还没开口，又被媒婆再次打断。 “姑娘真是貌若天仙，难怪王家小子一见就倾心了呢！”媒婆亲昵的劲儿仿佛她们早已认识多年一般。 晴空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他们这些妖必须和人保持距离才好。 云升刚好出去打猎不在家，晴空又性格柔弱，不知道怎么拒绝。 甘棠见状，果断开了口：“多谢抬爱，但我年纪尚小，并不打算这么早就谈婚论嫁。” “乖乖，这事儿你就不要想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安心当新娘子就好了。”王奶奶笑着。 “长歌岁数小，婚事还得从长计议。”晴空看甘棠的表情也知道，这婚事不是她想要的，这样一来，她自然是顺势要拒绝。 可王奶奶却不打算听：“苏家的，你这话就太见外了。婚姻大事，可是要趁早定下的。乖乖这样的好姑娘，若是错过了这桩好姻缘，那可真是可惜了！” 王奶奶朝着媒婆使了个眼色，媒婆立刻会意，连忙上前附和，明里暗里讽刺苏家在这地方人生地不熟，没钱又没势，如果能摊上王家这门婚事，那真是烧高香了。 甘棠翻了个白眼，王家那臭小子被溺爱着长大，真当她不知道他是什么德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还对家里的姐姐们非打即骂，有时候心情不好连他娘都不放过。 她轻笑了一声，声音坚定而有力地说道：“再说一次，我的婚事是我自己能做得了主的。我对王耀祖没有半分情谊，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呸！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救我？”王耀祖竟直接从门外跳了出来，合着，他也一直在门外听着。 “救人是医者本心，况且，我当时不仅救了你，还救了你姐姐们。既然是你救命恩人，你对我还是尊重一些为好。”甘棠的语气冷了下来。 “瞧你这话说的，教你医术的难道不是我们王村的人吗？连这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王耀祖声音极大地喊着，伸出一只手指指着甘棠的方向，一张脸红透了。 听听这话，像是人说的吗？甘棠对“不要脸”有了新的体验。 就算她这个时候说他的医术是王老二教的，恐怕王老二也不会认了，这几年下来，王老二在她这儿占了多少便宜，他这两年也心虚得很，每次她要过去，他都快速躲到外头，让出自己的房子给她行医。 甘棠收回思绪，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我没什么好和你说的。” 第245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8 尊老爱幼是中华传统美德，也是甘棠一直在践行的行为准则。况且，她和村子里的老人小孩儿关系都不错，自然不会因为王耀祖就迁怒于一向对她还不错的王奶奶。 甘棠以为今天这一出是王耀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对家里人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才导致这一家人都上门来，因此，当她转过脸看向奶奶时，语气还是转变得更柔和了一些：“奶奶，这两天天气有些闷热，您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但王奶奶对她的态度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谁是你奶奶？一家子破落户，你以为你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吗？瞧你爹娘这样子怎么看都是私奔出来的，你不想嫁，我家还不想娶呢，谁知道你往后会不会同你娘一样不安分。” “给我滚！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晴空一边喊着，顺手抄起了放在门口边上的笤帚，直接就要打过去。 晴空作为一个成熟的妖，早就学会了不要和凡人起冲突。她搬家搬了那么多次，也不是第一次受到非议，换往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只当没听到就是了。可这老太婆说话太难听了些，她女儿怎么了？她女儿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的宝贝。 王家的两个女人加上王耀祖，一边伸手想要挡住晴空的攻击，一边嘴上就跟着骂开了。 甘棠回过神来，直接上前推搡着，就把他们关到了门外。 骂声还在继续，她可没有半点要惯着他们的意思，微微动了些妖力，“轰隆轰隆”的雷声就紧跟着下来了。虽然这个世界她无法做到像成为沈素染时那样呼风唤雨，但闹出点动静来还是可以的。 万里无云之中传来的雷声唬人得很，几人怕在山中继续逗留会陷入危险，赶忙携手回村。 甘棠听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不由摇了摇头。 这头才摇到一半，她便对上了晴空的目光。 “嘿嘿……娘……”甘棠小声喊着，忽然有些莫名的心虚，虽然在她心中看来今天这件事和她自己没有多大关系，完全是无妄之灾。 晴空何尝不知道？她长叹了口气：“等你爹回来再说吧。” 甘棠老老实实在门口一直等到云升打猎回来，在家门口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 父女两个一进屋里，就瞧见了满面愁容的女主人。 云升放下猎物，二话不说就开始安抚妻子：“娘子，没事的。” “怎么没事？你是不知道，今天王村的人说话有多难听。” “本来再过两年我们也要搬家的，现在只是提前两年把这事儿提上议程罢了。” “早点开始准备吧，不然都不知道他们会闹成什么样子。”晴空余光瞥见站在房门口的甘棠，禁不住又道，“不过……长歌和村里人的关系一向处得不错，也不知道她和我们一起走会不会不舍得。” 甘棠一看表态的机会来了，赶紧说道：“这有什么舍不得的？爹、娘，和你们在一起才是我的心愿。” 云升抱着妻子，轻声安慰着：“你看，女儿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晴空和云升二人眉来眼去，甘棠看着这熟悉的狗粮，不由撇过了头。这对夫妻的感情不是一般得好，她现在可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捉妖师用云升的一件遗物就能让晴空也落入陷阱。 晴空对甘棠的想法很在意，相较而言，云升就显得随意多了。 倒不是说当爹的对女儿不关心，而是因为晴空对女儿的了解还停留在表面。相较而言，云升自从发现自己这个女儿似乎有一些自己的计划后就选择了放养。 作为妖族，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点梦想了？他曾经，也想过要振兴妖族，但随着年岁渐长、随着身边越来越多的妖被诛杀，他学会了低头。 他想着，等女儿年纪再大一些，大概也会像他一样学会接受现实了。如今嘛，反正能接触到的都是一些凡人，倒是不需要太过担心。 晴空经过一段时间的平复，心情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激烈，再加上丈夫的安慰，她也渐渐不再把今天的矛盾当成是一件大事儿来处理。 不过，晴空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们夫妻也是在成长中才逐渐见识到了人性的险恶，可女儿还是第一次接触人类，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产生巨大的挫败感呢？ 晴空游移的眼神太明显了，甘棠主动走了过来，疑惑道：“娘，怎么了？” 晴空存着想要开导她的心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半晌才说道：“长歌，我知道你和他们平时关系都还不错。但有一点你要记住，我们和他们始终不同。我们是妖、他们是人，不管平日里大家有多么亲热，一旦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根本不会对我们留情。” 甘棠看过原书剧情，知道这对夫妻会被人类背叛，也很清楚这一点。 但不得不提到的是，在今天这件事情之前，她一直心有疑虑，想着会不会是因为他们和村里人的连接还不够紧密，所以始终没有被大家接受；因为不被接受，所以在妖族身份被揭露后，没有人愿意站在他们身边。 她王村耕耘多年，还以为种下的种子已经可以结果。而今天这件事情让她十分清晰地意识到，有些人的友善只建立在能够受益的前提条件下。 回顾过去这几年她在王村的生活，好像格外欢迎他的那些长辈，家中确实都有男丁。再一联系起今天这件事情来，她都有些哭笑不得，也许那些人早就把他当成童养媳一样来对待了吧？她还以为是她的人格魅力够强，能够让男女老少都为她折腰，如今想来，是她的思维“狭隘”了。 就拿王家这老太太来说吧，甘棠还记得早些年很多人都会在她面前说，王奶奶对她格外的好，比对她家里的孙女还好。 能不好吗？那些孙女是她家里的女娃儿，可甘棠是她想要骗回家，在骗回家之前不就得用最好的态度来表现自己的在意嘛。 呵，老太太今天没有达成目的后破防的样子，那叫一个真实。 对于这些态度上的变化，甘棠的确有些惊讶，但要说难过……那还真是没有的。 毕竟，这些人际关系大部分是她刻意在维系，为的是达成她自己的最终计划。从一开始就是抱着目的在接近，哪里来那么多的真心呢？ 第246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9 云升这两天虽然还在外出，但并不是去打猎了，而是去打听更好的安家处。 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他们漫长人生中十分寻常的一次改变。 甘棠积极参与家里的搬家计划，尤其是在选址这方面极为上心，她希望新家能够离城镇更近一些，这样她也可以有机会来完成她的扩张计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被困于一亩三分地、被困于山林、被困于一个村子。 在王家人来提亲闹过一次之后，甘棠便不再主动往王村那个方向去了。要治病可以，那就找王老二吧，若是真需要她帮忙的，自己上山来“苏家”找她。 不过，像王村这样以一家姓为本家的村子，要是他们坚定地捆绑着，想要排挤某些人，那么对立关系就会很快的建立起来。所以，倒也没有所谓的客人来光顾。 就在之后的一天，云升出门没有多久，甘棠就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心慌。 她坐立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说不上是因为什么有了这种难耐的感觉。 “长歌，怎么回事？看你一直在这儿走来走去。”就连晴空都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不由问道。 甘棠望着天边似乎有些阴沉的样子，胸口闷闷的，低声呢喃着：“一会儿是不是要下雨？爹出去的时候可没带伞，要不我去给他送个伞吧？” “你给他送什么伞呀？”晴空一头雾水，“要真是下雨了，这山里头也没什么人。” 晴空想表达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别人在场，那云升有千万种方式可以躲雨，伞这个东西对他们来说在雨天实在可有可无。 甘棠心中认可晴空的说法，可在这一瞬间她想去找云升的心情没有丝毫缓解，反而再攀高峰。 不对劲，这情况是真的不对劲。她不再犹豫，凭借直觉跑了出去。 “哎呀！长歌，你要去哪里？不是说马上就要下雨了吗？”晴空站在门口喊着。 “去找我爹。”甘棠背对着院子的方向摆了摆手。 “这孩子……”晴空只当她是担心丈夫，念着父女二人感情挺好，忍俊不禁着也看了一眼天空。 天色看着是不太对，晴空想着，不慌不忙地给父女二人准备起了可以更换的衣服，想着要是真的下了雨，他们湿漉漉回来总归是不舒服的。 甘棠冲出家门后，就顺着云升早上离开的方向去寻找。她心里沉甸甸的，仿佛是在预示有什么事情快要发生。 自从开始修炼后，她就发现自己仿佛拥有了预言的能力。这种能力很微弱，可她知道，它存在。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加不放心出门的便宜爹。 甘棠找着找着，嫌速度不够快，直接化作了狐狸原型，在林中肆意奔驰。 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跑了多久，期间也犹豫过，怀疑自己是不是多想了。但事实证明，她的决策的确没有错误。 在隐约听到了一些摩挲声后，她在树丛中快速朝着声音源头移动，紧接着便目睹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云升状态堪忧地躺在地上，他身上的衣服已经一片凌乱，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血迹。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他面前擦拭着手中的长剑，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也许是血脉中的纽带起了联系，原本已经闭起双眸的云升不知为何睁开了眼。 他现在的状态按道理来说，应该是看不见甘棠的。不过，有那么一瞬间，甘棠总觉得自己的目光和他对上了。 刹那间，云升忽然轻轻地动了起来，艰难地伸出手，似是想要往前爬行。 持剑的捉妖师余光瞥见了他的动作，嗤笑一声，像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孽畜，到现在还不放弃吗？” 云升连续咳嗽了几声，血迹从他的嘴角滑落。他神情凝重，却未曾将目光放在捉妖师身上，仿佛他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甘棠屏息以待，她不明白，剧情里还要再过几年才会现身的捉妖师，为什么现在就已经出现了。她虽然十分努力地在修炼，可她连一次与捉妖师较量的机会都未曾有过，很难断定她现在出面能不能解除云升的危机。万一不行，那她就成了葫芦娃救爷爷，一去不复回。 “别着急，等我取了你的性命，再去让你的妻女和你团圆。”周文镜收起了擦拭剑的布，一步步靠近着云升。 听到他提起妻女的那一刻，云升的呼吸都变得异常急促，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和绝望。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但更让他担忧的是他的家人。 周文镜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妖，嘴角划过一抹轻蔑的笑：“永别了。” 说时迟，那时快，甘棠冲了出来，用尽全力向捉妖师扑去。 周文镜感觉到周边风向变了，他也意识到或许是有什么东西在向他袭来。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他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手中的剑就被打飞了出去。 四肢着地的一瞬间，甘棠脑袋还有些发懵，她就这么顺利地攻击了捉妖师的武器？不是吧！难不成眼前这个捉妖师是个半吊子？ 甘棠心中虽然有些疑虑，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毕竟，她刚才是突然发起袭击，或许是这个捉妖师毫无防备之下才被她钻了空子呢？ 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死死盯着周文镜的方向，以防他做出攻击性行为。同时，她又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往边上挪动了几步，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将他的注意力从云升身上转移走。 “呵，还真被他们说中了，你们这一家子倒真是狐妖。”周文镜勾了勾唇角，笑声中隐隐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怒意。 他怎么能不生气呢？法器对于捉妖师来说犹如性命一般重要，是必不可少的工具，也是相依的伙伴。 法器被夺，无异于是在践踏捉妖师的尊严，他当捉妖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 如果甘棠是传说中难以对付的大妖也就算了，可让他颜面受损的偏偏还是这么个小东西，要是被其他捉妖师知道，他这脸往哪儿放？ 第247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10 他们？他们是谁？甘棠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不过，眼下没有时间能让她静下心来细想，她的爪子已经陷进了土里，紧紧盯着周文镜将手伸进袖口的动作。 “走……走……” 甘棠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她爹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让她跑呢？ “你们凭什么觉得你们能走？”周文镜冷笑了一声，“唰”地一下甩出一张符，一手置于身前，口中念念有词。 那张符在空中漂浮着停住，甘棠有一瞬间不知所措，她现在应该做什么呢？反抗吗？但她还不知道这符到底有什么作用，因此也难以对症下药采取措施。 她无奈之下调动起全身的妖力，只希望周文镜不算太厉害，这样她说不定还能够和他斗一斗。 几秒之后，符咒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轨迹，化作一道耀眼的光芒，直直朝着她的方向就过来了。 甘棠心里着急，她身形一闪先躲了过去，就怕那光芒自带追踪功能继续追着她不放。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道光芒直接打在了地上，然后便消失无踪。 什么情况？甘棠再次懵了。 不仅是她，就连周文镜心中也是一惊。 在甘棠看来极其轻松的躲避，呈现在别人眼中时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以周文镜的视角来说，他看到的是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那速度远远超过了他以往见过的妖。 周文镜此时才意识到，也许他法器被夺不是意外，眼前这个小狐狸比地上躺着的那一个要强大的多。 他连忙又从怀中摸出几张符咒，将符咒猛地向前一推，只见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柱直冲云霄，将甘棠笼罩在其中。 甘棠有些焦躁不安，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金柱，感觉到皮毛上略有刺痛，蹲在金柱中狐疑地向周文镜的方向张望。 周文镜用稳操胜券的语气嘲笑着她：“我送你的礼物怎么样？真以为自己有点道行，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他笑出了声，但下一秒，他的笑声就卡在了嗓子眼。他瞧见那小狐狸龇牙咧嘴地从金柱里走了出来，甚至在走出光圈后，还趴在地上伸了个懒腰。 “怎么可能！”周文镜大喊出声。 捉妖符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失败过，被它靠上的妖，非死即残，怎么可能安然无事？ 周文镜的疑惑和惊恐都写在了脸上，这也让甘棠十分清楚地意识到，在她身上发生的这一切都不在他的预期之内。这也就意味着，那几道符的威力本应超乎想象。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如果以周文镜作为定量，那么变量就是两只妖。 已知：云升已经被打得半死不活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且周文镜还游刃有余。那么，周文镜的能力可以打败云升，这件事情上是毋庸置疑的。 甘棠反推之下，能得出的结论是——修炼有了结果。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答案可以用来解释眼下发生的状况。 有了底气，甘棠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沉迷于防守。她动用妖力掀起飞沙走石，用以打乱周文镜的步调，一边靠近她爹随时准备跑路。 甘棠之前就发现了，随着她修炼的时间越长，她在速度和力量这两项身体机能上变化是最大的，就好像是不断地在给她增加技能值一样。但因为没有任何妖或者成系统性的典籍让她来学习法术，所以她只能自己摸索。 周文镜倒是想阻止甘棠，可他竟然在她回眸的一个眼神中，被硬控了数秒，那种如同阎王爷找上门来的压迫感，让他顿时无法呼吸，甚至一度想要转身就跑。 当事人……哦不，应该说当事妖表示十分无辜。甘棠只是想确认一下他到底什么状况，所以才回头看了一眼，仅此而已，哪知道他会脑补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来。 甘棠小小的身躯忽然间像是吹气球一样变大了，紧接着她便驮起云升开始往家的方向狂奔。 接近王村时，她担心被别人看到，特地再次化作人形，背着她爹快速奔跑。 雨不期然地就下了起来，甘棠心中的焦躁只多不少。放在那些小说里，这种暴雨天气是最容易发生一些意外的。 视线中的家越来越近，甘棠高喊道：“娘！” 晴空打着伞出来时，正好遇上甘棠单手推开院门。 大雨滂沱中，晴空便瞧见她瘦弱的女儿背着昏迷的丈夫站在门口。 晴空的眼睛蓦然瞪大了，她把伞丢到一边，跑上前去：“你爹怎么了？” “捉妖师来了，娘，收拾东西。”甘棠三言两语将情况告知，“趁着现在在下雨，我们立刻走。” 下雨天，意味着许多踪迹会被冲刷干净。甭管这场雨是想昭示谁的死活，甘棠都不会轻易低头。要她认输？下辈子吧。 晴空虽然慌了一下，但这种躲避捉妖师的状况，对他们这些成年的妖来说，早就习以为常。理智上线后，她连忙将东西收好，和家人一起去往他们之前找好的秘密基地。 再次躲到藏身的洞穴后，甘棠这才有精力来仔细查看云升的伤势。他的伤很重，好在不伤及性命。 晴空摸着云升身上大小不一的伤口，眼泪簌簌落下：“长歌，你爹他怎么样？” 甘棠早先去找王老二的时候，就和晴空、云升说过，她是去学医的。他们起初都没当回事，直到她治好王春、王耀祖姐弟几人后，他们才真正认识到，她不是说着玩的。 后来的几年里，云升偶有几次在打猎时受伤，甘棠也积极干预，帮他处理伤口。所以，从晴空的视角来看，女儿在医治这方面还是挺厉害的。 甘棠将自己的判断简单说了一下，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又说道：“爹的伤需要早点处理，免得伤口感染。我去找一些草药来，娘，你好好照顾爹。还有，捉妖师可能会来附近，暂时不要用明火，免得把人吸引来。” 晴空眉头紧皱：“不行！你现在出去，要是遇到捉妖师怎么办？” 甘棠笑了笑：“娘，我既然有办法把爹从捉妖师手里救出来，就能保全自身。” 第248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11 晴空抿着唇不说话，她又不是傻子，怎么能感觉不到女儿和其他妖不一样呢？她的脑子里总有许多想法，也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其实，他们夫妻早几年的时候也谈论过这些情况。他们怕她对于改变世界抱有过高的期待，又怕她早早对族群的生存陷入绝望。 见晴空沉默着，甘棠便知道，她娘也是个聪明人。 她轻呼了一口气，上前抱了抱浑身湿透的晴空，低语：“娘，放心吧。爹不会有事，我不会有事，我们都会平平安安。” 晴空伸手紧紧抱住她，好半晌才松手：“早去早回。” 甘棠深深看了一眼晴空，随后转头奔向暴雨之中。 云升的伤势很重，确实需要一些草药来疗伤。她快速收集药材后赶回洞穴里，将外敷的药如何使用都教给了晴空。 晴空看着她还要出去，有些心绪不宁：“不等你爹醒过来？” 甘棠看得出她忧心忡忡，安抚道：“娘，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还差几味药，我出去搜集齐了就回来。” 甘棠没说的是，外敷药解决了，内服的还需要处理。 在这洞穴里煎药，味道不容易散开不说，还容易招来牛鬼蛇神，况且，条件也不算好。 要找一个既熟悉又能煎药的地方，最方便的就是回家。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她没忘记刚才那个捉妖师在看到她的时候说的那句话，“还真被他们说中了”，也就是说，周文镜出现在这里绝不是什么巧合。 既然不是巧合，那周文镜知道的便不可能仅仅是他们家的家庭成员，还应该包含他们家的地址。 甘棠带着云升跑了，周文镜作为一个傲慢的捉妖师，大概率不会一走了之。要么就是带人来抄家，要么就是偷偷摸摸来探听消息。 她回家煎药，还能顺便守株待兔一波，何乐而不为？ 甘棠没有丢失她一贯的谨慎，按部就班把药煮上后，她便躲在了暗处观察。 如果找来的只有周文镜，那她一个人就能对付；如果周文镜还叫了救兵，她不出面就好。 知己知彼，有机会赢就上，不足以击败敌人时就养精蓄锐，这是让她在各种对手之间游走时得以保命的秘诀。 连着两天六顿药的工夫，雨都在不停地下，也无人光顾他们家。 直到第三天雨停后，甘棠在煎药时发现有人靠近，她连忙爬到树上，透过枝丫间的缝隙看着接近的几个人。 打头的两人，一个是前段时间来她家提亲的媒婆，一个是王春和王耀祖的奶奶，那个以前把“乖乖”挂在嘴边的婆子。 在她们二人身后跟着的，一个是和甘棠打过照面的周文镜，还有一个神情严肃的女人。她穿着一身黑色长袍，在白日中如同黑夜的化身，看起来也就只有三十岁左右，整个人却透露着不符合年纪的死气，一双眼睛里像是盛满古潭的水，深邃而悠远。 “他们住处就在前面了。”媒婆说着。 “好，你们可以走了。”说话的，是周文镜，语气里像是在发号施令一般。 “好好好。”媒婆一笑，满脸的褶子都印了出来，她伸手去挽住王奶奶的手，嘴上说着吉利话便要走。 可王奶奶却站在原地，不住地嘀咕了几句，朝着两位拜了又拜，问道：“两位神人，那一家子真的都是妖吗？” “此处有妖气。”纪佩兰淡漠地说道。 “哎哟喂，我们王村真是倒霉噢，怎么就遇到这种冤家。得亏两位神人今天能帮我们把这祸害给除了！”王奶奶哭天抢地地喊着。 纪佩兰几不可见地皱着眉头，似是想起什么一般，斜睨了一眼她：“他们在这儿住了多久？” “得有十年了吧，那小妖怪来的时候才五六岁。”王奶奶一愣。 “他们这一家子在村里伤了人？” “这……这……”王奶奶期期艾艾了半晌，一拍大腿，喊道，“要不说是两位来得及时呢，那小妖怪装着自己会医术的样子，在村里招摇撞骗。要是你们再不来，指不定哪天我们就被害死啦。” 躲在树上旁观一切的甘棠不禁摇了摇头，要不是因为有她在，村里那些人都不知道要被王老二治死多少。 周文镜听完，义正辞严道：“纪前辈，这一家子恶妖厉害得很，我们此次既然遇上了，就不能放过他们。” 纪佩兰狐疑的目光在王奶奶身上游移了一圈，冷冷说道：“在这儿活了十年的恶妖，到现在都没害死你们村里的人，他们还真是‘恶毒’啊。” 在场之人，皆是一愣。 是啊，十年了，他们在这村里也没干什么坏事啊。 遭受质疑的王奶奶居然直接一个反质疑：“你这人，该不是和这群妖是一伙的吧？” 周文镜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看向了纪佩兰，他的神情已经透露出了二人的关系。至少，在他们中间，纪佩兰是上位者。 媒婆应该知道纪佩兰的身份，拉着王奶奶暗骂了两句，放低了姿态告罪，硬把人给拉走了。 周文镜讪讪一笑：“纪前辈，你别和这无知老妪一般见识。” 纪佩兰瞥了他一眼：“你来之前，不知道状况？” “我……他们说疑似有妖，我就来了。” 纪佩兰抬脚就往那处院子的方向去，周文镜见状，只好沉默着跟上。 这两位快步疾行，似乎都没有把他们这家子妖当回事。纪佩兰没见过甘棠，将她的能力当做普通妖的情况也就算了，周文镜是她的手下败将，怎么也是这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甘棠思索一番，周文镜的举动释放出的一个信息就是：纪佩兰比他厉害得多。要不然，他哪里来的底气私闯妖宅。 甘棠趴在树上没动弹，看着他们迅速接近房子后，二人一个对视就决定好了站位，默契地在房子周围都贴上了驱妖用的符箓。 周文镜后知后觉地总算有了些警惕性，压低了声音说道：“纪前辈，似乎有些药味。” 第249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12 “你不是说，有个狐妖被你打伤了吗？那个小的又会医术。”纪佩兰整合着信息，表情里没有什么意外。 “他们真是在用药疗伤？”周文镜有些不可置信。 纪佩兰没有回答，她又等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屋里没有动静，这不寻常，小心些。” 周文镜点了点头，目光如炬，他手中的符咒和法器都已经准备好，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发动攻击。 担心破坏布置引起关注，纪佩兰和周文镜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翻过了院墙进入院内。 久违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温柔地洒在院落上。院子的中央是一小块菜地，各色蔬菜整齐地排列着，翠绿的青菜、火红的小辣椒，在阳光下散发着勃勃生机。 角落里摆放着一些简单的农具，锄头、镰刀、水桶，墙上则挂着一些打猎用的弓箭、刀具，诉说着主人家的辛勤耕耘。 在屋子前的廊下，还有几盆正盛开的蔷薇，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平添几分浪漫。 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世外桃源，但只要进入院子，就能发现满满的生活气息以及对热爱的美好。 周文镜沉默了一瞬，嗤笑道：“难怪他们住了十年都没人发现他们是妖，还挺会生活的。” 纪佩兰“嗯”了一声，没接茬，快步走到屋中。整洁、干净、敞亮，每个房间都是井井有条的，丝毫没有主人出逃的迹象。 “应该是刚出去没多久，这药还在煎。”周文镜查看了一下药罐，仔细分辨了一下药物，他略显惊奇，“还真是副好方子。” 纪佩兰淡淡道：“如果没点本事，那小妖也不可能在王村装那么久的大夫。” “话是这么说，不过，谁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周文镜话里话外，仍旧是对妖的不信任。 甘棠觉得好笑，生来是妖，所以有罪？这种理论到底是怎么来的？ 正在此时，纪佩兰从怀里取出一只精美的八卦镜来，她猛然将身子转向外侧，甘棠察觉到她的目光看向这边，心中也是一惊。 “出来！”纪佩兰喊道。 甘棠隐匿踪迹，屏住呼吸，只当听不到这声音。 “如果再不出来，我就要动手了。”纪佩兰警告道。 甘棠不确信她到底是不是在诈自己，不过，几秒之后，纪佩兰的确有了动作，几张符箓朝着甘棠躲藏的方向飞了过来。 甘棠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她身形一矮，尾巴如鞭般甩动，维持着身体的平衡。紧接着，她身形一纵，犹如一道红色的闪电，从树梢上疾速跃下。 在落地的瞬间，她轻盈地翻转身体，稳稳地落在了还有些湿润的泥土上。她微微弓起身体，尾巴高高扬起，做警惕的攻击姿态。 “纪前辈，就是她！”周文镜指着她高喊了一声。 “喂。”甘棠懒懒开口，“没人告诉你，用手指着别人很不礼貌吗？” “你……” 周文镜刚开了个头，纪佩兰已经冷冷发话：“退下。” “纪前辈？”周文镜狐疑着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情严肃，不似玩笑，也只好隐忍着退到她身后。 纪佩兰手持八卦镜，仔细将她打量了一番，这才开口说道：“你手上还没有沾染人命，回头是岸吧。” 甘棠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犯了什么罪？” 名扬四方的捉妖师面容冷峻，语气坚定而无情，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压：“身为妖，便是罪。若你愿意，我可以不伤你家人性命，只要你们入镇妖塔即可。” 甘棠抬起头，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和轻蔑：“进了镇妖塔，我们还能出来吗？” 纪佩兰微微皱眉，但语气依旧坚定：“此生不得离开。” 甘棠闻言，眼中怒火更甚，气笑了：“那你说个屁！” 她转了个身，火红的皮毛显得更加耀眼，仿佛在宣泄着她的愤怒。 “不杀你，已是念在你从未伤人的份上，对你格外开恩了，你休想得寸进尺。”周文镜没得到纪佩兰的应允，因此没有上前，可他却直接站在后方叫嚣着，好像通过这样的方式他能够获得更多的认可似的。 甘棠想到他把云升打成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厉声反驳道：“妖族多年来恪守本分，我们一家子更是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们是罪，既然是罪，那天道为何应允我们存在？少用你们那浅薄的知识面来定义妖族。呸！” 纪佩兰沉默片刻，她知道甘棠所言非虚。她见过许多无辜的妖，但那又怎样呢？ 身为捉妖师，她的职责便是捉拿妖邪，保护人间安宁。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波动，缓缓说道：“妖与人终究不同。你们的力量，对于普通人来说，太过危险。我虽知你们一家本性善良，但难保其他妖邪不会利用你们。镇妖塔虽囚禁了你们，却也保护了你们。” 如此强盗逻辑，着实让人恶心作呕。 甘棠笑出了声：“这么害怕我们危害人间，那你们怎么不把人关起来呢？” 纪佩兰悠悠叹了口气：“冥顽不灵。” 说罢，便伸手取出随身携带的几道镇妖符，甩了出去。 甘棠能感觉到纪佩兰的这些符纸比上次周文镜拿出来的要更有威压，她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符纸，想看它们会从什么方向发出攻击。只要她速度够快，没有追踪定位功能的符就拿她没办法。 纪佩兰第一次攻击果然没有奏效，甘棠瞥向那一男一女，嘴角带着一丝挑衅的笑意。 纪佩兰和周文镜对视一眼，二人在许多观念上不算契合，可在捉妖一事上，他们保持着起码的默契，相互配合着不断缩短与甘棠之间的距离。 甘棠感觉到一场大战不可避免，她保存着实力快速移动，不慌不忙地悄然调动体内的妖力。 二人一狐如同猫捉老鼠般穿梭在树林里，却很难判断，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第250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13 纪佩兰和周文镜的攻击是持续性的，奇怪的是，即便有时看起来他们与成功已经极其接近了，还是让甘棠跑出了攻击范围。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合，三次四次只能承认这是人家的实力。 周文镜追上了头，大把的符纸往外掏，时不时还掺杂着他惯用的法器攻击。 还是纪佩兰最先反应了过来，一把拉住他，沉声说道：“别追了，她在拿我们练手。” 甘棠很佩服这个思维敏锐的女人。 纪佩兰想的不错，她就是在练手。 一年到头别说是捉妖师了，他们一家子连人都接触不了几个。 要是她爹娘愿意搬到一个繁华点的地方，她能发挥的余地还多一些。现在妖的身份直接被戳破，她布局多年的中医路子相当于是直接断了。那她干嘛不趁着这个机会，多和捉妖师来过过招？ 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些捉妖师除了法器和符咒以外，还有什么别的本事。 甘棠停在原地，一股强大的妖力从她体内迸发出来，将周围的树木都吹得摇摇晃晃。如果她来点真材实料的，他们也就会动真格了吧？ 纪佩兰和周文镜见状，果然立刻做好了战斗准备。然而，他们的第一反应还是掏出法器。 甘棠以为，她作为一个妖，只能搞点小风已经很无厘头了。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捉妖师全靠外物！好好好，那她就很好奇了，他们天天背着那些修炼的书，到底学了什么东西？总不能连引气入体都不会吧？ 纪佩兰手中的长剑剑身散发着淡淡的青光，释放着危险的信号。 甘棠不做比较，也没有犹豫，直接就朝着纪佩兰冲了过去。毕竟，周文镜实在不配作为她的对手。 纪佩兰反应迅速，长剑一挥，一道剑气劈向甘棠。甘棠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受伤，忽然间，熟悉的慢放环节又出现了。她灵巧地避开一击，等她反应过来时，狐已出现在了周文镜身后。 周文镜见状，果断决绝地甩出符纸：“去！” 如此短的距离，符纸不期然地就落在了甘棠身上。 她微微一晃，只觉得略有些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好在并未受伤。 从周文镜那里听说有妖对镇妖符免疫，和亲眼看到，那是两码事。纪佩兰瞪大了双目，沉下心来专心用剑气作为攻击狐妖的利器。 符纸只对妖有效，但剑气就不同了。在甘棠不断躲避的同时，周围变得一片混乱，树叶纷飞。 妖力与剑气不断碰撞，竟然一次次在空中炸裂开来。 纪佩兰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她冷声呵斥道：“你究竟是何妖物！” 甘棠还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把两个捉妖师气得不行：“你们不都看到我原型是狐狸了吗？还问？瞎啊！” 纪佩兰还算沉得住气，周文镜到底还是见过的世面少，直接被激怒：“孽畜，受死吧！” 周文镜从打配合的氛围里冒头，自以为拼尽全力就能给狐妖致命一击，却不知，甘棠等的就是他的失态。 他们两个人身上的道具一个接一个，她赤手空拳一直在持续消耗妖力，总要找个突破点的。 柿子要挑软的捏，相比于纪佩兰而言，周文镜要好刺激得多。 在周文镜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去较量时，纪佩兰就察觉到他已中计，却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看着他被那只狐妖一脚踹上胸口，竟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周文镜！”纪佩兰惊呼一声，视线转回来时，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在靠近，她凭借本能抬剑挡在胸口，直接与甘棠的爪子撞在了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叮”。 甘棠借着狐形轻巧，在空中来了个360度的旋转，稳稳落地。 周文镜躺在不远处，捂着胸口艰难地爬起来，嘴里叽里呱啦嘀咕了好一会儿。 甘棠虽然有点好奇心，但她更在意的是面前可能随时对她发起攻击的纪佩兰，因而没怎么在意他。没成想，这小小的忽略竟差点让她丧命。 周文镜嘀咕完，朝着甘棠的方向丢了个不起眼的小珠子。甘棠余光还没看清楚那珠子到底长什么样，一阵强大的气势瞬间膨胀开来，如同汹涌的波涛，猛烈地冲击着周围。 在这一瞬间，甘棠感觉身体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每一寸肌肤都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她原本轻盈的身体，此刻却如同背负了千斤重担，每一步的移动都变得异常艰难。 “嘶……”甘棠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已经许久都没有感受过这样死亡来临的惊恐了。 她的身体不断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被这股力量压垮。 “你不是挺能耐吗？”周文镜咳嗽了几声，“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神气。” 甘棠死死咬着后牙槽，抬高着她的头颅，仰视着那张看起来帅气却写满了愤怒的面孔。 她笑出了声，尽管在她狐狸的形态下，只能从她弯弯的眉眼中辨别她似乎是笑着的：“你算什么东西？是法器厉害，又不是你厉害。” 周文镜啐了一口：“接着嘴硬吧。” 她还有些疑惑，他的愤怒怎么像是突然熄了火，直到身上的威压越来越重，她才反应过来，这法器的力量不曾衰退。 甘棠在沉重的喘息中困难地运用浑身妖力，不到最后关头，她绝不可能放弃。 “别费劲了，这是周家祖上传下的法器。”纪佩兰神色悲悯地望着她，不由叹了口气，“只要你答应去镇妖塔，我可以让他收了这法器，饶你一命。” 甘棠嗤笑着，她很想说些反驳的话，来讽刺她这是痴人说梦。可她一张口，就感觉整个心肺要涨开一样，只能紧闭着嘴唇试图缓解痛苦。 她就不明白了，他们一家没害过人，这些捉妖师也知道这情况，却偏偏要摆出一副他们在降妖除魔、保卫人间太平的模样。 多可笑啊…… 凡人是弱者吗？在这条生物链里，妖才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个。 第251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14 甘棠体内的妖力疯狂运转，给她提供着支撑。她隐隐感到，她的妖丹在震动。这不是她修炼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是渡劫！ 不过，之前她想到那个修炼900年在渡劫时功亏一篑的书灵，她就放弃了。 现在嘛，不渡劫她也没什么活路，为什么不试试呢？ 甘棠剑走偏锋，用前腿支撑起大半个身体，声音凄厉地朝着天空怒吼：“来！有本事你劈死我！” 纪佩兰眉头紧皱，见到她身体周围开始涌现出强烈的雷电和火焰，瞬间脸色惨白。 周文镜也是一愣，诧异道：“渡劫？” 周边一片被映照得如同白昼，头顶却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像是有一块巨大的幕布笼罩了大地。 甘棠感觉到身上的威压渐渐褪去，在天道面前，这法器已经不值一提。她静静地观望着头顶闪过的一道道幽蓝色光芒，带着一种即将接受所有挑战的决绝。 尽管她也想竭力保持优雅的一面，但渡劫这事情曾经给她带来过不太美妙的回忆。她作为沈素染时，对自己渡劫有信心；现在作为长歌，却是胆战心惊。 她那如丝如缎的尾巴却紧绷着，也透露出丝丝不安的气息。 “不可能！”纪佩兰嘴唇泛白，嗫嚅着，“怎么可能呢……” 天空中的雷声越来越密集，闪电划破长空，如同银蛇狂舞。 甘棠身体周围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白雾，那是她体内妖力在疯狂激荡。 纪佩兰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拉着周文镜跑出去好几十米。 突然，一道巨大的闪电划破苍穹，直奔她而来。 甘棠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妖力都凝聚于皮毛之上，希望能够以妖力作盾，好让她能够安然渡劫。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持续不断，甘棠面色凝重，不得已与那些如潮水般涌来的闪电搏斗着。闪电落下时，一次比一次更疼，不仅仅是因为雷击的力度更强，也是因为她体内的妖力溃散严重。 甘棠不敢退缩，只有挺过这一关，她才能真正活下来，要不然，等待她的就是死亡。 甘棠疲惫不堪地冲击着，背上有好几处已经被伤得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充斥着鼻尖的血腥味不断提醒着她世道艰难，她疼得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下去时，她忽然听到不远处那两位捉妖师的对话。 “纪前辈，我们就看着她渡劫，不干预吗？” “她不可能成功的。” “她已经招来了雷劫。” “就是因为她已经在渡劫，所以她才必死无疑。” 甘棠整个狐已经趴在了地上，她不甘……真的不甘……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因为这个世界的天道对妖充满恶意，所以妖无法生存吗？ 明明每一步都是他们脚踏实地走出来的，却偏偏不给他们任何活路。这样的天道，怎么公平？ 哦，也是，天道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比如魔尊景珩，他天生就拥有不死之身，他手上沾染着无数人的鲜血，天道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甘棠一想到景珩，莫名就被点燃了胜负欲。魔尊再强，不也改朝换代了吗？这些捉妖师的能力加起来还没一个景珩厉害，她凭什么认输？ 她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四肢爬起身，小脑袋瓜子极速运转起来，为自己寻找破局的可能性。 天道如此厌恶妖，不容许妖成功渡劫，那她现在撤回雷劫的可行性有多高？好像是不太行，毕竟，天道不受她控制。 天道容不下妖，却对捉妖师极为宽厚，那…… 甘棠在下一道雷降下之间，猛地蹿了出去，直奔纪佩兰所在的方向就去了。 雷电的光照之下，他们脸上的恐惧清晰可见。 他们想逃，可雷劫的威压让他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狐妖带着天雷靠近。 甘棠不知道能不能成，反正她这小身板是受不了再多的伤害了。不成，她还能一个带走俩，怎么都赚了。 消极的想法还没落地，背后的天雷已经像没电了一般忽然卸力，连续几次都停留在半空中不下来。 甘棠翻着肚皮躺在地上，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句：“靠！” 她很少骂人，除非真的忍不住。 这个世界的天道是真狗啊，再善良的妖一个都不放过，再弱小的捉妖师都要保护。 呵，这个以捉妖师为中心的世界真是妙啊！ 纪佩兰和周文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的打算，想要将她踢开，已经恢复了一些气力的她直接对他们发出警告：“你们敢动我一根汗毛，我死之前就拉上你们垫背。” 二人被这句威胁硬控，看她十分不顺眼，却又真拿她没办法。虽然她看上去已是强弩之末，可万一他们对她发动攻击的时候，她还留有后招呢？ 就这样，他们硬是等到了雷声渐渐平息。 转眼之间，甘棠的身上开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她感觉一阵暖意包裹着她，在给予她无限力量，她体内的妖丹也重新淬炼凝结。 纪佩兰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用手轻轻拽了一下周文镜的袖子，在他略带疑惑的目光中示意撤退。 周文镜遇见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遭，见纪佩兰面色不好，他的心里也开始直打鼓，早已没了先前的嚣张。 可他们二人还没走两步，一道女声已然响起：“哟，两位，去哪儿呀？” 周文镜感到那声音像是有人贴着他的耳朵在说，一下子鸡皮疙瘩就冒了出来，惊慌失措地操持着武器跳出去好大一步，转身的同时就将手中的法器刺了出去。 然而，紧贴着他身后的地方一片空荡。唯有在他数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女人。 对方身姿婀娜，长发如瀑，一双眼睛深邃如海，流转着摄人心魄的魔力。 周文镜见她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一时间竟看呆了愣在原地。 纪佩兰回过神来，持剑立于身前，警惕道：“狐妖，少用你那套把戏。” 甘棠微微挑眉，她这次化作人形，明显感觉了身高差距，所以，渡劫之后她应该是“年长”了几岁吧。 瞧周文镜的状态，她这副皮囊应是美的。 第252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15 周文镜咽了咽口水，磕磕绊绊道：“你……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甘棠用右手轻轻将飘散的发丝捋到耳后，像是漫不经心地呢喃着。 下一秒，她脚步一动，直接闪现到了二人跟前，左脚狠狠踹上周文镜的小腿，逼着他倒退了好几步，右手用力向下按上纪佩兰的手腕，趁纪佩兰吃痛之时夺走了法器。 她的衣裳轻盈飘逸，宛如云雾缭绕，仙气飘飘。 当然，若是视线上移，就会看到她狠辣的动作——她纤细修长的手指正持着剑，紧紧压在纪佩兰的脖子上，令对方动弹不得。 “纪前辈！”周文镜喊着便要上前。 “诶……”甘棠将剑略一向下压，剑身就在纪佩兰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红印，少量的鲜血顺着伤口渗了出来，“你想让她死吗？” 赤裸裸的胁迫，却让周文镜不得不从。 要是这狐妖想报复，那么她大可以杀了他们二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来做威胁。 想明白这一点，纪佩兰微微仰起头，试图让自己更好受一些，不紧不慢道：“你不想杀我们。” 和聪明人说话就这点好，不需要说多少废话，大家就已经有了心理预期。 但甘棠不想给他们造成一种他们可以无所畏惧的假象，语气越发冷得透骨：“你们手刃了那么多的妖，有几个是手上沾血的呢？呵。” “呵……”纪佩兰忍受着脖子上的疼痛感，眼中透露着轻微的恐惧，“我们害怕的，不就是像你现在这个样子吗？若是像你这样的妖多了，天下必然大乱。” “妖，亦有善恶之分。我对你动手，是因为你先来找茬。”甘棠微微侧身，目光落在了周文镜身上，“他差点杀了我爹，我现在对他以牙还牙，难道也要把这算作我的罪行？” 周文镜咽了咽口水，威胁道：“你要是真的杀了我们，天下捉妖师都不会放过你。” “你觉得我会在乎吗？”甘棠斜睨了他一眼。 “从此，捉妖师将加大对妖族的捕杀力度，这样你也不在乎吗？”纪佩兰反问道。 “哦，你们现在这样把妖逼到绝境，原来还不是最强的力度啊？那我倒是挺好奇的……”甘棠顿了顿，微微俯身凑近她耳边，带着浓浓笑意，“你说，捉妖师里有没有人能打得过我？要不，我把捉妖师都杀了，可好？” 想要道德绑架她？下辈子吧。 妖族已经落魄到了这个地步，纪佩兰的恐吓杀伤力有限，反倒是甘棠的危险性足以让捉妖师的元气大伤。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在这一刻有了具象化的体现。 甘棠这番态度，直接将氛围降到了冰点。 正当纪佩兰疑惑她的目的时，甘棠再次开口：“我刚才渡劫时，你说我必死无疑，你为何能如此笃定？” 纪佩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料到刚才的对话被她知晓，但很快恢复平静：“你说那个啊……因为妖族渡劫时，都会历经雷劫。那种力量，绝非一般的妖物所能承受。” 甘棠闻言，微微抬头望向已经万里无云的天空，似乎在回忆刚才惊心动魄的场景。 她认同纪佩兰的观点，那雷劫确实可怕得很，就算换做她，也无法活命。这不就是刚好因为身边有两个捉妖师在，天道才放她一马吗？ 想到这里，甘棠十分肯定地说道：“你在说谎。” 纪佩兰一惊：“我只是根据经验判断而已，毕竟，每个妖物的实力和运气都不尽相同。你能成功渡劫，也说明你有你的过人之处……” 纪佩兰试图通过经验之谈来让甘棠放下防备，然而，她这一串话还没说完，周围的风向忽然变了。 狂风大作，只见地面上散落的枯叶纷纷受到这股力量的牵引，纷纷飘浮于空中。 甘棠渡劫成功后就感觉到体内有充沛的妖力，她无法幻化武器，却可以将周围的东西为她所用。 她也有意想要看看自己如今的能力底线如何，指尖轻弹，那些叶子便如同得到了指令一般，透露出凛冽的杀意，速度极快地驶向周文镜。 周文镜见状，脸色骤变，他试图挥动手中的法器抵挡，但那些叶刃如同鬼魅一般，绕过法器，瞬间便划破了他的衣衫，留下一道道浅浅的伤口。 甘棠微微挑眉，她确实没想到自己这妖力比捉妖师那些法器更好用，她再次挥动指尖，叶刃的数量瞬间翻倍，如同暴雨般向他那里倾泻而去。 周文镜在密集的攻击下左支右绌，狼狈不堪，连着倒退几步后，尖叫着一声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看似混乱的打斗里，叶片直接凝聚成一把巨大的剑直接冲着他飞了过去，直接停在了他的眼前。 甘棠当然知道，若是要他死，她应该操纵着这把叶做的剑穿透他的胸膛。可这剑直奔他脸上去，才能造成更强大的恐惧呀。 她的动作越是轻巧，周文镜心中的恐惧越是深刻。她在他脑海中的形象，曾是救走云升的游刃有余，也曾是化为人形那一瞬的倾国倾城，却远远没有这一刻来得深入骨髓。 甘棠一手压着纪佩兰的剑，一手轻轻抬起，在空中做了一个“压下”的动作，紧接着，飘浮在空中的叶刃瞬间失去了光泽，顷刻间全都落到了地面上。 她做这一切，一方面是为了让周文镜的心态崩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纪佩兰知道，她想要杀掉他们轻而易举，别说那些废话来搪塞她。 甘棠转过脸来，望向纪佩兰：“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清楚我问的是什么。再说一次谎，就别怪我动真格的了。” 怎么能不怕呢？纪佩兰呼吸急促，半晌应道：“因为，我没见过成功渡劫的妖。” 甘棠不禁蹙眉：“什么意思？” 纪佩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又似是穿透她在看谁一样，静静地陷入了回忆的深渊。 甘棠想要答案，却也不急于这一时，便没有催促，而是任由对方调整心态。 过了许久，纪佩兰缓缓抬起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曾有人，养过妖。” 第253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16 捉妖师一直都背负着独特的使命，有传言说，曾经捉妖师一族为了对抗世间恶妖付出巨大代价，这代价在各族中的记录都不大相同，但死伤无数是一致的。 幸得天道眷顾，世间之妖不再拥有超越一切的能力，捉妖师通过努力也可以拥有独特的捉妖秘法，能洞察妖物的行踪，还朗朗乾坤。 不过，随着妖族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少，越是顶尖的捉妖师家族，越是能够察觉到妖族内部发生的动荡——强大的妖物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都是弱小、无辜又可怜的妖。 他们生来为妖、无处躲藏，他们匿其踪迹，依旧被打杀。 人分善恶，妖也亦然。 因而，部分强大的捉妖师家族曾做过一些试验。他们企图圈养妖物，借助妖的力量来守护一方安宁。只不过，那些被精心培养的妖，无一例外地在经历雷劫时魂飞魄散，化为虚无。 起初，有人怀疑那些历劫而死的妖是不是内心藏满污秽，直到无妖成功，他们才反应过来，这或许是天道为了保护凡人而做出的限制。 甘棠听完纪佩兰的陈述，又想到她对妖族那若有似无、极其缥缈的善念，不禁笑出了声：“你，或者说你的家族，养过妖吧？” 纪佩兰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正是因为养过妖，所以她才相信世间的妖并非生来即恶；因为看见养的妖魂飞魄散，所以才笃定不会有妖能活过雷劫。 甘棠收起威胁的架势，将法器直直地插入泥土里，问出了一个让纪佩兰没有想到的问题：“你认识的那个妖叫什么？” “是个紫竹妖，叫玉竹。” “你们关系很好吗？” “她化形之后，便是我的伴读，我们……”纪佩兰说到这里，猛然停住，不可思议地看向她，“你对我做了什么？” 甘棠撇了撇嘴，她就是想到往日里别人都说狐狸精，所以想试试渡劫以后能不能有点狐媚之术。她就是那么想想，然后用妖力稍稍做了些影响，纪佩兰就如实相告了。 不过，看得出来纪佩兰在玉竹这件事情上很是在意，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清醒过来。 能成为纪佩兰的逆鳞，说明他们是有真感情在的，也难怪纪佩兰的态度会如此古怪。 她不希望手刃那些不沾血的妖，又知道他们想要努力到达的终点其实是一片废墟。所以，她才毫无例外地对那些妖提出让他们进入镇妖塔，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庇佑他们。 纪佩兰身上的秘密已经挖得差不多了，甘棠不再对她投以关注，转而朝着周文镜走去。 他仍旧陷在刚才那个话题里久久无法回神，不用说，纪佩兰道出的故事在冲击着他的世界观。他总认为，妖是邪恶的本源，总以为那些捉妖世家是看不上妖的，可如今看来，情况却不似如此。 甘棠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颇有几分妖女风范：“喂，问你个事。” “什么？”周文镜晃了下神。 “我刚刚都看到了，是王家那个老婆子和媒婆带你们来的。他们怎么和你们说的？我们一家作恶多端？”对这一点，甘棠纯属好奇。 “倒……倒也不是……”周文镜没有纪佩兰那么高的道行，目光一对上甘棠的，就将实情一一道来，“媒婆找到我府上，说这里有一户人家，一家三口都长得不似人。尤其是女主人……应该说的是你娘，说她花容月貌如同镇上大户人家的小姐。乡间若是遇到这样的人物，是不多见的。加上那王婆说……说你是个狐媚子，引得她外孙茶不思饭不想。我原先就是来看看，并不知真是有妖存在。” 闹了半天就是一场乌龙，王奶奶觉得气不过，所以没少骂他们一家，尤其张口就将甘棠形容成了惯会讨好人的狐狸精。 媒婆又是个好事者，回家和熟人一聊，越聊越觉得上头，认定他们一家十有八九有问题，就去找了捉妖师。 甘棠问话完毕，想着她爹伤成那样，还是有些气不过，直接把周文镜身上的法器都搜出来做了销毁处理，又在他体内打入一道妖气，由着他疼得哭爹喊娘。 随后，她勾起他的下巴，在他恐惧的瞳仁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笑得如此烂漫：“警告你，也是警告所有的捉妖师。若是日后再让我知道有无辜的妖命丧于你们之手，我一个、一个都要讨回来。记住了，我叫长歌。” 不再去管背后传来的求饶声，甘棠收拾好煎好的药物，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 甘棠渡劫时，外面雷声大作，经久不息，一度让在洞穴内照顾云升的晴空感觉到心悸。 雨停后没多久甘棠回来，晴空一见她，还以为是哪个同族来雪中送炭。 结果对方直接上前喊了她一声“娘”，把她吓得够呛。 晴空很快就接受了甘棠渡劫成功的事实，不过，她十分担心甘棠会不会因为在妖力上有了进步就出去作恶或者找捉妖师复仇，倒是把她吓得够呛。 晴空知道女儿有自保的能力，可那些捉妖师在她看来都是十分厉害的狠厉角色，能打得过一个，不代表能打得过一群。她依旧希望，女儿能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因为晴空总是忧心忡忡的样子，甘棠也不好进一步开展她的工作，索性趁着捉妖师可能紧盯着王村这个节点，一边照顾云升的伤势，一边好好修炼。 生命不息，修炼不止。唯有实力才是硬道理。 过了约有半年，云升才恢复到了原本身强力壮的状态。当然，甘棠也没少趁着这次机会对她这对爹娘吹耳边风： 善良有什么用？凡人看到妖就把妖当做恶鬼，捉妖师遇见妖就想着要打杀。 我们的反抗不能得到结果吗？她成功了啊，不但救回了她爹，还成功击退两个捉妖师。 不过下次要是遇到了更厉害的捉妖师，她一人应付不来怎么办呢？她亲爱的爹娘应该肩负起保护她的责任，对不对？ 于是，甘棠不仅自己开始在修炼，还将修炼的法子传授给了云升、晴空，带着一家子一起奋进。 第254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17 这半年里，甘棠还时刻注意着是否有外人闯入的痕迹。在她家附近和山林中，都有捉妖师搜索的身影。但因为后来她换了地方煎药，家里一直没人回，捉妖师似乎认为他们一家已经离开，来的频率就逐渐低了。到最近一个月，更是动静全无。 如果不是因为云升伤势比较重，甘棠确实是打算早点搬家的。可也恰是这段时间的充分休息，让她考虑到了更多的因素。 他们一家现在已经属于上了捉妖师黑名单的妖，想要大隐隐于市去过日子恐怕是不太行了。别的不说，他们一家人这相貌……就很有特点。 而且，甘棠在王老二家做了那么多年的“学徒”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去大城市闯荡的时候，旁人回溯她的经历，可以有王村这边的人作为依据，证明她的医学经验。现在倒好，她要是真去做了什么名医，连提都不能提王村，一提就是暴露她妖的身份。 云升和晴空想着再去更偏一点的村子谋生，甘棠是既心疼又头疼。 心疼于他们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头疼于他们时至今日仍旧不敢反抗。 被打压太久，即便有朝一日他们拥有了可以和捉妖师们抗衡的能力，也许他们还是会一见到捉妖师就拔腿就跑。 甘棠准备带着一家人开启流浪者的生涯，走到哪儿算哪儿，等她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再扎营。 在离开王村之前，她还得干票大的！ 原书里，云升和晴空死在王村，因为这段不是主剧情，所以也没有细致描写到底哪些人是帮凶。原书中二人惨死的剧情也早就被改得面目全非，想要从这里找到线索实在困难。 但甘棠这几年在王村里也不是白待的，她和王村人相处的时候就在观察他们的秉性到底如何，过往几年的融洽也都历历在目。旁人如何她不管，可王耀祖这一家做的龌龊事，势必要付出代价！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总不能让他们觉得，妖都是好欺负的。 甘棠借着探查的名义离开洞穴后，便直接化作原型往村子的方向而去，到王耀祖家时，她不由感到诧异。 他们家在整个王村不说赶得上大富大贵之家吧，却也算得上是中等水平。尤其他们家那二老表面功夫做的不错，邻里关系拉得还行，人情往来从未断过。 这么个小村子里，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哪有什么隔夜仇呢？就算有，也必须装作表面和平。 然而，如今王耀祖家的情况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这才半年的时间，原本总是熙熙攘攘的院落里如今显得荒寂无比。 甘棠探头望去，没看到王家那几个孩子，只有两个老人在院子里编织竹篮。他们的背显得更加佝偻，平日里恨不得做什么都要嚷嚷着的王奶奶显得憔悴不堪。 王家媳妇从厨房转角出来，口中还念叨着：“我给当家的送饭去，一会儿你们把碗筷都洗了，院子里要扫，还有，鸡要喂。” 甘棠看到这一幕，惊异无比。认识这家人十几年，甘棠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硬气的时候，以前，王奶奶对她非打即骂，她都是唯唯诺诺的。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总是高高在上的王奶奶竟然连连点头，一点不像往常见到的那般跋扈，还连连点头应承了下来。 没等她更深入地观察，她就已经感觉到背后似是有人在接近。 她的耳朵微微竖起，尾巴紧贴地面，猛地转过了身。 瞧见她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警觉，来人也停留在了原地。 对方先是张望了一番四周，确认无人，这才小声唤她：“长歌？” 甘棠站在原地没动，对方脸上露出一丝懊恼的神情，改口喊道：“苏叔叔？苏婶婶？” 噢，原来不是因为知道是她，只是因为看到了狐狸所以怀疑是他们一家啊。甘棠心中微微一松，故意没有化形，就用原型与她对话：“是我。” 王春瞧着这狐狸不像是会搭理她的样子，还以为就是个寻常的野狐狸，都准备回去了，却猛然听到狐狸开口说话，直接被吓了一跳。 甘棠看着她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心中不由觉得好笑：胆子这么小，还敢和狐妖搭话？ 王春平复了一下心情，小心翼翼地对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甘棠见状，挺直了脊背，步伐从容不迫地跟了上去。 王春视线下滑，落在她优雅扬起的尾巴上，总觉得这狐狸有种说不出的尊贵，似是在巡视领地的王者。 行至王家背后的小山坡，甘棠当着王春的面来了个大变活人，又再次见识到这位胆小的朋友白了一张脸。 “你……你你你……” “你什么？”甘棠挑了挑眉，轻哼一声。 “你是谁！” 甘棠一愣，猛然想起自己的容貌对比之前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因为这半年没见过外人、无人提及，导致她自己都忘了这回事。 她上前半步，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宛如一朵盛开的玫瑰，在王春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已凑了上去，笑道：“小时候喝了我的药，你才得以活命。怎么，都忘了？” 王春那次只是吃坏了肚子，算不得要命的事。但那次王耀祖险些丧命，若他真出了问题，王家三姐妹没一个能逃过。 王春愣愣地看着女子额前几缕发丝落下，更添妩媚，小脸直接红了：“长……长……长歌……” “我叫长歌，不叫‘长长长歌’。”甘棠想到她在家里的处境，倒是也不想为难她，盯着她问道，“你叫住我，是想说什么？” 不知是魅术起了作用，还是王春本就没想隐瞒，她紧张地攥着衣角，喃喃道：“村里这些时日陆陆续续来过许多捉妖师，大家都说，你和叔叔、婶婶他们搬走了，不会再回来了。我刚刚在那边瞧见你，怕你不知道情况，想让你躲起来。” 第255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18 甘棠微微挑眉：“你来和我说这些，就不怕那些捉妖师知道了以后来找你麻烦？” “我就是个小人物，他们犯不着和我计较。再说了，找就找吧，你是我的恩人，我受你关照良多。” “哦？除了你吃错东西我给你开药那次，我怎么不知道我还关照了你？” “就是关照了的！”王春一双眼睛有些紧张地闪烁着，“我……我都知道的。每次奶奶给你吃食，你都叫上我们，就是想让我和妹妹们都吃饱。” 甘棠有些愣怔，事儿倒是有这么几次，但她只是举手之劳，而且也从未对王家的几个姐妹有过额外关照。 彼时，她只想着，若是她们想要反抗，她的帮助才有意义，可她们总是那副任人差遣的样子，因而她也不好多做什么。 与王春的惦念一做对比，甘棠反而觉得自己做得太少了。 甘棠多看了几眼王春，越发觉得顺心起来，趁着这个机会，果断打听起了消息：“过去的事情先不提，有个事我倒是想问问。方才我在你家门口看着，状况好像不太对劲。近来出了何事？” 听见她提到这个，王春的双手再次不自觉地紧紧绞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抑制住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心里的两个声音在打架，王春抬起头，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过复杂的情愫：“长歌，对不起……” “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甘棠觉得这个话题起的挺奇怪。 “我知道，我娘和我奶奶都对您还有叔叔、婶婶做了很不好的事情。” “那是他们做的，和你无关。”甘棠见她仍旧是那副忐忑的模样，忍不住半开玩笑反问道，“还是说，在你眼里我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不！当然不是。”王春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他们去提亲之前，就到处在村里说，你会给我弟弟当媳妇。当时就有许多人都不信，可那天媒婆直接来了，还引起好些议论。娘和奶奶回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我就知道事情没成，村里好多人都说，我们家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王春见她微微颔首，似是示意自己继续谈下去，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仿佛怕自己的话语会伤害到对方：“没过几天，奶奶找的那个媒婆就到处在村子里宣扬，说你们一家都是妖，还说她已经找了捉妖师来。奶奶当时便断定，你们一家都会被捉妖师收服，让大家都惦念着些捉妖的功劳。” 甘棠静静听着，心中不由疑惑，要是真如王春所说的那么顺利，那他们家不应该破败成这样，老婆子也不至于颓废成那般才对。 她想到这里，也就顺道深入问下去了。 王春仔细辨认着她脸上的表情，确认她没有不悦，紧接着叹了口气：“奶奶心里，自然是期望所有人都能站在一头，这样她还能捞点好处。不过，自那天起，村里人却都不再和我家往来了。我爹下地干活，大家都躲着；我娘有什么事想找人帮忙，别人见了她就跑；我奶就更不用提了，她只要出现，准保附近连个苍蝇都没有。” “因为……我？” “也不全是。”王春的眼眶不禁红了，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长歌，你救了很多人，叔叔婶婶也一直很友好，大家的确会害怕你们是妖，却也没有要落井下石的意思。只要你们离开王村，大多数人不会对你们做什么不好的事。” 其实王春还有一点没敢提，捉妖师来的那天电闪雷鸣，村里人都很担心他们一家是不是在劫难逃。然而，他们却在雨过天晴后找到了两个受伤的捉妖师。 他们既不希望这一家妖惨死，但当他们看到捉妖师都受了重伤时，更加恐慌地反思起他们曾经有没有得罪过这家妖。趋利避害中，自然而然就离举报他们这一家的王奶奶疏远了关系。 同村的情谊可以有，可这种情谊放在生死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对于王春没提到的这一点，甘棠多少能猜到一些。对于王村大部分村民的心态，她除了表示理解尊重以外并无他解。 若她是平凡之躯，身边住着猛兽，她也会担忧。即便这猛兽无伤人之心，可实力的差距下，恐惧会滋生蔓延，相互猜忌后只会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至少村里人不是个个都想让他们一家死无葬身之地，这也算是她这十年苦心经营结下的果吧。 王春再次抬起头，对着甘棠深深地鞠了一躬：“长歌，我的这条命是你救下的，无以为报，我只求你别伤人。” “即便我要伤害的人对你一点也不好？” “他们给我提供了吃穿住，让我能活着。” 甘棠沉默了，她没有经历过王春这样的人生，无法与王春感同身受，却能隐约感觉到笼罩在她身上的绝望与哀伤。 王村是一个囚笼，让她根本没有逃离的机会，她的人生似乎从一开始就书写清楚：出生，照顾弟弟妹妹，干不完的家务。也许不久的未来，她还要用自己的婚嫁给弟弟换取一些利益，如果嫁得不远，说不定还总要面对娘家的压榨，婆家若是对她不满很可能也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在浑浑噩噩、一眼就可以看到底的人生里，王春还能保持像现在这样的勇敢、善良吗？ 甘棠有些遗憾，却忽然有了一个念头，不假思索地问道：“你想跟我走吗？” 王春愣在了原地，这简单的一句话，在她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她仿佛看到了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门，门后是她从未想象过的光明与希望。 但很快，这份巨大的希望瞬间被一股深深的恐惧所淹没。她害怕，害怕自己不够优秀，害怕自己会成为智者的累赘，害怕自己无法适应那个全新的世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在森林中迷失了方向。 第256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19 甘棠看懂了她的犹豫，侧过身对她笑了笑：“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你可以晚些给我答案。” 王春想到刚才她遇见对方的位置，连忙喊住她：“长歌，你……是要去找我奶奶吗？” “放心，我只是找她聊聊。”甘棠不会因为王奶奶迁怒于王春，同样也不会因为王春表现出的善意就不追责王奶奶。 重新回到王家门口时，甘棠特地给自己渲染了一点小小的氛围。 一瞬间，浓重的雾气弥漫开来，里面传来两位老人的谈话声。 “怎么回事？这要变天了？” “刚刚还好好的呢，不行，快去给阿郎送个蓑衣去，怕是要下雨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天色阴沉沉的？不大对劲。” “就你疑神疑鬼，天天想着那些妖的事，真是没完没了了。” “你……” “砰”的一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小院一声巨响，甘棠闪亮登场。 伴随着尘土飞扬，树木枝叶在风中狂乱摇曳，沙沙作响，他们就见着那陌生又妩媚的女人突兀地出现。 “你……你找谁？”王奶奶问着。 “找你呀。”甘棠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她轻轻滑动指尖，风中立刻夹杂着诡异的低语，仿佛有千万怨魂在耳边哀号。 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感开始在二老的心头滋生，事到如今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陌生女人是个妖！ 王奶奶立刻跪拜在了地上，面容惨白，双眼中充满惊恐与绝望。 她低垂着头，双手颤抖地合十，仿佛在祈祷，又仿佛在哀求，声音带着哭腔，微弱而颤抖的样子仿佛随时可能熄灭的风中残烛：“大大大……大人……请……请饶我一命……” 她额头上冷汗直流，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如同被巨石压迫般艰难地挤出。 甘棠一步步逼近她，看着她想逃又不能逃的样子只觉得她可笑。随着她的靠近，王爷爷也紧跟着跪了下来，额头与土地触碰着，连抬头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甘棠故弄玄虚，保持着冷漠的表情，像是一尊无情的石像：“他们一家害你了吗？没有，可你却为了自己的欲望，将他们逼到绝境。” 王奶奶低声祈求着：“是我错了，是我……我再也不会了，您饶了我这一次吧！” “瞧瞧这眼泪。”甘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是后悔了吗？” “是，是！我不该带捉妖师来的，我知道错了！”王奶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呼喊着。 “不，你只是害怕我杀了你，所以装作后悔的样子。”甘棠露出了一丝冷笑。 王奶奶看着她的笑容，背脊一片冰冷，脑袋无法运转。 正在此时，偏房的门被对开：“吵吵什么？不知道我在睡觉吗？” 怒火在看到院中情景时被猛然浇灭，王耀祖的目光对上那妖艳女子的一瞬间，就感觉到无形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他甚至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王耀祖在提亲那天站在自家门口破防的样子，甘棠记得一清二楚，既然在，那就一并处理了吧。 她前一秒还在家里两位老人面前，下一秒就忽然出现在了他跟前。 王耀祖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情况吓得魂飞魄散，他试图保持镇定，但不安的眼神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没能坚持几秒，他的双腿就软了，膝盖直接磕在了地面上：“大人！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是她！是那个女人举报了山里的妖！和我没有关系！” 王耀祖用手指着他的奶奶，用最大的力气喊着，生怕眼前的女人听不到似的。 不得不说，这一家人的劣根性随处可见。 甘棠不打算伤他们性命——天道已经不容妖，要是她再给自己手上来条人命，说不定哪天在睡梦里就要被狗天道搞死了。 可这不代表，她会轻拿轻放，让他们余生安稳。 甘棠没有理会王家二老的态度，一脚踹翻了王耀祖，声音冰冷：“苏家那位当家的，到现在都还只吊着一口气。如果他活不了，那就一命抵一命吧。” “别！别！”王奶奶扑了过来，喊道，“大人，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饶过我孙子吧。” 哪怕刚才被背刺一番，她依然对她的烂泥孙子无比包容。这到底是爱得深沉还是盲目相信他能改过自新？ 甘棠冷笑一声：“我说了，一命抵一命。放过他可以，那你的命我就拿走了。” 王奶奶愣在原地，雾气中不时传来若隐若现的鬼哭声，令她毛骨悚然。 就在一瞬间，她死死抓着甘棠的袖子声嘶力竭道：“有的！我们家有人可以来偿命的！” “有人”，却不在现场。甘棠一眼便看出，她又是在打他们家三个女娃娃的主意。 甘棠余光瞥见院落门口站着的那道身影，很想问问她，难过吗？ 王耀祖的位置方便他第一时间看到了王春，也迫不及待地喊着：“她！你把她带走！” 一时间，这小小的院落里混乱无比。唯有王春，她的身影显得异常孤独。 她不曾被温柔的爱意包围过，但她一直都像岩峰里长出的草，拼命朝着自由的方向挣扎。可此时的她，眼神中失去了最后的神采。 有些愤怒是无法言喻的，甘棠冷冷看着这场闹剧，又唤来一阵强风，让这群吵闹的人都闭嘴，随后慢条斯理道：“人，我带走。不过这买卖不怎么划算吧？杀你家一个男丁，你家就断了后。我带走一个女娃，算什么？” “您还有什么要的？我们家还有两个孩子，您都可以带走！”王奶奶抱着她那大孙儿，哭得那叫一个眼泪鼻涕横流，“求求您，放过我们吧。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甘棠冷笑一声：“拿钱买命。” 王耀祖一听这话，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直接冲进主屋里，将他们全家的积蓄都扒了出来。 甘棠又哼了一声：“就这么点？还想买命？” 王奶奶一听，赶紧喊着老爷子去把鸡窝底下藏着的私房钱都取了出来。 第257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20 甘棠将东西收起来，淡淡说道：“若让我知道，你们还要与捉妖师互通有无，下一次来我要的就只有你们的命了。” “不会了不会了，我们不会了……”一家三口跪在地上，哭天抢地的样子着实乍眼。 甘棠拿上他们的全部家当，想也不想地转身就走，顺手将东西全都一股脑地放到了王春手上。 “长……大人？”王春猛然想起大家还不知道她的身份，连忙改口。 “脏死了。”甘棠故作嫌弃的模样，这“脏”既像是在说钱，又像是在说她，反正没给过好脸色。 她在这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附近也多了些来看热闹的人。不过，因为她的身份存疑，大家也就是在远处看个热闹罢了，还真没有什么人大着胆子上前来攀谈。 这样也好，反正他们一家就要离开这里了，前尘往事皆为虚妄。她不希望她给人留下的印象是“妖族好欺负”，唯有睚眦必报的威胁在，才能让他们真正知道利害关系。 甘棠侧过身，对着跟前的房屋压了下右手的食指。顷刻间，一排房子全部塌了下来，吓得在房子边上的三人目瞪口呆，说不出话。 她也不忘让其他人闭嘴：“若日后还有人胆敢与我妖族作对，下场便是如此。” 说罢，甘棠一手揽住王春的腰肢，一边“飞”了起来。 实际上，甘棠只是运用妖力让脚下生风，营造了飞的假象。然而，用这样的手段来让那些村民忌惮，就已是绰绰有余了。 甘棠直接带着王春进了山，在接近藏身处才将她放下。 她能感觉到王春的身体在颤抖，所以她打算再给她一次机会：“王春，你现在不仅有钱，而且我当着他们的面把你带走，你家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以后也不会再找上你。你现在还可以再选择一次，真的要和我们一群妖在一起生活吗？” “我……” “别急着回答。”甘棠伸手拂去她肩头凌乱的发丝，淡淡说道，“想清楚了再说。” 王春此刻的心情毫无章法，她讪讪一笑：“应该是我问您才对，带上我，就如同带上了累赘。” 她总是这般无用的，无论是在家还是在村里，无论她如何努力，都从未实现过什么价值。 甘棠扶着额头，微微叹了口气：“不害怕吗？说实话！” “不害……其实是有一点，您下次飞的时候能不能慢一点？” “你在怕这个？” “嗯……我跟着您会不会遇到其他妖怪？” “会。”甘棠笃定道，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单打独斗去对付捉妖师，所以建立联盟是必然。 “会遇到老虎、狮子、蛇吗？” “我不知道，也许会。”甘棠顺着她的思路想着，如果遇到那样的妖，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选择和她合作。 “他们会伤害我吗？不，我的意思是，他们会和你一样善良吗？”王春似乎有着无数的问题，喋喋不休地追问着。 甘棠张了张嘴，不知道从何开始为她解答。因为关于未来的事情，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好呢。 甘棠深吸了一口气，提议道：“要不，我先送你去别的城镇吧。” 王春眼角挂着未干的泪痕，她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像是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她才再次开口：“可我想跟着您。” 她从出生开始，似乎就是被所有人遗忘的那一个，也就两个妹妹和她关系更亲近一些。她明知道不应该渴望那些就不存在的亲情，不过，当她作为牺牲品被推出来的时候，她也会难过呀。 留在王村是绝无可能了，但换一个地方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她这样的人应该是活不下去的吧？与其放任自己腐烂死去，倒不如一心一意跟在这一家子身边，完成她的报恩。 …… 有了王家“贡献”的钱，甘棠与王春扮做主仆，到镇上去买了辆马车，又将家里要带走的东西归置了一番，开始了她期许已久的搬家之路。 他们有钱，所以走走停停；但他们不算富有，所以顶多算得上是穷游。 甘棠一路都朝着繁华的地方去，偶尔路过城镇时，就去打劫一下捉妖师的府邸。 稍大的城镇里，都会有捉妖师居住，越是知名、越是有钱。他们往日里靠着捉妖攒下了不少底蕴，甘棠秉持着雨露均沾的态度，多多少少都要去光顾一番。 有时候，她住在城里，大半夜去把他们的法器都毁了，再带走一些值钱的小玩意儿；有时候，她干脆就在路过时，独自进城几个时辰打打牙祭。 连着三个月打劫了十六家，她凭借一己之力让所有捉妖师都战战兢兢起来。 越靠近京城，甘棠就发现城门口的盘查越严。之前他们还能靠着假造的路引进城，现如今真路引都要被可能被带走再三问话。 到滁城外的小茶铺里打听消息，店家唉声叹气道：“还不是那些妖干的哟。” 甘棠心想着，这是遇到同道中人了，赶紧看看什么情况：“是什么妖？竟然连着几座城都严防死守。” “听说有个千年老妖出关了，洗劫打杀了好几家捉妖师，哎哟，那叫一个惨不忍睹、血流成河。” “这么严重？”甘棠眉头紧蹙，这妖对捉妖师的仇恨指数这么高，估计是很难合作了。 “谁说不是呢，从宣城到宛城，就连纪国师本家都遭了难。”店家一边顺手将另一边的茶碗收了，一边又小声说了句，“这位小姐，现在外面不太平，你还是早早归家吧。” 甘棠原本还在琢磨那千年老妖的事，可她听着那店家提到宣城、宛城，这都是她去过的地儿，至于那纪国师本家，她也去光顾过，还顺走了他们家的修炼功法。所以，那“千年老妖”说的该不会是她吧？ 真有一种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错愕感，关键是，这传说中的妖如果真的是她本人，那谣传的内容也太离谱了！她来无影去无踪的，从未和捉妖师打过照面，更别提杀人了。 第258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21 甘棠担心自己几次露面容易引起关注，便让王春再去打探一番。 王春手上的路引那都是真货，不怕查。去了两个时辰，人回来的时候也是一脸吃了苍蝇的样子。 晴空看到她，忍俊不禁：“丫头，你怎么这副表情？” “外头快把我们传成十恶不赦的恶妖了，说那几家遭贼的捉妖师家里死伤无数。” “哪儿来的死伤无数？他们见过我们的影子吗？真是张口就来啊。”云升诧异道。 “还有什么消息？”甘棠追问道。 “听说，朝廷准备拟旨除妖了。”王春眼睛不时地偷偷瞄向她，生怕自己带来的消息会让她不悦似的。 “他们不是一直都在除妖吗？”甘棠轻笑着，将这些事情都联系起来，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呢。 她的做法无异于是在捉妖师们的祖坟上蹦迪，他们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只能想出一些龌龊的方案来恶心她，逼她出来。但在这之中起到关键性作用的，应该还是纪家。 泼脏水、搞舆论，这真的是第一次吗？ 反正这里离京城也挺近了，甘棠决定，就地扎营。 刚好，几百年前被捉妖师毁于一旦的妖族聚集地就在附近，甘棠果断调转方向，想着就直接在废墟上开始进行改造也不错。 不过，等他们到了饶山的妖族废墟后，才发现和他们想象得不太一样。 山脚下有些农户看他们的打扮，还将他们当作了捉妖师，甘棠三言两语套了话才知道。当年捉妖师们在此处将众多妖族一网打尽，整个妖族聚集地成为一片废墟，过了几十年以后，这里逐渐成为捉妖师们的功勋章，总有世家大族带着后辈来“瞻仰”。所以，又在废墟边上建造了许多供人休憩的住所。 待甘棠等人一起到饶山废墟边，看到那一处处错落有致的小房子时，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合着……他们还把这里改造成景点了？ “欺妖太甚。”云升眉头紧皱，心中升腾起了怒意。 他们妖族的确不是捉妖师的对手，这里也确实被毁了个七七八八。不过，用这样的方式来践踏妖族的尊严，那些捉妖师真的没有一丝不安吗？ 比起生气，甘棠更多的思绪已经开始规划起了后续安排。 这些房子打一看应该有十几间，现在给他们住是足够了，以后要是有其他妖也要来，可以在旁边继续建，但到那个时候，一定要提前做好安排，不能乱糟糟的。 几人的到来弄出了一些动静，靠近外围的小房间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来，皱着眉头望向他们：“诸位是……” “我们今天要在这里住下。”甘棠理直气壮道。 “几位是哪个家族的？若是之前有预约信息，可能是我看漏了。”男人歉意地笑笑。 来这里还需要预约，看来流程挺完善呀。 甘棠走近他，一双眼睛与他直接对视：“你是这里的看护？” 男人眼神恍惚了一下，透露出几分迷茫，毫无怀疑地回答道：“我是这里的护院李平。” 通过问话，甘棠很快掌握了饶山的情况。 虽然饶山这里建造了一片小房子供人居住，却也不是随便来个捉妖师都能住在这儿的。来这儿的捉妖师，也得是顶尖的那一批，非富即贵。 李平这么一说，甘棠就明白了，这里不是寻常景点，而是部分捉妖师世家的度假区。 现在，外面的捉妖师都为了响应国师号召开始清除妖物的计划，哪有时间来度假？ 甘棠不想打草惊蛇，确认过暂时无人预约要来后，她就果断决定先把饶山的山头占下再说。 这次的江山都不用她打，自己就在这儿了，对此，她只有一个评价：爽！ 用魅术糊弄过李平一次，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他总能把逻辑给圆上，把来的客人安顿好。 将爹娘都安顿在饶山上修炼，甘棠立刻带着王春下山准备再往京城的方向走一走。 她想着，若是京中真要出抓捕妖的命令来，那她就闹上一闹，借着这次的势头直接向天下的妖都宣告，他们现在也可以有所依靠；若只是误传，那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去皇家别苑“长长见识”。 纪国师名玄，纪家已是连续六代出了国师。 纪玄自幼便展现出异于常人的天赋，传闻他的双眼能洞穿世间一切虚妄，洞察妖怪的真正面目，更能以一指之力，封印世间妖邪。 他的法器“破邪”会认主，也是原书中女主江岫白的斩妖名剑。 纪玄在12岁便开始游历四方，无数妖怪在他的剑下消散。他的行事风格，既冷酷又果决，对于妖邪，从不手软。 随着年岁的增长，纪玄的名声也越发响亮，在20岁那年成为了史载最年轻的一任国师，至今已经在这位置上待了快小二十年。 纪玄居住在皇城背后的别苑里，据传，那里比皇宫更华贵，机密也更多。他座下弟子众多，已很少出山，唯有每年大祭才会现身。 甘棠去纪玄的住处，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看看镇妖塔。镇妖塔由历任国师监管，每隔几年都要加一次封印，再过个几百年，朝代更迭中，它就会成为众多捉妖师共同看顾的东西了。 除了镇妖塔以外，纪家身上还有一件事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更确切来说，是有些耿耿于怀的。 她其实在纪家本家进出了三次。 第一次，是和她去其他家一样的流程，直奔藏宝阁之类的地方，看看有什么宝贝好拿走。怎知她竟在隐秘处发现了密室，而密室中藏着许多妖身所做的用具以及妖丹。 纪家作为传承下来的捉妖师世家，能拥有这么多妖相关的东西很是正常。但甘棠在第一次离开纪家后就想了起来，她在纪家外围时并未察觉到有妖气的存在，就连她靠近那些妖丹的时候都没曾发现不对劲，这引起了她的注意，所以才有了二探纪家。 第二次，她依然选择去了纪家的藏宝阁，可这一次并不是为了那些宝物，而是想看看有没有比较全面的记载。不过，那虽是纪家本家，却因纪家早已将势力逐渐转移到京中，所以许多记录都缺失了。 第三次，甘棠想着如果能在书房里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也不错，便去试试运气。让她有意外之喜的是，她竟然在纪家的书房里找到了比较全面的妖物手册，手册上不但写明每一类妖有什么样的特点，还包括如何诱捕。 第259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22 与此同时，纪家的书房内还有许多关于修炼、法器的书，她把自己不了解的全都薅走了。要不说纪家是捉妖师世家呢，藏的秘密还真不少。 其中有一本册子里面就写到了如何屏蔽妖气，也不知道纪家是从哪里找来一种叫素月花的东西，又或者他们是把整个市面上的素月花给垄断了，以至于无人知晓这种植物竟然可以对妖气进行掩盖。 因此，在第三次离开之前，她还特地跑到藏书阁外面去挖走了一片素月花，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后来敢在捉妖师家大摇大摆出现的原因。 甘棠估摸着，前两次她去纪家没被发现，很有可能是他们压根没发现失窃。本来嘛，谁也不会天天在藏宝阁数宝贝吧。 但她最后一次去纪家的时候，顺走的东西是多了些，除了关键的教学资料还有市面上不流通的素月花。 站在纪家的立场上，她能够如入无人之境地到纪家拿东西，就能到纪家杀人放火。不把她干掉，他们寝食难安。 …… “岩县的？” “这位军爷，有什么问题吗？” “车夫是雇的？” “是。” “你一个女儿家，孤身一人出门，还跑这么远？” 王春心里直打鼓，但还是按着之前甘棠教她的说法，回应道：“这不劳您费心，孤身出门自是有孤身出门的本事。” 说着，王春用手摸了摸一旁的包袱。 城门的护卫见到包袱里有一截长出来似是兵器的东西，心下一个咯噔，担心自己得罪了大人物。 眼下虽非乱世，但有钱人家出门都得带上些护卫随侍左右，以免发生意外。再者，城与城之间也偶然会有游民打劫，要是真能一个人出门，那势必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王春的包袱里装的是根路边捡的木棍，可如今却被不知者当成了捉妖师身份的象征，成功入城。 到东城，在车夫的推荐下入住最好的酒楼，王春就开始了等待。 甘棠去了哪里？ 她一个没有真路引的妖，在这个时候和王春混在一起入城还有可能会把她一起拖下水。所以，干脆二人分开行动。 而且，她发现京城四处都种了千亦花。关于千亦花的事，是她从纪家的书册里看到的。千亦花因其美丽绝伦被视作国花，花开时，在阳光照耀下会形成一种朦胧的光晕，因此而得名。 单支千亦花便能绽放出一朵直径数尺的瑰丽花朵，花瓣层层叠叠，如同云朵堆叠而成，且每一片花瓣都薄如蝉翼，透光时宛如天地间最精致的工艺品。 不过，很少有人知道，千亦花可用于追踪妖族，它们会被妖族吸引，花朵发生转向。因此，当一个区域内的千亦花统一朝着某个方位绽放时，代表那个方位有妖存在。 素月花与千亦花相克，可以帮助妖族掩盖踪迹。 而且，千亦花只有活着才有效用，素月花则是碾为花粉后依然可以使用。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素月花几乎是被垄断，少之又少，而千亦花却作为国花被四处栽种了。 甘棠是以狐狸姿态躲在马车的角落里跟着王春一起入城的，入城后不方便下车，便跟着车夫的动向离开。直到车夫停下马车后，她才露出脑袋开始观察，发现自己是在一处驿站后，便趁着无人注意时，跑出了院落，在街巷处化为人形。 淡雅的青色长裙，裙摆轻轻垂至脚踝，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简约而不失雅致。她戴上帷帽，俨然是贵族女子的气度。 这也是无奈之举，她的容貌放在人群中都是惹眼的那一类，与其扮做寻常人家，倒不如从装扮上调高别人对她的评价，让旁人不敢对她有过多揣测。 甘棠顺着记忆中马车行动的方向回到了东城的悦来客栈，当她款步出现时，瞬间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她的目光在酒楼内扫过，还好，她来的时间不算是饭点高峰期，人不算多。 小二赶忙上前：“这位小姐，今天吃些什么？” “找人。”甘棠刻意放柔了声音，“今早是否有一位姓王的姑娘入住贵店？” “有的，在天字房中，我这就带小姐上去。” “有劳了。”甘棠微微颔首，碎步跟上对方。 小二领着她到二楼，行至几乎最里的客房，轻叩门扉：“王姑娘，有客人找您。” 甘棠耳边听着里面传来的脚步声，持续等待着。 门一打开，王春见着她便唤道：“小姐，您来啦。” 甘棠依旧保持着唬人的贵族姿态，“嗯”了一声，侧首对小二说道：“去备些菜。一份清蒸鲈鱼，要选用新鲜的鲈鱼，火候要适中。再加一道红烧狮子头，一道翡翠豆腐羹，一道炒时蔬。” 小二应了一声，迅速记下去安排。 甘棠跟着王春进入屋内，两个人不约而同卸去浑身的防备。 王春更是上前半步，亲手帮她摘下了头上的帽子。 甘棠坐下后，与王春说道：“如今我们已经进了城，算是完成了第一步。还有些事情，我去做不方便，还要麻烦你。”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有什么事尽管吩咐。”王春笑道。 “我刚刚来时，发现城中的巡逻很密集，原本是想让你去打探一些消息，现在看来，倒是不太方便了。”甘棠莞尔一笑，“交代给你的任务，就是在这两天去吃好玩好。” “这……”王春眉头紧锁，有些犹豫道，“那您是打算自己去探情况？” 甘棠耸了耸肩膀，一派轻松的模样：“城内巡逻与我无关，主要还是皇家别苑那边的情况。可这些事，寻常人家又是询问不到的。我看现在的戒严状况，恐怕最近捉妖师们真会有大动作。如此，我在这里更不能浪费时间了。” 她一向是个先礼后兵的人，所以能不招惹麻烦是非就尽量先不去招惹。按照她的原本计划，也是准备徐徐图之，先把情况都弄明白了再行动。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像她十年行医路被断了一样，这一次也是不得已要修正她的路线。 第260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23 王春毕竟是个普通人，不能飞檐走壁，也不能和那些人硬碰硬。带上她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方便进城，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其实王春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王春没说话，只是嘱咐甘棠：“您行动的时候小心些，我等您回来。” 让甘棠没料到的是，吃个饭、散个心的功夫，王春就把皇家别苑总管、侍卫的情况摸了个底朝天。 王春是个极其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十分敏锐。不过，甘棠很清楚这并非她的天赋，而是生活环境让她过早背起了担子。 “我只问到了这些。”说完，王春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加上了这么一句。 甘棠见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很厉害。” 从生理上来看，甘棠比王春年纪小，但二人丝毫都没有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古怪。 于甘棠，她历经了许多世界，心性早已非常人能衡量； 于王春，对方是她的救命恩人，能如此善待她已出乎她的意料。 第一晚，甘棠只准备摸一下线路走个过场，并未想过要深入探索。 等到夜幕降临，一轮弯月高悬天际，甘棠悄然越过高墙，潜入皇家别苑。地方太大且没有地图，这对于她的行动很不利，所以她尽量靠墙走在黑暗处，以免被发现。 这别苑中，千亦花随处可见，品种多样，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甘棠步伐轻盈，如同鬼魅般在夜色中穿梭。她灵巧地躲过了巡逻侍卫的视线，顺着曲折的回廊，寻找有没有落单的对象。 要找线索，没有谁会比内部人更了解这里的情况。但她如果安排王春来做这件事，大概率会当成别有所图的恶徒。 她与王春不同的地方在于，她可以利用她的魅术，让对方为她所用。问话过后，他们桥归桥、路归路，也不会留下其他痕迹，避免打草惊蛇。 可她在外围等了许久都没有结果，巡逻的队伍都是五人一组，除了巡逻的士兵外，她就没看到过其他人。 她疑心往深处去会不会有改变，便跟着一支巡逻队去了解他们的巡逻路线。这支队伍始终在别苑的外院循环往复，连内院的那道门都不会跨过去。 甘棠缩在边上，见到内院那道墙每几十米就有两个护卫，心里真是既郁闷又无奈。 她能翻外墙，是因为外墙本身很高，没有这么紧密的护卫群，这内院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她留。 不过，换个思路来想，说明这内院里的秘密或许足够重要。要不然，这一处小小别苑，怎么安保系统比那些王公贵族府邸中的还要厉害？ 甘棠绕了一大圈，又蹲了将近两个时辰的点，在临近天亮时听到一阵脚步声突兀响起。 他急忙躲到了一株巨大的花丛后面，只见一群侍卫手持长剑，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昨晚怎么样？” “一切正常。” “好，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刚把人换了，新来的两个侍卫连连打着哈欠，嘀咕着。 “唉，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别多想了，这皇家别苑守卫森严，哪里会有闲杂人等敢来捣乱。” “嘘……”其中一名侍卫低声说道，“这是国师的命令，你没听说国师本家被妖给报复了吗？” “这是真的？” “我有个远房亲戚，刚从那边回来，听说那恶妖把藏宝阁都搬空了。” “嘶，可真够狠的。” “谁说不是呢？现在都在传，那么大的事情，一个妖可干不来。” 他们聊得津津有味，甘棠小心翼翼探出头来，趁他们聊得火热，直接翻到了另一边。心中感慨颇深，看来这纪家在抹黑妖这件事情上，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他们把持着捉妖师行业最优质的资源，又死死压榨着妖的生存地盘，何尝不是在构建自己的小王国。 可通过原书的剧情来看，纪家并没有成为世代流传的捉妖师世家，期间的变故尚不可知，却足以说明，他们这样的暴虐手段终有一日会自食其果。 甘棠穿过一片幽暗的竹林，来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这院落看起来荒废了许久，院落内杂草丛生，一片破败的景象。 天已经快要亮了，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暂时栖居于此。 她别的不担心，就是有些担心王春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她同王春说，她会在天亮前回去，却没想到这次进个内院都这么困难。 就这么在小院的房梁上趴着睡了一天，她才随着天色渐暗继续发起行动。 第一目的地——厨房。 饿了一天了，她的胃都要难受了。 甘棠借着狐狸的原型轻轻跃于枝丫上，观察着来回走动的下人们。好不容易才等来了一个落单的小厮，她二话不说跳了下去。 “哎哟，什么玩意儿！” 甘棠直视着他的双眼，毫不犹豫施展魅术：“厨房在哪里？” “在东边。” “你没见过我。” “我没见过你。” 甘棠说完，尾巴轻轻摇晃着重新躲回了树上。 附近巡逻的士兵循声赶来，看见瘫坐在地上的小厮，神经都紧绷了起来：“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小厮眼中闪烁着迷茫，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被石头绊到了。” 巡逻的侍卫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的？小心着点吧！” “是是是。” 甘棠等着下面的人都散开，火速朝着东边的方向猛猛冲。 饿啊饿，小狐狸前胸贴后背真的好饿。虽然作为一只已经成功渡劫的狐，她对于吃饭的需求没有那么高，饿个几天也没事，但她吃饭的点到了呀！ 甘棠在内院鬼鬼祟祟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才闻到了香喷喷的饭菜味。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耳朵微微竖起，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周围的声响。 等她吃饱喝足从厨房里出来时，还不忘把大多数的东西都恢复成原样。毕竟，她也不知道她会被困在别苑多长时间，要是今天能够有所收获，她就在明天早上换班的时候出去就行。如果今天还是一无所获，她怕是还得再多待一日。 第261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24 甘棠从厨房出去后，漫无目的地开始在府内晃悠。她就想找个落单活人给搞个参考地图，既方便她探路又方便她跑路，怎知在这里找一个落单的人难于上青天。 经过这两天，甘棠还发现，别苑中侍卫的数量远远超过仆人的数量，仆人中，她遇见的小厮又多于丫鬟。想到王春之前打听到的消息，说别苑中并无女眷，她不由怀疑，这纪玄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因为已经进入了内院，甘棠改换了跟踪对象，找了几个小厮跟着，看他们行动的路线不像是往外院去，她心里已经微微安定下来。 在外行动时保持有同伴的状态，她就不信他们没有分开的时候。只要给她留个说话的时机，她就能把几个重要位置的大体信息给套出来。届时，她便不必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转了。 等他们转入一处院落时，甘棠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以为他们是轮换了去休息的，没想到这两位是来上班的，他们直接进入了重兵把守的院落。 是有些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意思，但问题在于，纪玄在这里，周边的护卫还很多，她根本没有办法靠近，更别谈要进去翻箱倒柜了。 难啊！难于上青天！她难得一次没做攻略，结果就进退两难了。 磨刀不误砍柴工，她就不应该想着省点时间便慌慌张张直接跑进别苑来干活。早知如此，她应该先去王春探到的管家那里，用魅术让他给自己画个地图再说。 甘棠在草丛里，只能被动等待，绕着书房转了一圈又一圈。结果纪玄不知道是一夜没睡还是睡在了书房，根本就没见他现身。直到第二天一早，她听着动静，才看到了大名鼎鼎的纪国师。 他身形清瘦，像是从古卷中走出的仙人，浑身上下有着一种超脱年龄的沉稳，如同一棵经过风霜洗礼的老松，虽历尽沧桑，却仍旧挺拔。 皇家别苑内虽然处处精致远超想象，可他本人衣袍素净，带着几分飘逸，仙风道骨，仿佛与这凡尘俗世格格不入。 护卫见到他纷纷行礼，他余光都不曾给予一个，态度显得异常冷漠。 甘棠等到他和几个护卫从视线中消失，这才挪动到护卫们最少的角落，这里和书房有一墙之隔，跳进去以后还要想办法躲避门口那些护卫听到动静转头查看。 思来想去，她只能动用妖力招来乌云降雨，趁着大家手忙脚乱找雨具的片刻功夫迅速跳进墙内，又从窗户直接翻进书房。 “这雨怎么说下就下？” “奇了怪了，我看着远处都没什么云。” “先让兄弟几个把各个方向都守好。” 甘棠听见外面细碎的脚步声，微微蹙眉。这些侍卫的脚步都很轻，大多都是习武高手，所以……纪玄到底在书房里藏了什么秘密？以至于即便他不在，还要重兵把守。 甘棠用边上的帘子把爪子上的水擦干净，这才摇身一变化为人形，迅速在书房里查探起来。 纪玄这书房里墨香扑鼻，四壁皆书。高大的书架从地面直抵天花板，层层叠叠的古籍经卷整齐地摆放着。 书房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檀木书桌。桌角上，一只青铜的香炉静静地燃烧着，袅袅烟雾升腾而起。 看似没什么奇珍异宝，可他这里从文房四宝到书房布置，全是百年一见的上好材料。 东海的珊瑚做装饰，西域的玛瑙做镶嵌，这大手笔，是真有钱！ 甘棠有钱的时候对这样的生活也是很适应的，只不过她在这个世界里，“白手起家”，看到好东西难免要多关注几眼。 大致了解了一下皇家别苑非比寻常的经济实力后，她开始正式探索起了书房里的秘密。 纪玄这里的东西远比纪家本家的要更全面一些，也更让她胆战心惊。 案头上放着的，竟然是奏折！不是要起草给皇帝的奏折，而是本应呈给皇帝的奏折。递上奏折的是一个礼部官员，洋洋洒洒一大篇，意思是现在对于捉妖师的供奉已经让国库压力过大，希望皇帝能够进行一定的控制。 甘棠一直知道捉妖师的权力很大，也能从皇家别苑判断出国师的地位很高，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般不可控制的地步。 那么纪家和捉妖师的失控、覆灭，是因为皇室已经对他们心存忌惮了吗？ 甘棠时间有限，她最主要的目标就是掌握记载的信息内容。 但她没料到的是，她在书房里才翻了三四本，便听到了嘈杂的脚步声在接近。她赶紧将一切都恢复原状，想要暂时离开。 可她耳朵微微一颤，听见窗边竟站了人，她立刻明白这是为她布下的陷阱。 是哪里出了问题？暂时不清楚，而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避开来的人。 她有信心和大多数捉妖师打一架，但对于现任国师的能力，她暂且还需要观望一下。去挑战一个不了解的对手，那不是她的风格。 在短暂的慌乱之后，甘棠迅速冷静下来。书房内的空间虽大，可家具摆设也显得过于简单，无处藏身。 听着那脚步声已到门口，她迅速变幻身形，以狐狸之姿迅速窜到书架下，用尽全力挤进了书架与墙壁之间的狭窄缝隙中。 吱呀—— 甘棠紧紧贴着地面，屏住了呼吸，生怕被来的人发现。狐耳竖起，警惕地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能从缝隙中观察到，整个房间都变得明亮了起来，也许是门窗都被打开，甚至还可能加了些场外援助。 脚步声四起，至少有四人同时开始搜索书房的不同区域。从各种柜子到到窗帘后，都被查了个遍。 书架下的缝隙过于狭窄反而被忽略了，也不怪他们不仔细，毕竟，甘棠缩在这里面都觉得脑袋被挤压得疼。 随着时间的推移，书房内的紧张氛围愈发浓厚。 “禀大人，没有找到狐妖踪迹。” 甘棠听到这铿锵有力的说话声，心中一惊。他们果然不是随意而来，不仅知道她在这里，还知道是狐妖！ 第262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25 “嗯。”纪玄的声音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冷，“出去吧。” “是，大人。” 几人退到门外，却没有远离书房。 甘棠心焦得厉害，她从缝隙中看见那双脚离着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在书架前停下。 他要做什么？是发现自己了？怎么发现的？ 甘棠满脑子的问号，心提到了嗓子眼，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漫长。 哗啦——哗啦啦—— 是书页翻动的声音。 甘棠咽了咽口水，心中嘀咕：去哪儿看书不好？非要站在这儿看书！ 她盯着那双鞋，发现纪玄终于有了要转身的迹象。然而，没等她彻底松懈下来，她便仿佛闻到了一股莫名的香味。 她的心猛地一沉，再抬眼时，一只手已经从外面伸了进来，一把抓着她的皮毛将她向外拖拽。 甘棠有心要挣脱，可她的力量却显得微不足道，一对狐耳也跟着耷拉了下来。是那香味有问题，她很确信这一点，却在此时已只能任人宰割。 纪玄将她举了起来，目光冷然地注视着她，淡淡开口：“就是你？” 甘棠没有回答，保持沉默。她不知道纪玄知道多少关于她的消息，要是她现在还有跑的力气她或许还会试试用魅术让他放了她。现在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书瑶。” “大人，有何吩咐？”一名姿色出众的女子站在了书房门口。 “送去地牢看着。” “是。” 书瑶对甘棠同样没有要手下留情的样子，抓她的力度让她整个狐都不太好了。 甘棠心有试探之意，小声说道：“这位姐姐，你能不能抱抱我？这样抓着我挺疼的。” 没成想，书瑶的力气又大了几分：“闭嘴。” 甘棠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紧接着便先一步晕了过去。 …… 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的棕红色狐狸，缓缓睁开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发觉是在密闭空间后，她的大脑再次开始运作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要坐起来。 但她刚要有什么动作时，金属碰撞声就清脆响起，回荡在阴冷潮湿的地牢中。 她看了看束缚住身体的链子，微微蹙眉，不假思索开始化作人形，想着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摆脱枷锁，却没想到，那锁链随着她的变化而变化，牢牢禁锢着她的四肢。 “没用的。”侧边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甘棠侧目望去，是一匹狼。 狼妖！ 甘棠眼中闪过警觉，表面却保持着平和的态度：“这是哪里？你是谁？” 狼妖看都没看她一眼，吐了吐舌头，惬意地换了个趴着的方向，用后脑勺对着她：“这是皇家别苑的地牢，专门用来关押妖的。” “这里？关妖？”甘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可下一秒她反应过来，这绝不是笑话。 就拿现在锁她的链子来说，看着平平无奇，却能适应她的任何形态，这大概率是法器。若是牢中四处都有这样的链子，那用来关妖也实属寻常。 狼妖不再搭话，甘棠犹豫了一下凑到那边上，问他：“我叫长歌，您叫什么？您在这儿多久了呀？您是为什么被抓进来的？” 狼妖动都不动，像是睡着了一般。甘棠无奈，只好自己先观察起四周来。 地牢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血腥气，四壁布满了青苔和斑驳的石灰。格局错综复杂，一眼望不到底，每个囚室都用厚重的铁栅栏隔开，上面缠绕着锈迹斑斑的铁链，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无情。 在昏暗的火光映照下，可以看到四周关押着各种妖物。在她四周关押的妖，身上都有些妖力在，可见是厉害的。 那些用原型出现的妖，大多是豺狼虎豹，威胁性十足，她这只狐狸被关在这里，反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甘棠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冰冷的锁链，迅速判断形势： 第一，这里不是镇妖塔，所以不用担心进来了难以出去，算是个好消息。 第二，纪玄对她高度认可，或者说，对她很是警惕，否则，不会将她与这些厉害的妖关在同一片区域。 第三，这些妖看起来状态都不算好，但纪玄没有杀死他们，至少，在短期内她不需要担心自己有生命危险。 第四，她想从这里逃离有一定难度，目前她还不清楚纪玄是通过什么方式锁定她的，所以，她最好按兵不动。否则，逃出去、再被抓回来，反而给他们机会补足缺陷。 整座牢房都是孤寂无声，等待破局期间，甘棠又换回了原型。 她的人形很有记忆点，在京城现身时，她想着速战速决，等事后纪玄追究起来的时候她早就逃离了，所以也没有做过多的装扮。万一他们看到她的人形，以她的人形追踪她的下落，再怀疑到王春身上，那她得不偿失。 好在她体内的药效已经散去，动作不再受到过多限制，她暂时无法挣脱锁链，便靠在一旁静心修炼。 由于无人打扰，她在静修时也不知时间长短。 不知过了多久，凌乱的脚步声在昏暗的地牢深处响起。 甘棠在角落里，看到在她另一侧空缺牢房的铁门被打开，只见一名身形瘦削的妖被两名守卫粗鲁地推进了牢房。 那妖是人形，所以她身上的伤痕格外显眼，血迹斑斑，显然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她踉跄了几步，最终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对话，仿佛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喂！”甘棠见守卫要走，挣扎着想往前跑，却被锁链禁锢着动弹不得。见两个守卫都看了过来，她再次喊道：“我饿了，我要吃饭。” 两个守卫瞪大了眼睛，对视一眼后抬腿就走，一句话都不与她多说。 边上那妖明明已经惨得不行，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又直接呛到，连续咳嗽了起来。 甘棠还想着等那两个守卫接近她时，她可以尝试用魅术，却没想到他们连机会都不给一个。 第263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26 听着持续不断的咳嗽声，甘棠缓了缓神，凑到了那边：“你没事吧？” 对方抬起头，疲惫而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声音微弱而沙哑：“新来的？” “对。” 对方冲她勾了勾手指，她心有好奇，又抱着一丝警惕地往隔着她们的栏杆边上去。 怎知对方不按常理出牌，忽然化形为虎，张开那张狰狞的嘴巴，露出尖锐的獠牙，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恐怖的咆哮，声音牢房里经久不息地回荡着。 甘棠在栏杆的这一头，脑袋有些嗡嗡响，真的……声音太大了！她要聋了！ 最关键的是，对方在这样一声吼叫之后，还露出了一个充满挑衅的笑容，无时无刻不在诉说她是故意而为之。 甘棠深吸了一口气，仔细盯着她的眼睛，慢悠悠地说道：“你叫什么？” “清越。” “吼我干什么？” “什么时候，狐狸都配在我隔壁的牢房了？” 甘棠抿了抿唇，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被威胁”的根源竟然是在这里。 她长呼了一口气，行吧，只要不是真对她有什么意见就行。 翻过这一页，她看着清越身上的伤，轻声问道：“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们抽了我的血，这是每个月都要做的事情。”清越缓缓开口。 “他们要你的血做什么？” “不知。” “不疼吗？” “疼。” “不反抗吗？” “反抗者，杀。” 甘棠正在这边了解情况，她身后的狼妖不知是什么时候醒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确切来说，不止是他，周围的妖都被这动静吸引了。 “喂，小丫头。”狼妖喊了她一声。 甘棠停止了问话，回眸望向他：“何事？” 狼妖神色有些不太自然：“你用的是魅术？” 甘棠大大方方地承认：“是。” “你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自带的。” “不可能！”狼妖说罢，立刻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些生硬了，缓了缓，口气里多了几分语重心长，“小丫头，魅术是你们狐族的本事，我就算知道你是从哪儿学来的、怎么学的，我也学不会，你不用这样防备。如果是自带的，那就不该只有你会。” “您还认识其他狐族？”甘棠有些诧异。 “你这话说的！我好歹是90岁的妖了。”狼妖抬头挺胸道。 “小丫头，你可别听他吹，他确实90岁了，但他十几岁时就被抓来这地牢，哪儿有什么机会认识什么狐妖？”对面有妖调笑着说了一句，甘棠注意到，那男人很壮实，身上却也是伤痕累累。 “你懂个屁！我……”狼妖气得想要站起来，结果身体突然一软，整个妖重重地跌了回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原本还算热络的氛围，周围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 甘棠立刻注意到那狼妖的腿上渗出丝丝血迹，他每一次呼吸时都伴随着轻微的颤抖，难怪他始终都趴在原地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甘棠刚想问他这腿是怎么回事，就听见那狼妖继续说着刚才没说完的话题：“我初恋就是狐妖！” 当事妖自己都不在意的小插曲已结束，大家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借着初恋话题笑成一片，同时也惊醒了方才受到魅术影响的清越。 清越恍惚着回神，见小狐狸已经和大家都融洽相处，不由皱起眉头：“你们笑什么？” “清越啊，你刚才被那小丫头套话了，什么都往外说。”对面的男人像极了到处吃瓜的群众，一个点都不愿意落下。 清越微微蹙眉，就这么着了道她确实很没面子，可她能分辨得出，大家没拿她来开玩笑。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不过，她在晃神前后面对的氛围截然不同，她这点意识还是有的。 甘棠已经悄然摸到了狼妖身边，小声问道：“你腿受伤了？” 典丰斜睨了她一眼：“怎么？我就是个废物，你少在我这儿动歪心思。” 典丰大半生都是在这牢里度过的，早就学会了不要以貌取人，起初他的确不理解为什么一个狐妖也能被丢到他们这个重刑犯区域来，而且还给她上了锁妖套装，现在却明白，危险对象必然是有她危险的原因在。 典丰没有多少秘密值得别人打探，但被人看穿的感觉总归不太好，所以，能装死的时候就别逞强。 甘棠哭笑不得，她听出对方是在忌惮她的魅术，可她真没往那方面想，只好远远观望了一下他腿上的伤，建议道：“我看你的样子，骨头位置不正。出去以后，接一下骨头吧。” 典丰嗤笑了一声：“出去？” 对面的壮汉喊着她：“你！对，就是你！小丫头，既来之则安之，别想着什么出去了。喏，看没看到你左手边第三个？哦，你应该看不着，那位躺在地上都快成一滩烂泥了，就因为想跑，直接被打断了手脚。这还是轻的，遇到手段再厉害些的连命都没了。” 甘棠没做声，任何计划都不可能万无一失，她也不信这牢房真的能够坚不可摧。只要她活着一天，她都会想着跑。 清越反而冲着男人喊了回去：“你以为她和你一样没本事啊？” “臭老虎，你说什么呢？” “说你呢，死熊。” “你才死熊！有本事你过来跟爷打一架。” “怎么不是你过来啊？” 甘棠摇头晃脑地看着这两位吵架，觉得还挺有意思。 典丰在她旁边说道：“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甘棠一愣：“那你们平时都做什么？” 典丰的目光变得迷离而深邃，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感慨道：“平时，就是等死罢了。” 甘棠在他身上看到的是一种暮气沉沉，他似乎被一种无形的重力所束缚，生命力已经被全然抽离。 典丰又转过头来，笑着说道：“清越是两年前来的，百泉是八年前来的，其他那几个少说来了有二十几年。” 甘棠诧异地看过去，发现大家的状态与他们来这里的年限其实有着极大的关系。 第264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27 清越和百泉来的时间最短，所以还能有些打闹的心思在，但其余的妖像是内心已经麻木，对任何事物都失去了兴趣。他们不关心未来，也不关心过去，如同被世界遗弃的对象，显得那样孤独而无助。 在这种状态下，典丰还能保持偶尔的活跃，已是极为不容易了。 等清越和百泉两个妖吵累了，牢里又恢复了寂静。 在和典丰谈话之前她还不觉得这样的氛围有什么异常，可一旦想到这么多的妖都已经失去了对自由的渴望，她心里总觉得缺了一块。 她靠在和清越更近的栏杆那边，轻声问道：“清越，你想从这儿离开吗？” “想啊，我做梦都想。”清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我想有什么用呢？这里只进不出，哦不，出去也是可以的，前提是你已经没命了。” “情况或许也没有那么糟糕。”甘棠宽慰道。 清越侧目仔细瞧了她几眼，淡笑着：“长歌，就算你有魅术也不是万能的。等时间久了你就会知道，与其给自己许多无谓的希望，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断了念想。” “希望怎么会是无谓的呢？” “很简单，如果你有能力逃出去，你又怎么会被抓进来呢？” 好家伙，问到死穴上了。 甘棠陷入了沉默，这个问题她也很想知道答案。她以为自己扫清了所有的障碍，既没有暴露踪迹，也没有暴露身份，然而，纪玄抓住她的时候轻而易举，就好像是知道她会何时来、会躲在何处一般。这太奇怪了！ 她身上还带着素月花，怎么就找到她了呢？ 清越这番话刚好也提醒了她，这个问题不解决，她逃出去以后也一样会陷入困境。 想到这里，甘棠试探性地问道：“莫不是这些捉妖师还有什么法器，能够判断我们的位置？” “什么法器？不过是……”清越话说到一半，猛地止住，朝着边上“呸”了一声，“算了，不提这个，真晦气。” 甘棠心里的小人已经在抓狂了，话说一半这不是要她的命吗？她就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这样才能避免下一次行动的时候出现同样的纰漏。 她凑上前，嬉笑着追问道：“说嘛说嘛，他们到底是用什么办法？” “是妖。” 甘棠听到有人在回答她，知道是从斜前方传来的声音，却没注意到是谁在说话。 她扬起小脑袋，恨不得踮起脚尖来瞧一瞧，看一看。 清越见到她这个样子，忍俊不禁道：“别看了，是一舟，你看不见它的。” “为什么看不见？他在哪里？”甘棠问着话时，脖子都快仰断了。 “因为他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清越耸了耸肩膀，态度极其无所谓。 甘棠这才反应过来，一舟就是百泉提到的那个因逃跑被打断手脚的妖。 “妖……”她顺着百泉提供的思路低语呢喃着，“捉妖师用妖来查找妖的踪迹？” 清越轻哼了一声：“很不可思议吗？” 甘棠摇了摇头：“倒也不算。” 在得知纪佩兰是纪家的旁支时，她就明白了，纪佩兰提供的内幕消息多半是真实的。 那么，作为捉妖师中的头部家族，纪家怎么可能会对养妖这件事情毫无涉猎呢？ 况且，妖没有办法通过渡劫来获得更强的能力，不代表捉妖师家族就会放弃养妖这件事。 毕竟，相比于凡人来说，妖能做的事情更多。 另一方面，妖在这个世上想要被接受实在太过困难。他们在人间游走，只能像云升、晴空他们一样寻找一处偏野之地，避开捉妖师的视线，过一辈子穷苦日子。若是捉妖师可以为他们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她可以拥有魅术，其他妖也可以有过人之处。甘棠这才明白，自己的失误就在于她忽略了纪家有妖存在的情况，过度相信她的计划完美无缺。 清越见她沉思许久，不禁伸手过来碰了碰她的手臂，问道：“你的魅术，从哪儿学的？” 甘棠想起来，她之前和典丰讨论这个话题时，清越中了魅术不清醒，也难怪她会再问一次。 甘棠本想提一下这是她渡劫成功后获得的能力，猛地想起什么，抿了下唇角，笑道：“就不能是我天赋异禀？学的前提，是得有人教呀。” 清越一听这话，挑了下眉头：“你打小就会这魅术？别那么小气嘛，说说呗，这技能是怎么来的。” 甘棠盯着她，也跟着笑了一下：“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好像很确信，我这魅术不是天生自带的能力？” 清越一愣，快速转头过去，轻哼了一声：“知道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我不问就是了。” 甘棠略有些心神不宁，她不想去怀疑这些妖，毕竟，他们身上的伤口都是真实的。如果为了给她下套故意做这么一场戏给她看，付出的代价会不会太大了些？ 而且，被捉妖师算计、被凡人算计也就罢了，她还得防着被自己的同类算计，这也太累了吧。 然而，清越的反应处处都透露着不寻常。她那么快就转过视线，莫不是在担心再次中了魅术？ …… 甘棠发现，在这里的妖大多数时间都是用来发呆，最大的运动量可能就是伸个懒腰。 这牢里没有窗户、不见日月，但守卫每天会来送一次饭，根据他们送饭频次可以判断过了多长时间。 说来好笑，不同的守卫来送饭时，统一的态度就是到她这里火速离开，就像她是什么恶棍一样。 又过了四五天，不知新来的守卫是什么情况，竟然毫无顾忌地就直接走到了她的牢房前面，还很好奇地向里张望。 理智告诉甘棠，这样的情况很不对劲，明显是摆好了坑让她跳，可她心里面残存着一丝希冀，万一是守卫真的忽略了呢？总不能不允许人家出错吧。 甘棠瞬间化作人形，吓得那守卫倒退了两步。 她浅笑着冲他歪了歪头：“怕了？你不知道这牢里的……都是妖吗？” 第265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28 “你……你老实点！”守卫恶狠狠地瞪了甘棠一眼。 “嘿，警告你，别瞪我，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甘棠脸色忽然冷了下来，没好气道。 “不过是个妖罢了，神气什么？”那人没有将她的警告放在心上，还扬了扬头，挑衅的姿态十足。 但就在他看着甘棠时，眼神开始飘忽起来，陷入迷离状态。 甘棠二话不说，直接下令：“打开笼子，解开链子。” 守卫行动迅速地照做，他拿出钥匙打开了外面的牢笼，而禁锢着甘棠的锁链则是通过一瓶药水化解。 甘棠神色不变，朗声问着其他妖：“有要跟我走的吗？” 四下一片寂然。 “那我先走了，拜拜。”甘棠冲他们摆摆手，竟没有一点要再劝的意思。 “诶！”清越猛地抓住了铁笼，喊住她，“你怎么不给一点考虑的时间啊？” “你们在这儿都住了几年了，还没考虑清楚吗？”甘棠一笑，“走不走？” 清越像是在顾忌着什么，可看她的样子又是真不打算管他们了，连忙喊道：“走！” 甘棠喊来守卫给她开门，又转向其他妖：“你们不走？” “走就走！黄泉路上也要有个伴啊。”“我也走。”…… 众妖纷纷响应，除了动弹不得的典丰与那传说中被断了手脚的一舟。 甘棠在等守卫开门的时候，来到典丰的牢房门口，问他：“您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我腿脚不方便。”典丰抬了抬眼，依旧保持趴着的状态。 “这么多妖在这儿，总能想办法抬一抬您。” “不用了，你们走你们的。”他顿了顿，又道，“你真要走？” “难不成还是假的吗？” “你再好好考虑一下，一旦……” “典丰，你自己走不了，别妨碍我们。”清越狠狠拍了一下笼子，说话时却唇角勾起，带着笑意，“待了几十年了，不出去转转？” 典丰摇了摇头，闭目趴了下去。 变为人形，只是为了能够拉长守卫关注的时间，如今要出逃，甘棠还是选择了最擅长逃窜的狐狸形体。 清越问她：“我们要怎么做？” “出了这道门，各奔东西。” “啊？”清越诧异地看着她，“你就没有计划？” “我的计划就是逃出去，越远越好。”甘棠望向还在开门的守卫，叹了口气，“我爹娘还在城外等我，再不回去他们该着急了。我之前就想着，如果有机会，一定要为妖族讨回一个公道。可经过这一次，我才知道，我错的有多么离谱。妖族的未来怎么可能掌握在我一个小小的狐妖手中？与其在这儿以卵击石，倒不如……早些为自己谋条生路。” “你当真这么觉得？” “真的。”甘棠微微垂下眼帘，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那模样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但就在她转身的刹那，她眼角轻轻上扬，勾画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从牢里出来之前，甘棠当着所有妖的面，让守卫给她一张出城的地图，将地图内容尽收眼底后，又将地图传到了后方，让他们也记一下。 清越想着，就算出了牢门，大家还是可以相互照应一下的。却怎么都没想到，门一开，甘棠就蹿了出去，紧接着不见踪影。 “清越姐，这怎么办？” “追！” 众妖连忙行动起来。 等大家都跑出去老远，甘棠从墙角的一块石头后探出头来，她的嘴角微微下撇，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她希望她能够带领妖族重新找到尊严，而不是在捉妖师的手下被迫讨生活。然而，她这些天经历的事情却让她深刻感受到了她的这个想法有多难实现。 今天那守卫一来，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再加上禁锢她的锁链被轻易打开，她就更确信，这是一场骗局。 没有选择和她一起走的妖，大概率是因为知道这是为她设下的陷阱，他们就算跟着她出来，也是会被捉回来的。而那些说着要和她一起远走高飞妖，尤其是清越，则必然是纪玄的手下。 她身上有什么值得让他们如此费心的东西吗？有！是她渡劫成功的要诀。或许，这才是她闯入皇家别院却还能活到现在的真正原因！ 纪玄应该是知道，任何询问在她这里都会大打折扣，所以才想以妖作为突破口，让她“真心对真心”。 说实话，几天和谐相处下来，甘棠确实还挺喜欢这些妖的，但喜欢归喜欢，防备的心思她是一点没少。她要是轻而易举把自己安身立命的东西交出去，不就是把自己往绝路上推吗？ 出城计划、放弃言论，全都是她的烟雾弹。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抓紧时间，立刻去一趟皇家别院的藏宝阁。 藏宝阁的位置哪儿来的？嘻嘻，是她那天在纪玄书房里的图册上看到的。 去藏宝阁做什么？那当然是要搜刮宝贝嘛。 纪玄利用妖来追踪她，其本质是因为她素月花能掩盖她身上的妖气，却无法阻隔犬妖这类具有天赋属性的妖对她的感应。 她记得纪家本家的册子上就提到过，纪家有一法器名曰子衿，佩戴者可掩行踪。 就算她找不到子衿也没关系，在纪玄反应过来之前，她带着有用的宝贝连夜跑路就成。 这次探路，让她了解到了实力差距，她在有能力来挑战之前，会继续韬光养晦。 守卫是在魅术中给她画的地图，所以地图不会有错，她知道城门的位置就能大致推断出皇家别院的位置，所以，即便她来时是昏迷的，现在倒回去找地方还是一样顺畅。 她身上的素月花被搜干净了，得亏她在衣带里缝了一小瓶花粉还能派上用场，要不然，她还真是无路可走。 进入皇家别苑后，甘棠直奔纪家的藏宝阁。 法器一边找一边扔，丹药一边吃一边丢，秘籍翻过了就是记住了，整个藏宝阁被她霍霍得不轻。 在狼吞虎咽一顿饱餐后，甘棠猛然察觉到身体里有股暖流，游走于她的四肢百骸，身体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光芒笼罩。 第266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29 甘棠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一片无垠的星空之下，无限的力量充实着她的每一个细胞，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要与天地间的气息融为一体。 “快！在藏宝阁！” 砰—— 门被踹开。 就在门缝逐渐扩大的瞬间，一道婀娜的身影从黑暗中悄然浮现，仿佛一朵盛开的夜玫瑰，艳丽而神秘。 甘棠微微一笑，万种风情，她的眼神在众人身上轻轻扫过，每一个被她注视的人都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无法移开视线。一时间，整个藏宝阁前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长歌，少拿你那套魅术出来祸害人！” 众人身后，走出一道不算陌生的影子。 甘棠定睛看了她几眼，恍然：“哦，我记得你，你叫……书瑶！对，纪玄就是这么叫你的。你是什么品种的妖？鼻子那么灵，是犬系吗？” 书瑶双眼如炬，紧盯着被围困在屋内的狐妖，又向前迈出一步，声音低沉而威严：“长歌，你已被围困，再无逃脱的可能。只要你向纪国师投降，我便可保你性命无忧，甚至能为你争取到一些好处。” “好处？”甘棠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嘴角不自觉挂上一抹轻蔑，“好处的前提，是我需要告诉你们如何渡劫，不是吗？” 书瑶眉头一皱，语气中多了几分不悦：“长歌，僵持下去对你没有好处。” 甘棠轻轻一笑，摇了摇头，透露出几分不屑：“书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生活你觉得还能过多久呢？妖族一直都是捉妖师用来标榜身价的工具，天高海阔，明明可以拥有自由，却只能在无尽的追捕中度过一生。又或者，像你一样成为一把刀，对准自己的同类，来换取一些荣华富贵。你真以为我会在乎我的性命？若我在乎，我便不该来京城。你的承诺在我眼里不过是过眼云烟，毫无分量。” 甘棠说完，一挥手，将眼前的东西往外丢，护卫们只好手忙脚乱地在外面接。 趁着凡人无力追捕她时，她化作狐型，从窗户跳了出去。 “通知各队，守着每道门，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甘棠听到身后书瑶传来的命令声，眉头皱得更紧。 明明是妖，却被捉妖师拿捏，结合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看到的情况，她只感到可悲、可叹。 因为生来具有特殊的能力，就被冠以各种“可能”伤人的标签，在这个群体里，但凡有一妖作恶，所有妖都要集体背锅。 他们明明有天然的爪牙，却被一一剪断。被无数条绳索牢牢束缚着，一次次妥协，压缩着自己的生存空间。他们甚至因为长期的教化而不敢反抗，生怕祸及同族，成为妖族罪人。 甘棠一路狂奔中，惊起一片尖叫。那些凡人像是担心她伤人一般，东躲西藏，可她忙于逃命，哪有功夫管他们的情绪？ 许多事情好像总是这样的，因为对方强大而产生莫名的敌意，怕对方有一天会伸出伤害的利刃。 甘棠这一跑，脑子里有好几条线都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人与妖的矛盾、妖与妖的矛盾，不都是同一批人亲手建立起来的吗？ 等等！她不是来找纪玄麻烦的吗？怎么就和妖干起来了？ 猛地一刹车，她开始纠结要不要回头再去找一下纪玄。她没觉得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撇开这么多护卫、妖族伤害到他，但她至少要让那些躲在幕后搞事情的人知道，他们妖族也是有骨气的！ 就这么一犹豫，书瑶已跟了上来：“不跑了？” 甘棠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只能将速度的差异归于天赋：“跑不过你。” 甘棠话音落下，听见周围一片嘈杂声，发现那些和牢里与她有过几天之缘的妖都已埋伏在了四周。 换句话说，就算她想跑，也需要颇费一番力气，他们是不会简简单单就放她从这儿离开的。 书瑶深吸了口气：“长歌，你别执迷不悟！只有活着，才能谈将来。多年以来，妖族并无能够成功渡劫者，你未来的路还很远，你想要做的事情未必不能实现。” “好呀，那你放我离开，让我去感受一下‘未来’，如何？”甘棠嬉笑如常，根本没有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的意思。 “你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呢？这局势，你改变不了。”书瑶叹了口气，“若你继续顽抗，不仅自己会身陷险境，还会连累整个妖族。” “那又如何？” “什么？” “我投降与否，妖族都已经背了千百年骂名，不在乎多一点还是少一点。”甘棠嗤笑一声，“该养妖的捉妖师，难道会因为我就不养妖了？别自欺欺人了，他们只会更加瞧不起妖族，把妖族视作玩物。” 书瑶紧紧抿着唇瓣：“但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喘息的机会，而不是无谓的牺牲。我们可以暂时妥协，等待时机成熟后再图反击。” 甘棠愣了愣，开始消化她话里的意思。 就在书瑶伸出手，试图抓住她衣袖之时，甘棠还是躲开了：“如果妖族需要喘息，这百年时光已经够久了。我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无论是人还是妖。” “你真是冥顽不灵！”书瑶脸都红了。 甘棠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她这怎么像是……被气的？自己不从，她要是有本事就大开杀戒呗，至于气成这样吗？还有，那是什么眼神啊，怎么感觉班主任似的。 甘棠微微一个后撤，余光瞥向后面拦着她的一大帮妖族，警告道：“对上你们这一大帮妖，我胜出的几率的确小之又小。可对我来说，本就是险中求胜，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你们觉得呢？” 书瑶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我觉得？我觉得你还是更适合去牢里待着！” 熟悉又陌生的香味开始萦绕，甘棠屏息凝神，故作体力不支将要倒下的样子，身体向一边倾斜过去。 她身后，立刻有人接住了她的身体。她微微侧首，是“狱友”清越。 第267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30 甘棠心知，硬碰硬她肯定是没戏，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趁他们不备，偷偷行事。若是知道她“已中药”，必然不会有那么多妖一起送着她去地牢，那时，就是她最好的逃跑时机了。 至于从藏宝阁顺出来的这些东西嘛，不要就不要吧，书上看到的那些比这些成品玩意儿值钱多了。 清越扶着她，有些犹豫：“当真要把她关回牢里？” 甘棠听出，这是在问书瑶的意思。看来，书瑶在这些妖里面，还是领头的那一个。 书瑶锐利的眼神落在甘棠身上，直指问题的核心：“她不肯合作，那我们就没有必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将她关回去，也完成不了纪大人的任务。何不将她放了？” “将她放了？清越，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书瑶眉头紧锁，“大人追究起来，我们都得没命。” “反正也不知道哪天会因为什么事就被杀，为什么不留下一个最强的？你说过的，她能比我们走得更远。总好过，让她被杀，或者让她在那牢中成为下一个典丰。” 清越这番话说完，她身后还有几个妖都站出来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书瑶望着他们，语气柔和了下来，但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你们这是要为了她，搭上自己的命吗？” “书瑶，你别忘了我们是为什么在这里。也许我这辈子都得不到我想要的自由，可我不希望，她也和我们一样，失去她的翅膀。” “我没有忘记。”书瑶的目光落在甘棠身上，久久没有移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这一瞬间，甘棠的cpu也给干烧了。她听着这意思，怎么感觉在场的妖都早就做好了背叛纪玄的准备呢？ 远处有人在靠近，几个道行比较高的妖不约而同架起了防备的姿态，眼神中闪烁着焦急与惶恐的光芒。 清越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滑落，嘴角紧绷，透露出内心的紧张：“书瑶，快拿主意吧。” 书瑶双手紧握成拳，不时地松开又握紧，仿佛在寻找一丝不存在的安慰。 她望向脚步传来的方向，心知不能再耽搁，终究是选择和大家站在了同一阵营：“她现在的状况怕是很难自己出去，你们带上她，赶紧走！我在这里给你们争取时间。” 在场的十几个妖，竟无一人提出异议，迅速分工，有负责掩护的，也有负责和书瑶打配合的，总之，齐心协力地在想办法将甘棠送出去。 甘棠的心情有些复杂，她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保护着。但却是第一次，以一个非领导者的身份，被一个看似与她敌对的阵营守护着。感觉还挺新奇，导致她内心还一直矛盾着。 书瑶将出城的事项一一嘱咐妥当，在说到送完她集合的问题后，耳朵瞬间竖了起来：“人来了，你们快走。” 甘棠心知，这一刻是有其他人逼近了。 既然确定他们都有反抗之心，那么从她的角度来看，她当然没有让书瑶留下来为她断后的道理。 她都已经想好了，在这个时候及时展现出她并没有被那这香气影响行动，那么完全可以说服书瑶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毕竟，比起凡人而言，他们这些妖速度非凡，寻常人当然是赶不上他们的。再加上书瑶等对这地形以及京城的布防情况都有一定了解，更加方便他们撤离。 然而，还没等到她坦白，新的变故发生了。 后方有一只妖冲撞上前，挤开了清越，一手提着甘棠的领子快速站到了一旁。 在衣服前襟勒住脖子的瞬间，甘棠下意识想反抗。可也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她立刻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些微妙，她最好还是静观其变。 “百泉！你这是在做什么？”清越满目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都别动。”百泉像是丢垃圾一样，随手将甘棠甩在了他身后，“听着，谁都不许动，否则我直接杀了她。” “你疯了？她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清越喊了一声。 书瑶轻蹙着眉头，上前抓住了清越的手臂，安抚道：“冷静点，他和我们已经不是一条心了。” “你永远都是这么聪明。可惜，有时候聪明用错了地方。”百泉叹了口气，“我真希望，我们可以一直并肩作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书瑶还是那副冷静的样子，并没有因为危险即将到来，就慌了阵脚：“是什么时候的事？” 百泉笑了笑：“你站在大人身旁，做着最风光的工作，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同。可我们呢？只能像蝼蚁一样活着，在阴暗中活着。” 书瑶眼中有着说不出的悲凉：“百泉，就算你站到了我的位置，我们对他们来说依然还是工具。” “那又如何？就算是工具，我也要做最快的那把刀。” 书瑶摇了摇头，朝着身边其他的妖使了个眼色，催促道：“你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别再回来。” “我说了，谁都别动！”百泉怒视着她，脚尖微微后撤，差一点就要踩到甘棠身上，也表明了他的威胁态度。 “有本事，你就将她杀了。”书瑶轻蔑一笑，笃定他不敢动手，“她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对纪玄来说也很重要。你应该听到了吧？他说的是要留下活口。你既然想站在最高的位置上，就应该学会好好揣摩他的心思。” 说完，书瑶还不忘转头再次催促起同伴们离开。 “那你呢？”清越问道。 “总要有人留下，做个了结。”书瑶目光炯炯。 随着脚步声逼近，这些妖快速行动起来，纷纷开始撤退。 甘棠听到百泉笑出了声，声音不大，却很刺耳，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从其他妖离开的方向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求救声。 “书瑶，我才说过你很聪明。那你怎么不想想，按照大人的性格，既然知道你们背叛，为什么还留你们到现在？”百泉冲她摇了摇头，更加不屑一顾。 第268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31 四周陷入沉默，书瑶知道那些同伴想要逃出生天怕是比登天还难，她的遗憾不是没人能逃出牢笼，而是他们蛰伏了这么久最后仍是一场空。 不一会儿，纪玄带着人出现在了视野中。 不仅有那些护卫，还有那些被捉的妖。他们都已经被控制现出原形，装在一个个铁笼里，他们的挣扎与哀鸣显得格外凄凉，等待着未知的命运降临。 纪玄带着那些笼子来，好像只是为了让他们走个过场。确认书瑶已经清晰地看到那些妖的情况后，他向后挥了挥手，示意护卫们将笼子抬下去。 护卫们早就习惯了在皇家别苑里、在纪玄身旁，会发生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这里的护卫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早就学会了充耳不闻。 随着那几个笼子被抬走，百泉已经换上了兴奋的语气，冲着纪玄行礼：“大人。” “嗯。”纪玄冷冷回应了一声，他朝着书瑶淡淡说道，“你帮我处理了那么多棘手的事，辛苦了。” 书瑶从身侧拔出了随身佩戴的剑，剑尖恰好指着纪玄的方向。 “你难道忘了自己的剑术是谁教的？”纪玄脸色不变，摇了摇头，“果然，妖都是养不熟的。” “谈什么养得熟、养不熟。莫不是真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 “你终于说出了真实想法。算了，看在你多年效力的份上，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纪玄眉宇间透露出让人不敢轻视的沉稳，他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巧的铜铃，轻轻摇晃。 铜铃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音，瞬间在空气中形成一圈圈无形的波纹，向着书瑶那边扩散而去。 书瑶严阵以待，正欲以妖力反噬，却发现自己周身的妖力竟开始缓缓消散，仿佛被那铜铃声中的某种力量所影响。 见状，纪玄又从袖中取出一幅绘有复杂符文的黄绸，轻轻一抛，黄绸迎风而展，化作一面巨大的符咒屏障，将书瑶的退路全然封死。 书瑶手中的剑直接掉落下来，在嘶吼声中被迫露出了原形。她威猛而高大，气势也丝毫不逊色于任何雄性妖兽。 她站立时，肌肉紧致，线条流畅，浑身散发出一种野性与力量的完美融合。她的皮毛如同深夜中的乌云，闪烁着淡淡的月光光泽。 书瑶冲着屏障怒吼着，尝试以强力突破，却发现每一次撞击都让屏障上的符文亮起，反弹回更强的镇压之力，令她不得不暂时退避。 纪玄面容冷峻，永远是一副冰山的模样：“放弃吧，少一点挣扎，少一点痛苦。” 他的眼神十分淡漠，说话的语气像是对着陌生人一样。除了在评价书瑶“养不熟”时，他似是带了些脾气以外，其余时间他仿佛不带任何多余的情感。 “这一辈子，我等待的时间够多了。”书瑶的双眼中燃出愤怒的火焰，她身姿挺拔，如同站在自己的领地上，唯有那颤抖的四肢透露着她现在越发尴尬的境况。 “就算再等百年、千年，妖，也只会是这个样子。”纪玄的语气冷淡而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手指掐诀，随即取出一座塔来。 是镇妖塔！甘棠诧异地看向他，不仅是她，就连周边的妖也都在瑟瑟发抖看着他的动作。 如果直接杀死他们也就算了，要是真将他们关到了镇妖塔里，那便是日日夜夜的折磨、长长久久的无法脱身。 纪玄口中念念有词，正待将这些妖都收入塔中，猛然察觉到一阵妖风向他袭来。他赶忙躲开，镇妖塔的封印也被打断。 定睛一看，就连他已经布好的屏障也在眨眼之间就被打破。 “长歌？”书瑶惊讶地喊出了声。 “诶，我在。”甘棠回头冲着她妩媚一笑，“之前误会你了，真不好意思。” “这怎么可能？”纪玄喃喃自语，他那张扑克脸上终于有了表情龟裂的迹象。 “你是在指哪方面的不可能？唔……是想问我为什么没事？我好歹已经中过一次招了，怎么可能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呢？哦，对了，这还要感谢你不吝赐教。你书房里面的那些书，可没少教我好东西。”甘棠露出了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如同客服一般解答着他的问题，“啊……或者，你是在问我为什么可以破解你的屏障吗？不过，这也不是多难的东西嘛，捉妖师的能力越强，这些法器、符咒使用的效果就会越好。同样的道理，妖的能力越强，破除这些的能力也就越强。你应该知道的吧？” 她说这话呢，确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浅浅地表明一下对他能力的质疑罢了。 “放肆！”纪玄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明眼人和明眼妖都看得出来。 书瑶重新变回了人形，但刚才不断的反击，多少还是让她妖力有些受损。 百泉站到了纪玄的斜后方，四人刚好形成对立之势。 甘棠故意挑衅着纪玄，表情戏谑：“就你们两个？不用再找点别的帮手吗？” 一个妖，对一个捉妖师说出这样的话来，侮辱性太强。 纪玄习惯了被当成天之骄子，习惯了高高在上，猛然遇到这样的状况，只觉得她不自量力，手中的法器连连挥动。 甘棠身姿轻盈地避开他的每一道攻击，在她眼中，无论是法器带的光环还是符咒，在接近她时都会如同电影慢放一样减缓速度。她连连躲避成功不是靠什么运气，而是实力使然。 她表现出来的游刃有余，仿佛是在享受这场游戏。 纪玄紧咬牙关，从宽大的衣袖里不断拿出新鲜的小玩意儿来，试图构建起一道防御网。 然而，甘棠轻轻一挥手，便用妖力打散了这些法器相互之间的联系。法器纷纷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的这些玩意儿，对我来说就像孩子的玩具一样无用。”甘棠轻笑，眼神中充满了不屑，“我可是赤手空拳在和你打，你就不能拿出点真本事来吗？” 第269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32 纪玄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没给他机会接着用法器招摇，甘棠一跃之下用妖力卷起地上的法器就朝着他身上砸了过去。 纪玄见状，下意识的动作竟然是用手去挡。 这么一来，甘棠就更无所顾忌了，树叶、枝条，狂风大作中，身边什么能拿来当武器就用什么东西往他那边丢。 百泉为表忠心，挡在纪玄身前恨不得为他遮风挡雨。如果他是一个为了理想肝脑涂地，甚至牺牲自我的人，甘棠敬他是个英雄。可他背弃了他的同伴，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她看到他拙劣的表演，只想叫停。 纪玄的法器不带追踪功能，甘棠的攻击却可以在妖力的作用下变换方向。 频繁的攻击就这样开始了，小小的武器们绕过百泉、直指纪玄，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发起了狂轰滥炸。 甘棠以为纪玄多少能够撑一撑，却没想到，才发起两波攻击，纪玄就已经被击倒在地。 百泉听到身后有重物倒下的声音时，下意识地向后看去，只见纪玄支撑着手臂斜靠在地上，目露惊恐。 “咳……”纪玄咳出一口鲜血，挣扎着想要起身。 甘棠漫步向前，此时百泉海还想着要挡住他，左脚微微向前迈出，不期然地就对上了她的目光。 “一边儿去。”甘棠十分不客气地说着。 百泉浑身动弹不得，四肢不听大脑使唤，听从指挥走向一旁。 甘棠在纪玄面前蹲下来，亮出锋利的爪子：“你不是挺厉害吗？” 纪玄深知自己对妖族造成了伤害，也不指望眼前的女子能够放过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反问他她：“你要杀了我吗？” “如果杀了你能够解决问题，我一定会动手。”甘棠轻笑了一声，“不过很可惜，你在我这里并没有多少价值。” 杀人诛心，这样的评语对纪玄来说，就是在侮辱。 另一侧的书瑶已经趁着她一打二的功夫，从那些护卫手中将其他的妖都解救了出来，笼子已经被打开。 他们中了药暂时无法化作人形，好在并无性命之忧，对修为也无影响，只是暂时限制了他们的行动。 “都到齐了吗”？甘棠问着，她和他们不熟，要是缺了谁她也不知道。 “有一些在外面做任务，还有一些妖被关在地牢里。”书瑶回答。 “那就兵分两路吧。把那些想为自己挣一个光明前途的都召集起来，等这边事了了，我们就一起走。基地我已经找好了，随时可以安排建设入住。牢里的那一些，可以等我们临走时再把他们接出来，他们现在在那儿倒是更安全一些，也免得打草惊蛇。不过，可以先去和他们通个口信，让他们安心。”甘棠侧头，看着歪七扭八躺倒在地上的护卫们，接着说道，“先把他们几个都绑起来，找个没人的院子关着，别走漏了风声。” “其他的事情都好说，但我听你的意思，我们暂时还不走。这样做，风险会不会太大了一些？”书瑶有些犹豫。 她为捉妖师做事太久了，知道他们的性情，但凡给他们留下一丝气口，他们都恨不得要在妖身上扒下一层皮来。 “也可以直接走，可你们这应该也要快要渡劫的吧？”甘棠问道，目光在大家身上扫视了一圈，言下之意，竟是要带着那些即将渡劫的妖成功渡劫后，再集体离开。 “你真有能够成功渡劫的办法吗？”清越急忙追问着。 养妖的捉妖师希望能让妖成功渡劫，以此增加自己手中的筹码。妖本身何尝不是如此考虑的呢？打铁还需自身硬，渡劫就是他们跨越不去的槛。 渡劫前后的能力差异能有多大，在甘棠身上就得到了十分明确的体现。 一是可能觉醒妖族的血脉技能，比如甘棠是狐族，在渡劫后获得了魅术；二是在战斗能力上获得质的飞跃。 要是他们能够凭借修炼就与捉妖师形成对立局面，何苦在他们手下讨生活呢？ “确实是有办法的。”甘棠点了点头，“已经感觉到自己快要渡劫的可以先站出来。” 之前她不肯教授这方法，是因为担心此举会助长捉妖师阵营的势力。如今既然已经确认大家的心意，她也不会藏拙。 甘棠问完后，站出了两个妖。一个是清越，一个和她还没怎么说过话。 甘棠见状，好奇怪地看了一眼书瑶：“你不渡劫？” “还不是因为他。”说到这个，书瑶也是一肚子怨气，脚尖控制着才没去踹纪玄。看得出来，她已经在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了，“每天都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忙，哪有功夫修炼？” 得嘞，这是一个被工作耽误了修炼的妖。 甘棠又数了一下剩下的人头，交代下去。 纪玄的书房和别苑的藏宝阁里有不少宝贝，他们要带走的不是那些值钱玩意儿，而是和他们妖族相关的记载，以及可以助力他们修炼的丹药，若还有余力再搜刮一遍捉妖师的法器。 说起这些事，大家可就兴奋了。妖族被压榨那么久，终于可以夺回自己的东西了。 甘棠想到现在外界对妖族的传言，多嘱咐了一句：“拿东西可以，别伤人。如果遇到不长眼的东西，你们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看着办。” 对付普通人，妖有千万种办法可以脱身，就怕遇见那些执拗的捉妖师。打不过还非要上来挑衅，若真是起了冲突，又很难双方全身而退，往往妖族都会以伤敌一百、自损一千的方式跑路。 在妖族的成长经历过程中，从来不会有长辈告诉他们，“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又或者说，“去做你们自己想做的”。他们往往要因为对方的身份而退让，只因他们是妖。 甘棠不希望这种顺从的思想继续延续下去，她知道，要转变想法不是一时片刻的事，可现在刚好有机会，那就慢慢修正过来吧。 交代完整体规划，甘棠想到一些私事，拉着书瑶小声说道：“还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我有个朋友就住在悦来客栈，方便的话，能否帮我……” 第270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33 还没等甘棠说完，书瑶已经问道：“是那个叫王春的凡人吗？” “你知道她？”甘棠心中一惊，她还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了。 “嗯，之前调查你的时候，有追踪过她。”书瑶看出她的担忧，立刻解释道，“我没有把这件事情上报。人我已经帮你送出城了，至于她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送出城就好。至少不会在他们仓皇离开时，让王春来背负一些她本不应背负的责任。 甘棠想着，不由松了口气。 书瑶又问她：“我们什么时候、在哪里集合？” “一会儿我就带他们去渡劫。渡劫结束，我们这边就直接出城。所以你们可以看着雷劫的进度，决定你们结束的时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先去牢里把那些妖带出来。”书瑶重新考虑了一下，对情况进一步说明，“那些妖大多数都很弱小，要么就是受了伤。雷劫开始后，怕是附近的捉妖师都会朝着这个方向来，如果等到他们渡劫后我们再一起离开，目标太大。” 甘棠眼神一亮：“你说的有道理，就按照你说的去处理吧。” 说到底，她就是京城里初来乍到的一个妖，对于整体情况的把控还欠些火候，有书瑶他们在身边帮衬着，她能走不少弯路。 书瑶摊开手，汗水微微浸湿了她的掌心。她微微抬头，对上的，是甘棠满眼的赞许。 甘棠后知后觉发现了她的紧张，有些疑惑：“你在想什么？” 书瑶缓缓摇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以往若是这么和纪玄提意见，他嘴上不说，可事后总要算账。” “那是因为他才疏学浅，拿不出什么章程来，又发现你有胆识、有谋略。”甘棠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信我，真不用把他当回事，那就是个花架子。” 如果纪玄代表的是捉妖师的最高水平，那甘棠只能说，这群人加在一起都没一个能打的。 她遇到过不少捉妖师，观察过他们的战斗方式，发现他们都是以法器为重。修为是有的，可远远达不到她这样可以利用妖力来呼风唤雨的地步。 换句话说，真正厉害的不是捉妖师本身，而是那些法器。 甘棠有意在这件事情上进一步试探，这才有了她故意挑事逼着纪玄来作战的情况。在她意料之中的是，纪玄直到最后都没能通过修为展现出半点修道之人的才能来。 没能成功渡劫的妖，在应对捉妖师的法器时，多少还是有一些力不从心。可一旦他们跨过了这个台阶，成败就是另外一种结果了。 此时的甘棠想起了原书剧情中，没有丝毫分量的纪家。 或许在那条时间线里，书瑶等人确实完成了一次重要的反抗。只不过，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实力可以与捉妖师相抗衡，最终造成了两败俱伤的场面。 妖族无人，但捉妖师还能利用法器重新振作，这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说实话，即便是这样的结果，也好过让甘棠觉得妖族已完全放弃了重新站起来的想法。 只要他们心中还存在着希冀，那他们就值得她伸手拉一把。 眼看着大部队就要各自行动，百泉着急了。他本来还在拼命地想要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愿让众人注意到他。可如果他们全都离开，只剩他一人在这儿，后续的问题便都要他来独自面对了。生死且不论，总归日子是不好过的。 百泉喊住了和他关系向来要好的一个妖：“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再犯浑了。” 然而，他的喊声再大，也无一人愿意为他停下脚步。 他慌乱无措中，对上了甘棠的目光，声音颤抖而急切，朝她喊道：“长歌！我知道，我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但你相信我，我是真心悔过的。而且，大家都是我的同伴，你也不想刚加入我们就把原来的人踢出去吧？” 气氛直接降到冰点，好一出茶里茶气的道德绑架。 旁人是怎么看待这番话的，甘棠不知，也不在乎，她轻声一笑：“我不需要你的加入。” “什……么？”百泉目光呆滞，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现在，是大家相互融合的过程，不是单方面选择。我话放这儿，我不可能与你为伍，若是有人因为这一点而有所不满，大家无非就是各走各路罢了。” 百泉闻言，脸色苍白如纸，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他的背叛本就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未来的领队公开放话不欢迎他，无疑是断了他的思路。 分头行动前，甘棠对着百泉再一次施展魅术，要求他待在原地不要动。除非是被人发现后强行唤醒，否则，估摸着以他的道行，想要挣脱魅术至少得要两天。 …… 清越找了辆马车来，方便甘棠带着纪玄移动。 有妖族同伴带着令牌开路，几路人马的工作得以顺利开展。 顺利从皇家别苑离开后，甘棠才向驾驶着马车的妖说道：“往皇宫的方向去。” 纪玄因魅术的作用无法说话，但听到她说的目的地后，眼睛蓦地瞪大了。 清越闻言，眉头微蹙，可又不好意思发问。 甘棠看到她的表情，不由觉得好笑：“想说什么便直接说吧，不用憋着，我这里又不是一言堂。” 贴脸开大释放嘲讽技能，纪玄眼中闪过一丝阴鹜。 “皇宫里的侍卫不少，而且还有其他捉妖师坐镇。”清越提醒道。 “嗯，天子脚下，那自然是有重重护卫的。” 甘棠对这些自然了解，放在任何一个朝代背景下，帝王的居所处都必然是重兵把守。 “皇帝是不会因为我们挟持了纪玄，就放弃对妖族的敌对政策。”清越看了一眼纪玄，忍不住吐槽道，“实际上，在这些政策上，皇帝也没有资格指手画脚。” 皇帝的政治地位再高，在这个世界中也依然是个凡人。因为普世价值中存在着妖与捉妖师的设定，他们很难自诩为龙的传人，也难以夸下海口来展示过人之处。 第271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34 处于政治中心的帝王不断拉拢捉妖师们，所用的方式无非就两种，一是将捉妖师们奉为座上客，以国师之名待之，并承认他们护佑江山的能力，给予他们远超于王公贵族的高级待遇；二是紧密与捉妖师家族联合，通过嫁娶等方式融于血脉。 就好比纪家，手拿着最优越的秘籍、法器、丹药资源，以此来培育家中有修为能力的孩子，又用舆论造势，塑造一个个顶尖的捉妖师形象，将他们抬上国师的位置。同时，纪家又将家中的女子送进皇宫，每一任帝王为了平衡关系，只会尊纪家女子入主东宫。 早些年，捉妖师内部还会有各种各样的制约关系，从百年前开始，纪家就已经逐渐形成垄断之势。 妖族向来是让凡人惶恐的存在，妖族一日不清除，皇家便一日要被纪家掣肘，在捉妖一事上，更是不会干预了。 甘棠同样清楚里面的条条道道，若是皇帝真有骨气，哪里会允许一个国师住在皇家别苑，还享有着天下供奉呢？ 皇家别苑与皇宫的距离本就不远，她掀开帘子望了一眼越来越近的皇宫，淡淡说道：“他是怎么想的不重要，我也不是去找他。” 清越想到他们这一行人的目的：“那是……为了让我们渡劫吗？” “当然。”甘棠点了点头，顺势放下帘子，“你且安心，我不会让你们有事。” 去往皇宫的路上，甘棠还将自己改良过的更适用于妖族的凝聚妖力之法交给他们，有心让他们通过这样的方式加快渡劫进度。 坐在另一侧的纪玄，仿佛一幅静止的剪影，内心无法平静。纪家研究了这么久的渡劫难题，今天就要有答案了吗？ 在今天以前，他始终都认为，事情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即便那些妖有心要反，他也从来没有怕过。可甘棠今天给他上了一课，让他对未来的走向产生了迷茫。 他有太多的疑问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然而，甘棠不让他说话，他连发问的机会都没有。 马车很快就到了皇宫门前，侍卫拦下他们询问。 清越将纪玄的腰牌递了出去，侍卫仍旧在仔细盘问。 甘棠直视着纪玄，对他说道：“去，让他们放行。” 纪玄的身体不受控制，只能按照她说的做。侍卫一见到马车里还坐着纪玄本人，连忙让开了路。 进了宫，马车外又传来问话：“现在去哪里？” “哪里宽阔去哪里。”甘棠说着，“你看着办，出了事我担着。” 她的语气云淡风轻，就好像这只是一个随意的条件。 纪玄的马车在宫里没有那么多的限制，却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去的。对方想了想，果断驾车前往议政殿，那门口的位置可大了！ 清越不安地时不时竖起耳朵，一副准备随时跑路的样子。 “长歌，真的要在这里渡劫吗？”“真的没关系吗？”“万一引来了捉妖师怎么办？”“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清越是坚定要反抗捉妖师的那一派，但到了关键时刻，被捉妖师灌输了上百年的恐惧还是浮现了出来。 甘棠看着差不多了，让他们二人一同出去，嘱咐道：“你们一人占据一个角，就开始渡劫吧。别害怕，我一直都在。” 清越走下马车前，忽然又转过头来，抱了抱她。 “嗯？”甘棠伸手回以一抱，有些茫然。 “长歌，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很厉害，你很漂亮？” “你现在说了。”甘棠应道。 “好吧，没什么。听着，如果一会儿发生了你也阻拦不了的事情，那你别把自己搭进来。妖族里面出现了能够成功渡劫的妖，这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有那么好运。”说完，清越似是不想听到她继续安慰一样，火速从马车上下去了。 大家都看不懂甘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还是选择相信她。 两个妖就这么在偌大的地方开始盘腿而坐，紧绷着神经准备渡劫。 如此空旷的地方，停着一辆马车、坐着两个“人”，怎么看怎么怪异。很快，就吸引来了一大片围观群众。 有人认出马车是皇家别苑的，怀疑纪玄在里面坐着，不敢轻举妄动，立刻去汇报，层层上报后，终于惊动了帝王，呼啦啦一片人朝着议政殿门口的方向来。 妖的敏锐度异于常人，甘棠听着这动静就知道大概是什么情况了，她托着下巴，冲纪玄笑道：“一会儿皇帝来了，看到你，再看到他们。你说，他会怎么想？” 纪玄沉默。 “今天他们在这里一定会渡劫成功，我也不妨告诉你，纪家的好日子到头了。” 纪玄依旧沉默。 甘棠这才轻轻拍了一下额头，弯着眉眼笑出声：“哎呀！瞧我这记性，忘了你现在说不了话。” 说罢，她很是干脆地解除了纪玄身上的魅术。 若是在进入皇宫前他就获得了言论自由的机会，不说呼救吧，他也是要反抗一下的。 可现在，他人在皇宫，身边还有这么几个妖，简直是百口莫辩。 心下着急，纪玄脸上却仍旧是保持多年的坦然态度，劝道：“我知道做妖很不容易，你现在已经拥有了筹码，那我们不妨坐下来谈一谈，想想如何才能两方获利。” 这一句话，竟是要将凡人抛在他们利益之外。捉妖师这一行心黑不黑，甘棠说不好，但纪家图谋甚大，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我和你谈什么？”甘棠双手抱胸，忍不住直接笑了个满怀。 “我到现在还活着，就能说明你还是希望通过我，来达成某种目的。说吧，你想让我和皇上怎么谈？”纪玄胸有成竹道。 “不好意思，你想多了。就像你说的，我有筹码。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经过你这个中间商？省省吧。”甘棠摆了摆手，竟是真的没有要继续说话的意思。 她带上他，用处多了去了，却绝不包含要用他来为妖族换取利益。如果她用他做威胁，即便眼下朝廷和捉妖师们都能答应让利，等她把人放回去，不还是一样会备受压迫吗？ 第272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35 纪玄则更加难以理解这其中的用意，如果他站在甘棠的立场上面，对敌人自然是除之而后快，而且一定是要斩草除根的。她留着他，又说不需要用他，这是个什么打法？ 没过一会儿，皇帝终于还是带着人出现在了议政殿前。 太监总管站在高台之上扬声传话：“是纪国师来了吗？” 被点到名字，纪玄也头疼得很。下车也不是，待在那车上也不是，左右为难。 甘棠感觉到空气中的妖力越发凝实，想着应是他们其中之一快到突破口了，便伸手直接掀开帘子准备下去帮忙。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缓缓走下马车的身影上，她一袭红色长裙，绝美的容颜令人为之倾倒，仿若映出世间万千美好。 这副皮囊本就妖艳，甘棠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更是将容貌上的亮点都拉满了。 她走下马车，每一步都轻盈而优雅，目光在众人脸上轻轻扫过时，所有人为之屏息，竟无一人敢出声惊扰。 甘棠就站在马车前，也不言语，察觉到二人竟都有了突破的迹象，心下越发高兴，脸上也带出几分真切的笑意。 帝王用眼色示意一番，太监总管在台阶上问着：“殿前是何人？” 甘棠双眸微微上抬，落在几十人的队伍上，反手轻叩了几下马车的车厢，问道：“纪国师，不出来看看你的老东家？” 她的语气像是在与寻常人家探讨一般，丝毫不见敬意，可无人因她这行为举止而不悦。 纪玄坐在马车里，试图拖延时间，想着既已惊动了帝王，那宫中的其他捉妖师应该也得到了消息。他这次进宫，情况如此诡异，他们难道不会来看看吗？万一，其他捉妖师手上的法器刚好可以克制这群妖孽呢？ 甘棠看他不打算出来，挑了挑眉，直接用了力气，一掌拍上马车。 这一掌，她没藏拙，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马车仿佛遭遇了重锤的猛击，车身瞬间四分五裂，木板四处飞溅的同时，车辕断裂、车轮滚落。 纪玄原本还在马车内想着对策，此刻却如遭重击，身体随着马车的解体而摔落出来，直接做了几个滚翻，趴到了地上，可以说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台阶上的看客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眼中满是震惊。 “我没看错吧？她刚刚击碎了马车？” “马车里的人确是国师无疑，这……” “也不知这女子是何路数，莫不是哪家的捉妖师？” “别说了别说了，国师起来了。” 上头的吃瓜声不断，失了面子的纪玄深吸一口气，想要装作无事，却再也无法维持往日的镇定。 甘棠轻轻拍了拍掌心，拂去那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轻哼了一声：“哦，原来你在啊，叫你半天不出声，还以为你死在里面了。” 这话刺耳得很，也摆明了是要把纪家的脸面撕碎了往地上扔。 奈何纪玄此时无法器傍身，纵是心里有火也发不出。 “国师。”皇帝在上头喊了他一声，眼神却是落在甘棠身上的，话没有说出口，神情已说明在等着他介绍。 纪玄有口难言，让他怎么介绍甘棠，总不能让他直言这是狐妖吧？但他现在不点明她的身份，按照她今天来砸场子的态度看，她自己都会暴露身份。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纪玄和甘棠二人身上，甘棠倒是自在得很，可有些人就坐立不安了。 帝王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他等了许久都没听到纪玄开口，声音也冷了下来：“国师今日带人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纪玄难得毕恭毕敬地行了礼，拖延着时间。 甘棠见状，摇了摇头，这捉妖师一脉还真是出尽了废物。要不是有那些法器撑腰，哪里轮得到他们在妖族头上作威作福？ 她脸上的轻蔑之色如此明显，旁人又怎会看不明白呢？ 正当场面尴尬之时，天空骤然变色，原本湛蓝的苍穹被浓厚的乌云所覆盖，云层翻滚，如同沸腾的墨海，透露出不祥的预兆。 风云变幻间，闪电划破长空，不间歇的雷鸣震撼着大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裂。 空旷的议政殿前狂风大作，带着雷霆的咆哮，形成了一股恐怖的风暴，众人在这股威压之下瑟瑟发抖。 “来人，护驾！” 护卫们以帝王为中心形成包围圈，满目慌张。 眼下这情形，任谁看到都是会起疑心的。在场之人，几乎都未曾见过妖迹，只有惊慌失措可言。 宫里待命的捉妖师们因这异象出现，终是姗姗来迟。虽然他们没有在广场的几个“人”身上感觉到妖气，却能从环境上判断出，这是有妖在渡劫，自然而然将矛头对准了纪玄。 “纪国师，你带着妖进宫，惊扰圣上，是何意？”其中一名捉妖师质问道。 纪玄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咬着牙，再也顾不得脸面，一手指着甘棠喊道：“不是我，是她……” 话音未落，甘棠已经抬起手，用妖气为刃，断了他一臂。 纪玄脸上被溅了鲜血，刹那间还没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臂飞了出去，直到他侧眸望见空荡荡的右臂处，又感受到了疼痛，这才尖叫出声。 当然，比他先叫出声的，是台上那些宫女太监。侍卫们虽更勇猛一些，却也在连连后退。 甘棠冷着一张脸，不见方才笑意盈盈的模样：“不要用手指着我，那很没有礼貌。” 她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只凭着手指轻轻滑动的那两下，便斩了纪玄的臂膀，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捉妖师中有人反应了过来，问她：“是你接连打劫了几家的藏宝阁？” “是我。”甘棠直接认了下来。 捉妖师之间都通过信，知道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妖已经成功渡劫，如此一来，大家对于她的本事倒没有那么吃惊了。 方才还想问一问佳人究竟从何而来的帝王，如今脸色大变，又碍于威严不得不故作镇定：“大胆妖孽！四处伤人不说，竟还赶到到皇宫里来闹事。真当没人可以治得了你了吗？” 第273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36 皇帝说完，期待着纪玄和其他几位捉妖师动手拿下妖物，可纪玄已愣在了原地正在为自己的手臂哀悼，其余几位捉妖师也是眼神闪烁，像是在掂量着什么。 “蠢货！”甘棠看着他，缓缓吐出两个字来。 “大胆妖孽！竟然如此无理。”总管太监指着她，扬声喊道。 不过，就在甘棠的眼神朝着他看去时，他感觉到背脊一凉，紧接着便想起刚才纪玄是怎么丢掉了自己的手臂，忙不迭地就将手放下了，恨不得再把自己缩进护卫们的包围圈里去。 甘棠我觉得好笑，漫不经心的说道：“别人说什么就相信什么，这不是蠢货，是什么呢？” 皇帝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皇家本就对捉妖师的权利范围有些意见，加上现在几个捉妖师都不顶用，谁强谁弱一目了然。该如何表示，他心里自然多了杆秤。 皇帝义正辞严道：“这位……你有何冤屈，尽管说来，朕自当为你做主。” 甘棠也不推辞，直接说明诉求：“妖族身上背负的骂名，有许多都是捉妖师栽赃陷害。接下来我说的话，都听好了。即日起，妖族便会一桩桩、一件件，认真清算。凡是欠我妖族的，寸步不让，必定血偿。” “血海深仇，朕明白你心中有多痛恨，可此前种种难以查清……” 皇帝还想争取一些利益，但甘棠显然不可能让他如意：“请皇上知悉，你们欠我妖族的，纵是我血洗一城都还不清。说来，还要多谢纪家留下的手札记载。每年捉了多少妖、捉了什么妖、从哪儿捉的妖、是何人捉的，包括受了什么赏、得了什么好处，他们那册子上全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些东西原本是纪家为了向皇室表明他们在捉妖一事上立下汗马功劳而着，没想到现在反倒成了罪证。 要真是一笔不落地清算下来，还真说不好有多少捉妖世家得家破人亡。 别说是捉妖师了，就连皇家也在捉拿妖族这件事上获取了不少利益。 皇帝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劝慰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甘棠抬头看了看天色，掐准时机念叨着：“看来您是想包庇他们了。” 话音落下，风暴中心的两妖已经开始承受雷击。 一道道雷霆如同巨龙般从天际俯冲而下，直击他们的身体。先前几道雷劫还好，尚且是能够承受的力量，但不知是因为他们二妖同时历劫，还是因为身旁有大妖在，这雷劫颇为狠厉，竟是毁天灭地的姿态。 大地都在这股力量下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崩溃。两妖凭借着坚定的信念硬抗着天劫的洗礼，试图突破自身的极限。 甘棠估算着他们能够承受的雷劫数量，一边动用妖力，混在这风雨之中，分别托起他们的身体朝着人群中推去。 他们的移动，令在场之人脸色哗然，谁都不想被卷进这场试炼中去，纷纷逃窜开来。 要是遇到了刺客，那些护卫尚且能与人一斗； 要是遇到了妖物，他们就算不能匹敌也要为了自己的家族挡在帝王跟前； 可如今，他们面对的是自然力量，浩劫之下，谁能不怕？ 皇帝被左右推搡，发冠乱了、衣服皱了，连鞋都掉了一只。 捉妖师们更是行动敏捷地四散开来，不见一丝责任担当。 渡劫的妖精疲力尽，他们早就做好了一死的打算，既已听到了甘棠与帝王说的那些话，他们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然而，随着他们的身体移动，那劈向他们的一道道雷劫像是哑火的炮仗一样，只听声儿不见响，和开头那几道形成了鲜明对比。 人往哪儿逃，甘棠就用妖力托着那两个妖往哪儿去。 天道似是感觉到她在作对，雷劫几次都转了弯像是要往她这边劈过来，威胁她住手。 她怕什么呢？她背后还有一个要死不活的纪玄能够随时给她当挡箭牌。 以前那些妖，死得真是太不值当了。他们害怕祸及无辜，所以都是找空旷无人处渡劫，恐怕他们转世千百次都想不到，他们要是真能找到个人多的地方，反而就会渡劫成功了吧。 雷声渐渐平息，两妖身上爆发出强大的妖力，他们化作原型，一只是狼，一只是鹰，身上的皮毛油亮鲜丽，圣光洒下之处更显夺目。 甘棠收回妖力，他们则又迅速当众化为人形，脸上皆是喜色。 甘棠一手拉着一个妖，准备堂堂正正地从天上走。 走之前，还不忘警告在场之人：“今日我所说的，还请诸位放在心上。我妖族以饶山为据，限诸君半月之内将欠我妖族的尽数奉还，否则我等便自取了。” 狠话放完，几个妖拍拍屁股走人，留下议政殿前一片狼藉。 …… 甘棠带着一群妖回到饶山时，守山人李平已被王春设法赶下了山。 王春见甘棠平安归来，喜不自禁，云升、晴空更是心悦。 回到饶山的第三天，甘棠寻了书瑶，让她找着可信、可用之妖来开大会，商议后续妖族大计。 一到开会环节，甘棠就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妖族经过这上百年的奔波，本就元气大伤，我也无意要与凡人为敌。有一事，我希望你们都知晓，也希望你们谨记。妖族之所以在世间举步维艰，除了捉妖师步步相逼以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天道不容。” 台下有妖追问：“长歌，你有证据吗？” “这是千百年来捉妖师记录下被擒的部分妖族名单。”甘棠将撤离时从纪家搜出的册子甩到了桌上，“你们可以看看，对应着的有些名字甚至就是传说中犯下大罪的妖族。可我看过的这份名单，并没有所谓的大能。捉妖师从联手开始，就为妖族网罗罪名，不惜用谣言毁尽妖族名声。以至于，连妖族都觉得，本族之中频频出现那些可以毁天灭世的恶妖。事实上，绝大多数名册上的妖与在座诸位能力相仿。另外，这里还有一份约是300年前开始，捉妖师各家的养妖记录，几乎所有的妖都死于渡劫。” 第274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37 “也就是说……哪怕我们拼了命地想要为自己、为族人寻得一片安宁，根本就是无用功，天道不会容许我们强大。”书瑶双眼空洞，仿佛失去了焦距，这消息如同重锤，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 “不对！可我已经成功渡劫了。”清越站出来说着。 “这也是我接下来要和你们说的。”甘棠深呼了口气，缓缓说道，“天道本就不容妖族，若是妖族手染鲜血，渡劫的难度只会更上一层楼。人间尚有律法，在饶山的妖，也要守饶山的规矩。” 妖族被压制了太久，一旦他们获得至高无上的力量，整个族群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这都是未知数。 甘棠认识的妖，大多数都是不屈不挠着向上生长的。她不希望自己给妖族带来的希望，会让他们手染鲜血。 所以，在这把令所有凡人恐惧的剑铸成之时，她一定要把鞘也做好。 甘棠参考当年对魔族的管理方式，定下了一整套的妖族规矩。而她立下这些规矩，和天道的目的一样——是为了守恒。 魔族与修士对阵之时，还能打得有来有回，妖族却无人可以制衡，若是不严苛执行，只恐来日成为大患。 经历了这么多的世界，她最有感触的便是盛极必衰。如果放任妖族的行为，此界天道说不好会用什么手段来惩戒妖族。所以，护好凡人周全，同样也是为了妖族的安危着想。 不过，这规矩也不是不近人情，其中一条就写了，要是还有捉妖师或凡人先动手的情况，存好证据，十倍奉还。 他们不做惹事，却也不是怕事。 书瑶翻看了一遍这山规，就已心中震撼：“这是你用三日就写出来的？” “嗯，写得着急，许是还有些不完善的地方，你帮忙改改。”甘棠对她的能力很是信任。 “不不不，没什么要修改的了，很完美。”说到这里，书瑶便顺势提起了一件大事，“妖族不可一日无主，长歌，你虽然年幼，但你的本事我们都是知道的。而且，从这几次的事情上，大家也都认同你。我们商议后觉得……” “不，你们没有什么觉得！”甘棠咽了咽口水，连忙站起来摆手，“我这人吧，最喜欢修行，按照我这天赋呢，指不定哪天就飞升了。” 她推脱的姿态异常明显，傻子都能看出来她是不愿意做这个妖王。 众妖面面相觑，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甘棠倒不是想躲懒，以往有过几次她被迫上位主持大局，那也都是因为手下无人能顶上。但凡有个有用的，她都不想天天被困在政务中不得脱身。 刚好这个世界里，底下有那么多能干的，她何苦自己去当那山大王？不当！绝对不当！ 甘棠趁热打铁，将早就准备好的管理层名单放到了桌上：“刚刚书瑶说的不错，妖族不可一日无主，却也不能弄成捉妖师那样一言堂的模样。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嘛，这是我写的列表，大家可以根据自身特长选择合适的岗位任职。” 书瑶靠得最近，才把山规交给下一个人看，又凑过来看看这所谓的职位表，结果一眼就看到甘棠给自己安排了一个门主的位置。 书瑶已经开始头疼了：“你的岗位意向呢？” “我负责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早日让大家跟我一样都能完成飞升大计。”甘棠一脸正色道。 “飞升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飞升不容易，至少也要让大家通过修炼获得自保的本事。” 书瑶观望周围，见大家都在兴致勃勃探讨接下来要选什么岗位，并未关注这边，又拉着甘棠嘀咕道：“你这样把权利分出去，就不怕大权旁落？” “哪有什么落不落的，你们要是让我不满意呀……”甘棠顿了顿，笑得很随和，“我就自己去单干了。” 长歌心愿只是想要摆脱个人困境，甘棠顺手把这群妖捞出来，只是想做一个更好的奠基。毕竟，一个群体的地位提升，也能从一定程度上保障个人安全。 但这不代表她要和妖族捆绑利益，万一哪天妖族真的失控，那她就将这把自己练就的剑给毁了便是。 书瑶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地放权，心里有着诸多矛盾，劝她：“别的好说，这个门主的位置除了你，没人能胜任。” “他们敬我，是因为我道行高。”甘棠望着那一片叽叽喳喳讨论着入职的妖族，凑到她耳边说道，“可他们敬你，是因为懂你。” 甘棠在书瑶身上看到了沈素染的影子，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受妖族爱戴，不过，书瑶没有沈素染那么重权。说实话，这也是甘棠放心把权利交给她的重要原因。 …… 门规发放下去后，甘棠便负责把控整体情况，她说什么都不肯负重前行，书瑶只好和其他几个妖把重要分工给干了。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在半月之期即将到达的最后一次周例会上，甘棠直接表态：“从账目上来看，只有小部分捉妖师把东西送了回来，言出必行，我们可不能给人一种任人拿捏的感觉。所以，点个兵吧，谁快要渡劫了？过几天，跟我出去一趟。” 最近一段时间，她自己在加紧修炼的同时，也在不断改良出更适合妖族修炼的功法。一些熬出资历的妖正好赶上这一批渡劫期，举手的妖有十几个，甘棠将名字记下，准备给他们一人匹配一个捉妖师的地盘送去渡劫。 台下有个小花妖，胆战心惊地又举起了手：“那个……” “怎么了？”甘棠看向她。 “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咄咄逼人？”小花妖咽了咽口水，“昨天李家的管家走的时候很不高兴，我听见他嘟囔着说，要联合其他几家一起对付我们。” 这一段时日，陆陆续续有些捉妖师家族送来东西，希望能够让妖族消消火气。 书瑶找人搭了两座库房都不够放，山上的妖见着那些奇珍异宝都不敢相信自己能过上这好日子。 第275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38 可甘棠每次核对，总能发现这些捉妖师不够老实，投机取巧地想将一些如妖丹、皮毛等消耗品进行低价折现。对于这种行为，甘棠一向是反手一个天价，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小花妖的担忧，甘棠都懂，越是弱小的妖，越是难以改变思维。在他们看来，捉妖师依然是强大、不可高攀的对手，生怕哪一天妖族又重蹈覆辙，沦为阶下囚，便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 但一事让，便要事事让，这样让下去，妖族如何自处呢？ 甘棠摆了摆手，让她莫要担心：“出了事我担着，他们送回来的还不足十分之一。千百年来妖族承担的伤亡我都没算上呢，这只是让他们出出血，还是少心疼他们吧。” 京中早已传来消息，纪玄的国师之职被撤去，纪家的权势根深蒂固，皇帝忙着和纪家斗智斗勇，手还伸不到妖族这里来。 捉妖师们现在是前有狼、后有虎，既要安抚民心、解释情况，又要对妖族俯首称臣、希望能够保住此时的荣华。要是什么好处都被他们占了，那还了得？ 半月之期到期前一天，饶山来了位特殊的客人。 彼时，甘棠正在给族中一些刚上山的妖做新妖培训，告诉他们要记住哪些规矩，便听到有人在房门口唤她：“长歌，有人找你。” 甘棠找了另外一个妖继续来给新妖讲解，自己则去处理私事。 来找她的人也说不清状况，等甘棠找了会客室，才发现来的还是老熟人。 “这就是长歌小姐吧？”站在他边上的老者直接冲她行礼，并未因自己年长就摆排场。 甘棠见了人，便知他们的来意，毫不客气地受了礼，慢慢悠悠地问道：“林城周家的？” “是我们家。”老者连忙递上册子，“这是要送还妖族的东西，请小姐过目。” 甘棠扫了一眼，直接在脑内与纪家记录做对比，发现周家还真是一丝一毫都算的清清楚楚。不仅如此，那些有损耗的妖族物件还都进行了等价甚至超额赔偿，不可谓是不用心。 甘棠收起册子，微微颔首：“妖族与周家的事便算是了了，周家不必担心我们再去找麻烦。来人，送客。” “诶，小姐且慢！”老者想要拦，又不敢伸手，那样子多少有点心酸了。 甘棠停住了脚步，却不是因为可怜他年迈。那么多弱小的妖族在捉妖师手下求饶的时候，他们也没动过恻隐之心，她又怎会因为他年纪大就格外开恩？ 她侧过身，仔细盯着那边站着没说话的男人：“我和他之间的是私仇，与此次清算无关。” 老者尴尬地笑了笑：“是……他得罪了您，自当受罚。” 站在那边的，是周文镜。比起第一次见面时的意气风发，他如今落魄至极，如同一片被暴风雨摧残的落叶，毫无生气。眼窝深陷，被妖气折磨得双眼中只剩下空洞的绝望。 周文镜走上前，低下他高傲的头颅，声音颤抖着：“请您宽恕我的罪孽，我当初着实不该因一己私欲企图伤害您。” 甘棠微微挑眉：“你想伤我，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本事。我对你的报复，可不是因为你对我做了什么。” 周文镜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猛然想起他们初见时的场景来，赶忙说道：“伯父身体还安康吗？我想当面对他说声抱歉。” 甘棠差人去把云升找来，迎着二人讨好的笑，淡淡说道：“你伤害的不是我，我没有资格替谁原谅。他原谅你了，这事儿才算了结。” 众人在会客厅等了许久，去传话的小妖回来，还带了话：“云升说了，不见。要是一年后的今天，周家还是如此老实本分，那再另议。” 云升和晴空曾经都是那种不愿随意得罪人的性格，眼下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挺出乎甘棠的意料。 不过，就像她说的，她没有资格替云升决定原谅与否，她也不会不经云升同意就帮周文镜解除身上的妖气。等什么时候他取得了云升的原谅，再说吧。 周家人想闹，又不敢闹，周文镜求爷爷告奶奶也毫无用处。 前脚送走周家人，甘棠后脚便瞧见云升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走上前去，不禁说道：“爹，不是说不见他们吗？” “是不想见，但我想单方面看看他现在有多惨。”云升坦然道。 “真不像你的作风。” “那你觉得你爹我是什么作风？” 甘棠沉吟片刻，认认真真地说道：“总觉得您会跟我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让我别把他们放在心上，然后劝着我将这件事做个了结。” “以前确实觉得这样可以保命，但那是我们还弱小、无力反抗的时候，在规避风险。”云升顿了顿，接着说道，“等你强大的时候，周围只有朋友，没有敌人。长歌，你也要记着，实力才是硬道理，别放弃修行。” 甘棠与他并肩而立，瞧着那周家二人相携下山，心中五味杂陈。 捉妖师一族的好日子，终是到头了！ …… 第二天，甘棠就带着十几个妖出发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饶山另外两个已渡劫成功的妖严防死守，在这段时间加强防护，以免他们出去一趟被偷家。 一一清算的过程里，他们到了地方就由要渡劫的妖开始打坐引来雷劫，然后引着那天雷到处“留情”。过程中，他们不伤凡人，只专注拆家。 一连十天，天天都有捉妖师世家哭爹喊娘，抱怨天道不公。 甘棠听着可笑，她不过就是废了他们的住所，比起他们捉妖时打打杀杀的样子来，不知道要和善了多少。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捉妖师都能毫发无损的。 根据纪家的记载，凡是杀伤过妖族者，甘棠均以妖气入体来作为惩戒。从今往后直至身死，他们日日夜夜都要承受妖气游走体内的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276章 拳打捉妖师，脚踩镇妖塔39 过了两年，甘棠成功破解镇妖塔只进不出的通道，将塔中瑟瑟发抖的小妖都放了出来，带回饶山教养。同时，不少捉妖师世家子孙开始脱离本家，自立门户，以此断绝沉重的负债。 又过了两年，凡人发现捉妖师联盟虽然散了，但妖族的势力强大与他们其实并无什么联系。以饶山为中心的妖族聚集地开始向四周扩散，可他们并不会挤压凡人的生存空间，大家都是友好的共生状态。在妖族内部也有律法能够规范他们的言行，实在不必将妖族视作豺狼虎豹。 到了妖族独立的第五年，甘棠再一次准备渡劫了。也许是因为她曾经历过修仙世界的缘故，修仙这件事对她来说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有事的时候，就去帮妖族出头；没事的时候，就闭关修炼。 妖族现在已经有了足够多的大妖，即便她不在族中，妖族也不会大乱。 若真是在此界飞升，她和其他人都将是永别，所以她很郑重其事地准备与每个人、每个妖告别。 不过，还没等她开始这行动，她已经被判定任务完成，从世界中脱离了出来。 …… 甘棠完成《镇·妖》的工作以后，正好赶上行安的申请表核批，直接开启放假模式。 她按照原本的想法去工具书部门待着，刚开始工具书们看到她还有那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激动感，然而，她在工具书部门不到三天，就再次被问“你什么时候回言情部工作”。 比起早些时候听到这些话的茫然，甘棠已经能够很好地消化这些话里送客的意思，便收拾东西又回言情部待命。 栀夏见她一个人待着，想起她来了以后一直都处于高强度工作中，还没有给她办过新人欢迎会，硬是凑了一个六人队伍搞了次小团建。 休假结束后，甘棠找了个不太忙的时间段特地去找了栀夏。 栀夏还挺意外：“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确实有。”甘棠问她，“如果是已经完成的心愿，你能和心愿者对话吗？” “能。”栀夏点点头，“是对你之前做过的任务还有疑问？” 甘棠应了一声，带着她到玄幻小说书架前面，指着那本《镇·妖》说道：“帮我问问长歌，当时她判定我完成任务的依据是什么。” 这问题，甘棠已经琢磨了一个假期。 栀夏抚摸着书封，将甘棠的问题原话转述。 过了一会儿，栀夏回答她：“长歌说，你很早就已经帮她完成了心愿。” “那为什么她选择的节点是我飞升之前？” “她说，她喜欢饶山上的人和妖，她不想看到离别的画面。” 甘棠微微颔首：“好，知道了，谢谢。” 栀夏将书放回原位，见她还是眉头紧锁，不禁问道：“你是在因为什么苦恼？” “我总觉得，我很难理解心愿者的想法。” 栀夏一愣，反问道：“这不是很正常吗？” 甘棠也是一愣：“这很正常吗？” “当然。”栀夏点点头，“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接受到的讯号不同，处于不同的环境中，自然会有不同的思维。” 栀夏说的，甘棠也都懂。她之前不会因为想法上的不同就产生内耗，只是，她看过其他言情部书灵的行事风格，多少觉得自己有点特立独行了。 特殊不是坏事，只要能完成任务就行。但有几次心愿者结束任务的节点让她摸不着头脑，她便开始反思起了自己。 栀夏担心她钻牛角尖，还特意安抚道：“别想那么多，心愿者的想法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指不定哪天他们就有了新的愿望。你之前遇到的玛特不就是这个类型的吗？” 甘棠独自消化着这件事，栀夏也在考虑为她发放什么样的任务。 一般情况下，栀夏会考虑到每一个书灵擅长的类型和喜欢的方向，再去进行推荐。可眼下，她觉得甘棠或许需要适当“休息”一下。 她从一旁的书架上翻了翻，找到最新批次的心愿单，找了一张出来，递过去：“甘棠，这个任务你去做吧？” 甘棠接过心愿单，上面空荡荡的还没有其他书灵的留言。 这本书叫《恋综之顶流女王的all线》，女主叫陈见欢，她从艺考开始绑定了锦鲤系统，开始了开挂人生：考试都是她会的，心仪的角色都是空降到她手上的，签到的公司蒸蒸日上一口气给她干成小股东了。人送标语“看剧认准陈见欢，口碑爆棚不虚传”。 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就成了大满贯的视后，又拍了两年戏，因为公司业务拓展需要，她成了主推的电影市场人选，拍的第一部电影就拿奖拿到手软，两年不到就揽获了各类影后奖项。 陈见欢的锦鲤系统需要用大众对她的好感度进行系统功能维护，因而她总是带着一张面具生活，极力将自己打造成为全民偶像。 故事的开端是陈见欢得知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学长要参加恋综录制，刚好这个恋综因为已经举办了许多年遇到瓶颈，希望通过引入娱乐圈的人物来提高收视率。再加上陈见欢的公司是这个综艺的出品方之一，陈见欢便主动争取了这个机会。 陈见欢一个从来没有过任何绯闻的顶流女演员要加入恋综，这个消息一出，网站热搜挂了三个小时，讨论度经久不息。有人质疑，有人期待，但显而易见的是，这个综艺因为她的加入备受关注，自然而然，综艺里其他人的一举一动也会被无限放大。 这次的心愿者就是恋综里的女嘉宾之一，叫做温觉浅。 温觉浅是男嘉宾南星河的粉丝，她家境殷实，南星河是在她堂哥的公司签约。得知他要参加这个综艺，她立刻报名，想和偶像近距离接触，但也仅仅是为了追星。 她的家世没有被公开，大家只以为她是普通插画师，但她却有许多南星河的周边，被误认为是黄牛。谣言被传开的时候，她还不知道，一如既往地表达着她对偶像的关注，又被进一步曲解成私生。 第277章 人在恋综，有事dd1 温觉浅是一个被家庭过度保护的女孩，在她的世界里，黑白是分明的，灰色地带的东西都是会被她的家人藏起来的。正是因为如此，在遭受到恶评的时候，她根本招架不住。 她找到南星河想要做一些解释，可她看得出来，南星河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这像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聊完后她就离开了节目。 温觉浅在这本书里就是一个戏份少到几不可见的小炮灰，存在的作用就是为了给修罗场做铺垫。5v4的配置成形后，男嘉宾们选择陈见欢的竞争就更激烈了。 陈见欢这样一个拿着万人迷牌面的角色，最后留下了一个开放式结局。 温觉浅的心愿只有一个：不想被当成黄牛或者私生，她要给自己正名！ 甘棠怕自己误会了心愿，还特地多看了几遍，确认内容后，忍不住看向栀夏：“这个任务不难呀。” “是不难。”栀夏点点头，算是同意她的说法。 “那怎么会没人接呢？”甘棠一脸疑惑。 “一个小时前刚发布的。”栀夏笑道，“偶尔放松一下。” 无论难易程度，都是工作。 甘棠只对恋爱类、感情类心愿有些抵触，其他的心愿她都愿意去尝试。 可她想到这个任务其实只要远离南星河就能结束，还有些心里没底，找栀夏确认道：“你帮我问问温觉浅，看看她有没有其他的附加条件，我会尽力满足她的。” 栀夏照常去和心愿者沟通，反馈道：“她说，她挺满足自己现在的生活，丰衣足食，已经很幸福了。只不过，她多问了我一句，你会不会画画。” 甘棠双手放在《恋综之顶流女王的all线》这本书上，轻声说道：“那你告诉她，我会努力学习的。” …… 叮咚——叮咚叮咚—— 甘棠从门铃声中回过神，正对着的，是一张漂亮的脸蛋。 她转身过去打开房门，对着跟拍导演莞尔一笑：“您好。” 镜头里，女子一袭长发轻柔地垂落在腰间，以简约的珍珠发夹点缀其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她独有的雅致。 她的面容，是上天最精致的雕琢，五官清秀而立体，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盈盈，清澈见底的眼眸中闪烁着温柔，笑起来时眼角微扬。 【被陈姐直播间给挤出来了，结果发现又是个美女姐姐！】 【真的有亿点漂亮哦，这次女嘉宾质量好高。】 这个恋综在这一季采取直播方式，将会在接下来两个月内全程跟拍所有嘉宾的公开行程。 直播间一开，大部分人都涌进了陈见欢和南星河的频道，其他人的频道里人数并不多。 “温小姐你好，可以出发了吗？”导演问道。 “嗯，我的行李都准备好了，稍等。”甘棠走到客厅去提准备好的行李箱，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从冰箱里拿了几支水，因为她还带上了一个斜挎的小包，所以只好弯起手臂捧着冰水出来。 走到门口，甘棠放下手中的行李箱，抽了一只手出来，传递矿泉水递过去：“辛苦了。” 跟拍导演闪过一丝惊讶：“谢谢。” 甘棠甜甜一笑：“这有什么好谢的？摄影大哥，你的水我先拿着，一会儿等你收了机器我再给你。” 画面外传来一道男声：“谢谢温小姐。” 【小姐姐好有礼貌呀。】 【这不是正常的吗？有什么好吹的，欢欢还给每个工作人员都准备了小礼物呢。】 【踩一捧一的能不能滚啊？不想看就别看。】 甘棠可不知道，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都能引起某些人的争论。不过，就算她知道，她也不会刻意去做改变的。 温觉浅又不是娱乐圈的人，在这种场合做到基本的体面和礼貌就可以了，再多做一些，只会过犹不及。 上了商务车以后，摄影师和跟拍导演都坐在第二排，甘棠则坐到了最后面一排，这样也方便单人拍摄。 坐下后，甘棠就将手中的两瓶水都往前递。 导演以为她给错了，连忙说道：“我这儿有。” 甘棠伸手晃了晃水：“一瓶是摄像大哥的，一瓶是给司机师傅的。今天温度高，天气怪热的。” 司机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也跟着道了谢。 接下来便是每个人都有的固定问题访问，事实上，这也是第一印象奠定的部分。 跟拍导演侧过身体，向甘棠提问：“温小姐，您是为什么参加这个综艺呢？” “我听说南星河会参加，所以我就报名了。”甘棠说到这里，微微低下头，状似羞涩，“他出第一张专辑的时候，我就是他的粉丝，喜欢他很多年了。” 【妈呀，南星河16岁发的专辑，这姐是14年老粉了？】 【原来是河粉呀，同担狂喜。】 【她看着年纪也不大啊，不是在吹牛吧。】 “那你能唱首最喜欢的南星河的歌吗？”导演追问道。 其实这都是正常的cue话题的流程，为的就是丰富素材。 甘棠脑子宕机了一秒，毕竟她才刚穿到这个世界来，南星河的歌她还一首都没听过呢！ 好在她现在的演技已经比刚开始做任务的时候要娴熟多了，挠了挠头装作不好意思，小声嘀咕道：“就……就不唱了吧，我一直五音不全。” 【哈哈哈，姐姐好可爱哦。】 【假粉？】 【笑死，河仔已经连续两年被评为传唱度最高的男歌手了，怎么还有人觉得我河的歌就在饭圈流传啊。路人都能哼两句，小姐姐不哼肯定是五音不全。】 导演没有为难她，继续着下一个话题：“那你能聊聊你的理想型吗？” 甘棠歪了歪头，似是在思考，好半晌才说道：“其实我脑子里刚刚闪过了好多人，要具体说理想型其实有些困难。如果一定要选择某些特质的话……他要尊重我的想法，能够理解我的选择，可以和我一起学习进步，但别对我说教。” 甘棠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这对她后续参与节目录制没有多少好处，如果将理想型说得越具体，那么被乱磕cp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她曾经数次被乱点鸳鸯谱过，知道那滋味不好受。 第278章 人在恋综，有事dd2 甘棠果断在回答完理想型的话题后，又留了一些小心思：“过去我也遇到过一些……让我有些心仪的异性。不过，一旦有人用说教的语气，我总是会想到我爸，太容易出戏了。” 导演笑了笑，话题不自觉地发生了偏移：“你爸爸对你很严厉吗？” “大多数时候我和我的父母相处更像是朋友，只有很少很少的时候。”甘棠用右手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我叛逆期的时候，他们拿我比较头疼。” “啊？你也会有叛逆期？”导演有些想象不到那样的场面。 “嗯，有过的，虽然时间不太长。”甘棠讪讪一笑，“他们想让我学经管，继承家里的产业，但我对那些的兴趣不重，更想找一些喜欢的事来做，考大学的时候为了这件事情和他们大吵了一架。现在想想，有些后悔。” “后悔没学经管？” “不是，后悔没好好和他们聊。”甘棠轻轻拨弄了一下耳边的发丝，动作自然。 【学艺术的都花钱，她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吧。】 【刚刚出来的那个小区，虽然是公寓，但在整个平城属于公寓最高价！】 【那应该是姐姐单独住这里，家里还有别的地，慕了。】 甘棠游刃有余地和导演谈天说地，将大多数话题集中在她的家庭氛围对她价值观形成的讨论上，无形之中也展现着她优越的家庭条件。 温觉浅的外公家以前是开采煤矿的，母亲出嫁前就在接手家里的生意，后来转型自己创业去做了新能源。她的父亲是平城大学的教授，爷爷曾在外交部工作，奶奶则是一流的交响乐指挥家。 甘棠说的那些倒也不算作假，温觉浅的母亲关离是全国有名的女企业家，一直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能够从商。母女之间曾经爆发过两次争吵，不过，有家里其他人帮忙说话，她其实没费什么力气就选了自己想走的路。 原书里，有人的确扒出过温觉浅的父亲疑似平城大学教授，但当时温觉浅托堂哥帮忙封锁消息，免得让家里人担心，反而起了反效果。加上她不是主角，对她后续的描写也就断了。 事实上，她觉得她就算重新演绎一遍温觉浅走过的路，只要不阻拦网友们去扒出她的家庭条件，这个心愿就已经能够完成了。 温觉浅这样的家世背景，何必去当什么黄牛和私生？又不是真的闲着没事做。 …… 被租来用以节目录制的别墅在郊区，甘棠下车前，跟拍导演告知她：“别墅里除了房间和洗手间外，大部分区域都有摄像头进行拍摄。如果在拍摄期间的工作时间需要外出，也会有工作人员会进行跟拍。涉及商业机密或者隐私一类不方便被拍摄的，你可以提前联系我。” 甘棠走进别墅时，已经有两个男嘉宾和一个女嘉宾到场了。 “你们好，我叫温觉浅，是个插画师。”甘棠主动打着招呼。 “哇，宝贝你好漂亮呀。”女嘉宾看着她，用夸张的表情说道，“我叫李欣怡。” 【好假啊。】 【实在受不了这个女嘉宾了。】 可甘棠面不改色，因为她知道李欣怡这么说话完全是出于职业习惯。 甘棠也能想象到，不了解李欣怡的人会产生诸多误解，便提了一嘴：“你好。你这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儿似的。” “啊？不好意思，我有些没有控制住自己。”李欣怡抿了抿唇，“我是幼儿园老师，平时哄孩子哄习惯了。” 【难怪，哈哈哈哈。】 【宝贝，宝贝，多叫我几声宝贝，我也可以是小宝贝。】 【刚刚骂这女嘉宾的人能出来道歉吗？什么都不知道就开喷。】 边上两位男嘉宾也如释重负的模样，想来，刚才也是被李欣怡“哄”过一轮了。 两人分别上前和甘棠打了招呼。 一个叫关俊义，身材修长，大概187cm，温文尔雅，职业是个作家。 另一个叫顾辰风，皮肤略显小麦色，阳光帅气，一身运动装干净利落，透过衣服隐约可以看到他的好身材，是名极限运动摄影师。 他们坐下后，几乎是由甘棠在主导着话题的走向。 坦诚来讲，如果是刚开始接触言情部任务的时候，她可能会选择保守一点的打法，选择做一个沉默的旁观者，看着所有人表演，从中寻找最适合的介入机会。 但经过了这么多磨练，她很清楚，她更喜欢知己知彼、掌握全局的感觉。 尽管温觉浅没有提出其他需求，可甘棠从一个粉丝的角度来看，温觉浅大概率还是希望能获得一点认可的。 那么，在洗掉私生嫌疑的同时，她希望能够尽可能地展现个人魅力。 话说回来，如何展现魅力，这对她来说又是一个大难题了。 以往，她只需要制定目标、规划路线，而很少需要具体考虑其他人对她的看法。如今，她却不得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甘棠想到了许多很好的词汇：漂亮、开朗、能干、聪慧…… 想要短期内获得喜爱，就一定要展现出正向的一面。因此，她决定主动出击。 甘棠选择的话题并不涉及个人隐私，范围框定在兴趣爱好之类，方便新人随时加入。 其他嘉宾陆陆续续来了。 内敛沉稳的历史学副教授孔见山，高大威猛的退役特种兵姜新，干练的短发女律师苏晴，活动策划公司高管林悠，每个人都有鲜明的标志。 倒数第二到达的，是南星河。 南星河自幼便展现出对音乐超乎常人的敏感与热爱，16岁时签约经纪公司出道，起初只是作为新人歌手在圈内默默耕耘，经历了两年的蛰伏，在18岁时，有幸与乐坛传奇人物合作，凭借合作曲横扫乐坛大奖。 此后，南星河的事业蒸蒸日上，他广泛涉猎各种音乐类型，从中汲取灵感，逐渐形成了自己独树一帜的音乐风格。这几年，他一直在为闯入国际舞台做努力，但国内新人辈出却依旧无法撼动他的地位。 第279章 人在恋综，有事dd3 跟着南星河的镜头到达别墅的观众这才开始注意到其他已经在现场的嘉宾。 【哇，这一季的男嘉宾女嘉宾颜值都太高了吧。】 【帅哥靓女是很多，就是不知道能成几对。】 【哈哈哈，感觉这一季都是来看热闹的，我打赌，一对都成不了。】 【还是河仔最帅。】 【期待欢欢隆重登场，嘿嘿。】 大约十分钟后，陈见欢在千呼万唤中出现。 她初入娱乐圈时，被当做小白花类型的演员，后来直接凭着一个宫妃的角色让观众体验到了什么叫明媚而不妖。 成功的角色给她带来了许多加成，温婉可人的大家闺秀、独立自信的女强人，越是展现多面性，越是惹人喜爱。 有人说美貌是陈见欢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如果看过她的作品或者她的采访，很容易就被她的内核所吸引。 甘棠并不认为陈见欢如今所获得的一切都是因为系统，美貌和机会都是敲门砖，真正让她被大众所看到的是她的塑造力与言之有物。 陈见欢登场，在她直播间的流量也没有多少流失，要不是因为镜头直接切换到了别墅内的摄像，估计冲她来的观众眼里还是没有其他嘉宾。 【见欢一笑，春风十里，星光璀璨，花路配你。】 【女明星和其他人果然有壁，我欢敲美，又自然又美。】 所有人都到齐，总导演进入别墅，发布了规则：“经过前几季的播出，我们根据观众的投票和专家的建议，将节目录制进行了再次升级。节目录制时间为两个月，别墅内的行为都以直播方式进行，我们不会没收各位的通讯设备，在此期间，各位可以自行安排约会事宜，但周末除外。我们已经和各位的团队在前期做过沟通，此后两个月的周末时间，大家是必须参与集体活动的，如有紧急的特殊情况，可以用投票表决的方式决定同意与否。另外关系到各位的隐私，行程内有不方便透露的，还请提前告知。” 说白了，这一季节目的规则就是随性自由，全靠自由发挥。 可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大家的“自由”不再自由。 一个人可以在40分钟的节目里维持人设，却很难在两个月的录制里一直保持戴着假面的状态。 一个观众也许没办法从头到尾都盯着节目，却会有无数营销号跃跃欲试，等着劲爆话题的出现。 尤其这一季里还有明星加盟，嘉宾们言行举止就更加需要注意了。 不过，甘棠也注意到，总导演看似是把所有的规则说得明确，实际上也遗留了许多漏洞。 比如“紧急的特殊情况”如何定义？比如，“投票表决的方式”，如果实名制，那大家为了人情上的往来，有谁会不同意呢？ 总导演在说完规则后，也发布了当天的破冰任务：“大家现在可以稍作休息，晚些时候到户外享受烧烤。另外，需要每位嘉宾填写3项你想和大家共同完成的集体活动，稍后我们将抽出明天的内容。” 总导演将投票材料放下后，就离开了镜头区域。 陈见欢像是担心大家会不自在，最先帮忙张罗起来，分发了需要填写的小纸条，又问大家：“大家的房间都选好了吗？” 知道陈见欢、南星河会来，大多数人都选择等他们先选。 除了关俊义：“我习惯了晚上写书，所以需要相对安静一点的环境，就选择了最里面的房间。” 【真是没礼貌，别人还没选呢就把位置占了。】 【感觉有些粉丝真是魔怔了，是不是觉得没给自家哥哥就是罪啊？】 【少拿河粉开刀，河粉都老老实实的没吭声好吧。】 【正常的需求，吵什么？没看懂。】 大家在分房的环节还是比较客气的，想选的人就先选，不想选的人就等后面剩下。 甘棠属于无所谓住哪儿的那一拨，一直等到最后，才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箱准备上楼。 她箱子里的东西还是原身自己准备的，好在原身属于那种不够就买的人，所以行李箱就一个，而且还不重。 姜新不言不语地走在最后面，顺口问了一句：“需要帮忙吗？” 甘棠果断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这个小姐姐就一个箱子？】 【我靠，她拎箱子的姿势好帅，该不会是什么都没装吧。】 姜新见她确实能拿得动，而且很轻松，便没有帮忙。 没成想，两人最后上楼，李欣怡突然开口：“呀，浅浅，你怎么自己拎上来了？” 站在甘棠身后的姜新微微皱眉。 甘棠立刻单手将箱子拉了拉：“我想看看这边缺什么再决定带什么，所以先把必需品带来了，其他东西我再回去慢慢拿都行。这个箱子不重，我自己可以拎，也没必要麻烦别人。” “哦。”李欣怡应了一声。 甘棠的房间在最靠近楼梯的那一边，她惦记着后面还有人，便赶紧拉开自己的房门侧身进去，将通道让出来。 大家开始整理起自己的东西，而甘棠这边就像她说的，行李箱里最多的是个人洗漱用品，衣服有几套不同温度穿的，剩下的就是一台笔记本和必需品。 她收拾得很快，却没有在收拾完后直接出门，而是迅速打开手机，开始搜索每个人的个人信息。一边检索，她还一边用蓝牙听了一下温觉浅在音乐软件里收藏的南星河的歌。 跟拍导演让她唱的时候，她是真唱不出来，因为她毫无了解，虽然这一茬过去了，可她担心什么时候回旋镖会再次来袭。尤其今天晚上的环节还是破冰，一旦提到这个点，就会成为风险项。 她顺势查了一下温觉浅备忘录里的追星记录，熟悉她的追星历程，以防有人问到具体的内容。不想被当成私生，那就要尽力坐实死忠粉的标签。舍得花钱，又懂得专注自家的粉丝，哪家能不爱？ 直到有人来敲门，她才收起手机，下楼与大家汇合。 第280章 人在恋综，有事dd4 天还没暗下来，氛围灯就已经都准备好了。 别墅前的小花园已经被布置成了露营状态，中央是烧烤区，四周摆放着户外休闲椅，轻柔的爵士乐缓缓流淌，颇显几分惬意。 众人依次入场，但不约而同地将中间位都留了出来。 【懂事。】 【没想到看个综艺还满满的人情世故。】 【拜托，不是欢欢，谁还来看这个剧本综艺啊？】 弹幕里争议不断，但并不会影响现场的节奏。 大家在之前的环节中已经交换过姓名，尤其是早来的几个嘉宾，都有了一定了解。 可后面来的人还不熟悉，尤其是还有这次摄像机要捕捉的重点人物，所以又安排了一次自我介绍。 陈见欢和南星河都用很谦虚的姿态给自己最近的作品做了宣传便坐下了，后面的人则大多数介绍自己的职业。 到甘棠的时候，她还是按照来时的方式简要说了一下她的插画师工作。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李欣怡就欢呼了起来：“浅浅，你不是南星河的粉丝吗？唱一个吧！” 【这个小姐姐是河粉？】 【救命，这不是温觉浅和pd说的话吗？李欣怡休息时间还要搜一下别人的反馈？这也太在意了。】 【到处都能看到我河粉，哈哈哈哈。】 甘棠看着有些不太好意思：“不了，我真的五音不全，不太喜欢唱歌的。” “啊？哼一下都不行吗？”李欣怡小脸就垮了下来，像是十分失望。 【不想唱就别逼着唱啦。】 【到底是唱不了还是在装粉丝啊？无语。】 南星河也看向她：“温小姐，要不我们合唱？” 【啊啊啊啊，好想魂穿温觉浅。】 【答应他！好久没听河仔的live了，为了新专辑都半年没开演唱会了。】 从南星河的角度出发，他当然是为了迎合粉丝，对他来说，唱首歌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原书中，温觉浅也的确在这次破冰时和南星河小小合作了一下，却因为对唱歌不自信，挑了一首音域最没难度的歌。那首歌也是南星河传唱度最广的歌，连续在音乐榜单的一位挂了有几个月，因此，后来大家怀疑温觉浅的粉丝身份时，也提到了她这一晚竟然选了一首河粉感觉“最普通”的歌。 甘棠不打算用合唱的方式来给自己定标签，她再次拒绝了唱歌的建议，就在弹幕里有人开始怀疑她的粉丝身份时，她又说道：“我看客厅里有电子琴，我能弹一下吗？” 琴是南星河团队带来的，想着给他立创作人设。 南星河听到她这么说，连忙起身去帮忙搬琴，姜新也帮忙搭了把手。 期间，其他几个嘉宾也做完了自我介绍，大家其乐融融地就等着甘棠的表演。 甘棠在李诗年那个世界里时，接触最多的乐器是钢琴，可她参与的乐团多了，其他乐器也多多少少会去尝试一下，比不上她弹钢琴那么专业，但拿来做才艺表演还是够用了。 她试了一下电子琴之后，直接就弹了起来。 手指缓缓落下，南星河新专的主打歌《光芒万丈》的旋律悠然响起。 【我靠，连谱都不要？这河粉好强！】 【现在河粉的门槛都这么高了吗？好羡慕，不知道我家姐姐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粉丝。】 【姐姐的手指好漂亮！摄影好懂我。多拍！爱看！】 【有什么了不起的啊？来之前肯定都要准备个人才艺展示，让她唱歌她不唱，不就是早就想好了要弹琴了吗？】 演奏到第一遍副歌结束时，直接无缝衔接到了《梦开始的地方》。 【什么情况？弹错了？】 【啊啊啊啊，这是河仔首专的出道曲！】 就连南星河眼中都划过一丝诧异，《光芒万丈》接《梦开始的地方》，就像是多年前怀揣梦想的少年在温柔应和，又带着一些温暖。 紧接着，是南星河第一次横扫大奖的曲目、他出道10周年给粉丝回馈写的单曲、他第一首全球发行上榜曲…… 【是真河粉，我哭了，小姐姐也是光芒万丈的人呢。】 【每一首都弹得好好，没错音，这姐不是一般人。】 【细思极恐，她不是冲着南星河来恋综的吧……】 【可以同为河粉，不能是我嫂子！】 直到最后，甘棠弹奏的旋律让人摸不着头脑。 【弹错了？】 【这什么歌，没听过。】 【好奇怪的调子。】 不过，这段调子她很快就做了收尾，零零总总加起来时长不超过10分钟，却足以证明她是真爱粉。 掌声是少不了的，甘棠起身朝着众人鞠躬，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迷人。 陈见欢惊喜道：“哇，好厉害，浅浅是专门学过吗？” “我学过钢琴，其他乐器略懂一些。”甘棠在最左侧的位置坐下，冲她微微颔首。 “你也太谦虚了。”林悠跟了一句。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大家或多或少有些私心，很快就岔开了话题。 节目组没有安排人来弄烧烤，顾辰风和姜新直接坐到了烧烤架前面开始“服务”。 林悠本身是做活动策划的，为了活跃氛围，提出来做一些破冰游戏，也好加深大家对彼此的印象。 玩了几轮抢数，甘棠都是最早出局的，李欣怡还在一旁嘲笑她是游戏黑洞。 【笨蛋美女，实锤了。】 【温觉浅还挺有意思的，反差感拉满了。】 【李欣怡真的有在把大家当成小朋友诶。】 甘棠顺势说道：“我确实不太擅长这些，你们先玩，我去帮忙。” 从大部队里跳出来，她直接走到烧烤架边上，给两位灰头土脸的男士端了水送过去。 顾辰风、姜新相继道谢的同时，她顺手就接过了边上的调料开始帮忙。 “那个……”姜新微微蹙眉，像是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她才好，“这里很呛，我们两个在这里忙活就行了。” “放心，我不给你们拖后腿。”甘棠笑笑，帮忙把酱料都刷好，眼疾手快地还帮忙翻串。 顾辰风见到她动作利索，还愣了愣：“你会烤串啊？” 甘棠摇摇头：“第一次，只在视频上见过别人这么弄，就是觉得挺新鲜的。” 顾辰风忍不住笑出了声，拿着一串看起来成色不错的羊肉递过去：“看看熟了没。” 第281章 人在恋综，有事dd5 【sos，神来一笔。】 【给这哥的表达跪了。】 甘棠笑着接过来，没拒绝地咬了两口，诚恳地提着建议：“肉已经有些老了。” 顾辰风手忙脚乱地把肉串都放在了盘子上端去给其他嘉宾，甘棠就顺便坐在了他刚刚坐的位置上，接力烤串。 姜新看着她熟练的动作，仍有疑惑：“你之前真没做过？” “偶尔在家做饭。”甘棠应道。 顾辰风回来，一看自己位置被抢了，站在她后面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想和你偶像多聊一会儿。” 甘棠“啊”了一声，接着说道：“不会啊，我追星只看演唱会的，粉丝要和偶像保持距离。” 【温觉浅真是追星界楷模，粉丝都这么省心，艺人团队都不用操心了。】 【如果我在现场，我肯定忍不住想和河仔合影，姐真是……我哭死！】 她特地搜过如何判定私生粉，既然温觉浅的目的是不被冠以这个名头，那她要做的就是既表现出对南星河作品的欣赏，又不能和他这个人太亲密。 反正她也不是南星河的真粉丝，做做伪装还是挺容易的。 顾辰风又搬了个椅子过来，这边三个人倒是单独开了个聊天室一样，谈天说地，比起只有两位男嘉宾在这儿烤串的时候要热络多了。 也有人怀疑过甘棠居心叵测，就是想要享受1v2的女嘉宾待遇，但当她烤的那些串被其他嘉宾竖着大拇指夸好吃的时候，大部分的关注点就转向了。 尤其是以自律着称的两位艺人都吃得停不下来，而且专挑她烤的几串吃，就已经说明原因了。 【哇，感谢小厨神给我们家欢欢投喂，孩子真的太瘦了，平时看其他老师的repo都怀疑她厌食症。】 【看到河仔吃得那么开心，我也很想吃啊！】 【不就是烧烤吗？我不羡慕，我不嫉妒，呜呜呜，我就想吃一口。】 甘棠忙完以后，脸上脱妆得厉害。 温觉浅为了能给偶像留下好印象，今天的妆还特地找了化妆师提前到她家来帮忙化。就在今天带来的行李里，还有全套化妆品。 甘棠寻了个空隙去洗手间，直接用卸妆湿巾把脸上的妆卸了，好好洗了一把脸才出来。 【这谁？】 【要老命了，浅浅这个素颜好纯噢，是我的白月光。】 众人见她素颜出来，都吓了一跳。 她身边坐着顾辰风，等她坐下后，他低声问道：“你进去十分钟就换了个妆？” 苏晴一直有些寡言少语，听到他这问话，用一种“你在逗我”的表情看了过去，这个表情包后来也在网上传了许久。 甘棠觉得顾辰风这个人吧，什么都好，就是不该长这张嘴：“没化妆，你要不再仔细看看？” 甘棠把脸凑过去时，顾辰风下意识地要往后面退，结果身体撞上了苏晴，苏晴又不知情地往他那个方向看，吓得他要坐回去。 【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但是有点好笑。】 【温姐：看不出我没化妆，你就瞪大你的眼睛再看看。】 【顾辰风把嘴巴捐给垃圾场吧，他不配！还不如让我小苏苏去哄哄温姐。】 三个人的动作，各有各的好笑。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有些粉丝才发现，他们明明是为了自己的偶像来看直播，怎么就被其他人吸引了呢？ 尽管流量大头还是在跟着陈见欢、南星河的讨论话题，不过，从数据量上来看，甘棠这边的讨论度明显赶了上来。 要知道，这档综艺开播前，总导演就已经做好救不回来的准备，请艺人也只是为了让数据好看些。 毕竟，如果是粉丝群体来看节目，只会是为了他们关注的艺人，很少会为了节目内容。如果哪一天艺人有其他工作，直播间的热度很可能一落千丈。 甘棠个人的讨论度让制作团队看到了一丝希望，哪怕是有一点点的粉丝群体愿意为了这么一个有趣的灵魂而留下都好啊！ 虽说这是一场长达两个月的大型直播，但不是完全没有操作空间。比如固定机位也是可以调整画面的，制作团队也可以决定留在直播间主页的画面是哪一个，通过这样细小的调解来增加个人曝光度的方式，其实不易察觉。 一个多小时的烧烤派对结束，大家最后谈了谈对参与者的初印象。 这个环节很常规，也没什么可以发挥的地方。 不过，南星河硬是等到了最后一个发言，先是官方的口吻表达了对于参与这次节目录制的期待，以及对节目组邀约、对粉丝的感谢，再是聊到了让大家都没有预料到的事：“今天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其实是温小姐。” 甘棠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愣神表情，露出了有些惊喜的笑容。 【啊，河仔果然最爱河粉，宠粉了宠粉了，本粉丝又是无比幸福的一天。】 【不会是要和温觉浅炒cp吧。】 【南星河还真是堕落了，放着美女大演员不选，选一个素人。】 【有些人可真酸，不选你家姐姐就好像犯了死罪一样，难怪没人愿意和你家姐姐合作呢。】 “温小姐最后弹奏的那个曲调，是我出道后第一次尝试作曲。我没有过人的天赋，当时也没有什么过硬的专业能力，只是不想被大众忽视，所以轻率地做了一次尝试。那首歌到最后并没有被发表，只在我出道一周年时，给一个小型粉丝会的朋友们哼了一次。”南星河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说实话，我没能想到有一天会用这样的方式，听到这个调子。一路走来的确很不容易，这个调子让我想到了曾经一步一步往上爬的自己，也让我更加希望，能够不辜负每一个粉丝的期望，去到更广阔的的舞台。” 南星河说完后，十分有职业敏感度的陈见欢带头鼓起了掌。 甘棠不用想，都知道今天的热搜预定了。 也许南星河是有感而发，又或许他只是想通过今天这样的方式来加强粉丝凝聚力，好为他后期进军全球音乐事业做铺垫。谁知道呢？反正灯光下的他，的确泪眼婆娑了。 第282章 人在恋综，有事dd6 也许是因为接触过非常纯粹的灵魂，感受过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所以南星河表现出的感动在甘棠看来，略有些虚情假意的意味在。 但转念一想，既然她接受不了，就说明她不是他的受众。她倒也不用那么在意，毕竟吃这一套的大有人在。 当天的烧烤派对结束后，按照节目的游戏规则，每个人还要选择一位想要深入了解的嘉宾。其实这个说法在前几季都是被叫做心动嘉宾的，想来是因为有两位艺人的加入，经纪公司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绯闻，所以才让节目组做了调整。 每一位嘉宾只能选择一位对象发送一句话，这句话会以匿名的方式发布。除非等到最后两位嘉宾牵手成功，才会在征得双方同意后，作为情感日记被公开。 甘棠心知，今天她在南星河这里受到了许多的关注度。如果按照粉丝心态的话，现在她最熟悉的对象也是他，而且反正说法已经改了，又不是“心动”才能发。 因此，她的短信直接发送给了南星河，内容是：请大步地往前走吧，河粉永远都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这句话一看就是粉丝写的，而且没有什么暧昧的部分。即便以后真的被公开，在大家都知道她是南星河粉丝的情况下，也不会对她展开恶评。 发完短信后，甘棠放下手机，果断开启了学习模式。她临时抱佛脚，虽然听了一些南星河的歌，但是对他这个人了解的还不够透彻。 另外，其他嘉宾在各自领域也都是专业人士，他想着也多少去关注一下。着重看了关俊义这两年出的书的大纲，在陈见欢的粉丝平台找到剪辑合集了解她过去出演过的角色，并温故而知新搜索了这个世界的历史情况是否与她之前所知世界的一致。 雨露均沾地忙完这些，已经接近凌晨两点。甘棠为了补充精力，看完最后倒头就睡。 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收到了三条短信。 第一条：你的电子琴弹得很好，希望有幸能听你弹钢琴，那一定是种享受。 第二条：我很犹豫到底要发给谁，但如果说想要产生进一步了解的，那应该只有你了。 老实说，这两条内容很宽泛，甘棠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发短信的人可能是谁。 第三条：你的箱子真的很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提到了箱子，甘棠想到的就是姜新，她很意外，毕竟，姜新昨天的表现看起来，好像对谁都提不起兴趣似的。 虽然这里面有两条都不知道是谁发的，可她能通过行文风格知道，这三条里一定没有南星河发的。如果他发给她，一定会像她发给他那样，先坐实其中的一层身份再来交谈。 等甘棠洗漱完后，她换了一套轻便的衣服。昨天晚上，他们抽签抽到了今天的项目是爬山，还好温觉浅的行李里有舒适的运动鞋，她觉得爬山的活动应该难度不会太大。 温觉浅带的那些化妆品，她大多数都没有用，只做了基础护肤，并涂了防晒，又抹了一层浅色唇膏，就直接下了楼。 【浅浅真的好素，越素越美。】 【怎么那么多水军天天出来喊美啊？真正的美不应该看陈见欢嘛。】 【她就是很美啊，这有什么需要怀疑的？有些粉瞎了吧。】 并非所有陈见欢的粉丝都会对其他女嘉宾指指点点，但她的粉丝基础太大了，人数一多，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会存在。哪怕是陈见欢的经纪团队，有时也很难和那些粉丝沟通。 甘棠不混圈，不在乎这些言论，不代表其他人也会不在意。这个节目已经到了再没起色就要被关停的阶段，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曾经积攒下的观众也不少，即便不看直播也会看cut，再加上这一季节目刚开播，大家还处于了解嘉宾的阶段，偶尔会点进直播间来关注进展。 粉丝群体下场，整个直播间乌烟瘴气，小规模的纷争一直在持续。 不怕节目被骂，就怕节目没关注，导演见状，暗戳戳地又给节目安排了几个女嘉宾的热搜，想着引战博流量。 甘棠既然想塑造正面形象，自然就会关注一下风向，昨晚上的工作里也就有这么一项。 大众对除了两位艺人的其他嘉宾，还停留在“颜值高”这个认知层面时，对甘棠已经有了细心、河粉、会乐器这些额外认识，这便已经是成功的一小步了。 她只要不出现特别引起争议的举动，问题不大。毕竟，她又不进圈，其他家的粉丝也不会对着她撕。 约好的9点集合出发，甘棠下楼的时候是8点，想着还能吃个早饭。昨天她到别墅的时候就看过，冰箱里有不少食材，她可以做一点清爽的沙拉。 没想到，她到楼下时已经有人在厨房忙活了。 “早。”孔见山对她微微颔首。 “您好。”甘棠见到他，肃然起敬。 昨天晚上她还特地查了一下孔见山的履历，他的父母都是从事历史相关专业的工作，他耳濡目染，在大学时期就以优异的成绩和深厚的学术功底，迅速在学术界崭露头角。 起初也有人揣测过会不会是他的父母在背后帮忙做一些工作，他毅然决然地选择去研究古文字，走了一条与父母截然不同的路，避开争端的同时用实力自证。 孔见山今年35岁，却已经是全国范围内对古国文字研究最透彻的历史学者。甘棠昨天看到一张新闻照片，讲台上的老师年纪轻轻、意气风发，底下的学生多的是那些五六十岁头发花白的老学究，那画面真是把反差都拉满了。 孔见山被她突如其来的敬语弄得愣了一下，想了想，推出自己准备的另一份餐：“你还没吃吧？” 甘棠眼中闪过惊喜：“给我的？” “嗯。”孔见山点点头。 甘棠想到了昨天晚上收到的那几条短信，有些试探性地问道：“昨晚……您给我发了信息？” 孔见山再次点头。 第283章 人在恋综，有事dd7 【孔教授铁树开花了？】 【准师母！救救快要挂科的孩子吧。】 【年龄不是问题，好磕。】 两个人的互动，一时间激起无数水花。 甘棠大大方方地接过早餐，和他坐到餐桌边上，一边笑了笑：“真没想到，您会给我发消息。” 孔见山喝了一口咖啡，直言不讳：“从刚才开始你就在用敬词，我还没老到那个程度吧……” “和年龄无关，纯粹就是觉得您很厉害。”甘棠聊到这个，就有些停不下来了，bb像是背书一样把他曾经拿过的奖都说了个遍。末了，她还不忘加上主观陈述：“您在读研前后选择的赛道截然不同，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远离一个已经熟悉的领域都是十分需要勇气的。可您不但踏出了那一步，还解开了许多前人未解开的谜题。您就好比是古代智慧的现代解码者，捕捉着那些沉睡千年的文字符号，将它们从遗忘的深渊中一一唤醒，点亮了文明的灯塔。” 【好会夸，不愧是河粉。】 【我也想有这样的嘴，小姐姐能帮我夸夸欢宝吗？】 【啊，某家怎么又在到处要饭。】 【好好地恋综被搞得乌烟瘴气，导演好好反思一下。】 孔见山从小就是在夸夸中长大的，也曾经历过比这更让他头皮发麻的陈述，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研究他，就好像他研究古文字那样认真。 他清了清嗓子，端着咖啡的手就没有放下。 等甘棠说完了，他才开口问道：“抛开这些，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嗯？”甘棠有些没理解，歪了歪头，“抛开这些？” “就是站在男女立场上。” 甘棠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她对他有没有好感。 她赶紧撇清关系：“那个……我目前对您的感觉，可能和我见了老师是一样的。” 孔见山摘下金丝眼镜，捏了捏眉心，好半晌才缓过来：“我没教过你。” 甘棠笑了笑：“我看过您的线上课程，《字里行间：古文字背后的故事》整个系列都很专业。” 孔见山原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直到她开始提及课程第几集哪个部分她看完之后其实有疑问，他才意识到，她是真的有用心学习。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两个人竟然就着这门课里提到的知识点展开了激烈讨论。其他嘉宾陆陆续续下来，都没能打断他们的交流。 整个直播间里画风独特，其他嘉宾在寒暄，他们两个在小餐桌上交流学术。 弹幕里，起初还有人怀疑甘棠是在卖弄，可随着他们越聊越深，同历史专业的学生慕名而来，纷纷评价她言之有物。 热搜#爱上古文只需要一节网课#被直接顶了上来，发帖的还是孔见山学校的官方账号。因为这个互动，不少专业人士针对片段里甘棠的发言进行了分析，说什么的都有，但话里话外都表达了对她这样一个外行人自学“钻研”精神的钦佩。 被热议的甘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贴上了热爱古文的标签，意犹未尽地与孔见山结束话题后，她想着再多看几个线上课程补充一下知识库。 她之前对古文字的兴趣不算深厚，不过，孔见山的一些见解让她觉得十分兴趣，历史不仅仅是对过往岁月的追溯，更是对智慧与文明传承的深刻体验。况且，谁能保证她以后做任务用不到呢？ 栀夏的初衷是让她在这个世界里放松一下，却没想到她又找到了新的学习机会。 正式出发前，大家还在做分配。10个人，3辆车，有心仪对象的肯定是想和心仪对象坐一起，可要是太主动，难免被看穿想法。 有人在犹豫，甘棠先举了手：“我没有驾照，不会开车。” 经她这么一说，众人先把会开车的给排了出来。 女嘉宾里林悠和苏晴会开车，男嘉宾里都有驾照，但南星河开的少。大家商量了一下，直接由男嘉宾来开车。 陈见欢晃着手上的小折扇，笑道：“都愣着做什么？上车呀。” 【快把我欢宝热死了，大家主动点，赶紧上车吧。】 【欢欢真是体面人，已经在帮导演催进度啦。】 然而，陈见欢嘴上这么说，脚下却没有要动作的意思。 甘棠见状，决定做那个最勇敢的人：“你们不热吗？我先上车吹空调咯。”说完，她径自上了1号车的副驾驶。 她本意是想坐后面的，毕竟副驾驶是最危险的位置，她惜命。但考虑到一上车就坐后面，万一她这辆车只有两个人……那她不就是把另外一位当司机了吗？还是悠着点吧。 她一动，好几个嘉宾也跟着动了。 姜新大长腿一跨，直接就往1号车驾驶座车门边上一站，后面还跟着孔见山和慢了两拍的的顾辰风。 甘棠透过车窗看到他们的动作，心想：好的，昨天三个给她发短信的都找到了。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汇的一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孔见山没往后退，反而又向前了一步：“姜先生，早上我和温小姐还有话题没聊完，你看……” 姜新盯了他几秒，一开车门坐了进去：“开车的时候，得专心。” 孔见山见状，打开了后座的门，那架势，就像在说他这1号车非坐不可。 开车候选人一共4个，2个去了1号车，剩下两位就很好分配了。顾辰风倒也没表现出什么失落，就好像他刚才走过来也只是为了配合大家一样。 最终3辆车配置还算在预期之内。 1号车：姜新开车，副驾驶甘棠，后座孔见山。 2号车：顾辰风开车，副驾驶林悠，后座苏晴、南星河。 3号车：关俊义开车，副驾驶陈见欢，后座李欣怡。 陈见欢看似是等大家都选完以后才去了3号车，其实她在观望的就是关俊义，因为关俊义就是原书里，让她念念不忘的学长。 由于大家都分开了，所以直播镜头也切换成了三辆车里的固定机位。 第284章 人在恋综，有事dd8 按照导演组的分析，流量大头肯定在2号车和3号车。令他们没想到的是，1号车的流量留存也不少，最关键的是，其他两辆车的弹幕还都围绕着两位艺人的话题展开，1号车的话题却是实打实地在用上帝视角猜测情感走向，回归了恋综的本质。 【复杂的人物关系哈哈哈哈，心疼我孔教授。】 【求求了，太久没看到雄竞剧情了！温姐值得男人为她抢破头。】 车内的氛围，的确有些诡异。 先是姜新主动开腔：“你昨天收到了几条短信？”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在甘棠和孔见山交流期间，几个女嘉宾都提到了自己没收到短信，除了陈见欢说她收到了两条。 甘棠不知道观众已经揣测了许久到底是她收得多，还是有人在说谎，但她选择如实相告：“3条。” 姜新“嗯”了一声：“孔老师也给你发了？” “是。”甘棠点点头，“有你的一条，还有一条不知道。” “你给谁发了？南星河？”姜新的语气听起来还有些来者不善。 “嗯，因为不知道给谁发比较好。”甘棠笑笑，“给偶像发，才不会被误会。” 只要不是涉及到隐私信息，甘棠觉得都可以用公开、透明的方式去聊。观众不是傻子，虽然感情里会有需要博弈的成分，但在这样一个直播综艺里，隐瞒信息反而会被无端猜测。 再加上她本身就不是为了来谈恋爱的，不用在意公开信息后是否会产生不良后果。比如，昨天发信息的3个男嘉宾今天晚上还会不会给她发。诸如此类的问题，不会构成她的烦恼。 姜新轻笑了一声：“挺受欢迎。” 【姜新这笑的，我耳朵都要怀孕了。】 【好痞，妈呀，温姐给我顶住。】 【不觉得姜新很不尊重人吗？这话说的真不得劲。】 嘴替孔见山上线：“温小姐这样优秀的女孩子，追求者多一些实属正常。” 【哇哦，这剧情比去年的谍战剧还6哈。】 【打起来！打起来！】 车里本来就开了空调，这下子，温度像是又降了一些。 甘棠却像没事人一般，接着话：“第一天嘛，大家都不熟悉。看来我昨天的才艺表演，大家都挺满意。” 无形之中，将她收到短信的原因归结于才艺打赏。 为了避免大家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僵持下去，甘棠很是自然地嫁接到了后面的活动上：“对了，说是今天去爬连山，我看了一下，从山脚爬上去，好像要两个小时。姜先生……” “姜新。”姜新说道，“叫我名字就行。” “连山对你来说是小意思吧？” “之前负重爬过，一小时登顶。” “哇，厉害呀。”甘棠眼睛微微一亮，又侧过身，半开着玩笑道，“孔教授，看来这车里能和你一较高下的，只有我啦。” 五位男嘉宾里，体力最好的应该就是姜新和顾辰风了。和他们比体力运动，硬件条件也不允许。 孔见山笑了笑：“那是，想来姜先生今天应该也会很快登顶吧。” 姜新开着车，撇了下嘴，发出了“啧”的一声，显然是意识到孔见山在挖坑：“没必要，今天又不用达标。连山的景都没好好看过，就当放松了。倒是孔教授，平时……爬山吗？可别一会儿上不去。” “虽然和你的体质比不了，但我目前身体健康，机能也没有弱化，上个连山还是可以的，不劳您费心。” 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甘棠适时打了个喷嚏，打断了他们的针锋相对。 不约而同的闭嘴以后，姜新伸手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孔见山则是准备递纸巾。 不过，他们发现甘棠在揉耳朵以后，已经对她喷嚏的真实性有了更真切的了解。 【如何能够礼貌地让人闭嘴？温姐：我打喷嚏，但我真诚。】 【我还没看他们吵够，但说真的，我爽了。】 【想随两份份子钱，帮我记在河粉账上。】 甘棠为了避免他们再继续吵下去，二话不说打开手机里的音乐播放器，连上车子的蓝牙后就开始放南星河的歌。 每首歌开始放的时候，她还不忘和同车的两位介绍，这首歌是发行于什么时间、哪张专辑、当初获得了哪些奖，俨然变成了大型安利现场，还炸出了许多在潜水的南星河粉丝，纷纷感慨这是遇到真爱粉了。 没多久，就有河粉将这个车上的片段和昨天晚上甘棠弹电子琴的片段剪辑到了一起，还发到南星河的粉丝群里，引得众多自家粉丝纷纷跑进直播间来看实况。 尽管有很多河粉从第一天开始就在关注这个综艺，但因为节目的恋综定位，还有许多老婆粉、女友粉选择只看切片，帮忙做数据，却不来看直播的。现在嘛，都是来看热闹，想着河粉一家亲，给自家亲人顶顶热度也不错。 在甘棠介绍了四五首歌以后，路上已经能看到连山的指示牌。 姜新忽然问她：“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南星河？” 甘棠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在原书大纲里没写，她只知道温觉浅第一次见南星河，就是南星河去她堂哥公司签约的时候。 不过，没关系，编瞎话这方面她已经轻车熟路了：“我上初中那会儿，有一段时间很迷茫。我还记得是路过不归娱乐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他的出道vcr。有个路人在说，‘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是梦想’，我就觉得挺不服气的，怎么小孩子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然后就开始关注他了。头两年，他没什么人气，开直播的时候比较多，我就经常写完作业以后去听他唱歌。他那时候也说过丧气话，却坚持每天去给那几百个，有时也可能是几十个粉丝送福利。说实话，只要看过那个时候的他，就很难产生自暴自弃的念头。后来他爆红，也很爱惜羽毛，就一直喜欢下来了。” 她尽量将重点放在前期他默默无闻的时候，因为那个时期的事情不见得有人记得。要是往后说，还得避免多说多错。 第285章 人在恋综，有事dd9 甘棠说完这个，忽然又转头看向孔见山：“孔教授应该也有很多像这样正在崇拜你的学生吧？” 孔见山的神情很严肃，像是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应该不会，上我的课容易挂科，他们都很怕我。” 甘棠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那他们还真是……痛并快乐着。” 到了目的地，从车上下来时，他们这一车的氛围比想象中要和谐得多，至少每个人脸上都是带笑的。 2号车除了顾辰风，其他人的脸色多多少少都带着点尴尬。 3号车则是看着融洽，可一下车，李欣怡就朝着其他车走过去，俨然是有些躲避的意味。 当天晚上回去看了网上观众们的复盘后，甘棠才知道，顾辰风那张得罪人的嘴还真是随时随地吐不出象牙，让任何人都接不住话；3号车的情况就微妙了些，陈见欢上车后提了一下自己的高中，借着校友的话题和关俊义聊得火热，李欣怡被冷落了一路。 众人在山脚下聚齐后，周围还来了许多追行程的粉丝，陈见欢、南星河的经纪团队不得不在附近维持秩序。 至于陈见欢和南星河，也因此花了不少时间来和粉丝互动。 其他嘉宾在一旁等候时，林悠冷不丁来了句：“他们真受欢迎，不知道我们公司什么时候能请得起他们做活动。” 【这姓林的什么意思？不会说话就别说。】 【我们欢欢就是贵，请不起就找找自己的原因。】 甘棠想起来，林悠就是因为这一句话被骂了很久，就连他们公司都因为这件事情被迫发布道歉公告。 其实林悠这句话只是纯粹在描述事实，请艺人站台的商务费太昂贵，他们这种活动公司对接的时候最有体会。 甘棠看似不经意地接了句：“影响力越高的艺人，价格贵点也正常。” 林悠自然地点了头：“是呀，要是有这样的艺人资源，多少人争着抢着要。” 多解释一句，就带过了许多歧义。 至少能让两家粉丝都知道，林悠对节目中合作的艺人没有负面情绪。 【为什么粉丝恶意这么大，我看林悠说的，没觉得哪里有问题。请艺人价格本来就很高啊，你家哥哥姐姐不是一般人能请得起的。】 【讲真的！只有我觉得温姐在这个时候接话像是给台阶吗？】 【林悠这情商是怎么做到高管的啊。】 “粉丝见面会”耽误了一些时间，但爬山的行程终归是开始了。 最前面的是顾辰风和姜新，接着是孔见山、甘棠，再后面是南星河、李欣怡、林悠、苏晴，落在最后的是关俊义、陈见欢。 顾辰风和姜新像是存了较量的心思，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就没影了，后面的摄像都没跟上他们，只好转过头来跟拍第二梯队。 温觉浅看着瘦弱，其实身上是有肌肉的，跑步机买回家了也没当成晾衣架，一周跑四天，身体素质不错。因而，甘棠用这具身体爬山也没有很难受，再加上呼吸调整好以后，前半段还略显轻松。 在她前后的孔见山、南星河都是有说有笑陪着她们这几个女嘉宾，没有要参与竞赛的意思，主打一个和谐。 至于最后的那两位嘛，像是来观光一样，这里拍拍照片，那里看看风景，没多久就远远落后于大部队。 爬了15分钟以后，苏晴的体力逐渐跟不上了，李欣怡就放慢步子跟着她一起。她们两个人一慢，颇具绅士风度的南星河干脆就和她们一个梯队。 第二梯队又爬了5分钟后，林悠忽然停了下来，摆着手对甘棠和孔见山说：“你们先走吧，我歇歇，顺便等等他们。” 甘棠发现，林悠的呼吸不是很急促，应该还有余力，此时刻意放慢步调真的很可疑。 不过，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可能按着林悠跟她一起爬，叮嘱了一句“那你小心些”后，就单独和孔见山开始爬山了。 偌大一个队伍，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孔见山还担心她跟不上，问她：“要不要休息会儿？” “你不行了？”甘棠说完忽然想到这句话问得不太妙，赶忙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累了吗？” “没有，我怕你累了。”孔见山的语气瞬间生硬。 “我不累。”甘棠为了证明这一点，还往上蹦了两级台阶，“至少现在还能去跑个400米。” “挺厉害。”孔见山挑了挑眉，“平时运动？” “嗯，会跑步，我有健身的习惯。” “你的兴趣爱好不少。” “得感谢我的父母，他们是我最好的后盾，最基础的一方面，就是让我有能够随心所欲的经济条件。” “说起这个……你怎么会成为插画师的？” “每完成一幅作品，就像是在创造一个新的世界，那种成就感无可替代。” 他们两个早上的时间在聊男方的工作，现在爬山又谈起了女方的事业。毫无疑问，从荧幕上来看，他们是目前为止双向了解对方最深入的一对cp。 流量再次分流后，有许多想看恋爱桥段的观众都留在了这个直播间里。 毕竟…… 第一梯队彻底失去镜头，第三梯队1男3女很难擦出火花，第四梯队粉丝看着心塞、普通观众又感受不到他们的荷尔蒙。 然而，甘棠若是知道他们所想，只会说一句：想多了。 把孔见山换成任何一个其他的对象，她也能聊得畅快自如，这是她历经几个世界以后获得的社交技能。 他们聊得火热，观众磕得上头，直到镜头里出现了另外一张冷脸。 “诶？姜新！”甘棠冲着台阶上的人挥了挥手，“你还没登顶？” 姜新“嗯”了一声：“顾辰风先上去了，我看会儿风景。” 实际上，姜新是故意的。他从选车的时候就看出来，顾辰风是当时1号车以外另一个给甘棠发消息的人。 他故意挑起顾辰风的胜负欲，让他先上山，然后又在半山腰等着甘棠，想着这么做至少能多排除一个对手。 第286章 人在恋综，有事dd10 【哇哦，我的1号车修罗场重聚头。】 【难道就没人觉得温觉浅很茶吗？左右逢源的样子真恶心。】 【讲真的！这一组温姐跟谁互动我都爱看。】 【优秀的女孩子本就不缺追求者，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望周知。】 甘棠看了眼身后的观景小平台，递了台阶：“在这里遇到就算是缘分，拍个合照？” 孔见山和姜新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占据她身旁的位置。 甘棠用着万能剪刀手，左右两侧都冷着脸，她在一张合影里，显得格格不入的活泼。 有了姜新的加入，他们这一行人的谈话量都减少了许多。直到登顶，除了甘棠以外的两位都没怎么再找新话题。 甘棠第一时间就准备去买些水，她自己带的一瓶已经全部喝完，后半程嗓子都冒烟。想到后面那几位上来估计也会渴，她直接买了一提24支的。 既有嘉宾的，也有摄影老师的。 她招手喊着姜新过来帮忙搬水时，孔见山也跟着走了过来，又买了一提水。 甘棠见状，有些疑惑：“会不会买的太多了？” “没事，我能拿得动，等会儿下山也可以喝。”孔见山说道。 姜新嗤笑一声，帮忙把水拎到了室内一处桌椅边上，静待其他人上山。 【孔见山好像孔雀开屏，想吸引温姐注意力吧哈哈哈。】 【孔老师：姜新搬水？我也要搬。】 男人的那点小心思，甘棠看破不戳破，她和二人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再去后面的观景台看一眼。 她实在不想被卷入毫无意义的修罗场，所以在观景台边上玩了好一会儿自拍，过了十几分钟才回去。 没想到的是，她走的时候是两位男士，回的时候是三位，顾辰风竟然也在。 看到桌上空了七八个矿泉水瓶，甘棠两眼一黑又一黑：“你们是比赛喝水了？” “没有，就是渴了。”孔见山应道。 甘棠也没说信不信，先坐到了唯一空着的那个位置上。 顾辰风坐在她左手边，拖着椅子往她这边又凑近一些，问道：“之前说你是插画师，能看看你画的风格吗？说不定以后我们两个还能合作。” 甘棠点点头，应“好”，从小提包里拿出手机。 温觉浅之前的手机锁屏设置的就是南星河出道十周年时的演唱会照片，昨天第一次到房间安顿行李的时候，甘棠就把锁屏画面换成了自己的插画。 她点开相册里分好类的文件夹，滑动着屏幕展示给顾辰风看：“这些是我最近三个月画的。” 温觉浅的用色暖色居多，给人一种阳光、明媚的快乐感，而且画的大多数都是一些很可爱的图像。 顾辰风一愣：“你是画绘本插画的？” “嗯，儿童绘本。”甘棠笑了笑，“最近也在考虑要不要换风格尝试一下其他的。” “画得很好。”一旁的姜新说道。 “谢谢。”甘棠很客气。 【突然发现我家崽崽之前启蒙读物就是她画的插画！我崽严选。】 【这么一说，忽然好想买绘本啊（无娃）。】 【温姐画的绘本，19岁的崽崽可以看吗？】 随着作品展现，有些观众顺藤摸瓜找到了温觉浅的社交账号，她发的内容不多，连自拍都没有，经常就是发发花花草草或者去旅游的地方，剩下的就是去演唱会的信息。 河粉翻她的账号，就像是看到了新天地，线下商演追的比较少，但几乎每一场演唱会她都去了，而且有些时候发的视角明显就是在内场的vip位置，让许多粉丝都惊呼怎么能有这么高的“签到率”。 南星河之前也有一些合作过的对象声称是他的粉丝，却连他的代表作也说不出来，还能把他的作品和其他人的搞混。 相比之下，“温觉浅”的真粉身份就太真实了，方方面面都是板上钉钉。 又等了快40分钟，第三梯队和第四梯队陆续上来，人到齐后已经接近中午，原想着如果速度快，大家还能够乘缆车下山，再找个地方吃饭，现在这时间，等到排完缆车队伍再回市区，人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在山上的餐厅凑合一顿。 中午这个点开着直播当下饭的观众也多，甘棠坐在角落里该吃吃该喝喝啥事不往心里搁，任一旁谈天说地都无法阻挡她安静吃饭。 也是看出她食不言，以至于对她有兴趣的几位都不约而同选择跟着默默干饭。 于是，整个饭桌上诡异地呈现出了一边热络一边安静如鸡的画面。 【温觉浅这样也太不合群了。】 【笑死，不讲话的也不是温姐一个人，这么盯着温姐踩啊？温姐又不进娱乐圈，真不知道挡了谁家的路。】 【想说话就说话，想吃饭就吃饭，千人千面，这才是真人秀。】 网上的风向开始发生变化，嘉宾们都不出彩的时候自然不会有水花。但其中一个人格外出挑时，正负面的消息就都会出现。 艺人们的粉丝来支持热度，也就是做一些单独的cut来吹吹哥哥姐姐的美貌，很少会带上节目信息，本质是对支持的艺人进行安利。 可节目自来水就不同了，在一个恋综里，对熟悉节目定位的观众来说，火花是最重要的，谁都不会觉得艺人会真在恋综里找个对象。 甘棠的独特在于，她的气场和多个男嘉宾都合得来。无论是多么天南地北的话题，她都能接上，阅历的沉淀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但她不摆架子，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可以提供情绪价值的朋友而不是老师。 吃过饭后，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按照原计划坐缆车下山，下午就在别墅里休息，或者为后续工作做准备。 南星河主动付了午饭的钱，又引得一群河粉直呼哥哥大方。 甘棠坐的位置靠里，自然而然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孔见山和姜新又像之前一样，走在她左右两侧，惹得其他人频频向后看。 甘棠隐约还听见陈见欢在前面笑：“浅浅真是太招人喜欢了，年轻真好呀。” 实际上，她们两个人，同岁。而且，她们这几个女嘉宾里，李欣怡才是年纪最小的那一个。 第287章 人在恋综，有事dd11 对于这话，甘棠权当没听见了。皮囊好看，灵魂有趣，她受欢迎那不是应该的吗？经历了那么多世界，她早有自知之明。 从餐厅到缆车发车处大概有十分钟的行程，但几人刚走出去三分钟左右，甘棠发现苏晴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太对。 甘棠微微蹙眉，随后加快步伐向苏晴走了过去。 她走到苏晴的左侧，用右手挽住苏晴的左臂，轻声问道：“崴到脚了？” 苏晴闻言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嗯，不过没什么事，不算疼，回去冰敷一下就行。” 二人左手边就有一个到大腿的花坛，花坛边缘是瓷砖所砌的小平台，可以坐人。 甘棠示意苏晴坐到下：“我帮你看看。” “啊？不用了，真不用。”苏晴觉得场面过于奇怪了。 姜新也跟了上来：“崴着了还是不要乱动，处理不当，后面会遭罪。” 苏晴被劝了两句，有点不太自在地坐了下来。 甘棠则蹲在一旁，动作轻柔地托起苏晴受伤的脚踝：“可能会有些疼，你忍一下。” 她的手指在苏晴的脚踝处轻轻按压，仔细探查着。每按压一处，她都会根据苏晴的反应调整力度。 【我是不是疯了，我有点上头。】 【温柔妹妹x年上姐姐。】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我自己！】 苏晴双手搭在两侧，抿着嘴唇不做声，主要是现在这个状况，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好。 甘棠看过之后，语气柔和道：“只是轻微的扭伤，没有伤到骨头，我扶着你吧。” 苏晴应了一声，起身的时候还有些不太好意思，从包里取了湿纸巾：“那个……你擦一下手吧……” 甘棠没拒绝，仔细擦了一下后将用过的湿纸巾丢进了垃圾桶里。 二人在后面慢悠悠地走，再加人并排就显得太拥挤，孔见山和姜新对视一眼，只好默默退到了最后面。 一边等缆车的时候，甘棠忍不住问苏晴：“你的脚是什么时候崴到的？” “刚刚爬山的时候。”苏晴淡淡道。 “你崴了脚还爬到山顶？”甘棠惊讶地看着她，“厉害呀，不过下次别这么冒险了。” “下次？我很少爬山的，那至少得两年以后了。”苏晴清了清嗓子，“其实我就是不想让别人停下来等我，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苏晴行事果决，名声在外，专业度不在话下。 她在这个行业里做到了顶尖水平，背后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十年如一日地放弃安逸生活，在竞争激烈的内卷中，面对复杂多变的案件和形形色色的当事人，她也没有给过自己退路。 像这样崴着脚的小事，她从未放在心上过。 苏晴转而又问她：“你怎么看出来我崴脚了？我还以为我藏得很好。” “你刚刚走出去没多久的时候在皱眉，后来看你走路姿势有些刻意向右倾侧，所以才来问问。”甘棠回答道。 苏晴一愣，回头看了一眼后面两个男人，又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帅哥陪着，你还有空注意我？” 甘棠神色自如道：“说实话吧……我有时候觉得，没我在，他们两个还能平和一点。三个人的故事，不用写我的姓名。” 苏晴想笑又不敢太张扬，憋得脸红。 后面两位看着她们近身小声交谈，想听又听不到，也有点苦恼。 下山后，节目组好歹还做个人，让跟队的医生来帮忙看了一下苏晴的脚，确认没什么事后嘱咐了一下注意事项。 考虑到大家中午吃得不太好，节目组又定了一顿大餐，让大家都吃得顺心。 当天晚上的心动短信，甘棠竟然收到了四条！ 第一条：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别一口一个教授喊我了，可以叫我名字。 第二条：你的插画很好看，祝你工作顺利。 第三条：喜欢爬山的话，下次我们一起去珠穆朗玛峰吧？ 第四条：谢谢你多年来的喜欢。 甘棠瞥了一眼，几乎能够确定，第一条孔见山、第二天姜新、第三条顾辰风、第四条南星河。 …… 按照温觉浅的心愿，是不想被当成私生。甘棠看了一下网上的风评，对她真爱粉的肯定已经贴满了南星河粉丝群。 再则，她还收到了南星河的心动短信，所以她以为，任务会被终止。 却没想到，第二天的太阳还是照常升起。 像陈见欢、南星河这样的流量艺人，工作很多，昨天吃完晚饭就匆匆离开了。而且他们的行程里还包含了大量的商业信息，估计除了他们休息期间可以短暂开一个直播外，其他时间段都不会出面。 再像苏晴、林悠、李欣怡，工作时间都比较固定，也都有大把的时间不在别墅，前两者的工作里涉及大量商业合作，而李欣怡那边的直播又可能会引起人像侵权，所以直播时间同样不稳定。 几个男嘉宾工作时间虽然自由，可大部分都会涉及到出差。比如关俊义，一早就因为签售会的事情飞到其他城市去了，再比如姜新现在是私人安全顾问，谈方案的时间都要根据甲方的情况来定。 于是，甘棠周一早上睡到自然醒再下来准备做早饭的时候，才发现别墅里只剩下了她和顾辰风。 顾辰风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到她下来，还抬腕看了一下手表的时间：“已经快10点了。” “嗯。”甘棠扶着扶手，慢步走着，“你醒得好早。” “给你准备了早饭。”顾辰风忽然说道。 甘棠诧异地看着他，点了点头：“谢谢。” 再一看厨房里，牛奶、三明治，都已经准备好了。面包是烤过的，已经冷了，想来他应该是很早就备好了。 她端着早饭没去餐厅，出于礼貌坐在了茶几边上，安安静静吃着。 嗯，味道一般，鸡蛋有点焦，培根有点糊。 顾辰风放下手中的手机，直勾勾地盯着她。 甘棠抬头看了几次，都没见他挪开视线。 【粉红泡泡咕嘟咕嘟。】 【他们在一起的氛围真的很和谐，谁看谁疯！】 【温姐被人这么盯着还能吃得下去，本i人甘拜下风。】 第288章 人在恋综，有事dd12 “还有事？”甘棠咽下嘴里的食物，问道。 “等你先吃完。”顾辰风显然是惦记着她昨天吃饭时的习惯，没有贸然开口。 甘棠也没和他犟，边吃边说话她怕自己喷出来影响形象，能给她时间吃完那当然是最好了。主要是他一直看着，她还以为很着急。 等她吃完三明治，他才开腔：“你昨天的短信发给谁了？又是南星河吗？” 甘棠没想到他是一点寒暄部分都没有，上来就问这件事。 不过，她倒没觉得这是什么保密事项，所以还是很坦诚地讲了答案：“不是，我发给苏晴了。” “谁？”顾辰风背都挺直了。 就连弹幕上都是一连串的“谁”，显然大家都有惊无喜。 甘棠一脸无辜：“苏晴呀，我让她记得关注脚的状态，如果不舒服，要及时就医。” 顾辰风抿着唇，有一种想说什么，却得硬生生憋回去的感觉。 甘棠无意卷进男人们的明争暗斗中，要让她继续给南星河发信息，她也是不愿的。 甘棠有一种感觉，原书里的温觉浅之所以最后会选择退出这个综艺，绝大部分的原因不在网上的恶评，而在于南星河没有给予信任。说句不好听的，也得亏是温觉浅性子好，若是换了甘棠，呵，她必然要来一套釜底抽薪，让南星河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在公司资源不断到底是因为什么。他的天赋和勤奋的确是他能够成为top级歌手必不可少的因素，然而，无论是他的成名曲，还是他这十多年来在公司的待遇，并非全因他个人。 昨晚上发短信之前，甘棠也想过，实在不行就一天换一个对象发，但对她示好的人那么多，她又不能玩点兵点将那一套。纠结过后，她就选中了苏晴。反正她和苏晴有过互动，而且对于发短信的对象，也只说了是选择一个你想要继续深入了解的人，又没说只能发异性。 她这点小聪明，还用得挺恰到地方。 【美女们的友谊游戏罢了。】 【顾辰风的表情看着好破碎。】 【难怪今天早上几位男士的表情都不太对，原来是都没收到短信，互相怀疑温姐到底发给谁了哈哈哈哈。】 甘棠喝完牛奶，端起盘子和杯子进去把东西洗完，再出来的时候，顾辰风还是那种没有从打击中缓过神来的死样。 不得已，甘棠只好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想收到我的短信？” “我连着给你发两天了，你说呢？”顾辰风嘟囔道。 “行吧，那我今天晚上给你发。”甘棠点点头。 “嗯……嗯？你说什么？”顾辰风猛然抬头。 “我说，我给你发短信。”甘棠一本正经地说道。 顾辰风脸上的表情更扭曲了：“要是别人也想你发，你也发？” “可以。”甘棠用一种“我很好商量”的语气说着，“不过，人数要是多的话，得排队。” 【救命，我快笑死了，我不敢想象，孔教授要是听到这句话会是什么表情。】 【温姐：拿着爱的号码牌，总有一天轮到你。】 【干得漂亮，吾辈楷模。】 顾辰风深吸了口气，像是在思索自己要如何表达需求。 好半晌，他才从无语的状态里缓过来，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牙：“温觉浅，你对我有没有一点好感？” “有。”甘棠直白地回应着，“你是个很直率的人，和你在一起不用想那么多。” “那为什么不能直接给我发短信？”顾辰风追问道。 “因为你约我去珠穆朗玛峰啊。”甘棠微微侧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笑意，“你喜欢大自然，喜欢花花世界。我虽然不反感外界带来的刺激，但这和我的道路不一样。” 顾辰风嘴角挂着一抹略显生硬的微笑，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这份微妙的氛围：“所以，你更钟意孔见山？” 甘棠闻言，摇了摇头：“你现在和我说的，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与其他人无关。” 顾辰风抓了抓自己那一头利落的短发，轻呼了一口气：“说的也是。” 【温姐好真诚，喜欢就是喜欢，没感觉就是没感觉。】 【本来就不看好这一对，他们性格看着就不合适。】 【好茶啊，对人没感觉，还说要给人发心动短信，这不是吊着顾辰风是什么？】 顾辰风虽然是大受打击的样子，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问她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安排，因为他这周都闲着，还没怎么在这边玩过，知道她是本地人，想问问哪儿适合去玩。 甘棠才拒绝过他，自然是不可能和他去约会，推脱说自己最近要赶稿子。不过，她答应给他写一份攻略，言说希望他能够在这边玩得开心。 到了中午，甘棠想着家里就两个人，索性直接下厨，做了顿便饭。 她已经好久没下厨了，一开始还担心自己会不会翻车，好在技能是熟练的，饭菜味道也不错。 顾辰风一开始还觉得不太好意思和她一起吃，后来闻着那饭菜香，实在忍不住了，直接坐了过来。 他喜欢冒险，在成为极限运动摄影师之前，他和朋友常常去徒步，后来还做过一段时间野外求生，久而久之，他对生活品质上的追求反而没那么高。做吃的，他本人对此兴致并不高，那是他在户外要养活自己而无奈的选择。 因此，在吃到甘棠做的饭菜时，他的眼睛亮了起来，直接竖起大拇指：“好吃！你手艺也太棒了！我还以为那次烧烤就是个意外，没想到你真是大厨啊。” 甘棠被逗笑了，嘴角上扬：“好吃我知道，但你说的未免太夸张了。” 顾辰风心中的尴尬逐渐消散，他叹了口气：“我说真的，以后谁要是娶了你，那可真是有口福了。要是家里这么一口吃的，那我天天都得想着往家跑。” 甘棠吃了一口咕咾肉，淡淡说道：“你是属于自由的鸟，不应该停止飞翔。” 顾辰风被她这句评价说得一愣，不由轻笑：“知道了，你这拒绝人的方式还真是不带重复的。” 甘棠莞尔，倒是没说别的。 第289章 人在恋综，有事dd13 吃过饭后，顾辰风主动洗了碗，休息了没一会儿就自己出去玩了，甘棠则在别墅的客厅，窝在沙发上画插画。 其实最近的安排里并没有要交稿的，温觉浅为了参加这个综艺推掉了许多工作，就是担心会影响她和偶像的相处。 不过，对于甘棠来说，闲着也是闲着，她多学一门技能没什么不好的，自己一个人还可以安静待会儿，何乐而不为？ 温觉浅画儿童绘本，很多都是小动物的拟人，甘棠干脆从狐狸开始画起。 在洞穴里的一家三口、牢房里的孤身一狐…… 都是她脑海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她看过温觉浅在网盘里留下的绘画过程记录，知道温觉浅画画的习惯，也有意识地在模仿她画画的感觉。但对她来说，这毕竟是个新接触的技能，画得难免慢了一些。 磨磨蹭蹭，一下午也就出了两张图，她自己还时不时地要走一下神，把这些时间都算上，她的效率算不得高。 好在成果是喜人的，甘棠能将温觉浅的风格模仿出八九分像，只要能出成品，就不算糟糕。 等她画完图，起来做了一会儿拉伸运动，看了时间发现已经5点了。 虽然节目没有规定要大家一起吃饭，但一人份的饭菜实在难做。 她想了想，干脆做了菜焖饭，量就那么多，先到先得。再说了，说不定还有人晚上吃得少或者不爱吃焖饭的，她便按照四人份的量做了。 游刃有余地量好米和水，娴熟地加入几样素菜，又滴入香油和醋，迅速做好准备后按下电饭煲的开关，动作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饭刚煮上没有多久，别墅的门就响了，进来的是林悠。 “你在家呀。”林悠在玄关处一边换鞋，一边和甘棠打着招呼。 “嗯。”甘棠应了一声。 “真好，羡慕死你这种不用外出的工作了。”林悠叹了口气，“希望哪天我也能够在家里就把钱给赚了。” “每个人擅长的事情不一样，发光的舞台也不一样。”甘棠笑了笑。 林悠和苏晴看着很像是同类型的职场女性，可甘棠能够感觉到她们的内核截然不同。 林悠自信、带着锋芒，而苏晴看着有刺，却有些内敛。 林悠把包挂在一旁，环顾周围看了一圈：“就你一个人在家？” “嗯，大家都出去了。” “哦。”林悠笑了笑，“那我就趁机八卦一下吧，你连着两天都收到心动短信了吧？” “对。”甘棠一如既往坦诚。 “我昨天刷社交软件看到了，说你前天晚上收到了三条，那昨天呢？昨天收到了几条？” “4条。” 【几条？！】 【心脏受不了，本河粉只想知道第四个是不是河仔，到底发了什么。】 【我以为，只有那三个男人。结果，变成了四个？】 林悠也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仿佛在判断她话里的真伪。 但林悠很快就反应过来，在这件事情上没必要说假话。 她们这5个女嘉宾，已经有了一个非常出挑的陈见欢，其他人看似在同一水平线上，却都被甘棠遮掩了光芒。 即便林悠本人也在嫉妒，凭什么甘棠就能获得关注？她也不得不承认，在她面前的这个女人不仅美丽、聪慧，还有着让人想要了解的欲望。 而好奇心，是所有好感的起源。 林悠抿了抿唇，心里五味杂陈。她来参加这个综艺，当然不是为了找什么伴侣，她已步入30岁，工作到了瓶颈期，即便她没有要结婚的意向，好的机会依然不会落在她头上。 参加各种活动得到的曝光有限，哪有这样一个机会来得更有效果呢？ 她来之前知道陈见欢会参加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自己受到的关注度会减弱的预期。甚至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一次除了艺人以外的所有嘉宾，都是来陪跑的。 林悠做好了心理建设，脸上挂着职业笑容，不经意间凑近甘棠：“你那么受欢迎，并不让人意外。我今天还特地买了你的绘本，看着感觉挺温馨的。” 甘棠的目光短暂与对方交汇，疑惑道：“是哪本？” 林悠一愣，沉默了。 甘棠更加不明所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方或许只是在说客套话，而她却当真了。 尴尬在蔓延，林悠果断换了话题，她自然地朝着厨房的方向张望：“好像闻到了香味，你做饭了？”她尽量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不那么刻意。 甘棠淡淡应道：“嗯，做了焖饭。多做了一点，你吃吗？” “刚好也有些饿了，那我上去换身衣服下来吃饭。”林悠身上还穿着休闲西装，这种服饰在家里不够舒适是一方面，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想要增加曝光，就要确保自己的形象是多变的。 在等饭期间，林悠始终在和甘棠有一茬没一茬地搭话，甘棠表面上的礼貌回应，可眼神里并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不像她与其他人相处时那样鲜活。 甘棠不排斥有野心的人，目的性明确才能成大事。但前提是做好了准备，再去谋算。 显然，林悠并不符合这一点。 又或许是，林悠压根没有把甘棠当作什么有脑子的人，以为几句话就能建立一个良好的关系。 将心比心，遇上这样的利己主义者，甘棠会避而远之，免得哪天被背刺了都不知道。 林悠注意到甘棠的冷淡，但依旧保持着笑容，试图寻找话题：“我们公司一直有些创意活动，浅浅，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我们公司看看？说不定还能合作些什么项目。” 甘棠淡淡笑着：“好。” “那约个什么时间呢？”林悠的攻击性展现了出来，就如同她平时跟进甲方一样。 “等节目录制结束吧。”甘棠莞尔。 林悠不会在直播中摆脸色，可她的语气显而易见的有了变化：“浅浅，你该不会是觉得我是为了节目曝光才找你吧？我是真的很欣赏你。” 甘棠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地样子：“不会。谢谢。” 第290章 人在恋综，有事dd14 无论林悠打出什么牌，甘棠都是那副“你说，我听”的姿态，就是不发表任何意见，在有互动往来的情况下，又没给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至少，对林悠而言，她这一局嘴皮子都快说烂了，也没得到半点好处。 等甘棠去盛饭的时候，林悠这才察觉，她刚刚的谈话过程表现得太激进了，会不会被人误解。 当她低头刷手机看实时弹幕的时候，果然看到了许多恶评。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千万不能在这个节目上赔了夫人又折兵。 为了避免被进一步解读，林悠只好装作没事人的样子，跟到了厨房门口：“浅浅，我真的很喜欢你的作品风格，那就按你说的，节目结束后，等你有时间了，我们再谈合作事宜。” 甘棠回了头，却没回应她的邀请，而是问她：“你要吃多少饭？要不你自己来盛？” 林悠哪还有吃饭的胃口，随便盛了一点：“我最近在控制饮食，吃得少。” 甘棠也不是真的在乎她吃多少，便也不再多谈。 两个人刚吃上饭，其他嘉宾陆陆续续就回来了，孔见山和苏晴应该是在门口遇上的。 闻着香味，苏晴直接笑了笑：“我们刚刚还在说呢，浅浅做的饭，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剩两口。” 甘棠一愣：“你们知道我做了饭？” 苏晴余光瞥了一眼孔见山：“有人回来路上还在看直播，被我逮了个正着。” 【哇哦，孔教授是真的爱了。】 【谢谢苏姐为我的cp扛起大旗，封你为‘山塘’cp头子。】 【苏晴：这个家没有我得散。】 甘棠应道：“林悠控制饮食，吃得少，锅里还有不少，先到先得哈。” 苏晴一听，赶紧进厨房觅食去了。 此时，林悠已经吃上了饭，一小口一小口，又开始看着厨房的方向欲言又止，那表情十分耐人寻味。 苏晴盛了一个小碗，直接坐到了甘棠右侧。 没一会儿，孔见山也出来了，他端着个大碗，恨不得把电饭煲锅底的锅巴都盛出来。 两个人刚吃上饭，就闷着头不说话了，大快朵颐的样子把观众都看急了。 【什么意思？这么好吃？】 【反正我们都是没有机会的人，别问了，问完我怕我伤心难过。】 【一定是好吃的，没看到林悠刚才都不吭声了嘛。估计是觉得好吃又想吃，但是碍着面子又不好说。】 苏晴吃完最后一口饭，还小声打了个嗝，她自己都猝不及防地捂住了嘴巴，向四周张望，拉满了反差感。 甘棠忍俊不禁：“这么好吃？” “是真不错。”苏晴竖起了大拇指，“你要是不说你是插画师，我还以为你是厨师。” 甘棠没有继续谦虚，她这手艺，以前就是拿来赚过钱的：“喜欢的话，下次再给你做别的。” “真的？”苏晴眼睛一亮，试图保持矜持，“咳……那多不好意思。这样吧，你要做饭的时候就带我，不做饭的时候我带你出去吃。” “行。”甘棠笑着，准备把桌上都收拾了。 苏晴见状，直接把已经吃完的几个碗叠在了一起，并和孔见山说道：“我先去洗碗，孔教授，你吃完了也一起拿过来吧。” 甘棠没抢洗碗的活儿，她做饭，要是有人能洗碗分担一下当然是最好，如果没人干她以后就少做几份。 苏晴瞧着雷厉风行，不像是会被困于家庭琐碎事务中的样子，但她干起事情来保持着她一贯的风格，高效、简单，很符合她给人的印象。 【忽然get到了浅浅会喜欢苏晴的原因，眼里有活。】 【林悠坐在那儿动都不动，怎么好意思的。】 【有些人可真好笑，温觉浅自己要做饭，要叫人吃饭，林悠又没吃几口，怎么就要承担清洁了？】 【把别人的辛苦当成理所当然的人，早晚有一天要栽跟头。】 吃过饭后，打工人们各自忙碌，只有甘棠一个推掉了所有工作的人还算清闲。她干脆跑到别墅里准备的小型电影播放室里，找了纪录片来看。 她看得聚精会神，连屋里进了人都没发现。 一前一后，两个人就那么看完了90分钟的内容。 甘棠伸了个懒腰，刚准备起身去开灯，灯已经亮了，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她眯着眼睛望去，看到了站在开关边上的男人：“孔教授？” “我说过，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孔见山叹了口气，“不然，总觉得我像是你的长辈。” “见山。”甘棠顺势改了称呼。 虽然孔见山和温觉浅年纪相差9岁，但对于甘棠来说，她几辈子加在一起的年龄，足够当他祖辈了，所以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别扭。 孔见山斜靠着墙壁，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明后两天我有一个座谈会，要飞去别的城市。” 甘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祝你旅途愉快。” “我去云城，要给你带点纪念品回来吗？” “啊？不用了，谢谢。” 【服了，孔见山你能不能直接买来送温姐！】 【温觉浅到底喜欢谁啊？看了半天都没觉得她对谁特别好，吊着各个男嘉宾的感觉。】 【浅浅从来没有说过喜欢谁或者做过暧昧的事情吧，有些人真的很爱审判我浅诶。】 孔见山对这样的状况有所预料一般，忽然将话题转到了刚才的纪录片上。 刚刚播的是一个人文科普类的内容，讲述的是一些民俗，孔见山顺着内容问甘棠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个。 甘棠一听，这就来了兴趣，两个人侃侃而谈，不仅聊了纪录片里提到的风情，还衍生讲到了许多岌岌可危的非遗。 话匣子一开，两个人都有些兴奋，直到李欣怡来敲门，问他们要不要吃夜宵才停止。 夜宵就不吃了，可时间也不早了。 从放映室出来的时候，孔见山意犹未尽，落在甘棠身上的目光欣赏居多：“很难想象你是一个非专业人士，我带的研究生也不见得会比你了解得多。” 甘棠嘴角轻轻上扬，笑容仿佛春日里绽放的花，充满生机：“接触一些未知的领域，会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第291章 人在恋综，有事dd15 李欣怡听到她这么说，搭话道：“浅浅姐，我们幼儿园最近在做一个课题，帮助孩子探索未知世界。你有兴趣来看看吗？” “可以呀。”甘棠点头答应。 就在甘棠答应下来的时候，林悠刚好端着水从面前经过，神色复杂。 孔见山清了清嗓子，问甘棠：“不是准备休息了吗？” 甘棠顺势应下：“是，这就去洗漱了。” 甘棠刚洗完澡没多久，就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发现是林悠。 甘棠疑惑地看着她：“有事？” 林悠眉头微蹙，声音里刻意带上了几分颤抖：“浅浅，我真的挺喜欢你的，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打住！”甘棠一看她欲哭无泪的样子，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话好好说，我和你认识还没满3天，能对你有什么意见？” “我约你，你说要等节目结束。李欣怡约你，你就有时间。这不是对我有意见，是什么？”林悠抿着嘴唇，颇不服气。 甘棠轻叹了口气：“很委屈？” “那当然。” “你想找我是想问原因？” “嗯。”林悠轻轻应道。 但甘棠问完了，反而轻轻一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和你是商业合作，去李欣怡那里的活动不是。而且如果真是想解决问题，你大可以跟我说，进我房间私聊。因为，房间里没有镜头。” 甘棠在“镜头”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林悠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固定机位的方向，脸上的表情倒是更难过了：“浅浅，我没想那么多。而且，房间是私人空间，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应该也不会欢迎我进去的。” 甘棠语气平和：“好吧，你是忽略了我们在拍摄，只是出于想一探究竟的心情来找我。现在答案你已经知道了，早点休息吧。” 林悠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眼神闪烁不定：“浅浅，你真的是误会我了……” “听着。”甘棠顿了顿，打断她的喋喋不休，“如果在你的视角里，我一而再再而三误会你，那么只能说明我们两个人不同频，至少在现阶段我们不适合成为朋友。至于合作，我还是那句话，等到节目结束以后，如果你还有意向，我们再谈。” 道德绑架在甘棠这里是不可能成功的，她向来不吃这套，拒绝的原因她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问心无愧。 而且，她长了嘴，会解释，都做到这种程度了还要来怀疑她的人品道德，那只能说明对方和她不是一路人。 直播之下，状态是最做不了假的。林悠也许不是第一次用这些伎俩来获利，但遇上甘棠，这一招就算了吧。 【谁懂，我以为浅浅会吃亏，结果直接让我爽了。】 【林悠是认真的吗？从进门开始就让人不舒服。】 【温姐真的好会啊，对付这种人就是不能惯着。】 估计是林悠担心甘棠会持续输出，怕她语出惊人，所以找了个借口就先离开了。 当天晚上，甘棠收到了更多的短信…… 第一条：你说我们的路不一样，可我现在想走你走的路。能一起吗？ 好的，这是顾辰风。 甘棠毫不犹豫直接把回复当心动短信发了出去，也算是践行她上午的诺言：洗洗睡吧。 第二条：晚安，博学的你很有魅力，一如既往。 ok，这是孔见山，就是短信风格不像他，不知道他是不是找别人帮他润色了内容。 第三条：今天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没吃到你做的饭，不知道下次是否有此荣幸？ 甘棠想了想，在家里却没吃到她做的饭的人选有李欣怡、姜新，鉴于李欣怡在后面还单独给她发了一条，所以这一条是姜新发的。 第四条：浅浅姐做饭真的一级棒，也期待可以和姐姐一起做课题。（听说可以发给同性，所以我来啦~） 第五条：脚今天已经好了很多，很开心能在这里遇见你。 5条短信，其中3条来自异性、2条来自同性，这个结果就连导演组都没有想到。 要不是因为短信不公开，他们都很想跟着一起八卦。 …… 接连几天的“同居”生活过后，甘棠被很多人戏称为全能女神。 第一天看她弹电子琴那么厉害，又听她说会钢琴，以为她就是这类乐器比较拿手，结果去了一趟幼儿园回来，李欣怡跟在她后面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大家才知道她还会小提琴、架子鼓、古筝。有人也发出过“会”不等于“擅长”的质疑，可这种声音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因为李欣怡带她去的那天是幼儿园的公开日。也就是说，没有直播是真的，有家长们的视频记录流传出来也是真的。 对于人文知识的了解程度就不必提了，那是孔见山亲自认证过的。有没有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也许有。不过，除了孔见山以外，还有许多专业认证的老师、学生都在社交平台上公开表达了对她一个非专业人士的钦佩。据说，还有高校的老师单独截了她和孔见山在看完纪录片后的那一段交谈cut，用作教学。 对业余爱好，她都能付出热忱，主业方面更不必说，她的插画绘本在这一周里都卖爆了。 从她的工作到她的性格，再到她的言谈举止，很多观众都在推测，她到底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 随着甘棠的出圈，节目的直播流量是一天比一天好，但比起有两位艺人在时还是差了一大截。 周五到来，所有嘉宾再次齐聚，寒暄间，仿佛谁都没有离开这栋别墅似的。 按照规则，他们要在周五晚上再次抽签，决定周六日的工作内容。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这次抽中了音乐会。 【等等！这个周末的音乐会？是我知道的那一场吗？】 【超多大咖云集的，节目组真是下血本了。】 【笑死，这种级别的音乐会有钱都不一定能进去，这次是邀请制。还不是因为有欢欢在，给欢欢面子。】 第292章 人在恋综，有事dd16 陈见欢的粉丝截图后，纷纷搬运到各平台，把资源夸得天花乱坠。 其实，就连陈见欢本人都觉得诧异极了，因为她这边的团队并没有接到通知。 李欣怡坐在他们用来抽签的箱子边上，直接拿手机开始查这次音乐会的受邀嘉宾。 总顾问是国际音乐协会前任会长，拥有广泛的国际影响力；艺术总监是世界级指挥大师，多次荣获国际指挥大赛金奖；特邀独奏家的名单也足够亮眼，被誉为“指尖诗人”的国际钢琴家、多次在国际比赛中摘得桂冠的小提琴界巨星；除此之外，还有屡获国际电影配乐奖项的古典音乐作曲家…… 这个配置的音乐会，不可能到开场前一天还在邀约，除非真的是为了邀约特定的人。 李欣怡咽了咽口水，忽然叫住刚才抽签的工作人员：“说真的，我怀疑，箱子里剩下的都是‘音乐会’，根本不存在抽签对不对？” 工作人员一脸讪讪，抱着箱子就跑，生怕被她留下来查看似的。 这偷感十足的画面，也足以说明问题了。 【李欣怡的情商……难评。】 【能去这种配置的音乐会，偷着乐吧。】 林悠笑了笑：“好了，欣怡，别让大家都尴尬了。再说了，我觉得，机会难得，我们还都得谢谢见欢还有星河。” 三言两语，便直接将这次机会归功于两位艺人。 一瞬间的沉默下，陈见欢接过了话：“我可不知道这事儿，说不定就是节目组安排的呢。” “见欢，你就别谦虚了，除了你，这里谁有那影响力啊？”林悠说着，又往她身边凑了凑。 林悠笑得还算自然，只不过，她之前和甘棠发生的那些事情都被传得沸沸扬扬，风评受到影响，以至于看到她靠近，陈见欢的粉丝又在弹幕里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都是希望她别凑过来的。 林悠这样讨好陈见欢，也不是不能理解。 她来这个节目就是为了工作能够更上一层楼，既然其他女嘉宾在这件事情上不能给她带来利益，甚至还和她产生了龃龉，她当然要调转方向。 陈见欢虽然来节目的时间短、次数少，但万一有什么合作机会，林悠都是赚大发了。 其实，细品陈见欢的语言，何尝不是极具艺术性呢？ 先强调自己不知道这件事，以后如果被扒出来和她没关系，那她也可以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反正说和她有关的也不是她本人。 可她又以一句“说不定”加在节目组的前面，实际上弱化了节目组在这次音乐会邀约中的地位。 说话给自己留一些余地，这是陈见欢从娱乐圈里学到的东西。而且，在她心里，的确如林悠所说，除了冲着她来，音乐会主办方还能冲着谁呢？ 她习惯了她的锦鲤系统时不时给她带一些惊喜出现，所以她没有让团队去查证邀约事项。而她的团队呢，又以为主办方是直接和自家老板联系的，便不再画蛇添足，只是照例询问她周六下午是否要帮她约造型师。 如果说这里面有谁是清醒的，那可能只有甘棠了。 原书里，这个音乐会的事情根本没有出现过。因为，她为了节目录制没去。 但这一次，甘棠想要在抽丝剥茧中，让观众们知道，温觉浅的过去，所以选择主动提出多要几个名额。 甘棠没那么大的能耐去做主，不过，他们家被邀请的不止她一个，还有她爸、她妈以及一串在行业里有头有脸的亲戚。 她的母亲关离没少搭进去人情，最后在多方协调下，才凑了另外九个名额出来，又让主办方跳过所有的中间商，直接告知节目组有定向邀约。 泼天的流量，谁会拒绝呢？节目组当然是满口答应下来，并且通过暗箱操作的方式来满足他们周末的特别活动。 甘棠存了个心思，要想达到令人“惊喜”的效果，自然是要在现场揭开邀约真相才好。所以她这个晚上，特地以闹肚子不舒服作为借口，没有参与抽签环节。 她原想着，大家可能都会觉得这是节目组给的福利，却没想到陈见欢会模棱两可地应下这件事儿。 等甘棠知道的时候，还是藏不住事儿的李欣怡来找她，问她明天下午要不要一起去逛街，打算买件可以撑得起场面的衣服。 甘棠在这个工作日里找了个时间，回家选了一些衣服带来，但比较正式的衣服只有一套休闲西装，显然也不适合音乐会这个场合。 谁知甘棠才答应下来，说可以一起去买衣服并且做造型，李欣怡就在她耳边嘀嘀咕咕，把抽签的事情和大家的反应都说了。 “你的意思是，大家都默认是因为陈见欢我们才被邀约？”甘棠问道。 “对呀。”李欣怡说完，天然感觉到她的语气有些微妙，顿了顿又问她，“浅浅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当着摄像头的面，甘棠当然不能说结果，要不然她何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直接自己找上节目组，说明情况不就得了。 算了，反正明天真相就会大白。甘棠这么想着，心里头却有些微妙的不得劲。 原书里陈见欢的娱乐圈之路十分顺利，就算对上了温觉浅这样条件都不错的，似乎配角们也会被强行降智来凸显出她的美好。 甘棠现在走的路径，相当于是把温觉浅所有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每个人身上都会有各自的美好和闪光点，当这些事情发生时，陈见欢身上那些仿佛不可逾越的光芒好像在逐渐减弱。 甘棠和李欣怡聊完没有多久，就各自回房休息了。谁都没有想到，她们这短短的对话在大半夜被陈见欢的粉丝顶上了热搜。 #温觉浅 背刺# #温觉浅# #陈见欢 演唱会# #温觉浅 嫉妒# 话题里层出不穷的言论更是带着各种各样抨击。 【第一次见到这么硬怀疑的，不是因为我欢难道还是因为你吗？】 【有些人不带我欢做话题是不是就不会活了呀？被夸了几天流量王，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是吧。欢姐一回来，某些人流量都得被吊打。】 【那个女孩子不就是不知道所以才问问嘛，陈见欢的粉丝还是不要太疯了。】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某姐，管好你自己吧。】 【我只知道我欢又进组了，且又提名了。嘻嘻，做欢姐的粉丝不要太幸福噢。】 第293章 人在恋综，有事dd17 这一夜闹得沸沸扬扬，可到后半夜时，热度被强行压了下去。 甘棠睡到自然醒下楼的时候，就发现大家的视线都往自己脸上转，但和平时又有些不一样，欲言又止似的。 没等甘棠问呢，陈见欢就走了过来，示好道：“浅浅，网上那些话你别看什么就信什么，我很多粉丝还是很喜欢你的。” 甘棠听到这话，意识到为什么一大早就有不少认识的人来慰问她好不好，第一时间就打开社交软件开始看发生了什么。 【欢欢真·体面人。】 【我欢还是一如既往那么容易相信别人，我太难受了啊！】 【真服了陈见欢粉丝，能不能别挑事？温姐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天天看能不比你们清楚？天天在那里把温姐当假想敌也是醉了。】 【温觉浅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还在装呢，真不知道的话，怎么可能被压热搜。】 甘棠刚打开软件，就被无数消息卡得无法触屏。 她叹了口气，只好退出软件，忘记登录状态，然后重新用游客号观看。 一目十行下去，无数的粉丝还在刷着话题，说着要和背后压热搜的势力抗争到底。 压热搜的事情她不知情，但不难猜到是谁做的。要么是她妈，要么是她那个堂哥，反正总归是家里人为了保护她。 如果大家只是猜测被邀请的原因而没有定论，那今天晚上当他们得知主办方发出邀请是因为甘棠，就会引起意想不到的效果。至少，在好奇心这方面肯定是打不住的。 可现在的情况不同，已经有太多人歪曲了事实，且对甘棠本人都发起了人身攻击。就算她自己可以消化这些负面评论，她也要为他的家人考虑，他们担心她怎么办？ 所以，甘棠果断放弃了原本的计划。 她转正身体，面对着陈见欢，一字一句问道：“你和你的团队确认过吗？是他们告诉你，主办方因为你而邀请了所有人吗？” 这种问法，显然就是要让陈见欢抛弃之前那种含糊其辞的处理方式。 其他嘉宾听到她这样问，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南星河没有动，带点微笑，身体微微向前倾斜，像是做好了随时过来劝架的准备。 和甘棠关系比较好的几位，无论男女都皱着眉头，时刻关注着这边的情况。苏晴更是手指不停地向上滑屏，应该是在刷新社交软件的实时评论。 关俊义和甘棠的交集应该是最少的，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对陈见欢的处境并不关心，他用局外人的姿态，像是看着一场闹剧，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陈见欢被这样问，也有些意外，在她的认知里，甘棠不是那种找事儿的人，以至于她心里也有些慌张。 可他没有表现出来，缓缓摇头：“我从头到尾都没说是因为我而受到邀请呀，如果你需要确认的话，我可以找我的团队再去问一问。” 【温觉浅什么意思啊？我服了，别带她去了，真事儿。】 【只有我觉得……温姐像是在生气吗……说不定是因为温姐才被邀请的？】 【陈见欢的粉丝别叫了，你姐都说了自己不清楚，也不怕被反噬。】 【抵制温觉浅！】 【不想看到温觉浅了，有没有什么渠道能把她踢出局啊。】 弹幕里吵得不可开交，林悠走上前，语气轻巧：“好了，浅浅，我知道你家里的条件的确不错。不过，你对这一种层面的音乐会还是不了解吧。” 甘棠轻哼了一声，反驳她：“陈见欢自己都说了不确定，我只是让她去确认，你这么急着上来做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 林悠想着，要是能让陈见欢对上甘棠，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陈见欢的流量是节目组最看重的，如果她们两个人发生争执，毫无疑问甘棠会是那个被放弃的。那么，接下来女嘉宾内部的竞争就会被全部打乱。 她很清楚自己是一个争议人物，可就是因为有争议才有水花。而且她现在直白地站在了陈见欢的阵营，说不定也能得到一些红利。就像甘棠，她最开始的关注度不就是因为他是南星河的粉丝吗？ 如果甘棠知道她内心所想，只会不屑一顾。粉丝身份固然可以带来一些关注，却不能带来任何的喜爱。观众们对她产生兴趣，甚至对她产生好感，是因为她自身存在的特质，而不是因为她是谁的附庸。 另外，林悠和陈见欢的关系与甘棠和南星河的关系还不同。 显而易见的是，陈见欢并不想被卷入这样的斗争中，所以根本不接林悠的话茬。 在她心里，这个节目只不过是她的一份工作。做好了，理所当然；反响平平，也不会对她造成任何负面影响，所以她全然没有必要站在观众的对立面上去，针对一个观众有好感的人。 一时间，场面略显尴尬，大家安静得像是时间静止了一般。 “既然陈小姐也不能确认，林小姐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姜新忽然开口。 别人不劝还好，一劝林悠又上了头。 这段时间林悠在工作上并不顺心，她想要通过节目来达到的曝光度并没有达成，反而还被各种质疑，这已经让她很不痛快了。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能落了甘棠的面子，她自然不会放过：“行了，你们一个两个的就知道帮着她。别人说她一句，你们倒是能说上十句。明明就是她无端质疑，你们却像聋子一样当听不见。” 甘棠之前对林悠说不上讨厌还是喜欢，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在她看来可以纯粹简单，不喜欢，避开就好了，交恶实属没有必要，既消耗自己的情绪，还要在一些无意义场合里保持礼貌。 但林悠摆明态度要撕破脸皮，甘棠也不会退让。 甘棠笑笑：“也好，毕竟音乐会的名额本来就很难弄到，你那么讨厌我，应该也不会想要用我的资源。” 她这话说得不假，之前是想着要集体行动没办法，可她们已经把相看两生厌都写在脸上了，甘棠凭什么还要让不喜欢自己的人去现场呢？ 想去，可以；想通过自己的关系去，没门。 第294章 人在恋综，有事dd18 【温姐这是讲真的？】 【不是吧，还真是浅浅的资源！】 【笑死，陈见欢的粉丝是哑巴了吗？怎么都不吭声了。】 当然不敢吭声，他们宣传了一晚上陈见欢的优渥资源，结果现在突然发现可能闹了乌龙，任何人被这么打脸都会有脾气吧。 甘棠没给林悠继续说话的机会，迅速拿出手机，拨通号码。 对方的手机铃声，是南星河的成名曲，以至于大家不约而同又望向了议论中心之外的那个男人。 铃声响起还没有五秒，就已经被接通。 “喂，妈妈。”甘棠对喊道。 关离那边还传来回声，甘棠一愣，反应过来她妈正在看她参加的恋综。 回音声忽然消失，关离解释着他们的确给她做了公关，这件事情具体怎么弄，交给她自己来处理。 “嗯，我知道了，谢谢妈妈，你也帮我谢谢哥哥。”甘棠顿了顿，语气轻快，笑道，“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你昨天不是说帮我协调好了音乐会的名额吗？我现在只要九个。还有一个名额要不你留着，你陪我一起去吧？好不好？”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甘棠既然能在节目里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不怕查证的，除非她疯了。 更值得注意的是，她说了，名额是昨天才协调好的，而不是提前就定好的！ “嗯，那你直接让主办方打电话给节目组吧，免得还有人要质疑我是不是在说谎。”甘棠嘟囔着，难得表现出一些小孩子的模样来，“谢谢妈妈，爱你哟。” 甘棠挂断电话，脸上的笑容随即消失，她靠在楼梯扶手上，神态高傲：“这个音乐会，是我想着给大家一个惊喜，和大家一起去。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我因为一句话被骂了一晚上，如果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就受不了了。得亏，我脸皮厚。大家下午该做造型的做造型，晚上我们就在音乐厅门口见吧。哦，对了，名额难得，要是有什么事晚上不来，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把名额让出去。” 【这河粉好牛！难怪这姐场场演唱会不落，家里有矿。】 【有事不谈，没事河粉。南星河家也有点好笑。】 【陈见欢粉丝呢？诶，这直播流量掉的也太快了吧。】 【破防了吧哈哈哈哈，我和我朋友粉温姐的，一下子就爽到了。】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温觉浅一开始没打算说这个音乐会名额的事情吗？她真的好低调。】 低调是不可能的，音乐会主办方里有甘棠认识的人，而且她找的那几个位置都是东拼西凑来的，关离特地关照主办方找个人员到时候现场和她对接。 所以，就算她不说，晚上去了以后也会真相大白。 突出粉丝身份、强调既有资源，甘棠完全不给人留下任何怀疑她的借口。 甘棠是真的不管其他人死活了，她叫上苏晴和李欣怡，三个人直奔她常去的那家造型工作室。 去的路上，她还特地和对方打了招呼，询问能否拍摄。白来的宣传机会，人家也没有拒绝。 至于别墅内嘛，甘棠前脚走，后脚工作人员就通过电话通知林悠晚上没有她的名额。观众虽然没有听到电话内容，但从林悠的表情里也足以知道结果。 另一边，直到在工作室里坐下，苏晴和李欣怡都还有点不真切的感觉。 李欣怡还没进门，看到工作室的名字就愣了：“浅浅姐，这一家好像是很有名的一家艺人妆造工作室吧？” “对呀。”甘棠点点头，“这家店是我堂哥介绍给我的，我经常来这儿做造型，放心吧，他们家手艺超级棒的。” “不是……”李欣怡抿着嘴唇，有些不太好意思，“那个……我的经济条件还没到允许我来这种地方放肆的程度。” 甘棠挽着她的手：“带你们来，就是让你们体验的。放心，全场消费我买单。” 李欣怡皱了皱眉：“这不太好。”主要是因为太贵了，一次消费她一个月的工资都打不住。 甘棠带着她们两个一起往里走，一边说道：“我睡觉的时候有手机静音的习惯，我看到了的，你们两个昨天晚上给我打了很多电话，后来还发短信安慰我。我早上起来看到的时候还觉得挺莫名其妙，不过现在也算是知道原因了。你们对我好，我也会对你们好。只是偶尔一次消费，就别跟我客气了。” 苏晴闻言，松了口气，也帮着劝道：“欣怡，浅浅都这么说了，你就别推辞了。” 苏晴从事的行业少不了要与人打交道，对于此类事件想得也格外清楚。这一次拿了好处，下次就请回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少不得一些外力因素。 【给温觉浅化妆的这个老师是不是前两天给wendy化妆的那位！天呐，他们真的好熟啊。】 【我以为我喜欢的是一个插画师，没想到我眼光这么好，一眼就看到了公主的本质。】 【苏晴换了个妆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 【老师，我能把头寄过去吗？几个老师化妆都好厉害呀，想询价。】 【[价格表]，这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 甘棠卡了几次，好不容易重新登上社交软件，看到好多人在说价格问题。 她想了想，发出了一条最新内容：转发此条，抽一个没骂过我的朋友送一次同款工作室体验（1、如果抽到不符合条件的，欢迎举报；2、如果抽到男士，可转让给亲人朋友）。 偶尔给喜欢自己的朋友们发点福利也好，甘棠看过，温觉浅的个人资产绝对能支撑得起。 等甘棠和苏晴都做完造型的时候，李欣怡还在收尾。 苏晴坐在她身边，看到些好玩的评论会和她分享，一边感慨着：“你和我透个底吧，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甘棠轻笑了一声：“可能很多，可能很少，你自己慢慢发现吧。” 第295章 人在恋综，有事dd19 苏晴放下手机，眼中闪过怅然若失，轻轻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再次开口：“浅浅，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有些冒犯，不过，我真的觉得，这次参加节目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你。” 甘棠闻言，转头看向她：“这有什么冒犯的？我深感荣幸。” “我还挺羡慕你的。” “嗯？” “我家里也就是小康水平吧，小时候就在想，如果我生在一个更富裕的家庭里，会不会情况就不一样了。”苏晴望着李欣怡的方向，目光有些失神，“长大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压力、烦恼，还有那些突如其来的选择，都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你能做你自己，这一点已经胜过了许多人。可我在这段时间里忽然意识到，就算我生在一个更富裕的家庭，也不见得会比你做得更好。你看上去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漫不经心，没什么目标，但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很好。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不太能想象我要学会好几种乐器的样子。” 听到这里，甘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晴一愣：“怎么了？” 甘棠摇了摇头，一边晃着腿一边说道：“我也没办法想象，让我背那么多书，要把那么多的法律条文记在脑海里是什么样子。” “那是我的职业需要。”苏晴解释道。 “这的确是律师的职业需要，不过，并非每一个律师都能像你一样优秀。”甘棠侧过头，双眼直视着她，继续说道，“那些没有你优秀的律师，或许在其他方面也会胜于你。人和人之间如果一定要比较，定然是没完没了的。” 【有被温觉浅治愈到。】 【好有代入感，我太容易内耗了，如果有一个温姐这样的朋友，一定会开心吧。】 两人相视一笑。 苏晴又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那我能不能问问，你在这个节目里，最喜欢的男嘉宾是哪个？别和我说是南星河，我的意思是，异性之间那种有好感的。” 苏晴是想着，摄像老师离她们远，小声蛐蛐就好了。 却忘了，她们身上戴着麦，收音效果特别棒。 而甘棠，则是在知道有收音的情况下，继续说道：“都大差不差吧，谈不上最喜欢。” “你不是来恋爱的？”苏晴诧异道。 “我一直都被家人宠爱着，所以亲密关系这一层，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没关系。”甘棠故意将自己从感情线的部分摘出来，“遇到一个能够携手并肩一直走下去的人，太难了。另一方面，朋友关系其实会比恋人关系更稳定。” “从稳定这方面来看，孔教授不合适吗？” “他是很稳定，但他有点……对浪漫过敏。”甘棠轻轻叹了口气，“我看社交软件上，他的评论区里都是在教他怎么追人的。我们两个人适合当笔友，聊学术话题的那种。” “那顾辰风呢？他身上有冲劲，也有冒险精神，浪漫……好吧，缺少点浪漫，但我看他追你的劲头挺猛。你之前婉拒过他，他也没放弃。” “这个话题，我之前就和他聊过了，我们两个人频率不太一样。” “我觉得姜新那样酷酷的男人也很不错，而且很有安全感。”李欣怡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们边上的，听了有一会儿了。 苏晴惊讶道：“你喜欢他？” 李欣怡摸了摸鼻子：“也不是喜欢啦……就是……” 就是有点好感。甘棠心里帮她补充着没有说完的话。 不仅是苏晴，很多观众也觉得惊讶。 因为李欣怡和姜新看着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天真烂漫，一个历经山海。 甘棠倒是没泼冷水，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结论：“姜新有点内冷外热，人很不错。” 李欣怡瘪了瘪嘴：“是吧……我觉得你们两个还挺搭的。” 甘棠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脑瓜崩：“我刚才说的话合着你是选择性听啊？我觉得大家都很好，难道我要把自己分成很多份吗？” 李欣怡揉了揉额头：“他除了安静了点，也没别的不好吧。” “他强迫症很明显呀，算不上什么缺点，但我是自由的灵魂。”甘棠耸了耸肩膀。 其实，更确切点来说，她发现姜新是那种控制欲很强的男人，做事有规划是一方面，但当他的计划被别人打乱的时候，他的攻击性就会显现出来。 时间还早，三个人干脆就坐在一起聊闲天。 苏晴听完她对每个人的评价，忍不住说道：“你看着谁都能挑出毛病来，是不是只有南星河在你眼里才是完美的？” 甘棠一愣，大笑出声，徒留苏晴和李欣怡面面相觑。 甘棠笑够了，收了声，这才说道：“把他当成偶像的时候，他就和我不在一个次元了。只要他不塌房，在我眼里当然是完美的。” 【温姐这觉悟，高啊，难怪粉了这么多年都没在饭圈听过温姐大名。】 【河粉高低得给温姐这样的真爱粉磕一个了。】 “诶，浅浅姐，这么说你在这次节目里没有找到钟意的对象？”李欣怡的提问方式，一如既往，说好听了是坦率，说难听了是毫无情商。 果然，这话一出，立刻又遭到了广大观众的吐槽。 甘棠也有些招架不住，揉了揉眉心，感慨道：“你这张嘴要是再不去进修一下，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李欣怡同样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伸出手捏着大拇指和食指，又沿着紧抿的嘴唇做了一个划过的动作，表示自己再也不乱说话了。 苏晴倒是很能理解甘棠现在的状态，自顾自地笑了一声：“是不是觉得社交比恋爱简单多了？” 甘棠还以为苏晴是真奔着找对象来的，诧异地看向她：“你也这么觉得？” “当然，你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苏晴说道。 “晴姐是律师呀。”李欣怡有些不解，“所以呢？” “我见多了各种各样的案子，最复杂的莫过于婚姻关系。”苏晴像是还要延伸开来去说些什么。但碍于职业操守，硬生生的把许多话给咽了回去，转而说道，“像出轨、分财产，这样的事情在破裂的婚姻里随处可见。有些人曾经发誓白首不相离，但在岁月流逝中，激情被逐渐消磨，剩下的无非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夫妻一体还要抵御外界的诱惑。谈何容易？” “啊，难怪姐到现在还单身。”李欣怡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 第296章 人在恋综，有事dd20 话音刚落，李欣怡又被甘棠上了一个脑瓜崩。 甘棠实在没忍住，对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才说过你，怎么就忘了？” 李欣怡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偏偏这种事情又最难用语言去形容，就连弹幕里还有些人不解。 【嗯？发生什么了？】 【总感觉苏晴对浅浅的攻击予以了眼神的肯定。】 【有没有可能是温觉浅太敏感了。】 一个人单身，一定是有多方面原因的。如果是因为工作影响了婚姻观，那苏晴更不应该出现在这样一档恋综里。 会不会是出于工作需要呢？可能性太微小。 苏晴和林悠的职业不同，林悠需要高曝光度来树立人设，甚至是拉拢关系，建立自己的业务关系网络。但恋综对于苏晴的业务展示几乎没有任何帮助，她工作的那些案子没有办法呈现，她也不可能无端端地在众人面前表演一段对法律条文的阐述。 况且，苏晴性格里隐藏着自卑的一面，就算她真的想改变现在的单身状态，顶多就是去相亲，断然不可能来录制节目。 抛开陈见欢不谈，单看几个女嘉宾的状态。温觉浅为追星，林悠为资源，李欣怡是认真在看理想型，唯有苏晴是纯纯的npc既视感，若没有崴脚那件事，她似乎不准备与任何人建立联系。 由此可见，她来参加节目，背后可能还有些隐情。不往别人的伤口上戳，那是最起码的礼貌。 倒是苏晴，仿佛早就习惯了旁人的揣测，一手搭上甘棠的肩膀，一边说道：“消消气，她年纪还小，等她再摔几个跟头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三人不约而同跳过了恋爱话题，商量着等这周的活动结束后，要去哪里找好吃的。 从工作室离开的时候，甘棠还借了三套偏日常款的小礼服。 没成想，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有人在等着她们了。 一向最活泼的李欣怡都拘谨了一些：“孔教授。” 虽然他们都是老师，但性质完全不同，李欣怡每次遇到孔见山，都有一种老鼠见到猫的诙谐感。 苏晴用手肘碰了碰甘棠，眼里是揶揄。 甘棠微微挑眉，上前打了声招呼，接着问道：“你在这儿是……” “接你们。”孔见山抬腕看了下时间，半开着玩笑说道，“要是你们再不出来，我就准备去里面捉人了。” “孔教授来的正是时候，也省得我们再等车了。”苏晴笑着说道。 甘棠坐上了副驾驶，苏晴和李欣怡则坐在后座。 一边发动汽车，孔见山一边说道：“另外两个也想来，不过他们石头剪刀布输了。” 甘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的意思是，你们通过石头剪刀布来决定，谁来接我们？” 孔先生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挺魔幻的。”甘棠应道。 在观看的在线观众，可比她了解情况多了。 【温姐啊，他们仨都心碎了，但你放心，他们仨都很坚强。】 【你们几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嘻嘻，要是我，我也不会放弃追求浅浅呀。】 原来，就在甘棠带着苏晴和李欣怡离开别墅后，陈见欢和南星河也相继去找自己熟悉的造型师了。林悠无法参与今天晚上的音乐会，但如果她继续待在别墅里，就必须面对镜头，所以她借着自己还有工作为由也离开了。 剩下的三位男士莫名其妙组成了一个小队，他们对造型就没有那么高的要求了，想着正装也有，便在别墅里打发时间。 本来三个人还没有什么交集，在一个空间里也只是任由沉默蔓延。 直到顾辰风通过直播听到了甘棠对孔见山的评价，故意打开外放，还不忘叫来孔见山，想让他听一听自己的“缺点”。 只不过，孔见山还没走到跟前，几人就已经谈到了顾辰风。 姜新原本没和他们待在一块儿，但两个幼稚的男人秉持着不能只有他们两个受伤的原则，非得把甘棠的话转述给他。 三个人的沉默里，最终谁都没说要退出这场竞争。然而，他们已经默契地想到，或许在节目录制结束时，她依然谁都不会选。 但现在录制还没有到最后，谁能说得准结果呢？好在三个人现在是在同一起跑线上，也没有让人觉得太沮丧。 恰逢三个人都想着要来工作室把甘棠接上，再一合计，一辆车可以坐四个人。要是让甘棠或者她的姐妹团感到尴尬，简直得不偿失。所以他们才采用了最公平、公正、公开的方式，用石头，剪刀不决出胜负，胜利者自然而然就获得了这次做司机的机会。 孔见山一路上和她们几个都有说有笑，气氛看着十分融洽。 当他们到达目的地，孔见山让他们先下车，自己再去停车。 苏晴和李欣怡确实是下了车的，可甘棠连安全带都没有解开，摇下车窗冲她们说道：“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陪着去把车给停了。” “好，我们在这儿等你。”苏晴冲着她摆了摆手，又拉住东张西望好奇心满满的李欣怡，示意会看管好“小朋友”。 孔见山对于眼前的状况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并没有反驳。毕竟，谁不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多一些单独相处的时光呢？ 虽然，他的理智在告诉他，甘棠不是那种做事毫无缘由的人。 果不其然，等孔见山把车停完，甘棠便跟他开了口：“你是不是又看了一些……奇怪的建议？” “什么奇怪的建议？”孔见山还挺迷茫。 “刚刚在车上的你，和你平时的样子不太一样。”甘棠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好吧，我说实话。有时候玩笑话之所以好笑，不仅仅是玩笑本身，也在于说玩笑的人本身的气质。” 言下之意，孔见山的形象去说那些网络上流行的玩笑着实有些格格不入。 再直白一点就是：不会开玩笑可以不开。 【你以为是为了谁啊？我的好姐姐，你可长长心吧。】 【越来越喜欢浅浅了，她好敏锐啊。】 【我的cp啊！虽然知道是be的结局，但我还是很上头。】 【温姐凭本事赢得万千宠爱，鉴定完毕。】 第297章 人在恋综，有事dd21 孔见山耸了耸肩膀，又叹了口气：“我的确也有些不自在，只是，想着偶尔变化一下风格，是不是会好一些？” “嗯，你倒是挺具有冒险风格的。”甘棠犀利地评价着。 她选择直话直说，属实是不想继续承受冷笑话的暴击，但又想着男人一向是要自尊的，如果在其他人面前说这些，怕他会下不来台。 尽管这是一个直播节目，所有的画面都会被记录保存，甚至可能会成为某些人后半辈子的黑历史，可当下的心情取决于谈话的环境。 甘棠原本不是那种会顾及别人情感的人，但历经这么多个世界，总有一些贴心的人会为她做一些贴心的事，也让她逐渐对于人际关系产生了新的理解。在不损害个人利益的前提下，多琢磨一些不算坏事。 等甘棠和孔见山绕了一圈到音乐厅门口的时候，一个女人冲着甘棠就走了过来，直接抱住了她，孔见山愣了一秒就想上手把人拉开，连弹幕里都乱成一片，以为是遇见了什么袭击事件。 然而，甘棠一声“妈”，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关离身着银色抹胸鱼尾裙，裙子在音乐厅前的灯光照耀下，闪烁着耀眼而不失温婉的光泽。她走动起来时，裙摆如同波浪般轻轻摇曳。 她松开女儿，用手捏了捏女儿的脸颊，抱怨道：“多久不回家看看了？嗯？还得让我来找你。” 甘棠任由女人拿捏，不由说道：“明明您比我还忙。” 【这是温姐的妈？不是温姐的姐？】 【不是，难道没有人看到温姐妈妈一身的珠宝吗？脖子上那条项链，就起码五百万了。】 【就知道又要开始卖富二代人设了，前几季那么多人用这个人设，到最后有几个是真富？】 【妈妈！你还缺孩子吗？好漂亮的妈，好华贵的妈，让我爱得深沉的妈妈呀！】 孔见山反应过来，连忙打招呼：“伯母好。” 关离转身望过去，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孔教授，久仰大名。” “不敢当。”孔见山和关离握了一下手，忽然有种微妙的错觉……嗯，怎么觉着他和关离是同一辈的？ 苏晴和李欣怡自然也是要来叫人的，颇有一种过年去朋友家的感觉。 关离几缕碎发轻轻垂落在耳畔，为她平添了几分温柔与风情：“谢谢你们照顾我们家浅浅了。” 李欣怡还颇有些不好意思：“阿……是浅浅姐照顾我许多。” 【第一次看到羞涩的李老师，都不大声咧咧了。】 【李欣怡刚才是不是想叫“阿姨”？哈哈哈哈，要我，我也不好意思叫。】 【不是，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温姐的妈妈眼熟吗？】 【承认了，我嫉妒这对母女呜呜呜。】 寒暄过后，关离拿出音乐会的门派分给大家：“不好意思呀，没能约到连座的票。你们看看，先挑喜欢的位置。” 苏晴犹豫了一下：“要不，等其他人一起来了再分吧？” “这有什么，先到先得。”关离说完，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再说了，浅浅喜欢你们，你们先挑就是了。” 这摆明了是要给甘棠来撑腰的。 话说到这份上，苏晴和李欣怡便选了两张连座的票，先保证她们能够在一起。 关离轻抚着甘棠的头发，眼中满是宠溺：“宝贝想坐哪里？” 甘棠不太能够适应这种外放的情感表达，忍住撒腿就跑的冲动，眨了眨眼睛：“妈妈给我安排的就是最好的。” 关离显然更高兴了，又跳出几个连着的位置来，递过去：“给你和你的骑士团。” 甘棠伸出的手顿了一下，险些把票又给扔出去。她点了一下，三张，刚好一左一右。 她点票的时候，孔见山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甘棠没有犹豫，取出最左边的一张票递过去：“你先进去？” 孔见山没有推辞，直接接了过来，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竟也能读出狂喜的意味。 【有效位置-1，看来孔教授还是有希望的。】 【不不不，我觉得温姐就是喜欢人人平等、先到先得。】 【打个赌，谁来给谁。】 【姜新人呢？平时腿长2米，现在怎么走不过来了！快冲。】 没一会儿，门口聚集起了许多粉丝，甘棠能够隐约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满含恶意的目光。 摄影师想要极力避开那些极端粉丝的画面，但既然已经处于极端状态，这些人也就不管什么影响好坏了，将满腔情绪化作了最锋利的言语利刃，扬声喊着贬低人的口号，声音尖锐而刺耳，穿过人群的缝隙，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请大家保持冷静，请后退！”音乐厅前的安保人员纷纷上前，想要疏散那些饱含恶意的粉丝，竟被好几个粉丝围在一起推搡。 关离刚好在附近和一个熟悉的合作对手谈话，连忙过来想要拉着女儿直接进门。 眼看着场面愈发失控，甘棠皱着眉头，手指在屏幕上轻敲，在直播中拨打了报警电话：“您好，我在爱乐音乐厅，现场有人有恶意伤人倾向，严重扰乱公共秩序。” 关离原本想将她带离，见她能够很好地处理眼下的状况，便没有继续插手。 音乐厅附近就有派出所，警察出警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钟，已经来了两辆警车，闹事的粉丝一哄而散，有几个没来得及跑的被拦了下来。 负责安保的人员中，有两个被抓破了皮，音乐厅的负责人也在现场，直言可以带警方去保卫处取监控。 陈见欢就是在这个时候到达现场的。 粉丝见到她，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撕心裂肺的样子仿佛要为她上刀山、下火海。 陈见欢身后还跟着她的助理，皱着一张脸。 几分钟前，陈见欢就收到了各方消息，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 她快步走到安保人员跟前，脸上的笑容一如她平日里在镜头里的那样温和，一开口就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抱歉，我的一些粉丝可能过于激动，给你们带来了困扰。” 陈见欢说着，又侧过身看向甘棠：“浅浅，我代表他们向你道歉，希望你能理解。” 第298章 人在恋综，有事dd22 【粉丝闹事，偶像买单。】 【这种粉丝也能算粉丝？怎么不见现场河粉骂人呢？】 【南星河粉丝够了啊，少在这里拉踩，你们家没低龄粉吗？】 【温觉浅这一趟真是无妄之灾。】 【很难评啊……不过温姐这一遭只能妥协了吧。】 很多人猜测，甘棠可能会动摇，毕竟这是在镜头面前，而且犯事的粉丝年纪又很小。 然而，甘棠的眼神始终冷静，语气也十分坚定：“我理解你的立场，但作为公众人物，你也有责任引导粉丝理性。今天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正常表达支持的范畴。” 音乐厅的负责人也站了出来：“这位小姐，维护现场秩序和来宾的安全是我们的首要职责，还请您理解。” 陈见欢的脸色变得更加复杂，涉及她的粉丝，这事情如果处理不好，会直接影响到她的对外形象。 助理在后面拉了一下她的衣角，她沉默片刻，转身走向来应援的粉丝们。 那一片，既有她的粉丝，也有南星河的粉丝，大家拿着不同的横幅，看到她靠近，人群中传来一阵欢呼。 陈见欢难得没有笑着，她伸手示意安静，语气中多了几分严肃：“大家好，我相信大家来这里都是因为喜欢，但任何形式的情感都不应该成为伤害他人的理由。请大家冷静下来，遵守公共秩序，用更加文明、健康的方式应援。谢谢大家。” 陈见欢说完，对着人群鞠躬，三秒后才起身。 在她和粉丝说话的间隙里，负责人已经带着警方去取证。 同一时间，#陈见欢 道歉#、#陈见欢 粉丝#、#陈见欢 温觉浅#、#温觉浅 报警#几个搜索词热度飞涨。 甘棠将剩下的几张门票都转给了后面来的关俊义，不再关注现场的情况，揽着关离的胳膊进入音乐厅内部。 关离侧过头看了她好几次，她不解：“怎么了？” 关离摇了摇头，莞尔：“我家宝贝长大了呀，要是换了以前，说不定你就忍气吞声了。” 原书中的温觉浅可不就是忍字当头嘛，被污蔑了也只关注南星河对她的看法，然后黯然退场，竟不给自己做任何解释。 甘棠回想了一下，换做刚开始做任务时的自己，好像也是如此。只不过，她从来不会因为被别人看轻，就怀疑自己。直到后来接触了很多人，有过亲人、朋友，她才发现，“计较”一些事情，不见得是坏事，浪费一些时间精力，能平息更多的麻烦。 等进了内场，关离以为女儿会去自己精心准备好的位置。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坐到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单人位。 在她旁边坐着一对年长的夫妇，是全国知名高校的音乐系教授，那对夫妇看到有个年轻女孩儿坐下，起了些好奇心，三个人就这么在开场前旁若无人地交流了起来。 因为这场音乐会不支持转播、直播等各种方式的媒体介入，所以摄像人员只能进入提前准备好的会客厅，一起和观众等待音乐会结束。 导演组为了不浪费这个直播时间段的流量，特地搞了一个“后台问答”环节，让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来回答观众提出的问题。 其实谁都知道，这种环节不会有人说嘉宾的坏话，而且节目本身就是在观众眼皮子底下进行全程直播，但依然有许多人参与进来。 为了能够体现随机性，节目组还特地准备了投影，用刷新的方式来确定要回答的问题，并实时呈现给观众，这么一来，整个流程就变得更刺激了。 谁都不知道，下一个提问的是节目粉还是艺人粉。 这个规则刚一公布，就有大量连浏览记录都没有的账号登录平台，节目组忽然意识到，不仅有真粉丝会参与，可能艺人家的黑粉也下场了。 节目的弹幕快速刷新着，打破了一直以来艺人粉占据大半天下的局面。 【老师好！想问问为什么一开始选择了陈见欢和南星河。】 “因为他们都是十分优秀的艺人代表，在各自领域都有杰出的成就。” 【虽然现在还不能透露心动短信的具体内容，但是可不可以告诉我，我们家河仔是不是最受欢迎的！】 “南星河老师是最受欢迎的男嘉宾。” 因为导演的话术，特地强调了男嘉宾，一时间，弹幕里都在猜测，是不是女嘉宾里有更高的记录。 【能不能带一下外场？想看看陈见欢的粉丝怎么处理的。】 “闹事者已经被警方带走。借此机会，我们也想呼吁大家，理智追星，千万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和生命开玩笑。” 【节目组给我正面回应！温觉浅是走后门进入嘉宾名单的吗？想进娱乐圈也别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踩着我欢上位，真把自己当下一个影后了吧。】 投影上出现这一长串文字的时候，整个会客厅都陷入了寂静。 支持温觉浅的节目粉基数还是太少，发出的评论很快就消失不见，倒是质疑声铺满了屏幕。想也知道，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反击”。 但是，下一秒，会客厅里就七嘴八舌响起了反驳。 “温小姐是一个很好的人，通过我们想要她联系方式的娱乐公司很多，也不缺国内的头部公司。但据我所知，温小姐并没有要进入娱乐圈的想法，她很喜欢自己现在的工作。” “嘉宾名单的确认需要经过再三筛查、确认，我可以肯定地说，导演组内部没有人与温小姐达成过私下关系。” “这场音乐会不是我们安排的，我们也没有和主办方取得正面接洽的机会。其实，这个时间点我们应该在外面喂蚊子，是温小姐和她妈妈帮我们协调安排了这样一个休息室。” “她多才多艺、情绪稳定，为节目贡献了很多看点。” 总导演意识到，如果再不打断，很可能接下来的时间都会变成女嘉宾的夸夸座谈会，连忙从话外音里打断：“刚才已经有人呼吁过，请大家理智追星。在此基础上，我也想强调一点，不喜欢一个人是你的自由，可如果因为不喜欢就肆意诽谤、造谣，那是犯罪。” 总导演说完，便示意工作人员展现下一个问题。 第299章 人在恋综，有事dd23 【翻一下我吧，求求了，我真的很想知道温姐做饭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有工作人员看到这个问题，直接笑了：“我们没吃过，但我们闻过，真的超级香！让人垂涎三尺的那种。” 问答环节里，的确出现了许多让人措手不及的难题。工作人员都秉持着不得罪人的原则来进行解答，许多粉丝和黑粉发现这样的套路后便不再积极响应，不知不觉，把空间让给了节目的忠实观众。 节目观众的提问多了以后，就发现大部分的视角开始聚焦于节目上。于是，众人发现甘棠就像是所有嘉宾里的一匹黑马，吸引着男女老少的注意力，对她的相关问题展现率极高。 咚咚咚——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敲门声响起，是音乐厅的工作人员来提醒他们音乐会即将结束。 摄像师们纷纷扛起机器，准备去门口迎接他们各自要拍摄的嘉宾。 此时，在音乐厅门口聚集的粉丝越来越多了。哪怕主办方和节目组都再三引导，甚至连工作室都出面，也无法阻挡他们的热情。 这些粉丝也知道，聚集在这里可能会被工作人员一直驱逐，所以他们干脆就在附近躲着，直到音乐会快要结束，才纷纷聚拢过来。 不追星的人很难想象，这种疯狂是源于何种力量。 【有这个时间精力，多陪陪自己的家人、多善待自己不好吗？】 【首先，我追星。其次，我追星并不损害你的权益。】 弹幕又吵了起来。 导演虽然喜欢流量，但更怕出事。尤其，今天这场音乐会里有许多嘉宾是特邀而来。万一……不，不行！可不能有万一。 导演立刻联系主办方，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最终，主办方提出可以通过vip通道，让节目嘉宾从特定的路线离开音乐厅。 双方一拍即合，果断生成n b。 导演不敢透露行踪，生怕有些疯狂的粉丝再做出一些惊天的举动来。 他谨慎地让一部分摄影团队在门口，假装要迎接嘉宾，以此来吸引火力。另一边，让备好的车辆在vip通道口准备着，带嘉宾先溜为敬。 于是，当甘棠等人从正厅里出来的时候，就被节目组的人通知要换个路线离开。 和甘棠聊天的那对夫妇诧异地看着她：“你是歌手吗？” 甘棠连忙解释道：“不是，我只是在参与一个综艺的录制。” 来不及多说，甘棠匆忙和刚认识的忘年交们还有她亲爱的妈妈告别。 等到一行人上了车，且已经离开音乐厅，后台才切出他们在商务车上的镜头。 【啊啊啊，导演组能不能帮我问问，温姐到底是选择跟谁一起坐的？不告诉我，我今天晚上都要睡不着了。】 【啊？怎么这就在车上了？】 【调虎离山之计，导演组牛啊！】 【我快被门口的粉丝吓死了。】 【孔教授这表情，看着不对啊。】 别说观众好奇了，目睹关离操作的苏晴和李欣怡也很好奇。 而且，她们对于甘棠出来后和一对夫妇陌生又熟悉的交流也觉得奇怪。 李欣怡是个藏不住事的，她本来就坐在车子的最后一排，伸手拍了拍坐在她前排的甘棠。 甘棠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几下，回头一看，是李欣怡，满脸疑惑：“怎么了？” “就是……”李欣怡小声问道，“能不能跟我说说，你选了谁啊？” 甘棠轻声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捂住嘴巴，凑过去说道：“我把票给了孔教授、姜新和顾辰风。” 李欣怡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瞬间勾起了观众们的好奇心。 关键是，她听到这个答案后还忍不住一直向前张望，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偷感十足。 【节目组别逼我求你，快告诉我答案。温姐到底选了谁？】 【求求了，真的很想知道。】 【可以排除陈见欢、南星河和关俊义，因为他们三个人的门票好像是最后混在里面的。】 别说观众了，就连节目组也非常好奇。 今天这样的状况，他们和观众站在了同一视角下，只知道有连着三个位置的票、知道选择权在甘棠手里、知道她选择的其中一人是孔见山。是不是意味着她选择的人就多了一分牵手可能性呢？ 甘棠在这个节目里定位很奇特，她好像和谁都能搭得上，又好像和谁都差点意思。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独特性，任何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仿佛都是有可能的。 很多观众得不到答案，就跑到李欣怡的社交账号下去求解，每次刷新，就会多出几十个评论来。 李欣怡的跟拍导演在同事们的撺掇下，发信息给她，隐晦地提醒她去看账号。 此时，车上的大家还在聊着今天音乐会上各自最有印象的部分。大部分人对于今天晚上的节目了解得都不算多，但这不妨碍他们抱着一颗崇敬的心情去讨论。 李欣怡感觉到手机在震动，漫不经心地点开，看到信息以后又疑惑的打开了社交软件。99+的信息提醒，让她顿时有些害怕起来。 自己该不会是又被骂了吧？她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参加节目以来，李欣怡经常因为说话不过大脑而被一些网友攻击。性格养成不是一两天的事，要改掉一些不好的习惯也需要时间。 但在直播节目中，观众们对于一个人的改造显然处于心急只想吃热豆腐的阶段。以至于她现在看到有消息提醒，尤其是特别多的消息，就会下意识反省自己。 不过，李欣怡转念一想，如果是一些负面消息，跟拍导演应该不会特地提醒她看消息，而是告诉她别看、别影响心情。 于是，她心情忐忑地点开评论区，看着观众们哭天抢地地想要她给个痛快话。 嗨，就是因为这事啊。李欣怡心下一松。 她的手指刚按上键盘，忽然想起来现在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哦，不是，还有那三位男嘉宾，以及有意安排了座次的甘棠本人。 第300章 人在恋综，有事dd24 李欣怡想了想，谨慎突然占领了她的大脑。 她再次拍了拍甘棠的肩膀，把自己的手机屏幕亮到了对方眼前，小声问道：“浅浅姐，我能告诉他们吗？” 甘棠扫了一眼，不大在意地说道：“没事儿，你看着办。” 有她这句话，李欣怡就放心多了，说明这件事情不需要保密。 于是，李欣怡在最新的一条评论下面回复道：三个位置，给了三位男嘉宾。 已知，关俊义和南星河已经被排除了，所以三连座花落谁家，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高低得给温姐鼓掌，不走寻常路呀。】 【这么看来，姜新很沉得住气啊，一点都看不出来失落，其他两位脸色都不太好。】 【姜新：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冷脸被夸。】 【浅浅没去三连座的话，是自己一个人坐了吗？还是跟其他人坐了？】 当天晚上，陈见欢的经纪团队与节目组商议着取消了本周的录制，名义上说是去解决一下粉丝的问题，工作室、应援会纷纷发出呼吁公告，希望粉丝们能够更理智地参加各类活动。 有跟踪此事报道的娱记，对接官方拿到消息，在音乐厅门口闹事的几个粉丝被罚款，抓伤安保人员的两人拘留五日。 甘棠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就对陈见欢戴上有色眼镜，陈见欢的粉丝群体太大了，基数大了以后什么样的人都会有，根本不是她一个艺人或者她的经纪团队能够控制得住的。 但接下来的事情让甘棠大跌眼镜。 陈见欢不知道听了谁的昏招，竟然在探视被拘留的粉丝时，给对方的家人提供了一些经济补偿。 一时间，关于陈见欢与其粉丝的舆论久久无法平息。 极端粉丝到底算不算粉丝？艺人应该如何管理极端粉丝？ 比路人反响更大的，是陈见欢的粉丝群。他们不能理解，既然官方明面上要禁止这样的极端行为，陈见欢为什么还要去做出一些惹人非议的事情来。 后来甘棠想明白了，陈见欢需要用好感度去维护系统功能，站在她的立场，她自然不想失去每一位粉丝对她的支持。 粉丝可以坚定地拥护他们的偶像，可这一次，陈见欢的粉丝开始摇摆不定起来。 试想一下，前一秒他们还在按着工作室和应援会所发布的呼吁来转发，用官方表态作为他们帮偶像刷好感的工具，撇清那几个极端粉丝和自家的关系。但下一秒，自家偶像给予极端粉丝补偿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这好比你为公司肝脑涂地，宣传公司的产品都是真材实料，结果被爆出公司产品是三无。 就这样，陈见欢为了维护自己那几个极端粉丝，直接失去了一大片后盾。 几个大粉公开表示弃号不用，还有许多出了不少神图的站子也发了公告，表明关站的态度。因为陈见欢本人的热度，大批量忠实粉丝脱粉的消息直接冲上了热搜。 尽管里面也混杂着一些搬弄是非的营销号和黑粉，可单从她的评论区就可以看出，事态已经失控。 如果不是因为陈见欢本人还有作品可以撑腰，这次脱粉事件对她的打击可以直接影响她接下来的资源对接。 另一方面，因为这次的特殊事件，陈见欢这次录制的综艺又刷了一波热度，迎来了新的观众群体。 新观众以为可以看到陈见欢的直播，瞧瞧这位国民女神在面对大量粉丝出走的场面时会是什么态度，却发现陈见欢已经没有参与直播录制。 而这部分新观众里面又有不少，会顺势看一看节目内容。这一季的嘉宾颜值很高，还真留下了许多路人。 在发现甘棠的镜头格外“招揽”观众后，后台导播便更偏爱她了。她几乎成了除艺人以外，嘉宾里面唯一一个拥有常驻主镜头的人。 …… 陈见欢接连缺席将近两周的录制后，甘棠成为了女嘉宾里面最受万千宠爱的存在。 据不完全统计，每天给她发送心动短信的人，至少都是四个起步，还有男有女，也算得上是这档恋综开办以来的一大奇观了。 同时，在这两周的时间里，甘棠还发展出了新的业务——直播画画，而且还是教学版。 起因是李欣怡在做幼儿园的手画报，因为画画而绞尽脑汁，最终只能不好意思地向甘棠请教怎么来丰富画面。 甘棠的画风看着简洁明了，但对于画画基础比较弱的人来说还是很难拿捏的。所以她干脆就在画报上加了许多简笔画，简单生动的笔触既生动又免去需要绘画基础的苦恼。 每到晚上，进了自己的房间，甘棠就会花大量的时间来看绘画教程。她还记得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被问到会不会画画时的场景。既然这也是温觉浅心愿中小小的一个部分，那她就会努力去做好。 教程看得多了，甘棠能画的画风也不再拘泥于原先温觉浅的画风，堪比杂食动物，什么都接触一些，什么都会一些。 反正，要是有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跟她说，想让她画点什么，无论是不是命题作画，她应该能拿出一张远远超过及格线的卷子。 李欣怡字写得很好，在画画上却自认为没什么天赋，所以一直以来都很排斥排班时，排到自己去做画报。但她看着甘棠画简笔画的样子是那么自如，心里不由有些痒痒，转头就问甘棠能不能教她画简笔画。 等甘棠教会了李欣怡以后，李欣怡又兴冲冲在幼儿园里教其他小朋友，有了成果以后还不忘回来和甘棠汇报。 几次下来，弹幕里也有许多人说想跟着甘棠学画画。 注意到这一点后，甘棠索性就在直播时开启了教学小课堂。 反正，她正在休假，而且别墅里的大多数嘉宾又忙于工作，所以她独自一人的时候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就这么几次教学下来，甘棠都快成了桃李满天下的名师，弹幕里经常有人调侃她，说她再不回去画画，就要换工作了。 第301章 人在恋综，有事dd25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第四周的活动日就要开始了。 本来大家都准备好了要去抽签抽到的游乐园，突然被节目组告知，有一个特殊的公益活动，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去配合。 甘棠在节目组来通知时就已经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逆向思维来想这件事，如果节目组真的是希望能让他们自主决定自己的行程，完全可以通过发短信来征求他们的意见，而不是找一个工作人员进入室内，当着所有镜头的面来询问他们，“愿不愿意放弃游乐园去做公益”。 果不其然，等他们到了场地发现已经有人在此等候。 “呀，欢欢，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这次也不来了呢。”林悠兴奋地走上前，与陈见欢紧紧相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的关系有多好呢。 “的确有阵子没见了，最近实在太忙。”陈见欢笑了笑。 和她最熟络的南星河上前问好，其他人也是三三两两与她打了招呼，甘棠也在其中。 陈见欢挺直了背，一边和大家说明情况：“我是通过一个很偶然的机会知道这边这一片有几千亩的瓜地，今年的收成很好，但西瓜的价格也被压得很低。我想请大家一起来帮忙，共同参与到这场公益助农活动中来，帮助这些优质的农产品走出乡村，同时也为乡村振兴贡献一份绵薄之力。” 阳光温柔地洒在广袤的田野上，也落在她温柔的表情上。 林悠率先表达了支持：“欢欢说得对！我们不仅要吃得好，更要吃得有意义。这次能参与进来，感觉特别有意义，希望我们的行动能带动更多人关注和支持乡村发展。” 镜头里，还能捕捉到一些农民的身影，他们站在不远处，也没刻意来靠近，眼中则闪烁着或是好奇或是迷茫的光亮。 陈见欢招呼着村长介绍一下村子里当地的情况，村长有些手足无措，面对着数量众多的摄像头，都不知道眼睛要往哪里放，磕磕绊绊地才说起了话。 翻来覆去，核心思想就两个：今年的瓜不好卖；大家都等着收入。 眼看着直播间都快冷了，陈见欢手忙脚乱地按着团队给她写好的脚本来走流程，开始拉着嘉宾们介绍当地的一些生态和产品。 甘棠退开一些距离，站到了最边上，已经对目前的状况有了初步判断。 陈见欢想要喜爱值，经纪公司想要挽回她的声誉，做公益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渠道。 【欢欢，我永远支持你，加油！】 【人美心善，陈见欢出道这么多年，真是一点都没有。】 【好喜欢陈见欢认真做事的样子。】 【欢欢勇敢飞，快乐永相随。】 一时间，陈见欢的粉丝又蜂拥而上，如同往常一样，霸占着弹幕的区域。 因为极端粉丝处理不当事件，陈见欢的确流失了一部分粉丝，但也意味着现在留下来的都是她的忠实铁粉。 为了这次直播，陈见欢的团队还特地请了专业的直播团队来做指导，帮忙搞定上架、屏蔽敏感词等种种事项，期许着此次活动能够获得满满收益。 陈见欢身着轻便的防晒衣，头戴一顶宽边草帽，脚踏着泥土，走进西瓜田，呈现出的状态积极阳光。 相较而言，其他人的打扮就显得与瓜田八杆子打不到一块了。 今天原本安排的活动是游乐场，大家的穿搭自然是和场景相匹配。 男士们还好，运动装、休闲装为主，除了关俊义穿着一件有些夏威夷风的衬衫显得像花蝴蝶一般以外，另外几位都比较素。 但女士们就不同了，穿着裙装、编着头发，和梦幻的田间也许还能有些适配度，可走进大棚的一瞬间，就多了几分“作秀”的味道。 甘棠抿了抿嘴唇，心里头有些不太痛快。她不相信，陈见欢的团队是临时起意才要来做公益直播，毕竟这种活动都要提前勾兑。尤其与热门艺人相关，即便是现成的资源摆在那里，也极少可能当天提需求、当天就完成。 所以，陈见欢的打扮是早有准备的。 甘棠不排斥助农公益这件事，但她不喜欢被人算计。 庞大的观众基数里，总有那么几个聪明人，可以窥破真相。 然而，这么几个聪明人，在海量的信息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们的评论很快就被淹没了过去。 助农直播开启，画面里的陈见欢青春洋溢：“各位亲爱的朋友们，大家早上好！欢迎来到我们的公益助农直播间，今天，我们将带您走进这片绿意盎然的西瓜田，一起感受夏日的清凉与丰收的喜悦。” 一片片翠绿的西瓜藤蔓铺展开来，圆润饱满的西瓜隐藏在绿叶之下，显得格外诱人。陈见欢旁边的瓜农已经轻车熟路地拿起刀，动作娴熟地切开成熟的西瓜，鲜红的瓜瓤瞬间展现在众人眼前。 “看，这就是我们今天的主角，这瓜真的超甜！”陈见欢一边说着，一边将切好的瓜递到甘棠手里，“浅浅，你尝尝。” 【美女在一起的画面实在是太养眼了。】 【这么看，欢欢和温觉浅的关系没有受到那些极端粉的影响，真是太好了。】 【双厨狂喜，两个我都爱。】 甘棠举着切得有些过大的西瓜片，合理怀疑陈见欢是因为不想在直播中留下她大快朵颐的吃瓜镜头才将西瓜转到了自己手上。 算了，反正她又不当艺人，那么在乎形象干什么。甘棠心想着，将刘海捋到了耳朵后头，张大了嘴巴直接咬下西瓜，眉眼弯弯，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这个瓜看着很好吃的样子。】 【糟糕，浅浅又发现了新工作：吃播。】 【哇，欢欢开始亲自切瓜分给大家了，好贴心哦，连工作人员都有份。】 现场氛围热烈，陈见欢隔一段时间就会喊上一句“好不好吃”，“上链接”。 在吵嚷的环境中，甘棠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角落里，静静看着这一场活动。 第302章 人在恋综，有事dd26 节目组说着是让他们共同参与，其实真正能够发挥到名人影响力的，只有陈见欢和南星河而已。 其他人在各自领域里都是佼佼者，可在大众平台上，即便是这阵子已经小有名气的“温觉浅”，在许多路人看来，也只是名字稍微有些熟悉的网红，亦或者根本不知其名。 而且，在这场直播里，陈见欢的优势显而易见，南星河没有任何准备，出镜时也只能评价一下这西瓜很甜、好吃，陈见欢却会告诉大家西瓜是什么品种，这次助农的原因，小故事一个接一个，让人有下单的欲望。 热词同样接连不断，陈见欢这次公益的热度居高不下，圈内人都看得出来，是用了钞能力的。 陈见欢做了艺人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什么叫过犹不及，所以，直播中也频频叫来其他嘉宾帮她，表现得十分亲和。 助农公益，大获成功。 回归节目，创下热度小新高。 陈见欢的粉丝被压着骂了两个礼拜，又像是回血，死忠粉们纷纷奔走相告，飞快将这次的实绩带遍每一个评论区。 对于节目组来说，能有这样一个公益活动穿插其中，也方便了他们去做声量。所以，大家不约而同都将视线集中到了活动本身，这次直播用到的设备和人员也是直接以节目组的资源去嫁接的。 直到尾声时，现场的跟拍导演看到连续不断的未接来电，才发现出了问题。 助农直播间一片和谐，但节目直播间的弹幕里出现了许多不和谐的声音。 【小三赶紧给我滚出节目。】 【温觉浅真能装。】 【资源咖之前否认想进娱乐圈，果然是真的，原来早就上位了哈。】 【渣男渣女锁死，别祸害美女。】 辱骂性质的内容映入眼帘，就连导演组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源头是昨天晚上有一个爆料帖，帖子原文是：最近我朋友在追一档恋综，给我安利了好几次，我一直觉得里面有个素人女嘉宾好眼熟，我还以为我记错了。翻了相册，发现我竟然在半年前无意间拍到了她和一个男性在逛珠宝店。这是才分手就来参加恋综了吗？还是压根就没分手？她和好多男嘉宾在一起cp感都很强，我朋友还特别喜欢磕她的cp，都不知道该不该和我朋友说这事儿。 综合帖子的信息，恋综、素人女嘉宾、cp感这些元素都需要具备，很快就有人提名了“温觉浅”，但帖主没有回应。 本来这种连图都没有、只有文字的帖子是最容易沉底的，可有人持续在底下回复，导致很多路人都在“蹲结果”。 在两个小时前，也就是助农直播开始前，帖主再放猛料——照片的确像是无意间拍下的，温觉浅拿着钻戒，身边站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性，给人的第一感觉是郎才女貌。 照片发出后，起初的确有人说他们很般配。不过，没多久就开始有许多自称节目粉的id，吐槽温觉浅是个欺骗观众感情的人。 过去有情感经历，这很正常，随即便有对立的一派言论出现：分手了难道还不能找对象了？ 帖子的热度越来越高，因为触发关键字，开始涌入大量节目粉。 原本还在公说公有理的状态，却在一个小时前公然停止。只因有人扒出了男方的信息：丁勉，某娱乐公司的总经理，三年前已婚。 好巧不巧，丁勉的公司，就是南星河所在的娱乐公司。丁勉的父亲，是公司现任董事长。 但最让人震惊的还是“已婚”字样，紧接着有人自称公司员工爆料，说曾经看到过小丁总和这位女画家出现在公司的停车场，举止暧昧。 “人证物证”俱在，对于“温觉浅”的讨伐便开始了。 什么颜值粉、能力粉、cp粉，到了这个时候，全都得粉转黑。 爱得有多深，恨起来就有多咬牙切齿，不理智的粉丝一拥而上，冲入节目组直播间破口大骂。 等导演组把原因都查明时，助农直播间里也已经有人提到了温觉浅的事。 站在镜头前的嘉宾们看着评论区里人身攻击的言论，纷纷愣住。 陈见欢脸上也闪过慌乱，又像是立刻镇定了一般，快速收尾：“谢谢大家对于此次活动的支持，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也会继续通过这种方式传递温暖、传递爱。今天的直播就到此结束了，拜拜。” 说完，陈见欢也不给其他嘉宾打招呼的机会，立刻上前关掉了直播。 陈见欢扭头就喊着甘棠：“浅浅，好像有人在黑你。” 【陈见欢还是人善，到现在还帮着温觉浅。】 【笑死，黑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浅浅还没说什么，万一里面有误会呢？一张照片就定人生死了？】 【给温姐一个解释的机会吧，我相信温姐不是那样的人。】 【再洗地试试呢？这种人都有人喜欢哈。】 【曾经觉得某些人很不错，就是我最大的人生污点。】 陈见欢的粉丝自从上次音乐会事件后，就学会了圈地自萌，适时闭嘴； 南星河的粉丝之前认领“温觉浅”是河粉的时候很积极，现在则是恨不得所有人都忘了她是南星河铁粉这件事，免得引火烧身。 两家艺人粉都不出声，节目弹幕里就只剩下了对于此次事件的讨伐声。 甘棠稀里糊涂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然无法回应。 她低着头开始检索自己的名字，其他嘉宾同样低着头开始看手机。 看到来龙去脉的甘棠，微微皱眉，在手机上发送了几条消息后，环顾四周，找到了最近的摄像机，走了过去。 摄像老师见她走过来，以为她要从这边离开，下意识地还让开了一条道。 结果甘棠直接对他招手：“诶，老师，你别走。” 摄像老师立刻站在了原地。 甘棠又问他：“这个是直播镜头吧？” 摄像老师点了点头。 后台导演看她神情自若，感觉马上就要有大瓜，第一时间就把放在陈见欢身上的主镜头切换到了甘棠面对的那台摄像机。 第303章 人在恋综，有事dd27 【靠，刚刚还在看我欢的绝世美颜，瞬间晦气。】 【这姐又作妖呢？】 【友情提示：查了一下这节目的出品方，刚好是某公司哦，不信的话可以去看看节目官宣时的具体信息。】 【难怪节目组都帮着小三找镜头，滚吧。】 甘棠不慌不忙，笑了一声：“一张照片看图说话，只有烂人才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这不是我第一次被造黄谣，我也相信，这种事情不止发生在我身上。因为不明真相选择不发声的，我理解，但没能得到证实就开始嘴欠的，什么代价都是你们应得的。” 苏晴主动走了上来：“浅浅，要帮忙吗？” 甘棠回过头，看到泾渭分明的两拨人。平日里与她交情颇深的几位，都已经站到了她的不远处，像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对她的支持。 甘棠对苏晴点了点头：“苏律师，我这可是大单。” 甘棠没卖关子，直接对着镜头说道：“丁勉是我哥，有血缘关系的那种。造谣的、网暴的，一个都跑不了。” 说完，甘棠转身走了。 两分钟后，几个官博陆续发声。 【世源科技：我女儿】，照片是关离和温觉浅的合照。 【安林地产：我外孙女】，照片是从煤矿转战地产行业的关老爷子抱着等比例缩小的温觉浅。 【不归娱乐：我妹】，照片是丁勉成年礼时的家族合影之一，是他和一群小屁孩，靠在他右手边的就是小一号的温觉浅。 作为堂兄妹，为什么二人的姓氏不同？因为温觉浅的父亲是随她奶奶姓。 就像甘棠说的，这不是她第一次在小世界里遇到被诽谤的情况，区别只在于影响范围的大小。 不过，造谣这种事情对于旁人来说，有情况严重之分，对被污蔑者而言，都是伤害。 温觉浅在原书中面对的，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造谣？ 坐在回程的商务车上，甘棠直接坐到了后排，还特地叫了苏晴和她坐一起。 苏晴刚一坐下，甘棠就说道：“邮箱发我一下，这里有整理好的证据备份，我发你。” 苏晴一愣，连忙把自己的工作邮箱发给了甘棠。 一分钟后，苏晴看着邮箱里密密麻麻的证据，愣住了。截图、录屏、平台、昵称、ip地址等，应有尽有。 甘棠解释道：“这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对我进行人身攻击的，造谣的还在整理，一会儿都发你。” 苏晴咽了下口水：“这么快就整理好了？” “我哥那边整理的，他们的技术部门在搜集证据这方面特别强。”甘棠的语气颇为骄傲。 苏晴点了点头：“那倒是。” 不少娱乐公司都会认为，黑红也是一种红，不归娱乐以前也走过这个路子。但从丁勉开始接手后，不归就正式做过一次整顿，对旗下艺人的黑稿实行追踪、举报、维权一条龙服务，哪怕是十八线小艺人也有这样的待遇，以至于圈内有一句话叫做：赚钱可以，别惹不归。 弹幕里刚有人带节奏，说丁勉是公私不分，用公司资源来处理私事，立刻就有闻讯而来的艺人粉开始为不归娱乐举大旗。 【感谢不归娱乐，感谢小丁总，给我家妹妹狠狠告黑。走过路过，支持一下温姐。】 【不归娱乐真是业内良心了。】 【有些工作室是没能力告黑吗？不，是不想。如果真是不归艺人的粉丝，就偷着乐吧。】 【不归公关部：天天处理娱乐圈舆论，处理点老板的舆论怎么了。】 李欣怡听到这里，十分好奇地转向南星河：“诶，南哥，我之前就看到过报道，说不归娱乐对艺人的包容度很高，而且环境也好，是真的吗？” 南星河脸上带笑：“当然，小丁总对大家都很好。” 【南星河刚刚站的距离和温觉浅都快隔着银河了吧？还是孔教授比较实在。】 【河仔走到今天不容易，一举一动都被黑子盯着呢，谨慎点都是错了？】 【温觉浅也是个河粉，她会理解河仔的，其他人就别多管闲事了吧。】 温觉浅的确是个非常称职的粉丝。 在原书中，温觉浅退出节目后，除了默默退出多年粉丝群以外，没有做出过任何类似报复的行为。即便，以她的身份，她可以任性一些。 倒是丁勉气不过，撤掉了公司内部对南星河的额外优待。 可甘棠不是温觉浅，对南星河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在南星河说完后轻笑了一声。 苏晴头皮发麻，多年来的工作直觉告诉她，危险在逼近。 不过，甘棠没有继续顺着李欣怡和南星河那边的对话继续向下延展，而是和苏晴开启了私聊模式。 “晴姐，你直接给我报价吧，这些，我全都要提起诉讼。” “都要？浅浅，我得先和你说清楚，虽然这些证据整理好了，但在维权的过程中，还是会被质疑真实性和完整性。而且，依据目前的法律，有些问题的界定还很模糊。” “我知道，你要说的是言论自由和名誉权、隐私权的冲突对吧？既然享受了言论自由的权利，就要承担言论自由的义务。我尊重法律，如果法律说有些人无罪，那我接受结果。” “这个过程会很漫长，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追责难度大不说，单个行为也很难达到立案标准。” “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甘棠顿了顿，“钱这方面你更不用担心，不根据案件结果决定报酬，你大胆做。该举报举报，情节严重的我委托你帮我报案。需要什么授权文件，你直接带着合同来找我签字就好了。” 沉默许久的陈见欢开了口：“浅浅，这个世界上会存在很多的声音，你没必要在意所有的声音，要不然，人生也太辛苦了。” “我没你大度，我心眼小。”甘棠朝她笑了笑，“而且，不喜欢是一回事，恶意造谣是另外一回事。很多人可能就会因为晴姐说的那些原因，比如时间、精力，导致被网暴后选择默默承受，眼不见为净，甚至还要产生自我怀疑及内耗。但做错事的人明明是那些仗着匿名就胡作非为的人，为什么受害者反而要承担所有的后果呢？我维护的是我自己的权利，也请你尊重我的意愿。” 第304章 人在恋综，有事dd28 陈见欢想要反驳，却再次被苏晴打断：“维权的成本很高，可如果每个人都选择沉默，那法治就不会推进。” 甘棠侧过身体，正对着车上的机位，一字一句道：“人生已经很辛苦了，我理解并尊重每个人的不同选择。如果你也曾经遭受过这样的事情，无论你有没有付出行动为自己维权，我都希望你能明白一点——被造谣不是你的错，因为造谣这件事与你的好坏无关。不相信的话，看看我正在经历的无妄之灾。” “人生辛苦”，被陈见欢和甘棠表达出了两种意思。 还是那句话，陈见欢在娱乐圈过得太顺遂了，面对别人的苦难，她的安慰像是飘在天上一样，让人看得见、摸不着。 也许是锦鲤系统带来的好运，让陈见欢保持着过于美好的底色，但这份善良经不起推敲。 【曾经被造谣过+1，虽然不是这种网暴，依然一度不想出门，后来搬家才慢慢缓了过来。我不怪当初的自己不勇敢，却想给温觉浅说一句：加油！】 【真服了， 温觉浅是不是觉得我欢姐好欺负啊？好心当作驴肝肺。】 【救命，温姐真的好真诚，我的泪珠子啪嗒啪嗒。】 【陈见欢这态度……算了，只能说我跑得快。】 【晴姐也很好啊，会把所有的利弊都和浅浅讲清楚，而不是一味只想赚钱。美女友谊长存！】 丁勉很快就将整理合并好的造谣类账号以及信息都发了过来，甘棠第一时间全部交给了苏晴。 回程的后半段路上，苏晴始终在忙着发消息，和律所那边沟通这个“大项目”，并且快速分配工作。 到别墅下车，苏晴没跟着大家一起进去，在门口叫住了甘棠：“浅浅，这边已经拟好了合同，你可以先看一下。” 甘棠扫了一眼，大差不差，她虽然看过一点法律条文，可毕竟不是专业律师，便说道：“我发给我哥和我妈那边的法务审一下。” “没问题。”苏晴比了一个“ok”的手势，接着说道，“谢谢你的大单，不过今天开始我可能就要加班加点，没办法陪你玩了。” “这么辛苦呀？我又不着急。”甘棠笑了笑。 “我很急。”苏晴顿了顿，眼神十分坚定，“还有一个月，这个节目的录制就要结束了。” “嗯？”甘棠想不通这和她维权有什么关系。 “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能不能公开这个案子的处理过程和进度？” 甘棠听到这里，立刻明白苏晴说的着急是什么意思。 这次的案件，看起来是素人在公众平台上面对的极端个例，但实际上，这只是流言蜚语换了一种形式而存在，借由一个更现代化的平台来完成了信息的快速传播。 其实，网暴、谣言，这些问题随时随地都在发生。只不过，很多人意识不到，甚至意识到了又不知如何处理。 甘棠笑着看向苏晴：“你这意思，是要让我成为典型案例了？” 苏晴一愣：“不……不是……浅浅，你别误会，这个事情完全取决于你是否自愿。” 甘棠笑得更开心了：“是你误会了，我没有不愿意呀。” 苏晴的工作因为涉及许多隐私问题，所以摄影师最多也就是拍过她所在律所的外部环境。 能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让苏晴展现出职场女性的魅力，甘棠觉得挺好的。 而且，她既然选择在镜头前公开来处理这件事情，就已经做好了透明化的准备。 想到这里，甘棠也不忘提醒苏晴：“我同意公开处理，但你要小心有些被追责的人倒打一耙，维护自己的隐私。” 一旦私人信息公开化，许多问题不可避免，甘棠并不希望自己在维权的路上，反而被人绕进去。 苏晴连忙点头：“只公开处理手段，除非到实名公开道歉的阶段，否则我这边是不会透露任何私人信息的。” 甘棠的耸了耸肩膀，漫不经心道：“你看着办，拿捏好尺寸就行。” 半个小时不到，甘棠确认完合同，直接当着镜头的面和苏晴签约。本周的集体活动已结束，苏晴二话不说带着合同和授权书直接回公司开始加班。 当天下午，苏晴所在的律所通过官方渠道发了一条消息：在法律面前，真相永远是最有力的武器。维权不仅仅是为了当下，更是因为真相不可篡改。 …… 因为证据链比较完整，苏晴那边进行维权工作的进度很是顺利，为了能够在节目结束之前至少让公众看到一部分成效，经过商议后，苏晴决定从本地的一些账号入手，这样可以减少异地带来的时间差。 同时，苏晴每天都会抽时间向甘棠“汇报”工作进度，那状态，就是纯纯的甲乙方。但脱离工作以后，她们依然是可以一起吃喝玩乐的好朋友。 甘棠的人际圈公开后，她现在录制的恋综再次受到关注。有不少人奔着看热闹的心情，来瞧瞧这位富家千金到底是个什么性格。 结果呢？看热闹的人很多，留下看节目的人也越来越多。 堪比艺人的外貌形象、十分优渥的家庭条件、异于常人的知识储备、超乎想象的稳定情绪。 始于颜值，忠于人品。这句话在甘棠身上可以得到十分完美的诠释。 对甘棠的关注度越高，她维权这件事的讨论度也就越高，进而又再次影响她的知名度，形成一套体系内的循环。 甘棠也没闲着，决定维权那一天开始，她就和丁勉暗示过，让他帮忙查一下自己被造谣前因后果。 不过，最开始爆料的那张照片偶然性太强，而且丁勉发来的消息也说找到了照片的提供者，确认只是一场意外。 真的是意外吗？ 在周五晚上大半夜开始预热，爆料者看似是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但对方有照片却不发布，只用文字来描述，通过煽风点火吸引来了路人以后，各方人士纷纷下场，说什么的都有，热闹得像是集市大卖场。 第305章 人在恋综，有事dd29 曝出照片的时间，还偏偏就是助农直播开始前后。揭开男主身份、放出第三者传闻、配合第三人“爆料”，这一套动作下来，时间都卡得刚刚好。 恋综整个节目组都很清楚，撇开两位艺人不谈，节目是靠着谁的cp在维持热度。只要他们还想把这一季的节目给办下去，就不会任由甘棠这个流量小宝贝被谣言中伤。如果有节目组的人先注意到了评论区和弹幕区的咒骂消息，必然会第一时间向甘棠进行求证。 试想一下，助农直播当天大半个节目组都一心扑在了公益上，想要把活动搞好、把立意站稳。若不是如此，怎会任由那些负面的谣言持续发酵？ 更不用说，当时所有的直播设备都对着甘棠，她有半点不自在都会被各种解读无限放大。 但凡甘棠与丁勉没有血缘关系，即便他们清清白白也必然要脱层皮。 从爆料时间到使用的手段，哪一点都无法让甘棠相信这是一场无预谋的巧合。 甘棠本来还想着，既然有钱有闲，就坐享其成好了，可她对丁勉那边的消息存疑，自然还是要费些心力。 许久没有顺着网线去找那些躲在键盘后面的人了，好在技能没有衰退，甘棠三下五除二就锁定了对象。 发帖人是一个刚上大学的女生，从她的社交媒体来看，她不追星。甘棠顺势查了一下她的绑定账号，也没有看到她有小号。 就在甘棠也开始纠结这件事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的时候，发帖的ip地址映入眼帘。 不对劲！ 甘棠再次打开女孩的社交账号，查找她在爆料前一周发出的一条动态。只见上面写着：本暑期小工终于获得自由啦！赚钱就是为了更好的享受。 女孩这一条消息发出的地点是在兰城，底下有零星的几条评论，其中一人问她是不是出去旅游，她说去见朋友，大概两三天后就会回去。 然而，女孩儿在兰城待了大概有一周半的时间。 是行程发生了什么变化吗？甘棠敏锐地察觉到，或许被拉开的时长里就有她想要的答案。 这个账号在甘棠澄清绯闻的第一时间，就主动发出了公开道歉。表示自己不应该胡乱揣测甘棠和丁勉是前任男女友的关系，要不然也不会害得甘棠被无端咒骂。 态度倒是很诚恳，还有不少人帮着她说话，比如： 【不知者无罪，谁能想到吃个瓜还能吃出个地雷来呢？】 【小姐姐也是该长长记性了。】 【是该道歉。但比起那些张嘴就在造谣的人来说，原po已经好太多了。】 说实话，甘棠觉得这样有些好笑。造谣这件事情难道还要按程度轻重来论对错吗？ 甘棠又研究了一下这个女孩儿近期发出的其他内容，看了两天，依然没有收获。 甘棠想了想，觉得自己陷入了误区，既然从女孩儿身上找不到线索，为什么不尝试着把目光放到她那个所谓的朋友身上呢？ 于是，甘棠精准地查找了女孩在兰城的位置，发现她那段时间不是住在酒店，而是一个商业住公寓里。公寓的租户是一个比她大两岁的男孩子，更值得注意的是，对方是陈见欢的粉丝，还是那种真心实意会买周边、囤杂志的粉丝。 当发现这个男孩的粉丝身份后，甘棠就像是开启了雷达一样，直接侵入他的数据后台。 这样做固然是有侵犯隐私之嫌，可甘棠从不会将这种手段用在普通人身上。他们现在都疑似仇家了，自己还讲什么公德呢？先报仇了再说呀。 【冯琪：你确定这张照片是真的？】 【花花公子：那是当然，我女朋友就是平城人，这照片你也可以去做鉴定。】 【花花公子：但你也跟我说句实话，温觉浅是真的因为要进娱乐圈，所以给欢欢下了黑通稿吗？】 【冯琪：唉，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给你的消息什么时候错过？再说了，温觉浅在节目里是什么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是不想进娱乐圈，至于那么表现自己吗？】 【花花公子：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行了，到时候我让我女朋友把照片给发了。】 id冯琪的这个人，原名冯畅玉，是陈见欢早期合作过的一个化妆师，技术还不错，但是不思进取，所以被粉丝抵制，工作室便和他断了合作。 可这个圈子一向都是踩高捧低的，冯畅玉在圈子里混久了，自然也做一些买卖消息的事情。当你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好处就可以收入囊中。 因为冯畅玉卖出的消息真假参半，各家娱乐公司都对他恨得咬牙切齿，明面上却还得保持平和的关系，免得把这位祖宗得罪了，被扣一头屎盆子。 冯畅玉拿到照片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了陈见欢的经纪人，对方看起来对这件事情不关心，但时不时就要问问这照片是怎么回事，欲盖弥彰。 冯畅玉从陈见欢的经纪人那里拿到了50万买照片的钱，转手给了提供照片的那对男女2万元，说自己想要请他们帮忙发掉这张照片，措辞完全可以由他们来定，只希望他们能够按照自己的节点来发布文字和照片。 期间，小情侣是如何商量的，不得而知。最终结果，就是他们用自认为正义的方式来揭开“温觉浅”的“真面目”。 “花花公子”本身就是发帖人，所以他一直在关注着帖子发出后的情况。在看到照片中男方的身份被扒出是有妇之夫后，他就第一时间在陈见欢的粉丝群里跟着大骂“温觉浅”，还煽动了不少粉丝去闹事。 直到甘棠当着镜头的面澄清关系，“花花公子”才像是无头的苍蝇，再次找到他自认为的圈内线人，寻求帮助。 冯畅玉本人赚到了钱，又不想再掺和这件事，便选择了回避，折腾到后来，“花花公子”开始使用各类语言威胁，想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第306章 人在恋综，有事dd30 【花花公子：温觉浅真的要告那些造谣的人！怎么办？】 【花花公子：我和我女朋友都还在上学啊！】 【花花公子：回消息！速度的！】 【花花公子：什么意思？你这就不想管了？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我直接写举报信给不归娱乐，讲清楚什么情况。】 【花花公子：温觉浅是不归娱乐老板的妹妹，你也不想事情闹大吧？】 【花花公子：说话！】 一长串的独角戏，能够感觉到他是真的慌了。 冯畅玉的心眼子多，也许是担心他会坏了自己的好事，就主动提议让他写个道歉信，自己再买点水军，把这件事情塑造成为一场误会。 甘棠这么看下来，不得不感慨，冯畅玉在操控人心这方面还真是一个老手。 先是借着陈见欢的名义在外头招摇撞骗，骗取那些粉丝的信任； 再是通过搬弄是非，拿到一些对自己有利的消息，做好中间商的角色，赚取差价； 被威胁的时候，他还游刃有余装出一副救世主的样子，pua的手段层出不穷。 甘棠甚至觉得，像冯畅玉这样的人，不去多学一下心理学深造自己，还真是可惜了。 话说回来，扒到这个程度，甘棠也清楚，这几方炮制这么一场网暴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 两头骗的冯畅玉赚到了钱，符合他一向的追求； 陈见欢的工作室当然不是真怕甘棠进入娱乐圈，可他们却真心想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一边撇开关系，一边踩着她的绯闻做对比，抬高陈见欢的身价； 拍到照片的女孩靠着男朋友卖照片的钱，过上了几天逍遥日子，为她的假期生活平添了几分光彩； 女孩的男朋友自我感动于保护了自己的偶像，还拿到了一笔对他来说数额不小的“版权费”； 至于那些躲在屏幕后的网暴者，自诩正义人士，操起键盘哐哐怒骂的样子，也许很符合他们心目中对英雄的定义吧。 参与网络暴力的狂欢者，留下了记录，一个个都会被苏晴操刀清算。 其实，甘棠要考虑如何处理的，只有那几个源头人物。 当天晚上，一组聊天记录悄然爬上热搜。 标题《扒一扒国民女神工作室的骚操作，难怪后面二搭合作这么少》。 里面是甘棠从陈见欢经纪人电脑里搜刮出来的内容，分别精选了陈见欢几部最高热度代表作后，经纪人与营销号炮制热点新闻，拉踩其他女艺人的讨论过程。 其中有好几位都因为和陈见欢合作而获得了极大的关注度，但又常年被冠以“挂件”的名头，被陈见欢的粉丝追着咒骂。 欢粉见了那几位艺人，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不贴着我就姐姐会死吗？不能独立行走吗？ 或许大多数人都不会想到，那些捆绑炒作的话题都是由陈见欢的工作室一手打造，为的就是能够在这样的话题之后再立人设卖惨，以此提纯固粉，提高粉丝忠诚度。 标题《我曾经真的不信这个“圈内人”，现在不服不行》。 这一组记录里，甘棠放出了冯畅玉利用小号去和好几家工作室“谈判”的过程。 说是谈判，其实用威胁或者勒索应该更为恰当。 艺人总有一些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也许是恋爱信息，也许是被拍到了一些道德上有瑕疵的画面。 冯畅玉就是抓住了这些机会，获利无数。 标题《一张照片卖50万，难怪不归娱乐都闭嘴了》。 甘棠故意模糊处理了账号，但留下了交易时间。 全篇废话里找不到任何有指代的信息，除了不归娱乐这四个字。 越是这样的处理，越是让人觉得好奇。大家纷纷猜测，那50万的得主就是最开始爆出照片的网友。 没多久就有各种风言风语传了出来，女孩的情况被好事者扒了出来，更有人在那条道歉的帖子下面质问女孩儿，到底有没有拿传说中的50万。 甘棠秉持着雨露均沾的观念，把所有人都扯了进来，但没有刻意去控制事情的走向。 想也不用想，最开始被关注到的，就是关于陈见欢的内容。 陈见欢的经纪公司开始通过各个平台的关系封禁账号，可甘棠特地植入了一些小小的程序，直接激活平台里那些沉睡账号，无缝衔接大面积发稿。 平台封禁的账号越多，被激活的账号就越多，还伴随着裂变行为，以至于平台在封了几千个账号后不敢再有其他举动，整个信息部门都忙着去查漏补缺，将bug补上。 陈见欢的经纪人以为自己是被营销号团队给卖了，连忙发通稿想要撇清关系，却没想到，陈见欢在发现受众喜爱度降低后，竟然主动发了致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公司瞒着我做了这些。向那些被伤害过的朋友们说声抱歉，日久见人心，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清楚的，我只想好好拍戏。” 陈见欢一向被称作是娱乐圈活人，就因为她的对外声明向来是简洁明了的，从来没有公文的那种繁琐和修辞。而且，她还经常参与对自己的绯闻进行辟谣，常常被大众评价，是一个不会让谣言过夜的人。 陈见欢发出的道歉让许多粉丝开始将矛头对准了陈见欢的经纪公司和经纪人，说来也是好笑，她的经纪人跟着她起码有七八年了，欢粉之前在其他场合里还说过，陈见欢有这么一个把她捧在手心上的经纪人可真好。时过境迁，一转眼的功夫风向就都变了。 陈见欢为了处理公司里的那些事，继续缺席录制。甘棠则在节目里，每天岁月静好。 【每天都在期待我温姐翻牌，谁能算算，我姐今天晚上是要给谁发短信了？】 【最近的弹幕好平和呀！】 【只要艺人粉们不露面，这个节目还是挺好看的。】 第307章 人在恋综，有事dd31 虽然甘棠同时把所有的信息都放了出去，但是因为有陈见欢在帮忙吸引火力，其他两件事情的关注程度明显不高。 而且，真真假假本就是一件很难说的事情，即便有图，也可能是处理过的。所以，像这样没有热度的传闻其实并不少见。 对此，甘棠早有预料。她虽然能够想方设法释放真实信息，却并想控制舆论的走向，顺其自然才好。 可谁都没有想到，陈见欢的经纪人真的出来发声了。 洋洋洒洒几千字的小论文，大体就分为了几个内容： 第一，是他对自己过往工作的总结。从业20余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第二，他承认自己的确在炒热度方面利用了一些信息差，也的确为了自己家的艺人而去贬低旁人。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那自然是要道歉的。可他在对道歉对象写了一长串内容后，偏偏在最后加上了一句：“我对不起很多人，却唯独没有对不起你。陈见欢，你真应该摸着你自己的良心问一问，我做的这些事情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紧接着，这位经纪人又用了十分多的笔墨，来回顾自己在带着陈见欢的这么多年里，有多么为她着想，在一些小事上是如何打理、在一些重要的决策上又是怎样扮演着一个亦师亦友的角色。 此文一出，立刻掀起轩然大波。 一部分粉丝表示要脱粉，相信他们这几年共识下来，陈见欢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 而另一部粉丝则是继续为自己的偶像摇旗呐喊，声称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会成为她的最强后盾，让她不要妥协，不要害怕。 结果，十分钟不到，陈见欢再次发声：“我很感谢您在曾经过去的七年时间里一直陪伴我成长，不过，我也发现我们在很多事情上意见不统一。我的确隐约感觉到你在背后做了一些什么，我曾经问过你，不是吗？你说不你没做，那我自然也是相信你呀，所以我现在才要为这份相信付出代价。” 有些耳根子软的粉丝直呼，陈见欢这样善良的人，是看不透那些肮脏的阴谋的。 甘棠看到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总是觉得可笑。 陈见欢不是十三四岁的孩子了，没有那么容易遭受欺骗。她当然可以天真，可以执着。但陈见欢之前走哪儿都要说，她的经纪人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是可以相互依赖的那种。如今却想要完全撇清关系，这怎么可能呢？ 果不其然，这位经纪人，又干脆利落地坚持自己的说法，就差指着陈见欢的鼻子骂她忘恩负义。他手上本就握有许多宣传资源联动了好几家公司，一起下通稿，还买了不少水军赚吆喝。 走到这一步，两个人几乎是将脸皮都撕破了，许多人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再一打听，竟然是这位经纪人被开除了。而开除的原因，还要说回陈见欢身上。 听闻，是陈见欢亲自给老板发了信息，意思是公司里有这样的害群之马，早晚会让公司都付出代价。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这位经纪人要和她纠缠不休了。如果陈见欢只是想要解除绑定关系，公司其实可以换一个经纪人来带她。然而，陈见欢却选择用打小报告的幼稚方式来威胁公司重视自己的需求，公司为了她这棵摇钱树只能磨刀霍霍。 对于这位经纪人来说，自己失去了手上的王牌艺人，还反被捅了一刀，连工作都丢了，这让他怎么能够咽得下这口气呢？ 闹剧持续了好几天，甘棠时不时还加把干柴烈火。 陈见欢说自己早就在考虑换经纪人。 甘棠就发布了半个月前，陈见欢在另外一个节目里夸奖经纪人面面俱到，而且帮她排除万难，促成项目的故事。 经纪人说陈见欢经常假清高。明明不愿意做配，却常常要标榜自己只在乎角色设定而不是番位，实际上每次接到那些除了主演以外的本子，她是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的。 甘棠立刻搜索了陈见欢之前的众多访谈，剪了一段非常详细的内容。分别是她在七年前、四年前和三年前时谈过，自己因为档期原因错失了非常喜欢的角色。那几个角色，无一例外都是小配角。她被采访的原因，就是这几个角色的演员爆火，而她特意在其他地方说那些导演曾经找过她演某某角色。 如此几个来回的战斗，经纪人越战越勇，陈见欢被折磨得没了脾气。 眼看着陈见欢不搭理经纪人了，甘棠觉得索然无味，想到了被遗忘的冯畅玉。 冯畅玉和陈见欢还有陈见欢的经纪人都有过合作，拿他做个噱头也不错。 于是，甘棠用冯畅玉的小号，也就是冯琪的id发了一条内容：欢欢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和她合作非常愉快。[图片] 照片，是冯畅玉几年前和陈见欢以及她的经纪人一起拍下的合照。 刚开始，看到内容的欢粉欣喜若狂，以为是找到了抨击经纪人的理由，纷纷出动。 【明明是和两个人一起合影，却偏偏只提一个人。你说，能是因为什么？】 【有些人不要脸不要皮，连曾经的合作者都看不下去了吧。】 【我欢口碑一直这么好，不是没有原因的。还想抹黑欢欢的，先掂量一下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吧。】 但就在粉丝冲了几百条转评赞后，忽然发现事情不对劲了——这不是冯畅玉，是冯琪！ 所以，冯畅玉就是冯琪？ 冯畅玉掉马，前几天的爆料帖就被人刻意翻了出来。 冯琪这么多年没少在各家游走赚钱，他竟然和陈见欢关系这么好吗？ 好些个被冯畅玉敲诈过的艺人都气炸了。 同时刺激到的，还有一个人——当初为了粉丝义气，而帮忙从女朋友那里要来照片并以他女朋友名义发布不实信息的“花花公子”。 他想到冯琪应该是一个真圈内人，却没想到冯琪就是当年被他们这群粉丝骂走的冯畅玉！ “花花公子”对着冯琪这个id，心里真是不上不下。 第308章 人在恋综，有事dd32 “冯畅玉”下场后，经纪人也抓狂了，想到自己求爷爷告奶奶从公司那里走了各种流程才拿来50万，结果呢？自己在这儿当牛做马，好名声全是陈见欢的。 经纪人也十分清楚，自己拿着这份工资，打着这份工，就是要为公司、为艺人服务的。但遇上理智出逃的时候，人就会觉得自己是吃亏的那一个。 全程关注进展的甘棠，在经纪人又一次打开和冯畅玉聊天记录的时候，用自己做的小程序浅浅操控了一下手机。 经纪人发现屏幕在乱跳，还以为是手机坏了，却蓦然发现聊天记录跳到了自己和冯畅玉聊定用50万买“温觉浅”照片的那一页上。 心情极度郁闷，经纪人越想越觉得可笑，鬼使神差地按下了录屏，将这一段内容录制了下来。 紧接着，他切进了社交软件，反复横跳在刷新和发送界面。 理智渐渐回笼，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有些事情就应该烂在肚子里，哪怕他再怎么不爽，也不能把私下里的交易摆到台面上，否则就会没完没了。 经纪人关上手机，选择眼不见为净。 甘棠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他再次动作，决心推他一把。 无论是冯畅玉还是这位经纪人，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择手段的那种，而且，在绯闻事件里，他们两个人就是背后的炮制者。所以，甘棠对付起他们来，可以说是毫无心理压力。 将经纪人的手机从后台调成静音，做好一切准备后，甘棠才进入他的社交账号，上传视频、点击发送，什么内容也不写，就等着大家静静看完自己做总结。 【行走的50万。】 【为什么要把照片糊掉啊！好想知道这到底是黑的谁！是我家姐吗？】 【一张照片50万，还真是有钱，娱乐公司的公关费就是这么来的。】 【服了哈，有完没完了？我欢真是被你拖累死了。】 甘棠故意留着聊天记录的时间，任由别人去扒时间线。 要知道，自从她放出了经纪人和其他营销号的聊天记录后，他就成了一个活靶子，之前被他制造话题骂过的艺人以及那些艺人的团队，都天天盯着这场骂战。更有无数的营销号也在看着，但凡他们能够从蛛丝马迹里找到更多的信息，并且成为首发，他们的流量自然少不了。 高手在民间，五分钟不到，就有人提出这张照片可能是“温觉浅”当初被放出的那张，还有人直接列出了疑问点： 为什么是在恋综直播热度最大的时候爆出了黑料？ 为什么被爆黑料的人偏偏是曾经在音乐会事件上让陈见欢丢了面子的人？ 为什么陈见欢特地在直播中提到了“温觉浅”？陈见欢对于绯闻事件真的一无所知吗？ 那些被人忽略的疑点再次浮出水面，又一次引来质疑。 如果这些问题是在陈见欢和公司名声还尚可的时候被提出，陈见欢无数的路人粉都会帮着她来反驳：陈见欢是谁呀？是从出道开始就零绯闻的女艺人，是拿奖拿到手软的影后、视后，是被誉为无代餐的国民女神，怎么可能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可今时不同往日，当一个人身上有了瑕疵时，那些完美的符号都会被一个个去掉。 尤其是在多事之秋，自然会出现无数唱反调的营销号。他们甚至不是真的在求一个真相，而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吸引眼球，却没想到自己可能在无意之中说中了许多真实原因。 【求求了，别一天天阴谋论我欢没有惹任何人。】 【一天天的，经纪人做的事情和欢欢有什么关系啊？】 【抱走我欢宝，什么人都能来碰瓷了。】 粉丝们还在嘴硬，越是如此，越是让营销号有了发挥的余地。 曾经的真爱粉标签变成了脑残粉，喧嚣之中，逐渐有官博发声：追星需理智。 到了这个层面上，公司不想介入也不得不介入了。 等到冯畅玉和经纪人的账号上出现了莫名其妙的信息并进行删除时，已经晚了，该被传播的都被传播了出去，饶是他们有千万张嘴都说不清楚。 甘棠对自己的技术还是有信心的，根本不担心会被别人查到。 任谁都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陈见欢回到了综艺，而且开启了长期录制。 一方面，是因为她缺席的次数已经超过了合同上的约定，如果不履约就有可能面临违约金。若是如日中天时，节目组说不定会换个方式来实现资源置换，可现在，节目组只想催着她赶紧来，要是能够碰撞出话题火花来，节目还能不爆吗？ 另外一方，目前她暂时被公司里的其他经纪人带着，资源方面受到限制。加上最近那些不太好的传闻，好几个之前谈得差不多的项目都没了声音。效益好的时候，公司当然可以由着她胡闹，把她当成吉祥物。可现在眼看着形势已经发生变化，公司自然也要考虑到，如果她无法东山再起呢？是不是就应该利用现在这个时候榨干她的剩余价值？ 陈见欢给公司创造了许多利益不假，但现在的社会环境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口碑往往能够影响很多东西。公司想的，当然是利用最少的代价去做最多的事，而不是将大量的精力都用在舆情公关上。 陈见欢的确在娱乐圈里面没有代餐，所以经历这样的恶性事件后，她的路人盘和粉丝群体还能不能吃撑住就成了一个谜，没有其他人的例子可以作为参照。 公司想着，最好的验证方式就摆在眼前。通过节目来观察她实时表现下的评论，不正能体现她的路人缘吗？尤其现在她的经纪人被抽调走了，那些虚假数据不会被自己人操控，顶多就是一些粉丝为了数据好看，集体去做一些努力罢了。 正是因为这样，公司下了死命令，名义上说的好听，让陈见欢借着最近不忙的时候去好好休息，实际上，直接将她打包送回了恋综。 第309章 人在恋综，有事dd33 在陈见欢回来之前，她每天都不在，苏晴又忙得不见人影，除了甘棠以外的另外两位一个万人嫌、一个嘴上没把门观众缘很极端，导致三个女嘉宾和五个男嘉宾之间的故事写得非常艰难。所以，节目组对于她能回来，而感到欣喜若狂。 甭管嘉宾之间有没有矛盾、能不能化解。总之，先把流量带起来，那才是正事。 陈见欢的心里很不好受，她在娱乐圈这么多年，从没有面临过如此尴尬的境地。从公司到经纪人，以前都是她可以仰仗的对象。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夜之间，这些成了过眼云烟，她仿佛回到了刚进圈的时候。 原本定着，她是要在下午就回综艺的，可她竟然硬生生将时间推后了四五个小时。 在这个时间段里，陈见欢还在和公司的高层做谈判，试图改变他们的想法，表明自己想要进组，言说只要有作品，大家对她也只能剩下佩服。又搬出她以前的论调，说上综艺会影响她，她不希望自己被高度关注。 只不过，陈见欢的想法没有被采纳。这一次，她的需求罕见的被忽视了，还差点和电话里和公司高层吵起来。 她已经得罪了曾经的经纪人，万不能再和公司闹翻，所以她只能乖乖回去录制。 因而，当陈见欢进入别墅时，已经很晚了，好巧不巧大家都在吃饭。更巧的是，今天做饭的人是甘棠。 自从大家都熟悉以后，晚饭都是轮流解决的。有人选择自己下厨，也有人会在轮到自己时点上一桌的外卖。总之，各有各的处理方式。 当然，因为处理方式不同，每天用餐人的数量也就不太一样了。 如关俊义，基本就是在外面解决晚饭，除非轮到他，他会做一点简单的西餐，或者干脆请大家出去吃； 李欣怡倒是好伺候，她不怎么挑食，外卖也好、别人做饭也行，她都挺捧场的； 姜新做饭的时候只有李欣怡会到场，其他人吃过一次之后都选择放弃，后来，他果断定私房菜套餐回来…… 这之中，唯有甘棠做饭的时候，人是最齐的，除了林悠会避开以外，就连忙到脚不沾地的苏晴都会赶回别墅来吃饭，吃完以后再回律所接着加班。 用苏晴的原话来说，就是：“出了这个节目，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你做的饭。吃一顿少一顿，谁都不能阻挡我。” 即便甘棠郑重保证过，她们是朋友，以后苏晴要是想吃她做的饭了，来找她也行。可保证归保证，苏晴还是雷打不动地用行动表示对她做饭的大力支持。 陈见欢进入别墅后，大家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其实，只要仔细想想她那位经纪人和冯昌玉的聊天记录，自然而然会有许多发散性的联想。 和甘棠关系还不错的那几位，恰恰都和娱乐圈没什么关系，没理由要在这个时候和她继续保持友好关系。 这就苦了南星河。 在娱乐圈里面，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手上有奖的人就不缺说话的底气。抵制来抵制去的，粉丝永远在流动，说不定哪天，陈见欢又清清白白了。 但偏偏陈见欢身上爆出的负面信息还和甘棠有关，在助农直播事件后，就已经有人拿着他当时的态度来说事。 “温觉浅”这样的真爱粉，放到哪家无疑都是很亮眼的，南星河也一度表示有这样的粉丝是他的幸运。 可她被造谣时，他没说上一句好话，表现出来的关心还没有其他几个素人嘉宾多。即便他没有立刻撇清关系，也一度招致非议。 要不是因为陈见欢的事闹得太大，帮他转移了注意力，他恐怕也少不了要被同行比较。 陈见欢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南星河按照和经纪人制定的规划，不遗余力地展现出他对甘棠的好感来。 河粉里有些老婆粉、女友粉颇有微词，不过，大多数粉丝还是比较理智的。像“温觉浅”的家世背景本来就不差，再加上她本人就是粉丝，要是她真有什么心思，早就私联了，哪里需要等到上节目来展现粉丝身份呢？ 再者说了，和老板的妹妹搞好关系，又没什么坏处。 南星河的想法直接体现在了心动短信的处理上，他之前有几次单独给甘棠发短信表示很感谢她的喜爱和支持，但最近都渐渐变了味道，会谈一些风花雪月的话题。 可甘棠早就给她的心动短信排好了班次，每天给谁发，大家心里都有数，不存在加塞问题。某三位男嘉宾就像是等着皇帝翻牌一样隔几天就期待，自己到底会收到什么样的内容。 而且，对于南星河的短信，甘棠还格外落落大方，好几次都当着旁人的面直白地回应他前一天发送的内容，毫不遮掩。以至于，南星河后来都不敢发擦边内容，只好老老实实谈谈创作，聊聊行程。 陈见欢再次回到别墅前，做过功课，了解甘棠现在在别墅里的超绝地位。所以，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要回来面对被冷落的尴尬。但她不能什么都不做，不然她什么都挽回不了，还回来做什么呢？ 于是，她直接就瞄准了最容易和她产生关系的南星河：“星河，你也在啊，上次听你说在做周年专辑，还以为你会比较忙。” 南星河放下筷子，起身和她打招呼：“在等工作室的编曲出来，最近刚好能够休息一下。你最近还好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欢欢真可怜，公司到底想做什么？好想抱走我姐啊，这就是镜头霸凌！】 【看出来了，陈见欢至少在这个综艺里，没什么人缘。】 【温姐就是沉得住气，千万别理她！不然我真的会气绝身亡的。】 南星河是故意的，陈见欢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镜头前，南星河确实和她打了招呼，看着也像是没有矛盾地在接纳她。但他的话题，让她没有接下去的念头。 还好？经纪人被她亲手赶走了，公司对她在观望，代言虽然没有掉，可新签和续签的暂时都没消息。而且，因为经纪人相关的那些事情，导致现在来找她的导演都是看中了她身上的话题度，根本没有那种让她眼前一亮的好本子。她最近的喜爱度掉得厉害，锦鲤系统发挥不了作用，也让她捉襟见肘。 不好？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不就是白白让人看笑话么？她不干！ 第310章 人在恋综，有事dd34 陈见欢已然没有了选择权，讪讪一笑：“你们先吃，我去收拾行李。” 在座的几位男士没有一个帮忙拿行李，就连站起来的南星河也再次坐了下来。 陈见欢心里委屈得很，她深深看了一眼关俊义，闷头往楼上去了。 【欢欢会挺过来的，下一个高峰再相见。】 【节目开录的时候，那么多人围着陈见欢团团转，现在人走茶凉，大家还都挺现实的。】 【有些人是不是脑子不太好用？不好用就捐掉吧。陈见欢粉丝那么疯，谁都不想沾，这不正常吗？】 【天天吵天天吵，艺人来真的烦，好好看节目行不行？】 这一季节目，算得上低开高走。前期，的确靠着陈见欢和南星河吸引了不少人来观看。但对于节目设置的内容来说，反而因为这两位艺人的加入有了更强的局限性，好看的数据更多的还是依靠艺人本身的粉丝来做支撑。 直到甘棠成为节目的视觉重点，碰撞出许多火花，才让这一期节目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男女之间只能有爱情吗？当然不是。 甘棠的人格魅力，让男嘉宾们为她倾倒。但她会干脆利落地拒绝没有爱情的关系，从不暧昧，十分冷静。 同性之间只能有竞争吗？当然也不是。 当甘棠面对造谣局面时，苏晴和李欣怡都用实际行动在支持她。 甘棠明明有更好的资源去承接她的诉讼业务，可她信任苏晴，将这次的事情交给苏晴来处理。苏晴也没有辜负她的信任，把这件事情放在了第一位。 在观众缘上有些欠缺的李欣怡，时常不那么招人喜爱，会显现出一些幼稚的缺点来。不过，甘棠和苏晴作为比她年长的两位姐姐，都会在日常生活中带着她，让他去学习、感知，多了解人情世故方面的东西。 甘棠的追求者们，同样也在节目中呈现出了良性竞争的局面。在竞争过程中，不可避免会出现一些小心思，但他们不会让人觉得卑劣。 目前录制的时间还剩下三周，大部分的观众都在关注着甘棠会不会在节目结束时选择一位伴侣，对于其他感情线都已经不抱希望。 节目粉将更多的关注度投入到甘棠身上，自然而然就不可能忽略前段时间她被造谣的事件。而一旦了解过那件事，匹配上这段时间陈见欢和前经纪人的闹剧，也就很难对陈见欢生出好感了。 吃过饭后，大家各自收拾。 苏晴朝着甘棠使了个眼色，一边说道：“浅浅，我那儿有份文件需要你签一下，落在车上了，你要不跟我去一趟吧？” 甘棠应了一声，换好了鞋子，和她一起出门。 录制的时间久了，即便是在直播镜头前，大家也或多或少掌握了一些避开镜头的小技巧。 苏晴拉着甘棠走到车边，这段时间因为加班频繁的缘故，苏晴不得不把练车这件事提上日程，好在晚上车少，她开得慢一些也无所谓，毕竟安全第一嘛。 甘棠在副驾驶上坐下后，转脸问她：“怎么？是遇上麻烦事了吗？要我帮忙？” 苏晴摇了摇头：“我还以为她不会再来录制了。” 话说得隐晦，但甘棠知道对方嘴里提到的那个“她”是陈见欢。 甘棠摆了摆手：“就因为这个？没什么事儿，我就回去了。” 苏晴见她一副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叹了口气：“浅浅，你还真是心大。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那事儿是她经纪人自作主张，还是在她的默许下进行的。” “那又如何？”甘棠歪了歪脑袋，轻笑了一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况且，以我的身份，现在谁还敢惹我？” 以往，甘棠大多数时候是承担着保护者的角色。这次的故事里，她可以安安心心的当一个被保护的人。无论是关离还是丁勉，都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欺负。 越是如此，甘棠便越为温觉浅而感到不值。罢了，毕竟她不是真的温觉浅，的确理解不了南星河作为一个偶像曾经给温觉浅带来了多少力量。 苏晴叫甘棠出来也只是提醒一句，见她心里有数，便也不欲多说。最后，苏晴简单告知她，这个月可能有个诉讼要开庭，之后两个人便分开了。 甘棠从车上下来，目送着苏晴驱车离开，开车前，她还不忘趴在摇下的车窗前嘱咐她：“路上小心点。” 等车走远了，甘棠这才准备回别墅。没想到，这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南星河。 甘棠本想直接绕开他回去的，可转念一想，附近还有摄像头，决定再装一下。谁让温觉浅喜欢呢？ 南星河这段时间录制综艺时，很少能找到和甘棠独处的机会，她身边那些追求者就像防贼一样防着他，让他也很无语。 这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他自然是希望能够让对方感受到他的“真心”。 南星河见她走过来，挺直了腰背喊了她一声：“浅浅。” 甘棠扬起营业假笑，冲他微微颔首：“明天是有什么行程吗？”言下之意，他出现在别墅外的举动，多少有点突兀了。 南星河意外于她的问题，在他看来，他已经把姿态放得够低，她作为他的粉丝，应该感到荣幸才是，而绝不是像眼下这样无动于衷。 南星河前段时间还特地和经纪人聊起了他的这位特殊粉丝，也许是因为已经公开了部分情况，所以经纪人隐晦地暗示过他，他之前拿到过的一些特殊资源，源头是她。 他不相信，一个人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会因为参加一个综艺、会因为有了其他追求者而变心。 就算是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甘棠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异性，对他来说，即便不是恋人的选项，也依然让他有一种想要靠近和接触的想法。 甘棠见他不说话，微微抿了一下嘴唇，试探性地继续说道：“有点凉，我先进去了。” “等等！”南星河喊住她。 第311章 人在恋综，有事dd35 【喵喵喵？什么情况？】 【顶流男爱豆x长情女粉丝，我磕疯了。】 【别一天到晚看什么都磕，那是真疯。温姐就是一个粉丝，别给我温姐扣那些帽子。】 【河粉一直都是认浅浅的，弹幕里的黑粉别乱搞。】 甘棠侧过脸，眼里就两个字：快说。 南星河猝不及防地被她看着，到嘴边的话又有些说不出口了。 甘棠忍不住再次催问：“还有事吗？真的很冷。”气氛很冷，冷到她一秒钟都不想待下去了。 南星河清了清嗓子，问她：“诉讼那边的情况顺利吗？” “劳您费心了，目前来说很顺利。”甘棠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苏晴是非常专业的律师，她做得很好。” 南星河被噎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晴当然专业，她给甘棠做的那些汇报都记录在镜头前面，所有人都能看得到。而且，每一次都是有效输出。 不说别的，南星河因为在拍摄综艺的缘故，还被熟人问过能不能提供苏晴的联系方式，对方看中的恰恰就是苏晴的能力。 可他这一问，是想体现自己的关心，而不是想知道苏晴的专业度！ 南星河深吸了一口气，他身边不是没有过故意拿乔的粉丝，以至于他一时间也拿不准，甘棠到底是装成听不懂他的关心还是在欲擒故纵。 【这个氛围有点点奇怪。】 【河仔是真的很宠粉，关心一下粉丝而已，有些人就不要想太多了。】 【温姐最近对南星河的态度好像都没有那么强烈的喜爱了，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数秒的安静后，甘棠再次颔首：“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情，我就……” “我认识陈见欢很多年了。”南星河突然说道。 “嗯？”甘棠疑惑地望向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为什么提到了这个。 “陈见欢是个很努力，也非常专业的演员。”南星河接着说道。 “嗯，的确。”对于这一点，甘棠表示认可。 要不是因为有硬实力，陈见欢也不可能在那么多女演员里脱颖而出。而且，她第一次拿影后的那一届，有很多优秀作品，谁都没料到最后奖杯是被她这么一个黑马拿走的。 再者，陈见欢如果不专业，她也不可能在娱乐圈那么多年都没遇到什么对家。 “所以……”南星河声音微微一顿，又道，“我觉得或许你们可以好好谈谈。” “我？”甘棠眼中露出诧异，眼神里透露着几分古怪。 南星河本意是不想蹚浑水的，但他之前和陈见欢有过几次合作，刚刚在收拾的时候，陈见欢给他私下发了信息。 大致的意思是说，现在她在节目里很尴尬，她也不想打扰大家，可公司不愿意放任，她只能硬着头皮来录节目。别的事情，她不奢求，她只想请他帮个忙，看看能不能撮合一下，让她和甘棠能够有一个谈谈的机会，要是二人中间有什么误会，那就解释清楚。 理智告诉南星河，不要去管这件事。然而，陈见欢又提到了几年前，他们第一次合作时的情况。 那次他第一次走出录音棚开始接触节目录制，因为说错了两句话险些被炮轰，是陈见欢帮他解的围。 鬼使神差的，南星河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举手之劳，帮一下不碍事。况且，陈见欢要找的对象是他的粉丝，对方应该不会拒绝他。 就这样，南星河在刚才跟了出来。他想着，就算不成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尽力”了，这样一来，他也有理由告诉陈见欢，让她不要把目光紧盯着自己。毕竟……不还有林悠吗？ 想了想，南星河继续劝道：“都说冤家易解不宜结，浅浅，有些误会大家可以坐下来说开的。” 甘棠轻笑了一声：“你不知道，她经纪人用50万买了我的那张照片吗？” “那只是大家的猜测罢了。”南星河微微蹙眉，“娱乐圈里，真真假假，很多事情都难以说清楚。更何况，这件事里面还有许多疑点没有解开，50万的照片到底是什么情况，谁都不了解。也许有人就是想要借着这个热度来搞垮她呢？你贸然判定这事与她有关，对她也不公平。” 甘棠这次是真的气笑了：“所以，你在看到传闻，贸然判定那些谣言是真的，想要和我撇开关系时，怎么就没觉得对我不公平呢？” “我没……” “南星河，我还当你是偶像，所以请你离我的生活远一点。”甘棠郑重其事道，“我很清楚，我崇拜的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设，这个人设与你本人一定存在着某种差距。” 说完，甘棠扭头就走。 【温姐的追星觉悟真不一般。】 【要我说，如果我是南星河，我就不掺和了。】 【不是说南星河宠粉吗？自己的粉丝被欺负了，就这么劝和啊？】 【南星河是碍着接下来和陈见欢还有合作吧。】 【背刺粉丝，这哥绝了。】 河粉集体失声，有一些想要给南星河说好话的声音也都很快被淹没。 说句心里话，要不是南星河非要闹这一出，甘棠本来想着直到节目结束为止，都会继续和他保持友好关系。 偏偏他要说些她不爱听的话，既然这样，那就让他成为她的前精神偶像呗。反正她是假粉，对她的精神造成不了多少伤害。 倒是河粉，因为南星河的表现而说不出话来。 每一家的饭圈，都不缺大粉来带风向。应援、打投、反黑，这些集体行动的背后，都有大粉的影子。 这些大粉，要么出钱，要么出力，常常被直接盖章真爱。 “温觉浅”曾经的一切，都把她的定位描述得格外清晰，她就是一个不混饭圈，也不在乎外面风向的真粉丝。 那么，粉丝们无可厚非地会将自己的角色代入到其中。 羡慕甘棠和偶像录制恋综是真的，在看到偶像疑似为了利益出卖甘棠时的失望也是真的。 情感越真实，问题就不可避免了。 第312章 人在恋综，有事dd36 甘棠正准备从室外回到室内，在进门的地方遇上了姜新。 今天还真是奇怪，这怎么跟葫芦娃救爷爷一样，一个接一个。该不会又是来等着自己的吧？ 甘棠心里想着， 还是走了上去。 没等她开口，姜新就已经主动说明来意：“公司接了一个重要的工作，我可能会提前退出录制。” 甘棠一愣，她想过提前退出的人会是两位艺人又或者是在这里已经透明化的林悠，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姜新。 但转念一想，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工作更重要的时候，选择去好好工作也无可厚非。 她微微颔首，应道：“工作加油！” 姜新又接着说道：“甲方是不归娱乐。” “诶？”甘棠一懵。 “大概要忙两三个月。”姜新继续透露着。 姜新起先说了是个重要的工作，而且他要为了这份工作放弃现在的录制，就说明这份工作带来的收益至少是可观的。 可他的表情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好像还有点怨念横生。 甘棠因这状况而一头雾水：“恭喜？”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姜新似是在观察着她的表情，又直白地发问了：“不是你安排的吗？” “我？”甘棠用手指了指自己，忍俊不禁，眼中的诧异不似作假。 直到此时，姜新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上周，孔见山单独约过甘棠去博物馆，虽说甘棠带上了李欣怡，但到底还是赴约了； 顾辰风之前问她有没有兴趣去蹦极，两个人在附近找了一个极限运动基地，也去完成了打卡； 唯有他，前几天约着甘棠去游乐场的时候被拒绝了。 姜新知道，甘棠是平等地拒绝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追求，在心动短信的发送上也很公平公正，可约人没约上这件事情让他多少有些心情郁结。 这就好像同一个班原本都没及格的学生，忽然之间有两个都拿到了及格分，只有他一个人还在为了及格而发愁。 前脚他约完甘棠，后脚不归娱乐就开了高价来合作，他看到合作意向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是甘棠安排的，为了甩开他而已。 听完来龙去脉，甘棠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拜托，我不是说不去，只是那天确实去不了，你难道没发现我这周哪儿都没去吗？” 【真的诶，温姐这周过得像是宅女。】 【我还以为浅浅是被上次的蹦极吓到了，所以想休息一下。】 【合理怀疑，温姐只是在干大事。以前她要是在家休息，至少都会出现一下，我前两天就说过，她这周明明都在别墅，可她出画的镜头特别少。】 【是我误会节目组了，我以为节目组脑子抽了不给镜头。】 清了清嗓子，甘棠接着说道：“我和不归娱乐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关系。不过，我们家的观念就是非必要、不干涉，工作上的事情尽量不要有牵扯。所以，你说的合作事项，我也不了解。换句话说，你之前难道没和娱乐公司合作过吗？” 姜新沉默了，岂止有合作，合作还不少呢。 一些重量级的艺人要出席一些重要场合的时候，他们或多或少会接到安保工作的调配。 姜新脸色不改，声音却显得格外低沉起来：“知道了，我就是来问问。” 人在特别尴尬的时候，就会开始已读乱回。 好在误会解开，甘棠也没有要揭他老底的意思，这场笑话闹就闹吧。 …… 陈见欢回到节目，林悠以为自己终于等来了一个愿意和她接触的人。却没想到，她属实想多了，陈见欢对她并没有散发出多少的和善气息。 从林悠的视角出发，她觉得自己和陈见欢在这档恋综里几乎都处于被边缘化的状态。 林悠又十分清楚，如今甘棠的人缘和观众缘都非常好，想要打破现在的局面，靠她一个人的力量绝不可能完成。但陈见欢不同，她有自己的粉丝群体，完全可以用外部力量来打破现状。既然如此，陈见欢就应该和她一起来抵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 可林悠不知道的是，陈见欢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观众缘了。 在情况不甚明了的时候，陈见欢可以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然而，现在这档节目里谁最受欢迎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 没看见，跟着甘棠成天混在一起的那几位，都有了各自的出圈cp吗？ 陈见欢不喜欢甘棠，这是事实。不喜欢的原因也很简单，甘棠让她丢失了不少粉丝，让锦鲤系统减弱了对她的庇佑，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的工作以及生活。 但身在娱乐圈里，陈见欢做过许多自己不喜欢的事。去讨好一个不喜欢的人，对她来说又有什么难度呢？ 于是，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调整好心态的陈见欢就像没事人一样，会在看到甘棠的时候关心起她来。 【这是什么情况？陈见欢之前不是和林悠的关系最好吗？】 【温姐真是出息了。】 【人只要活得久，什么看不到？】 有对家安排嘲讽陈见欢“低头”的举动，陈见欢的公司也立刻安排反击。 大家都是聪明人，陈见欢又太急于要挽回自己的声望，以至于一眼就能让人看出她想做点什么。 公司安排的水军即刻下场。 【美女和美女贴贴怎么就不行了？】 【前经纪人的事情，我欢能掌控多少呢？】 【有些人别太荒谬了，就你长了嘴是吧？】 甘棠看到陈见欢的粉丝都开始吵嚷个不停时，又抬眼看了看站在自己跟前的陈欢，不由觉得讽刺：“陈小姐，你刚才是说，我们两个一起去逛街？” 陈见欢扬起一抹笑容来，语气坚定：“是呀。你是学艺术的，审美应该很好吧？我们还没单独相处过呢，和你一起逛街应该是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 “可我不想。”甘棠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借口都不找了，寒暄就更没有。 第313章 人在恋综，有事dd37 陈见欢脸上的笑容一僵，她咽了口口水，眼中有一些落寞：“浅浅，我知道之前那件事情闹得很大，我一直都想找个时间来和你澄清，却始终没有机会。就昨天，昨天晚上我还想着让星河帮我传个话，但他告诉我，你不想和我谈……” 【好家伙，河仔原来是帮陈见欢传话的啊，被骂了一晚上，真实惨。】 【惨什么？这话难道不是他自己想传的吗？】 【别比惨了，谁都没有温姐惨。参加个综艺，一共两个艺人，一个算计她，一个背刺她。】 甘棠点了点头：“对，我不想。” 陈见欢印象里，甘棠是个很懂人情世故的人，从她待人接物各方面来看，都不太会让人下不来台。因此，陈见欢才特地没有背着镜头去说要和解的事。 现在倒好，陈见欢都能想象到，如果今天她不让甘棠点头或者说些软话出来，热搜里大概马上就会出现她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之类的字眼了。 陈见欢镇定下来，继续说道：“早些年刚拍戏的时候，我也经常听到一些离谱的传言。将心比心，那时候的我的确没办法很好地消化。直播那天，我和你说让你放下，多少是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抱歉。但我当时，真的只是出于，不希望你难过的心情，才那么说了。” “哦，知道了。”甘棠应了一声，“你的道歉我收到了。” “收到”，而不是“接受”，一个词的变化，意思却千差万别。 陈见欢直愣愣地看着对方，意思好像是：我都已经姿态这么低了，你还想要我怎样？ 对于各种刁难，陈见欢是设想过的，然而，当一切真实发生时，她才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做好准备。 过去的几年里，她顺风顺水，靠着锦鲤系统，能够轻而易举获得别人想方设法都无法获得的敲门砖。 在每一次走上领奖台的时候，她也会告诉自己，一切的美好和成就，都是通过她的努力获得的。 直到近期，她才感受到，她低估了机会这把钥匙蕴藏的能量。 她已经展现过她的能力，但当锦鲤系统无法运作时，当她无法获得更多的好机会时，有再强的能力也是白搭。 陈见欢努力调整着情绪，劝自己一定要放轻松，毕竟，就算这一次没能让甘棠接受她，她也不能在镜头面前表现出任何对对方的敌意来。 陈见欢心中有了成算，如果她无法从正面和甘棠成为“朋友”，那么，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她双手放在身前，一副像是能够包容万物的姿态：“浅浅，你就当是陪陪我吧，其他人也没这个时间。” 陈见欢眉头轻轻蹙起，眼中闪烁着几分脆弱，刻意雕琢出哀愁。 【救命，陈见欢这是要哭了？一秒重回《兰苑》里她演的贵妃。】 【欢欢不哭，呜呜呜。】 【温姐，你就答应她吧。】 甘棠也没想到陈见欢的眼泪会说来就来，就在眼角处，也不是那种大哭，但看着确实让人心碎。 这演技，绝了！ 打从知道造谣事件的始末之后，甘棠就没想过还要和陈见欢继续虚与委蛇。 眼下陈见欢这副模样，更让甘棠坚定了要退避三舍的决心：“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和你去。” 陈见欢不说话，双手捻着衣角，轻轻摩挲，那动作里藏着几分不安与自我安慰，嘴角勾起一抹勉强的微笑，轻声地、用近乎呢喃的声音说道：“好，对不起，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这茶香四溢的味道，甘棠差点背过身去。好好好，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茶妹。 如果说陈见欢想要扮演的是一个包容度极高的形象，那甘棠本人拿着的就是冷面无情牌。 她单手撑着下巴，眉毛轻挑：“其实你不必特地来和我搞好关系，出了这个节目，我们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有些人合不来，就是天生的磁场问题。而我和你合不来，就是因为你经纪人……哦，说错了，是你前经纪人从中作梗。我呢，对于伤害过我的人着实没有要了解的兴趣。即便你没有参与其中，你也是那位经纪人捧出来的受益人。我这么说，你应该能理解了吧？” 自从和前经纪人分道扬镳后，陈见欢就收到了大量的采访电话，就连圈内人也来和她打听，他们闹得不可开交到底是因为什么。 陈见欢哪说得出什么所以然来？她就是不想让前经纪人继续拖累她的名声罢了。但就像甘棠说的，她是合作这么多年的受益者，她想要完全切割开关系，根本不可能。 陈见欢无法实时看到弹幕，可她能够听到锦鲤系统的提示音。耳边不断响起“大众喜爱度下降”的系统声，吵得她耳朵疼、头更疼。 陈见欢觉得自己现在是越来越不懂那些观众了，怎么就因为甘棠几句话，她就又掉粉了？不行！她不能放任这情况继续下去。 陈见欢用那双会说故事的眼睛直视着正对着她的那个镜头，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她想要寻求帮助的目光。 【wsl，这眼神，谁顶得住啊？】 【温姐，一个真·铁石心肠的女人。】 【我服了，温觉浅能不能退出这节目？到底在装什么，还要拿前经纪人的事来说，没看到我欢真的很难过吗？非要撕开别人的伤疤才能显得自己能耐了？】 【好笑诶，陈见欢受到的伤害又不是温姐造成的，骂我姐做什么？】 陈见欢调整好表情后，缓缓开口，想着把照片的事情圆过去：“他们说的关于照片的证据我都看过了，那不过这是一张截图罢了。我和大家是在同一时间知道我之前那位经纪人都做过些什么。他攻击的人那么多，说不定是其他人的照片呢？你也太敏感了……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你的，我只是太难过了，所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会原谅我的吧？” 甘棠听见陈见欢这么说，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是吗？你这么肯定我的事，和他没有关系？” 陈见欢原话说的，是“说不定”，还存在概率。可到了甘棠口中，就成了“这么肯定”。 第314章 人在恋综，有事dd38 陈见欢心急如焚，以为甘棠就是想要较真，下意识忽略了甘棠在偷换概念这件事，连忙应道：“当然！” 这次买照片的事情，陈见欢是知情的。因为涉及到助农直播时的配合，所以前经纪人特地跟她说了。她现在如此肯定的回复，也是考虑到，但凡这件事情中被牵涉的几个人还有点脑子，就不会把这件事的说真相给说出来。 如果说他们现在还只是在奈何桥上，那么事情曝光后，等待他们的就可能是十八层地狱了。 毕竟，甘棠人际关系里被曝光出来的几位都不是好惹的。 “哦？是吗？”甘棠滑动手机给屏幕解锁，直接将在看的帖子怼到了陈见欢面前，“看来你的消息不太灵通。” 发帖人就是当初爆料“温觉浅”那张照片的帖主，帖子里讲述了自己的前男友是如何将照片卖给冯畅玉，而后冯畅玉又是如何与陈见欢前经纪人做交易的。 帖主讲到了自己的苦恼，她的这个账号因为有许多她的个人信息，当初前男友说要用她的账号发个帖子，她以为像往常一样，前男友要用她的账号去帮他女神做一些数据或者打投之类的，就没多想，直到后来发现自己的账号上出现了许多留言，她才知道是前男友发了“温觉浅”的照片。 后来，事情闹大，前男友才坦白告诉她，这张照片卖了点小钱，当时都用来和她一起玩了，而且他说自己没有恶意。她半信半疑，他用她的账号道歉后，她也只能暂时按捺下小情绪。 直到不久之前，有个帖子说一张照片卖了50万，她身边有几个朋友都来问她，那个爆料帖里说的是不是她，她当时就否认了。事后，她还特地和前男友确认了买卖照片的价格。 然而，冯畅玉和陈见欢前经纪人开撕时，两个人暴露出当时买卖照片的时间就是她前男友和她说照片被卖出去的时候。这怎么能够让她不多想呢？ 她身边一些人明里暗里嘲讽她，说她费尽心思用歪门邪道赚了钱，难怪不肯承认。她心里苦闷，也希望能通过这篇帖子来告诉大家来龙去脉，而不要像她一样被蒙在鼓里。 帖主一直在强调的内容有二： 一是照片事件中，她是无辜、被动地提供了自己的账号，至于发帖的内容也好、动机也罢，其实与她本人没有多大的关系； 二是她根本没有收到钱，就算照片被交易买卖，也是通过她的前男友去达成的，和她无关。 甘棠看完整个帖子，大概能够明白这个女生在最近一段时间里都遭遇了什么。 首先，在看到照片被卖出50万的时候，她和她那位前男友肯定发生过争执。男生的确没有收到那么多钱，在他看来，这件事情里，帮助偶像去贬低一个对手的意义远远超出了金钱利益的诱惑。当然，这也是站在这个价格并没有那么高的基础上。 其次，从甘棠澄清开始，女生的社交账号就一直在遭受各种各样的窥探。甘棠无法控制节目组的路人观众粉，就像陈见欢无法控制她的粉丝是一样的道理。喜欢甘棠的人，自然而然会将这段时间甘棠被评头论足的原罪归结到女生身上。网络暴力，一触即发。 女生发出这样一个帖子，最想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站在她的角度上来看这件事，她无非就是拍了张照片，又恰好这张照片被她前男友看到并加以利用。可她在整个过程中，并没有获得多少价值，反而还要承担所有的伤害，凭什么呢？ 她找过前男友，也试图联系过冯畅玉、陈见欢的前经纪人，但谁都没有办法解除她现在的困境，也没人愿意为此买单。既然如此，那大家就一起“死”。 甘棠从爆料50万买卖照片的时候，就在等待着这个帖主发声。 在这一点上，她要承认，她有几分刻意引导的成分，为的就是逼着这件事情里获益最少的人来亲自揭开遮羞布。 只不过，她错误预计了这件事情的热度。 陈见欢和前经纪人的闹剧占据了大众的视野，以至于照片买卖的事情反而没那么多人关注了。 但关注少，不代表没关注。尤其这个女生年纪还小，还没有经历社会险恶，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情绪就更容易受到各方影响。承受着最大的心理压力，她自然也是最需要发泄渠道的。 陈见欢看到甘棠的手机屏幕，心都在滴血。她刚放话出去就被打脸，这…… 她再一看这个帖主的发布时间，竟然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也就是说，在这期间，她的团队就和“死”了一样，谁都没发现这个事情，公司也没有对她做一点预警。 以往若是有类似的情况，前脚发生，后脚她的前经纪人就会把风险项告诉她，告知她在镜头前要用什么样的姿态，应该要注意哪些方面的处理。 现在呢？还真是人走茶凉啊。 陈见欢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她连忙转身，一边快步向外走去，一边将身上的麦拆掉，准备打电话。 这妥妥的直播事故啊！ 【陈见欢这是装不下去了吧。】 【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说一句，温姐实惨。】 甘棠看着她的背影，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机，刻意挡住了镜头，在手机上又操作了几下。 想也知道，陈见欢目前还是摇钱树，公司不可能放任丑闻乱飞。陈见欢收不到信息，是因为甘棠在之前就把她的手机信号给屏蔽了，这两个小时，陈见欢就是个“瞎子”、“聋子”。 当天下午，陈见欢公司与节目组联合发布公告： 经过深思熟虑与慎重考量，陈见欢女士因个人原因及未来规划调整，决定自即日起永久退出本节目的录制工作，我们充分尊重并理解陈女士的个人选择与决定。 自陈女士加入节目以来，其独特的魅力、深刻的见解为节目增添了无数精彩瞬间。我们深知，这一决定对于所有喜爱陈女士及节目的观众而言，无疑是一个不小的遗憾。 在此，我们衷心感谢陈女士在过去的时间里，对节目付出的辛勤努力与无私奉献。借此机会，我们也想向一直以来支持节目的广大观众朋友们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这一次的公告也被广告网友誉为年度最体面公告，毕竟要是真算起来，陈见欢录制节目的时间加起来都还没有一周。 第315章 人在恋综，有事dd39 陈见欢的退出，没有影响到其他人。 谣言事件到这里才算是落下帷幕，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关注度”。他们曾经不负责任地想要掀起腥风血雨，甘棠便让他们亲自感受新时代网络流言蜚语带来的强大力量，也算是对众人的警戒：别以为做了某一环，就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节目顺利录制到结束，甘棠成为这一季的人气女嘉宾，也在众人预料之中的，没有选择任何男嘉宾作为心动对象。 这个世界的时间线还没有停止，她还没能回到言情部，甘棠暗自思索，大概是与她现在在做的事情有关，她便也没有那么着急焦虑了。 回到家的第一天，关离女士郑重其事地还搞了个接风宴，想让甘棠回家去住着，但甘棠考虑到自己和“温觉浅”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无法百分百复刻对方的生活习惯等，便以想要独自处理一段时间的工作为由，留在了自己的公寓。 让甘棠没想到的是，在她和苏晴约好去参加一场诉讼时，会遇到林悠。 林悠像是在等人，见到她们从法院出来，还特地过来打了招呼，约她们去咖啡厅聊聊。 苏晴挽着甘棠的手，笑着拒绝：“今天我们还有事，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再说。” 甘棠也没有想要和林悠去喝咖啡的心思，微微颔首，便算是认可了苏晴的说法。 没成想，林悠竟然径自跟了上来，继续说道：“苏晴，温觉浅又不是小孩子了，需要你这么保护吗？她那心眼，比你想得要多得多。” 呵，这是故意来找茬的啊。 甘棠转过身看她，嘴角一勾：“你是故意来找我的？” “是。”林悠十分干脆利落地承认。 “那说说吧，有何指教？”甘棠轻笑。 林悠眼睛一亮，从包里取出一沓打印好的东西来。 甘棠接过后刚要翻开，林悠又伸手做遮挡状。 甘棠抬眸瞥了她一眼：“怎么？” 林悠笑容更加灿烂：“相信我，你不会想在这里看这些。” 甘棠闻言，用手肘碰了碰苏晴：“这附近你熟，有没有咖啡店？” 按照苏晴的意思，她们完全没必要在这里和林悠浪费时间，但甘棠已经这么说了，她便顺着对方的意思指路了一家店。 甘棠还不忘问她一句：“一起去吗？” 苏晴摆了摆手：“回去还有别的案子要忙。” 两个人在门口作别，甘棠一看，苏晴还特意给她发了消息。 【苏晴：有事随时找我。】 苏晴看出林悠来者不善，又见着甘棠对她似乎有一些容忍度，下意识想着，会不会是甘棠那边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林悠手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让人知晓的秘密，苏晴不能保证，林悠拿出来的东西到底能不能威胁到甘棠。不过，作为一个朋友，她能做的就是给予甘棠足够的私人空间以及做好后盾。 在看到苏晴留言的一瞬间，甘棠便知道了苏晴的想法，对此，她只想感慨一句：苏晴的确很严谨，但她确实也想得太多了。 自己之所以答应林悠去单独聊聊，是想看看林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毕竟，林悠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还挺让人好奇的。 在咖啡馆角落坐下，甘棠慢悠悠地翻开文件，余光瞧见林悠的眼神中闪烁着得意。 还真别说，林悠给的材料的确“丰富”，里面列举了从谣言事件之后的几个重要时间点，还有陈见欢前经纪人以及冯畅玉电子设备被入侵、篡改过的些许证据。 甘棠面不改色，放下手中的东西，抬起头看问她：“你拿这些东西过来，是什么意思？告诉我，陈见欢是无辜的？” 陈见欢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她的路人盘崩了，急需好的作品助她重新登上神坛。如果只是因为谣言事件波及到她，还不至于有那么大的波动，主要是她前经纪人合作之后把合作的演员一脚踢开还要踩上一脚的举动得罪了太多公司，导致其他公司在选本子的时候都想确认一下她是否参演。 现在，陈见欢能选择的本子都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愿意和她合作的，都是本身没什么工作机会，真想蹭一下她的流量。 什么因，结什么果。陈见欢的口碑想要重新搭建，便需要更多的时间了。 林悠用勺子缓缓搅动着手中的咖啡，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陈见欢是否无辜和我没关系，但我知道，你在这件事里是受益者。” “我？受益者？” “节目结束之后，对你的关注度节节攀升。据我所知，不归娱乐那边也邀请你出席了好几个商业活动，不是吗？” “是又如何？” “我调查过，冯畅玉和陈见欢的前经纪人都发表声明，说自己没有发送过那些消息。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动了他们的设备。你猜猜，会是谁？” 甘棠背靠椅背，神情悠然自得：“我没兴趣知道是谁，今天就到此结束吧。” “别急呀。”林悠仿佛是根据她的反应抓到了把柄似的，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打压一个陈见欢，不归娱乐还有不少艺人可以分这口蛋糕。这一切都是小丁总做的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甘棠听到她这么说，更笃定她只是来套话。 在侵入那两位的电子设备时，甘棠设了好几个障碍，就算真有人帮着追踪来源，也绝不可能是林悠材料上显示的那些。 而且，进入咖啡厅后，甘棠就注意到，林悠的手伸进过包里，像是摸索着什么。如果她没猜错，对方应该是带了录音笔之类的东西。 林悠没想到甘棠会这样油盐不进，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承不承认，我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不归娱乐借着谣言这件事打压陈见欢，而且，你们动用的手段是违法的！” “那你赶紧报警吧。”甘棠建议道。 “你……”林悠抿了抿嘴，轻哼了一声，“温觉浅，你别一副人淡如菊的样子。你要是真的不在乎，为什么要上那档恋综呢？把所有人都迷得团团转，最后还什么好处都是你的。” 第316章 人在恋综，有事dd40 甘棠忍不住叹了口气：“林悠，我以为你会学聪明一点。再次说明一下，我不讨厌有野心的人，可我有厌蠢症。如果你手上的东西真的能够作为要挟，你就不应该来找我，而是直接找不归娱乐。换句话说，你对自己手里的东西没底气，又觉得我比较好糊弄，所以才把我当成了目标。我没说错吧？” 林悠脸色微变，被戳穿了心思却依然心态很稳。的确，她手中的证据大多数是出于猜想，她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试探。如果能成，对她本人而言，将实现质的飞跃。况且，经过之前的观察，她一直觉得甘棠是那种在温室里长出的花朵，在专业方面很聪明，却不擅长一些勾心斗角的东西。 林悠想破头皮都不会想到，她所谓的不归娱乐帮忙的那些行径，全都是出于甘棠本人之手。 也正因如此，甘棠才会觉得无奈且可笑。 …… 一年后，陈见欢参与拍摄的微电影上线，精湛的演技再次为她赢得事业粉。可惜的是，互联网始终有记忆，而且还是1080p高清记忆，她的黑粉也没放过她，拿着她前经纪人和她当初在恋综里的表现片段拿来大开嘲讽功能。 陈见欢和她的白月光关俊义在节目结束后就没有了联系，这和原书中是关俊义浪子回头的走向截然不同。大概，这也会成为陈见欢在感情生活中最大的遗憾。 甘棠还是按着温觉浅的习惯会买一些南星河的周边，并且学着温觉浅运营社交账号的方式偶尔晒一晒。但彩虹屁是吹不了一点了，她最多就是拍点照片，然后就把最新周边收藏到温觉浅的书房里，束之高阁。 丁勉试探过甘棠几次，发现甘棠没有那么热衷于追星后，他就调整了公司的策略，取消了南星河的额外待遇。南星河和经纪人那边有所感觉，试图联系过甘棠，可甘棠一律不予回应，不给任何一点私联的机会。 至于甘棠本人在忙什么，那当然是温觉浅的事业。 节目录制期间，她就一直在模仿、学习、突破温觉浅的画风，后来就忙着给各个大赛投稿。审美这件事情很主观，与她之前参加过的奥数、钢琴赛都不太一样，技术很重要，可评审的个人喜好也很重要。因此，她用了更多的时间来精进技术。 当她的画作出现在各个影视电影的封面以及高奢品牌的联动合作上时，众人才惊觉，她已经跨进了下一个层次。 不是没有人质疑，她的成就到底是因为她本人的能力还是因为她的家庭背景，不过，甘棠只会用事实让那些人闭嘴。从国内奖到国际奖，高产出、高质量，独特的绘画风格引起了大众对“浅浅风”的模仿。 阳光穿透晨雾，“温觉浅”的首次个人画展即将拉开帷幕。 大门被改造成了巨大的画框，门框上面是用各种颜色手绘的欢迎词，每一笔都透出独有的温馨。 温觉浅以前就是画的绘本风，甘棠延续她的风格，在画展上的作品更强调童趣，也适合带着小孩来看展。 大门背后，是一个个的故事区，对应着温觉浅画过的绘本故事和她曾经在日记里写的那些童年趣事，甘棠将二者有机结合起来，塑造了一个童话世界。 一批批参观者到达，孩子能够沉浸其中，成年人也可以在这里找到自己丢失的烂漫。 甘棠站在入口处，身着简约而不失雅致的白色连衣裙，不时低头看一眼手表。 “温姐，我是你的粉丝，我超级喜欢你的，可以签名吗？” “浅浅，你好，我的孩子想和你一起拍照可以吗？” “温姐，恭喜你开展啦！” 在画展门口站着的时候，甘棠就像是个人形立牌，被许多人围着要签名、合影。 有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女孩在和她合影结束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温姐，可以问问，你现在和其他男嘉宾还有联系吗？” 大家在苏晴、李欣怡的社交账号里，偶尔还能看到甘棠与她们出去玩的照片，捡到随机掉落的小惊喜。但甘棠本人不太爱喜欢发琐碎的日常，几位男嘉宾的社交账号更是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更新一条，让cp粉们挠心挠肺又追不到半点物料。 其实，上次的恋综结束后，甘棠就被誉为天选恋综女嘉宾，有事业心、无恋爱脑，有魅力、不作妖，cp感还超强，以至于后来还有过风声，说好几档恋综都有意向想要请她加盟。 不过，甘棠不想用上节目来维持热度，她曾经都能做到单开星球，已经站在山峰之巅，对占据他人目光这一点着实没什么兴趣，所以统统拒绝了。 甘棠想到女孩应该是自己和哪位男嘉宾的cp粉，便笑着回应道：“谢谢你的喜欢，我和大家都是很好的朋友。不过，大家都比较忙……” 话音还没落，身后传来声音：“是很忙，但是来看展的时间还是有的。” “啊！顾辰风！”粉丝轻呼出声。 甘棠瞧见他，瞪大了眼睛：“不是说下午才过来吗？” 顾辰风身上背着一个略显沉重的背包，肩带因长时间的背负而显得有些歪斜，却紧紧贴合在他那因运动而略显紧绷的背脊上。风尘仆仆的样子，连行李都带着，衣衫虽因旅途的颠簸而略显凌乱，脸上也透露着些许疲惫。 这不是他最好的状态，可他语气骄傲且得意：“孔教授说他早课结束再过来，姜新也在路上了，我怎么都不能比他们俩慢啊。” 甘棠轻笑出声：“我真是拿你这奇怪的胜负欲没办法。” 顾辰风刚参加完旷野徒步，甘棠画展的消息是半个月前放出的，两天前才联系上他。他马不停蹄就买了回国的机票，说是怎么都要来支持一下的。 原本他没买到合适的时间，想着怎么也赶不上第一波了，却没想到捡了个漏，前一个班次的飞机有人退票，他立刻改签了更早的飞机回国，一下飞机就直奔画展，连酒店都没去。 第317章 人在恋综，有事dd41 甘棠和他在门口寒暄了几句，瞧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也惦念着他还没休息好，连忙喊了会场的工作人员送他去休息室歇一歇，自己也开始往内场走。 殊不知，二人在画展门口的画面早已被实时上传，让不少节目粉都激动了。 【没想到还能等到后续，啊啊啊，好恨，我为什么不在现场？】 【宝宝们，已经有人拍到顾辰风出机场的画面了。这个时间，明显就是一下飞机就去温姐画展了。他好爱！我哭死！】 【哈哈哈哈，我朋友说她就在现场，顾辰风：不能让孔见山和姜新当第一。】 【请前方小记者们多多关注，不知道今天晴姐和妹妹会不会发合照，我要去蹲点了。】 顾辰风到了没多久，苏晴和李欣怡也来了，两个人还都带了礼物来，甘棠拍了合照以后发到了几个人的群里，还特地带着她们在画展里看了一圈。 “浅浅姐，你真的好棒！”李欣怡刚好从事和儿童相关的职业，之前恶补过之前温觉浅画过的一些绘本，最大的感受就是画风的进步和内容呈现的多元化，感慨良多。 苏晴和甘棠跟在她后面，看着她兴奋的样子，二人不由相视一笑。 苏晴说道：“她还是那样。” “是啊，就跟个孩子似的。”甘棠说完，又小声问她，“现在还会想着，让她吃点苦头吗？” “算了，我看她这样也挺好的。大不了以后真有什么问题，我们多帮衬一点呗。”苏晴摇了摇头，很是无奈。 “说起来，我还没恭喜你呢，前几天我可看你朋友圈发了的。” 甘棠说的，是苏晴带领团队拿到了国内一个公认的公益奖项。 去年一年，苏晴因为参加恋综获得了许多关注度，加上她帮甘棠做的一系列诉讼都很圆满，许多有网暴、造谣等类似困扰的人，都主动找到苏晴，想让苏晴帮忙给予对策。 这部分问题向来屡见不鲜，只不过，以前有不少人会把这类问题的原因归结于自身、不敢去反抗。 甘棠做了一个良好的示范，告诉大家，身正不怕影子斜之外，也要为自己争取应得的权益。 苏晴看到了这一现象后，直接拉着一部分员工向律所单独申请了一个专门用于处理此类案件的部门，不仅承接诉讼业务，也承担咨询任务。后来，苏晴在孔见山的引荐下，又与高校方面开启合作，成立了一个长期公益活动。 公益部分不赚钱，却打响了苏晴所在律所的名声，她所创立的公益品牌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就帮助了数万人。即便后来有不少律所也学习她的打法在相关方面开展活动，但始终无法成为她的替代品。 苏晴转过身来，看着甘棠：“其实我一直很想感谢你，谢谢你给了我去闯入未知的世界的勇气。” 甘棠挽住她的手臂，笑出了声：“又来了……晴姐，我早就说过，你有能力，这是你应得的。如果真要谢我，那你一定要在这条路上继续发光。” 她们三人把前半段的画展内容看完，刚好孔见山打来电话，询问她们在哪里。 甘棠说明她们已经在逛展后，又亲自出去迎接老朋友。 姜新来的路上，在高速上堵车堵了好一阵，最后才到。 等人都到齐了，甘棠不负众望地拍了一张合影，并发到了自己的账号上：老友相聚，还会有下次。[图片] 【我差点笑死，温姐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左拥右抱”，晴姐和妹妹又幸福了。】 【骑士团全员到齐，主打一个谁都不掉队。】 【今天去看温姐的画展了，看完心里暖暖的，那些细小的事情都被画成了巨大的幸福瞬间，忽然很想爸妈，现在已经在去车站的路上了。冲动一时，还有些忐忑，却真的很开心。谢谢温姐。】 最开始参加恋综的时候，甘棠发点什么，底下都是闻讯而来的南星河粉丝，夸着偶像的优秀、帅气，再顺便带着甘棠的河粉身份夸夸她。 再看今朝，她的评论区里，来的人都是为了她，仅此而已。 李欣怡手机里还存着甘棠画展里最后一部分的几张照片，她特地翻出来，问甘棠：“浅浅姐，这是你的自画像吗？” 甘棠抿了抿唇，笑道：“不是，是一位故人。” 李欣怡拍下的那个作品，是甘棠画的温觉浅。那是留存在她手机里，温觉浅去参加综艺前一天的自拍画面。 李欣怡似懂非懂：“我还以为是浅浅姐呢。” 甘棠勾了勾唇角，莞尔道：“她也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这场画展，不仅仅是甘棠为完成温觉浅的心愿而做的努力，也有温觉浅自己的心血在。 …… 回到言情部，甘棠直接看到了栀夏。 甘棠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架上后，栀夏才缓缓说道：“甘棠，这个给你。” 甘棠接过来一看，信封上的署名是温觉浅。 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画纸，画上的人是甘棠原本的面貌。 甘棠心中激荡起一股暖流来，忍俊不禁：“温觉浅画得很好。” 栀夏点了点头：“是啊。对了，部长让我看着你什么时候任务结束，让你结束后去找她。” 甘棠微微颔首，收好温觉浅送的小画，便朝着言情部的办公室方向走了过去。 甘棠之前只有两次往这边走过，一次是刚转到言情部时，还有一次就是递交休假申请。 咚咚—— “进。”行安一抬头，见着是甘棠，手上的笔没有放下，用眼神示意她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坐。” 甘棠走进办公室里，顺手将门关上，便静静等待行安处理公务。 行安低着头，说了一句“稍等”后，迅速签着眼前的几份文件。 过了一会儿，行安收拾了一下桌面，抬头问她：“甘棠，你现在在言情部也算是独当一面的干将了，对这份工作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甘棠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是又要给她转部门了？ 第318章 新官上任，先提个效1 甘棠琢磨了好一会儿，最终决定直接撇开那些弯弯绕绕，直接表态：“一切都好，就是有点低效。” 行安有些意外于她的发言，顺手拿起了小本本：“详细说说。” “每个书灵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去熟悉书里的世界，然后按照心愿者的想法去完成任务。但每个人对于心愿的理解是不同的，很难做到让人百分百满意。”甘棠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做任务的情况，继续说道，“之前栀夏也和我提过，有一些不好完成的任务会交给其他部门帮忙，那是否可以定期举行跨部门交流会，帮助大家提升能力？另外，团队内部的沟通机制以及部门的投诉机制，也都有改进之处。” 行安眼神带笑，继续鼓励：“除此以外，还有别的吗？” 甘棠语速加快，进一步说出那些在心底藏了许久的话：“其实，言情部的很多书灵有各自擅长的地方，但擅长不代表喜欢，或许连她们自己都没发现，她们在某一方面可以做到极致。环境变化很快，只有不断学习才能保持竞争力，可以让擅长某些方面的书灵来做单独的内部培训，既是教学也是复习，既能增强言情部的实力，也可以提升个人能力。” 行安不时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浓：“那你觉得，你来担任统筹的角色如何？” “我？统筹？”甘棠一愣。 行安放下手中的本子，递过来一张申请表，解释道：“你来言情部之后做过的任务，大家都看在眼里。无论是从完成度还是从效率上来看，都是榜上有名的。我一开始很担心，因为你和其他书灵都不一样。你漂亮，却并不擅长使用你的美貌。不得不承认，我的视角也有局限性。言情部的心愿大多数与爱情有关，所以我一直鼓励书灵们从这个角度出发去解决问题。可你不同，你创造的那些美好，不仅让心愿者满意，也让其他有执念的心愿者做出了变化。” 甘棠一边听行安说话，一边看着申请表，这张表是用于升职的，后面还有一张附录，是她本年度屡获排名第一的证明，以及好几个心愿者对她的好评。 行安又递过来一支笔：“甘棠，以你的能力，只当一个执行者实在暴殄天物，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往管理者的方向走一走。当然，我也知道要跳出舒适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尊重你的想法和选择。” 甘棠唇角勾起，几乎没有犹豫就拿起了桌上的签字笔，开始在申请表上进行填写，一边说道：“未知，对于我来说是件好事。” 她喜欢挑战，也愿意去学习、去适应，她始终相信，自己会创造出无限价值。 将表格填好后，甘棠抬眸与行安相视一笑，二人都有预感，这将会是言情部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 言情部的分区一向很明确，书灵们的任务会按照轻重缓急以及各自擅长进行排列，所有的完成情况都记录在册。 不过，随着这几年言情类读物的喷井式爆发，言情类常常混入一些奇奇怪怪的书来，心愿清单变得混乱，书灵也不够用了。 甘棠新官上任，第一步就是重新分类，在每一张心愿单上都重新标注原书与心愿单的关键词。这样一来，书灵在检索时，不仅可以知道原书是什么类型，也可以了解心愿单的倾向。 比如《绮梦新缘》（林意）、《逃进你心里》（云想容），都是生存类心愿，那就没必要让擅长恋爱类的书灵再去浪费精力。 比如《流年向梦》（李诗年）需要有钢琴技能的书灵，《恋综之顶流女王的all线》（温觉浅）需要有绘画基础的书灵，那就单独再标注技能栏，可以定向推送给有特长的书灵。 像《和校草的秘密之约》（付予微）这样的传统爱情类心愿单，也不必推给新入言情部的书灵，免得造成返工。 总之，心愿清单的匹配要符合一个原则：谁擅长、谁去做。而不是谁有时间、谁去完成。 这个工作量很大，如果将部门内所有的书都进行重新编码，势必会影响到现行工作。 因此，甘棠没有急着将所有的内容立刻付诸于实践，而是用了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先将言情部内部系统升了个级。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了更好的工具，大家才能真正提高效率，而不是陷入内耗陷阱。 等甘棠把系统成功升级后，她这才抽调了两个书灵来帮忙，按照心愿单到期时间作为轻重缓急的标准先重新分类，再让准备领取新任务的书灵在新的心愿单池子里进行选择。 至于那些暂时没有心愿单，还乖巧待在书架上的书，自然是留到最后再去完成重新编码。如此一来，大家既可以顺利推进目前手上的工作，又不会影响改制。 甘棠产生重新分类的想法后，栀夏还表达过自己的担忧。 因为栀夏一直在整理心愿单的一线，很清楚现在的心愿单任务体量有多大，焦虑于这场改制会不会影响到工作推进。 当时甘棠就说了：“我的目的是优化工作流程，提升工作效率，而不是一刀切否定之前的工作。” 分类工作刚开始推进的时候，还有许多书灵仍旧依赖于之前的工作方式，让栀夏等书灵帮她们推荐需要完成的任务。 为此，甘棠还特地做了一个教程，教书灵们怎么通过新系统来完成任务筛选，并做了非常完整的检索类目，以供参考。 新系统上线一个月后，从心愿单完成的数据上就已经能够看到明显的提升。 书灵完成度更高、心愿者的满意度也打破了以往历史记录。 甘棠的助理春文拿到当月数据的时候，也很开心，但看到系统使用率的时候，随即眉头微蹙，免不了有些焦虑：“甘棠，还有70%的书灵没有新系统的使用记录。我们是不是还要加强新系统的推广？” 第319章 新官上任，先提个效2 甘棠的抿了抿唇，轻声说道：“工具始终是工具，它是为了辅助，而不是成为枷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习惯和工作方式，如果他们觉得需要，自然会使用新工具。” “可你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做这个系统，而且它确实带来了效果。如果不全面普及，岂不是浪费了？” 甘棠轻轻拍了拍春文的肩膀，以示安慰：“后续可以通过培训、演示等方式展现系统优势来进行推广，成功案例的出现会让那些还在观望的书灵主动加入到这场变革里。尊重每个人的选择意向，是我们应有的态度。切记，强制性的措施往往会适得其反。你也说了，这个工具很好，那么急于求成更没必要。” 甘棠从没想过要在升职后就立刻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她改革入手的地方，都是她在之前任务进行过程中就仔细考虑过的。 一蹴而就或许能给人带来耳目一新的感觉，但只有一步一个脚印去做，才可能在过程里发现问题。就好比新系统完成后，她也在书灵们使用时接受反馈意见，进一步改良页面呈现、做好系统提示。 遇到阻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只要长远发展的方向没有问题，那就不需要在琐碎的事件上过度费心，顺其自然就好了。等日后真出现了“钉子户”，再去逐个击破即可。 书库的系统更新后，甘棠又开始做下一步的规划。 她之所以要给原书和书单去做索引，就是希望能够方便书灵们进行任务选择。 不过，这中间还有一个问题——有些书灵对于自己擅长什么类型心知肚明，但也有一些书灵对自我的认知并不清晰。 所以，甘棠着手做了第二个嵌入型辅助工具，用于帮书灵自动匹配心愿。 导入书灵们的过往成绩后，依据各项指数生成每个人的识别卡，是不是六边形战士，都可以一目了然。 然而，因为其中一些数据涉及到书灵们的隐私，所以在开发之前，甘棠要完成立项的工作会。 鉴于书灵们进入任务的时间不统一，很难有大家集体在线的时间，甘棠只能通过调查问卷和线上反馈方式来完成信息收集。 为了避免大家在反馈过程中产生顾虑，反馈界面无需登录，也就是说，可以匿名提问。而那些问题，都将公开展现。 q：工具不是万能的，用工具来衡量能力是否科学？ a：无论是之前的索引新功能，还是预计下一步即将开发的匹配功能，都只能作为参考。数值会根据大家完成的任务发生变化，并不是恒定不变的。 q：从决策方面来看，新功能有什么必要性吗？ a：对新手书灵来说，新功能可以作为重要指引，帮助他们平稳度过新人期。对想要有突破的书灵来说，它也可以作为参考指标。 q：自动匹配功能是不是就意味着相对舒适圈？ a：自动匹配功能可以自我选择匹配度，如果调到95%以上，当然意味着相对舒适圈，但也可以选择其他数值。同时，匹配成功后如果对题材和心愿任务有疑虑，可以选择取消或重新匹配，是否要选择完成该任务依然全凭自愿。 q：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这个功能成功被推出，各项能力不强的书灵会不会受到打击？ a：不进则退，没有人会永远在巅峰。如果有，那也一定是付出了巨大的努力。能力是可以提升的，学习始终是充实、完善的途径。知道自己的缺点，才能定向攻破。我们也会根据大数据的情况，在日后推出各类加强班，让大家学习各种技能。 甘棠在推出新计划的时候其实做好了被质疑的准备，毕竟新系统的使用率不算高，言情部里面比她资历更深的书灵也大有人在，大家有疑虑都再正常不过。 但整体而言，大家的问题不算犀利。 在投票截止次日，甘棠如约去行安办公室接受结果。 甘棠到行安办公室门口时，她刚好开会回来，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 行安招呼着：“先坐吧，是来取新功能投票结果的吧？” “嗯。”甘棠应声，内心稍稍有些忐忑。 这两次改革的时间太近了，新功能涉及隐私信息的读取，再加上上个月末时新系统的整体使用率还没达标，所以她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行安看着她，不由笑出了声：“见惯了你游刃有余的样子，难得看到你有这么紧张的时候。” 甘棠耸了耸肩膀：“毕竟是个大项目，哪能不紧张呢？” “如果这次没能成功，你的预案是什么？” “上次做的新系统还有一些需要完善的地方，而且上个月的使用数据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甘棠顿了顿，继续说道，“大家对于新系统存有疑虑，我能够理解，如果大家可以通过使用工具感受到其中的便利，对我这次想开发的功能也会有帮助。所以，如果这次的投票结果没通过，我会先着重于系统推广，等大部分书灵都有过新系统体验后，再尝试开发新功能。” 行安轻轻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 甘棠听到行安这么说，想着，新功能的投票大概率是没有通过的。 然而，下一秒，行安接着说道：“这次的功能开发投票，同意的有82%，还有14%弃票的。提案通过，可以做。” 甘棠蓦然瞪大了双眼：“82%？” 新系统使用率才30%，怎么新功能的通过率这么高？ 行安微微颔首：“截止到昨天为止，新系统的使用率已经达到了86%，初次使用的好评度高达98%。” 对于这个数据，甘棠着实有些没想到。 行安看出了她的疑惑，继续解释道：“在新系统的功能开发上，你考虑到了很多环境因素，也让使用者看到了这个系统背后的价值和潜力。据我所知，部门里有不少书灵在自发推广新系统。” 第320章 新官上任，先提个效3 这的确是甘棠没想到的，她上次看到30%的使用率时，还以为大家对新系统多少都有些排斥。 能够获得新功能的开发权，意味着她离她的目标又更进一步，甘棠脸上不禁带了些喜色。 行安的手指轻叩了两下桌面，又说道：“结果是好的，不过，有一点我还是希望你要注意一下。这个问题，在之前反馈阶段期间，就有很多书灵提到过，就是关于隐私部分。所以，新功能的开发一定要注意这方面的平衡。” “关于这部分内容，我已经有了想法。”甘棠调出自己做的初步方案，直接现场开始讲解，“我把整体的数据分成了几个板块，数据越全面，能够提供的参考指数就越高。但鉴于之前提到过的隐私问题，使用者可以根据自己不同的阶段来进行勾选想要上传的数据类型。这样一来，就算匹配度达不到精准，至少可以给使用者提供方向。” 行安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计划书，抿了抿唇，不禁叹了口气：“甘棠，这是什么时候做的计划？” “新系统开发的时候，我就按板块做了相关内容。这是其中之一的重要功能，还有一些其他功能，可以等后续有了足够的数据样本再进行开发。” 行安噎了一下，在这一瞬间她有些不知道自己能表述些什么。 行安不是第一天认识甘棠了，也不是第一次知道甘棠是一个凡事都会做到极致的人。但，从各种材料里面看到甘棠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去做到最好，与在同一个空间里和她共事时发现她事事都会按照走一步看十步的方式去处理，那是截然不同的感受，形成的冲击力也不是一个量级的。 说句心里话，作为言情部部长，行安有被卷到。可作为甘棠的领导，她又觉得无比安心。在这一刻，她甚至不觉得自己和甘棠是什么上下级关系，忽然她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书灵即便和她没有多少交集，也愿意信任她。 这样一个做什么都奔着最好方向去的人，会让人不自觉地信任，即便她失败了，她也能够站起来继续锲而不舍实现目标。 从行安的办公室出来，甘棠立刻去找了春文，同步告知她这一消息。 春文也没想到事情的进展会如此顺利，她松了口气：“天呐，我还以为这一次会不了了之，没想到大家都这么给力。” 说起这个甘棠也有心打听一下，便问道：“你知不知道是哪些书灵在私下帮我们推广？虽然人家可能是出于使用系统后比较满意，才产生了这种主动行为，但我还是想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一下他们。” 显然春文对此也并不知情：“我去问问。” 后来甘棠才知道，在她完成云想容的心愿后，言情部内部就已经出现了一个神秘组织——甘棠学习会。嗯，说是学习会，其实有点像是粉丝应援团，只不过书灵之间禁止搞个人崇拜，所以才把名字取得这么奇怪。 学习会中的成员，最初是完成《绮梦新缘》和《逃进你心里》失败的几个书灵，后来陆陆续续又加入了一些因谈不好恋爱而想学习她打法的书灵。 除了做完《镇·妖》的心愿后，甘棠因为有一些对于自身的疑惑而选择短暂休假，其他心愿任务她几乎都是连轴转完成的。早就有书灵想要和她讨教，却因为根本等不到她有休息时间而放弃。 甘棠的作息时间的确是反人类的，但也可能和大家完成心愿时的方式不同。大多数书灵都是走的感情线，除了虐渣型心愿，大部分都需要他们付出感情。因此，当他们从书中脱离后，也需要时间去缓和。 言情部之前出过消除记忆功能，可效果不算好，记忆消除的确可以将爱恨消除，却也无法留下完成心愿时积累的经验。因此，这个功能除了在刚被开发的那一段时间内经常有书灵使用外，渐渐被摒弃了。 反正都要耗时间，为什么不去学习呢？ 甘棠曾经在很多书里看到过一句话，“忘记一段感情最快的方式就是去开启一段新的感情”。对此，她只想说一句：去你的！ 还没有处理好自己前一段感情就步入下一段关系，这种做法是对自己情感的不负责任。 她之前就提过，想给书灵们安排培训班，当然，不强制，全凭自愿。 毕竟，书灵们能获得多少的休假，能在什么样的环境休假，都取决于他们自己的任务完成情况。 所以，想要上进的，没有渠道都会去找渠道；想要躺平的，就算把所有的学习资源放到面前，还是会犹豫纠结。 甘棠可不想去当那种扫兴的领导，制定什么打卡计划，有那功夫让书灵们打卡、考勤，他们都能多背几个单词了。何必呢？ …… 自我评价功能上线的第1天，陆陆续续有书灵选择开通，第一天的使用率是13%，很低，但对甘棠来说这已经是个很好的突破了。 她担心的不是用的人少，而是没人用。 一个新鲜事物的出现，一定会有人选择尝试，有人选择观望，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一旦能够有充足的样本证明新系统带来的益处，再用口碑形成效应，必然会带来正向结果。 甘棠原想着等系统功能开发完毕后，她就可以把时间花在书灵培训班的创办上了，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公关生涯就此开始。 两大系统功能上线后，言情部的工作效率得到了质的飞跃，甘棠真正做到了一战成名，就连其他部门的管理者也来学习借鉴，她作为对系统最了解的人，不得不忙前忙后，以负责人的身份接待这些其他部门的管理者。 再后来，行安觉得这人一拨又一拨来，言情部的会议室长时间被占着也不是个办法，干脆挺身而出提出要开个说明会，直接把感兴趣的人都带过来，一次性讲清楚要点。 第321章 新官上任，先提个效4 名曰说明会，实则发布会。 行安毫不犹豫直接任命甘棠为此次会议的负责人，为此，甘棠不得不把其他工作先放下。 但甘棠细想了一下，搞个发布会也好，她一遍遍向其他部门的人讲述两大系统功能的时候，真的很想直接放录音。可因为大家来的时间不同，数据一直在更新，所以连每次演讲的ppt都要调整，她也挺累。 言情部里没有足够大的会议室，行安特地申请了总部的工作会议厅。各部门各司其职，偶有交集时，部门里也有会议室能用得上。所以，这会议厅几年都用不上一次，上次在那个厅里开会，还是隔壁双男主部门成立的时候。当时因为已经有大量相关书籍被分类到其他部门，所以要开会讲清楚该类目下的书籍分类方式，需要各部门配合。 行安另外调了两个书灵帮助甘棠完成这次的说明会任务，当天，甘棠就把春文叫到身边，告知对方：“系统里的管理权已经给你加上了，小问题你看着处理，真有拿不准的再来找我。” 春文曾经在言情部也做过一段时间心愿单，但她本人没办法适应言情部的任务，恋爱数据比较差，再三考量后换去了别的部门，她后来在文学部扎根，最擅长的就是和那些诗人聊些风花雪月的内容。 春文被调来当甘棠的助理，一方面是她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甘棠当时手下缺人。 春文打心眼里也很敬佩甘棠，可在她的视角里，她和言情部格格不入，帮助甘棠度过现在的尴尬期后，她大概率就会被调离。 因此，当甘棠提出把系统中的管理权限交给自己时，春文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敢相信：“给我管理权限，这怎么行呢？” “有什么不行的？”甘棠笑了笑，“这两个系统是在你和我的见证下被成功开发出来的，而且里面有很多的细节问题都是你发现的。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最了解这个系统的人莫过于你和我，我这段时间要忙说明会的事情。既然是要做，那就要一次做到位，以免后面再出现其他问题，源源不断的麻烦比短期内的辛苦更让我觉得头疼。所以，现阶段就得辛苦你把控一下整个进度。紧急bug可以直接发信息告诉我，我到时候抽时间来修，其他的小bug可以先记录下来，等说明会结束后，我统一来处理。” “这不是辛苦不辛苦的事。”春文揉了揉眉心。 “其他的不要去想，你就告诉我，你能不能做到？”甘棠看着她，微微挑眉。 对上甘棠满是信任的双眸，春文一时间觉得不知道从何反驳。 被人信赖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甘棠曾经经历过，现在也把这种感觉带给了春文。 深吸了一口气，春文似乎还想再挣扎一下：“甘棠，你要不要问过部长的意见后，再做决定？” “你是不是在担心自己会被调走？”甘棠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她心中所想，不由叹了口气，“且不说你才刚被调过来，调走你是多久以后的事情。就说现在的情况吧，你做得那么好，有什么不敢面对的呢？至于以后会是什么样，谁又能说的清楚？我刚进工具书部门的时候，还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会效忠于工具书部门；我刚到言情部的时候，也没想过我可以靠着做非言情类的任务一骑绝尘呀。” 春文忍不住嘀咕道：“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 甘棠伸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像我一样什么？我也不是完美的，我第一次做任务的时候，心愿者没少给我投诉。你可别跟我说你不擅长，我又没让你去谈恋爱。” 春文被这一句话给怼得没了脾气。呵呵，她确实不擅长谈恋爱，但某人难道就擅长了吗？哼，老大何必要说老二。 不过，有了这次的交接，甘棠有了更多的时间可以去筹备说明会。 从系统功能梳理讲解到以后的发展，甘棠都准备好好聊一聊，主打一个，一次能聊完的东西就别留着到下一次。 连肝了一周，甘棠带着最后修改好的ppt进入会议厅。 因为一直有其他部门的人申请到言情部来了解系统，所以甘棠知道，这个系统更新迭代让很多人都保持好奇。但看到厅内座无虚席时，她还是微微有些惊讶。 前排坐着的，那都是大佬级别的书灵，还有辗转在休假世界的退休书灵也跑回来“听讲座”，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甘棠步伐稳健地走上台前，随着她走动，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各位领导，各位前辈，以及并肩作战的伙伴们，大家好。”甘棠拿起麦克风，声音清晰而有力，“很荣幸，今天有机会站在这里和在座的每一位讲解、分享言情部最新更新过的两大系统功能” 甘棠轻轻按下遥控器，背后的led大屏幕缓缓亮起，展示着新系统的演示视频。 第一部分，就是对于分类系统的说明：“这一部分的更新升级，是针对以往分类不明确、信息杂乱的痛点，进行了重新规划与设计。” 屏幕上，原本单一的信息数据在新系统的处理下增加了许多单独的标签类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甘棠继续介绍道：“新系统目前是通过人为方式去进行再分类，我们增添了更多的标签内容。不仅涵盖了基础的信息分类，如主题、类型等，还深入到了具体的特征，比如心愿单的情感倾向。这些标签也可以自由组合，方便书灵们在选择心愿时可以进行多维度的筛选和确定，从而快速找到自己想要的内容。” 第二部分，就是基于个人的历史记录可以展现书灵的相关维度。 甘棠在界面上呈现的，就是她自己的维度，要做说明会，她肯定是拿自己的数据，没必要去透露别人的隐私。 第322章 新官上任，先提个效5 只见甘棠的数值……嗯…… 百分制里，其余指数几乎拉满，最差的都有92，偏偏恋爱指数11，那缺失的面板色块像是被谁抠掉了一样。 甘棠清了清嗓子，淡淡说道：“我不擅长恋爱，所以这个数据测评还是挺准的。” 一片鸦雀无声中，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紧接着，下面笑作一团。不过，大家的笑意都不带讽刺之意，一个恋爱指数低到这种程度的书灵，却成为了言情部的改革者，这难道不是更说明她的厉害吗？ 甘棠用激光笔在投影上圈了几个重要的类目，解释道：“这个新功能是通过深度分析书灵以往的任务成绩，来全面评估其能力、效率、甚至是一些潜在的特质。当然，这个功能在设计之初，我们就充分考虑到了隐私保护问题。书灵在第一次登录的时候，可以勾选愿意提供的相关数据，被拒绝访问的数据是不会进入评价功能内的。在此基础之上，我们也设立了严格的权限管理制度和透明的数据使用政策，确保书灵能够清晰了解自己的数据如何被使用、是否被访问，并且给书灵们都提供了退出使用该功能的通道。” 甘棠在最后几页里放上了最新版的勾选界面，界面里的选项很详细，这也意味着，可以最大限度让使用功能的书灵们得到尊重。 行安站在一旁，等到两项功能都已经讲解完毕，才接着说道：“我们坚信，技术和工具都应该用于辅助。这次更新的两大功能，都是为了优化资源配置、提升整体效能，最终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完成工作。今天很荣幸可以请到各位来共同参与讨论，接下来，有什么问题，大家都可以畅所欲言。” 话音刚落，整个会场里举起的手数都数不过来。 甘棠看到第二排有位十分漂亮的书灵，忍不住就先点了对方。 对方捋了一下头发，浅浅笑道：“甘棠，你好。刚刚你的讲解过程中提到，‘目前是通过人为方式分类’，那是否意味着，你还有别的计划？” “前辈好，我的确有计划在后面加强自动识别内容。通过深度学习算法和先进的自然语言处理技术，能够自动对海量数据进行深度分析，识别出其中的关键信息，并依据多层次的标签体系进行精准分类。” “你的技术能做到这些吗？” “这个是之前和科技部聊过的，我们可以提出新的需求，他们那边再进行技术加强，后期可以给其他部门一起推广。” 什么是闷声干大事？这就是！ 行安侧过头看向甘棠的目光里只剩下诧异，她知道技术部前段时间来言情部做过交流，可怎么没人告诉她两个部门要在系统更新上继续合作？ 甘棠倒不是故意瞒着行安，只是和技术部那边的方案还没完全拟定，她原想着等定下来了再拿着成熟方案再去找行安进行汇报来着。 这边的话筒刚放下，那边又有其他书灵发问了：“你好，各部门的系统之前都是由信息部负责统一更新、调整，你在这次调整前，有没有和信息部达成共识呢？” 甘棠微微颔首：“这次新系统功能的开发更新，是基于我们言情部的迭代需求。信息部的系统很成熟，也适合所有部门，解决了从无到有的问题。不过，对于各部门内的具体需求功能，我认为还需要各部门自己去做进一步的细化。在功能更新前，我就和信息部确认过，这两个功能是否可以用插件的方式加入到之前的系统里，也得到了信息部的大力帮助。” “你之后会考虑到其他部门任职吗？” “目前这不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 “后续有想过要开发更多新功能吗？” “这两个系统都是为了能够更流畅、高效地去处理工作，率先完成规划。如果后续有更多的需求项，又和其他部门有重合，那可以整合后向信息部提出，由信息部来进行技术迭代。” 大家在不同的部门、岗位上，思考的问题方向也会不同。 好在这些问题，在之前几次小型跨部门交流会上，甘棠都多少被提问过，所以回答起来游刃有余。 她很高兴，她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让大家主动发现问题、思考问题。 言情部这次功能的更新，说到底，是因为现阶段的系统无法适应目前的部门需要，但每个部门的情况不同，比如工具书部门就不存在书灵不够用的状态，专业书籍在一起碰撞出火花，他们自己内部就能消化掉大部分问题。因此，在原有系统上，如何适配塑造适应各部门的新功能，这才是重点。 先前，好几个部门来交流的时候都提到过想要把甘棠开发的新功能直接拿去使用，她没有拒绝，却还是觉得差点火候。她开发的功能有效帮助了言情部的工作，究其根本，是因为需求与实现相匹配，换个部门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效果。 现在这些情况摆到了台面上，让每个部门自己去和信息部提需求，其实既解决了信息部对于业务部门需求不明晰的困难，也为其他有新想法的部门找到了一个开拓的新渠道。 说明会开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取得了巨大成功。 会后，甘棠直接把系统的对外事宜交给行安全权负责，她则借着说明会的势头开始创办补习班。 甘棠往其他部门跑得勤快，一开始大家还以为她是帮忙勾兑系统功能升级的事，后来才发现，她是导出给言情部的书灵们找老师呢。 讲课还是要找专业的人，对口专业对口教育，大家的时间很难凑齐，那就搞公开课，反正课表在那儿摆着，想上课的就来，暂时对课程没兴趣的可以自己消磨休闲时光。 为此，甘棠还在教室门口挂了个本子，如果书灵们对某方面的知识有兴趣，还可以自己提意见增加课程。 一时间，言情部的学习氛围浓厚，其他部门的书灵来了言情部，常常都以为自己是走到了教材部。 第1章 喵了个咪，往这儿瞧1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是甘棠对于办公环境为数不多的要求。 她的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敲打，正在写新季度的工作报告。 一个阶段，多少要有些总结性的内容来说明自己到底忙碌了些什么。好在言情部的工作报告向来讲究化繁为简，能用数据就不要啰里啰嗦，所以甘棠只需要在后台把整体数据和对比情况拉一下，这报告就大差不差了。 砰砰—— 敲门声又急又响，甘棠有些诧异，连忙起身去开门。 门外，春文一脸焦急，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滚落下来。 春文做事偶尔会有些急切，可甘棠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模样，沉了沉声音，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春文用力咽了一下口水，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平稳：“有个书灵，刚送去了诊疗室。” “详细说说。”甘棠眉头紧皱。 书灵在书中世界受到的伤害，并不会被带出世界。 诊疗室的作用，其实更多的是在于心理抚慰。 在诊疗室的记录中，言情部占比最高的是情伤，有些书灵在书中世界真心交付真心，以至于在任务完成后需要依靠外力来帮忙消除情绪。 其他情况微乎其微，在系统升级前，因为分类不明确，偶尔还会发生一些书灵误入恐怖言情的情况，会引起部分不适，但在系统功能完善后，书灵可以从标签判断原书属性，贸然进入的几率几乎不可能存在。 春文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详细汇报这一次的事故。 做任务的书灵叫做秋柏，一直都是言情部的种子选手，最擅长虐渣类任务，去年还被评为了最佳山茶花。秋柏的任务风格就是装柔装弱，以我见犹怜的姿态冲出重围。 甘棠对秋柏有印象，而且很深刻。补习班开办以后，秋柏属于有事没事就去上课的类型，而且她经常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甘棠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别的部门来蹭课的。直到后来查了资料才知道，秋柏在任务世界里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莲，反差感一度拉满。 让甘棠更没想到的是，秋柏这一次做的任务，心愿者对象不是人。哦，原书不是什么玄幻文，就是普通的都市言情。这里说的不是人，也只是陈述事实。 心愿者是一只叫香香的猫，靠着足够强的怨念在心愿单上留下了许多猫爪子。 后来，是栀夏特地找了一本玄幻修真文里的猫妖来给香香做了翻译，才把信息破译出来。 香香是一只非常漂亮的布偶猫，乖巧粘人，它的主人叫郝仁，是个非常出名的美食主播，被网友戏称为“好人哥”。 香香在的这本书，叫《萌到啦》，讲述了作为宠物医生的女主宋溪南和她天降邻居的美好邂逅。 宋溪南是郝仁的粉丝，二人在一档网综上结缘，然而，宋溪南后来却发现，郝仁是一个不折不扣，喜欢虐待猫狗的人渣。 郝仁被爆出丑闻后，事业遭遇滑铁卢，香香也被救走，整个故事走向了全员皆大欢喜。除了，那些死去的猫狗。 在郝仁走红的过程中，曾经被人拍到过他疑似虐待宠物的画面，但因为他养了香香，而且把香香养得很好，他的粉丝都在帮他说话，后来直接把那些画面定义为误会。 香香对那些被虐待而死的猫猫狗狗感到抱歉，它多希望自己不是郝仁的免死金牌，所以它才写下了心愿单。 香香的心愿单被两个书灵接过。 第一个书灵刻意接近宋溪南，想以比原书中时间更短的方式揭露郝仁的假面，没想到反而让郝仁起疑，直接毁灭了自己虐待动物的证据，郝仁还避开了原书中的事业转折点，一路高歌，任务直接失败。 第二个书灵就是秋柏，秋柏采用的方式更加直接，她在郝仁面前表现乖巧，但一到直播的时候就开始茶里茶气，但凡郝仁要碰她，她就表现出那种害怕而怪叫的样子，引起了网友的注意力。可郝仁本就不是什么好人，秋柏……是被郝仁虐待致死的。 甘棠查看了秋柏以香香的身份在这本书里留下的最后画面，她被绑在冷冰冰的铁架子上，郝仁几乎是将剥皮、拔毛、放血、切割等手段用尽。 秋柏的身心都受到了巨大伤害，在任务宣布失败、回到言情部后，就呈现出了较强的排异现象。 现在，书灵们的任务结果都会通过新系统来反馈，春文在后台看到了情况，立刻招呼大家先把秋柏送去做心理疏导，随后便赶紧来找甘棠想对策。 书灵受到重大伤害，这种事故势必会引起调查。 甘棠隐约能够感受到春文现在的担忧，她问道：“秋柏是自动匹配了这次的任务？” “我查一下。”春文反应过来，连忙从后台查询数据情况，“不是，秋柏是主动搜索了这次的心愿单编号。” “做这个心愿的上个书灵是谁？” “是蓬心。”春文答道，“她们好像关系不错，有五次一起休假的记录。” “那就是蓬心没完成心愿，把这件事告诉给了秋柏，秋柏又觉得这事儿她能搞定。”甘棠说道。 “呼……还好……” “好？” “至少证明，这不是我们系统匹配功能出了问题。”春文心有余悸。 “春文，如果一切都用指标来衡量，就没有意义了。”甘棠站起身来，声音有些冷，“我们做系统，根本目的是要解决问题。书灵们都在努力完成心愿，无论他们是不是做了自己擅长的心愿，都值得给他们鼓励。” “可……”春文想要反驳，但看到甘棠的脸色不佳，还是选择把话都咽了回去。 “你是不是想说，‘可她这样做，会影响系统功能的评价’？”甘棠深吸了口气，语气又坚定了几分，“我还是那句话，工具只是作为参考，利用工具的是谁才是重点。” 春文抿着唇站在原地，她以前是做任务的人，所以会将注意力放在心愿单是否合理上；后来成了管理者，她更希望大家能够关注到系统对工作带来的益处。 第2章 喵了个咪，往这儿瞧2 听到甘棠这么说，春文也立刻意识到她的心态出现了问题：“对不起，是我把重点弄错了。” 书灵的任务失败，这有什么好的呢？失败，意味着她们让心愿者失望了，像这次秋柏出现意外，那就是更严重的事故了。 甘棠没打算在这件事情上揪着春文不放，错了就承认、就改正，不知错才是最大的麻烦。 她翻了翻内容，又问：“秋柏现在，情况如何了？” “还没有消息。”春文顿了顿，“我已经联系了诊疗室，一有消息就来反馈。” 甘棠微微颔首：“嗯，先把这个心愿单撤下来。” 春文应道：“已经撤过了，把难度系数手动重新标注，现在非自身书灵搜不到这个心愿。” 甘棠闻言，又继续说道：“行。对了，今天还有没有需要我处理的紧急文件？” “暂时没有。”春文应道。 “那我去做个任务。”甘棠合上了《萌到啦》。 “您要去做这个心愿？”春文惊呼出声，“那这边的事务……” “你和栀夏不都在吗？而且部长明天就回来了。”甘棠指了指电脑，“报告我差不多写完了，至于补习班那边，我一会儿联系其他部门的专业人士来帮忙代课。” 春文看甘棠已经打定主意要去做这张心愿单，便不再阻拦——说实话，她的阻拦也没有意义啊。甘棠是她上司，她怎么拦？ …… “这猫看起来，品相不错。” “是吧？我花了大价钱。” “多少钱？” “两万。” “两万？你疯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猫品种、品相都不错，而且性格还好。我关注了好几个宠物博主，靠着家里的猫猫狗狗都大赚了一笔。” “可你是美食博主。” “这不是最近的流量没什么起色嘛，我换条赛道。” 甘棠是在一阵说话声中进入任务的，四周是铁笼，用香香的视角来看待这个世界，让她很不适应。 所有的东西都变得巨大了，她得仰着头来观察一切。最重要的是，四条腿走路，她是真的不擅长！ “哟，你家猫醒了。” 甘棠感到头顶一片阴云，一抬头，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 对方身穿一件简洁的白色衬衫，领口挺括，给人的感觉清爽利落。 他的头发有精心打理过的痕迹，微微侧分，还有一些碎发垂落，模样十分温和。 “郝仁，你看这猫，像是在观察你。”屋中的另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对先走过来的那位说道。 甘棠这才意识到，自己眼前这位还带着几分学生时代纯真的年轻人，就是那个虐待动物的恶魔。 人不可貌相、斯文败类，这些词用在他身上倒是刚刚好。 “喵。”甘棠喊了一声，朝着笼子门口的方向趴下，表现得无比乖顺。 郝仁见状，轻笑着用指尖轻轻勾动笼子上的锁，随后打开了牢笼：“喵喵，过来。” 甘棠抬眸看了他一眼，他这语气听着像是宠溺无比，他这微微蹲下的动作也好似是在迎接她，但他眼里却像死水一样平静，没有半点喜欢她的模样。 “郝仁，这猫才刚买回来，你就指望它能听你的？哈哈哈哈，你也太小看猫了。”郝仁的朋友大笑着，“你看看那些猫奴，哪个不是恭恭敬敬的，你这姿态不对哦。” 他的朋友只是想开开玩笑，可郝仁的脸色却沉了下来，有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甘棠在他情绪的爆发点上，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努力平衡着四肢，跌跌撞撞朝着笼子门口的方向走。 无语死，她原本还想找个机会练习一下走路，谁知道郝仁会突然叫她啊！服了。 郝仁的朋友又开始发话了：“不对啊，我看这猫走路的姿势怎么奇奇怪怪的，该不会是有病吧？宠物病了，比人看病还贵呢，你这两万块钱刚花出去，就买了个病猫回来？” 郝仁一听这话，也有点不确定了：“应该不会，这还是从品牌宠物店里买的。” 甘棠出奇得安静，没有四处撒欢逃窜，只用她那双蓝色的眼睛盯着郝仁，就好像她的眼中只有她的这位“主人”一般。 郝仁有心要试探一下，往后又挪了两步，冲着布偶猫再次伸出手：“喵喵，过来，往这儿走。” 甘棠“喵”了一声，控制着想要胡作非为的四肢，有条不紊地朝着前方移动着。 她最后那一下，脑袋直接顶住了郝仁的掌心，蹭了蹭对方的手，夹着嗓子又“喵”了一声。 “我去！这猫真成精了。”郝仁的朋友蹲下来，也想要摸摸猫脑袋。 甘棠直接闪开了，动作似是警惕，直接躲到了郝仁的后面。 郝仁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看看，不愧是我家的猫。” 他朋友眼里满满的羡慕：“你这是什么运气，一下子就买到了天使猫。” 甘棠心中冷笑，买到？呵，确切来说，香香是郝仁的榜一买来送给他的。 之前有次直播的时候，郝仁知道榜一家里有只猫，就随口说了句自己也喜欢猫，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出。 他不是真心想养宠物，只因这是榜一送的，怕以后榜一“抽查”，只能硬着头皮收下。 郝仁后来虐待猫狗的一个导火索，就是因为这个榜一在他打榜的时候放了他的鸽子，导致他输了pk。那时候，香香在他的直播间已经小有名气，他不敢对着香香下手，就从家门口找了些流浪猫狗来撒气。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郝仁不知道是抽什么风，忽然伸手卡住了猫猫的脖子将甘棠提溜了起来。 疼啊，是真疼，要不是考虑到自己已经有了规划，甘棠恨不得能给他一爪子，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她一边喵喵叫一边牢牢抱住了郝仁的那只手，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让他知道自己很痛苦。 “抓猫脖子得从后面抓，你这样不行的。”他的朋友说着。 甘棠眯着眼睛，紧接着便发现，郝仁的眼中迸发出了那种兴奋的光。 第3章 喵了个咪，往这儿瞧3 在郝仁的瞳孔里，是挣扎着、痛苦着的猫。 这个变态！ 甘棠气不打一处来，她没想到这自己这么痛苦，竟然还打通了郝仁的任督二脉。如果是这么个现象，那只能说明，不管有没有榜一放鸽子那件事，郝仁早晚都会走上虐待动物这条路。 郝仁显然不想在朋友面前暴露自己的真面目，他转而将猫搂在了怀里，笑了一声：“要不，就叫香香吧？” “这么草率吗？不再想想？” “就叫这个，挺好的。”郝仁一手抱猫，一手撸猫。 被郝仁摸过的地方，甘棠都觉得像是被电电了一下，让她浑身发麻。 等到郝仁的朋友离开后，郝仁也不再装好人了，二话不说直接将猫放到了地上，没好气地还踹了她一脚：“一边去。” 甘棠小声地“喵”了一声，发现郝仁没有半点要搭理她的意思，连忙找了个角落开始练习爬行。好在她做狐妖的时候也是四肢着地，现在只要略微复习一下就能够正常走路。 晚上，郝仁直播前特意把甘棠关进了笼子里，想着不让她打扰自己工作。虽然甘棠一直表现得很粘人且乖巧，但郝仁不打算冒险放一个小动物出来扰乱自己的节奏。 可关起来又能怎么样呢？ 甘棠伸出爪子耐心地自己开锁，一步步靠近郝仁直播的房间，仗着猫猫自身的弹跳力，一次又一次向上蹦跳，试图压下房门把手。 砰—— 咚—— 几次下来，门没开开，倒是引起了郝仁直播间观众的注意。 【诶？好人哥不是一个人住吗？是有女朋友了？】 【什么声音啊？】 郝仁心里直打鼓，硬是忍着没有变脸色，和观众们继续有说有笑：“什么有人啊？当然不是啦，我单身……应该是我家的猫在外面捣乱呢……是的，养了一只布偶猫，小家伙今天刚到家，还有点兴奋……” 看着评论区都说想看看他的猫，郝仁想也不想地拒绝了：“我现在在做吃播，桌上放的都是比较重口味的食物，不太好让我们家香香进来，以防它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出问题……对，我家猫叫香香，是个可爱的小女生……” 砰—— 声音仍在继续。 【好人哥还是去看看猫猫吧，我们可以等等。】 【香香？这名字还挺可爱的，是什么品种？】 郝仁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探讨猫的问题，他压着火气和观众们说了句“抱歉”，故意将麦关了，这才去抓猫。 一出画面，郝仁就再也无法掩饰他丑恶的嘴脸了：“臭猫，找死是吧？” 甘棠在外面听到他的脚步声在靠近，果断停止了蹦跳的动作，却没有跑开，而是后退了几步，做出蓄力的姿态。 3、2、1…… 在心里默念着倒计时，甘棠在门开的一瞬间向上跳跃，直接撞到了男人身上。 “啊！” 伴随着郝仁的尖叫声，他整个人因为意想不到的冲击力向后倒去。 甘棠则快速借着这个机会蹿进了屋里，在确定镜头的方向后，她迅速跳到桌子边缘，轻松入画。 她仰起头，摆出一副傲娇的小模样来，若无其事地在桌子边缘慢悠悠地行走。 “臭猫！你给我下来！”郝仁从地上爬起来，嘶吼着就要朝她这边动手。 他刚提起猫的后脖颈，就看到了直播间里刷得飞快的弹幕。 【这是好人哥养的布偶猫？】 【好漂亮啊！香香来，快让姨姨亲亲。】 【我流下了羡慕嫉妒的泪水。】 郝仁看了看猫，又看了看弹幕，他不得不承认，这只猫的品相的确非常好，但观众们的反应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郝仁作为一个对宠物无感的人，当然理解不了那些喜欢宠物的人。更何况，云养宠的人比自己在养宠物的人还多得多呢。 【好人哥别一直提着香香呀，宝贝看着好难受。】 【香香：放手！本公主岂是你能提的。】 【好人哥脸色看着好严肃。】 【桌上那些香香应该都吃不了，主播还是挺为猫猫考虑的。】 弹幕里有人半开着玩笑，有人插科打诨，郝仁回过神来，紧急管理着表情。眼见着大家都对猫表现出了兴趣，他索性一把将猫抱在了怀里，当成是招揽生意的招牌。 打开麦克风，郝仁无奈道：“大家好，我家香香有点过于粘人了，可能接下来得由我和她一起给大家进行直播了。大家不介意吧？” 甘棠静静趴在郝仁怀里，也不闹，适时抬头，展现自己深邃如蓝宝石的眼睛。 【这什么绝世美颜！我的老天爷。】 【这么好看的猫到底是谁在养？哦，是别人在养。】 【香香看着比我家逆子乖多了，同样是养猫人，待遇不一样。】 郝仁一只手在桌子下面压着猫的身体，怕猫动弹，一边装模作样地感慨：“哎呀，谁说不是呢？香香特别乖，今天刚来家里。” 甘棠轻轻抬起前爪，在郝仁说话的时候身体微微向前倾，靠着镜头展现美貌，时不时眨巴一下那对大眼睛，主打一个惹人怜爱。 在线观众越来越多，郝仁看着极速上涨且直接打破纪录的观看人数，还有点发懵。 刚进直播间的人还不明所以，看到主播桌上一堆吃的，怀里还搂着个漂亮猫咪，都不确定这到底是什么直播间了。 老粉忙得不亦乐乎，郝仁也一遍遍解释：“我是个美食博主，这是我们家的新成员香香。香香来，给大家打个招呼。” 每当郝仁这么说的时候，甘棠都会看向镜头，仿佛能听懂人话一样。 【好聪明的布偶猫。】 【乖巧+聪明+粘人，所有的buff都叠满了。这是什么逆天的运气，才能养到这样的猫。】 【香香还有别的技能吗？想看。】 郝仁养这只猫，只是为了给榜一一个交代。却没想到，这猫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惊喜。 不少观众因为猫猫看向镜头的画面，纷纷打赏。这一晚上赚到的钱，都快赶上郝仁以前一个月的工资了。 第4章 喵了个咪，往这儿瞧4 郝仁嗅到了金钱的味道，对甘棠的态度立刻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下播以后立刻就给自家宠物安排起了最豪华的猫舍、最贵的猫粮，还给猫买了许多小玩具，而且买的时候还特别注意了一下，必须明天就能到货的。他想着，等明天开播的时候，就可以展现一下“父女情深”了。 在兴奋劲上，郝仁甚至立刻开始搜索起其他宠物博主是如何赚钱、如何变现的。越看那些知名宠物博主的内容，他越觉得自己也能干这一行。 特别火的那些宠物大多数都有自己的特点，要么长得好看，要么够聪明，好巧不巧，这些特质在香香身上都有。郝仁一想，这不就齐活了吗？ 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转型，更待何时？ 不过，郝仁也考虑到自己的那些粉丝到底都是跟着他一起打拼过岁月的，贸然从一个美食博主转型成为一个宠物博主，还是有些风险。 毕竟，他还不能确认，靠一只猫赚钱，到底是短期流量还是长期变现途径，至少得再多观察几天吧。 甘棠看得出郝仁的兴奋，她找了个角落，静静舔着身上的毛。高兴是吧？那就趁着还能高兴的时候好好高兴一下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 第二天东西一到，郝仁果然装模作样地就开始准备给猫猫拍起了vlog，加上可爱的特效，配上甜美的bgm，第一时间就发布到了他的账号上。 郝仁在做这些事情之前有很高的预期，发完以后就坐在沙发上不停刷新。 但转型不是那么好做的，他昨天晚上虽然圈了一小波粉，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不是时时刻刻都会在平台上刷新。 这条vlog上传一个小时后，点赞量也才刚刚破千，这让郝仁十分不满。尽管和他平日里的数据差距不大，却让他大为恼火。 甘棠看出他火气正旺，找了个角落里猫着，根本不吭声，免得这王八东西拿自己出气。 果不其然，郝仁在家里到处翻找，高声喊着“香香”，声音里带着怒气，像是想要质问这臭猫，为什么他花了钱却没收到回报。 郝仁的目的性太强了，甘棠觉得自己得小心着点，和这种情绪不稳定的人一起生活就得谨慎些。 郝仁在屋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猫，特地又去查了一下自家的窗户和门都紧闭着，又按着网上教的办法把沙发底下、橱柜里头都翻了个遍。 他哪能想到，他一边找，甘棠就在一边藏呢？她又不傻，明眼看着他在气头上，当然是要先跑为敬了。 郝仁甚至还用猫粮和猫条作为引诱，想要骗她出去。 要是放以前，甘棠根本不担心，主要是这副身体对于那些吃食着实没什么抵抗力，她硬着头皮顶住压力往地上一躺，屏气凝神这才扛了下来。 拉锯战一下午，甘棠估摸着郝仁差不多要准备直播了，才装作刚刚睡醒的模样，一步一晃地从暗处走出来，朝着食盆跌跌撞撞地迈步过去。 “你这死猫！”郝仁找了一下午的猫突然出现，怒不可遏地骂着，看样子，甚至准备上手来教训一下。 可甘棠假装看不懂他的怒气，直接躺在地上，翻肚皮，一副十分讨好的模样。 香香的外表是极具迷惑性的，再加上甘棠刻意做足了姿态，以至于郝仁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想到这猫昨天给自己带来的收益，他只能忍着脾气，骂骂咧咧地给准备猫粮。 哗啦啦—— 猫粮倒进食盆里，甘棠还不忘用前爪推了推没有水的那个盆子，示意他倒水：“喵。” “呵，倒挺会使唤人。”郝仁嗤笑了一声，他准备倒水的动作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手夺过了甘棠的饭盆。 “喵喵？”你丫给我放下！要是甘棠能说话，她非得和郝仁好好理论一番不可。 在吃饭的时候打扰别人，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举动。 眼看着郝仁把两个盆子都端进了他的房间里，甘棠眯了眯眼睛，已经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了。无非就是想让她再次出镜，然后试探一下他的粉丝们有什么反应。 甘棠晃了晃尾巴，慢条斯理地跟着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郝仁放下两个盆子后就在精心挑选角度，想要确保镜头是“不经意间”带到猫的。这样一来，既没有打破他美食博主的标签，又能让猫来给他引流。 甘棠在心里评价着郝仁：恶劣、贪心、不知足。 直播间开启，郝仁还是如往常一样开场：“大家好，今天搜罗了一些周边新开的美食店，点了很多外卖。不过你们也知道的，我家刚养了猫，而且我家香香实在太黏人了，所以没办法，我最近如果在家直播的话，应该都只能吃点清淡的了，还希望大家能够见谅。” 【啊？我几天没来，主播养猫了？】 【香香在不在？来给姨姨看看。】 【后面那个是不是香香！我们香香宝宝也在乖乖吃饭诶。】 郝仁恰到好处地从镜头里移开半个身体，露出后面几乎把整个脑袋都怼到饭盆里的猫，笑道：“是香香，它睡了一下午了，才刚醒。我找了它一下午，怎么都找不到，一到饭点就跑出来吃饭了。” 【哇，好可爱。】 【给主播打赏了，镜头能不能近点？想看猫猫。】 【好人哥别太惯着这些猫粉了。】 评论区里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有喜欢猫的想要让镜头放在猫身上，也有对猫没兴趣的只想让郝仁按照他以前的节奏做直播。 郝仁做美食博主就是为了赚钱，要是能有其他路子，他断然会选其他路子。 真以为他吃那么多，是靠着健身才维持好身材的？呸。他吃完就得催吐，和大多数美食主播没什么两样。 一开始做这一行的时候，他也不想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可有段时间他吃胖了，那些叫着要给他打赏的粉丝纷纷跑去了别的美食主播那里，让他大为光火。 第5章 喵了个咪，往这儿瞧5 说是美食主播，郝仁的资源却十分有限，也没有像头部美食博主一样去做一些探店，所以颜值是他必须要保住的东西。 日复一日，他懒得运动，就只能靠旁门左道来维持身形。 郝仁在朋友们面前说起自己的职业时，都会忍不住吹嘘自己的工作吃吃喝喝有多轻松，但他心里想要转行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原书中，郝仁的流量起来以后，就从大胃王类型转成了探店类型，虽然还是要吃吃吃，却已经不是一个层次。 如今，转折点就摆在他面前，他当然是要选择对他更有利的那一面。 想看猫的和想看吃播的都在吵，不过，从数量上就能看出来，猫粉们极具优势。 郝仁看似为难：“大家都不要吵了。这样吧，本身我今天开播的时间也比较早，大家看一会儿我们家香香的吃播，我再整理一下今天要播的几个食物，一会儿到7点了，我再给大家接着播。我和我们家香香谢谢大家的支持，主仆两个为大家接力直播哈。” 这番话说的很是好听，让人挑不出差错来。 但究其本质，是既要又要，而且还考虑到了谁付出更多这个问题。 郝仁把摄像头对准了香香，又挪了一下三脚架的位置，力求把猫拍得更可爱一些。 甘棠听到他说话的时候就知道他要开始“卖猫”了，吧唧吧唧小嘴，吃点饭、喝点水，时不时抬起小脑袋歪歪头、卖卖萌，小小粉丝，轻松拿下。 【香香宝宝也太会营业了。】 【我不行了，直接萌晕我一脸。】 【到底上哪儿能领养到这么可爱的宝宝！】 郝仁眼看着直播间的观众量开始暴增，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连续两天，甘棠让知道郝仁什么叫不费吹灰之力。 郝仁做了一年多的美食主播，还在苦苦挣扎，猫猫才露脸几天，就已经被平台盯上。 虽然和平台签约后，在开播时长等方面都会有更加详细的要求。可对于郝仁来说，这是一个改变他命运的机会，他有什么理由不接受呢？ 甘棠用最快的速度，让郝仁体会到了什么叫一步登天。 接下来嘛，日子就别想那么好过了。 她趁着郝仁在睡觉的时候，悄悄打开郝仁的电脑，对他各个平台的首页呈现动了一点手脚，让他刷新的时候都能准确地刷到一些带猫猫出去感受世界的高流量vlog。 猫在外界容易产生应激反应，能不能带出门主要还得看个体的性格。 不过，她相信，对于郝仁现在唯利是图的阶段来说，他多少都会去试试。 原以为还要给郝仁暗示好几天他才会有所行动，甘棠怎么都没想到，这人急到下午刚刷到视频，放下手机就准备带她去遛弯。 生理上的反应在抗拒外界，甘棠硬着头皮趴在猫包里忍耐。 郝仁见猫在外面没有其他异常举动，心想这下肯定稳了，第一次带猫出门就想着让猫在外面溜达，还直接选择了小区附近的广场。 甘棠想刀人的心思是藏不了一点，“喵喵”叫了几声以后，懒洋洋地找了个干净的台阶趴着。 郝仁冲着她一顿拍拍拍，还试图指导她摆动作，甘棠可不想给他好脸色，动都没动一下。 郝仁这人贪图利益是真的，小心谨慎也是真的。要不然，在原书里他也不可能隐藏了那么久都没被发现虐待宠物这件事情。 碍于在外面，郝仁没有对甘棠动手，语气听起来也是无奈多于恐吓：“香香，起来走走，地上不脏吗？你继续趴着，一会儿回去就要洗澡了哦。” 美貌小猫在线躺倒，这景象不可多得。 有路人问郝仁能不能摸猫，郝仁还装着挺像猫奴：“哎呀，得看我们家香香愿不愿意，它有的时候很乖，有的时候又有点闹腾。你小心一点，不要被抓到。” 甘棠当然不会对路人做什么，因此，大大方方地由着别人摸就是了。 她乖巧的样子立刻吸引了很多小朋友，有的小孩手下没个轻重，那动作像是要直接拔了她身上的毛，疼得她大叫出声，直接就想往郝仁身上跳。 郝仁可倒好，一边抱着猫，一边还要假惺惺地质问小孩：“你怎么可以伤害我家香香？” 甘棠对他的“善良”嗤之以鼻，放她随便被摸的是他，现在转过头来要找人家麻烦的也是他，还真是一点都不嫌累。 围着要摸猫的女孩子很多，甘棠也不反抗，任由这个姐姐抱给那个妹妹，趴人家怀里的时候就闭目养神。 郝仁被围着，一直到直播的时间也没能回去，只好打开手机、戴上耳机，直接在外面就开始播了起来。 【好人哥带香香出门了？】 【天呢，小香真的是小天使，没有应激反应的吗？】 【好想知道好人哥是在哪里，我也想去偶遇。】 【想撸一下香香+1，来亲亲趴着的乖宝宝。】 换了个直播方式，郝仁的直播间流量不减，现场的人气爆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了艺人。 甘棠打了个哈欠，把脑袋搭在不知道是谁的胳膊上，困到只想回去睡觉。 那天是怎么回家的，甘棠已经不记得了，闹得她头疼。 …… 从第一次外出直播成功后，郝仁就时不时带着甘棠外出采风。 谁拍了热点视频，他就照着别人的视频想让甘棠来复刻。 甘棠很配合，总能让他在短时间之内就把一切都做好。 半个月的时间，郝仁实现了大翻身，不仅搬进了高档小区，还招了一个助理来帮忙。 他的助理叫平琅，是个刚毕业的男生，动物专业的。 郝仁在明面上把事情做得很漂亮，开的工资达到了平台的运营岗中上水平不说，还给了双休、交五险一金。 因为甘棠的入镜、抢镜行为，直接加速了郝仁在原书中的资本积累进度，让他短时间之内就过上了更好的生活。 所以，这个叫平琅的角色，在原书中并没有出现过，也算是阴差阳错了。 第6章 喵了个咪，往这儿瞧6 甘棠起初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不敢随意暴露自己的天分，几番试探后，发现这平琅还挺喜欢小动物，那便相当于是给她日后的计划多加了一个助力。 平琅的日常工作主要就是负责照顾甘棠，由此可见，郝仁照顾宠物的耐性也已经到达了极限。 为了赚钱，他可以给猫买好吃的、好玩的，但达到了目的，他就装不了一点，也不想再应付半分。 不过，这对甘棠来说没什么要紧，她只要不饿着，谁来给她放粮都是一样的。 郝仁搬完家以后，除了拍视频需要，其他时候几乎不与甘棠接触，这也方便了她搞事情。 没多久，甘棠就认识了小区里的流浪猫狗集团。 这个小区有13只流浪猫和9只流浪狗，年纪有大有小，平日里小区有固定的爱心饲养点，可吃得好坏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甘棠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带着平琅往爱心饲养点的方向去过两次，后来，平琅即便不和她一起，也会主动去那里投喂点猫粮、狗粮。 因为郝仁接了猫粮的广告，平琅还特地在他面前提过一嘴，问他能不能把赞助的猫粮送一点出去给流浪猫。 郝仁为了彰显自己的爱心，还特地拍了一次vlog来宣传自己，又拿着vlog到赞助商那里暗示他努力带品牌出镜了，希望大家合作愉快。 事业如日中天，人逢喜事精神爽，郝仁看什么都高兴。 甘棠趁着他开心的时候，特地带着平琅救助了一只受伤的泰迪。 要不说平琅是真的人帅心善呢，当天就试图带着受伤的小泰迪回家。 只不过，他在这边刚毕业，还是租房，合租的室友和房东都不同意他养狗，没办法，他只能把狗又带回了小区。 平琅想着，郝仁自己养猫，一直表现出的也都是对动物的善意，说不定能给小泰迪提供一个住处。不说成为长期的居住地吧，至少能够在它养伤的这个阶段可以安稳度日。 但平琅带着泰迪向郝仁求助时，郝仁眉头直接皱起：“你觉得我会养这个脏东西？” 平琅被郝仁的态度吓了一跳，他磕磕绊绊地说道：“不是让您养，我只是想找个地方给它过渡一下……” “你管好香香就行。”郝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把房门一关，将人拦在了门外。 “汪汪。”小泰迪喊了两声，调皮地想用脑袋去蹭平琅。 平琅看着脚边的小狗，心中五味杂陈，纠结着该怎么处理。如果他一开始就没有管，或许心里还没有这么难受。 “喵。” 平琅听到猫叫声，一抬头，发现家里的猫正站在柜子顶上。 他张开手，喊道：“香香，快下来，要不然让仁哥看到了，又该担心了。” 小泰迪也抬头叫个不停：“汪汪。（你才没人要。）” “喵喵喵。（我说这里你住不了。）”甘棠头疼得很，这泰迪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哦，它确实不能很好消化。 “汪，汪汪。（能住，我就住这儿。）” “喵喵喵。（能听我说完吗？）” “汪汪。（不听。）” 虽然房子隔音是不错，但这一猫一狗是在房门口肆无忌惮的吵嚷。 郝仁忍无可忍地推开房门：“平琅！” “仁哥，我在。”平琅一惊。 “我不喜欢把话说第二遍。”郝仁的脸色阴沉，几乎是把不满直接写在了脸上。 这段时间，他赚得不少，被人吹捧得都快忘了自己的收获都是因为一只猫。要是还放在从前，他必然不会将自己的真面目展现在不熟的人面前，现在嘛，纯粹就是膨胀了。 可郝仁不知道的是，他每天都看的那些彩虹屁，至少有一半都是甘棠通过代码小程序给他发送的。简而言之，一句话总结，他现在的盛况都因甘棠而起。 小泰迪虽然听不懂人话，却能感受得到氛围不同，感觉到危险后，它下意识地就往平琅身后躲，还不忘闭紧嘴巴。 平琅就是个打工人，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无奈之下不得不开始思考要怎么在小区的爱心投喂点给这些流浪猫狗搭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 就在此时，甘棠动了，她“喵”了一声，喊着郝仁脚边的小泰迪。 “汪。（干什么？）” “喵喵，喵。（出来，带你见见世面。）” 小泰迪不敢行动，甘棠索性小猫步一走，尾巴一甩，直接绕到平琅后面，和泰迪贴贴。 “香香！过来！”郝仁青筋暴起，他本来就不喜欢宠物，接受香香的重要原因一是它能赚钱，二是它很听话不需要费心。 可这一次，甘棠没动，她转头看着郝仁“喵”了一声，上嘴咬着泰迪的后脖颈。 泰迪下意识想动，一想到刚才这猫说有办法让自己留下，它只好顺从。 干净整洁的家谁不喜欢呢？而且泰迪也看得出来，谁才是有话语权的那个。 甘棠拖着泰迪往前走了两步，冲着郝仁又“喵喵”叫了几声。 郝仁的怒气值蹭蹭蹭地上来了，便见平琅蹲下来，轻声问它：“香香，你是想留下这只小狗吗？” “喵。”甘棠知道他听不懂猫语，还十分灵性地点了点头。 叫完了，她还上前用小脑袋蹭蹭平琅，表示撒娇。 虽然现在平琅照顾甘棠的时间比郝仁照顾她的时间要多得多，但她一般情况下只会对着郝仁撒娇，因而，她这么一动，平琅都感到十分惊喜。 郝仁见状，眉头紧蹙，喊道：“行了，香香，别腻来腻去，过来。” 这一次，甘棠朝着他走了过去，也依照刚才对平琅的样子往郝仁身边凑。 郝仁这才第一次直视起泰迪，看到它身上还有些剃毛的地方，问道：“这狗什么情况？” 平琅一听这话，知道泰迪留下有戏，赶紧说道：“不知道是怎么受伤的，带它去了宠物医院，医生说应该是挂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上。” 郝仁眯了眯眼睛：“看着不像是健康的样子，能活？” “能的！”平琅以为他是怕这狗死在自己家里晦气，连忙解释道，“医生说了，这几天要注意伤口，不能感染。还有……” 第7章 喵了个咪，往这儿瞧7 “行了。”郝仁摆了下手，阻止平琅继续说下去，转而又道，“既然你和香香都想养，那就养着吧。但说好了，你负责照顾它，别让它到处乱拉乱尿，要是违反这个规则，就给我出去。” “好，仁哥您放心，我会看着的。”平琅喜出望外。 小泰迪迷迷瞪瞪地就在家里住了下来，但甘棠很清楚，这不可能是它命运向好的转折点。 在郝仁看到它伤口的时候，眼里的光都快冒出来了。 那光，就像是狼看到肉一样。 甘棠承认，她留下受伤的泰迪时，就是想钓鱼执法。可另一方面，她并不希望这只泰迪真的出事。 所以，在泰迪住下后，甘棠就像是它的居家保姆一样，每天跟在它身后转悠。 平琅以为帮泰迪找到了一个家，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是把这只小狗推进了火坑里吧。 郝仁在直播间里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收养了一只受伤的小狗，想也知道，一旦这个消息放出去，他又能靠着“爱心”圈波粉。可他连这泼天的流量都不要，就只能说明他已经准备在暗中搞事情了。 …… 一周后，平琅休假的当天凌晨，甘棠正准备睡觉，就听见有声响。她爬起来一看，是已经结束直播却还没休息的郝仁。 郝仁手上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正蹑手蹑脚地往泰迪住的房间方向走。 郝仁捕狗，甘棠在后。 吱呀—— 房门被推开。 小泰迪睡得很死，一点都没有被惊醒。 甘棠立刻意识到，这不对劲！ 窗帘没有严丝合缝，还留着一点缝隙，借着缝隙里透出的光，甘棠总算看清楚了他手上拿着的东西——一把尖锐的匕首。 管制刀具的危险性不必细说了，他大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拿着匕首进门，想也知道不可能是要做什么好事。 郝仁一只手已经抓好了泰迪，像是要阻止它乱动，另一只手则是拿着匕首来回比划，似乎在考虑从哪里下刀子比较好。 甘棠一脚踹上房门，发出一声巨响，弓着背快速蹿进了边上的房间。 “谁！”郝仁高喊一声，四下无人回应。 郝仁快步走到房间门口，“啪”的一声将灯光打开。 郝仁来回扫视着四周，紧接着，房间里突然响起了惊悚的bgm，让人毛骨悚然。 郝仁举着匕首来回走动：“谁？给我出来！” 他寻找着声音的源头，锁定在了他自己的房间，一看，电脑被打开、音箱已连上。 但他在直播结束后，分明已经将电脑都关上了，怎么可能还开着呢？ 电脑屏幕发出幽幽的蓝光，与周围昏暗的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他不常用的音乐软件启动着，刺耳的音乐还在播放。 郝仁双手紧握，他咽了下口水，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直接按了关机键。 屏幕一黑，音乐也随之戛然而止，房间再次回归死寂。 郝仁愣在原地，喘息着环顾四周，就在这一瞬间，他想到了房子里另一个聪明的小家伙。虽然觉得在这种时候去怀疑一只猫有点可笑，可他还是快速地走向了甘棠休息的方向。 除了他房间的门，其他门一般都是开着的，差别只在于是敞开还是留道缝罢了。 “啪嗒”一声，甘棠房间的灯光也亮了起来，房间里空无一猫。 郝仁深吸了一口气，冷冷说道：“香香，别闹了，你现在就出来，这样我们还能有的商量。” 房间内无猫回应，郝仁气急败坏地推倒了一旁的猫架，发出巨响。 甘棠适时“喵”了一声，从墙角的缝隙里钻了出来，一副被吵醒的模样。 她还没装够，就觉得整个身子起飞。 她的瞳孔正对上一双恐惧的眼睛，好在她想过，郝仁这样情绪不稳定的人，在这个时候大概率会“犯病”，紧急做了表情管理。 “喵？”甘棠发出疑惑的叫声，漂亮的蓝宝石大眼睛忽闪忽闪。 郝仁居然冲着她的脸吐口水，一连串不可描述的国骂倾泻而出。 甘棠顶着一脸的口水生无可恋，呵，行，等着吧，今晚上谁都别睡。 郝仁发泄完情绪，整个人仿佛脱力一般跪在了地上，眼中的恐惧还没消退。 甘棠被他放在手边上，第一时间用脸往他身上蹭。 郝仁感觉到手边毛茸茸的，以为自家猫在安慰自己，一时间心潮澎湃起来，煞是感动。 殊不知，甘棠只是想把他喷到自己脸上的口水给擦掉。真的……很恶心！懒得骂了。 郝仁暂时歇了去找泰迪麻烦的心思，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房间躺下。然而，躺下还没有两分钟，他又鬼使神差地爬了起来，连夜把电脑主机都拆了，放到了客厅里。 甘棠打着瞌睡听他在外面忙活到天亮，这才安睡。 等第二天见了泰迪，甘棠还不忘跟对方描述一下昨晚的惊险。后来发现这二傻子像是在听天书一样，她干脆放弃了。 人别为难自己，做猫也是如此。 在郝仁睡觉的时候，甘棠用他的生日解开他的手机屏幕，捣鼓半天在里面植入了一个小程序。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昨天吐口水的事先了结再说。 泰迪看她玩手机也想参与进来，被甘棠咬了两口才终于不再捣乱。 郝仁大概是没有办法直视他的电脑了，当天晚上罕见地请假，但还是拍了几个短视频发了一点小猫咪的日常。 晚上甘棠刚准备吃饭，闻着味道不太对，估计是被加了料，她趁着郝仁洗澡的时候按着泰迪让它把自己的猫粮一起吃掉。 甘棠是真没料到郝仁贼心不死到这种程度，精神头还没缓过来就想着要搞事情。她理解不了郝仁想要动手的冲动，不过仔细一想，她不理解才是正常的，毕竟她和变态不一样哈。 甘棠找了个地方猫着，凌晨一点多，郝仁出动了，他还特地来甘棠房间里看了一眼，并且动手把门锁上。 等他一出去，甘棠就扒开了窗户，贴着窗沿跳到了他的房间，又扒开他房间的窗户跳进屋内。 第8章 喵了个咪，往这儿瞧8 甘棠在郝仁房里没找到手机，估摸着他是带着手机出去的，那就好…… 她放心了，扒拉着窗户又要爬回去。 “汪，汪汪。（姐，你干嘛呢？）” “汪。（没事吧？）” 甘棠一低头，好家伙，楼下好几个熟人……啊不是，熟狗……嗯，这叫法也怪怪的。 “喵喵。（先闭嘴。）”甘棠紧张地用爪子卡着窗户缝。 虽然二楼摔下去的猫不一定会没命，但是被郝仁发现没在房间里的香香一定会被怀疑。 和郝仁在一起有段时间了，甘棠看他社交媒体的发言和他现实中的表现，能够明显感觉到这是一个善于伪装的家伙。 郝仁的疑心病不轻，要是真被他察觉到自己有问题，她的计划估计都得泡汤。 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甘棠低头看着那只领头的边牧，想着这不愧是天选领袖，颇为感慨：“喵。（待命。）” “汪。（好的姐。）”边牧领命，拉着一串小弟就躲在后方。 这是甘棠在今天白天特意通过联络猫去找来的外援，早些时候，她故意带着平琅去爱心饲养点的时候就打点好了关系，装着大姐大的模样，和小区里的流浪猫狗都说好了，她以后让她“主子”承包它们的伙食。 这不，她需要帮忙的时候，它们也都纷纷来了。 甘棠贴在房门边上，两只耳朵竖起，终于听到了她特地设定的恐怖童谣，这可是顶尖的恐怖bgm。 童谣响起的瞬间，甘棠便听到郝仁的脚步声匆忙，似是撞翻了什么，又摔了东西。 巨响之后，归于平静。 几秒的停滞结束，甘棠身边的那道门打开。 郝仁在经受了巨大的惊吓以后，再次找到了家猫身边，把猫紧紧压在怀里。 甘棠能够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剧烈颤抖，缩在角落里像是想要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甘棠没加料饭，在此时不得不加以掩饰，只能装作一只死猫。 一开始，郝仁的确只是抱着她寻求安慰，可过了没多久，他的手就循环往复靠近她的脖子，一次比一次用力地印了上去。 甘棠在屡次感觉脖子痛之后，还获得了匕首割毛的“特殊待遇”。 谁家好人会用匕首给猫猫修毛？这纯粹就是想下手，又怕丢了摇钱树，在靠别的方式弥补自己的心理缺憾。 甘棠对自己猫形态的美丑不太在意，却不代表她能容忍郝仁一而再、再而三没事找事。 装作被疼醒，她声音微弱地叫了一声。 “醒了？”郝仁的声音里带着诧异。 嗯，他这么惊讶，说明下药的分量应该不小。 甘棠很想开嘲讽技能，但想了想他又听不懂猫语，自己骂了也是白骂：“喵。（滚。）” 郝仁把她高高举起，脸色惨白：“香香，你都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那只泰迪有问题！” “喵。（活该。）” 郝仁眼睛一亮：“香香，你在安慰我对不对？” 甘棠继续鸡同鸭讲：“喵喵。（你高兴就好。）” 甘棠不会预设一个人的好坏，她的行动，一直都是基于走向做出调整的。 郝仁在原书里十恶不赦，在两个书灵执行任务时也没有丝毫改变，但甘棠依然给了他机会。 昨天吓他，是因为他企图伤害泰迪；今天吓他，则纯粹是他自讨苦吃。 甘棠在郝仁的手机里做了设定，长时间打开手电筒模式，就会触发恐怖童谣。 昨天郝仁偷偷摸摸进入泰迪房间的时候没开灯、没带手机，被吓得够呛，甘棠料想，他今天如果还想搞事情，至少会带上照明工具。 因为提前知道他下了药，能确定他今天晚上势必会有行动，甘棠才去隔壁确认他到底有没有带上手机。 没带上也无所谓，对她来说，无非就是把设定好的程序改成手动的，能吓到他，让他停止就已经完成目标了。 如果郝仁非得一意孤行，这时候就不得不提她提前准备好的护卫队了。 楼下那群狗子，一嗓接一嗓的，足以引起周围居民的注意力。到时候再让它们一起往二楼冲，郝仁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如果非要走到那一步，甘棠连标题都想好了《知名宠物博主半夜虐狗，小区流浪狗成精为爱奋斗》。 …… 平琅休假归来，被告知泰迪大半夜不睡觉乱跑乱跳扰民被投诉，家里不能留它了。 好在泰迪伤势恢复得不错，经过一段时间休养，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 平琅还真以为是泰迪的问题，不好意思再开口劝。毕竟，狗“自己的问题”也不能怪到人身上。 甘棠对郝仁这种不干人事的做法嗤之以鼻，但能够让泰迪全身而退也行了。 整件事情里，唯有泰迪本狗表示出了强烈反对，临走的时候恨不得抱着它的饭盆哭上三天三夜，最后被甘棠连挠带踢给吓跑了。 通过这件事情，甘棠深刻意识到狗和狗是有区别的，所以她后期格外关注带头的边牧，告诉它日后遇到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找她。 送走泰迪后，郝仁开始发烧，连烧三天，人都烧迷糊了。 甘棠害怕他把病毒感染给自己，在家热衷于玩躲猫猫，主打一个能看到不能摸。 比起原书中的香香，甘棠几乎将一个宠物的价值发挥到了最大——不但不需要主人养，还能反过来养主人。 她不指望郝仁把她当小祖宗，可至少喝水不忘挖井人吧？ 然而，郝仁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比较聪明的小玩意儿罢了。 直到那两次夜半惊魂后，郝仁对她的态度才变得更加真诚了一些，有事没事会拿着逗猫棒陪她玩，还会学着网友们的教程给她做猫饭，与之前忽略她的状态截然不同。 这人被吓了两次，就这么改邪归正了？ 甘棠用尾巴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从他准备向泰迪下手开始，甘棠就知道，这人没救了。 不过，因为两次诡异事件的发生，郝仁没有再发起其他举动。 甘棠并不想为了达成目的，就让小区里的朋友们故意受伤，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她常常作为观察者而存在。 第9章 喵了个咪，往这儿瞧9 郝仁已经利用甘棠赚了不少钱，如果甘棠愿意，可以继续让他享受被带飞的人生。但她突然转变态度，开始消极营业。 她对他的态度还是和之前一样，不去打破黏人形象。只不过，在他对她发出指令，让她配合着拍摄广告时，她就开始各种装不舒服。 郝仁为了保住他的摇钱树，自然是不遗余力，还带着她去了好几次宠物医院，检查结果都是没问题。 连续几次下来，郝仁起了疑心，却因主动权不在他手里而无法进行干预。 甘棠不配合后产生的直接结果就是郝仁转型做宠物博主以来的收益首次出现断崖式下滑。 【香香有段时间没出镜了，是生病了吗？】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好人哥都发过香香的检查报告了，如果真有什么问题，他这个当“爸”的能不知道吗？】 【好想香香宝宝啊，好人哥什么时候直播的时候能让香香出镜。】 【香香不会是换了个猫吧？不想阴谋论，但前后差别太大了。】 郝仁过度依赖宠物打造品牌的弊端立刻显现了出来，不但粉丝不买账，连甲方都频频表达对视频质量的不满意。 即便账号收入比起最开始他自己做直播时要高，但收入的下滑让他十分焦虑，脾气也一天比一天暴躁。 郝仁对甘棠好声好气哄着，便把所有的火气都发到了平琅身上。 一时间，仿佛平琅做什么都不对。 可每当平琅的忍耐度要到达极限时，郝仁又会回过头来跟他表达歉意，把画饼那一套玩得炉火纯青。 这样的生活大概持续了有半年，郝仁的账号依然没有起色，就连平台都屡次来问他是不是生活中遇到了什么困难。 郝仁接着电话，余光落在一旁晒太阳的甘棠身上，压着火气在和对方交涉：“没有遇到问题，是我自己的状态不太对。” 所有人都在盯着他家猫的一举一动，他要是坦然表示猫有问题，就更得不到流量扶持了。毕竟，从平台到粉丝，都是奔着他家猫来的。 “郝老师啊，大家都是合作关系，你如果遇到问题，一定要及时和我们沟通。哦，对了，不是前两天说带香香又去抽血了吗？结果怎么样？” “一切都正常。” “那就好，郝老师，你知道的，我们这一行最怕没有关注度，香香那边还是要多出镜。讲句实话，你的账号里，有香香的和没香香的内容，数据相差巨大。” “嗯。” “郝老师，你别有抵触情绪，我这几次和你沟通，也都是为了能让你的账号可以持续运营下去。” 平台借着担心的名义，前前后后暗示了郝仁好几遍，他的账号流量已经不行了，不想账号练废，就必须得想想办法。 越是如此，郝仁越是感到无奈。 他难道没想办法吗？ 他尝试重操旧业做吃播，但这与他目前的账号调性截然不符，差点导致更大的粉丝流失事故。 猫不做灵动的反应，那他拍静态总行了吧？他让平琅给甘棠多拍一点日常生活照，时不时凑个合集发到账号上，勉强留住了一部分甘棠的粉丝群体。 能想的办法都想了，流量依然下滑得厉害。他也着急，可着急有什么用？ 他想不明白，自己原本处于如日中天的境地，才几个月光景，为何就沦落到了要被平台追着改进的地步？ 甘棠感觉到被人注视，转过头刚好和郝仁的目光对上，她若无其事地躺在地上舔毛，感受着暖和的阳光，舒适地“喵”了一声趴在了地上。 她越松弛，郝仁心里就越不得劲，想着：要是情况允许，他都很想当只猫算了，什么都不用烦心。 “郝老师？郝老师你还在听吗？” “在。”郝仁深吸了一口气，调整着说话的语气，尽量让自己显得彬彬有礼一些，“你说的这些我都会仔细衡量的。” “那最好这个月之前我们能做出一点调整哈。” 平台里那么多签约博主，郝仁已经能够感觉到和自己沟通的工作人员越来越敷衍。 也是，他这里流量起不来，不代表别人的流量也不行。他要是成了他们心里扶不起的阿斗，他们自然而然就会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博主身上。 挂了电话，郝郝仁想了想自己曾经的生活，吃饱穿暖倒是能够保证，可多去外面吃几顿他都心疼。再看看他现在，来钱快不说，到哪儿都有人喊他一声“老师”，极大限度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不行，他绝不能回到从前！ 两天后，郝仁把电脑重新搬回了他的房间。不仅如此，甘棠明显察觉到笼罩在他身上的阴云开始散去。 嗯？难道这家伙在外面养了别的猫？不可能啊，他身上又没味道，而且他成天都在家里待着，溜猫都懒得去。 甘棠为了找到答案，成天跟在郝仁屁股后面转悠，就为了知道他都不挣钱了，为什么还那么开心。 没过多久，她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郝仁竟然在她的房间里装了摄像头，利用她房间里的监控剪辑视频。 摄像头一共4个，全方位展示她的小单间，为此，郝仁特地开了一个栏目，叫“香香的24h”。 剪辑内容撑死了就几分钟，也不可能真的像标题一样去展现她的全天状态，只是把比较精彩的部分保留下来然后做成一个特辑。 甘棠没想到，千防万防没防住郝仁的脑子。 在第一期的内容里，郝仁还特地做了几个特效，对比她和之前一些素材中的举止，以证明“香香没有变”这件事，然后在第二期内容中，又放大了她的黏人程度。 这样的内容虽然没有直播来得有互动感，但对于喜欢这只猫的粉丝们来说，已经属于可以放炮来庆贺的福利了。 郝仁这么做，把甘棠逼得进退两难。 她要是装疯卖傻，全盘不配合，那她前期所有铺垫的“猫设”都会崩塌：这不是一只黏人的小猫咪，而是一个叛逆的小东西； 她要是放任郝仁这么做，就又给了他柳暗花明又一村，重返流量巅峰的机会。 甘棠再三考虑之下，决定铤而走险。 第10章 喵了个咪，往这儿瞧10 甘棠和秋柏不同，秋柏被郝仁收养后，还没有找到存在感就被郝仁怀疑，进而被伤害。 可现在，郝仁缺少了原书中成功转型的那段经历，他不知道自己身上还具有的可能性，只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再加上，甘棠刻意干预了他的事业线，不仅他对自己没有了其他期待，连同平台、粉丝对他的想法也都是一样的。 一只猫对于他的事业来说可以有多重要？ 他的猫，可以是宠物，也可以是他祖宗。 小祖宗表现出了绝对的叛逆，成天不是躺着就是躺着，连进食都少了许多。唯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和平琅同框时。 平琅伺候着，她该吃喝玩乐的一点不落下；平琅一走，她就是只“死猫”，别再想看到她有一丁点儿动静。 这把郝仁气得够呛，他存心不想让平琅出镜，以免被粉丝们察觉，照顾猫的不是他本人。 在郝仁从镜头里看到甘棠又一次贴着平琅吃饭时，他再也忍无可忍，直接冲进房间里，拉开平琅就骂道：“你到底给它吃了什么迷魂药？一天到晚围着你打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它主子。” 郝仁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愤怒，火山爆发式地喷涌而出。 平琅有些局促不安，下意识地想要解释，却无从说起。 恰在此时，甘棠悠然自得地贴在平琅脚边，又“喵”了一声。 平琅低头看着他每天来喂养的猫，表情复杂，顾虑着郝仁的情绪，他轻声说道：“香香通人性，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不是吗？你对它好，它会给予你反馈。仁哥，你不觉得你太忽略它了吗？” “我忽略它？”郝仁气笑了，他就差把这猫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了，怎么还有脸说他？ 平琅哪里知道，郝仁不常出现在宠物房，就是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和猫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 只要平琅不在，郝仁都会在宠物房里待着和甘棠培养感情，奈何甘棠连正眼都不看他，只要他在，就找个地方睡觉。 郝仁现在已经顾不得自己原本有多讨厌宠物了，他只知道他再不进行干预，他的摇钱树就要跑了！ 郝仁的眼神如同利剑般射向平琅，语气反而变得平和起来：“你走吧，以后不用过来了，这个月的工资我会全数结清给你。” 平琅诧异：“仁哥？” 郝仁撇了撇嘴：“麻利点，赶紧走。” “喵。”甘棠在一旁火上浇油。 郝仁抓着平琅就把他往外面拖，甘棠则是亦步亦趋跟在平琅后边，在郝仁开门的瞬间，差点跟着跳出去。 郝仁以为这猫真要跑，一手过去抓着它的后脖颈开始骂道：“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平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脾气这么暴躁地对着猫，担心他伤害猫，忍不住上前两步劝着：“仁哥，你别这样抓着香香，它很乖的……” 话还没说完，郝仁被他们这“父慈女孝”的一幕给伤得透透的，回头瞪了平琅一眼：“这是我的猫，关你屁事？” 语毕，郝仁推了平琅一把。 郝仁的本意倒不是要伤害平琅，只是想着让平琅退出门外，这样他好关门。 但郝仁怎么都没想到，甘棠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来上一爪子。 “喵呜。”甘棠弓起身子，直接炸毛，毫不犹豫就抓了上去，锋利的爪子精准地落在了郝仁的手背上，留下几道细长的血痕。 疼痛感瞬间侵袭大脑，郝仁吃痛，低吼着迅速缩回手臂，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平日温顺的猫。 愤怒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郝仁愤愤不平地骂了句：“就连你也要来捣乱！” 说着，郝仁直接伸出脚，踹在了甘棠身上。 甘棠判断着他的动作，顺着他的方向表演了一把“飞翔”，像抛物线一样划过空中，又落在地上。 郝仁愣住了，他那么用力？ 平琅也愣住了，下一秒他连忙冲进屋内，抱着猫开始检查：“香香！没事吧？” 刚受了刺激的猫，情况必然不会太好。郝仁惦记着，最好它再能给平琅来一下，让平琅也吃吃苦头。 却没想到，甘棠乖巧地躺在平琅怀里，小声“喵喵”叫着，声音里像是夹杂着许多委屈。 “乖，没事的，我在。”平琅安抚着猫，转过头来又向郝仁说道，“仁哥，你有什么火就冲着我来。” 郝仁冷笑了一声：“你们两个一唱一和倒是好啊，平琅，你没看见是它先抓了我吗？” 平琅轻轻抚摸着猫的背脊，动作很温柔，对郝仁说话的语气就没那么和善了：“香香只是误会了。” 郝仁拉开房门，冷声说道：“你给我滚！这是我家，那是我的猫，这里不欢迎你。” “我……” “好话不说第二遍，如果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平琅眉头紧皱，他看着用爪子勾着他衣服的小猫咪，眼中是浓浓的不舍。 郝仁被气狠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甘棠见状，知道今天这刺激已经够强了，缓缓松开爪子。 秋柏在郝仁这里吃的苦头，甘棠都要一点点讨回来。她才表现出了一点点的不听话，他就这么生气，那以后日子岂不是更难过？ 郝仁和平琅不欢而散，下午，郝仁就去了医院。 甘棠趁着郝仁难得不在家，赶紧把家里“拾掇”了一遍。 郝仁在宠物房里装监控的事，给了甘棠灵感，它叼着其中一个摄像头换了位置，放到了客厅的绿植里，又在郝仁电脑里取消掉了原监控的视频画面，再把原本放置这个摄像头的地方用拆家的方式搞得一团乱，造成一种摄像头被损坏的错觉。 再则，甘棠特意从郝仁的房间窗户探出身子，呼叫着她的小弟们。 闻讯赶来的边牧在楼下和她对着方案。 “汪，汪汪。（姐，怎么了？）” “喵喵喵喵喵。（喂你们的人被赶走了。）” “汪？（那咋整？）” “喵喵，喵喵，喵。（我家那个男的，你们吓一吓他，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汪。（好的，姐。）” 第11章 喵了个咪，往这儿瞧11 甘棠一边推进自己的计划，也不能亏待了她的小弟们。 她是没钱，可郝仁有啊。 她以前天天跟在郝仁身边，他的密码她都知道。 她拿着郝仁的账号，雇了个找兼职的学生，让对方每天到这个小区里的爱心饲养点喂食，然后把聊天记录和付款记录做了删除处理。 对甘棠来说，现在她的计划形势大好，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但凡郝仁敢对她动手动脚，她立刻就可以拿着证据状告青天大老爷们。 郝仁当天回到小区里，直接被三只狗追着撵。 他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小区物业打电话： “对，就小区里的流浪狗，它们站在路边就冲着人喊，你们不处理吗？” “什么叫不对别人叫？你们什么意思？” “就算是这样，我也住在这里！” “你们这态度，真是不负责任。” 郝仁一边骂着一边挂了电话，恨恨地踹了几下椅子。 甘棠看着他狂怒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且不说原书里他的行为如何，就说他接连两次拿着匕首准备对泰迪动手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想过天道有轮回，早晚会被其他“人”处理了呢？ 甘棠和边牧沟通的时候，特意告诉过对方，让它带着其他狗去吓唬的时候，一定要做好管理工作。 对着郝仁的时候，只叫、不追、不咬，而且这段时间必须得让小弟们都控制一下情绪，那种特别容易激动的、不太好控制的，尽量让它们这段时间别在外面晃悠，免得吓到小区里其他住户被抓住把柄。 郝仁当初选择这个小区，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小区对猫狗的包容度很高，物业处理也十分人性化。他想给自己打造一个有爱心的人设，当时就有意识地想过要利用这一点。 带着目的性的想法，在这一次也给了他相对的回馈。 物业对小区里的流浪狗进行了排查，确定这个流浪群体有没有增员，接着又对靠近爱心饲养点最近的几栋楼都做了问卷调查，还在公告栏里询问是否有居民有收养流浪猫狗的意愿。同时，物业也在积极联系动物保护组织和收容所，看看能不能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在其他居民都表示小区里的流浪狗对他们没有攻击倾向，且有不少人还表达了收养意愿后，郝仁更是有苦说不出。 平琅不在，家里需要点什么倒是可以点外卖，可垃圾总是要丢的。谁能懂，他下楼丢个垃圾都会被流浪狗虎视眈眈地盯着？ 在郝仁第三次向物业反应时，物业的工作人员委婉地问他：“您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比较大，神经有点紧张？要不，您去医院看看呢？”就差直接明说他有被害妄想症了。 郝仁被这么一问，直接炸了，在账号评论区里格外“真情实感”地控诉着：“之前搬家的时候，听说现在住的地方对流浪猫狗的治理很好，还有专门的爱心饲养点（我之前的vlog里发过），所以才选择了这个小区。养了香香以后，我也看不得那些宠物在外面饿肚子，所以之前也联合了一些品牌给爱心饲养点供食。但这段时间的遭遇格外令人心寒，小区里部分流浪狗有攻击倾向，事后，我第一时间找到了物业，希望他们迅速采取措施，保护每一位业主的安全。毕竟，小区的安全与秩序，是物业最基本的职责所在。但遗憾的是，我的诉求似乎石沉大海，物业的回应冷淡而迟缓，那些流浪狗依旧在小区内游荡，每一次遇见都让我心有余悸。我理解物业在处理这些事情上面临着很多困难，还是希望物业能够正视业主的诉求，切实履行起他们的职责，加强对小区内流浪动物的管理吧。” 郝仁的这条内容一发，立刻引起了一些人的共鸣。 【好人哥还是在理的，我也被吓到过，小区物业有的时候真的不作为。】 【我儿子被流浪狗咬过，根本没人负责哈。】 【遇到流浪狗直接举报，家里有老人和小孩，每次看到都提心吊胆的。】 但郝仁是一个宠物博主，他的受众群体决定了粉丝对于这样的内容，必然会有不同的声音。 【流浪狗在成为流浪狗之前，也是有人宠爱的，谴责一下那些对宠物不负责任的人。】 【流浪狗问题实际上是小区管理和流浪动物救助体系不足导致的，要是把责任完全归咎于狗狗本身也不公平。】 【好人哥已经做得够多了，有的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出了事，谁来负责啊？】 【之前发的那几期爱心饲养点的我刚好看过，那些狗狗不是都挺乖的吗？】 郝仁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转换，让他在这件事情上发声有多敏感。 更让郝仁没想到的是，他之前带着甘棠出去过好几次拍摄素材，周边小区本身就有不少人已经成为了他的粉丝，在他发声的时候，络绎不绝有人出来爆料。 【我真服了，我也是养狗的，这个小区对流浪动物治理还不好啊？提供了流浪猫狗收容点，还有爱心投喂点，而且这段时间物业还在做小区里的流浪狗影响调查。合着就是好人哥举报的啊？】 【小区里的狗狗由边牧老大哥带头，都还挺乖的[图片]。我带女儿去喂狗的时候，边牧都会在旁边看着。】 【真当他好人哥了？之前就一直想说，好几次都看到是另一个人带着香香在外面，但是素材都在他的视频里出现过。】 爆料之后，直接引起新一轮风暴。 【边牧大哥有点帅！有没有大哥管理“小朋友们”的视频？想看。】 【好人哥不是一直说自己是单干的吗？签约公司了？我香实惨哦，难怪最近的视频质量越来越低。】 随着质疑声越来越多，郝仁头上的阴云久久不散。 而甘棠，则给予了郝仁致命一击——有附近居民拍到了二楼的猫和一楼的狗狗大军喵来汪去在对话。 第12章 喵了个咪，往这儿瞧12 博主发布视频的时候，调笑了一句：家养猫和流浪狗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这条内容没有带任何的tag，却因为够好笑在本地视频里突然爆火，有人认出了视频里的猫就是香香，立刻进行了搬运。 【香香认识小区里的流浪狗吧？这听着不像吵架哈哈哈哈。】 【我对好人哥的滤镜碎了一地。】 郝仁的口碑直接崩盘，虽然他没有做实质上的违法行为，但平台依然找到他提出解约。 郝仁成天发着甘棠睡觉的照片、视频，已经让粉丝产生了审美疲劳。为了争取平台的机会，他急需甘棠配合他完成视频拍摄，来证明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甘棠一如既往地在他雷区上蹦迪，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拒绝合作，等着他对她进行伤害。摄像头都是现成的，她已经做好了取证的准备。 万没有想到的是，郝仁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却依然好吃好喝地供着甘棠。 忍字头上一把刀，郝仁再生气，也始终记得他是靠什么发家的。他要东山再起，就必须先保障猫的安全。 虽然他怎么都想不通，这只猫怎么像是被调换了一样，对他的态度两极反转。 甘棠有吃有喝也不管他怎么想，言情部的系统都已经步入正轨，她有的是时间和他生熬，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熬得住。 …… 又过了半个月，甘棠在吃饭的时候闻到了熟悉且微妙的味道。 她这小鼻子吧，太灵光了就容易坏事。 当然，坏的是郝仁的事。 甘棠原本想着，自己不吃就好了，结果郝仁前脚刚出门，她后脚就发现那味道散去了不少。 她心中一惊，扒着自己的饭碗闻来闻去，最终确认，饭可能真的有问题，可出问题的不是她的饭！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针对郝仁，还掌控着整个房子里的摄像头，就是想着，郝仁对她动手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先前她利用过泰迪，却也发现，如果鱼饵不是她自己，那很多事情她都无法掌控。要找一个可以全身心信任的队友实在太难了，动物沟通成本比人还要高，那些毛孩子前脚被欺负，后脚就可能忘记，不确定因素太强。 所以，在泰迪事件后，甘棠就决定以身作饵，以此确保计划的万无一失。 但她还是低估了她在郝仁心目中的地位。 甘棠不知道的是，郝仁不是不想对她动手，实在是动不下去半点。 他最近一段时间去过好几家宠物店，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再收养一只聪明的宠物，但凡他能找到替代品，他都不会放着家里那只猫继续耀武扬威。 可发现这个想法尽是虚无后，他只能放弃。 甘棠试图打开房门跟上郝仁的脚步，然而，郝仁在出门时将房门反锁了，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甘棠只能调头去找其他路子，窗户是她最好的选择。 但她也想到了万一郝仁回来以后要查监控，至少不能让他发现自己“聪明”到了这个地步，所以她直奔郝仁房间。这样一来，即便他事后翻找起监控，也只会疑心她是待在客厅了。 甘棠在郝仁房间门口扒拉了好一会儿，这才察觉到，郝仁不但锁了家门，还锁了他的房门。 来不及懊恼，甘棠迅速开始寻找其他的出路。 房子里有窗户的地方也不止房间，她蹿到了洗手间里面，从侧边的小窗户出去，踩到小平台上。 她低头看了看，两层楼的高度从猫的视角出发是截然不同的感受，好在她没有恐高之类的问题。 甘棠发现，自己做了猫以后还真是经常不走正门，这偷感也太重了。 深吸一口气，瞄准着陆点，甘棠便一跃而下。肉垫触及柔软的草坪，卸掉了力气，稳稳拿下。 第一步，成功走出家门，完成。 但甘棠来不及高兴，她满脑子都在想着得赶上郝仁的步子。 若说目标，那也是有的。甘棠第一反应，就是他会去找小区里的流浪狗，毕竟它们的确给他的身心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也正是因为如此，甘棠更加不敢怠慢。那些流浪狗都是听从她的指挥在做事，总不能让人家付出巨大代价吧。 甘棠拿出了运动员的气势，朝着爱心喂养点拔腿就跑。 “哎呦，这什么东西？” “奶奶，是猫猫。” “嘿，这猫跑的还挺快的嘞。” 甘棠顾不上周围人的感慨，跑到爱心喂养点时已是气喘吁吁。 要是以后有人问她“你有没有为谁拼过命”，她一定会说，有。 一只正在埋头苦吃的大橘看到她，立刻贴了上来：“喵，喵喵。（大姐大，你来啦！）” 虽说这大橘是只流浪猫，可从体型上就能看出，它平日里的伙食是真不错，它凑过来的时候，甘棠差点被撞得四脚朝天。 “喵喵？（边牧呢？）”甘棠问着。 “喵。（不知道啊。）”大橘一脸无辜。 尽管它们是一个大家庭，可种族不同，它们的生活区域还是做了大致区分的。 有困难了可以互相抱团取暖，没事儿的时候谁也不干扰谁。 大橘喵完，还有些委屈：“喵喵，喵喵。（大姐，我也可以给你跑腿。）” 甘棠有些无奈，面对大橘的争风吃醋，只好先行安抚政策：“喵。（我知道。）喵喵喵，喵？（看到我家那个男的没？）” 大橘好像真的在努力回想，但几秒过后，它双眼无神地摇了摇头，显然是没从记忆里扒拉出相关信息。 甘棠知道它有心要帮忙，便让它帮忙注意一下小区里的情况，尤其是郝仁的动向，一旦有什么异常，立刻来汇报。 领命的大橘像是得到了什么好差事，围着甘棠喵个不停，高兴得像是吃完三斤猫粮。 小区里听到风声的流浪猫纷纷赶往喂养点，它们难得见着大姐身边没有讨厌的两脚兽，恨不得直接请她到自己的小天地做客。 还有猫直接和甘棠打听，问她是不是也被抛弃了，言说自己可以去捡盒子养她，弄得她是哭笑不得。 甘棠心里惦记着郝仁的事，但她在喂养点闻了一圈都没闻出什么异常的味道来，想着郝仁应该还没来这，还微微松了口气。 第13章 喵了个咪，往这儿瞧13 大概过了有十来分钟，边牧带着几个小弟也来了。 甘棠见少了狗，心下一紧：“喵喵？（其他狗呢？）” “汪，汪汪。（被领养啦。）”边牧骄傲地挺了挺胸膛，“汪汪汪。（领走的都是年纪小的。）” 知道不是遇害了，甘棠提着的心微微放下，便又问了边牧今天有没有看到过郝仁。 边牧为了完成甘棠交代的任务，每天都派了几只狗在他们家楼下的草丛里潜伏着，以轮班制度确保全时间段无死角，主打一个让郝仁逃无可逃，一旦他出门，就会在汪汪大队的“监控”之下。 边牧身后一只看不出品种的黑狗喊了起来：“汪，汪汪。（姐，我看到了。）” “喵？（人呢？）” “汪汪。（出去了。）” “喵喵？（什么时候？）” “汪汪汪。（就刚刚。）” “喵喵，喵？（手上是不是还提着个包？）” “汪，汪汪。（是啊，闻着特别香。）” 黑狗刚说完，就被边牧大哥踹了一脚：“汪汪汪！（不是说不让吃吗！）” 黑狗捂着脑袋，辩解说自己就是闻了闻，也没吃着啊。 有小泰迪的前车之鉴，甘棠早早就和边牧打过招呼，如果是从她家搬出来的狗粮、猫粮，都得细细核查，确保没有问题再吃，边牧也是一直这样贯彻她的指令的。 甘棠看着边牧咧嘴想骂又骂不下口的样子，都替它感到心累。 带队不容易，带领一支智商时高时低的队伍就更加不容易了。 这哪里是领队？这就是幼教老师！ 教训完小弟，边牧像是有所感应一般，问她：“汪，汪汪汪汪？（大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甘棠应了一声：“喵喵，喵喵喵，喵喵。（不是大事，以后他出门，你们帮忙盯着点路线。）” “汪！（是！）” 边牧应完，后面的猫猫狗狗们像是要表忠心一样，纷纷仰着脖子嚎了起来。 狗不肯让着猫，猫也不愿落了下风。一时间，喂养点的狗叫、猫叫响彻一片。 甘棠愣了愣，喵了一声，也不管它们有没有听到，脚底抹油赶紧开溜。 虽然知道它们是在向她示好，但她发现，她真的没有办法适应这样的丢猫环节。 甘棠跑出去十几米远，扭头一看，站在它们中间的边牧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对它感到更加佩服。 甘棠倒是很想知道郝仁今天的行动轨迹，可她现在是猫，出趟远门真的能要她半条命。而且，她连郝仁大概去了哪里都不清楚，就更不能贸然行动了。 甘棠顺着水管往二楼爬，从洗手间的窗户原路返回家中，已经累得整个猫都快要虚脱。 她在客厅里休息了会儿，赶着在郝仁回来前做二手准备。 今天的情况是她始料未及的，她以为胜券在握，却高估了用猫的身体能做的事情。 尽管她可以调动小区里的动物做她的眼线，但比起人身来做事，还是太吃亏了。 吃一堑、长一智，她得想办法把不足之处都给补上。 第一，关于郝仁的行程。 甘棠现在每天都待在家里，“足不出户”，想要获得一手线索很困难。等郝仁回来，她非得在他的手机里装个定位系统不可。 不过，装完定位以后，她还需要有监管的渠道，这就麻烦得多了。 她起身到客厅电视机柜里翻了翻，找到了之前郝仁给平琅准备的工作手机，这是备用机，暂时拿来做她的手机也不是不行。 反正，估摸着以郝仁现在的心态，短期之内他是不会再找助理了。 至于给手机充电、在手机操作上这些事，用猫猫的身体来做的确有诸多困难，但耐心一点，总能做完的。 郝仁这段时间经常外出，留给她的机会不少。 第二，关于家里的各种锁。 一旦郝仁真的用钥匙反锁上了，她就很难再找到其他突破口。 她把家里所有的窗户都排查了一遍，发现客厅和宠物房的窗户都被锁上了，应该是怕她跳出去。 这么一来，她就只剩下了洗手间这一个选项。 从现阶段来看，她的选择太少了。 想到这里，甘棠默默叼着逗猫棒到洗手间门口，跳了好几次，费劲地将逗猫棒细线的部分挂上把手，用另一头的小玩具当做爪子，拉动逗猫棒，将洗手间的门给关上了。 只要不让郝仁觉得她会进洗手间，洗手间的窗户大概率就不会锁死。所以，这段时间她还是得劳心劳力一些，出去后再回来，必须把房子里的门窗都恢复原样，免得被郝仁察觉。 第三，也就是要解决的事件起源——迷药。 郝仁从哪儿买来的，甘棠管不着，也没法管。 之前郝仁给泰迪用的时候，她只顾着这东西别用自己身上，想着有她看着家里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如今她不由有些后怕，若是郝仁把这药带出去用其他动物身上，她到时候鞭长莫及，很难善后。 与其给郝仁继续下药的机会，不如从源头解决，直接把药给处理了。 可甘棠对气味的敏感度还是有限，她把客厅和宠物房翻遍了都没找到迷药在哪儿，心下暗自思量，要不要找个机会让小区里的狗来帮忙。 当天下午，郝仁从外面回来，带出去的包已经空了。 他看到甘棠趴在客厅的地板上，眼都没抬一下。 倒是甘棠，不得不主动靠近，“喵”了一声，蹭了蹭他的脚脖子。 郝仁自从被她赏了一爪子以后，对她就有点怕，下意识地退了半步，正好撞在门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甘棠装作被吓到的样子跳开，冲着他又叫了一次，小模样委屈得很。 郝仁反应过来，嗤笑一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唉，大起大落的次数多了，就不好糊弄了。 甘棠无所畏惧，果断出击，靠在郝仁身上，根本不管对方有多纠结。 郝仁一脚踢开她，没好气道：“滚开。” 好在甘棠看他一副心气不顺的样子，早有准备，顺势就滚了出去，咕噜咕噜翻了好几个圈才停下来。 第14章 喵了个咪，往这儿瞧14 甘棠趴在地上，盯着郝仁进了洗手间，立刻开始行动起来，跳上椅子、爬上桌子，打开他的手机开始一顿操作，先把定位小程序给安上。 确保目标任务完成，她又马不停蹄翻找起了他带回来的东西，试图寻找出蛛丝马迹。 鞋底，没什么特殊情况，就是正常的脏。 衣服，沾了点短毛，看着有点像是褐色的。 大背包，内里有一股淡淡的迷药味道，还有狗粮的碎屑。在包的侧边，还有一些啃咬过的痕迹。 甘棠可以断定，郝仁今天确实是去外面找其他动物了。 洗手间的水声停了，考虑到郝仁马上要从洗手间里出来，甘棠赶紧把东西都归置一番，趴到洗手间门口等待。 郝仁一打开洗手间的门，刚要往外走，就感觉踩到了什么软趴趴的东西。 “喵！”甘棠尖利地叫着，一下子往旁边弹开了。 郝仁眉头紧皱，看着猫的动作，忍不住骂道：“晦气东西，干什么玩意儿？” 甘棠甩了甩被踩的尾巴，一步步跟在他后面，活像是要跟着他到天荒地老的意思。 郝仁拎着自己的东西，用钥匙打开房门准备进去，就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先跳进了房间。 他的眉头皱得很紧了：“出去！” “喵。”甘棠坐在他的床上，动都不动。 郝仁深吸了一口气，直接伸手把猫从床上拎了起来，往门外一丢，“砰”的一声关上房门，俨然是要和她断绝关系的意思。 甘棠听到房门传来“啪嗒”一声便知道，郝仁又锁门了。 这男人……防谁呢？猫猫很无语。 甘棠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儿，发现里面没了动静，估计郝仁是睡了。 她干脆抱着备用机就在他房门外开始干活。 先测试一下定位小程序有没有bug，能不能正常显示。 没问题，再查一下备用机上有没有绑定支付账号，万一她要出门呢？好家伙，备用机上绑的居然是平琅的银行账号。平琅是真心大啊，留下了备用机也不知道把自己的支付账号给取消了。 再查查手机里的软件是不是备齐了，大部分软件都已经退出登录。好在备用机里有卡，手机验证码登录一下就行，这也算是为了给她以后搞事情留条后路。 甘棠从宠物房里又找了一块布，咬着扎成布兜的形状，如果后面有需要她远航的时候，就拿这个来兜手机。 用香香的身体做事，效率很低，还都需要耐心，幸好对甘棠来说，耐心是她最擅长的事。 忙碌结束，她把准备好的东西都藏到了沙发下面，然后趴到了郝仁房间门口开始睡觉。 郝仁会累，她也会。她这小小的身体，承担着大大的责任，她容易嘛？活是干不完的，先休息会儿，养精蓄锐再战下一程。 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九点多。 甘棠是在郝仁的说话声中醒过来的，她透着门缝里的光和声音，判断出郝仁正在直播。 自从甘棠不配合直播后，郝仁的直播就开启了纯带货模式。除了一些宠物玩具、用品以外，他还带很多小玩意儿，不过，鉴于他的流量一直在下滑，他带的品类也变得越来越杂。 甘棠小心翼翼从沙发底下取出备用机，打开郝仁的直播间，就看到了在线1500多人的数据，哦，这是又创新低了。 【香香快有两个月没出镜了吧，我服了。】 【你抱着香香播，都比这强。】 【每日一问：香香呢？】 评论区里不断有人提及香香，可郝仁就像是看不见这些评论一样，不予理会。只有问到产品相关的问题，他才会答上一句。 郝仁的脸上笑容依旧，和他关了直播的样子判若两人。面对一些观众的刁难，他也没有甩脸子，还是好声好气地介绍带的货品。 是时候让他看看真正的人气了。 甘棠收好手机，开始撞门。 砰——砰—— 一下又一下，既然她不想让郝仁发现自己会开门绝技，那就只能让他自己来开门了。 熟悉的碰撞声让直播间里的老粉直接激动了，郝仁的眼皮在狂跳，他脸上的笑容差点都维持不住。 眼看着评论区里都在让他把猫放进来，他更是怒上心头。 “大家稍等一下，香香有些调皮。”他说完，直接开了静音。 开门后，郝仁直接挡在了房门口，经验让他挡住了甘棠的进攻。 甘棠一边空中蹬腿，一边喵喵叫着。 “你又想做什么？”郝仁的怒气已经在爆发边缘。 “喵。”甘棠抬起无辜的双眼，直直与他对视。 “少在这里装可怜，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猫。”郝仁的语气更加冷淡，“我现在养着你，除了偶尔给你拍点照片，不会用你再干什么，所以你也别来打扰我。” 甘棠侧了侧头，直接做躺倒的姿势，一边伸出前爪抱住他的手臂，根本不听他讲话。 他心里矛盾得很，理智告诉他，这猫有大问题，他已经上过一次当了，千万不能再来第二次，观众缘经不起他这么消耗；可另一方面，他又在想，富贵的机会就在他眼前，他真的不要吗？之前他在许多事情上都没有做好规划，再来一次，他一定可以做得更好。 如果郝仁真能放弃到手的利益，那他之前就不会做那么多努力了。 甘棠抱着他的手不松开，他们就这么在房间门口拉扯了将近有十分钟。 等郝仁想起来自己直播还没关的时候，直播间已经炸开了天。 【主播人呢？】 【不是去接香香了吗？怎么还不回来？】 【不是出事了吧？】 郝仁说的稍等，差点变成天荒地老。 直播间里的观众老爷们都已经开始通过平台投诉想让平台帮忙报警了。 就在此时，郝仁抱着香香闪亮登场。 看不出在强颜欢笑的男人，以及挂在男人身上乖巧可人的猫咪。 熟悉的组合再次回归，老粉们奔走相告。 【啊啊啊啊啊，是姨姨最爱的宝贝香！】 【香香在玩吊环吗？好可爱哦。】 【真的是香香？不是被掉包的？】 第15章 喵了个咪，往这儿瞧15 甘棠一出现，整个直播间的人数开始迅速上涨，轻轻松松上2w。 这个数据与郝仁之前的巅峰状态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但已经吊打他的近期。 甘棠在直播间里也算不上卖力，没一会儿就趴在小角落里睡了，连直播是什么时候结束的都不知道。 白天忙、晚上忙，猫猫也是会困的。 反正这个时间段有直播间的观众老爷们会帮她看着郝仁，她也不用担心他出去搞事。 也许是看在她帮忙赚钱的份上吧，郝仁没有把她从房间里清理出去。等甘棠醒来时，她就在地上趴着。 郝仁睡得正香，甘棠果断出击，叼着他的手机拖到床下开始一顿操作。 先把定位小软件装上，再隐藏一下。 然后查一下各个软件的使用情况： 地图导航显示，他昨天去了兴宁新村。这是哪儿？猫猫疑惑。 购物软件里买了狗粮和猫粮，一部分猫粮送到现在住的地方，其他的都送到了兴宁新村。甘棠顺便记下了详细的单元楼地址，她总觉得这地方有猫腻。毕竟，郝仁昨天还带着加料的狗粮出门的。 直播软件后台里，有许多人都在问香香今天会不会出镜，甘棠扫了一眼评论区就不再关注了。 倒是聊天软件里，多了许多不知名的账号，还有一些奇怪的群。群里不停地有人发布虐待动物的视频，在视频下面则是不同id的叫好声。 这群畜牲！甘棠心想着，默默举报这几个群，还把群里的聊天内容都复制了下来发给备用机的账号，再把二人的聊天记录清空，免得被郝仁发现异样。 来到这个世界，甘棠的首要目标是郝仁，但不代表其他和他一样残忍的虐宠者就可以逃过一劫。 她还要思虑一番，看看怎么让这些人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唔……” 头顶响起翻身的声音，甘棠一个激灵，赶忙息屏，屏住了呼吸。 等了一会儿，确认郝仁只是翻身而没有其他举动后，她才把手机送回了原位。 紧接着，甘棠就开始在房间里四处寻找迷药的存放地点。 这具身体做事不方便，她还得格外小心，免得吵醒了郝仁反而影响她的计划。 书桌的方向都搜了一遍，并无发现，甘棠转头就奔向衣柜。 正小心扒拉着，就听到背后传来问话声：“你在干什么？” 甘棠被吓了一跳，镇定下来后，装出无辜至极的模样，转过头看着醒来的郝仁“喵”了一声，又继续扒拉衣橱。 “滚出去！”郝仁顺手捞起身旁的枕头，不带犹豫地朝着她的方向砸了过去。 “喵！”甘棠高喊了一声，一跳起身，躲过枕头攻击，四肢着地，背脊微微弓起，俨然是一副受到惊吓准备反击的样子。 郝仁又冲她吼了一声：“滚！” 甘棠再次装听不懂，尤其是看到郝仁那么在意衣柜，她更想要一探究竟了。 然而，没等她继续靠近，郝仁已经侧过身体穿上了拖鞋，直接朝着她走了过来。 反抗是无意义的，她在这个房间里除了搜查衣柜外已经没有其他的意向。显然，在现有情况下，她不可能当着郝仁的面接近衣柜，那么不如直接顺了他的意，降低他的警惕性吧。 郝仁一把薅起她，一手打开房门，一手将她甩了出去。 这种程度的甩开，她如果想要稳住身形其实并不难，但她想到以后有大把机会要利用上客厅的摄像头，所以她果断卸了力道，任由身体滚落在地上，还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郝仁冷着脸，十分冷淡：“滚去你的房间待着。” 甘棠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又不依不饶地上前，像是要跟他进去。 没等她走到房门口，郝仁已经“砰”的一声关了房门，俨然是要和她划清界限。 甘棠觉得可笑，如果他真不想养她了，直接把她丢了，不是更合他的心意吗？做人，既要又要的话，就只能自己跟自己生气了。 她又趴着听了会儿，屋内没了动静，郝仁应该是去睡回笼觉了。 确认他不会出来打扰自己，甘棠这才勾着沙发底下的备用机再次对定位做了确认。 另外，她特地查了一下兴宁新村。发现这个老小区离这里5公里，不算远。 …… 甘棠重新回归直播间，让郝仁的事业起死回生。 不过，才两天时间，她就发现，郝仁对她的态度不似从前。 直播前，他温柔如水；直播后，他对她就只有一个：滚。 很早以前，给甘棠安排宠物房的时候，就是因为郝仁希望有自己的私人空间。现在这种想法，则是到达了一个顶峰。 而且，郝仁现在对甘棠的态度比她不帮忙的时候还要差。 甘棠一气之下，又开始了第二次罢工。 反正她在家里蹿得快，郝仁也没办法拿她怎么样。 当甘棠明确表现出不愿意配合直播的时候，郝仁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甘棠抬头的时候，真的被吓了一跳。 头顶的灯洒下一片光影，映照在郝仁那张扭曲的脸庞上。表情看不出有多少愤怒，可他的双眼中透着如墨般的深渊，带着疯狂。 “呵，我就知道你是养不熟的。”郝仁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随便吧，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当房门关上的一瞬间，甘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把她当摇钱树，还不允许摇钱树不结果？ 甘棠不反对真心换真心，但郝仁从一开始就只是在利用她赚钱诶。怎么说得好像是她背叛了他们的关系一样？ 双标这两个字，在郝仁这里得到了十分显着的体现。 不过话说回来，郝仁这种疯狂的平静，让她感到了一些不安。 她不怕他反复无常，就怕他表面上如沐春风，背地里去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果不其然，第二天中午郝仁就准备出门了。这个时间点，他一般都还在睡觉。 在出门之前，他还特地到宠物房里来看了一眼，确认猫在干嘛。 第16章 喵了个咪，往这儿瞧16 甘棠怕被郝仁锁在房里，特意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郝仁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冷声说道：“在家好好待着。” 甘棠从他的语气里，竟然听出了一丝兴奋的意味。 他前脚走，甘棠后脚就把准备好的小包袱从沙发底下拽了出来。 检查了一下，手机是充好电的，没问题。她把脑袋穿进去，直接把包袱挂在了脖子上，借着洗手间的位置跳下。 这次她的动作比较快，跳下去之后郝仁才刚从单元楼底下出来。 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交通问题，她没有那个本事去打车，还是老老实实跑吧。 “汪汪汪，汪汪。（老大，那个男人来了。）” “汪。（吓吓他就行。）” 楼底下，边牧带着小弟正准备吓郝仁，就看见了从楼上跳下来的一道白影。 边牧犹豫了一下，绕边到了甘棠面前：“汪，汪汪？（姐，你怎么来了？）” 甘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又看了看边牧，犹豫的念头一闪而过就有了决定：“喵喵。（带我一段路。）” 边牧不知道甘棠的目的地是哪儿，但它相信，总归大姐不会害它。 有个聪明又让人省心的下属，真的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甘棠本来还嫌背着个手机兜兜可累了，可边牧一上场，这些问题统统消失了。 甘棠负责指路，边牧一路抄小道带她跨越5公里。 她这几天见缝插针地去过郝仁房间，也成功打开过他的衣柜，发现他的衣柜里还有残留的迷药味，可迷药不知所踪。 郝仁还有要伤害动物的倾向，就不会放着那么好的道具不用，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把药换到了别的地方。 边牧带着甘棠到兴宁新村的时候，甘棠自然而然地在他的保护下开始寻找10栋乙单元。 边牧脖子上还挂着她的小包袱，一副小骑士的模样。 今天是工作日，这个时间点没多少年轻人，都是些老人带着小孩在玩闹，亦或是老人们三两成群在聊天。 “奶奶，猫猫。” “哟，这小狗还带着小猫呢，真是稀奇了。” “老张，你看这狗，这是什么品种啊？” “边牧，这狗可聪明了。嘬嘬，来，乖乖过来。” 甘棠看着边牧听到指令似是有些不受控地想要往那边走去，立刻喊了一声：“喵。（我们走。）” 边牧回过神，快步跟在她身后钻进了草坪里。 甘棠在找10栋的时候，看到了两只在阴凉处乘凉的猫。 她赶忙走了上去：“喵。（你们好。）” 黑猫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自觉地站起了身：“喵，喵喵？（美女，新来的？）” 甘棠彬彬有礼道：“喵喵。（我找10栋。）” 黑猫笑了两声：“喵，喵喵。（带你去，你给我亲口。）” 甘棠愣在原地，猫界都这么直白的吗？感情都不培养，就直接开始耍流氓啊？ 边牧叫了一声，从牙缝里发出戒备的声音，吓得黑猫弓起了背部，做出要攻击的态势。 边牧身姿矫健，轻轻一跃，试图用前爪轻轻拍击黑猫。但黑猫异常机警，一个翻滚便轻巧地躲开了，还不忘回头“喵”了一声，嘲笑着边牧的笨拙。 笨拙？那可是边牧啊。 边牧迅速调整策略，利用预判能力围堵黑猫的行动，不时发出低沉的吠声，从心理上给黑猫施加压力。 有来有往地进行了三个来回，边牧以一次假动作骗得黑猫进行躲避，边牧一巴掌把黑猫拍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和黑猫趴在一起乘凉的黄猫看着体型更大一些，眼瞧着黑猫趴下了，鬼鬼祟祟想绕过边牧攻击甘棠。他们两个外来户是一起来的，在它看来，搞定了一个，另一个不服不行。 结果，黄猫还没发起攻击，甘棠已经一个扫堂腿过去，又送了一爪子：“喵。（老实点。）” 黄猫抱着脑袋趴在马路牙子上，一声声哀嚎着，像是被打掉了牙一样。 瞧见它如此浮夸，甘棠更头疼了，一爪子拍在它的背上：“喵。（闭嘴。）” 黄猫像是被点了静音键一样，不敢吭声，生怕自己多说一句，对方又要上暴力手段。 甘棠怕再耽误下去，郝仁就真该来了，催促着问它们：“喵喵，喵喵喵？（赶紧的，10栋在哪里？）” 两只猫都抢着给甘棠带路，就怕自己稍微晚一点，会错过谄媚的机会。 甘棠跟在它们后头，愣是产生了一种前面俩小太监在给她带路的错觉。 找到乙单元以后，甘棠直奔郝仁收货地址里写的102室，还没到门口，边牧忽然情绪激动地冲了上去，还开始扒起了门：“汪汪汪？（你还好吗？）” 边牧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焦急，甘棠的脚步也快了几分，超过两只慢悠悠的猫，靠近房门。 好像……有些血腥味？ 甘棠不是很确信，但看到边牧的表现，就知道必有猫腻。 里面没有动静，边牧急得在原地转了几圈，忽然看向甘棠，向她求助：“汪，汪汪。（里面，有人受伤了。）” 人？不见得吧。 甘棠神情复杂。 就在此时，边牧的耳朵竖了起来，神情凝重：“汪汪，汪汪。（姐，是那个男人。）” 能被边牧这么称呼的只有郝仁，甘棠心中一惊，赶紧招呼着两猫一狗跟着她一起上二楼。 两只流浪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听她的，可看到外来户跑得飞快，它们内心也有了紧迫感，跟着一起上了楼。 示意边牧看着它们，甘棠从楼梯缝隙里探出半个脑袋，观察着外面。 这个老小区的构造上，楼梯的方向正对着单元楼的大门，只要有人进来，在楼梯上就能看见。 边牧的听力永远值得相信，没一会儿，抱着一堆快递的郝仁就出现了。 甘棠看着郝仁，很难形容他在四下无人时浑身散发出的感觉。他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寒冰所包裹，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如同随时会喷发的火山。 郝仁将快递都放在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在一片寂静中，门锁轻轻转动，细微而机械。 第17章 喵了个咪，往这儿瞧17 开门后，甘棠清晰可见地闻到了血腥味，不过很快门就被关上了。 甘棠朝着楼下小跑了几步，蹲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两只新村流浪猫虽然不知道这些外来户是来做什么的，却也闻到了刚才的味道。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两猫偷偷摸摸准备先跑为敬。 它们跟着来这么一趟，的确是出于对甘棠的好奇。另外有一个重要因素，它们觉得外来户和它们一样都是流浪没有家的。如果能找到一个强势的老大，它们以后不说衣食住行有了保障吧，至少在面对抢食难题的时候不会被欺负。 可它们看到外来户竟然想要和两脚兽抬杠，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再强的猫，也不可能战胜人。它们有这个觉悟，所以才更加不想牵扯其中。 边牧余光瞥见两猫的动作，眼睛眯了眯，直接挡死了他们的去路。 两猫一愣，不约而同用讨好的目光看向甘棠：“喵，喵喵。（姐，我们可以走了吧。）” 甘棠压低了声音：“喵喵？（附近有流浪狗吗？）” “喵！（有的！）”黑猫喊着。 “喵。（轻点。）”边牧一巴掌拍了上去，没好气地怼它。 黑猫蔫了吧唧地垂下头，生怕边牧再做什么。 甘棠担心老小区这边静音不好，它们继续在这里交谈会被郝仁发现，便带着其他猫狗一起聚到了单元楼门口的角落里，交代着任务。 甘棠表示自己会在这里看着情况，让两只流浪猫带着边牧去找附近的流浪狗，把狗喊来帮忙。 边牧还挺疑惑为什么是找狗而不是继续找猫，甘棠便直接表明，在102室里受伤的是条狗。 边牧闻言，更加着急，连忙催着两只猫带它去找狗。 甘棠看着它们远去，神色凝重地回到了102室门口。她之所以断定里面的是狗，还是因为那些狗粮。已经能闻到血腥味，说明对方的伤势不轻，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甘棠有些自责，她错误判断了郝仁的行为，才会导致现在有其他动物受伤。 原书里，郝仁一步步功成名就，他虐待动物的行为出现在他事业低谷时，他没有另外找其他居所，对香香也只有利用的想法。香香一直把他当成一个很好的主人，直到发现他犯下的罪恶。 甘棠将他的事业高峰前置，又拒不配合，想着如此一来，一旦他因为怒火而对她进行虐待行为，她就可以利用香香的知名度将他打入谷底。 可她忽略了一点，郝仁一直忍耐着她，就是因为只要她还活着、她还存在，就可以带来利益。他再怎么想杀了她，为了钱他也会忍着。 另一方面，郝仁已经感觉到她的聪慧远远超乎其他同类动物，所以即便要虐待猫狗，他也没有选择在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进行。 甘棠回想起原书的情节，郝仁一直都是一个细节控，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怎么可能作为一个宠物博主、在自己家还虐待致死了好几只猫狗呢？ 甘棠在一楼的楼梯死角里等待着援军到来，一边打开备用机，调出了她之前用监控拍到的画面：客厅里，郝仁一次次无视她的场景，还有他踢她、扔她的场景。 做过的事情都会有痕迹，她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猫。把监控视频混剪到一起，放进草稿箱里，甘棠已经准备好随时给他送上这份大礼。 远处传来的汪汪声汇成一片，甘棠从转角出去，刚走到单元楼门口，就发现边牧带着五条狗来了。 “汪，汪汪。（大姐，我们来了。）”边牧扬声喊道。 甘棠看了一眼这些流浪狗，都比他们小区里的要瘦弱，反问它们知不知道被带走的流浪狗是谁。 有一只老黄狗站了出来：“汪汪。（是我儿子。）” 身后的狗一唱一和，说着来龙去脉。 老黄狗的儿子，暂且称其为小黄狗。 老黄和小黄前段时间遇到了一个喂他们饭的男人，它们都以为见到了心软的神，却没想到吃完饭后，老黄直接昏在了原地。等它醒过来时，儿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它一直觉得自己遇上了狗贩子，还和兄弟们哭诉自己要是再当心点就好了。直到刚才听说有人在小区里拐走流浪狗，它立刻叫着朋友们赶了过来。 甘棠只能确认里面有受伤的狗，但不能确认到底是不是老黄的儿子。况且，猫狗的视力和人不同，就算甘棠现在拿着郝仁的照片给老黄看，老黄也不见得能认出来。 来不及思虑更多，甘棠先让它们到102门口进行骚扰作战。要是郝仁能出面，老黄就能知道这人是不是给它和它儿子喂药的那一位，以此来判断里面受伤的狗狗是不是小黄就会更加方便了。 尽管，从老黄提供的时间线和各方面的线索整合上来看，郝仁现在虐待的对象，大概率就是小黄无疑了。 一只狗叫，可能是没事找事。 五只狗叫，不好意思那就是扰民。 为了不让郝仁发现背后的主导对象，甘棠和边牧蹲在拐角的地方静观其变，由着那五位援军蹲在102门口作战。 老黄救儿心切，其他狗狗也都是义愤填膺，狗多力量大，直接震得地面都在震颤。 甘棠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废了，趴在地上一边用两个爪子捂着耳朵，等待这场战斗的结束。 郝仁不可能没听到门外的动静，但它没有出面。 反倒是惊动了左邻右舍，二楼的邻居怕这些流浪狗咬人，还特地趴在楼梯上往下拍摄情况。发现这些狗只蹲在102门口叫唤，而且还挺坚持，就把这画面发到了网上，还调侃它们“军事化管理”。 不过，也有住户立刻联系了物业，于是，没一会儿，物业直接派了人过来查看情况。 离着老远，就听到了10栋乙单元响彻云霄的狗叫声，关键是，它们在这儿叫，也不知道打开了什么开关，引得周围的猫狗跟着大合奏，家养的宠物都变得躁动了起来。 第18章 喵了个咪，往这儿瞧18 唯有能听懂猫言狗语的，才知道它们有多齐心协力。 “把狗交出来！” “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赶紧交狗，不然咬死你。” “交狗！交狗！交狗！” 物业不敢靠近，甘棠听着他们在外面打电话报警，连忙让边牧给它们发个信号，让它们先撤退。 老黄不甘心就这么走，可听着边牧一再催促，也感到有些恐慌，甘棠便让边牧转达“等人走了再来”的意思。 甘棠和边牧躲在拐角处无人察觉，边牧的叫声混在一群狗中间也很难察觉，因而，老黄等狗撤退后，都没人发现角落里还有一猫一狗。 物业的人还以为流浪狗要攻击他们，纷纷拿着棍棒站远了，却发现它们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左邻右舍听到狗叫声停了，这才纷纷探了头。 “什么情况啊？真吓人。老丁，这小区里的流浪狗你们要管管了。” “我这不是接到消息就过来了吗？但这狗真奇了怪了，往这儿喊完就跑。” “这么说你们真要好好看看，楼底下这户新搬来的，之前可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七嘴八舌地正聊着，郝仁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诶，102的。”楼上的邻居趴在楼梯上喊着，“这……你这怎么包的这么严实啊？” 郝仁戴着口罩和棒球帽，遮得只能看到眼睛。 郝仁故意压低声音：“我……我不太……不太擅长……和……和人……打……打交道……” 装什么口吃！甘棠恨不得出去咬他一口，让他正常说话。 物业的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对他这个装扮上了心：“小伙子，你哪儿人？在这里住多久了？” 郝仁全副武装就是想要隐瞒身份，被这么盯着，更加感到不适：“你们有什么事吗？” 他越是想要绕开话题，越是引人怀疑。 物业老丁眉头紧皱：“我们已经报警了，你……” “报警……就……就报警！我……我又没……没……没犯……犯法……”郝仁扯着嗓子喊完，把门又给关上了。 看他这么不好沟通，老丁也只能守在门口，等警察来。 这一片是老小区，小区里的老龄化问题非常严重，所以对安保问题就更为严苛。 警察来的时候，甘棠和边牧还窝在那个小角落里，一猫一狗感觉四肢都麻了。 物业的人陪着警察一起进了屋里，趁此机会，边牧一口咬着甘棠就往外跑，那模样，像极了带崽的。 郝仁怎么去和警察交涉、怎么解释身份，都是他自己的事。 甘棠更着急的是，怎么把小黄给救出来。 结果，它们刚从乙单元出来，就被黑猫叫住了：“喵。（这里。）” 甘棠一愣：“喵喵？（你怎么在这儿？）” 边牧以为它是回过头来找茬的，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黑猫一看它这个态度，立刻感觉到了威胁，赶紧表态：“喵喵，喵喵喵。（老黄让我来的，叫我谢谢你。）” 谢？ 甘棠眼神一凛：“喵喵？（小黄在哪儿？）” 黑猫看她要去，走前面就给她带了路。 这一绕，就绕到了10栋的后面，老黄和一群兄弟伙正在想办法挪动小黄。 见甘棠来了，众狗给她让出了一条道来。 甘棠会点医术，但前提是她得有手才能帮忙，作为一只猫，她能帮忙判断一下小黄的状况就已经很不错了。 小黄身上有十几道伤口，全是被刀具划过的样子。不过，郝仁这个阶段还处于小心翼翼虐狗，而且，他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伤口虽多，却都不深，没有伤及性命。但要是这一次没能救出小黄，后面的事情就不好说了。 边牧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场的猫狗中，它最了解甘棠和郝仁的关系。 一瞬间，它脑海里闪过了许多念头：难怪大姐不让它们吃这男人喂的食物！难怪大姐一直让它们吓他！不对，大姐不会也在家被这样对待吧？ 甘棠感觉到边牧一直在观察自己，暂时却没有心思来和它交谈，而是先问了它们是在哪儿发现了小黄。 “汪，汪汪。（绕过来，发现它被丢到了窗户外面。）”老黄说着。 这里的窗户都是老式的玻璃窗，郝仁住的这一家外面没有护栏。甘棠看了一眼大致的方向，大概能够猜测到情况。 郝仁应该是听到物业说已经报警了，所以刚才特地从后面把小黄丢了出来，这后面就是草丛，要是被发现了，他也能辩解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有受伤的狗狗，反正没抓到他的证据。 老黄等狗也是担心郝仁会回头来处理小黄，才急着要帮忙转移。 甘棠当机立断分配工作，一只狗去盯着10栋门口，如果发现郝仁要离开，就来通风报信；边牧和老黄继续想办法，想办法把小黄往别的楼栋方向转移，至少不能让郝仁那么容易就找到；一只狗负责清理血迹；让它们中长相最可怜弱小的狗跟着她单独跑一趟。 时间不等人，甘棠立刻让所有狗各就各位，倒是那只黑猫还有些迷茫：“喵？（我呢？）” 甘棠看了它一眼，没想到它也想参与其中，想了想，便说道：“喵喵喵，喵喵。（联合小区里其他流浪猫狗，别让那男人好过。）” 黑猫眼神中带着迷茫，还是边牧把它拉到一旁耳语了一番。 甘棠知道边牧也是个有主意的，便没插手它们之间的讨论。 甘棠暂时还不方便在这件事情里出面，只能做好幕后诸葛亮的角色。 跟着她一起办事的那只小白狗看着瘦骨嶙峋，但胜在颜值比较高，那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人的时候多少有种狗中林妹妹的味道，楚楚可怜。 甘棠趴在草丛里，来回扫视着往来的居民，嘱咐道：“喵喵，喵喵喵。（一会儿，看到有养狗的你就上去。）” 白狗疑惑：“汪？（然后呢？）” “喵喵。（带她去救小黄。）” 一般情况下，养宠物的人在救助动物这方面会更靠谱一些。 第19章 喵了个咪，往这儿瞧19 甘棠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考验人性，与其浪费时间去大海捞针，不如有针对性一点瞄准那些家里有宠物的，可以增加获救概率。 像郝仁这样养了宠物还要虐待猫狗的，那是极品中的极品，不能算在正常人范畴内。 小白狗虽然不懂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却还是照做了。 它知道，就是因为有这只漂亮猫猫的帮助，老黄才能找回自己的儿子，也是因为有她出谋划策，它们才有可能救下小黄。小黄的情况不好，单靠它们的力量已经无力回天。 即便它们这些流浪狗都是被人类抛弃的，对人类也已经失去了信任，却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寻求帮助。 这是甘棠感觉到最无力的一个世界，因为无论是她还是这些动物，命运都掌握在其他人手里。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要努力咬着牙走到最后。她不喜欢向命运欺负，如果这世上真有命运，那也一定是她自己亲手书写的。 在这样一个老小区里，找一个养宠物的人并不容易，好在这样的人不多，却还是有。 甘棠看到不远处有个年轻女孩遛狗走来，赶紧拍了拍小白狗，示意它去求救。 白狗从草丛里蹿出去时，把女孩吓了一跳，也把她牵着的柯基吓了一跳。 柯基冲白狗狂躁地喊叫着：“汪。（你谁啊。）汪汪？（想干嘛？）汪汪，汪汪汪。（别靠过来，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白狗最看不上这些在家里吃得肥嘟嘟的小胖子，放在以前，它定要和柯基吵上几个回合才肯罢休，今天却不行，它有它的使命。 白狗克制着内心想要和柯基大干一场的冲动，缓缓趴在了地上，用着甘棠教它的办法，朝着柯基卖惨，说自己有个朋友就快不行了，请它帮忙拉它的主人去看看，一边呜呜咽咽地看着女孩，摆足了可怜的态度。 柯基听完白狗的话，倒是没那么冲动了，绕着女孩不断打转。 女孩不明所以，却也能看出来，两条狗都没有了刚开始剑拔弩张的状态。 小白狗继续装着可怜，往前走了两步后，又转过头去看着女孩，汪汪叫着。它叫完，柯基就动了，朝着它的方向也走了两步，以同样的姿态看着女孩。 女孩不太确定地问道：“是要让我跟着你的意思吗？” 小白狗汪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重复着走、回望的动作。 女孩很想先确认一下，小白狗要带她去哪里，但就连她家的狗狗都努力在带着她往前，以至于她只能顺从地跟着它们。 眼看着女孩就要被带动，甘棠连忙往回赶，去告知老黄它们，救星就要来了，让大家配合着演一出戏。 甘棠不擅长写剧本，可她很清楚怎么样才能让人心生同情。 更何况，小黄这次的遭遇是真的惨，只要带上一点点小小的指引，就会造成极大的反响。 边牧还在想办法移动小黄，甘棠已经回来了。她告诉大家，小白马上就会带着能救小黄的人来，希望大家一会儿不要阻拦。紧接着，让边牧和她一起躲到暗处打好辅助。 不是甘棠不信任边牧，而是她担心女孩会将接下来的情况拍视频发布到网上。 她预想中，这个时间点应该只能找到年纪大的人，没想到遇到的是个年轻小姐姐。 倒不是说拍视频不好，一旦这件事情被宣扬开来，对甘棠痛击郝仁的计划只有益处。只不过，在事情有定论之前，她和他们小区的流浪动物都不能出面，尤其是那些总去吓唬郝仁的流浪狗。 她已经低估了郝仁一次，必须得吸取教训，把细节的部分都强化。 郝仁对那些流浪狗都很熟悉，万一郝仁看到视频能认出她或者边牧，对她后续的行动都会是一种阻碍。 女孩在白狗的指引下靠近了，甘棠看着她停下脚步，即便有柯基在拉着她走，她也没敢再上前一步。 在她面前，是几只流浪狗正围着一个满是伤痕的狗。 她在想什么呢？或许在看到的那一瞬间，她会认为，是它们攻击了受伤的它。 女孩也许害怕，也许担心，她不想卷入这个莫名其妙的事件中。 然而，老黄没有给她转身就走的机会，它带着其他几只狗匍匐在地上，汪汪呜咽着，比起它们恐吓郝仁时的声音，要显得可怜得多。 柯基早就从白狗口中得知，小黄是被人类故意伤害的，因此，它努力地拉着牵引绳向前，希望女孩能够往前看一看小黄的伤势。 老黄见女孩终于不再急着离开，这才朝着其他狗叫唤了几声，它们按照甘棠告诉它们的办法，退到了十米之外，远远望着，静待女孩靠近小黄。 女孩靠近躺在地面上的小黄，发现它的身体正在因为伤口疼痛而微微颤抖着，它的毛发原本或许应是柔软而富有光泽的，此刻却被斑驳的血迹染红，一缕缕地粘连在一起。 女孩走近后，看清它身上的伤口，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绝不是其他动物造成的，整齐而锋利的伤口，更像是用利刃划破的。 老黄在不远处仍旧呜咽着，趴在地上做跪拜状。小白和老黄它们站在一起，睁大了眼睛望着这边。 女孩这才意识到，受伤的狗是它们的同伴，它们是在求救。 女孩大概也担心会惹上麻烦，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拍摄下了狗狗们的状态，这才帮忙用外套把小黄包裹起来并抱在了怀里。 女孩抱着小黄准备离开时，其他狗也打算跟上去。 女孩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看着它们：“你们别跟着我，行不行？” 那到底是老黄的儿子，而且刚被人类伤害，老黄很难放心。 柯基看了看主人，又看了看他的同类们，提议道：“汪汪。（少来几只狗。）” 甘棠看女孩已经收起了手机，连忙拍了拍边牧，叮嘱一番。 少时，边牧从角落里走了出去，告诉它们，就让老黄跟着去就好了，其他狗狗在小区里待命。 女孩诧异地看着边牧三下五除二安抚好了现场的狗狗们，不由感慨道：“我去，这就是边牧的力量？” 第20章 喵了个咪，往这儿瞧20 女孩忙着将小黄送到医院，甘棠和边牧功成身退。 离开兴宁新村之前，甘棠还不忘嘱咐它们，如果以后再遇到郝仁来这里，一定要仔细谨慎些，千万别再落入它的圈套了。同时，她也不忘告诫它们，不要试图去攻击他，她会帮小黄报仇的。 兴宁新村的物业不像他们小区的物业那样保护流浪狗，如果老黄它们轻举妄动，即便它们是复仇，也说不清楚。 经过小黄这次受伤，甘棠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想要带着她的“大军”进行反抗有多么困难。 郝仁再坏，他也是人，现行法律对虐待动物没有明确的界限和制裁手段，想要将他推入谷底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要想通过法律之外的手段来让他受到惩戒，还不能让猫猫狗狗们出面，否则，还可能被戴上一顶大帽子。 回到正住的地方，有几只流浪狗正在小区门口待命，一看边牧和甘棠都回来了，忍不住凑过来叫得那叫一个欢快。 甘棠心里咯噔一声，担心被人看到并拍到，她赶紧让边牧带着这些狗离开，她自己一只猫可以回家。 背着小包袱回家的甘棠，累得一身都是汗，她那脚底脏兮兮的，为了不让郝仁发现，她不得不在洗手间的水池子里洗了老半天。她没什么好纠结的，直接用郝仁擦脸毛巾擦了擦四个小爪子，这才安安稳稳回宠物房去睡觉。 一日历险记，对一只猫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 甘棠是晚上七点多醒的，房子里一片昏暗，她诧异郝仁竟然还没有回来。 她上客厅用备用机看了一下他直播平台的账号，没有说要请假，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状况。 就在她还想着刷刷本地视频，看看能不能凭本事刷到救小黄的那个小姐姐时，她听到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 把备用机息屏、推进沙发底下，一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她也不想偷感这么重，实在是被逼无奈。 郝仁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推开家门，他伸手打开了客厅的灯，灯光亮起，却未能驱散他周身笼罩的阴霾。 甘棠闻到了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他竟如此不小心？明明上次回来的时候，他还刻意清理过身上的味道。 甘棠一抬头，被他的状态惊到了。 郝仁的眼神空洞，脸上写满了疲惫，仿佛经历了重大打击。 这神情，不由让她觉得好笑。他被平台告知要解决、看到收益大减的时候都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甘棠料想过郝仁被打断了好事，今天的心情一定不会太美妙，可看到他现在的情况，她又不得不怀疑，难不成，在她离开以后还发生了别的事情？ 郝仁余光瞥见了沙发边上的布偶猫，身体微微前倾，又像是在犹豫着什么：“香香，过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甘棠被惊了个彻底，这还是一直让她滚蛋的郝仁吗？可别是被掉包了的。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仔细观察着他每一个表情，试图判断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郝仁蹲下身，挤出一丝微笑，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香香，过来啊。” 甘棠也想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纠结了一下，慢慢悠悠晃了过去。 还没到他跟前，郝仁就伸手薅住了她的脖颈，吓得她下意识开始挣扎。 “乖乖，别动哦。”郝仁的语调顿时变了，听着温柔无比，却令人毛骨悚然。 甘棠“喵”了一声，任由他抱在怀里。他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打开直播平台、打开摄像头，一只手压在她的脖子上，以防她逃跑。 直播开始了，郝仁没有半点要带货的意思，当着镜头的面肆无忌惮撸猫。 【好羡慕好人哥可以撸香香，我也想试试手感。】 【香香看着也挺舒服的。】 【我滴香，终于等到了！麻麻爱你。】 人数上1w的时候，郝仁把猫调换了方向，直接抱在了怀里：“大家好，我想，今天在这里，我需要做一件对我来说并不容易的事情——坦诚地面对自己，也面对你们。” 【什么什么？吃瓜了？】 【难怪今天好人哥看着怪怪的。】 甘棠也竖起了耳朵，打算听听他要说什么屁话。 郝仁清了清嗓子，脸上透着几分挣扎：“我，是一个正在与抑郁症斗争的人。这个词，听起来或许遥远，但对我而言，它是那么真实，那么贴近我的每一天。” 镜头前，光线柔和却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映照出一张坚定的脸庞。 评论区里一片哗然，甘棠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郝仁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很多人对抑郁症有着误解，认为它只是心情不好或者矫情。但事实远非如此，它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喜怒无常，成了我生活的常态，而我，却对此无能为力。” 说到这里，他轻轻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但在这段艰难的旅程中，我有一个小小的守护者，那就是香香。它不懂人类的复杂情感，却以它独有的方式，给予了我陪伴和安慰。我很害怕，我的情绪会影响到它，所以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刻意和它拉开了距离。不过，香香应该是能够感觉到我的不安吧。” “我情绪不好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待着，所以最近租了另外一个地方的房子，离这里很近。” 郝仁说到这里的时候，甘棠疑心他怎么突然主动提起。 没想到，他竟然还说得更加具体了：“你们应该想象不到我今天经历了多么狗血的事情。应该是我的包包里带着狗粮的缘故吧，那个小区的流浪狗到我家门口蹲着，一直在叫门，物业、警察都来了。给我做记录的同志也曾经看过我的直播，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在那么个老小区又租一套房子，还偷偷摸摸的。我解释了很多遍，说到后来，我忽然意识到，很可能是在他们的心中，我就不像是一个有病的人。” 第21章 喵了个咪，往这儿瞧21 “今天，和大家说这些，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那些像我一样，在黑暗中默默挣扎的人。我想告诉大家，抑郁症并不可怕，它不代表软弱，也不意味着无法治愈。我已经在积极接受治疗，学习如何管理自己的情绪，如何重新找回生活的色彩。” 郝仁那表情，似乎是在镜头前放下了自己肩膀上沉重的包袱，转而脸上绽放出了更加灿烂的笑容。 他说到情绪激动时，还忍不住抽噎起来。 【抑郁症是个隐形的杀手，但看到好人哥能出来分享，感觉自己也有了勇气去面对很多不好的事情。】 【抑郁症患者+1，我也在努力走出自己的阴霾，你的经历让我知道我并不孤单。】 【一起加油，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感谢你愿意成为一束光，照亮他人的路。】 【只有我觉得好人哥说自己不被理解的时候感觉有点心酸吗？希望社会能给予更多支持，让每个人都能得到及时的帮助。】 郝仁在结束他的“演讲”后，正式和直播间的粉丝们说了再见，然后关闭了视频。 下一秒，他就拍了拍猫屁股，把甘棠从桌上赶了下去。 用完就丢，在这一秒得到了具象化。 不过，甘棠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在这场直播里，郝仁得到了他想要的同情，而她，也得到了她想要的。 她一直在想，郝仁这样的人最害怕什么。 害怕贫穷吗？但当她不再支持他的时候，他偶有焦虑，却看不出火急火燎。他不会强迫她上直播，甚至还对她进行了放养政策。眼看着收入下降，他对她憎恶，却也不曾打开那个伤害动物的开关。 今天对郝仁来说，应该是值得铭记的一天，他恐惧了。 如果说今天有什么不同，那么就是他差点被发现是个虐待宠物的混蛋。 他难得一次利用她，还没带货，而是讲了一个“故事”，为的，就是塑造他的人设。 这个酷爱表演的混球，最害怕的，就是身败名裂吧？ 那么，她就更不能放过他了呀。 把弱点送到她手上，这是他在谨慎小心中，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 甘棠手里有大量视频可以证明“香香被主人虐待”，但这还远远不够。 小黄被伤害的事情不能不了了之，还有，如果一件事情无法形成足够强的影响力，那么被爆料出来的意义也仅限于部分群体。 谁会同情这只叫香香的小猫呢？ 最能产生情感的，是郝仁的粉丝。 其次，是那些本就养着宠物的人们。 原书里，郝仁屡次成功、很久都没有被揭穿假面的原因，就在于他下手的对象都是一些流浪动物。 香香的目标只有一个郝仁，可甘棠更希望让众人明白，宠物也是有灵性的。无论是虐待还是丢弃，这都不应该发生。 甘棠在郝仁的账号下加入了一些机器人评论，通过这些账号的活跃度给郝仁带来一种他“重新又火了”的错觉。 同时，她也在关注小黄的状况。利用每天郝仁的休息时间，甘棠都会溜出去和边牧进行会谈，边牧承担起了联络员的工作，帮她到兴宁小区打探消息。 听说，小黄在宠物医院里得到了救治，保住了性命。 听说，救下小黄的女孩在小区里大骂虐狗的人，还自发成立了一个流浪动物保护驿站，开始给小区里的流浪动物提供食宿。 女孩做这么多事情，都留下了痕迹。不过，女孩自己的账号里除了她和她家柯基的日常以外，并无其他。显然，她没有把自己的这份善意当作值得炫耀的故事。 “今天和小火散步的时候做了一件好事，小火也很快乐。” “小火来家里已经四年啦，我的宝贝，生日快乐。” 小火，就是那只柯基。 甘棠在各平台的本地信息中，找到了几条无人问津的评价。既然她看到了，就不可能让这些消息被淹没下去。她制作了一个推流小程序，确保评论兴宁小区流浪动物驿站的信息能被更多人看到。 随后，甘棠以匿名方式给当地电视台提供了这条线索： 您好，我是兴宁小区的一个住户。在这个老小区里，每一天都充满了邻里间的关怀，也发生着许多温暖的故事。而近期发生的一件特别感人的事情，更是让我深感自豪，特此执笔，向一位虽身处象牙塔的年轻住户，致以最诚挚的表扬和感谢。住在4栋的宋静雅同学，她富有爱心，也有着远远超越了这个年龄段常规想象的责任感。她为我们小区内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动物们建设了一个流浪动物驿站。 半个月的时间，从最初的想法萌芽到如今的初具规模，宋静雅同学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在她的不懈努力下，一个温馨、安全的小窝在小区的一角悄然落成，为流浪动物们提供了一个遮风挡雨的避风港。 宋静雅同学不仅关注流浪动物的基本生存需求，还通过自发展开宣传，积极倡导科学喂养、疫苗接种及绝育等理念，大大改善了小区的生态环境。他的行动不仅让这些流浪动物得到了实质性的帮助，更激发了小区居民对动物保护及生态平衡的深刻思考。 再次感谢宋静雅同学的无私奉献与爱心行动！ 宋静雅做的事情也许不是那么伟大，但在甘棠的描述下，许多元素被着重强调，连重点都总结好了：学生身份、自发行为、动物保护、改善生态。 不出所料，电视台针对这件事情向宋静雅进行了采访。 尽管宋静雅不认为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夸耀的事，可当她想到血泊中的小黄时，她还是接受了采访，并将自己手机内的视频提供给了电视台。 《小区里的爱心传奇，流浪动物驿站的成长之路》 《青年学子筑爱巢：小区流浪动物驿站背后的温暖故事》 报道里，重点是人，而甘棠则是将报道中对于小黄的伤情情况单独截了出来，形成单独的帖子。 第22章 喵了个咪，往这儿瞧22 【小区里能虐待流浪动物的人到底是什么心态？在一个小狗身上划十几道口子泄愤吗？现在还只是伤害流浪动物，以后是不是要杀人放火？真恐怖。】 在每个平台上分裂同类型信息，尤其是在爱宠话题里多次发布，引起注意。 从一开始需要甘棠主动推流，到后来，这件事情在全国范围内形成讨论。 完成这些事情，用了甘棠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必须得趁着郝仁不在家或者睡觉的时候来完成工作，而且，她的猫爪子常常还不受控制。 在此期间，甘棠偶尔会配合郝仁做一下直播，扮演好一个宠物的角色。 要想让她手里的视频发挥更强大的作用，就越要树立好人设。 郝仁不是喜欢宣传他和他的猫相亲相爱吗？这有利于他赚钱，何尝又不是利于她的反攻？ …… 郝仁之前投诉物业的那一次，已经暴露了自己所在的小区位置。利用这一点，甘棠以一个粉丝的身份在社交平台上发送信息给宋静雅。 【香芋有点甜：你好，我看过你的报道，我也希望能为流浪动物做点什么。】 【香芋有点甜：我看了一下你的小区所在位置，和我认识的一个宠物博主很近。他在附近的老小区还租了房子，就在你们小区。】 【香芋有点甜：你们能合作吗？】 发完后，甘棠对程序后台做了一点小小的调整，让自己的对话框始终保留在宋静雅的私信列表顶端，确保她能在第一时间看到。 宋静雅在当天晚上回复了甘棠。 【小火的怂妈：你说的博主是？】 【小火的怂妈：如果他愿意加入，那当然最好，我们的团队也缺乏这样有影响力的对象。】 【香芋有点甜：当然！我听说他就住在10栋。】 【小火的怂妈：10栋？】 【香芋有点甜：嗯，之前还有不少狗狗在他家门口喊叫，引来了物业和警察。】 【香芋有点甜：对了，你是在哪里捡到那只小黄狗的呀？】 【小火的怂妈：在10栋的后面。】 【小火的怂妈：我晚点再与你联系。】 虐待小黄的人是谁，一直都没线索。 甘棠看似像在给宋静雅提供一个优质的合作伙伴，其实是希望她能注意到郝仁的不对劲。 小黄受伤的那天，刚好郝仁被老黄等狗围堵，而且发现小黄的位置就在郝仁住所的后面。 只要宋静雅能对这件事情产生怀疑，等东窗事发时，她能站出来说上一两句，就足以给郝仁再加上点罪证。 另一方面，流浪动物的问题被渲染、放大，热度只是一时的，想要解决问题需要依靠制度。但在短期内，出台一整套对流浪动物的保护条例，并不现实。 甘棠很清楚，她能借助的东风就在此时。一旦错过了，她就需要等待下一个风口。而下一个风口，如果在近期出现，也很难形成更高的热点。 甘棠亲自操刀，写下帖子，发布在了各个平台：《你给他花过钱吗？爱宠博主实为虐狗狂魔》。 帖子里的视频，就是她早就剪辑好的，郝仁对猫的各种举动。 【卧槽，还真是好人哥和香香。我心都死了。】 【谁家好人把监控装在客厅里啊？】 【家里养宠物的很多都装监控，这又不稀奇。不过，这个男的还真是奇葩啊，在自己家里虐猫，那还养猫干嘛？】 【给路人朋友科普一下。这个男人叫郝仁，外号好人哥，在x平台直播，是个宠物博主。这个猫猫很听话、很黏人，叫香香。早期郝仁就是通过香香才爆火的。】 【我刷到过这个猫的cut！天呐，这么可爱的猫猫，怎么下得去手？】 蹭上了保护动物的热度，这个帖子被搬运到各个平台。 如果郝仁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形成的效应还没有那么大，偏偏他本人立下的人设是个宠物博主，而且还靠着宠物在赚钱，这便是端起饭碗还要骂娘。丑恶的面具被撕开，纵然他有再多的辩解之词，也无法为自己开脱。 郝仁收到了许多骚扰电话，他在看帖子的时候，甘棠已经默默将摄像头的位置做了调换，并用备用机将摄像头的实时画面链接传送给了平琅。 她可以求救的对象有限，以身入局，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只不过，她无比确认的一点是，如果她在这一战能活下，那她势必能创造更多的机会。 郝仁怒不可揭地冲出卧室，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沙发上悠哉舔毛的猫。 “去你的！”郝仁随手抄起边上的相框丢了过去。 甘棠从沙发上弹跳起来，蹦到了地上，“喵”了一声，愉悦的尾音更是恼人。 郝仁顾不上猫，他侧过身开始对照着视频画面里的位置寻找摄像头，东西扔到了地上也没有管。 整个客厅因为他的翻动变得杂乱无章起来，尤其是他翻过的地方，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甘棠在后面喵喵叫，像是在给他加油打气，却叫得他心慌意乱。 “闭嘴！”郝仁再次喊着，将遥控器又砸了过去。 甘棠轻巧地跳开，这一次，她还向着他靠近了几步，故意用那毛茸茸的身体蹭了蹭他的脚踝，似乎想要安慰他。 这举动，直接点燃郝仁心中怒火，他猛地伸出脚一踹：“走开！烦不烦啊！” 甘棠看似被吓了一跳，发出一声惊恐的“喵”，连连后退。 这一声叫唤，让郝仁紧绷的神经忽然兴奋了起来。 他在原地愣怔几秒，猛地朝着她走去，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的情绪如同脱缰的野马，每一步都似乎踏在自己的理智之上，直至完全将其践踏。 在郝仁伸手的瞬间，甘棠不可自控地闪避了一下。 “香香，你跑什么？”郝仁勾了勾唇角，冷哼了一声，“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欢‘黏’我吗？” 不够，时间还不够。 就算这个时候平琅从家里出发，到这儿还需要一段时间。 甘棠矫健地在客厅里玩起了跑酷，尽可能地为自己争取时间，并发出尖利的叫声继续刺激郝仁。 第23章 喵了个咪，往这儿瞧23 郝仁会上当吗？会。 这个男人已经失去了理智。 在甘棠又一次要越过沙发时，郝仁的右手迅速伸出，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鹰爪，精准而有力地抓住了她的脖颈。 甘棠的身体瞬间僵硬，时间仿佛凝固，她的四肢无助地挥舞着，试图挣脱这只束缚她生命的铁钳。 “香香，别做无用功了。”郝仁看着那双眼睛里透露出的恐惧，笑得越发肆意。 他微微用力，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像是小丑，脖子和手上的青筋暴起，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都倾注在这只猫身上，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地加大。 甘棠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越是如此，他越是感到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愉悦。 甘棠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痛苦的呻吟，她仰起脖子，想要通过这样的动作来缓解痛苦，可毫无用处。 啊……原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感觉是这样的…… 她修道时，被天雷打得浑身是伤，都未曾有过这样的绝望。因为她知道，她若是能咬着牙忍过去，便是成功。 可现在，她的生命都掌握在郝仁手里，又或者，她需要等待平琅的救援。 在这一刻，甘棠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 她尚且还给自己留了一条不明确的退路，但那些被郝仁虐待的流浪动物呢？它们在被伤害时，想的都是什么呢？ 她还在想入非非，眼里已经盈满泪水，她控制不了窒息带来的生理反应。 就在甘棠感到身体都要瘫软时，一声狗叫打破了客厅的宁静。 “汪，汪汪。（你，放开我大姐！）” 因为有其他人，哦不是，其他狗的闯入，郝仁不得不松开了手。 甘棠的身体无法再支撑，直接掉到了地上，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流浪猫狗从洗手间的方向闯了进来。 “汪。（退后。）” “喵，喵喵？（大姐大，你还好吧？）” “汪汪。（就是这个王八蛋。）” “汪汪汪。（把他赶出去。）” “喵喵。（太欺负猫了。）” 甘棠觉得脑门嗡嗡响，360度环绕声的威力，她算是见识到了。 她感觉到有人在舔她的脸，一睁眼，四周围绕着的都是小区里的流浪猫狗。 “汪。（大姐。）”边牧站在她边上，看她睁眼，连忙打招呼。 郝仁行径实堪叹，人渣堆里也称冠。 证据已经够多了，单刚刚那个片段的视频就足以证明郝仁是个什么属性的狗东西。不行，不能这么说，这么说都辱没了狗。 甘棠不希望这里任何一个盟友受到伤害，更何况，郝仁就是个疯子！ 眼看着郝仁转身从厨房里拿了刀出来，甘棠连忙让大家四散奔逃。 然而，没有任何猫或狗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平日里互相嫌弃的它们，奇迹般地聚集在了一起，挡在甘棠身前。 它们的眼神中，有恐惧，但更有前所未有的坚定。 也许它们不够聪明，可它们很清楚，这只漂亮的布偶猫原本可以不管它们的死活，她却为它们做了许多。 她在兴宁新村做的那些事情，被边牧传颂了一个多月，它们比以往更敬佩她。 它们中值守的狗，在楼下听到甘棠的尖叫声后，立刻通知了其他狗，过程中也遇到了小区里的流浪猫，所以它们一起来了，一起成为她的护盾。 郝仁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手中握着那把寒光闪闪的刀：“都去死吧！死吧！” 他挥舞着刀，看着它们左右闪避，心中的快感更甚从前。 甘棠支撑着身体爬了起来，它们都护着她，那她更不能成为谁的拖累。 她带头叫了起来，并让身边大嗓门的狗都放开了喊，以此引来周围邻居的注意，一如老黄它们在兴宁新村时做的一样。 这事儿边牧有经验，它“嗷呜”一嗓子，恨不得喊出狼的气势。 一声更比一声高，引得郝仁更加不悦：“闭嘴！都给我闭嘴！” 郝仁无视狗的獠牙，在客厅里走动起来，步步紧逼。 仗着他听不懂兽语，甘棠火速布局，让周围的狗吸引他的注意力，又让几只猫分散开来，站到高处，寻找攻击的机会。 房子里的噪音足够大，门被敲响。 砰砰——砰砰砰—— 郝仁充耳不闻，他满眼血丝，只想有一个杀一个，来助助兴。 客厅里本就因为郝仁之前发脾气搞得一团乱，十几只猫猫狗狗在客厅里都迈不开步子。 郝仁以为抓住了机会，逮住一只跑得慢的狗就要下手。 就在此时，站在储物柜上的猫抓住了机会，一跃而下，朝着他的脸就要挠过去。 甘棠发出攻击信号，在原地瑟瑟发抖的小狗变了眼神，转头就是一口，直接咬在了郝仁的手腕上。 “啊！”菜刀掉落，直直地插在了他的脚背上，瞬间鲜血淋漓。 血腥味蔓延开来的同时，甘棠呼吁所有猫狗都退后，又让边牧把菜刀叼开，免得给郝仁再次发起攻击的机会。 郝仁已痛苦地倒在地上，既想顾着手腕的伤，又想去查看脚上的血窟窿，忙得不行。 砰—— 房门被踹开。 门口站着的，有物业保安，还有周边的邻居。 看到这一屋子的流浪猫狗和受伤的郝仁，大家的第一反应是先去救人。 甘棠赶紧让大家疏散开来，却还是有几只狗被逮了个正着。 “喵，喵喵。（别反抗，我想办法救你们。）” 狗狗们在甘棠的安抚下，不再表现出攻击性。 保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客厅最里处，抓住了郝仁的肩膀：“先生，你还好吗？” 郝仁疼得说不出话来，邻居已经拨打了120。 “小区里这些流浪狗也太吓人了吧，之前这户是不是还举报过？” “谁说不是呢，我刚刚在楼上听到这阵仗，心都快跳出来了。” “赶紧送送走，唉哟，这血流得哟……诶，小孩子别看，到时候晚上还做噩梦。” 甘棠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在无人注意时，钻进了沙发底下。 郝仁那么理直气壮地对流浪动物进行虐待，不就是仗着动物不会说话吗？而且，那些没有主人的动物，就算死了，也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 第24章 喵了个咪，往这儿瞧24 如果今天帮助甘棠攻击郝仁的动物是有主的，至少在它们被抓的时候，还会有人出来帮它们说一句：哦，我的宠物平时不这样。 虽然这样的辩白在讨论郝仁的伤情和宠物的攻击性时并无作用。 动物有好有坏，就像人一样。 甘棠无意帮那些看到人就乱叫的小狗说话，可这些帮她脱离魔爪的流浪猫狗，她非救不可。 任外面吵成一团，也无法阻挡甘棠在沙发底下快速剪辑、上传视频。猫爪子干活是挺难，但再难，她也要做。 视频里，郝仁掐着猫的样子面目可憎，那些流浪猫狗闯入客厅里救下布偶猫的样子英勇无畏。 谁是混蛋？谁是英雄？一目了然。 甘棠也没忘了将这份视频传到郝仁的粉丝群里。 路人对这条视频，或许会义愤填膺，但他们对于视频里的人也好、猫也好都没有感情。 可郝仁的粉丝不同。 他们眼看着他如何高楼起，看着他如何渲染他与家里猫猫的相亲相爱。越是付出过真情，曾经为他感动过的人，在看到视频的时候就越是会愤怒。 甘棠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掌握所有人的情绪，她也不曾有那样的幻想。 但只要有大部分人愿意发声，就够了。 郝仁被送进了医院，在他接受治疗期间，家中客厅的视频素材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这些流浪狗有点勇，respect。】 【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出来，这个男的凭什么啊？】 甘棠在郝仁家等到了匆匆赶来的平琅。 平琅上下检查着她是否受伤，抱着她的手都在颤抖。 几个月前，平琅在这里照顾甘棠时，和那些流浪狗都打过交道。他主动帮流浪狗们和物业方交涉，希望能先保障这些狗狗们不被伤害。 有人发出了反对的声音：“它们伤人了，难道人命不比狗命要重要？” 平琅很冷静，指出了关键问题：“首先，它们只是为了保护一个同类。其次，如果它们是人，你现在会说它们是伤人者，还是会评价它们正当防卫呢？” 与此同时，另一个人发声了。 “很多人都知道我前段时间救助了一条狗，那条狗现在已经成为了我们家的一份子，叫元宝。它曾经是我们小区的流浪狗，我捡到它的时候，它浑身是伤。因为想要帮助它、想要帮助更多的流浪动物，我在我们小区发起了一系列的活动。” “我养宠物以后，经常会觉得动物什么都懂，它们只是不会说而已。而捡到元宝那天，我的这种想法得到了更多的印证。说起那天的情况，我仍旧历历在目。我被一只白狗吸引，它带着我找到了一群流浪狗，还有被流浪狗们保护的元宝。它们知道我害怕，所以还退开了一些，方便我救助元宝。” “第一次接受采访的时候，我就把当时的那段视频提供给了采访我的记者。不过，因为画面有些血腥，后期剪辑时只用了其中一个短短的片段。我从未公开发出过完整的片段，因为……元宝身上的伤口是人为的。每当想起这一点，我都在想，它们明明知道元宝是被人类伤害，却又不得不向人类求助。我都在想，那个心狠的人现在只是虐待宠物，以后这刀子会不会落在我身上？” “今天看到香香被虐待的视频，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在我捡到元宝当天，我们小区里的物业也报警了，因为有一群流浪狗，堵在了一个租户门口，它们放肆大叫着，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更巧的是……那个租户，叫郝仁。我捡到元宝的地方，就在他租的房子后方。” 宋静雅在自己的账号上，放出了相关证据，都是她这段时间搜集到的。 一段，是元宝被捡到时的视频。不过，这段视频被识别下架多次，最终，宋静雅只能放出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宠物医院对元宝的伤情鉴定报告，一张是一群流浪狗站在不远处的照片，以印证她的说辞。 一段，是郝仁租房处二楼的住户从楼梯上方拍摄的，流浪狗对着门不断喊叫的视频。视频晃动得厉害，听着流浪狗们的狂吠，感受着屏幕的震动，不难感受到拍摄者的恐慌。然而，将郝仁房外的流浪狗与宋静雅提供的流浪狗照片进行对比，不难发现它们是同一批狗。 郝仁当初编造抑郁症谎言留下了许多把柄，也都被提及。 他宣布自己在抗抑郁症那天，就是元宝被捡到、警方找到他住处当天；除此以外，他从未出示过任何诊断报告，连抑郁症是真是假都说不好。 一个人谎话说多了，也许自己都会信。 但假的就是假的，总有被戳穿的一天。 诸多证据摆在面前，直接坐实了郝仁虐待动物的事实。 郝仁的账号被投诉到封禁，与他签约的商家纷纷向他提出解约并进行索赔。 当郝仁处理完伤口，休息好准备回去找猫狗算账的时候就发现，天都塌了。 他要面临的，是巨额赔偿金，是嘘寒问暖后的落井下石，是翻身无望的绝望深渊。 …… 甘棠再见到郝仁的时候，是郝仁想来争夺“抚养权”。 郝仁得知猫被平琅带走了，直接找到平琅家想要夺猫。 甘棠喊得凄厉，再次集结了新的猫朋狗友们。 失败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太大了，郝仁现在一看到这阵仗，就吓得双腿发抖。 “平琅，把猫还给我，不然我要告你！”郝仁指着平琅，怒气冲冲道。 “行，你去吧。”平琅面无表情，“曾经做过你的运营官，是我的黑历史。” “你……” 流浪狗汪了一声，吓得郝仁赶紧放下手，往后又退了半步。 郝仁咽了咽口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的直播间里就在用香香赚钱。说的比唱的好听，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平琅扫了他一眼：“我是什么样的人，用不着你评价。” 甘棠喵了一声，算是对他的支持。 第25章 喵了个咪，往这儿瞧25 郝仁还想再说点什么，最凶狗狗已经准备出击，刚往前汪了一下，郝仁一个踉跄就摔在了地上，爬着离开现场。 平琅大喘着气，看样子气得不轻，转过身从家里拿了猫粮狗粮出来，给小帮手们分食物。 甘棠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面，甚是欣慰。 郝仁负债累累，还想要通过其他方式来抹黑平琅。 可很快郝仁就发现，无论他用哪个平台，他的账号都会很快就被封禁，他根本没有丝毫机会替自己发声。 他的表演无处可用，身上还背着债务，只能跳出舒适圈，去做一些体力活。 郝仁没有工作经验，以前做主播时的履历也没法拿出来，他害怕别人知道他的过往。 好不容易面试上了新工作，他曾经的虐猫视频就会被老板和同事刷到，以至于他找几份工作、就丢几份工作。 郝仁在街边摊喝醉了酒，抱着店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为自己叫屈：“我又没犯罪。” 因为动静太大，他的丑态被人拍下发到网上。别说，还真有人同情他的遭遇，觉得他只是一时没想清楚，所以才做错了。 听闻此事，宋静雅隔空回应：“不违法犯罪，不代表你就是个有道德的人。到现在都没觉得自己错了，才是最大的悲哀。” 而且，郝仁当初装抑郁症骗人的事情再次被人翻了出来，抨击他的声音经久不息。 【就是因为有这种人装病骗同情，才会消耗大家的信任度。】 【为郝仁感到不值得，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感情。】 【郝仁没违法，是因为虐待宠物一般不属于直接违法行为。同情他的人，是觉得虐待动物没错吗？】 平琅因为要工作，平日里都放着甘棠一个人在家，她就有了更多的自由时间。 不能让郝仁过好日子，这是肯定的。郝仁到哪里，那些虐待动物的视频她就发到哪里，主打一个让郝仁不好过。既然法律没办法制裁他，那就用道德压死他。既然他没有道德，那就让社会好好教育他。 另外，虐待动物的不止郝仁一个。甘棠用半个月的时间研发了一款后台小程序，可以自动收集搜索过虐待宠物关键词的ip。 她现在用着猫猫的身体，不方便和人沟通，让人去揍这些王八蛋，但让他们社死还是很容易的。 这些混蛋手里，多少都有些已足以锤死他们自己的证据。顺着网线扒拉出来，再发到平台上，足够让他们喝一壶的了。 不过，甘棠惩治了十几个和郝仁一样的混球后，发现这样的做法还是治标不治本。 一来，平台对于这种视频画面都有自己的审核标准，上传没多久就会被和谐掉。这些恶人做过的事情，顶多就是小范围内传播一下，想要合成一股巨大的能量，着实困难。 二来，他们作恶最大的依仗就是因为虐待动物在目前来说不属于直接违法行为，更多只会接受道德层面上的谴责。甘棠卧底了几个群，发现这些人的脑回路都是出奇一致，笃定自己不会受到制裁。 甘棠意识到，仅仅依靠个人的力量去救助受难的动物是远远不够的，她便开始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推动立法上。只不过，因为她用着猫猫的身体，在这方面更多的还是去做一些辅助工作。 把那些血淋淋的画面做好标注，匿名发给动物保护协会、当事人所在地派出所等； 通过国外ip成立动物保护网站和建立app，宣传动物保护事情本身。 甘棠也并非在单打独斗，她很庆幸，自己遇到了平琅。 甘棠之所以愿意帮助平琅直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平琅将绝大部分的收入都捐给了动物保护协会，以及各地流浪动物收容所。 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这场行动中来，她熟悉的宋静雅、原书女主宋溪南…… 《反虐待动物法》草案在早几年就已经被提出，但立法的道路很难。 有人质疑法律的必要性，有人担心执法难度，各方面的压力和挑战从来没有断过。 甘棠又坚持了五年，终于等到了《反虐待动物法》的正式通过。 彼时，平琅正在参加一个讲座：“只要人们心中有爱，有对生命的尊重和保护，这个世界就会变得更加美好。” 得到法案通过的消息，平琅顺手捞起一旁陪他来做讲座且正在安睡的猫猫，直接一个举高高：“香香，我们成功了！” 甘棠一个激灵直接被吓醒，看到平琅如此高兴的模样，她也眯起了眼睛。 她知道，法案通过只是开始，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真好啊，所有的努力和等待，都是值得的。 平琅将甘棠拥入怀中，轻声呢喃：“香香，你很棒。” 喵？这是几个意思？ …… 在震惊中脱离了书中世界，甘棠还有些没缓过来。 甘棠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查找刚才的任务记录。 书灵进入任务后，会自动形成一个世界，而记录里，可以查到其他视角的内容。 甘棠锁定平琅的视角，发现他在带“香香”回家的第二周就发现了备用机。随后，平琅在家里安装了监控，并确定了备用机的使用者是“香香”。 甘棠不得不感慨，得亏平琅没有要害她的心思，要不然，他直接拿着视频举报她，她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就玩完了。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在法案的消息传来时，平琅说的那句“我们成功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咚咚—— “进。”甘棠说道。 春文推开门进来：“我刚刚看《萌到啦》显示心愿完成，就知道你回来了。” “嗯，刚回来。”甘棠见春文脸色不太好，不禁问道：“我去做任务期间，没什么其他状况吧？” “没有。”春文顿了顿，轻笑一声，“最大的状况就是你。” “我？”甘棠懵了。 春文像是憋着火，但转而她就扯开了话题：“秋柏想见你。” 甘棠觉得她奇奇怪怪，可她没明说，自己也就当不知道了。 第26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1 简单过了一下最近遗留的工作，把该签字的都签完，甘棠便去找了秋柏。 秋柏的心理状况已经趋于平和，不过，鉴于她上个任务实在受罪，甘棠还是给她批了假，让她再休息段时间。 甘棠去找秋柏的时候，秋柏正在画室学画。 她站在教室后面，看着七八个书灵都在听讲台上《人体结构绘画教学》讲解，知识就在不经意间地涌入了她的脑子。 等下了课，大家才发现后面那个一声不响的书灵是甘棠。 众书灵不约而同地望向秋柏，都默认她是为了秋柏而来，打过招呼后纷纷离开教室，将空间留给她们。 甘棠一头雾水，平日里大家见了她不是都挺热情的嘛？今天这是怎么了？ “甘棠。”秋柏轻声唤道，一边走到了她的跟前。 “嗨。”甘棠冲她摆了摆手，“恢复得怎么样？” “还可以，我准备再过两天就开始工作。” “不着急，健康是工作的本钱。”甘棠笑了笑，“还需要假期就直接申请，我一定秒批。” “谢谢……”秋柏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春文说你想见我之前、刚才那些书灵离开的时候，都是你现在这个表情。有什么想说的，不如直说。”甘棠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着。 秋柏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我看到你的任务过程了。” 言情部的管理层拥有查看书灵任务执行情况的权限，除此之外，每个书灵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设置任务过程是否公开，这也是大家互相学习的一个渠道。 甘棠从没觉得自己的任务有哪些好隐瞒，所以都设置成了默认公开。 甘棠疑惑过后，恍然大悟：“我这次的确粗心，差一点就任务就失败了，以后我会更加注意细节的。” “不是这个。”秋柏站在那里，嘴角微微抽搐，仿佛是在努力抑制着即将溢出的复杂情绪，“这次任务，不像你的风格。” 甘棠闻言，有些奇怪：“我是什么风格？” “欲扬先抑，找到机会给对方致命一击。”秋柏眉头轻轻蹙起，又夹杂着几分难以言喻的苦涩，“可你这一次，选择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其实我们好几个书灵一起看了你的任务过程，都有些害怕……” “害怕我失败吗？如果失败了，我一定会再来一次，更加仔细谨慎。”这下，甘棠也算是明白了大家见到她为什么都是一副想说又说不出的模样，“处于绝对弱势的情况下，就要善于利用自己的最大优势。” 秋柏微微蹙眉，低着头像是在体会她这句话里的意思。 甘棠上前又摸了摸她的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我是第一次做这个任务，我和你的做法应该会大差不差，都是以反抗为主，就是因为从你这里吸取了经验，所以我才会反其道而行之。你的经历给我提供了参考，帮助我更好地完成任务。” 秋柏小脸一红：“你……你不要这么说，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我……” “我说的是实话。”甘棠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笑得很坦然，“你们都觉得我很厉害，我看到历史记录的时候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过，厉害不代表不学习。” 秋柏沉默了片刻：“其实，做这个任务的时候我很绝望，找不到任何突破口，也没人能给我帮助。我……我最痛苦的事情，不是被郝仁杀了，而是觉得无能为力，就像是被困在了迷宫里，怎么都找不到出口。” 甘棠轻笑了一声：“可你一直没有放弃呀，单这一点，就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 甘棠看过秋柏的记录，她即便是被郝仁挑断了四肢，都还在想办法。 秋柏清了清嗓子：“谢谢，我会努力的。” 甘棠见秋柏的神态不似作伪，精神还不错，总算是放心了。 离开时，甘棠一只脚已经踏出了教室，忽而又回身过来，笑道：“秋柏，还要谢谢你在做宁妃那个任务时给我提供的灵感。谢啦。” 秋柏眼瞧着甘棠的背影消失在眼帘，后知后觉想起，她做宁妃任务时，为了揭穿贵妃的假面，曾激怒贵妃，并让帝王看到贵妃试图杀害她的现场。 秋柏惊了，谁能想到甘棠说的学习竟然是用这种方式？ 不过……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被贵妃掐着脖子的时候茶茶的，甘棠被郝仁掐着的时候却有种英勇就义的感觉？ …… 甘棠重新开始接任务了，老规矩，送到她手上的可选项多半是失败次数比较高的。 她也一如既往，按着自己的方式选了有效期最短的那本，主打一个心愿单不能白交。 这本书叫《凤舞九天》，讲述了和亲公主萧岚曦远嫁齐国，在后宫与朝堂中周旋，最终成为齐国皇帝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并与齐国皇帝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 《凤舞九天》的女主角萧岚曦是个穿越女，而且还是胎穿，她左右逢源，哪怕她的生母不是皇后，也十分得宠。她成为和亲公主，是她自愿的，只因齐国强盛，她有意在齐国开创自己的事业。 齐国允许女子经商、从官，这在其他国家都是不敢想象的。所以，萧岚曦在齐国有了用武之地。 心愿者叫玉瑶，是萧岚曦的陪嫁丫鬟，也是后来萧岚曦入主齐国后的大宫女。在萧岚曦和齐国皇帝虐恋情深时，玉瑶多次为萧岚曦筹谋，是萧岚曦身边的一大助力。后来，玉瑶受重伤，无法行走，萧岚曦将她送到宫外，给了她一座别苑，还提供她金银钱财，让她能够过得更好。番外中，萧岚曦还到过京郊别苑，看望玉瑶，玉瑶也算是安享晚年了。 不过，在玉瑶心中，一直有一个心结未曾解开。她从小跟在萧岚曦身边，听着萧岚曦说“人人生而平等”，也看着她在齐国一步步登上高位，却被半路踢出局。她……着实不甘心啊！ 玉瑶想过要再站起来，但给她看过病的大夫都说她的腿废了，她自此陷入绝望。萧岚曦给了她吃喝不愁的生活，可她只能在一方小院里一坐就是一整天，每天抬头看着那些鸟儿飞来飞去，便已经成了她生命的全部。 第27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2 玉瑶在心愿单上写的心愿只有两个字：活着。 对于这两个字，甘棠真是再熟悉不过了，她以前接生存类心愿的时候，常常遇到这样的心愿。区别只在于，玉瑶的活着并非是肉体的存活，更想要寻找的，是一种精神寄托。 有几个书灵尝试做过这个任务。 一个散发魅力，开创修罗场，达成一女四夫成就，丈夫不是齐国达官贵人就是富商，而且还心里只有她。 一个努力赚钱，成了齐国最有钱的女人，想买什么买什么。 一个咬死了不出宫，靠着丰富的宫斗经验，助萧岚曦早日宠冠六宫，成了萧岚曦最信任的总管。 书灵们走的路子完全不同，却都没能让玉瑶满意。 这个心愿后来一直没人去接的原因，也是因为大家觉得能尝试的方向都尝试过了。 通过心愿单上那简简单单却又抽象的两个字，甘棠也知道，这玉瑶，怕是自己都没想清楚希望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甘棠如今的职级权限不同了，她在进入任务之前还特地找玉瑶聊过一次。 “你很敬佩萧岚曦吧？” “是，公主她很厉害。” “所以，你想成为和她一样的人？” “……”玉瑶沉默了，ok，至少说明她的心愿与当后宫嫔妃没什么关系。 “除了萧岚曦，还有没有谁让你觉得很厉害？” “夏侯将军、高尚书。” 甘棠检索原书全文，在角落里发现两个不起眼的名字：“是夏侯嘉、高悦？” “是！” 看着这二人在书中出现后的简介，甘棠对玉瑶的心思越发明了了。 夏侯嘉，裨将军；高悦，民曹的尚书侍郎。 在齐国，虽说女子能做的事情很多，但为官者毕竟还是少数，在高级官员里更是颗粒无收。这二位已经算得上是齐国文武官员中职位比较高的，在官场上没少受气。 她们出场的部分，恰恰都是萧岚曦在各种场合为她们撑腰的部分。不过，这本书的后半部分，着重描写萧岚曦在后宫中的生活，很少再提及前朝，对这些朝堂中的女子就更少着笔了。 玉瑶在萧岚曦身旁出谋划策的时候可不少，也难怪她不甘只做一个凡人。 甘棠的意识逐渐清晰，一股强烈的疼痛感开始从双腿蔓延至全身，让人几乎无法承受。 “唔……”甘棠倒吸了一口冷气。 “玉瑶姐姐！你醒了？” 甘棠听到边上有人在说话，紧接着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甘棠试图移动双腿，哪怕只是微微的一颤，却发现它们像是失去了知觉，沉重得如同千斤巨石，完全不听使唤。 “玉瑶姐姐，你需要什么？” 甘棠感到手背一暖，她侧过脸，瞧见一约莫十三四岁的女孩，她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身着淡雅的宫装，眼中写满了焦急。 甘棠准备说话，嗓子却干涩得很，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女孩连忙转身去取水：“姐姐，稍等。” 不一会儿，女孩取了杯子过来，甘棠跟前又站了另一个女孩，二人一起将她扶着坐起身，喂水给她。 后来的那个女孩还说道：“玉瑶姐姐，你可要把我们吓死了，淑妃娘娘担心得好几天都没睡好，婉儿姐姐已经去通知娘娘你醒来的事。” 甘棠看着自己已经失去知觉的腿，判断着现在原书的剧情阶段。 按照受伤的情况来看，这个时候的萧岚曦已经到齐国三年了，在帝王心目中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只是二人的感情还没有深厚到非彼此不可的程度。 甘棠十分淡定地由着他们帮自己换掉身上被汗水打湿的衣物，以此来迎接萧岚曦的到来。 甘棠还以为自己要等上许久，却没想到萧岚曦很快就来了。 萧岚曦快步走在前面，身后还跟着一群侍女，那脚步声匆忙得，活像是要去赶集似的。 “淑妃娘娘，您慢些。” “娘娘，您别跑。” 甘棠坐在床上，就听着外面一阵咋咋呼呼，很是热闹。 没过几秒，甘棠就见到了传说中的萧岚曦。 一双杏仁眼，眼波流转间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鼻梁挺直而秀气，增添了几分英气，使得她在柔美之中不失坚韧。 她发髻高挽，几缕碎发轻轻垂落在耳边，为她平添了几分慵懒与随性，衣袂飘飘间，仿佛有暗香浮动。 她耀眼的模样，一看就是个受宠的。 “玉瑶！”萧岚曦喊着，直直地向她奔来。 原本在甘棠身侧帮忙的两个宫女纷纷散开，将位置让出。 萧岚曦上来便抓着甘棠的手，眼中竟是要落下泪来：“玉瑶，我的好玉瑶，你怎么……” 嘶……该说不说，甘棠一瞬间不知道要对这种情深似海的场面作何反应。 打打杀杀她不怕，她就怕别人说哭就哭，这一瞬间，她头皮都麻了。 甘棠只能依葫芦画瓢，学着她此前看过的其他书灵在古言里的表情，冲着萧岚曦浅浅一笑：“娘娘，奴婢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萧岚曦隔着被褥抚在她双腿的位置，抬眸望着她，欲言又止，眉间忧虑轻锁。 “奴婢能侍奉娘娘，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了。”甘棠也想哭一哭，好融入这哀戚的环境，可眼泪怎么都下不来。她只好低垂着脑袋，尽量不让其他人看到她的表情：“奴婢这双腿，应是废了吧。” “胡说！”萧岚曦哽咽着，“好玉瑶，你别怕，本宫一定让太医院的太医好好帮你看，非得把这腿治好了不可。” 甘棠抿着唇，一阵疼痛感袭来，她不由痛呼出声。 萧岚曦更加紧张了：“玉瑶？快！快传太医！” 甘棠连忙抓住萧岚曦的手，安抚道：“娘娘，奴婢无碍……别……别为了奴婢再去叨扰太医们……” 萧岚曦可不管这些，差了身边的宫人去太医院叫人。 甘棠也就是嘴上说说“无碍”罢了，疼成这样还没所谓，怎么可能呢？ 轻呼了一口气，甘棠小心翼翼地朝着萧岚曦说道：“娘娘，奴婢可否单独与您说两句？” 第28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3 萧岚曦闻言，一挥手，直接让室内的宫人全部撤出。 等门关上了，萧岚曦眼中的怜惜更甚：“玉瑶，是不是很疼？你再忍忍，太医一会儿就来了。” 甘棠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苦笑：“公主，玉瑶日后不能侍奉在你左右了……” “说什么胡话呢？等你治好了腿，你还是我身边的人，谁都不能越过你去。”萧岚曦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位置会在养病这段时间被其他宫人取代，连忙允诺道。 “公主，这腿什么样，玉瑶心里有数。”甘棠看着萧岚曦的眼神里，满是坚定，“与其给公主留下一个软肋，倒不如早些出宫去，免得给其他人落下口舌。” “本宫倒要看看谁敢！” 甘棠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萧岚曦。 谁能不喜欢忠心的仆从呢？ 从入了这齐国的后宫开始，萧岚曦陪嫁的宫人一个又一个被除去，如今剩下的也就只有一个玉瑶。这，还是因为玉瑶够聪明。 甘棠此时唤萧岚曦公主，是故意想让萧岚曦念惜她们这么多年的主仆之情，亦是想通过此举为自己将来离开后宫时多谋取一些傍身之物。 齐国皇后与皇帝是少年夫妻，身子骨却不大好，皇帝对她很是敬重。多年来，这位皇帝的后宫就没充实过，一心扑在了朝政上，想着继续开创盛世。 半月前，皇帝一共带了两位宫妃去巡视。一位是萧岚曦，一位是丞相之女的德妃，足见萧岚曦在这后宫中的受重视程度。 怎知，萧岚曦的马车半道上出了问题。 而且，萧岚曦才从马车上下来，马就像疯了似的朝着她冲去。 是玉瑶挡在了萧岚曦跟前，在倒下后又被马踩了腿，给了护卫们击杀疯马的机会，萧岚曦才没有受到更大的伤害。 原书中，萧岚曦也像现在这样，对玉瑶允诺一定会在自己身边给她留下一个位置。之前做任务的一个书灵就拿着这句话成功留在了宫里，然而，那个书灵却用了更长的时间来修复和萧岚曦之间的关系。 甘棠看得明白，萧岚曦现在的承诺，只是因为她被玉瑶所救，又有多年的情谊加持，才会这么不理智。 若是她真留在宫里了，萧岚曦和她的感情才会真的出现问题。 其一，萧岚曦身边宫人众多，玉瑶能够深受信任，最重要的一点是玉瑶和她同出一国。如今，她在齐国后宫已经经营了三年有余，身边不乏心腹。玉瑶与她同进同出，这才能帮她解决掉许多麻烦事。而受伤后的玉瑶无法站起身，难道萧岚曦要在每个需要有人帮忙出主意的节点上单独传唤玉瑶吗？那岂不是把自己的情绪都暴露给了外界？ 其二，玉瑶在萧岚曦身边一天，萧岚曦就会始终记得玉瑶是因为自己受的伤，如何奖罚就成了大难题。奖得多了，怕其他宫人不满；奖得少了，又显得自己不知恩。 留在宫里要付出的代价远比出宫要大得多，况且这也不符合玉瑶的心愿，甘棠想着，晚出不如早出，还能刷一波萧岚曦的好感度，何乐而不为呢？ …… 许是醒来时，甘棠坚定地表达了想要出宫的心愿，萧岚曦对她的态度与原书中的逃避截然不同。 原书中，萧岚曦在玉瑶醒来时亲自见过一次后，便开始借着各种各样的由头拒绝见面，偶尔才会来探望一次，直到半年后下定决心送玉瑶出宫。 在萧岚曦看来，玉瑶和她有过命的交情，她不知道如何面对玉瑶的请求，也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玉瑶的颓废。 而甘棠则十分坚决地表明了对萧岚曦的忠诚，再三讲述出宫这件事情对她们两个人都好，没有半点推拉的意思，更不存在欲拒还迎。 如此一来，反而令萧岚曦心中更加愧疚。 萧岚曦与太医应是在私下也谈过，故而，萧岚曦最终还是松了口：“玉瑶，本宫会为你准备好住处，已经差人去办了。另外，也挑了些机灵的人来伺候你，你不必担忧。” “娘娘，您对玉瑶的大恩大德，玉瑶没齿难忘。”甘棠做出一脸感恩戴德的表情来，半晌，又叹了口气，“只是可惜，未曾见着娘娘诞下子嗣，到底是玉瑶福薄了。” “玉瑶，本宫……”萧岚曦的眼神闪烁着不安，其中又夹杂着些许羞涩，“本宫有孕了。” “什么……”甘棠惊叫到了一半，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向门口的方向张望，确认门外没有宫人的身影，这才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喜悦，“娘娘找人看过了？” “顾太医瞧过了，已是一月有余。”萧岚曦双眸低垂，右手不自觉的抚上还未显怀的肚子。 原书中，萧岚曦选择半年后送玉瑶出宫，也有孩子即将临盆，怕其他宫妃利用玉瑶来刺激她的担忧。 甘棠这一说，自然是故意而为之。她要带着萧岚曦有孕的消息出宫，这样，她出宫以后做些什么事情时，才好有借口。 甘棠做喜极而泣状，哽咽着：“娘娘是有福之人，一切都会好的。” 萧岚曦双手抓着甘棠的手，不自觉地用了力气，细微的动作透露出她内心的局促：“玉瑶，若不是你为本宫挡了灾，这孩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命数呢。本宫是真不想让你离开呀……” 这种话，耳边听听就好了。 一个没有用的棋子，在后宫里只能是拖累。 萧岚曦刚穿越到这里时，还崇尚人人平等，现在还不是被同化了？嘴上说着人不分三六九等，可她已经学会了用别人的性命保护自己的权益。 甘棠嘴角微微上扬，劝道：“有了孩子，娘娘才更应让奴婢离开。如此甚好。” 听她这么说，萧岚曦眼中又多了几分担忧：“玉瑶，本宫不愿与你离心。但你出宫后，怕是你我二人此生再难相见。不过，你也不必担忧，小允子有机会出宫，本宫一定会让他多去看看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你便与他说。” 小允子是萧岚曦手下负责采买的公公，也是为数不多能有机会接触宫外事务之人。 第29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4 萧岚曦的承诺有多少可信，仍旧存疑。不过，这态度是好的，至少不似原书中，主仆二人几十年才见了那一次。 甘棠从原书中获取的信息，可以帮助她少走很多弯路。 出宫之前，甘棠还让萧岚曦帮了她一个“小忙”——帮她做一份齐国的身份证明。 玉瑶的身份至今仍旧挂在萧国，就像大家提起淑妃娘娘时，她身上萧国公主的标签怎么也摘不掉一样。 可既然已经要在齐国生活，当然还是本土的身份比较好用。 齐国对招贤纳士不问出处，然而，若要参加科举、从商、为官，甚至牵涉到婚姻的利益关系，齐国本地人更占优势些。 甘棠让萧岚曦帮忙时，倒也不能说得那么直率，要是让萧岚曦觉得她要背弃萧国，反而得不偿失。所以，她在整理出宫的行装、与萧岚曦谈家常时，提到了律法中对齐人的几条保护性措施。 萧岚曦一直生活在宫中，从萧国皇宫到齐国皇宫，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游走在众人的喜爱度之间。以前讨好父母，现在讨好丈夫，对于律法知之甚少。 听甘棠说起，萧岚曦隐隐开始担忧，帮忙一手操办了她的齐国身份证明。 甘棠离开皇宫那天，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 萧岚曦有心要送她，却被她劝了回去。 甘棠的理由很简单：“娘娘，奴婢怕自己到时候会哭，会想继续侍奉在您左右。” 尽管当时萧岚曦说出的话是：“坏丫头，你是怕本宫哭吧。”却不难看出，她的表情又惊又怕。 夕阳如血，缓缓沉入皇城的琉璃瓦檐之后，洒下最后一抹余晖，为古老的宫墙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甘棠坐在轮椅上，被宫人推着缓缓靠近那扇沉重而庄严的宫门。 踏出宫门时，早已安排好的仆从已经走了上来：“这位就是玉瑶姑娘吧？奴婢先扶您上马车。” 甘棠伸手，由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将她从轮椅上扶起，吭哧吭哧地将她拉到马车上。 马车的车门关上，甘棠伸手掀开窗边的帘子，目光在宫门上徘徊。 玉瑶在萧岚曦身边二十余载，萧岚曦教会了玉瑶诗书礼仪、人间冷暖、甚至是对自由和公平的思考，却把自己永远锁在了深宫之中。 甘棠细想着，玉瑶离开皇宫时真的不甘吗？当自由的风吹来，新的行程便是开始。 …… 萧岚曦原先帮忙准备的别苑西城城外不远，倒是很适合静养。 但甘棠拒绝了，她以一句“奴婢想就近为娘娘与小皇子祈福”，让萧岚曦改了主意，住所改到了东城，选了一处小院，东城出城不远便是护国寺。 萧岚曦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性别，但那句“小皇子”让她十分高兴。 小门小户没什么家宅牌匾，宅中除了甘棠以外，有两个丫鬟和一个家丁。 甘棠入住的第二日，就对几人进行了一番敲打：“我虽身处微末，却也知世事艰险，人心难测。今日召你们前来，并非无端生事，而是有几番肺腑之言，需得与你们明说。我虽孤苦无依，幸得淑妃娘娘垂怜，方能在京中得一席之地。你们的卖身契虽在我手，但我更看重的是人心与忠诚。只要你们忠心耿耿，勤勉尽责，我自是不会亏待了你们。但我也要提醒你们，这京城之中，多的是耳目众多之地，一言一行皆需谨慎。你们须得管好自己的嘴巴，切莫将府中之事随意泄露于外人。须知，祸从口出，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不仅你们自身难保，更会连累我这宅院上下，乃至淑妃娘娘的声誉。” 萧岚曦为了她，也算是煞费苦心，签下这些仆役的都是死契，也省得这些仆从日后因为主子走不了路而有异心。 甘棠恩威并施，小钱可以给点，打赏一番，让他们吃点甜头；可话里话外也在警告他们，要他们多些分寸。 另一方面，在讨好萧岚曦这方面，甘棠也做足了功夫，两个丫鬟一个叫念恩，一个叫念桃。念恩不必说，便是感念恩情之意，桃则是萧岚曦年幼时最喜的食物。 用了一周的时间将宅院中的事务安顿好，又将各个工作分配下去，并清点了自己的所有资产后，甘棠才开启了第二步工作——投资。 完成这个任务的第二个书灵，当时选择布庄作为切入点，甘棠便按着她的路子来做了规划。毕竟，第二个书灵的历史成绩里就是专业搞金融的。 甘棠先是盘了一个濒临破产的布庄，没有开除布庄内的绣娘，还以绩效奖励她们高产。 同时，重新对前面的店铺进行装修，开创店铺入口区域的设计，放置展示区，可以第一时间吸引路过的客人们。 得知念桃的父亲是个木匠后，甘棠秉持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把展示柜的打造交给对方来做。货架、展示台都遵循购物动线设计，尽量让每一件商品都能得到充分的展示机会。 为了满足不同客人的需求，考虑到大家的不同喜好，甘棠还在店铺内部划分了布料区、成衣区、定制区，并设置了其他店铺内没有的休息区，兼顾体验感。 一个月后，云锦轩正式开张。 凭借着新颖的布置方式，在开张初期就让很多顾客都在布庄内流连忘返。 但真正留住客人的，归根结底还是质量或者性价比。 随着越来越多的同行开始照搬云锦轩的布置，甘棠走出了第二步——价格战。 能让达官贵人们喜欢，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每个人的喜好不同，要想让所有人都满意显然是不可能的。而且，家里稍有些底蕴的，都有固定的合作方，云锦轩这样一个新铺子显然无法成为他们的供应商。 况且，好的绣娘是需要大价钱去请的，云锦轩才刚起步，基础还没打牢，直接扩张，很可能会造成资金链的断裂，那不是甘棠想看到的。 甘棠对服装设计涉猎不多，她也不打算将自己的精力花在不擅长的事情上，所以她一心投入到织布机的改良和发明中。她以前读过的书里对此有过描写，她还没有实践过，好在她记性不错，能复刻出来。 第30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5 善于使用工具的结果，便是大大提升了效率。在同样的人工成本条件下，产出的效能高了，价格自然就会下降。 甘棠着眼于平民市场，在相同价位上做得比其他家质量更好，在同等质量上做得比其他家更便宜，生意自然就红火了起来。 云锦轩第一个月就回了本，第二个月利润就翻了一番。 甘棠将所有的账目都用阿拉伯数字做记录，既方便又快捷，还能防止有心人要对她的账本动手脚。 第一个季度过去后，营业额都稳定了，甘棠这才大胆地招上好的绣娘，在定制成衣这方面发力，争取再创新高。 与此同时，甘棠也在准备干件大事。 玉瑶不懂医，甘棠贸然展示自己的医术不合适，便在布庄稳定后，找了位资深的绣娘来帮忙打理布庄，随后又盘了家医馆。 这医馆原本就叫杏林堂，甘棠没改它的名字。这杏林堂的主人是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在过去的两年里相继送走了他的妻儿，附近常来看病的邻里因此觉得杏林堂忌讳，生意一落千丈。 甘棠盘下杏林堂时，樊陵估摸着新来的掌柜也不会留着他这么个晦气的人，便要了一大笔钱。 甘棠起初是觉着，盘下杏林堂不划算，后来得知樊陵的情况，便利索地给了银子。 樊陵第一次见到甘棠是坐着轮椅来的时候，还觉得挺诧异，不过转念一想，他卖掉医馆是图财，管那么多作甚。 没成想，甘棠盘下医馆后，转过头来问他：“樊陵，你在京中可还有别的亲戚？” 樊陵眼中闪过一丝尴尬：“没有。” “我平日里出门不方便，这医馆便还是交由你打理。如何？” “我？”樊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你还有别的营生？”甘棠明知故问。 “那倒没有……”樊陵双手都不知道如何摆了，“有些情况您可能不知道，这医馆的生意是因为我而一日不如一日的。” 甘棠轻笑了一声：“盘下杏林堂之前我就打听过，你在这里开医馆二十年了，童叟无欺，医术不错，又是个忠厚老实的。你也不用焦心，赚不赚钱是我的事，你只要负责坐堂。” 樊陵着实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甘棠还给他开了个不错的薪水，他犹豫着，便想将自己卖医馆的钱再退一些回来。 甘棠见状，自然是没收的：“给你的，你便收着，也算是我交的学费。” 樊陵一愣：“您想学医？” 甘棠微微颔首，双手扶在轮椅上，语气里带着些愁绪：“我看过的大夫都说治不好这双腿，我偏不信邪。但凡有一丝可以站起来的机会，我都想试试。” 甘棠只是为了给自己的行为找个理由，樊陵却当了真，真把她当半个徒弟，教她识别草药、如何把脉。 温故而知新，樊陵这儿的民间小药方不少，甘棠也学得认真。在发现甘棠“天赋异禀”后，樊陵就教得更上头了。 念桃性子活泼些，念恩则沉稳一些。但甘棠对二人是一视同仁的，轮流带两人去医馆。 直到后来念恩也说自己想学医，甘棠又征求了念桃的意见，察觉到念桃对做生意更感兴趣，便将二人分开，带着念恩去医馆、每日让念桃去布庄帮忙。 家里的家丁陆三，甘棠也没让他虚度光阴，直言白日家中上锁不需要人，他可以自己去找些其他的营生。 …… 日复一日，过了大半年，甘棠的腿总算已经有了知觉。 说来也巧合，那天甘棠从杏林堂出来没多久，就开始下暴雨，念恩在后面推着她往家跑。到家门口的弄堂时，因为雨下得大，二人都没看清路上的石子，轮椅一磕，甘棠差点就摔出去。 “玉瑶！”念恩喊了一声，吓得脸都白了。 甘棠下意识地伸腿往前撑，紧接着，刺骨的疼痛就让她的大脑清醒了：“没摔着，先回去。” 念恩没看清她的动作，一边心有余悸地放慢速度，一边注意着脚下。 二人到家时，念桃和陆三还没回来，念恩便主动挑起了活，准备好热水让甘棠先洗澡，免得着凉。 甘棠泡到水桶里以后，也没让念恩继续在跟前伺候：“你也先去换身干净衣服。” “安顿好您我再去。”念恩无意识地站着，烛光下，脸上略显疲态。 “我这儿水是热的，你先去换衣服。”甘棠叹了口气，露出惨兮兮的表情来，“你要是病了，我就更没人照顾了。” 念恩眉宇间紧锁着不易察觉的忧愁，嘴角微微下垂，终究还是抵不过她的劝诫，赶紧去换了衣服。 等念恩再回到房间时，便瞧见甘棠撑着浴桶似是要站起来，吓得她连忙上前：“玉瑶，你……” 甘棠侧过脸，腿疼得厉害，额头上还冒着冷汗，但她岿然不动，故作不经意间瞥了她一眼：“嗯，能站起来了。” 话音刚落，身体已经支撑不住，甘棠又再次落入水中，溅起水花。 甘棠呛了水，念恩着急忙慌地把人从浴桶里捞出来，更加紧张了：“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甘棠拍了拍她的手背：“别紧张。” 念恩给甘棠换上衣服，又熬了姜汤，待念桃、陆三都回来后，甘棠便将双腿已有知觉的事情告知。 念桃诧异：“您能站起来了？” “还没那么快。”甘棠笑了笑，“不过，总算是有了盼头。” 陆三向来是寡言少语的，竟也开了口：“那是老天有眼了。” 其实这不是甘棠第一次有知觉，骨头早已在各种药浴中愈合，针灸时也有痛感，所以她之前判断无法起身许是心理因素。 现在既然双腿已经可以有反应，她便想着，接下来需要把时间花在复健上。早日能站起来，她的计划也能更好推进。 除此之外，甘棠也准备好了扩展版图的准备。 之前腿脚不方便，很多事情做起来会有天然门槛。尤其她坐着轮椅，谈判方面多少会受到影响。 第31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6 甘棠想在商业上吃掉别人的地盘，就必然不能让人觉得她处于弱势。 要么，得有背景；要么，得有战绩。 背景方面，她明面上是淑妃面前的红人，可那到底也是曾经的事情了。京中做生意的，但凡买卖大了，谁背后没个靠山？她这点背景，根本不够看。 战绩方面，杏林堂是为了掩人耳目给她的医术来源找个出处，可以忽略不计；真正可以为她做背书的，还要数云锦轩，之前云锦轩都在做平民系列，利润尚可却不易被察觉，直至近几个月由高级绣娘带着进入高端市场，才算是一鸣惊人。 天时地利人和，东风已来，何不展翅？ 对接下来要进入的行业，甘棠心中也有了成算。 一个是化妆品和饰品。 从古至今，女性的消费能力都不容小觑。 而且，甘棠有意与达官贵人家先建立联系，为她后面步入政坛做铺垫。 科举的路子看着是公平，但她研究过，齐国中举的女子，能入朝为官者少之又少，且大多数女性官员都是担任最基础的文书工作。如果走了这条路，意味着甘棠要用更长的时间、更多的精力让上位者看到她能发光，这不符合她的预期。 如此一来，她便想着换个路子。这些夫人里，总有有野心的吧？要是有人能伸手抬她那么一下，她这路便好走了许多。当然，没有也不要紧，若是无人愿意承担举荐她的风险，那至少是能让她赚到钱的。 要走这个市场，最好的方式就是打响品牌，别让人觉得这是什么三无产品。至于这个打响品牌的人，甘棠也想好了，就等着她自己送上门来。 还有一个要闯一闯的市场就是酒楼。 风月场所与酒楼向来是最能收集消息的地方。 前者，甘棠不想碰；后者，之前不能碰。 酒楼的关系错综复杂，既是信息集中之地，也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 没看影视作品里各路豪杰动不动就在酒楼里拔刀吗？撇开武林人士不说，吃个饭一言不合开干的也不在少数。 甘棠想要持续开拓的两个市场，都需要有人愿意给她担保，所以她一开始没有直接进入。 根据原书中的剧情，她知道，她要等的人就快有消息了。现在开始盘店铺、装修、招人，等那人出现，她刚好可以开业，完美！ …… 复健的过程是痛苦的，每次复健甘棠疼得倒吸气，身上发着颤直抽抽。 人是这个时候来的。 陆三这几日没有出去兼职，而是听从吩咐在家随时待命。 他领着人进来时，甘棠正扶着双杠尝试走路。 双杠是找念桃的父亲制作的，还带着木质特有的味道，表面早已打磨光滑。 简单的动作也需要用尽全力，甘棠额头上汗珠密集，每一次细小的调整都像是要了她半条命。 念恩在一旁看得眼眶通红，随时做好了接住她的准备。 “玉瑶？”小允子进门时，只看到她站了起来，忍不住惊叫道。 甘棠被吓了一跳，差点松手，她使了个眼色，早已与她建立起默契的念恩连忙将轮椅推了过来，方便她坐下。 甘棠喘着粗气，歉意一笑：“你不赶时间吧？我去换身衣服。” 小允子被问得尴尬：“我一会儿得回去和其他人汇合。” 甘棠闻言，微微颔首，示意念恩帮忙推轮椅：“进去说吧。” 念恩刚要上前，小允子已经走到了轮椅后面，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去忙吧。”显然是要把人都支开的意思。 不过，陆三和念恩都没动，而是等着甘棠的指示。 甘棠摆了摆手：“去休息吧。” “好。”念恩应声，和陆三一起走出了小院。 小允子推着甘棠进了房间，把房门关上后，撇了撇嘴：“玉瑶，你这儿的下人还得多敲打敲打才是。” “嗯？怎么了？”甘棠一边伸手要倒水的样子。 小允子见状，快走了几步到桌前，帮忙把水倒上，忙不迭吐槽着：“方才进门，你那家仆直呼你名字，一点规矩都没有。” 甘棠莞尔：“是我让他们这样叫的。” 小允子眉头紧锁，握着水壶的手微微一顿。 甘棠的神情变得格外柔，眼睛微微低垂，嘴角轻扬：“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更何况，这还是……淑妃娘娘给我改的名。” 小允子微微叹了口气：“玉瑶，娘娘心里是有你的。这不，便让我来给你送东西了。” 小允子从怀里取出要一个小木盒来，甘棠没有当着他的面打开，却不断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木盒：“难为娘娘还惦记着。” 小允子负责宫内的日用品采买，这个工作出宫的频率很高，可这是她出宫后，小允子第一次来探望。 萧岚曦虽然说着会让小允子来，却还是将她忘到了脑后。 哦，别误会，甘棠没有半点要抱怨的意味。事实上，对于这其中的缘由她也非常明了。 萧岚曦怀孕以后，自然会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孩子身上，宫内的事情还处理不完，又怎会有时间顾虑她？ 萧岚曦前几日诞下公主，是齐国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备受宠爱是免不了的。也因是公主而非皇子，小公主和萧岚曦受到的针对都少了许多。 原书里，小允子来看望的时间点与这次一样，孩子出生，萧岚曦自然也不会忘了“救下”孩子一命的玉瑶。 小允子也知道萧岚曦和眼前这人曾经感情深厚，虽然玉瑶已经提前出局，但她手中掌握着不少宫里的秘密。他的利益如今又绑在萧岚曦身上，萧岚曦派他来走一遭，自然也是有意让他帮忙安抚好情绪。 小允子思虑一番，劝道：“玉瑶，娘娘对你如何，你心中最是清楚。你也知道，娘娘在宫中处处受限，为了你的事情没少担心。你现在有了重新站起来的希望，想必日后也定能回到娘娘身边。” 话说得好听，可在场的二人都很清楚，让她回宫比她受伤后待在宫里更难。 第32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7 甘棠浅浅一笑，没做任何回应，她毕竟不是玉瑶，对萧岚曦不抱虚无的期待。 操控着轮椅转了个方向，甘棠带着笑意说道：“你来得正好，我也有东西想要你带回去给娘娘。” 小允子心中是不以为意的，还想着宫里什么没有，哪里需要她来提供。 不过，出于场面上的交情，小允子还是十分配合地跟着她走到了橱柜边上。 甘棠伸手指了指三层柜上的一个盒子：“麻烦你帮忙拿一下。” 小允子一看，那是个普通的木盒子，看着没什么稀奇。 小允子将盒子取下，递到了甘棠手里。 甘棠早就将小允子带来的盒子放到了桌上，此刻手中拿着自己准备的礼物，显得十分坦然。 她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个小金锁。 小允子抿了抿唇，讪笑道：“玉瑶，你在宫外，吃穿用度花销都不少，这个金锁你还是留着吧。” “我知这礼物不是多贵重，只是我给小公主的一点心意。”甘棠也知道小允子是看不上，但她面色不改，又伸手按动下层的木板，随着一声细小的响声，木板便可取出。甘棠连着木板上的金锁一起取下，露出下面的一沓银票来，继续说道：“这些，是给娘娘的。麻烦你再同娘娘说一句，玉瑶不负所望。” 那一沓银票，共计八千八百两，算是讨了个好彩头。 却须知道，京中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费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才五十两。而且，甘棠出宫的时候，只带了一千两。 小允子震惊地看向她：“这……这是哪儿来的？” 甘棠喜欢他这种没见过世面的表情，故作轻松道：“用娘娘给的本钱赚的，你便将原话带到就是。” 甘棠说完，把木板和金锁又放了回去，这才把盒子递给小允子。 小允子这次再抱盒子，就没了之前的轻松劲，那模样简直像是担心有人要夺财似的。 宫外的东西送入宫中，好些时候是需要检查的，甘棠放在夹层里，就是为了防止银票到时候都被人搜了去。毕竟，这不是一笔小钱。 她要的，不是小允子的震惊，而是要萧岚曦的看重。唯有萧岚曦觉得她还有价值，她才好进一步去开拓其他市场。 另外，虽说小允子是萧岚曦的人，可谁知道他会不会从中贪下些银两呢？甘棠不希望，她这笔钱送出去了，却没达到预料的结果。所以，她故意说得含糊不清，就像是萧岚曦给钱让她来开店一样。如此一来，小允子就算要动这笔钱，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能力承担萧岚曦的怒火。 把东西都交换完了，小允子也不便久留，离开时，又听见甘棠喊念恩的名字，眼神里更带了一些深思。 甘棠坐在院里，瞧着陆三送他出去，心里的石头不由落地。 …… 随着复健的时间越来越长，甘棠总算是能够不用外物也可站立起来。 她成功站起来走两步的那天，更是请大家吃了顿饭。 眼瞧着冬日到了，虽然甘棠的腿恢复得不错，但到底是伤得严重了些，遇到持续的寒冷依然会有强烈的痛感。所以，她出门的时间也少了许多。 这日她刚做完复健，在屋里走上了几步，便听着屋外有咳嗽声。 看到是陆三，甘棠不由说道：“病了？” 陆三连忙往外退了几步：“念恩已经帮我看过了，是风寒，您还是离远些，莫将病气过给您。” 甘棠闻言，瞧着他手中的扫把，不由叹道：“昨晚是不是又下了雪？” “是。”陆三顿了顿，轻声说道，“今年，比往日都冷些。” 甘棠抿了抿唇，推着轮椅往前悠了几步：“陆三，送我去云锦轩。” “现在？”陆三有些诧异，想到自己还生着病，又道，“不如等念恩或者念桃回来，再让她们带您去吧？” “无碍，我想去瞧瞧店里的情况。” 甘棠熟知剧情，知道这个冬天冻死了很多人，所以她在入冬前就特地改良了棉衣。 考虑到平民百姓的生活水平，甘棠在内里使用棉花，中层使用麻布，外面一层用棉麻，确保衣服的防风性，又在领口、袖口和腰部都设计了可调节的束带，如此一来，身形上胖了、瘦了，只要体型差异不是特别大，便可以一直穿下去。 这些棉衣质量更好，比其他家的价格更低，可以说几乎是原价直出，要是算上税额，那甘棠还得倒贴，她考虑的就是最好大家能够在这个冬天都穿上暖和的衣服。 至于赚钱的方式嘛，她也不是没想好。她还特制了一批样式新颖、花色更好看的棉衣，保暖程度差不多，不过价格要翻了五倍还不止。而且，比起以往将更多心思花在女装上，她这次反其道而行之，对男士的外衣进行了诸多设计，更打出广告语：“行走在外，这是脸面。” 当然，这种指示性极强的广告语，甘棠是不可能写成招牌放在店门口的。经过大半年的运营，云锦轩早就有了一批固定客户，她便让店员用若无其事地方式暗示这些达官贵人，谁家买了，或是谁家买了什么款，以此刺激消费。 一件棉衣对达官贵人们而言，算不得贵重，可我穿上了、你没穿上，这种攀比心理会让有些人上头。 甘棠也知道，这款式的改良很快就会被其他布庄学去，反正她只是想要度过今年这冬日大难关，明年总归还会有新的赚钱法子，因而根本不慌。 再说了，等什么时候客人只认准云锦轩了，那一定是她品牌已经做起来的时候。她自己清楚，现在还远不是时候。 甘棠做了多手准备，就是想着既能让京中百姓们都过好，又不会亏钱。 然而，通过账本的情况来看，情况却不容乐观。普通棉衣卖得还不错，她的定制棉衣卖得却一般。这也就意味着，亏钱！ 要是真亏一点，她也就认了，反正冬天过去以后，这棉衣她就不卖了。但甘棠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考虑了那么多因素，失败的原因究竟在哪儿呢？ 第33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8 正巧是今天雪下得小，甘棠见陆三没一会儿就把院子里的雪都扫了，想着外面街上的情况应该也不会太差，便想着去店里转转，顺便去看看哪里出了问题。早发现、早改正，要是能在过年前赚一笔，她在萧岚曦那边也好有个交待。 两个月前，小允子到她这里拿了第一笔钱走，上个月他便又来了，还带了不少礼物，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萧岚曦想她了。 小允子第一次送来的是一根簪子，还是萧岚曦从萧国带来的，看着挺用心，那簪子却是萧岚曦众多首饰里最不喜欢、戴的次数最少的。 第二次送来的东西就用心多了，一对耳环、一对手镯，比第一次送来的也更精巧。 因此甘棠清楚得很，萧岚曦不是想她，而是想钱了。 萧岚曦在宫中要打点人脉，少不了花钱的地方。要是真有个atm机任她索取，她不知道得多开心。 甘棠倒也没把所有赚的钱都搭进去，给萧岚曦的钱，是纯利润的十分之三，剩下的钱她还要拿着开拓新版图。 换句话说，甘棠相当于是把能用来享乐的钱给了萧岚曦。瞅瞅她这院子，进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几乎还是什么样，家具也没添多少，多出来的一些，大差不差都是些便宜的小玩意儿。 反正甘棠现在塑造的人设就是心心念念为了主子，自己苦点累点没关系，主子和小主子得过得好。如此一来，等年关时她的酒楼和饰品店开业，她才好去向萧岚曦表示：我能赚更多的钱，但你得给我站台。 去云锦轩的路上，甘棠还在思量，到了云锦轩，她愣住了。 门口排着队要买普通棉衣的人很多，却也不乏那些穿着华丽的妇人、小姐。 陆三的马车挡在门口，还因此被人催促起来。 陆三刚准备把轮椅抬下来，就听甘棠说道：“我们先走。” 陆三不明所以，却还是照做，绕出了这条街。 紧接着，甘棠又说道：“从后门走。” 陆三话不多，胜在听话，指哪儿打哪儿，从来不犹豫。 用人不疑，甘棠也觉得自己给得够多，所以她不会轻易怀疑身边的人。布庄这边的生意她交给绣娘和念桃看着以后，就没再过问了，一心扑在了复健和其他两个待开店铺上。结果，真是给了她一个好大的惊喜！ 陆三敲响布庄后门时，半晌才有人来开门，那开门的婆子不认识陆三，上下打量着他：“这是云锦轩，走错了吧？” “没走错。”陆三向侧边走了半步，露出他身后遮挡的轮椅来。 甘棠抬眼看了这婆子一眼：“新来的？”她对这人没什么印象。 “是……是……”婆子咽了咽口水，“玉瑶姑娘吧？我这就给您去喊念桃。” 在云锦轩做事的，就算没见过甘棠，也知道她坐着轮椅。可以说，在这里，见轮椅如见东家。 甘棠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就是路过，一会儿就走，别打扰她。” 甘棠嘴上说得毫不在意，心里存了几分试探的意思在。 陆三看着她微微有些诧异，因为他知道，他们此行并非“路过”，他不懂，可他会沉默。 陆三推着甘棠进入后院，途经绣房，甘棠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忙碌的绣娘们身上。 身后跟着的婆子赶忙说道：“玉瑶姑娘，你看看，这都是卖不出去的成衣哟。我先带您上贵宾室歇一歇吧？要不然，饶掌柜知道我把您晾在这里，必然要觉得我没规矩了。” 甘棠挑了挑眉，卖不出去？外面那么多贵客，当她是瞎的吗？ 甘棠没去所谓的贵宾室，婆子跟在她身后也阻挡不了她直接进了她给饶巧兰准备的书房。这一处，便是用作算账的。 婆子想跟着进来，甘棠笑着望向她：“你没事做吗？”这话，问得就很直白了。 婆子脸色讪讪：“老奴先去给您倒水。” 眼瞧着她走了，甘棠脸色一沉，给陆三下了令：“在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打扰。” 陆三闻言，出去时还特地把房门给关上了。 甘棠二话不说，直接奔着书桌的方向去，她直接取了柜子上的账簿，翻了翻最近一段时间的记录。 越看，越是胆战心惊。 饶巧兰是甘棠给云锦轩招的高级绣娘，后来，她见饶巧兰在管理上有几分能力，就直接让其做了这云锦轩的掌柜。 起初，甘棠也想过要教饶巧兰阿拉伯数字计数的方式，可饶巧兰对这东西实在不感兴趣，甘棠索性也就让她用自己原本的方式来记账本了。 直到让念桃来云锦轩帮忙后，甘棠教会念桃新的记账方式，所有的账本由念桃誊写后交给她。 然而，她手中这份账本，和她拿到手的账本，上面的数据相差甚远。 粗粗看一眼这账面，甘棠便知，云锦轩亏不了半点。 “陆三，让我进去。” “玉瑶说了，谁都不让进。” “你……那我在外面敲个门总行吧？” 甘棠听见外头传来念桃的声音，手拿着账本，扬声道：“陆三，开门。” 吱呀—— 房门打开，便能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匆忙而慌乱。 来的不仅有念桃，还有饶巧兰。 甘棠头也没抬，一边翻着账本，一边说道：“饶掌柜好本事，我将这云锦轩交予你，果然没错。” 饶巧兰笑了笑：“承蒙东家信任。” 甘棠抬眸，见念桃脸色惨白，却故意不与她说话，转而继续说道：“近日生意上，可有什么困难？” 饶巧兰愣了愣，摇头：“东家提供的样衣是极好的，入了冬以后，单子就没断过。还有好几个布庄都主动来定了成衣的大单，也都按着东家您的吩咐，按照那个什么批发价给了。” 甘棠微微颔首：“辛苦了。” “东家说的这是哪儿的话呀，都是应该的。”饶巧兰有好一阵子没见着过甘棠了，也知道她这段时间因为天冷少出门，言语中便透着几分打探，“东家这次来，是有什么想调整的地方吗？” 第34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9 “调整什么？”甘棠觉着她话里有话，见她的目光又瞥向念桃的方向，便鼓励着她说出自己的想法，“你做得很好，我对你一向是放心的。怎么？你有新的想法？” 饶巧兰抿了抿唇：“那倒没有，我就是给东家打工的。” 甘棠感觉到饶巧兰的卑微，越是如此，越是说明店里出了问题。饶巧兰确实就是个打工人，甘棠以前和她沟通的时候，她就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却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 不过，甘棠见饶巧兰现在这状态，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便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店里生意好是好事，人员方面呢？我看着，像是添了许多人。” 饶巧兰只当她是寻常巡店，定了定心神，说明着情况：“这个月添了两名绣娘，前面还添了一人。” 甘棠轻笑了一声：“还有吧？方才我从后门进来，有个婆子给我开的门，我瞧着倒是眼生得很。” 甘棠又不是聋了、瞎了。那婆子见她的第一眼，就像是被吓到了一般，一直跟着她像是要防她不说，还告诉她店里生意不好。 但凡那婆子没提到生意好坏的事情，甘棠都不可能注意到她。 饶巧兰一愣，直接望向了念桃。 甘棠便知，这婆子与念桃关系匪浅，可她压根没有要给念桃面子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追问着：“饶掌柜瞧念桃作甚？我是在问你，那婆子是什么人？” “啊？”饶巧兰笑得很是尴尬，“那是李婆婆。” 甘棠等了半天也没有后文，还是念桃自己出来交代了：“那是我娘。” 甘棠的目光落在念桃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得让人窒息。 饶巧兰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嘴唇紧抿着，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先离开比较好。 念桃眼神闪烁不定，偶尔与甘棠的对上，又迅速躲开。 “饶掌柜。”甘棠唤道。 “在。”饶巧兰应了一声，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惧怕一个坐在轮椅上、且比她小了十来岁的女人。 甘棠扬了扬手中的账簿：“近三个月的账整理一下，报个总数给我。” 念桃脸色苍白：“玉瑶，我……” 与甘棠冷漠的视线相对，念桃的话又再次卡在了喉咙口。纵然她想逃避，却掩盖不住脸上的愧疚和不安。 饶巧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陆三却直接上前，将账簿接了过去，然后转身交给了饶巧兰。 甘棠心里只想为陆三鼓掌，同时，她也不忘多问一句：“王婆在云锦轩做事，月俸是多少？” 饶巧兰听到这话，已知晓念桃送了她家人入云锦轩并未知会东家，再加上种种反常举动，她更不可能为了包庇念桃得罪人，连忙说道：“三两银子。” 云锦轩的绣娘都是按照二两一个月招来的，放在别的布庄，普通绣娘一个月最多也就拿到一两。 甘棠追问道：“她负责什么？” “看管店内的绣娘，做些琐事。” “这活儿值三两？” 听到甘棠不屑的语气，念桃再次开口：“玉瑶，我能单独和你说会儿话吗？” 再任由甘棠这么问下去，念桃很担心，她以后在云锦轩连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陆三闻言，没有离开，而是直接站到了甘棠身后，呈保护姿态。 念桃瞪大了眼睛，意识到自己被排外后，欲言又止。 “可以。”甘棠笑了笑：“饶掌柜，你先去整理账簿吧。陆三，你帮一下饶掌柜。” 陆三在做生意方面可以说是毫无经验，她说这话，无非是给念桃一个单聊的机会罢了。 陆三应声，带着饶巧兰一起出去，又将门带上。 短暂的沉默后，甘棠率先开腔：“说吧。” 念桃听着那平静的嗓音，倒吸了一口冷气：“我……我被猪油蒙了心……我做了账……” “原因？”甘棠的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不解。 “我哥，他要成亲了。” “你爹第一次接了云锦轩的木匠活时，就叨叨，说卖了你的钱都给你哥拿去当彩礼了。”甘棠轻笑了一声，“怎么？还不够？” 念桃哽咽了一下：“我嫂子……他们家听说我在云锦轩做事，又多要了些银两……” 甘棠听到这里，已经觉得这故事失去了新意：“我怀疑过是我的能力出了问题，也没怀疑过是你做了假账。 念桃站在甘棠面前，低垂着头，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知道我犯了错，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人相处久了总会有感情，说不失望是假的。 不过，甘棠并不会把念桃犯错就归结到自己的身上。她对所有人都采用了相同的管理方式，生了旁的心思，只能怪念桃自己太贪心。 甘棠留下念桃，只是想听听她还要说什么，可翻来覆去都没有什么重点。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衙门做什么？ 甘棠再次把陆三喊了进来，直截了当道：“把念桃和她娘送到官府去，盗窃店中财物，严惩不贷。” “玉瑶！”念桃闻言，直接扑跪在地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知道怎么鬼迷心窍，求求你，在给我一个机会。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念桃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试图伸手去拉甘棠的手，却被甘棠躲了过去。 同时，陆三从后面扭住了念桃的胳膊，让她无法再靠近甘棠半步。 甘棠单手撑着下巴，语气平平：“你莫不是忘了，你和我签的是死契？罪加一等。” 说罢，甘棠摆了摆手，示意陆三直接将人拖走。 念桃挣扎着，哭天抢地想要个说法似的，引得后院的绣娘纷纷探出脑袋来观望。 甘棠坐着轮椅，行至房门前，指示道：“陆三，把她的嘴堵上。” 陆三照做。 念桃喊不出来，便拼了命地哭着，呜咽声充斥着整个后院，众人不敢言语，只是用眼神做着交流。 平日里，都是由念桃来云锦轩负责事务，大多数人对甘棠并不熟悉，知道她是东家，却想不通这念桃是怎么开罪了东家。 第35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10 饶巧兰在屋里听到动静，也跟着出来查看，见到念桃被陆三押着，眼中划过一丝了然。 但考虑到往日里大家明面上的情分，饶巧兰还是出来说了话：“东家，这是怎么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更何况做错事的是念桃，甘棠自然是无所畏惧的。不过，她不希望旁人将这件事情传出各种流言蜚语来，刚好这么多人都在，直接说清楚也无妨。饶巧兰这一问，显然也是希望甘棠能够说明一下情况，免得让店里的人误会，乱了心就不好了。 甘棠淡淡说道：“单上个月，她就至少贪墨了五百两银子。” 甘棠话音落下，四处都响起了倒吸气的声音。五百两！念桃怎么敢的？ 是啊，她怎么敢的呢？无非是仗着觉得自己取得了信任罢了。 甘棠继续道：“她是我签了死契的丫鬟，我自认为对她不薄。她说她想学着从商，我便送她来学了，还想着她父母双全却要卖了她，着实可怜，便照顾着她爹的生意。结果呢？我对大家也都不错吧，二两一个月，生意好的时候还给大家多发些银钱，可她倒好，未经我的同意便将她娘送进来，一个月三两？配吗？” 念桃情绪崩溃地坐在地上，她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原想着，甘棠那么心软的一个人，只要她求饶、认错，她一定会被原谅。现在看来，是她想得太多。 王婆是念桃的娘，这事许多人都知道。可王婆拿着三两的月银，这就属于秘密了。 甘棠戳破了念桃的伪装，也激起了更多绣娘的愤怒。她们成天辛辛苦苦才赚这些钱，结果呢？还不如一个在院子里成天闲得嗑瓜子的老妪。 不仅如此，甘棠还在这时加上了一句：“之前半年云锦轩的生意好，我先前就同她说，想着过年时还能给诸位发笔钱，好让大家年关都好过些。可入了冬，念桃却总在我耳边说着，布庄的棉衣卖得好，定制的却卖不出去，生意看着还不错，账上却没什么收入。” 此话一出，谁还能再把念桃当自己人？ “你自己贪墨，还要吃掉我们的辛苦钱，你是人吗？” “成日里把自己当个小姐，原来是个丫鬟，真是心比天高。” “东家，赶紧把她送去官府吧。” 绣娘们义愤填膺，有些年纪大的绣娘，骂人都不带重复的，直骂得念桃羞愧难当。 忽然有一人提起：“对了，我方才还瞧见王婆从后门走了呢。东家，赶紧去拿人吧！” 念桃闻言，奋力挣扎起来，她怎么都没想到，她娘会丢下她自己跑了。 甘棠推着轮椅到了念桃跟前：“这就是你的家人，能卖了你给你哥攒嫁妆，能骑在你头上让你偷主家的东西，也能在东窗事发的时候弃你于不顾。你呀……” 念桃仰起头，眼泪已经打湿了脸颊，无法擦拭泪水，以至于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了。可她能听出来，甘棠的语气里有惋惜。 就在念桃想着，甘棠是不是还会再次怜悯她时，便感觉到对方凑近了她，在她耳边低语：“你非得作贱自己，活该。” 念桃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被悔恨压得喘不过气来。 陆三押着念桃先去了官府，又去了一趟王家，将王婆扭送了过去。王家人还想和陆三打，陆三直接一拳一个把人都放倒了。 另一边，甘棠与饶巧兰关起门来对这件事情再次做了复盘，才知饶巧兰的想法。 云锦轩的生意好，饶巧兰这个当掌柜的自然是欣喜的。然而，甘棠又叫了念桃跟在她后面学习，她便始终觉得念桃会将她取而代之。 不过，想着甘棠出的价格比别的地方要高出许多，饶巧兰当时私心想着，也许就是存了让她带徒弟的心思，实在不行，等她从掌柜的位置上退下来，在云锦轩做个高级绣娘也是极好的。 因此，饶巧兰在云锦轩里始终对念桃多有照拂。 云锦轩以价廉物美占据市场，但大家都知道，云锦轩的单价便宜，没觉得这布庄有多赚钱。直到甘棠开始改换策略，挤占高端市场，一件定制衣服能卖出几十两，才让人发觉，云锦轩早已赚得盆满钵满。 念桃家里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先是让她做假账，后来又带着王婆进来，为的就是早点逼走饶巧兰，好让念桃真正成了云锦轩的掌柜。 恰巧这段时间甘棠不怎么出门巡店，饶巧兰便觉着这都是甘棠的指示。 将来龙去脉都弄清楚以后，甘棠只对饶巧兰说了一句：“我让你做云锦轩的掌柜，就是对你的信任。若真要换人，我也会亲自同你说，不会由着你猜。” 甘棠让饶巧兰负责安抚好云锦轩的其他人，并言说不希望相同的事情再发生。饶巧兰心知这账面上出了问题，她这个做掌柜的也有责任，能再有机会弥补过失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赶忙应下。 当天晚上，甘棠将陆三和念恩都叫到一起，简要说明了一下念桃之事始末，并告知，念桃前后共盗走一千三百两。 陆三说，念桃家里多了许多精贵的摆设，而且她家里还在京中置办了房产。 因此，甘棠对这笔钱的去处也有了猜测。 要让念桃家把这钱吐出来，显然是有难度的。得知念桃和王婆被抓后，她家中竟然无一人要为她二人出钱保释，这娘俩还真是蠢到一起去了。 甘棠拿着这件事给陆三和念恩做分析：“各自说说吧，有什么感想。” 念恩以为甘棠是要借着这件事情敲打他们，琢磨着言辞：“我已无亲人，这条命便是您的，断不会做出背叛您的事情来。” 陆三愣了愣，后知后觉地跟着说道：“您的大恩大德，陆三没齿难忘。” 甘棠看着他们二人，不由笑出了声：“那么紧张做什么？我知道，你们没异心。”至少，在眼下是这样。 念桃面对着巨大的诱惑，可念恩管理的是毫无油水甚至要贴钱经营的杏林堂，陆三更是自己在外面做事，他们就算想贪，也贪不上。 第36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11 “就算今天不去云锦轩，念桃贪墨的事也瞒不了多久。”甘棠摊开账册，笑着同他们说道，“每月的税收要报，她贪得无厌，最多两个月，这账就会出现大问题。你们明白了吗？” 陆三与念恩面面相觑，念恩揣测着甘棠说这番话的用意，犹豫道：“您是想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不。”甘棠顿了顿，盯着他们二人道，“我是想告诉你们，就算骗我也要用高明一点的手段。要么，别被我发现；要么，我们合作共赢。” 甘棠从不用主仆那套思维来限制他们，也许正是如此，才给了念桃取而代之的非分之想。 但甘棠不准备改变自己的管理手段。 对外，她可以步步算计；可对内若也要如此，那也太可悲了。 任何管理方式都会存在弊端，她就算实行高压政策，也一样会有人受不了。 陆三和念恩身世简单，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但甘棠并不能保证他们在自己身边耳濡目染、接触到了更广阔的世界后，还能保持如今的纯善。她要用人，自然希望早期跟着她的都能成为她的心腹，所以，这番敲打也是为了不让他们受到念桃这件事的影响。 陆三离开房间时，又转头回来，对甘棠说道：“我知道，是您为我在武馆交了束修。” 甘棠挑了挑眉：“所以呢？” “所以，我不会背叛您。”陆三说完，向她鞠了一躬，这才离开。 说起来，甘棠对陆三是关注度最少的，一方面，他沉默寡言很少表达自己的想法；另一方面，念恩、念桃都在近身伺候，陆三则主要负责府里的杂活与安保。 当时甘棠听念恩说，陆三找了兼职，最担心的就是怕他染上赌瘾。说实话，他们虽是死契，可她还是开了工资的，绝对能够养活他们自己。况且，陆三又无家人在京中要养，何至于给自己找那么多事情做？ 甘棠找当初帮忙牵线的牙婆打听了一番才知道，陆三的父亲是在他幼时因为欠债被人打死的，所以陆三一直希望自己能会点拳脚功夫可以保护自己。顺藤摸瓜，她便知道了陆三把赚来的钱都投进武馆的消息。 甘棠倒也没让武馆直接拒收陆三的银子，只是让武馆以优秀学员为由对他本人少收八成，而这八成，她来出。 她的想法也很简单，陆三能力越强，以后也是她的助力，仅此而已。况且，这于她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过了几天，甘棠又招了两个丫头来府中帮忙。 陆三、念恩、念桃是萧岚曦找人签下的，甘棠却不打算再找牙婆买人，便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这也免去许多情感消耗。 一切都有序进行着。 不过，这个月小允子来府上时，甘棠只拿了三百两出来。 小允子看到这数额，眉头皱得紧，显然是不满意的。 没等小允子发难，甘棠就故作虚弱地说明情况：“我原是打算让念桃在店里帮忙，日后也好分担一些工作，没想到那吃里扒外的东西贪墨了一千多两，这钱也已经被他们家拿去买房、做她哥哥的嫁妆。人我直接送去了官府，只是这钱更难追了。你且告诉淑妃娘娘，叫她放心，等年关开了另外两家店，生意若是能做起来，利润自是会更丰厚。” 等小允子一走，甘棠便差陆三盯着王家。 果不其然，两日不到，王家就被抄了家，连同念桃那准嫂子的本家也没躲过去。 念桃负责盗，可好处全被王家占了去。王家想着用念桃和她娘入狱来换安稳，甘棠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意？ 钱，她可以再挣，但他们顺手牵羊这事儿她可不会惯着。 她把念桃一事告诉小允子知晓，一是为了防止萧岚曦迁怒，二是想通过萧岚曦的手直接让王家哑巴吃黄连。 甘棠也不怕萧岚曦因为这件事情就迁怒自己，她前面花了那么多钱，就是为了养刁萧岚曦的胃口，也是让萧岚曦知道，自己有聚天下之财的本事。 日后，甚至不必她主动提出些要求，萧岚曦都会帮着她扫平危险因素。 …… 年前，甘棠如约给云锦轩从上到下的员工都发了红包，也没落下樊陵。 陆三、念恩这两个家里挑大梁的，甘棠则是单独带着他们去吃了年夜饭。 过年期间，甘棠更是忙得团团转，胭脂铺桃颜坊和酒楼京华宴同日开业，已经能够脱离轮椅走路的甘棠相继在两家店铺露面，她不怕别人知道她就是东家。 王家被抄家，涉及了上位者的利益，经手这个案子的京兆尹在得知念桃是甘棠府里的丫鬟后，自以为是弄清楚了其中的门道，让手下行事时都多注意些她名下的店铺。 圈子里也有了更多传言，说是甘棠在萧岚曦那儿还没失宠，出宫后依然有萧岚曦罩着。还有更离谱的，竟然说甘棠现在名下的产业，都是萧岚曦的。 不管怎么传，对甘棠的生意总归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云锦轩的布料更新速度快，别的布庄还没抄会，就又有了新样式。甘棠鼓励绣娘们做创新，若是有卖得好的，单独还会发奖金，每个人都铆足了劲，想要通过各种花活吸引达官贵人的注意力，干活积极性毋庸置疑，夫人小姐们也为能抢到云锦轩的新品而感到骄傲。 桃颜坊的胭脂种类齐全不说，甘棠还特地和教坊合作，每日请伶人来做模特，由店里经过培训、会化妆的女子来帮伶人化妆，相当于一天两场美妆直播，形式新颖又好带货。同时，甘棠借着小允子的手送了些胭脂到宫里，没过几天，便会传出淑妃娘娘最喜桃颜坊哪个颜色的口脂，通过上位者的喜好来形成新的热点。 至于京华宴，其实是甘棠最担心的，也是花心思最多的铺子。吃食上最容易出现差池，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弄出人命官司来就不值当了，所以从人员到用料都必须是精心挑选而且经得起检验的。大厨招了几个风格截然不同的，确保在京华宴里，天南海北的客人都能吃到家乡菜。除此之外，甘棠从陆三学武的武馆里直接招了人来做护卫工作，如此一来，武馆的人见了陆三也都客客气气，教起来更加用心。偶有不长眼的来闹事，巡逻的官差也会半点不带含糊地来解决问题。 第37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12 甘棠主打一个差异化经营，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又让人眼红。 不过，她也知道过犹不及，因此在几个店铺上，都很注意分寸。 云锦轩为平民服务的业务不能断，高端定制服务则限量；桃颜坊的各种化妆品走高端市场，推出的新颖饰品都是独一份的定制款，价格不便宜；京华宴限定桌数，以号牌为准。 如此一来，也给其他同行业留下了蛋糕。 她不是不能做得面面俱到，只是，众人皆知她是萧国人，虽然她办了齐国的身份户籍，却也不能改变部分人对她的不认可。 这种情况下，她要是一味地顾着占据市场，定然会出问题。 至于她身后的萧岚曦，拿钱的时候自然是爽快的，要解决问题的时候，萧岚曦肯定不会愿意对上齐国的达官贵人。 萧岚曦将这些钱财当成笼络人心的工具，甘棠又何尝不是在用萧岚曦的身份当作跳板，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 甘棠生意做这么大，还源源不断给萧岚曦提供资金，定然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些家中有女子入了后宫的世家，定然是会紧盯着她。 只有云锦轩的时候，甘棠的能量还没那么大。陆续又开了两家成功的铺子后，她算是跃入了世家眼中。 虽已能起身行走，但她大多数时候都会坐在轮椅上，偶尔在众人面前站立时间也不会太久。她不是复健没成功，而是通过这种方式在塑造自己的弱点。 一个没有弱点的人是可怕的，她不希望自己被集火针对。 接连两个月，甘棠每个月都给宫里递了近万两银子，谁都不曾想到，她赚钱的大头会是桃颜坊。 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可不会管自己有没有哪个色号、有没有哪个品类，桃颜坊的胭脂水粉成了人手一份的“奢侈品”，一直都供不应求。后来，还有头脑聪慧的，直接做起了“代购”生意，给不在京城的女子代买。对这种情况，甘棠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赚得已经够多了，总要让别人也分杯羹。 甘棠知道，有许多人在观望，有好几家的夫人都给她递过帖子，她也去过几次所谓的茶话会。一群女子莺莺燕燕，甚是好看，大家谈到她时，嘴上吹捧，却依然有些功夫不够深的，眼底会露出轻蔑之色。 多正常呀，玉瑶只是一个萧国的宫女，即便到了齐国，那还是宫女。就算摇身一变成了个商人，在她们眼中，仍旧是没什么地位的。或许在她们看来，让她和她们一起吃饭、说话，都算是对她的抬举了。 甘棠从未在人前表现过丝毫不满，看不起便看不起吧，这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吃。更何况，她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和她们吃喝玩乐，而是和大多数夫人的丈夫平起平坐。 桃颜坊的生意，是甘棠亲自打点的，为此，她还特地在桃颜坊的厢房里做了一个小型的健身房，帮助她锻炼体能，以备不时之需。 这天，甘棠刚到桃颜坊，便有店里的侍女来报：“东家，有位娘子说，用了店里的东西脸上起疹，非要找东家要个说法。” “人呢？”甘棠问道。 “已安排在贵宾室。”侍女犹豫道，“我瞧着，来者不善。” 甘棠微微颔首：“吩咐人，送茶水和点心进来，我去看看。” 甘棠心有成算，来人没在店里闹，却说要见她，可想而知，见她才是重点。 对于那人的身份，甘棠也隐约有几分猜测，但总归是要等见到人才好判断的。 甘棠步入贵宾室，淡雅的熏香扑面而来。 只见里头坐着一对主仆。 一位身着华丽长裙的小姐静静地坐着，轻纱曼舞般覆在她的面容之上，只露出那双秋水盈盈的双眸。尽管面容被面纱遮掩，但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贵气质，却让人惊觉，她仿若唯美画作，每一笔都恰到好处，让人赏心悦目。 立于一侧的侍女，身姿挺拔，面容清秀，眉宇间透露出一股温婉与聪慧，更自带一股淡淡的书卷气，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温婉可人的气质。 那侍女见着甘棠，笑道：“这位便是玉瑶小姐吧？” 明知她曾是个宫女，还用“小姐”还称呼她。 “‘小姐’担不起，唤我玉掌柜也可。”甘棠挑了挑眉，笑道，“方才听闻，有人用了店里的东西脸上起疹，可否让我看看？” 端坐着的那位小姐转过身来，反问道：“玉掌柜的倒是不慌不忙。” “我对店里的东西有信心，如果真出了差池，事情也已经发生，着急忙慌的改变不了任何事实。”甘棠应声，做足了姿态。 “不愧是淑妃娘娘身边的大红人，此等心态，旁人望尘莫及。”女子说着，揭下了脸上的面纱。 心里的猜测落地，甘棠故作诧异：“虞小姐？” 虞听月轻笑了一声：“你认识我？” “曾在宫宴上，有幸见过虞小姐。”甘棠说着，又往她脸上仔细瞧了瞧，“虞小姐这脸……” “只是想和玉掌柜聊上几句罢了。”虞听月摆了摆手，示意侍女出去等候。 虞听月是丞相的嫡三女。 虞丞相的嫡长女是与前妻所生，前妻在生产时没能闯过鬼门关，难产而亡，留下了一个女儿。虞丞相后来便娶了前妻的胞妹做续弦，二人育有一子二女。 嫡长女虞听雪入了宫，便是如今的皇后；嫡次女嫁给了威远将军，也使得丞相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被皇帝忌惮，直到四年前威远将军交出兵权，关系才缓和下来；因前两位姐姐都身居高位，虞听月及笄后，向她提亲的人家都快踏破了丞相府的门槛，但丞相一直借着“唯有此嫡女常伴身边”为由，久久不曾给她定下婚事。 外界只当丞相夫妇宠爱虞听月，可熟知剧情的甘棠却知道，他们其实是在等一个机会。 虞听雪和皇帝是少年夫妻，很得皇上重视，然而，虞听雪与虞家的关系却不算亲厚，只做表面功夫，从未给家里争取过实质性的利益。也因为这，虞丞相本就多有怨气。 第38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13 虞听雪身子骨弱，虞丞相便动了心思，若是等长女去了，便送三女入主后宫，到时他仍旧是国舅爷。 原书中，萧岚曦为了和虞听雪打擂台，还付出了不少代价。 好在皇帝有意要压制虞家，又和萧岚曦动了真感情，宁愿让萧岚曦这位贵妃握着掌管后宫的权利，也绝不让虞家再沾染半分。 待侍女走出房间，虞听月站起身来，走到甘棠跟前：“玉掌柜的生意，做得红火，真是恭喜了。” “借您吉言。”甘棠莞尔，状似不自在地视线向下。 虞听月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玉掌柜，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跟在别人身后的宫女了，不必如此谦卑。” 甘棠抿着唇，直视着对方的目光：“虞小姐大费周章，不会只是为了给我鼓励吧？” 收回手，虞听月轻笑了一声，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淑妃娘娘近来打赏宫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笼络人心的本事见长，还得谢谢你吧？” 甘棠明面上和萧岚曦已经没有了联系，她自然也不会在第一阶段就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玉瑶，别把人当傻子。”虞听月还是笑着的模样，说出的话却不客气极了，“现在还是我来找你，下一次，就会是官差了。” “你要做什么？”甘棠脸色阴沉下来，故意皱紧了眉头，愤怒地望向她。 “自己赚钱自己花不好吗？从你伤了腿开始，她就把你踢出了局，毫不犹豫把你放出了宫。你可知她身边现在的大宫女和婉是什么待遇？”虞听月向着窗边走了两步，光线拉长她的身影，显现着她与谈话神态截然不同的温和，“你跟着她的时候，万事替她筹谋，时不时还要受伤。可如今她诞下皇女，皇上将她和小公主视若珍宝，那和婉更是走到哪儿，都有人唤她一声姑姑，连我那位长姐都要给几分颜面。” “够了！”甘棠双手紧握成拳，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虞小姐来自就是为了来挑拨离间的？” 虞听月转过身来看着她，再次走近她，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心口处：“是挑拨离间还是事实，你比谁都更清楚。” 甘棠侧过身，避开她的触碰：“既然您脸上无碍，便请您离开吧。” 甘棠脸上倒是没表现得无礼，但语气里已经有了压制不住的不满。 虞听月缓缓勾起唇角，声音有力：“桃颜坊的东西我还挺喜欢的，真不希望这么个店就被搞砸了。我脸上的确没事，可不保证别人就没事了。” “你威胁我？”甘棠抬头，目光直视她。 “这算威胁吗？”虞听月眼中透着疑惑，忽而带着挑衅追问，“京华宴的东西好是好，要是让人吃坏了肚子……”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甘棠低吼了一句。 “我的条件已经说过了，断了给淑妃的资金。”虞听月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桃颜坊能有那么多夫人、小姐造访，京华宴得以被庇佑，都是因为有淑妃娘娘的名声在。”甘棠暗示道。 “她给的这些，我也可以给。” “丞相府小姐的名头怕是不够。” “丞相府夫人、威远将军夫人，还有其他相熟的达官贵人，我都可以引荐来。一个宫妃能给你的更多？还是我们能给你的更多？”虞听月语气稍缓，循循善诱道，“不然你也可以换个思路，你名下的店铺出了问题，她能帮你什么？” 甘棠抬眸：“你又能帮我什么？” “此言差矣。”虞听月语气更加柔和起来，“你想呀，这京中有不少官员都是我父亲的门生。况且，你把这钱都给了淑妃，她也不会惦念你半分好，反正都已经出了宫，都已经有了齐国身份，你何不痛痛快快做自己想做的？” 甘棠沉默着，看着像是在挣扎。 虞听月也没想着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让她改变想法，只拍了拍她的肩膀，劝道：“这是为你好，你自己考虑一番吧。为表诚意，这两日，桃颜坊的新品我都包了，送给我那些手帕交。” 甘棠不可能为了两天的营业额就放弃萧岚曦这条线，要知道，萧岚曦是女主，借着女主光环才好干事，这是她多次任务的经验了。 不过，虞听月都找上门来要挟了，甘棠若是没点表示，恐怕很快就会成为虞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坐以待毙不是甘棠的风格，但游走在两个势力中间更需小心谨慎。 …… 和萧岚曦闹翻有多简单？只需要在小允子来的时候，不再给钱就行了。 小允子如前几个月一样，送来了些精贵的饰品，但甘棠只是很平静地把饰品推了回去：“这个，我收不了。” “玉瑶，这是娘娘的一点心意，你……” “告诉娘娘，日后玉瑶无法再为她供给钱财。”甘棠淡淡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允子皱了皱眉。 “字面意思。”甘棠笑了笑，“我为娘娘做的，已经够多了。” 小允子直到此时还以为她在开玩笑：“玉瑶，我的时间很宝贵，你的也是。别浪费时间来戏弄我。” “不是戏弄，而是通知。” 小允子拍着桌子质问道：“玉瑶，你真要如此？没有淑妃娘娘，能有你今日？” 甘棠冷漠地看着他：“我有我的难处。” “你有难处就说出来，淑妃娘娘会帮你解决。” “解决的办法，就是娘娘别再来找我了。” “你……” “我扪心自问，已经尽我所能提供了足够的支持，从人力到物力，无一不精。”甘棠尽量保持着语气的平和，“若没有我，娘娘也不会有今日。” “说出这样的话，你真是胆大包天！”小允子脸色铁青，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小允子和甘棠以前的交情便不是多深，但他接了这差事以来，没少在萧岚曦面前说甘棠的好话，现在资金链说断就断，到时候萧岚曦那边不好交代，他也要跟着受到迁怒。 第39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14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我是时候该走自己的路了。”甘棠说着这话时，又取来一盒首饰，都是这几个月来，萧岚曦赠予的，“还麻烦你，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去给娘娘。” 小允子下意识地就想全部打翻，可一想到这里头的东西个顶个的贵重，只能忍气吞声。 他接过盒子，刚要开骂，感觉到盒子底下仿佛塞进了什么东西。 他诧异抬眸，见甘棠冲他微微颔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做了个深呼吸，语气比之前更加盛气凌人：“好。玉瑶，你这么决定，我无话可说。总有一天，你会为了今天的选择而后悔的！” 说罢，小允子猛地推开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随后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甘棠行至门口，瞧见陆三在，吩咐道：“陆三，送客人出去。” 陆三闻言，将人送到门口。 小允子不想再闹大，出了门又是那副和气的模样。 身边新来的丫头也见过几次小允子，不由担忧地看向甘棠：“玉瑶姐姐，这位公公生着气走，会不会不太好？” 甘棠目光微敛，叹了口气：“无碍，让他去吧。” 小允子回宫第二天，宫中就传出消息，说淑妃娘娘对桃颜坊最新的敷粉不喜欢，用完脸上还长出些小疙瘩来。听着风声的有些小姐，在桃颜坊订了胭脂水粉都说不要了，宁愿不要定金也不来光顾。 甘棠不急，该吃吃该喝喝，啥事都不往心里搁。 除了云锦轩的生意下滑不是很明显以外，桃颜坊、京华宴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两家的掌柜急得上火，甘棠却游说他们，让他们别着急。 在家中坐了半个月，账上的利润比起一般店铺来说还是赚的，但甘棠还是出击了。 她先是朝着丞相府递了拜访的帖子，三天毫无回音后，她又改了章程，找武馆的人帮她盯着丞相府，一旦虞听月出门，她就去堵人。 齐国对女性的束缚没有那么强，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类的要求。加之，虞家野心不小，向来都是把家里的孩子往社交方面培养，去参加个诗社、茶话会啊，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因此，两天之后，甘棠就找到了机会。 她派去的人一路跟着虞听月的马车到了威远将军府外头，甘棠便在威远将军府不远处的茶馆里等着，等了将近三个时辰，虞听月从将军府里出来，她便直接让陆三去拦车。 甘棠相信，虞听月既然查过她身边的人，就应该认识陆三。 果然，没一会儿，虞听月就跟着陆三上了茶楼。 茶楼内，古木窗棂半掩，透进斑驳光影，与袅袅升起的茶香交织。 甘棠泡着茶，手法一流：“虞三小姐，请坐吧。” 虞听月看着他的动作，笑道：“不愧是淑妃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助手，这泡茶的手艺也不错。” 甘棠闻言，脸上的笑容直接退了下去，神色严肃：“我已经按照你们说的，和淑妃娘娘那边不再联系，你又何必拿这事来膈应我？现在，是你该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虞听月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玉掌柜说的，是什么承诺？” 甘棠直视着她，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桃颜坊和京华宴的生意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虞家是打算袖手旁观了？” “这做生意的事，我可不懂。”虞听月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道。 “是吗？行，这两个月赚的是不多，但我想，淑妃娘娘应该不介意。”甘棠笑了笑。 “一个背弃主子的奴婢，淑妃娘娘还会信吗？” “信不信的，我都会给钱。”甘棠说完，直接起身，像是被气到了样子。 虞听月眼瞧着她真要走，连忙喊住她：“玉掌柜，别着急呀，有些事情总要有商有量嘛。” 甘棠站停在原地，却没有要坐回来的意思，站在雅间门口，语气中带着坚决：“虞家想要断我的路，那便断吧，我也不怕什么。大不了，我去别人家当个掌柜，虞家的手总不能伸到每一家吧？” 虞听月显然不觉得她真会这么做：“玉掌柜说笑了。” 甘棠轻哼了一声，不似作伪：“是不是说笑，等我找到了主顾，虞小姐便知道了。” 这可不行！ 虞听月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眼看着甘棠已经拉开了房门，赶忙喊道：“玉掌柜留步。” 甘棠就站在房门口，表示自己不想再谈，门口站着的虞家丫鬟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往这边走：“小姐？” 虞听月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闪烁，似乎在衡量着什么：“玉掌柜，我想，我们还能再详谈一些内容。你觉得呢？” 甘棠知道虞听月不可能放过自己这边的利益，所以她更加肆无忌惮地向外走去。 倒是那丫鬟还挺有眼力劲，手一伸就拦住了甘棠的去路。 这下，虞听月不想退让都不行了，她追到了门外，劝道：“玉掌柜，你府上也不止你一个人。不是吗？” “威胁我一次不够，还要威胁第二次、第三次？”甘棠扭头，瞪了她一眼。 虞听月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但好在几秒的沉默过后，甘棠还是转了回来，推着她进了雅间，又将门再次关上。 虞家无非是想用最少的代价换来最大的利益，甘棠这一年多的经营，不仅仅是给萧岚曦带来了实打实的利益，也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实力。 谁会拒绝送上门来的钱袋子？谁都不会！ 可甘棠又不是真的对钱执着，赚多赚少她不在意，开店也只是她的敲门砖。况且，就像她说的，大不了她就去哪家府上应征当个掌柜，总不会有人拒绝这么一个有能力的聚宝盆。当然，这只是她的保底方案，对她来说，这个方案最大的损失就是时间，会让她不得不用翻倍的时间去走上她想要的路。 虞听月好说歹说，自以为是劝动甘棠回到了谈判桌上。殊不知，甘棠早就看清虞家的打算，对她这心态是手拿把掐。 第40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15 表面上是甘棠找了虞听月，其实何尝不是虞听月在等甘棠找上门？ 虞听月在将军府待了三个时辰的时候，甘棠就知道，虞听月是故意的。她和她二姐的关系再好，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待在一起有聊不完的话题。而且，甘棠让人蹲守虞听月踪迹时，从未被驱赶。就算丞相府的人看不出来，将军府的人也看不出被监视吗？ 虞听月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想要再次将这场谈判的主动权握在手中。 甘棠坐在她的对面，并不着急：“虞小姐叫我回来，应该不会只是为了喝茶的。” 虞听月眉头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但随即恢复冷静：“我希望玉掌柜明白一个道理，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 “我现在所有的‘获’都是因为我的‘劳’。”甘棠淡淡说道，“这个道理，我可比你清楚得多。” 虞听月他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声音沉稳而有力：“丞相府可以给你做背书，前提是，你出五分利。” 甘棠嗤笑了一声：“坐地起价？想都别想。” 虞听月抿了抿唇：“玉掌柜，你何必这么冲动？我也没说不让你做这生意，丞相府总不能无缘无故地给你好处。淑妃要你全部的利润，我只要你五成，你还有的赚。” “说得好听，我怎么知道你改日会不会用同样的理由做要挟，要我让出六分、七分？”甘棠摔了手中的杯子，“虞家做官还行，做生意，呵……如此不诚信，便免谈了吧。” 虞听月见她如此不识趣，也发了狠：“你就不怕你这铺子全被关了？” 甘棠见状，笑容更甚，她双手按着桌面，身体微微前倾：“虞小姐刚刚说的话倒是提醒我了，你说，我让出三分利去，端王爷肯不肯帮忙呢？” 端王爷是当今圣上的叔叔，在京中，那是出了名的富贵。他自己的人脉圈子便非富即贵，名下也有许多生意，最赚钱的，则是卖官。先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今圣上则时有敲打。他被言官谏过两次，略有收敛，卖官卖得低调了，钱也挣得少了。 如果甘棠亲自送上门，端王爷只会把她当财神爷一样供起来。 虞听月脸色变得厉害，端王爷如今在朝中没多少势力，可到底还是皇亲国戚，就连圣上都要因为他是长辈而对他不得不再三容忍。 端王爷的势力看似不成气候，可买卖官职以及大规模的送礼活动，让他在朝中有不少“朋友”，要是他想保住谁，丞相府也不可能贸然去插手。 原本甘棠想提的，不是端王爷，而是太尉。 丞相与太尉，一个是百官之首，一个是最高军事长官；一个女儿是皇后，一个女儿是德妃。 然而，要是将太尉也牵扯到这件事情里来，那甘棠很可能会裹挟进后宫的破事里，到时候会有更多身不由己的时候。所以，再三衡量后，她抛开与后宫有关的那些世家，选了端王爷做借口。 虞听月收敛了几分锋芒，试图软化对方的立场：“端王爷确实惜才，可你也应当知道，端王爷那样的人，只喜欢钱。和这样的合作，你放心？” “他贪钱，我就给钱，这是我现在最不缺的东西。”甘棠淡淡一笑。 虞听月见她油盐不进，有些着急：“玉掌柜，实话实说，你的能力我与父亲都十分看重。这样吧，我们各做一些让步，我要你三分利，如何？” 甘棠嗤笑一声：“从不要利，到五分利，再到三分利。虞小姐，你嘴里有几句真话？” 虞听月深吸了几口气，大概是觉得这场谈判到现在这个阶段，她被一个曾经的宫女逼到绝境下不来台的姿态实在有些过火，抿着唇不再言语。 甘棠摆了摆手：“一分利，这是对丞相府的底线。要合作就合作，不合作就拉倒。明日我会向端王府投拜帖，过时不候。” 说完，甘棠直接出了门，这一次可不是为了等虞听月来拦她，她一出雅间就喊了陆三的名字，陆三得到信号，推开周围的人，护着甘棠一路下楼。 当晚，丞相府的管家亲自上门拜访，言说：“三小姐对玉掌柜多有得罪，老爷知道后，已经对三小姐进行了小惩，还望玉掌柜海涵。”并带来白纸黑字的协议，写明甘棠名下的铺子，每个月纯收入的十分之一会作为丞相府的酬劳。 虞丞相这一招，既是向甘棠表明诚意，也是想保障自己的利益。 要不说老狐狸还是老狐狸呢，协议里没有详细写明丞相府要提供哪些帮助，却把甘棠每个月哪一天交钱、交多少都写得清清楚楚。拿着这种协议到官府里，甘棠就是有嘴也说不清。 不过，甘棠还是收了协议，并一式两份签字画押。反正这协议，早晚都要废掉，她在这个时候去掰扯条款，只会让虞丞相提高警惕，那不值当。 有了虞家的介入，甘棠名下几个铺子的生意又重新红火了起来。 平民百姓们没感觉，可官场里有人的，都已经发现苗头不对。 好在，这只是金钱上的往来，谈不上什么山雨欲来风满楼。 几家店铺的利润加起来，已不可同日而语。 甘棠刚在京中开设云锦轩时，做的都是平民生意，走量。 现在桃颜坊、京华宴的贵宾场开了起来，云锦轩的定制也因有了人脉而越发受到欢迎，利润翻了数十倍不止。 甘棠每个月往丞相府送上千两银票，意味着到她手上的纯利润起码都有万两。 一个萧国的宫女，在齐国做了一年多的生意，就已经有如此大的成就。谁人能不诧异？ 也不是没有眼红的，可眼红有什么用的？甘棠手上的资源都是利益交换得来，并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丞相府明里暗里在给她撑腰。即便宫内时常传出萧岚曦想要干预的消息，也于事无补。 不用给萧岚曦上供，又没有把过多的利益让出去，其直接结果就是甘棠能攒下的钱很多，多到她单独开了两个房间做库房。 为了防止有人误会她还准备将钱都留着给谁，她开始“享受生活”起来，该整修的整修、该归置的归置。宅院里地方不大，但越发精巧了。 第41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16 又过了几个月，虞丞相夫人生辰，特地请了京华宴的大厨去做饭，又让桃颜坊的侍女帮她画了一套清水妆，甘棠还亲自前去送了桃颜坊独家定制的头面，让虞丞相夫人大出风头。 虞听月给她的手帕交们介绍过甘棠，但说到底，这些姑娘们手里的银钱都是出自府中，若是没有拿到家里的掌事权，消费力也有限。 可夫人们就不同了，桃颜坊出神入化的化妆水平让不少夫人都垂涎，好几家都想从桃颜坊挖人走。然而，桃颜坊的姑娘们也都不是傻子，去人家府中当差事丫头，动不动还要挨打挨骂的，与在桃颜坊中每天只要上班时间好好工作，哪个更好她们心中自有评判。 有市场需求，甘棠就想着法子解决。她特地开了个化妆班，也不说是为夫人小姐们服务，只说家里伺候的侍女若是能有这样的一技之长，也能为家中的女子打点装扮。一时间，这报班的人络绎不绝。 生意好了、赚得多了、给丞相府的钱自然也就多了。 甘棠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虞听月几次来桃颜坊找她，话里话外暗示着她给的钱太少了，丞相府的投进去那么多人脉，还帮她增长业务，她就这点表示实在不够意思。 人心不足蛇吞象，甘棠只装听不懂，几次都把虞听月气到说不出话来。 相处的次数多了，甘棠很清楚虞听月的脾气，虞听月自诩是个聪明人，又知悉虞丞相的心思，总觉得自己是个高人一等的，便不耐与“蠢人”说话。甘棠装蠢的时候多了，虞听月看着她连话都不想讲，有时看她一眼都恨不得要出去散散心才能缓解自己内心的苦闷。虞听月这么“讨厌”自己，也让甘棠乐得自在。 …… 临近夏季，雨水频发，齐国边境有两个城都堪称鱼米之乡，往日上交的各类赋税在全国都算得上是名列前茅，最大的危险就是夏季时容易形成洪涝灾害。 又是一场雨，甘棠站在走廊里，瞧着屋檐上不断落下的雨水，不禁蹙眉。原书里，齐国边境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洪涝。 萧岚曦的生辰在夏季，齐国夏季又有洪涝风险，以往这事儿大家也就是私下议论。偏偏自从萧岚曦生下小公主后，皇帝对萧岚曦的宠爱更甚从前。后宫的宠爱，给她多一分，给其他人的就要少上许多分。这样一家独大的场面，哪个宫妃都不想看到。 于是，前朝有关系的，纷纷都行动了起来，在这次洪涝发生时，将矛盾直指萧岚曦。倒也不说萧岚曦是灾星，只提议让宫妃去护国寺为百姓祈福，皇后的身子骨弱，往下就排到了最受宠的淑妃。 萧岚曦有意让皇帝在灾难发生的时候去阻拦祈福，但皇帝可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所以原书中，萧岚曦去祈福的两个月就是她疯狂吃苦的时候。 “玉瑶，你怎么站在这里？风大，你的身体……” “我这就回去。”甘棠笑着看向念恩，“你今天不去杏林堂了？” “不去了，难得歇一歇，你不会嫌弃我在家吧？”念恩撇了撇嘴。 还记得念恩刚来时是十分拘谨的，如今，倒也学会开玩笑了。学医这件事，让念恩看到了人间疾苦，也让她懂得了更加珍惜身边拥有的人。 甘棠见她目光几次朝着自己的腿上游移，便知道，想歇着是假，她想看着自己才是真。 念恩拉着甘棠进了屋子，左右一看，并无其他丫鬟在，脸就拉了下来：“夏旋和刘茹呢？她们就是这么伺候的？” 夏旋和刘茹就是甘棠后来招进来的两个丫头，做事很勤快。因为只是雇佣关系，甘棠也没给她们改名。 因而，宅中上上下下都默认，念恩才是甘棠最器重的丫头。 甘棠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这儿没什么要照顾的，便让她们去歇着了。这下雨天，谁想上班啊？” “你就惯着她们吧。”念恩叹了口气，扶着她要坐下。 “我的腿真没事了。”甘棠见到她的动作，继续说道。 “没事，你前几天怎么会疼？”念恩蹲下来，帮她揉着腿。 甘棠躲不过去，只好任由她操作。还真别说，念恩学的那套推拿手法，还真是舒服。 甘棠眯着眼睛靠在靠背上：“这是樊陵教你的？” 念恩笑了笑：“嗯，他近来有意让我独自坐诊……玉瑶，你觉得呢？” 甘棠睁开眼看向她：“你有那个能力，不必怀疑自己。” “可我若是出了差错怎么办？” “人没有不犯错的。”甘棠知道念恩的性格里有自卑的那一面，继续鼓励道，“行医最重要的就是仔细小心，不要把人命当玩笑。却也要知道，有许多病症是你全力以赴也无法攻破的，心态要放平稳。” 念恩应了一声，继续帮甘棠推拿。 很舒服，以至于甘棠直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的时候，念恩正坐在一旁看书，动作很是小心，像是怕惊醒她。 看见她醒了，念恩连忙过来倒水。 甘棠顺手接过水，润了润嗓子，又说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你不必做这些。” 念恩笑了笑：“举手之劳而已。” 甘棠其实大概能猜出念恩的想法，救她于水火之中、又给她成就自我价值的机会。 对于甘棠来说，这个施恩的对象就算不是念恩，也会有其他人。 可对于念恩而言，甘棠就是甘棠。 外面的雨依然下个不停，甘棠忽然转过头来：“前几年，有暴雨导致下游洪涝灾害继而引发疫情的。念恩，你学医也久了，今天就考考你，洪涝灾害可能引起哪些疾病传播？又该如何防治？” 念恩一愣，正想着，又见甘棠取了纸笔过来摊开：“边想边写，这是给你的考题。” 念恩老老实实握着笔，她没去过外地，也没见过洪涝，突然拿这样一道题来考她，的确是让她为难的。她不想为了答题而答题，便放下笔来，询问甘棠能不能回去查找些资料。 “当然可以。”甘棠又说道，“这题，不急着给我答案。” 念恩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来一趟，还领了作业走。不过，这还是甘棠第一次给她出具体的任务，她不想让对方失望。翻阅书籍肯定是少不了的，她还得再向其他大夫请教一番才好。 第42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17 就在甘棠给念恩布置作业的一周后传来消息，泯城发生巨大灾害，泯城知县为了抗洪丧命。 消息传入京中后，举国哀悼。同时，赈灾工作被迅速提上议程。 对于此类灾害性事件，朝廷早已有了固定的处理章程。皇帝先是派了一支队伍去赈灾，又下令开仓放粮，解燃眉之急。 但令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是，此次骤雨经久不停，淹了泯城后，又向源城而去，造成的损失远远超乎想象。 齐国近几年风调雨顺，正是修生养息之机，接连几个大工程都动用了国库不少钱财，这也让皇帝头疼。国库虽不算空虚，可拿出多少钱来赈灾才是合适的。拿多了，项目后续的运营难以维持；拿少了，民怨一起就更难压制。 就在这时，虞丞相主动站出来，愿捐出白银五万两。 捐多少都是心意，这五万两可不少。别看丞相月俸折合下来有万贯铜钱，但许多都是实物，良田、布匹、粮食，真要拿出现银来，大多还是家里“有矿”。 有虞丞相带队，其他官员无论怎么着也都得表示表示。 这五万两从哪里来呢？丞相府肯定是不出的。 甘棠前脚得到消息，后脚丞相府的管事就到了府上。 林先是第二次来见甘棠，第一次还是为了帮虞听月善后。只不过，这次的情况不同，事必须得成，所以才让更老练的林先来传话。 夏旋将人领进会客厅里，泡了茶，甘棠才姗姗来迟：“林管家登门，真是蓬荜生辉。只是不知，林管家这次来有何指教？” 林先倒是没有用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还是像第一次来时那般：“如今泯城洪灾一事传遍大街小巷，玉掌柜总知道的吧？” “自是知道的。”甘棠笑笑，却不说这些话下去说，俨然一副“我知道又怎么了”的疑惑。 林先眉头紧锁，语气里满是对灾情的忧虑：“此次洪灾，无数家庭流离失所，重建迫在眉睫。” 甘棠轻轻点头，眼神温和：“您说得对，我也一直在关注，听闻泯城知县还因抗灾牺牲了，每每想到此，我这心情都很沉重。” 林先闻言，趁热打铁道：“是也。丞相听闻此事后，也寝食难安，决定捐银。当然，丞相也想到了玉掌柜。” 林先故意卖了个关子，话只说一半。 甘棠明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配合着他演戏：“怎么说？” “您伸出援手，既能帮助灾民，也方便了我们双方继续合作，机会自然而然都来了。” 果然是来要钱的。 甘棠指尖摩挲着杯子，轻笑出声：“当然可以，钱赚了就是要花的。” “玉掌柜果然是女中豪杰！”林先没想到这次谈话会这么顺利。 甘棠微微一笑，言语中像是充满敬佩：“听闻丞相要捐银五万两，这样吧，我也捐五万两，与丞相一同凑足十万两，成十全十美之好。” 林先脸色微变：“玉掌柜，丞相府出五万两，这五万两便是由你出资。” 另一方面，林先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这女人的消息怎么这么快？ 呵，当然快啊，甘棠那京华宴是白开的吗？下了朝，好几个官员就在京华宴里吃饭的时候抱怨开了，觉得虞丞相这一招让人猝不及防，说得好像只有他关心天下灾情似的。 甘棠也跟着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齐国堂堂丞相，一分钱不出？” 这话，林先无论如何是接不住的。 尽管事实如此，但说出去不好听，也会影响丞相府的声誉。 林先沉了沉声音：“玉掌柜，丞相是给你机会。” “怎么？虞丞相难道会告诉大家，这钱是我出的。” “日后合作时，会有机会让大家了解的。” 言下之意，要带上甘棠的名字是不可能的。 画饼意味很强，甘棠轻笑一声，合理怀疑这是丞相府对自己不配合上交银钱的报复。 不过，从知道虞丞相要捐银的消息开始，甘棠就已经预料到了，虞丞相大概是想从自己身上捞一笔。 钱，不用他出；名声，都是他赚。 哪有这么好的事？ 林先见甘棠脸色不对，继续劝道：“玉掌柜，你现在的生意为何能够做得风生水起，你应该心里清楚。” 又来了，甘棠看着他，冷笑一声：“不愧是丞相府出来的人，林管家和虞三小姐威胁人的方式都一样。” “这怎么能说是威胁……” 林先话还没有说完，甘棠已经站起身，对外头喊道：“夏旋。” 夏旋行了进来，林先不欲将这件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连忙噤声。 “带林管家去库房清点五万两。”甘棠淡淡说道。 林先闻言，以为甘棠是放弃了，拱手便道：“玉掌柜还是明事理的。” 甘棠不做声，由着他在那里演戏，林先大约也是觉得没意思了，还是拿钱要紧，便跟着夏旋往库房的方向去。 甘棠随后走了出来，陆三就在一旁：“玉瑶，真让他把钱带走？” 甘棠斜睨了他一眼：“去让京华宴那边的护卫都过来。” 陆三应了一声，连忙去摇人。 等林先好不容易在库房里清算结束，一走出库房，就差点和陆三撞了个正着。 陆三如今人高马大的，加上习武的原因，他不言不语又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凶狠，普通人站在他跟前都有些发怵。 饶是林先见多识广，冷不丁与他撞上，也有点吓了一跳的意思。 林先退后半步，又瞧见这院子里站满了身强力壮的男子，眉头紧皱，向一旁喊道：“玉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 甘棠冷着脸：“清点完了？” 林先不知她何意，便沉默着。 甘棠继续又道：“既然清点完了，来人，将林掌柜清点完毕的都带上。” 林先听这意思，意识到她是命人将这些都送去丞相府，喜不自禁：“玉掌柜太客气了，明日我找人来抬是一样的。” 主要是，这个时间点，从这里浩浩荡荡抬着银子去丞相府，那不就是告诉所有人，丞相府捐的银子可能都是她掏的吗？这事儿本来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被这么一折腾，倒成了人尽皆知的事。如此，不好。 第43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18 甘棠充耳不闻：“带上。” 林先少有被忤逆的时候，瞧着身边的护卫纷纷无视他直接进入库房，心里也气闷得很。可转念一想，他们从这里一口气要走了五万两，对方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况且，林先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对方让他在此时受气了，他日后自然也有办法报复回来。 眼下嘛，林先自然是要安抚几句的，然而，甘棠根本不给他对谈的机会，侧首与陆三窃窃私语。 林先站在原地也尴尬，暗自思忖，待会儿这些人跟着他走，他带着他们去哪儿卸货不还是他说了算嘛。大不了，先把人带去别苑，将这些银钱先安置下。 林先想得很美好，当出了门以后，他就发现事情更加不可控了——甘棠竟然跟着。 不仅如此，甘棠还带着他们直接奔着丞相府的方向就去。 林先心里有千万句脏话，却只能全部咽下去。能怎么办呢？这事儿是交给他来处理的，他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玉掌柜深明大义，此事我定会向丞相禀报，玉掌柜不用那么累，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玉掌柜，这钱不如先送去别苑再做打算。” 林先屡次走到甘棠身边提建议，但甘棠就一个原则：我听，我应和，但我什么都不答应。 眼见着要到丞相府了，林先的心都提了起来，关键是丞相府门口的家丁也瞧见了这边一群人浩浩荡荡要过去，还看到了跟在里面的管家，认为这些东西都是要送到丞相府的，走到门口便喊着：“诶，正门不能进，从侧门入。” 林先眼中尴尬，这掏了五万两白银的主，他们还把人往外赶，实在有些狗眼看人低了。 不过，甘棠却没应声，带着人继续往前走。 林先轻呼了一口气，意识到甘棠可能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来吓吓他。也许，她根本没有想过要把东西直接送到丞相府。 林先再次走到甘棠身侧：“玉掌柜，丞相在附近有一处别苑可用于安置这些银两，你随我来。” 起先几百米都很正常，到了要拐弯的时候，甘棠却没让人跟着林先走，而是让他们继续向前。 林先急了：“玉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要捐款吗？”甘棠轻笑。 说完，甘棠朝着陆三使了个眼色，陆三扬声道：“兄弟们，加紧速度，送到目的地，今晚掌柜的请喝酒。” 一群大老爷们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开始往前冲，林先小跑着跟上他们，眼中都是恐惧。 这是要去哪儿？这是要做什么？这可是五万两啊！ 林先清点过库房，知道库房里还有钱，但库房里的钱已不足万两。也就是说，如果这笔钱不入丞相府，甘棠那边也不可能再拿出第二个五万两来。 林先跟了一段路，觉得越来越不对劲，连忙往回去搬救兵。 甘棠余光瞥见他跑路，心里笑得更欢了。现在才发觉不对劲，会不会太迟钝了一些？ 林先从未想过自己作为丞相府的管家，竟然能够遇见这么不配合的人。当然，这连虞丞相自己也是算不到的。 甘棠带着人一路行至皇宫门口，侍卫们远远瞧见有一大群人过来，心中一惊，赶忙禀报。 不一会儿，宫掖门司马闻讯赶来，见到这么一批抬着箱子的，也皱紧了眉头。 当看到甘棠时，对方更诧异了。 在这京中做官的，恐怕没有几个人是没去过京华宴的。 盛哲左右相望，确认这领头的就是甘棠，便上前问话：“玉掌柜，你这是……” “盛大人。”甘棠遥遥一拜，“闻得泯城突遭水患，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之景，虽未亲眼所见，却让人胆战心惊。玉瑶虽是一介商人、一介女流，却也知，财富取之于民，亦当用之于民的道理。又闻虞丞相捐银五万两，民女钦佩其气魄，遂，清点出这五万两捐银。” 盛哲迅速走到最近的一个箱子前，打开查看，成箱的银子映入眼帘。 要说五万两，那当然不是什么大事。关键在于甘棠的身份，她既是淑妃曾经的宫婢，现在又得到丞相的帮扶。 盛哲拿不准，甘棠这次捐银到底是为了给虞丞相增光还是为了添堵，又会是出于谁的指示。这里头门门道道可多了，一个不对，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身后有护卫上前，小声在盛哲耳边说道：“盛大人，翁公公来了。” 翁公公是主管采买的，在宫中人脉广、消息灵通，出现在这里也算不上不合时宜。 盛哲回身，瞧见了翁公公的身影，当机立断，选择将此事上报。就算不是翁公公在，他最后恐怕也会选择上报。毕竟甘棠浩浩荡荡这么一大群人来到皇宫前，没有一丁点要瞒着人的意思，就算他不说，也会有人传。与其到那个时候被问责，他还不如主动点。宫里要不要这银子，是宫里主子们的意思，他得把他的工作给做好咯。 盛哲一边给翁公公放行，一边让人清点甘棠带来的钱。 甘棠让人放下银子，又说道：“盛大人慢慢清点，若是有什么问题，直接找我便是。店中还有些琐事要处理，我便先带人回去了。” 盛哲还想客气一下，发现她真放下银子，带人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留恋。 甘棠回去路上，就遇见了林先带人守株待兔。 “玉掌柜，我们家老爷有请。”林先皮笑肉不笑地说着，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在。 要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她耍了，他这几十年就是白混了。 甘棠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反而扬声喊道：“什么？虞丞相要见我？我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当朝丞相青睐？啊，丞相难道是知道我捐银了？也是，听闻丞相说要捐银五万两，我受丞相感召，才顿然发现自己觉悟太低了。丞相高义！” 甘棠说得满是激情，林先恨不得直接上去把她嘴给堵上。原本想要低调处理的事情，被她高调宣扬，她要不要命了？ 第44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19 林先恨得牙疼，甘棠却不受丝毫影响。 虞丞相不就是想让她当这个冤大头吗？她不但不当，还要让他自食其果。他要出的那五万，谁爱出谁出，反正轮不到她头上，也别指望她会出一毛钱。 这与和林先的对线，甘棠就更无所畏惧了。她才去过皇宫，这五万两送进去，她也有她的办法操作。虞丞相这个时候要动她，还得掂量掂量。 圣心难测，万一皇帝要赏她，这个时候他来进行威胁或者刺激，都成了无用功。 道理谁都懂，只不过，高高在上的人总想随时随地展现一下自己的地位，恨不得用强权压下所有的东西。 林先丢不起这人，迅速带着府里的家丁撤了回去。 甘棠笑而不语，让陆三带着手下这些帮忙的，都去吃好喝好，继而回了家。 这件事，在甘棠离开宫门半个时辰内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平日里和虞丞相不对付的人都等着看戏，和虞丞相是同一派系的也只能按捺住心绪暗中观察。 …… 出人意料的是，第二天，皇帝就派了身边的公公敲敲打打送了牌匾到甘棠的住处。 这一行人从皇宫出来，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且说宅中，甘棠对着手下的人说，为了暂避锋芒，这段时间店里的事情就先交给各个掌柜统一打理。 忽闻门外传来不小的动静，紧接着刘茹快步进来禀报：“玉瑶，宫里……宫里来人了。” 都是平头百姓家，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家里几个做事的，都手忙脚乱起来。 甘棠倒也没有催促他们，只说：“我出去看看。” 甘棠走到庭院中，见门口站着一位公公，好巧不巧，还是熟人。 “李公公。”甘棠上前，恭敬地唤道。 李公公是皇帝身前谨慎伺候的副总管，玉瑶又是在淑妃身边的，以前见面的机会自然不会少。 皇帝想要表示重视，但甘棠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宫人出身，所以在这方面还是需要衡量轻重，思来想去，这才派了李公公来。 李公公手持一卷明黄圣旨，身后跟着两名小太监：“玉瑶，许久不见。” 甘棠笑意盈盈说着场面话：“公公近来身子可好？” 李公公摆了摆手：“劳你记挂了。玉瑶，老奴奉皇上之命，特来贵府，一为表彰你慷慨解囊，捐银五万两以解水患之急；二则传旨，请你择日进宫，面圣谢恩。” 后面跟着的两个太监将牌匾也抬了上来，揭开红布，只见牌匾上书“义举流芳”四个大字。 紧接着，李公公声音洪亮地念了圣旨，其中内容无非就是花式将甘棠夸了一遍。 甘棠行了跪拜礼，接旨起身，轻启朱唇，声音柔和而坚定：“玉瑶不过尽绵薄之力，以解百姓之苦，实不敢当如此褒奖。进宫谢恩之事，玉瑶自当遵从旨意，不敢有丝毫怠慢。” 说着，甘棠抬手示意身旁的丫鬟上前，接过牌匾。 奈何夏旋、刘茹都抖得像筛子似的，腿软得走不动道。 眼看着李公公眼中闪过笑意，甘棠看似讪讪，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倒是让公公看了笑话。陆三、念恩，把牌匾拿到正堂挂起来。” 李公公缓缓摇了摇头：“玉瑶，你这儿的下人，规矩不到位。” 甘棠颔首，一副认错的模样：“李公公教训得是。不过，招她们来的时候，就是为了让她们做做粗活，哪能想到我会有一日受到如此褒奖呢？来的又是您这样身在高位的人物。” 因为在皇帝身边侍奉，李公公的日常生活中就充满了溢美之词。可那些仰仗他给点好处的人，与眼前这些在宫外生活的人，终归是有些不同的。 李公公清了清嗓子，嘴角勾起一抹赞许的微笑，继续说道：“玉瑶，走吧。” 甘棠的意思，最好是能换一身更正式的衣服，李公公看着她身上的便装，也点了点头，表示可以等待。毕竟是要面圣，规矩点不会出错。 甘棠换完衣服，一袭淡雅的云锦长裙，裙摆随着她轻盈的步伐轻轻摇曳，发髻上插着素雅的玉簪，低调而庄重。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她平日里随性惯了，难得拾掇一番，倒叫人越发移不开眼。 陆三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家门口还有不少在张望好奇的人们，甘棠直接上了马车。 甘棠相信，丞相府已经收到了消息。这牌匾在她家落了户，至少能保证她近期的生意更上一层楼。那些躲在阴暗里的臭虫，现在是不是想着该怎么在她的风头过去以后，对她动手？那就想多了。她呀，一旦起步，就不会停下。 到了宫门口，巍峨的城墙更显庄严，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每一片都承载着皇权的威严。 甘棠全程跟着李公公的引领，沿途，她见到了各式各样的宫人，没有一个熟脸的。直到近了御书房，才见着了几位面熟的公公，她一一打过招呼。 玉瑶曾经也来过几次御书房，要么是作为萧岚曦身边的大宫女来邀宠，要么是跟着萧岚曦来争宠。 而这一次，甘棠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来面圣。 御书房外，两名身着铠甲的侍卫如松般挺立，目光如炬。李公公轻声通报后，书房的门缓缓开启，一股浓郁的龙涎香扑面而来。 甘棠整理了一下衣衫，步入御书房中。 龙案上堆满了奏折与典籍，彰显着皇权的繁忙，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面容威严，目光深邃地审视着。 甘棠缓缓前行，至大殿中央，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大礼：“民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但无论是他们中的谁，都已明白，她的身份早已完成了转变。 齐向昂温声道：“平身吧。” 甘棠起身。 便见齐向昂微微颔首，口中说道：“朕听闻你为解国家水患之困，慷慨捐银五万两，此等义举，实乃我齐国之幸，百姓之福。你虽为女子，却心怀天下，令人钦佩。” 第45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20 甘棠的回答则更加谦逊：“民女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实不敢当皇上如此赞誉。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女深知百姓安危与国运息息相关，愿以此举略表寸心。” “好一个‘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朕之朝堂若多有你这样的臣民，何愁我齐国不兴？”齐向昂龙颜大悦，笑声爽朗，“你既如此有心，朕自当有所表示。说吧，你想要何赏赐？” 甘棠沉默了片刻，再次抬头时，缓缓开口：“民女斗胆，不求金银珠宝，只欲借此机会，恳请皇上能成为民女的合作伙伴。” 齐向昂也是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哦？你倒是说说看，是何等生意，竟能让朕也参与其中？” 甘棠不慌不忙，讲了自己在京中开的几家店是什么类型、赚钱逻辑，并邀请皇帝参与其中，给出的回报是五分利。 齐向昂轻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朕什么都不用做，每个月就可以获益千两？” 甘棠笑笑：“若是民女往后的生意继续扩大，万两、十万两也是可以的。” 这些钱对齐向昂来说算得了什么呢？普天之下，莫非黄土。他若是不想让这生意成，有千万种方法可以搅黄；他要是想插手，也可以利用些手段手到擒来。 齐向昂心中嘲笑着，这宫女就是宫女，就算有赚钱的本事，还是思维有限，不知道她自己掌握着什么技能。不过，越是如此，他倒是越发放心了，若真是来个运筹帷幄的，他反倒要好好掂量掂量该不该用这人。 齐向昂想到萧岚曦昨日得知这宫女捐银万两后，来找他说的那些话，心下更是有了几分了然：“你让朕加入，那淑妃、虞丞相又该如何？” 甘棠浅笑着：“民女和他们的合作模式都一样，既然有了皇上您的参与，他们自然是可以退出了。” “朕看不是退出吧。”齐向昂忽然厉声质问，“你让朕加入，只是缺一个能压得住他们的话事人。” 甘棠作惊吓状，跪拜在地：“圣上息怒。” 甘棠低着头，身上在颤抖，无人看得到的脸上却在笑。 若齐向昂真是生气，压根不会表现在脸上，直接把她拖下去处理了就是。这般装模作样，和虞听月威胁她、忽悠她的时候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为了给后面提要求做铺垫嘛。 甘棠丝毫不慌，齐向昂不知道她丝毫不慌，而她要的就是他的误会。 半晌过后，甘棠都跪累了，忽然听到齐向昂说道：“你这三个铺子，朕不要。” 甘棠抬头，她没有影后级别的表演，只能尽可能把眼睛瞪大表示诧异和惊慌。 齐向昂又接着说道：“朕给你个差事，做好了，这三个铺子所有的收成都是你的俸禄，谁都不能动。” 甘棠觉得好笑，这话里话外，就是拿她赚的钱给她当工资。她如果是个打工人就算了，她是老板诶！这世上哪有人比这些自以为是的封建上位者更会算计的？ 甘棠叩首，扬声道：“得圣上此言，民女何其有幸。民女不过略懂经营之道，得陛下洪福庇佑，方能有所成就。” 齐向昂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她起身，继续说道：“朕观你之才，不仅限于商贾之道。朕欲委你重任，出任司农丞一职，若是做得好，自然还有赏。” 大司农是朝廷管理国家财政的官职，属于九卿之一。司农丞则是大司农的副手，协助处理日常事务。 甘棠没记错的话，如今这位置上已有一人。 换做那些脚踏实地一步步从科举走过来的才子，齐向昂或许会说些场面话，到了甘棠这里，他却觉得“有赏”已经是对她最大的褒奖。究其根本，齐向昂只想用她赚钱，但没想着她会真出一些实质性的利民政策。 齐向昂可以有认知偏执，可甘棠不会任由他偏差，她又是一叩：“司农丞一职，责任重大，关乎国计民生。民女愿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知遇之恩。定当竭尽所能，不负陛下厚望。” 甘棠这样的表态是出乎齐向昂意料的，不过，对他来说，这也就是一次小小的尝试。如果她在这职位上没做出什么业绩来，后面找个由头把她的官职撸了就是。 齐向昂轻轻挥了挥手：“官服与印绶，朕会派人送去府上。对了，你和淑妃也有时间没见了吧？” “回圣上，是的。” “淑妃前些时候还与朕提起过桃颜坊的东西不错，对你多有赞赏之意。”齐向昂顿了顿，继续说道，“一会儿，你也去见见她吧。” “是。”甘棠应声。 齐向昂见状，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甘棠起身时，故意装作一个踉跄，险些要摔倒的模样。得亏一旁的小公公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甘棠先是对那小公公道谢，又脸上讪讪，当着众人的面只好解释道：“旧疾复发。” 齐向昂这才像是想起她出宫的原因是因为瘸了坐上轮椅一般：“倒是朕忘了。” 说完，齐向昂又冠冕堂皇地说了些安抚的话，甘棠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虽然一句没听到，但还是时不时颔首，做出福泽深厚、感恩戴德样子来。 忘是不可能忘的，只是齐向昂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施压的时候还要照顾着她那双腿罢了。 甘棠倒也不是真的不舒服，她的腿早好了，为数不多的后遗症就是天寒了会有些疼，可这一点需要时间来调理，再过几年，连这个后遗症都会被消除。还是那句话，没有弱点的人，反而会被更加忌惮。与其这样，她不如制造一点弱点让对方放下防备。 从御书房出来，领着她的公公已经换了一位，带着她一路到了长乐宫。 殿前的宫人大多认识玉瑶，有人对她好奇，有人对她鄙夷，约莫觉着，她是个背主的。 甘棠对旁人的想法不关心，她步入殿中，只见萧岚曦端坐在主位上，边上伺候的人是和婉。 第46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21 “民女拜见淑妃娘娘。”甘棠盈盈一拜。 萧岚曦喝着茶，没有让起身，过了半晌，她挥挥手，让其他人下去，和婉走在最后，还特地将门关上，俨然是一副萧岚曦要好好教训下人的模样。 怎知，门一关上，萧岚曦立刻放下了茶盏，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急忙将甘棠拉起来：“玉瑶，你的腿好了！” 甘棠笑笑，眼中似是有泪：“劳娘娘挂怀，幸得一位大夫医治，如今这腿，只要不是寒冬腊月、阴雨天气，不做什么重活，便是无碍的。” “无碍就好，无碍就好。”萧岚曦用帕子抹了抹眼角，“没想到，本宫这么快就能见着你。” 甘棠也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玉瑶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娘娘。” 萧岚曦拉着甘棠到一旁坐下，微微叹了口气：“你出宫这一遭，想必是受了不少苦吧？” 似是被戳中了伤心事，甘棠长叹：“奴婢……” “别再自称什么奴婢了。”萧岚曦掩住她的唇，嗔道，“你既已出了宫，就用‘我’来自称就好了。若不然，被有心人听到，免不了又要出些岔子。” “是。”甘棠巴不得早点摆脱这些谦卑，连忙改口，“我原想着，做点小生意，不能总是靠着娘娘给我的那些钱财度日。没想到，我还有些经商的才能，赚得也不算少。惦念着娘娘在宫中用度，加上生了小公主总是要打点一番，便送了银钱进来。要不是丞相府从中作梗，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倒是委屈了娘娘和小公主。” 萧岚曦确实委屈，甘棠给的钱都给她拿去做人情了，反正不是自己的，她花起来也格外大手大脚，却没想到有一天会断了供给。她以往精打细算，其实也没有多难熬，这不是由奢入俭难嘛，倒是让她感到了真心疲惫。 还好，甘棠在出现变故的第一时间就通过小允子递了条子到宫中，说明了原委。 萧岚曦故意闹出些乱子来，也是为了给丞相府的人看，免得他们盯着这一亩三分地没完了。 想到送给丞相府的那些钱，萧岚曦心疼得很，好在事情也不是全无转机，不过，她心中也有几分疑虑：“玉瑶，你怎知，丞相府一定会胁迫你捐银？” 这件事情里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一是水患之事突发，二是虞丞相心思沉重本就难以揣测。 甘棠心知萧岚曦这是起了疑，毕竟跟着她几十年的宫女突然有了做生意的头脑，还在算计人心方面更胜一筹，这样一个不确定性满满的合作伙伴，难免是让人不太安心的。 甘棠做出一副被欺压得太狠，愁苦至极的状态来：“娘娘不知，那虞三小姐屡次找我，嘴上说得客气，但话里话外都是要我一定配合，动辄便以店中生意和我身边那些人的姓名相要挟。原先每个月的收入，我都尽数送入宫中，可我给他们的不过是十分之一，我不是料定他们会捐银，而是料定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就算不是这次水患，他们也会找到其他事、其他借口，从我身上扒一层皮下来。” 且不论萧岚曦心中怎么想，至少，她面上的功夫还是做得十分到位的，拉着甘棠好一顿骂着虞丞相。虽没有点其姓名，但他们对谈论对象是谁都心知肚明。 萧岚曦也的确是不痛快的，要不是虞家插手，她到手的银子能飞了吗？ 话题又重新回到正事上，萧岚曦打听着：“玉瑶，圣上允了你什么官职？” “司农丞。”甘棠说到这里，又将手覆在萧岚曦的手背上，“此事还要多亏娘娘从中周旋，也看得出，圣上是在意娘娘的。” 递消息到宫中时，甘棠便在书信上写明了两件事。第一，她暂时无法给萧岚曦提供钱财了，但她对淑妃的忠心不改，她设下局，不出半年，必然要虞丞相断了对她的掌控。第二，如果她到时候真做出什么让人刮目相看的事情来，还望萧岚曦在齐向昂面前美言几句，给她封官，若是真能成，她日后就更有机会让萧岚曦享福了。 这后宫中的嫔妃，身处高位者，多是在朝中有背书的。唯有萧岚曦，因她是萧国的和亲公主而在前朝无人。 萧岚曦当时接到书信时，不认为甘棠能成功，因为这件事情要达成的前提条件实在太多。让她在皇帝前美言，她也得考虑考虑自己是否能从中获益。 因此，在前几日齐向昂到长乐宫时，萧岚曦便说了一句：“与其让她给朝中高官继续赚钱，倒不如让她为国库贡献点银子。可要是堂而皇之让她捐银，谁愿意呢？” 是啊，作为一个商人，总是要图利的。但如果换成朝中官员呢？身份不同了，职责自然也不同。 萧岚曦帮忙，是因为她想得分明。成了，她就在朝中多一助力；不成，她还能利用甘棠的钱继续自己的人情买卖。 齐向昂封官，是因为他想着，甘棠的能力若是不足以支撑发展一个国家的经济，那也至少要割掉在吸她血的那些藤蔓，不能给丞相这些人机会，免得把他们养肥了。从他的角度来看，甘棠把钱递到宫中，递到淑妃手里，不影响他对各方势力的掌控，他一向觉得后宫里的事闹翻天了也就是为了他的宠爱。但要是由着宫外那些官员敛财，事情就有些不妙了。 甘棠倒不是自诩能够看破人心，她只知道，在这些人的心里，权势是最重要的东西。他们的矛盾点，就是她的突破点。 萧岚曦是个穿越者，又是原书的女主，多少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她让甘棠稍坐，从一旁的小桌里取了本册子来交给她：“玉瑶，若是你能按着册子上的来做，本宫担保，你这官位，能持久地坐下去。” 甘棠随手翻了翻，见里面写着的都是一些经济策略。且不管能不能用上，她先行礼、道谢，给萧岚曦撑足了场面。 第47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22 萧岚曦刚穿来的时候，也希望自己能够一展宏图。奈何萧国对女子的管束极其严格，哪怕她是最受宠的公主，也无法参与任何朝堂政务，即便随口一提，被旁人知道了，都有被评价僭越的风险。到了齐国后，人生地不熟，她又只能按捺下她那些想法，安安心心先做好嫔妃该做的，一心投入了宫斗中。 萧岚曦自认为穿越一场，她这个女主势必要做出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功绩来，也更将甘棠此次的动作当成是一种命运的铺垫，已经开始想着，等甘棠大放异彩时，由甘棠来告知世人，这些点子都是出自她手。到那时…… 甘棠瞧着萧岚曦眉眼中尽是满足的笑意，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入朝为官一事谈及此，倒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了。 萧岚曦似是才想起来一般，又问她：“圣上可有与你提及，你那几个铺子的利润如何分配？” 尽管甘棠为官对萧岚曦来说已是好事一桩，可要是能有更多的好处，谁都不会往外推呀。 萧岚曦最想知道的，便是此事过后，自己是否还能从甘棠那里收到些钱财。 甘棠笑了笑，安抚道：“圣上说了，若是做得好，那铺子里的盈利都是我自己的。只不过，小允子那条线是用不了了，其他能和宫中联系起来的线也多少有些风险。” “那你的意思是……”不给我了？萧岚曦虽没把最后的话说出来，但脸上已经显现出了失望。 “若是得了机会，能给小公主送点东西，我就将银钱一起送进宫来。”甘棠复又说道。 萧岚曦也不想变脸，可好消息来得太快，以至于她根本就遮挡不住脸上的愉悦。 甘棠只当没看到她的表情，低着头，不再言语，由着萧岚曦表达对自己的重视之情。 还是那句话，她这本事，到谁手底下都是个值得受到重视的。如果没有受到重视，那一定不是她的问题。 甘棠在萧岚曦宫中不适合久留，不管怎么说，她们明面上还是“反目为仇”的主仆。 齐向昂之所以特地让她来这一趟，更有可能是想断了她和萧岚曦的联系。一个没有任何后盾的朝臣、一个没有任何底牌的宠妃，才能让他更加放心。 甘棠从长乐宫中出来，起先还表现得像是如释重负般，出了宫后比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连长乐宫中也传来消息，在见过旧仆后，淑妃娘娘的心情并不见好。 如此一来，算是继续坐实二人不合的传言。 …… 伴随甘棠被赐官的消息而来的，便是齐向昂给云锦选送了一个牌匾：第一布庄。 队伍还是从宫中来，敲敲打打一路，那阵仗甭提有多体面了。 这是齐向昂在遵守自己的诺言，意思很明了，这布庄便是他罩着的了。 但甘棠也不得不佩服这些人心里的小九九，布庄的生意是她最不担心的，如果齐向昂真要支持她，就应该去给桃颜坊和京华宴镀镀金。他没往这两个楼镀金，也表明是留了后手。 所有人都觉得这几间铺子是甘棠的命，想用铺子的生意来驱使她为自己做事，却没想到，生意只是她的跳板，做生意从来不是她的目的。 泯城水患之事先要着手处理，甘棠提出了几个水利工程的兴修方案。修建堤坝、疏通河道、开凿水井，这些措施不仅能够改善当地的环境，保障百姓的生活，还能够提供一定的就业岗位。 至于钱从哪里来…… 有虞丞相和甘棠“带头”捐银，其他人也只能硬着头皮捐，这一次他们能够筹措的赈灾银两，比原书中高出了数倍。 与兴建水利工程相辅相成的，必然还有减免灾区的赋税与徭役的政策，以期泯城及周边地区能够早日恢复生机。 甘棠提出的政策与大方向的方针不谋而合，泯城水患几年就要来一次，都有可参考的处理标准。而她做的，就是在方案中增加一些后续的审核流程，确保政策可以落到实处，也能让百姓得到实惠。 增加审核流程，必然会使得一些贪腐行径被发现，所以这些流程被提出时，免不了就要遭到弹劾。 所以甘棠特意在确认了赈灾人选是虞丞相派系的人员后，才提出了流程增加的方案。 一旦有人反对，甘棠就开始当面蛐蛐：“反对的诸位，是觉得岑大人做事不靠谱吗？” 朝中吵得热火朝天，齐向昂也有些犹豫，毕竟一个政策反对的人多了，他自然而然就要好好考量是否应该推行。否则，引起的反对太多，他到时候骑虎难下，就更不合适。 甘棠则在劝时，提出了进一步的方案：“如今朝中分好几股势力，均因先皇在时，善于权衡之道，圣上何不取其精华？” 甘棠没让齐向昂照着学，这种话说出口，除非她是不要命了。 齐向昂也知她言外之意，问道：“玉爱卿有何良策？” 甘棠直接上交一份名单，提议从其他几个派系中抽调三人出来，组成走访的巡查小组，给他们特权，由圣上直接接见。如此表明对他们的重视，让他们脸上有光，但又让他们能有实质性的调查权。 齐向昂看到名单的一瞬间，先是兴奋，再是恐惧：“这名单从何而来？” 甘棠毕恭毕敬道：“圣上，这酒楼便是信息汇集之处。朝中官员三两成群到酒楼吃饭实属常态。” 这名单是甘棠筛选过的，大部分是明面上的势力分配，只有少部分是不易察觉的关系链条。因此，齐向昂一眼看过去，也知道名单的正确率高达80%。 其实，这名单里还有齐向昂自己安插在朝中的人，甘棠刻意没写罢了，免得遭到皇帝忌惮。 眼瞧着齐向昂摆足了谨慎的姿态，甘棠继续说道：“臣只为君，否则，不会拿出这份名单。” 明知道自己会被忌惮，但甘棠还是拿出了这东西，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齐向昂眯了眯眼睛，再次意识到，他还是低估了眼前的女人：“爱卿费心了，此事，容朕再做思量。” 第48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23 贪腐问题，尤其是在各种赈灾时的贪腐，历朝历代都是层出不穷的。 齐向昂当日到永乐宫中问萧岚曦的意见，萧岚曦闻言，轻笑道：“臣妾恭喜圣上。” “何喜之有？” “此事向来是君王们的心头大患，却因达官贵人们的反对声而无解。若圣上真能破解此局，岂不是青史留名，亦真正成为了百姓们口中的明君？” 有了萧岚曦的枕边风，齐向昂的行动力还是很快的。 本来嘛，这事儿对齐向昂来说，就是从他的口袋里去掏钱，他当然希望能够用到实处。 甘棠起先安排三个名额，就是因为三是一个铁三角，出了事大家都要担责，那么谁都会用心。没想到齐向昂更狠，他直接下令组成两个小组，每个小组各三人，还都是用不同派系的人员进行填补。 如此一来，无论是赈灾的还是复核的，都需要好好掂量一番了。 泯城之事，处理起来很快，在复核小组的压力下，小贪仍然存在，但至少大部分钱财实打实地用到了灾情中，效率高到让人瞠目结舌。 甘棠还特地让人护送念恩去灾区当个义诊大夫练练手，护送的人是从武馆挑的。孩子大了，总要出去闯闯，不出去，怎么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呢？当然，甘棠也给念恩布置了作业。念恩在泯城期间，还要烘托气氛，让百姓知道皇帝在这一次政策上做了哪些改变。换句话说，就是附带了宣传任务。 口碑是可传播的，灾区人民对齐向昂这次行动的认可，就是在对甘棠提出举措的最好回馈。皇帝满意了，她这个背后的幕僚才能占到好处。 果不其然，齐向昂得到反馈后，完善了灾情处置流程，将复核小组与人员组成写进章程中，形成固有的内容。 对此次赈灾的褒奖中虽未提及甘棠，但明眼人都看得清楚，齐向昂对她很满意。 齐向昂觉得自己是拿捏了甘棠，因为她没有任何背景，所以她只能做他的臣子。她的生死、荣辱，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更因为如此，他也不介意给她一点甜头。 至于甘棠曾经和虞丞相签订的让利协议，早就在齐向昂的干预下成了一张废纸。 谁都不能阻挡她赚钱给自己花！ …… 入朝两年后，甘棠的实绩越来越多。 大刀阔斧的改革会一下子得罪很多人，她很少做，但润物细无声的事情，她很擅长。 要改善经济状况，势必就会触及到一些人的利益，为了能够全方位铺开政策，也为了能够活久一点，她只能一点点来。 她的改动虽小，可每一次都能见效，不知不觉中从贵族身上割下了一大块肉，却也让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富足。 要致富，先修路。首先是基础设施的修建上，本来就有一些重大工程在进行，甘棠按照赈灾时的方针提出复核小组，齐向昂在赈灾一事中得到了不少好名声，自然愿意支持的，这么一来，在工程建设中的贪腐行为便得到了有效的遏制。水利工程的加快建设，使得货物与人员的流动速度大幅提升，深山老林里的路也在努力修建，促进了城乡之间的交流，也丰富了市场供给。 商人地位低下，商业起不来。甘棠便提议减轻商人负担，实施一系列减税政策，特别是对小微商户、边陲商户给予特别关照。只有让商人有钱可赚，他们才会更加积极地赚钱。只有让钱活起来，经济才有了更多的意义。同时，朝廷在技术创新方面特别设立基金，让工匠、手艺人都能获得额外收入，提高产品质量和生产效率。既然产品得以提升，那买卖的渠道也要打开。包括京中特定区域，各地纷纷设立官方管理的市场和集市，规范交易秩序，提供交易环境，时不时再搞些“节”的由头来吸引商贾名流。 有人拿重商会伤及国之根本说事，甘棠顶着压力先推行了商业政策，并在国税收入明显上升后，进一步说服齐向昂在农民的各类赋税上进行减免，以此保证农民群体的利益。同时，全国范围内，禁止买官，像之前端王爷做的那些生意必须断了，这才能让读书人继续静下心来。 要不是因为甘棠在经济部门干活，主要从事的工作也只与这部分相关，她甚至很想连科举改革一起干了。现在嘛，还是老老实实搞经济。 甘棠依然还在司农丞的位置上任职，然而，两年时间一过，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这不是猫，是老虎，她随时可能在你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关键是，她做的诸多措施，不仅丰盈了国库，还让百姓都得到了好处。因此，无论是皇帝还是平民，都对她十分推崇。 齐向昂已经有两次提过要给甘棠升职，甘棠都以“臣还想做自己的买卖”为由拒绝了。哦，对了，她还把京华宴送给了齐向昂，她是名义上的掌事人，但真正获利的是齐向昂，包括那些达官贵人在京华宴中谈及的事情，也都会一并被送进宫里。 甘棠不插手京华宴的事，还帮齐向昂打掩护，便是在表忠心。齐向昂后来大概是良心发觉了，还主动帮忙撮合起萧岚曦和甘棠的关系，希望她们能够重修旧好。怎么说呢，她们两个要真是破镜重圆了，齐向昂估计又得真的头疼了，所以她们默契地维持着表面平和，在与权势相关的问题上依然保持着与对方的距离。 一片祥和之中，甘棠也搬了新家，府中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念恩已经彻底接手了杏林堂，还成了远近闻名的女神医，时不时来个义诊那都是小事； 陆三去年参加了科举，当然，参加的是武科，他习武的年限还是少了些，比起那些有经验的人来说差点意思，好在结果不错，二甲武进士，做了宫中的三等侍卫； 刘茹嫁了人，甘棠还给她送了份头面嫁妆，也算是给她长了脸； 夏旋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成了玉府的大管家； 甘棠主要打理的铺子除了已改名的第一布庄和桃颜坊，还加了个做小吃的福满楼，依然做的是精品高端线，赚有钱人的钱。 第49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24 齐国国力一日比一日强盛，这是好事，不过齐向昂也有自己的苦恼——子嗣太少。 在三十五岁生辰到来之时，齐向昂仍旧只有一个女儿，他急，后宫的女人也急，朝臣们更急。 一向拒绝选秀的齐向昂终于开了口，要搞，而且还是大搞。如此一来，后宫还没子嗣的宫妃更不愿意了。可不愿意又有什么用呢？皇帝下的心思，谁都没办法改。 齐向昂才在朝堂上说明了要选秀，下了朝就让身边的公公和甘棠递了话，让她去一趟长乐宫。 甘棠略有些心力交瘁，这个时候的齐向昂已经对萧岚曦有了感情，原书中这个剧情发展的时候，就是专门为了虐女主的。 说实话，甘棠是真不想掺和这些夫妻之间的事，人家床头吵架床尾和，她在里面无论做什么都是错。安慰不好，齐向昂那边还要觉得她办事不力。这群人，都是她的活爹！ 甘棠愁眉苦脸地进了长乐宫，小公主也在。 甘棠盈盈一拜：“微臣拜见淑妃娘娘、盈乐公主。” 萧岚曦半天没让她起来，自顾自地逗弄着女儿，甘棠腰都疼了，才听到对方开口：“起来吧，来做说客了？” 甘棠凑上去拿着玩具陪公主玩，一边小声说道：“娘娘，要我说，圣上还是在乎您的，不然没必要让我特地跑一趟。您说呢？” 萧岚曦冷笑：“什么在乎不在乎，嘴上说的好听，做的都不是人事。” 可见，萧岚曦是真的被气狠了。也是，自从生下女儿后，齐向昂一个月里有半个月都会在她这儿，就算不和她亲近，也会来看看女儿。她习惯了那样寻常的天伦之乐，偶尔齐向昂去其他嫔妃那里，她还会生闷气，但想到只有她有他的子嗣，她又不断与自己和解。 要知道，原书里的萧岚曦需要靠着各种手段笼络人心，才渐渐和齐向昂培养起了感情。这一次，有着甘棠在前朝的卖力，萧岚曦面对的攻击都少了许多。 甘棠抬眸，斜睨了萧岚曦一眼。别看萧岚曦现在嘴上骂得痛快、口无遮拦的，要是齐向昂真不来，她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她原本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却非要在后宫中蹉跎一生。 纵然甘棠心中有诸多的惋惜，她还是选择尊重他人命运。宫里到处都是别人的耳目，但凡有一句不合适的话，她都可能受到影响。反正萧岚曦乐得其中，她又何苦多管闲事。 甘棠劝了老半天，见没什么成效，索性就陪着公主开始玩了。萧岚曦见她派不上用场，又或许是还在气头上，便开始了送客。 甘棠闻言，走得很干脆，她还有一大把公务没做，真当她很闲吗？ 哪知道，她刚出长乐宫，还没走多远就被人驾到了坤宁宫。 甘棠进了殿，又得行礼：“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好在虞听雪没准备晾着她，很快就给了回应：“起吧。” 虞听雪让甘棠坐下，她便坐下。一旁的宫人已经倒上了茶水，甘棠也不做声，仿佛非常焦虑似的。 宫人倒完水，甘棠这才问道：“皇后娘娘特意差人来唤我，所为何事？” “不急。”虞听雪将点心盘子向她面前推了推，“刚下朝吧？还没用早膳的话，便在本宫这儿垫垫肚子。” 甘棠还有些犹豫，没敢动作。 虞听雪又道：“怎么？觉得本宫这儿的东西，不如你福满楼的？” “不敢。”甘棠说完，小心翼翼地取了盘子里的点心，浅浅闻了一下，才敢动口。 直到甘棠把盘子里的点心都尝过一遍，虞听雪才看似不经意道：“圣上要选秀？” “是。”甘棠应声。 “淑妃娘娘怎么说？” “淑妃娘娘稳重，觉得这是皇室开枝散叶的机会。” “呵……”虞听雪瞥了她一眼，“倒是能说会道得很，难怪圣上如今也重用你。” 甘棠讪讪笑着，喝了两口水。 虞听雪又拉着她到梳妆台前，同她说：“你瞧瞧，如今本宫这儿的胭脂，也都是桃颜坊出品的了。” 甘棠闻言，似是来了兴趣，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每个产品，专业能力堪比柜姐，只是说到其中一盒胭脂时，她脸上多了几分疑虑：“奇怪，这一盒色号，我怎么不记得有？” 虞听雪笑了几声：“玉大人忙得很，贵人多忘事也是有可能的。” 甘棠将手中的胭脂放下，倒真像是觉得自己记错了一样，不再多语。 虞听雪见她这副模样，又摆了摆手：“算了，看你这不自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把你怎么了呢。” “不敢，不敢。”甘棠如同鹌鹑一样，站在一旁。 “唉，本宫就是觉着淑妃的命可真好。生了圣上的第一个孩子不说，还有你这样一个忠心的，在宫外为她奔忙。”虞听雪说完，久久不见回应，似是觉得无趣，喊来了嬷嬷，将她送走。末了，虞听雪还说上一句：“玉大人，希望下次见面时，你已经改了这不说话的习惯。” 甘棠走出坤宁宫时喘了口粗气，那模样，像是生怕被卷入什么纷争中似的。 嬷嬷送着甘棠走出一段距离，这才开口：“玉大人，娘娘宫中的脏东西……” “没完没了。”甘棠评价道，“吃的喝的没了问题，又开始有人在用的上面动手脚。你且告诉娘娘，那盒胭脂查一查。还有，她点的熏香，该换了。” “这群天杀的。”嬷嬷眼睛都红了，骂完又朝着甘棠说道，“多谢玉大人不计前嫌。” “微臣如今既是朝臣，便只做臣子该做的。况且，若是当初娘娘不信微臣，微臣纵有救人之心，也无可奈何。”甘棠语重心长，“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也难为娘娘了。请嬷嬷带句话给娘娘，还是要放宽心，莫生心魔。她活着，便是对那些作恶之人最大的报复。” 大概是一年半以前，萧岚曦带着甘棠在御花园里转悠，当时恰好遇见了虞听雪。 甘棠虽然离虞听雪有一段距离，却敏锐地闻见了她身上的药香味。虞听雪常年身子骨弱、在用药，这药味也正常，但她用的药似乎有些不对劲。 第50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25 甘棠当时借着机会仔细辨别，因还有段距离，不太好判断，若是贸然去和虞听雪说，她又担心会不会被误会。 萧岚曦和宫中其他人或许还有些竞争的意思在，可对于虞听雪，她更多的还是敬重。想来也是因为虞听雪身体一向不好，她私心里也觉得虞听雪早晚都会两腿一蹬把皇后的位置让出来。 于是，当萧岚曦和虞听雪凑近说话时，甘棠便故作忘了自己身份似的也凑上前去，恰巧闻到边上宫人身上相冲的熏香味，心下一片了然。 甘棠当时做了一件很失礼的事，她以想起店里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为借口，向虞听雪借了身边的嬷嬷送她出去。 萧岚曦大惊，想要责怪她没事找事，忽然想起来她们的设定就是表面和而心不和，便只是冷着脸嘲讽了两句。 虞听雪似是察觉到她们的关系紧绷，倒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便让身边的嬷嬷去送了。 一到无人处，甘棠便与那嬷嬷说明，虞听雪的药和香薰有问题，那嬷嬷是虞听雪母亲的陪嫁丫鬟，跟着虞听雪的生母到了虞家，又跟着虞听雪到了王府，在虞听雪为后时一直支持着。 若是甘棠找其他人说明此事，或许会被觉得有诈，但在这嬷嬷心中，虞听雪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任何风险都值得被排查。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都是问题，难怪喝药喝了那么多还把身子越喝越差，虞听雪的吃穿用度都有相冲之物。倒不是虞听雪不够仔细，而是她此前用的太医，一直都是和虞家关系好的，虞丞相打了包票和她说，这太医没问题。虞听雪或许也不曾料到，最盼着她死掉的，是她那位好父亲。 虞听雪察觉到甘棠懂医术，便每隔几个月，都蹭着她到萧岚曦那里坐坐之后，让她到坤宁宫再走一遭。表面上甘棠对她的召见不待见，实则用各种方式帮她排查出了不少“好东西”。 尤其是近一年，出现在虞听雪身边加了料的东西越来越多，十有八九都是丞相府送进来的。 虞听雪的身子已经垮了，她知道自己生不出孩子，也知道自己这条命现在就是吊着呢，但越是如此，她越是不甘心平白无故成了炮灰。都是虞家的女儿，凭什么这般不公？虞家不就是想送她那位三妹入宫吗？好，好得很，那她更要活得好好的，能拖一日拖一日。 虞听雪把后宫的掌权交给了德妃，如此一来，淑妃有女、德妃有权，就算到时候虞听月入宫，也得矮她们一头。 对甘棠来说，一开始提醒虞听雪，只是出于恻隐之心。单从虞听雪还没出事，虞家就已经算计着要让虞听月来巩固家中的权势来看，虞家压根没把虞听雪当回事。到后来嘛，不好意思，她和虞听雪的想法大体一致，都是想膈应一下虞家。 要是能当场报仇，甘棠就选择当场报了；如果不行，那她报仇的时候就得添点利息，虞听雪就是甘棠想和虞家讨的利息。 要不说甘棠混得好呢。 都觉得萧岚曦和她是表面和好了，实际上，萧岚曦从头到尾没对她有过芥蒂，虽然拿她的钱，但也的确帮她在齐向昂边上吹了不少耳旁风，她占到的便宜可不是用金钱能换来的； 都觉得虞听雪想拉拢她却没有成效，结果她都快混成虞听雪的御医了，就连虞听雪身边的嬷嬷都开始和她说心里话了，无论她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要帮忙，都已经将孤立无援的皇后彻底拿下； 皇帝想用她制衡世家关系，她就借着东风更上一层楼，现在好了，她在民间有口皆碑，谁想动她都得考虑一下后果； 而且，因为皇帝几次想给她升职都没成功，她彻底树立起了“只想赚钱”的人设，那些要升官的才不会把她当成竞争对手，也使得她成为了朝堂中的一股清流，谁都想拉拢她一下。 对现在的甘棠来说，最大的考验已经不是生存，而是如何跳离经济这个圈子，触碰到更核心的圈层。 …… 眼看着选秀就要开始，萧岚曦一日比一日暴躁，叫着甘棠去长乐宫的频次也高了许多。 看着萧岚曦日渐愁苦，甘棠终于忍不住了：“娘娘，就没想过成就自己的事业吗？” 萧岚曦突然转向她，眼里燃起一团火来：“你什么意思？” “您自幼便聪慧，有许多旁人没有的想法。若是……” “够了！”萧岚曦猛地打断她，深吸了一口气，厉色更甚，“别以为你做出了一些政绩，就能对本宫指手画脚。别忘了，你最开始的那些政策，有多少是出自本宫之手。” 甘棠抿了抿唇，反问道：“那娘娘何不自己去和圣上说那些主意？” 萧岚曦眉头紧皱：“玉瑶，你今天是怎么回事？竟频频说出这些僭越的话来？后宫不得干政，你忘了？” “即便您觉得自己有能力，也不去试试？主意真要是好，圣上也不会拒之门外。” “玉瑶，变了。”萧岚曦凝视着她，“换做你还在本宫身边的时候，你会考虑的，便是本宫会不会因此失宠，而不是这些办法能不能真的奏效。” 甘棠长叹了一口气，不再做声。 在玉瑶眼中，萧岚曦的确是非常厉害的人物，会笼络人心，又懂谋略政策。 可甘棠只看到了一个被后宫吞噬的灵魂，一个沉浸于争夺宠爱的女人。 甘棠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萧岚曦却提不起精神了，二人的对话草草了结。 甘棠回到玉府时，仍旧像往常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但晚饭过后，陆三来问过需不需要帮忙、念恩来问过身体舒不舒服，到夏旋又来时，甘棠实在没忍住：“今天你们几个是怎么了？” 夏旋捻着衣角，神情自若：“玉瑶姐，你是在说什么呀？” “陆三、念恩来过了，现在又是你。”甘棠点破了他们几个人的动作，不由叹道，“有什么事，你们同我直说便是了。” 第51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26 夏旋瞧着甘棠坐在那儿，双手轻轻交叠，更加紧张了。 夏旋虽然跟了她两年，但因为年纪小，许多事情上总是没有自信的。就拿当管家这事儿来说吧，要不是甘棠硬要将她丢出去，她是怎么都不肯。好在，除了在甘棠面前她是这个样子，出去以后总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倒是不用担心她被谁欺负了去。 “得了，你把他们两个也叫进来吧。”甘棠估摸着那俩也没走远。 果不其然，夏旋刚探了个脑袋出去，就冲着某个方向喊道：“陆哥、恩姐，来一下。” 甘棠想都不用想，便知道那两个肯定一个脑袋两个大，恨不得敲敲夏旋的脑袋让她低调点。 三个人在房间里站成一排，愣是谁都不说话，相互对视一眼，又似是尽在不言中。 甘棠看着他们不做声，越发摸不着头脑了：“怎么？还得我一个个请你们发言？” 夏旋探头探脑地观察着其他两位，陆三则下意识望着地板。 念恩一瞧，这谁都指望不上了，只能她自己来，她鼓起勇气，走到甘棠身边，小心翼翼地捶着她的肩膀：“玉瑶，今天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和温柔。 甘棠闻言，有些不明所以：“我能遇到什么事？每天不就这样，上班、下班，还可能被迫再去加个班。” 身后没了动静，甘棠余光瞥见夏旋在那儿挤眉弄眼，直接点了她的名字：“夏旋，有话说话，甭在那儿使眼色。” 夏旋“哦”了一声，似是实在想不起措辞了，简明扼要道，“你回来以后，心情不好，我们有些担心。” 甘棠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温柔回应：“从哪儿看出我心情不好了？” “进门的时候就心事重重的。”陆三说道。 “就不能是我在看路？” “饭吃的少了。”念恩说道。 “今天在宫里被投喂了不少，不饿。” “连书都不看了。”夏旋嘟囔了一句。 “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不看了不行？” 甘棠嘴硬的同时，也开始意识到，他们对她的了解远超她的想象。她一向觉得自己是情绪稳定的人，即便有情绪波动也很少表现在面上。这么多个世界，难得有人能够这么精准地判断出她的心情，没想到这一来，就来了三个。 甘棠转念一想，也是，其他人和她相处，要么是朋友、同事、亲人，可这个世界里，陆三等人是她的侍从，自然是要时时刻刻都关注、揣摩她这个当主子的想法。即便他们现在已经都有了各自的发展，但对于个人身份的定位，他们似乎始终都觉得与她有关。 就拿陆三来说，都已经是武进士了，还没搬出玉府，问就是不习惯。甘棠也不能强制让他走人，索性就把自己小院边上的几个房间给他们住了。 回过神来，对上他们如出一辙的关切眼神，甘棠心中暖意流淌，她抬手，轻轻拍了拍在自己肩膀上按着的念恩的手背，小声说道：“行了，歇歇吧。” 念恩收回手，又听甘棠说道：“我真没什么事，就是在思考。” “姐姐有什么想不通的？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呢？”夏旋抬头，十分认真地给出了提议，“人多力量大嘛。” 甘棠的目光仔细从他们三人的脸上一一掠过，轻声问道：“只是在想，人为什么可以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 萧岚曦穿越前，会想过自己变成后宫里只争宠爱、陷入嫉妒的妃子吗？嫁到齐国前，她还和玉瑶信誓旦旦地说，她就是想到齐国这样的地方开创事业。 在甘棠看来，有目标，那就冲着目标去努力，哪怕绕些远路，只要有希望都可以不用急着放弃。 可萧岚曦呢？她从未开始过自己的事业。即便是利用现代知识将那些经济政策交给甘棠后，她也没有过问哪些策略是可行的、哪些策略是需要因地制宜进行改进的。 “您是想到念桃了吗？”念恩揣测着，“我们不是念桃，不会背弃您。” 夏旋来时，念桃已经被送走了。不过，对于念桃其人，她还是听说过的。她隐约觉得，让甘棠烦扰的不是念桃。当年她入府的时候，都没见甘棠有什么伤心之处，怎么可能过了两年反而伤心了。 若是放在以往，陆三向来是不参与此类讨论的，可这次，他却发了声：“是因为淑妃娘娘吗？” 陆三话音刚落，夏旋立刻侧身往门外张望，确认门外没有其他人偷听。念恩则是观察着甘棠的神色，判断这个猜测正确的几率有多少。 甘棠抬了抬眉，有些意外：“你怎么会想到淑妃。” “最近家里一切顺利，除了淑妃娘娘时不时找你去长乐宫。”陆三说到这里，脸上还保留着一些迷茫，显然也是不明白，皇上开选秀，淑妃找甘棠能改变什么。 甘棠轻笑出声，陆三的政治敏感度比较低，想事情的时候总是少拐几个弯。放寻常人家，他这样的老实也没什么问题。但放在朝堂中，他就不够看了。 甘棠在他决定入宫当侍卫的时候，还单独和他聊过一次，确认那是他自己想选择的出路。在那之后，甘棠还特地让念恩对他进行了一点培训，主要是人际交往当年的，宫中太容易得罪人，最重要的是，他和她的关系是明面上的，她担心会有些好事者将他并入萧岚曦的势力下，那就麻烦了。 好在陆三不是惹事的人，分内的都会完成，分外的都当看不见，少做少错，也算个解决办法。 “淑妃娘娘是想让您劝着皇上放弃选秀吗？”夏旋微微蹙眉，显然也只当她们二人是重归于好了。 可甘棠在朝中的分量还不足以改变齐向昂的决定，要是让甘棠参与这件事，岂不是让甘棠承担被皇上厌弃甚至迁怒的后果吗？ 萧岚曦明面上没说让甘棠去掺和，只是隔三差五叫她过去，对她抱怨一通。 然而，甘棠的毫无表示在萧岚曦看来就是错错错。仿佛她应该立刻表明她会为了自己肝脑涂地、鞠躬尽瘁，那才是真正的忠诚。 第52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27 换句话说，萧岚曦觉得甘棠应该飞蛾扑火，为了她的爱情牺牲自己，那才是正解。 想到这里，甘棠都有些无奈：“也许吧。” “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念恩急了，“这事儿淑妃娘娘自己都没辙，你能改变什么呢？” 甘棠赚的钱都去哪儿了，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念恩和经手管过钱的夏旋心里都有自己的猜测。哪怕这些话大家都没放到台面上来谈过，却已经形成了默契。 甘棠连忙摆了摆手，表明态度：“我不会没事找事的。” 齐向昂宣布要选秀后，主动提出让她去长乐宫，就是因为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想让她去转移萧岚曦的注意力。 齐向昂以后就算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意，追妻火葬场要拿她问罪，也是以后的事。况且，到那个时候他还能不能把她当小蝼蚁一样，还不一定呢。 念恩上前握住甘棠的手：“我知道，现在做的远不是你的最终目的地。但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在你身边。” 甘棠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无限怜爱，一时间有些上脸，清了清嗓子，她笑道：“放心吧，我今天真的就是思考一下而已，睡一觉就不会有烦恼了。” 身边有这几个知心的做对比，甘棠更替玉瑶觉得不值得。 萧岚曦对玉瑶说过“人人生而平等”，可萧岚曦却从未让玉瑶看见真正的平等。 在这一瞬间，甘棠对于玉瑶的心愿又有了新的解法。升官肯定是要升的，但除此之外，她是不是也可以做点别的，让玉瑶看见一个不一样的盛世？ …… 齐向昂一次选秀能带来多少问题？ 甘棠看着朝堂上那些家里有适龄女儿的官员，都快笑出呲花了，根本掩盖不住嘴角的弧度。要知道，宫中的嫔妃本就不多，眼看着皇帝都开始着急了，说明什么？他以后去后宫的频次肯定会比现在要高得多。 原书中，虞听雪在这个时候几乎是半只脚踏进了棺材板里，现在呢，她还吊着一口气，虞丞相反而是最着急的那一个。虞丞相想让虞听月上位，其他人也想让自己的女儿上位。 这么一来，无形之中，倒是分化了好几个利益集团。 有些人有权，却没什么发财的机会，宫中打点哪个不需要花钱？于是，甘棠这个现成的钱袋子就成了许多人讨好的对象。 甘棠看着来者不拒，还都给对方说着好话，转头就把这些找她的官员名单以及对应的秀女名单全部交给齐向昂了。 她对齐向昂当然不是绝对忠诚，可她需要利用齐向昂的权势。反正大家都在互相利用，那不如把场面弄得更加混乱一些，这些都在为利益奔走的人总该为自己的野心付出代价。 就在甘棠准备继续发力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老朋友登门了。 甘棠一回家，就听见府里欢声笑语一片。这在玉府不是什么少见的情况，稀奇的是，她似乎听到了孩子的声音。 穿过屏风入内，甘棠便瞧着一群人围在一起，那孩子的声音也更加真切了。 “玉瑶姐，你回来啦。”夏旋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她。 众人散开，甘棠看见了被大家围拢在中间的那个人，是刘茹，她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孩子。 甘棠有些意外，脸上还带着笑意：“刘茹，你怎么来了？” 刘茹腼腆地抱着自己的孩子走过来，“之前孩子百日的时候，夏旋帮您送了礼来，我知道，您公务繁忙，想着现在孩子也半岁了，可以带出来，特意带着来给您看看。” 刘茹嫁人时，还带些稚气。当时甘棠告诉她，如果她不喜欢对方、不想嫁人，可以不用担心她家人为她安排的婚事。 但刘茹说，她无法想象一辈子都给甘棠当丫鬟是什么样的生活，她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且刘茹以甘棠没给她和夏旋改名为由，认为甘棠对她们和念恩区别对待。 甘棠解释过，至于刘茹是否相信，她不知道。 在刘茹嫁人、产子时，甘棠都适时表达了人情社会中该有的礼仪，可她没有出席过，她以为，她和刘茹已经达成了最起码的共识——她们曾经是主仆关系，此后也可能会有一些起码的人际礼仪，却不会再有交集。 再次见到刘茹，甘棠的感觉已经不同。她身上褪去了天真的色彩，多了些温婉，还有脂粉都掩盖不住的疲惫。 甘棠走上前，她没见过半岁大的孩子，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透着对世间无尽的好奇与探索，还有对美好的向往。他的小手小脚肉嘟嘟的，偶尔在刘茹的怀里轻轻挥动。 刘茹见她过来，问她：“要抱抱吗？” “我没有经验。”甘棠摇了摇头，仔细看了看孩子，又道，“眼睛很像你。” 刘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眶微微泛红，轻声说道：“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小家伙都半岁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甘棠不太相信她真就是纯粹带着孩子上门来看看的，便招呼着她进屋里说。 人都散去，屋里只留了甘棠、刘茹和夏旋。 孩子的小手拉着刘茹的衣襟，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刘茹一边抱着孩子，一边有些娇羞：“孩子离不开人，所以我才带着他一起来的。” 甘棠微微颔首：“你来，还有什么事？如果有我能帮得上的地方，我会考虑。” 甘棠不喜欢拐弯抹角，另一方面，也没把话说死。不过，据她所知，刘茹的丈夫也是个老实人，他们一家安生过日子，应是不会惹上麻烦才对。 刘茹有些尴尬地拉了一下衣角，望向夏旋，似是希望通过夏旋来获得一些勇气。 她们是同一时间到甘棠手底下干活的，然而，她们现在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一个选择家庭，一个选择事业。甘棠不会评价着两种生活哪个更好，因为对于不同需求的人而言，能让她们感到幸福的选择本就是不同的。 第53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28 夏旋感到刘茹有些不安，按着她的肩膀，轻声说道：“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和玉瑶姐说吧。” 刘茹讪讪笑了笑：“其实……是我夫君，听到了一些事情……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来说一声……” 甘棠和夏旋对视了一眼，甘棠有种预感，刘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应当是与她本人有关，否则就不用等到她回来了。 像是在思考措辞，过了一会儿，刘茹才继续说道：“我夫君前几天给一个客人送酒的时候，听到他们在议论，说是想向玉瑶姐提亲。” “提什么亲？”夏旋懵了，她一个大管家怎么不知道家里要有喜事了？ 甘棠的眉头也跟着一皱，刘茹的夫君在京中一家酒楼跑堂，是辛苦了一些，但多劳多得，有时还能得些赏银，足够家里吃穿用度了。 刘茹一家没必要用假消息来诓骗她，在这件事情上说谎，他们又不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夫君说，他只认识其中一人是京兆尹的儿子，其他几个年轻人，看着都眼生得很。”刘茹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甘棠。 刘茹来这一趟，带着孩子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刻意来递什么消息的。 甘棠看了她两眼，反而问起了另一件事：“你和你家那位，应当只想过安生日子吧？其实，你没必要跑这一趟。” 刘茹嗫嚅着唇瓣，苦笑道：“玉瑶姐，之前有些话，是我说错了，我的本意并非……总之，您对家里的照应，我们都知道。所以，得了消息我便来了。” 刘茹是个非常敏感的人，她来甘棠这里的时候，刚好是甘棠事业踩着风火轮飞速运转的时期，家中的琐事繁多，再到后来，她当了司农丞，牵扯的关系就更复杂了。 甘棠没有闲情逸致来和每个人解释工作性质和定位，可刘茹总想要有一个人来肯定她。于是，她们自然而然在相处过程中越走越远。 甘棠当然希望大家都不会被落下，但即便是一个公司，初创团队也不可能一个不落地跟到最后。 性格不合，加上普世观念中的岁数到了，因而刘茹选择离开。这不代表，她会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来算计甘棠。 许是和老谋深算的人勾心斗角的时间久了，甘棠偶尔都忘了，世上还存在着一些本就性情纯良的人。 甘棠笑了笑，大概是这段时间她对着家里人以外，最真诚的笑容了：“谢谢。” “不用的。”刘茹看着她的笑容，越发不好意思起来，“当初，是我随意揣测您的用意，您没有怪罪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甘棠莞尔，对着夏旋招了招手：“去将我书房里那套新买的东西拿来。” 刘茹一听，知道是要给她的，脸色微白：“玉瑶姐，我不是为了来要赏的。” “这也不是给你的赏。”看着夏旋出去，甘棠转头又看了看孩子，“起名了吗？” “孩子爹说，等孩子再大一些，周岁的时候再……再让我来找您给孩子赐个名。”刘茹的脸颊渐渐染上了两朵不自然的红云，从耳根蔓延至脖颈。 甘棠恍然，许是孩子百日宴时，她要是到了场，这孩子或许已经有了名字。 甘棠伸手，轻轻与孩子的小手交握，她想了想：“文昊如何？愿他成为学识渊博、胸怀宽广的人。” “丁文昊……”刘茹低声呢喃着，“是个好名字，谢谢玉瑶姐。” 甘棠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我以为，你离开这里以后，便不会想着再与我有瓜葛了。” 刘茹沉默了几秒，眼神闪烁不定，目光偷偷瞄向甘棠，又迅速收回，好半晌才说道：“我那时说，您重视念恩姐多过于我们，其实是有些嫉妒的。我也想做一些，可以看上去那么厉害的事情。可我又知道，我好像永远无法那么坚决地去做什么事。您的想法是对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甘棠摇了摇头：“这和普通不普通没有关系，想做一件事，什么时候都不算晚。你看夏旋，她现在不也做得很好吗？而且，你做母亲，也很不容易。” 刘茹一直觉得她已经很幸福了，娘家没有将她当成饭票、婆家和丈夫都对她很包容、她又一举得男，似乎俗世意义中从女儿到妻子、从妻子到母亲的过度，她都完成得很好。可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她很“辛苦”，而不是理所当然。 刘茹鼻子一酸，眼泪直接滚落了下来。她手忙脚乱地想要擦拭，却因抱着孩子不好操作。 甘棠从怀里拿出帕子帮她擦着眼泪，还有些哭笑不得：“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了？” 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刘茹的眼泪反倒是没完没了了。 甘棠只好上手又抱了抱她：“不哭了，一会儿夏旋来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没……才没有……”刘茹抽噎着，“您……您是我见过……最和善的主子了……” 甘棠闻言，轻叹了口气：“我花钱雇你们做事，你们靠自己的能力赚钱，什么主子不主子的？” 好不容易把刘茹劝好了，夏旋刚好也带着东西过来。 甘棠直接往刘茹手边一推：“是我刚买的笔墨纸砚，当是我给小侄子的见面礼。” “这可使不得……” “我以后一定会比现在走得更远。”甘棠笑了笑，“所以，你带回去，等文昊懂事的时候也可以告诉他，让他一定要好好努力学习，说不定某一天能成为我的手下。” 把刘茹送出门以后，甘棠当机立断找来陆三、念恩他们几个，商量如何应对提亲一事。 夏旋还是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出这样的昏招，念恩已经结合京中最近的情况给了解释：“再过两个月便是科举考试，保不准真会有人冲着玉瑶姐下手。” 甘棠一个头两个大：“这群人，尽想着吃绝户，可真行。” 甘棠刚出宫时的条件，确实是差了些，主要是断腿这件事情对她的负面影响很大。抛开这一层因素，她是萧岚曦身边的大宫女，单这一条就给她增色不少。寻常人家包括官宦家的庶子，娶了她也能获得助力。 到后来，甘棠开店做生意，开始赚钱了，却连带着有些摆不平的人际关系也开始浮出水面。没有哪家会愿意无端端被卷入后宫与朝堂的争斗中，无论是淑妃还是丞相，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佛。 第54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29 可如今再看，甘棠虽无父母，却深受齐向昂器重，和宫中淑妃娘娘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最重要的是，她那几间铺子是肉眼可见的赚钱，钱啊！家里过得不算滋润的，谁不想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 要说她的缺点，也不是没有——年纪大了些。她现在都快二十五岁了，放到这个时代里，被说一句嫁不出去的老闺女那都是常态。 “由着他们胡来，到时候影响的是您的清誉。”念恩忧心忡忡。 谁也不知道那些说着要求亲的人会用什么样的手段，万一用些不入流的，岂不是会毁了甘棠？ 甘棠不想冒险去和一群疯子做赌注，她低着头，试图给自己找一条理由，来印证她可以不婚。 宫里头那些年纪大的嬷嬷、姑姑可以，宫外倒是也有一些特殊的职业会被人避而远之，可惜，这些职业里并没有她可以靠近的。 “玉瑶，我可以娶你。”陆三突然开口，也把其他两个人吓了一跳。 “你想什么呢？”夏旋当即叫了起来，眼神里恨不得写满“你是不是疯了”，“别在这个时候添乱。” 甘棠看过去，摆了摆手：“别拿自己终身大事来开玩笑。” 陆三行了一礼：“我这条命都是您的。” 氛围冷凝起来，念恩忽然说道：“其实……也不是不行……” 夏旋拉住她：“念恩姐，怎么连你也跟着说胡话了？” “嫁了人，他们那些想法就无法实现了。”念恩复又看了看陆三，“而且，陆三信得过。” 听到这里，夏旋的动作也顿了顿，不再阻止，只是有些担忧地望向甘棠。 注意到她的目光，甘棠反而冲她笑了笑：“看着我做什么？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夏旋的手指无意识地缠绕在一起，又猛然松开，这个动作反复进行，似是在通过这样的办法寻找某种安慰却终不得解的循环。 半晌，她才有些不解地开口：“我只是觉得，不应该用嫁人解决这个问题。玉瑶姐，不应该被婚姻裹挟。” “没人要控制她。”念恩耐心解释，“这是下下策。” 他们的意思，甘棠都没明白。陆三和念恩是想通过嫁娶让她逃避嫁娶，夏旋则是认为逃避不是正解。 甘棠揉了揉太阳穴：“我自己好好想想。” 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退出了房间。 一道题，可以有无数种解法。甘棠也不信，除了让她嫁人以外，没有别的方式来让那些人放弃打她的主意。她很清楚，在特定的环境下，做一些事情都不可避免要束手束脚。不过，让她就此妥协，她确实不甘心。 第二天一早，念恩还特地过来问她，会不会考虑和陆三成婚，原话是：“为了防止那些恶种在背后做小动作，一旦确定下来，我们就要立刻去安排筹备了，最好能早些时候就将筹备的环节都做完，以防万一。” 甘棠去上朝之前，又问了念恩一句：“那为什么是陆三？” 念恩不假思索道：“他忠心。” “还有呢？” “他不会损害您的利益。” 甘棠若有所思，与念恩作别后坐上了往皇宫方向的马车。 提亲问题的核心在于，其他人从她身上看到了利益，而她能带来的利益也是无人可取代的。其实，她的不可取代性就是她最大的竞争力。 如果选择陆三，是因为他忠心且不可取代。那她对于谁是不可取代的？ 齐向昂吗？不。在帝王眼中，在他认清现实情况之前，他不会真正认为谁是必须的。 萧岚曦吗？也不是。玉瑶对萧岚曦来说是独特的，却并非不可取代，这两个概念截然不同。萧岚曦并不认可甘棠现在的成就是出于甘棠本人。 甘棠猛然想起，那个人欠了她的人情，或许，是时候该还了。 …… 甘棠从不主动联络虞听雪，免得被人发现她和虞听雪早有联系，一向是被动接受召见。 可这不代表，甘棠没有去找虞听雪的借口。 这不，萧岚曦因为选秀开始作天作地，恼得德妃也不得安生。 齐向昂深知，这些问题和朝臣谈不了，就将甘棠这个曾经的宫女当成了倾吐的垃圾桶。当然，他抱怨的时候也有责怪之意，怪她怎么没把萧岚曦安抚好。 过去的两年里，萧岚曦因为诞下公主获得无限荣宠，齐向昂不给她权，却会给她宠爱，这不都是他自己惯出来的吗？ 甘棠听他们之间的破事，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在齐向昂情绪激动时，小声提议：“圣上，臣以前侍奉过淑妃娘娘，了解娘娘的性子。娘娘对您的爱毋庸置疑，正是因为爱得深，所以一时接受不了您要选秀的事实。不过，有一个人说话，淑妃娘娘或许听得进去。” “谁？”齐向昂有些疑惑，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谁说话比他更管用？ “皇后娘娘。”甘棠说得像是真的一样。 “皇后？”齐向昂眉头微皱。 “淑妃娘娘初入齐国时，皇后娘娘对她照拂颇多。只是后来，皇后身子越发虚弱，所以来往不多。”甘棠编起瞎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萧岚曦入宫时，又不是毫无背景。她堂堂一个萧国公主，哪有人敢欺负她啊？ 倒是萧岚曦，自诩是有金手指的女主角，一直把虞听雪当成恶毒反派，想着如何将虞听雪取而代之。后来确认虞听雪熬不过几年了，也确实人淡如菊，这才彻底作罢。 虞听雪和萧岚曦，还真没什么交情。 齐向昂面对虞听雪的情绪也是复杂的，一方面，他很清楚那是一直陪伴他走过少年的妻子，他对她很尊重；可另一方面，虞家在前朝小动作不断，他又压不住心底滋生的怀疑，会不断想着，她对他有几分真情，又有几分是为了她的母族？ 虞家在前朝越强势，齐向昂和虞听雪的关系就越尴尬。以至于现在初一十五，齐向昂也是到坤宁宫坐一坐就走，很久都没有留宿了。现在要让他去找他的正妻，劝一劝他的妃子别闹小脾气，这活，他拉不下脸。 第55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30 齐向昂一抬头，对上那个黑乎乎的头顶，得了，就她：“玉瑶，你去坤宁宫走一趟。” “这……”甘棠故作犹豫，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圣上，臣去皇后娘娘那儿，不合适吧？” “皇后很喜欢你，不是召见过你吗？”齐向昂笑了笑。 这后宫里是没有秘密的，到处不是这个宫妃的眼线，就是皇帝的爪牙。若不是因为这，甘棠也不至于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去找虞听雪。 甘棠假装惊慌失措的样子，将此事应下。 从御书房出来，甘棠一脸苦兮兮的模样直奔坤宁宫，皇后身边的嬷嬷瞧见她主动来，都吓了一跳，以为虞听雪这儿出了什么大问题。 好在甘棠开口就点明了来意：“请嬷嬷通报，臣有要事禀报。” 虞听雪很快召见了甘棠，也将身边的宫人都遣了出去。 “玉瑶，你怎么突然来了？”虞听雪很是诧异。 “淑妃娘娘闹得厉害，圣上让臣来带句话，请皇后娘娘多劝劝。”甘棠应道。 虞听雪闻言，嘴角的苦涩怎么也压不住，那好歹是陪着她走过青葱岁月的男子，纵然她心伤过无数次，依然会为了这些事而伤怀，声音也颤抖起来：“淑妃那儿的事，本宫能劝得动？” 甘棠连忙解释：“是臣为了见娘娘，故意同圣上说的。” 虞听雪的愁绪还没展开，便被猛地冲刷了个干净：“你要见本宫，所为何事？” 甘棠毫不犹豫，丝滑下跪：“求娘娘看在此前的交情上，救臣于水火。” 虞听雪赶紧将她扶了起来：“玉瑶，有事你便说，若是本宫能帮得上忙，定然会帮你。” 甘棠将有人想要提亲的事说了一番，她知道虞听雪一辈子都是受困的，从丞相府到王爷府，再到皇宫，她这一生就活在牢笼里。 甘棠故意在禀明情况后，抽噎道：“臣不想被困于内宅，臣能做的事情明明那么多，为何……为何……” 虞听雪似是想到了什么，久久不言，一时间，殿内只剩下了甘棠的抽泣。 “本宫能为你做什么？”虞听雪抿了抿唇，“你有目标，让本宫给你赐婚？” “为何女子一定要嫁人？臣，不愿以此破局。”甘棠抬起头，双目里的坚定让虞听雪一时失神。 虞听雪反问道：“你不去求淑妃帮忙，而来找本宫，又是为何？” “淑妃娘娘渴望圣上的宠爱，而您已经知道，那些不过是虚妄。”甘棠淡淡说道。 “放肆！”呵斥的，是虞听雪身边的嬷嬷，说完，似是怕虞听雪伤心，又转过身去劝慰道，“娘娘，您可别听她胡说，圣上对您……” “他对我如何，嬷嬷，您不是都看在眼里么？”虞听雪嗤笑一声，怔怔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罢了，玉瑶，本宫就帮你这一回，也算是对你的答谢。” “臣，谢过娘娘。”甘棠真情实意地说道。 要是把虞听雪当成一个宫斗小白，那就大错特错了。她现在的处境，是因为她孤立无援而造成的。 母家，想要送另一个人进来，所以想要她死；后宫中嫔妃们因为身份差距，都不可能与她交付真心；她的丈夫，对她只有敬重而无情爱，这份敬重还随着他成为帝王后开始被消磨。 在这样的生死局里，虞听雪这么久都没出过一次“事故”，足见她的本事。 甘棠无意去探究虞听雪手里有什么关系、有多少人，她得了虞听雪这份保证，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就行。 若是连虞听雪都无法挽回这败局，那她才会去考虑嫁人的下下策。 …… 选秀、科举，重要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掖庭与礼部忙得不可开交。 甘棠只负责帮忙赚钱，国库的口子不在她这儿，所以她还稍稍得了些闲。 就在这京城中最繁忙、人员最繁杂的时间段里，一位身着袈裟，手持念珠的僧人到了玉府门前。 看门的小厮瞧见这僧人，见其形象儒雅，便道：“这位大师，可是来化缘的？府内还未到饭点，若是大师需要，小的去伙房知会一声。” “阿弥陀佛，老衲慧明，今日特来贵府，乃因感应到府上似有异象。”慧明说道。 “慧明？是护国寺的慧明大师？”小厮惊声唤着。 护国寺的慧明师傅常年云游四海，是护国寺住持的师弟，颇有名望。 就他在门口站着这一会儿，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夏旋闻讯而来，急忙将人请进府内，斟了上好的茶：“府上主人暂时未归，还请大师稍等。” 因情况特殊，夏旋特意差人到司农寺去请甘棠回来。 于是，甘棠破天荒地请了假回家，又因为她这是两年多来第一次请假而引起了各方注意。 甘棠一路上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虽然去过几次护国寺，主要目的是为了请平安符，除此之外，她与护国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交情，怎么慧明大师会找上门来？ 甘棠前脚进门，夏旋便迎了过来：“玉瑶姐。” “慧明大师离开了吗？”甘棠顺口问道。 “还在会客厅。”夏旋把慧明上门时说的异象之辞也和甘棠说了。 甘棠一脑门的问号，瞬间想到了虞听雪。该不会，这就是虞听雪给她想的法子吧？ 甘棠进入会客厅中，笑意盈盈：“慧明大师，久仰久仰。”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站起身，双眸将她上下打量，微微一笑，声音沉稳，“命格非凡，非凡也。” 甘棠闻言神色一凛：“大师此言何意？” 慧明双手置于身前，轻叹一声，缓缓道：“玉小姐身负特殊命格，此生应以修行心性，广结善缘为重，方能不负天命，福泽苍生。至于婚事，顺其自然，强求不得。” 甘棠挑了挑眉，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但还是追问了一句：“那按照大师的意思，我的姻缘是天定，而非人定？” “是极。”慧明继续说道，“玉小姐的命格，若是强求，轻则损人不利己，重则伤及性命。” 第56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31 在场的，并非只有甘棠和夏旋，甘棠也知道，她这府中并非密不透风。想来，今日慧明所言，不出半日就会传出去。况且，她平日里在官场上也常与同行的官吏会聊些闲话，可想而知，到那时，若还有人来求娶，她直接以想要保命为由拒绝便是。 慧明的地位在齐国可不低，能让他来说这话，虞听雪应该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甘棠想着，无论虞听雪是出于何种目的帮了忙，总归是帮她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日后在对方的相关事务上，她也会更尽心一些 甘棠亲自将慧明送到府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足以引人遐想，就连念恩都得了消息提前从杏林堂回来。晚间，甘棠更是将这件事情一并告诉给了陆三。 “若是有人问，你们便偷偷说。”甘棠嘱咐道，“别说得好像事不关己那样就行，带点表演氛围。” “懂，得担心、忧虑。”夏旋笑了笑。 另一边，念恩却还有些不安：“慧明大师会不会把这事……说出去？” “说什么？”甘棠轻笑了一声，“话是从他嘴里出来的，我可没有逼着他来表态。” 要是前后说辞不一，到时候打的还是护国寺的脸面，这一点，慧明在来之前应该就已经想得十分透彻了。 甘棠想过慧明的话有用，但没想过会那么有用，有用到第二天连齐向昂都亲自找她过问慧明所说之事。 甘棠只能苦兮兮地表示：“慧明大师就是提了提臣的婚事，别无其他。” “玉爱卿有意中人了？”齐向昂似是很好奇对方是谁。 “算不得是意中人，不过，既然慧明大师那么说了，微臣也只能暂且放下那些心思。”甘棠笑了笑，可怎么看，那笑容都不像是高兴的意思。 齐向昂也没有要在人身上戳伤口的意思，还叹了口气：“原先，德妃娘娘还与朕提过，想给你做媒。不曾想，慧明大师竟然会留下这样的话来。” 甘棠心里一惊，合着不仅是宫外的人盯着她，就连宫里的也没想放过她啊。这么一合计，她倒是更明白虞听雪这次不遗余力也要帮她一把的原因了。她拥有的，不仅是钱财，还有能力。她与萧岚曦再怎么亲近，那也是主仆之谊，随着她的地位变化，这种关系的牢固性就变得可疑。但如果真遂了德妃的愿，她的夫君若是德妃一脉的人，那种关系就很难攻破了。 虞听雪伸手，既是出于恩情，也是出于权利掣肘。 而且，在这件事情上帮忙，同时意味着虞听雪手中握住了甘棠的一个把柄。还是那句话，有弱点的人，才会更让人相信，要是太无欲无求了，就算做得再好，也始终隔着一堵墙。 此时，甘棠只能面上惊讶：“做媒？臣何德何能，哪里担得起德妃娘娘为臣做媒。” “玉爱卿不必妄自菲薄。”齐向昂说到这里，也略感到惋惜，“倒是德妃提的那人，朕看着，也与爱卿相配。不过，目前来看，此事不提也罢。” 甘棠退出御书房后，回去继续好好上班。 过了两天，关于德妃曾经要给她做媒的对象身份情况已经被摸得一清二楚。 牧茂才，男，二十七岁，好些年前就有了秀才之名，是德妃母系在老家那边的远房亲戚。家里穷了些，没多少银两，这些年赶考都是靠着打秋风吆喝来的钱。 他一直没有成亲的原因，对外说的是还没有立业，所以暂时先不成家，但甘棠看过了他的家庭状况之后，只想感慨，难道不是因为穷吗？ 或许，在帝王和他的宫妃眼中，甘棠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曾经做过宫女、现在又有点气运站上官场的女人。所以，她配这样一个秀才，两个人还颇为合适。年纪都大，还都没有婚史。 可甘棠只看到了一个一头扎进书里，毫无作为的男人。但凡牧茂才有心，他做些抄录的活儿也都能减轻一下家里的负担，他却什么都没做，而是像吸血鬼一样，靠着他娘、他两个姐姐，一次又一次赶考。 这件事，甘棠本没有放在心上，毕竟，牧茂才的是非成败都与她无关。 没成想，牧茂才竟在这一次考上了，名列第五，比起他往年的成绩，可以说是超常发挥。并且，他还闹上了。 这天甘棠恰好在家休沐，却被衙役找上门来通知，说有人在京华宴闹事的时候。听到这消息时，她觉得不可思议。谁那么胆大包天，敢在她的地盘上撒野？撒野就算了，官府的人竟然直接来找她而不是处理了？ 再一问，是牧茂才和他几个同窗喝醉了，在酒楼里说甘棠小话，还越说越亢奋，在酒楼里把她骂得一无是处。掌柜的想去劝着这几位爷，直接被几人拉着打了一通。 因牧茂才是新科举人老爷，掌柜的没敢还手，小二就去通知了衙役。衙役一听这人的身份，二话不说转头就来找甘棠去处理。毕竟，这京华宴名义上还是挂在甘棠名下经营的。 一边是朝廷官员，一边是刚上岸的举人，哪边衙役都得罪不起。 甘棠听着觉得好笑，但还是特地跑了一趟。她倒是想亲自听听，这个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的男人能怎么编排她。 甘棠到京华宴时，京华宴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看着那几个男人在耍酒疯。 甘棠本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真当她瞧见掌柜与小二已经满脸是血还在被围殴，脸色便是一沉：“都给我住手！” 因是休沐日，甘棠没有穿官服，穿着自然是怎么便捷怎么来。虽不见繁复华丽的装饰，但每一针每一线都透露着匠人的精心。衣襟边缘以细腻的银线绣着淡雅的花卉图案，随着光线的变化闪烁着柔和的光泽，既不张扬，又不失格调。 平日里，为了改变大家对玉瑶的印象，甘棠会刻意穿偏深色的衣服来强化自己身上的特性，而不会展现温和的一面。今天因为事出突然，才没来得及换下衣服。 京华宴中原是安排了些身手好的当保镖，转到齐向昂名下后，甘棠也不想再多花这个人力，便将这些武馆出身的好手都拉去，开了个镖局。 第57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32 牧茂才等人停了动作，怔怔地往这边看着。 他一同乡，还指着甘棠笑道：“牧兄，娶妻当娶如此绝色才好，那什么老子的玉司农丞，去他的！” 甘棠冷冷看着他：“没人告诉你，指着别人说话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吗？” 旁边有一个大娘不知她身份，还拉了她一下：“姑娘，你别和他们计较。他们……就那个，那个领头的，是刚中举的举人老爷，得罪不起的。” 甘棠感激地朝着对方微微颔首：“谢谢。” 说罢，头也不回地抬脚就走了进去。 京华宴里以牧茂才所在的地方为中心，周围好几个桌椅的区域都被打砸得不成样子，也就远处还好一些。酒楼里已经没有多少客人，有，也都在二楼的栏杆上趴着往下看笑话呢。 掌柜的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才认出了人，喊道：“东家！” 牧茂才一惊：“哪个东家？” “还能有哪个？”甘棠上去，一把将几人推开。 要说这几个人吧，还真是一言难尽。打掌柜和小二的时候没见留情，遇上甘棠了，她还没认真动手，他们倒是纷纷散开，一副生怕惊扰了她的模样。 甘棠先扶起掌柜，又拉着小二起来，朝着那几人看了一眼：“来京华宴闹事，总要给我个理由吧？” 一行人面面相觑，做鹌鹑状不吭声。 掌柜委屈狠了，“嗷”的一嗓子就开始告状：“东家，这几个人来店里吃饭喝酒，吃到一半就开始说咱们这儿的菜色有问题，不值这个价位。” “哦。”甘棠微微颔首，“‘京华宴’的牌匾是去年圣上亲书的，看来，是对圣上有意见啊。” “你别信口开河！”这话要是说下去，可就是要掉脑袋的事情了，四人中，一个略显年长的书生喊道。 砰—— 甘棠一巴掌拍在桌上，根本不是好说话的样子：“他们还说什么了？” “说您一个宫女出身，不配当官。” “圣上对我信任，我任司农丞两年多以来，兢兢业业，还不曾听谁说，我不配的。合着，你们更懂国家政策，更了解百姓需求？”甘棠说罢，一桩桩、一件件说着由她起草的那些条例。 随着她每说一句，人群中便传来惊呼声。说句不好听的，她的政策遍布士农工商各个阶级，谁没受到这些政策的好处呢？甘棠也不怕有人说她揽功，她做的事情，都留有痕迹。 甘棠的话语是那么铿锵有力，一时间让牧茂才等人哑口无言。 话音落下，掌柜的又说出一句：“他们说您无德、无貌。” “说我无德，我还可以反驳，说那是因为不了解我。我无貌？”甘棠嗤笑了一声，往那儿一站，对着几人上下打量，“你们几个平时是不照镜子吗？” 牧茂才身边的几个人似乎这才开始醒酒一般，狠狠咽了咽口水。 其中一人上前，讪讪笑道：“误会，误会。玉掌柜……” “你一介白身，见着本官该如何称呼，心里没点数吗？”甘棠毫不客气。 “玉……玉大人，您看，今天是哥几个喝多了，确实叨扰。这样，造成的损失我们都照单赔偿。”对方说得豪气云天。 “掌柜的，算算账。”甘棠吩咐着。 “是。”掌柜一瘸一拐就准备去台上拿算盘。 瞧他实在走不过去，小二赶紧机灵地上前帮忙。 在场之人见事已至此，都当甘棠要这样重拿轻放，虽说有些唏嘘，却也理解。 一来，牧茂才背后有点势力，不是甘棠这么一个宫女能斗得过的；二来，牧茂才又是男子，这……女子遇上男子，要是有些事情做得太过，难免都会留下话柄。 掌柜的在旁边打着算盘，牧茂才像是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般，犹豫道：“你就是玉瑶？” 甘棠瞥了他一眼，不做声。 牧茂才感觉浑身一个激灵，瞧着那姣好的容貌，心底暗恼，自己今天何苦来这出，苦笑道：“玉瑶……” 眼看着甘棠瞪了过来，牧茂才连忙改口：“玉大人，我这也是一时气不过。” “气不过就到京华宴来撒野？气不过就在背后怒骂本官？气不过就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甘棠连着反问，让牧茂才更加尴尬了。 一旁的掌柜秉持着决不能让东家久等的心态，算得飞起，抱着算盘肉痛道：“东家，一共是十六两八钱。” 一听这个价格，刚才好不容易安分下来的书生又闹了：“什么东西值十六两？” “是十六两八钱。”甘棠淡淡道，“京华宴里，都是一流的厨子用一流的食材做一流的饭菜，就连你们打碎的这些碗筷，也都是我亲自找老师傅烧的。对了，你们两个的医药费算上了吗？” 掌柜龇牙咧嘴地揉了揉眼：“东家，我不妨事。” “再加上二两。”甘棠轻笑一声，“医药费加精神损失费。” “你就是个奸商！”牧茂才知道自己今天要大出血了，想着怎么也不能白出这个钱，怒骂道，“这天下有多少人还吃不饱、穿不暖，你竟将十几两银子说得那么轻松。如此贪财，你……” “如果这钱京华宴不该赚，就不会有那么多客人登门，这生意也早就被别家抢去了。”甘棠直视着他，声音比他更大，“京华宴每周都在城外施粥，云锦轩每年都有最平价的棉衣。还有，两年前我给泯城水灾捐银五万两的时候，你怎么不跳出来说我是奸商？呸！我看你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你就是看不起读书人！”牧茂才这就开始上升群体了。 “你算哪门子读书人？”甘棠魔法打败魔法，“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我见过的读书人多了去了，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样的。”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牧茂才被激得口不择言。 “我在你身上看到的，是你看不起女人。你不是女人生的吗？你下过一次地吗？你为家里赚过一分钱吗？难道你不是靠着你娘和你姐姐的供养才能一直做个书生吗？”甘棠连连发问。 霎时间，周围传来叫好声，是个人都能分辨出他们到底是在为谁欢呼。 第58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33 牧茂才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响，遮羞布被撕下的一瞬间，他狂怒地吼叫着：“玉瑶！你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所以才不愿意嫁给我！你……” 牧茂才吼叫着就要上来动手，掌柜的和小二都下意识地挡在她身前要护着她。 甘棠原本没打算提德妃做的缺德事，毕竟没放到明面上来，说了也没意思，如今倒是牧茂才自己提了出来，她故作诧异：“慧明大师说我的姻缘要顺其自然，果然没说错。我还以为你今日只是喝醉了酒耍酒疯，没想到就是因为记恨于我！牧茂才，你枉为读书人！” 最后一句话喊出来的时候，甘棠嗓子都快哑了。她刻意淡化二人之间“有情况”，强调牧茂才是因恨做出今日之事，坐实他德行有亏。 一场闹剧，最后以虞丞相的到来做了了结。 虞丞相对着甘棠那叫一个嘘寒问暖，做足了官场体面。甘棠也与对方虚与委蛇，好似信任。 和虞丞相同来的，还有好几个京中官员，看着这场闹剧，或多或少都觉得牧茂才不是个能相处的对象。 甘棠眼瞧着虞丞相在里面撮合，铆足了劲像是想要他们和解似的，心中不禁冷笑。虞丞相哪有那么好的心肠？无非是知道牧茂才和德妃的关系，又因为德妃现在在宫中权利不小，想通过牧茂才让德妃吃个大亏罢了。 可惜，那牧茂才还拎不清楚状况，真以为虞丞相是因为他举人的身份来帮忙。 甘棠的确不喜欢虞丞相，不过，眼下的合作对她来说没有坏处。她今天闹这么一大场，在那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眼里，便是有失体面。她不担心其他，就怕齐向昂到时候为了德妃的面子还要来给她降罪。所以她今天还特地当众“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功绩，万一真被撤职了，至少得让人惦着她的好吧。 换个思路来看，要是虞丞相也牵涉其中，齐向昂就没那么好动手了，再生气也得忍着。顶天了，就是朝堂上说两句不痛不痒的，再不然就是罚点俸禄。好巧不巧，被罚钱是甘棠最不怕的事情了。 …… 牧茂才一事经过虞丞相一党的渲染，很快掀起了轩然大波。当然，虞丞相门下也有众多读书人，所以不会捏着读书人这个标签不放，而是旁敲侧击地散播牧茂才“有才无德”，还私下放出牧茂才与德妃的关系，倒是让不少人都看了笑话。 甘棠也着实被罚了，在家待一个月，罚俸半年，甚至齐向昂都没见她，直接找了公公来府里宣旨。 家里人都担心甘棠会因为被罚而郁郁寡欢，毕竟她是真的“爱上班”。可她非但没有伤感，还天天看铺子、赚钱，忙得不亦乐乎。 甘棠是轻松了，她的那些同僚就惨了。她从前几个月就开始筹备着加强周边贸易，做了个互市的规划。 简单来说，灵感来源于丝绸之路，为的就是让齐国的特色商品能够销往其他国家，获取高额利润，同时也引进其他国家的商品，丰富国内的物资。 尤其是甘棠还在规划里不断上升高度，比如“作为连接各国的重要桥梁，意义重大，将在经济、文化等交流方面发挥巨大作用”，“在国家层面促进文化融合，促进国家经济繁荣”，“展现齐国强大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实力，提升齐国在周边各国的影响力”。 套话一上，很难让人不心动。如此一来，推行互市便成了司农寺目前排名第一的大项目。 甘棠已经把自己的想法和思路都提前和同僚们说过，难就难在执行方向上。对其他人而言，整个计划都是摸石头过河，许多细节的问题上很难把控，可对她来说，只不过就是将书中的知识转化为一个个可实行、可落地的方案。 大司农雷打不动地跑了半个月的玉府，终于有些忍无可忍了：“玉瑶啊，这司农寺没你还真不行。明天我就上奏，让圣上免了你……” “别呀，我好不容易放个假。”甘棠煞有介事地拒绝，“司农寺怎么会没有我就不行呢？张大人言重了。” “行了，你就别谦虚了。刚开始你来司农寺给我当副手的时候，我还在想，圣上年纪不大，倒是糊涂了。怎么能让一个完全没有经验、只知道做生意的女娃子，来担任这样重要的工作。”张孟叹了口气，“可这么些时日相处下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咱们这司农寺麻烦事是从没断过，你来了之后，赏赐也从没停过。我这把老骨头早晚都要卸任，你是我最看好的继任者。” 张孟年纪确实大了，但他的可贵之处在于，为人不固执，新鲜的策略都敢于尝试。也正是因为有他的支持，甘棠提出的好些个政策才能原样实施。 甘棠还挺喜欢和老爷子谈天说地的，他早年在东南一带从基层做起来，懂基层、了解民生，不像某些靠着裙带关系上来的官员，只想着搜刮民脂民膏。 甘棠也无意让老爷子难做，把规划里的几个疑难重点问题都做了标注，这才继续说道：“张大人，实不相瞒，这世道对女子有诸多的不公平。我要是坐上了大司农的位置，有些政策反而不好推行了。” 张孟眉头紧皱，却也知道，她所言非虚：“那你当如何？以后就在司农丞这个位置上待着？” 甘棠心中自是有章程，她秉持着不破不立的想法，便是要趁着此次机会让齐向昂重新对她进行审视。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张孟说，毕竟，转个部门她就相当于去给别人打下手了，况且事情还没成，她还得兜着点。 她喝着茶，一脸伤感：“以前就想赚钱，现在还真不知道。” “真拿你这丫头没办法。”张孟摇了摇头，想到她这次被罚的缘由，又问了句，“玉瑶，你就真没想过成家？” “别，我可怕了。这德妃想做媒，我连人都没见着，就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甘棠故意提及牧茂才，眼里只剩下抗拒。 第59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34 张孟是的惜才，想到自己的左右手被牧茂才祸害成这样，也忍不住嘀咕了两句：“幸而圣上还没给他封官，还不知道他得狂成什么样呢。” “狂一点也是正常的。”甘棠笑了笑，“德行不怎么样，但我听说他这次的文章写得是真不错。” “文章不错有什么用？”张孟说着，微微蹙眉，凑过来又道，“这事儿说起来也奇怪，我可就跟你私下说说。” 哟，这是有瓜？甘棠凑过去些：“洗耳恭听。” 张孟压低了声音说道：“前几年，牧茂才进京考试时，曾拜谒我一故交，拿上门的文章看着并不入流，我那故交原先还想着给他造势一番，见状便歇了心思。听闻，德妃母家请了位不错的师父，牧茂才跟着去上课。” 甘棠抿了抿唇，心头有了疑虑：“那其他人考得怎么样？” 如果德妃母家有人在这次科举中取得了好成绩，按道理说，牧茂才不会这么嚣张才是。 张孟撇了撇嘴：“一般。” 有这评价，甘棠心里便多少有了数。这么一看，可真怪。牧茂才靠着师父的教导取得了好成绩，那怎么德妃家的人一个没上岸？ 而且，之前搜集过来的资料里也显示，牧茂才真算不上那种有天赋的，前几次成绩也不太好。 张孟的语气听着像是出于八卦的语气，是不是真的认可牧茂才的说法也尚不可知。 这下子，甘棠被挑起了疑心，自然也会好好去调查一番。不过，她相信，有人会比她更想抓住德妃的把柄。 于是，甘棠特地找人，以闲聊的方式让城中乞儿听到关于牧茂才学识的质疑。 得亏甘棠平日里积善行德，这次她被停职，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那些受过恩惠的乞儿，立刻就将消息传得满城风雨。 这不，甘棠还没复职，就听说虞丞相上奏要彻查此次科举舞弊案件。此言一出，百官哗然。 科举舞弊不是小事，伴随着消息传出，连民间也有了不少负面舆论。 寒门学子想要在通过科举入仕，这也是他们为数不多能够改变命运的路子，现在人还在、路没了，怎能不让人气愤？尤其听说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牧茂才在舞弊之列，就连国子监的学生都坐不住了，有几位老师直接上奏希望圣上能严惩。 甘棠坐山观虎斗，这里头的门门道道可多着呢。 若是让牧茂才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日后学子们的生活就难熬了。所以，对于这样的害群之马，没有人会容得下他。 至于那些发声者，有的是因为站队问题，也有的是曾受过甘棠的恩惠。 这事儿要是不出，甘棠都不知道，她那个棉衣计划帮到了那么多普通百姓、帮到了那么多寒门学子，可以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虞丞相出手时，便已有了些蛛丝马迹，想着等水落石出总还要些时日。结果，牧茂才一被关押，连问罪都没问呢，就什么都招了。 后面的过程，更加抓马。 牧茂才说，透题的人是德妃给他找的。 甘棠第一次听到这话的时候，就觉得不可信。若真是德妃母家找人走关系参与舞弊，怎么他们家自己的人没上去，反倒让一个隔着十万八千里的旁支上去了？ 齐向昂大怒，让接着查，这一查，却查出原是牧茂才的一个同乡从老师那里拿了题，他那位老师与此次科举的官员有着同门之谊。总之，怎么都和德妃是没有关系的。 再去审问牧茂才时，牧茂才又改了口，言说自己是害怕会死在牢里，想要将德妃拉下水，这样德妃便会对他施以援手。 原因真是如此，还是牧茂才另有打算，已不得知。犯下这么大的事，被逐出京城，永世不得为官外，他身上还背负了不少人情债，不仅如此，坐几年牢总是难免的了。 但甘棠不觉得牧茂才可怜，这种人算是罪有应得，真正可怜的是供他读书的那些女性们，眼看着都要过上好日子了，一朝成空。 对牧茂才的调查只是开始，后面牵扯出的朝廷官员才是大难题。齐向昂一边动怒，一边处理，忙得焦头烂额，后宫是充盈了，可他没机会去了。 至于甘棠，她一开始上班就一头扎进互市计划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搞经济发展。她这心态，也让同僚们对她刮目相看。 总有人会给女子贴上许多标签，来证明她们不适合这个位置。比如太过感性、软弱、没有大局观等等。甘棠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所有人，该脸疼的时候都得忍着，那么多的事情要做，有时间在那里揣摩还不如花点心思在民生上。 眼看着齐向昂在防治科考舞弊上投入了巨大精力，甘棠便提交了一份奏章，开头便是“微臣恭禀天听，近闻科举之制，虽为选拔英才、广开才路之良法，然偶有舞弊之风，侵扰清源，有碍国家选拔真才实学之士。科举之公正，关乎社稷安危，人才兴衰，实不可不察。故微臣斗胆，上陈数策，以望陛下采纳，共除科举舞弊之弊。” 洋洋洒洒数千字，从严明考纪，加大惩处力度到巡视制度，以及改革阅卷流程等，尽可能面面俱到，还引入了承诺书机制、举报奖励机制等等。有些是在现行制度上做了完善，有些则是开创之举。 齐向昂正是需要向天下寒门学子做交代的时候，这样一份极其完善的规划足够吸引眼球，也能够解决现行制度下的绝大多数问题。 任何一个制度都有漏洞存在，但如果没有更好的制度可以取代，那么，加以改善便是最好的办法。看到奏章后，他第一时间就让人去将甘棠从司农寺里传到了御书房，一下午拉着她和礼部的官员们商讨可行之法。 到了御书房，甘棠才知道齐向昂这法子有多损。 奏章里的许多政策的确能够改善现在的情况，却也伴随着一些问题出现。 第60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35 有私心的官员自然是想着如何让宗族子嗣能在科举中占优势，他们反对糊名、反对匿名卷，这样一来，他们连动手脚的余地都没有； 严明考纪是好事，可有些人怕火烧到自己身上，因此反对加大惩处力度，用的理由也很可笑，说是为了兼顾人情，担心“一味重罚，恐有寒士因一时之失而抱憾终身，反而不利于广开才路”； 还有一些五花八门的问题，如何确保命题的公正性？如何避免阅卷过程中的主观偏见？ 齐向昂解决不了提出问题的人，就找来了引发问题的人，奏章是甘棠写的，他理所当然地把她当成客服，来解答这些礼部官员的问题。 甘棠只能庆幸，还好当初她学各类知识时，都会刨根问底，把里面的细节之处都查问清楚，这才避免了在群臣的围攻之下显出疲态。 “匿名作答，就是为了公平公正，李大人这么强烈反对，是有什么具体的疑虑吗？莫不是担心哪个学子名声在外，考试时却落榜？名望不代表才华，实力才是排名的基础。您说呢？” “唯有严惩，方能震慑那些心存侥幸之徒，还科举一片净土。不参与舞弊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若是一心钻营利益，这样的人，就算到了朝堂之上，又如何能为国做出贡献？” “此次舞弊最重要的一环便是透了题，要解决这个问题也不难。礼部人才济济，博学者比比皆是，日后科举考题，各位只需各出几题，由圣上来裁决最后选用哪几道，并由圣上御笔亲书、封卷，直到开考时打开。如此，既能确保除圣上外，无人得知考题，又能彰显圣上对科举、对士子的重视。” “凡是参与会试者，以多人复核方式为卷面打分。” 甘棠舌战群雄一点也不怯懦，辩论到白热化阶段时，还有人拿着她曾经的宫女身份来说事，直言她没有资格参与这样的会议。 被甘棠一句“为圣上分忧，难道还分你我”给怼了回去。她不配？她是被齐向昂亲自传唤来的！ 甘棠在朝中给人的感觉一向低调，虽然司农寺那边对她的评价都很高，但她的工作大多数时候不需要和其他官员做对接。各个部门之间，即便有些社交场合，也都是男人们的天下，不会有人给她递帖子。 正因为如此，甘棠这高昂的状态直接让许多人都瞠目结舌。就连齐向昂在最末，都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甘棠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御书房出来，其他礼部官员里有几个年轻气盛的则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无精打采得很。 没多久，关于科举的改革正式对外发布，甘棠一战成名也成为了不少人追捧的对象。甘棠却依然保持着自己的状态，大场合就去一下，私下的小聚会能推就推。 …… 经此一役，齐向昂像是吃到了甜头，遇到那些争端问题，就拉上甘棠去“干架”。 一次胜利可以是侥幸，次次胜利那就是绝对的实力。 甘棠帮着齐向昂又做了一年多的嘴替，这朝中没和她吵过架的人寥寥无几，好在大多数人和她吵完去推行新政的时候都算顺利，因此对她很是服气。 另一方面，互市推行很成功，张孟察觉到齐向昂想把甘棠从司农寺调走，便发了狠地宣传甘棠在司农寺做过的决策，一时间倒是让甘棠名声大噪。 萧岚曦又生下了一个孩子，这次，是龙凤胎，被视为祥瑞，她也因此升了贵妃。 虞听雪再次熬过一年，在宫里事事压着虞听月一头，虞听月那点算计几乎是葬送了她在宫里的人缘，又被齐向昂亲耳听到她对虞听雪不敬，被降了位份。帝后关系缓和，后宫却不平静。 新入宫的秀女里，因为齐向昂忙于政务且极其宠爱萧岚曦的缘故，有一半都没得到皇帝的宠幸，逐渐引起了朝堂的争端。 矛盾纷争越多，甘棠能做的联盟就越多。 又过了两年，科举开考。这一次，能用的防止科举舞弊的手段全都用上，结果让人目瞪口呆。 会试中的前五名中，有一女子，这是前所未有的。 揭开名字时，就有部分官员对此颇有微词，更有人公然质疑成绩。 民曹的一位大人站了出来，直言：“都已封卷且重新誊写，况且，这卷子的内容看都没看，就说人家舞弊，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甘棠听见是女子的声音，侧目望去，发现果然是高悦，那个让玉瑶都钦佩的女性官员。 几位年迈的官员交换着眼神，虞丞相倒是站了出来，声音虽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自古以来，科举都是男儿之事，老臣提议，应将此女除名。”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议论纷纷，有人点头附和，也有人面露犹豫。 甘棠毫不犹豫就站了出来，清脆而坚定的声音响起：“允许女子参加科举，是先皇设下的规矩，是齐国与其他诸国科举制度最大的不同，亦彰显了齐国对人才的包容政策。既然允许女子参加，又为何要将女子除名，只因她考得好吗？” 虞丞相没想到甘棠会跳出来反对，毕竟他们在最近一年还经常因为各种各样的政策而合作。他没老眼昏花，自然知道甘棠身上有一种让人信服的能量，所以他才释放出了和解的信号，幸而对方也接下了他的示好。 甘棠无所畏惧地朝着虞丞相的方向看了过去，四目相对的刹那，火光四射。 甘棠一站，让许多本来保持中立的官员选择发声，一时间，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齐向昂被吵得头疼：“够了！此事再议。” 下朝后，甘棠如往常一般朝着宫外走去，却听后面有人喊她，再一看，是虞丞相。 甘棠的礼节做足了，免得被人诟病：“下官拜见虞大人。” “玉大人无需那么多虚礼。”虞丞相笑了笑，“玉大人认识那个沈家的女儿？” 虞丞相说的，便是他们争论的对象沈青黎。 第61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36 甘棠摇了摇头：“她是青城人氏，初来京城，我又怎会识得？” 虞丞相轻哼了一声：“是吗？连我都不知道她是青城人。” 甘棠发现这老头真是憋着一肚子坏水，又笑了：“去年的乡试便是按着新的制度实行的，中了秀才的女子比往年多出许多，沈青黎是青城解元。” 言下之意，她关注人家，是因为人家优秀，而不像他，只关注男女。 虞丞相脸色微沉：“当初提议匿名考试时，玉大人便料到了会有今日这样的状况吧？” 甘棠“啊”了一声，故作诧异：“虞丞相此言何意？当初有这建议，不是为了防止有些人收买考官吗？” 科举考试看着是公平公正的途径，但难免会有阅卷者为了私情将个别人的分数打高或者打低。不，不能说难免，而应该称之为普遍现象。毕竟，卷子都是主观题，主观分数显然是人为可控的。 可经过甘棠这么一折腾，考生别想再和主考官发送信号，同时也避免了一些没有关系或者说不符合主流的人被刷下去。而女性，便是不符合主流的条件之一。 甘棠知道，经过这一次科举后，下一次一定会有新的舞弊方式。比如，去收买誊写的人员，又或者是在字里行间向阅卷者透露信息。 俗话说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便是两者始终会保持较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真被查到了舞弊情况，那便按照最高规格的惩罚去执行，这也是甘棠提前布好了局的。 虞丞相没料到甘棠会这么不配合，他皮笑肉不笑地劝道：“玉瑶，人要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你确实很厉害，但你不可能永远不犯错。” “至少，比您犯的错要少得多。”甘棠也看向他，“不是吗？” “你到底想要什么？如果是爬得更高，还有别的路子。我知道，你的野心不止于司农丞。圣上对你的才能还有疑虑，可我都看到了。”虞丞相充耳不闻，笃定了甘棠有自己的野心。 虞丞相这说法，便是想让甘棠在科举问题上同意他的看法，以此来换取甘棠的升职。 甘棠脚步微微一顿，望向他：“我想要的？我啊……觉得您的位置挺好的。” 虞丞相道了句“玉大人真是爱开玩笑”后，拔腿就走。甘棠看着他的背影，很确定，他是被她气狠了。 甘棠慢悠悠地晃着，后方又有一人走了过来：“你不应该惹怒他的。” 甘棠对她微微颔首：“曹大人。” 曹悦目光复杂地落在她身上：“和虞丞相作对的，没有几个有好下场。” 甘棠耸了耸肩膀：“大不了我就告老还乡了，反正养老钱也够，天天游山玩水也挺好。” “真舍得？”曹悦试探道，“圣上对你很是器重。” “圣上若是能舍得良将，我便也能舍得明君。”甘棠这话说得很是大逆不道，所以还特地压低了声音。 她们此前并没有多少交集，却在此时达成了一致：该争取的权益就得争。 眼下的问题便在于，如何说服齐向昂同意让沈青黎参加殿试。 但很快，甘棠就收到了宫里递来的消息。虞听雪托人转告她，让她放心。 没过几天，齐向昂便宣布，将沈青黎纳入殿试名单中。 另外，不得不提的是，沈青黎很争气，从一众男子中杀出来，也毫不怯懦，那些指望着她会殿前失仪者，无一例外都只能失望了。 这就难为了齐向昂，要如何给这一届学子定名次？ 两年的时间，足以让齐向昂养成习惯：遇事不决，就问甘棠。 甘棠听到这个问题时，神情自若：“既然圣上问了要如何定，那便说明圣上对她是极其满意的，甚至想让她的名次在三鼎甲。既然如此，何不按照圣上的心意呢？圣上其实不必考虑其他人的反对，若真有女子能够高中，至少是在告诉齐国所有人。圣上用人，只用贤。甚至于……齐国第一个女状元，便是出于您的治下。” “开创”是很难的，尤其是一个国家始终上行的过程中。 齐向昂很心动，毕竟，沈青黎这样的状元也拿得出手。 虞丞相想过要阻拦这件事的发生，可惜，他说什么都挡不住一个帝王对政绩载入史册的畅想。 齐国出了第一个女状元，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巨石。有人惊叹于沈青黎的才华，认为此乃国家之幸，时代之进；有人忧虑此举是否会带来新的变革，引发社会动荡。 放榜后，齐向昂也迅速对沈青黎做了安排，让她入司农寺学习。他想得透彻，司农寺现在几乎是甘棠罩着的，他对甘棠的能力很放心，就算让沈青黎去了，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人对他的决策提出异议。 甘棠见齐向昂算盘打得响亮，却也觉得正中下怀。她看过沈青黎的策论，知道沈青黎心里装着的不是儿女情长，而是太平盛世。有这样的眼界，以后得路子不会走窄。 甘棠没有在原书里见过沈青黎这个名字，也许她一辈子都死磕在了科举上，又或许她在某一个年纪便放弃了梦想、嫁做妇人。但不管怎么样，现在她们已经并肩走到了这里，便不会退缩。 沈青黎第一天当值结束后，甘棠便邀请她到家里一叙。可到了家中，她便请沈青黎一同和她换了便服出去走走。 沈青黎对此摸不着头脑，却还是照做了。 随后，甘棠带着沈青黎去了南城的一家酒楼，这里人员混杂，更重要的是，南城的酒楼价格便宜，曾住满了各地来赶考的举人。即便已过去一段时日，依然还有人在此逗留。 甘棠领着沈青黎上了二楼雅间，没一会儿便听到那说书人在讲沈青黎的故事。 沈青黎听见那先生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一时间有些羞赧。 甘棠给她倒上茶水，笑着问她：“不习惯被人这样评价？” 沈青黎点了点头：“以往，只有夫子和爹娘会说，我有与生俱来的才能。” 沈青黎的父亲在青城为官，名声不错，还有人将他称作青城青天。 “事实证明，你的确有。”甘棠说着，示意她接着听下去。 下面已经有人在拍手叫好，说沈青黎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典范。 第62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37 京城对于沈青黎来说是陌生的，女状元、司农寺对于她来说一样。哪怕她心中盛满了对未来的万千期许，她如今也只不过是一个初入仕途的女子。 甘棠敬佩于她的勇气，也担忧于她的拘谨。 选择在酒楼里来进行这样一场谈话，甘棠便是想着，热闹的食客、繁复的谈论，以及空气中交织的饭菜香气，或许会让对方能够轻松一些。 沈青黎一边听着楼下的议论声，一边捧着茶杯，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似乎连带着心中的那份紧张也消散了几分。 许久，沈青黎抬眸，低声说道：“多谢玉大人。” “谢我什么？”甘棠微微侧首，问话时的神情十分坦然。 沈青黎清了清嗓子，目光渐渐坚定起来：“我通过乡试的时候，有人告诉我，那都是巧合；我参加会试的时候，依然有人给我泼冷水。即便我金榜题名，我也听到很多质疑的声音，诸如女子能不能当官、能不能做好一个官。” “那你现在觉得，你能做好吗？”甘棠正视着她，问得很认真。 沈青黎咽了下口水，神情严肃：“我是因为您，才选择参加科考的。” “我？” “您让我知道，女子也可以治国。” 沈青黎人生轨迹改变的开端是在于自己，这一点是甘棠没有想到的。 消化了一下信息量，甘棠轻吐了一口浊气，向下看着热闹非凡的街道，继续说道：“青黎，官场如同这酒楼，看似热闹非凡，实则暗流涌动。没有人是天生的政客，也许你会犯错，也许你会被人利用，但别忘了，从你踏出那一步时，你想要的是什么。” “玉大人就不担心，我空有野心，只想要权势？” “那你爹应该会打断你的腿吧。”甘棠笑出了声，“你好像误会了我，我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对着阿猫阿狗施以援手的。” 她在这个世界里，一向仔细、谨慎，因为与她挂钩的，不仅仅是她个人的利益前途，还有黎民百姓，以及那些蒙尘的珍珠。 只要甘棠想了解，沈青黎的资料就会像牧茂才的资料一样，整整齐齐地放在她的桌上。 如果这次科举中，表现突出的女性不是沈青黎，甘棠也同样会做深入细致的调查，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给予帮助。 毕竟，谁会愿意培养一个和自己并不同心的人呢？ 听到甘棠的话，沈青黎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合着，她爹还给她加分了不少。 就在这时，酒楼的伙计端上了几道精致的菜肴，甘棠举起筷子，示意沈青黎一同享用：“来，尝尝这家的特色菜。” 沈青黎心下的确没了最开始的紧张，安安稳稳地吃了饭。 “女子应该恪守妇道。” “就是，让她们涉足朝堂，也不怕弄得乌烟瘴气。” “谁知道她们耍了什么手段。” 楼下突然有几人扬声质疑，甘棠闻言，脸色一沉。这酒楼是她精挑细选的，说书先生也是她审核过的，为的就是给沈青黎打打气。 哪里来的碎嘴子，还这么大放厥词？ 甘棠如今满腔都想着要如何保护自己新来的下属，便想着招来小二，让他去看看楼下到底是什么人在闹事。 让她没料到的是，沈青黎除了刚开始有些惊慌以外，面上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异样，还问她：“玉大人，去不去看热闹？” 甘棠瞧着沈青黎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你倒是积极。” 等甘棠和沈青黎下楼时，楼下已经有其他士子帮沈青黎回怼了过去。 “沈大人乃当世奇女子也，岂能容得你们在此放肆？我等都见过沈大人在殿试时的风姿，你们几个胡言乱语的，在这次考了多少名？” “沈大人也并非第一个涉足朝堂的女子，她能有多少能量尚不可知，但玉大人名声在外，你们也揣着装糊涂吗？” “考不过就考不过，还要嘴硬，偏见，偏见啊！” 甘棠和沈青黎在楼梯上对视一眼，眼带笑意。 楼下有眼尖的学子，已经认出了甘棠：“玉大人。” 甘棠不仅是名声在外，她在京中也成了明星级的人物，认出她倒不是什么难事。 穿过喧嚣，甘棠带着沈青黎在楼下站定，她这才缓缓开口，字字铿锵有力：“我们是女子，但我们也是齐国的子民。以笔墨为剑，书写心中之志，有何不可？女子，亦可为国效力。齐国有这样开放的环境，有能够包容万物的明君，我们做臣子的，才更能发挥所长。” 说罢，甘棠侧过身子，让出位置来，介绍道：“这便是今年科举考试的状元沈青黎。” 状元，而不是女状元。 沈青黎注意到甘棠对自己的介绍，心下一暖，扬声道：“我便是沈青黎，若对我有任何疑问的，大可行检举的权利，而不是在这样的地方坏人名声。” “我们……我们这不也就是随口一说，较什么劲呢？”其中一人扯着嗓子喊道。 “没有证据的事，便是诽谤、造谣。需要我提醒你，律法上该如何惩治吗？”甘棠轻蔑地看了对方一眼，“我看你，倒是不学无术。” “你……” 对方刚要开口，甘棠立刻又道：“随口一说罢了，你为何要较劲？” 几人见周围哄笑者众多，连忙结了账，掩面而逃。 甘棠说了几句客套话，复又带着沈青黎上了二楼雅间，继续吃饭。 沈青黎撇了撇嘴，许是刚才的“共患难”，让她多少卸下了一些防备，嘀咕道：“好好吃个饭，都被这些人毁了。” 甘棠劝解道：“不要因为遇见了好事就觉得世上皆美好，也不要因为一些恶人就觉得人生都糟透了。你的价值，不会是别人的评价给你赋予的。” 沈青黎一点就通，连忙应道：“下官受教了。” 司农寺里的同僚们都对甘棠心服口服，对着甘棠亲自教导的沈青黎自然也有着诸多关注。 张孟在感受到甘棠在沈青黎身上付出的巨大精力后，仿佛预料到了什么，倒是不再对甘棠提起，让她来接任自己职位的话了。 第63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38 科举之事告一段落，应试的举人们也陆陆续续上任。 就在两个月后，宫中传来噩耗——虞听雪重病，太医束手无策。 齐向昂甚至张榜寻天下名医入宫为皇后诊治，却依然没能挽回颓势。 甘棠怎么也没想到，虞听雪在病中会召见她。 熟悉的坤宁宫，不熟悉的中药味，其实甘棠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踏足过这里。 这一次，虞听雪是正大光明传召她，而并非让嬷嬷半道截人。 甘棠想着，是虞听雪还有些话要交待。可，为什么是她呢？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近些来。”虞听雪的声音很轻，仿佛是游离着，又好似随时会飘散。 甘棠走过去，看到虞听雪的模样时，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诧异。 甘棠每次见到虞听雪时，她都是脸色苍白，即便后面撤去了那些埋藏在她身边的毒物，但她的身体已被影响许久，终究还是难以除净体内的毒素。 可甘棠从未见过这样的虞听雪，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雕花龙凤床上，形容枯槁，皮肤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紧贴着瘦削的骨架。 虞听雪仔细看了几眼甘棠，除了一直贴身照料她的嬷嬷以外，她让其他人都退下，这才说出了十分不吉利的话：“死之前还能再见你一次，很不错。” 甘棠心里一惊，下意识道：“娘娘洪福齐天……” “别说这些了，我们都很清楚，不是吗？”虞听雪的声音细若游丝。 甘棠抿了抿唇，趁着握手的动作探了虞听雪的脉象，已是油尽灯枯之兆。 难怪太医都没办法，这脉象，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都没用。 虞听雪含笑望着她：“确认了？” 甘棠急忙收回手：“是臣冒犯了。” 虞听雪就那么看着她，像是在透过她看着什么。 甘棠也任由她看着，不做声。 过了许久，虞听雪咳嗽着打破寂静：“不问问本宫，为什么找你来？” “娘娘想说，自然会说。”甘棠还是那副俯首称臣的模样。 “一开始，本宫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倒是知道利用本宫的恩情来做点什么。可后来本宫发现，是本宫错了。”虞听雪顿了顿，双眼半睁半闭，眼神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你，比任何人都没有私心。” 甘棠闻言，摇了摇头：“这世上，没有那么好的人。” 虞听雪看着她笑了几声：“那为什么救我？又为什么要帮沈青黎？为什么把天下的责任揽到自己的肩上？你只是一个司农丞，只是一介小女子。” 救人，是因为被救的那个不该死。 帮人，是因为被帮的那个值得帮。 至于治天下，则是她想让玉瑶看到的、截然不同的女子形象。 这些，甘棠都很难向虞听雪解释，她抬了抬头，反问道：“那娘娘又为何要帮沈青黎呢？” 甘棠心知，有些问题如果今天得不到答案，那她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问。 “一开始就是纯粹想要气气他，虎毒还不食子呢，他真是良心被狗吃了。”虞听雪撇了撇嘴，甘棠也听出，她说的是虞丞相，“我这一生，太无趣了。若有来世，我也想像你一样能选择自己要走的路。所以，权当是给我自己积德吧。” 如果没体验过自由的风，便不会心生幻想。 可虞听雪看到了，看到了闪耀的、令人值得骄傲的灵魂。 虞听雪也清楚，即便给了她机会，她也做不出甘棠的功绩。然而，她如今是没得选，只能入那王府、入那后宫。细细想来，她这一生留下了什么呢？一个病恹恹的躯壳，一段谈不上爱情的婚姻，除此以外，竟然没有什么值得让她记住的。为数不多的，便是几次与甘棠的合作，会让她情不自禁地想呀……她是不是也帮到了谁？ 病来如山倒，虞听雪的生命还是走到了尽头。 后来听说虞听雪求着齐向昂，说是想最后见她爹一面，齐向昂同意了，然而，当晚便传出皇后被丞相气到吐血，没过两日，虞听雪便归西。因此，虞丞相在风评上没少受诟病。 但甘棠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虞听雪都快死了，虞丞相就算再怎么不喜欢这个大女儿，也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让自己名声受损。更何况，见虞听雪的事，并不是由虞丞相决定的。 虞听雪一死，虞丞相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召集了一帮大臣喊着“国不可一日无后”。 眼看着虞丞相又要作妖，甘棠直接不冷不热地说了句：“虞丞相说的是。” 虞丞相打着算盘想让虞听月上位，原书里，他确实把齐向昂逼到了不得不做决断的时候，并让萧岚曦始终顶着贵妃的名头。 可现在的形势已经大不相同，原书中虞丞相一党一家独大，齐向昂不得不考虑到朝堂的平稳。而如今，甘棠没有拉帮结派，却有一大帮默默拥护她的人。况且，她还比虞丞相一党更得圣上宠爱、更有钱。 虞丞相现在是越来越看甘棠不顺眼了，恨不得找个机会将她除之而后快。偏偏她行得端、坐得正，一般官员在官场上会犯的大错小误她是一点不犯，让人连把柄都拿不住。 虞丞相以为，甘棠这一出声便是要帮萧岚曦找场子了，就连齐向昂也这么觉得。 齐向昂如今和萧岚曦因为有了孩子，感情更甚从前，正等着甘棠出来帮萧岚曦抬身家，却听甘棠说道：“顺慈皇后在世时，后宫大权不都是由德妃打理的吗？德妃做得很好。” 齐向昂、虞丞相懵了，德妃她爹也懵了。这是搞哪出？ 要说德妃不想上位，那肯定是假的。但这些年齐向昂心朝着哪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德妃早就和家里递了话，总归她在宫里不会受欺负，他们就别蹚浑水了。 虞丞相以为甘棠暗地里和德妃一家达成了什么协议，气呼呼地瞪了一眼甘棠：“臣倒是忘了，玉大人对后宫形势了解得很。” 后宫不得干政，便是为了防着后宫嫔妃与前朝官员沆瀣一气，其实反过来看也是一样的，前朝手伸长了同样容易惹皇帝怀疑。 第64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39 甘棠眯着眼睛笑了笑：“哪能比虞丞相更了解？这话题难道是我挑起来的？” 虞丞相不吭声了，生怕自己再被甘棠拿去做筏子。他不表态，甘棠也不会闲得去管皇帝的家事。 这下子，齐向昂懂了。甘棠这招以退为进，就是不想让虞丞相如愿。 可齐向昂懂了没用，萧岚曦又闹起了脾气。一听甘棠在商议皇后之位时推举了德妃，气得吃不下饭。 齐向昂觉得这个事情他去解释不方便，又让甘棠去帮他哄女人。 甘棠心力交瘁，她这个官当得真是累啊，给她开多少工资啊就那么堂而皇之地使唤她干这干那？ 萧岚曦一见甘棠就摆起了架子：“你觉得德妃更适合当皇后？” 甘棠能怎么办？当然是端水：“圣上是宠爱您的，微臣若是再帮着您说话，您不就成了箭靶？” 萧岚曦还是不满：“你手下那么多人，让他们帮忙一起上奏，总能堵上虞丞相的嘴。” 甘棠抬头，细细看着萧岚曦。萧岚曦在原书中没有人在前朝帮她打点，所有的事情都要她自己做一步、想十步，每件事情都值得她细细思量值不值得做、应该怎么做，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说到底，甘棠给她的是底气，却也打乱了她的成长计划。 不过，甘棠并不打算为萧岚曦的人生负责。在她看来，萧岚曦曾经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脱离苦海，是萧岚曦自己甘愿在这后宫中浮沉。 萧岚曦被看得发毛，似乎才反应过来，面前的女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跟在她身边的小宫女了，语气温柔了几分：“玉瑶，本宫就是觉得难过，你竟然不为本宫说话。” 玉瑶生来便将萧岚曦视作主子，所以萧岚曦态度一软，玉瑶便会觉得是受到了天大的赏赐，但这一套在甘棠身上是不可能奏效。 抿了抿唇，甘棠笑道：“娘娘的意思，微臣都明白。还是那句话，微臣不会害娘娘的。” “本宫知道你的忠心。”萧岚曦说罢，又问道，“对了，下个月就是希儿和韵儿的生日了，两个孩子都说想要和姐姐一样的排场呢。” 甘棠微微颔首：“微臣会安排的。” 甘棠看着萧岚曦，有一种越来越陌生的感觉。 萧岚曦看甘棠又何尝不是呢？ 好在，这样的时日不会太久了。 …… 甘棠主动去找了齐向昂，又让齐向昂放出消息暗示他们最近常常在讨论皇后人选。 虞丞相被刺激得不行，忙着找自己人哄抬虞听月身价，甘棠则忙着跟在后面捡消息。 两个月后，虞丞相一党再一次上奏想让齐向昂立后时，甘棠从一旁站了出来：“臣，要事禀报。” 虞丞相一听她声音就头疼：“玉大人真是忠心，别人不开口你就没事，一开口提立后你就有事。” 虞丞相拿不准甘棠现在到底是在帮贵妃还是在帮德妃，所以话也说得含糊。 甘棠理都不理他，衣袂飘飘，面向皇帝，双手恭敬地举起手中的卷宗，声音沉稳而清晰：“圣上，事关国本，臣不得不言。” 齐向昂微微抬首，目光深邃地审视着朝堂里的每一张面孔，甘棠前几日便暗示过他，虞丞相有结党营私、贪污舞弊之嫌，因而，她此刻站出来，他已预感到即将揭开的风暴。 齐向昂轻轻抬手，示意甘棠继续说下去。 甘棠随即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微臣近日查实，丞相虞远，犯下三大重罪，其一，谋害皇后，干涉后宫；其二，贪污腐败，中饱私囊；其三，结党营私，排除异己。此三项罪名，皆有铁证如山，请圣上明察！” “荒唐！”虞丞相站在群臣之首，随着甘棠的话，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又迅速调整好状态，在她话音落下时，冷哼一声，“玉大人，你不过一介臣子，怎敢妄自揣测本相？” 甘棠不为所动：“微臣是臣，您也是臣。”言下之意，让他别把自己的地位放得太高了。 余光瞥见齐向昂微微蹙眉，似是有所不满，虞丞相连忙转了话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试图以威严来压倒对方：“有口无凭，不过是你等小人构陷本相的伎俩罢了。” 甘棠轻轻晃动着手中的卷宗，眼神中闪过一抹锐利：“此言差矣，微臣所呈，皆乃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之事实，更有众多证人可以作证。敢问丞相，若您真的问心无愧，又何必如此气急败坏？” 虞丞相看到了她手中的东西，却不信她能有什么真凭实据：“本相自任职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岂容你信口雌黄？你若真有证据，便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否则，便是诬告！” 虞丞相自认为尾巴扫得干净，没留下痕迹。却不知，甘棠从第一天上任开始就在搜集证据，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把他从这个位置上拉下去。 甘棠展开卷宗，一边解释着搜集的证据，尽量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是皇后宫中的密信，记载了丞相你是如何操控太医，给顺慈皇后下毒的。另，顺慈皇后宫中的胡嬷嬷也愿作证。”甘棠刻意说道，“微臣没记错的话，顺慈皇后死前曾召见过你，然后便辞世了。这中间你又做了什么，只有你自己清楚。” 甘棠将这件事情放在第一位，便是因为，连齐向昂都不知道虞听雪到底经历过什么。 果不其然，甘棠话音落下，原本端坐于龙椅之上的齐向昂脸色骤然变得阴沉起来，他双眼圆睁，厉声呵斥道：“大胆！” 齐向昂一声暴喝，令殿中官员集体跪拜下来，口呼“息怒”，唯有甘棠站在远处，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老臣冤枉，请圣上为老臣做主。”虞丞相还在嘴硬。 齐向昂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嘴唇紧抿，透露出他内心的不悦：“玉瑶，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第65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40 甘棠微微颔首：“臣句句属实。” 齐向昂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你是如何得知皇后中毒之事？” 齐向昂在宫中有那么多的耳目，却都没得到消息，现在居然还要一个朝臣来告诉他，他的皇后经历过什么。 人死了，连感情都会变得格外珍贵，即便没有多少情爱，也都会被美化成另一种模样。 甘棠不紧不慢道：“久病成良医，微臣被顺慈皇后召见过几次，有次便提醒了娘娘，让娘娘查查身边的物件。顺慈皇后在临终前也曾召见过微臣，当时便提及，她的宫中确有毒物，娘娘谢微臣让她死得明白，微臣却觉得愧对顺慈皇后的感谢。因而，顺慈皇后仙逝后，微臣便走访了御书房的太医、坤宁宫中伺候过顺慈皇后的宫女太监，还有一直贴身照顾娘娘的胡嬷嬷。胡嬷嬷的证词，亦在此。” 齐向昂让身边的公公取了卷宗上去查看，越看，越压制不住心头的火气。 甘棠想让虞丞相付出代价，胡嬷嬷想为自己的主子报仇，两人一拍即合，早已聊好了口供。 这口供也不算作假，只是隐去了甘棠一直在帮虞听雪辨别毒物的部分，好将她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甘棠本意是，她可以作为证据链的一部分，可胡嬷嬷说，这是虞听雪的意思。虞听雪去世前，千叮咛万嘱咐，她死后坤宁宫中势必还有一轮清洗，虞丞相耳目众多，难保不会察觉那些毒物已经被全部换掉。到那时，一定不能将甘棠牵扯进去。 得知甘棠想要为虞听雪正名，胡嬷嬷立刻表示支持。如果虞丞相这次真的被告倒了，全族都会受到牵连，可胡嬷嬷不希望已经死了的虞听雪还要为心狠的虞丞相买单。把关系撇清，虞丞相这把火便也烧不到虞听雪这来。 胡嬷嬷的供词中，大量美化了虞听雪对齐向昂的感情。不想让圣上担心，所以得知毒入骨髓、病入膏肓后，一直不曾向圣上禀明。其中有许多逻辑不通的地方，但在这个关头上，虞听雪为什么没有坦白真的还重要吗？重要的是，杀死她的，是她亲爹。 “虞远，你可知罪！”齐向昂怒视着跪拜在前方的丞相，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臣冤枉啊！顺慈皇后是臣的亲生女儿，臣怎会加害她？”虞远高喊道。 “那就要问问，为什么虞家三小姐也入了宫，她是上次选秀中年龄最大的一个。”甘棠毫不犹豫点破了虞远的那点心思。 “玉瑶，你别血口喷人！”虞远骂道，“我只是想将女儿在身边多留几年，这也不行吗？” “入了宫，岂不是更难见了？”甘棠轻哼一声。 整个朝堂都陷入了死寂之中，大臣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成为皇帝怒火的下一个目标。 偏偏甘棠还要趁热打铁，踩在齐向昂怒火上继续禀明其他两个罪状的情况： 国库账目有假，多笔巨额资金流向不明，而这些资金流向的最终受益者，皆与丞相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虞远这些年确实因为各种政策的整顿没什么操作空间，但在前些年，他利用职权之便、大肆敛财。 最为复杂的还要数虞远的人际网，丞相之职本就与其他朝臣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因此给定下结党营私之名，着实不该。因此，甘棠提供的都有确凿的勾结证据，在这一罪名下有所牵扯的官员，也都有不同程度的犯罪情况。而虞丞相，一直都是他们的保护伞。 铁证如山，甘棠没给虞丞相留下任何辩解的余地，从人证到物证都收集起了。虞远面如死灰，他想不明白，自己一点风声都没收到，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败了？精心编织的谎言已经彻底破灭，等待他的将是无法逃避的惩罚。 甘棠说完，这才跪下：“望圣上裁决，还朝堂一片清明！” 齐向昂一直对虞远有所不满，这次抓住了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他，命人将虞远以及甘棠卷宗里提到的相关党羽一并押入天牢、严加看管，并下旨让刑部审查。 调查期间，齐向昂也公开表明自己对于肃清贪腐、维护超纲的决心，想通过这次事件，让所有人都长长记性。 笼罩在齐向昂头顶的阴云持续了有半个月，当查明虞远确实对虞听雪下了毒手后，齐向昂便已怒不可遏地下令，将所有牵涉此事的人下狱。 在甘棠的操作下，开始有更多的人站出来告发虞远，单是罪证的搜集就持续了几个月，等定罪已是半年后的事了。 虞远和参与谋害虞听雪的太医处死，虞家被抄家，直系的子嗣皆贬为庶人并流放，虞听月被打入冷宫，唯有嫁到威远将军府的二小姐逃过一劫。不过，威远将军明面上没有休妻，却开始纳妾，闹出了诸多笑话。 …… 虞远一死，丞相之位便空了出来。这是百官之首，多少人都盯着呢。 甘棠问萧岚曦“如果在朝堂上，你有宰相撑腰当如何”，暗示萧岚曦多吹吹帝王的耳边风。 近几年，萧岚曦对甘棠一些处事方式颇有微词，却不能否认，对方越爬越高，而她在后宫中也受到了诸多照顾。 如今的甘棠还只是一个司农丞，就已拉拢了那么多人，若是她真能做丞相…… 萧岚曦心里有期许，却也担心太重私情会得罪齐向昂，反而没有帮忙。 甘棠倒是不着急，萧岚曦不帮忙，她也有其他路子。朝中被清洗过一遍后，被顶上来的官员很多都得益于甘棠“看见”，他们对甘棠不说俯首称臣吧，至少是没有恶感的。 甘棠也不需要所有人都支持她当丞相，只要没人堂而皇之跳出来反对她就行。 就这么着，甘棠被写上了丞相候选人的名单。 按照常理说，这名单，甘棠上不去。 不是不能跳级升官，而是这级别跳得太大，步子迈得太开了。可架不住她的上司、同僚以及合作过的官员们都推举她，这也是齐向昂不得不考虑衡量的一个重要因素。 第66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41 齐向昂在做决定之前，宣召了甘棠入宫。 甘棠步入御书房时，御书房内龙涎香轻烟袅袅，只见齐向昂坐于书案后，眉宇间透着不怒自威。 齐向昂审视着御案前的女子，忽然之间觉得很像一场幻境。谁能想象，几年前她还是个小宫女，如今却已成为了齐国朝堂上的定心丸。 齐向昂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玉瑶，你今年有二十五了吧？” “回禀圣上，臣已二十六。”甘棠不卑不亢地应着。 “真就一生不嫁了？”齐向昂追问着。 “慧明大师说了，强求不得。若是真遇上了有缘人，臣也不会不识趣。” 齐向昂微微颔首，仿佛是在评估女子是否真有担当此重任的能力，继续说道：“玉瑶，朕知你才华出众，政绩斐然，今日特召你前来，是想听听你对丞相一职有何见解。” 甘棠郑重其事道：“微臣承蒙圣上厚爱，心中感激不尽。丞相之职，关乎国家兴衰，微臣自知责任重大。然，微臣愿以毕生所学，竭尽所能，为圣上分忧，为社稷谋福。” “你年纪不够大。” “圣上登基时，还没臣现在的年纪大。臣不敢与圣上相比，却也不想妄自菲薄。” “你经验不够。” “在过去的几年里，圣上应该清楚，臣的能力不限于司农寺，臣合作过的部门、官员也数不胜数。” “你是女子。” “这便更不是问题了，圣上治下出了第一个女状元，为何不能出第一个女丞相？” 一问一答中，氛围倒是更显轻松起来。 齐向昂本就不是要拦着甘棠去做这丞相，他问出这些问题，是因为即便他不问，也会有人来问。他只是想确认，甘棠是否做好准备去承担责任。好在，甘棠并未让他失望。 从御书房出来时，甘棠觉得十拿九稳了，却没有放松警惕，她手里还有一大把高官的料，说不好听了，谁上去她就拉谁下来，直到齐向昂心甘情愿把这个位置交给她为止。 能走上高位者，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厚厚的债。甘棠之所以没有一次性扫清，是想着等下一届科举进行后，有人才能够填补空缺时，再来计较，免得朝堂干净了、干活的人都没了。 甘棠也不担心其他人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她，毕竟她每一步里都没什么黑历史。她连做生意的税都是超额交的！ 为了防止手下的人坏事，甘棠还嘱咐了夏旋，让她每个月开展思想品德课，对府内严加管教。 另外，甘棠早就做好了几手准备，联合了其他势力，势必要将她一次性送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她并非贪恋权势，而是只有站得够高，她才能做得越多。 几天后，齐向昂终于宣布，任命甘棠为当朝宰相，一时间，玉府门前车水马龙不断。 甘棠上任后没多久，便主持了科举考试，抓了四个作弊的，把他们家里也查了个底朝天，甭管是坑爹的还是坑自己的，统统都受到了惩罚。其次，便是一如既往按照名次录取。不过，齐国虽开放了二十余年女子科举，但女子的受教育程度普遍受到限制，因此，像沈青黎那样的女子始终是个例。这一年的科举中，女子考到的最好的名次便是十八。 甘棠公事公办，没有因为第十八名是女子就对她有更多优待。顺杆子又撸了一把贪官，充盈国库的同时，将底下那些能干事、懂业务的官员往上提拔，又将此次中举的学子调往各基层去实践，主动一个绝不让没有经验的人在岗位上胡乱作死。 有些官员以为自己会在位置上做到死，被甘棠搞了这么一出，还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甘棠也担心他们升职以后就会飘飘然，便常常请他们去听戏，借着戏文对他们进行敲打。 甘棠不能保证，每一片土地上，都会按照制度去做事。她能做的，就是不断完善制度，一个部门都不放过，让制度成为依据，强化依法治国，尽可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甘棠仅上任一年，朝中风气就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上行下效，就连齐向昂一个成天待在宫里的，都感觉有什么不同了。 齐向昂成天在萧岚曦面前变着法的夸奖着甘棠，萧岚曦也不能唱反调，心里却越发不是滋味——甘棠已经有半年没有给宫里送钱财了，小允子几次去丞相府都没能见到她。 萧岚曦知道甘棠忙，可再忙，她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送东西的事情而已，又不需要她亲自送。 萧岚曦悔恨良久，早知甘棠真能当上丞相，她当成帮着说两句话怎么了？至少还能让人惦念着点好。 再说回齐向昂，他以前的确不希望萧岚曦和甘棠的关系太亲密，担心她们会有利益上的勾结。但如今，在他眼中，萧岚曦做什么都是好的，感觉到萧岚曦与甘棠还有嫌隙后，他便想着如何帮她们修复。 甘棠怎么都没想到，齐向昂爱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连自己的原则都不顾了。可君命暂时不可违，她还是只能老老实实进宫。 萧岚曦见甘棠时，还带着她那三个孩子，在孩子们面前对甘棠赞赏有加，那语气，恨不得将她奉为这世上最有才华之人。 甘棠当着孩子们的面倒是不好驳了萧岚曦的面子，便一直应和着。 直到嬷嬷带着孩子去休息，萧岚曦拉着甘棠的手说道：“玉瑶，我始终将你当作亲妹妹一般来看待，听圣上说，你为他分忧许多，我甚是欣喜。” 甘棠敏锐地发现，萧岚曦的自称不是高高在上的“本宫”，而是平易近人的“我”，可那又如何呢？装出来的和善，谁都可以拥有，那并不值钱。 甘棠忽然想到了虞听雪，或许人就是念旧的，又或许应了那句话，“活人总是比不上死人”。 她想到了虞听雪每次见她时，都是一副疏远有礼的样子，即便有诸多感谢的话，也是让胡嬷嬷传达； 她想到了虞听雪屡次出手相助，都没有要求过什么回报； 她想到了虞听雪在临终前还要让胡嬷嬷将她撇清关系…… 第67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42 甘棠看着萧岚曦，想着虞听雪，久久不曾开口。 萧岚曦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她倒是想先来一出忆往昔，然后再畅谈未来，奈何甘棠不接招，反倒是让她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了。 “玉瑶，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说出口的，也可以和我说。总之，我们姐妹二人，要多多互帮互助才是。”萧岚曦说着，还拍了拍甘棠的手背，以示自己对她的看重。 甘棠微微颔首：“倒有一事，确实需要娘娘相助。” 萧岚曦如今倒不怕甘棠有所求了，连忙应声：“你尽管说来。” “圣上现在，除了娘娘这儿，不去其他嫔妃宫里了吧？”甘棠笑了笑。 萧岚曦脸色微变，以为甘棠和之前那群老古董一样，都要用“雨露均沾”这样的理由让她把齐向昂往外推，顿时就不怎么开心了：“是，圣上就是喜欢到本宫这儿来，本宫难道还能拦着不成？” 甘棠摇摇头：“臣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眼看着萧岚曦还没弄清情况就要破防，甘棠也有些无奈，那个步步为营的女主去哪儿了？她话还没说完呢，就突突突地冲着她发脾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欠了对方几辈子呢。 殊不知，在萧岚曦眼中还真是如此。要不是给她陪嫁，玉瑶怎么会来齐国？要不是她松口，玉瑶怎么能出宫？要不是她帮忙，玉瑶怎么能当上司农丞？如果不是她，玉瑶根本不会走到这样的高度。 大多数人接触到甘棠时，她已经是宫外的“玉小姐”、经营有方的“玉东家”或“玉掌柜”、朝堂上出人意料的“玉大人”。 但对萧岚曦来说，对方的身份即便发生了变化，在她心里的标签仍旧是个宫人。所以在她看来，就是这个以前一直在伺候她的宫女背刺了她。 齐向昂最开始觉得甘棠不行，也是因为他觉得对方认知有限，难当大任。可经过这几年甘棠兢兢业业地工作，就连他都开始依赖她的建议。 齐向昂在甘棠这里占了不少好处，能够让一个帝王安心的臣子本就不多见，她算其一。她没有子嗣，与后宫保持距离，始终忠君，单这些便已超越其他。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唯有萧岚曦还活在过去。 甘棠垂眸，淡淡道：“宫妃里有些年纪还不算大，将她们放出宫去，至少不用在宫里蹉跎一生。” 萧岚曦大惊：“你是让本宫劝圣上解散后宫？你疯了！” 甘棠一愣，抬头看着萧岚曦那张写满了愤怒的脸，心里微微泛苦。 穿越之前的萧岚曦，接受的是一夫一妻的教育；原书里的萧岚曦，主动提出了将那些愿意离宫的宫妃外放。 甘棠有些后悔了，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给萧岚曦提供那么多便利，如果没有她插一脚，萧岚曦就不得不靠着自己拼搏，能获得的东西便也更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浸于帝王的宠爱中，不可自拔。 甘棠不说话，萧岚曦又有些后怕，她重新调整状态，问道：“除了这事儿，你就没有其他要说的了？” “没了。”甘棠若有所思地起身，“微臣先行告退。” 萧岚曦隐约察觉到甘棠的不满，却拉不下脸来同她说好话。她堂堂一个齐国贵妃，怎么能和一个宫人低声下气的？全然忘了，站在她面前的女子已经是齐国的丞相。 萧岚曦不帮忙，难道甘棠就不出手了吗？不可能的。 在甘棠向萧岚曦提出想法之前，她早已布局。 官员们能进入后宫的机会，一年到头都没有几次。像那些宫妃，倒是有机会可以见到生母，但前提条件是，她们怀孕月份大了，方能通过流程请母家的人进宫照料。可皇帝都不踏足后宫了，她们哪儿来的机会怀孕？ 这里头有一个例外，便是甘棠。因此，好几个官员私下里都托她帮忙带信件进宫，一开始也没指着她能真成功，却没想到她不但带去了，还能带回回信。 宫妃与其家人想解相思之苦，身边带的宫人们知道甘棠手段高明得皇帝信任而误以为这是皇帝应允的，一来二去，所有人都在帮忙遮掩。 况且，甘棠在宫中的帮手，还是曾在顺慈皇后身边侍奉过的胡嬷嬷。虞听雪去世后，甘棠向胡嬷嬷提过，可以将她带出皇宫，但胡嬷嬷说，宫里是虞听雪留下痕迹最多的地方，不愿离开。甘棠起初向胡嬷嬷提出想让胡嬷嬷帮忙将一些东西带给宫妃们时也没想着恪守规矩的胡嬷嬷能应下，不过，胡嬷嬷大概是想到了一生都被困于宫中的虞听雪才答应了吧…… 甘棠在齐向昂和萧岚曦的眼皮子底下已经当了半年的邮差，那信件是一次带得比一次多。 两天前，便有几个将女儿送入宫中的朝臣问她，律法中有没有提过不曾被帝王临幸的宫妃会如何处置。一听这话，甘棠便明白，他们是想接女儿出宫了。 甘棠想通过萧岚曦的手催化这件事的完成，但显而易见的是，萧岚曦怕惹怒齐向昂不愿帮忙，就如当初她不愿意帮甘棠争取丞相之位一样。 甘棠出了宫就向那几个朝臣询问，他们是不是都和家里的女儿确认过，想要出宫。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忙前忙后跑关系。 甘棠先是亲自操刀写了一个戏折子，发给一直合作的戏院，让他们把戏排出来，讲的就是齐向昂和萧岚曦相识、相知、相爱的故事，突出强调“三千弱水只取一瓢”、“独宠六宫，情深不寿”，这些标签渲染一下就将戏剧张力给凸显了出来。谁有八卦的心思，更何况这还是皇帝和贵妃的爱情。一时间，这出戏在京城里火得一塌糊涂。 当然，剧情里倒是没有什么写实剧情，许多都是一笔带过。比如萧岚曦以萧国和亲公主嫁到齐国、萧岚曦给齐向昂生下了一子二女、萧岚曦宠冠后宫，不涉及具体事件，免得被人怀疑是内部人员写的。 另一方面，甘棠在戏剧中强调突出齐向昂的专情、有勇有谋、一代明君的形象，即便后面这事儿闹到了齐向昂耳朵里，她也不用担心齐向昂抓着这戏折子不放。 第68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43 《宫》火到了什么程度？因为是纯爱剧情，大街小巷的老人小孩都能唱出两句词。有机会出宫的太监、宫女一听，这还了得，那自然是要趁着机会去长长见识的，这一长见识可不得了，回宫就和其他人渲染这出戏排得有多好。 在萧岚曦生辰时，齐向昂还特地让戏班进宫，唱了这一出。萧岚曦有多高兴，便衬得其他宫妃有多落寞。 别说那些没得皇帝宠幸过的姑娘了，就连德妃都想尥蹶子不干了。她执掌中宫累死累活得不到一点体贴，齐向昂到她宫中还顶多就是坐坐就走，她图什么啊？给别人做嫁衣很光荣吗？ 趁着齐向昂沉迷于立爱妻人设，甘棠直接上奏：“圣上独宠贵妃，情深意重，实乃人间佳话。然，后宫佳丽众多，大多却如幽兰空谷，久未蒙圣恩。长此以往，恐生怨怼，不利于后宫安宁，更恐有损圣上仁德之名，乃至国本。” 甘棠这话一出，齐向昂脸色就沉了下来：“此乃朕的家事，玉丞相以前不是说，手别伸得太长吗？” 齐向昂的第一反应和萧岚曦一样，都觉得甘棠是想劝他雨露均沾，便用甘棠以前怼虞远的话来反驳。 甘棠神色自若，继续说道：“臣斗胆，今日特请陛下圣裁，解散后宫，以彰陛下之仁德，安后宫之人心，定朝野之根基。” 弄清楚了甘棠真正的想法以后，齐向昂脸上的神色更加晦暗不明。将这后宫女子放出去以后，任由他们嫁娶算怎么回事？他不去宠爱她们是一回事，可放她们出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前朝有过君王为宠妃解散后宫的情况，在史书上确实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可齐向昂至今还未曾想过要为了萧岚曦丢了面子。 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有人面露赞同，也有人眉头紧锁，对此提议各持己见。 德妃的父亲站出，面带忧虑，拱手道：“解散后宫，恐引起朝野震动，人心不稳。再者，后宫亦是朝廷稳定之基石，岂能轻言废立？” 甘棠对反对的声音也早有预料，应声：“解散后宫确非易事，微臣所请，名为解散，实为精简。释放未得宠幸之宫妃，让她们或归家省亲，或入道观修行，以显圣上仁德。” 由着底下展开了一番争论，齐向昂沉思片刻，最终缓缓开口：“后宫之事，关乎皇家颜面。然而，朕亦不愿见后宫之中，有女子空耗青春，不得所愿。此事，朕需慎重考虑，再行定夺。” 甘棠知道，这件事情虽然暂时还没有定论，但在舆论推动下、朝臣的反响下，势必要一个结果。 问题都已经摆到了台面上，这就意味齐向昂没有办法再装作不知道。他如果不想宠幸那些宫妃，至少也要拿出个章程来，不能白白把人扣在宫里。 意料之中的是，早朝结束后，齐向昂就单独找见了甘棠。 甘棠刚踏入御书房，齐向昂便不紧不慢地说道：“玉丞相现在本事见长。” 甘棠不像曾经那样因为他一点小情绪动不动就下跪，她现在好歹是一朝丞相，行为上还是要符合她这个职位的气度才行：“得益于圣上对臣的信任，才能让成有成长的机会。” 齐向昂冷笑了一声：“嘴皮子功夫不错。说说吧，解散后宫的主意，是谁出的？” 甘棠也跟着笑了一下，却没有半点要当回事的意思：“圣上宠爱贵妃天下皆知，为何不能给那些没有受到宠幸的宫妃留一条出路呢？” “朕宠爱贵妃，就要解散后宫？这是什么道理？”齐向昂见她还是不愿交代，索性直接问道，“是贵妃的提议？” 甘棠摇摇头，十分诚实：“此事与贵妃娘娘无关。” 齐向昂这次是真的动了怒，他一直将甘棠视作心腹，所以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位置留给她。他当然知道人心难测，也知道每个人或许都有自己的私心，可甘棠一向掩饰得很好，以至于他真的将甘棠当作心里只有他的臣。 齐向昂倒是想好好问问，她和宫里的妃子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要蹚这浑水？这后宫中与她相熟的，不就只有一个萧岚曦吗？ 他气得拍了桌子：“好一个无关，你们还真是主仆情深呀！” 甘棠低着头，只说了一句：“臣的主子是圣上，是天下万民。”言下之意，萧岚曦和她可没关系，不要胡说。 甘棠在这件事情上没说谎，萧岚曦压根儿没想参与进来。奈何齐向昂不信，在他看来，甘棠在朝堂上提出解散后宫，名义上是要为那些没有受宠的女子争取权益，实际上是为了巩固萧岚曦在后宫的地位。 甘棠在上奏之前就已经想过齐向昂会有这些怀疑，所以她才特地和萧岚曦提了一句，想让萧岚曦去打开这个口子。如此一来，萧岚曦在齐向昂那儿至少不会落下一个干政的名头。 可惜，萧岚曦选择了沉默，那么当甘棠在朝堂上念出奏章时，齐向昂的疑虑就开始野蛮生长了。 甘棠很无奈，她已经在前朝都做好了保障工作，其实，这件事情只要他们两口子能达成协议，就好解决得很。无论对他们中的哪一位来说，这样的盛宠事件都不见得是坏事。 甘棠后面还想推行一夫一妻呢，他们两个刚好可以被拉出来做国之表率。偏偏这两个心眼多的凑到了一起，谁都不肯听人话，这烦心事也跟着没完没了。 齐向昂不知又抽什么风，让甘棠无传召不得入后宫，一时间，还传出不少风声来，说甘棠这个最年轻的丞相已经被圣上厌弃。 齐向昂要抽风，甘棠就让他抽，转头就把准备好的自传发给各个酒楼的说书先生让他们去讲。 自传的大体内容，以甘棠做官以来的政绩为主，然后拿去让念恩润色了一下。结果就是，文稿里加了很多彩虹屁。甘棠扫了一眼，内容很丰富，就是她不太好意思看。 为了迎合大众口味，增加传播度，甘棠还想过要给自己杜撰一个已经死了的暗恋对象，但最终觉得什么样的男人都配不上她而告终。 好在甘棠的故事本就富有传奇性色彩，没等大肆宣传，就已经有许多百姓涌入酒楼开始听故事。 第69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44 尽管甘棠觉得齐向昂不会那么没脑子，撤了她的职，可她也得防止对方脑子拎不清楚，这才先下手为强给自己造势。 有些趋炎附势的官员已经感觉到了风向不对，断了和甘棠的往来，甘棠找他们办点事都推三阻四。不过，也有些人始终相信她。 沈青黎递上帖子，约甘棠吃饭。因着二人如今办公地点不在一处，说话的机会少了许多，甘棠以为她是遇上麻烦事，立刻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沈青黎竟然直接带着甘棠去了甘棠曾经带她去过的那家酒楼，说书先生正在楼下念着甘棠提供的文稿。 甘棠面上不显，实则已经尴尬得快要脚趾抠地。 说书先生讲到甘棠改革科举制后，一个片段结束，台下满堂喝彩。 此时，沈青黎缓缓开口：“若无玉大人改制，想来，我可能穷尽一生都得不到我应得的荣誉。” 甘棠微微一愣，望向沈青黎：“既是应得的，又怎么会得不到？” “应得，是我的能力够。得不到，是躲在阴暗中的东西无法把控。”沈青黎笑了笑，眼中满是恭敬，“青黎今日斗胆相邀，便是想同大人说一句，大人的恩情，青黎没齿难忘。如若大人日后有需要，青黎也定当报答。” 甘棠心知，沈青黎是为了最近的传言而来，不由笑道：“你好不容易成了女状元，好不容易进了司农寺，最近又政绩突出，得圣上信赖，自有你的锦绣前程。你更应该清楚，即便那个人不是你，只要她够优秀，我都会伸手。” 沈青黎对上甘棠的目光：“但，那个人就是我，不是吗？” 甘棠明显感觉到沈青黎比起刚入仕时自信了许多，这也是好事。 甘棠抬手，捧起茶杯：“是，所以才更要小心。” 沈青黎莞尔：“要是我在京中做官不顺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去陪陪爹娘呗。” “可这里才是你的梦想。” “我的梦想，是为明君效力。”沈青黎一字一句道，她盯着甘棠的眼睛，还有许多未尽之意。 甘棠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大约是想说，如果齐向昂连好赖都分不清楚，便算不得明君，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干活又有什么意思。 甘棠在心里叹了口气，沈青黎在治学上很有一套，套路同僚的手段也不是全然没有，不过，到底是年轻了些，想要找一个理想化的君主、打造一个理想化的盛世，哪有那么容易？ 甘棠瞧着楼下车水马龙，淡淡道：“君命不得不从，却也要知道，我们是在为什么工作。你看这天下百姓，难道不值得你为之奋斗吗？与其将朝堂交给一群乌烟瘴气的人，倒不如哄着一点上位者，他顺心了，我们也好做事。” 沈青黎没想到甘棠会有这样“大逆不道”的说辞，大脑瞬间空白得厉害。 但下一秒，她眼里已经闪起了星星：“这么说来，玉大人不会辞官对不对？” 甘棠愣了愣，指了指自己：“你问我？” “我……我不是等着您辞官。”沈青黎连忙摆手，“张大人说，您在司农寺的时候一向是被大家认可的，如今圣上来这么一出，怕您想不开。” 合着还有这么一出呢，甘棠揉了揉太阳穴：“那他怎么不来找我谈？” “张大人说，他让您接他的班，您不肯，非要自己去外面闯荡。您受了欺负，他才不管您呢。”沈青黎眉眼弯弯，学着张孟的语气又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可无论是甘棠还是沈青黎，她们都清楚，张孟是真的在关心甘棠的处境。不来，总有不来的原因，要么是觉得眼下时机不对，要么就是觉得还没严重到需要他来出马。 两个人有说有笑了一阵，甘棠才郑重其事又问了她：“你真觉得，我会辞官？” “我不知道。”沈青黎细想了一下，缓缓开口解释，“成为状元时，我便在想，我也可以吗？后来去了司农寺，承蒙您照顾，我才发现许多事情似乎是我可以做到的。我不需要那么害怕，也不需要无限否认自己。要是代入您的角色，我觉得我还是会紧张、惶恐、不知所措，但我私心里总觉得，您不是那样的人。” “那我是什么样的人？”甘棠有些好奇。 “思维活跃，总有源源不断的新点子，齐国有您，是齐国的福气。无论是经济、政治、文化还是外交，似乎没有您的短板，您都可以做得很好。”沈青黎说完，还为了强调似的，又点了点头。 甘棠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她，她作为周星辰时，没少听到此类赞扬，诸如她开创了历史云云，她听得多了。 听完沈青黎说的，甘棠能确认的一点就是，她还是那么厉害。倒不是说厉害这个标签意味着她可以不用努力了，而是有这个印象在，她可以省去很多交易成本。 甘棠这几年始终不敢怠慢，就是因为担心自己在某个领域的弱项会成为别人攻讦她的理由。女子在这世道上要争取点利益不容易，她既然已经走到了前人都没走到的地方，那她便也要让大家看看，她能做的不止于此。 爬得越高，便会摔得越疼。齐向昂这个君主一点点的态度转变，都可能会引起朝廷上风向的变动。 所以，甘棠能理解以张孟为代表的官员在担心她的心理素质，能不能承受得住帝王的怀疑。她在他们眼中看上去还充满稚气，三十岁不到就已经完成了一片伟大蓝图。他们都经历过人生的高光时刻，很清楚从高光走到瓶颈期甚至是下坡路时，内心会有多煎熬。 回过神，甘棠对沈青黎说道：“圣上要是撤我职，我就留在京中赚大钱，总不会亏待了自己。” 沈青黎抿了抿唇，想说齐向昂要是真撸了她的官职，还会放任她在京中做生意吗？ 和沈青黎吃完饭，甘棠倒是被提了个醒，回去以后对着家里的一帮老小再三申明，日后做事都要仔细谨慎，不要让外人钻了空子。她身正不怕影子斜还不够，下面的人也得管教好，免得被人泼了脏水。 第70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45 在甘棠的日行一问中，齐向昂最终还是败下了阵来，将未得宠幸的妃子都放出了宫去，当然，也有个别还抱有幻想自愿留在宫里守着的，那些就不在甘棠考虑的范围内了。 机会来的时候就要抓住，她们要是等过了几年又改变主意，到那时甘棠也没法管。 齐向昂以往看着甘棠和其他朝臣在政策上几番争论后占据上风时，还挺欣赏甘棠，轮到他自己的时候，实在嘻嘻不出来。在这一刻，他无限与那些官员共情上了。 甘棠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没那么多功夫和齐向昂在后宫问题上持续较劲，她当然看得出来对方精简后宫之后，对她就一直颇有微词。 没事，皇帝嘛，有点脾气正常。 但如果要人哄，她建议他去找萧岚曦。 但如果他要影响她工作效率，她就得给他上价值了。 齐向昂不是有意要和甘棠对着干，他就是想拖慢一下她那些政策开展速度。可换来的就是： “圣上，您不想早日看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太平盛世吗？” “圣上，您不想让百姓都歌颂有一个爱民如子的帝王吗？” “圣上，您不想让您治下的所有人都过上幸福生活吗？” “圣上……” 齐向昂表示，别念了，圣上头很疼。他带着挑刺的眼光一点点抠细节，都没能从她的奏折里挑出毛病来。于是，斗气两个月后，他彻底放弃了。 何苦呢？明明能够睡个好觉，非得整宿整宿在御书房熬，齐向昂有时候都在想，甘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为什么每次都能够直击问题所在。 不得不提的是，在齐向昂和甘棠斗气的两个月里，有些阿谀奉承的小人，还试图挑拨二人关系。 齐向昂是气得上头，却没有气傻。 说甘棠是萧国间谍？你见着哪家间谍会帮敌国把国力建设起来，还全方位无死角地建设？ 说甘棠结党营私？笑死，她没成亲、没孩子，结了党以后要干什么？当女帝吗？ 还有说甘棠以权谋私的，齐向昂就更不屑一顾了。甘棠要是直接辞官去经商，他相信以她的能力，总有一天能富可敌国。 对于甘棠，齐向昂越对着干、越发现干不动，做她的同盟比做她的敌人舒服太多了。 为了不让人继续从中作梗，齐向昂迅速恢复和甘棠的友好关系，并在每次朝会时都表示出了对她的认同和赞赏，甘棠再次风头无两。 确认齐向昂不会再作妖，甘棠便进入了再次试探，这一次，试探的是贵族和官宦世家的底线。 精简官职，加大反贪力度。这些事都是齐向昂想做却不敢大力整改的，就怕自己翻车，到时候可能还要被世家们弄得脸面全无。如今有人替他来做这些，他自然是高兴的。 甘棠也不是随随便便就选择了这个赛道，把虞远拉下马的时候，就借机收拾了京中不少贪官污吏。趁着这两届科举不正之风未起，中举的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下放到基层干了几年也能看出是理论型还是实践型。 理论型就去搞学术，别嚯嚯乡里；实践型就调来京城补空缺，刚好新一届科举也要开了，会有新鲜血液补充基层。 等甘棠开始着手清理时，许多人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专挑着那些小鱼小虾的先处理，等她开始大动作的时候，众人想要反抗已经来不及了。 拿什么反抗？ 党羽？哦，已经被拔得七七八八了。 贿赂？呵，人家就是来搞反贪腐的。 一套组合连环招下来，聪明的已经主动辞官让位置了。 …… 甘棠在这个世界的三十岁，已经提前实现了她心中的野望。 齐国国力强盛、兵强马壮，朝堂上良性竞争，世家子弟不敢胡作非为，女子书院遍地开花，普通百姓吃饱穿暖…… 又是一年过年，陆三和夏旋带着各自的家人在大年初一回丞相府拜年。 夏旋到时，甘棠正在长廊望着远方出神。 夏旋想起，方才自己进门时问自己是不是最后一个到的，门房提了一句说念恩回不来，以为她是在想念恩，走过去说道：“玉瑶姐，念恩姐许是有事耽误了。” 甘棠回过神，笑了笑：“前天有一封她的信到了，说是有孕在身，为了防止意外，没办法赶路了。” 夏旋惊喜出声：“真的？唔……那玉瑶姐刚才是在想什么？最近有要紧的政务？” 甘棠摇了摇头：“好不容易休沐，自是要好好歇着，就是在想你们怎么还不来。” 夏旋刚想说，自己看着可不像，她的儿子便奔着过来，嬉笑着一片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夏旋的儿子已经四岁，长得虎头虎脑，正是话多的年纪，小嘴嘚吧嘚吧说个不停。 甘棠瞧着他们母子和谐，把准备好的红包递了过去，小家伙还说了不少吉利话。 有了过年的气氛，家里热热闹闹，甘棠确实高兴，可不经意间抬头时，心中仍是思虑深重。她都官至丞相了，半年前还成了太子太傅，怎么还没能结束任务？ 哦，太子就是萧岚曦的儿子。 齐向昂精简后宫以后，萧岚曦的孩子就成了香饽饽。早几年齐向昂毫无意外地定下太子之位后，就有意想让甘棠担任太子太傅，后来却不了了之。 坐到了甘棠这个位置上，那些她不去刻意打探的消息也会被人送她到这里来，有人直接到甘棠这儿来打小报告，说是萧岚曦看不起她的出身不愿让她成为太子的师父。 甘棠当时本就沉迷于整顿官场，对带孩子这事没什么兴趣，不教就不教呗，她还省心了。 可这几年甘棠政绩过于突出，齐向昂和萧岚曦吵了几架以后，最后还是指派了她去带孩子，名义上是太子太傅，实际上是一带三，另外两位公主还是在甘棠的强烈要求下带上的，原因是：得有竞争，太子才能学得用心。 甘棠有些头疼，她有事没事就回忆一下和玉瑶的对话。最近她在想，玉瑶当时说的敬佩两位女性官员，到底是因为她们当官后有了一定的话语权，还是因为艳羡她们手中的权利？ 主要是，这官位她已经升不上去了，再想位高权重，那她得谋反了。真要往谋反那条路上走的话，她还得想个兵不血刃的法子才行，天下太平盛世都是她的心血，毁了可惜。 第71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46 撇开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甘棠招呼着几人进客厅吃饭。她这家里，一到出席就跟摆席似的，今年人丁更兴旺了，满满当当有五桌。 就在大家都帮忙端菜时，门房的小厮小跑了进来，在门口看了一眼，慌慌张张地跑向甘棠：“大人，有贵客到。” 甘棠一愣，贵客？非亲非故的大年初一不好好在家，晚上出来拜访？ 甘棠刚想问是哪位，瞧见小厮一脸紧张，战战兢兢双腿还在发抖，一个不太好的念头占据了脑海。她出门迎接，恰好几位贵客迎面而来，前面是五位，后面还跟着随从。 甘棠着实有些诧异：“圣……” “玉爱卿，今日不讲究繁文缛节。”齐向昂对她摆了摆手，免了她的礼。 甘棠带上职场笑容：“圣上与娘娘怎么来了？” 齐向昂一摆袖，扬声笑道：“睿儿说想瞧瞧今晚的庙会，朕一想，几个孩子也没正经出宫玩过，便也带他们体察一下民情。” 甘棠嘴角一抽，心里那叫一个无语啊！这一群人后面跟着一大帮子精气神十足、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侍卫，而且还专挑一年里最热闹的时候出来，能体察出什么民情？说实话，在她的三令五申下，那些朝臣的奏章里都不会写这么挂羊头卖狗肉的内容。 齐向昂话音刚落，小公主从后面探出头来，情不自禁感慨着：“太傅今日真好看。” 玉瑶本就有一副不错的皮囊，前几年甘棠有意遮掩，不想因为长相美艳而影响到她的事业。人人都长着一张嘴，却不是每个人都会说人话。 长相漂亮、单身、不婚、荣宠，这几个关键词扣在一起，足够一些嫉妒的小人编出荒唐的故事了。 这两年，甘棠不再刻意用妆容改变自己的骨相感觉，本就加了几分美貌值，因此即便此前有大师给她的姻缘画了闭环，依然源源不断有人上门求娶。再等她脱了那身官服，换上寻常裙装，柔美之姿便更盛了。 “公主谬赞了。”甘棠迅速管理好表情，只好舍饭陪帝王，又道，“容臣交代一番，便随圣上、娘娘还有太子、公主一起去庙会。” “太傅，不急。”齐允睿人小鬼大地说道，“父皇、母后还没用膳呢。” 甘棠一愣，合着是要在她家蹭完饭再去玩。 甘棠立刻想到如今大厅里摆了五桌，没有会客的地方不说，里面还都是坐着她家的奴仆，万一这几位金贵的爷进去再把人给吓着了，大家这顿饭就都别吃了。 甘棠沉默的片刻，萧岚曦已经察觉到了不妥：“玉瑶，不方便？” 甘棠皮笑肉不笑地解释了一下大厅里的状况，又加了一句：“怕是得委屈几位到偏厅用膳了。” 萧岚曦应道：“无碍，难得出来一次，与民同乐也是极好。” 甘棠却再次拒绝，话说得格外圆滑：“虽说能与几位身份尊贵的客人同席是他们的福分，但说到底，他们都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臣可不想到时候一大帮人哆哆嗦嗦，一晚上连饭菜都夹不上来。” 甘棠说的理由也很符合常理，但她却敏锐地察觉到萧岚曦似乎情绪有些不佳。 只不过，没等甘棠去探究，萧岚曦就已经转身照顾起了三个孩子。 甘棠亲自领着他们进了偏厅，又迅速到主厅里和家里现在的管事说明情况，安排着再上两桌菜，一桌是给齐向昂一家的，另外一桌是给跟着他们来的侍卫。 具体情况甘棠也不好和其他人多说，简单明了地与夏旋等人说了有公事要处理以后，他们也都表示理解。 忙活完回到偏厅时，齐向昂正在欣赏偏厅里挂的书画，见她回来，指着旁边一副字就说道：“玉爱卿，这是何人所作？怎么没有署名？” 甘棠看了一眼，齐向昂跟前的那幅上面写着“国泰民安”：“是微臣的笔墨。” 齐向昂眼中闪过诧异：“朕瞧着，不像是你的字。” “学过几个不同的字体。”甘棠应道，琴棋书画，是她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能拿来消遣的爱好了。 “父皇，太傅会的可多了！”齐允睿也跟着喊道。 萧岚曦神色不明：“玉瑶，你这是什么时候练的？” “这几年修身养性的爱好罢了。”甘棠十分谦虚，说完以后请着几位入座。 念着这几位都不是常人，丞相府的厨子摆盘格外用心，但真要说有多好吃，那也谈不上，顶多就是寻常人家的烟火气。甘棠不重口腹之欲，她这府上的菜和京华宴的还是没法比。 好在他们平日里也吃不上这么普通的味道，全当是换换口味了。 陪着几位吃饭，甘棠还得时不时回答问题，根本无法专心用餐。好好一个大年初一，过得那叫一个难受。 幸好没出什么岔子，所有的阶段都平稳度过。 等用过饭以后，甘棠连正厅都没来得及去，就又要陪着几位去逛灯会。 刚走出偏厅没多远，甘棠只身后传来孩子的叫声：“玉姨姨。” 甘棠停下脚步，便瞧着是夏旋的儿子。 她诧异地望向孩子身后，没见夏旋，还有些担心：“怎么出来了？外面冷，快进去，去找你娘去。” “姨姨。”小家伙把一个小布包塞了过来，偷偷在甘棠耳边说道，“这是娘给姨姨求的平安符，姨姨要带。” 甘棠笑了笑，心知这大概是夏旋给她准备的新年礼物，可能是想着吃过饭后给她，奈何今天出了些临时状况，只能让孩子来送。 甘棠摸着小家伙的脑袋：“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帮姨姨给你娘带声好。” 往回走时，甘棠就听到齐允睿感慨着：“平日见太傅，大多数时候都是严肃的模样。” 甘棠莞尔回应：“几位殿下以后都是要成大事者。”言下之意，他们与普通人家的孩子本就不同，受到的待遇自然也不一样。 出了丞相府，甘棠也不建议他们坐马车再去庙会，一行人便踱步过去，侍卫在他们前后各有数人，形成保护的姿态。 第72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47 带着娃，怎么玩就成了问题。 担心前面人太多，齐向昂便带着齐允睿走在前头，甘棠跟在齐向昂身边随时解答他突如其来的问题，萧岚曦则是带着两位公主走在他们后方。 这个队伍的排序多多少少有点问题，但眼下没有更优解，甘棠只得如此，并随时注意着萧岚曦那边的状况。 进了主街，摊位鳞次栉比，色彩斑斓的旗帜在微风中猎猎作响，从精美的手工艺品到诱人的传统小吃，应有尽有。 人潮涌动中，商贩们的吆喝声也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戏楼的方向已经咿咿呀呀唱上了，台上演绎的，恰恰是甘棠前几年写的那出《宫》。 甘棠想了想，懂事地后退半步，示意萧岚曦到前面和齐向昂并肩而立去，免得她像是吹不灭的蜡烛、关不掉的灯泡。 感觉到手边被微微拉紧，甘棠一低头就看到一双大眼睛正看着自己，想了想，她俯身过去问道：“乐盈公主，有何需要？” 齐乐盈毫不含糊地问道：“太傅，我们能去你的店里看看吗？母妃说，你做生意可厉害了。” 甘棠觉得奇怪，莫不是齐乐盈对做生意感兴趣？不过，她那几家铺子都是正经做生意，也没有见不得人，带去倒也无妨。 只是…… 甘棠看了看前方相依相偎的夫妻，应着：“得看圣上和娘娘的路线如何。” 小公主齐乐灵在另一侧拉了拉她：“太傅，母妃也说想去的。” 甘棠瞧见齐乐盈似是给齐乐灵使了个眼色，心下一个咯噔，便知今日想去铺子里的主角并非她们，而是萧岚曦。 甘棠故作没听清楚齐乐灵说话一般，转过头去又问了一遍：“乐灵公主方才说了什么？太吵了，微臣没听清楚。” 齐乐盈不等齐乐灵开口，又拉住甘棠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太傅，我和母妃说说，母妃会让我去的。” 甘棠任由齐乐盈在她演戏，看着半大点的孩子为了帮萧岚曦圆谎忙前忙后，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凄凉。后宫里现在也没什么生存危机吧，怎么就把孩子逼成了这样。 但更让甘棠疑惑的是，萧岚曦想做什么？ 萧岚曦和齐向昂说了几句悄悄话，没过一会儿，她侧过身来，凑近甘棠：“乐盈说想去你铺子里看看，你觉得我们去哪里合适？” “这里离几个铺子都不远。”甘棠开的那几家店最开始的位置算不得好，后来有钱了就都搬到了中心区域，“最近的是云锦轩和桃颜坊。” 萧岚曦微微颔首：“圣上和睿儿都在，去桃颜坊怕是有些不便，上云锦轩看看吧。” 甘棠就像是导游似的，带着几人绕过繁华区域，朝云锦轩的方向不断靠近。 得亏这几年齐国经济发展不错，百姓安居乐业，各类恶性事件发生得少，京城中治安尤为不错，要不然，甘棠真不敢带他们在外面这么瞎晃悠。 齐向昂和萧岚曦面上不显，几个小的在外面玩了一圈都快乐疯了。平日里他们在宫里头待着，哪能瞧见这么多好玩的？ 云锦轩的生意一向不错，尤其是新年期间还上了许多新款式，不少夫人、小姐都聚在店里头。 如果是甘棠一人来，她有时就选择从后门进了，这样可以避开人流拥挤处，又可以在后院安排一些事宜。但带着齐向昂这一家子，她要真这么干了，这几年的官也就白做了。 一进门，有眼熟的侍女已经瞧见了甘棠，正要过来打招呼，甘棠连忙伸手止住了她喊自己，免得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又吩咐道：“去和掌柜的说一声，我带贵客到贵宾室稍作休息，备些茶水点心。” 齐向昂等人出现在店里实在惹眼得很，甘棠迅速带着几人往后院的方向去，离开店面卖货区域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萧岚曦的眼神不对。很难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甘棠被她看得非常不舒服。 将人送到了贵宾室，萧岚曦忽然开口：“玉瑶，本宫略感不适，需寻一静谧之处稍作休憩，你可否速去准备？” 齐向昂闻言，关切地看了过来：“贵妃是哪里不适？” “老毛病，略有些头疼。”萧岚曦应着。 “那不如早些回去吧？” “难得出来一趟，孩子们都高兴，再说了，一会儿不是还要看烟花吗？”萧岚曦笑了笑，“就是要辛苦圣上带着几个孩子了。” 齐向昂脸上仍有忧虑之色，可看到不远处三个孩子少有的显出稚色，围在一起讨论着今日所见，便微微颔首，一边嘱咐着：“若是难受得厉害，便先去附近的医馆找个大夫来。” 萧岚曦满口应下，从贵宾室出来，甘棠准备带她去二楼的房间休息。 甘棠推门进了房间，刚要问萧岚曦是否需要为她寻个大夫来，却听身后传来关门声。再一回头，萧岚曦脸上哪还有半点不适？ 甘棠微微蹙眉，心中不解，神色却依旧恭敬：“贵妃娘娘这是何意？” “你不是玉瑶。”萧岚曦的语气十分笃定。 甘棠心想，她到这个世界都快十年了，萧岚曦现在才确认这一点，会不会太晚了？ 当然，嘴上是不能承认的。她不动声色，声音平和：“娘娘？” 萧岚曦上前一步，逼近甘棠，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本宫与玉瑶多年的情谊，早该想明白的，这壳子里的灵魂怕是早就换了。” “臣不懂娘娘所言。”甘棠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慌张。 “楼下的摆设，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呈现。”萧岚曦质问道，“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娘娘口口声声说，臣不是玉瑶，那臣能说什么呢？”甘棠并未退让，反问道，“莫非，臣做了什么事，让娘娘忧心了？” 萧岚曦没有生气，微微抬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不，本宫很欣赏你，能在毫无背景的情况下做到一国丞相，你很厉害。” 第73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48 甘棠不曾应声，心里却提起了戒备。 “本宫原先对你不了解，确实还有些提防，如今想来，我们才是真正的一路人。”萧岚曦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你与本宫联手，定可保住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甘棠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娘娘如今在后宫中地位稳固，哪里需要什么合作？” 萧岚曦眉头微挑，藏着不易察觉的锋芒：“有你在前朝帮衬，本宫自然可以有更远大的目标。你所在的世界里，也有武则天吧？” 原书里，萧岚曦可没想过要当女帝，怎么现在她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图谋？ 甘棠转念一想，或许问题还是出在了她这里。在原书的那条线上，齐国女性虽然比其他国家要自由一些，但还是比现在的状况要差上许多。而今，齐国的女状元、女高官层出不穷，萧岚曦对帝王那个位置有所惦念也是正常。 野心，是会不断滋生的。就好比后宫中没人能获得帝王一心一意的爱时，萧岚曦不会奢望一生一世一双人。然而，当齐向昂表达了对她的爱意后，她便会生出嫉妒。 可武则天之所以能称帝，是有许多前提条件的。她帮君王处理过朝政、在政治上颇具天赋，但这些在萧岚曦身上都没能得到体现。 就以萧岚曦曾经给甘棠准备的经济策略为例，萧岚曦只是想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地写了上去，既无总结归纳，也没有针对齐国的情况做调整。 甘棠不是看不上萧岚曦，她只是觉得，现行情况下，她没必要推翻一个认可她的君王。齐向昂早先的确需要她半骗半夸才能按照她的心意去推行一些她想推行的政策，可现在，齐向昂对她的认可度和信任度都很高，她拟定的各类法案，他在过会后都会下发。少数几次被毙掉的方案，也都是因为与国情稍有些不符，甘棠也能接受。 思虑至此，甘棠便打着马虎眼笑了笑：“武则天是何人？” 萧岚曦在观察，甘棠到底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但看了半晌，她也只能承认，这女人能诓骗她足足十年，她能看出来才怪了。 萧岚曦为的神色冷了下来：“这么说，你是不愿意接受本宫的提议了？” “微臣不懂娘娘所言。”甘棠还是那个态度，不想听的就是听不懂。 萧岚曦抿着唇，继续劝道：“人人生而平等，在这样的时代里，我们更要拧成一股绳才对。” 甘棠听到这句话，略有些失神。她忽然想起，玉瑶便是因为这句话，才生出了许多对未知世界的渴望。 可萧岚曦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 甘棠抬眸，问她：“如果我当初没能为你赚钱，没能做官，你还会像如今这般，高看我一眼吗？” 萧岚曦的表情，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语气恳切：“当然！你当时是为了救我和乐盈才受的伤，我与你情同姐妹，一直想着要如何护着你才好。当初，若不是你提出要离宫，我定然是要将你留在身边的。” 萧岚曦的神情很认真，然而，全都是谎言。 甘棠摇了摇头，忍俊不禁。 就连萧岚曦都不明所以起来：“玉瑶，你笑什么？” “你不会将我留在宫里，因为站不起来的我就是个拖累。你也不会将我当作姐妹，如果我一无所有，只有这浅浅的恩情，你最多就是保我衣食无忧。”甘棠将原书中的剧情简单陈述了一番，又看着萧岚曦一字一句道，“‘人人生而平等’在你这里是一句用来让别人对你死心塌地的顶级谎言，谎话说多了，听这句话的人会相信，但你早就不相信了，不是吗？” 萧岚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反驳道：“当然不是。本宫许你当官，也同意了让沈青黎做大齐第一个女状元，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为了让我们更加平等呀。” “如果在你心中真想追求平等，你就不会阻拦我教乐盈、乐灵。只因在你心目中，太子继承大统是正事，你的女儿应像你一样懂得管理后宅。”甘棠顿了顿，继续说道，“但凡你对他们一视同仁，我都会高看你一眼。” 萧岚曦穿越后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心里的平等也早就变了模样。她对着她想招揽的人说“平等”，却更多的是利用；她看着比她位高权重的人想“平等”，无非是想获得更多的权利。 甘棠的一句话，戳穿了萧岚曦的那些心思，她呵斥道：“放肆！” 甘棠如释重负，轻笑了一声：“如果实话实说就是放肆，那我确实挺放肆的。” 萧岚曦怒视着她：“本宫是不想失去人才，才对你说这些，没想到你竟有这些恶劣的心思。既如此，确实没什么好谈的了。” 甘棠瞧着她破防，摊牌了，不装了，淡淡说道：“我在朝堂一日，您这想法就只能当个幻想。不如这么说吧，你要是动了弄死圣上再垂帘听政的心思，就早点歇歇，要不然，我不介意直接把齐国改成君主立宪制，让皇室都成为有名无权的吉祥物。” “你……” “娘娘身体不适，臣就先告退了。”甘棠嘴上谦逊，行动上却丝毫没有半分敬畏，说走就走，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甘棠说的那些话倒也不是为了吓吓萧岚曦，而是她的真实想法。要不是齐向昂够听话，能让她心无旁骛地治理国家，她早就想办法把他给干掉了，哪里还会轮到萧岚曦？她就是一个努力耕耘的朝臣，谁要是敢伤害她的劳动成果，她就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甘棠打开房门，呼吸着屋外的新鲜空气，心里想着：太棒了！窗户纸戳破了，以后终于不用和萧岚曦天天“姐妹情深”了。 正在此时，头顶绽开的烟花映入眼帘。 楼下院子里，齐允睿和两个妹妹都在说烟花好看。甘棠低头看去，恰好看到了几个孩子嬉戏打闹的模样。 第74章 随身携带800个心眼子49 没过一会儿，萧岚曦说着疲惫要回宫，甘棠便将他们送出店铺后，自己一人往丞相府的方向去。 街边的热闹衬着她越发形单影只，但甘棠心里并不觉得孤寂。繁华的京城、安定的齐国，是对她辛勤工作的最大褒奖。 甘棠回到丞相府时，门房说陆三和夏旋还在正厅等着她。她心中疑惑，还想着他们今天都带了孩子来，应该会吃完饭就回家，亦或是带着家人去逛庙会。 甘棠接近正厅时，听着里面热闹非凡，不像是只有他们两家似的。 “丞相回来啦！”靠近门口的婢女瞧见甘棠，一嗓子扯开了，那模样活脱脱像是要通风报信似的。 甘棠忍俊不禁，还在往正厅里走，就瞧见一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是念恩：“玉瑶，回来啦。” 甘棠诧异，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不是说走得慢，赶不回来吗？怎么……” “路上抄了近道。”念恩挽着她的手臂，“别说我了，你回家可比我晚。” 甘棠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许是察觉到她进门时有心事，又联想起了她今晚作陪的对象，念恩心里就差把齐向昂一家挨个骂一遍了。 念恩朝着夏旋使了个眼色，夏旋立刻心领神会，带着所有人站好，扬声道：“” “大人之德，如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愿新年之际，大人之福泽广被天下，万民同沐甘霖，四海升平。再拜顿首，祈愿大人福寿安康，岁岁年年，皆有今日之欢愉。” 甘棠想象不到，自己才三十岁，就已经收到了“福寿安康”这样的新年祝福语，但听着众人齐声说着最后一句时，她心中有万般欢喜。 …… 当晚，甘棠给大家一一送上了新年祝福和早就准备好的新年礼物。 再睁眼，甘棠已经回到了言情部。 这本《凤舞九天》，真是让甘棠操碎了心。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书，忽然想起了之前有一次和念恩的对话。 当时甘棠将念恩的卖身契作废，要给念恩重新上户籍，便提议让念恩改回原来的名字，或者再按照她自己的心意想一个新名字。毕竟，甘棠当时为她取这个名，纯纯是为了迷惑萧岚曦。 可念恩当时说的是：“无论你为我取名的时候是怎么想的，我如今都不想换掉这个名字，我也有我想要念的恩情。” 玉瑶不仅想要开创一个相对平等的局面，也想在人际关系里感受到萧岚曦曾经和她说过的“平等”。 回过神，甘棠走出办公室，将书重新放到了书架上。 做完这些，甘棠第一时间去找了栀夏，还带上了小礼物。 栀夏正在整理这个月的任务清单，看甘棠来了还有些意外：“上次听说你去接任务了，还挺长时间的，回来啦？” “嗯。”甘棠把礼物放到桌上送给栀夏，又说道，“我好像出了点问题。” “你？出问题？” 甘棠叹了口气：“做任务的时候，把控不住心愿者到底想要什么。说实话，我这次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完成任务了。” 以前甘棠还能根据完成任务的节点揣测一下心愿者的想法，现在这一招是完全不行了。尤其她现在还是在已经和心愿者沟通过的情况下，仍然还是把握不住任务完成的那个点，这让她很难受。 这种难受与任务是否完成无关，纯粹是因为和她的预期计划不符。 栀夏听了她的困扰，微微一愣，忽而又笑出了声：“这好像不是你第一次有这样的焦虑。” 甘棠微微颔首，因为这个问题她不是第一次遇见了。但之前她都会给自己找到一个情绪的宣泄口，而且试探之后也能找到差不多的切入点。可这次无论是任务的目的地还是完成节点，都有点让她迷失方向了。 栀夏拍了拍她的肩膀：“也许心愿者一开始的目标只是100%，因为其他书灵只能做到80%，所以他们不得不下调了自己的预期到85%。但你接任务后，心愿者发现原来还有其他解题思路，而这种思路可能会带给他们150%的享受，所以他们就会期待，180%的风景是什么样，200%的会不会有大不同。” 甘棠倾吐了一口气：“我最近还是休息一下，调整调整吧。” 栀夏跟着便笑了：“举双手赞成，你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就你最近完成的那两个任务，也可以兑换好几天假期了。” 甘棠点了点头，出了言情部就往工具书部门走。 她要休假，她要学习！ …… 几天后，被赶回言情部的甘棠又开始投入新工作。 书名：《公主从此幸福》。 心愿者：希拉瑞莉。 心愿：让我的女儿无忧无虑。 这本书的女主叫坎贝尔，是洛瓦萨帝国的小公主，她的母亲是洛瓦萨帝国国王的第二任皇后，她有两个哥哥，一个与她是双胞胎，另一个是前王后生下的异母哥哥。 坎贝尔从小无忧无虑，直到有一天在玩耍时，她看见异母哥哥珀西将她同胞哥哥比勒尔杀死，试图夺得继承权。坎贝尔惊惧之下决定为比勒尔复仇，因一母同胞的缘故，他们长相相似，再加上一些化妆及服装的改变，她足以以假乱真。 中间大篇幅地描述了坎贝尔是如何与珀西在争权夺利中胜出的，并且，在国王死后，她的母亲代行国王权利，而坎贝尔恢复公主身份，以公主的头衔获得了王位继承权。 如果从坎贝尔的角度来看，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女强文。 但从希拉瑞莉的角度出发，则截然不同。 这本书里有一个特殊的设定，就是存在魔法。 只有出生于精灵族领地的人才可能拥有魔法，精灵族中漂亮且优秀的精灵便会被视作王后候选人，送往各国联姻，以换取更加优渥的资源反哺给精灵族。 洛瓦萨帝国之所以在周边几个国家中处于绝对领先的地位，便是因为连续三任国王都迎娶了精灵族中最优秀的精灵。希拉瑞莉自幼天赋出众，由此成为了洛瓦萨帝国王后的不二人选。 第75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1 在嫁给国王彼得斯以后，希拉瑞莉也曾与他有过柔情蜜意的时光，然而，很快希拉瑞莉就发现了彼得斯与他的堂姐百丽儿是多年情人关系。 王室的感情混乱不是秘密，但希拉瑞莉从小被保护得很好，她对爱情以及对丈夫都有着无限憧憬。伤心欲绝下，希拉瑞莉赌气回到精灵族，想要断绝这段婚姻关系。让她没想到的是，精灵族怒斥她不愿为了族里的地位而大度。 希拉瑞莉的世界崩溃了，她痛恨却又不知所措，恰在此时被发现她怀有身孕，精灵族便将她囚禁于族中，一直到她生下孩子为止。 希拉瑞莉作为族中最出色的精灵，拥有的魔法之力不可小觑，精灵族担心她会投靠其他帝国，因此破坏精灵族和洛瓦萨帝国的联合。于是，精灵族中对希拉瑞莉实行囚禁政策，并以她女儿的性命来作为要挟，让她持续不断为精灵族贡献。 王后不会轻易回到精灵族，更不会在精灵族诞下孩子，希拉瑞莉还是第一个。让族长失望的是，珀西身上没有任何精灵之力，而且还是个公主。在与彼得斯沟通的过程中，族长也得知彼得斯想要迎娶百丽儿的想法，族长便产生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让珀西女扮男装，再给珀西提供支持，等珀西掌握洛瓦萨帝国的权利后，精灵族岂不是会更上一层楼？ 剧情发展下，珀西成为了族长争权夺利的道具，可珀西失败后，族长立刻撇清关系，且不顾珀西的生命，扬言让当时掌权的百丽儿随意处置。百丽儿对杀害自己儿子的珀西恨之入骨，将珀西的头砍下后，在城门上示众。 希拉瑞莉对这一切都无所知，直到珀西身亡十余年后，才从口无遮拦的小精灵处得知了真相。她利用魔法试图将整个精灵族覆灭，却被族长为坎贝尔挑选的未婚夫克罗夫特压制。 希拉瑞莉死前听到族长与克罗夫特的对话，族长称她是一个“疯女人”，因为希拉瑞莉名义上已经死了几十年，就连她的女儿珀西都不知道她还活着。 故事的结局，便是坎贝尔和解决精灵族危机的克罗夫特开创了洛瓦萨帝国的盛世。 希拉瑞莉无心去在乎什么洛瓦萨帝国、什么精灵族，她只是不想让她的女儿再成为任何人的手中剑，想让她的女儿一生顺遂。 之前有书灵试图修复希拉瑞莉和彼得斯或者精灵族的关系，但只要表现出那方面的倾向，任务就会立刻被判定失败，然后被弹出书中世界。 甘棠在进入任务之前，特地找希拉瑞莉谈了一次，告诉对方，她不会真正和彼得斯和精灵族去缔结友好关系，希望希拉瑞莉能够有耐心等到最后的结局。 …… 任务开始的节点，是希拉瑞莉准备偷偷离开王宫，去精灵族求助的时候。 甘棠果断选择，不走了。前有狼，后有虎，既然都是一样的，何必还折腾一趟？ 而且，现在离开王宫，相当于直接默认彼得斯和百丽儿没人收拾了。 甘棠知道希拉瑞莉没有想要报复的念头，但要是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来消除离开洛瓦萨帝国后被追踪的风险，自然是要先消除的。 希拉瑞莉的魔法天赋很强，然而，因为她从小就展现出了极高的美貌值，精灵族并没有着重培养她的魔法使用，这也是为什么她会被轻易囚禁于精灵族的原因。后来，族长认为掌握了她的命脉，这才教给她许多厉害的魔法，这也成为了希拉瑞莉反抗的资本。 甘棠现在要做的，就是消除隐患项，让后续的路能尽量顺畅地走下去。 甘棠调转方向，回到了卧室里。 仔细想来，希拉瑞莉察觉到彼得斯和百丽儿关系的过程也很奇怪。希拉瑞莉身边一直都有侍卫和侍女，但今天，她的身边空无一人。 咚咚—— “谁？”甘棠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却径自打开了房门，唤着她：“希拉瑞莉。” 来人是百丽儿，她缓缓步入甘棠的卧室，一点都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一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金发十分耀眼，双眸是带点绿色的深邃，一袭精致的白色裙装如同晨风中舞动的百合。 百丽儿裙子上绣着细腻的银线花纹，平添了几分少女的灵动，腰间还束着一根镶嵌着宝石的腰带作为点缀，看得出来她的身份不一般。 百丽儿总是以这副温柔、和善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讨好了王宫里的许多仆从，正因如此，在希拉瑞莉嫁入之前，许多人都便觉得如果是百丽儿作为王后就好了。 先入为主的想法控制了很多人，再加上精灵出嫁不会再带随从，希拉瑞莉到王宫后的生活便一直都是格格不入，被孤立在外的。 希拉瑞莉以往便察觉到丈夫和这位堂姐的关系十分亲密，对百丽儿很难摆出真情实意的笑容来。 换了甘棠，则笑靥如花：“原来是堂姐。” 百丽儿一愣，似是在想对方怎么没有像往前一样抱怨她不敲门就进来。 百丽儿的父母常年在外旅游，哦，说是旅游，实际上就是各玩各的，反正他们又不能继承王位，也不需要在对外形象上那么在意。 自从攀附上彼得斯以后，百丽儿永远扮演着柔弱的菟丝花的角色，没天没地没父母都可以，可她不能失去她的爱情，不能失去她的彼得斯。 对于继位后便被绑定了婚姻的彼得斯而言，这样的爱情新鲜感十足，哪怕他对希拉瑞莉没有半分不满，依然向往和百丽儿在一起时的感觉。 离开精灵族的精灵不得不在婚姻中扮演着被禁锢的一方，她们没有亲人，只有使命，有些魔法天赋比较低的精灵在受教育的时候就会被告知要如何绑住男人的心，而像希拉瑞莉这样的精灵，族长为了不让她们对婚姻产生恐惧，便只会告诉她们，需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要怎么做才能成为一个好的王后。 说白了，希拉瑞莉就是被忽悠瘸了。 第76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2 百丽儿抿了抿唇，走近了几分，继续说道：“听侍女们说，你今天都没有出门，会不会闷？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百丽儿总是这样，以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在王宫内行走，到哪儿都像是到自己家一样。 甘棠轻笑了一声：“哦？是哪个不长眼的这么告诉你的？”她才刚从外面回来，怎么就没出门了？ 百丽儿被怼得噎了一下，与甘棠的双眸相对时，她不禁有一种面对前任国王的感觉。她怎么会有这种错觉？一定是疯了！ 甘棠当过许多次上位者，想要在气势上压倒百丽儿实在是太容易了。如果遇见的是成为王后以后的百丽儿，或许因为有着十足的底气，她便不会如此恐慌了。可现在的百丽儿，偏偏还是个地下情人。 百丽儿当然想要把王后从宝座上赶下来，但她也知道，对方是精灵，惹怒了精灵族，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最开始接触彼得斯的时候，百丽儿还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恰恰是感受到了希拉瑞莉之前对彼得斯真正怀揣着唯一的爱，她才想要通过一些小伎俩来让希拉瑞莉知难而退。明明之前希拉瑞莉已经经常表现出对她的不满，怎么如今又毫无波澜了呢？ 避开甘棠的目光，百丽儿转过头，不自觉地降低了声音说道：“也许是她们没有注意，看错了，希拉瑞莉，你别生气。” 甘棠扶着椅子的扶手站起身来，冷哼道：“这些侍女，惯会在你面前嚼舌根，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天天在这儿没事找事。” 甘棠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百丽儿则因为想象不到她接下来的动作而慌张起来。 甘棠打开房门，环顾了一周。侍从们见着她出来也是有些意外的，往日里，他们多多少少要听见些争执，才能看到百丽儿从里面一脸受伤地离开，今天这是闹哪出呢？ 甘棠清了清嗓子，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掠过，当着所有人的面扬声说道：“百丽儿说，你们和她抱怨，我一整天都没有出门了。是谁这么闲着没事做？我出去的时候，一个个玩忽职守，原本我都不想与你们计较了，你们还要装作尽忠职守的样子。既然如此，我这里也容不得你们了。” 希拉瑞莉一直希望能和身边的人处好关系，可甘棠却知道，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欢迎她。既然如此，大家就别装来装去了。要么老老实实都给她好好上班，要么就滚犊子去。 侍从们一脸诧异看着来到王宫一年多都没有发过一次脾气的王后，心中震惊，有人却依然想给自己找点借口：“王后，您这话我们就听不明白了，我们如何玩忽职守了？” 这是打算直接嘴硬到底，死不承认。 甘棠轻笑了一声，也不和他们多说废话，机会她给过了，再给就多了。她提着裙子就朝着书房的方向小跑，别看着裙子累赘，她跑起来却一点都不慢。 彼得斯正在书房里处理政务，就听着一大群脚步声在接近。 门口的侍卫见到甘棠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过来，尤其看见她一脸悲愤，还在考虑要如何劝她停下来。 甘棠却十分有礼地在距离书房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提了提裙摆，十分优雅地问道：“国王在吗？” 这下子，门口的侍卫、后面的侍从，全懵了。不是，姐，你有什么演戏综合征吗？ “在的。”有个侍卫回过神来，应道。 “那麻烦你帮我通传一下。”甘棠仰起头，骄傲的样子不可一世。 希拉瑞莉的容貌是艳丽大方的，她之前觉得大家都喜欢百丽儿，便学着百丽儿的仪态。要是甘棠在场，定然要好好让希拉瑞莉好好琢磨一下，百丽儿和她的身份又不同，学百丽儿做什么？她是王后诶！还是会魔法的精灵，骄傲点怎么了？ 这王宫里没有一个人站在希拉瑞莉这边考虑问题，甘棠理所当然地便不会顾虑任何人，尊贵的身份就要用在该用的地方。 侍卫还没进书房，听到动静的彼得斯便已经走了出来，他的语气中亦能听出不悦：“什么事？” 甘棠眼神中蕴含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气，那是一种对自我身份与地位的绝对自信，也是对世间万物淡然审视的从容：“请国王把我身边的人都换了吧。” 彼得斯愣了愣，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精灵一族的时候。那些精灵骄傲不可一世的样子，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有一瞬间，他是想要动怒的。可转念一想，他这位王后并非没事惹事的性子，又狐疑着看了她身后的一大帮子人，语气也不由软了下来：“希拉瑞莉，这是怎么回事？” “我出去透了个气，没有一人在身边伺候，这也就罢了。”甘棠故作盛怒的模样，跺了跺脚，“可他们却和百丽儿说，我这一天都没出去，弄得百丽儿担心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太闷了，要带我出去走走。这般无法无天的侍从，我可不敢用。” 彼得斯才刚和百丽儿约会结束，他眉头紧皱，瞧着甘棠身后那八个侍从，脸色也冷了下来：“王后说的是真的？” 侍从们跪拜了一地，支支吾吾不敢出声。他们怎么说？是百丽儿让他们离开王后卧室门口的？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国王和百丽儿有一腿，只有王后被蒙在鼓里。要是他们真在这个时候说了不该说的，国王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又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你看！他们都默认了。”甘棠指了指他们，继续闹着，“我不管，这些人我不要了，你给我换人。” 彼得斯并不知道百丽儿的打算，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劲。 这么多人被王后差使，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发现她出过卧室，还把这话说给百丽儿听？对了，百丽儿！彼得斯记得，百丽儿和他说要回去画画的，怎么会去王后那里呢？ 第77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3 百丽儿在不远处恨得牙痒痒，她原本是想让王后发现她和国王之间的情人关系，再去刺激王后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百丽儿纠结得心口疼，她现在面临着诸多困境。 一来，要想办法和彼得斯解释她为什么要差遣王后门口的侍从。他们现在不说话，只是因为忌惮，等到彼得斯单独审问他们的时候，他们必然会老老实实招供，到那时候，她就会被暴露出来了。 二来，得弄清楚在王后身上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百丽儿很清楚，在彼得斯心里，王后现在还是十分有地位的。那地位高于爱情，沾满了权利的味道。 彼得斯原本以为是件小事，思来想去察觉到了有许多漏洞，清了清嗓子，吩咐身边的人去处理，把甘棠身边的侍从都换掉。 甘棠当然高兴了，她相信，要是彼得斯察觉到百丽儿的野心，一定会狠狠“惊讶”一番的。他真当百丽儿是爱上了他这个人，而与权势无关。 百丽儿不见得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胡来”的后果，只不过，她更想要以身犯险取得更高的利益罢了。 原书里，希拉瑞莉一走了之，反而是给了百丽儿操控舆论以及安抚彼得斯的机会；要不是精灵族送回了珀西并给予场外精灵支援，彼得斯不会迎娶百丽儿。 甘棠可以走，却不希望在她离开洛瓦萨帝国后，给百丽儿机会踩着她上位。 换侍从只是第一步，说实在的，王宫里的侍从都是一个样，无非就是从一拨人换到另一拨人。 甘棠的举动只是告诉所有人，王后始终是王后，不是好惹的，顺便再让百丽儿为这次事件背个锅。 此后的一段时间，甘棠还是按照希拉瑞莉的生活习惯在王宫里住着，区别只在于，希拉瑞莉很多时候都在暗自神伤，而甘棠则忙着从手札里学习魔法。 精灵族的魔法具备多种可能性，但尴尬的地方在于，希拉瑞莉掌握的魔法等级都很低，学习的魔法种类也很少，几乎没有什么实用类，大多数都是拿来装神弄鬼的。 甘棠想了想，估摸着大多数被联姻的精灵都面对着这样的困境，她们学习魔法的目的是为了讨好国王与民众，自然就弱了许多。 倒是精灵族族地的精灵，有许多奇妙的能力。 只不过，族地的风险性太大了，甘棠并不打算以身犯险。 而且，希拉瑞莉留下的手札中提到的魔法，虽然厉害程度有所限制，可对付普通人来说那是绰绰有余的。 甘棠一边学魔法，一边还在花园里参与种花事业。说是种花，其实用种药更适合一些。从表面上看，这些药都能拿来治病救人，可换个角度，有些药粉叠加起来，就可以成为致命的毒药。 …… 彼得斯和百丽儿有足足一周的时间都没出现在甘棠面前，甘棠乐得高兴。毕竟，谁看到渣男渣女心情会好？ 不过，一周后百丽儿就把彼得斯给哄好了，两个人又开始在甘棠面前表现得亲如一家人。 百丽儿的姿态放得更低了，彼得斯也时刻关注着甘棠是否注意到了他们之间的私情。 许是为了让甘棠降低防备，彼得斯开始频繁在晚上到甘棠的房间，好在之前紧急的一周补课让甘棠掌握了不少知识，足以应付他的抽风。 彼得斯每次来了卧室，甘棠就从种的花上取了安眠花粉，用魔法送到他的鼻子下面，让他好好在地上睡一觉，等差不多早上要起床的时间，再用风之力将人抬到床上。往复几次，彼得斯一方面觉得，在这个房间睡觉很安稳，一方面又感觉自己每天醒来的时候骨头都快散架了。 虽说安眠花粉可以限制彼得斯的行为，但甘棠本人对于和他沾到床这件事情还是有点膈应，而且他每次一来就会打断她的学习计划，她便想着，给彼得斯找点事情做。 甘棠便用魔法制造雷击混乱，挑的都是没人去的角落，不会造成人员伤亡。可晴天霹雳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把彼得斯折腾得焦头烂额。 彼得斯还因为这件事特意来找了甘棠：“希拉瑞莉，你得找一找原因。” 甘棠当时正在摆弄她的那些花花草草，一听这话，都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直接气笑了：“我找原因？那你怎么不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你这说的什么话？”在彼得斯眼里看来，自己的这位王后善良天真过了头，以至于他根本没听出她是在阴阳怪气。 “东方人对这种现象有一种说法。”甘棠指了指天空，“若是君主不仁，亦或是有天大的冤情，上天便会降下责罚。” “真是胡言乱语！希拉瑞莉，这种话我希望你以后不要随便乱说。”彼得斯呵斥了一句，他当然不会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他只是不想让别人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真与他有关。 不说是不可能的，甘棠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转头就把这话当着侍从们的面说了一遍。 精灵族不具备预言的能力，可魔法这种东西的存在，就足以让精灵变成最独特的群体。 精灵的数量极为稀少，这是精灵族最大的弊端，其次，就是领地小、资源有限。 为了能够让精灵族和王室们产生更深的联结，曾经有不少帝国都吹嘘过精灵的能力。简而言之，就是把精灵说得上天下海无所不能，也不想想要是精灵真的是这样的生物，还需要和人类做什么交易？直接侵占普通人的领地不就行了？ 不过，这些事情也就只有王室心知肚明罢了，他们既然想利用精灵族的能力，势必就会加强渲染能力。 如今，王室算是自食恶果了。 再怎么喜欢百丽儿的侍从也知道精灵族的厉害，甘棠的“告诫”说出去，所有人都当真，才不到半天王宫内部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第74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4 没人会把这些话拿到彼得斯面前去说，除非是不要命了，但王宫里有许多和百丽儿关系还不错的侍从，他们听闻后，转头就拿这些到百丽儿面前去八卦，一副将百丽儿当成知心人的模样。 百丽儿大惊失色，发现王宫内到处传扬着这条消息时，立刻找到了甘棠。 “希拉瑞莉……” “哦，我亲爱的百丽儿，你怎么来了？”甘棠没给百丽儿兴师问罪的机会，她正好换上了新衣服，在镜子面前自我欣赏着呢，余光瞥见百丽儿走近，她还特地在百丽儿面前若无其事地转了个圈，“快来帮我看看这件礼服怎么样，下个月的宴会上，我就穿这件，如何？” 百丽儿抿了抿唇，瞧见裙摆上缠绕着的银线，以及甘棠身上繁复的饰品，心里燃起妒火，脸上却还是笑道：“你人好看，穿什么都是好的。王宫里……” “你说得对，像我这样的大美人，自然穿什么都是好看的。这衣服若是换了人呀，恐怕就跟裹着垃圾袋没什么区别了。”甘棠站在镜子前拿着衣服继续比划，连个眼神都没有给百丽儿。 该死的，她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百丽儿心中想着，走上前来，讨好道：“希拉瑞莉，王宫里有些不太好的传言，你作为王后，应该要好好管理一下才好。” 甘棠侧过脸：“不太好的传言？” “是。”百丽儿瞥了一眼身旁伺候的侍女，轻声细语地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王宫里的那些传言对彼得斯不利，百丽儿不知道甘棠身边的人有没有听说，却还是想着能少一个人知道便最好。 可笑的是，那侍女竟瞧也没瞧甘棠，就听从了百丽儿的差遣。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已经能够说明她的服务态度了。 甘棠放下手中提着的裙摆，看似漫不经心地将目光落在那侍女的背影上，慵懒地开了口：“难怪王宫里盛传，你才是真王后，而我不过是一个傀儡。” 侍女一听这话，立刻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下意识地转过身来，想要解释，可刚才她走动的动作已经出卖了她的想法，现在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且，百丽儿显然是有话要和王后说所以才想要支开她的，她再往回走不就是两个人一起得罪了吗？ 百丽儿尴尬地扯起嘴角，眼神不停地游移着，她在过去的一周里，被彼得斯不断怀疑。如今她这里不能再出差错了，彼得斯抛弃她还有其他选择，可她一个近乎无父无母的状态要在贵族中展现自己的优越，就太难了。 百丽儿舍不得现在拥有的一切，便只能努力维持和彼得斯的关系，她面上不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王后，您是尊贵的精灵，怎么可能是傀儡呢？” 甘棠知道百丽儿会在这个跳出来做好人，她极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看着那侍女左右为难的模样，摆了摆手：“行了，下去吧，别在这里碍眼。” 侍女听到这话，如释重负般跑了出去。 甘棠原以为不长眼的只有之前那一批，没想到换了一批还是一个样子。说明什么？百丽儿的工作做得十分到位，根本就是无孔不入。 如果这个任务的主要执行地点是在王宫，甘棠说什么都得想办法拉拢人心，但就现在的心愿情况来说，她实在没必要委屈自己。不满意的人，换了就是。 得稳住甘棠才好，别让她生出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来。百丽儿心里想着，试图挽住甘棠的手臂：“王后，你就是想多……” 话还没有说完，甘棠就躲过了百丽儿的肢体接触，她微微仰起头，使得她本就高贵的气质更添几分神圣：“有话说话，别拉拉扯扯的。” 百丽儿对上她深邃锐利的目光，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尊贵的王后。”百丽儿的声音略带颤抖，她行了一个优雅的屈膝礼，“我真的没有恶意，请您见谅。” “既无恶意，又需要我见谅什么呢？”甘棠的目光轻轻扫视着。 在接触到甘棠目光的一瞬间，百丽儿感觉自己就像是无人在意的落叶，即便掉在她的脚下都不会被她注意到片刻。 浑身打了个冷颤，百丽儿不断在心中劝说自己，别害怕眼前的精灵，那只是一个空有美貌而没有头脑的女人罢了。 “我与国王陛下从小关系就很好，请您不要误会了我们之间美好而纯粹的亲情。”百丽儿说着，双眼都微微泛红，眼眶里闪烁着晶莹却又不肯轻易落下的泪珠，“不知是什么人，竟然在您面前胡言乱语。” “啊？我刚刚就是随便说说而已，你怎么就当真了？”甘棠故作惊讶的模样，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自己没放在心上，也请她不要胡思乱想。 什么叫打在了棉花上？这就是！ 甘棠主打一个已读乱回，百丽儿在她这里只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百丽儿在甘棠面前第一次有了无力感，她看着甘棠依然在摆弄她那些华丽的裙子，陷入了沉默。 百丽儿曾经是那么艳羡，希望自己能和她一样一步登天，享受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与权利。当然，现在的百丽儿仍旧嫉妒着她所拥有的一切，只不过，有些不知道从何下手了。 百丽儿垂下双眸，心跳得厉害。她本来是想和甘棠说一说王宫中对彼得斯不利的那些流言，但甘棠却像是在点破她和彼得斯之间的私情。所以，这次王宫里的传言真的是子虚乌有吗？ 百丽儿越是细想，越觉得可怕，那上次她和彼得斯闹矛盾的事也在对方的掌控之中吧。 百丽儿微微抬头，目光闪烁，试图用她那精心编织的谎言编织出一张网：“王后，有人对国王陛下颇有微词，唯有您的智慧与力量，方能了结这些。” 彼得斯的声誉受到诋毁，王室并非只有彼得斯一人，要是彼得斯被弹劾，他的那些兄弟一定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咬上一口。 第75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5 百丽儿可不指望自己的父亲能够胜任王位，万一彼得斯真的被换下，她还要再付出更多的精力去拉拢新国王，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她宁愿多花点心思，最好是能让甘棠心甘情愿地出面来帮忙澄清谣言。 甘棠却只是轻轻一笑：“他是国王，这些事情他还搞不定吗？我相信他的个人能力，也请你，我亲爱的百丽儿小姐，相信他。你不是一贯如此吗？” 百丽儿感觉到甘棠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意味深长，仿佛是在无声地警告，吓得她险些跌倒在地上。 相比于甘棠的游刃有余和满满的松弛感，百丽儿在这场对话的最后完美呈现了什么叫手足无措、落荒而逃。 甘棠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结果百丽儿前脚才走，她又开始使用魔法到处打雷，让很多人都感到了恐惧。 当天吃晚饭时，甘棠就发现百丽儿又贴在彼得斯身边坐着了。 甘棠很是自然地坐下，然后开始用餐，余光见彼得斯眉头紧皱，心情就更好了。 彼得斯见她这么自若，一股无名火就冒了出来：“希拉瑞莉，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 甘棠慢条斯理地吃完嘴里这口饭，又擦了擦嘴，这才表示她的十万分不解：“怎么下午百丽儿找了我，你现在也来这一套？拜托，你们有话就直说，少在我面前卖关子。” 彼得斯愣了愣，不动声色地看向百丽儿。百丽儿告诉他，他的王后发现了他们之间的情人关系，并因此在王宫内造谣生事，言说这几次的雷击都是因为他这个国王在治理国家上有问题，引发了天怒。而且，有一点百丽儿说得没错，晴天霹雳这种事情，除了精灵还有谁能做得出来呢？ 然而，甘棠的态度又让彼得斯拿不准了。从她嫁给自己以来，他没在她身上看到任何不顺从的一面，反倒是百丽儿，常常借着这样那样的借口让他为难。 彼得斯以前不会和百丽儿计较，是因为那些小事让他感受到的是情人间的趣味，他一直觉得，能够让两个如此优秀的女人都为他倾倒，是他的魅力所在。可这次的事情关乎他的名望，他容不得女人之间的妒火燃到他身上来。 但彼得斯也知道，雷击这件事情不是百丽儿能弄出来的动静，看着像是他这位王后的手笔。 彼得斯并不想和甘棠发生争执，毕竟他是花了大代价才娶了她，可放任谣言继续传下去显然也是不行的。 彼得斯更希望解铃还须系铃人，暗示意味十足地看向甘棠：“关于雷击的事情，现在什么说法都有。王后，你觉得有什么办法可以杜绝谣言？” “嘴长在别人身上，能怎么杜绝？”甘棠挑了挑眉，笑得更是欢快了，“这样吧，从明天开始，让大家都闭嘴，静默办公，是不是就行了？你要是觉得可以，我就用魔法让他们统统不能说话。” “胡闹！”彼得斯听到这样的解决方法，头疼得厉害。这要是传出去，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你自己问我要怎么解决，说了你又不满意。”甘棠猛地站起来，把筷子往桌上一摔，“下次这种事情就不要问我了。” “嘿，希拉瑞莉，你的教养呢？”彼得斯十分不悦地望着她。 “我的教养，只给有教养的人。”甘棠用边上的帕子将手指一根根擦干净，瞥了一眼百丽儿，嗤笑一声，“知道你们兄妹情深，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慢慢吃。” 甘棠最后一句话把彼得斯吓得不轻，意有所指仿佛说明了某些问题，彼得斯心中的怀疑被无限放大。 百丽儿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甘棠说这些了，她也明显察觉到，甘棠的态度比以前更圆滑，四两拨千斤的样子，似乎已经不在乎彼得斯的爱。 看着甘棠的背影，百丽儿急切地将身体靠向彼得斯，压低了声音说道：“国王陛下，您真的还要坐以待毙下去吗？她已经起了疑心，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精灵的感官异常灵敏，百丽儿说的这些话，甘棠都听得一清二楚。她倒要看看，彼得斯会用哪些手段来对付她。 彼得斯和百丽儿的情人关系一旦浮出水面，影响的不仅是王室的威信，还会影响洛瓦萨帝国与精灵族的关系。 倒不是说历任国王比彼得斯更干净，而是历任国王都没有遇到像百丽儿这样迫切想要昭示自己身份的情人。 所以，彼得斯在处理的时候必然会考虑到各方面的影响问题。他先是和百丽儿拉开了关系，以表明自己的无辜，又加大力度严查雷击事件，在半个月都无果后，声称“连王后都无法解决这一怪象”，以此为由向精灵族求助。 表面上彼得斯说的是，请精灵族派魔法更加强大的精灵来解决问题，实际上，彼得斯在给精灵族的信里写道：我怀疑是王后故意为之。 彼得斯的求助如果只说表层原因，以精灵族的高傲很可能会撒手不管。但他直接点出了对希拉瑞莉的怀疑，精灵族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这么多帝国，这么多国王，有几个清清白白？许多精灵都在漫长的岁月中忍耐着，却也出过各种精灵们破罐子破摔的情况。 遇到那些棘手的对象，精灵族有义务“清除”。 …… 彼得斯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精灵族人身上，在等待其他精灵到达期间，甘棠已经开始从手札中学习如何利用花粉配比制作出效果不同的药剂。一大堆的瓶瓶罐罐，该有的效果应有尽有，她还细心地用之前学过的小篆在上面做了标签，反正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些标签就是鬼画符，她都不用担心被识别、利用。 几天后，长老莉斯就到了洛瓦萨帝国的王宫。为此，彼得斯还特地安排了一场晚宴替她接风洗尘。 宴会厅里已经来了许多贵客，他们纷纷与莉斯示好，希望能和精灵族搭上关系，莉斯却将精灵的高傲贯彻到底，始终冷若冰霜地看着其他人的动作。 第76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6 宴会厅内灯火辉煌，随着悠扬的音乐缓缓响起，巨大的木门缓缓开启，甘棠挽着彼得斯的手缓缓步入。 彼得斯身着一袭镶嵌着宝石与金丝的紫色长袍，威严而又不失雅致。 再看甘棠，那一身就更华丽了，一袭流光溢彩的银色礼裙，仿佛有银河倾泻而下，周围的每一道光线都似乎在为她加冕，美得令人窒息。长发如瀑布般垂至腰间，被巧妙地编织成繁复的发髻，镶嵌着珍珠与钻石发饰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甘棠与莉斯身上相仿的高贵，都使得精灵一族显得更加神秘起来。 宾客们纷纷起身，以最热烈的掌声和最高的敬意迎接这对王室夫妇。 莉斯在暗处微微颔首，对甘棠的表现是一万个满意，不愧是这一辈精灵里最有天赋的。 可莉斯转念想到自己来洛瓦萨帝国的原因，就不禁又开始头疼起来。噢，他们最看好的这个小精灵，真的做了那些要破坏“友谊”的事情吗？ 甘棠自然清楚莉斯这次来的目的，毕竟，从头到尾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故意露出马脚，就是要让精灵来洛瓦萨帝国走一遭啊。 甘棠越发靠近莉斯时，表现出了一些孩子的稚气，她如同看到亲人一般提起了裙子，快步小跑过去，十分欣喜的模样：“莉斯长老，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 一般情况下，出嫁的精灵在死之前都不会回到精灵族，而精灵族无特殊情况也不会离开自己的领地。 莉斯上下打量着甘棠，矜持地笑了笑：“我亲爱的姑娘，希拉瑞莉，你在这里还好吗？” “当然。”甘棠微微颔首，“国王待我很好，这里的人民也非常友善。” 莉斯观察着甘棠的表情，眼前这个孩子是她亲手带出来的，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个孩子有多天真。 希拉瑞莉确实就像莉斯心目中的那样，不会为了其他人而改变自己的观点，且向来不擅长说谎。可站在莉斯面前的，不是希拉瑞莉，而是她甘棠。 多亏了之前的历练，让甘棠能够眼睛也不眨一下就展现出高超的演技。 莉斯犹豫了一下，正当二人要深入交流时，门口传来一阵喧哗。 “看，那是百丽儿小姐，她的装扮……” “她怎么穿成这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野心吗？” “真是疯了，今天的贵客可是精灵。” 几位贵妇靠在一起，窃窃私语。显然，大家对百丽儿的装扮都觉得有些不得体。 并非因百丽儿穿得随便，而是她身着一件几乎与王后同款的银色礼服，从剪裁到细节，乃至配饰的选择，都透露出精心策划的痕迹，以至于在初看之下，竟让人有些分不清这两身装扮有什么不同。 百丽儿看到人群中闪着光的甘棠时，也恍惚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身冷汗。 彼得斯轻轻侧头，对身旁的侍女低语了几句，侍女闻言，赶紧走到百丽儿身边，将她带出了宴会厅，竟然是直接逐了客。这在宴会中，是极其少见的情况，可想而知，百丽儿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会成为贵族之间的笑话。 彼得斯举起酒杯，若无其事道：“诸位，今晚我们相聚于此，是为了欢迎精灵族的莉斯长老，愿和平，庆友谊！” 彼得斯喝下酒，甘棠则是取了一杯果汁。 说完，宴会正式开始，彼得斯请甘棠一起跳舞，甘棠却摇了摇头，示意：“今天这身衣服太复杂了，怕是会影响我的舞姿。我还是留在这里，和莉斯长老说说话吧。” 彼得斯原想着和甘棠在众人面前继续演一下恩爱夫妻，却没料到甘棠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无奈之下，他只好去请其他人做开场舞。 等彼得斯走远了，莉斯这才缓缓开口：“希拉瑞莉，刚才那位女士是……” “哦，您说的是百丽儿吧，她是彼得斯的堂姐。”甘棠的眼神平静，却撇了撇嘴，表现出了肉眼可见的不高兴以及不耐烦。 莉斯方才看到百丽儿在感觉自己闯祸后，下意识地去看彼得斯，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他们两个人没事才有鬼了！ 想起彼得斯写的书信，莉斯一时间有些拿不准，到底是彼得斯做贼心虚，还是她面前的小精灵已经学会了说谎。 回过神，莉斯看向甘棠，一边挽着她的胳膊，一边试探着：“她的衣服和你也太像了。” 至此，甘棠没有表现出任何负面情绪，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谁说不是呢？我最讨厌她的就是这一点，总是想要炫耀彼得斯和她姐弟情深，好像他们才是亲人一样。” 莉斯心里一个咯噔，双眸蓦然抬起，追问道：“她总是这样吗？” “对呀。”甘棠说着，又是一声叹息，不遗余力地上着眼药，“就连彼得斯都说，让我多让着她一点。哼，他的这位堂姐受到万千宠爱又如何？我在精灵族也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呢。” 此言一出，莉斯倒是先不高兴了起来。 地下情人就要有地下情人的自觉性，彼得斯怎么能够放任让百丽儿在精灵王后面前胡来？这是做什么？看不起精灵族吗？ 莉斯没有急着先下定结论，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又问道：“彼得斯来信说，王宫里常常出现雷击，具体是什么情况？” 面对莉斯的疑问，甘棠继续装傻：“要是能知道，我就解决了。说来还真是挺奇怪的，晴空万里，这雷就出现了。我查探过，并没有魔法的痕迹。” 莉斯见甘棠的表情不似作假，心里存了更多疑惑。 等晚会结束时，彼得斯显然还要再和莉斯深谈一轮，甘棠也不妨碍他们交流，反正她需要在莉斯面前立的人设都已经立完了，可以安心回去睡觉，只等明天“惊喜”。 没成想，甘棠回卧室的路上还遇到了拦路虎。 百丽儿已经换下了那身华丽的裙装，眼下身上穿的那套真是要多朴素有多朴素。 甘棠挑了挑眉，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百丽儿，你怎么还在这里？” 一个“还”字，不经意间已经表明了某些人不被欢迎的态度。 第81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7 百丽儿脸色铁青：“希拉瑞莉，你……” “请叫我王后。”甘棠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 “什么？”百丽儿愣了愣。 “莉斯长老来了，我想，你应该不希望她知道，你平日对我有多无礼吧？”甘棠眼中的轻蔑，激起了百丽儿浑身的怒气。 彼得斯娶了精灵之后，百丽儿确实有一段时间都力求完美，在王后面前表现得毕恭毕敬，生怕往后发现自己和国王之间的关系，扰乱了计划。 可王后的一再忍让，和她那愚蠢的天真，让百丽儿越发觉得没有意思，便一次又一次地在挑战底线。 习惯给了百丽儿不应该有的优越感，让她觉得可以越过王后。而如今，甘棠打破了她的幻想，让她知道现实里，到底谁才是老大。 百丽儿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劝说自己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出笑话来，莉斯在洛瓦萨帝国，会亲眼见证许多事情的存在，他们能够搬弄是非的空间十分有限。 再等等，百丽儿对自己说，等莉斯走了，她会让这个女人付出代价的。 深吸了一口气，百丽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王后殿下。” 甘棠轻哼了一声：“行了，说吧，到底什么事？” “您不是说，那套礼服您要在下个月的宴会上穿吗？” “搞清楚你的身份、摆正你的位置，你是在质问我的决定吗？”甘棠嗤笑了一声，“那么多礼服，我想穿什么穿什么，这是连彼得斯都不会来过问的事情。” 百丽儿哑口无言，今天穿着这套礼服是她特地准备好的，就是为了膈应眼前这个女人。谁让甘棠最近给她找了那么多事情呢？她就是想让对方知道，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当时她看甘棠的样子，分明是十分喜欢这一套的。甘棠越是喜欢，她就越是想要破坏，嫉妒已经快要将她的心烧出一个窟窿来。在百丽儿的想象中，今天她穿了这一套礼服以后，甘棠下个月的宴会必然会换一套衣服，她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百丽儿还在把王后当冤大头，却不知这一切都是甘棠设好的陷阱，就等着百丽儿往里面跳。百丽儿想要让她不痛快，就只能找一个有她参与的场合，甘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提前穿上这套衣服，就能让百丽儿丢大脸。 百丽儿气急败坏也没用，她今天就是西瓜芝麻都弄丢了。 甘棠根本不和百丽儿扯皮，让百丽儿破防的最佳方式就是无视她。 …… 莉斯来一趟，主要还是冲着处理雷击一事来的。 甘棠要是当着莉斯的面用魔法，那一定会被莉斯察觉，摆明出了问题以后，她再想做点什么就很困难了。 所以，甘棠从一开始把精灵族的人招来，就没想过要在他们面前用魔法制造下一场雷击。 能打败魔法的是什么？答曰：科学。 在莉斯来之前，甘棠实验了很多次，用魔法造出了类似易拉罐的材质。 由于希拉瑞莉的手札里，对于各类魔法的记述实在太少，甘棠学习的过程更像是在探索那些不曾被发掘的领域，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独自控制学习的魔法到底是不是精灵族已经掌握的内容。 过了几天，趁着夜幕，甘棠找了个寂静无声的角落，轻轻晃动易拉罐，里面还有一些液体发出的细微响声。随后，她取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干草堆，将易拉罐置于其上，并使用飞行魔法迅速离开。 几秒后，随着火焰的蔓延，易拉罐内的空气开始急剧膨胀，发出“嗞嗞”的声响，最终易拉罐承受不住内部压力，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炸裂开。 这声音在王宫中回荡，宛如天际传来的雷鸣。 甘棠趁此机会，再次使用飞行魔法，到现场收拾残局。 幸好甘棠速度够快，在她处理完现场没多久，莉斯也已赶到。她低空飞行着，毫不收敛地展现着魔法的力量，有意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彼得斯和百丽儿认清精灵族不是吃素的。 莉斯顺利降落在现场，看到甘棠的一瞬间，眉头不自觉地就皱了起来：“希拉瑞莉，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了动静。”甘棠仰头，故意转移着莉斯的注意力，“又是这样……” “又？” “之前几次雷击也都是这样，毫无预兆。”甘棠转过头来，重新正视着莉斯的双眼，“莉斯长老，我还是学艺不精。刚好你来了，也能帮忙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莉斯察觉到了附近有两道飞行魔法留下的痕迹，除此以外，的确没有其他魔法的踪迹。 莉斯不相信除了魔法以外，还有什么方法能造成这样的情况，所以她直接下了结论：几次雷击还真不是人为的！ 甘棠当然知道莉斯查不出来，她担心清理不干净会引起莉斯的注意，特地趁着夜色行事，就是为了能给她的行动增加保障的。 给足了莉斯查看现场的时间，甘棠这才继续说道：“先前国王和百丽儿小姐都觉得我应该查出真相，可我真的没有头绪。” 四下无人，莉斯想到自己这几日了解到的情况，有意给对方提点：“希拉瑞莉，你是王后，就要拿出王后的姿态来。有些人是跳梁小丑，小小惩戒一番，更能显出你的威严。” “我不希望这里的人，他们对我都是一样带着假面。”甘棠故意撇了撇嘴，抱怨着，显出几分爱情至上的意味，“算啦，只要国王陛下认可我就行了。” 莉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对了，还没问呢，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近来睡得并不安稳，也许是这事成了我的心头大患吧。”甘棠呢喃着，“您说，我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精灵族的体质与普通人类不同，有些毛病就算是找了人类医生也得不出什么结论。 莉斯一听甘棠说不舒服，立刻有些紧张地追问：“除了睡得不好，还有其他症状吗？” 这毕竟关乎到精灵族在洛瓦萨帝国的布局，莉斯对甘棠的处境十分担忧。 第82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8 “吃得也不好，我以前就挑食，现在就更挑了。啊，有的时候还会觉得腰酸背痛，这都是之前不曾有过的。”甘棠描述着最近一段时间的身体反应，引导着莉斯往怀孕的方向上去想。 可莉斯并没有多大的反应，说着让甘棠回去好好休息。 第二天一早，莉斯带了一瓶药粉来，说是能检测甘棠的病因。 甘棠划破指尖，血滴在药粉上，白色的药粉闪着蓝紫色的光。 莉斯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喜出望外：“希拉瑞莉，你怀孕了！” “怀孕？”甘棠故作诧异，摸了摸自己还很是平坦的肚子，“这里已经有了宝宝吗？” “当然。”莉斯考虑到甘棠在这里的特殊情况，郑重其事道，“你等等，我这就把生育手册都给你找出来。” 甘棠以为生育手册会是孕期事项、生产事项、产后护理等，没想到，长长的一个单子上列的都是怎么给精灵宝宝做胎教。 看了注意事项，甘棠才反应过来，精灵生孩子也太抽象了！虽然精灵孕育宝宝的过程也都是在肚子里，但生产时是宝宝和妈妈达成通感后，自然出现。什么是自然出现呢？见没见过魔幻大片？就是piu的一下，妈妈的肚子瘪了，娃儿已经呱呱落地，精灵的生产就属于这种。 而且，生产时间是看宝宝什么时候“醒”，像哪吒妈一样怀胎三年的精灵也大有人在。这个“醒”的过程，就与胎教过程息息相关。简而言之，就是要让宝宝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的，宝宝才会想要到这个世界上来。 甘棠看了原书的梗概，没有看到精灵是怎么生产的，先入为主觉得精灵是哺乳动物，需要好好养胎、好好找个接生的，避免踏入鬼门关。有了这本生产手册，在让她大开眼界的同时，也让她意识到了一件事：她完全不需要等到生完孩子在走，现在就可以跑路了。 反正精灵生孩子，洛瓦萨帝国没有一个人能帮得上忙，全都靠当妈的一个人忙前忙后。 不过，一走了之肯定是不行的，甘棠可不想到时候带着娃每天过上亡命之徒的生活。而且，她躲藏的地方也得选好，有条件的话，还是找个吃喝玩乐都不愁的地方，实在不行，至少得保证她衣食住。 从莉斯处取得生育手册后，甘棠一门心思钻研给自己找个育儿圣地，为了牵扯住莉斯的注意力，她也会偶尔拉着莉斯念叨一下她对彼得斯的“情深义重”。 莉斯只当甘棠没发现彼得斯和百丽儿的关系，一边暗中警告彼得斯扫清尾巴，一边以王后有孕为由拒绝百丽儿有事没事到王宫里转悠。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彼得斯哪有那么容易放弃？ 莉斯像个恶婆婆一样要棒打鸳鸯，甘棠就在彼得斯耳边暗示：“您才是国王陛下，您的意愿才是第一位的。” 莉斯没能解决好雷击事件，已经让彼得斯觉得心烦意乱。加上后续一系列的操作，彼得斯开始怀疑精灵族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要联合起来给他施压。 因此，彼得斯举办各种各样的活动，借此寻找和百丽儿共同相处的机会，用来反击莉斯的强势。 在莉斯看来，彼得斯不仅在雷击事情上对他们精灵族抱有很深的误解，还在不断挑衅精灵族的长老。 莉斯和彼得斯都相互看对方不顺眼。 莉斯感慨精灵不能太善良，彼得斯通过莉斯的态度则感觉王后是个精灵族中的清流。 虽算不得是两败俱伤，但两股势力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甘棠处于其中，真正应了那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在彼得斯疯狂办活动的时候，甘棠也没闲着。她拼命花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从彼得斯那里要宝石、要金子，为她的小金库添砖加瓦。王后怀孕、精灵族有靠山在，彼得斯也不能小气，活动办得越多，从手里出去的金贵物件就越多。 以前的希拉瑞莉带着那股仙气飘飘的劲儿却在社交场合里想要融入洛瓦萨帝国的贵族，再加上百丽儿在暗地里煽风点火，以至于许多人都拿希拉瑞莉当个泥人一样。 甘棠则不同，她要么不出场，一出场必定盛装出席，美得惊天地，从外貌上、气势上就要碾压其他人。甭管百丽儿是翩翩起舞还是能说会道，她主打一个不管别人死活的美，以至于每次彼得斯看到她的时候都两眼放光。 百丽儿再怎么不服气也只能承认，精灵族和普通人出现在同一个场合下，容貌就是有壁。 这不，百丽儿开始出昏招了，宴会一开始就直奔彼得斯的方向去，恨不得昭告天下，她才是彼得斯放在心尖上的女人。 以往几次活动，彼得斯都会象征性地先邀请一下甘棠，等甘棠拒绝再去邀请其他人，百丽儿这一出，就是在不理智的情况下，打破了彼得斯营造出的假象。 刚好这几天，彼得斯被莉斯逼得烦了，连看都没看甘棠，果断进入了舞池。 彼得斯和百丽儿的关系早就不是秘密，就连来一段时间的莉斯都已经察觉。说实话，精灵与每个国家的帝王结合，复杂的人际关系都是他们必须面对的，莉斯见得多了。 但在有精灵族族人在场的情况下被打脸，莉斯还是第一次见。 莉斯脸色铁青：“希拉瑞莉，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甘棠正摇晃着红酒杯装高级，忽然听到莉斯这么说，还有些一头雾水：“嗯？哦，亲爱的莉斯，你是觉得最近我睡得太晚了会影响宝宝正常发育吗？放心吧，每天回去，我都会给她讲故事的，不会影响宝宝的发育。” “我不是说这个！”莉斯深吸一口气，第一次怀疑起她们对精灵一族的教育是不是要改改了，至少不能被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不知道。 有幸被莉斯当成小白花的甘棠故作无辜，眨巴一下闪亮明媚的大眼睛：“莉斯长老，你是在这里住得不开心吗？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尽管和我说，我让他们好好改进。” 第83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9 莉斯轻吐了一口浊气，怀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严肃地望着甘棠：“希拉瑞莉，你的丈夫不像你想象得那么好，你好好看看他在做什么？” 甘棠若无其事地朝着人群中看了一眼：“不就是在和百丽儿跳舞吗？” 莉斯都想揭开谜底了，又听她带着恍然的语气说道：“我明白了！” 还没等莉斯高兴上，就发现甘棠已经走了出去，对单身赴会的伯爵问道：“您好，可以与您共舞一曲吗？” 莉斯差点一口气上不了，这明白什么了？分明就是还不理解！ 这是甘棠在接受任务后，第一次与人跳舞，之前她是担心自己学过的交谊舞和洛瓦萨帝国的舞蹈不是一个体系，但这么几次舞会办下来，她看也看会了，丝毫不怯场，上去就是干。 美女的邀请，谁会拒绝呢？更何况，这还是近期王后第一次跳舞。 璀璨灯火的照耀下，二人舞姿轻盈而灵动，每一个旋转、每一个跳跃都精准无误，自然又流畅。 甘棠以前学乐器，是强行让自己有乐感，而过去的努力都还留有痕迹，她的身体在音乐中越发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看甘棠跳舞，那是真的在享受。在场的人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酒杯与交谈，目光全部聚焦在舞池中的王后身上，感叹于她技巧的呈现与美好的诠释。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甘棠与伯爵相视一笑，她明显感受到了对方眼中的欣赏。 缓缓停下舞步后，二人向周围的人群致意，掌声与欢呼声同时响了起来。 舞池中确实还有其他人的存在，比如彼得斯，又比如百丽儿，但众人在为谁激动显而易见。 彼得斯放开百丽儿，不紧不慢地走到了甘棠跟前：“希拉瑞莉，你今天怎么想起来要跳舞了？” “嗯？”甘棠眼神中露出迷茫，朝着莉斯的方向看了一眼，仿若无事地开口，“就跳了，不行吗？” 彼得斯没有错过甘棠的那一眼，心道莉斯在这儿果然是为了让他难堪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希拉瑞莉，这就是你和我说话的方式？” 甘棠轻哼了一声：“明明是你先来质问我的，现在说得倒像是我做错了。你怎么不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呢？” 彼得斯在怒火中烧的边缘，他做错？他能有这群精灵错得离谱吗？百丽儿说得对，他们永远都不会知足。 甘棠任由彼得斯站在原地生闷气，转身回到了莉斯身旁，嘟囔道：“他可真过分。” 莉斯瞧见了彼得斯跳完那支舞以后径直朝着甘棠的方向走过去，却因宴会厅中嘈杂，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见甘棠如此生气，莉斯的好奇心被提了起来：“亲爱的希拉瑞莉，谁惹你不高兴了？你都不知道，你刚刚的那支舞跳得有多好。” “还不是彼得斯。”甘棠直呼其名，表示着自己的愤怒，“他在怪我抢了他和百丽儿的风头。” 莉斯诧异地向着彼得斯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对上彼得斯审视的目光，这下连莉斯都被气到了，这是什么人啊，明目张胆地偷吃，还要让正室给他们脸面，他们可真能作贱精灵！ 莉斯打定主意，此行回去，必然要与族长好好探讨一番，精灵与王室的合作是互惠互利，彼得斯凭什么把他们当成要饭的，还将他们精灵一族的脸面都踩在了地上。 此时在莉斯心目中，就连彼得斯故意写出那封信的目的也变得莫测起来。莫不是，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再取得些好处？ 莉斯出来也有半个月了，她准备先回一趟精灵族，禀明情况后，与族长共同商量对策。 当希拉瑞莉表示不能接受丈夫的不忠时，精灵族人劝她接受现实，不要徒生事端；由甘棠接手这件事后，她频频展现自己的“迟钝”，一边夸大彼得斯和百丽儿的“真情”，反倒让精灵族人感觉受到了冒犯。 要甘棠说，这纯粹就是欠的！不懂得尊重自己，又怎么可能获得别人的尊重？精灵一族妄想靠不断的妥协来让人类对他们产生依赖，怎么可能呢？ 原书中，珀西的死亡不仅预示着她个人的失败，同样意味着精灵族希望的落空。 …… 莉斯没能解决雷击的事已经让彼得斯十分不满了，在彼得斯听说舞会当晚，甘棠去跳舞之前莉斯和她说过话后，便认为是莉斯从中作梗，对莉斯的意见就更大了。 彼得斯的态度变化，莉斯全都看在眼里，在察觉到彼得斯的不满后，她选择第一时间就与甘棠告别。 精灵族和任何国家的合作，都不是恒定的，既然合作对象有了其他的心思，他们自然也要给自己留下后手。 然而，甘棠在莉斯告别时却一把抱住了她：“不，莉斯，你不能走，如果你走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莉斯眉头紧锁，奇怪地看着她：“噢，希拉瑞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洛瓦萨帝国的王后，谁会对你不利？” “是彼得斯和百丽儿，他们要杀了我。”甘棠故意装作恐惧的样子，向四周不断张望打量，又压低了声音道，“莉斯，你真觉得我会这么愚蠢，看不出他们的关系吗？我实在是没办法呀。如果你不在王宫了，他们一定会杀了我的。” “希拉瑞莉，清醒点，没有人敢动你，你是我们精灵族的骄傲。”莉斯狐疑地打量着她，“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装作对这些事一无所知的样子来？” “百丽儿在王宫里有着深厚的根基，连着那些侍奉我的侍从都不用心，而这些，彼得斯一直都知道。我想，那些响雷就是为了让你来拯救我吧。莉斯，要么，你就带我一起走吧。”甘棠语气恳切，断定一旦莉斯离开洛瓦萨帝国后，她就会出事一般。 然而，莉斯猛然冷静了下来，从一个国家带走王后，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精灵族也绝不会做这样可能会引发矛盾的举动。 第84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10 莉斯安抚着甘棠，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精灵族不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甘棠看似冷静了，抱着莉斯侧过脸时，却浅浅勾起唇角，哪有半分被胁迫的样子？ 百丽儿只想要王后的位置，是绝然不会亲自动手取她性命的；彼得斯就更不会了，他还想着如何通过他的这位王后巩固地位。 不过，会不会都不是他们说了算的，甘棠已经给自己规划好了逃生路线，只要莉斯启程，她后脚就上演人间蒸发。这是她送给他们双方的礼物，猜忌、怀疑，都留给他们自己去感受。 甘棠挑来选去，决定先去暗黑森林碰碰运气。 暗黑森林是这名字一听就不简单，据说里面曾经住过女巫。不过，据甘棠多方查证，这暗黑森林里住着的，名为女巫，实际上是一些不听话的精灵。 怎么定义“不听话”呢？简单来说，就是不愿接受精灵族的人生规划，没有按照既定的方向嫁人或者生活。 那为什么又是“曾经”呢？原先的暗黑森林不叫这个名字，只是一处无主之地。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精灵躲入这片区域，精灵族与许多国家的联姻成为了一纸空文。当时的精灵族长老选择向无主之地的精灵发起攻击，一场大战过后，无主之地的精灵，也就是名义上的女巫们被逼入绝境，最终以生命为代价，在此地陨落。 自那之后，无主之地有了暗黑森林的名号，对外宣称是里面无法生存。不过，甘棠从各方收集到的线索来看，里面可能还住着女巫。时不时就有地方传出消息，平民百姓误入暗黑森林，受到来路不明的攻击，还有人现身说法，表示再也不去了。 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如果暗黑森林真的那么恐怖，那就应该是有去无回，而不是搞这种恐吓。这些言论的出现，比起告诉大家暗黑森林有多危险，更像是在和所有人说：你别过来啊。 因此，比起去往其他帝国躲避精灵族和洛瓦萨帝国的搜查，甘棠认为，暗黑森林更吸引她。毕竟，精灵一族的容貌本就异于常人，甘棠作为其中的佼佼者更胜一筹，在外面游荡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她一个人倒是无所谓，找个地方深入简出、好好学习魔法，总有一天能够重头再来。她担心的点就在于，她拿不准珀西的性格，万一珀西喜欢社交呢？当然，现在孩子还没出来，等孩子出世后再考虑这个问题也来得及。珀西如果真的喜欢人群，那她就努努力研制一下易容类的药物。 …… 做好了所有准备后，莉斯前脚从洛瓦萨帝国返回精灵族领地，甘棠就开始着手于搞事了。她着实看不上彼得斯和百丽儿，临走时为他们留下了一份大礼。 甘棠在彼得斯和百丽儿幽会时，用药剂致幻，让他们看到了自己的童年阴影，前后用了数次，让他们对约会这件事情都产生了极大的恐惧。之所以选择药剂，是因为药剂比魔法留下的痕迹更少，而且可以做到点对点精准打击，等日后精灵族派人来问询时，能够尽可能将自己排除在外。 随后，甘棠在彼得斯又一次受惊找来时，反问对方：“你总说你遇到了事，却不告诉我具体的情况，也不让我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只让我为你祈福，这怎么能够消除隐患呢？” 彼得斯思来想去，大约是觉着有几分道理，便隐去了和百丽儿幽会一事，单独说了自己幻觉里的恐怖情形。 这正中甘棠下怀，她微微颔首，装作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这个事情要解决起来也容易，不过，你要相信我才行。” “当然，你是我的王后，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呢？”彼得斯急迫地说着，恨不得能够立刻把幻象抛之脑后。 彼得斯遇到的幻境是药物所致，不继续下药，当然就不会有这类的问题了。 可甘棠却故弄玄虚，一手按在彼得斯的肩膀上，一边斩钉截铁道：“听着，好好回想一下你的噩梦都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相信我，这其中一定会有一些共同点，而那个共同点，很可能就是引起你幻觉的重要因素。对了，你产生幻觉的事情没有告诉别人吧？” “没有。” “很好，毕竟天雷的事情之前都没有定论，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要是再让其他人知道他们的国王现在困于幻觉中，可能会产生更多棘手的问题，到那个时候就更麻烦了。” 甘棠三言两语打消了彼得斯想要向其他人求助的想法，事实上，彼得斯也的确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些事。知道的人越多，保密性越差，对于他这个国王风险性也就越高。 当一个人有了恐惧的时候，就会选择用其他方式无节制地去填补那个窟窿，彼得斯和百丽儿如今就陷入了相似的困境里。区别只在于，彼得斯得到了甘棠会帮忙的保证，而百丽儿不仅一无所获，还知道自己很难与甘棠达成某种合作。 可再难，百丽儿也得尝试。 甘棠进入这个世界之初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要对百丽儿出手，在她看来，背叛这件事情一旦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便不再是其中某一个人出现了问题。然而，百丽儿的再三挑衅却一次次让甘棠失去了对她的耐心。 时至今日，甘棠对这对狗男女的厌恶很平等，既然要走，她留给他们的礼物就应该雨露均沾一些，谁都别想逃过去。 甘棠以祈福之名动用魔法，晴空万里、百花盛开，一派平和的气象。正当所有人都在感慨她带来的盛况时，忽然接连不断地响起轰鸣声。以甘棠为中心，四周的墙壁炸裂开来，整个祈福广场乱成一团。 甘棠看着彼得斯与百丽儿所在的方向扬声喊道：“为何害我？”这句话，就像是用了大喇叭一样，带着回音般落入现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第85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11 轰鸣声还未停止，甘棠则趁着烟雾缭绕、人仰马翻之时迅速换掉身上繁复的裙装，当着众目睽睽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 精灵族就算快马加鞭派人来查询踪迹，也只能查到她让花开的魔法痕迹，至于这后续的一系列动作，全是由物理状态完成的。炸药是个好东西，在这种时代背景下，每次使用都能让人不吱声。 事后从现场之人的口中了解情况，无非就是两类信息。第一类，祈福很成功；第二类，疑似有人谋害王后，王后失踪。 在后面一件事情上，彼得斯与百丽儿就会成为毫无争议的嫌疑人。 甘棠把这段时间得到的轻便、易变现的珠宝都事先带在了身上，还有一些散钱，确保她能够在离开王宫的前一段时间内不用风吹日晒饿肚子。 天空被厚重的浓烟染成了铅灰色，围绕着广场的火光若隐若现，如同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吞噬着一切宁静。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味与烟雾，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混沌一片，难以分辨方向。 因为了解祭司台广场上所有的炸药都埋在什么方位，甘棠轻而易举地就从滚滚浓烟中逃了出去，按照既定的逃生路线避开众人视线。她发明的一次性染剂也派上了用场，金色的头发已经染成黑色，找一块布掩着口鼻跑出来的动作又与大多数人类似，并未引起注意。 在安装炸药的时候，甘棠也早就按照站位把炸药分布在了祭司台周围，只要没人知难而上，就不会没苦硬吃。 王宫内的侍从们因为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快速响应，纷纷参与救人、扑火等相关工作。 直到在王宫的偏远角落，甘棠才再一次使用飞行魔法跳出墙去。没人会想到她是故意逃跑的，所以她在赌，赌精灵族的人到了以后不会搜查王宫。 离开王宫以后要解决的事情就显而易见的多了，迅速买下一匹马，趁着所有人都被王宫里的动静吸引，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城池，朝着暗黑森林的方向一路行进。 甘棠骑着马在道路上自由驰骋，感觉到了久违的自由。 这几次任务她都不得不与人产生关系，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只顾着自己了。 …… 早就做好“旅游攻略”的甘棠一路顺畅地找到了暗黑森林，周围一片浓雾缭绕，看着十分可怖。 甘棠对暗黑森林的了解都源于文字资料，所以进入之后始终觉得没有实感，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方向。尝试了几次，她都是进去又出来，像是被指引了一般。 甘棠深吸一口气，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无论她如何变换方向，始终像是在原地打转，四周的树木、岩石乃至微风，都仿佛在以某种奇异的规律重复着，这分明是一个复杂而精妙的迷阵。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意义，甘棠却不打算放弃。有这样的迷阵在这里，意味着她进入森林后，也能受到迷阵的庇佑。只不过，她没感受到迷阵里有任何魔法施展的迹象，不知是不是被周围的磁场影响了判断。 甘棠开始尝试各种方法破解迷阵，从观察星象到寻找结界线索，但一切努力似乎都徒劳无功。好在她在来的路上买了不少干粮，可以作为补给，不至于让她饿肚子。 正当甘棠思虑着要不要回去补充一下她的粮食库再回来战斗时，她遇到了一个猎手。 猎手的模样像是在打猎途中迷失方向，对方很是警惕地看着她，远远地就举起叉子对她发起威吓：“站住！你是什么人？” “我路过此处。”甘棠自然不会暴露真实目的，可她想着，这猎人在附近会影响她破迷阵的效率，便又说道，“从前方可以离开森林。” “不可能，我是从那个方向来的。”猎人喊叫着。 “如果你想回去早日和家人团聚，最好还是相信我。”甘棠只是单纯地不希望这种为了维持生计出来干活的人会因为迷阵丢了性命。 猎人像在犹豫什么。 紧接着，甘棠听到身后似乎传来落叶被踩碎的声音。 还没等她回头确认是什么状况，耳边已经传来了一道说话声：“既然知道出口，你为什么不从这儿离开？” 下一秒，甘棠就晕在了原地。 昏迷之前，甘棠还想着，原来那猎人只是一个吸引她注意力的对象啊。 …… 滴答——滴答—— 甘棠醒来时，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灰黑色，待眼睛稍稍适应了黑暗，她才发现自己像是身处一个洞穴之中。洞穴里有一些水流从高处滴落，弄得整个洞穴都有些湿漉漉的。 甘棠坐起身，感觉自己应该在地上睡了挺久的，她的身体都快和散架了似的。她顺着微光传来的方向准备往外走，忽然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阻力，推动着她往里去。 甘棠使出浑身气力来对抗，却依然无果。不仅如此，她还觉得自己在冲撞矛盾之中被迫地往后挪动了脚步。 停下往外走的想法时，那阵阻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气中留下的痕迹在告诉她，那是其他精灵留下的魔法，在这儿为她打造了一个专属的囚笼。 “嘿，有人吗？”甘棠双手放在嘴边，冲着外面喊道。 有人吗——人吗—— 洞穴还挺深，不断传出回声，甘棠却没得到任何回音。她摸了摸身上，噢，她的珠宝被劫了，她拿来傍身的药剂也都不见了。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什么都不剩了。 不过，甘棠也不是很着急，超出她预料的事情可以很多，他们选择把她关在这里而不是杀了她，一定有他们的道理，她就别在这个时候庸人自扰了。 甘棠从手札中学习魔法的时候就发现了，从起势到咒语都有一定的逻辑关系，要是能够破解里面的关系，就可以掌握更多的魔法技能。可惜的是，希拉瑞莉给她留下的参考样本不够多，否则她不会这么被动。 精灵的魔法逻辑是甘棠没有体验过的，而且打破了常识，就好比告诉你1+1=4，2+2=9，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规律。 第86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12 但甘棠不是遇到困难就放弃的性子，没有样本就创造样本，改动一个变量记下所有的内容，在她看来，这和她以前做实验没什么区别。过程和路线能够通到的结果一样都是未知的，能不能取得成功谁也说不准。 除了不断尝试新的魔法以外，甘棠留在洞穴里的时间，还会给肚子里的宝宝讲四大名着，从《水浒传》讲到了《西游记》。 有一次，就在说到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时候，甘棠隐约感觉到自己在被窥探着，她不自觉地停下了故事的讲述，目光缓缓扫视四周，试图捕捉那份微妙的不安来源。 四周的环境与并无异常，但那份被注视的感觉却异常强烈，甘棠站起身来再次朝着外面的方向走去。 甘棠还没走到上一次的牢笼边界处，就看到阴暗里有几个影子在晃动，那几个藏着的人因为她突然的动作而行动起来，朝着外面跑开。 嗯？她有这么吓人吗？甘棠觉得奇怪，同时也能感觉到，这次窥探自己的那些人好像不是暗黑森林里的女巫。 在洞穴里不见日月、无法辨明时间，可甘棠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能辨别出她被饿了多久。精灵的身体比普通人类扛造一点，饿着也不是什么大事，能熬上很长一段时间。就是饿肚子的感觉是真的不太好，以至于她开始胡言乱语对着肚子报菜名：“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 越报越饿了。 “烧花鸭是什么？” 甘棠听见问话，一抬头，发现有一个女孩站在自己跟前。她悄无声息地进来了，也不知道是何时来的。 女孩大约七八岁的样子，打一眼看过去就是漂亮的洋娃娃，这也进一步印证了甘棠的猜测——暗黑森林里仍然有女巫生存着，只是不被外人知道罢了。 甘棠故作不在乎她身份的模样，声音漂浮地说着：“花鸭体态匀称、羽毛斑斓，肉质细嫩无比。将花鸭细细洗净，去除杂毛与内脏后，用八角、桂皮、丁香、草果等做香料，再将调配好的酱料均匀地涂抹在鸭子全身进一步腌制。放入特制的陶罐中，密封腌制数小时后，鸭肉可以充分吸收香料的精华，变得更加入味。成功的烧花鸭表皮金黄酥脆，咬开以后更能感受到肉质鲜嫩多汁，香气四溢。吸溜……” 甘棠流口水了，她对面的小女孩也流口水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对食物的渴望。 女孩咽了咽口水：“哪有那么好吃的东西？你就是想骗我放你出来！” 甘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个满怀，仔细打量着女孩，上下瞧着她，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能放我出去？小骗子。” “我怎么不能了？”女孩叉着腰，轻哼了一声，“我可是这里最最最厉害的小精灵。” “又在骗人了。”甘棠稍稍走近了一些，看着女孩像是没按捺住心底的恐惧一般往后退了小半步，笑得就更肆意了些，“小骗子，暗黑森林里没有精灵。” 女孩抿了抿唇，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她，像是随时准备着为自己辩驳。 不过，女孩大概也是因为被叮嘱过些许事情，所以她几次试图张口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倒是甘棠走到了离牢笼边界一步之遥的地方，稍稍蹲下身，用着调侃地语气冲她抬了抬下巴：“嘿，小骗子，你叫什么？” “我不是骗子！”女孩嘟着嘴，又小声说了句，“我叫墨菲。” “好吧，墨菲。我不知道是谁把我关在了这里，但你一定知道。我不需要你将我放出去，只拜托你帮我带句话。”甘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有了宝宝，我找到暗黑森林只是想保护我的孩子，如果对我不放心，可以告诉我哪一块区域是无人区，我自己去居住也行。” “你怀孕了还要来暗黑森林？”墨菲十分不理解地看着她，“你的丈夫呢？” “噢，可爱的孩子，你一定不会想知道更详细的内容的。我的故事就讲到这里吧，我先提前谢谢你帮我把话带到。如果我顺利出去了，我可以给你做一顿好吃的。”甘棠看出来，这孩子是个大馋丫头，用美食诱惑她可能更能达到目的。 甘棠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她的魔法技能在不断提升，可对于眼下这个牢笼，她是半点能攻破的苗头都没有。她料想着，也许是因为她现在掌握的魔法都是与物体有关，所以能够衍生出的魔法也都是类似的方向。 墨菲离开后没有多久，就有人结伴来了洞穴里。 那是三个非常漂亮的女巫。 走在最前面的那位女巫，长发如同夜空中最深的蓝，身穿一袭月光白的长袍，上面绣着精细的银色符文。她面容冷峻而庄严，嘴角紧抿，从气势上便莫名透出几分与艳丽容貌不符的压迫感来。 身后那位头发是炽热的火焰红，仿佛夕阳下最后一抹余晖，炽热而耀眼。她的眼眸则是温暖的琥珀色，深藏着温柔与慈悲，但这份温柔并不减损她一丝一毫的威严。 走在最后的女巫看着最为年轻，手边牵着甘棠之前遇到的墨菲，眉眼中带着几分温和，却在看向甘棠时多了几分审视。 最前面的那位女巫走到透明的牢笼前，红唇轻启：“你叫什么？来暗黑森林是为了什么？” 甘棠心知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郑重其事道：“我叫希拉瑞莉，是洛瓦萨帝国的王后，当然，那是之前。我自导自演了一出，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国王与他的情人联手伤害了我，就算精灵族派人去查也查不到任何端倪……” “你真以为精灵族的那些长老是吃素的？”说话的，是那个红头发的女巫，“她们远比你想象得要心狠手辣得多，在她们的世界里，可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失踪，只要没找到尸体，就一律按照逃跑来算。况且，你自以为隐蔽的那些魔法，也都会留下痕迹。蠢货！” 第87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13 “我没有用魔法。”甘棠的语气很是恳切。 “都说了你的魔法……嗯？你没用魔法？”红发巫女愣了愣，脸上写了几秒的迷茫。 “用的是我自己研制的炸药。”甘棠解释了一下，“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演示一下。” “不用了。”为首的女巫冷冷开口。 甘棠听着她的声音感觉有些熟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不就是自己在暗黑森林被打晕之前遇到的人吗？ 艾丽卡神色冷然，看着她的眼神里没有多少信任可言：“精灵族的手段远比你想象中的高明，只要留下了蛛丝马迹，他们都不会放过。你的话我会再去查证，不过，既然已经进了暗黑森林，你就别想再出去了。” 甘棠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艾丽卡：“精灵族不知道暗黑森林里还有幸存的女巫，是吗？” 艾丽卡用手轻轻点了一下空气，甘棠立刻感受到了气流中的魔法在运行，她的眼前出现了几缕色彩不一的细长光线，转瞬即逝后，艾丽卡已经坦然地靠近了她。 “她们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艾丽卡走到甘棠跟前，伸手举起一瓶花粉，“既然你说你怀孕了，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吧？” 又一轮验孕罢了。甘棠心想着，没犹豫就伸出手，任由对方戳破食指，将血液滴在了花粉上。 结果当然还是测出已有身孕，几个女巫交换了一下眼神，却都未曾说话。 甘棠心知她们此番是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她，便自觉提供了参考意见：“我来暗黑森林，只是想逃离精灵族的掌控和洛瓦萨帝国的追捕，我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你们可以告诉我哪里是无人居住区，我可以单独居住。” 艾丽卡眯着眼睛谨慎地打量着她，倒是后面的红发女巫忍不住笑出了声：“就你？” 甘棠听得出来对方的质疑，能被精灵族送去做王后的精灵，从小就是按照固定模板来培养的，哪有什么独立能力？在外面，能不能一个人生存都是问题。 可甘棠没有去回应这样的质疑，她如今无法打消女巫们心里的疑点，所以，单独居住是最好的方式，总比一直被关押在山洞里饿着肚子强。先出去，才能谈生活。 “北边那块地空置着。”艾丽卡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那里没有房子，也没有现成的食物。” “没问题。”甘棠信心满满。 甘棠跟着艾丽卡等人走出山洞的时候，本来还想问一句，怎么那么轻易就将她放了出来。转念一想，进入暗黑森林要通过迷阵，走出去必然也有这个过程。换言之，她们不是信任她，而是相信她走不出这迷阵。 好在甘棠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要出去的需求，这点障碍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个事儿。 从洞穴里走出来的时候，甘棠只觉得震撼不已——这里与暗黑森林外围截然不同，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冠，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清新而又略带甜意的花香，各种植物茂盛生长，环境生机勃勃、别有洞天。 甘棠觉得，自己选择暗黑森林真是来对了，北边除了没人，能比这里差到哪里去呢？ 跟着艾丽卡等人到“北边”时，也确实如甘棠预料的那般，整体的环境大差不差，要说有什么区别，就是这一块地方明显没有人走动的痕迹，能踏进去的地方往往都是深一脚浅一脚，基础设施几乎为零。 “就是这里了。”红发巫女扬了扬脑袋，“你确定没问题？” “嗯，没问题。”甘棠斩钉截铁地说道，从她的眼神里也可以看出对这一片环境的满意。 女巫们看着她，多多少少觉得她有些过于自信了。精灵族出身的她们在成长过程中从来不缺资源，结伴进入暗黑森林时，仍然有许多的不适应。眼前这个外貌非凡的小精灵，必然也是被精灵族捧在手心中长大的，怎么可能对这样的环境说适应就适应了？ 不过，女巫们并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和甘棠深入交流下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表面上大家是互不干涉，可甘棠也能察觉到，四下里常常有人在对她进行监视。 这重要吗？当然不重要！她短期目标已经完成，下一个目标就是在这里能生活下去，并平安生下珀西。 甘棠找了一块相对平坦的空地上，随后开始规划她的小木屋。 附近有许多大树，可以用作原材料，她手头没有斧子锯子之类的工具，但这并不妨碍她搭建。这段时间，她把自然元素类的魔法运用得游刃有余，因为底层逻辑和她之前在修仙世界里的体验类似，所以，掌握了自然元素之后，既可以拿来作为防御又可以化作攻击性道具。 甘棠找到合适的几棵树以后，按着自己的设想，先将大树用风刃砍倒，再将树干砍成合适的长度。期间，因为对风刃的使用还不算特别熟练，她浪费了一些原料。好在熟能生巧，整个过程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 砍好木材后，甘棠开始清理出一片空地，用石头和木棍挖出一个个小坑，作为木屋的基石。她小心翼翼地将木材放入坑中，确保它们能够稳固地立在地上。接着，她用附近搜集到的藤蔓和棕榈叶将木材紧紧绑在一起，形成一个稳固的框架。 屋顶的材料使用的仍然是宽大的棕榈叶，就地取材，用它们一层一层地覆盖在框架上，再用藤蔓固定好。 搭完框架以后，甘棠就已经有些累了，趁着天色还亮，又用没用完的木材搭了一个床。床褥和垫子还需要找其他材料来配合，但起码能让她在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了。 甘棠想着，自己在这里毕竟不是住一天两天，还是应该好好打理才好。基础建设得越完善，她以后需要面临的问题就越少。 第一天搞定外部框架以后，甘棠特地在第二天的时候做了房屋内的分区，并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致力于把每一个分区内的家具都好好打磨。材料可以原生态，但设计感必须有。 第88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14 洗手间最难设计，主要涉及一些特殊东西的处理，没有排污系统的前提下，甘棠只能选择挖一个大坑，任由其自然分解。 厨房的灶台是用石头建造的，难搞的是厨具和调料，甘棠只能等闲下来的时候再去仔细搜了一下附近有没有趁手的原料。 考虑到自己这处房子大概率是不会有什么客人来，所以甘棠没有在客厅上的花费太多的精力，而是把重心都放在了卧室的打造上。 从床垫到四件套，再到内里的装饰，每一件甘棠都很用心地在创造。能用魔法解决的事情就尽量用魔法来解决，涉及到她不会的魔法时，则在附近寻找替代品。 布置新家的同时，甘棠也没忘了将周围能吃的东西一并搜刮一遍。她选的地方靠近溪流，放好了渔网，一天下来怎么也能捕到七八条鱼，活鱼放在她做好的水桶里，这样一来，她也不用每天都去捕鱼。至于蔬菜瓜果，附近更是应有尽有。虽是无人开垦过的荒地，但吃喝不愁也是真的。 过了大半个月，被监视的感觉非但没有消除，反而还愈演愈烈。尤其是当甘棠每天晚上准备给宝宝讲故事的时候，那种感觉就会紧紧缠绕。 在讲到《三国演义》的武松打虎一章的高潮部分时，外面淅淅沥沥像是下起了雨。甘棠起身准备看看房间里四处的门窗是否关上，在关卧室的窗户时，身子刚探出去，便和几双暗处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因为早就知道有人在附近，所以甘棠倒是没受到什么惊吓。反而是那几个孩子，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 “哎呀，被发现了。” “快跑！”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喊出了声，那慌乱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甘棠要对他们做点什么呢。 甘棠在人群里看到了个熟悉的影子，唤了一声：“墨菲？” 只见女孩被喊到名字，连背影都变得慌乱起来，一个踉跄险些就要摔倒。 惊叫声中，大家都纷纷想要去拉住墨菲，墨菲却感觉到身下有什么东西托起了她，没让她摔下去。 没等墨菲松口气，那股不知名的力量又带着她朝后方飞了过去。 墨菲情急之下喊着其他几个同伴的名字，还没喊完呢，她已经一屁股坐到了窗台上。 在她身后，甘棠适时伸出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确保她不会摔下去。同一时间，和墨菲同来的几个半大的孩子也都纷纷跑了回来。 “喂，你……你快放开墨菲！” “对，要不然我们就要回去叫人了。” 这几个孩子看着，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只有十几岁，最小的当属墨菲了。 面对他们的威胁，甘棠没有当回事，还故意吓唬他们：“嘿，亲爱的宝贝们，你们知道你们是在哪儿吗？这可是我的地盘。” 墨菲不是第一次见到甘棠了，对比起其他人，她的胆量反而要更大一些。 甘棠能够感觉到双手下禁锢着的那个小小身体扭动了一下，仿佛是想挣脱她的钳制，失败过后，墨菲也没有放弃，好声好气地说道：“希拉瑞莉，你要是不喜欢我们过来，下次我们就不来了。” 甘棠轻笑了一声，将放在墨菲肩膀上的手向下移动，揽住了她的腰，顺势将她抱起。随着墨菲一声轻呼，她已经双脚落地，站到了甘棠的卧房内。 甘棠将窗户打开，又看着窗户外头那几个还在淋雨的小鬼头，嘴角轻扯，故作一副不好惹的模样：“你们几个，是要救你们的小伙伴回去，还是就这么跑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明白甘棠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让他们抛下墨菲就这么离开，他们也不愿。 甘棠看了看越来越大的雨势，声音里不见丝毫柔和：“知道我家前门在哪儿吧？”说罢，她便将卧房的门给关上了。 墨菲还在里面！ 几个孩子也来不及犹豫了，纷纷绕到木屋前面拍打起房门来。 可甘棠并未让他们在外面等待，径自走去开了门。 墨菲已经乖巧地坐在了甘棠自制的小沙发上，在她身前的小茶几上还放着一杯热水。 “把你们身上的雨水甩干了再进来，门口有垫子，多踩几下，别把泥带到房子里。”甘棠毫不客气地指使着。 这几个孩子的教养不错，知道自己此行是偷窥甘棠家才被“请”来，也不敢大声为自己辩驳，老老实实按着她说的做了。 甘棠在暗处瞧着，不由挑了挑眉，但凡这里面有个熊孩子，她都会把人丢出去的。还好，没到需要她亲自动手的时候。 因为没料到会有客人来，甘棠的客厅很简洁，只有一个小沙发和一个小茶几，后面来的还有三个孩子，全都站在那儿。 甘棠索性把仓库里的木板扒拉出来，又在上面铺上一层被褥，做了个简单的小榻榻米让他们休息。 甘棠忙前忙后，却没问他们来这里是做什么，也没管他们。 她在厨房里煮着姜茶的时候，便听到客厅里不断传来讨论声。 “墨菲，要不我们跑吧？” “外面的雨那么大，回去一定都淋湿了。” “可是墨菲……” “珍妮弗，我觉得我们误会她了，她不是什么坏人。” “坏人会把自己是坏人写在脸上吗？艾迪，别太天真了。你别忘了，她刚才抓着墨菲的样子有多可怕。” “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们先破坏了规则。” 甘棠听着几个孩子有一句没一句地在客厅里说着话，不由觉得十分好笑。她还没来得及分清楚这些小大人分别都叫什么名字，让她感到熟悉的也只有一个墨菲而已。 端着姜茶走出去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停止了说话，相当有默契地都朝着甘棠的方向看了过去。 甘棠淡定自若，走到茶几前面，放下了手中的姜茶，一边说道：“喝了。”像是强硬的命令，谈不上丝毫温柔。 姜茶的味道不算好闻，甚至是有些刺鼻的。总之，当这壶茶摆到面前的时候，几个孩子都像是看到了毒药一样，往后躲去。 第89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15 “嘿，希拉瑞莉，你端来的这是什么？”墨菲捏着鼻子问道，眼睛不由微微眯起，像是被那味道给刺激到了。 “你们是自己跑来的，让你们喝就喝，哪来那么多废话。”甘棠说着，率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捧着喝了下去。 姜茶下肚，驱逐了寒意，整个身体都变得暖暖的。甘棠眯着眼睛，十分舒服的模样让几个孩子都有些诧异，也忍不住看向茶壶。 墨菲的速度最快，她把几个杯子都倒上了姜茶，余光观察了一下甘棠的反应，确认这一壶东西不是毒药以后，她才端着杯子，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生姜的辣味瞬间攻破了味蕾，墨菲皱起眉头，龇起牙来，整个小脸都变得皱皱巴巴，还不断吐着舌头，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驱散嘴里的味道。 甘棠轻笑了一声：“就这点胆量，还天天跑来我这儿？” 甘棠从被关押的山洞里出来，到这块建造她木屋的地块上时，并没有遇见在暗黑森林里生活的其他女巫，也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不过，从她住处周围的环境来看，其他人的居住区离她这里肯定不近，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了，她在外面收集物资的时候连一个人都没遇上。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雷声不断。 此时，坐在榻榻米另外一端的男孩小声说道：“该不会是雷震子在发功吧？” 甘棠一愣，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诧异。东方神话里的神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除非…… “难不成，你们每天晚上都来听我给珀西讲故事？”甘棠从左往右扫视着几个孩子的表情，试图从他们的脸上得到答案。 年纪最小的墨菲，脸上根本藏不住事儿，就差把“你怎么知道的”写在脸上。 甘棠没想到自己给珀西做个胎教还能吸引来这么多孩子，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在洞里被关押时，也常常感觉被窥探。她和墨菲第一次见面时，也恰恰是她在讲故事的时候。 尽管没有人来回答甘棠的问题，她还是接着追问了：“在山洞的时候，你们就来过了吧？” 几人面面相觑，想不通是哪里暴露了，他们没有否认，而是选择了再次沉默。 得，有答案了。甘棠当时还以为，是暗黑森林里的女巫来对她进行各方面的审视，没想到是一群孩子来听她开故事大会。 甘棠单手叩了叩茶几，神情严肃：“老实交代，都听了多少。” 正当几个孩子准备老老实实交代前因后果的时候，又有客人到访。 甘棠听到了雨水频繁落在障碍物上的声音，应该是雨伞一类的东西。但她没听见有脚步声，所以，很可能对方用了飞行魔法。 雨天湿滑，林中又各处泥泞，飞行魔法的确可以很好地规避掉一些脏东西。 甘棠打开房门，看到空中那些漂亮且形象得体的巫女时，眼中划过一丝了然。 为首的巫女她见过，好像和墨菲关系不错。因此，甘棠直接扭头，冲着屋里喊了一声：“接你们的人来了。” 几个孩子兴奋不已地跑了出来，迎面看到来的巫女时，又瞬间乖乖站成了一排，像是怕惹恼了对方似的。 “阿丽娜。”年纪最大的那个孩子轻唤了一声。 阿丽娜没有落地，仍旧漂浮于半空中，她数了下人头，挨个点名：“墨菲、珍妮弗、格林、艾迪。” 四个孩子一一应声，生怕慢一秒就会错失机会。 阿丽娜的目光又落到了甘棠身上，语气十分温和，带着说不出的疏离，总归是没有把她当成自家人的：“麻烦你了。” 甘棠半倚在房门边上，双手抱胸，笑得很是坦然：“下着雨呢，赶紧把他们领走吧。”人又不是她绑来的，她心里毫无负担。 阿丽娜在半空中轻点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紧接着四个孩子一个接一个地飘了起来。 甘棠早已看出，他们四个都没有魔法天赋，不过，对于飞行这件事情，他们倒是不陌生。至少，在阿丽娜使用魔法的时候，他们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慌或者恐惧来。 阿丽娜就这么在半空中给他们检查起了身体，一一确认他们是否受伤，宁愿不间断使用魔法，也坚决不肯将双脚落在杂乱的泥土里。 看来还是个洁癖。甘棠心中评价着。 最后轮到墨菲时，阿丽娜一凑近，就忍不住皱起了鼻子：“你这身上是什么味道？” 墨菲余光瞥了一眼甘棠，小心翼翼道：“就是茶。” “什么茶这么难喝？”阿丽娜以为墨菲是在开玩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墨菲约莫是惦记着才从甘棠那里听完故事，也不想搞得有误会，所以并不想将甘棠牵扯进来。 倒是甘棠有些忿忿不平：“怎么就难喝了？驱寒的姜茶，你要是没喝过，我送你一壶。” 阿丽娜也没想到自己是在正主面前当面吐槽，脸上闪过一丝讪讪之色。毕竟，之前大家都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她们先前派人时不时地到北边来观望还能借口说是巡查，这几个小崽子闹这么一出，真是连借口都找不到了。 阿丽娜不知道姜茶是什么茶，却听得懂“驱寒”，以为这几个孩子有生病的，用了一连套的治愈魔法。 甘棠在下方看着上面左一簇蓝光，右一簇白光，“唰唰”几道在黑暗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明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舞台灯光秀。 确认几个孩子确实都没什么问题后，阿丽娜也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降低了飞行高度，一边说道：“这几个调皮鬼我就先带走了。” 甘棠朝着她摆摆手：“天气越来越凉了，赶紧回去吧。” 见甘棠的确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阿丽娜便不再多磨叽，赶紧带着孩子们先回去休息。 这是两个月来，甘棠第一次正面和人发生交谈，但对她来说，更像是海洋里投入一颗石子，很快就会失去动静。毕竟，她以前修炼的时候比这还孤单，她又不是承受不了寂寞的人。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寂寞反而更能让她不断审视自我，平静内心。 第90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16 甘棠以为，经过阿丽娜这么一处理，她这里会清静上好一段时间。 没想到，雨季刚一过去，几个小家伙又双叒来了。 区别只在于，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趁着夜色到甘棠卧室边上的窗户听故事，而是拿上了准备好的礼物，正式拜访。 甘棠有些意外，看到四个孩子以wifi形式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不愣谁愣？ “你们这是……”甘棠犹豫地看了看他们的脸，确认她没有认错，又看了看他们手里各自提着的东西，“什么情况？” “母亲说，之前失礼了，这是送给你的花饼。”墨菲率先开口，双手将装着糕点的盒子递到了甘棠面前。 旁边三个孩子依次开口： “我叫格林，这是我母亲让我带来的萤石灯。” “我叫艾迪，你好，这是我亲手做的馅饼，可以中午吃，还是热乎的。” “我……我叫珍妮弗。”个头最高的女孩抿了抿唇，看起来还有些小高傲，“这是我母亲给你的。” 其他几个人带的东西甘棠一眼就能看明白，唯有珍妮弗手里的那个手札，真是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甘棠本想把东西都拿着，不知怎的，她就想到了阿丽娜当时用飞行魔法带着四个孩子回去的场景，鬼使神差地，她便将飞行魔法用在了这些礼物上面，一个个小东西飞起来的时候，几个孩子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喜诧异的神情。 “希拉瑞莉，原来你是真的会魔法。”墨菲跳到了甘棠身边，语气中满含艳羡。 “会的不多，就这么一点。”甘棠比了一个“很少”的手势，这也是她一直以来都在觉得不安的源头。 当手里掌握了足够多的知识时，会减轻她心中的不安。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是未知的，而且一直都是。 以往她经历过的大多数世界，她都可以通过向周围的人学习来取得进步，要说有哪个世界的处境像这个世界一样让她难堪，那莫过于她给长歌做心愿的那一次。作为妖族，没有系统性的学习方法，还要一直被敌人压制，在漫长的时间里，她都只给自己留下了进阶这一条道路。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但这次还面临了一个巨大的问题，那就是妖族的修炼之法她到最后还是破解了，可魔法世界里那些千变万化的公式，她到现在也没有掌握多少，且这个进度过程并不是由她说了算的。 一旁的格林打断了甘棠的思绪，他看着重新整理过的客厅，十分惊诧：“希拉瑞莉，你知道我们会来？” 只见，客厅里原本单个的懒人沙发多了好几个“同伴”，整整齐齐陈列着五个，茶几也大了一圈，重新做了设计。 甘棠耸了耸肩膀，一副没有把他们几个小东西放在心上的样子：“你们几个要是继续偷偷在窗户底下偷听，万一哪天出了什么好歹，我可负不起责任。以后，要是想来听故事了，直接从正门进。” 甘棠试探着他们的口风，墨菲瞬间高兴了起来，笑着应道：“希拉瑞莉，这可是你说的，我今天晚上就要留在这里听故事。” 其他几个孩子虽然嘴上没说要留下，可他们脸上的表情足以说明他们的欣喜。 他们今天都带了礼物来，说明居住区的女巫们是知道他们要来自己这儿的。同时，他们又说了晚上可以留下，经过阿丽娜前几天来这么一遭，他们但凡晚上不出现，那些女巫就应该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综合以上，说明女巫们至少不排斥这些孩子来她这里。 比起之前还要把她关在山洞里来监管，现在这种变化怎么能不算是一种进步呢？ 不过，当甘棠看到珍妮弗带来的东西后，她对这一切变化就多了几分理解。 珍妮弗带来的是一个信封和一本手札。信封里的，是一封艾丽卡的手写信，信里写明，洛瓦萨帝国现在乱成了一锅粥，多地爆发了内乱，彼得斯的那些兄弟趁此机会都想要分一杯羹，原本在这种关头都会站出来平定事端、维护和平的精灵族却罕见地保持了沉默。据传，洛瓦萨帝国的王后希拉瑞莉突然暴毙。 艾丽卡的信中除了说明洛瓦萨帝国的现状外，还和甘棠提到了一件事——由珍妮弗带来的手札，她可以进行魔法学习。如果有朝一日她要从暗黑森林离开，他们不会阻拦。 甘棠翻开手札，里面密密麻麻记载着许多希拉瑞莉不曾学习过的魔法。对甘棠来说，便是如获珍宝。她越看越激动，恨不得立刻让孩子们回家，好让她有学习的空间。 艾丽卡在信里虽然没有提到对甘棠的接纳，但从孩子们的反应和提供的这本手札来看，至少他们不会再将她排斥在外。这是一个很好的信号，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住多久，万一以后有生育上的问题要请假，她还需要他们多帮忙。 其实不难理解女巫们对甘棠的态度发生变化，他们最初对她充满排斥是因为她身份不明。他们在暗黑森林里居住了这么久，几乎保持着与世隔绝的状态，就是为了和精灵族断绝关系。如果甘棠是精灵族来的眼线，对他们来说就是一次巨大考验。而洛瓦萨帝国传来的消息至少能够证明，甘棠的身份是可考的，且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精灵族就算为了安插一个眼线进来，也不可能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暗黑森林的女巫们陆陆续续地从他们原先的生活轨迹中逃离，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自从精灵族对无主之地进行过一次清算，对精灵们的管理其实是严上加严，想要出逃几乎已经成了一种奢望。在这样的情况下，甘棠还能够毫发无伤的来到暗黑森林，并挑起帝国与精灵族之间的纷争，足见她的智慧与勇气。和这样的人相处，当然是成为朋友，好过于成为敌人。 暂时按捺下学习的欲望，甘棠处理了一下家里的现有食材，让几个孩子吃饱喝足了，又连忙满足他们对于听故事的渴望。几个小家伙大概是感觉到她并没什么可怕的，竟然还不断提着新要求，比如之前哪段故事他们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听到，希望她能重新讲一下。 第91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17 关于孩子们的好奇心，甘棠全都包满足的。满足了他们，才能有时间满足她自己。她想着，提前把胎教的事情完成，她才能真正抽出时间来去完成她的学习内容。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甘棠像海绵一样吸收着所有的知识。魔法的边界远比她想象得要宽广得多，她掌握的自然之力就是众多魔法中的沧海一粟，真正具备天赋能力的精灵则可以化无为有，化腐朽为神奇。 手札上还没能掌握的魔法，甘棠都做了记号，她想着，等有机会和女巫们继续拉近关系的时候，或许她可以和他们讨教一番。 让甘棠没想到的是，在她练习变身魔法时，被前来找她的孩子们撞了个正着，当天晚上，艾丽卡就来木屋拜访了。 这是甘棠第二次和艾丽卡见面，此时，甘棠的木屋已经焕然一新。有魔法的帮助，她可以创造出许多脑海里存在，但没有原料可以实现的东西。她如今的住处，与其说是木屋，不如说更像是独栋小别墅，里面的家具陈设都有了现代化精装样板房的苗头。 艾丽卡进入房子时，就感到眼前一亮，她看着反光的地面，轻声问道：“这是什么材质？” “花岗岩地板。”甘棠一边回答，一边从鞋柜里抽出自己的备用拖鞋，招待她进屋。 艾丽卡坐在软软的沙发上，感觉十分舒适，不由感慨：“你这里很不一样。” 甘棠伸了伸手，热水壶从边上飘了过来，如有仆从在一旁般，打开了盖子，再满上她们各自面前的杯子。 甘棠倒不是想要炫耀什么，实在是对魔法的掌握能力越来越强以后，她的懒人程度也越来越居高不下了。一般她在家里的时候，她都尽量亲力亲为，以防自己哪天结束这个任务以后会不适应。 艾丽卡看着她的水壶精准地将水倒入茶杯里，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听墨菲说，你掌握了变身魔法。” 甘棠没想到她是因为这件事情来的，想到几个孩子早上来时都是诧异中带着沉默，又带着几分好奇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吓到他们了？如果吓到他们了，请你相信，那不是我的本意。” “不，他们没有受到惊吓，他们挺开心的。”艾丽卡顿了顿，看着甘棠的眼神里带着些意味不明的叹息。 甘棠有一种被盯上了的感觉，但转念一想，艾丽卡如果是来找麻烦或者勒令她离开暗黑森林的话，应该不会这么长时间都保持如此平和的态度。而且，她也没有从艾丽卡身上感受到恶意。 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思绪百转千回，甘棠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温和：“那您这次过来是……” “手札里的魔法你学会了多少？”艾丽卡转而问道，语气听起来有些急切。 “一大半吧。”甘棠回应着，“有一部分内容我看着像是缺失了，所以不太好掌握。” 艾丽卡眼神中的震惊已经可以溢出来，她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那手札……其实不是我们的……” 甘棠愣了愣，艾丽卡这话，让她不知怎么接。手札不是他们的，但他们选择把手札给了她。 所以呢？甘棠眼中写满了疑惑。 好在艾丽卡没有想过要在葫芦里卖药，她直视着甘棠的眼睛，道出原委：“手札是一位前辈从精灵族离开的时候，顺走的。不过，因为我们的学习环境里缺乏许多对应的理解，所以手札里的很多魔法根本没有办法学会。其实，当时越来越多的精灵逃入无主之地后，精灵族注定要外嫁的精灵对于魔法的掌控就越来越弱了。这不是说大家的天赋不好，反之，是对那些天赋过于优秀的精灵实行压制教育。” “等等，你刚刚说，外嫁的精灵都是天赋过于优秀的？”甘棠微微蹙眉，这与她得到的消息不同。 原书里的希拉瑞莉的确是出嫁精灵中最有天赋的一个，即便如此，她在精灵族群中并不属于天赋颇高的那一类。 况且，精灵族想要维持长久的发展，不是更应该将优秀的精灵留在族地作为最强战斗力吗？怎么会轻易将这些精灵嫁出去？ 艾丽卡轻笑了一声，眼中划过一丝轻蔑：“是啊，我们都原本都以为，自己是因为天赋不够所以才不得不作为联姻对象去往各个帝国。可无主之地那一场大战，撕破了精灵族最大的谎言。我们不仅天赋异禀，而且还具备上天赋予我们的亲和力，那种能力不是通过后天的练习能获得的。或许，这也是精灵族里那些上位者最不想承认的吧。” 艾丽卡的这几段话，给甘棠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力。 也就是说，精灵族的管理者一直心照不宣地用巨大的谎言裹挟着族人，他们既不想承担精灵成长起来后将他们取而代之的风险，又想要获得精灵族表面上的长足发展，所以才通过一次次的“联姻”将那些被他们当作威胁的精灵送出去置换资源。 这一招，可真脏。 甘棠想起原书里对希拉瑞莉结局的描写，她觉得艾丽卡说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如果希拉瑞莉只是一个普通的精灵，精灵族何苦要用珀西作为人质来利用她？同理，如果希拉瑞莉不够强大，那她怎么可能用一己之力葬送了整个精灵族？ 甘棠深吸了一口气，与艾丽卡同样对视一眼后，表情如出一辙的带着说不出的蔑视：“他们的胆子，还真是够大的。” 甘棠见多了为了一己之力所以葬送群体利益的人，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要与这种人抗争。可眼下面对精灵族的选择，她倒是很想问问对方，为什么？精灵族与生俱来的能力几乎是将他们放在了一个普通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上，如果他们善用这样的能力，本应获得更崇高的位置，而绝非是国王们的玩物。 艾丽卡清了清嗓子，在甘棠表现出同样的义愤填膺后，她才继续说道：“手札里的内容，我们大多数人都无法参透，还以为这本手札会就此被当成废物。我有一个请求，你……能教教其他精灵相关的魔法吗？当然，这不是无偿的，以后你在暗黑森林里有任何的需要，我们都可以互通有无。并且，我愿意让出暗黑森林掌事者的位置。” 第92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18 艾丽卡提出这样的想法不足为奇，在她看来，大多数人做一件事情都是需要理由的，利益交换则是最直接也是最方便的途径。 既然已经答应了让甘棠在暗黑森林里安家，艾丽卡便不会将“居住权”当作交换条件，思来想去，唯有掌事者的位置足以匹敌这样的教学。 甘棠理解艾丽卡的良苦用心，她微微颔首：“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不过，掌事者的位置我不是很感兴趣。我看暗黑森林里有不少孩子，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找几个已育精灵和我说说她们的经验？” 谈及此，艾丽卡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嘲讽意味，但这嘲讽不是冲着甘棠来的：“说到孩子，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您说。” “精灵族地的精灵一直是通过精灵树祈祷来受孕的，他们会告诉外出联姻的精灵需要和国王结合才能生下孩子。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艾丽卡既然提到了这个问题，肯定是有缘由的。 按道理说精灵的体质应该是一脉相承的，如果族地的精灵不需要发生关系就可以受孕，为什么联姻的精灵要受到行为的限制？ 甘棠看着艾丽卡的神情，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所以，精灵的受孕只与自己有关，是吗？” “你很聪明。”艾丽卡说着，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咬着牙的样子约是想到了精灵族里那些成天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上位者，“逃入暗黑森林的精灵有孕以后，我们才发现，所谓的出了族地以后便无法独自受孕是一场巨大的谎言。” 甘棠听完，甚至有点开心。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意味着，珀西是希拉瑞莉一个人的孩子，与彼得斯毫无关系。 甘棠继而想起了那些被道德绑架着去联姻的精灵，他们中的一部分生下的孩子就已经成为了王位继承者，相当于精灵的血脉百分百传承。 这场巨大的谎言，让甘棠意识到，受骗的不仅是联姻的精灵们，还有那些帝国的王室。让她感到最好笑的是，精灵族已经把事情做绝了，竟然没有取而代之，还让下一场谎言继续发生。 讲真的，精灵族到现在都没闹出一点大动静来，甘棠真有点看不起他们。 甘棠深吸了一口气，对艾丽卡表示感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想，我更有勇气去面对这个孩子的到来了。魔法学习的事情，你安排好时间、地点，只要我方便，我会去的。” 艾丽卡显然是没料到，此行的目的会如此顺利就达成，她还有些犹豫，再三确认：“希拉瑞莉，只要我在一天，我对你的保证永久生效。需要任何的帮助，你都可以直言不讳告诉我。” 甘棠朝着对方笑得很坦然：“当然，如果真的有需要，我是不会客气的。” 虽然，甘棠没有想过要从这些女巫们身上榨取什么好处，但她要是一点都没有欲望，反而让人不放心。她和这里大多数的女巫还不熟悉，别给自己塑造什么无欲无求的人设了，属实没什么必要。 而且，甘棠细想了一下，她去给其他女巫当老师也不可能全然无收获。那什么……以后等她生了娃，她们不得帮忙带带孩子啊？ 想到这里，甘棠只觉得充满了动力，恨不得连夜赶制一版教学方案出来，能言简意赅地让各位女巫们在学习中天天向上。 …… 甘棠的教学生涯很快就开始了，每天先用飞行魔法跨越大半个暗黑森林去其他女巫们的生活区，教完魔法给孩子们讲会儿故事，然后再穿越大半个森林回自己的地方。 与甘棠熟悉了以后，其他女巫提议过，让她搬到南边来，不必一个人住在北边，但甘棠拒绝了。 搬家不麻烦，她掌握的那些魔法，足够她带着整个房子从天而降了。不想搬离北边，只是单纯因为她很享受眼下独处的时光。一个人待着，会有更多的学习时间和空间。每天教女巫们学习魔法的过程，也是甘棠重新梳理、思考的过程，尤其是遇到一些对课程不熟悉、无法掌握的女巫时，她就要变换教学模式。 整个教学期间，其他人学到了更多，而甘棠则是温故而知新。 每次有了新的体会，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家里，对手札上那些没有破解的魔法进行深层次解构。 甘棠以一己之力带动了暗黑森林的学习氛围，绝大多数的精灵都找到了各自的新赛道。 半年后，当甘棠破解了手札上最后一个魔法，正欣喜若狂时，一阵啼哭声在耳边响起。 甘棠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嗷嗷待哺的孩子，感觉自己的神经都崩断了。 这是……珀西？噢，除了珀西以外，她想不到还有别的答案。 这个名字是希拉瑞莉给孩子取的，所以甘棠也不打算换名字。问题在于，她现在要怎么带这个孩子？ 抱？嗯？怎么抱？ 甘棠手忙脚乱，发现根本无从下手以后，她果断放弃了。只要不为难自己，这世上便无难事。 把飞行魔法运作在珀西身上可以逃避抱孩子这件事，但没有办法解决她的哭泣。 甘棠不带犹豫，用最快的速度打开房门，腾空一跃，带着孩子就往南边的方向去。她之前和艾丽卡商量教学问题的时候，就提过条件，需要对方出人帮她带孩子。课程教学已经半年了，是时候该收点学费了。 珀西嗓音嘹亮，一路飞一路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恐高。唯有和她一直在一起的甘棠心里清楚，她哪是什么恐高呀？那是妥妥的打从出生开始就没断过哭。 珀西哭得凄厉，在快要接近居住区时，甘棠果断又用了一层绝音魔法，决定让她当一会儿小哑巴，有公德心一点，别吵到其他人。 甘棠带着珀西直奔艾丽卡的住处，门一开，甘棠就将珀西送了进去：“孩子生了，能找个人帮忙带一下吗？” 第93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19 虽然甘棠问的是能不能，可她直接带娃上门的样子像是恨不得直接原地就给孩子找好月嫂。 “这就生了？”艾丽卡不可置信地看着飘浮在半空中，被一个小床单裹着的婴儿。瞧着小婴儿的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艾丽卡甚至没反应过来是甘棠动了手脚，还很着急：“这孩子怎么哭不出声音呢？” 甘棠一愣，这才想起来把绝音魔法给撤了。 哇—— 珀西嘹亮的嗓音瞬间让人见识到了什么叫超绝哭声，炸得艾丽卡想要抱她的手都停在了半道。 “怎么了？” “哪家的孩子？” “谁在哭啊？” 周围住着的女巫们纷纷开了门探头查看状况，发现艾丽卡家的门开着，都围拢了过来。 看到珀西飘在半空中，没人抱一下孩子，阿丽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有些着急地撤掉了甘棠的飞行魔法，将孩子接到了怀里。 阿丽娜轻轻摇晃着孩子，动作里满是细腻与温柔，甘棠在旁边看着，心中感慨，不愧是墨菲的母亲，这姿势的确够熟练。 身边有经验的女巫已经行动了起来，把光线调暗，柔和的光线下，屋内的温馨指数直线上升；还有的取来了柔软的毛巾，细心地为孩子擦去眼角的泪珠。 不知是谁起了头，开始吟唱起摇篮曲，那旋律悠扬，如同春风拂过心田。渐渐地，孩子的哭声开始减弱，小脸蛋上露出了安心的表情，甘棠也因此松了口气。 阿丽娜抱着孩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希拉瑞莉，婴儿床你准备了吗？” 甘棠一愣：“我立刻造。” “孩子的衣服呢？” “食物准备了吗？” “……” 你一言我一语中，沉默的甘棠显得弱小无助又可怜。主要是她也没想到珀西这么快就会出世，不是说，精灵生娃三年五载都是常态吗？怎么到她这儿就如此顺利了？ 艾丽卡看出甘棠毫无准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孩子的名字呢？起了吗？” “起了，叫珀西。”甘棠应声，作为她为数不多能够答得上来的问题，她表现得信心十足。 鉴于之前问的很多东西，甘棠都没有准备，艾丽卡提议道：“太晚了，今天你和孩子到阿丽娜那里住一晚上吧。明天我们再一起想办法帮你确认，有哪些需要提前准备的东西。” 阿丽娜的房子就在旁边，最重要的是，整个暗黑森林里，属墨菲年纪最小，她家还留着一些婴儿可以用上的东西。 甘棠没有拒绝，她朝着阿丽娜微微颔首：“今天晚上就麻烦你了。” 阿丽娜抱着孩子，神情无限柔和：“举手之劳，谁都有第一次当母亲的时候，你也一定很慌张吧？” 怎么能不慌呢？这还是甘棠第一次“为人母”。她看着阿丽娜怀里的小生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巫们三三两两地散了，各自回去休息，甘棠走在一旁，看着她们每个人脸上都为了新生命的到来而喜悦，反倒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有些过于心如止水了。 阿丽娜家的门还开着，一进入屋内，墨菲的身影映入眼帘。 墨菲在门口应该也听到了动静，知道甘棠今天晚上会带着珀西住在她们家，连忙以小主人的身份招呼着：“希拉瑞莉，你想睡在我的房间吗？我可以和妈妈睡，不过，我的床可能有点小。” “不用特地招待我。”甘棠摇了摇头，说完，甘棠朝着客厅上方的位置轻点了一下，瞬间幻化出一张巨大的毯子来，“我睡那儿就行了。” 毯子停在半空中，没有半点要落下的意思。但对于这一套招数，墨菲并不陌生。之前有几次天气好的时候，甘棠特地带着几个孩子出去野餐，当时就是用毯子作为飞行工具，让他们一起搭了趟便车。 墨菲眼中都是羡慕，羡慕甘棠会魔法，更羡慕她今天晚上要住在这样神奇的地方。这一刻，墨菲想要把房间贡献出来的心情已经达到了顶峰。 阿丽娜看了看半空中的毯子，忽然说了句：“其实，这个拿来当婴儿床也未尝不可。” 甘棠愣了愣，反应过来阿丽娜是说地毯的摇晃能够给珀西助眠，便继续说道：“如果只需要飞行魔法的话，其实不需要载体。”毕竟，她当初搞一块毯子，也只是为了让野餐更有仪式感罢了。 “噢，希拉瑞莉……”阿丽娜欲言又止，难道该说对方对孩子不上心吗？ 阿丽娜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她眼中甘棠和珀西的关系，要说最开始对孩子的到来还有些不知所措，甘棠现在总该回过神来了吧？可甘棠给他的感觉，像是游离在母亲这个身份之外。 而甘棠本人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她始终没有把珀西的降生当做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环。直到进入艾丽卡家，她都想着，要是能找个人来帮她带孩子，就最好不过了。 甘棠在任务里面最擅长的其实是同事关系和上下级关系，每次遇到有血缘纽带的时候，她都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 做女儿的时间长了自然能够知道作为女儿时要如何维持家庭关系，而且甘棠也会从其他家人的反应来判断自己做的是好是坏。可眼下的情况截然不同，她不仅是第一次作为母亲，她的女儿还在无法给予任何回应的年纪，因此，她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参照物来学习。 阿丽娜对甘棠的教育方式产生怀疑，却并不影响墨菲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希拉瑞莉，你真的可以让小宝宝一晚上都在空中睡觉吗？好酷啊！能不能让我也这样睡？” “墨菲……”阿丽娜眉头微蹙，听着女儿的要求只觉得头疼不已。 “小事一桩，如果你真的想体验的话。”甘棠眉眼弯弯，算是应承了下来。在她看来，送一个孩子在天上睡一天和送两个孩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阿丽娜脑袋宕机了一瞬间，她忽然想起来，这边的几个孩子都很喜欢甘棠，倒不见得是甘棠不会带孩子，她可能只是对所有的孩子太过一视同仁了。 第94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20 “好了，你们两个赶紧准备睡觉吧。”阿丽娜叹了口气，也不指望着甘棠来帮忙喂孩子了。家里还有些花蜜，她兑水后让珀西吃上了人生的第一顿饭。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女巫们就排着队在阿丽娜家门口等候着，带了不少吃的用的，想着能让孩子用上。 甘棠看了诸多礼物，只想感慨养个孩子真的挺难的。换做她自己，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办法做到如此面面俱到。 女巫们依次抱过珀西，看得出来，暗黑森林太久没有新生儿了，所以她们也欢喜得很。 倒是甘棠这个当妈的，直接坐在边上的小板凳边上，无所事事。 “嘿，希拉瑞莉，你不去抱抱你的宝宝吗？” 甘棠一抬头，发现她经常带着玩的那几个孩子都来了，她不由一笑：“她现在有人抱着呢。” 正说着，珀西好像是尿了，女巫们动作敏捷地开始给她换尿布。 围绕在珀西左右的女巫们眼中都充满了慈爱与疼惜，整个画面可谓是爱意满满。 甘棠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抽离在外的情绪略有些缓解。她踮起脚，在外围看着女巫们一通操作猛如虎，不禁感慨，当妈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甘棠感觉到衣服被轻扯了几下，低头一看，是墨菲。 甘棠挑了挑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希拉瑞莉，你以后会带着宝宝住在我们这边吗？”墨菲问着这话时，其他人也都在竖着耳朵等一个答案。 “希拉瑞莉，我可以帮你搬家的。”格林站起来，恨不得秀一下他的肌肉。 甘棠忍不住笑出了声：“搬家又不是什么麻烦事，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那你会来吗？”墨菲追问着。 甘棠抿了抿唇，要知道，昨晚上她还斩钉截铁地告诉艾丽卡，她不会搬家，现在改口不是很打脸吗？ 蕾西来之前就从艾丽卡那里探过了口风，她清了清嗓子，劝道：“珀西还很小，你又是第一次当母亲，搬过来的话，我们都能帮你照顾一些。” 这还是第一次见面时，让甘棠感到话里话外都带刺的红发魔女蕾西吗？甘棠瞧着对方一双眼睛落在珀西身上就没有要移开的状态，由衷地叹了口气。她算是发现了，也许是因为暗黑森林太久没有新面孔了，她生下这个孩子，最开心的是这些女巫们。 阿丽娜也跟着劝道：“就是呀，希拉瑞莉，珀西现在这么小，需要照顾的地方很多。有我们在，你也不用那么焦心。” 甘棠张了张嘴，想狡辩一下，表明其实她没有很焦虑。但转念一想，除了昨天珀西刚出生的时候她是孤身一人，到了这边以后，她其实没怎么带过娃。 如果阿丽娜等人对珀西没有善意，而是像原书里精灵族的族长一样存着利用的心思，甘棠说什么都不会袖手旁观，任由她们去接近孩子的。眼下嘛……带娃和搬家之间，她选搬家！ 把珀西托付给阿丽娜以后，甘棠就将搬家事宜提上了议程。先在整个居住区内看好地皮，确认要搬的地方，然后甘棠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以一己之力托着自己的小木屋从北边飞到了南边。 这一次，众人对甘棠的魔法之力再次刷新了认知。以前对她的有多敬佩，以后也只多不少。 甘棠的新家选址落在了阿丽娜家的房屋后排，那里刚好有一片小空地，够甘棠的小屋落下。 新家落成，里面立刻加入了许多孩子用的东西，甘棠大多数时候都是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大家进进出出在忙碌。珀西常常是几个有带娃经验的女巫抱着，几乎不会让她有烦恼的时间，这样，她可以用更多的精力去教其他女巫更多魔法。 珀西被教得很好，晚上不会吵闹，所以到了夜深人静时，反而是她们母女二人能够单独相处的温馨时刻。 甘棠不知道要怎么做一个好妈妈，她只能按照自己曾经在教育类书籍里看到的那样，给珀西准备一些早教类的小玩具、小绘本，以此提高她的兴趣。 当然，因为玩具十分新颖，暗黑森林里的其他孩子们也很喜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甘棠又做了许多套大小不一的送给各家。 有许多人的帮衬，甘棠没有感觉到带娃的痛苦。事实证明，无论工作量大小，只要共同分担的人够多，再大的麻烦都不是麻烦。 …… 珀西没有魔法，是个普通的精灵孩子。 对此，甘棠也和艾丽卡讨教过，如果精灵族靠自身繁衍，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艾丽卡当时说道：“或许，这就是天赋带来的局限性。母体越优秀，孩子反而越普通，他们会和寻常人一样长大、变老。对他们来说，最特殊的经历就是出生，仅此而已。” 在珀西两岁的时候，洛瓦萨帝国四分五裂了。 没有精灵族的支持，彼得斯很难坐稳王位，四周的帝国虎视眈眈，觊觎彼得斯王位的伯爵纷纷向精灵族抛出橄榄枝，表示愿意用最大的诚意来接纳精灵，而绝不会如彼得斯那样为了一个情人就怠慢王后。 彼得斯苦苦想要支撑，奈何内忧外患，他终究招架不住，如今已经空有一个国王的名头，不足以让帝国上下齐心。 至于百丽儿，她也没机会当上王后，在甘棠闹了一出失踪后，她立刻就被精灵族盯上了，明里暗里没少被针对。 百丽儿是想当皇后，是想享清福，可风险过高的情况下，她自然也要考虑一下还值不值得。发现彼得斯无还手之力后，百丽儿立刻找了个贵族匆匆嫁了，以此想要和彼得斯切割关系。 中间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故事，彼得斯自己过得不好，自然也不想让百丽儿好过，闹出了不少笑话。 这些消息都是暗黑森林里的女巫们时不时出去打探到的。 甘棠对艾丽卡十分钦佩的一点就在于，暗黑森林的幻境其实很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从现有条件出发，只要他们愿意，那外面的人永远也找不到入口，短期内根本不用担心被伤害。 第95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21 但艾丽卡并没有因为这样就对外界的消息不闻不问，定期会有女巫离开暗黑森林，装作贵族到附近的猎户家中去了解外部的一些关系网。暗黑森林地域广袤，周边接壤的帝国就有三个，临近的村庄更是数不胜数，他们也不用担心会因为造访而被看出端倪。 艾丽卡的原则只有一条：他们可以封闭暗黑森林，却不能和外界彻底隔绝。他们需要了解外界的情况随机应变，如果哪一天，精灵族出现了变故，那他们这些女巫随时能够顶上，他们的孩子也会迎来更光明的未来。 从珀西学会走路开始，她就常常跟着甘棠去上课。甘棠在讲解魔法构成的时候，珀西总是一个人在角落里不吭声。 直到珀西三岁那年，她问出了一个让甘棠难以回答的问题：“妈妈，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甘棠听到这样的问题也是一愣，她狐疑着看向女儿，第一反应就是珀西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要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又或者说是自己给她的爱还不够多？ 是因为自己吃好吃的没给她留？那……孩子也吃不了那么重口味的菜。 是因为自己经常带着其他几个孩子出去玩？可她是带他们去高空飞行玩蹦极，珀西太小了，她要是敢带着这孩子胡闹，其他女巫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甘棠很重视这个问题，她蹲下身扶着珀西的双臂，轻声细语道：“你是我的宝贝，是我的女儿。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难过了？” 甘棠心想着，除了一开始珀西不会说话的那段时间她带得少了些，后来她陪着孩子的时间也不少呀。 珀西摇了摇头，郑重其事道：“不是的，妈妈，你对我很好。所以，我很感谢你。” 甘棠越听越不对劲，怎么觉着珀西是误会了她们两个人的关系呢？她眉头紧皱，一方面觉得不会有人在珀西面前胡言乱语，一方面又觉得珀西不是那种空穴来风的性格。 绝不内耗的甘棠直截了当地说道：“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这一点毋庸置疑。如果你觉得我作为一个母亲有什么需要改进的部分，你可以直接和我说。” 珀西年纪虽然小，但甘棠带她的时候，从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听不懂人话的小孩子。她们的对话常常是平等的，有时候珀西听不懂她的表达，她也会和珀西解释到明了为止。因而，珀西的理解能力很强，甘棠现在大多数时候都能和她随时展开一场“成年人”之间的对话。 珀西咬着嘴唇，好半晌才开了口，声音像蚊子一样小，能感觉到她自己都有些不自信：“妈妈和姨姨们都会魔法，可我不会，我飞不起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 甘棠心里松了口气，她伸手抱住珀西，耐心解释道：“首先，我再次向你肯定一点，你是我的女儿，我是你的母亲。其次，关于魔法这件事情，这的确需要一些天赋，你不会魔法，不代表你是个没有天赋的宝贝，你一定会在别的地方很擅长。你看，墨菲姐姐不是也不会魔法吗？可她很擅长唱歌。珍妮弗姐姐也不会魔法，她能做一手好菜。” “这不一样……”珀西扭捏地转了转身子。 “怎么不一样？”甘棠无法理解珀西的纠结，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情绪稳定，“你还有什么疑惑，可以直接和妈妈说。能解答的，妈妈一定给你解答。” 珀西的眼眶红了一圈，连声音都带了哭腔：“你们都说我很厉害，可我一点都不厉害。” 甘棠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见珀西瞥过来，甘棠连忙调整表情：“你画画很厉害。” 这是事实，珀西在艺术上还是颇有天分的，说句不太好听的，甘棠觉得珀西画得比好些个上了专业课的书灵还要强点。 珀西的小胖手抬起来，揉了揉眼睛：“不厉害……不厉害……”说着就开始嗷嗷哭。 甘棠懵了，她又是哪句话说错了？ 珀西刚开嗓，隔壁阿丽娜就来敲门了，那叫一个砰砰响。 甘棠一边抱起珀西安抚着，一边开了门。 阿丽娜心疼得不行，二话不说从她怀里把孩子接过去了：“唉哟，这是谁家小宝哭得那么伤心呀？怎么了？不开心就和姨姨说。” 珀西双手抱着阿丽娜的脖子，哭得开始打嗝：“呜呜……嗝……阿丽娜……我不厉害……” 阿丽娜没顺着珀西的话题往下，反而开始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又道珍妮弗做了好吃的甜品想不想尝尝。珀西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奶声奶气地要吃小蛋糕。 墨菲已经在门口候着，牵着妹妹的手就往自己家走。 甘棠站在门口还能听到墨菲在说：“珍妮弗最近又开发了好几种口味的小饼干，不过你这段时间吃甜食吃太多啦，要克制一点。” 甘棠看着墨菲小大人的模样，心中不由感慨，她刚来暗黑森林的时候，这孩子还没她的腰高呢，这段时间在长身体，真是一个月都能长高一截。 眼看着孩子们走远了，阿丽娜才转过身来问甘棠：“珀西是怎么回事？哭得那么惨。” 甘棠把前因后果说了，末了，仍旧觉得难解：“也不知道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倒是阿丽娜，已经有了经验，叹了口气说道：“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其实这几个孩子，都经历过。” “嗯？”甘棠诧异地看过去，“墨菲也有过这样天马行空的时候吗？” 阿丽娜微微颔首，目光深远，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以前墨菲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来到暗黑森林的精灵都是经过联姻的，从另一方面来看，也是具有强大天赋的。不过，这几个孩子生来都不会魔法，所以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了一些。如果在精灵族族地，就不存在这样的情况。” 精灵族里的精灵人数不多，但族地的总人口还是很可观的。很多精灵的后代不具备天赋，却依然会在族地附近居住，逐渐成为一个巨大的群体。 第96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22 精灵诞下精灵的总体几率不高，因此，精灵族地的孩子更能接受自己“普通”这件事。而不像暗黑森林里，处于女巫多于普通人的状态。 甘棠一直觉得，个体差异的存在不代表个体的强弱，天赋是各方面的，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可她却忽略了，在孩子的心里，“相同”和“不同”的界限可以十分鲜明。 珀西，包括墨菲等人小时候，他们判断不同的标准就是会不会魔法。不会，便将自己视作少数的异类。 甘棠脑门突突地疼，不由揉了揉太阳穴：“所以你当时是怎么和墨菲解释的？” “解释不了的事情，交给时间去验证。”阿丽娜无奈地笑了笑，“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甘棠抿着唇不说话，她不希望珀西的童年是在自我怀疑中度过的，况且，她确实不觉得珀西差在哪里。 …… 想了几天，甘棠主动找了艾丽卡，一开场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想带珀西出去走走。” “去呗。”艾丽卡顺口一答，倒水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甘棠口中的“出去”似乎有别的含义，直起身来看着她，确认道，“你说的‘出去’该不会是要去暗黑森林外面吧？” 甘棠微微颔首，肯定道：“是有这个想法。” 艾丽卡默不作声，好一会儿才说道：“行，反正迷阵拦不住现在的你。不过，这里永远欢迎你回来。” 甘棠没想到艾丽卡会二话不说地放她离开，双瞳都不自觉睁大了。 看到她这副表情，艾丽卡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噢，希拉瑞莉，很早之前我就说过，是否要离开暗黑森林都是你的自由。我们在这里，最开始是为了躲避精灵族的迫害，到后来，是习惯了无忧无虑的生活，不想沾染那些纷争。可你不同，你有自保的能力，也有改变世界的能力。” “你过奖了。”甘棠被夸得措手不及。 “不不不，这不是吹捧，而是事实。”艾丽卡笑了笑，继续说道，“你身上有一种向上的能量，这是极其可贵的。况且，现在精灵族和洛瓦萨帝国对你来说都不足为惧，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你的地方了。” 说到底，换了其他人，艾丽卡可能会不放心，但是今天和她提出离开的是甘棠，那就没有什么好忧虑的。 艾丽卡相信，只要甘棠不犯蠢，凭她的本事，对上谁都是实力上的绝对碾压。 甘棠其实很喜欢暗黑森林里的环境和氛围，让她能有足够强的驱动力去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而且大家也会侧面帮她减轻一些带娃压力。不过，这个环境对珀西的心理健康不利，甘棠只能先考虑带着珀西出去“流浪”一段时间，等以后老了再考虑落叶归根、回来养老。 准备工作其实并不多，甘棠确认了从哪个方向离开暗黑森林后，就带着珀西和女巫们一一告别。 珀西对于“离别”还没有什么深刻的体会，她觉得，只是这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次离开罢了，从迷阵出去的时候还在问甘棠，什么时候回家，她和其他几个孩子约好了要一起去阿丽娜家吃饭。 甘棠带着珀西从北边的高地进入弗未伯巴城，那是一个北国雪乡，一年四季常年被冬雪覆盖。 弗未伯巴城的百姓大多人高马大，看着十分健硕，和柔婉高挑的精灵族是截然不同的。 甘棠进入弗未伯巴城之前，就用异形魔法给自己改头换面，而珀西还小，不需要做这方面的伪装，甘棠便没有在她的外形上做改变。 各城对于进入主城的人有着严格管控的方法，需要有身份证明，还要有各类的指引信息。不过，甘棠如今对于魔法运用得炉火纯青，她一个眼神过去，便让城门的门卫悄然放行。 多年前从洛瓦萨帝国离开时带走的一些金银珠宝终于再次派上了用场，甘棠第一时间找到城内的一家当铺换取了一些钱财，随后找了一处客栈。 客栈的设施相对简陋，肯定赶不上家里的条件，珀西打开房门看到里面的布置时，脸上的兴奋和喜悦全都消失不见，她迈着小短腿抱住甘棠，嘟囔道：“妈妈，我不想在外面玩了，我想回家。” 家里什么都有，哪里是这客栈能比得上的。更何况，经过甘棠这几年缝缝补补，家里自动洗碗机、扫地机器人应有尽有，整个暗黑森林都过上了现代化生活。虽说电力供应这方面都靠女巫们的魔法在支撑，但效果是惊人的。 让珀西这么一个从小生活在“高科技家居”环境下的孩子走出暗黑森林，毫无疑问是对她精神上的打击。 小孩子的想法本就一会儿一个样子，况且珀西现在还面临着对自我的认知问题，甘棠并不打算就这样错过一个让她了解“普通人”世界的机会。 甘棠伸手摸了摸各处，设施虽然简陋了一些，整体的卫生方面还是做得不错的：“我们也不是出来玩的，珀西，我们现在要完成一个很厉害的探险噢。” 这个环境不符合珀西对游玩的认知，不过，和小家伙说了是探险以后，她的积极性就高了许多。 珀西趴在桌子上望着甘棠，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瞪大了：“妈妈，那我们的探险是什么？” “看看世界。”甘棠看似轻描淡写，心里其实也在打鼓。 珀西就像是一张白纸，她所认知的世界都是依靠身边的环境。在她生命的前三年里，围绕着她的大多数是会魔法的女巫，但要知道，这世上占比更多的还是普通人。 在察觉到珀西对自我的怀疑后，甘棠就决心要让她认识到这一点——一个人的价值并不取决于她的天赋，也不取决于她的现状。可甘棠很担心，她自己在珀西身边作为参照物，能不能让对方明白她的苦心。 第97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23 甘棠特意没有再使用魔法，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带着珀西在弗未伯巴城的大街小巷里走动。 珀西长得很精致，好看的孩子天生就会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没几天，附近的居民就知道有一对来弗未伯巴城旅行的母女。这样的组合是极为少见的，所以给人留下的印象就更加深刻了。 珀西适应能力很强，她发现身边所有的人都不会魔法以后，一开始还觉得很惊奇，到后来，也渐渐回过味来，趁着四下无人时问甘棠：“妈妈，大家都不会魔法，对吧？” 甘棠摸了摸珀西的脑袋，应道：“不会魔法又怎么样呢？还是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好好生活。” 珀西似懂非懂，对于弗未伯巴城的排斥感又少了几分。 在弗未伯巴城待了半个月后，甘棠带着珀西前往下一座城池，母女二人一路由北向南行进，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独特人文，构成了独特的记忆。 一路上住的都是旅店，开销不小，甘棠就顺带做些生意，把这里的特产带到那里，路上还不忘做点儿童玩具，比如益智类玩具九连环、魔方等等。一方面，是珀西用得上，另一方面，是简单的机械类玩具不需要用魔法，可以手工完成。 但后来甘棠也发现了，这样的玩具局限性太强，主要是手工活儿做得累不说，还很难卖出高价，她便转换思路，在随后的一段时间内做了不同版本的洋娃娃。 洋娃娃除了框架以外，还可以换上各式各样的衣裙，受众自然不是普通人家，甘棠就借着马车当商店，做一个云游商人。 时间久了，珀西也开始学会了亲自给娃娃们设计小衣服，她的表达能力和绘画能力显着提升。即便有时候，有些想法十分天马行空，可甘棠依然会帮她完成心愿。 …… 在珀西五岁的时候，甘棠的洋娃娃已经在各国贵族间流传开来，加上甘棠和珀西的行踪不定，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对于“有缘人”的要求越高，大家的兴致也就越强。 期间也不是没人想要仿制洋娃娃来扩大规模抢占甘棠的生意，奈何甘棠在洋娃娃的制作工艺上下了狠功夫，各个关节能活动不说，相貌也是做的栩栩如生，一般工匠根本模仿不来。 索性甘棠也不打算扩大销售范围，所以一直都是用纯手工的方式打造，提高价格、打造品牌，都不耽误她做生意。 甘棠长时间不用魔法，珀西渐渐也习惯了普通人的生活。 甘棠对珀西实行鼓励式教育，让珀西能够明确甘棠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却也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清晰的感知。在别的小孩还在玩泥巴的时候，她就已经能帮着母亲赚钱了，甘棠会告诉她，优越的生活也有她的一份付出，以此来帮助她增长信心。 除了最开始在弗未伯巴城时，甘棠变卖过首饰以外，后面的行程就全靠娘俩做生意来维持了。 令甘棠意想不到的是，她在安戈洛城还能遇上熟人。 甘棠带着珀西刚进入安戈洛城后，甘棠就察觉到她们母女被人盯上了。不过，因为这些年做生意名气越来越大的缘故，她的马车极具标识性，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关注，她只当是有生意要上门。 在刚找到住处，正收拾着行李，店主忽然带了个骑士模样的人在门口说是请她走一趟时，她还想着“果不其然”。 路上，甘棠还与来人探听着召见她的人是何身份，这决定了她要拿出什么样的产品以及如何定价。 来传话的骑士也很好说话，耐心地向甘棠解释：“是鲁伯特伯爵的夫人，夫人很喜欢您做的娃娃。” 甘棠对安戈洛城的了解不深，却知道安戈洛城是库斯卡帝国国王的后花园，地理位置和意义都十分特殊，而鲁伯特伯爵就是国王在安戈洛城安插的一把手，最主要就是负责打理这个“度假城”。 见到伯爵夫人的时候，甘棠十分诧异，无论如何她都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百丽儿。她身着华丽长裙，头戴精致羽毛帽饰，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因甘棠改换了面貌，百丽儿并不知道站在她跟前的就是让洛瓦萨帝国四分五裂的那位王后，视线中见到她们，便缓缓起身走来，步伐优雅而略带一丝高傲，状似十分热情地招呼着她们母女：“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娃娃大师吧？我代表王后陛下，希望能从您这里定制一套独一无二的洋娃娃，作为她生辰的特别礼物。价格方面，您尽管开口，王后陛下向来不吝啬于奖赏真正的艺术家。” 说到这里，甘棠倒是想了起来，库斯卡帝国的王后也是一位精灵，就是不知道那位精灵是个什么性格。 回过神，甘棠对上百丽儿双眼中对即将到手之物的期待，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随即迅速恢复成一副礼貌的模样，语气平静，根本没有因为对方放下身段而显得有多激动：“伯爵夫人，为王后陛下制作洋娃娃，自然是我的荣幸。不过，您也知道，我的作品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心血结晶，价格自然不能等闲视之。考虑到这是献给王后的礼物，我需要投入前所未有的时间与精力，选用最上乘的材料，以及融入我所有的创意与情感。因此，我提议的价格，恐怕会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说到这里，甘棠故意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像是在嘲讽对方不一定能够出得起她要的价格。 百丽儿眉头微蹙：“只要作品能配得上王后的尊贵，价格自然不是问题。” 甘棠目光坚定地伸出五根手指：“这个数也行？” 百丽儿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我知道你之前做的那些洋娃娃都是三百到四百银币左右，这次是献给王后的，价格高一点也不是问题，区区五百银币，不是问题。” 第98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24 “不是五百银币。”甘棠顿了顿，见百丽儿眼中闪过惊讶，缓缓说出自己的最新报价，“是五百金币。” 百丽儿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想要质问。 恰在此时，珀西抬起头，问道：“母亲莫不是要做鎏金的那套娃娃？那不是您为精灵族设计的吗？” 百丽儿听到“精灵族”时就像是触动了某个机关一样，直接一锤定音：“五百金币而已，这个价格不是问题。王后将于半个月后抵达安戈洛城，这个时间里，能做出来吗？” “自然。”甘棠莞尔，做出信心满满的模样来，“只要钱到位了，一切好说。” 一下子出去五百金币，说不肉痛那肯定是假的。但想到库斯卡帝国的王后也是精灵族，而且自己嫁给鲁伯特时就曾被刁难过，百丽儿还是觉得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不如尽量用钱解决。但凡能让那位王后高看自己一眼，少找她一些麻烦也好。 甘棠和百丽儿约好了交货的时间后，甘棠又明里暗里催着她把款项结清，主打一个钱到位了才开始干活。 百丽儿原本还想等着晚些时候再筹钱，被珀西在旁边说了一句“母亲，虽然之前有其他夫人欠钱不给，但我看这位伯爵夫人漂亮优雅，绝不是那样的人”给刺激到了。 百丽儿爱面子，这一点，甘棠在洛瓦萨帝国的时候就深有感触。要不是因为百丽儿太爱面子，彼得斯也不至于在很多问题上直接让莉斯抓住了把柄。 甘棠轻笑了一声，看着百丽儿的目光里丝毫不见半分看不起的意思，但说出的话就不怎么好听了：“原先我都觉得和你们做生意是一件非常保险的事情，只不过屡次被放了鸽子，着实让我有些不太敢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羁绊了。更何况，夫人您这次又是要的特别定制款，如果前期不把款项到位，后期我花了大代价……所以，还请您见谅。” “人之常情罢了。”百丽儿自然不好说甘棠的不是，只能顺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钱的事情很快就会到位。” 甘棠闻言，也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都说鲁伯特伯爵深受国王的器重，而您又是伯爵捧在手心上的夫人。今日一见，真是令人大开眼界。这500金币毕竟不是小数目，先前我们做过好几笔生意，还有几位夫人提出过分期付款和贷款的概念。比起您来，那真是不值一提呀。” 甘棠话说得好听，百丽儿心里也得意得很，瞬间语气都变了：“哪有您说的那么夸张，伯爵待我就是寻常夫妻罢了。” 珀西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却也从甘棠的态度里意识到，眼前这位伯爵夫人恐怕不是一般人，要不然也不至于让甘棠费那么多心思。 这两年跟着甘棠走南闯北，甘棠也从没把珀西当成小孩子，遇上了什么人或事，她都会从更高一层的角度给珀西分析眼下的状况和困境。久而久之，珀西也耳濡目染，知道人非善恶二字能够界定的，更会在甘棠需要的时候承担起捧哏的作用，推动交易的完成。 甘棠一直觉得，人可以没有害人之心，却不能没有防人的本事，否则，哪天被人卖了数钱还不知道。所以，对于珀西能成长为一个小人精，她深感欣慰。 和百丽儿分别后，珀西一直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是碍于她们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她才没有急着开口询问。 回到旅店里，甘棠刚把门关上，珀西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妈妈，你认识那位伯爵夫人？” “嗯。”甘棠点了点头，“她是洛瓦萨帝国国王的亲戚。” 珀西总觉得洛瓦萨帝国听起来有些耳熟，好像是其他几位姨姨提过。但她那个时候还太小了，对这份记忆早已模糊不清。 珀西将诸多疑惑都甩到了脑后，瞧着甘棠已经在准备做娃娃的材料，连忙过去帮忙，还不忘八卦一下：“那你是怎么和她认识的呢？” 最开始离开暗黑森林的时候，珀西心里其实非常不安。外面的环境是她不熟悉的，也常常让她感觉到想要逃离。虽然一路走来，她们遇到的人都和她一样不会魔法，可越是如此，珀西越是担心甘棠会不会直接丢下她回到暗黑森林里去。 一直到后来，珀西又发现，即便她们去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周围没有任何一个认识的人，甘棠也能很快的融入环境，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还会提前做好准备，瞄准下一个交易对象。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甘棠都没有背着珀西，所以她很清楚，所谓的人脉并不是与生俱来，看似游刃有余的背后都做了许多的前置工作。 唯有面对百丽儿的时候，珀西感觉到甘棠的状态与以前大不相同。在外面居然还有甘棠认识的人，这也是珀西第一次碰见这种状况，难免多了几分好奇。 与百丽儿的故事都算前尘往事，更何况其中还牵扯到了彼得斯。 但甘棠思索再三，还是半真半假地讲了些以前的故事：“她叫百丽儿，是洛瓦萨帝国国王的情人。我和她之间谈不上什么交情，只是有些讨厌她罢了。” 换做以前，甘棠可能不会对百丽儿有这么明确的喜恶，毕竟她离开洛瓦萨帝国之前布下的局，就足够让彼得斯和百丽儿在余生都战战兢兢的了。那会是刻在他们身上的印记，甚至影响他们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可是，这次相见，看到百丽儿的生活仍旧光鲜艳丽，着实让甘棠觉着自己当初下手太轻了。不管怎么说，百丽儿当时的再三挑衅，都值得甘棠在她身上“多花点心思”。 “妈妈讨厌的人，我也讨厌。”珀西一本正经地说完后，还煞有介事地暗自点了点头。 甘棠忍俊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大人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你见我什么时候受过委屈？” “话是这么说，那我也要保护妈妈呀。”珀西叉着腰、仰起头，像个小大人似的说着，“那……妈妈还要给她做鎏金的洋娃娃吗？” “当然。”甘棠微微颔首，“既然收了人家的钱，就要把东西做出来，我们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就在珀西一双星星眼看着甘棠，满是孺慕之情时，甘棠心想着，如果对方把东西弄错或者弄坏，那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第99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25 做个洋娃娃对于甘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这次赚到了一大笔钱，足以让她休息半年了。 闲暇之余，甘棠就借着寻找灵感的名义，在安戈洛城走动，顺便打探一下百丽儿和库斯卡帝国那位王后的情况。 百丽儿是大概两年前在安戈洛城落户的，此前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因为卷入“希拉瑞莉王后失踪案”而被监管着，甚至一度被精灵族要求处死。 可以说，百丽儿是散尽家财才留住了小命，为此还欠了不少人情债。 百丽儿和彼得斯的不同就在于，彼得斯是一国国王，就算有再多的想法也不能弃国家于不顾，面临帝国破产还是得咬着牙和精灵族斡旋。百丽儿在彼得斯腹背受敌后，悄悄离开了洛瓦萨帝国，期间还辗转多处。据传，她和鲁伯特伯爵之前就认识，鲁伯特曾经就向她表示过爱慕之情，但她没有接受。也许在那时的百丽儿看来，鲁伯特只是一个小小城池的主人，甚至还不如那些有封地的伯爵，更像是库斯卡帝国国王的管家。 离开洛瓦萨帝国后，依然有许多人追求百丽儿，可百丽儿最终选择了鲁伯特。甘棠根据多方得到的消息猜测，许是因为大部分追求者对百丽儿都只有亵玩的心思，压根没想将她娶回家，唯有鲁伯特不同。 说完了百丽儿，再来聊聊库斯卡帝国的王后雪莱。这位王后嫁到库斯卡帝国已经十年了，擅长求雨。库斯卡帝国常年干旱，因而，雪莱的技能显得弥足珍贵。 即便如此，先前也不曾听闻库斯卡帝国的国王和王后关系有多亲密，直到洛瓦萨帝国接近瓦解，几个迎娶了精灵族女性为王后的国王纷纷表态，这才让各位王后的处境变得不那么艰难。 精灵族族长放下身段，觉得是一种让普通人不再惧怕精灵，且能与精灵和平共处的方式，却没想到，这种表现会被帝国视为软弱，进而将精灵们当作用财富换来的商品。 甘棠觉得十分可笑，精灵族族长的谋划真是一塌糊涂。如果是她，她宁愿给精灵们争取国师的地位也不愿意让她们成为那什么狗屁王后。明明都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却变得好像是卖身一般，实在离谱至极。 过了两周，雪莱如期到达安戈洛城。甘棠已经将洋娃娃顺利交付，但百丽儿以“不知王后是否会满意为由”要将甘棠留下，甘棠也毫不含糊，本来她就准备要留下看戏，只不过，这件事情由百丽儿提出，她就顺杆子又要了一笔钱，让百丽儿承担误工费、住宿费。对此，百丽儿也只能咬着牙全都应承下来。 雪莱到安戈洛城时，恰好是傍晚。夕阳如同熔金般倾泻在古老的城墙上，城门缓缓开启，伴随着低沉而悠长的铜铃声，雪莱在一队身着华丽铠甲的侍卫护送下，坐在马车上缓缓进入城池。 城内的居民早已得知王后的到来，纷纷走出家门，站在街道两旁，用最热烈的情感表达着对雪莱的敬仰。 鲁伯特和百丽儿在马车停下时，快步走上前迎接。 甘棠的身份还不够跟他们平起平坐的，她站在第四排左右的位置，看着身着精致长裙的雪莱走下马车，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如同海面上泛起的层层涟漪，闪耀着宝石镶嵌的璀璨光芒。 雪莱是经典的精灵族长相，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慈爱的光芒，金发间点缀着珍珠与宝石的花朵发饰，在阳光下更显高贵不凡。 鲁伯特的眼中闪烁着敬意与激动，他优雅地弯下腰，右手轻轻按在左胸上，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尊贵的王后殿下，欢迎您莅临安戈洛城。您的到来，如同春日暖阳，让这片土地焕发了新的生机。” 百丽儿紧随其后，她的姿态就更加谦逊了，一边向雪莱深深鞠躬，一边说道：“王后殿下，您的风采令人倾倒，您的智慧更是我们所有人的楷模。请允许我代表这里的每一位居民，向您表达最深的敬意。” 雪莱脸上挂着一抹普度众生的笑意，微微颔首，目光温和地扫过所有人的脸，轻声说道：“亲爱的子民们，你们的热情让我深受感动。我此行不仅是为了探望大家，更是为了见证我们国家的繁荣与和谐。愿我们的国家永远繁荣昌盛，愿我们的心紧密相连，共同守护这片美丽的土地。” 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随着雪莱话音落下，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声。 然而，甘棠却看到了雪莱眼底的毫无波澜。雪莱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场合，也习惯了说出那些言不由衷的话。有什么要紧的呢？无非就是几句场面话，要是这样简简单单就能让大家满意，对她来说也不算坏处，还省得她大费周章用魔法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雪莱在众星捧月中走进了城主府，面对没完没了的讨好，她习以为常地坐在主位上，嘴角是弧度不变的笑容。 甘棠久久盯着雪莱，忽然有一种奇妙的错觉——雪莱不像是精灵，而像是圣女。她坐在那里，仿佛失去了所有人性的光辉，似乎成为了某一种象征。 也许是因为甘棠的视线太过直白，她猝不及防和雪莱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偷看别人被发现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甘棠下意识地想要移开视线，但瞧见雪莱似乎在打量她，她还是极其克制地冲着对方微微颔首。 雪莱愣了一下，却很快掩饰了自己不寻常的表情，在一轮相互吹捧后，她听着剩下的人似乎不重要了，便主动提到了甘棠：“那位是……” 百丽儿见状，觉得是自己的机会来了，连忙上前，嬉笑着介绍道：“王后殿下，这位是鼎鼎大名的洋娃娃制作大师席拉。为了欢迎王后殿下的到来，还有一份特殊的礼物。” 从百丽儿说话开始，雪莱的表情又变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表情的变化不是很大，但细心些还是能够发现端倪。 第100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26 甘棠没从队列里走出来，她看着百丽儿握着精心包装的精美礼盒上前，缓缓打开盒子。 只见盒子里的洋娃娃拥有一头细腻柔顺的金发，如同晨曦中第一缕阳光般耀眼，蓝色的大眼睛，镶嵌着细小的宝石，身上的裙装都是用金丝制作，显得更加雍容华贵。 甘棠在洋娃娃的搭配上特意注重了深浅颜色的变化，如此一来，倒是不会让人觉得这东西没有审美。 百丽儿满怀期待地揭开礼盒的盖子，准备将这份惊喜呈献给雪莱时，她的目光瞬间凝固在了洋娃娃的脸上。 在百丽儿的眼中，那个她看过无数次的洋娃娃突然变化了容貌，刹那间成了希拉瑞莉的模样。 百丽儿脸色骤变，从惊喜转为难以置信，再到惊恐万分，她的眼睛瞪得浑圆，双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那精致的娃娃。 “啊！”随着一声尖叫，百丽儿猛地将娃娃丢了出去，那娃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落在了大殿的中央，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时间仿佛静止了，大殿内的空气也变得沉重。 现场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纷纷投来诧异与不解的目光。 “这就是献给我的礼物？”雪莱目光如炬，声音低沉而威严，“鲁伯特，你这是什么意思？” 百丽儿做的事情，雪莱却安到了鲁伯特身上，这毫无疑问是要把事情闹大并问罪。 百丽儿已经跌坐在了地上，看清地上那个洋娃娃又变回了她熟悉的样子，她脸色苍白，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王……王后殿下，请……请宽恕我的失态。我……” 百丽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无法解释自己刚刚看到的状况，更解释不了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状态。她要是说她看到了希拉瑞莉，岂不是坐实了她心虚？否则，为什么看到希拉瑞莉，就会让她如此失态？ 鲁伯特已经顾不得去看她，上前后神情严肃道：“王后殿下，百丽儿身体不适。” “不舒服就回去好好休息，养好了病再出来。”雪莱的语气听着没有浓度很强的厌恶，却足以表明她不喜的态度，“就是可惜了这洋娃娃。” 话已至此，甘棠不慌不忙地上前，行礼说道：“尊敬的王后殿下，承蒙您的喜欢，我愿意重新为您做一套娃娃。” 雪莱挑了挑眉，倒是提起了些兴趣：“如此，倒是要先谢过席拉大师了。” 做生意的时候，谁不会一口一个“大师”来表示尊重呢？可雪莱的身份不同，她是精灵，又是库斯卡帝国的王后，可想而知，甘棠会因为她这样一个称呼，身价继续提高。 鲁伯特命侍女将百丽儿扶下去，没有再给百丽儿解释的机会，今天在宴会上发生的事情，想来不需要多久就会传出去。百丽儿想要继续顶着伯爵夫人的名义作威作福，难度可想而知。 从宴会厅中出来，一旁有位侍女叫住了甘棠，甘棠对她有印象，记得她是站在雪莱身边的。 果然，对方冲甘棠微微颔首后，轻笑着说道：“席拉大师，王后殿下请您到后殿。” 甘棠闻言，莞尔应着，随后跟着对方往后殿的方向绕了过去。 步入后殿时，就比方才在大厅里要清净得多了。雪莱身边除了几个照应的侍女，别无旁人。 雪莱见着甘棠，还对着其他人摆了摆手，俨然是要和她私聊的意思。 雪莱带来的侍从们也十分听话，如傀儡般鱼贯而出。就在其中几人擦肩而过时，甘棠敏锐地察觉到了魔法力量的波动——雪莱竟然是用魔法在操纵他们。 掩住眼底的诧异，甘棠的双眸看向地面，意识到雪莱也许不像表面上那样良善，她已经随时准备好跑路了。 怎料，雪莱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认识精灵？” 甘棠一愣，讪讪笑道：“认识呀，您不就是精灵吗？” 雪莱闻言，轻笑了一声，甘棠从笑声里听出了几分嘲讽与凉薄之意。 还没等甘棠理解其中的含义，雪莱就已然开了口：“你在洋娃娃上面用的药粉，只有精灵族会用。” 没错，为了让百丽儿当众出丑，甘棠特地在今天早上最后一次确认洋娃娃状态的时候，在洋娃娃面部涂了一层用以致幻的药粉。百丽儿心虚，拿着洋娃娃的时候自然会联想到一些让她不愿意回想起来的人或者画面。 百丽儿无数次伤害希拉瑞莉，这是甘棠出于报复的一些小小设计。为了避免被察觉，她特地没有当场使用魔法，转而用了药粉，没想到还是被雪莱发现了。 就在此刻，甘棠也感觉到了，雪莱的魔法造诣恐怕不低，敏锐度也很高。 见甘棠没有回应，雪莱干脆利落地说出自己的目的：“我想认识一下，你认识的那位精灵。” 甘棠诧异地望向她：“王后这是何意？” “精灵族族地的精灵，没有例外不得外出。联姻嫁人的精灵，大多成为了帝国王后，不可能和你产生这么深厚的联系，甚至还将精灵族制作药粉的秘密交给你。”雪莱顿了顿，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额前的碎发，笑得更加肆意，“你认识的精灵，是当年在暗黑森林里为数不多逃掉的女巫吧？” 雪莱的推断有理有据，如果甘棠不是精灵本人，还真就信了。不过，她还是挺佩服雪莱的，竟然能将她与女巫们挂钩。 甘棠抿了抿唇，自然不会承认：“暗黑森林的女巫早就被消灭干净，王后殿下想多了。至于您说的药粉，我确实不知从何而来，我也没察觉到洋娃娃有何不妥。” 甘棠不承认自己和精灵或女巫的关系，雪莱也拿她没办法。 不过，雪莱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像是确认一般又说道：“我会在安戈洛城待上小半个月，希望席拉大师能尽快完成我的礼物。对了，听闻，席拉大师与女儿向来形影不离，这段时间，你们就一起住到伯爵府吧，有个照应，我也好随时关注进度。” 第101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27 甘棠面上应好，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要带着珀西跑了。无论雪莱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寻找其他精灵，甚至连女巫都不想放过，对甘棠来说，都不是她想去掺和的事情。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养好孩子，珀西的安危与成长才是第一位的。 回到住处，甘棠将今天遇到的情况简单和珀西说了一下，便准备将东西都收拾了直接一走了之。她从百丽儿那里赚到的一大笔钱，已经足够她和孩子接下来半年的行程、住宿费用，销声匿迹一段时间不成问题。 然而，珀西看着她忙里忙外，冷不丁地问道：“那……妈妈，我们以后不卖洋娃娃了吗？” 甘棠听出珀西语气里的失落，转身看向她，蹲下身子来，与她沟通：“我们以后可以找其他生意做。” “可是，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跑？”珀西十分不理解，“不让王后发现妈妈的身份，不就好了吗？” 甘棠沉默不语，如果是她一个人对上雪莱，她当然是无所畏惧的。无论雪莱想要什么，她都能有自己的方式去应对。反正按照她现在的战斗力来说，一般精灵打也打不过她，只能在她面前乖乖挨揍。 但甘棠的本意是，不希望珀西卷入任何和精灵族有关的事项中。暗黑森林里的女巫们把珀西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上，可暗黑森林并不适合珀西一直居住下去。 这几年，甘棠刻意不再使用魔法，也是为了让珀西可以认识到，普通人也可以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一些心思是很难说出口的，甘棠思来想去，委婉地说道：“珀西，妈妈希望你能明白，我不希望她会对你造成伤害，这才是最重要的。精灵族的人，都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我无法保证。” 珀西听得云里雾里，却还是拉住了甘棠的手，确认道：“妈妈，是为了保护我，对不对？” 甘棠伸手顺了顺珀西的头发：“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宝贝。” 珀西心里暖暖的，她上前给了甘棠一个大大的拥抱，小声道：“但妈妈也很喜欢洋娃娃呀，妈妈做娃娃的时候很高兴，我跟着妈妈做娃娃的时候也很高兴。” 听出珀西不想走的意愿，甘棠深呼了一口气，这才接着说道：“既然宝贝不想这样放弃，那我们就一起努力吧。” 珀西的眼中瞬间亮起了光芒，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份兴奋与激动几乎要溢出眼眶。她紧紧抱住甘棠，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愉悦：“谢谢妈妈！” 甘棠拍了拍她的背，觉得小女孩还是好哄了一些。静下心来，她开始考虑要如何处理雪莱那边的事情。 雪莱的目的尚且不明，甘棠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要先暴露自己的身份，等弄清楚雪莱的目的以后再做打算。反正她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用来调查，不急于一时。 …… 甘棠带着珀西一起进入伯爵府，自那之后再没见过百丽儿，听闻百丽儿被关了起来，尽管鲁伯特没有表现出要和她切割关系的态势，但迎接雪莱时发生的变故让鲁伯特丢尽了颜面，百丽儿未来的境况大概率不会太美好。 甘棠几乎是把精力都用在了洋娃娃的制作上，想着能够早日把这件事了结的话，雪莱也没有留下她的理由。 半个月的工期缩短了三分之二，等甘棠带着做好的洋娃娃去拜见雪莱时，正好遇到雪莱在处理文件。 甘棠眼尖，能看到雪莱桌上的文件都是国家事务性的，而不单单是王宫内部的琐事。 雪莱没有要避着甘棠的意思，她一如既往让其他侍从都退下，神情淡淡道：“这任国王除了吃喝玩乐，其他的都不擅长，如果我不把这些事情接过来，这个国家就完了。” 甘棠掩住眼底的意外，清了清嗓子：“想来，王后定然是有不俗的实力，才能做到如此游刃有余。” 雪莱抬眸，望着她，一声轻笑：“很会说话。” 说完，雪莱的目光落在了她手中拿着的盒子上。 甘棠见状，迈步向前，一边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洋娃娃。重新制作的洋娃娃在面容上也做了修改，比起之前那个更像雪莱本人，就连雪莱看了也忍不住一愣。 雪莱放下手中的笔，不禁鼓掌：“都说席拉大师厉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甘棠微微颔首：“王后过誉了。” “过度谦虚可不是什么好事。”雪莱扬了扬头，指尖轻点着自己桌面上的文件，“你看，如果我不说，谁知道国家大事都需要我来费心？不知道的，还以为那男人有多大的本事。” 甘棠隐约察觉到雪莱是想提点什么，可她没有应声。她从原书里了解到的精灵族，以及她见过的那些，都不是什么善茬。她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和所有精灵都撇清关系，就不应该再主动掺和进去。 况且，雪莱要是真有什么野心，以后要面临的各种风险项必然不会少。甘棠深知，她还带着娃，要是卷入这些纷争里，很难全身而退。 甘棠双手将盒子举起，然后递到了雪莱的桌子上，毕恭毕敬的样子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来。 雪莱微微眯起眼睛，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看来，席拉大师是想离开了。” 甘棠双手合十置于身前：“我们在安戈洛城已经逗留很久了，我还要带着女儿继续游历。”言下之意，这是她们计划的一部分。 “那真是……可惜呢……” 话音落下，甘棠感觉到鼻尖飘过什么。她立刻屏息，目光不善地看向上座的女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雪莱见她反应如此迅速，也愣了愣，下一秒，她却兴奋地站了起来：“你果然会的很多。” 雪莱用的是睡眠药粉，在众多精灵族药粉中算是低级的那种。但要是普通人遇上了，根本招架不住。 因而，雪莱能够断定，甘棠上一次使用药粉并不是什么意外。 第102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28 这个发现也让雪莱感觉到自己抓到了想要的东西，像是怕甘棠拒绝，她的语速飞快：“席拉，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认识一下你认识的那个女巫。你放心，只要我见到人，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给你一大笔报酬。” 甘棠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什么女巫。” 雪莱的笑容一僵：“再这样胡乱攀扯下去，对你我都不是什么好事。你知道的，我背后是精灵族和库斯卡帝国，你和你的女儿想要好好活着，就应该掂量一下利弊。” 又来了。 甘棠心想着，神色微冷地望着她：“除了威胁我，你还能做什么？说了不认识便是不认识，你逼迫我也没有用。” 雪莱意识到甘棠不是那么容易说动的，细想着自己的身份，又考虑再三，终究还是带了几分笑意，耐住性子解释道：“席拉，不要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我找女巫，是为了和她们合作。你既然认识女巫，应该知道她们现在的处境不算好。我可以给她们提供住处、资源，让她们不用躲躲藏藏。” 甘棠听着雪莱描述着女巫们一旦和她合作可以获得多少好处，不由觉得好笑。 在雪莱心目里，女巫们和精灵族一战失败后，仿佛过上了见不得人、水深火热的生活。 甘棠想到暗黑森林里的女巫们，顿时陷入了沉默。嗯？她们过得很苦？她们过得不知道有多滋润呢！不用上班，不用养娃，每天想干嘛就干嘛。既不用去给别人提供情绪价值，还能够满足自己的所需。 尤其是在甘棠教会她们更多的魔法，并带给她们各类电子产品后，谁看了都得说一句人间天堂。 雪莱正说得兴起，余光瞥见甘棠打了个哈欠，瞬间停了下来。她虽然有求于人，但也没到非得让甘棠和她并肩作战的地步。她看中的，是甘棠背后的女巫，而并非甘棠本人。因而，甘棠这些不太礼貌的行为，在她看来就成了一种蔑视。 喋喋不休的声音停了下来，甘棠望去，见雪莱正神色不明地望着自己，回过神来后，反问了一句：“说完了？” 雪莱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下心底的不悦：“大致是这个意思。” 甘棠微微颔首，漫不经心道：“王后殿下很有想法，可我还是那句话，我不认识什么女巫。” 问多少次，甘棠也不会有第二个答案。她不打算自己站出来和雪莱合作，更不可能让暗黑森林里那些好好生活的女巫被牵扯进来。 雪莱的面色渐渐冷凝下来，确认甘棠是真的不会配合后，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甘棠行礼后，神色淡淡地从殿内走出，心里的石头却没有落下。雪莱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她打听着女巫的情况，她不相信雪莱会轻易放弃自己这条线。 甘棠看得出，雪莱的野心很强，还是那句话，她讨厌并不是野心，而是她能不能和对方的野心在一条路子上。 大家的利益趋同，自然有可以合作的机会；可如果大家的方向不一致，又何必捆绑在一起？ 世上再无希拉瑞莉，甘棠和精灵族的关系已经完全斩断，她现在只想好好养育珀西长大，让她能够以普通人的身份也可以找到自己的人生方向。 当然，如果珀西没有什么人生目标，甘棠也是能够接受的。自己的孩子养成什么样，她都会觉得很好。 要是以后珀西就想当一个小米虫，甘棠就准备直接带她回暗黑森林去过小公主的生活。总归，自己只要在一天，就不至于让珀西过上苦日子。 家里又不是没条件，何必让孩子去吃苦。 甘棠回去时，珀西正在帮忙把她们的行李进行分类，等着她来打包。 见到甘棠回来，珀西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小跑了过来，脆生生地喊着：“妈妈，我们是不是能走了？” “当然。”甘棠冲她笑笑，“王后对娃娃很满意，我们在安戈洛城停留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你不是说想去看花海吗？我们今天就出发吧。” 珀西隐约觉得事情不像甘棠说得那么简单，但她相信甘棠，从她记事以来，就没有什么事情是甘棠搞不定的。 甘棠让珀西坐到一边，动作利索地将她们自己的东西都打包收拾好，而后立刻联系了伯爵府的管家，表明要离开的意思。 甘棠母女本就是受邀的客人，客人要走，也没有拦下她们的道理。 从见过雪莱到离开伯爵府，前后不超过三个小时。 离开伯爵府后，甘棠按照原定计划继续朝南出发，没有刻意避开库斯卡帝国的其他城池，生怕会引来雪莱的怀疑。不过，为了低调行事，她还是暂时歇下了自己的洋娃娃生意。 有一笔充裕的资金作为底气，甘棠对生计也没那么愁了，便带着珀西真正过起了度假生活。反倒是珀西常常担心她们身上的钱不够花，时不时就催问着什么时候重新开张。 一周过后，她们连着经过了四个城池，眼看着就要离开库斯卡帝国的范围，意外突生。 在离开最后一座城池后没多久后，甘棠就察觉到有人在跟踪她们这辆马车，许是因为周边还有路人，对方没有动作，甘棠干脆就把人引进了小路。 同时，甘棠也没忘了和珀西说明情况：“宝贝，有人在跟着我们。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在马车里好好躲着，不要出来，听到了吗？” 珀西有些兴奋，她们不是第一次遇到“打劫”的，事实上，她们经过一些穷困地区时，经常能遇到强盗。 看出珀西眼神里的跃跃欲试，甘棠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压低了声音嘱咐道：“这次不一定能用魔法，所以你一会儿乖点。” 珀西闻言，立刻点了头：“妈妈，你放心吧，加油！” 话音落下，甘棠径自坐到了马车外面。 甫一进入密林，从后方就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她们就被一群骑士包围。由此可见，雪莱压根没有要掩藏身份的意思。 第103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29 甘棠叫停马车，神色坦然地望着领头的骑士：“有何贵干？” 对方神情严肃：“王后想请席拉大师与珀西小姐到国都进行巡展。” 甘棠莞尔一笑，摆足了礼貌：“多谢王后美意，不过，我们还有自己的计划。等日后有机会，我们必定亲自向王后拜谢。” 甘棠的拒绝并没有得到回应，骑士们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往后邀请席拉大师与珀西小姐到国都巡展。” 眼前这态势，俨然是要强买强卖了。哪怕甘棠再怎么不乐意，这些人也没有要放过她们母女的意思。 甘棠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望着最前方的那名骑士歪了歪头，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们拦在这里，就是不想让我们走咯？” 甘棠的语气越是冷静，就显得他们越是无理。 作为骑士，他们的职责显然不包括威胁平民。无论雪莱眼中的甘棠有多少价值，在他们眼里都是一个平民而已。 因此，在甘棠的质问下，他们除了沉默，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做不了。 “请让一让。”甘棠甩了甩缰绳，表明了要离开的态度。 骑士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看向领头那人。 领头的骑士犹豫了片刻，但想到王后下的死命令，语气不由变得生冷起来：“王后诚意邀请，还请席拉大师能够赏光。” 甘棠不会在这个时候动用魔法或药粉，她就是因为药粉才被雪莱盯上的，如果再次使用，很难保证会不会惹出更多麻烦来。 好在甘棠在之前的世界里也学过格斗，尤其是她作为周星辰的那个世界，各类战斗技巧她都还记得。 转身从马车的边缘抽出一根铁棍来，甘棠握在手里，那姿势与握剑没什么区别。 几个骑士眼中闪过诧异，他们纷纷从马上跃下，全副武装的骑士围成半圆。 为首的骑士缓缓跨前一步，声音低沉而庄重：“席拉大师，请您理解，我们并非出于恶意，只是遵从上命，需将您安全带回。” 甘棠目光如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用说那么多，王后的命令是无稽之谈，我有我的路要走。” 话音刚落，甘棠挥舞着手中的铁棍，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直逼最近的一名骑士。那骑士仓促举盾抵挡，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金属碰撞的火花四溅，他竟被这股巨力震得踉跄后退几步。 眼看着矛盾一触即发，为首的骑士急呼着：“席拉大师，请住手！” 同时，他手势一挥，其余骑士迅速调整阵型，继续加强防卫。 然而，甘棠的动作迅捷而精准，铁棍舞动间，每一次挥击都恰到好处地落在了骑士们的弱点处，在狭小的空间内游刃有余。 “我不想与你们为敌。”甘棠的声音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在连续的交锋中，她利用灵活的身法和过人的力量，逐渐将六名骑士逼入角落，铁棍每一次挥落都伴随着风雷之声，让人不禁胆寒。 “我们无意伤害您，但也不能失职！”对方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无奈。 几次过招，已经足以让他们知道，自己根本无力阻挡甘棠的离开。继续下去，无非是让他们这些骑士丢了自己的脸面。 他们着实没想过，面前的女人会有如此强悍的攻击力。可细想一下，她能带着女儿两个人单枪匹马地去那么多国家，身上必然是有些真本事在的。 他们来前，王后也叮嘱他们“多加小心”，“务必将人安全带回”，如此想来，王后应当也是知道此人的本事。 殊不知，雪莱压根不知道甘棠会有这样强悍的身体素质和格斗能力，她真正担心的，是甘棠会有其他药粉傍身。 就在这时，甘棠突然停止了攻击，她深吸一口气，凝视着骑士们：“我知道你们的王后要请我去做什么，我是不会去的。不过，这里有个东西，倒是可以给她。告诉她，这是我朋友在临终前交给我的，既然我已经把东西交出来了，就请她不要再咄咄逼人。” 甘棠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本小簿子，朝着为首的骑士丢了过去。 这本簿子，是甘棠这几天抽时间写的，主要是记载了一些药粉的制作和使用方法，还有一些基本的魔法运用。“我有一个朋友”的说辞，为的就是防止雪莱继续深究下去。 簿子上的药粉制作内容多于魔法教程，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让雪莱能够知道，甘棠学习药粉制作的“途径”，以此斩断她们之间的联系。 同时，甘棠强调那位“朋友”已经逝世，也是不希望雪莱继续认为暗黑森林仍有女巫在世，女巫们好不容易才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凭什么因为其他人的野心被影响？ 等甘棠打发走了骑士们，一转头就对上一双星星眼，珀西满眼都写着崇拜，倒是看得甘棠有些不自在。 “你这是什么……” 话还没有问完，珀西已经声音嘹亮地喊了出来：“妈妈，我想学，就是那个‘咻咻’，好厉害。” 甘棠一愣，刚想说自己能保护她，转念一想，女孩子多学点防身的本事也挺好。而且，珀西很难得会主动提出想要的东西，她这个当妈的当然要满足一下。 …… 十年的游历，珀西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继承了精灵族的美貌，有许多追求者，她曾问甘棠对于爱情要如何衡量，甘棠想了想，告诉她：“爱情在盛放的时候一定是最美好的，但时间是变量，人也一样。享受一段感情最浪漫的时候，也要有勇气去迎接它的枯萎。” 甘棠的本意，是不希望珀西成为一个恋爱脑，却没想到，珀西因为这一段话而见一个爱一个，成了远近闻名的海后。但凡哪个男人能在她身边逗留超过两个月，那都称得上是可以烧香拜佛的战绩。 在珀西十岁以前，她都沉迷于赚钱，甘棠还以为，她日后想当个商人，特地编写了一本经济学理论，还教授她如何行商。 第104章 女巫带娃历险记30 让甘棠没想到的是，珀西一阵一个想法，后来又逐渐喜欢上了画画、写作、拉琴，总之，没有什么是她不想尝试的。 反正家里有底子，甘棠一直都奉行着只要不违法乱纪，就由着珀西去做想做的事。比起养孩子，甘棠觉得，自己更像是带了一个小跟班。 要说这十年里，还出了什么大新闻，那莫过于库斯卡帝国的王后雪莱先后向精灵族发动了两次进攻，要求精灵族长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没过多久，暗黑森林的女巫们出世，成了雪莱的后盾。 甘棠没有刻意去做引导，只在听闻暗黑森林的异动时，给艾丽卡写了封信，确认是否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倒是艾丽卡洋洋洒洒写了几十页回信，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首先是她们在对外打探消息的时候察觉到了雪莱想要掌控库斯卡帝国的政权，这个做法与精灵族一直以来的政策理念不合，所以她们私下联系了雪莱，想弄清楚雪莱的心意。 得知雪莱是因为闺蜜联姻后郁郁而终所以选择了反抗，艾丽卡便进一步联络了雪莱，想要做一点助攻。倒不是说暗黑森林不好，而是她们都曾经因精灵族的规矩而失去自由，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们反抗过，只是失败了而已。现在既然有机会再做一次尝试，为什么不试呢？ 但在这个过程里，暗黑森林的女巫们十分默契地没有谈及甘棠的去向，既然甘棠已经遇到过雪莱却没有选择同为一路，那一定是有她自己的考量。她们在暗黑森林时虽然是一个群体，可分开了就都有各自的选择，尊重是友谊最好的前提。 精灵族势力强大，光靠一个雪莱根本无法撼动。然而，背后加上一个暗黑森林就不同了，尤其是甘棠还破解了许多绝密魔法，这些魔法又被暗黑森林的女巫们学习、吸收，在战斗力方面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甘棠没有给予雪莱任何承诺，只是告知艾丽卡，有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找她。这一场争斗持续了四年仍旧没有定论，几方势力的利益纠葛时，甘棠带着珀西走遍了大江南北。 进入洛瓦萨帝国时，甘棠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江山早已易主，可精灵族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威，没有再派出联姻的精灵，以至于十几年来洛瓦萨帝国都不再受到精灵的庇佑，天灾人祸无祈福、战争爆发无助力。 踏上这片国土时，就连珀西都在感慨：“妈妈，这真是曾经显赫一时的帝国吗？” 甘棠原本是不打算提及她和彼得斯、百丽儿之间的恩怨，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更何况她对他们两个人的复仇仅限于他们在原书中对希拉瑞莉做的恶。在这个世界里，她的主要任务是养育珀西，这孩子现在已经成长为一个有智慧、有勇气、又能够独当一面的女孩，就连美貌都只是她众多优点中最不值一提的一个。 却没想到，洛瓦萨帝国的人民将落败的原因都归结于彼得斯和百丽儿，也因此，他们无限怀念起希拉瑞莉还在帝国时的繁荣。 珀西第一次听到“希拉瑞莉”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觉得十分诧异，她第一时间观察起了甘棠的神色，却没在甘棠脸上看出任何异样。 直到二人独处时，珀西才了然问着：“妈妈，你是洛瓦萨帝国曾经的王后？” 相同的名字，一样是精灵，而且她们离开暗黑森林后，甘棠就使用席拉作为化名。种种因素加在一起，足以让珀西摸到真相这扇大门的钥匙。 甘棠从未在珀西面前说过谎，这一次也一样：“是。” 珀西犹豫了片刻，谨慎地问道：“我的父亲……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甘棠挑了挑眉，不带情绪地简要介绍了一下彼得斯在位时的情况，转而说起了彼得斯和百丽儿的私情。 珀西对百丽儿印象深刻，毕竟她们母女从百丽儿那里赚到了500金币，那是迄今为止她们最大的一笔订单。 有这样的前缘在，珀西忽然理解了当时甘棠的狮子大开口。 沉寂下来，珀西又问她：“那您现在，还会因为他们而伤心吗？” 甘棠摇了摇头：“过去的事情终究已经过去。” “那我呢？” “嗯？” “我是您和他的孩子，您会因此……而厌恶我吗？” 甘棠没想到珀西会联想到这一层上，略显诧异。 说实话，因为精灵的特殊生育机制，甘棠并没有体验过艰辛的孕期生活和生产阶段。再则，艾丽卡也告诉过她，精灵的生育其实与另一半无关。所以，珀西毫无疑问是“希拉瑞莉”一个人的结晶。 但抛开这一点，作为希拉瑞莉而言，她很爱自己的孩子。否则，她也不会写下心愿单，希望女儿能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想到这里，甘棠撇开了外界的所有因素，看向珀西，一字一句道：“我对你的爱，与旁人无关。” 希拉瑞莉没有想过要放弃这个孩子，就是因为从离开洛瓦萨帝国时她就做好了自己抚育孩子的准备。她只是没想到，精灵族会做得那么绝，把她和孩子的生路都堵死。 甘棠其实很庆幸，从斩断与洛瓦萨帝国的关系开始，她的使命就完成了一半。珀西有在好好长大，这足以让人欣慰。 珀西抬头，仔细看着甘棠，见她神情不作假，忽然扑了上来。 甘棠一愣，总觉得珀西像小猫小狗小宠物一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怎么了？” 珀西把头埋在她怀里，声音闷闷的：“妈妈，我好爱你呀。谢谢妈妈。” 珀西曾经也想过，为什么自己没有爸爸，可她一直都很清楚，即便没有爸爸，她也很幸福。因为，她有世上最好的妈妈呀。 甘棠的温柔与坚韧，让珀西始终觉得自己有依靠。在她看来，母亲永远是那个无所不能、永远支持自己的超级英雄。 第105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1 甘棠回到言情部以后，用了两天的时间来完成戒断。以前和人物世界里的角色们再亲密，她也不曾有过和人朝夕相处15年的经历。珀西每天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她，以至于猛然间身边没了人，她多少有点不适应。 这还是她第一次产生依赖性反应，甚至惊动了行安来慰问情况。 好在甘棠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不负众望地开始进行系统开发升级工作。这一轮主要是准备把借阅模式也加到系统里，这样一来，以后非本部门的书灵也可以通过系统来申请跨部门的心愿单。这个功能没有硬性指标，但会方便一些像甘棠一样误入某个部门以后，发现任务并不适合自己的书灵开拓思路。 完成系统升级后，栀夏给甘棠安排了一个据说是非常简单的心愿单。 原书名为《谨予玫瑰》，是一篇标准的娱乐圈言情文，书中讲述了影帝霍屿堂和同公司晚了两年出道的演员师妹向玫之间的爱情故事。向玫一出道就被誉为世纪白玫瑰，以青春靓丽的形象成为了“白月光”这三个字的代言人，演技出色、综艺感又强、为人谦逊，似乎所有美好的标签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和向玫合作过的人就没有不喜欢她的，她身边的追求者众多，cp遍地。无论是男主还是女主，都十分优秀，所以处处修罗场。 心愿者叫白柠，也是一个演员，和霍屿堂曾经有过合作，彼时，两个人都是初入娱乐圈的新面孔，帅哥美女的组合引起了许多人的追捧，加之两个人当时为了迅速提升知名度，参加了同一档恋综，有一大批死忠cp粉，两个人在后来的发展中，都免不了被捆绑炒作。 但在两个人出道的第三年，他们的职业生涯就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霍屿堂抓住了机会，从电视剧走向电影，凭借一部动作片里的反派形象一夜成名，火遍大江南北；白柠却因为“演戏没有灵气”被诟病，在演技被同组女演员碾压后，多了许多黑粉。 白柠是偶然被星探挖掘后才进去娱乐圈的，并非科班出身，在被黑的最严重的时候，她也想过如果自己真的能有好演技就好了。可她太漂亮，递到她手上的本子都强调着是绝世美人，一步步固化了她的角色形象。 白柠的经纪公司不大，又不想让白柠这样的美人白白耽误，竟然出了昏招，各种捆绑霍屿堂。白柠对霍屿堂确实有过一点小想法，毕竟霍屿堂长相帅气，又被称作天生的演员，颇受导演们青睐，因此没有反对。 却不想，在霍屿堂因为一个片段陷入风评危机的时候，白柠的经纪公司落井下石，在白柠还在剧组拍摄时，选择和霍屿堂划清界限。然而，霍屿堂的负面新闻在两天内就得到了澄清，等白柠得知一切的时候，霍屿堂的粉丝、霍屿堂和白柠的cp粉，包括一些路人，都开始对白柠进行攻击。 白柠的经纪公司出面道歉，想要将白柠从整个事件里摘出来却没能成功，反而引起了更大的反噬。白柠被泼脏水造谣、被咒骂、被人身攻击，甚至有黑粉给她寄老鼠尸体、给她写死亡威胁。 尽管进入娱乐圈不是白柠主动选择的道路，可她逐渐喜欢上了可以在每个故事里展现不同美貌的自己。别人说她花瓶又怎么样？她美就好了。却没想到，娱乐圈里走一遭，在她退圈的时候，会背上那么多的骂名，就连她父母的生活也受到了严重影响。 白柠退圈后，针对她的恶言恶语依然没有平息，她有心想要挽回，却没有了发声的渠道。可谓一步错、步步错，原文中再次出现白柠的消息，就是向玫和霍屿堂传出绯闻时候，霍屿堂将向玫称之为他的初恋，同时，有人拍到了形容枯槁、在做服务员的白柠。 白柠的心愿清单很详细，是甘棠见过的最长的心愿单： 1、在经纪公司拿到话语权，避免他们好心做坏事。可以对助理好一点，她帮了我很多（之前寄来的老鼠蟑螂都是她帮我处理的，想起来觉得有点对不起她）。 2、姐要独美。要么别炒cp，要么都炒，反正别吊死在一棵树上去捆绑营销。 3、可以演反派，可以扮丑，但要有更多漂亮形象，谢谢（岑导给了我人生镜头，原本说可以合作第二次的，但还没等到第二次我就退圈了，很遗憾，如果可以的话，请多多合作）。 4、多陪父母，他们都没什么亲人了，不要为了工作就放弃家庭。要是可以的话，早点把他们接到身边，等成名了以后接来的话，那些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奇葩邻居又要来了。 5、你好，可能你接这个任务的时候会遇到一些特殊情况，比如宴会、酒席，虽然可能拿到资源，却也要记得务必小心。 甘棠看着白柠的清单，陷入沉思。其实，白柠已经考虑得很到位了，要是能按照她写的去做，可以避开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她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为什么不能让心愿者自己去完成任务呢？ 甘棠遇到过一些棘手的任务，的确需要更多的阅历和知识才能去完善、解决，但像白柠这样的任务，如果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她自己就能做得不留遗憾，还可以让书灵们少点压力。 思虑至此，甘棠把想法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写了个文档发给行安，想着等这次任务结束以后再回来好好和行安商量一下如何推进相关工作。 …… “白柠，这个综艺我觉得很好，而且这一季还有几个知名度很高的跨界人士参加。虽然不和你一组，但到后面一定会有类似于聚餐的场景，可以多认识一点人脉。” 甘棠一睁眼，就看到眼前的界面上放着《心动的秘密》第七季邀约画面，这就是白柠和霍屿堂一起参加的恋综。 第106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2 甘棠余光瞥了一眼来人，听到边上的小助理喊他“张哥”，便知道他是白柠的经纪人张如。 张如在这家公司里算得上是中上水平的经纪人，带艺人的思路还算清晰，对白柠也很上心。今年新签进来的艺人里，白柠的容貌属于top级，张如费了不少心思才把人拉到了自己的团队里，自然是希望能够把白柠培养成自己的招牌，这也导致了后来他们的决策无限朝着利益滚动。 公司和经纪人的错误决策直接葬送了白柠的演艺生涯，尽管这并非他们所愿，他们也想过补救措施，可结果摆在那里，他们的不专业才是致命的。 甘棠笑了笑，试探性地说道：“新剧还在热播，这个时候去恋综，可能会影响效果。” “没事，我打听到了，霍屿堂那边也可能要接。”张如摆了摆手，显然没当回事，“你要是不放心，我直接找他经纪人问一下接下来的行程安排，确认一下。” “那不合适。”甘棠摇了摇头，“本来就在播剧，要是再参加恋综，很可能会被捆绑在一起。虽然可以吸到很多cp粉，但也会限制我后面的戏路。” 见着张如的脸色微变，甘棠又补充了一句：“张哥，我知道你这些考量都是为了我的人气，可我又不是明年就退圈了，不必那么着急。有这张脸在，你还担心我出不了头吗？还有其他邀约意向吗？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参考参考，这个恋综做备选。” 甘棠一番话说得很漂亮，饶是张如也挑不出错来。况且…… 张如多看了两眼眼前的美人，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出道就捆绑虽然能够短时间内提升人气，却也会带来很多危险因素。 本来张如还想着，这恋综嘛就是拍个氛围，轻松一点还能给以后铺铺路，万一还能接个什么爱情剧的本子，就更好了。而且，他之前给白柠选的剧本也好、路线也罢，她都没有反对过，料想着这次也能一把成，却没想到临门一脚她自己拒绝了。 张如只好从文件夹里取出被他筛选掉的几个邀约，还不忘提醒道：“这几个综艺都比较累，你如果要去的话，就得做好心理准备了。” 甘棠看了一下，几个综艺里大多数都是些小平台没人气的，大制作的很少。也不奇怪，毕竟以她现在的咖位，有工作找上门她就该烧高香了。这些工作，大多数还是因为白柠演的那部小清新纯爱短剧而找上门的。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张如想要给她推恋综资源了。 翻到最后，甘棠的目光落在了一张特殊的邀请函上，这个综艺叫《孤岛21天》。21天，足以养成一个好习惯。 甘棠看着邀请函忍不住笑出声，张如探过头来看了一眼，脸色都变了：“嘿，白柠，你别和我开玩笑，这综艺就别考虑了。” “怎么？”甘棠挑了挑眉，望向他。 “这个综艺的导演……”张如抿了抿唇，眉头紧皱，又长叹了口气，“很喜欢挑事，每次都喜欢拿一些破剪辑出来说事。” “但上面标注了，这一次是全程直播。”甘棠点了点重点划线的部分。 “那就更可怕了，谁也不知道现场会发生什么事情。”张如劝道，“要知道，这个导演的劣迹是榜上有名的，为了流量什么都肯放弃。之前有个影帝去上他的综艺也没讨到好，还是通过了各方手段才把那期节目给压了下去。” “越是这样，越说明是个机会。”甘棠眼角都带着笑意，“他想要流量，我也想要。” 张如见她像是钻进了牛角尖一样，倒吸了一口冷气：“白柠，你是真的在考虑这个综艺？认真的？” 甘棠点了点头：“麻烦张哥帮我联系一下这个节目组了，既然是孤岛求生类，那我们应该大小也能赶上个常驻。” 张如面色讪讪，他看了看左手边的恋综邀请，又看了看右手边的求生综艺，只觉得眼前一黑。艺人没有主见的时候，他会很头疼，感觉拿不住喜好；艺人太有主见了也不行，现在她选了《孤岛21天》，他要不要执行呢？ 甘棠看出了张如的纠结，嬉笑道：“张哥，别愁眉苦脸的，往好了想，我要是能在这个综艺里露头，好处很多。要是不成，就当是一次尝试了，以后我们就走保守路线。总比一开始就在小心试探要好吧？不试试，怎么能知道我的极限在哪里呢？” 张如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精致的妆容、靓丽的服装、姣好的容貌，极限在哪里难道不是取决于这张脸吗？ 甘棠任由他看着，她知道大多数人对她的看法是有局限的，她也接受这种局限。未来的路能走成什么样子，还得靠她自己多努努力，打破刻板印象，从她自己做起。 张如去联系《孤岛21天》的时候，节目组也诧异了，他们虽然发出了邀约，但根本没想过这边会答应。 要知道，求生、孤岛、直播，加上导演人选，这几个因素结合在一起，就能劝退很多人了。《孤岛21天》现在确定下来的嘉宾，都是清一色的男性，而且要么就是事业在走下坡路的，要么就是流量不算高的。总之，这节目一般人应付不来，兴趣也不大。 《孤岛21天》很快就发来了合约，大概是想着早日敲定，给到的合约价格不低。倒是张如看到合同后，长了个心眼，再次找到甘棠，表示：“这个参演价格已经远超预期，很可能会有风险，你真的要参加吗？” 甘棠当然参加，在张如和节目组联系的这几天，她就在恶补野外求生的相关知识，而且还用自己的积蓄先买了一点工具回来。 男性和女性在体力上的确会存在差异，这种差异很难弥补，可甘棠也没想过要去和人比体力。人之所以成为了人，就是因为具备智慧，会用工具。 到《孤岛21天》公开嘉宾名单的时候，有且仅有甘棠一名女性嘉宾，其余6人都是男性。7个人的组合里，包括观众在内，都将她看作了拖油瓶。 第107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3 【蜂刺dys：几个男嘉宾都脸熟，女的是？】 【呱唧瓜：救命啊，上了岛难道还要等女艺人化妆吗？我想想都要抠脚趾了。】 【战斧啾啾：一天到晚盯着女艺人审判真没必要，节目还没播就开始预判。】 【大饼干：就一点，我希望这姐妹别在直播的时候哭唧唧。】 节目还没有开播，张如就已经像是老了十岁一样，天天监督着甘棠做功课。好在甘棠一向自觉，不需要张如来提醒，就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张如为了这综艺操碎了心，还想找个人来帮甘棠恶补一下，但看到她自己准备的学习小册子以后，默默选择了闭嘴。心里还想着：也没听说过她进公司之前是个学霸啊。 这几天，甘棠的生活助理也很忙碌。这个助理叫苗淑，也是白柠在心愿单里提到的那位需要好好优待的对象。 鉴于目前事业上还没有什么亮眼的起色，甘棠也不好跟描述画饼，但甘棠已经开始给苗淑制定后面的工作计划。她这一次去录制要走大半个月，苗淑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掌握一些技能。 苗淑也没想到甘棠临走还会给她布置作业，可当她看到那些实用技能里还对应着学习途径的时候，心里便觉得暖暖的。 甘棠怕她有心理负担，还特地告诉她：“不要有压力，闲暇之余没事的时候可以掌握一点新技能。万一哪天我爆红了，还得依仗着你帮我做规划。” …… 节目开播前，嘉宾们已经提前入住了集合地附近的酒店。第二天一大早，机器就架在了酒店门口，等着大家出发。 通知的集合时间是9点，甘棠8:30在楼下吃完早饭，就背好背包往外走。她到的不早不晚，在她前面到了三位。 众人见到她，表情不一，面上却都还算是客气的。 “大家好，我叫白柠。”甘棠主动做着自我介绍，她来之前做过了解，她在这些嘉宾里咖位最低，所以在镜头面前还是要适当放低一些姿态。 【小姐姐好素啊，这妆淡淡的，看着很舒服。】 【有一说一，边上齐浩言妆感比她还强。】 【想问问这什么底妆。】 参与节目录制的其他几个男嘉宾大多数本职工作都是演员，只有两个是歌手。 段兴思，42岁，主要活跃在电影圈子里，早年的时候以演反派配角闻名，有段时间绯闻缠身，和前司打了很久的官司，又被雪藏了将近五年，直到两年前在一部动作电影中饰演了个卧底，再次翻红。 姜哲彦，37岁，科班出身的演员，有过爆剧，后来却一直没能有让市场看好的作品。这两年更是把综艺当成了主战场，几乎到了综艺比剧更多的程度。 齐浩言，34岁，号称古装男神，过去出演过很多爆剧，但现在面临转型困难。 印永望，29岁，以硬汉角色让人印象深刻，靠着配角拿了几次奖，可但凡是他主演的作品却无人问津。 耿宏，25岁，是这次综艺录制中年纪最小的男演员，出演青春偶像剧出道，却没想到出道即巅峰，在后面的两年里一直不温不火，粉丝流失比较严重。 还有两个歌手，一个叫石运，28岁，歌红人不红，常常被调侃“时运不济”；一个叫杨星河，26岁，偶像出身，属于团里的舞担。 这一批嘉宾的辨识度都很高，而且几乎都是有健身达人称号的，节目组在选人的时候就应该考虑到了体力问题。这么一对比，甘棠的确像是被硬塞进来的拖油瓶。 大巴车开往码头的路上，大家都在寒暄，甘棠刻意单独坐了一个位置，在一旁含笑听着他们各吹各的牛。 直到石运忽然转过头来，问她：“白柠，你是为什么来参加节目？”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都落在了她身上。 同一时间，甘棠微微抬眸，笑得很坦然：“前段时间看丧尸类的小说和电影看得比较多，就一直在想，万一哪天真要是世界末日了，我得有点求生的本事才行。刚好《孤岛21天》联系了我的经纪人，我就说我想来试试之前做的功课管不管用。” 弹幕里笑成一片。 【笑死，为了末日来参加求生综艺，这姐怎么想的？】 【漂亮姐姐是认真的吗？哈哈哈哈，不过好想知道她做了什么功课，囤物资吗？】 【理由好清奇啊……没苦硬吃。】 众人显然也没想到甘棠是这个理由，杨星河自然而然地搭话：“你看的哪些电影？我也很喜欢这种末日题材的。” 甘棠随口报了几个，都还比较经典，眼看着杨星河还想要拓展下去，甘棠则将话题转移开来：“除了一些体力活我可能不太擅长，其他的活我都能分担，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也请各位前辈到时候多多提点。” 甘棠并不希望镜头长时间停留在她身上，录制时间是21天，想要让观众对她产生反差印象，车上的谈话部分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岛后的行动。所以，这个时间段她还不如拿来好好休息、保存体力。 经甘棠这么一说，几个男人纷纷表态。 “大家都是互相照顾。” “是啊，去了岛上，能遇到什么事还不一定。” 场面话说得多了，氛围也热络起来。甘棠始终保持着边缘化状态，静静等着到达目的地。 车子开到海边时，节目组都已经准备好了，几人一下车，就开始了许多综艺都会有的检查行李环节。 大家的背包里多多少少都带着一点野外求生的关键工具，看得出来是做过准备的，等到检查甘棠的行李时，pd还特意问了一句：“白柠，方便检查吗？” 【大家都要检查，怎么到了女嘉宾这里就问方不方便了。】 【女生的行李里可能有不方便的东西，问一嘴怎么了，别那么敏感行不行。】 弹幕刚开始吵，甘棠的声音就很果断地传了出来：“当然。”并且主动打开了背包。 第108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4 如果说其他几个参与者是把这次综艺当成工作来完成，那么甘棠的背包就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野外求生必备，一口气拉满了专业度。 多功能刀具准备了两套，一套比较大，一套比较小，可以用于大多数野外场景。 有一个简易的水过滤器，可以保证在野外寻找水源时，确保饮用水的安全。 导航工具指南针、基本医疗用品的急救包、一个压缩好的睡袋、一个折叠太空毯、一卷绳索、两个头灯、一大包压缩饼干…… “这是……”印永望看着边角上那个小小的哨子陷入沉思。 “是求生哨。”甘棠觉得大概他们是误会了这个哨子的作用，便解释道，“如果发生危险，我们又无法解决的情况下，求生哨可以用来定位，也方便节目组营救。” 甘棠背包里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是求生用品，当然，个人用品也被她妥善地放到了一个洗漱包里。不过，从包的大小就能看出来，里面没有多少的容量。 实际上，甘棠也的确只带了一次性内裤、一个折叠牙刷、几管牙膏试用装、一支小喷雾和一管防晒霜。 【谁再嘴这姐一下呢？这背包堪称野外求生教科书版本了。】 【又不是没有经纪人和助理，东西带在身上，她会不会用都不一定。名气不大，粉丝脾气不小。】 【怎么路人多说一句公道话就要被打上粉丝的名头啊？无语死。】 【诶……怎么还不上岛，赶紧去岛上啊！】 甘棠想着，按照导演搞事的风格，不一定会让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带上岛。果不其然，在检查完所有人的行李后，导演宣布每个人都只能带3件东西上岛。 甘棠想了想，先举了手，乖巧得像是学校里的学生。 导演看了她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岛上会为我们准备什么东西吗？比如搭建的防水布、绳索，会不会给？或者说，什么条件下能给？” 甘棠这个问题很关键，如果节目组会提供道具兑换，那他们可以选择节目组不提供的东西上岛。但如果节目组什么都不提供，他们就必然要考虑在这个阶段选择必需品了。 导演挑了挑眉，对着话筒说道：“上岛后，大家可以搜集物资，这些物资包括搭建材料。” 这回答十分模棱两可，既没有说明物资清单有哪些，又没有说明寻找物资的难度大不大，显然就是一个坑。 甘棠思索了一番，他们要上岛，节目组不可能什么都不给他们备，所以她还是要把目光放在那些节目组不太可能会为他们提供又或者需要大代价才能提供的东西上。 想到自己的东西还都挺有用的，甘棠又问道：“我能不能从其他人的背包里选东西？” 【晕死，这姐想选谁的啊？】 【不是吧，才刚开始就这么抓马。】 导演看到弹幕飞速跳动，以为抓住了流量密码，连忙扬声说道：“当然可以，不过你能带上岛的东西只有3件，总数是不变的。” 甘棠微微点头，先从自己的背包里选了一次性内裤、压缩睡袋和多功能刀具。 留下一次性内裤，保证基本的清洁，她和其他几人性别不同，就算别人带了，她也用不了。 留下压缩睡袋，实在没有庇护所，靠着睡袋她也能凑活一晚上，不至于无家可归。 留下一套功能更全面的刀具，上了岛，无论是处理食材还是做搭建，都能用上。 选完以后，甘棠转身朝向其他几人，分析道：“我带的东西都是岛上能用到的，生存需求大于生活需求，你们可以直接从我的东西里选择。食物方面，如果没有比压缩饼干更好的选项，我建议直接选压缩饼干，万一上岛以后节目组没人性不给饭吃，至少我们不至于饿死。还有照明头灯，如果晚上遇到危险，我们至少能够进行查探。” 甘棠带来的东西都还算有用，无论怎么选，都不会出错。她很担心导演不同意别人选她的东西，所以才特意换了个问法。 【误会白柠了，女孩子还是细心。】 【这不就是让别人给她带东西吗？】 【就是，不知道在夸什么，她带的东西别人又不是没有。】 尽管甘棠已经做出建议，但部分嘉宾还是很头疼，零食这些东西可以不要，可有人居然还想着要留下时尚单品、护肤品等等。 甘棠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商量得热火朝天，像医疗用品不止一个人携带，其实只要保证有一个人进行选择问题就不大。然而，问题在于，谁去选择呢？不管是谁选了，就意味着自己少了一个可选项。 期间还发生了一个插曲，姜哲彦想带手电筒，甘棠表示自己的头灯是太阳能的，会更实用，但姜哲彦以“不见得每天都是晴天”为由拒绝了。 甘棠没继续推进，尊重个人选择。 大约十分钟后，大家的选项一一公布。 段兴思：医疗箱、绳索、内衣。 姜哲彦：手电筒、锡纸、打火机。 齐浩言：锅、压缩饼干（白柠）、调料。 印永望：健身哑铃、多功能刀具（白柠）、内衣。 石运：火柴、急救毯、锯子。 杨星河：望远镜、肉类罐头、卡式炉。 耿宏：牙刷、防晒霜、折叠椅。 白柠：压缩睡袋、多功能刀具、内衣。 很多东西大家都能一起用，这是毋庸置疑的。但结果一出，耿宏的选择还是让大部分人都大跌眼镜了。 石运见到耿宏的选择后，忍不住说道：“耿宏，你这牙刷和防晒霜……” “个人清洁还是要多注意的吧。”耿宏从做了选择开始就知道，一定会有人拿这个说事，连忙举起了自己的牙刷，“我带了四个刷头，可以和三个朋友一起share一下。” 这话说完，几个男人都在面面相觑。 牙刷这东西你要说它没用吧，它也算是个日常生活必需品。要说它有用吧，和其他生存物资比起来又真的显得微不足道。 第109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5 【服了，其他人都选的共享的，这个牙刷和防晒霜真的很鸡肋！还不如多带几块防水布！】 【我们哥哥还是很懂得分享的，不要把人想得那么坏了。】 【就是啊，怎么着，你们哥哥不刷牙？不刷牙刚好不用占用我们哥哥的牙刷数量。】 评论里褒贬不一，如果大家的选项都大差不差，自然不会有人把耿宏放在台面上来说。可比较下来，耿宏的选择未免显得过于自私了些。 就在这时，甘棠淡淡说了一句：“牙刷挺好的，不过……牙膏有人选了吗？” 无论有没有想过要和耿宏打好关系以便换一个牙刷刷头，此时所有人都是一个表情——天塌了。 就连耿宏也不例外，他缓缓转过头，看向了节目组：“牙刷和牙膏算配套……吧？” 导演笑嘻嘻地露出雪白的牙齿：“当然不算，选定离手，希望大家遵守游戏规则。” 有了牙刷却没有牙膏，这相当于浪费了一次选择的机会，这种失误表面上看起来还不是什么大问题，却让所有人都提起了心。他们这一次在选择之前已经做了足够的暗示，希望大家都能够齐心协力先把生存类物资拿下，可节目还没正式开始录制，耿宏就给了他们这么大一个“惊喜”。无论耿宏是为了综艺效果还是他本身性格如此，至少，在这个节目里，在合作的项目面前，他都是一个实打实的定时炸弹。 【节目组也太恶心人了，怎么能这么算呢？不是欺负人吗？】 【你们“哥哥”可真行，自己带的东西都是自己想要的，一点都不考虑团队。】 【就是啊，那手电筒还有电池配套呢。】 导演看了一眼吵得不可开交的弹幕，清了清嗓子：“姜老师，您选的是手电筒吗？我们还需要检查一下。” 弹幕听到导演这么说，纷纷刷屏希望姜哲彦不要上当，千万别给狗导演机会。可嘉宾们毕竟不像观众一样站在上帝视角，他们没有参与互动的机会，只能听着导演组的指挥来行事。 姜哲彦交出了自己的手电筒，下一秒就看到导演直接把电池给抠了出来。还没等姜哲彦反应过来，没了生命的手电筒又重新交到了他手里，速度那叫一个快。 “这是什么意思？”姜哲彦握着手电筒惊呼了一声。 “电池是配套，您没有选择电池。”导演笑眯眯地解释着，丝毫不肯让步。 这下，照明工具已经没了。 姜哲彦还想讨价还价，弹幕里更是几家粉丝吵做一团。 一部分人觉得，要是没有耿宏的粉丝落井下石提醒导演组，这个手电筒他们肯定能带上岛；另一部分人觉得，姜哲彦没有参考甘棠的意见选太阳能的，就应该料到电池会被抠掉。 总之，争议的源头其实还是各方有各方的包袱，都不想背锅。 倒是现场的氛围还算融洽，毕竟大家以后在圈子里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心里有点小九九，这个时候都不会戳破了窗户纸闹得太难堪。 物资选定，导演组又开始提出对于上岛方式的选择：“大家可以选是用直升机上岛，还是坐船上岛。请大家进行投票。” 直升机听起来很帅，但必须考虑到有部分嘉宾本身是恐高的，对于恐高人士来说，上天很难。 好巧不巧，这一次嘉宾里有三个人就曾经公开表示过恐高。 甘棠留了个心眼，继续举手。 导演看到是她，语气都缓了：“白柠，有什么问题吗？” “两种交通工具是否需要付费？” “首次上岛，我们负责送你们去。” 【白柠还能想到这个，也挺不错的。】 【随便问几个问题你们就觉得厉害了，也太知足了。笑死，这又不是什么嘴炮综艺。】 【希望她上岛以后也能保持这种态度，别被节目组牵着鼻子走，感觉节目组对女嘉宾还是会有点优待的。】 【唉……可怜段叔了，自己野外生存经验足也没什么用，要一1n。】 既然没有费用，甘棠就不纠结了，对她来说，上天入海差别不大。 投票结束后，选择船的有5人，以多胜少的结局，便是大家一起坐直升飞机。姜哲彦、杨星河和耿宏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也得亏是都化了妆，没能看出别的端倪。 甘棠又举手了：“一个直升机上可以坐多少人？” 导演应道：“三个。” 也就是说，他们八个人要分三批上岛。 甘棠微微颔首：“我可以坐边上。” 杨星河眼神一亮：“我和你一起。” 三个恐高的，分三批，一批一个，但因为有一个两人组，意味着至少会有一个恐高的要坐在边上“感受”高空。为什么说至少呢？ 甘棠瞥了一眼边上的几个大男人，没说自己恐高的不代表不害怕高空，而且直升飞机和飞机的感觉截然不同。 甘棠、杨星河、石运三个年纪小的被分到了一组，也一如他们刚开始说的，杨星河坐到了中间。 姜哲彦和段兴思有过合作，便朝着段兴思发起了邀请，又立刻找了齐浩言，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们青年三人组刚好可以凑一起。 如此一来，印永望和耿宏就不得不单独一组了。 耿宏虽然心里有些想法，嘴上却不好多说什么，毕竟都是前辈，在被剩下的一瞬间，他只是无限后悔没有第一时间在甘棠表态时就跟上。 另一边，甘棠这一组已经迅速登上了直升飞机，石运还有些兴奋，招呼着杨星河让他放松些。 从踏上金属光泽的登机梯开始，某些人的恐惧就开始发酵了，舱门关闭、轰鸣声响起、螺旋桨加速旋转，直升飞机直线向上攀飞的一瞬间，尖叫声响彻机舱。 甘棠十分有先见之明地伸出左手食指抵住了左耳，右手则是抓着一旁的座椅，以此来战胜离心力下的失重。 【妈呀，杨哥这惨叫我在林城都能听到了哈哈哈哈哈。】 【恐高的人会控制不住生理反应，正常现象。】 【白柠什么意思啊？嫌弃吗？看看旁边的石运，还知道关注一下同伴，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 【也不是这么说吧，白柠做错了什么？她要是真关心杨星河了，到时候又要被误解。】 【不是……没人觉得白柠在笑吗？她好像很享受。】 第110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6 甘棠看着窗外的景色，除了觉得杨星河的声音有点高亢以外，并没有觉得有其他不适。不过，杨星河造成的这些影响，她在上直升飞机之前就已经料到了，所以也算不上有多难受。 直升飞机开始平稳飞行后，杨星河的情绪逐渐平稳了下来，只是喘息声还有些大，可以看出他的不适应。 甘棠放下了左手，在一片嘈杂中大声说道：“你可以放心，安全系数还是有保障的。真要是害怕，就喊出来。” 被甘棠这么一说，杨星河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紧闭着眼睛，努力缓和着。 甘棠侧过脸时，刚好对上石运含笑的目光，没有察觉到恶意，两个人都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 虽然先前已经做过介绍，但白柠在圈子里是个新人演员，其实知名度很低，再加上她又是个女性，其他几位嘉宾面上对她都很和善，实际上都没觉得她能为团队做出什么贡献，暗自祈祷着她别有什么大小姐脾气就好。 直升飞机降落时，迎来了杨星河又一轮的尖叫声，这一次，就连石运都轻车熟路地堵上了耳朵。 在直升飞机停稳时，杨星河看着左右两个“护法”镜面似的动作，不由笑出了声。心知是自己声音太大扰了清净，他倒也没什么负面情绪，大大咧咧地说道：“咱们好歹是共过患难的兄弟姐妹了。” 甘棠率先下了直升飞机，转头看着若无其事的杨星河：“那二哥，你现在能自己走下来吗？” 腿软的杨星河抽了抽嘴角，小心翼翼地把双腿挪到一侧，讨好地看向石运：“大哥，您先下？” 石运挑了挑眉，没有推辞，弯着腰从他身前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挤了过去，走时还不忘低声问他要不要帮忙。 杨星河欲哭无泪，又不想自己一个人继续在直升飞机上坐着，便挣扎着从位置上起身，慢悠悠地挪了下去。 【是我看错了吗？杨哥的腿在抖。】 【哈哈哈哈，难怪白柠问他能不能“自己走下来”。】 【180大个上个天把自己吓成这样，综艺之神降临了。】 杨星河扒拉着扶手，确认自己站稳了才放开。 旁边石运的余光还在关注着他，毕竟他们是这次唯二的非演员嘉宾，相互照料一些总没坏处。 至于甘棠，已经往前走了几步开始观察起四周。 这真的就是一处荒岛，没有人活动的痕迹，但既然选择在这里拍节目，节目组应该多次踩点，确保过这个地方的安全系数。 其实，明面上说是荒岛求生，实际上也就是让他们在这个地方搭建出住的地方，并且保证自己在21天内都能吃上饭罢了。 以前也有过很多类似的节目，可这次节目做了两个突破。第一，是时间，以往的节目以12期为限制，最多在岛上待10天；第二，是形式，这档节目用直播形式来告诉观众，不存在拍摄结束后就回酒店居住的情况。 嘉宾们陆陆续续到达，相较而言，杨星河的状态还算是好的，其他两架直升飞机下来的时候，呼喊声就没断过，那真叫一个凄厉。 等人都到齐了，导演清了清嗓子，站到众人面前宣布规则：“接下来的21天，大家都会在孤岛上度过。成功在孤岛21天的嘉宾，将获得一份特殊的礼物。期待大家能够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发挥探索精神……” 官话总是让人昏昏欲睡的，要是放在以前，恐怕大部分人都会走神，然后被后期处理，但因为这次是直播，大家对于镜头的呈现都心知肚明，所以都装得极其认真。 【这是放养了吧。】 【节目组什么时候能够停下这种硬上价值的事，头痛。】 【如果有快进，我一定跳。第一次看直播，没想到这么煎熬。】 眼瞧着弹幕开始怨气横生，导演不敢再试探下去，连忙结束了话题，只在最后提醒了一句：“如果坚持不下去，大家可以向工作人员进行求助。获得求助的同时，也意味着个人录制结束。” 淘汰制度，也是这一次节目录制的一大看点。甘棠十分明确，这种制度之下，必然会有隐藏的竞争关系，说不定节目组已经挖好了坑准备让他们跳下去。 甘棠倒是无所谓，只要庇护所能成功搭建起来，她有信心可以一直苟到最后，倒是同来的那些嘉宾，就不一定了。 导演说完，一旁的执行导演用白板开始催促大家进入探索副本。 说是荒岛求生，在观众们的眼中看来确实很惊险，但对于节目嘉宾们则是另一种感受。除了他们这些嘉宾以外，摄影师们会全程跟着他们，因而从感受上，他们其实很难体会到野外生存那种真正的危险感。 在决定接下这个节目开始，甘棠就一直在锻炼身体。白柠一直在减肥，平时没有运动习惯，体质不算好，好在这段时间的耐力锻炼，终归是不会让她显得太被动。 着装上的选择，甘棠也没有以审美为先，而是考虑到了早晚的温差等因素，以保暖、实用为主。 从沙滩上行开始爬山时，节目中的嘉宾也好、观众也罢，都有意无意地关注起了此行中唯一的女嘉宾。 前面半个小时，大家的态度都还不太在意。 随着地面温度渐高，众人的脚步开始变慢，甘棠还没有显出颓势来。 【妈呀，看了一下官方地图，他们这才刚上岛没走到5%，距离第一个物资点估计还得有两个小时。】 【没什么大问题吧，两个小时而已，感觉要不是为了迁就白柠，男嘉宾能走得更快些。】 【咋的，女嘉宾就是原罪呗？白柠又没拖后腿，那么快就往女嘉宾身上泼脏水啦。】 【才半个小时就开始给人定罪了，蛮搞笑的。】 【哇，我段哥身上的衣服湿透了，这肌肉，太帅了！自律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都没影响到甘棠的步伐。她估摸着，节目组不会让他们太悠闲地度过这21天，但考虑到他们不是专业的人员，还是会给他们留点活路。找到物资，就能解决很多问题。 又走了一刻钟左右，一片空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地上杂乱摆放着许多东西。 第111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7 “快，是物资！”姜哲彦一边喊着，一边快步上前进行检查。 甘棠扫视了一眼，防水布、绳子、胶带这些倒是有不少，还有散落在各个角落里的树枝木棍，除此之外，还有些小型工具箱在周围。 “得赶紧搭住的地方，确保今天晚上能住。”段兴思观察了一下周围，淡淡说了句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物资是有了，但是怎么搭？搭哪里？ 大家虽然没把话说开，可眼神的交错中都在表明对于这件事的迷茫。 甘棠大致看了一眼物资的数量，发现节目组这次还不算亏待他们，给的都绰绰有余，约莫是觉得他们中间没有人能够挑起大梁，所以还算了不少耗材进去。 “我倒是很喜欢看一些野外求生的节目，要不我来试试？先把这些防水布和树枝都拿上，还有胶带，这些都比较常用。” “我也挺喜欢看的，所以才来参加这个节目了。刚刚上来的时候有路过一处斜坡，我觉得那里风景挺不错的，要不我们去那里搭庇护所？” 杨星河、耿宏两个年纪小的在一旁小声交流，他们年纪相仿，赛道不同没有竞争，之前在其他场合上也见过，还算熟悉。最重要的是，好不容易能有个常驻综艺，他们都希望能露露脸。 说是小声，其实大家都能听得到。 正当二人觉得可以有机会一展身手时，甘棠却提醒道：“这里昼夜温差很大，斜坡那个方向风景虽好，晚上风也大。” 原本想要造一个海景房的耿宏瞬间不吭声了，显然也觉得这话颇有道理。 段兴思一边捡着地上的材料，一边说道：“我们先在附近找个地方搭吧，大家都动起来。” 段兴思说这话时，大多数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正在观察阶段。这么一会儿功夫，众人脸色讪讪，毕竟他咖位最大都已经开始动手了，可他们还站在一旁“观摩”，怎么看怎么不像话。 甘棠踩了踩地，随手捡了根树枝又戳了几下，提议道：“这里的土有点软，要是在这里搭庇护所，遇上下雨天就难办了，哪怕是地钉都不太好固定。而且这边地势也不高，如果要搭建庇护所，还是得找一个高一点的地方。不如，我们先确定好地方，再来搬材料？” 这是甘棠第二次对庇护所的搭建地址提出建议，要说前面那次，大家都还算认可，这一次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再去找？去哪儿找？他们这群人都已经走了那么久，现在喝的吃的都紧缺，再往远处走，走到什么时候是个头？这都是未知数。 有人累了，自然而然就想停下脚步歇歇。 这不，齐浩言就开了口：“往前面走就一定会有合适搭建的地方吗？要我说，在附近找一个地方搭建，既能省力气，又能省时间。” 【齐浩言说的也没问题，一来一回大家体力也吃不消吧，白柠就别表现自己了，到时候难道她还要上手帮忙搬东西吗？】 【白柠不是想躲懒吧？在这里清点物料也挺累的。】 【白柠说的没毛病，土地太软，就算庇护所搭建起来了，后续麻烦也会有一大堆，最怕的就是遇到恶劣天气。】 【节目组又不是吃素的，总归是能保证嘉宾人身安全。有些人，别太把节目组当洪水猛兽了好吧？】 【大家都那么累了，别走了，原地搭吧。】 姜哲彦的目光来回在众人身上扫了几眼，他眼光毒辣，一眼就瞧出了齐浩言是气虚不想走了，故意找个借口。对比起脸不红、气不喘的段兴思，齐浩言年纪轻又有什么用？ 姜哲彦摇了摇头，他早年也是过过苦日子的，知道小姑娘说的都是实际情况。不过，齐浩言和白柠的地位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没必要为了个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明天的小丫头去和齐浩言针锋相对。齐浩言只是转型困难，又不是黄了。 清了清嗓子，姜哲彦收回思绪，建议道：“白柠，要不你先去探探路，毕竟前面什么情况大家都不知道。万一再往前走，还不如这一块地势好呢？毕竟，节目组把物资都放在这里，应该也有他们的道理。” 甘棠笑了笑，果断应下：“好，我先去看看。刚好，你们在这里清点，也能防止节目组别趁着我们都走了，把物资给顺走。” 甘棠半开了个玩笑说着，她一个人去探完路回来，肯定也会把情况如实告知给其他人，至于到时候他们还想不想往前走，决定权依然在他们各自手里。 但甘棠不可能在明知道有风险的状况下，不做衡量。她想得很明白，体力活对她来说的确略显困难，却也不是说完全做不了的。她如果只需要搭建一个单人庇护所，整体需要的东西并不算多，而且还可以就地取材，大不了就是多跑几趟。她想在这个综艺苟到最后，就必须打好基础。 甘棠捡了根树枝做拐杖往上继续走，斜坡的坡度不大，可持续的斜坡上着是真费劲。由于这一趟她是一个人出来的，她还在路上做了些标记，免得自己会迷路。她的包放在了物资点，轻装上阵，比起摄影师已经要好很多了。 大概也就走了十来分钟，坡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较为平坦的场地。甘棠扫视了一番，附近的树木很多，可以用来做庇护所搭建的现成材料。她用老办法戳着地面判断土质，满意后便留了个记号，开始往回走。 直播界面上，因为甘棠的离开，观众们可以自由选择切换主视角。白柠的粉丝基数不大，选择跟随她的观众占比很低，却也能看出来，大多数都是她的粉丝。 【柠柠怎么就接了这么个综艺，呜呜呜呜，看着好凄苦。】 【别的不说，姐妹们，只有我一个人发现柠柠今天好像素颜了吗？好漂亮的小脸，啾啾。】 【隔壁官宣糖哥的恋综了，我白妹还在这里苦兮兮，我的心哦，拔凉拔凉的。】 【专注自家，不要cue没来的嘉宾，谢谢。】 【+1，不然又要说我们蹭热度了。】 【白糖cp还那么火，白柠家这就准备提纯了？】 第112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8 唯粉和cp粉一边看着屏幕上的小姑娘在探索新世界，一边忙不迭地在掐架，谁都不肯放过谁。 不过，这种掐架也没什么人看，大部分的流量还留在主视角上。 等甘棠回到物资点的时候，发现已经有几个嘉宾在搭庇护所了，根本没有把她的提醒放在心上。 大概是因为有同一趟直升飞机飞来的友谊，杨星河第一个就和甘棠打了招呼：“嘿，白柠，你回来啦？” 甘棠收回落在齐浩言等人身上的目光，点了点头，坦诚道：“再往上走十分钟左右，就有一块地方很适合搭建庇护所。” 齐浩言开始搭庇护所的时候，姜哲彦就打了把手，所以，他已经印证了甘棠说的这里不适合搭建。但看着齐浩言他们兴致冲冲的模样，姜哲彦没把那些话说出口。他也在考量，要是适合搭建的地方太远，按照他的体力，搬东西是搬不了多少的，少不得年轻人的帮忙。偏偏这些年轻人大部分都在这里兴致勃勃，本着法不责众、就算出了事还有节目组兜底的心态，姜哲彦已然做好了和齐浩言他们一起在这附近安营扎寨的打算。 然而，此时听到适合搭建的地方距离这里并不远，姜哲彦还是挺心动的。小伙子们到时候能扛住狂风暴雨，他可扛不住。 姜哲彦不愧是老油条，权衡利弊后就做好了决断：“我觉着白柠说的有些道理，反正路也不远，我们找个更好的地方搭建，这也方便后续居住嘛。” 齐浩言眉头微皱，瞧了一眼甘棠的方向，调笑道：“老姜啊，你刚刚不还帮我搭得起劲吗？怎么一扭头就觉得人家小姑娘有道理了？哎，也是，小姑娘嘛，要哄的。” 这一句话，便是将姜哲彦当成了好色之徒，又将甘棠做的事情说成了没有意义的。 姜哲彦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就和人翻脸，但他有家有室的，这么平白无故被造谣，还是得为自己说上两句，声音却冷了不少：“这样的玩笑还是少开，我往上走走，活动一下筋骨，你不想搬就别动了。” 姜哲彦要顾着情谊，甘棠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她轻笑了一声，提高了些音量：“看您说得那么自然，您哄过的小姑娘挺多呀。” “你……”齐浩言本来只是觉得有些累了，疲惫之中没顾得上那么多，讲起话来有些口不择言。可让他对着一个刚进娱乐圈的小丫头片子低头，他是万万做不到的，转而朝向姜哲彦，讪讪道：“老姜啊，我刚刚昏了头，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等下了岛，我请你吃饭。” 【白柠这话讲得可真难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尊重前辈？】 【尊重个屁！】 【要想别人尊重他，先拿出点前辈的样子来。凭什么一开口就给女孩子造谣？】 【白柠的粉丝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开个玩笑而已，怎么就造谣了？】 【可别把我打成白柠粉丝了，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追星女孩，看不惯齐浩言说的那些话。】 齐浩言大概也没有想过，他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就给他招了不少黑，弹幕里吵得不可开交。 本来嘛，追星的女性就比男性多上许多，大家在生活中多多少少都遇到过一些隐性的性别歧视。真要论粉丝数量，白柠家根本不够看的，此时帮她发声的人90%以上全都是其他家的粉丝或者是看节目的路人。 齐浩言的经纪人很快就注意到了舆论危机，连忙买了水军把这件事情压下去。好在直播归直播，这档综艺现在的热度还不够高，有许多可以操纵的空间。 甘棠索然无味，齐浩言摆明了是不可能和她道歉的，但她心里有底，来之前她就参考过这个岛的天气情况，在未来的21天里一点雨都不下，那几率微乎其微，到那时候自然可以证明她现在的担忧是正确的。至于到那时候齐浩言会是什么样的处境，她就等着看好戏了。 甘棠开始清点需要的防水布，姜哲彦主动揽下了抬树干的活。 段兴思无意要站队，但作为这一次嘉宾里最年长的那一个，他的阅历告诉他，眼下跟着一起离开才是最优解。一来，是选上岛物资的时候，甘棠的表现就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是个有想法的；二来，他了解姜哲彦，尽管姜哲彦没有明确说他为什么选择跟着一起走，姜哲彦这种老狐狸大概率会选择对自己更有益的方向。 其他几个人看段兴思都动身了，不约而同一起帮忙。到最后，留在原地的便剩下了齐浩言、印永望和耿宏。无他，现在的庇护所他们三人参与的最多，怎么也不可能就这么放弃。 【服了，怎么一上来就搞分裂啊，女人真的麻烦。】 【有些人是真爱男且恨女，白柠又不是无缘无故让人走的。】 【专业人士飘过，白柠说的没错。如果后面他们没有遇到恶劣天气还好，但凡风雨大点，风险就大了。】 【少捆绑，少道德绑架。齐浩言之前在自己的vlog里就写了，有好好在看相关知识。人家也是做好了功课来参加节目的，谁能留到最后还不知道呢，有些人就等着被打脸吧。】 从节目组提供物资的地方一路到目的地，其实并不远，但问题在于大家都用要带物资上去，负重就大了很多。甘棠用绳子把防水布捆了一下，然后又找了几根树枝在前后两段做了支架。等她忙完，其他人也看出了门道。 “白柠，这个防水布就让我和段哥带过去吧。”姜哲彦主动走了过来，提议道。 甘棠看了看姜哲彦，又看了看段兴思，含笑让出了位置。她知道，姜哲彦不是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而是对比起搬树干来说，搬防水布更轻松一些。而且，他让段兴思和他一起，也避免了他到时候被观众质疑是想躲懒。 甘棠走到一旁后，瞥了一眼身后那两个年轻的劳动力，一边说道：“段老师、姜老师，我在路上留了记号，你们可以先过去，直接往前走就可以。到了平坦的地方，就能放下了，我和石老师、杨老师整理完剩下的物资就过来。” 第113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9 石运和杨星河站在原地等安排，他们的想法也简单，甘棠看起来像是游刃有余的样子，甭管最后事情能不能顺利完成，就冲着她这个表现力，他们其实可以往后退退。这样，即便最后呈现出来的情况不如人意，也怪不到他们身上。 能在娱乐圈混的，哪怕没有害人之心，也都会在历练中多出不少防人的手段来。尤其这次节目还是直播性质，各家公司在把艺人送来之前都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没事乱出头。 石运和杨星河的路人盘都不算大，后面有的是他们出头的机会，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就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 甘棠计算着两个庇护所需要多少的物资，一边分出精力来用麻绳将树枝分开捆成几份。 盘点的时候，还不忘让劳动力们在旁边掂量一下能力：“石老师、杨老师，你们看一下这个一份能不能抬得动。” 两人将第一份树干抬到肩膀上的时候还不觉得有多少压力，表示没问题，甘棠又试图给他们加第二份。 两个人明显呼吸都乱了，杨星河却还在嘴硬：“没问题，多抬一点，剩下的可以一次性搞定。” 甘棠见状，连忙先把一些琐碎的物资都用绳子串着绑在腰上，又赶紧站到二人中间伸手顶起树干给他们减轻压力。 “诶，白柠，你就带路吧，我们两个可以的。”石运喊了一声，大概是怕这个画面播出去以后被嘲。 “多个人多份力，我们赶紧跟上去吧。”甘棠笑着，手上用力，人也开始往前走，推动着石运和杨星河开始行动起来。 【画面感太强了，我不行了，快笑死了。】 【好像一个小水塘，哈哈哈哈哈哈哈。】 【哥哥们，人好。白柠，人好。都是好人。】 【得了吧，白柠上下嘴皮子一动，就支使着所有人都干活，还真当自己是个领导了，真爱现。】 【有能力就表现，唯一的姐就是厉害。】 【分个物资就厉害了，等会儿搭的时候就该傻眼了。】 观众们其实并非是对甘棠一个人不看好，而是已经做好了看所有人笑话的准备。 节目组在上岛的时候就收掉了所有人的通讯设备，只给了对讲机，也就意味着他们在这里失去了网络。 没有网络，对新一代年轻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呢？失去了搜索、导航、娱乐等等。 在甘棠去探路的过程中，几个大男人围在一起最开始还信誓旦旦说能搭出一个庇护所来，她一来一回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们战绩可查：绑好了一根树枝、搭了块防水布上去。 他们的对话中出现的最多的就是：“是不是这么弄啊？”“我之前网上看到的好像不是这样。”“完蛋了。” 即便有做过一些功课、看过一些视频，可他们谁都没想到节目组能那么狗，既不提供可以参考的模板，也不让他们在线搜索。 抬树干三人组一路无言，刚开始起步的时候还好点，但两分钟不到的时间，肩膀上的重量就开始教他们做人了。上坡加负重，简直把压力指数都拉满了。 甘棠腰间好几串七零八落的东西叮叮当当打在她身上，听着都让人烦躁，然而，前后两个男人都咬着牙都没有让她到一旁去单独负责。因为他们很清楚，这时候再少一个劳动力，他们是真的扛不住啊！ 杨星河还算好一些，他是主唱跳的，在组合里还是舞担，体力方面不容小觑，倒是石运是vocal，站桩唱歌的时候更多，真没多少需要他锻炼的机会。如此一来，石运没多久便开始气喘吁吁了。 甘棠下意识朝着石运的方向微微偏移，抬树干的两个人还察觉不到什么，镜头里却十分明显。 【白柠走不动了？】 【没有吧，看着像是在帮石运减轻重量。】 【小石头们谢谢小姐姐帮忙，祝小姐姐新戏爆红。】 【不是，这就开始炒cp了？心疼我杨哥。】 到了后半程，甘棠手都酸了，咬了咬牙鼓励道：“两位老师，快了快了，就在前面不远，咱们努努力哈。” 带着东西自然而然就比甘棠空手来的时候速度要慢一些，为了这句“快了”，大家又硬着头皮一口气没歇，走了七八分钟。 先到一步的段兴思和姜哲彦在给防水布解绑，看到他们三个扛着这么多树干上来，都吓了一跳，赶忙搭把手把东西都卸了下来。 石运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脸色都白了几分。 甘棠二话不说，拉开衣服拉链，从外套里侧的夹层里掏出了一个巧克力递过去：“石老师，先补充一下体力吧，您是不是低血糖来着？” 石运愣了愣，第一反应竟然是：“你哪来的巧克力？” 要知道，他们在上岛之前，pd们对他们进行了“搜身”，已经把他们身上藏的东西都搜出来了。 甘棠轻笑了一声：“没搜到，这不就便宜您了嘛。” 半开玩笑的语气，无形之间拉近了距离，也没有显得这块巧克力有多么了不起的。 甘棠口袋里还藏着几块，但考虑到巧克力这样高热量补充体力的甜食在他们缺乏食物的时候能帮上大忙，便暂时没有拿出来。 一旁的杨星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那句“还有没有”给压下去了。 【节目组都快把男嘉宾给扒光了，结果由着女嘉宾把食物带上岛，牛。】 【白柠想炒cp的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真离谱。】 【抵制白柠+1，糊作非为。】 【石运脸都白成那样了，这巧克力是救命的！石运家粉丝才是真离谱。】 舆论一起，什么声音都有。不过，无论是对于节目还是对于参与的嘉宾，最怕的不是有非议，而是没水花。因此，节目组也好、各家公司也罢，都还在持续观察的阶段，并没有下场。 另一方面，甘棠把自己的私藏给出去，倒不是真冲着石运去的，换了其他人，她也会毫不犹豫。 节目的确是节目，可对于他们来说，又不止是节目，毕竟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出了节目谁知道哪天会不会遇上。多一个朋友，多一份机遇嘛。 第114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10 甘棠喘了口气，在大家还休息的时候站起身看了看他们带上来的树干，挑挑拣拣从里面选了几根出来。 “要帮忙吗？”杨星河看她在盘点，凑过来问了一句。 甘棠正蹲在地上，抬头看到他那双充满希冀的眼神，就知道他也不想再去当一趟搬运工了。 嘴角扯开一抹笑容，甘棠毫不客气道：“那就拜托杨老师，一会儿去运木材的时候帮我向印老师借一下刀具。” 甘棠留了一把多功能刀具，但比较小，如果要用来劈木柴之类的还是比较费劲，她带的另一把多功能刀具里面有小型的斧子、砍刀，刚好是被印永望选了。 杨星河听到还要再跑一趟，心都死了，仰天喊了声：“天要亡我啊。”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杨星河心里也明白，不管从年龄还是体力来考量，他肯定都是搬运组的一大劳动力，躲也躲不掉。之所以闹这么一出，也是为了留点综艺效果。 姜哲彦也在一旁笑道：“小伙子，再接再厉，等会儿我们把房子搭好等你回来。” 【不是，这也太欺负杨星河了吧。】 【能者多劳是一回事，但怎么还搞职场霸凌那一套呢？】 【我们看的是同一场直播吗？杨星河不是在笑吗？大家不都是在笑吗？】 镜头会放大很多社交反应，引起各种解读，更何况，如今直播间里带粉籍的观众远比路人盘要大得多，各家粉丝集中在一起，难免就觉得别人都亏待自己偶像。 而且，身在局中的嘉宾们根本没有渠道来了解实时评价，更无法判断观众对于他们是什么看法。 小问题也就罢了，怕就怕哪天爆发出巨大的矛盾来，便很可能一发不可收拾。 甘棠看得出杨星河累，收拾好了自己这边需要的材料后，拍了拍手站起身，扬声道：“我来之前研究过庇护所的搭建方式，现在这些材料也够了。这样吧，我先搭一个打个样，然后我们再一起搭个大的，你们觉得呢？” 甘棠没有把话说死，想着万一有人和她一样都做过功课呢？要是其他人有想法，也可以按着他们的想法先搞，免得耽误时间。 甘棠是没看到其他嘉宾刚刚抓耳挠腮对着一堆材料无从下手的样子，要是看到了，她就不会有这么一问了。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大家不约而同地同意，尽管有人心里也在嘀咕她到底行不行，却没一个人出声反对。 甘棠想得还算透彻，这个时候她不顶上谁顶上？她能做的体力活是最少的，所以就要展现出她强大的脑力一面，唯有如此，这个综艺才不算白来。她对自己的能力也有自信，她虽然没有实际动手实践过，可知识就在她脑子里，没有跑，她努努力，一切都不是问题。 甘棠找了4根长度相仿的树枝，先确定三角的高度，招呼着几个男人帮她把树枝都固定好，她又取来一根横在最上方。 紧接着，甘棠手脚麻利地取出麻绳，在最上方的树枝与其他树枝的交叉点打结。打结的方法，是她提前学过的，先将绳子的一端绕过一根木棍，形成一个圈，另一端也做同样的处理，再将绳子的尾端穿过第二个圈并拉紧。 炫丽的打结手法，看着一点都不寻常。 “白柠，你刚刚怎么操作的？”杨星河原本只是想站在旁边歇歇，看到她的操作，被惊得目瞪口呆。 “这叫双套结，可以承受比较大的拉力，方便做支撑点。”甘棠说完，在另一边也用同样的方式打上结。 她最开始操作的时候，谁都没当回事，直到杨星河出声，其他人这才意识到她是真有两把刷子。所以当她给另一边打结时，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手上，准备好好学上一番。 事实证明…… 眼睛没会，手也没会。 【哈哈哈，我哥那什么眼神啊？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赶紧塞回去。】 【私密马赛，哥哥们丢脸了（拖走拖走）。】 【白姐牛啊！这双套结我之前看了好多次介绍都没学会。】 【白柠是真会搭吧？我刚刚看了一眼隔壁，还在那里商量怎么才能绑好，这边就已经搞定了。】 甘棠的动作丝毫不含糊，确认两边双套结都绑好以后，招呼着几人把岔开的四根树枝以两两对应的方式尽量扎到土里，这样做出来的支架才能更加牢固。 等整个大框架都有了雏形，甘棠已经抱着一片防水布走了过来，她站在一边，抛了两次，防水布都没抛过去。 “给我吧，我来试试。”离得最近的段兴思适时伸出了手。 甘棠松了口气，讪讪笑道：“那就麻烦段老师了。” 段兴思张开双臂，将防水布拉开，又转过头和她确认：“只要抛过去就可以了，是吗？” “嗯，麻烦那边的老师们也帮忙拉一下。”甘棠紧接着喊道。 防水布抛过树枝后，石运和杨星河纷纷上手，将防水布往下拉，如此一来，笼罩在横侧面的两边都已经被包裹住了，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甘棠的工具刀里刚好有剪子，拆下来以后交给了段兴思。同时，甘棠也不忘告诉他们，在两个横侧面还要再用树枝进行加固，因为侧面这个角度的问题，最好的方式就是用铁丝来固定，这也是为什么她在看到节目组有准备铁丝时就觉得稳妥了。 甘棠演示了一遍以后，大家都已经学会了。 但剪子只有一把，现在这个流程用不上那么多人。 见状，杨星河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我还是先去把剩下的树枝搬回来吧，哪位老师屈尊陪我一趟？” 石运，有心无力；姜哲彦，无心无力。 段兴思清了清嗓子，转身把剪刀就交到了姜哲彦手里，一边应道：“我陪你去吧。” 让咖位最大的老大哥陪着去当搬运工，这叫个什么事啊，杨星河诚惶诚恐地想要拒绝，其他人也随时准备顶上。可段兴思的步子已经迈了出去，俨然不是和大家开玩笑的样子。 甘棠对于谁去当劳动力这件事没什么异议，只要有人肯去干就行，她还不忘再提醒二人一句，帮她借多功能刀具。 第115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11 等段兴思、杨星河两人前脚走了，甘棠又拿着自己的小刀蹲在一边削树干。 石运正闷头完成绑铁丝的环节，姜哲彦则是抬着树枝的另一头等待剪刀用完，看到她蹲在旁边忙活，忍不住问道：“白柠，你这是在做筷子吗？” 削树干做筷子，这也是大家经常看到的荒野求生技能。 不过，甘棠举着拳头粗的树干抬头诧异地看了一眼姜哲彦，眼中分明写着：这么粗，拿来做筷子，疯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我快被白柠的眼神笑死了。】 【我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求求了，姜哲彦！你闭嘴吧！】 【科普一下，这是地钉，白柠真的很专业。】 果然，下一秒甘棠就说道：“这是地钉，用来固定防水布的，不然风一大，根本控制不住。” 其实按照流程，应该先用地钉把防水布都固定好，再来加固横侧面。但甘棠考虑到其他人动作不见得能有她快，加固横侧面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大家分工还能节省点时间，所以就同步进行了。事实上，也确实像她预料的那般，姜哲彦做事拖拖拉拉，石运认真倒是认真，却慢条斯理，根本没觉得这些工作有时间限制。 甘棠把地钉削完，又用多功能刀具里自带的小榔头一个个敲进去，敲得她那叫一个腰酸背痛。但凡是那套大的刀具在这儿，她也不用这么遭罪！她心中无限祈祷，苦力组赶紧回来，这样她也能够轻松点。 然而，老天爷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心声。不知道那边出了什么岔子，甘棠把地钉都钉完了，也没见去搬东西的人回来。 姜哲彦、石运的共同努力下，固定好了一边横侧面，还有另一边，两个人也是累得不行，想到一会儿还有一个大的庇护所要搭，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奇怪了，老段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姜哲彦捶了捶酸痛的腰，大口地喘着气。 “应该在回来路上了。”甘棠说完，还不忘鼓励二位，“来来来，老师们，我们继续努力，还有一边，已经可以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甘棠想着，段兴思和杨星河不管怎么样都会回来，只不过就是回来得早晚而已，他们回来得早点，大家进度快点，第二个庇护所也能早日建成，他们回来得晚点，无非就是晚点搭完，现在时间还算充裕，没什么好担心的。重点在于，现有的劳动力得多多劳动，谁都不能偷懒，早干早结束。 【看到段哥和杨星河被隔壁拦着了，我真的要气死。啊啊啊啊，几位赶紧去捞人啊！】 【这边在风风火火，那边也很忙，就是不知道在忙点什么。】 回不来，的确不怪段兴思和杨星河。他们都已经想好了，这一趟就是搬运树干，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借工具。 没想到他们刚到物资点和印永望开了口，齐浩言就用压缩饼干来换他们的劳动力，扬言：“我知道你们也不想饿肚子。” 压缩饼干是甘棠带来的物资，只是被齐浩言选中了。可退一万步说，从饼干被齐浩言选择之后开始，分配压缩饼干的权利就已经到了齐浩言手里。 所有人里，只有齐浩言现在手中有现成的食物，段兴思和杨星河再怎么不痛快也只能先应承着帮忙。 偏偏齐浩言对于搭建方面的事情一窍不通，一会儿想这样，一会儿想那样，恨不得把之前所有的进度拆掉重来一遍。他有闲工夫在那儿折腾，谁有时间陪啊？以至于杨星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段兴思一看杨星河这沉不住气的样子，赶紧把小年轻拉到一旁开导：“星河啊，你齐哥也是个有想法的，我们这边帮忙拿到点吃的，今晚上大家就都有着落了。” 段兴思说的这一通话，都是明面上的，实际上，拉人、谈话，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为了能让杨星河从刚才那个愤怒的环境里跳出来。 可惜的是，杨星河没听懂段兴思的意思，咬着后槽牙吐槽道：“段哥，我知道吃的很重要，可……他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什么时候是个头？折腾人也得有个限度吧。” 【说话是真难听，怎么就折腾人了？用劳动力换食物，这不是等价交换吗？】 【对比一下段哥，杨星河的情商是真的不行。】 【有一说一，qhy就没有错吗？】 这边发生的事情，甘棠等人尚且不知情，等他们风风火火把横侧面都固定好的时候，庇护所的外形已经出来了。 奈何劳动组还没歇口气，甘棠就吭哧吭哧从边上开始搬了树干过来。 这下子，就连石运都傻眼了：“还有啊？” 甘棠伸手用袖子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深吸了一口气，笑得开朗明艳：“还要铺一个底，马上就结束了。把底边铺好，可以防止下雨天潮湿，也能防止一些蚊虫往上爬。” 甘棠生怕他们把这一道工序当作可有可无而省略，赶忙解释了一句。 相较于之前的工作，这次的工作就比较简单了，两边横向各搭好一根树干后，再将其他树干依次竖排排好，再用麻绳进行大致固定即可。 知道姜哲彦、石运都已经累了，甘棠索性站到了一头，然后让他们二人站在另一头进行配合。 【谁说白柠是拖后腿的？一个顶俩！这姐是真厉害。】 【白柠也挺累的了，嘴唇都白了，“白姐和她无用的男人们”。】 【粉上柠柠了，和荧幕形象差也太大了。】 【我一直觉得柠柠是那种娇滴滴的弱女子，呜呜呜我错了，柠柠保护我！】 【等等！我才注意到，白柠这是素颜就来节目了吗？】 等甘棠真的带着姜哲彦和石运成功搭出庇护所以后，#白柠 素颜#、#白柠 孤岛21天#、#孤岛21天 白柠脑力组#纷纷涌上热搜。 一方面，大家真没想到唯一一个女嘉宾真的懂这些，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印象；另一方面，甘棠扬长避短，对于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尽力做，对于能做好的事情做到极致。 第116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12 都是努力，谁的付出会廉价？有没有真的用心，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尽管第一个小庇护所是给甘棠搭建的，但姜哲彦和石运看到成品以后也十分有成就感，累是累了点，可想到自己晚上至少不用以天为被，那种兴奋感还是存在的。 甘棠用剪刀将防水布又剪了两块出来，打算把侧边的小三角也给围上。 眼看着姜哲彦和石运还打算伸手帮忙，甘棠连忙说道：“两位老师休息一下吧，接下来的工作量不大，我一个人很快就能做完的。一会儿段老师和杨老师把树干运回来，才是老师们闪亮登场的时候。” 甘棠虽然存了些让他们多干点活的心思，但也知道过犹不及。要想马儿跑得快，得先让马儿吃够草。 今天的工作量很大，除了还有一个庇护所要搭建外，还必须解决食物的问题。忙一天了，大家连口水都没喝上呢。 倒不是要心疼男人，而是甘棠通过刚才的劳动已经看出来了，靠男人是靠不住的，吃饭这个大问题她还得自己手拿把掐。所以，先让他们歇歇吧，后面还有他们要努力的。 等甘棠前前后后把自己的庇护所重新整理一番后，段兴思和杨星河可算是回来了。 鉴于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姜哲彦还以为是纯干体力活干的，一边帮忙接过树干，还一边插科打诨：“段哥、星河，你们两位辛苦了，快快快，看看我们刚才的巨大成果。别看小白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干起活是一点都不差哦。” 段兴思和杨星河正一肚子火气，看到甘棠搭建的庇护所时，所有的郁闷都一扫而空了。 杨星河上前在边上观摩了一下，还有些踌躇地问着：“白柠，这会塌吗？” 嘶，这厮居然敢怀疑自己“造”的“房子”？甘棠皮笑肉不笑地冲他抬了抬头：“你能徒手把它拆了我都服你。” 这也不怪杨星河多嘴一问，直播间里的观众看得清清楚楚，段兴思和杨星河他们在齐浩言那里帮了忙，没想到一阵大风过来，把齐浩言口中“完美”的庇护所吹得东倒西歪。齐浩言不肯承认自己有问题，非得说是所有人没配合好。 甘棠说不会有问题，杨星河还真就上手了，对着庇护所哐哐一顿造，看得旁边的人都胆战心惊，生怕他真把劳动成果给拆了。 【一个敢说，一个敢干啊。】 【杨星河果然还是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再让他去搬两趟东西就老实了。】 【别说，你真别说，这小屋子还挺结实。】 杨星河一开始还收着劲，发现庇护所纹丝不动之后是真的动了拆家的心思，结果庇护所一点没受到损坏，足以证明安全有保障。 直播间的观众也好，在场的诸位男嘉宾也罢，看向甘棠的眼神里顿时只剩下佩服二字。尤其是经历过“失败”的段兴思和杨星河，都在心里暗道：稳了！ 杨星河顿时来了兴致，有了新的动力，把袖子撸起来就是一声：“还等什么啊？各位大哥，我们开干！” 甘棠瞧几位都兴致勃勃的，也想趁着他们还有精力，赶紧把事情搞定。不过，剩下的树干都需要再处理，她转头又看了看段兴思和杨星河这一次带过来的东西，微微皱眉：“两位老师，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段兴思眸光沉了沉，没说话。 杨星河到底还是沉不住气，加上甘棠又是同龄人，他吐槽起来毫无负担，把情况都说了。 他们本来已经说动了印永望借刀具，但临走的时候齐浩言以他们需要用为由拒绝了。说来可笑，他们在那里帮忙的时间里，都没瞧见齐浩言等人用一次刀具，他们要走了、对方要用了。 除此以外…… 杨星河从口袋里掏出两包压缩饼干，着实气笑了：“喏，我们的劳动报酬。” 口粮不多，是因为齐浩言说“一份劳动一份收获”，其他人没来他就不“管饭”了。 段兴思和杨星河是饿着肚子，但当着镜头的面，他们哪能独吞呢？段兴思作为前辈，试图和齐浩言讲讲价，却被齐浩言一句“东西是我选的”给堵了回来。 杨星河那嘴一说就停不下来了，没一句脏话，却能听得出来都是情绪。 【杨星河是来整顿职场了吧哈哈哈哈哈，齐浩言想倚老卖老，也得看年轻人答不答应。】 【好希望我有杨哥这样的嘴！】 【白柠听得也太认真了，她是真的在吃瓜。】 【第一次看到段哥脸上这种微妙的神情，我段哥辛苦了！】 【搞笑吧，齐浩言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本来东西就是他挑的啊，而且段兴思和杨星河又没帮上忙，能分他们点吃的就不错了。】 【呵呵，搭不好的根源难道是段老师和我杨哥吗？白柠一个女孩子做足了功课才做指挥，不像有的人，只知道摆谱。】 甘棠听着杨星河吐槽，余光不自觉地朝着旁边瞥了一眼，见摄影师的肩膀都一抖一抖，心里也泛起了嘀咕。齐浩言确实做得理亏，可杨星河这么口不择言，在娱乐圈还怎么活啊？ 等等……这个人设她怎么那么熟悉！甘棠猛然想起来，女主向玫好像有个青梅竹马的哥哥，就是男团爱豆，因为嘴巴太毒后期被团粉抵制到退团，但后来那位竹马还给女主牵线搭桥，让团里的vocal给女主的电视剧唱了不少ost。 甘棠目光复杂地看向杨星河，她是真没想到啊，自己避开了和向玫的正宫，没避开向玫的竹马。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她不由揉了揉太阳穴，又想着，算了，事已至此，她只能老老实实开荒了。更何况，这本书是围绕向玫在娱乐圈大杀四方开展的，书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主的修罗场，她就算今天没遇上和女主有关的人员，明天也会遇上，就别自寻烦恼了。 白柠和向玫的风格截然不同，所以甘棠并不担心两个人撞赛道。她参加完这次综艺回去，好一点的情况就是稍稍能有点知名度，差一点的情况就是继续归于路人，但多一个综艺让别人看到属于“白柠”身上的不同面，就能多一个机会去接触除了花瓶以外的其他角色。美人还是要演的，可谁说美人只能有一面？她要演，就演不同的美人！当然，眼下还是要把这21天给度过去。 第117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13 缓过神来，甘棠掏出自己的小刀，苦笑：“既然大的没借来，就只能先用这个小的凑活一下啦。” 段兴思忽然想起了刚才在物资点里淘到的工具，从连忙拿出来：“正好这里有几副手套，大家都戴上再干活吧，免得伤到。” 几人依言配上了工具，又开始投入到劳作中。 已经打过了样，第二个庇护所做起来就有了经验。甘棠主要是把套结的部分完成，其他的部分，剩下的四人完全可以分工。而且，就算忘记了某个步骤，他们也能通过观察小庇护所来完善。 总而言之，甘棠就是起到了模范带头作用，让他们能够熟练运用各项技能。同时，为了让大家住得舒服点，她还特地按照5-6人的宽度来做了规划。 等第二个庇护所罩上防水布后，整体工作已经完成了30%，剩下的都是细节问题。 甘棠看了看天色，考虑到晚饭问题，她提议道：“压缩饼干肯定不够我们这么多人吃，我去找点食材，分我一个力气大能扛食材的就行。” 话音一落，无论老的虚的，都把目光看向了杨星河。 杨星河嘴角一抽，行呗，他不当苦力谁当苦力？可因为开口的人是能做出庇护所的甘棠，他这一趟去的也算是心服口服。毕竟，前脚才摊上了齐浩言那样只会嘴上功夫的，他天然地对甘棠就有了几分信任。 甘棠也看出来了，杨星河这人嘴毒是毒了一点，本性不坏，也就是这份本性，才能让他在退团后遭受众多非议的情况下还能东山再起。 甘棠取了两根不长的树干做拐杖，递给杨星河的时候，他还嘴硬：“我用不上，你自己拿着就行。” 甘棠看着他轻笑了一声：“我是想着让你省点力气，说不定我们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庇护所还没搭完。” 言下之意，杨星河的苦力活没有尽头。被噎了一下，杨星河最后还是把树干给带上了。 【第一次看到我杨哥被怼得没脾气，小白姐厉害！】 【柠柠这人能处，还得是女孩子心细。】 【不是，难道只有我关心，这荒山野岭真的能找到吃的吗？】 【实在不行找隔壁再要点饼干，度过这凄凉的一天吧。】 【我看着他们都饿。】 甘棠看了看天色，估摸着也三点多了，他们得努力把晚饭落实了，要不然这一天不吃东西，人是真受不了。 杨星河跟在后面走着，虽然才走了两分钟，但他只觉得满眼的树、满眼的草，就是没有能吃的食物，摸了摸肚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没成想，甘棠快步走到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中间，喊着：“杨老师，帮个忙。” 杨星河跟过去时，一头雾水：“这里有什么？” “有的。”甘棠蹲下来，辨别着枝叶，一边用手指轻轻拨开覆盖在土壤表面的落叶与杂草，随着她的动作，土壤逐渐松动，她眼神一亮，动作利落地挖出了下面的果实。 “我……”咽下会被和谐的字眼，杨星河咽了咽口水，也是激动不已，“这里有红薯！” 甘棠点了点头，朝着旁边开挖，一边告诉他：“你看叶子，红薯叶有点像心形，边缘还带着锯齿，你按着这个叶子的形状去找，往底下挖，我粗看了一下，这边红薯不少。” 【惊！白柠是怎么在一片草里面那么精准找到红薯的？】 【白柠家以前是不是种地的？】 【虽然……讲解了……但我……看不清……我是真的瞎吧？】 【杨星河，你刚刚想说什么，你倒是说出来啊！】 甘棠带着节目上了几个热搜，已经开始陆续有路人进来看综艺。因为是直播，前面的庇护所部分已经完成，大家都以为她没别的长处了，一眨眼，她都带着“部落”找到食物了。立刻又有人把这一部分的repo发到了节目超话里，由于不是粉丝视角写的，写repo的观众大多是惊讶而不是吹捧，如此一来，反倒是让更多路人好奇她到底做了什么，引发了一个小小的流量高峰，还都是冲着甘棠的视角去的。 有吃的，就有了动力。一旦意识到努力不会白费，就会疯狂努力。杨星河就是这样的人，他赶紧在旁边找了一块地方，匆匆开工。 杨星河辨别红薯叶的能力没有甘棠强，几次都把杂草当成了红薯叶，好在这一整片地里埋着不少红薯，两个人才挖了一会儿就挖出不少。 甘棠抖了抖红薯上带着的土，数了一下脚边的红薯，已经有十几个，便说道：“杨老师，收拾一下，我们再去找找别的。要是没其他吃的，我们还能回来接着挖。” 杨星河听到她前面说的话，还想反驳，毕竟这荒岛上找到个能吃的东西不容易，可听到后半句时，他又多了几分兴奋。换了其他人告诉他还有别的出路，他还会有些担心，说话的人是甘棠，他就不纠结了。 杨星河一边傻呵呵地脱了外套准备包红薯，甘棠赶紧叫住他：“诶，别用衣服。” “啊？”杨星河一愣。 “这件外套还要陪你20天。”甘棠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目光朝着边上搜索了一番，拔了几根野草出来，手脚麻利地缠在一起编了个小篮子丢过去，“先凑活用吧，等明天有空了再做更结实的。” 【嗯？发生了什么？】 【姐姐的手，是织女的手。】 【杨星河：除了愣住，还是愣住。】 【别说手了，眼睛都没学会。】 此刻，杨星河突然意识到，他好像真的抱到了不得了的大腿，咽了咽口水，一边心甘情愿地装红薯，一边讨好地笑着打探：“多嘴问一句，白老师这些技能是哪儿学的？” 甘棠猛然间被喊“白老师”还有些恍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这是叫自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才说道：“接了这个综艺以后就在看相关的书，我想着多学点，自己也能活下来。还有，杨老师还是叫我名字吧。” 第118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14 杨星河挑了挑眉：“白柠，你是不是比我小？” “嗯，我比你还小三岁。” “得，你也别叫我杨老师了，叫我一声杨哥就行。我罩……等出去了，我请你吃饭。” “成，那到时候就等着杨哥请客了。” 杨星河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科普一下，杨星河在团里是忙内，成团五年了，一直想着当哥。】 【杨哥又幸福了。】 【杨星河刚刚是想说要罩着柠柠？结果发现罩不住吧。】 杨星河整理好红薯以后，主动提了篮子，继续跟在甘棠后面探索新世界。 原以为不会有比找红薯更顺利的事情了，却没想到甘棠还认出了蒲公英和茼蒿，挖野菜的时候她还尽心尽力地给杨星河讲解如何区分，似乎试图让杨星河也有点参与感。 只不过，在连续数次拔出植物被判定为野草后，杨星河老实了：“放过我吧，我这眼神真是分不清那是草还是菜，你自己挖说不定还比和我一起合作更快。” 杨星河本来还担心自己说出这番话会被甘棠误会是想偷懒，可一转头甘棠的动作更加利落了，倒是应了他的那句话。他这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更难受了，想他行走在外常常被人评价跋扈，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但他这憋屈，又有些理所当然的意味在，就更让他想要仰天长叹了。 甘棠顾不上杨星河心里琢磨的那些小九九，她就一个目标，早点把食材搞定，回去还得做饭。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也希望自己能少干点，然而，食材有限，实在经不起折腾，她不希望被浪费。 收拾完两把菜，杨星河看着全是绿色菜，小心翼翼道：“小白啊，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甘棠瞧他目光落在菜叶子上，反问道：“想吃肉？” 杨星河连忙点头，作为一个肉食动物，又干了一天的活，不吃肉怎么行？ 甘棠莞尔一笑：“想想吧。” 这荒岛上除非有节目组准备好的现成食材，不然肉类就别想了。不过，杨星河这也提醒她了，明天要是有机会，她倒是可以转个方向往海边那边去，看看能不能捕到鱼。要是真成了，也算是改善伙食了。 素菜就算一大把，炒下去也没几口，主要是没找到其他的粗粮和能代替主食的东西，所以原路返回时，甘棠还不忘再去红薯地里挖点红薯。今天一天的劳动量是妥妥够了，总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 挖完红薯，甘棠想到什么似的，转头招呼着杨星河：“杨哥，你把这些吃的先放下，我们往那边走走。” 杨星河想也没想就把手头的菜篮子给放下了，亦步亦趋地跟在甘棠身后。 【还是第一次看到杨哥这么“听话”。】 【谁也不服，就服柠柠。】 【新人刚来，杨星河和白柠这是干啥？炒cp？其他人呢？】 甘棠走路速度不快，但目标方向很明确，带着杨星河走了约十分钟，能听到些海浪的声音。又往前走了一些，当看到目标时，她的步速猛然加快。 杨星河一个不察，就落下了一大截。等他赶上来的时候，就见甘棠仰着头看着什么，他一抬头，好家伙，眼前这是椰子树啊！头顶那几个椰子挂着，他瞬间就有了口渴的感觉。 这里的椰子树不算高，甘棠第一反应就是用带的树干去够，不过，她忘了她本身是把树干当拐杖的，所以带出来的树干并不是很长，要碰到椰子还差好一段距离。这个距离，就算是杨星河来操作也弥补不了。 “我来试试。”杨星河总算是找到了用武之地，他顺手从附近捞了一块石头，让甘棠走远了一些，这才把石头掷了出去。 第一次，石头擦着椰子而过，看着还有些希望；第二次，石头砸在了椰子上，但椰子没掉下来。 杨星河找到了手感，再接再厉发起攻势，“砰”一声清脆的响声，椰子“咚”地一声落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才停了下来。 甘棠兴奋地吹了个口哨，一边跑过去把椰子抱了起来，一边鼓励道：“杨哥，再砸几个下来呗，咱们那么多人呢。” 杨星河撸起袖子就是干，心想着，一会儿可算是有了能和兄弟们炫耀的资本。砸了五个下来，杨星河捧着仨、甘棠捧着俩，到了“菜地”，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抛弃了“拐杖”，杨星河直接把菜篮子挎在手臂上，昂首挺胸就往“基地”走。 路上，杨星河压制不住心底的疑惑，赶忙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地方有椰子树？” 甘棠朝着天空的方向扬了扬头，解释道：“坐直升飞机来的时候，我看了一下，朝南的那一边都有不少椰子树。其实，我们从沙滩往上走的那个方向也有，只是当时都一心想着先找物资，就没处理。” 【有人在直升飞机吓到腿软，有人在直升飞机上看风景。】 【白柠如果真的不是拿了剧本，这就是天选的野外求生者诶。】 【方向感是真的好好，而且她还能分清东南西北！我只会前后左右。】 【说多了，扎心。】 第二个庇护所正在固定第二个横侧面，留守包工头三人组已经累得快抬不动手，恰在此时杨星河和甘棠满载而归，就连见多了世面的段兴思都感觉到了肾上腺素在分泌。 “不得了啊，星河、小白，牛！”姜哲彦扫了一眼他们带回来的食材，都能认得出来，而且他们手上还捧着椰子，他怎能不嗨？ “我先开两个椰子，大家解解渴。”段兴思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用甘棠的刀具熟练地处理了起来。 甘棠看了看庇护所的进度，心里大致估算了一下，觉得今天晚上睡觉肯定是不成问题了，所以先让大家休息一下也无妨。 趁着段兴思在开椰子，甘棠走到姜哲彦身旁，笑着说道：“姜老师，您不是选了锡纸和打火机吗？拿出来吧，我先做几个工具，一会儿休息好了就给大家做饭。” 姜哲彦闻言，自然是把东西都找出来给了甘棠。 第119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15 几人之中，姜哲彦是出了名的美食家，却也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对甘棠所说的“做饭”，他并未抱太大希望，只祈祷着能填饱肚子。 段兴思这边刚处理完椰子，几个男人凑在一起就喝了一整个，因着男女有别，开出来的另一个椰子则由石运端了过来给甘棠。 甘棠道了声谢，接过来以后没喝，而是望向另一边的段兴思：“段老师，能麻烦您帮忙把椰子劈成两半吗？” 段兴思闻言，应了一声，以为她是想要里面的椰肉，而且，椰子一分为二，刚好还能给他们当碗。 但在段兴思处理完椰子后，甘棠直接将手中的椰子斜侧着倒出了1\/3不到的椰子水在“椰子碗”里，又把手中还有2\/3椰子水的椰子递了回去：“我喝这些就够了，多谢几位老师照顾。” 一番话，说得十分漂亮。 【呜呜呜，柠柠可真好。】 【感谢白柠照顾我家段哥。】 【感谢白柠照顾俺们那旮沓的老姜同志。】 【感谢白柠照顾杨哥。】 【感谢白柠照顾石头哥。】 各家粉丝对比了一下隔壁的惨不忍睹，终于意识到谁才是这个节目的黑马，纷纷在弹幕上表态。虽然知道嘉宾现在看不到，可他们的态度得亮出来，总不能被其他家比下去！ 隔壁是什么情况呢？ 这边都已经搭了1.5个庇护所了，隔壁连0.5都没着落；这边喝的已经供应上了、吃的也有了着落，隔壁手握能够噎死人的压缩饼干而不敢吃。 两相对比下，#跟着白柠有饭吃#成了新的热点词条。 甘棠奉行的原则就是，在自己活得好的情况下，尽量结交朋友。嗯，这片岛上的椰子还很多，靠她的努力虽然也能拿下，但要是有像杨星河这样的帮手每天去定点取水，那就更好了。她用智慧带着他们吃好喝好，他们用劳动作为报酬，这合情合理。 喝得差不多了，甘棠继续用锡纸做餐具，杨星河则是加入包工头组帮忙一起完成2号庇护所的搭建。 甘棠也不管摄影师在不在拍，动作利索地用多功能刀具里带着的小铲刀挖了个坑，又找来细枯枝放进去，用打火机直接生火。 甘棠把椰肉挖出来单独放到同一个半碗里后，剩下的三个半碗就拿来做锅，分别炒了三盘菜。之所以是三盘，是因为她连红薯叶都没放过，利用到了极致。 【白老师，是真·会过日子啊。】 【看白柠的手法，是真的会做菜，就是这菜叶子没洗，光把有土的地方抖了，真的能行吗？】 【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就别那么洁癖了。】 【讲真，感觉几位是来受罪的，反正这绿油油的一盘又一盘我是吃不下去的。】 部分观众直言没胃口，可作为参与节目录制的嘉宾们呢？他们用行动表示，饿了是真的会食不言。 甘棠在炒菜间隙还削出了5双筷子，真正把后勤工作都做到位了。于是，这边菜刚炒好，那边就已经来了人，一拥而上开始闷头吃。 每人平均分不到多少绿色菜，正饿着呢，甘棠又把烤好的红薯扒拉出来，一打开锡纸就香味扑鼻。 如果说菜叶子都只是开胃的，这时候的红薯就显得弥足珍贵了，至少是真切让他们有了饱腹感的。 姜哲彦叹了口气，忍不住朝着甘棠竖起大拇指：“小白啊，我算是服了，等出去了，哥一定请你吃好的。” 甘棠轻笑了一声，调侃道：“那姜老师还得往后排排，杨哥也说了得请我吃饭。” “诶，那我也排一个。”石运连忙应道，“白柠，这一趟要是没有你，我们得老遭罪了。” “没有你们说得那么夸张。”甘棠咬下一口红薯，乐得摇头晃头，“要是我们真不行了，节目组也不会放任所有人都淘汰的，肯定有预案，要不然，这节目还怎么拍？” “预案是一回事，你有本事也是真的，倒不用这么谦虚。”段兴思应了一声。 段兴思的咖位到底一不一般，甘棠也只好应下：“既然段老师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啦。我确实挺厉害的。” 【臭屁柠柠，也挺可爱的。】 【白姐有点东西，圈粉了。】 【看得出来这边氛围是真好，我在隔壁看不下去了，过来找找刺激。】 【隔壁没意思，感觉印永望快被欺负死了，老实人待不下去，还不如最开始就往这边来。】 齐浩言甩锅，耿宏充耳不闻，唯有印永望是真的想解决问题，奈何其他两个人又不配合。这种情况下，实属三个和尚没水喝。 且说甘棠这边，又破了两个椰子喝上了水，众人吃饱喝足以后继续开干，想着甘棠是女孩子，又帮了不少忙，包括姜哲彦在内的四人都不约而同发话让她好好休息。 可甘棠哪能真歇着？她带上小铲刀就到约200米远的地方开始刨坑。 【白柠挖什么呢？】 【这坑……我赌一个，这是在做公厕。】 【虽然有必要，但我不相信。这是女明星诶！】 【不能是做灶台吗？我看白柠今天晚上做饭一直蹲在那里真的挺累的。】 甭管其他人是怎么猜的，甘棠的确是在做厕所。一整个下午都在劳动，身上蒸发了很多汗，而且相当于从早饭过后就没吃没喝，根本没什么需要排泄的。 但晚上这一顿结束后，按照人体的正常运转，谁能保证没有排泄需求呢？到那个时候再想厕所这个问题，就来不及了。 要让甘棠找个露天旷野随地解决，她心理上过不去。既然还有时间可以操作一下，她还不如提前做好工作。 挖了个深坑后，甘棠从不远处找了些石子铺在最下层，然后又在不远处找了些野草盖在石子上面，这样既能做渗漏，又能从一定程度上去味。 把坑的问题解决了，甘棠才又折回基地里，卷了块防水布。 此时，2号庇护所的进度已经到了最后的铺底阶段，留了段兴思、姜哲彦两位老当益壮的做善后，甘棠直接喊着石运和杨星河到第二战场帮忙造厕所。 第120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16 听到甘棠把厕所都安排上了，几人的一致想法就是：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白柠就是吾辈楷模。 等石运和杨星河看到甘棠挖出的简易厕所时，都忍不住想鼓掌了。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和摄像老师求爷爷告奶奶让他们别拍的准备，结果就天降厕所了，谁能懂这种说不出的快乐啊？ 而且，甘棠找的地方正好是三棵树的正中间，这是她千挑万选的好地方，为的就是能够直接用防水布把厕所给围起来，省去了四周还要再搭柱子。 甘棠在一棵树上做示范，先用刀子在树枝上刻几刀留下一个豁口：“一会儿，另外两棵树上也都这么刻一下，这样的话绑上钢丝以后，不会掉下来。” 在防水布上打洞，再用钢丝穿过防水布，绕在豁口处就能有效防止防水布下滑。 石运、杨星河配合着在另外两棵树上缠绕防水布，甘棠则在被三棵树围绕的位置前后又挖了两个小坑。 等到外围防水布缠绕好后，杨星河多跑了一趟去取了两根树干过来，甘棠用将树干插在小坑里加固，在顶上又支起一块防水布做顶。如此一来，就算是下雨天，这个公厕也依然可以使用。 等厕所这边大致完成后，2号庇护所还剩两个侧边没有做最后处理。也不急于一时，甘棠便叫着四人一起过来，讲解了厕所的使用方法，并在最后多说了一句：“好一点的情况，这个厕所能用到我们离岛，差一点的情况，可能不久以后我们还得造一个。” 搭个厕所不容易，尽管知道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甘棠还是尽量能讲解就讲解，免得不好好爱护，这地方就废了。她不是故意要把他们当孩子，实在是因为野外的生存环境有限。 【大哥们：唯唯诺诺，不敢吭声，谁让厕所是你建的。】 【一天时间，住的、拉的都建好了，后面20天柠柠准备干什么？期待一把。】 【总不能要建产业吧。】 【好喜欢白柠这样会做功课的嘉宾。】 【估计节目组是想给大家一个下马威，所以才没有任何提示，只给了一些基础物资，就是没料到咱白白什么都会。】 时间有限，能准备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甘棠不至于在求生存的时候去苛求完美。 几人回到住所附近开始给2号庇护所做收尾工作，等到做完时，天色也渐渐暗沉了下来。 岛上的气温有了明显下落，杨星河主动到附近收集了一些木柴想着能用来加柴取暖。 甘棠则是拆开了她的睡袋，抖了几下，从里面取出了毯子。她抱着一堆东西走出来的时候，其他人都懵了。 “小白，这是……”姜哲彦睁大了眼睛望着她手上那一坨。 “我带了四条毯子，刚好你们晚上睡觉可以用。”甘棠说着，打开2号庇护所的门直接将毯子甩了进去，那随意的动作好似她丢进去的就是普通物件而已。 不仅是在场男嘉宾惊了，连节目组都坐不住了。 导演本来还在吃饭，听到这话撂了筷子就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站在镜头外面就喊话：“白老师，这不合规矩。” 甘棠扭头看到急得快跳脚的导演，歪了歪脑袋：“哪里不合规矩？” “说好了，每人只能选三样东西，您这……” “我选的时候，你们没说不让选呀，这毯子都是被我装在睡袋里面的。”甘棠莞尔一笑，“当时你们没检查出来，现在还要搞没收这一套呀？” 导演脸都涨得通红，发现说不通甘棠，转而看向几位男嘉宾：“各位老师，你们这算是违禁品，还请上交。” 可惜，这一茬没人接话，就连段兴思都加入了耍无赖的队伍里：“我觉得小白说得有道理，当时检查手电筒的时候你们就把电池给抠了，我们接受这样的处理。可毯子你们确实没查出来，不是吗？” 导演气急，弹幕也是吵得不可开交。持反对意见的，主要是齐浩言、印永望、耿宏三家的粉丝，理由也很明了： 【白柠有剧本吧，不然怎么知道要准备四条毯子？除了她，刚好就四个男嘉宾和她一组。】 【这白柠到底是哪里来的神仙哈，空降节目成了万绿丛中一点红，嘻嘻。】 【可怜我那几个还没搭好房子的哥，今天住的地方不好，还要挨冻。】 【真是离谱，希望哥几个能在一起搞个反转剧情，打脸一下白柠。】 但相对而言，其他几家就平和多了，甭管这节目是不是有剧本，自家人不受欺负才是最要紧的。 导演说了半天也没说通几人把毯子交出来，垂头丧气地换了个地方，研究着怎么能打压一下甘棠这一组的气焰。毕竟，他们这求生节目得搞得好，必须有噱头，像他们现在这样顺顺利利，哪里会有矛盾呢？没有矛盾，哪里会有爆点呢？没有爆点，哪里会有广告商和利润呢？ 等导演走了，姜哲彦忍不住对甘棠竖起大拇指，一边感慨：“牛啊，小白，你怎么想到要藏几条毯子在睡袋里的。” “之前看过吴导的其他节目，对他的风格有一定了解。我也没想能百分百成功，万一毯子被搜出来了，我就不带了。”甘棠耸了耸肩膀，“四条毯子是睡袋的极限，不是我的极限。”这也是在解释，为什么刚好睡袋里有不多不少四条毯子。 杨星河想到自己还选了望远镜这么个没用玩意儿，一时间有点恨铁不成钢：“那你晚上怎么办？不用盖点东西？” “我比你们多个睡袋，总归是要暖和一点的。”甘棠摆了摆手，不是很在意。 事实上，睡袋的保温效果也的确要远远超出毯子，她可不打算把她的睡袋贡献出来。 杨星河忙忘了，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选了肉类罐头，一头扎进庇护所里翻出了自己的包，二话不说像献宝一样把罐头和卡式炉都递了过来：“小白，这些就都交给你了。” 第121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17 杨星河这妥妥就是投名状，他想得很清楚，在这节目里他就适合当个工具人，要想生活过得好，他还是得跟着甘棠混。所以，有什么东西还是第一时间交出去吧，这样也免得他还要琢磨该怎么用了。 有杨星河带头，石运也赶紧摸出了锯子、火柴。 甘棠看得那叫一个心累，她当时光顾着查看周围的情况，忘了去记下每个人具体选了什么，有印象的就只有段兴思的医疗箱、姜哲彦的手电筒和耿宏选了一堆没用的东西。而其他人呢，则是在干苦力的时候不约而同将自己的选择抛到了脑后。 罢了，第一天已经结束，受过的苦已经是既定事实，甘棠不是那种怨天尤人的性格，过去的就过去了，况且杨星河和耿宏提供的东西都还有用武之地。 累了一天，大家的手机都被收了，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可以实践，只能早点休息，这样也节省体力。 就在大家准备各自回去休息时，甘棠摸到口袋里的草本植物，忽然开口：“等等。” 众人回头，便瞧见她从口袋里取出了好些草：“这是益母草，能活血调经，消肿解毒。” 说着，甘棠把手里一把益母草都递给了最近的杨星河。 杨星河接倒是接了，却仍旧有些一头雾水：“这是……” “几位老师今天都辛苦了，身上可能会有淤青，把益母草揉碎以后外敷，能缓解一些疼痛。哦，对了，可能会有一些凉，但那是正常的。”说完，甘棠和大家道了声晚安，施施然回了自己的小屋。 【还有什么是柠柠不会的？】 【路边随便拔的草真能有用吗？白柠还是别害人了。】 【中医学生路过，杨星河手里的的确是益母草，而且白柠说的益母草的用法也是对的。】 剩下四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中药这东西他们也不懂，不敢随意用，杨星河问了一圈下来，其他人都说可以克服。 倒是杨星河，他今天是苦力活干的最多的那一个，肩膀上的疼痛感很强烈。他脑海里回放着今天甘棠做的一件件大事，私心里觉着，她的办法能管用。 …… 第二天一早，甘棠起床的时候都觉得直打哆嗦，她都不敢想其他人是怎么睡的，想着等今天继续把庇护所改造一下，至少得在保温方面更上一层楼才好。 倒计时20天，没有一个人精神好，大家看着都像是蔫了吧唧的样子。 甘棠见状，觉得还是得给大家提提气，就主动邀请大家一起打八段锦。做完一遍以后，身子也逐渐暖了起来。 【我在床上看着他们打八段锦，是不是也能强身健体？】 【大家起得都好早，是不是只有段哥还在休息？】 【别提了，昨天这四个人，只有段哥不打呼还浅眠，大半夜的镜头里我都看到段哥出来加了柴火。】 好在打呼三人组知道理亏，并没有去打扰段兴思休息。 甘棠招呼着其他三人开了个小会，把分工做了：“昨天我和杨哥一起去找的食材，所以杨哥知道椰子树的方位。我们还是可以囤点椰子回来，保证有喝的。另外，姜哥的经验比较丰富，要不，你们就合成一组去采点菜回来吧？” “成，听你安排。”姜哲彦笑呵呵地接了找菜的活儿，他想着，顺着昨天杨星河和甘棠二人去挖菜的地方找找，总能有点收获的，这比安排他去开拓新大陆要好得多。 临走时，杨星河还不忘折回来感谢甘棠昨天晚上提供的益母草：“那东西确实有用，今天早上起来，我感觉我肩膀都没那么疼了。” “有用就行。”甘棠朝他笑笑，“杨哥，你可是我们这里的体力担当，还得多依仗你呢。” 这话说的，杨星河感觉自己浑身又有力气了，还能再干两个庇护所！ 石运瞧着甘棠也不像是准备休息的样子，连忙走过来询问：“白柠，你这是要做什么？” 甘棠挑了几根比较挺直的树枝拿在手里做对比，一边问道：“石哥，昨天在物资点的时候，是不是有渔网来着？” 甘棠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有看到一些绿色的网状物，但因为那些东西对她来说不是紧急需求，她便没有放在心上。 “好像是有的。”石运说罢，微微一顿，“你需要？” “嗯，麻烦您跑一趟了。” “哪儿的话啊，我去去就回。”只是去拿一趟渔网，又没让他去搬树干，这点工作石运自认为还是能完成的。 甘棠昨天晚上想过，这三个礼拜的时间里要是纯靠蔬菜，人肯定会废掉。所以，要是能想到办法搞到点其他食材，大家都乐得轻松。 凭空变出鸡鸭鹅这些家禽亦或是猪牛羊这些常见的肉类，那是没戏了。与其等着节目组拿着这些肉菜来拿捏他们，还不如主动出击，看看有没有可能做出一些突破。 这海岛之上，最有可能得到的就是鱼类。因此，甘棠这才想着试试做个鱼笼。要是运气好，他们说不定就能改善伙食了。 趁着石运去找渔网的间隙，甘棠拿着刀具开始处理树枝。她动作利索地用小刀削尖一端，作为鱼笼的骨架。树枝坚韧，需要耐心，一不小心就可能划伤手。 把材料处理好以后，甘棠利用麻绳把树枝都缠绕到一起，形成一个四面透风但结构稳固的框架。 做得七七八八时，石运还没回来，甘棠就顺手把1号庇护所的门打开通风，靠边上坐着等其他人回来。 【镜头里只剩下柠柠了，画面好美，这阵风懂事。】 【白柠这个综艺没白参加，太帅了！】 【新人路过，来看全能白姐。】 石运倒是回来得很快，只是，他后面还跟着两人。 来的，是齐浩言和耿宏。 不说别的，他们看到这边搭建的两个庇护所时的表情，就已经很好笑了。 【就喜欢他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真是几个人搭的？没有帮手？】 【是段哥带着大家搭的吧？好牛！不愧是我追过的星。】 【白柠：一觉醒来，天都塌了。】 【星星说一句，是小姐姐领导有方，别夸错人了。】 第122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18 昨天齐浩言、印永望和耿宏没跟着一起上山，他们的粉丝自然也不会去看另外一边的镜头。 哥哥们忙着搭了拆、拆了搭，粉丝们就忙着隔空鼓励，还得兼顾着骂节目组没人性，结果跟着镜头来到另一组才发现，不是节目组欺负人，毕竟，有的人就能做到平地起庇护所。 “小白，这是你要的渔网。”石运走来，将东西递给甘棠，表情不见异样，但语气听着不大对劲。 甘棠余光打量了三人几秒，很快就收回，石运和他们发生了什么摩擦，都不是她一个小透明该插手的。况且，石运自己都没说什么呢，她犯不着上赶子去找不痛快。 装作没察觉到异样，甘棠坦然地用渔网绕着她刚才做好的鱼笼骨架拼接起来，从外面包裹覆盖，只留下一个小巧的入口。做完以后，她满意地看着手里的工具点了点头。 期间，齐浩言和耿宏围着2号庇护所在研究它的构造，石运没和他们搭话，也没告诉他们段兴思在里面睡觉，两个人一边绕着庇护所，还一边讨论“这个地方可以完善”“这搞得也太敷衍了”。 石运起先还没吭声，听他们越说越过分，脸色也阴沉得厉害：“嘿。” 他的打断令齐浩言一愣，齐浩言转而看向他：“石运，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地方还有很多能改的地方，大家都想住得舒服一点，不是吗？” “是啊，我们当然想住得舒服一点。”石运顿了顿，嗤笑了一声，“你们呢？你们是想有住的地方吧？” 石运的话一出口，齐浩言和耿宏瞬间皱了眉。 耿宏更是开腔呛道：“石老师，大家都是一起来参加节目的，没必要阴阳怪气。我们团结起来，才能更好地生存嘛。” “这是我们一群人合作的成果，还不够团结吗？”石运指着两个庇护所笑了笑。 这个“我们”里，绝不包括眼前的两人。他们也听懂了石运的言外之意，神色更加不善。 【石运这什么意思啊？天天装佛系人设，塌房了哦。】 【骂石运的，先掂量掂量自己什么玩意儿吧。对着别人的劳动成果指指点点，怎么？活不到21天以后啦？】 【要吵出去吵，在别人家门口骂骂咧咧算什么本事。】 【不是石运的粉，觉得石运说的没毛病。】 【段哥，有人欺负你家小孩了，快醒醒！】 弹幕上说的话，嘉宾们看不到。但门口两拨人在争执，段兴思很快就被吵醒了。 掀开防水布看到前面剑拔弩张的几人，段兴思还有点懵：“这是怎么了？” 齐浩言和耿宏是没想到段兴思在，他们两个在石运面前大放厥词就算了，在老前辈面前还是得装一装。 至于石运，则是不屑于像小学生一样打小报告，所以显得格外沉默。 “段哥，远道而来的客人们说我们这庇护所搭得不行，不美观。”甘棠的声音脆生生地响起，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我觉得有点道理，晚点我就去找点材料来装扮一下。” 话里听着像是接受建议，可告状的意味十分明显。 段兴思已经过了什么事情都要争个对错的年纪，却不代表他不知道某些人的小心思。如果是举手之劳，他不介意帮上一把，但这两个庇护所的搭建费了他们不少劲，要是有人想要不费吹灰之力来摘取胜利果实，他只会让人滚蛋。 段兴思瞥了齐浩言和耿宏一眼，漫不经心道：“在这岛上，大家都是初来乍到，可以互相学习。看来，你们那边的进度挺好。本来我还想着，今天要不要大家碰个头，相互帮助一下，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石运站在一旁，直接笑出了声，嘲讽意味十足。哪怕他也是这么想的，这些话他却说不了。在圈里混了这么些年，他的知名度还没他的歌高，早些年想坚持一些自己的创作，都常常被批“没谱硬摆”，与其说他是佛系了，不如说他是不想争了，有工作就行，只要不触碰底线，就别去为难自己。 可段兴思不同，他被前司冷藏五年还能翻红，本身就是有实力傍身的，男女老少全年龄层圈粉更是不在话下。其他人来参加节目可能是为了流量，他么，纯粹是因为后面有部相关题材的作品要拍，提前来感受一下氛围。 齐浩言大概想到了昨天段兴思和杨星河返回物资点去搬东西时还向他要食物的事，轻易对他们下了判断，觉得他们现在食物方面无法保障，略显讨好道：“段哥，我今天也是想过来看看，你们需不需要吃的。我那儿不是还有好些压缩饼干嘛……” 话音未落，杨星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小白！小白！你快看姜哥找到什么了！” 【才第二天，我就感觉杨星河已经要疯魔了。】 【杨哥：嘴上叫的是小白，心里已经在把人当小祖宗了。】 【柠柠：勿cue哈哈哈哈哈。】 【刚从杨哥和姜哥那边的镜头过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在？】 此刻，除了印永望的粉丝以外，大部分的观众都在这个基地的第一视角下观看。 观众们虽然用的是上帝视角，可多时间线的冲突下，想要捋清楚同一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并不容易，于是，开始有人到节目官方的超话下面询问前面发生了什么情况。直播目前不可回放，只能指望着其他人给自己答疑解惑了。 杨星河还记恨着昨天只给两块压缩饼干的事，紧抿着嘴唇，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淡了。不过，他手中的椰子是那么惹眼，让渴了一天的齐浩言、耿宏不自觉地咽了几下口水。 跟在后方姗姗来迟的姜哲彦还提着昨天甘棠编织的小菜篮子，里面采摘的新鲜蔬菜一眼就能看到。 齐浩言和耿宏对望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后悔。他们还以为对方和他们一样在水深火热中，瞧着他们的样子，分明昨天就已经吃上正常的菜了。要是他们当时跟着一起上来，是不是现在也有这种待遇？ 第123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19 姜哲彦一瞅这俩人表情，心里就暗道不好，倒不是想破坏团结，实在是因为在岛上做点什么都不容易。大家都是一分劳动一分收获，总不能由着别人直接上来分享他们的劳动成果吧？ 几个人就像是被时间的神冻住了一样，全都站在原地，个个一言不发。 甘棠打了个哈欠，招呼道：“姜哥找到什么了？我来看看呢。”这算是接了杨星河之前的话，倒也不突兀。 姜哲彦朝着齐浩言、耿宏打了个招呼，随即就把篮子里的小白菜翻了出来：“怎么样？这品相不错吧？” “还有白菜？”甘棠惊了。 “我看了，应该是之前有人种下的。”姜哲彦说这话时，还朝着摄像头那个方向努了努嘴，“不过位置偏僻了一点，我只是想着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撞上了。” 小野菜的味道固然不错，但正常的蔬菜会更符合大众口味。 甘棠心知，这是节目组提前准备好的彩蛋，那就更不客气了，招呼着石运烧火、杨星河处理椰子。 【发现了，柠柠先给两个火气大的小年轻布置了作业。】 【白柠怎么这么自来熟啊？谁给她的狗胆让她这么对前辈说话。】 【白柠垃圾。】 【没有点边界感的女生能不能退出这种求生综艺啊。】 【别家粉丝别在这里装路人，去好好看看白姐昨天的repo再来骂。】 【全体星星守护最好的小白。】 【守护小白，冲冲冲！】 甘棠无法控制别人的思想，她只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下，她根本不想让齐浩言那组人来占便宜。要是他们摆正态度，好好来说也就算了，居然当着她的面说她的庇护所搭得不好？呵，真要是懂这些，他们就不会在昨天那个物资点搭！ 生怕段兴思和姜哲彦会说些场面话让他们留下一同进餐，甘棠毫不避讳地喊着两个老大哥跟她一起去处理食材。 如此一来，齐浩言和耿宏都没人搭理了，他们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讪讪离开。 两家粉丝不敢对其他嘉宾口出恶言，便揪着甘棠开始咒骂。 【嘿，这是在搞霸凌吗？】 【霸凌咖滚出。】 作为圈里的前辈，段兴思很清楚，甘棠刚才那样的表现其实已经十分不客气了，而这样的不客气如果被人加以利用，就会成为扎向甘棠的一把刀。 段兴思倒是没觉得这些小年轻做得不对，只不过，他们做得“不够聪明”，一看就是刚进入圈子，还不知道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们给淹死会是多么容易的事。 因而，段兴思特意提点了一句：“小白，他们那边的庇护所应该没搭好，食物储量也不够。大家都是来参加节目的，合作还是得放在第一位才好。” 段兴思刚说完，弹幕里就有人说他这样的做法才是有格局。 甘棠何尝不知道段兴思是在给她提示，她听懂了，但她笑了笑，淡淡说道：“合作的前提是尊重，如果他们需要帮助，就应该更坦诚地说明，而不是用贬低的手段来打压。段哥，我们也没那么不懂事，真有人需要帮助，我们都会伸手帮一把的。” 甘棠一句“我们”，并非抱团，而是表态。带上石运和杨星河，她也是想表达，所有的失态都是有原因的，总不能让他们平白无故把委屈都咽到肚子里。 段兴思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丫头不是不知道怎么处理，只是有着自己的立场。既然这样，他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年轻人嘛，不撞南墙不回头，多吃几次亏，以后就知道什么时候该收起锋芒了。 【好喜欢柠柠的精神状态，对啊，凭什么别人一句pua就要妥协呢？】 【看不到她的努力，却指望她来付出。到底是谁在霸凌啊？】 【有些人的粉丝只会造谣，嘻嘻，我倒要看看最后谁能活下来。】 【还好节目组把他们的手机都收了，不然我都不敢想，柠柠看到那些评论该多难过。】 【呜呜呜，好虐，对小白真实的怜爱了。】 …… 早饭依然是甘棠做的，几个人吃饱喝足，精神头都比昨天要好上一些。 太阳升起以后，温度就比晚上高了许多，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也让人觉得舒服。 趁着有力气，甘棠给鱼笼做了收尾工作，然后就告诉其他人：“我做了个鱼笼，想试试捕鱼能不能成，要是成了，至少还能换换口味。” “去沙滩吗？”杨星河本来还半躺着，听到这话，立马坐起了身。 “对。”甘棠颔首。 “那我也去，我之前看到很多野外组大佬都能在沙滩上挖到些吃的，比如蛤蜊、小螃蟹之类的。”杨星河兴冲冲地说着。 一来一回其实要不少时间，段兴思和姜哲彦便准备再往菜地那边开发一下，任由几个年轻人去沙滩上探索。 大家分工也是好事，免得都往一处扎堆。 甘棠等人要往沙滩的方向去，就势必要经过昨天的物资点，刚好她也想看看，齐浩言他们几个搭起来的庇护所到底是多牛才能这么大言不惭地对着他们的劳动成果指指点点。 然而，当他们经过物资点时，只看到了一个摇摇欲坠等待重建的庇护所。这边的三人组正围在一起啃着难以下咽的压缩饼干，那也是他们唯一的粮食。 听到脚步声，几人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眼中似是带着警惕。 甘棠朝他们周围看了一下，不见有饮水的痕迹，转过头去，和杨星河看似聊天，却说着：“我们等会儿回去的时候还可以再带点椰子，我记得这附近也有椰子树。” 杨星河挑了挑眉，应道：“这里带回去也挺长一段路的，我觉得我们之前摘椰子的地方也还行，反正这岛上的椰子树很多。” 两人一唱一和，释放着水源信息，该说的都说了，要不要去做就看这些人想不想了。 从物资点往下走，两拨人没打招呼，几乎已经将交恶写在了脸上。 印永望倒是欲言又止，可看了看身边这两位，想到他们刚才回来时的冷嘲热讽，终究还是把话都咽了回去。 第124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20 【小白，心软的神。】 【年轻气盛三人组，看着就让人舒服。你们三个把日子过好就行。】 【再骂白柠，我就要反手一个大逼兜了。】 来时未知的恐惧占据着思绪，以至于让他们觉得，每一步路都走得十分艰难。再走这条路，他们依然觉得有些距离，但他们比第一天要松弛一些，还学会了观察身边的东西，看看有没有可利用的。 到达沙滩后，甘棠先是捡了一些树枝和贝壳放到鱼笼里做障碍，可以防止鱼进入鱼笼后逃出，而后又找了些石块放置其中，确保鱼笼到时候能在海浪中下沉。找了块凸起的石头用麻绳的一端绑住后，她用扔铅球的姿势将鱼笼甩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甘棠才回身去找刚才和她分开行动的石运、杨星河。 两个人正在沙滩上找各种小洞眼，把洞眼挖开看里面有没有他们想要的小螃蟹。 理论可行，毕竟这种做法和赶海类似。不过，因为工具受限，注定了他们会事倍功半。 甘棠对于小虾米的兴致不浓，开始在沙滩上搜罗物资。刚刚到沙滩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昨天他们来时，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垃圾，但今天却出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应该又是节目组给安排的。 甘棠就在沙滩上“寻宝”，扒拉出了三个大的水桶，又找到了两个塑料瓶。她身上还随身带着多功能刀具，将其中一个塑料瓶的瓶盖上戳了洞，又将底部的那部分切掉。 由于第一天的出色表现，目前在这个节目里看甘棠的节目粉其实很多。只要是冲着“荒岛求生”这个定位来的，几乎不会考虑去其他几家的直播窗口，这也算是给她奠定了基础流量。 【柠柠在干嘛呀？】 【感觉白柠想做过滤器。】 【我也投一票过滤器。】 【一直喝椰子水也容易出问题，能想到做过滤器很了不起。】 【她看着不像是女明星，真的很像经常去野外做探险的人。】 【谢谢大家对柠柠的夸奖，入股不亏，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此时，白柠的作品只有和霍屿堂一起拍的那一部，着实没什么名气，但往好了想，她在圈里还没有被贴上标签。这次参加的综艺，对她的形象反转其实很有帮助。 甘棠让人看到的，不是精致的女明星，而是坚韧地在恶劣环境中寻找着生路的这么一个明媚女孩。哦，当然，这次和她共事后的同事们能对她有点好印象，日后给她引荐一些资源就更好了。 烈日之下，甘棠很是忙碌，她把塑料瓶瓶口朝下放置着，在最底部用细长的树枝支撑，形成一个倾斜的角度，便于接收过滤后的水。过滤层很重要，她特地铺上细小的砂砾用于初步过滤掉海水中的大颗粒杂质，又在沙滩上找了许久，用扁平的石头和树叶放在沙层之上做滤网，在最上层则继续加入细沙。 过滤器的重要组成之一是活性炭，这在他们的基地里有。昨天他们烧了很多木头，处理一下那些烧焦的木头能够充当活性炭，以此吸附海水中的盐分和有害物质。可要是一来一回，得浪费许多时间。甘棠之所以特地找了两个塑料瓶，就是想着能可以有试错的机会。所以她就近取了一些木头来烧，先制作了一个初级版本。 当火焰燃烧起来时，石运和杨星河也注意到了，一无所获的两个人纷纷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杨星河一看甘棠手里的塑料瓶，眼神都在放光：“小白，你是把过滤器做出来了？” “想做，但成不成功还另说。”甘棠说罢，看了看空着手的两个人，“没找到螃蟹？” “太难了。”石运叹了口气，“我们想得太简单了。” “别气馁，生存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甘棠笑了笑，索性将三个大水桶递过去给他们，“既然两位老师都已经过来了，就帮个忙吧。这三个水桶先清洗一下，其中一个灌了水拿过来就行。” 知道甘棠这是要试验过滤器，石运和杨星河都迅速投入工作状态，直奔海边。 【两位哥哥真的很宠。】 【隔壁过来的，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那么听白柠的话了，这也太厉害了。】 【切，这不是才做了个瓶子吗？能不能行还两说呢，怎么粉丝就吹上了。】 【啊？第一次知道白柠有粉丝哈哈哈哈哈。白姐来参加这个节目的时候，关注都没破万，水军想黑人也要长点脑子吧。】 【楼上信息滞后了哈，我们白白现在已经有5万关注了。】 一天涨粉5万，这放在娱乐圈里不是什么新闻。关键是白柠名不见经传，凭什么？点进她的粉丝列表里，看着花里胡哨顶着其他艺人头像的账号，就明白了：现在关注她的，绝大多数都是其他家的粉丝，因为她在节目里关照自家爱豆，觉得以后说不定会有更多合作，所以现在先来蹲着了。 头顶的太阳有些过于炙热了，甘棠抹了一把汗，试图把自己缩进阴凉处却无济于事。沙滩上的遮挡物太少，只有往上走才能有点树荫。她索性背对着太阳的方向，单手撑着太阳穴开始等待。 石运和杨星河回来得很快，见到甘棠休息的背影，都忍不住放轻了动作，生怕打扰到她似的。 石运走到她身边时，才轻唤着她的名字，又问她：“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甘棠摇了摇头：“就是太热了，有点昏昏欲睡。” 石运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确认没什么异样后，继续说道：“我见过的女艺人，很少有你这样愿意素颜出镜的。” 甘棠轻笑了一声，伸出一只手，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道：“第一，我爸妈给了我一副好皮囊，我很感激；第二，我还很年轻，经得起镜头的考验；第三，就算不化妆，我也挺美的。” 甘棠这几句话说得格外自恋，可前提是，白柠的颜值的确够看。 第125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21 要知道，原书中的白柠就算是负面新闻缠身最严重的时候，都没有黑粉敢说她长得丑。有这样的容貌在，甘棠怎么自恋都行。 【白姐：我摊牌了，不装了，就是硬美。】 【别的不说，白柠确实漂亮啊，呜呜呜，又想去补一下她和霍屿堂的剧了。就是可惜了，霍屿堂在隔壁拍恋综呢，我的cp碎了。】 【圈地自萌，别上升真人哈。而且，不在节目的嘉宾就别cue了，免得给自家招黑。】 【救命，第一次听说白姐都有饭圈了哈哈哈哈，大家不都是在开玩笑嘛？少上纲上线的。】 甘棠把一个水桶放在最下方，在水桶的瓶口放上自制的过滤器，然后让石运和杨星河搬着有海水的那桶水缓慢往下倒。 水瓶的过滤速度不快，两个大男人抬着水桶很快就累了。第一遍的水过滤下来，还能看到一些明显的杂质，杨星河问了句是不是失败了，甘棠就示意他们再来一次。 一次过滤不行，就多试几次。在甘棠这里，只要理论可行，就没有轻言放弃的道理。 海水过滤到了第五遍，桶里的水已经明显清澈了很多。 杨星河喜不自禁，问道：“现在是不是只要回去煮开就行？” 甘棠看向节目组的镜头，淡淡笑道：“理论上是这样的，毕竟节目组不给我们提供干净的饮用水，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只要节目组不怕出事，她怕个屁？ 几个人提着桶拿着矿泉水瓶就往回走，虽然没有抓到可以食用的小海鲜，但有饮用水也算是好事一件。 再次经过的齐浩言他们几个的住处时，那里已经没了人影，估摸着是去找吃的了。一路回去，年轻气盛三人组都是兴致勃勃的样子。 到了他们自己的地盘，甘棠用椰子壳做锅开始烧水，第一锅水出炉时，她没有让其他人尝试，而是自己喝了大半，并解释：“如果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都没有出现腹泻状况，问题就不大了。对了，我多问一句，几位老师有没有肠胃不好的？” 甘棠是个谨慎的人，这里每个人身家都比她高，虽然她对自己在做的事情问心无愧，可一旦出了问题，她难免要背锅。既然目的是让大家都好，就要把丑话说在前面，也要提前把控好风险项。 好在来的这几位也都是节目组经过精心挑选的，身体方面都很健康。在甘棠试过水没问题后，大家都美美喝上了。 …… 倒计时16天，第一个放弃的人出现了，是耿宏。 耿宏当初带着牙刷、防晒霜、折叠椅上岛，就已经说明了他心目中的孤岛没有生存危机，也许在他的想象中，美好的画面里存在着沙滩、日光浴、海鲜等等。 最重要的是，耿宏和齐浩言也发生了摩擦。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工作让耿宏陷入了疲惫，事实上，在他宣布退出以前，他已经和齐浩言冷战了一整天，三个人的空间里，两个人都是死寂，再加上一个本来就沉默寡言的印永望，那氛围堪比南极洲。 众人已经在小荒岛上待了5天，两个分组差距明显。 齐浩言那组压缩饼干吃完以后基本就在饿肚子，他们倒是想出去找吃的，奈何连个认识菜的都没有。关键是有事没事往另一组跑，各种暗示他们吃不饱、睡不好。 但凡换个脸皮薄的或者是容易被道德绑架的，说不定就直接邀请他们一起吃饭了。可甘棠每次都会在齐浩言等人开始念叨的时候，幽幽说上一句：“再往前走10分钟，有菜地。” 在这段时间里，《孤岛21天》因为两边对照组的巨大差异开始有了一些小流量。 有一个帖子在节目超话平台里很火，名为《七个男人，为什么甘愿被一个女人拿捏得死死的？》。 出内容的人是节目的忠实观众，从第一期的表现就开始盘点，把甘棠做的事情清晰罗列。 1、上岛物资：白柠当时提出了各种有利的建议，而且还和节目组争取把有用的东西拿上岛。重点：在节目组的眼皮子底下还多带了四条毯子，而且都给了同组的其他伙伴。 2、庇护所：根据地形确定了庇护所的有利位置（对比齐浩言组，到现在还需要每天重新固定），而且整体的架构和搭建方式由白柠提供（参考第一期下的节目内容）。 3、食物：（1）现在挖菜基本交给了姜哲彦和石运，基本每天都能吃到的鱼是靠白柠的鱼笼。（2）第3天的时候节目组做了回人，提供了几只鸡，但需要嘉宾亲自去抓，敢上手的只有姜哲彦、白柠、印永望，不过，会活鸡处理的只有白柠（这也是唯一一次两组人一起吃饭）。（3）姜哲彦做过一次饭，再也没做过了，平时都是白柠做。不知道白柠做饭的真实水平，提供几张兄弟们心满意足的表情截图，自行感受。 4、饮水：（1）坐着直升机还观察地形，在节目初期找到了椰子树。（2）成功制作了净水过滤器（而且后来还把制作方式提供给了齐浩言组，所以齐浩言组对上白柠被怼的时候都不会吭声）。 5、公用设施：白柠的ideal战绩有（1）厕所；（2）浴室；（3）躺椅；（4）灶台。娱乐设施待开发中…… 6、医疗：（1）第1天大家搬东西的时候有淤青，白柠找了中药让大家外敷，只有杨星河用了，也只有杨星河第二天缓解了，后来大家真香了。（2）饮食结构出现问题，有人便秘（不点名了），白柠药到病除。 7、其他：（1）人手一份简易牙刷；（2）桌椅板凳一套；（3）餐具n套…… 在这篇文章的最后，作者还贴出了好几个做野外求生专题博主对白柠的高度评价，以此证明白柠的专业度。 观众喜欢她，不仅仅是因为她能干，还因为她超前的精神状态。“能者多劳”在这里可以实现，但前提是，从她这里获取什么，就必须为团体付出什么。简而言之，她出脑子，别人就要出力。不大包大揽，不被别人的想法裹挟，哪个打工人看到这种状态不羡慕？ 第126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22 节目里的21天将被剪辑成12期节目，平均2天的内容剪辑出1期，对镜头的分配有着明显的侧重。节目组希望制造矛盾，但当他们发现段兴思那组的播放量在飞速上涨时，他们就知道是时候改变方向了。他们觉得观众想看什么不重要，数据才是最真实的。 因为耿宏宣布退出，他选择的东西就自动留在了原地。同时，节目组为了让嘉宾们不再情绪紧绷，开了第一次福利活动环节。 这一次活动规则，是让各位嘉宾以个人战形式答题，累积到一定的积分后就可以向节目组兑换奖品。 活动分为两轮，第一轮是常识问答，甘棠没有悬念地赢了，节目组选的题目都和野外求生相关，甘棠就把这个所谓的问答环节当成了刷题，用来巩固知识点。她的答题能力，强大到观众一致认为她手上握着答案。 直到节目组为了平息“民怨”开放题库，让观众出题，直接选择直播期间的弹幕来提问，结果甘棠还是能全都回答上来，观众才恍然察觉，她不是靠着直觉或者临时抱佛脚来这个节目里当团宠，而是真的做好了应对各种冲突和意外事件的准备。 甘棠一个人的积分比其他所有人加在一起的还要多，到最后10道题，她索性就往沙滩上一坐，摆明了弃权的态度，给其他人一些机会。 第二轮原本也是准备了答题性质，可节目组担心按照原有的计划执行下去，最终会让甘棠把所有的分数都拿走，就怕到时候其他人下不来台。 所以，导演直接临时换了个方式，宣布新规则：“大家在岛上生存，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去认识岛上的一些植物，这也对大家的生存有好处。这一轮一共半个小时，在有限的时间内，大家可以在岛上尽情探索，将找到的植物拿到这里来，只要报出名字，就算1分。当然，也要提醒大家一下，这一轮游戏中，如果出现重复项，就以先到的为准。” 【看到几个哥已经跃跃欲试了，但你们是不是忘了，认植物这件事我们柠柠也很擅长啊。】 【白柠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我真的好爱。】 【慕强批狂喜，呜呜呜，姐姐做了好多功课，活该她镜头多。】 甘棠看了一下，她现在的积分已经可以兑换最高额度的肉类套餐了，她就省省力气吧。 没想到，导演刚宣布完规则，杨星河就偷摸溜到甘棠边上，小声问着：“小白，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嗯？”甘棠斜睨了他一眼，总觉得杨星河要“找事”。 这“找事”不是贬义，通过这段的时间相处，甘棠发现杨星河脑子其实很活络，会举一反三，为了偷懒是真会想办法，小点子不少。当然，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这人说话太随性，想到什么说什么，有喜欢他率真的人，就会有觉得他情商低、不会说话的。 “我认识的植物不多，我把东西带过来，算你的积分，我们一起再多换点肉怎么样？”杨星河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恨不得为自己的想法再点个赞。 这么一来，甘棠不用离开沙滩，静静等着就行，可以节省很多体力。他们两个相互打配合，的确可以提高效率。 杨星河的想法是好的，不过，规则里还有很多不明晰的地方，这就需要提前说清楚。 想到这里，甘棠毫不犹豫地举手。 导演看到她的状态，暗自捏了把冷汗，毕竟，在钻空子方面，她是实打实的厉害。 “白老师，还有什么问题吗？” “第一，个人积分能兑换几次东西？第二，个人兑换同一物品的次数是否有上限？” 这两个问题都和次数相关，也决定了甘棠是否要和杨星河按照提议的方式合作。 在节目组的设想中，不可能有嘉宾在这两个环节里获得超额巨量积分，所以他们对次数都没有做明确说明。 几个执行导演闷头在一起讨论了一下，节目组其实一直有给嘉宾准备物资，只不过，甘棠的表现太突出了，如果他们再发放物资，对他们这个组来说就会失去“求生”这个概念，所以他们才迟迟没有将物资发下去。可即便对比两组的情况，有一组过得还算不错，也仅仅是能保证温饱，“吃好喝好”和这个节目根本不沾边。 因此，导演们衡量再三，决定不设限制，偶尔一次让嘉宾们能够够放纵一下，过点好日子又如何呢？21天，还剩下大半诶。都说由奢入俭难，或许这次之后，他们会有更多难关要面对也说不准。 节目组补充说明了兑换次数无上限、同一物品可重复兑换且次数不限的规则后，甘棠就回头和杨星河对视了一眼，两人微微颔首，达成协议。 【啊啊啊啊，我看到了！小白和杨哥对视还笑了。好磕，爱磕，呜呜呜。】 【只有我觉得两个小狐狸准备干坏事吗？】 【cp脑：磕到了。事业脑：干节目组！】 【我刚刚看到杨哥到小白边上说话了，嘿嘿，节目组等着接招吧。】 第二轮一开始，杨星河直接跑在了前面，干劲十足的样子对比起其他几个慢慢悠悠的，十分突出。 几个嘉宾里，就数杨星河体力最好，其他人则是想着找一些自己有把握的，然后再从长计议。 然而，甘棠动都没动，从哪儿站起来的就在哪里坐下，还和节目组套近乎借了把伞。 【咦，柠柠是放弃这一局了吗？】 【美女想歇就歇，让他们去努力吧，我就爱看美女晒太阳。】 【妹妹拍海报，哥哥疯狂跑。】 几波摄影师都出动了，但节目组的大部队还留在沙滩上。甘棠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坐累了就躺一躺，不把节目组当观众，也不把镜头外的观众当外人。 导演清了清嗓子，忍不住提醒她：“白老师，您是不打算去找植物了吗？” 甘棠眸子向上抬，盯着他看了几眼：“我要是真去找，我怕你们被我兑换到破产。” 第127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23 甘棠一本正经的语气让节目组都愣住了，他们回想她在节目里的表现，觉得背后一冷——不能吧？就算她再强，她能认识的应该也就是他们准备的那些蔬菜瓜果之类的。 本来导演还想借着这个机会和甘棠多聊一会儿，就当备采了，被她一句话说得赶忙退回节目组的位置去。 过了十分钟，杨星河回来了，背上还背着甘棠后来重新做的篓子，又大又能装，关键是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数量还不少。 【杨哥：都选c，总有对的。】 【杨哥是不是没听清楚规则，重点不是数量，而是要说出这些植物的名称。】 节目组和大多数观众的想法一样，觉得杨星河这个时候带回这么多植物纯粹就是为了以量取证，很可能是对规则没理解清楚。 然而，还没等导演开始走流程，杨星河就直接走到了甘棠面前，把背篓往前一甩，笑道：“小白，能行不？” 甘棠扒拉了一下背篓，点了点头：“没问题。” 杨星河看她还坐着，顺手就把她拉了起来。 甘棠带着杨星河背回来的背篓径自走到了导演面前，眼中带笑：“可以开始了吗？” 导演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杨星河，讪讪笑道：“白老师，这个背篓里的是杨老师背回来的。” “是啊。”甘棠点点头，脸上没有丝毫心虚，“你们又没说，不能‘代拿’。而且，东西在我手里了，不就是我来答题吗？” 导演无言以对，这本来就是节目组临时换上的环节，规则上面还有很多漏洞，但他们没想到，有人能这么理直气壮地钻空子！ 副导演用手碰了碰导演，示意先把流程继续下去，导演想着，既然是送福利，他们也别抠抠搜搜了，无奈地应道：“开始吧。” 岛上很多的植物连节目组的人都不认识，所以，节目组特地让一个植物学专家线上来判断正确与否。 甘棠一边从背篓里拿出东西，一边不带停顿地介绍：“椰子、红薯、玉米、苋菜、露兜树叶子、露兜果、草海桐、厚藤、紫茉莉、牛筋草、蛇莓……” 一开始甘棠报出的那些还都比较常见，而且作为他们近期经常吃的东西，就连一些观众都能够认出来了。可她后面说的那些名字，大部分人连听都没有听过，更别说要认，在这个镜头下的弹幕空了有十几秒，在专家每回应一次“对”或“正确”后，导演的心都提了起来。 杨星河也没想到甘棠能认出这么多，他一路背着篓子先去了他们之前都会路过的菜地，在回来的路上顺手就摘了点野果子、掰了些树枝进来。他知道甘棠厉害，却没想到甘棠能这么厉害，一口气分辨出了三十几种植物的名字。 直到甘棠把最后一个果子从篓子里拿出来，她已经累积了50+的个人积分，堪称一骑绝尘。 节目组麻了，观众嗨了，杨星河又跑了。 跑去哪儿了？当然是去找更多的植物。现在不刷分，更待何时？ 甘棠又稳稳躺下，等待下一轮的脑力风暴。 【我唯一的姐！】 【本来就很爱，现在我更爱了。】 【合着杨哥就是个跑腿哈哈哈，幸好杨哥知道自己实力一般没硬上，要不然哪来那么多积分。】 【我倒要看看，谁还敢说我家小白有剧本。你们见过这样逆天的剧本吗？连导演都不吭声了。】 【导演：大出血，不敢说。】 杨星河开启又一轮搜刮的路上，遇到其他人，还简单把情况说了一下。听到杨星河和甘棠达成的合作，其他人也心动了，大家索性就分头行动，直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地就把看到的植物收集起来。 前有杨星河，后有大部队，甘棠这个上分机器更是没有一点懈怠，整场下来就认错了两个草本植物。 第一次的震惊过后，有观众就特地把甘棠后面几次认植物的片段录了下来剪辑到一起，还发到了其他平台，问这算不算是专业水准，引起了超高讨论度。 等到两轮活动结束的时候，甘棠的积分已经冲上了150，节目组看着这分数，已经不想说话了。能怎么办呢？有啥兑啥呗。 甘棠征询其他人的意见，看看有没有想法，大家一致表示，就想吃点荤腥，其他的积分任由甘棠来分配。毕竟，没有她，大家也拿不到这么多积分，谁是主力，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可他们在岛上没有冰箱，甘棠也不觉得节目组会同意他们分批次兑换材料，所以带着其他嘉宾一起和节目组开始谈判。 “导演，你们第一轮设置的积分是30分，按照两轮游戏相加，原本设置的总积分应该在60分的样子。现在这个兑换列表上所有的东西相加，是70分。不过，考虑到食材有保质期，我的这些积分，想用来兑换板上所有70分的东西，另外的80分，能不能兑换成别的？” 导演愣了愣，没想到还有讲价的余地，却还是故弄玄虚地说了一句：“得先看看你们想兑换什么。” “我想兑换10个毯子，每天1桶纯净水，另外再兑换一些自热火锅或者自热米饭之类的。” 甘棠要的东西用80分来换，其实很划算，毕竟按照节目组自己的标价，一份豪华肉类套餐也只要20积分。 导演还想讨价还价一番，清了清嗓子，报价：“1天1桶纯净水没问题，5个毯子和15份自热锅怎么样？” 水是必要的，看着他们一天天喝椰子水、过滤水，节目组其实也很担心，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减少一下他们在水资源上的压力，也正中节目组下怀。想要自热锅也能理解，毕竟在岛上吃饭是一个大难题。 只不过，毯子是为了什么，就连导演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尤其是毯子，一口气要那么多，难道是要住毯子上？ “10条毯子不能少，自热锅可以10份。”甘棠笑了笑，“我要的这些不算多吧？导演，愿赌服输哦。” 第128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24 按照节目组的物价算法，甘棠要的当然不多。但问题在于，她特地偷换了概念，把节目组那些没有准备的东西都算上了。所以，认真来说，节目组还是被她坑了一把。 节目组最终还是把东西都拿了过来：1份果切套餐，2个西瓜，1袋米，1个帐篷，1袋挂面，1份肉类套餐…… 除了毯子和自热锅是临时加上的兑换物，还需要调配，其他东西都全乎了。 甘棠转身就和齐浩言、印永望说道：“齐老师、印老师，你们就别在之前那个地方住了，到我们那去。不过，帐篷让段老师、蒋老师住，可以吧？” 齐浩言和印永望早就受够了那个每天都要塌一遍的庇护所，虽然这两天房子不塌了，但他们住得也不算多舒心，吃喝方面快愁死个人了。 帐篷的条件比搭出来的庇护所要好一点，可大家都知道，今天能拿到这么多东西多亏了甘棠，所以，她怎么分配他们都服从。 倒是段兴思开了口：“小白，你住帐篷吧。” 甘棠瞬间摆了摆手：“段老师，你觉浅，而且姜老师只磨牙不打呼，你们两位到另一边住更能好好休息。身体是本钱，休息好了才能干活嘛。”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几个大男人也不再扭捏，主动把节目组提供的物资都拿上了。 【小白妹妹想得好周到，心疼我段老师，终于可以脱离苦海好好睡觉了。】 【白·人美心善·聪明能干·柠，小白妹妹以后在我这里有一次塌房豁免权。】 【我是望哥的粉丝，之前看到隔壁的cut被柠柠圈粉了，奈何两组沟通太少，每次看我都要切屏幕，现在终于合并了！】 【其实小白很好哄的，没人发现吗？如果想空手套白狼，小白只会把你踹出去；但这次大家都出了力，小白就不会厚此薄彼。】 这条弹幕倒是说出了甘棠的心声，她单纯讨厌那些吃白食的行为。可这一次的活动，所有人都参与其中了，她自然是要让跟着她的兄弟都吃上饭。 另外一方面，甘棠也是感觉这两天的气压不太对，可能要下雨。齐浩言和印永望不断改良的那个庇护所，她也看到了，现在凑合一下不是不能住，不过，要顶风雨还是差了许多。虽说节目组会看着大家不让出事，但与其等到那个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还不如早些做好准备。 回去的路上，甘棠两手空空，背着手还有闲情逸致观察一下周围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一起顺回去，松弛感绝对拉满。 路过齐浩言那一组的庇护所时，甘棠顺手就把他们组的锅、调料还有多功能刀具给顺走了，他们家是真没什么余粮，根本不够看，也就这些初始道具还能入眼。 等到了基地，甘棠开始利用她的庇护所一半的位置做仓库，开始拾掇起物资，其他人则是去将帐篷搭好。 好在段兴思平日里有露营的爱好，在搭建帐篷这件事上能够做指导工作。 帐篷刚一搭好，节目组把临时调来的毯子和自热锅也都拿来了。 自热锅先放到一边，甘棠开始分毯子。 原先分到毯子的4位，各自再拿一条走，剩下的6条则由甘棠、齐浩言和印永望一人两条。 分的时候，甘棠还不忘说明：“晚上实在冷，我怕后面有降温情况，所以每人两条。要是觉得不需要盖那么多，也可以垫一条在下面，毕竟搭的木板真的很硬，垫个东西在下面也能软和些。” 齐浩言和印永望第一时间道了谢。 尤其是齐浩言，看着甘棠的眼神十分不好意思，半晌才说道：“白柠，我觉得要是世界末日来了，你肯定能混个基地首领当当。” 【以前不可一世vs现在甘拜下风，这是齐浩言的变形记吧。】 【大型真香现场，齐浩言要是早点放弃他那个一亩三分地，早就过上好日子了。】 【女孩子的细心真的会击中我的心脏，超爱柠柠。】 …… 甘棠的直觉没有错，在搭完帐篷的第二天就下了一夜的雨。等大家路过之前齐浩言组的庇护所时，发现他们搭好的地方都已经塌得不能看了。 如果不是甘棠兑换了帐篷又让他们搬过去，怕是他们大半夜就要淋着雨到处找落脚的地方。 节目组原想着，人越多越难管理，却没想到，因为甘棠的强已经深入人心，反而大家都很愿意配合她去做出一些努力。 而且，甘棠的规划能力十分惊人，虽然是《孤岛21天》，可节目组伸出一次援手以后就发现，这哪里是雪中送炭？这分明就是给她开了个金手指。 甘棠尽量在最开始的两天把新鲜的食材都吃完，然后就开始了每天用自热锅里的饭菜做调味。比起调料瓶，这些预制菜的调味品对于孤岛上的人们来说，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姜哲彦成了基地的后勤主力军，帮大家分辨、确认各种菜园子的位置，然后再由其他人分批次去摘菜，年纪最大的段兴思则负责每天的择菜工作。总而言之，人人有活干，谁也别闲着。 倒数10天开始，每天的生活都在循环往复，只是大家在一起的氛围没有了最开始的陌生和惶惶不安，大家的精神状态达到了一种说不出的融洽。 用观众的话来说，他们没有班味，但有癫味。 尤其在倒数3天的时候，甘棠联合其他人一起给印永望过了30岁生日。 印永望在节目里常常是沉默寡言的，哪怕他的活儿没少干，却总是在背景板里忙碌。他不像老一辈的几个有知名度，也不像年轻的几个有活力，身上最好的标签似乎就是透明。 连印永望的粉丝都在感慨，就算他像齐浩言那样有点争议事件也好呀，至少能有点话题度，也不至于节目都快录制完了，还在无效参赛。 所以，在被姜哲彦带着出去摘菜回来，看到用绿叶子装扮的“生日快乐”字样时，人都懵了。 第129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25 条件简陋，一首简单的《祝你生日快乐》，包括摄影师都参与其中。 印永望当了太久的配角，很不习惯在他人的视线中暴露着，竟直接哽咽住了。谁都没想到，对外是硬汉形象的他，会因为一个小插曲哭到不能自已。 甘棠一边做饭，一边退出哄人环节，直到段兴思cue到是她提议的，她才探出头来，解释道：“来这个节目之前，我经纪人给了我一份资料，让我提前熟悉一下各位老师，我当时就觉得很巧，印老师的生日刚好在节目录制期间。” 【小白好，经纪人好，印哥好，大家都好。】 【我以后都没办法直视印哥的打戏了，哭得可太魔性了。】 【和小白做朋友应该是个很愉快的事情，她真的能提供情绪价值。】 【几位哥哥好好啊……节目组怎么不安排一点流程？】 吃饭时，印永望特地再次和甘棠道谢，声音小小，鼻音大大。 甘棠有些哭笑不得，倒是另一侧的杨星河开了腔：“小白，有个事情我很好奇，你经纪人给你的资料里都写啥了？” 甘棠斜睨了他一眼：“相信我，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越是这么说，杨星河越是好奇心泛滥，捧着饭碗就凑了过来：“说说嘛。” 因为提问的是杨星河，甘棠便没牵扯到其他人，清了清嗓子，喊道：“哇哦哇哦哇……” 带音调的野人式唱腔，1:1还原杨星河出道综艺里的高能搞笑片段，一点面子都没给人留。 段兴思一头雾水，问旁边的石运：“这是什么？” 石运笑得都快说不出话了，作为这个团队里的5g冲浪选手，他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喷饭的冲动：“是星河的黑历史。” 杨星河石化在了原地，一整个快要裂开了，他赶忙喊停，脸色讪讪：“不是……那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你经纪人就这么介绍我的？” “当然不是。”甘棠笑了笑，“资料上就写了你是舞担，所以我好奇就搜了一下你的搞笑合集。我还看了其他的，也能模仿，要不我给你……” “别别别，姐，你好好吃饭。”杨星河觉着，自己就是多嘴这么一问，生怕她再来一段似的，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小白学得太像了哈哈哈哈哈，妈呀，怎么能够那么像？】 【没看过原版，真的有那么像吗？】 【巨像，还原度100%。】 【刚看完回来，让我再笑一遍。小白的模仿能力太强了，没有短板。】 一个小小的玩笑，却也让大家看到了甘棠对待这个节目的认真。 的确，从最初官宣的时候，女性嘉宾的存在就被质疑着，可时到今日，谁能说一句她有问题？大家都把她当成了这个团队的灵魂人物。 …… 节目已经进入尾声，在最后一天，节目组终于大发慈悲当了回人，在基地给大家提供了一个火锅局。 甘棠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马上就要告别这破岛了，噢，她的床，她的饭，她的电子产品，她美好的生活正在朝着她招手！ 热气沸腾中，少不了导演来上升价值。 q：你觉得这次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有说收获友情的，有说长见识的，有说喜欢慢生活的，可到了甘棠这里，画风立刻突变：“我最大的收获就是，千万不能没苦硬吃。” 话音落下，风声似乎都停滞了一瞬间，但在这一瞬间过后，立刻引起了哄堂大笑。 真诚，就是最大的必杀技。 有甘棠带头，后面的采访就越来越抽象了。 q：你觉得谁是你们这个团队里最重要的成员？ 段兴思：作为最年长的家长，我必须端个水，最重要的就是后面那片菜园子。 q：你觉得这个节目里，最难忘的一点是什么？ 齐浩言：我的房子塌了一次又一次，事实证明，有些事情不擅长就不要硬做。 印永望：生日。 杨星河直接上演自黑局，把甘棠模仿他的片段又模仿了一遍。 每个人都化身梗王，在这个环节里丢掉了所有的包袱，他们不是故意要做综艺效果，而是真的觉得可以不用那么在意面子工程。 上价值谁不会呢？可他们这段时间在岛上受的苦都是真实的，总不能全部抹去吧。苦中作乐而已，这21天的时间，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问到后面，节目组直接放弃，让他们自己畅聊去。却没想到，所有人只顾着埋头苦吃，虽然平时没饿着，但也真的没吃饱。尽管他们都知道，出了岛，好吃的东西应有尽有，他们现在依然想要及时行乐。没办法，在这岛上随机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他们根本不想放过任何可以让他们快乐的机会。 姜哲彦这个综艺老手在最后还是把场面都搂了回来，他知道，节目组总要拿点合家欢的素材做结尾，所以提出让大家唱唱歌放松一下。 杨星河和石运两个人自是不必说，信手拈来就开始打歌，其他几个演员以老歌为主，也别有一番风味。 倒是甘棠很为难，她不知道白柠到底有没有艺术细胞，很担心一开口会出问题，干脆利落地表演了个诗朗诵。 吃完散伙饭，在下岛的时候，大家都拿到了各自的手机，纷纷加上了好友。 甘棠看见一大堆的消息还以为自己手机要炸了，处理信息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以前的朋友都纷纷给她发了她上过的那些热搜。就连张如在知道她看不到消息的情况下，也忍不住时不时给她发消息，对她的表现赞不绝口，直言她这次节目没上错。 来接甘棠的是苗淑，比起大半个月前她们见面时的场景，这次再见，苗淑看她的眼神里都带了些仰慕的味道。 和众人道别后，甘棠上了公司配的保姆车，苗淑也简单说明了一下后面的工作：“有几个本子，本来张哥已经在谈了，但因为这段时间你的粉丝增长很快，有了更多可选项，所以张哥的意思是，等你回来以后再看你的意见。还有，张哥帮你接了一个椰子水的广告和一个厨具的广告，都安排在了下周。这一周，你可以好好休息。” 第130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26 甘棠微微闭着眼睛，听苗淑说完，这才应声：“也就是说，我可以休息四天，然后去拍广告？” “是这样。”苗淑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不禁放低了音量，“如果你想休假的话，可以等拍完广告以后，我再和张哥申请一下。” “不，我只是确认一下行程安排。”甘棠摆了摆手，“你说的那些本子，是在张哥手上还是已经带过来了？” “带来了。”苗淑从后座拿出一个背包，又从背包里取出了厚厚的文件袋，“有三个是女主的剧本，两个是女配的剧本。张哥觉得角色和价钱都合适，就看你有没有感兴趣的。” 甘棠把剧本收了起来，应声：“回去后我会看的，做好决定以后我再联系张哥。” 甘棠不是热爱上班，而是她需要趁着自己还有热度的时候赶紧接洽资源，如果不能在向玫进入娱乐圈之前提升知名度且避开一些关键性的剧情，她很担心会不会被卷入男女主的那些爱恨情仇里。 回了家，甘棠将张如选出的剧本都看了一下，三个女主剧本大差不差，全都是偶像剧类型的，对形象的转变影响不大。两个女配的剧本，一个是悬疑剧，需要演美貌的受害者；一个是家庭剧，饰演叛逆的女儿。 从配置上来说，其中一个女主剧本是最强的，但考虑到后期转型，甘棠还是更倾向那两个女配剧本。 第二天，甘棠就把相关的想法都传达给了张如。 【白柠：张哥，剧本我都看了。《你好，门里的世界》这个剧本首选去谈一下吧，还有《杨家喜乐》我也觉得可以尝试。那三个女主剧和之前我拍的那部，相似性太强了，暂时先不考虑。】 【白柠：我知道张哥选出这几个剧本给我一定也有你的倾向性，我看了剧本上的标注，也清楚我去演女主对曝光更好。不过，最近我个人是有热度的，可以借着这股东风去做一些新方向的转变。就算到时候不成功，还能及时退回来。】 【白柠：让张哥费心了。】 甘棠从帮她接下《孤岛21天》这个节目就能看出，公司和经纪人其实很尊重她的个人选择。只要好好说话，一般问题不大。况且，那三个女主剧本还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大饼，拒了并不可惜。 果不其然，张如当天就回复会帮她去洽谈她看中的悬疑剧。 …… 接下来的半个月，甘棠陆续拍完了两支广告，就在等待进组消息。 让甘棠没想到的是，张如还没找她，印永望就给她递了橄榄枝。 起因是印永望现在拍摄的一部电影里，有一个歌女的角色，原本找的那个演员因为档期原因来不了，所以印永望就想到了甘棠。因为这个角色的特点，就是长得美。 不过，甘棠也注意到这是一部公益片，意味着她去参演的话拿不到任何报酬。 在钱这方面，甘棠并不是特别在意，上个综艺结束后她就在盘自己的资金，已经拿着部分钱去投资了，短期内成为大富翁有点难，但至少吃喝不愁还是可以的。 甘棠看中的，是这个剧本的时代背景，新社会的上海，这在白柠现在的作品里还没出现过，值得尝试。因此，她收到消息后立刻和张如沟通，张如一听是电影，恨不得直接把她打包送过去。 有些资源，就算公司去打点也拿不下来，现在有机会去涉猎，当然要抓住机会。张如倒是担心甘棠去了以后对角色会有心理落差，还特地安抚她，甭管是几秒的镜头还是怎么样，去导演面前刷个脸都行。 甘棠一听张如不反对，立刻催着他和剧组联系敲定合同，自己则收拾好行李准备进组。歇着也是歇着，她看中的那两个剧都还没开机，这段时间不可避免就要打点零工。 说来也巧，甘棠前脚确认了白柠嗓子不错且不是五音不全，后脚就演了个歌女。拍她那段戏份的当天，本来想安排她假唱，但因为效果不错，导演直接定下让她到时候去录音室单独录制一版。 歌女的戏份不多，难度不大，集中在三天就拍摄完成了。 印永望在他们综艺的群里，还特地发了甘棠唱歌的片段。 【印永望：当初小白诗朗诵的时候，我以为她五音不全，是我偏颇了。】 【印永望：果然，没什么是她不会的。】 【杨星河：wow~是好听的。】 【杨星河：你们约ktv了？怎么不叫我啊！】 【白柠：望哥给我介绍了个角色，我这刚杀青呢(*^▽^*)】 【段兴思：我记得永望最近是在青州的影视城吧？】 【印永望：是啊，段哥，你最近是不是也在组里拍着呢。】 【段兴思：在你们边上。】 【白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去探班都显得我不懂事了。】 【白柠：就是不知道段哥那边方不方便。】 【段兴思：可以来，我和导演说一声。】 【段兴思：明天我上午有戏，中午可以一起吃饭。】 其他几个人不在青州，自然是赶不上这次聚餐。 甘棠说去探班，也不能空着手去，连夜找附近的咖啡店定了两百份咖啡和简餐在第二天早上送过去，把场面上的都做到位了。 段兴思手头正在拍一个年代剧，剧组里的基本都是老戏骨，没什么小年轻，他们剧组也很少有那些来跟拍的粉丝，氛围还算不错。 印永望和剧组里有几位前辈也有过合作，倒是甘棠一个漂亮小姑娘衬托得整个置景都有些灰扑扑的了。 段兴思带着甘棠给她介绍了好几个正在拍对手戏的老师，更是不吝啬对她的夸赞：“你们别看小姑娘年纪小，懂得可不少，在荒岛上要不是她领导有方，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要怎么下岛。” 剧组里年纪不大的几个都或多或少看过那个综艺，还拿甘棠打趣，言说“以后再有人问我去孤岛带谁，那准是带你呀。” 第131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27 甘棠和段兴思、印永望吃完饭在剧组门口告别，都准备撤了，隔壁剧组的执行导演路过，以为她是段兴思剧组的演员，问她能不能去隔壁客串一个角色。 段兴思还和她介绍说，隔壁的剧组是个拍都市剧的，导演也是他的老熟人，他顺便去打个招呼。 甘棠毕竟是有公司的人，不敢随便应承，连忙打电话给张如告知情况。张如一听就是晚回来一天，觉得没什么大问题，让她放手去干。现在她的粉丝大多数都是在综艺上积累的，从她的职业规划来看，这不算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如果要继续走演员这条路，当然还是作品和出圈的角色更重要。当然，也不是随便什么角色都能接，张如主要还是因为听说段兴思和那位导演熟悉，卖人情去跑个龙套不是什么大事。 客串的角色戏份不多，剧情点是女主在吃饭偶然在酒店遇见的钢琴师，钢琴师在女主对生活、事业产生迷茫时说了两句鸡汤文学，让女主重振旗鼓。嗯……这个角色之所以引起了女主的注意，是因为长得很好看。这个角色原先是定好了演员的，可那位演员是个学生，临时告知学校有事要迟来些时候，剧组那么多人怎么可能等一个龙套？影视城最不缺的就是帅哥美女，导演便让执行导演出来转几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龙套演员，这一找，就正好找到了甘棠身上。 导演见到甘棠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相貌很符合角色设定，确认她有演戏经验，让她背了下台词就上场了。 原先的剧本安排，是打算等拍完远景和对话场面再找会钢琴的老师来补上弹钢琴的镜头，但在导演喊“开始”以后，甘棠顺其自然就按照琴谱开始演奏，倒是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卡。”导演忙不迭地喊停，从画外问道，“你会弹钢琴？” 甘棠这才意识到，原来一开始没准备让她真弹，回过神来，她微微颔首：“会。” 导演卷着剧本，倒是有些欣喜：“成，那你直接按着琴谱弹吧。” 演员多才多艺是件好事，到时候镜头呈现不用来回切手部特写也能增加真实感。 虽然有一阵子没弹琴了，可甘棠好歹是曾经靠着这门手艺拿过奖的，上手时略显生疏却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一整段剧情结束，导演便知道，她说的“会弹”还是谦虚了。 对戏的女演员是上升期的小花，在两个人演完对手戏之后还特地过来加了甘棠的微信，半开玩笑说：“这样的美人，不火都天理难容。” 甘棠对这样的场面还有些难以把控，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只好假装害羞应付过去。 …… 《孤岛21天》的录制已经结束，张如还在帮忙敲定剧本，拍的两个广告也有制作周期，暂时还没有新的作品可以和观众见面。 为了让甘棠保持些曝光度，张如建议甘棠偶尔运营一下自己的社交账号，原话是：“配合苗淑发点东西就行。” 甘棠本打算按着张如的建议去操作，可她在家里闲着也没事做，就想着反正要配合苗淑运营账号，不如自己也跟着好好学点。她上其他平台看了一些新媒体运营的技巧，还参考了其他几个顶流的艺人账号，忽然觉得有些乏味。 余光瞥见苗淑在帮她剪辑之前综艺里的高能片段，甘棠凑过去，不禁问道：“一定要把账号做得这么没有人情味吗？” 苗淑愣了愣：“嗯？” “广告少一点，官话少一点，接下来可以发点生活化、碎片化的东西。要是没有素材，你可以帮我拍一些。”甘棠说着，翻出了自己用小号关注的一个分享博主。小号是苗淑帮她注册的，说是可以有效防止手滑带来的负面效果。 苗淑看了一眼甘棠的分享，感觉脑袋嗡嗡的，这简直就是朋友圈式的运营推广，她有些为难：“其实，内容模板化一些可以少很多麻烦。你不知道，现在的人实在是太喜欢解读了，一句话甚至一个词都能给你编个故事出来。” 不是没人想当娱乐圈活人，而是当“活人”的代价有些大。哪怕是大咖，都经不起舆论脏水。 甘棠抿了抿唇，忽然笑了一下：“换个思路，我现在就是个糊咖小透明，要是有争议、有水花，也总好过没声量吧？” “那我和张哥申请一下？” “好。” 苗淑转达了甘棠的意愿后，张如又来劝了一番，但甘棠还是想尽可能地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东西，张如劝不动，便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甘棠想尽可能地把账号打造得有趣一些，即便没有工作也会好好营业，涨粉效果虽然没有拍综艺期间的好，但凭借出众的相貌开始有了一些固定颜粉。 期间，甘棠还联系段兴思，请他帮忙找了一位演戏方面的老师开小课，报了一个演技提升班，以便为后续的工作做准备。本来她是和公司还有张如申请的，结果……呵，公司资源不足，她只能自己努力。 又过了半个月，《杨家喜乐》开机，甘棠正式进组，在剧中饰演杨家叛逆的小女儿杨琳。 杨家大哥成绩优异，却因为当时家境贫寒没能得到继续读书的机会，高中毕业后辍学赚钱；杨家二姐同样聪慧，在重男轻女的时代里，因为父母的开明杀出一条血路来，成了村里第一个女大学生，带着全家一起发家致富；杨琳却像这个家里其他孩子的对照组，学习一般、染上了攀比的坏习惯、在早恋中想要放弃学业，成为了让全家人头疼的角色。 这部剧里大部分的角色都是积极向上的，在为了脱离原本的苦难而奋斗着，可杨琳始终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那一个，她喜爱享乐，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编剧在创造这个角色的时候，将矛盾点放在了杨琳和家里哥哥、姐姐成长环境的巨大变化上，因为物质的提升，全家人对杨琳都抱有一种补偿式心态，像是要补偿过去的自己。 第132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28 杨琳吃尽了爱情的苦头，在社会里狠狠跌了跟头，浑身遍体鳞伤地回到温暖的家庭，最终“改邪归正”。 张如其实不太看好《杨家喜乐》里杨琳的这个角色，他知道自己手底下的艺人不是科班出身，很担心她演不出杨琳身上那股子叛逆的犟。而且，从剧本上来看，杨琳这个角色很可能成为骂声最大的那一个。反派角色的坏，是出于利益；杨琳的坏，就是“吃饱了撑的”。 刚开始演这部剧的时候，甘棠是ng次数最多的那一个，即便是处于校园环境里的一些戏份，她也很难把握。 “卡，白柠，过来。”导演张勤默扶了一下脑袋，把人叫到跟前来，语气里有些无可奈何，“白柠，你自己看看镜头，觉得问题在哪里？” 甘棠看着镜头里的自己：表情，正常；打光，完美；台词，干净。 问题在哪儿？甘棠迷茫了。 抱着不懂就问的态度，她抬起头，声音洪亮：“张导，你说，我改。” 话音刚落，甘棠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轻轻敲了一下。 敲她的，是在剧中饰演杨家二姐的常可可：“你再看看动作。”因为下一场戏是放学回家以后，二姐在家里给小妹补习，所以常可可才在候场。 甘棠仔细又观察了一下，镜头里的她坐下以后开始看书、刷题，很符合场景设置。 见甘棠皱着眉头还没明白，常可可叹了口气，让旁边的工作人员把画面倒放到她坐下来的画面，讲解道：“前面进入教室后的表演问题都不大，但这里开始就偏了。杨琳是个叛逆少女，不是什么热血学霸，你坐下来学习干什么？去和边上的人说小话呀！” 常可可这么一说，甘棠明白了，她坐下来以后的行为是按照她自己理解的“学生”去演绎的，却脱离了杨琳的人物设定。剧本里还有很多像这样固定场景下却没有写固定动作的地方，意味着她都要再去琢磨人物性格并代入。 甘棠这么回想起来，觉得自己以前做任务的时候还是挺马虎的，又一边庆幸着，还好她跳脱出人设的细节时，没有镜头记录，也没有人会像导演一样看得这么仔细。 为了能够更好地饰演杨琳这个角色，甘棠在片场里几乎一坐就是一整天，其他人演戏，尤其是有丰富经验的老师上场时，她就看着剧本做对比，去感受他们为了人物角色增加了什么细节。 起初大家对甘棠不断ng浪费了大量时间还有怨言，可随着她ng频次的快速减少，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同剧组的演员都开始对她刮目相看。尤其是她剧里的父母、哥哥、姐姐，都会帮着她看人物小传，有时候还会帮她看人物理解的地方是否有失误。 剧里的对手戏本来就多，到后来，他们在片场排排坐的时候数不胜数，剧组里都戏称他们是整整齐齐一家人。成天在一起，自然而然就有了“家人”的感觉，到杀青时的默契度也不可同日而语。 杨琳不是戏份最重的角色，但甘棠在这个剧组里能学到的东西很多。等到四个月以后出剧组的时候，就连张如都觉得，她的演技成熟了。 …… 《杨家喜乐》拍摄期间，白柠客串的一部电视剧播出了，她在剧里饰演了一个宠妃的角色，很美很漂亮，却被不少观众评价“没有灵魂”。 甘棠特意去看了相关的镜头，对比起剧里的其他人，白柠的演技的确不突出，或者说，她的容貌掩盖将她为数不多的演技都压了下去。画面一出，甘棠就明白，为什么白柠后续的职业规划那么糟糕。 好在甘棠没有按着张如的规划再去接那些千篇一律的美人角色，要不然，还真是可能被钉在“花瓶”的耻辱柱上了。 拍完《杨家喜乐》刚好到年底，正是各平台开始搞晚会、做颁奖的时候。 按道理说，甘棠这知名度还够不上红毯邀请，但《孤岛21天》低开暴走，整体收视率不错，加上播放平台有自己的晚会，所以给她递了邀请。 不出意外，甘棠会跟着《孤岛》的嘉宾一起走红毯。 张如拿到邀请函后，还有些意外，连忙就给甘棠开始找妆造团队。好的妆造老师一早就被预约完了，无奈之下，只能找那些不知名的团队来尝试。 作为《孤岛》里唯一的女嘉宾，甘棠都能够想到其他人会穿什么了，大概率不是西装就是西装，最大的差异顶多就是颜色上的。所以她特地和几位兄弟互通有无，询问他们大概的服装配色，争取不给观众磕cp的机会。 石运在当天晚会上有演出，要配合舞台风格，其他人都说穿黑色，所以甘棠果断选了一个小众品牌的白色抹胸小礼裙，特地加了一个毛茸茸的小披肩，力求保暖。 休息的一个礼拜里，甘棠不是在拍视频就是拍照片，为后续空档时间积累素材。 今年的红毯准备了外场，温度低，不少女艺人都冻得瑟瑟发抖。甘棠坐在商务车上看直播现场的时候，都忍不住发颤，还不忘拉拉自己的小披肩。 【张如：白柠，一会儿记得要定点拍照，要笑得落落大方。】 【白柠：张哥，你已经说了八十遍了。】 【张如：我这不是怕你紧张吗？】 【张如：记得千万别占着红毯不走。】 甘棠看着张如保姆式碎碎念，不由觉得好笑，但又感慨于对方的周到。她不是张如带的第一个艺人，可短期内能够这么吸粉的，还是第一个，所以张如对她格外看重。要不是原书里公司的决策错误，白柠或许真的能够开创出自己的赛道来。 商务车进场，甘棠收起其他思绪，提前做好表情管理严阵以待。车门打开后，她缓缓下车，闪光灯亮成一片，瞬间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经典的公主盘发，一丝不乱，还点缀着几缕细腻的珍珠发饰，平添几分雅致。 第133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29 那一袭抹胸设计的白色小礼裙，如同晨雾中绽放的百合，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女子曼妙的身姿，轻轻搭在肩头的披肩又有几分典雅的味道。 张如一直担心甘棠第一次走红毯会不会不习惯，可她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小小红毯还不是手到擒来嘛。 “这是哪家的艺人？看着眼生。” “漂亮也是真漂亮，辨识度还挺高的。” 摄影师纷纷调转镜头，拍得不亦乐乎。 就连弹幕也懵了。 【这谁？】 【麻麻，我好像看到仙女了。】 【一分钟，我要这个女人的全部资料。】 【是柠柠啊！美到我窒息！】 甘棠在红毯上等着后面的兄弟下车，段兴思、齐浩言在剧组里，杨星河配合团体在其他城市开演唱会，来的是姜哲彦、印永望和石运。 人到齐后，他们四人一同往签到墙的方向走。 甘棠踩着8cm的高跟鞋如履平地，对着各个方向的摄像头更是表演了什么叫满分笑容。 【我们小白出息了，妆造一秒直上热搜。】 【原来是花瓶姐啊，蹭红毯来了？】 【看清楚好吧，这是跟着《孤岛》综艺来的，黑子滚出去。】 【白柠就是美，眼瞎的闭嘴。】 在几个嘉宾里，甘棠虽然美得很突出，但主持人还是将talk的重点放在了最有综艺感的姜哲彦身上。 “姜老师今年陪着大家从年初笑到了年尾，电视剧、电影、综艺四面开花。对于新的一年，姜老师有什么新的展望吗？” “展望没有，希望别像《孤岛》一样辛苦就行了。哈哈哈哈哈。” “《孤岛21天》给很多观众都带来了新的惊喜，有没有让姜老师印象深刻的片段呢？” “当然，在岛上的每一天都是独一无二的。”姜哲彦说到这里，自然而然把话题引导了身边几个人身上，“老段和小齐没来，我就不评价他们了。永望和星河都是我们的团队体力担当，那精力绝对旺盛，小石就是缺点锻炼。还有不得不提的就是我们小白妹妹，那真是没有短板的强，我们节目的观众都叫她全能ace，实至名归哈。” 镜头把在场几个人都带到了，主持人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孤岛》的红毯时间才算结束。 印永望习惯了做配角，石运则是觉得等会儿还有他的演出，现在能不能有镜头无关紧要。 姜哲彦似乎是担心甘棠不适应，进内场的时候还在安慰她：“今年刚露脸，主持人对你还不是很熟悉，等以后作品成熟了、成红毯老熟人了，采访的机会自然就多了。” 甘棠莞尔：“谢谢姜哥，我刚才还挺紧张的，就怕主持人问我问题。”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带过，没显出任何不满。 如果说外场镜头是聚光灯，那内场镜头就是纯靠人气，谁呼声高，自然停留的时间就长一些。 甘棠的位置在中间靠后，和其他人都不在一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坐在前排的要么是有演出的、要么是安排好拿奖的，像她这样两不沾又没知名度的，可不就得往后稍稍嘛。 因为不知道内场的镜头会在什么时候以哪个角度扫过来，甘棠一直保持着优雅的坐姿纵观全场。每个人都很精致，灯光交叠间，四面八方都是交谈声。 “白柠？” 甘棠听见有人叫她，侧首望去，只见霍屿堂身着白色西装套装，正站在不远处，仿佛是从漫画中走出的优雅贵公子。 这是甘棠第一次见到男主，第一感受就是，人很帅，不愧是原书里行走的荷尔蒙。 “嗨，好久不见。”甘棠起身，回应着。 霍屿堂轻呼了一口气：“是挺久没见了，我还以为你会去参加《爱人》。” 《爱人》，就是原书里白柠和霍屿堂一起参加的恋综。 甘棠莞尔一笑：“我的经纪人当时也推荐了我去《爱人》，但我想尝试一些新鲜的东西。诶，我看你那个cp最近也挺火的，接下来会有合作吗？” 甘棠落落大方地聊着《爱人》，这一次，霍屿堂还是参加了恋综节目录制，只不过cp对象换了人，对方是童星出身，有一定的粉丝基础，想要通过这次综艺转型，而不是继续去饰演“闺女”。 节目效果嘛，就不好说了。 原书里白柠和霍屿堂因为有过合作，都是初出茅庐的新人演员，在上一个剧组里相处过，相对而言比较熟悉，再加上他们上恋综的时候有粉丝基础，所以经常给人一种“站在一起都能擦出火花”的感觉。 炒cp这个事情，单是双方有意无法决定cp火不火，还要看观众的意愿。这次霍屿堂的cp对象花了大价钱频繁下通稿想要引起注意，奈何镜头之下的二人客客气气、规规矩矩，鲜少让人能感觉到“感情”。 霍屿堂靠着综艺小小地涨了一波粉，但比起原书中的情况，只能算得上是小巫见大巫。 倒是甘棠参加的《孤岛21天》，看着几个嘉宾都没什么流量，可整个节目呈现出了低开暴走的趋势，尤其是甘棠本人凭借出色的表现圈粉无数。最重要的是，这些粉丝打破了她原本的粉丝圈层，为以后她能有更多的机会奠定了基础。 霍屿堂总觉得，站在眼前的人有些不太一样了。二人以前一起拍戏时，他时常能够感觉到对方眼底迸发出的小火苗，就是观众说的“拉丝感”。都说演员容易因戏生情，他对自己的第一个合作对象也是有些不一样的感情在，然而，今天一见，那些暧昧的氛围荡然无存。她方才看见他时，眼中有诧异、欣赏，却没有半分喜欢。 按下心中的思绪，霍屿堂嘴角微微勾起：“你参加的那个综艺我也看了，没想到你懂的那么多，很厉害。” “人嘛，就是要不断学习的。”甘棠回应着。 霍屿堂的位置也偏后方，不但和甘棠处于两个不同的方向，二人说完话便分开了。 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恰好被人拍了下来还发到了网上。 第134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30 等甘棠坐下来的时候，感觉到手机一直在震动，点开一看，是苗淑在把最新的热点推给她。 【苗淑：《拜堂在活动内场见面了！还说上话了！我磕生磕死！》】 【苗淑：好看！爱看！】 【白柠：宝，你是我的助理，怎么带头瞎磕？】 【苗淑：别的不说，拍得是真好。】 甘棠看了一下原贴里的几张照片，虚化了边上的人，还对她和霍屿堂做了单独的处理，就像是为他们两个单独开了打光一样，氛围感很强。 【白柠：拍得确实好。】 【白柠：如果不是我在现场，我就信了。】 只是几张照片而已，甘棠没放在心上。她不可能因为原书里的剧情，就刻意避开霍屿堂的场合。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难免有交集，过分避嫌只会让人怀疑是不是有猫腻。 要转移注意力也很容易，甘棠顺手搜了一下“白柠”，果然已经有不少平台都出了图，还有一些粉丝现场出图。她一一保存下来，然后直接发到了自己的账号上，还不忘@相关的发布账号，并写下了一句：“第一次红毯，以后还会有很多次，来日方长，请多指教。” …… 过年期间，甘棠回了一趟家，和父母商量了搬家的事宜。 白父和白母知道女儿在外面打拼不容易，一再强调“我们在老家就挺好的，去了其他地方反而适应不了”。 甘棠二话没说，直接表演了一个当场落泪，磕磕绊绊说自己在外面多想爸妈，这段时间有多想吃爸妈做的饭菜。 白家父母很少见到女儿情绪如此外放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哪里还敢再说不去？ 说服他们以后，事情就好办多了。甘棠现在投资的钱要是收回来，能在青城附近的城市买下一个三居室。她规划好了，接下来的几年她大半的精力应该都会放在事业上，在其他地方买房子还不如直接在影视城周边看看有没有价格合适的。等以后条件再好一点，她可以直接让二老环游世界去，当然，这都是后话。 决定好要买房以后，甘棠就第一时间告知了苗淑，让苗淑帮她去找一下附近的高档小区，必须是物业好、安保好的小区。 过完年，甘棠先回公司了解下一阶段的工作，和父母说好了先保密搬家的事情，生怕传出风声。事实上，这段时间她回了家也极少出门，没让父母对外说她回来了。原书里，白柠家的那些邻居有好有坏，但在她被恶意中伤的时候，出现了许多落井下石的，可见白柠想让父母搬离原来的地方也有对这些人的厌恶。 刚到公司，张如就把甘棠叫到了办公室，先说明情况：“《门里的世界》女主角已经定下来了，我听导演的意思，是资方定的人。” “好。”甘棠淡淡应下。 张如以为她会有些小脾气，却没想到她这么平静，一时间有些拿不准她的想法，还多看了她两眼，看得她一头雾水。 “怎么了，张哥？” “哦，就是之前看你还挺喜欢这个剧本的，而且你之前也没有多少被拒的经验。所以……” “所以觉得我会难受？”甘棠轻笑出声，又摆了摆手，“选角这个事情不是一个人能定的，但资方有绝对的话语权。没能做到让导演或者剧组毫不犹豫地选择我，那就是因为我还不够好。再说了，我看好的本子多了去了，又不是个个都能拍上的。” “你有这样的心态就很好。”张如也放心了，说着一边递来资料，“这里有几个本子，你可以拿回去看一下。我照着你之前的要求筛了一遍，校园剧、偶像剧先剔除了。” 甘棠抱着资料，朝张如笑了笑：“谢谢张哥，麻烦张哥了。” 张如给她的规划，是想让她在舒适区里再待一待，把名气闯出来再考虑去挑战别的角色。不是科班出身，她的演技还有待增强，他也怕她挑战着、挑战着，就把自己的路人缘都挑战没了。 不过，张如特地了解了一下甘棠在《杨家喜乐》剧组的情况，知道她刻苦努力在提升业务能力，而不是想要走捷径爆红，他对她也就多了几分信任。 听话的艺人谁都喜欢，但有野心又能让人省心的艺人会更让人觉得有前景。 甘棠在几个本子里选了很久，同质性的问题还是比较明显的，想来也是，她去年接的两个客串和主演的家庭剧都还没播出，大家对她的印象仍旧停留在之前，可不就和去年刚开始递来的本子撞型严重嘛。 甘棠想了想，她在之前选择的几个角色都是先考量剧的类型不同，其实换个思路，也能从角色的性格入手。比如杨琳这个角色其实就和她之前接触的都不太一样，可以再往深了去挖一挖。 因为没有理想的角色，甘棠特地又找了一次张如，问有没有偏反派的角色找她来演。同时，她又给自己找了老师磨炼演技。在她这里，“没有工作就抠脚”是不可能存在的，既然有时间，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总要把短板都补上，才不怕黑粉找上门来。 就这么又过了半个月，比剧本先来的是cp。 别看甘棠和霍屿堂两个人现在像是菜鸡抱团取暖，但他们剧宣结束后，cp粉一直很稳定，没有要提纯的意思。两个小虾米在活动上一次不经意的聊天都能小小上了热搜榜单，虽然是在榜单末尾，却依稀可见拜堂cp粉群体强大的实力。 两边的公司和经纪人都觉得，短期对他们两个人的规划以打开知名度为主，如果cp能做到这一点，炒一炒又能如何呢？总比在圈里查无此人要强吧。 张如和把对方公司的意愿也表达得很清楚：“后期可以发一些似是而非的内容，要是有空，还能去相互探探班，不用做太多，只要营造氛围就行。过两年大家都发展稳定了，再慢慢解绑。” 第135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31 甘棠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张哥，这事儿就算了吧。我想着上半年接个不太一样的角色，等下半年我去年客串的剧就该播了，还有年底有《杨家喜乐》可以接档，到时候大家自然而然能看到我不是只能演感情戏。所以，下半年我准备再接个偶像剧，毕竟，我这颜值不去演偶像剧实在有点暴殄天物吧？” “你想接也可以接，不耽误这边吧。” “那我要是接了偶像剧，肯定就免不了要和新剧里的演员营业，我这不是自己崩人设嘛。” “嗨，你也别想那么多，观众就是看一个高兴……” “张哥，你自己都说了，拜堂的粉丝看几张图都能磕起来，你确定我这个时候配合霍屿堂那边炒cp，不会前脚炒cp后脚就被提纯吗？” 张如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和她确认：“你是不是对霍屿堂有意见？” 甘棠摇了摇头，理直气壮道：“我能对他有什么意见？我这是实话实说。” 艺人不愿意配合，张如当然会多加一层考虑。其实，他手下那么多艺人，他都不太会推荐其他人去走cp上位的路子，这条路一不小心就容易被反噬。只不过，甘棠和霍屿堂的颜值摆在那里，先决条件好，不吸粉都难，所以他才把这件事放在考量范围内了。 按道理说，甘棠这边已经拒绝了，就可以放心了。可她思来想去，总觉得不能就此掉以轻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上次参加红毯结束后靠着颜值一夜涨粉40万，现在明面数据上看着就有300万粉丝。但要知道，这个数量里有很大一部分都不是她的事业粉，爬墙的更多，万一有点风吹草动，她这边可能连声明都还没发，人就跑没了。更何况，她说不炒cp，霍屿堂那边就会放过她吗？她不知道。她不想用恶意去揣测别人的行为，却知道不能把人都想得太好了。 想了两天，甘棠直接就给《孤岛》当时的嘉宾群里发了个信息。 【白柠：歇着也是歇着，有没有出来吃饭的？】 【石运：巡演ing……】 【段兴思：在陪老婆孩子度假哈哈哈哈，回不去了，你们玩。】 【杨星河：准备新专辑中。】 【白柠：期待！个人专辑还是团体的？】 【杨星河：当然是团体的。】 【杨星河：小白最近闲着？】 【白柠：还在等剧组消息，努力在四月能进组演戏。】 甘棠本想看看能不能约着几位哥出来吃吃饭，顺便营业一下，分散一下cp粉的注意力，没想到兜兜转转问了几圈，各有各的忙碌。 本来甘棠都准备要不要借着最近在学习的名头，让苗淑帮她发几条似是而非的内容，表明她最近一心在事业上时，柳暗花明又一村，杨星河的团队直接找上了门。 杨星河他们团叫river，一共有7个人，国内的男团不温不火，但river愣是杀出了一条血路。他们团队里，年纪最小的22岁，杨星河在7个人里排第二。出道5年，从一开始默默无闻，到后来火遍大江南北。 杨星河在团队里因为说话不过脑子常常在综艺里说些让人误解的内容，黑粉最多，甚至后来一些谈话类的节目，会刻意不带他。 这一次找上甘棠，是因为river的新专辑女主角人选还没有定下来，他们内部选了很久，始终没有合适的人选。团队有很多考量，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river的女友粉很多，万一找了些不合适的人来，很容易激怒团粉。 杨星河觉得甘棠的形象好，所以和制作团队推荐了甘棠。制作团队一搜，看甘棠和霍屿堂的cp粉很多，以为两个人正在炒cp，就觉得更稳了，阴差阳错就想看看甘棠这边是否有档期。 刚好甘棠最近没有选好的剧本，和张如一商量，接什么工作不是接啊？再说了，river的新专辑预计在今年下半年就会发行，说不定比她那些剧来得还要早，她还能借着这个机会露脸，何乐而不为？ 于是，这mv就水灵灵地演上了。 如果有人要问甘棠，拍戏和拍mv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那甘棠一定会说：“mv更考验调度。” 每一束光从哪里打下来，人要站在哪个位置，要看向哪个镜头，全都是有规划的。不是不能有自我发挥的地方，而是发挥不好很可能就要重来。 好在脸长得好看有绝对优势，甘棠在mv里ng的镜头很少，就算要ng也大多不是因为她。 每天在拍摄现场，甘棠都能听到别人感慨“好美啊”“天生的艺人”“太漂亮了”，听到别人夸奖会心情愉悦，一开心，甘棠就开始请客。 杨星河第n次看着甘棠买的那些奶茶饮料零食面包闷闷不乐：“小白啊，下次能不能买点减脂餐？” 隔天甘棠就给river团队直接安排上了：“杨哥，不是我说，工作人员已经很辛苦了，让他们跟着你一起吃减脂餐属实有点过分，所以这减脂餐还是你自己吃吧。” 杨星河看着甘棠手里那份减脂餐，不由笑道：“你不也吃的减脂餐吗？” “因为这几天要工作啊，上镜要美，就得控制。”甘棠的语气理所当然。 有舍才有得，如果在平时，甘棠还能按照正常的餐饮来，加上运动控制就行。现在有拍摄任务，她必须得保证拍摄效果，最好的方式可不就是减脂餐嘛。 话音一转，甘棠又笑道：“不过我这几天的任务快结束了，我刚刚问过了，我的镜头最多还有两天就能拍完。拍完我就去吃火锅！” 甘棠兴奋的语气差点被把在场river团队的气得够呛。 团里的老幺瞬间就凑到了队长面前：“我也想吃火锅！” 队长头疼，他倒是不想让几个人影响拍摄效果，但他们为了新专辑筹备，已经清汤寡水快一个月了，连欺骗餐都很少吃。 于是，在甘棠杀青那天，river全员在经纪人同意下和她一起去吃了顿火锅。 第136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32 【有媒体拍到@白柠@river-杨星河吃饭聚餐，疑似恋情曝光。据悉，二人曾参加综艺《孤岛21天》。】 甘棠被张如通知上热搜的时候，还在睡着，点开手机一看，拍到的是她和杨星河一前一后进入火锅店的场景。 甘棠笑得乐不可支，刚好杨星河那边也来问怎么处理，她就把准备好的澄清文案整理了一下发给他，再由两边公司的公关团队审核。 确认后，甘棠第一时间发了昨天晚上大家聚餐的照片。 【白柠：一早上给我乐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不是……我们一群人到的火锅店，怎么能只看到我们两个人？另外，我有一说一，去火锅店约会这个事难道不离谱吗？不知道@杨星河会选哪里约会，反正如果是我，我选私房菜。[图片]】 画面上清清楚楚river全员到齐，在那么大一个包厢里吃饭，怎么都不像是私人约会。 紧接着，杨星河就转发了甘棠的内容，还放上了一张聊天记录：【杨星河：确实是有好消息。[图片]\/@白柠：一早上……】 杨星河的聊天记录里，是他拍了几张mv现场的拍摄照片发给甘棠，底下两个人还在插科打诨，说拍出来的镜头很漂亮，他们在岛上都没这么光鲜艳丽过。 甘棠澄清了恋情为假，杨星河则是利用这个机会，在公司同意的情况下释放出mv拍摄的最新进度。 【river弹音符：有生之年居然能在我团mv镜头里看到这样的大美女，贴贴。】 【冰镇蜜桃r：难怪去年演唱会结束后就没动静了，原来是在憋个大的。】 【w星河小小兔：被小白的抽象笑话笑到了，哈哈哈，这次无妄之灾属实是被杨哥拖累的。讲真，我觉得杨哥很有可能约人在火锅店约会。】 【明的薇薇安：捕捉一个小图里我们的leader，这次mv的服装好青春，男大既视感。】 杨星河是偶像团体的，明眼人都知道他不可能主动来炒cp，甘棠澄清的速度又非常快。虽然也有零星一些声音在质疑他们是为了炒作而炒作，但很快都被压下去了。 river背靠大公司，公关能力比甘棠所在的小公司要强很多，这次聚餐本就事先报备过，而且双方合作很愉快，没必要因为一些跳脚的黑子搞得不愉快。 对方公司后续还一直跟进舆论情况，杨星河和甘棠说到这个的时候，甘棠不由感慨，一个靠谱的娱乐公司果然还是很重要的。要是在原书中，白柠的公司能有对方公司一半的能力，也不至于让她成了圈里人人喊打甚至到最后无奈退圈的女艺人。 甘棠一边忙着挑本子，一边开始查看公司近几年的发展情况。 与众传媒成立于三年前，老板是从其他行业转型过来的，公司签约的第一个艺人是他的儿子，想要逐梦演艺圈。不过，这位太子爷大概是已经找到了新的兴趣方向，发行了几张专辑后，在一年前就已经退圈了。 与众传媒旗下目前有十五个艺人，其中有十一个都是近一年来签下的新人。 有的公司全方位没有短板，有的公司则处处看着都不出众，与众传媒则属于后者。 老板不是没有砸资源，可砸下去的方向不对就是徒劳。甘棠暂且没拿到一手的内部资料，不敢打包票说问题在哪里，不过，单从公司内部从艺人到工作人员的履历来看，根本谈不上专业度。 甘棠很是头疼，以她现在的地位要是和老板谈整改公司，那肯定是没戏的。公司这边指望不上，她只能曲线救国，尽可能让张如感受到她有处理问题的能力，尽量让张如在遇到问题的时候能想到她、尊重她的意见。 …… 到五月中旬，甘棠终于进组了。 这次是一个武侠类的剧本，甘棠在其中饰演魔女桑兰。导演是因为看到了她之前客串的宠妃角色，所以决定邀请她出演这个反派。但考虑到她才进娱乐圈，而且成名作又是爱情类方向，并没有想过她会接下这部剧。 甘棠看到魔女剧本的时候，其实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编剧笔下的桑兰是一个实打实的恶人，但这种恶毫无缘由，站不住脚跟，更像是为了坏而坏。在签合同之前，她特地让张如帮她约了一下导演和编剧，着重对角色做了一个解读，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她不希望自己饰演的角色是一个纸片人——镜头可以不多，可她的行为要符合角色逻辑。 甘棠提出的意见并非要改剧本或者加戏，只是在其中一些细节的地方做小改动，这样的事情在作品拍摄过程中并不少见。确定好双方的意向后，这才签了合同。 如果说甘棠对于角色的理解已经让这部剧的导演杜苍感到有意思，那么她的第一次试妆则是让全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感觉这个角色没找错人。 一袭红衣翩跹，外衣上细腻的银线刺绣显得格外精致，也彰显着那人的地位不同。甘棠的长发被挽起，几缕碎发随意垂落在额前，平添了几分神秘感。在妆容上，把五官打造得更加立体了，深邃的眼眸、笔挺的鼻梁、锐利的轮廓，尽情发挥着她的美貌。 拍摄定妆照的时候，甘棠的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仿佛是对世间万物的漫不经心，又像是对这世界的厌恶至极。 饶是见多了圈内美人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窃窃私语，不免议论起来。 这部《风月楼》以男主角花尧的成长为主线，他五岁时全家遭灭门，拜入师门后展现天赋，逐渐揭开当年的血仇真相。作为一部大男主的剧，花尧的身世惨是惨了点，在剧情里也接连遭遇了背叛、生离死别，可他有着可以依靠的师门、为他两肋插刀的兄弟、倾心为他的各类女性角色。 原始的剧本里，桑兰对花尧也是爱而不得。不过，在甘棠把前后剧情不合理的地方标注出来后，任务关系也随之做了修改。桑兰不再是追着花尧到处跑的恋爱脑，而是实打实嫉恨以花尧为首的正道人士，开启了魔女的杀戮。 第137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33 看完甘棠的定妆后，杜苍还很庆幸改了剧本：“花尧对你这样的美人视而不见，要么是他瞎，要么是他审美不行。” 杜苍之前拍过几部评分很高的作品，他看中的剧本，都不以感情线为主，比起男女情爱，更讲人间大爱。因此，这时隔两年出山，他在选角上也十分注重，几个主要角色都是经过他首肯后才定下的。 考虑到如今市场上很多剧作不叫卖，杜苍在流量演员中找了演技相对好一些的，比如男主角花尧的扮演者关嘉祥，就是前两年冒出来的小生。 因为关嘉祥有不少粉丝，甘棠在《风月楼》剧组拍摄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外面跟拍的粉丝也多了很多。去年她拍摄《杨家喜乐》时，最多就是一些路人拍拍花絮，这次就不同了，那些粉丝架着过万的设备天天围在剧组门口，就为了能拍些路透，亦或者能和他们的偶像多说两句话。 甘棠一开始觉着，反正这里面也没自己的粉丝，她大大方方去上班就好了，却没想到她的妆造足够吸睛，以至于好几个蹲点的站姐顺便都会给她拍些图。 甘棠和主角的对手戏都比较集中，她的戏份不重，所以在剧组里只待了两个月。等到她杀青的时候，她还特地请剧组里的演员、工作人员还有门外的粉丝吃了饭。 原本去年客串的宠妃角色播出后，就有很多批判的声音出来，说“白柠只会演花瓶”，等到桑兰的路透出来后，黑粉也没少和甘棠的粉丝掐架。 颜粉：美就行了，碍你眼了？ 黑粉：什么时候演戏只需要颜值了？ 颜粉：有颜值，才能演美女。怎么，有些人不想演美女，是因为演技不够好吗？ 黑粉：不与傻瓜论短长。 甘棠不指望一个角色或者两个角色就能改变大家对她的看法，但只要打破刻板印象，她相信她会有机会让其他人看到她的不同。 大家现在看到的《风月楼》里的桑兰仍旧是一个花瓶，是因为只看到了美貌的外表，可她这将近一年的课不是白上的、剧情也不是白调的，所有的努力都不会白费。 …… 在拍摄《风月楼》期间，苗淑帮甘棠看好了房子，甘棠在放假的时候特地抽空去看了一下，对房子很满意，直接就买了下来，然后便是联系父母让他们操心装修事宜。如此一来，父母在老家的时间也少了，被七大姑八大姨叨扰的机会就更少了。 拍完《风月楼》后，甘棠回去陪了父母半个月。等休假结束，她就立刻赶回了公司。 张如看到她的时候还有些哭笑不得：“不是让你在家多休息一段时间吗？” 《风月楼》只是拍摄还没开播，甘棠就靠着男女主那些站姐的路透照片又涨了20万粉丝。这个数据摆在圈里面都是很罕见的，而且拍摄期间甘棠积极营业，曝光度一直没降下来过，也让公司非常满意。虽然没有定下新的商务，但目前商务部在帮她洽谈的就有七八家，只是还没有进入最后的签约流程罢了。 能给公司带来利益的艺人就是好艺人，与众传媒又不是那种奴役艺人的公司，再加上张如从苗淑那里知道甘棠准备搬家，所以特地给她安排了一个月的休息时间。 甘棠坐在办公桌前面，坦然一笑：“多工作，多赚钱，才能有更好的生活。” 张如对她的上进态度很满意，从旁边抽出了一个文件夹来：“这是最近帮你收到的剧本，还有几个综艺邀约，你看看有没有想去的。” 甘棠一边翻，一边问了句：“前几天苗淑跟我说要登我的账号发《黎明之下》的宣传内容，那部剧是有什么进展吗？” “剧组那边给的消息，前段时间已经拿证了，已经在审核。没什么问题的话，最快三个月就要播出了。” 《黎明之下》是甘棠去年客串歌女的那部剧，当时拍的时候只是想着进个组露露脸，又刚好是印永望找她，大家相互之间还有点人情意味在。去拍的天数短，她都没注意，后来才知道这部剧是大导演操刀，她因为戏份在b组还以为就是个小成本剧。 想到这里，甘棠把那沓剧本给收了起来，笑着说道：“等《黎明之下》播了再看有没有新的剧本来吧。” 张如一眼就瞧出了她的心思：“你在《黎明之下》戏份少得可怜，客串中的客串，有信心能靠着这部剧带流量？” “当然有。”甘棠笑眯眯地应道。 “白柠……” “嗯？”甘棠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些不习惯，“张哥，咱们俩合作了也挺长时间的，有什么话你想说就说呗。” “我知道，之前几次的曝光都让你短期内有了很多关注，但我希望你明白，在这个圈子里，火不火这件事情不是你、也不是作品说了算的。”顿了顿，张如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意有所指，“就拿你之前合作过的石运来说吧，他就是典型的歌红人不红。” 甘棠听了半晌，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张哥，你不如直说，是有什么想法吗？” “《黎明之下》里你的那个角色戏份很少，就算播出，也只有几分钟的片段。”张如的本意不是想要打击谁，而是用最平稳的语气说出了最真实的那一面，“要凭着这些片段获取新的资源，其实不太容易。” 听到这里甘棠着才明白了张如的想法，也许是因为她表现出对角色的自信过了火，这才让张如担忧起来。 甘棠笑了个满怀，解释道：“张哥，你放心，就算没有火，我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感到沮丧。我只是觉得，有那样一个角色在，去谈其他的剧本可以更顺利一些。” 即便只是几分钟的镜头，也可以看出她的进步，这是甘棠对自己的底气。 张如看得出来，自己继续劝说下去也没有意义，所以干脆不再说了，转而问她：“那你看看，接下来的工作想怎么安排？” 第138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34 甘棠从综艺那一类介绍里，抽出了一张邀约：“就这个吧。” 甘棠选择的是密室类综艺《逃脱吧》，节目已经拍到了第三季，节目固定嘉宾有六位成员，各有各的定位。但新一季的拍摄，有两位常驻嘉宾退出了，节目便在尝试邀请飞行嘉宾来看看能不能形成新的火花。 按照甘棠现在的人气还不足以上这个大爆综艺，只不过，和她同期的飞行嘉宾已经定了是river的队长江上。 甘棠觉着，自己能被《逃脱吧》邀约，和river、江上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逃脱吧》以前也有几期有飞行嘉宾参与录制，可能够融入常驻成员的嘉宾寥寥无几，而且没有解题思路、没有综艺感等等，都很可能成为观众的攻击点。观众习惯了常驻成员在一起的氛围，要是飞行嘉宾不能顺其自然地在其中发挥作用，就会被排斥。 张如知道这个综艺，是因为他女儿也在追，所以他在看到甘棠选择《逃脱吧》的时候下意识地就想劝她再多看看。 事实上，张如眉头一皱，甘棠就知道他肯定是不满意的，在他开口之前她便笑着说道：“这个综艺其实还挺有意思，我回去好好做功课，张哥，你帮我约吧。” 张如想到甘棠在《孤岛21天》里的表现，又听到她这笃定的语气，不禁叹了口气，应承下来。 …… 《逃脱吧》第三季第四期节目开始录制，甘棠是这一期里唯二的女嘉宾，另一位是常驻的廖清。 也许是为了考验新来的嘉宾，这一期一开始就是单线任务。 甘棠在听到提示音后摘下了眼罩，开始摸索。周围有些细碎的声音，在黑暗中被不断放大。不过，在夜视效果下依然可以看得清楚，她的脸色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很坦然地在查找线索。 甘棠沿着房间的边缘摸找，想先看看房间里有没有开关，她的动作很快，几乎不带犹豫地就绕着走过了一面墙。 就在快要到新的拐角处时，甘棠前方的桌子边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npc用手电筒照着自己面部下方，以极具艺术性的打光带来视觉的强烈冲击，张牙舞爪地就要朝着她扑过来。 npc的脸上用油彩画了很重的妆，甘棠目不转睛地看了好几眼，觉得那像是特意绘制的淤青。 就在导演组以为甘棠是被吓傻了，准备让npc赶紧从暗道撤离房间时，甘棠却伸手一把拉住了她：“嘿，姐妹，帮个忙。你知不知道电源开关在哪里？” npc满脸的惊恐，如果她能说话，一定会问：谁是你姐妹？ npc剧烈挣扎着想要跑路，但察觉到甘棠手劲不小，她在甘棠手下几乎连动弹的余地都很小。 猛然间，甘棠意识到这只是对方的工作，不由放轻了力度松开手，小声说了句：“老师辛苦了。” npc仓皇而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被什么东西在追。 没了指路的，甘棠只能继续尝试自己解决。但她的手刚摸上墙壁没一会儿，就在刚才npc藏身的附近找到了凸起的开关。 按下开关后，甘棠看清了室内的陈设——这里像是一个学校的绘画教室，她开灯的附近还有一个骷髅模具，看着挺吓人的。在教室中间的部分，则是摆着各式各样的画框。 甘棠走到门口，发现门上有一个锁，是4位的数字密码。她扫了一眼屋内的摆设，开始准备解密。 就在这时，一阵尖叫声响起，把甘棠吓得差点原地起飞。她靠近门的方向仔细听了听，应该是边上的教室发出的声音。就在第一声尖叫声响起后，接二连三又响起了好几阵，那叫一个百花齐放。 六个嘉宾单独在各自的房间里开启这一期的节目，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个在开关附近的npc，只是因为甘棠的速度比较快，所以才第一个触发了npc。可她没有吓到，所以后面那些尖叫声都是来自其他嘉宾。 甘棠除了被第一次的尖叫声吓了一跳以外，后面的几声她都没当回事，果断先投入工作，开始在室内寻找线索。她数了一下，教室里一共有八幅画，要是两个画框能拼成一个字母，就刚好是四个字母。 但这八个画框上的内容截然不同，画得天马流星让人摸不着头脑，而且没有任何的序号标注。 桌上有笔和本子，甘棠试图用同样的方式来记录下每张画的内容，却很难在它们身上找到统一的编码方式。直到她凑近了面前的一幅画，在那上面看隐约像是字母的痕迹，才发现，八张图片是两两一组，需要取下来叠在一起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字母。 因为不知道顺序，甘棠只能挨个尝试，在成功试出第一个字母i以后，她又找到了可拼合的两张图有联系，以相同的规律将剩下的六张图分类，并用同样的方式找到藏在图里的字母。 i、t、e、x。 记录下字母的下一秒，甘棠脱口而出：“exit（出口）。” 她快步走到门口，在锁上输入这四个字母，只听“咔哒”一声，锁就打开了。 甘棠舒了口气，没有片刻犹豫走到了长廊外面。走廊里亮着灯，这一条长长的走道里连接着很多教室，而她是第一个破解密码走出来的。 甘棠走到左手边的房间门口，听着里面一声声重复着“别搞”“求求了”，推测着可能是常驻嘉宾中的胆小担当仲思奇，便抬手敲了敲门。 “啊——” 持续不断的尖叫声从门内传来，一瞬间甘棠就确定了，她听到的第一声尖叫就是他发出的。 甘棠等里面的尖叫声停了，直接扯着嗓子喊道：“仲老师？是你在里面吗？您好，我是白柠。” 怕对方把她当成npc，甘棠趁着他没有再次恐慌，赶紧自报家门。 似是有脚步声响起，下一秒，对方的声音便隔着门板传过来了：“白柠？你好，我是仲思奇。”他的声音还在颤抖。 第139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35 “仲老师，我刚刚破解了第一个关卡出来了，外面是个走廊。” “啊？要一直单人到解开谜题吗？不行，这黑灯瞎火的，我动都不敢动。” “仲老师，您摸一下墙壁，应该会有灯的开关。” “不行，我刚刚遇到一个npc，我觉得我还是不动为妙。” “仲老师，您相信我，就往刚才npc出来的那个方向去。她不会再出来了，开关就在她刚刚藏过的位置。”甘棠说这话的时候铿锵有力，很难不让人相信。 不过，甘棠还是高估了导演组的人性。他们知道仲思奇害怕，怎么会只设置一次npc出现的环节呢？于是，当仲思奇再一次靠近角落的时候，npc再次现身。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尖叫。 甘棠是真担心仲思奇不敢开灯会耽误时间，她眉头一皱，扯着嗓子喊道：“在npc出没的那面墙上就有开关，打开开关，教室如果亮了，肯定不会有npc出来吓你啦！” 一时惊吓还是持续惊吓？仲思奇就连在这个问题面前，都要继续摇摆不定。但凡要是有人告诉他，队友们能从外面把门打开救他出去，他都不会多在里面走一步。可惜的是，他刚才看过门锁，是从里面锁上的。 甘棠这一嗓子不仅是给仲思奇带来了提示，也让其他几个房间内的嘉宾都开始朝着npc出没的角落摸索过去。 甘棠在走廊里等了有一会儿，中途她实在有些无聊，又回了一趟画室，试图查看是否有其他遗漏的线索。 “这个布景做得不错，道具组真的辛苦了。” “小刀出现在画室还是有些奇怪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暗示。” 距离甘棠解开房间密码大概有五分钟左右，第二个嘉宾成功离开了单人间，那是常驻里被观众称为最强坦克的宁和风。 宁和风是童星出道，粉丝群体不小，在《逃脱吧》综艺里的定位就是脑力担当，很多的解谜环节都是他的高光时刻。 虽然在房间里面听到有人指示开关位置的时候，宁和风就料想到了已经有人比他先一步解出第一关，但看到是新来的飞行嘉宾时，他还是微微有些诧异，走过来的时候笑意满满：“小白，厉害呀。” 甘棠朝他微微颔首：“你那边是什么房间？” “就放了个钢琴。”宁和风刚好走到她解开的教室前面，往里探了一眼，“绘画教室？” “嗯。”甘棠应声，“感觉这次是校园主题。” 宁和风似乎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胆子大归大，可他对学校这种题材还是有点恐惧的。 甘棠出于谨慎，特地绕到宁和风出来的房间里看了一眼。指尖轻抚上钢琴，能弹奏出声音，在钢琴上还摆着一个琴谱。 宁和风解释道：“琴谱上的音符是密码线索。” 甘棠若有所思看着宁和风在旁边算出来的密码“995”，又端详了一眼琴谱，琴谱上的曲子是儿歌《上学歌》。她看着琴谱上的音符戛然而止，伸手往后又翻了几页，都是儿歌，却只有这一页上的谱子是残缺的，停留在了“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那一句上。 宁和风游走在其他几个教室门口，一边判断着每个房间里都是哪个嘉宾，本来还想帮忙解题，在听过每个人的描述后却发现，大家的锁有字母、有数字，都是不一样的，看样子不像有规律。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其他几个嘉宾陆陆续续打开了房门，分别是体育器材陈设室、医务室、老师办公室，而密码则分别为110、jiu、help。 六个嘉宾里，只剩下仲思奇还被困着。 而看到最后一个密码的时候，甘棠立刻敲了敲仲思奇这边的门，询问道：“仲老师，您刚才说，您这边的密码是英文锁。那上面都有什么字母？” 仲思奇在甘棠敲门的片刻被吓到了，一转身便撞到了教室里的桌椅板凳，接二连三响起摩擦声。好半晌，他的声音才传来，开始报着三位字母锁上的字母。 甘棠耐心听完他答复，建议道：“老师，您试试sos。” “sos吗？诶，有的，你等等，我试试。” “好的，不着急。” 甘棠这边话音刚落，就听到“咔哒”一声，紧接着门便被拉开。最后一个房间，是教室。 仲思奇满脸诧异看着门外呼啦啦一圈人，又目瞪口呆地问着：“小白，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房间的密码？” “猜的。”甘棠解释道，“这几个教室的密码大多数都和求救有关系，我一开始没想明白为什么音乐教室的密码是‘995’，看到刚才解开的‘help’我才意识到，‘995’是谐音的‘救救我’。” 廖清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好烂的谐音梗。” 嘉宾们齐聚，宁和风带着大家往走廊有门锁的一边走去。 虽然一开场就给大家安排了单线任务，但好在后面都是集体行动。 随着npc接连不断登场，大家也终于发现了甘棠是个坦中坦的事实。她不但能够在各种诡异音效、一惊一乍中保持镇定，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和那些高难度动作的npc说声“辛苦了”。 尤其是那些突然出现而又神秘消失的npc，比起恐惧害怕，甘棠更好奇他们是怎么完成移花接木的。 以往所有人都像是宁和风身上的挂件，宁和风常常一拖五，这次有了甘棠分担以后，他的压力也轻了不少。 在又解开一题后，廖清依在甘棠身边，感慨道：“小白，你真是一点不怕啊？” “还好。”甘棠谦虚地笑了笑，“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设置得更恐怖一些。” 廖清咽了咽口水，眼中盛满诧异：“比如？” “比如我们刚才在的那个教室，我们一进去的时候，仲老师不就判断柜子里面有东西吗？如果是我，我就不会在柜子那么显眼的地方设置习惯，放在窗帘后面，或者是在观察窗户的时候让npc露脸的话，会更刺激。” “你一直在想怎么吓人？” “唔……算不上吧。只是进入一个场景的时候，我会先假设，如果我是导演组，我会把高能区放在哪里会出其不意。把整个节目当成一个置景游戏的话，其实就没那么可怕了。” 第140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36 甘棠和廖清的对话声音不小，释放的信息量却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仲思奇扭过头来，一字一句道：“小白，求你了，别再给导演组提供素材。” 甘棠回过神，不由笑出了声：“仲老师，加油！” 刚才说的那些，甘棠都没有说谎，她的确是不太害怕这些东西的。毕竟，更恐怖的画面她都看过，而现在在这档节目里面经历的这些还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假象，对她来说可不就是没什么好害怕的嘛。 甘棠对着那些谜题，也展现出了很高的素养。无论是图文型还是数字型，她都能够找到解题的思路。相对而言，语言类，比如说谐音梗或者是最新的网络梗，她就比较欠缺一些了。 即便如此，作为一个飞行嘉宾来说，甘棠的表现也是足够亮眼的。 和甘棠同期登场的江上则补充了体能担当的位置，在所有的力气活儿上，都展现出了非常重要的位置。 江上看着高挑瘦弱，但体能真是一点都不差。作为偶像，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管理，而river的成员在身材方面并不依靠过度节食，他们平时要面对高强度的训练和锻炼，而且大多数成员年纪比较小，消化能力还不错，所以他们这个团队担得起“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句话。 节目录制到后半程，这一期的主题也显现出来。所有的嘉宾都是追随着一个被校园霸凌的主角小琴，从单线任务后，他们经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有小琴被欺凌的痕迹。 小琴想过要反抗却没有成功，老师对此不闻不问，父母也对她的一些行为表示不理解，以至于她在绝望中想要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 在整个密室的打造中，除了小琴被欺负的画面，还充斥着小琴幻想中对那些欺凌者报复的场景。环环相扣，好似完成了一场盛大的复仇。 在最后一个房间里，小琴被关在玻璃房的另一边，她满身是伤，看着所有的嘉宾：“这个世界快要坍塌了，你们赶紧走，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仲思奇靠近玻璃，用手拍了拍：“那你怎么办呢？我们怎么样才可以救你出去？” “没人可以救我。”小琴抬着头，双手高高举起，“这里就是我的世界，我在这里很好，不会有人，再拥有伤害我的机会。” 说到这里，整个房间开始晃动起来，房间里随之尖叫声四起。 甘棠都已经能想象到，节目播出时，这一幕一定会有很多弹幕说这一期是“大制作”。 大家都快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小琴的身影从玻璃墙的另一边消失不见。 随着一声巨响，距离他们最远的一面墙轰然倒塌，外面正对着夕阳与晚霞，美好得像是一幅画。 房间里的震动渐渐平息，宁和风喊着“出口在那边”，一边朝着墙边走去。 他们在一个两层楼的位置，下面已经放好了救援气垫，只要他们鼓足勇气跳下去，就可以离开密室。 然而，廖清却在地上捡起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小琴。 “清清姐，背后有字。”甘棠眼神一凝。 廖清将照片翻过来，只见上面写着：“救救我。” “不行，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仲思奇忽然开口，“我始终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遭受校园暴力，错的那个人不是小琴。” 滴——滴—— 房间内，突然显现出一个倒计时装置，上面显示十分钟，并出现了提示音：“请嘉宾们在十分钟内离开，否则，该世界将坍塌。” 提示音恰恰表明了，他们有机会可以带小琴离开！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开启支线番外任务。 “快，我们分开去找小琴。”宁和风喊着。 几个常驻嘉宾自然而然就按照他们平时的分工两两一组，见状，甘棠也不扭捏，果断和江上一起行动。 时间紧急，他们甚至来不及分区，就已经匆忙行动。到了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他们会不会重复搜索同一个区域，每个人都只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 《逃脱吧》的制作非常快，从拍摄到播出间隔半个月的时间，很多粉丝都拍到了甘棠、江上参与录制的上班路透，心心念念等着最新一期节目的播出。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播出前一天刚发出超前预告时，甘棠的宣传文案写的是：“密室，我来了，我走了。” 而其他嘉宾则是纷纷艾特甘棠。 【宁和风：respect。@白柠】 【廖清：姐妹，下次约。@白柠】 【仲思奇：白老师，密室的神。@白柠】 【王启：牛还是你最牛。@白柠】 常驻嘉宾如此，飞行嘉宾也不例外。 【江上：姐，你是真的勇。@白柠】 关键是，江上还比甘棠年纪大，这全员@下，观众被吊足了胃口，纷纷挠心挠肺地等更新。 第二天节目中午12:00，节目一开播就有大批观众涌入。 #白柠 单线任务#、#白柠 猜密码#、#白柠 真正的勇士#、#白柠 铁坦#等话题接连上了热搜。 最让人惊叹的，还要属最后十分钟全员找小琴的高能。 甘棠在前面一路狂奔，带着江上不带犹豫地冲到了他们这次的起始点。 只不过，此时的走廊里昏暗一片，没有他们刚走出单线任务时那么亮堂。 甘棠不假思索地走到画室前，直接将门打开，动作停顿了两秒，才轻声喊道：“小琴，我们来接你了。” 画面一切，便是换了衣服的小琴，手上拿着颜料坐在画板前正在画画。她抬起头的一瞬间，还带着笑容。 【啊啊啊啊啊，白柠是怎么知道小琴在这里的？】 【我看漏了什么？】 【拿剧本了？要这么玩的话，就没意思了。】 【白柠资源怎么那么好啊，参加个综艺还给这么多高光。】 【让常驻嘉宾情何以堪。】 江上后知后觉地上前，看到在画室里坐着的人时，脸上也是一片诧异。 第141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37 小琴施施然起身，这一次，她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 等到三人一起跑到出口的房间时，墙上那个倒计时的屏幕显示只剩下2分钟了。其他常驻嘉宾看到他们带回了小琴，也松了口气，立刻开始商量起来，到底以什么样的顺序离开。 “时间不多了，你们跳，我垫后。”甘棠说着，拍了拍宁和风的肩膀，“宁老师打个样吧。” 宁和风确实是所有嘉宾里最不怕这种环节的，想到时间紧迫，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往下跳去。 两层楼并不算特别高，但对于恐高的人来说，这种高度足以让他们双腿发软、呼吸急促。 仲思奇和王启跳下去的时候费了些时间，等其他人都离开时，墙上的倒计时还剩下20秒。 甘棠没有往下跳，而是牵着小琴的手走到边缘，轻声说道：“别害怕，闭眼睛跳下去，我的朋友们都在下面接着你。” 小琴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姐姐，你为什么不走？” 甘棠盯着她，笑了笑：“因为你会跑。” 【！！！！】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我。】 【虽然觉得到这个地方了，小琴不会跑，但小琴的眼神真的很像要钻空子干点啥。】 【npc演技绝了。】 【啊啊啊，快跳，时间不够啦。】 小琴咽了咽口水，面朝着夕阳的方向，一跃而下。 在倒计时5秒时，甘棠确认下方的小琴已经被其他嘉宾扶着走开了，才往下跳去，完成最后的happy ending。 等所有人都逃离“校园”，江上突然凑过来：“小白，你怎么知道小琴在画室？”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其他两组人一组去了最恐怖的洗手间，一组去了宿舍，但都没想过要跑到最远的初始位置。 刚刚时间紧，他们没问，还以为甘棠和江上是偶然遇到的小琴，可听江上说得这么笃定，像是甘棠直奔着画室去的。 甘棠抿了抿唇，说道：“最开始的几个密码里，有一个密码很奇怪，就是我房间的‘exid’。这个密码和求救的意思没有关系，我之前还在想，会不会是巧合，又觉得按照导演组这么严谨的性格不会这么做。在最后那个房间，墙壁忽然倒塌下去露出夕阳的时候，我忽然觉得，那个画面很像一个画框。刚好，掉在地上的照片上写的是‘救救我’，和我们最开始单线任务时大多数人的密码一致。我不是知道小琴在那里，而是按照我的判断，小琴在那里。如果真的不在，那我也没办法。” 【特地回去看了一眼墙体掉下的画面，真的很像一幅画，神了。】 【amazing，细节控狂喜。】 【难怪我江哥开始喊“姐”了，强得有点超过了。】 【人怎么能帅成这样！姐，你就是我的姐！】 【所以，柠柠真的没剧本啊……这么厉害，你把我命拿走吧。】 这一期节目最后，放出的是小琴的独白，配着的是动画场景。 她被暴力对待的恐惧、她求助无门时的绝望，以及，她想要埋葬自己的决心。 “我从未等来我的希望。” 这一句独白落下时，整片黑色的画面忽然多了几道裂痕，紧接着，黑暗之中像是什么坍塌了。 在坍塌的那一处，展现的是一片夕阳。 【是小分队最后一个房间的同款夕阳，小琴等来了她的希望。】 【好好哭，哭死我了。】 【老天奶，这一期虐得我心肝脾肺肾都痛了。】 【别虐了，已经哭成狗了。】 【我的眼泪不要钱，好喜欢这一期的嘉宾们啊，人性光辉max。】 最新一期《逃脱吧》播出后，相关热搜接连不断，热度到第二天都没有衰退。 甘棠的粉丝也一路飙升，漂亮又聪明的人谁能不喜欢呢？ 同一时间，有许多帖子一夜之间冒出来似的，全都是在拿甘棠拿了《逃脱吧》剧本献祭其他嘉宾说事，企图让常驻嘉宾的粉丝围攻甘棠。有些低龄粉直接就被鼓动，纷纷涌入甘棠的评论区，骂得不堪入目。 然而，很快甘棠就和《逃脱吧》的嘉宾们纷纷互相关注，饰演小琴的演员还在自己的账号上写了repo： “这次的结局是特殊番外，我们想要告诉所有人，就算身处黑暗中，就算只能看到夕阳，也不要放弃希望。”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白柠老师，在离开最后那个房间的时候，还有一个设计，就算找到了小琴，如果把小琴留在了最后，小琴就不会离开了。所以当白柠老师说出那句‘因为你会跑’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小琴当然不会再跑，她只是被留在了原地啊……可那一瞬间，我真的感觉看到了心软的神。” 张如这边注意到舆情之后还在想要不要处理，毕竟红了才会有讨论度，有讨论度才会有这些黑子。 可甘棠第一时间就让苗淑联系了几个没有发黑稿的营销号去“唱反调”，连稿子都准备好了，说明她不可能有《逃脱吧》剧本的原因：第一，甘棠签约的是个小公司，没有背景、没有资本扶持，那么大的平台凭什么给她单独准备剧本？第二，说《逃脱吧》拿常驻嘉宾来献祭，突出甘棠的个人能力更是无稽之谈，她只是来参加一次节目的飞行嘉宾，常驻嘉宾比她有流量、有名气、有资源的大有人在，真要是让她全程高能到底，常驻嘉宾们和背后的公司哪个愿意当垫脚石？第三，也是最有说服力的一点，如果真是剧本在手，其他嘉宾为什么要在预告发布当天单独@她发博，以她的粉丝量级和知名度，都不足以让他们做出这样的行为。 甘棠通过这次事情再次感受到了与众传媒公关部的无能，为此，她特地把单独建工作室的事情提上议程和张如提了一嘴。甭管公司现在答不答应让她成立自己的团队，她都要表现出这个态度来。况且，她近一年来的粉丝增长幅度，也能够让公司看到她的潜力。 甘棠现在身上还没有奢侈品代言，但找上门的商务还是不少的，既能给公司赚钱，又让公司省心，与众传媒就算暂时不考虑她的建议，也必然要将这个事情提上议程。她没想过要和公司彻底切割开，却已经打定主意不能让公司在她不知情的状况下拖她后腿。比起让公司掌握主动权，她更希望自己可以有话语权。 第142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38 “这么多本子都没有你喜欢的角色吗？” “没有。” “那综艺呢？” “张哥，我知道现在找我的综艺很多，但我也说过了，短期内不考虑除了剧宣以外的综艺。” “你已经快两个月没工作了……” “不是没工作，是没选到我想要做的工作。”甘棠纠正道。 与众传媒之前对甘棠的定位一直是演员，想让她在演员赛道上发光发热，热衷于给她找各种女主剧本，即便是她参加完《孤岛21天》飞速涨粉的阶段，也是如此。 可《逃脱吧》录制后的长尾效应，让公司对甘棠的定位产生了动摇。要是能走捷径先把她捧红，后面也能让她带着公司内其他的艺人一起发展。 然而，在这个阶段，甘棠却开始了细致挑选剧本的工作，拒绝了综艺的工作。 白柠的心愿主要是放在事业上，其中，提的最多的就是当演员，甘棠自然要重视起来。 参加《孤岛21天》是为了避开恋综，参加《逃脱吧》是为了等她的剧播出看看能不能引起别的反响，两个综艺播出后都给她带来了一定的人气，也带来了很多发展机会，但看到递上来的本子，甘棠很难满意。清一色的角色设定，让她怎么选？ 张如无奈，语重心长地和她商量：“你这两个月除了拍商务，其他工作都不接，这样肯定是不行的，就连粉丝都在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了。你现在又是上升期，如果对公司有什么意见或者想法，你可以提。” 张如这话一说，甘棠倒是一愣：“我能有什么想法？” “工作室的事情公司已经在考虑了。” 甘棠回过神，意识到公司和张如大概都觉得，她是因为想法没有满足在闹罢工，顿时更加哭笑不得了：“我只是想秉持着对自己负责任的想法来对接接下来的工作，不会拿自己的事业开玩笑。张哥，这些剧本你应该也看过了，这些角色同质化太严重了。” 张如苦笑：“小姑奶奶，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这些已经是相对比较好的本子了。你之前还能去客串个什么角色，现在就算你想去，公司也不可能轻易答应。” 甘棠参加完《逃脱吧》到现在，社交媒体粉丝直冲500w，虽然在演技方面她一直都在备受质疑，但公司给她对接工作绝不能像之前那样随便。这也是为什么，她现在到手的剧本除了女主还是女主，连女配都看不到。 甘棠揉了揉眉心，决定再退一步：“这样吧，张哥，继续僵持下去没有意义。我不希望自己的戏路被局限在这里，你帮我往女二、女三的方向再多看看。” 张如知道这是拗不过了，也只能先答应下来。 等张如走后，甘棠无意间路过房内的挂历，这才发现自己来这里已经有一年了。满满的工作和学习状态，让她经常忘记自己到底身处于哪天，唯有季节更替时，她才会有一种“又过了很久”的感觉。 在等待新工作的时候，《黎明之下》尚未开播，《青春圆舞曲》已然空降。后面那部，是甘棠客串钢琴师的那部电视剧，而且刚好她的出场就在前几集。 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没几个镜头，再加上甘棠的粉丝数量总体而言并不算高的，她在开播后看到热搜#白柠 白月光#才知道这部剧播出了。 甘棠以前给人的感觉是偏明艳大方型的女艺人，而《青春圆舞曲》中她饰演的钢琴师长发飘飘、一袭白裙、淡妆优雅，和往日的形象形成了鲜明反差。其实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她是临时被拉去客串这部剧的，本来当时化妆师准备给她重新上妆，但导演怕她化完妆以后会艳压女主角，所以特地控制了她的妆容。 甘棠本来还在等着《黎明之下》播出以后的反响，不成想，无心插柳柳成荫，《青春圆舞曲》倒是让她多了很多cut。 这部剧的男主角最近绯闻缠身，所以才急忙播出，可即便如此还是影响了收视情况。宣发组一看热搜，二话不说就把甘棠那寥寥无几的花絮给安排上了。现场弹钢琴的片段一出，直接又上了热点话题。 【wish柠静的海：我柠太棒了！看正片的时候还以为是后期配音，没想到柠柠真的会弹钢琴，好好听。】 【暮春雨落：我的老天奶，人好，钢琴好，么么哒。】 【：一个花絮就开始疯狂买热搜了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主角呢。】 【逮捕一只柠：有些人真的好酸哦，是你家正主不想多才多艺吗？】 【海盐味烧饼：姐姐好美，原地垂直入坑。qaq打光也太好看了，这是什么人间白月光啊。】 因为一个客串角色，张如的邮箱里一夜之间多出了好几十个白月光剧本，虽然比起甘棠想要的突破性角色还有一定距离，但相较她之前的想法，总算是有了突破。 在张如又一次拿着剧本上门的时候，甘棠没有继续推辞，而是从中选了一部仙侠剧。这一次，仍旧不是主角，而且还是一个回忆里的角色，好在人设很好。而且这部剧是s+配置，从导演到主角都有不错的作品，她只要保证自己能不出错地演完这个角色，结果就不会差。 …… 《隐月》的开机仪式上，甘棠站在第二排，位置不显眼，奈何长相出众，她往那儿一站就是焦点。 剧还没开拍，粉丝们就已经互相掐了一遍。 甘棠的粉丝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其中不乏颜粉，却也有浑水摸鱼的职业黑子，专门发些踩一捧一的帖子来引起关注。 女主的粉丝看不惯甘棠的粉丝把她的颜值吹得天下有地下无，一直在暗示，作品里演技才是王道。 不知怎么又把女二、女三和男主家牵扯了进来，总之，撕扯起来那叫一个不可开交。 甘棠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她发现几家粉丝吵架的源头后，便让苗淑直接用对接的官方账号直接在超话里发了帖，大致内容就是让粉丝们不要去撩架，也不要随意评判其他人。再有发现相关情况的，请后援会帮忙挂黑。 第143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39 饭圈这些纷争只会屡禁不止，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更何况还有故意引战的号。可甘棠不想什么都不做，明知道有问题还不去干涉就不是她的风格。 甘棠借着这个机会，让苗淑传达一个意思：大家相互尊重，那她也可以按照粉丝们的意愿积极营业。如果大家相互不配合，那她就专注自己。 甘棠的表态，其实是一种另类的奖励机制，你好、我好、大家好，那就可以达成双向奔赴。 至于在剧组里，甘棠就更不担心了。她的目标是把自己的戏份拍好，因为她的戏份全都是在回忆部分，所以她和男女主角的演员没有对手戏，名义上和男女主角有关的部分也都是和他们对应的小演员去完成。换句话说，分开拍摄的情况下，她和主要的演员们连面都见不上。 这部剧里甘棠饰演的是男主的姨母，也是鼎鼎大名的仙界仙子，拍摄之前导演还担心她适应不了威亚，却没想到她不但如鱼得水，还能给身边其他演员传授技巧。她以前修仙、做妖的时候，没少在天上飞，她对失重感还算习惯。 而动作戏的部分，甘棠也消化得很好，有的时候就连动作戏的老师都在旁边叫好。其实在《风月楼》里，她就有出演过不少动作戏，不过，《风月楼》现在还没有播，加上她在那部剧里饰演的也不是主角，对外的宣传就少了许多。 在《隐月》里，甘棠要拍的最后一幕戏是哄小演员睡觉，要她唱一首童谣。 场记喊了“action”打板以后，甘棠就一边拍着小演员的身体一边哼起了童谣的调子。夜景里的烛光显得十分温馨，柔光下，女人的脸也格外温柔。 原本哼唱完四句，这个画面就可以结束了，但当甘棠唱到第三句时，前方的烛台不知为何没有稳住，倾斜着就要落下来。 甘棠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不经意间碰上了蜡油，疼得她“嘶”了一声。 小演员在这样的场景下是真的有些昏昏欲睡了，因为这动静而懵懂地抬起了脑袋，小声喊了句：“妈妈？” 这是出戏了！ 甘棠连忙坐回去，顺着刚才停下的地方继续哼唱下去，右手则是继续在男孩的背部轻轻拍动着。 四句唱完，导演连忙喊了“卡”，边上来接甘棠下班的苗淑赶紧迎了上去，查看她手背上是否有烫伤。 “没事。”甘棠莞尔笑笑，“稍微烫了一下，处理一下就行，不用大惊小怪。” 副导演站在一旁，确认她真的没什么大碍，也是松了口气。干这一行的，最怕有名气的会因为一点小伤口小事化大。 甘棠不但没当回事，还到了监视器前面询问导演的意见：“刚才那里断掉了，需要重拍一条吗？” 导演回看了一遍，摇摇了头：“不用，我觉得很好，这样也比较真实。” “那他叫我妈妈……” “后期都是要重新配音的，配成‘姨母’就行。” 工作人员连忙送上鲜花，甘棠也配合着拍摄了杀青宣传照。 从剧组出来的时候，苗淑再三和甘棠确认要不要去医院，甘棠连忙拒绝：“本来没什么事，别到时候被狗仔拍到了反而没完没了。” 苗淑一想，也有道理，这才没接着提。 一段工作结束，甘棠立刻订票回家陪爸妈去。 别看白家父母一开始嘴上说着不愿意搬家，说着怕不习惯离开土生土长的家乡，但甘棠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又经常给他们报旅游团之后，他们不知道过得有多快活。 甘棠难得回一次家，他们恨不得全天性陪着女儿。但实际上，她加起来也就给自己放了一周的假，又忙着回归工作岗位。 恰逢river新专辑发售，mv全平台上线，作为river第一个露脸的女主角，甘棠也是备受瞩目。 甘棠第一时间就帮忙转发了新专辑发布的消息，并附上了自己的祝福。 在mv中，甘棠扮演的角色是每个人的梦中情人。river毕竟是男团，而且每个成员的女友粉和老婆粉都很多，放在以前，给他们的mv里设置一个这样的角色，粉丝都得闹翻。 甘棠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一直配合着river的公司，在专辑发行前以角色的口吻，写下了给每一个成员的信。当然，信的内容都是公司提供的，只不过是由她的账号来发。同时，还附上了每个成员粉丝在过去几年的一些经典场面照片，营造出的，是“粉丝与爱豆双向奔赴”的氛围。 因而，当mv上线的时候，river团队的官方账号就暗示，“梦中情人”这个角色其实是对每一个粉丝的替代。 另一方面，甘棠在mv中，和每个成员的单独镜头，也都贴合每个成员不同的应援色，更强化了“粉丝”概念。在最初看到mv分镜设计的时候，她就很想感慨，出这个方案的人真是个人才。“宠粉”和“媚粉”其实就一字之差，却偏偏能把所有的细节都考虑到位，不会制造出过度谄媚、给其他公司和运营团队留下话柄，她要是有这样的团队，那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但甘棠转念一想，river背后的公司在国内都是数一数二的，和与众传媒本就是天壤之别。唉，她羡慕别人，还不如以后专心打造自己的工作室团队。 恰巧甘棠最近有一个白月光的角色在播出，与众传媒终于舍得钱给她小小地买了个热搜，放上了她的高清花絮vlog。 “这个地方，白老师需要自己找一下光，面光会影响效果。” “ok，没问题，能不能先调试一下？我来定一下点位。” “白老师，这边这个镜头需要给个眼神到镜头。” “好的，脚本我看过了，确认一下，是不是4号机位？” 花絮里，甘棠很耐心地和每个工作人员确认细节，因为她比river团队里大多数成员年纪都要小，大家对她的称呼不自觉地从“白老师”到“妹妹”。 另外，拍摄花絮里还放出了甘棠和其他成员的互动画面。 第144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40 怎么说呢…… 没有丝毫暧昧，全是探讨。 对光、身位、表情管理，只有更全面，没有最全面。 在彩蛋里，还有river成员们齐舞的时候，甘棠坐在一旁摇头晃脑跟着哼唱的画面。 【妹妹好可爱，这是我心目中的女主角。】 【虽然……但是……作为《孤岛》粉，看到小白和杨哥在一起的画面，我就会想到他们在岛上的日子。】 【小白真的把功课都做到位了，刚刚那个镜头里有一个不是璨哥的道具，她就把道具挪开了。救命，世上果然不能没有女孩子。】 【这是我最喜欢的mv，谢谢妹妹参演。】 【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一开始知道有女演员要来拍摄mv的时候，我和一些同担都很排斥。但看到mv镜头的时候，一下子就被美貌吸引住了。帅哥美女的组合对我的眼睛非常友好，另外，好喜欢小白的眼睛！看人的时候虽然深情款款，直接让我陷进去了。】 这张mv专辑是river近两年的作品，粉丝哦度很给力，对于一些不看好的声音也在积极控评。 可以说，甘棠这个mv女主角是被带飞了。即便有些黑粉想借着这个机会来踩上一脚，都很快被赞美的声音压了下去。 river的影响不容小觑，张如趁着这个机会，就给甘棠安排了两个轻奢品牌的商务短片，还都是拿着mv镜头cut去谈的。 有了代言，线下活动便也开始多了起来。一时间，甘棠忙得脚不沾地，差点都快忘了今夕何夕。 …… 甘棠对自己的规划很有信心，但在演艺圈里久了，她发现很多事情其实都是不可控的。 比如作品拍摄完成后，会有一个制作后期，投资公司还要对作品进行评估，再然后各平台的上架时间也不一定。 一到两年的制作周期后，作品什么时候会播？播出效果如何？都是未知数。 如果这些事情甘棠一个人能包着全做了，她一定无论什么情况都会顶上。可她的主业是个演员，只能管好自己，顶天了也就是搞搞好自己的小团队，并监督着公司千万别给她拖后腿。她原想着第一年打好基础，第二年她的作品陆续播出就能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但一个又一个的未播着实让她开始心烦意乱。 甘棠也适当关注了一下男主霍屿堂的发展，他还是按着原书中的路子，去开拓了一下自己在偶像剧方面的粉丝，涨粉的速度虽然没有她快，可事业粉、死忠粉比她更多。估摸着再过半年的时间他就能接到那个让他能够成功转型的剧本，她却还不知道，她陆续拍的几部电视剧什么时候可以上平台，要是压个四五年，她真的会谢。 跑完年底的商务和活动，公司内部一拉表，对甘棠的商业价值重新做了评估。 就在这个时候，好消息一个接一个，《杨家喜乐》和《黎明之下》都要播了。 甘棠在《黎明之下》只是一个客串配角，没有多少需要配合的工作，最主要的也就是社交平台上发几张花絮照片，仅此而已。 可《杨家喜乐》就不同了，对甘棠来说，这是明面上第一个转型作品，而且这部剧里没有流量演员，所以她在宣传上格外花了些心思。 好在递来的团体综艺也有几个，甘棠就跟着剧组主创一起跑着去做宣传。 玩游戏的时候，只争第一，不做第二，主打就是一个胜负欲； 谈话环节的时候，不忘记宣传作品的主线任务，只要有机会就要念叨《杨家喜乐》； 别人抛梗就积极地去接，哪怕戴着面具，也要去做一些reaction…… 甘棠在上每个综艺之前，研究各个综艺的不同风格、受众群体以及主持人团队的情况和偏好，不仅自己研究，还要把做好的功课发到当期去参与的其他主创手里。 在他们参加最后的最后一个综艺结束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饰演杨家父母的两个中年演员没想到综艺强度也能这么大，中间缺席了一次，但还是尽量跟上所有人的步伐； 饰演哥哥姐姐的各位年轻演员大多数对综艺环境比较陌生，比较慢热，也有到最后还不能适应的； 甘棠几乎全程都在做所有人的后盾，综艺录制结束后，饰演杨父的演员还请大家一起去家里聚餐吃了饭。 过了两天，《杨家喜乐》正式开播，甘棠等第一天的播出数据时还有些胆战心惊。她很少有这种紧张，她在这个剧组里其实很开心，可她也非常清楚，结果不是“努力”这一条就可以决定的。 《杨家喜乐》的宣传费用不多，这一点甘棠很清楚，在这个时代，酒香也怕巷子深，这就加剧了她的担心。 第一天的数据出来时，不算漂亮，立刻就有人开始唱衰。 【白柠做综艺比她拍剧有意思多了。】 【完全想不通为什么要接杨琳这个角色，开播两集，我血压都被气得升高了。】 【看到杨琳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来是乖巧妹妹。】 【认不出来就太假了，白柠的脸识别度还是挺高的，但演技的确可以，就是剧情太拉垮了。】 【感觉这剧和之前的年代剧都是一个味道，矛盾纷争之后搞个大团圆，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什么样的剧情。】 【白柠回去拍偶像剧吧，古偶、现偶都行，这个赛道不适合。】 负面声音比赞美要来得更快，对此，甘棠早有预兆。 杨琳的人物设定本身就不算好，比不上哥哥姐姐们吸睛，而且很容易被代入一些恶劣的观感。而且，《杨家喜乐》整部剧的剧情节奏都比较慢，前期的伏笔在后期才能落在实处。 甘棠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从第一天开播到第四天，每天的收视率都在下降，急得苗淑嘴上都开始上火长泡。 偏偏甘棠还有好几个红毯活动，去年她初出茅庐，有些平台没邀请她，今年她作品出的零碎却都是有效出镜，所以受到的关注度也颇高。 甘棠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尽量保持最好的状态，放平心态去参加每一场活动。 第145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41 一些平台的红毯活动主要就是刷脸，甘棠今年合作的对象也挺多，座位往前了一些，能说得上话的人也多了，不像去年只能孤零零坐在后头。因为有代言在身，活动的服装和饰品不用费心，她只要在款式上做考量和选择即可，大多数的事情化妆师、造型师、发型师都会帮她处理。 最大的收获，就是在v平台年末典礼上，因为账号粉丝数的激增，甘棠获得了年度最受关注新人奖。 走上领奖台，甘棠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谢谢，谢谢每一个支持我的人，谢谢每一个喜欢我的人。在这样的场合下，除了感谢，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这是一个新的起点，白柠的过去都有你们的见证，我相信，我的未来也会有更多不一样的光彩。谢谢。” 只是一个新人奖，而且还是和流量挂钩的，甘棠不准备大谈理想，说完后和主持人对视一笑便准备按流程下场。 然而，没想到主持人会在这个时候问出一个令现场都一窒的问题：“在过去的一年里，白柠参加了很多节目，效果都不错。但听说最近播出的《杨家喜乐》没有达到收视预期，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甘棠的脚已经偏移了立麦的位置，她没想到主持人会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间点对她发难，毕竟，他们曾经不相识，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台下有了隐约的说话声，甘棠保持着面上的笑容，重新握住了话筒，看向镜头：“《杨家喜乐》是我很喜欢的剧组，杨琳不是一个完美的角色，就像我一样。从我踏入演艺圈开始，有很多人给我起了各种各样的昵称，比如‘绝美花瓶’、‘人间白月光’等等，但我一直都很清楚，我有一条学习的路要走。我当然希望《杨家喜乐》能有一个圆满的收官，在这个剧组里，各位老师教会了我很多，对我来说，它就是独一无二的礼物。” 甘棠跳开主持人的话题陷阱，不谈《杨家喜乐》成功与否，只聊自己和这部作品的关系。 《杨家喜乐》的杨琳依然是貌美如花的角色，可这个角色对于甘棠来说绝对有着不一样的意义。除了单纯的美貌外，角色身上的冲突、挣扎始终没有断过，不可否认，这是她的转型之作。 从领奖台上下来，到走到位置上，再到坐下，甘棠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像是丝毫没有被主持人的临时提问影响心情。唯有她自己清楚，心里有多失落。 红毯活动结束后，张如亲自给甘棠发了消息。 【张如：主办方对接人已经发来了致歉，说那个问题是主持人的发挥，不是他们一开始定好的台本。】 【张如：我顺手就要了一个《杨家喜乐》的宣传广告位。】 【白柠：姜还是老的辣。】 【张如：如果主办方那边有对接找你，别闹脾气。】 【白柠：我是那种人吗？】 【白柠：张哥你放心，拿人手短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甘棠不至于因为一个主持人的刁难就和平台作对，这没有意义，对她的职业生涯来说更没有任何帮助。反倒是张如这样借着机会搜罗一些资源的做法，会让她感觉那份刁难没有白受。 甘棠在颁奖时的这个片段很快就上了热搜，非议颇多。 有人觉得她现在还很年轻，在尝试不同的方向未尝不可，这一类大多数是粉丝。 【青青子衿：从小白的第一部剧开始关注的，她一直在挑战各种不同类型的角色。不仅有杨琳，还有没播出的魔女、仙子，从出道到现在还没两年，她从未在舒适圈里，为什么要去否定一个在努力的人？】 【草莓酱blue：综艺粉飘一个，虽然不喜欢杨琳这个角色，但能够看到小白的演技很好。这个角色一点都不贴脸，带入剧情的时候我真的会生气！剧确实不火，可什么时候，一部剧火不火是一个角色、一个演员就可以决定的了？】 【年少不知晴：白柠真的是体面人，被针对刁难还客客气气，情绪控制没的说。很多人觉得《杨家喜乐》剧情拉胯，但我个人还挺喜欢的。是柠柠的粉丝，可我也喜欢剧里的哥哥姐姐还有爸爸妈妈。[比心]】 当然，粉丝里也有反对的声音。 【麦麸甜甜圈：啊……终于还是发生了。冲着白柠去看的第一集，看完就想脱粉的节奏，一直因为颜值在撑着，但不想再看第二眼。接剧本的时候不看角色设定吗？】 【巧克力蓝莓酱：小公司的规划真的没眼看，实在不行解约换公司吧，我服了。】 【贝斯学芭蕾lei：从期待到绝望只需要一个杨琳，《杨家喜乐》数据差得要死，珍惜点羽毛吧。】 【越雪阿珂：已脱粉，纯不想看下坡路。】 大量水军下场，用《杨家喜乐》不尽如人意的收视率当成是攻击甘棠的理由，说得好像这部剧的失败是因为她。 甘棠在热搜上挂了两天，就连《杨家喜乐》一起参演的演员们都看不过去了，私聊发信息问她心情、让她不要过度关注外界的声音。尤其是搭档的几个年轻演员，他们在社交媒体上5g冲浪的时候更多，自然也发现是她一直顶在炮火前面。 有没有被影响到心情？自然是有的。任谁付出了努力，却没得到收获，或多或少都会有失落的心情。 但有没有想过放弃？那当然不会。甘棠的目标很清晰，一次不行就尝试两次，总有适合她的路子。 倒是公司那边，想到甘棠出道以后还没有遇到这么大的“门槛”，还特地给她放了假，让她出去散散心，也让张如那边开导她。 可一转头，甘棠就表明，让张如帮她留意有没有好的剧本。 就在甘棠准备看下一个剧要接什么的时候，好消息传来，《杨家喜乐》的收视开始回温了。 最开始枯燥的伏笔剧情一一度过后，剧情开始走向温情、搞笑的画风，没有观众预判的“歌颂苦难”，有的是对未来美好的期盼。除了还在挣扎的杨琳，其他角色的主线剧情都走向正轨。 第146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42 不过，甘棠饰演的杨琳在《杨家喜乐》中并非最重要的角色，更像是配菜，不会影响菜的口感。另外嘛……从6集过后，剧情中的杨琳开始爱上了攀比，也喜欢上了打扮，妆造一个比一个亮眼，任何的cut或者截图都是赏心悦目的。 谁都没想到被踩在脚底下的《杨家喜乐》会在播出一周后焕发出生机，收视率还节节攀升起来。 因为《杨家喜乐》而第一个爆红的演员就是饰演杨家姐姐的常可可，她在剧中的几个爆发性剧情里都发挥得很好，尤其是她的眼神戏，被拿出来反复播放。 接着是饰演杨家父母的两位中年演员跟着翻红了，尤其是演杨妈妈的蓝芩，她年轻时就有很多代表作和经典镜头，只是出道五年后回归家庭息影了，一直到三四年前才陆陆续续又开始回到圈子里。她当年的粉丝都已经长大了，虽不是社交平台的主力军，但在看到蓝芩的回忆杀时，还是纷纷为《杨家喜乐》打call。 导演在群组里每天播报情况，既高兴于这部剧终于被观众看见，又担心是昙花一现。好在，这部剧不负众望一再突破，在大结局时还破了今年同时段的收视新高，圆满落幕。 在《杨家喜乐》口碑逆转时，甘棠松了口气，便估摸着结局不会太差。所以，她放心地带着苗淑去试戏去了。张如给她的那些剧本也不能说不好，但总让她感觉差了点什么。她不是不能拍偶像剧，只是不希望那么快又回到那个圈子里去，如果真找不到合适的剧本了，她才可能会考虑。 甘棠不断试戏的过程中，她的平台粉丝数量也在不断攀升，再也算不上是什么内娱小透明了，这对她试戏也有了一些帮助。 因为在半休假模式，甘棠试戏的地方大部分都在青城附近。她想着，年前要是定不下来年后的工作，那她就好好过个年，什么都不想了。本来张如还想借着和river拍mv的机会帮她游说一个跨年晚会的舞台，但最终没定下来，刚好，她还能在家陪陪爸妈。 没成想，常可可过年期间参加了一个访谈，带着甘棠又小火了一把。 常可可在演艺圈演了快十年的戏，从龙套到有台词的配角，她接触的电视剧类型很多，也有出圈的作品，可对于她本人来说却加成不大。倒是这一次《杨家喜乐》，让她被观众真正看到了。 常可可参加的访谈播出后，立刻上了热搜。原因说来也好笑，她十句话里总要提一提白柠，被人戏称“妹控”。 比如，主持人问常可可：“在这部剧里，让你印象最深刻的地方是什么？” 常可可回答：“我们一家人刚开拍的时候其实不熟，而且大家都是各自拍各自的戏份。但有一个人不太一样，就是白柠。她刚进组的时候状态不算好，大家也都替她捏了一把汗，说实话，我那个时候很怕……怕她会拖累整个剧组的进度，怕她会以一己之力拉低我们的专业水准。可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ng得多而放弃，也不会因为不是科班出身就判定自己的能力能做到哪里。她在剧组一坐就是一整天，只要有戏，她就会坐在旁边观察、揣摩，到后来，我们所有人都被她卷得不行，和她一起搬个椅子看戏。我们一家人的凝聚力，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又比如，主持人提到前段时间的剧宣，问常可可：“第一次接触这些综艺，有什么样的感觉？” 常可可回答：“我以前没接过综艺，不是不想接，是没有综艺邀请。其实，《杨家喜乐》这次接到综艺邀请的时候，我们都很清楚，一方面是因为蓝老师回归后没接过综艺，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我们的小妹在以前的几次综艺录制里都很出彩。以前看综艺的时候，我没觉得那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不过，这几次接触下来，我就很想感慨，果然专业的事就是专业的人去做。小白她知道我们不熟悉综艺，和我们去参加每一个综艺之前都会给我们写很多tip，包括节目的风格，我们要注意什么之类的。后来节目播的时候，她还会给我们复盘，哪些地方可以改进，让我们以后自己出去录综艺的时候多注意。她这个人呐……其实很细心，也很刻苦，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付出了非常多的努力。” 再比如，主持人听到常可可频繁提起“白柠”这个名字，也开始忍俊不禁：“你是不是很喜欢剧里的这个妹妹？” 万万没想到，这个问题像是打通了常可可的任督二脉一样，只听她一本正经地宣布：“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很希望我爸妈能生出这么一个妹妹给我。漂亮、聪明又努力，还贴心，但凡真有这么个妹妹，我就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了。” 常可可一句“我就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成了经典，有《杨家喜乐》的剧粉直接把访谈里的这句话和剧中姐姐对妹妹的宠溺剧情剪辑到了一起，一时间就连杨琳的叛逆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还有剧粉给常可可、白柠起了一个cp名叫“常白山”，等甘棠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只剩下一脑门的问号。这年头，连姐妹cp都能炒得这么热火朝天了？ …… 过了年，甘棠的粉丝正式突破1000w大关，且因为“常白山”的爆火多了很多意料之外的cp粉。出道不到两年，能用这样的成绩已经不易，在苗淑提醒她要准备两周年的粉丝福利时，她这才反应过来，女主向玫就要出道了。 但《杨家喜乐》的成功，至少让甘棠的内心安定了一些。现在的她和霍屿堂的关系越来越淡，虽然还有他们的cp粉在，可他们两年没有互动，大家都很清楚，他们只是荧幕情侣，不会再上升到真人cp上。 第147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43 公司松了口，甘棠的个人工作室正式提上议程，表面上是由张如一手操刀，不过，对于各个岗位的用人，甘棠有一票否决权。 除此之外，甘棠又接下两个代言，一个是国民老字号的乳制品，一个是女性用品，两个都是国民知名度很高的国产品牌。因为《杨家喜乐》的收官，主创人员也被邀请参与了几个综艺的录制，但因为个人行程安排的问题，甘棠只参与了其中的两个。 不得不提的是，因为一些商务合作的关系，甘棠受邀去酒会的情况也比之前多了很多。张如倒是不强迫，但会告诉她，某个酒会里会有谁去，可能会有哪些资源。 甘棠始终牢记白柠给她的忠告，能推的就推，不能推的也绝对要带上苗淑，而且酒会上绝不乱喝递来的东西，主打一个谨慎。 商务晚宴的情况会好一些，人多眼杂，风险较小，甘棠一般扮演着人偶的角色，配合高级vip客户们拍照，偶尔还能遇到她的真爱粉。尤其是她代言的轻奢珠宝，美人们尤其多，围绕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甚至有一种自己在左拥右抱的错觉。 …… 一直没有合适的剧本，甘棠的焦虑指数日益提高，在焦虑的等待中，她甚至想过，要不要自己写剧本，找团队来拍摄。 不过，甘棠刚把这个念头和苗淑提了一嘴，苗淑就给她泼了盆冷水：“写好了剧本，准备找谁拍呢？要知道，现在市面上许多编剧对自己的作品是没有话语权的，除非有资本介入。可你如果要当制片人或者投资人来确保拍摄效果，要花的钱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甘棠对于这些了解不深，稍稍了解了小成本剧的制作成本后，她只能看着自己兜里的钱默默将之前的想法都压了回去。虽然她很想给自己定制一些适合的剧本，但这不代表她准备倾家荡产啊！算了，还是等她先赚钱，有了足够的资本以后再考虑这些吧。 张如对甘棠的管束并不算强，公司对甘棠就更松懈了。新一年对她的kpi主要还是控制在商务方面，至于其他的，则给了她绝对的自由。 一开始公司不想让她接触的综艺，她做好了； 一开始公司不想让她选的剧本，后来居上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公司除了佩服她的眼光和敏锐度以外，并不会对她多加干涉。 而且，甘棠其实能够感觉到与众传媒高层对她的态度变化。以前这小破公司是真没捧红过什么艺人，大家都在十八线，平等的起跑线上，众生平等。原书里，白柠得益于cp粉的照料有了一席之地，可她占着一姐的名头，对外却很难脱离霍屿堂的影响。 如今的情况则不同，甘棠的热度久居不下，还会相应地给公司其他艺人带来好处，公司甚至开始后悔和她签了五年短约。张如那边暗示过甘棠，她现在的合约条件并不算好，公司愿意和她重新签订补充协议，当然，这也肯定意味着合约时限会相应增长。 甘棠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对公司没什么意见，暂时也没有想脱离公司。我和公司的合约还有三年，三年里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会有很多。我可以保证一点，如果我对自己的定位没有改变，会优先考虑和公司续约。” 甘棠一开始就知道与众传媒内部有种种弊端，所以才想着通过分离出工作室来掌握主动权，这已经是她能够想到的最好的来和公司做切割的方式。如此一来，至少保证了工作室内部的成员会以她的意志为先，优先考虑她的偏好。 不过，当甘棠第一次产生去自己掏腰包做一些成品的时候，她就开始考虑其他方向了。她能看上的剧本太少，她不认为是编剧写不出来，而是因为市场“认为不需要”。但，市场真的不需要那些独特的内容吗？流水线的制作和剧情，让她一个进圈两年的人都感到了疲惫，哪怕角色的内核不同，可放在类似的狗血剧情下，她依然想要长叹一口气。 每一次多掌握一点主动权，就会发现前面还有更高的门槛。甘棠不怕挑战，也不怕输，她只是需要积累一下资本，至少保证自己在输了以后还能重头再来。 这剧本一挑，就又是一个月。甘棠配合着苗淑日常营业，也配合着公司去商务活动，就是没有进组的消息。到四月份的时候，廖清给她发了消息，给了她一个小的角色片段，问她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 廖清翻红后，能接到的工作比以前多了不少，质量也上去了。她接到心仪剧本的时候，便给自己的儿女们都推荐了角色，想看看能不能有二次合作的机会。其他人的工作因为早已定下，唯有甘棠去参加了同个剧组的试戏。 长篇历史系列剧《帝国》讲述了华夏各个朝代的经典故事，甘棠饰演的是去往西塞和亲的古典美人昭君。不过，导演直言不讳地说明，选中她是因为容貌，希望她在开拍之前能够好好学一下仪态和礼仪这方面的内容。为此，甘棠还特地请教了演古装剧特别多的齐浩言，齐浩言帮忙介绍了一个老师给她。 甘棠曾经在书上看到过很多对古典美人姿态的描写，比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又如“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滂心绰态，姣丽施只”等。但文字的叙述与她看到老师的动作时，完全是两码事。 那位老师在高校里有编制，甘棠征求意见后，在一些可对外公开的课程上，积极参与，被拍到了不少路透。被围观是常有的事情，她尽量低调行事，也让苗淑通过工作室的账号说明最近在学习的情况，希望大家能够给予一定的私人空间。 《帝国》的拍摄过程远比甘棠想象得要精细得多，部分置景从两年前就开始搭建，台词都是经过编剧和老师们一字一句斟酌而成，参与录制的大部分演员都有多年演戏的经验。 第148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44 廖清和甘棠饰演的角色分属于两个故事，没有一起拍戏的机会，但甘棠会直接到隔壁棚里去看廖清演戏，廖清也乐得将她介绍给同剧组的其他演员。 扮演昭君丈夫两位演员一位叫许绩，一位叫慕深，两个人年纪相差不大，却在剧里出演父子。 说来也有些巧合，许继和齐浩言完成了四搭，私下里是忘年交，曾经还演过廖清的弟弟。 所以甘棠去找廖清的时候，许继也常常跟着一起观摩。他们两个一到廖清那边，工作人员就打趣他们“夫妻档来了”。 等演到后面，许继杀青，慕深和甘棠的关系又比较好的时候，换了慕深陪她去学习，工作人员又调侃甘棠“你前夫哥去哪儿了”。 甘棠在剧组的第三个月，《风月楼》的剧宣开始了，她本身不是主要角色，但因为综艺感强所以被作为主创邀请。可她想着，在《帝国》的拍摄还没有结束，便都婉拒了，以vcr的形式录制了加油视频。 然后…… 在甘棠没有出面的情况下，《风月楼》的剧宣综艺带着甘棠的名字上了热搜。 #白柠 动作指导#是因为剧中和甘棠合作过、有对手戏的演员提到了，她的动作戏完成得很漂亮，从头到尾都没有使用过替身，高难度动作也都可以短时间内拿下，让当时剧里的动作指导老师都表示惊叹。和她演对手戏的演员因为一些高难度动作完成不了的时候，甘棠还会帮他们在不影响完成度的情况下简化或者轻微改动动作，让他们能够更好地完成。 #白柠 心跳加速#《风月楼》官方放出的预告片里，出现了许多角色的特写镜头，甘棠的特写镜头被特地截了出来，在综艺里一个测试心跳的环节里反复播出。不论男女，全部中招。 最让甘棠感到莫名其妙且不能理解的热搜，则是在综艺预告片里被打码、在正式播出后被放出的。 上热搜的时候甘棠还在拍戏，她的镜头一结束，慕深屁颠屁颠就带了手机过来八卦：“小白，人气可以啊。” 甘棠一看内容，两眼一黑。 #白柠 理想型#、#白柠 官鸿斐#、#风月楼 男主女配#这几个热搜接连上去，纯是因为绯闻。官鸿斐是饰演男主花尧的演员，在剧中甘棠和他有不少对手戏，但两个人私下没有交集。至少，甘棠是这么觉得的。官鸿斐在《风月楼》拍摄结束后，有私下约过两次甘棠，甘棠都没去，另外就是在品牌活动上遇到过一次，除此之外，顶多就是在《杨家喜乐》口碑逆风翻盘的时候，官鸿斐给她发过祝贺。因此，甘棠怎么都想不明白，官鸿斐是怎么敢在综艺里直接说她是他的理想型的。 明明是为了剧宣去的，站在剧宣的角度上，男女主卖cp是最正常不过的事。然而，剧还没播，官鸿斐就亲自下场拆男女主cp，这让观众怎么代入？ 甘棠揉了揉太阳穴，二话不说，第一时间找苗淑。 【白柠：[链接]这几个热搜让公关部想办法压一下。】 【苗淑：宝啊，已经压过了。qaq】 【苗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太多了，一点都压不下去。】 【白柠：想办法转移一下视线。】 苗淑知道甘棠不是不能接受cp粉，只是不能接受上升真人。花尧和桑兰在剧里就不是官配，官鸿斐堂而皇之说的也理想型也不是角色名，而是带了“白柠”的名字，怎么能说不是麻烦呢？ 手机一直在响，甘棠一看，是“一家三口”群里她的“前夫”和她的“前任”正在蛐蛐。 【慕深：真别说，小白这脸是真颜霸。】 【许继：刚刚看到热搜，官鸿斐是真敢。】 【慕深：他敢不敢的我不知道，你前妻是真的不开心。】 【慕深：现场来报。[照片]】 【许继：这是干啥呢？】 【慕深：找公司处理绯闻呢吧。】 【白柠：当我面说这些合适吗！！！！！】 【慕深：这是在佩服你的人格魅力。】 【白柠：焦头烂额了我。】 【许继：可惜《帝国》剧照不能放，不然我要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夫妻。】 许继的话倒是给了甘棠新的思路，cp不会消失，但cp可以转移。 甘棠第一时间就给常可可发消息，“常白山”的战斗力不容小觑，能让“常白山”站起来，比什么都强。 而且甘棠也记得，常可可最近也在青城拍戏，能配合着来探班拍几个合照就更好了。 常可可二话不说，下了戏连妆都没卸，直接从影视城另一边打了个车过来接甘棠下班去吃饭，还带上了慕深。至于廖清那边，因为时间没对上而错过了。 甘棠带着人去了一家烤肉，是之前他们在拍《杨家喜乐》的时候，常可可就念叨着想吃的。 一进包厢，常可可就开启了调侃模式：“哎哟，小白，被喜欢、受欢迎是好事，不要有那么重的负担嘛。” 甘棠选择用魔法打败魔法：“那没办法，我最喜欢你。” 慕深直接笑出了声，见二人都看过来，又连忙摆手：“我今天就是来凑数的，你们聊、你们聊……” 常可可白了他一眼：“不请自来，破坏气氛。” 这话说得有些不客气，倒是把甘棠吓了一跳。 慕深神色自然，笑着应道：“这不是为了来看看小白最喜欢的人嘛。” 甘棠左看看、右看看，好半晌才get到一件事：“你俩认识啊？”他们说话的态度，一点都不像是陌生人的状态。 果不其然，慕深点了头：“我们俩一个班出来的，同班同学。” “啊？”甘棠蓦然看向常可可，不由瞪大了眼睛。 “你这个‘啊’是什么意思？”常可可见她目光过来，不由扯了扯嘴角。 “因为和姐姐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有被照顾的感觉，超级幸福。”甘棠的求生欲瞬间上线，在线表演想贴贴。 甘棠没说的是，许是因为童星出身的缘故，常可可的表演风格要比其他同龄人更加成熟，这是在同组拍戏的时候她感受到的。常可可的天赋也不容小觑，如果不是因为在大家的目光下长大，常可可很可能会成为横空出世的怪物新人。 第149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45 慕深摸了摸鼻子，不由吐槽：“我倒是想照顾你，你也不给机会啊。” 常可可一听，瞪了过去：“喂，你不是对我家妹妹有什么想法吧？” 慕深连忙摇头表示不敢，实际上各种滋味也只有他们这些合作过的人才知道了。 要喜欢甘棠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首先，她长得漂亮，而且是可盐可甜的漂亮，既能白月光，又能强攻击性，风格百变。有人说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慕深不否认这一点，毕竟，第一印象就是建立在第一眼的基础上的。 其次，就像很多和甘棠合作过的人评价的那样，她很努力。有些人在圈子里久了，不免就会陷入怪圈，要么就是在舒适区里待着，要么就是在反复横跳寻找自己的风格，又或者是为了资源置换坏了自己的口碑。而这一切，在甘棠身上都没有发生过。她聪明，仿佛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选择什么样的路，在她的行事风格中都能体现出来。 甘棠非常有分寸感，可以有工作以外的联系，但绝不会给人那种“暧昧不清”的感受，这一点，无论男女。 吃饭的时候，常可可就在努力给甘棠出片，一边拍还一边说：“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的镜头里有爱意，少让他们把那些绯闻和你联系在一起。” 甘棠哭笑不得，不过，常可可照片还没发出去，就已经有粉丝和代拍透露了常可可来探班还一起吃饭的消息。 关于甘棠的热搜还占据高位，但“常白山”愣是把#常白山 天下第一好#给带上了话题。 甘棠找常可可来吃饭的时候，就给苗淑发了消息，和她说到时候刻意引导一下，让自家的粉丝不要再去《风月楼》那边的cp舞了。 【地球不爆炸：常白山就是最好的！随便一刷，都是我爱的样子。】 【常白山的纯雪：看路透发现姐姐妆都没卸就去找妹妹玩啦！呜呜呜，能不能dream一个二搭。】 【夏花很灿烂zy：想看你的人，不管是千山万水还是隔着一条街，都会去找你。】 【白白白天：柠柠又能和姐姐一起玩了，应该很快乐叭。】 等吃完饭，常可可把九宫格上传后，“常白山”相关话题热度久居不下。 前脚官鸿斐贴脸开大，后脚常可可、甘棠就主动营业，时间巧合到不需要怀疑。 工作室那边发了甘棠、常可可和慕深的三人合照，并配文“好好吃饭、好好工作”，更是把不想和《风月楼》那边炒cp写在了脸上。 …… 这边拍着《帝国》，那边《风月楼》正式开播。 很多人等着刷cp，但这部剧的核心是花尧，大男主剧的风格跑不掉，女一女二都像是他上升路上的垫脚石。相关剧情放在十几年前也许会大热，可就目前大女主横行的市场来看，着实不讨喜。 好在《风月楼》的一众演员都是颜值在线，各家cut都玩出了花活，cp乱炖在各个平台都出了圈。即便不是冲着剧情，也有不少人为了画面买单。 桑兰出场的时候，甘棠喜提好几个热搜话题。 #白柠 桑兰#、#白柠 风月楼#、#白柠 魔女#、#风月楼 魔女杀我#、#风月楼 颜值巅峰#，单就屏幕上带来的冲击力而言，红黑配色加上与众不同的反派属性，直接就让桑兰成为了独树一帜的那一个。 公司和张如最开始都担心桑兰这个角色的心狠手辣会影响甘棠的观众路人缘，然而，于《风月楼》而言，大部分角色都是妆造比剧情更出圈，如此一来反而弱化了剧情带来的影响。 “绝美”这两个字说出来有点不太客气，但甘棠却因为颜值出圈迎来了时尚资源的爆发。《帝国》拍摄四个月正式杀青后，公司马不停蹄带她一起去搞商务，因为涉及到高奢代言，公司的中高层领导都很重视。 商业价值和艺人的热度还有背后资本扶持直接挂钩，公司领导不上心，就只能靠艺人自己了。 对与众传媒的商务部来说，就是：妈呀，公司终于接到大项目了！ 第一本杂志就是时尚圈的top级，甘棠和常可可一起登了杂志封面，含金量不言而喻。 第一个高奢代言没有考察期空降，title不高，却在商务活动的时候拿出高定，足以表明对她的重视。 毫无疑问，甘棠的事业在腾飞。 因为艳丽的红色成了甘棠的代表色，也因此有人将她称为“内娱红玫瑰”。 忙完商务活动，甘棠赶紧回去陪父母。她原本想着，自己答应了会多陪陪二老，结果这段时间在外奔波，快半年的时间没有回去了，生怕二老会生气，却没想到迎接她的是一个冰冷冷的家。 甘棠翻了白母的朋友圈才发现，好家伙，两位正在冰岛玩呢。 于是，甘棠报了平安，说了一下自己回家但是没人这才出去工作的，把报备工作做到了极致。 …… 十月底，等甘棠再次进组的时候，这一次是真的回去拍偶像剧了。合作对象则是白柠曾在心愿单里提到的“岑导”，也是她和霍屿堂出道作品的导演岑想。 岑想手里要拍的剧是典型的都市言情，这一块真是他的舒适区，也一直在实现自我超越。 这一次拍摄的剧情算是甜宠类型，霸道总裁和绝美大明星的先婚后爱。 老实说，甘棠对于这样的剧情有些难以掌控，她看到剧情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拒绝。奈何岑想的作品大多数都是这类风格，要尽量完成白柠的心愿单，逃不过这一劫。 甘棠想着，早合作晚合作都要合作，总不能等到她以后再回来拍偶像剧。事先说明，她没有看不起偶像剧的意思，她只是纯粹觉得偶像剧剧情无法达到她内心的追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这刚好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仅此而已。而且，就算拍偶像剧，她更大程度上不想接触爱情线，以此减少带来cp的风险性。 第150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46 原书里，岑想拍摄《闪耀明日》的时候，也邀请过白柠。只不过，那时的白柠有其他的工作，错过了。后来的一年里，也是各种阴差阳错。白柠退圈的速度太快，等她退圈后，就更没有合作机会了。 《闪耀明日》定下女主角是甘棠后，她本以为很快就会开机，却没想到拖了很久。后来她才知道，盯着男主角位置的演员不少，岑想要衡量的因素也不少，这才耽搁了。 让甘棠感到意外的是，这部剧的男主角最后竟然定下了江上。 甘棠还委婉问过江上，他为什么会来拍《闪耀明日》。江上解释了以后她才知道，本来这部剧定下的男主角不是他，而是公司要捧的一个新人，可不知怎么回事，那个新人后续没有出道，这个饼就掉到了江上头上。 river的团体资源一向不差，但个人发展方面早已拉开差距。国内舞台比较少，每个人都在寻找各自的出路，有人往综艺方面靠，有学过表演的就被公司塞去拍电影，像江上这样能在舞台上大放异彩却很少接触影视资源的反而成了大难题。 《闪耀明日》的定位是偶像剧，从公司角度来说，拿到了男主角名额的入场券，就要想办法把对应的人放上去。江上没演技没关系，他们相信岑想能拍出符合的镜头画面，说白了，就是大家都觉得偶像剧门槛比较低，拿来巩固人气、速成都行。 冬日里，《闪耀明日》正式开机，选择在冬天开拍的剧组其实不多，尤其年底事情多，还可能伴随着各类活动拖延工作进度的风险。但这些风险评估不是甘棠考虑的范围，她还是把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怎么顺利完成工作上。 第一场戏结束，岑想一边看着画面一边给男女主讲戏：“小白的状态没问题，和我们第一次合作的时候是质的飞跃，诠释这个大明星的角色刚刚好。江上，你是帅的，这一点我承认，但你要多注意一下镜头的位置，这和你们舞台表演还是有点区别的，不要总去瞄镜头，这样拍出来的画面会和其他演员的看起来格格不入。” 爱豆在舞台上，要学会捕捉镜头，甚至是和镜头去产生互动。可作为演员，镜头只是捕捉记录画面的工具，要克服去看镜头的欲望。 江上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调整这一点，哪怕知道他要做的是无视镜头，却还是会按照多年的舞台经验下意识地寻找镜头。 甘棠看了两场，在休息的时候和江上说道：“你们在舞台上捕捉镜头是为了什么？” “其实，除非是彩排的时候提前告诉我们镜头编号，否则我们也不知道导播室会去切哪个镜头画面。而且一首歌的镜头那么多，我们也不可能把所有的镜头顺序都记住。在舞台上，我们能做的就是把握每一个能够展示自己的机会，尽量让观众能够发现我们身上的闪光点。所以看到镜头的时候，就会去对镜头做一些表情管理，让特写更完美。” “舞台上的镜头是为了让画面更完美，但演员的镜头是为了自然呈现。用岑导的话来说，就是不要刻意去找镜头。”顿了顿，甘棠又道，“我知道你在努力克服这个问题了，最新那条画面里，你的眼神很飘。我想，你大概是在捕捉镜头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不能看镜头，所以想回过头去。镜头会放大很多的内容，比如你的表情、眼神，所以，比起刻意回避，你不如想个办法做一些自然而然的调整。” 江上为此特地找岑想回看了甘棠说的那个镜头，在画面里，他的眼神问题很严重，这是他当爱豆以后第一次感觉自己在镜头面前无处遁形。 甘棠指着画面的一侧，轻声说道：“你看，这个特写镜头是因为我们拉得近，可同一个剧情的半身镜头里就没有这个问题。你找一找半身镜头当时的感觉，或者在拍摄的时候找一个眼神的定点试试呢？” 江上想了一下当时的画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由深吸了口气：“有点难。” “嗯？”甘棠侧过脸，有些莫名其妙。 “特写镜头的时候，要看你。说实话，会走神。” 甘棠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她盯着江上的眼睛多看了几秒，试图确认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什么情况，没成想对方坚持了三秒直接给整红温了。她扭头看了一眼在憋笑的岑想，真心实意地建议着：“把特写镜头都砍掉怎么样？” 岑想是个对镜头要求极高的导演，一度让甘棠怀疑他对镜头美感的偏爱要远远超于对剧本的打磨：“那当然不行，你帮他克服一下，交给你了。” 江上也很无奈，他也知道前段时间甘棠的绯闻风波，连忙解释：“小白啊……我真没别的意思。” 甘棠叹了口气：“脱敏训练吧。” 甘棠没想到，就凭她这三瓜俩枣的，有一天也能“教”别人演戏了。鉴于她总觉得自己和江上的演技不到位，她特地自己出资找了位老师来现场指导了一周。 江上第一天上课的时候就铆足了劲头，被老师说用力过猛。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在有对照组的情况下，甘棠第一次少挨了许多骂。 以至于第一节课结束，江上就苦哈哈地和甘棠说：“老师上课的钱，我还是和你aa吧。” 甘棠擅长投资，更擅长给自己投资。这钱在她看来，是必要的支出，所以她直接拒绝了：“没有你，我自己也是要请老师的，你要是过意不去，就好好学。” 江上能怎么办呢？只能硬着头皮学。他对演戏着实没什么兴趣，可这是他的工作，按照他的性格，咬着牙都得尽可能做得完美。 于是，男女主在偶像剧里磨炼演技，搞得剧组里其他演员也开始莫名其妙卷了起来，谁都不想出成片的时候被观众单独挑出来骂演技差，良好的学习氛围就这么开始展开了。 第151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47 拍摄进度到第一个月结束时，正好赶上各台的晚会录制高峰期。river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男团，邀请接个没完，江上肯定是要回去参与录制的；甘棠今年大爆发，沾了《杨家喜乐》题材的光，和老杨家的人一起上了晚会，演唱了一首合家欢的歌。 除非专业歌手上场，绝大多数晚会的表演都是提前录制，但今年刚好因为假唱争议持续不断，有好几个电视台都改成了现场录制。 杨家几口人里，只有杨爸和甘棠不跑调，可杨爸在最后的合唱部分还是被一群七拐八拐的音调给带走了，只剩甘棠苦苦支撑。 【我什么时候看到这段才能不笑啊。】 【小白已经一脸生无可恋了，偏偏可姐还唱得慷慨激昂。】 【有一说一，没人觉得小白唱歌是真的稳且好听吗？新技能又开发了。】 下到后台，甘棠看到对接他们组的pd脸色都白了，忍不住宽慰道：“过去了……都过去了……” 导演略有些欲哭无泪，可转念一想，今年这情况没几个节目逃过了毒打，他们这组至少还有一个在调子上的，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 常可可还在兴头上，右手上来直接挂在甘棠的脖子上，自夸道：“妹儿啊，看到你姐刚才的风姿了吗？” 甘棠眉头一挑：“你跑调了。” “跑调？不可能！我都在调上呢啊。” “跑大西洋去了。” 常可可瞥了一眼导演的脸色，这才意识到好像还真是，尴尬得“哈哈”了两声，想假笑又笑不出来，小声嘟囔道：“那你怎么不提醒我？我后面唱得还特别大声。” “没事，大家都跑了。”甘棠拍了拍她的肩膀，“咱们一家人，各有各的调。” 常可可一听，关键时候掉链子的不止自己一个人，顿时心下就安定了不少，丝毫没有意识到，甘棠所说的“各有各的调”，还包括了甘棠本人的没跑调。 让常可可和甘棠都没想到的是，因为“常白山”的巨大流量，后台的导演组在他们这组演唱结束后，就架好了机器。那些流量不太大的艺人都是到二号演播厅进行一个小采访时才有后面的镜头，她们则是从下台开始就被摄像头一直记录着。 【常可可是真·五音不全吧。】 【低情商：除了我都走调。高情商：各有各的调。】 【常白山眼里只有彼此，kswl。】 【小白音准是真的好，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听到小白独唱。】 甘棠还不知道自己又被多加了期盼，这边的晚会演唱刚结束，她就紧赶慢赶又回了剧组，继续拍戏。 岑想很追求镜头的美感，甘棠足够漂亮，能够满足他对镜头的一切要求，江上也是同样的，因此，《闪耀明日》的拍摄进度非常快。 年后没多久，这部剧就杀青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隐月》开播，甘棠在里面的戏份不多，但白月光属性更强，乘着寒假档这股东风，粉丝直接突破了2000w。 《隐月》的收视在寒假档里能排到前五左右，可后劲不足也是比较大的问题，而向玫在同期的处女作稳居第一。 其实甘棠和向玫的作品差别很大，前者是古装剧，后者是都市剧；前者是客串配角，后者是女二。 然而，两个白月光同时出现，架不住被有心人拿来对比。是有人想踩一脚甘棠，还是想防爆向玫，都说不清楚，无非就是希望两边粉丝都能够掐起来。 向玫和霍屿堂的公司比起与众传媒来说还是要专业一些的，第一时间就引导了舆论，给新作品加了把火。 甘棠看着与众传媒毫无作为，心里真是窝火，好在工作室这边已经有了起色，她自己招进来的员工倒是把舆论监管提上了议程，给她提供了几个转移注意力的方法。 甘棠直接发了自己在《隐月》中的剧照，又附上了一句话：“智者欣赏，愚者比较。” 甘棠看了原书中的剧情，觉得向玫能成为女主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演戏有天赋，又刚好遇到了贵人，进圈的时候第一部作品就让很多人认识了她，此后也一直兢兢业业，这样的人有什么好指摘的呢？ 是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与其想尽办法去阻止别人发光，不如好好想想自己怎么能更加闪耀。 …… 一段工作结束，甘棠照例回家陪父母。刚好前段时间过年的时候她也不在家，就顺便带着白家父母一起出去错峰旅游度假。 即便是在外休假的时候，甘棠也会把工作时间都留出来。她原先的计划是等到和与众传媒结束合约的时候再考虑工作室重组的事项，但前段时间张如和她聊过以后，她觉得还是要先做打算。防人之心不可无，现在她和与众传媒是一荣俱荣的关系，公司不会对她下黑手，可公司那边确定她不会续约以后，还会对她这么和善吗？万一，她是说万一，真遇上了资本运作想要从她身上扒层皮的情况，她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才好。 甘棠想着，法务、对外公关这两个关键的岗位上，她的工作室里都要留人。她现在自己投资的钱能够收一笔回来作为人员组建使用，这些人员她希望从一开始就和与众传媒是切割开的，所以，工资走账肯定是她来给。当然，这中间的种种关系还要和公司提前打声招呼确认，免得临门一脚被公司做什么手脚。 圈子里水深得很，就算甘棠现阶段和公司合作愉快，也不可能把全副身家都压进去。 和父母回家的那天，甘棠特地和他们定了不同班次的航班。究其原因，她也有些心累。随着粉丝增多，很多事情都变得不可控。就拿线下应援这事来说吧，她多次在平台上呼吁，也用工作室的账号发过申明，希望“能和大家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相见，不要接送机、不要送礼”。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总会有人想着去做那个规则以外的人，甘棠只能半妥协处理。但为了尽量不影响到身边的人，她的生活行程都会尽量避免和其他人一起出入公共场合，以免泄露他人隐私。 第152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48 没成想，甘棠这天刚从机场离站口出来，就被几个屏幕怼到了跟前。 “白柠，霍屿堂被爆耍大牌和圈内潜规则，这事你怎么看” “白柠，你和霍屿堂合作后说，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是出于真心吗？” “白柠……” 甘棠心知这是剧情里的节点到了，一旁还有许多她的粉丝在推搡，她扬声喊了句：“这是公共场合！” 一嗓门，真爱粉都停住了，代拍和找事的营销号还在往前挤，恨不得要把手机都戳到甘棠脸上。 甘棠不想惯着，可一旦她表现出了异样的情绪，一定会被人剪辑出来无限放大。身在局中，那便破局。 甘棠故作脚下没站稳向前倾倒过去，看准了角度脑袋直接磕在离她最近的镜头上。 跟在甘棠身边还在努力维持秩序的苗淑见状，还以为她真被碰到了，急得大喊“让一让”，连忙扶着她往外走，围绕在边上的粉丝自觉让出一条道来，氛围都变得紧张了。 这次是私人行程，身边没有其他人，苗淑一个人累得够呛，她一边庆幸着还好自己提前把甘棠的行李运走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被这些人折腾到什么时候。 回到商务车上，甘棠还捂着额头，等门关上的时候，还能看到有一大批追在后面的人群。 司机一看势头不对，连忙开车避开人群。 直到出了停车场，确认后面没有跟车的，苗淑急急忙忙地望向甘棠：“白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甘棠放下手，捂着的地方除了有些轻微的红印，几乎看不出有其他问题：“没事，我有数。” “你有什么数啊……嗯？你故意的？”苗淑立刻反应了过来。 “不吓他们一下，怎么逃出虎口？”甘棠耸了耸肩膀，顺势打开手机开始搜索霍屿堂的名字，一边和苗淑嘱咐，“让工作室发一个关于今天机场的情况说明，表态。另外，和公司那边说一下，关于霍屿堂的所有事情，都不回应。” 苗淑应了一声，立刻执行。 霍屿堂的事情是通过一个录像视频开始发酵的，说是有剧组人员看不惯他小牌大耍故意放出来的，实际上，是对家知道他后续有更好的资源，想直接搞臭他的名声。 刻意剪辑过的视频还真像那么回事，不知情的路人很容易就被流言蜚语带跑偏了。甘棠不是唯一一个被卷进这件事情里的无辜者，事实上，但凡和霍屿堂合作过的都没逃过霍霍。 只不过，原书中白柠和霍屿堂的cp声势浩大，自然就成了所有人最关注的对象。 而这一次，甘棠选择转移视线。她知道霍屿堂是被陷害的，也知道霍屿堂三天之内就能洗脱罪名，但现在她和霍屿堂明面上并无瓜葛，她贸然去帮他说话实在显得诡异。他们那场合作已经是两年多以前的事情了，两年多都没有互动的人，突然跳出来打抱不平，怎么都说不过去。 #白柠 霍屿堂#词条刚上热搜，甘棠就让工作室花钱撤了下来，换成了#白柠 机场受伤#，并通过应援会联系了几个当时在场的粉丝，搜集了一些推搡的视频发布出去。 工作室第一时间发了相关申明，强调：第一，希望以后大家在公共场合能遵守公共秩序。第二，多关注作品，少关注私人生活。第三，报平安，让粉丝放心。所有对外宣发，避而不谈霍屿堂的事情。 应援会也第一时间引导粉丝发言，主要针对代拍和营销号，其余的不谈，别要给自担惹祸。 【恋白慕可：心疼我小白，刚下飞机就遭罪。】 【每天睡不醒：那镜头都快怼我姐脸上了，公司为什么不请保镖？啊？就把我姐当摇钱树呗？】 【柠在我心上：苗姐有在好好保护小白，真爱粉也在维持现场秩序，请问那些代拍什么时候可以滚蛋？】 【芋泥波波：抵制代拍。】 白家父母以为甘棠是真受伤了，第一时间就打电话来询问情况。关于工作上的事情，甘棠很少带到家里，自己花了那么多小心思避开争议话题也不想让他们操心，便让苗淑告知两位只是轻微磕碰，但是碍于最近一些无良狗仔盯得紧，就先住到公司安排的酒店，暂时不回家了。 张如收到消息，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后，直接给甘棠打了电话确认具体事宜。 “你真没受伤。” “真没，只是不想被卷进去，所以演了场戏。怎么样？演技还不错吧？” “霍屿堂那边的情况不回应？已经有不少合作的都打电话来问了。” “不回应。我和他不熟，又不知道他具体什么事，为什么要回应？” “视频都已经传出来了，八成是……” “你也说了是八成，还有两成的万一。”甘棠一听这话，连忙打断张如，“别怪我丑话没说在前面，现在这个时代，想要偷梁换柱、移花接木都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如果霍屿堂那边能找到其他证据自证清白，现在落井下石的人一个都逃不掉。你看看现在下场的人里有几个是大公司出来的？大家心里都门清，就连他现在在拍的剧组都没有发声，你就那么确定不会峰回路转？” 张如沉默了，搞得甘棠也很想沉默。 有些事情，公司和张如不是不懂，他们只是觉得风险小可以踩一脚。可他们忽略掉的，就是这个圈子和他们之前接触的行业截然不同，舆情瞬息万变，谁都不能保证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机场事件后的第三天，霍屿堂的公司果然放出了未经剪辑的视频，并明确已经报警处理，对一开始的视频源头方进行造谣诉讼。 在这件事情上“假装公正”蹭了热度的，一个都没跑掉，有一个算一个都被霍屿堂的粉丝群起而攻之。 张如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还很后怕，念叨了好几次，还好当时没听公司高层的去蹚这趟浑水。 也是这时候甘棠才知道，如果不是她的强烈反对，公司还真打算按着原书中的处理，参与公开批斗。她越想越觉得，与众传媒这个草台班子不靠谱，之前她还打算尽可能在公司内部做一下整改，让公司意识到问题所在。但这已经两年了，除了关于她自身发展的比如开设独立工作室，她给过的建议没几条是被采纳的。可见，在公司内部，对她的看法始终是停留在艺人层面上。 甘棠现在已经放弃要和公司共存亡的念头了，公司内部不整改，她在翅膀硬了的那一天势必要和公司做切割，免得以后她要大展拳脚的时候，还在后面加一个拖后腿的。 第153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49 合约到期前半年，与众传媒内部对甘棠的去留十分在意，进圈不到5年的时间里，她已经有了4000w粉丝，手上捏着20几个代言，一个人就养活了全公司。这种情况下，生意人都知道应该把人留下。 为了能让甘棠续约，与众传媒还开出了给股份的条件，但甘棠始终没有正面回应。接连几次高层会议后，连老板都找她谈了话，可她始终没有松口。 为了施压，与众传媒想冷藏甘棠一段时间，停了她所有商务以外的工作，却没想到她乐得自在。她在过去的几年里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手上还压着四部剧一部电影没播，就算停工半年也不会影响她解约后的曝光。 不过，停工这件事对公司的影响就大了。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有经验的公司察觉到是合约问题后纷纷向甘棠抛出了橄榄枝，就连以前合作过的不少同事都来打探消息。公司想给甘棠施压，她就借着其他公司的手反施压。 如今圈内有一句话，“每一次看到白柠就是反复爱上她的过程”，这几年里，她依然能持续不断给观众带来新鲜感。 有人拿她演技差、不是科班出身说事，她就每隔一段时间去进修，接连拍了好几部现实题材，凭实力让人刮目相看； 有人说她放着好好的演员不当，非得去其他人演唱会当嘉宾假唱，她就直接在生日会上清唱，还自己找人脉出了专辑，陆续给好几个作品唱了ost； 粉丝说她颜值高、身材好，很想看她跳舞，她就去找专业的舞蹈室学唱跳，特地录了视频给粉丝当礼物； 她是红毯上亮眼的红玫瑰，是综艺上超绝的开心果，是圈里出了名的敬业。 有人说，她是个完美主义，但甘棠知道她不是，她只是不想给别人留下把柄。 在合约到期前的最后半年里，甘棠和与众传媒的拉锯战一直没有停过，哪怕老板气得吹胡子瞪眼在拍桌子，她也岿然不动。有活动她就站好最后一班岗，没活动她就回家陪爸妈，乐得自在。 合约到期后，甘棠第一时间就以自己的名义去注册了公司，并将工作室里用得惯的人直接挖走。她这一动，大多数人都看出了她要自立门户的打算。可许多人也都在看笑话，开个公司是容易，后续的活动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大家觉得她太自负，被与众传媒捧高了，等着看她从高处跌下。 甘棠不管别人怎么想，她知道枪打出头鸟，先悄摸靠着这几年理财的资金直接大手笔买下了几个看好的剧本，又直接拉了这几年的资源凑齐剧组，直接开整。 和甘棠之前有过合作，关系还比较好的演员听说她自己在做制片人的一些演员，知道她现在的处境不上不下，还特地和她提了一嘴，能来客串帮忙，但她都拒绝了。靠噱头来引流固然是条路子，可她以后要走的路注定不能只靠流量，况且，这些演员背后都有公司，欠下的人情债日后都是要还的，她不想把事情复杂化。 到期不续后的一年多里，甘棠靠着存货不断在刷脸，在最近的一次剧宣活动里，直言不讳地表示还有新作品要上。 等下了节目，甘棠就看到苗淑站在角落里，拿着手机不停打字。她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走过去轻声问道：“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苗淑一抬头，那微红的眼眶更是把甘棠吓了一跳。 “唉哟，这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 苗淑吸了吸鼻子，又摇了头：“没受委屈，倒是被柠檬感动得够呛。” “什么情况？”甘棠一边问着，一边把脑袋探了过去。 苗淑的手机界面上，是甘棠的粉丝应援大群，这个群里的基本上都是三年以上老粉。 有个粉丝刚好在今天的节目录制现场，提了一嘴甘棠说新作的事。 【柠檬号巴士：啊啊啊啊，看到柠柠了，好美好美。】 【小丸子：羡慕嫉妒恨，打工人流下了眼泪。】 【nm-落落：等巴士姐姐出图！坐等给姐疯狂打call。】 【柠檬号巴士：repo来啦，柠柠说“下个月会有好消息”。】 【鱼头芋头分不清：新代言？】 【旭日暖风：新剧？】 【正在养椰椰：赌一把，签新公司了。】 【柠檬号巴士：女主姐cue了！说是柠柠监制的网剧要上啦！】 一句话，炸出了群里不少潜水党。 自从离开与众传媒后，甘棠除了自己监制的那部剧以外就没有再进组的消息。粉丝们也着急，但因为目前还有存货，大家也不会放到明面上来说什么。 自己监制要考虑到方方面面，前期拉赞助、选地点、配置团队，到后面的配音、后期制作、发行平台选择，都得参与。比起甘棠之前一年能跑三四个剧组的量来看，现在能见到她的机会的确少了许多。 另一方面，从甘棠脱离公司后，唱衰她的人也不少，有些粉丝难免受到外界的声音影响，有些摇摆不定，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要退圈，或者会不会真的因为自己监制而赔得什么都不剩。 圈内圈外的都盯着，甘棠则是早早做好了失败的准备。还是那句话，红不红、火不火都是玄学，她拍综艺可以万众瞩目、做演员可以吸引目光，不代表她做监制、制片人能够一次成功。可她提前为自己积累好了失败的筹码，一次不成功，还能有第二次、第三次。 让甘棠没想到的是，她的粉丝会在得知她新作可能要出后的第一时间就相互鼓励打气，甚至都想好了万一这一把她不成功，要怎么给她再做应援。 甘棠看着群里的消息，心里暖暖，转了钱给苗淑，让苗淑在群里发了个大红包，让大家伙儿一起高兴高兴。 第154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50 甘棠工作室自制的第一部小成本剧悄然无息就上线了，说不好听一些，她当初想要自己买剧本的原因就是看不上市面上那些只顾着情情爱爱的剧本。 她一直想着要通过另外一种方式来呈现现实主义话题。因此在题材的选择上，甘棠十分注重。 第一部剧，甘棠把目光放在了全职妈妈的丧偶式婚姻上。 忙碌的妈、疲惫的爸、辛勤学习的孩子，看似再正常不过的组合，却将焦点投射到了很少被关注的母亲身上。 整部剧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主角生育后和双方家庭相互拉扯，最终妥协成为一名全职妈妈；第二部分是在照料孩子的过程中，哪怕情绪崩溃也要不断忍耐，甚至患上抑郁症；第三部分是下定决心脱离现状，开始学习新的技能，并寻找重回职场的机会。 甘棠在这部剧里饰演的，是主角家对面的单身女性，每天精致出门，工作结束后会和朋友一起约饭，拥有自己的时间和爱好。她没有选择去演主角，一方面是因为这个角色设定和白柠想要的“美人形象”差远了，另一方面是她不想用自己来给这部剧加上光环。 新剧播出第一天，在第一集刚开播的弹幕里，随处可见弹幕上写着【第二集才有柠柠，指路第二集20分50秒】、【来看柠柠】。 到了第二集快结束的部分，弹幕则刷屏着【空降来看柠柠】、【我的大美人可太漂亮了】。 关于剧情的讨论，少之又少，随处可见的是粉丝的捧场。 直到《你好》播出的第三天，剧情频繁进入矛盾冲突点，大家对剧情的关注才正式多了起来。 【冰冰碎碎念：我不是全职妈妈，但我的闺蜜是。把剧推给我闺蜜，看一集哭一集，她说能看到自己的影子。真心感觉，全职妈妈是一个被忽略的群体，她们大多数时间都贡献给了家庭。】 【孤雁北上qw：有娃但在职，看这剧看到失眠，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失去现在的工作。可仔细想想，是因为我现在的工资够高，要不然，很可能就像女主一样妥协了。（之前家里也提过让我全职，我让他们直接按照我现在的工资给我每个月打钱，他们给不起这个价才作罢）】 【阿茶茶：很想回去抱抱妈妈。】 【榆木珠珠：被柠柠的美貌吸引，却因为女主的境遇落泪。刚结婚两个月，已经在焦虑了。】 这部剧一共只有15集，节奏很快，甘棠一直关注着口碑发酵的情况。虽说是第一次尝试，但她想要的是市场的真实反馈，所以没有大肆宣传。 没想到，在播出10集后，《你好》的收视率因为两个资深影评人的推荐来了一个飙升。随后的几天，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热搜接连上，话题不停爆，连带着还在上大学的女主直接火了，还没毕业就签约了公司。 《跨界成功！白柠新作或成黑马》 《白柠新作口碑爆棚，情感细腻获共鸣》 《影评人盛赞，白柠新作被质疑话题炒作》 作品火了，甘棠自然是高兴的，合作过的艺人有些自发帮她宣传，有些给她发消息祝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过去一年多对她离开与众传媒的质疑纷纷打破。 《你好》播出后一个月，各类邀约像雪花一样朝她飞了过来，甘棠现在的工作不比以前轻松，一个人要拆成十个用，滞后性的剧宣她都放弃了，只接了国内收视最高的访谈节目《秦宇对谈》，剩下的精力都放在扩招上。趁着《你好》这一波的热度，她要继续加强幕后团队的搭建，也要尝试接触国内更多的制作队伍。 《秦宇对谈》的嘉宾一直以来都是各类奖项的得主，而且以有影响力的行业大拿为主，娱乐圈内则聚焦在电影界，近两年也有一些电视剧的金奖得主被采访过，但那毕竟是少数，因此，当甘棠要参加这个节目的时候，还引起了热议，粉丝们当然是狂欢，可认为她不配上节目的也大有人在。 这几年，甘棠接的角色大不相同，也不拘泥于是不是女主，却都是貌美如花的角色，难免被黑粉诟病。 苗淑路过甘棠身边的时候看到她正在看差评，认识她这么久也知道她不是在意，好奇地跟着多看了两眼，笑道：“平日里夸你的都不见你看得那么认真。” 甘棠仰起头跟着笑了起来：“差评里找找有没有认真的好建议而已。” “有吗？” “比淘金还难。” 二人相视一笑。 甘棠倒不是听不进意见的人，只是在这个圈子里，很多繁杂的声音本就没有意义，大多数时候只会让她感觉到人类的多样性。 苗淑看了眼时间，又道：“明天你直接从家里去机场？” “嗯，新剧的筹备你帮忙盯一下，有什么紧急情况你随时联系我，其他的等我后天回来再说。” “我刚刚仔细看了一下采访提纲，总觉得对方憋着大招。”苗淑用彩笔把“直播”“现场提问”几个字眼圈了起来，提醒道。 现在不少节目都说要搞创新，《秦宇对谈》就是从之前的录播改成了现在的直播加剪辑录播形式，比起主持人，更考验嘉宾。 秦宇曾经的战绩，是一次访谈把一个影后谈哭了四次，每次都朝着人家心窝子上扎。自那以后，敢上她的节目，也成了一种勇气的标志。 第155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51 秦宇的外貌并不是十分具有攻击性，反而是非常温和的那类，不了解她那些丰功伟绩的，多少都会被她的外表迷惑。 甘棠之前在其他公开场合见过秦宇几次，但都没有机会深聊，第一次正式见面，秦宇同样是温柔的，讲话轻声细语，丝毫看不出是会将人逼到死角的类型。 “你看一下，你想要在沙发边上谈还是我们坐到办公桌边上去？” “你的妆好自然啊，化妆师是哪位老师？” “我看过你工作室最近出的那部《你好》，拍得很好。” 采访前两个人的对话有多松弛，采访时的氛围就有多反差。 镜头一开，确认在直播状态后，秦宇先是走了个过场，讲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开场白，话锋一转，便是一句：“在放出预告的时候，就有很多网友提到，您是我们节目开播以来，少有的电视剧演员，您接到我们的邀请时，是怎么想的呢？” 甘棠面色不改，四两拨千斤道：“对贵节目早有耳闻，能够和秦老师在节目里相见是我的荣幸。既然节目选择了我，一定有节目组自己的考量。” “您会不会觉得有压力呢？” “节目组发出邀约的时候，有压力吗？” “当然会有。”秦宇笑了笑。 “节目组都顶着压力邀请我了，那不管我是不是有压力，也得来呀。”甘棠眨了眨眼睛，看似俏皮，“毕竟，机不可失嘛。” 秦宇的问题虽然犀利，但对于甘棠来说都不算难回答，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无论你做得有多好，永远都会有质疑的声音。 采访过半，进入直播间的人越来越多，看到二人之间的气氛依然平和，不由觉得诧异。 【秦宇今天没发力？】 【小白：任尔东西南北风。】 【有白柠这样的心态，做什么事都会成功吧。】 【有一瞬间我还以为我进错节目了，peace&love。】 前半部分几乎是围绕着甘棠以前拍过的作品来讨论的，聊得差不多了，秦宇又将话题落在了她离开与众传媒后的工作上。 “白柠，当初你离开与众传媒的时候，就没想过要签约其他公司吗？” “没有。在与众传媒的时候我的选择自由度就很高，换了其他公司，或许在专业度上会更强，但我的自主选择性上会弱化很多。” “你说的‘自由度’和你工作室监制《你好》有关吗？” “确切来说，是想做一系列社会话题的剧。以前在接剧本的时候就很少遇见这些题材，所以我想尝试着自己来做。” “那您觉得，您本人能和剧里的这些角色共情吗？”秦宇眯了眯眼睛，“或者换个角度来说，您是不是在通过女性话题为自己树立人设呢？” 这问题一出，连直播间的弹幕都卡顿了一下。 【好狠……】 【这些明星艺人能共情什么啊。】 【没必要说这种话吧，难道演员演了杀人犯就要去杀人吗？】 甘棠抿了抿唇，轻笑着应道：“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不同的人去看同一部作品都会有自己的感触。与其说是共情，不如说是在透过这个故事、这些角色，去了解一个群体。《你好》呈现的只是冰山一角，哪怕是全职妈妈、家庭主妇，也有很多不同的境遇。至于树立人设，那就是无稽之谈了。只要还活着，就会不断遇到新的问题，我只是站在我的角度上，去拍摄了我觉得有意义的内容，仅此而已。” “您刚刚提到‘有意义’，可以具体谈谈吗？” “重新认识自己，或者认识他人。”甘棠顿了顿，继续说道，“看《你好》的不一定是全职妈妈，也有可能是孩子。在《你好》的结局里，女主人公在投递了无数石沉大海的简历后，收到了一条面试短信，那只是一个新的开始。也许面试不能通过，也许她就此开启了新的人生阶段，谁知道呢？有些人不觉得这是困境，那便不是困境。有些人想要尝试去做出改变，那我希望《你好》能给这些人一些踏出第一步的勇气。” 秦宇看着眼前这张漂亮自信的脸蛋，放下了手里的采访提纲，仔细端详了半晌，在沉默了数十秒后，突然说道：“我见过很多出道即巅峰的演员，也见过很多沉寂了几十年都没有声音的演员。你出道后的一系列动作，从言情剧到各类综艺开花，都让人刮目相看。那么，你是否会赞同，就像很多人评价你的一样，你的容貌或者外表成就了现在的你呢？” “当然不赞同。”甘棠抬眸，眼睛很亮，“如果一个人的外表可以决定ta获得什么，那么长得好看的人尽管躺平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努力？况且，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有一说一，确实是这样啊，圈里美女遍地走。】 【但如果不是因为足够漂亮，也不会那么快就当女主吧。】 【白柠出圈的角色不止女主，看柠檬拉的表吧，白柠出道前几年，当女主的次数还没有当女配来得多，而且她还经常去客串。】 【不漂亮也进不了圈，否认自己漂亮干嘛？】 【有些人的脑回路太奇怪了，柠柠否认的是现在的成就都源于她的容貌，偏偏要解读成她否认自己貌美……无语死……】 弹幕里正吵着，甘棠就像是黑粉们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知道自己哪句话会被拿出来无限曲解，特地又加了一句：“我很高兴我有一副漂亮的面孔，这让我能够驾驭很多美人的角色，留下了非常多的人生镜头。” 秦宇一边注意着在线反馈，一边笑着应道：“的确能看到，你从事演员职业后，接触过的绝大多数角色都是绝代佳人。你有没有想过要接一些扮丑的角色呢？” 甘棠歪了歪头，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接？” 秦宇被问懵了，反应过来后，立刻接了句：“你没有想过要做一些自我突破吗？” 第156章 知名花瓶在修罗场杀疯了52 甘棠莞尔：“我现在做的事情就在突破。” 秦宇接着又道：“我是指，在做演员这方面。” “如果说要我扮丑，那我这张脸大概得重新画了。我在美人这个赛道里也尝试了不同的种类，言情、仙侠、悬疑、恐怖、动作，从古至今各个分类，都囊括其中。只因为我扮演了一个美女而觉得我没有成长，是不是有失偏颇了些？这样的评价，对我来说很不公平呢。” 甘棠说话时的表情虽是笑着的，却能感觉到她眼里透露出的悲哀。 悲哀吗？哦，她演的。当了这么久的演员，上了那么多的课，要是连这点演技都没有，那她也太逊了吧。 在甘棠来参加节目之前，苗淑就帮她整理过秦宇可能“进攻”的问题，她的问题很犀利，但万变不离其宗，本质上是基于外界对受访者的评价。 甘棠的心态一向很好，不会受困于别人对她的看法，她知道自己的底色是什么样的，知道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这便足够了。 秦宇在访谈中的态度不断发生改变，起初只将对方当成流量花瓶，只不过是运气好了一些，选了一条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的赛道所以出了圈。可随着访谈深入，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在对面这个人身上看到了很多人四五十岁时才会有的沉稳与豁达。 甘棠要是知道秦宇心中所想，说不定还要暗自笑笑，毕竟，她经历过的书中世界加起来，都要有几百年了。 到了采访最后的互动环节，秦宇随机抽取直播间的评论来读。 抽完第一条，秦宇忍不住笑了笑：“看来大家对白老师的生活还是很关注的。” 此言一出，甘棠知道，这大概率是一条和工作无关的内容了。 果不其然，秦宇将点开的评论读出：“请问白老师的理想型是什么样子呢？这几年在圈里有没有遇到过因戏生情的情况？” 甘棠挑了挑眉，情不自禁也跟着笑开了：“好像大家一直都对我的感情方面很在意，不过，我目前没有要发展恋情的想法。至于后面说的那种情况，我没有。” 【啊，我的cp又be了。】 【柠檬们还不了解柠柠吗？cp体质，但绝不上升真人。磕一对少一对，戏播完了难过的只有我们。】 【白柠是一个被狗仔跟了四年都要被评价“绝缘体”的女人啊……】 【戏里我磕生磕死，戏外我心如止水。】 别说近两年了，就连甘棠当初在与众传媒合约快到期的前一年，随着她的流量水涨船高，搭上来想和她炒cp的不在少数。有一些是剧里有合作，想营业；有一些是公司层面上，想让甘棠帮忙带下那些微冷体质出圈；还有一些，是真的喜欢她、想追求她。 但凡有谁露出点苗头来，甘棠都会立刻退避三舍，仅仅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在她看来，原书中向玫深陷修罗场中的遭遇就是她的前车之鉴，被很多人喜欢、追求也许能体现出个人魅力所在，可这个圈子里，除了真情外，更多的是利益纠葛。 绯闻一旦起来，流言蜚语就很难压下去。明明清清白白，却要惹得一身骚，那是最没有必要的。 好在关于情感方面的问题就一个，其他的问题更多的还是集中在她后续的工作安排上，甘棠都按照官方的模板回应了一番。 访谈结束后，工作人员开始收拾起边上的材料。 秦宇走上前来，缓缓笑道：“白柠，你们工作室后面会聚焦在社会性题材上吗？” “不呀。”甘棠果断摇头，“我还收了很多好的言情本子，没那么狗血，又比较符合我胃口的，到时候也会找人一并拍出来。” 秦宇愣了愣，喃喃道：“我还以为……你打算走女性话题这条路子。” 甘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只是想拍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没想那么多。社会责任要担，但偶尔还是得让自己的神经也跟着松懈一些嘛。” 秦宇叹了口气：“我还挺期待你演一些不一样的角色的，你的演技不差，要是能再往深度挑战一下，说不定能拿奖呢。” 这话，秦宇是出于真心的。有的人演角色，是在贴合自己，怎么演都是演员本人。秦宇看的偶像剧不多，却在做功课的时候看过一些甘棠演的切片，她的外貌确实十分突出，在一群演员中都能让人一眼就看到。 张扬的魔女、骄纵的女儿、温婉的仙子、积极向上的职场白领…… 哪怕这些角色用着同样一张脸，却也能看出她们性格的不同。 拿奖这件事情，一度成为黑粉和对家拉踩甘棠的道具。在圈子里待了六年多，她拿过的奖大多数与人气有关，和演技沾边的那是一个没有。其实也不止秦宇一个人劝她，要不要去试试文艺片和社会性话题类的电视剧或电影，而且尽量往女二的方向靠一靠，别成天盯着那些客串角色。 但既要漂亮又要契合题材，这两个条件加起来在选择性方面就非常有限了。 甘棠宁愿放弃，也绝不强求。船到桥头自然直，她不靠着奖项生存，故而没那么在意。 …… 出道八周年的时候，甘棠喜提1000w粉丝记录。为此，粉丝们还花钱买了大屏做了线下应援，广场的巨型屏幕上略过她的经典角色，一个接一个，让人应接不暇。 甘棠将白柠当初心愿单上写下的内容一步步都践行了： 苗淑已经成了她工作室的合伙人，收入颇丰，前两年结婚的时候，甘棠还给她当了证婚人； cp那是一个都没炒的，对于非要黏上来的牛皮糖，甘棠全都快刀斩乱麻，切了个干净； 工作不忙碌的时候，甘棠都会回家陪着白家父母，后来工作室里的班子都固定下来后，她还多了许多时间能陪着他们到处旅游； 没在经纪公司拿到的话语权，甘棠都在工作室做到了，她自己成了甲方，绝不受制于人。 “这个剪刀手大大真的太懂我了，这个视频剪得好好啊。” “我也超级喜欢的！听说柠柠最近就在林城，不知道她会不会来看。” 戴着墨镜、口罩的甘棠微微侧首，看着一旁站在栏杆边上两个年轻的小姑娘，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喜悦。她侧过身背对着大屏幕的方向，打开了手机的自拍模式，拍了一张打卡照，在离开广场后，上传社交平台。 【白柠：八年，感恩陪伴，继续前行。[图片]】 第157章 来，写个计划书1 回到言情部，甘棠把书放回书架后，就开始处理起这段时间遗留的公务。一般到她这里的工作，很少有紧急事项，大多数都与系统bug有关，实在重要且紧急的，会由栀夏直接递交给行安。 看着寥寥无几的文件，甘棠松了口气，接连几次bug修复以后，bug是少了很多，剩下的一些工作大多与体验感方面的功能优化有关。但体验感这个东西因人而异，就比如界面上的提示按钮，有人喜欢方的、有人喜欢圆的，很难让所有人都满意。 pass了两条个人体验的建议后，甘棠看到了行安的回复。 在做白柠的任务之前，甘棠给行安发过消息，便是关于能不能给心愿者开发一套独立任务系统的。 行安的回复很简单：“等你任务结束后，到办公室详谈。” 甘棠顺手把剩下的文件看完，确认没有遗漏后，便径自去了行安的办公室。 咚咚—— “进。” 甘棠推开门，发现办公室里只有行安。 行安一抬头看到她，便知道她是为何而来：“坐。” 甘棠坐到行安对面，轻声说道：“我是为了上次那条建议来的。” “嗯，我知道。”行安签完手里的那份文件，正襟危坐，又打开右手边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份文件来，“你先看看这个。” 甘棠狐疑着接过，文件封面上写着“104号测验记录”，翻开后看了几眼，甘棠才发现，这是心愿者完成心愿单的情况。 “104号计划是之前启动了两个月后被叫停的，和你说的想法殊途同归。”行安见她看得认真，一边解释道，“104号计划的开启，是源于当时好几个部门的书灵压力太大，不得不想办法找一些外部力量来介入，便有书灵提出，能不能让心愿者自己来执行心愿内容。可惜的是，这个计划开启后没多久就发现，心愿者们就算重来一次，也很少有能够改变‘未来’的能力。” 甘棠仔细看了一下报告的总结部分，104号计划里，言情部共有40个心愿者被抽中参与计划，其中，完成任务的只有1人，这个结果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全军覆没。 至于失败原因也是五花八门，大体被分为几类，其中top3的原因，一是对心愿的不坚定，二是能力不足，三是心愿执行过程中自动放弃。 细分原因就写得更详细了，有几个例子很是惹眼： 一位被判定完成度74%的心愿者放弃了任务，她在原书中的角色类似于恶毒女配，心愿是远离男女主的是是非非，在执行任务过程中，她因为屡次想要逃离话题中心引起男主的注意，在男主的猛烈追求下选择与男主在一起，但男主在女主出现后，两个人干柴遇烈火，情愫势不可挡，这位心愿者在伤心中选择结束。 一位被判定完成度2%的心愿者是末日世界男主身边的炮灰，她的心愿是希望能够有尊严地活着，可她没有金手指，即便回到了末日开局前两天，最终也只是在末日来时囤够了几个月的粮食，而末日开启后，人心叵测，她的囤粮都被洗劫一空，在被丧尸袭击前，她草草结束了任务。 类似这样的例子，一抓一大把。 即便书灵进入书中世界的时候也是没有任何超能力的，但书灵经历过的世界颇多，每个世界都是一次能力的积累，在应对突发情况时，可以非常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优缺点并尽量做出合理规划。 另一方面，书灵并非书中角色，她们不像心愿者一样会代入到当下的环境里，更少有书灵会因为甜言蜜语就放弃自己的任务。 由此来看，书灵来执行任务，的确比心愿者亲自操刀的成功率要高得多。 甘棠轻吐了一口气，指着文件最后的部分，问道：“这个数据里写的都是言情部的，其他部门情况也是如此吗？” “大差不差，否则，104号计划就不会被全盘取消了。”行安应道，“你这次任务的那个心愿单我看了，白柠这样条理清晰的心愿者还是少数，大多数心愿者只是提出想法，甚至很可能他们连自己的想法内核是什么样的都不清楚。” 对行安说的这些，甘棠深有体会。她的指尖在文件上轻抚着，她做了这么多的任务，也才遇到一个白柠。可换个角度来想，基数够大的情况下，这种类型的心愿者也应该是有一定数量才对。 行安余光瞥见她略有些失神的模样，用右手的中指轻叩了一下桌面：“在想什么？” “104号计划是怎么采样的？”甘棠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或者说，参与计划的40个心愿者是怎么选出来的？” “随机抽样、直接通知。”行安回答道，“当初这一批心愿者，都是被动通知的。没有人选择放弃，所以在计划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能有不错的结果。” 行安话音落下，不由叹了口气。结果是什么样的，现在已经都有了答案。 “如果从心愿者里寻找意愿比较强的，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了？”甘棠喃喃道。 “你的意思，是想重启104号计划吗？”行安有些诧异，没想到看过计划之后，甘棠仍然有这样的冲动。 “不是重启，确切来说，是另外开启一个匹配计划。”甘棠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心愿者如果能够用自己的方式去完成任务，也免得书灵们为了他们的心愿反复踌躇、思量。现在书灵匹配心愿的方式，是依据书灵们以往的成绩和他们完成心愿的风格。我们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来要求心愿者提供一份详细的计划，然后导入模拟系统来判定心愿者成功的概率。一旦成功概率达到某个数值，就同意心愿者自行完成任务。这样一来既能保证任务完成的成功率，又可以避免一些麻烦。” 第158章 来，写个计划书2 这一套想法是甘棠在完成白柠的任务过程中不断思考的，她主要解决的矛盾问题就是： 一、参与完成任务的心愿者一定是出于自愿，需要他们主动申请？ 二、心愿者需要写出详细的任务规划，以此作为，他们是否能够完成任务以及是否有决心完成任务的依据。 三、加入分数匹配机制，可以剔除掉一些有想法却没有能力的心愿者。 最重要的是甘棠准备，在以上逻辑的基础上设计一套全新的系统。也就是说。即便是心愿者参与到这个逻辑闭环里，也不需要书灵们额外付出时间和精力去帮忙把关。 “想法是好的。”行安鼓励道，“不过，一整套完整的体系，意味着需要花费巨大的精力。即便上层批下了这个计划，一旦结果不好，很有可能会像104号计划一样，中道崩殂。” “工具是为了提高效率，如果这套工具没有办法让大家都获益，那它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及时止损是必要手段。”甘棠坦然道。 行安知道甘棠一向是心态好、能力强，但开发一个系统毕竟不是小事，该上报的还是得先上报。 想到后续一旦报批成功，这个项目大概率要由甘棠来负责，行安不由嘱咐道：“你这两天先别接其他任务，等我消息。” 甘棠应声，确定行安支持她的想法后，立刻表示回去把计划书写好。这样一来，她这几天也算是有事情要忙了。 …… 甘棠没急着把计划书写出来，她准备找栀夏了解一下言情部现在的情况，做一个随机抽样调查，先了解需求、再针对需求做出反应。 抽调了1000份样本以后，甘棠发现行安说的情况的确值得思考。有一定比例的心愿者对他们在书中世界的遭遇感到愤懑，渴望着重新书写人生的机会，却连最起码的、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 调查问卷里，有70%的心愿者选了愿意自己尝试重新来过，但仅有20%不到的心愿者有目标方向，在这20%里，却连一半能拿出具体计划的心愿者都没有。换言之，绝大部分心愿者在提交心愿清单的时候，都在遵从内心的想法，却忽略了实施过程中可能会遇到的难点、痛点。 整合下来，按照这1000份样本的情况来看，只有5%左右的心愿者可能会用到接下来要开发的评价系统，而这5%中有多少人能够通过评分实现自己完成任务，尚不可知。 甘棠头疼欲裂，这数字，不大好看。不过，她本人没有作假的习惯，5%的比例很小，放到言情部现在的工作任务上，就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如果能像她之前开发的那套书灵匹配系统一样从言情部开始推广开来，放到其他部门说不定会有适配比例更高的。 总之，既然有需求，那就去尝试，甘棠将自己的想法重新梳理了一遍，还特地做了一份类似于问卷的内容，供后面匹配的心愿者填写，方便他们能够用问卷形式表达心中所愿。 收集完数据后，甘棠闭门忙了小半周，在写完总结准备提交的当天，一出门却发现多了很多生面孔。 甘棠心下压着疑惑，本想着到隔壁问问，发现栀夏不在，就连之前跟在她身边的两个小助理也都没瞧见。 从办公室里出来，甘棠和一个书灵撞了个正着。 对方“唉哟”一声捂着脑袋，而甘棠则是一个后退撞到了背后的墙上。痛倒不是很痛，主要就是吓人。 “甘棠？”对方抬眸看了她一眼，略有些惊诧地喊着。 “你是……”甘棠觉得自己记性不差，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眼前的书灵。 “你好你好，我是历史部的，我叫莲子。”小书灵赶忙介绍着自己，“你之前到历史部做讲座的时候，我来听过。” 甘棠微微颔首：“你来言情部是……” 莲子皱着脸，苦兮兮道：“来开会，我们部长这段时间太忙了，我来帮忙做会议纪要带回去。” 开会？ 甘棠不记得这几天有什么重大会议，便多问了一句：“是什么会议？” 莲子小声嘀咕道：“听说好像是悬疑部接连失踪了好几个书灵。” 哪怕是任务失败、哪怕是遭受了严重的心理伤害，一般在脱离书中世界后，书灵都会回到各部门。 书灵失踪不是小事，之前有过的寥寥几次记录，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失踪的原因也耐人寻味。最近的那次记录中，那位不见的书灵是因为被书中的恶灵禁锢，失去了神智，忘却了自己的书灵身份。一旦书灵的痕迹被磨灭，书灵就会成为真正的“失踪人口”，踪迹难寻。因此，书灵要遵守的法则中，十分重要的一条，就是在察觉到情况不利时自主选择退出书中世界，包括但不限于自我了结等方式。 不过，更让甘棠在意的是，悬疑部的书灵失踪了，为什么是到言情部来开会。 这么想着，甘棠也就问出了口。 莲子摇摇头：“不知道啊，我只是来开会的。” 甘棠笑笑，转而带莲子朝着会议室的方向去，虽说好奇心害死猫，但她还是想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本身不是参会人员，甘棠特地在门口等了一下，让莲子先进去，没成想，会议室的门才打开了个门缝，她就听到里面有人喊她：“这不是甘棠吗？快进来。” 甘棠循声望去，见是悬疑部的部长澄冉。 悬疑部的书灵气场不太一样，给人的感觉一向是食物链顶端，这与他们部门任务难度大、经常要和一些“怪人”打交道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悬疑部里那些资历见长的书灵，则大多数和澄冉是一个模样——温文尔雅。 澄冉打了招呼，可甘棠还是看向了行安，想确认这次的会议她是否需要参与。 行安眉头微蹙，却还是对甘棠点了点头，示意她进来坐。 等甘棠进到会议室里才发现，除了好几个部门的部长以外，各部门top级的书灵也都在，氛围着实严肃。 第159章 来，写个计划书3 看着这声势浩大的团队，甘棠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是在言情部开会。 言情部的书多，书灵也多，所以言情部的会议室可以算得上是比较大的了。 其他部门的部长和书灵陆陆续续都来了，甘棠坐在行安背后，小声问道：“部长，这什么情况？” “动员大会。”行安向后微微仰了一下，应道，“悬疑部这次摊上的事情不小。” 行安这么说，甘棠心里就更没底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动静的动员大会，总不能是动员大家去悬疑部完成任务吧？ 确认各部门人员都到齐后，澄冉清了清嗓子，简单做了个开场，接着便用投屏放出了画面。 画面中接连显示的，是几个书灵的信息。 “这是悬疑部排名30的浮尘。”“这位是排名21的梁娅。”“这是排名第4的安玉。” 甘棠坐在台下，不禁眉头皱起，这几张画面都是书灵匹配任务后的结果显示，他们和任务的匹配度分别是17%、24%和31%。换言之，即便是排名top级的书灵，和他们处理的这个任务相匹配，都没能达到及格线。 紧接着，澄冉轻叩了一下桌面，语气强硬地警告着：“接下来的画面不怎么美观，还希望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说罢，澄冉点击了播放。 第一段视频，是一片黑暗中的尖叫声，通过微弱的手电筒光亮可以看到漫延开的血迹，还有清晰可见的滴答声，画面的恐怖阴森感直接拉满。似乎有人在发出微弱的求助声，可那声音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第二段视频同样是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伴随着有力的脚步声靠近，带起了寂静中的不安，“啪嗒”一声，像是开关打开，室内瞬间明亮起来。这是一间封闭的屋子，屋子里的摆设杂乱无章，有不少废弃物。“砰”，一个箱子被飞踹出去，而后是铁棍四处击打的声音。脚步声在无限靠近，躲在角落里一个废弃纸箱里的人死死咬着嘴唇。“找到你了，乖乖。”声音贴近，纸箱被打开，那人惨白着脸的模样终于被展现在大家面前，他的瞳孔里都是惊惧与绝望，对面那人拉扯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时，他的双腿已经使不上力气，像是……断了…… 视频戛然而止，这种镜头在其他部门里不常见，对于悬疑部来说却有些家常便饭的意思。 不过，在场的不是各部门的部长就是各部门的顶尖书灵，多少接触过类似的恐怖案例，绝大多数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很强的。 “哕……” 众人侧目，只见在角落里扒着小笔记本的莲子已经歪过头去开始干呕。 满室的静谧中，莲子察觉到了其他人的目光，小透明瞬间如履薄冰，硬是想挺起背缩小存在感，奈何呕吐反应接连不断，人刚起来，又下去呕了。 莲子没直起身来时，澄冉就在观察她，看到了莲子的正脸后，澄冉心里的疑惑就更深了。 直到莲子终于没了要干呕的反应，澄冉才开了口，问话时还有些犹豫：“你是哪个部门的？” 不怪澄冉突然发问，这次动员大会邀请的都是各部门部长和得力干将，因而多多少少大家都是见过几次的。就好像澄冉和甘棠虽然没有工作上的直接对接，但她知道甘棠一样。 只不过，对于甘棠而言，她本身除了之前培训的时候就很少和其他部门的人接触，所以除了极个别交流比较多的部门，她基本还是不认识的人更多。 莲子被突然发问，生怕自己的表现败坏了历史部的名声，下意识谨慎忐忑地站了起来，殊不知这么一站，反倒让她更惹眼了。 迎着四面八方而来的目光，莲子内心真实写照，便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我……我是历史部的……” 澄冉一愣：“历史部不用来参会。” 莲子更懵了：“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把孩子吓得不轻，澄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像是想要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有那么恐怖。 不由叹了口气，澄冉的声音更轻了：“知道你们历史部最近很忙，我特地发了信息通知不用参会，估计是你们部长太忙没有看到，你先回去吧。” 莲子闻言，环顾四周，见大家伙都是一副听之任之的表情，连忙频频点头，伸手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了，迅速离开会议室。 甘棠见状，忍不住侧过头去和边上奇幻部的top梳源问道：“历史部怎么了？” 梳源看没人关注他们后排，打开笔记本，在上面写道：挖出了个前朝老祖宗，整个部门都在通宵改记录，要不是因为专业性太强，恨不得从其他部门调人过去。对了，工具部就去了人。 甘棠微微挑眉，多挖出一个老祖宗，相当于历史改写，记述的部分就要相应去调整。偏偏这些东西还不能随随便便检索一键覆盖，得根据各种语境去调整。另外嘛，还得有书灵去监测着挖出的进度，难怪历史部忙成狗。 等莲子出了会议室，澄冉继续说道：“刚才播放的片段是安玉的记忆，事实上，这次的问题棘手，就是因为已经失踪了两个书灵了……” “我先说一下具体的情况吧。四天以前，安玉回到了悬疑部，疑似精神受到重创，我们排查他参与的任务，发现在他的匹配度并不是很。不过，因为悬疑部上难度的心愿单匹配度通常都不会超过50%，所以安玉会接下这个任务也在情理之中。” “在查安玉的任务记录时，我们才发现在安玉匹配这个任务之前，还有两个书灵也做了相关匹配，而且有进入任务的后台记录。由于已经查找不到他们的定位，无法查询任务完成片段。” “悬疑部全员已经完成匹配信息，该任务的匹配率最高……是57%。因此，我们开放这次的心愿单，希望各位都能参与任务匹配。” 第160章 来，写个计划书4 末世部的部长蓝焰抬了抬手，问了一个关键性问题：“为什么书灵失踪这么大的事情没人发现？” 澄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解释道：“悬疑布的分类比较繁杂，比如无限流的书耗费的时间会非常长。众所周知，书灵后台的进入记录在前台是无法查看的，因此后续处理相关心愿的书灵，除非看到心愿单上的留言，否则也无法知晓此前有哪些书灵完成过任务。种种因素叠加之下，直到安玉精神失常，部门进行排查后才发现了失踪问题。” 悬疑部的书灵失踪，澄冉肯定是要负责任的，后续要处理的报告文件肯定少不了，除此之外，还是要把心愿单处理提上议程。 像这种风险性比较大的心愿单会被暂时锁定，防止其他书灵去接触，这才有了此次的动员大会。 “心愿单的内容是什么？还有原书的情况，也一并说明一下吧。”发话的，是心理部的部长。 澄冉早有准备，再次用投影打开文件：“原书的情况比较复杂，作者是一个非常知名的悬疑小说家，这一系列是他在临终前写下的。之所以说比较复杂，是因为作者还没有写完结局就去世了，因此前面埋下的种种伏笔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其实没有留下参考。” 澄冉一边说着，一边翻动着文件，不断呈现着这次任务的相关内容。 原书名叫《逃出恶魔岛》，故事的剧情非常丰富。数量不明、身份不明的人员被投送到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因此处四面八方都是海洋，而被认为是一座孤岛。 主角是一个叫明琅退役特种兵，起初他集结了一小支队伍，想要带着大家一起在孤岛上能够存活下去。但他后来发现，他的这支队伍里面，经常出现一些奇怪的状况。 在这座孤岛上，所有人都像是戴着面具生存。你不知道身边的人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和你一样，都是无辜被卷进来的。 在最初的和平过后，厮杀成为了主旋律。资源稀缺的孤岛上，掠夺变成了不可避免的手段。今天和你交好的人，明天就可以为了一包面包将武器对准你。可是在这个地方，如果你没有队友，那么，你势必会成为饿狼眼中最美味的餐点。 心愿者王越是一个处于青春叛逆期的高中生，她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里，父亲对她寄予厚望，强压教育一度成为她的梦魇。她闹了一出离家出走，只是想让父亲能够重视她的感受，却没想到一睁眼就落在了荒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在荒岛上毫无生路可言，在原剧情中，提到王越的时候她已经死亡，只剩下一个能够证明身份的校徽， 明琅把她的遗物收集了起来。 王越的身体素质决定了书灵以她的身份介入这个任务根本讨不到一点好，王越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的心愿是不是在岛上活到最后，也不是离开这座岛，而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岛上。她自始至终都不相信，这是一个灵异事件。 “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澄冉将投影停在最后一页上，“更为详细的内容细节还在整理，会在各位匹配结束后单独再谈。” 如果能够完成这份心愿单，成功把《逃出恶魔岛》上架，说不定那两个失踪的书灵还能有一线生机，这也是为什么明知道山有虎，澄冉还是召集大伙儿偏向虎山行的原因。 会议结束后，大家有序退场。 行安作为言情部的部长，自然而然落到了最后，甘棠便跟在她身后等待其他人离场。 澄冉笑着和几位部长讨论着什么，似是察觉到甘棠的目光，她侧目过来，冲甘棠微微颔首，甘棠自然也是礼貌回应。 行安余光瞥见她们的互动，趁着无人注意时，提醒道：“甘棠，悬疑部的心愿单不是一般部门的人能做的。你的匹配系统上线后，能匹配上悬疑部心愿单的部门，也大多数都和战斗属性有关系。我知道你很厉害，但这次的心愿单非同小可。” 甘棠微微一愣：“部长，如果你觉得我匹配不上，就不会和我说这些了吧？” 行安抿着唇，颇有些无奈。的确，要是匹配度不够，就算甘棠想去，悬疑部那边也不会松口的。 可行安心中莫名有道声音告诉她，甘棠的匹配分数不会比其他人逊色。 再有担忧，那也是匹配结果出来之后的事。 眼下甘棠手头上的事更紧急，她把写好的计划书拿给行安过目，希望行安再帮她把把关。这次的系统面对的人群不是很广泛，然而，要是能推广开来，真正减轻书灵们的压力，那对大部分部门都是好事。因此，行安也格外重视。 行安一边上报心愿者自行完成任务的系统方案，甘棠一边开始着手设计相关流程。 栀夏发现甘棠将系统流程设计提上议程的时候还很担心如果方案没能成功报批，会不会做了无用功。 对此，甘棠只想说：想多了。 她能是那种事倍功半的人吗？ 设计之前，甘棠就考量过，匹配系统机制的反馈里有一条，就是新人书灵数据较少，相对于做过很多心愿单的书灵而言，提供的匹配参考数据经常失误。 甘棠想着，这套系统如果不能用在心愿者身上，就改良一下给新书灵们用。 底层逻辑都是一样的：因为缺乏数据支撑，所以只能让他们通过论述的方式来验证可行性，然后由系统对类似心愿单任务的执行整合后进行判定是否合理。 说白了，上任务之前，先让他们写篇论文出来。 第161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1 甘棠在做最后的系统调整时，悬疑部那边的匹配结果也出来了。甘棠的匹配率是72%，和悬疑部的top1书灵结果相同。 行安的意思是，索性让悬疑部自己去处理。 但让甘棠没想到的是，澄冉主动找上门来，希望她能帮忙完成这个心愿单。 “为什么是？” “悬疑部的书灵做类似的心愿太多了，会因为固有思维落入陷阱，而你不会，这是你最大的优势。”澄冉深吸了一口气，“悬疑部内部对这次心愿单做了评估，在评分没出之前，我们就想过要找你。只不过……行安是个护短的，我每次一开口，她就恨不得把我的嘴给堵上。” 甘棠闻言，笑了笑，行安的确护短，事实上，每个部门的部长都多多少少有这样的特质，不单单是行安如此。 虽然澄冉亲自上门已经表达了足够的诚意，可甘棠没有轻易应下：“澄冉部长，这件事情我需要和我们部长单独聊一下，希望你能够理解。” “当然可以，毕竟这不是小事。”澄冉应道。 二人正说着话呢，闻声赶来的行安已经推开了甘棠办公室的门，急得连敲门都忘了。 澄冉眼中闪过“果然如此”，一边冲进来的行安打着招呼：“行安部长，嗨。” 行安眉头微皱，澄冉一来言情部直接就找了甘棠，是什么想法几乎已经写到了脸上，因此，她没有表面客套，径自说道：“王越的心愿单风险太高，甘棠能力是很强，但对于你们部门的风格并不熟悉。” “风格不熟悉，做这次的心愿单才有优势。”澄冉眉眼弯弯，笑得很坦然。 “这只是你们的猜测。” “我们做过测算，所以不算臆断。” “测算的准确率呢？” “……” “你们top4的书灵都被折磨成那样，我的人要是在任务里出了问题怎么办？” “会全程监测的。” “呵，全程？”行安嗤笑一声，“悬疑部的工作这么轻松吗？” 要让言情部的心尖尖去做那么危险的任务，澄冉也知道是她理亏，所以，哪怕行安有些阴阳怪气，她还是欣然接受：“只要我有时间，就会亲自监测。如果我没有时间，会让助理监测，风险系数过高的情况下，会直接告诉她退出。” 话已至此，几乎是悬疑部能拿出的最大诚意，行安算是为甘棠争取了最大的利益，便又望向她：“甘棠，去不去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愿。你不去，他们部门也有人。” 甘棠端坐如学生，沉吟片刻：“能去。”无论她能不能帮悬疑部解决这次的心愿单，只要她去，悬疑部就欠了言情部人情，万一后续言情部遇到些棘手的心愿单，也好求助。 听到甘棠的回答，澄冉松了口气，趁着行安在，连忙将整理好的原书细节笔记都翻了出来，把《逃出恶魔岛》中的注意事项做了强调： 1、王越是被卷入恶魔岛的普通人，但根据主角明琅的视角推断，恶魔岛是有人刻意打造的。背后的组织是为了什么尚不可知，不过，打造一个这么大的“冒险场地”，还一次性在世界各地掳来这么多人，绝非易事。 2、并非所有在恶魔岛上出现的人都是无辜者，明琅就曾遇到过故意在团队里挑拨离间以获取利益的，只是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对方是npc角色。 3、安玉的任务过程并非全程有记录，因为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创伤，记忆有被模糊的部分。以防万一，在进入这个任务后，不要相信任何人。 4、岛上没有物资补给，但有部分散落建筑。看似有资源的补充，却也意味着风险并存。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不要靠近这些散落建筑，以防落入陷阱。（参考安玉任务画面） 5、岛上疑似有人持有武器，如果想要尽可能存活，务必远离人群。 由于不确定完成任务的时间，甘棠处理完手头的事务后，将自己准备好的系统文件都一并发给了行安，这才开始执行任务。 …… 咔嚓—— 甘棠看了一眼脚下被踩断的树枝，环顾四周确认是否有危险，却只有一阵阵鸟鸣声忽近忽远。 甘棠从地上捡起了一根略有些粗壮的树枝，尝试将它掰断，以此来判断王越这具身体的力气大小，使出了吃奶的劲，这树枝却纹丝不动，她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王越这具身体就是普通女高的素质，要想达到常年锻炼的效果，必然是不可能的。甘棠只能祈祷在关键时候，这身体千万不要掉链子。 甘棠脱下身上的外套仔细检查，发现衣服尚且算是干净，而且也没有十分饥饿的感觉，由此可见，任务开始的时间应该是王越刚到岛上没多久。这样一算，准备时间好歹还算是充分。 甘棠将背上的背包取下检查，顺便从上到下的衣服口袋都掏了个干净，口袋里的东西不多，两把钥匙、四百块钱，还有一块小小的沙琪玛。背包里的物资倒是不少，有一张校园卡、一张身份证、一件外套、两瓶水、一盒小蛋糕、两个巧克力、五个袋装面包、两本作业本、一条数据线。 甘棠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王越离家出走知道带上点吃的，而且幕后黑手还把这包给留下了，但另一方面她又忍不住想着，如果王越是去参加徒步而不是离家出走，能带上的物资是不是更多了。还有，这孩子离家出走都没忘记带上作业本，可见是个好学的…… 另外，数据线看着像是手机的，有充电线而无手机，很可能手机是被收走了。如果这座恶魔岛上全然没有信号，通讯设备被收走的可能性应该很小，所以，是不是可以认为这里偶尔能和外界产生联络？那么，悬疑部那边推测整座岛上有人为控制的因素在，就更加合理了。 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到脑后，甘棠找附近的树桩确认了大概方向，又根据太阳所在的方位判断，此时大概是下午三四点钟，便开始寻找晚上能落脚的地方。 第162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2 身处于野外环境，晚上的视线最差，也是最容易发生危险的。要是能找到一些天然的小石洞，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行，就看看有没有山丘、沟壑之类的，利用复杂地形隐匿踪迹能够减少被发现的概率。 这和甘棠之前在完成白柠心愿单时参加的野外综艺还不同，那种形式下，一旦发生危及生命的环节，节目组会立刻叫停。而在这里，死亡会是大多数人写好的结局。 如果说以前做任务的时候，甘棠还或多或少会在不影响自己目标的同时追求合家欢的结局，那么这一次，她的重心则是放在了自身的存活上。有余力，才会去做某些事，既然悬疑部都说了生存为上，她自然要尽力留到最后。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离真相再近一点。 甘棠寻找能够让自己在夜间隐蔽的有利地形时，也不忘四处摸索，看看附近有没有药物以及能够让她制作用来防身的东西。缺少硬件设备，她即便有知识，也没有办法徒手制造出杀伤力强大的武器。但转念一想，其实她只需要在周围能布置上一些陷阱，即便不足以百分百保障她的安全，至少能够让她察觉到有其他人员在靠近。 甘棠找了一处略有些凹陷的山岩，用树枝、藤蔓做伪装搭建了隐蔽的棚子，她蜷缩进去时，那个位置刚好够她一人躲藏。同时，她在不远处的灌木丛边缘找了两个不同的地点用来藏匿背包里可用的食物，身边暂时只留下放着草药的背包、一包面包和一瓶水。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风险太高，万一她的藏身之处被找到，她本人可以暂时投降，但物资却不能拿出来共享，这样分开藏匿，反而会有利于她后期生存。 火药的制作还差点材料，眼瞧着天色要暗下去了，甘棠先一步在附近寻找可食用的果子，又拿着粗壮的树枝在附近土质比较松软的地方挖了几个不深的洞。这洞不像猎户们挖的那样，会让猎物掉进去，而是与周边土地高低不一，一脚踩上去哪怕不摔一跤也会忍不住发出声音。让人出声，这才是甘棠的目的。 做完一切，甘棠尽可能清除周边的人为痕迹，而后就缩到了她给自己准备的小型庇护所里。 夜幕降临后，视线里的东西都变得模糊不清，甘棠试图将自己包裹起来，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幻境。 耳边是风吹过的痕迹，树枝摩擦着发出簌簌声，隐约似乎还有什么动物出没的动静，让人难以分辨。 尽管四处都没有光亮，月儿高挂着还是带来了光影，婆娑间，枝叶的每一次摇曳都是对孤独者无情的试炼。 甘棠以为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不会受到影响，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没有办法计时，成为了黑夜中最让人感到惊慌的大难题。 什么时候能等来黎明？什么时候能见到太阳？什么时候身体能暖一些？全都是未知数。 有一点保命的食物、有一些能够提醒自己的陷阱，这些东西在此时已然提供不了太多的安全感。 当理智无法抗拒恐惧时，便会被涌动的黑暗吞噬殆尽。 在思绪仿若脱缰的野马奔向深渊之前，甘棠果断而决绝地开始在脑内背书。 读书让人困倦，背书也是一样。 …… “啊——” 耳边不期然响起的尖叫声唤醒了思绪。 甘棠蓦然睁眼，尖叫声仍在持续，那尖利的女声里满是无措。 声音不近，因此听起来有那么点飘忽，颇有几分恐怖片里幽魂的意味。 这个任务世界应该是没有鬼的，甘棠仔细辨别了一下，确认发声区域并不在她这周围，便靠在墙壁上准备接着小憩一会儿。黑夜漫长总是难熬的，白天更容易被搜查，需要更警惕，晚上反而是她可以好好休整的时间段。 另外，甘棠也给自己做好了初步的锻炼规划，要想在几天之内获得极大提升显然不现实，不过，但凡能积累一点力量，对她来说都很可能会成为保命的东西。 尖叫声持续了大约有几分钟，而后便在某个瞬间戛然而止。彼时，甘棠已经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等再次清醒时，天还没有亮，林子里像是透着一点天光。甘棠动了动手脚，待发麻的感觉渐渐褪去后，喝了口水，又咽下两口面包，随后将这些东西都往里放了放，才空着手从简陋的隐蔽处匍匐到外面，始终保持着低姿态，以此来减少被发现的概率。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明明是极为险峻的环境，她却没由来地生出几分对大自然的喜爱来。 嗯，一定是因为这里空气比较好。甘棠心想着。 侧耳倾听着，再三确认没有其他人活动的迹象，甘棠才慢慢直起身来，弯腰靠在山丘的一边，借助灌木丛的遮挡开始移动。 现在这个天色，算不上伸手不见五指，但也看不着多少东西，这附近一片甘棠昨天都摸清楚了，算是她的一个小据点。别的不敢说，在这种光线下要是遇到人，她至少能够摸着黑回她的落脚处甩开对手。 甘棠摸索着找到昨天自己活动的边界位置，又开始往外围探索，总算是在天微微亮的时候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她合计了一下，用来造两个小炸药包问题不大，关键时候能用来保命。当然，她还得考虑一下除了钻木生火以外有什么别的方式能够快速点火，总不能遇到危险的时候，她跟人家说“稍等让我点个火”吧。 正准备往回走，甘棠忽然感觉到汗毛立起，像是被人盯上似的，往四周巡视时，不期然就对上了一双眼睛。她侧过身，准备好了要逃跑，却也想知道对方是否会放她离开。 对方大概是察觉到这样见面的状态会让她警惕性倍增，便从树丛里钻了出来，轻声说道：“你好。” 第163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3 “你……你好……”甘棠状似怯懦地开口，刻意低下头，看着像是回避对方的目光。实则，她是从上到下将对方快速打量了一番，试图判断对方的身份。 身高185cm左右，面色虚浮，生活长期不规律或者本身有疾病。休闲外套很肥大，看不出身材，脚下的一双鞋子半新，身上的穿着并不是很干净，想来昨天晚上也经历了不少事儿。 甘棠身上还穿着校服，比起其他人来说，她的身份更容易识别。 一个学生，而且还是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学生，这样的外表是极具欺骗性的。 男人的态度依然看起来和善：“你好，我叫刘刚，昨天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了这个地方，你也是一样的情况吗？” 刘刚？听着倒挺像一个路人甲。 眼看着男人要靠近，甘棠连忙往后退了小半步，却也没有离开太远，生怕引起对方的注意：“嗯，我也是昨天到的这个地方。”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该怎么回去。” “嗯……” “妹妹，你是一个人吗？” 刘刚试探性的发问着，而甘棠目光闪烁了一下，在犹豫了片刻以后，才点点头：“从昨天到这里，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人。”这话听着有些奇怪，但也表明了她现在并无同伴。 甘棠当然也可以捏造出一个朋友来，可像她这样没有战斗力的女孩子，独自一人在这块地方晃荡，已经说明了问题。 另外，甘棠也想到了，她现在最好还是用弱小无助又可怜的人设比较好，可以降低别人的防备心理，一旦发现问题，更有助于她的逃跑。如果最开始就给人留下了心思颇多的印象，怕是后面再合作起来，大家心里都会犯嘀咕。 刘刚闻言，赶忙说道：“那妹妹你可以和我们一起，我还有两个同伴。这地方邪乎的很，也不知道是谁把我们弄来的，不管怎么样，身边多一个人总归是多一份力量，你觉得呢？” 刘刚说话时，落在了问句上，可实际上他在最开始就已经表明了想法。看似是征求着甘棠的意见，他的目光却频频落在她带着的背包上，眼下这情况，甘棠难道可以说不吗？ 甘棠庆幸于自己早就把那些吃的换了个地方保存，要不然被别人搜出来，就必须成为共享物资了。她不是一个没有集体思维的人，自己选择的、值得的同伴当然可以同甘共苦，但在这个任务里，想要遇到可以交出后背、托付信任的同伴，实属不易。因此，谨慎一点肯定不是坏事。 “你们……有没有女性同伴？”憋了半天，甘棠缓缓发问。 “暂时没有，但你如果来了就有了。”刘刚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扫视了她一番，又接着说道，“我们会保护好你的，你不必担心。” 甘棠扯了扯嘴角，对于这份保证不置可否。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又一阵脚步声传来，这一次来的是个年轻男孩。他穿着嘻哈风格的衣服，脖子上戴着一条又粗又闪的项链，左耳还打了耳钉。一头黑发染成了黄色，像是想要伪装成大人模样，可青涩的面孔已经暴露了他不超过二十岁的年纪。 “刘刚，你……”男孩说话的时候有些没大没小，在看到甘棠的时候，又是一愣，“这谁？” “哦，我来介绍一下。”刘刚看着满不在意男孩的没有礼貌，转而说道，“妹妹，这个是我们同伴中的一个，叫许和裕。和裕啊，这个妹妹是一个人，大家都是莫名其妙来到这个破地方的。刚好，你们两个年纪也相近，在外相互照应一下。” 许和裕眸子微微眯起，十分不客气地嗤笑了一声：“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还照应别人？要不说，还是你会做人呢。” 许和裕话里带刺，让人听着便十分不舒服，他踢踹了一下脚边的灌木丛，没好气地喊着：“不是说出来找吃的吗？吃的呢？” 刘刚讪讪一笑，转过头来，语气像是十分犹豫：“妹妹，我们从昨天到这儿之后就没吃过东西，你那儿有吃的吗？” 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甘棠小心翼翼地向后又撤了小半步：“我……我没吃的……” 许和裕的轻笑声再次响起，甘棠快速用余光瞥了一眼，对方脸上虽然带着不屑，但到底没干出什么多余的事情来。 相较之下，刘刚就有些咄咄逼人了：“妹妹，如果不是没办法，我们也不会和你要吃的。你看，你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的也很难找到能够保护你的人，大家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 刘刚看着好说话，实则一肚子坏水；许和裕瞧着挺不是个东西，却没有拿鸡毛当令箭。 甘棠的视线向下，故作慌张地将背包从后面扒到了身体前侧，声音细如蚊蝇：“我这里真的没吃的，只有……只有我找到的一些草，看着像是能食用，我就收集起来了。” 甘棠颤抖着手将背包往刘刚的方向哆哆嗦嗦递过去，刘刚行动上看着不慌不忙，甚至还略显绅士，眼睛里却满是贪婪。 一些没用的玩意儿从背包里翻了出来，作业本、钱、钥匙、学生卡，刘刚的脸色明显阴沉了下来，在微微亮的天光之下显得越发诡异。 刘刚抓出一把像杂草一样的东西，态度冷淡了几分：“你就是吃这个？” 甘棠小心翼翼摇头：“这个不能吃，能吃的果子在那边，我昨天吃过了。” 原本已经没多少耐心可言的刘刚听到这话，态度愣是来了个转折，笑容在他脸上显得诡异无比：“你是说，你找到了可以吃的果子？” “是啊。”甘棠微微颔首，“就是有点涩口。” 刘刚喜出望外：“妹妹，你放心，我们一定罩着你，先带我们去看看吃的。” “那……包能还我吗？” “还，怎么能不还？这是你的东西，来，妹妹，你拿稳了。”刘刚那模样，丝毫没觉着自己有什么问题。 甘棠接过自己的包，假装腼腆地笑笑。她这包里，一半是草药，一半是她用来研制武器的原材料，刘刚能看上才怪。 第164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4 甘棠没忘记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澄冉对她的嘱咐。没有上帝视角，她无法判断哪些人是无辜者，哪些人是npc。这一次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试探，至少在刘刚身上她没有看到这个男人哪里有当npc的潜质。 刘刚和许和裕都没有去叫上他们团队里的第三个人，存着什么样的心思，不可知。 甘棠领着他们往自己的活动区域走，但也十分注意没让他们靠近她的躲藏地，而是在外围找到了可食用的果子。野果的味道不算好，甚至是有些让人难以下咽的，可大颗的果实又的确能够让人饱腹。 吃惯了正常饭菜的人，吃上一个果子就已经有些受不住，无法被满足的口腹之欲，吊着更高的胃口。 甘棠顺手又塞了几个果子到背包里，意思就是，她还会考虑到后面的储备粮。 “带几个回去给柳济。”刘刚说道，“他受了伤，还是需要补充一下体力的。” 甘棠听到“受伤”，格外敏锐地注意了一下许和裕的表情，却见对方依旧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模样，只不过，他还是伸手将果子都接了过去，俨然是要给人“带饭”的节奏。 刘刚环顾四周，继续问道：“妹妹，你叫什么？” “王越，叫我小越就行。”甘棠应声。 “你昨天就在这附近？” “嗯。”甘棠点了点头，想到昨晚上那骇人的动静，她刻意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小声道，“我一个人，不敢走远，附近有一处小山洞，所以我昨天就在这附近转悠。” “还有山洞？在哪里！”刘刚的眼睛亮了。 “就在前面不远。”甘棠迟疑着抬了抬眼眸，“但那个地方很小，顶多就能容纳三个人。” “先带我们去看看，你放心，既然是你找到的地方，我们肯定会给你留下一席之地的。” 要不是因为一直被注视着，甘棠真想撇撇嘴。从见面到现在，刘刚一直都是在用一种薅羊毛的态度对付她，如果不是她真的能够给他们带来实质性的利益和帮助，她决然不相信他会有现在这样好的态度。 至于洞穴，甘棠确实在昨天找到了这么个地方，但考察之后她就放弃了。那个洞穴有开拓过的痕迹，换句话说，之前有人在那里生活过。 这个在洞穴里曾经待过的人现在去了哪里，不得而知，所以为了保险起见，甘棠没有把洞穴当作她的大本营，以免被人逮了个正着。另外一方面，她后来搭建的那处简易庇护所很容易隐藏，相对而言，洞穴则惹眼得多。 如果是像在上个世界里拍综艺一样，只需要找一个落脚的地方，甘棠会选择洞穴，那样能省很多力气；而眼下，她还有生存任务，自然得考虑到隐蔽性等问题。 甘棠走在最前面，刘刚紧随其后，许和裕则走在最后头。 许和裕十分沉默，除了冷嘲热讽外像是说不出人话。一路上，都是刘刚在主动找话题和甘棠搭讪。 “小越，你昨天在这附近还有没有发现其他人？” “没发现有别人，不过……” “不过什么？” “好像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啊？”刘刚诧异地望向她，“你看到什么了？” “也不是看到的，就是昨天天黑以后，我在山洞里的时候一直听到有奇怪的叫喊声。”甘棠说着，还揉搓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面上带着惶恐不安，“反正挺吓人的。” “你说的叫声，是求救声还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呀，我又没敢出去。” 一问三不知，这便是短期内应对其他人最好的办法。甘棠丝毫没觉得自己搪塞，她就是一个“女高中生”，能懂什么呢？再说了，刘刚不就是因为看她外表好骗，所以才总在她这里想要捞点好处吗？ 但甘棠也注意到了，在提到昨晚的事情时，刘刚像是有些心不在焉，他问出的问题更有意思了，举出的例子直接就是“求救”。大晚上听到人叫喊，就不能是其他情况吗？ 甘棠回想起昨天自己听到的女声，声音是十分尖利的，可含糊不清说过点什么，她则是完全没印象。当时她本就迷糊，加上还有一定距离，所以她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印象并不深刻。 刘刚到底是随口一提，还是说，昨天晚上他们一行三人也发生了点什么呢？ 说话间的功夫，几人就已经走到了甘棠之前找到的洞穴前。与其说是个洞穴，倒不如说就是个洞，入口的地方还大些，但也就一人深，里面的位置一点点大，人几乎要蜷缩着才能进去。 刘刚倒是显得很欣喜，大概是觉得有遮挡的地方总比在外露宿要强。 刘刚沉吟了半晌，招呼着许和裕：“和裕，你和小越在这附近转转，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藏身之处。我去找一下柳济，让他也过来，也好保障我们的安全。” “保障安全”几个字一出，甘棠的思绪再次扩散开来。她还没有见过柳济，而现在已经有了两条与柳济相关的线索，一是有武力值，二是受了伤。鉴于在这样的地方，武力值会是最重要的能力之一，她已经能够想象，在这个三人小团体里，谁会是称王称霸的那一个。 刘刚前脚走，许和裕突然说道：“你多大了？” “我十六。” 许和裕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可他偏偏不再说下去了，倒是弄的甘棠一头雾水。 刘刚说着让许和裕留下跟甘棠在附近转转，许和裕却动也没动，靠在边上的墙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甘棠回想起方才刘刚的表现，看着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个……许哥，你和刘哥他们是怎么遇到的？都落在差不多的地方吗？” “我是昨天晚上遇到他们的，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我可不清楚。” “昨天晚上？”甘棠迅速抓住关键点，立刻提问，“那你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你说的那个声音……倒是有听到……”许和裕的态度变得模棱两可起来，他躲闪的态度已经说明了问题，奈何这人嘴巴还挺严，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第165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5 甘棠有预感，自己继续追问下去，也很难获得想要的答案，索性转了个话题：“对了，听刘哥说，你们另一个同伴受伤了，伤得严重吗？毕竟，这里没有药物，如果受伤了，还挺难处理的。” 许和裕侧了侧身子，抿着唇：“没什么大碍，都是小伤。” 甘棠注意到，许和裕在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有点像是嘲弄。 许和裕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性格甘棠不知道，但她基本可以判断出来，在这个三人群体里，许和裕既看不上刘刚，也看不上柳济。之所以还在一起搭伙，大概纯粹是因为这个地方太危险，不想自己落单，又或者就像她推测的那样，是为了某种程度上获得庇护。 甘棠舔了一下嘴唇，早上出来的时候喝了口水到现在起码也有两个小时了，虽然刚刚吃的果子也有一些水分，可比起身体流失的来说，实在微不足道。 “我想去附近找找有没有水源，你……” “你最好在这里老实待着。”许和裕斜睨了她一眼，“真想动，等他们回来再说。” 甘棠垂眸，方才刘刚分明和许和裕说的是让他们在这附近转转，而现在许和裕的态度则截然相反。 许和裕不想配合刘刚？不像。 既然确认了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和这群人分开，甘棠还是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尽可能地上一个台阶。之前她想一个人单线任务，不敢生火引来注意。如今她身边好歹有三个大男人在，提升一下生活质量总没问题。 材料不够，原地来凑。甘棠在许和裕视线范围内活动，收集了一些干草铺到洞穴里，又在边上找了几根树枝，开始熟络地搭建简易庇护所。没有防水布的情况下，无法做到有效防风、防潮，只能期望在这样的环境下不要遇到下雨天。 等甘棠忙活着寻找麻绳干草再做个生火装备的时候，刘刚带着一个男人回来了。 柳济个头不高，却长相魁梧、身材健硕，看着像是个练家子。但甘棠隐约察觉到柳济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十分放肆，这让她十分不喜。 刘刚一边走，一边回过身：“柳济，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越，这里也是她带我们找过来的。哦，对了，她包里还有一些刚摘的果子，你先吃点补充一下体力，等晚些时候我们再做打算，怎么样？” 刘刚对柳济和许和裕的态度表面上一视同仁，都挺和善，可他对着柳济说话时，常常留有一些余地，可见在这个团队里，柳济处于食物链顶端。 柳济捏着巴掌大的果子仿佛若有所思，往边上一站就开始啃了起来，倒是比甘棠想象中的要“好伺候”一些。 同时，甘棠也不忘隐蔽地打量柳济，刘刚说柳济受了伤，但她却没看出柳济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行走无障碍、两只手裸露在外的部分也没有明显伤痕。难不成，是内伤？ 刘刚重新看了眼干草铺过的洞穴，忙不迭又加了些东西进去，看得出来他很忙，那态度十分狗腿，一度让甘棠怀疑他出去一趟是不是换了个芯子。 柳济吃完两个果子之后，“呸”了几声，也不看甘棠和许和裕，直接像招呼保姆一样问刘刚：“你们找了一早上，就找到这几个破果子？” 为了防止殃及池鱼，甘棠特意往后退了一点，免得引火烧身。 不成想，刘刚却直接点了她的名字：“小越对这附近挺熟悉的，一会儿我跟她再出去找找。” 许和裕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也去。” 甘棠左看看、右望望，明确了一件事：无论是刘刚还是许和裕，虽然嘴上说着被柳济照拂，也没有要脱离这个团队的意思，可他们二人谁都不想留下和柳济独处。 柳济摆了摆手，一副随他们去的样子，二话不说就往洞穴里一躺。 那小洞穴紧巴巴的情况下倒是能容纳下两三个人，偏偏柳济直接就是大手大脚往里头占位置，他那姿态，哪是要和人共享洞穴的意思？ 甘棠撇了撇嘴，得，合着刘刚之前给她的承诺全是屁话。好在这不是她真正的藏身之处，不然她还真是丢了夫人又折兵。 柳济看刘刚没有要追究的意思，笑着谄媚：“那我们先去找吃的了，你先休息。” 甘棠挑了挑眉，与许和裕一同跟着刘刚离开了洞穴所在的位置。 约是走出去两百多米，刘刚又恢复了那副极有人情味的模样，开导着：“小越啊，柳济是我们的护身符，他舒服了，我们才能安全。你懂我的意思吧？” 甘棠扯了扯嘴角，小声怼了一句：“吃的是我找的，洞穴也是我找的。”言下之意，无论柳济是什么情况，她自己一个人昨天一天下来，处境并不算特别差。 “这里环境恶劣，如果出现野兽，你也能对付？”刘刚看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话里话外却是甘棠占了大便宜，“换句话说，我们直接抢了你的东西，你又能怎么样呢？” 甘棠忍住嗤笑的冲动，低着头继续伪装怯懦，好似根本不敢反驳，心里却忍不住嘀咕，从见面到现在，他们的行为便是一再索取，根本没有过付出哦。要不是不想节外生枝，她立马尥蹶子走人了。 刘刚说了半晌，身边两个人都没有给他回应，他也没有觉得尴尬，兀自开启了洗脑式循环： “柳济那个人看着不太好相处，可有事的时候他真能上啊，你看我们三个，要是真遇上什么危险了，谁能扛事？对不对？” “别怪我说话难听，就你们这小身板，万一真遇到危险了，跑都跑不掉，还不是要指望别人保护你们吗？” “哥是过来人，听哥一句劝，能用低头解决的事情，那都不叫事儿。大家都是各取所需，该忍的时候就忍嘛。” 甘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过了五分钟，见刘刚领的路越来越奇怪，忍不住开口：“刘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第166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6 刘刚脚步一顿，表情严肃得很：“你看看你，怎么一点话都听不进去？柳济刚刚不是说了吗？那些果子不顶饱，我们还是得找点吃的。” 甘棠的无语已经到了一定程度，笑了笑：“哦，刘哥，你可真有本事，知道食物在哪个方向。” 刘刚不是没听出她的阴阳怪气，转念一想她能认出可食用的果子，关键时候还能有点别的作用，便试图转移话题，一如既往放低姿态：“小越呀，你少给我戴高帽，我要是真能知道哪里有吃的，也不至于今天早上遇到你的时候才吃第一顿嘛。” 听着态度倒是诚恳，实际上，刘刚只是把帽子换了个方向给甘棠戴上。 甘棠轻扯了一下嘴角，漫不经心道：“再往这边走，马上就要到早上我们遇到的地方了。这一路走过来都没见到什么能吃的，往前能有？” 刘刚一愣：“你能分辨方向？” “很难吗？”甘棠反问道。 如果现在是在雪地里，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甘棠也没有信心能够辨别东南西北，但这种野外环境里，树木的种类、方向都有所不同，还有很多其他东西做对照。于她而言，就是通过记忆力辨别细微差别，并在脑内形成一幅属于她自己的地图。 刘刚的眼睛里再次透露出喜悦来：“你来带路，我们往别的方向走走。哎呀，小越，你有这本事，你怎么不早说。” 刘刚话音落下，许和裕的嗤笑声便从后方传了过来。不过，当着刘刚的面，他倒是没再讲些难听话出来。 换了领头人之后，甘棠就开始专心致志探索昨天未发掘的地方了。昨天来时，她想尽可能苟着，所以没有花时间往外去走，而今她已经碰到了人，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反倒可以大展身手。 以洞穴所在的位置为中心，甘棠开始在外围进行扩展，默默记下了部分草药所在的方位，一路上还带着其他人找到了其他种类的果子，并挖到了一些野菜，口感更佳。 在甘棠挖野菜的时候，许和裕皱着眉头站在后面一动不动：“你确定这个能吃？” “能吃，我吃过，挺香的。”甘棠应道。 “你会的东西还真多。”许和裕说话时，又笑了一声，一时间让人听不出他到底是在夸奖还是讽刺。 甘棠不太喜欢许和裕说话时的调调，他的姿态谈不上高高在上，但或多或少带着优越感，也不知道他在优越个什么劲。 甘棠头也不抬：“我老家是乡下的，以前跟着爷爷奶奶住的时候，没少在山里跑。”由于她现在展现出的能力大多数都能挂在这个借口下面，她给自己造人设时，便更理直气壮了。 找到野菜没多久，甘棠就注意到身边的藤蔓多了起来，果断否决了刘刚要往回走的提议，半句话都不愿多说继续闷头往前走。 此时已经距离他们原先的洞穴位置走出去了快一个小时，加上甘棠在路上不停变换方向，现在就算是刘刚自己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甘棠身上的背包早就丢给了刘刚，刘刚又甩给了许和裕，许和裕从接过包开始，脸上的不耐烦就没有掩饰过。 “小越，别再往深处走了，这里什么都没有，还不如早点回去。” “谁说没有？”甘棠伸手，扯过攀附在树上的藤蔓，拧下一段来，又将表皮扯开，立刻便有水从藤蔓上滴了下来。 “这是……” “藤蔓里有水，也可以在附近看看有没有水源。如果没有，就把这些藤蔓处理了带回去。” 听到有水，刘刚又变得积极起来，铆足了劲开始干活。 甘棠瞥了一眼许和裕，许和裕已经在她说完话以后自顾自地在旁边用同样的方法取水，张大了嘴巴就等着那藤蔓里的水落入口中。 不管怎么说，这个团队里的男人，没用、自私，这些属性倒是挺一致的。 由着他们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甘棠认真在附近寻找踪迹。她没说的是，刚刚她观察到附近有动物出没的痕迹，被压过的灌木时间很短，脚印很小、体型不大，可以排除是他们打不过的大型动物。 动物通常会在早晨饮水，根据动物的行踪方向可以来定位水源。退一万步说，这附近即便没有水源，能打个野味吃点肉也是好的。 甘棠往别处走时，刘刚步步紧跟，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她甩开。 甘棠没功夫去理会刘刚那点小心思，在跟随着动物足迹一路寻找了有一会儿，她隐约听到了有流水声，忍不住快步小跑起来，还真被她找到了一条小溪流。 “有水！” 甘棠只听耳边刘刚轻呼了一声，随后便觉得好似有一阵风从身边略过，再定睛一看，刘刚像是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移动着，并在到达溪水边上时，想也不想就跪趴了下来，恨不得一头扎进水里。 许和裕比刘刚矜持一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慢了一步到水边，半跪着俯下身，将背包放在旁边后，用双手捧着水就往嘴巴里灌。 甘棠不慌不忙地上前，野外的水源有很多问题，最好还是煮沸了食用。可现在就这样的条件，纵然她想要努力改善，也还是不太能如意。 甘棠漫步走到溪边，特地选了刘刚、许和裕上游的位置取水。她心中不禁想着，要不是因为王越包里给她留了点东西，她的样子不见得会比这二人要好。 解决了口渴的问题，看他们还在埋头苦喝，甘棠不禁提醒道：“现在我们没有容器，这水怎么带回去？” 刘刚感觉背上发凉，想了想才道：“我们在附近看看吧，有没有大一点的叶子，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嗯。”甘棠应了一声，索性往旁边一坐，“我累了，你们找吧。” 刘刚下意识地想要使唤她，见她垂着脑袋在捶腿，又念着是她带他们来的这个地方，只好把到嘴边的怨念都咽了回去。他没有把握能从这里走回洞穴，更没把握再从洞穴来这里，所以嘛，这“忍字诀”就只能他自己受着了。 第167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7 坐在原地的甘棠正盘算着，上次拍综艺的时候是因为可以提前准备，像锡纸、锅之类的硬件设备能够解决不少麻烦事。但如果这岛上的人都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除非这里有正在用这些道具的人，否则几乎不可能有人会带着这些东西上岛。 一天两天喝生水倒也罢了，问题在于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在这里逗留多久，出于身体健康方面的考量，容器问题必须要解决。 甘棠想起，澄冉的提醒里有说过，不要靠近房屋，她原本是打算遵守这一原则的，在她的设想里，她会尽量保持单人求生状态。不过，现在既然遇上了刘刚他们这群人，而且这一行人里还有柳济这么一个“武力值”比较高的，是不是就可以先去探索一番了？别的可以不拿，她得去看看有没有锅碗瓢盆之类的，方便她后续在野外生存。 刘刚和许和裕指望不上甘棠，硬着头皮在附近用树叶子搞了个自以为能用得上的容器，折腾了半天都没能把水盛出来。 甘棠干看着，没有其他动作，旁人待她好，她自会回馈，遇到这么些个瘪犊子的玩意儿，她吃肉的时候让他们喝点汤就不错了，实在没法子再多照应半点。 许和裕看刘刚还要再尝试，忍不住说道：“要不还是回去让柳哥自己来一趟吧，这也不是我们不想给他带水啊。” 刘刚就等着这个台阶呢，讨好地看向甘棠：“小越，怕是一会儿还要麻烦你再来一趟了。” 甘棠瞥了他一眼：“那你们做饭？” “当然。” “你们会生火？” 刘刚愣了愣，又笑道：“你可以生完火再带柳哥过来。” 甘棠看了一眼许和裕，他没有半点要帮她解围的意思，她索性放弃，直接应下。说实话，她确实也有意要试探一下柳济是什么情况，许和裕在柳济面前的害怕不像作伪，可许和裕又不像是有伤，他们应该没有直接动过手。因此，他们昨天共同经历过什么，就变得耐人寻味了。 一行三人回到洞穴时，柳济正在假寐，听到有动静，懒洋洋地探出头来，语气生硬：“怎么去了那么久？快饿死老子了。” 刘刚赶紧接过许和裕手里的背包，拿出一些新摘的果子来：“哥，你先吃点垫垫肚子，我们还找到了一些野菜，等会儿能吃上热乎的。” 甘棠斜睨了他一眼，险些笑出声来。“我们找到”？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柳济进皱着眉头看着那几个果子，俨然是一副不想吃下去的样子，然而，饥饿感是真实的，容不得他再挑三拣四。他一边啃着小野果，一边咋舌：“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做吃的啊。” 刘刚手忙脚乱，连忙给甘棠使了个眼色。甘棠不慌不忙，野外生火这一套她已经有了经验，即便这次的工具不怎么齐全，生火对她来说依然算不上难事。 干草里隐约冒出一点火星子时，甘棠就趁着其他人都不注意，让火势燃了起来。她把背包里的野菜取出，淡然道：“可以去找一块薄一点的石头做锅，你们注意着点，别让火熄了。” “那你呢？” “你不是说，回来以后让我带柳哥去找水源吗？” 柳济在背后听得一清二楚，厉声问道：“你们找到水了？” 没等刘刚邀功，甘棠笑了笑，应道：“是呀，附近有一条溪水，走过去大概十几二十分钟的路程，不远的。刘哥说他记不住路，后面也找不到，所以特地让我陪您过去。” 光靠那点野果，还不足以补充身体的水分。从昨天开始就处于缺水状态的柳济再也等不及，吆喝上甘棠就准备去喝水。 甘棠不多做声，闷头在前面带路，柳济时不时在后面嘟囔，不是骂这破地方，就是骂他们几个不顶用。 甘棠深刻怀疑，柳济是不是有躁郁症，怎么能够把所有的事情都怪罪到其他人身上。 不过，也许是因为甘棠始终没有回应，柳济渐渐也就失去了兴趣，开始变得沉默起来。 到溪水边上时，柳济一如刘刚、许和裕那样，迫不及待地就要把头按进溪水里。为了方便，他还把袖子给撸了起来。 直到柳济露出满是肌肉的小臂，甘棠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臂上有几条血痕。血痕是已经结痂了的，在他的右臂上格外显眼。 这不会就是刘刚说的受伤吧？ 甘棠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靠近柳济身侧，确认那是新伤，这才说道：“柳哥，你这手臂上……” 柳济从水里抬起头来，抹了一把脸，假装不在意地放下袖子：“哦，这个啊，昨天走路的时候被树枝刮到了，不严重。” “那您消过毒了吗？毕竟这荒郊野岭的，还不知道沾着多少细菌。” “哪有那么多穷讲究。”柳济微微蹙眉，显然没有要把这伤放在心上的意思。 这态度，十分耐人寻味。 刘刚话里话外都在表示柳济因为保护他们而受了伤，所以这个团队里所有人都要为柳济付出。 可现在看看柳济的样子，哪里是需要别人照顾的，他压根也没把自己手上的伤当回事儿吧。 另一方面，柳济说自己手上的伤是树枝划过留下的痕迹。甘棠十分确信，这是谎话，那几条印子明显是指甲抓过留下的痕迹。 因此可知：1、柳济昨天的确和人发生过争执，但为什么要隐瞒伤痕的来源？2、刘刚嘴里在夸大事实，可他与许和裕对柳济的恐惧是真实的。 等柳济喝完水、洗漱结束，二人运气很好地遇到了野兔。 甘棠还没反应过来，柳济已经逮住了兔子，而且把兔子摔死在了石头上，血溅当场的瞬间，她忍不住感到手脚颤抖。 柳济的动作从头到尾都很突然，即便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逮住那只兔子，并将它作为今天的晚饭；即便他不出手，她也会想办法去给自己改善伙食。只不过，柳济在摔死兔子的那一瞬间，嘴角还牵扯起一些让人看不分明的笑意，仿佛嗜血是他的本能。 第168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8 “这兔子能处理吗？” “能的，我们在这里处理完再回去。” 甘棠低着头，拎着兔子到一边剥皮、去除内脏。 柳济一开始还饶有兴致地在旁边等候，还没等甘棠全部处理完，他就开始了来回踱步，显得十分不耐烦的样子，逼得甘棠加快手中速度。 提着兔子回去的时候，刘刚、许和裕已经处理好了野菜，别看他们采摘的时候菜看着挺多，翻炒煮熟后就不剩下几口了。 刘刚还弄了几根细长的树枝当筷子，一见到柳济，便切换了熟悉的谄媚模式，全方面标榜着自己为柳济做出额度贡献。 柳济随手夹了一块菜，“呸”到了一旁：“这做的什么玩意儿。” 顿感马屁拍到了马屁股上，刘刚脸色讪讪：“哥，小越说这菜能吃，我们也没找到其他合适的。” 甘棠抬眸不经意翻了个白眼，刘刚这人可真有意思，找到了菜就是他的功劳，找到的菜不好吃就是她的问题。哪儿来那么大的脸说这种话？ 柳济眉头紧皱，却难得没有骂骂咧咧，回头招呼了一声：“去把肉处理了。” 柳济人高马大挡在前面，直到他侧开身子，刘刚和许和裕这才看到了甘棠手上还拎着一只已经被剥了皮的小动物。 兔子不算是常见的肉食，即便是常见的肉食，大多数不下厨的人也只见过它们在饭桌上的样子。 看到血淋淋的肉，许和裕脸色都变了，一个没忍住直接反身过去开始干呕。刘刚大概是想着自己好歹能吃上肉了，拼命吞咽着，目光却不自觉地朝着一侧偏移，像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减少一会儿吃肉时的恶心感。 甘棠看到他们俩这个样子都忍不住想要唾弃一番，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只能拖后腿。啧，不过柳济这个人身上还有点秘密没被挖出来，她还得见机行事，看看他手上那个伤到底是怎么形成的。要是这群人威胁不大，她还得想办法金蝉脱壳才好。 刘刚作势要帮忙处理肉食，一边讨好地端上了炒熟的绿叶菜：“柳济，这个还热乎的，你看……” “你们吃吧，我吃肉就行了。”柳济摆了摆手，十分不耐烦。 刘刚闻言，面色讪讪，一时间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那等会儿吃肉到底还有没有他的份。 甘棠三下五除二找了根树枝把兔子串好，就坐在火堆边上烤着，没有任何调料的情况下顶天了就是能把肉烤熟。 刘刚和许和裕大概是预料到一会儿都要仰仗着柳济的脸色行事，不一定能捞到一口，便在一旁眼巴巴地瞧着，配上那绿叶菜，真正做到了“望肉止饿”。 等甘棠把肉都烤熟，柳济二话不说就要开啃。 甘棠适时出声：“柳哥，这肉能不能分点出来？大家每天的运动量都很大。” 柳济斜睨了她一眼：“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甘棠扯了扯嘴角，“大家都辛苦了，您觉得呢？” 刘刚和许和裕不吭声，甚至有要往后退几步的趋势。 柳济瞥了一眼那两个没出息的，显然已经知道他们是什么德性：“你们要吃？” “不不不，当然是柳哥你先吃。”刘刚说完，用手肘撞了一下许和裕。 许和裕是有些不服气的，但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你看，他们可不想吃。”柳济说着，从边上撕下来一块兔腿往甘棠面前一递，“吃的能堵上你的嘴吧？” 甘棠只是试探性开口，已经做好了柳济一毛不拔的准备，没想到还有了意外之喜。眼看着刘刚和许和裕的眼神一亮，她赶紧咬上一口肉，含糊不清道：“谢谢柳哥。” 柳济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表面上，男性比女性在这样的环境里要更容易生存一些。可实际上，他们这个团队里，甘棠能认植物、能生火，单这两点就可以秒杀一大批没有自理能力亦或者说是习惯了现代科技的人。 柳济很多时候喜欢用蛮力解决问题，却也清楚他需要找什么样的人来互补。 甘棠没离开柳济身边，就站在他身侧把兔腿啃得干干净净。她但凡是离开一点，都怕那两个没出息的上来把她的肉给抢了。 和这三位在一起，半天过得十分充实，就是在自由度上面差了一点。 等着下午柳济又开始要半睡不睡的，甘棠果断起身，和刘刚说自己再出去找点吃的。 午后太阳很暖，照得人昏昏欲睡，刘刚知道甘棠认路的本事，不想再跟着多出去跑一趟，摆了摆手让她自己看着办。 出乎意料的是，许和裕主动背上了包，跟上了甘棠的脚步，说是和她一起去。 甘棠没有特定的路线规划，她直接奔着小溪的方向去。有水的附近最方便找到动物，而且，也方便找到一些果实、野菜。中午那一顿真不算是吃得有多好，他们现在每天的运动量还不小，没一会儿就饿了。 许和裕一改最开始见到甘棠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态度，脾气显得温顺了许多。 “你和柳济是在这里找到的兔子？” “嗯，兔子是他摔死的。” “你出来，是想再找点动物吧？” “那都是要撞大运的事，你不会想着，跟我出来一趟能吃肉吧？” “问问而已。”许和裕话风一转，“你别太相信柳济。” “嗯？”甘棠一听这话，立刻意识到里面有故事。先前许和裕也有一次在说到柳济时欲言又止，她当时就上了心，现在被许和裕自己提起，她觉得，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心中百转千回，她淡淡应声：“刘哥不是说了吗？我们都要仰仗着柳哥的本事，这荒郊野外的，总要有个能扛事的人。不相信他，难道我还要相信你？” “你……你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许和裕有些愤愤。 “你突然来上这么一句，也不和我说理由，那我怎么判断你值不值得我信任？”甘棠撇了撇嘴。 第169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9 就在许和裕还在犹豫着要说点什么的时候，甘棠一个箭步上前，手已经伸到了溪水里。 许和裕懵了，急忙跟上，低头一看甘棠手里还抓着一只乌龟。 “运气真不错。”甘棠笑了笑，“看来晚上能喝点乌龟汤了。” 许和裕眉头紧皱，心底有个声音在嘶吼，眼见着甘棠准备把乌龟拴起来带回去，他连忙说道：“现在就你和我两个人，就算我们在外面打野食，他们也不会知道的。” 甘棠抬了抬眸子，自然知道许和裕的意思。这乌龟拿回去，就会和中午的兔子是一个结局——大部分都落入柳济的肚子里。 甘棠这个厨子倒是能沾到点光，但其他人连口汤都落不着。 “别闹了，刘哥再三说了，柳哥为了保护你们还受了伤，给他补补怎么……” “补个屁！”许和裕暴怒着骂出了声，又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太激烈，连忙压低了声音，警告道，“王越，柳济就是个疯子，他会杀人！” 甘棠的瞳孔瞬间放大，磕磕绊绊道：“什……什么杀人……许和裕，你别说什么可怕的事情好不好。” 刻意放软的声音里仿佛蕴藏着恐惧，倒是很符合女学生的身份。 许和裕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要寻求认同，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刘刚一直在骗你，什么保护我们才受的伤，呸！你不是说你昨天晚上听到有奇怪的声音吗？我昨天晚上也听到了。我就是被那个声音吸引过去，亲眼看到了柳济杀死了那个女人。我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争执，我想逃的时候被刘刚发现了，刘刚跟我说，是因为那个女人有问题。呵，一个女人，在野外，要对两个大男人动手？你听听，你觉得这像话吗？要我说，铁定是柳济和刘刚那两个王八蛋心思不纯想要做点什么，那个女人反抗了，才被柳济一怒之下杀掉的。” 甘棠对于许和裕推测下的故事没有兴趣，但他提供的信息很重要，至少解答了她的几个疑问： 1、许和裕是真的害怕柳济，所以才会呈现出矛盾感。 2、刘刚是真的狗腿子，明明知道发生的一切，却还是帮柳济打掩护。换个思路来看，或许，正是因为目睹了柳济杀人的事件，所以刘刚才对柳济越发“死心塌地”。 3、柳济手上的伤的确是抓痕，应该是昨天晚上与他发生摩擦的女人所为。 甘棠装作惊魂未定的样子，一屁股坐到边上的大石块上，小声呢喃：“那……那个女人……真的死了吗？” “死了，死得透透的。刘刚最后还补了一砖头，结结实实打在那女人头上的。” “尸体呢？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扔在那里就没管了。”许和裕抓了抓头发，显得十分烦躁，“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没听明白？别跟着他们屁股后头团团转了。你看，你和我，我们两个人也可以组成一个队伍。你找吃的，我可以保护你，我身手也不差。遇到柳济那样的变态我没办法，可要是遇见了刘刚这样的怂货，我还是能打一打的。” 甘棠挑了挑眉，好家伙，合着许和裕这次出来是为了撬墙角的。也是，许和裕一开始就和刘刚、柳济不是一路人，又是迫于威胁才和他们走在一起的，现在是逃跑的好机会。 如果是许和裕一个人，他或许还会担心后面的生存问题，可这几次吃的、喝的，哪一个不是甘棠找的呢？其他人能看到甘棠的价值所在，许和裕当然也可以。 甘棠故作犹犹豫豫，沉声道：“你说的是有几分道理，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拿这事来骗你干什么？” “你要是真不想骗我，刚开始遇到的时候……哦，那时候刘刚在。就算不是那个时候，我们两个人在洞穴边上那会儿，你就可以告诉我这些。” 许和裕青筋暴起，死咬着牙根想要为自己开脱，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好的借口。 难道他要说，他一开始想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难道他要说，他担心之后柳济又要发疯杀人，所以想找个比自己更弱的来当垫背？ 难道他要说，他就是忍受不了这些疯子，却又害怕他们报复，所以才一直保持沉默？ 无论哪一句话说出口，都显得他也不是个东西。许和裕这个年纪正是要面子的时候，做什么都要给自己找好理由，却又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情上，他的怯懦、狂妄全都站不住脚跟，倒是他的自私是一眼就能望到底的。 甘棠见他久久不说话，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又再次开口：“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证据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上哪儿给你找证据？”许和裕倒吸一口冷气，总不能让他自己送上去被柳济打一顿吧？ “怎么会没有呢？你不是说他杀了人吗？” “你是说……” “那个女人的尸体，应该还在原地吧。”甘棠神情严肃，半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情况，许和裕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直接窜上了脑门。他当时耳畔一直都是女人的尖叫声、求救声，女人后来被柳济捂住了嘴巴，发出的声音都含糊不清，可他昨天晚上确实因为这件事情连眼睛都不敢闭上。只要进入黑暗状态，他仿佛就会被直接拉回那个场景里，哪怕现在青天白日的，他想起那一幕都觉得心在颤抖。 许和裕咽了咽口水，再三确认道：“你要去看尸体？” 甘棠点点头：“这是唯一能证明你说的，是不是事实的，唯一办法。” 纵然许和裕不是很想搭茬，但要是现在转头回去和柳济他们会合，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要被卷入到团体的食物链底端。另一方面……许和裕仔细端详着甘棠，他自己是一个没有多少底线可言的人，所以自然而然会用一些恶劣的思维去揣测其他人。他无法确保甘棠回去后会不会为了和柳济打好关系而把他试图撬墙角的事情给供出来。尽管他没有成功，却说不准柳济会不会动怒，到那时候，他就更加无法控制事情的走向了。 第170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10 许和裕纠结了，却也没有纠结太久：“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找昨天的地方，不过，我的方向感不是很好，我不确定能找到地方。” 有许和裕这句话就够了，甘棠凭借超绝的记忆力，先是把人带到了早上他们相遇的地方，再让许和裕领路。 其实因为方向感不是很好的缘故，之前刘刚、许和裕即便是出来走动，也都会在附近，所以很容易就摸索到了他们昨天歇脚的地方。困难的是，要找到昨天晚上许和裕遇到柳济、刘刚的那个位置，当时是大半夜，本来就漆黑一片，许和裕又是被女人的尖叫声吸引过去的，在没有任何指引的情况下，属实是有点为难他。 甘棠根据附近的足迹情况和枝叶破坏程度，大概找到了几条可能有人行进过的方向。 奇怪的是…… 许和裕见甘棠蹲在一处久久没有走动，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甘棠神色复杂，一手扶着边上的树干站起身，一边打探道：“昨天你还有没有遇到其他人？” “哪来的其他人。”许和裕苦笑着，“要是有，他们能放过？” 也是，按照柳济那大爷的样子、刘刚那pua的支配态度，但凡遇到了其他人，他们都会恩威并施，将人忽悠过来再说。 不过，这里留下的痕迹怎么都不像是几个人，倒像是十几个人。 许和裕对这些不敏感，就像他觉得这一片树林都长一个样。 甘棠仔细观察着附近的痕迹，如果不是柳济他们原本的队伍，那就说明在他们今天离开之后，还有人来过。她余光一瞥，见到边缘的杂草上好像有什么深褐色的痕迹，再次蹲下凑近一看，像是什么东西沾染上去的。 甘棠微微蹙眉，用手轻轻捻过痕迹所在的位置，上面已经干涸，说明有段时间了。她朝着四周又望了望，还见到了类似的痕迹，心头一凛，便准备随着痕迹所在的方向找过去。 许和裕正在原地判断着昨天晚上他和其他人相遇的方位，就瞧见甘棠已经要离开，忍不住在背后喊她：“王越，去哪儿？” 甘棠愣了愣，心中盘算着，到底要押宝许和裕，还是按照手头的线索找下去。只纠结了片刻，她果断决定听从自己内心的想法：“走这边。” 许和裕心下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反驳。毕竟，让他找昨天的路，他多半是找不到的，这个时候甘棠发了话，相当于给他免责，他何乐而不为？至于要去哪儿，关他什么事，又不是他带的路。 甘棠一路耐心查找痕迹留下的线索，走了几分钟，终于在一处被沾染的野花上确认，那痕迹是血液。柳济手上的伤痕还不足以留下这些血痕，这再次印证了她的猜测——除了柳济、刘刚，还有其他人在附近逗留过。 甘棠的脚步顿时快了起来，许和裕兜兜转转间，被脚下的树枝绊了一下险些摔着。一声“唉哟”过后，他扶住旁边的树干，正想骂两句，忽然瞧见了地上有一块深陷下去的痕迹，连忙喊道：“王越，对，就是这里！” 甘棠闻言，回眸看了他一眼：“怎么说？” “我昨天晚上就是踩到了坑里，才会被发现的。” 甘棠观察了一下，许和裕说的那个坑其实很难作为标记物，所以……许和裕的信誓旦旦本质就是一个笑话。 甘棠面色复杂，索性不再说话。虽然她不想打击许和裕的积极性，但她也不想睁着眼睛说瞎话。 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前进，甘棠很快找到了一处不太寻常的地方。 这里的血迹很多，而且十分明显能够看得出来，应该是有人在这儿打斗过。边上有布条刮蹭在上面还没有拿下来，看布料的材质和颜色像是女装。 就连许和裕也在这个时候发现他好像是回到了昨天晚上的地方，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席卷全身，让他忍不住狠狠咽了一下口水。 “不……不对劲……” “嗯？”甘棠已经走到了血迹最深的地方，蹲下来查看情况。 “那个女人……昨天……死……死了……”许和裕后知后觉，想要往后倒退的时候，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尸体不见了？不见了！” 许和裕的尖叫声响彻了这片林子，甘棠忍不住呵斥道：“闭嘴！” 许和裕一瞬间瞪大了双眼，甘棠身上的气势根本不像是个学生，他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嘴巴还张着，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甘棠能够确认，许和裕说的情况大差不差，但让人疑惑的点他也提了出来。即便那个女人真的因为刘刚的疏忽逃过一劫，按照她受伤的严重程度，也绝不可能自己离开这里。 除非…… 想到刚才他们经过的地方有不少人经过的痕迹，甘棠倒是觉得，那女人说不定运气好，遇上了另外一支队伍。 许和裕见甘棠久久不说话，扒着树干也不敢吭声，直到见她起身，他才开口：“我们……我们现在去哪儿？” 甘棠斜睨了他一眼：“回去找他们。” “什么？你还要回去？”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脱离？” 从始至终，甘棠只是想搞清楚他们上岛后遇到了什么情况而已。现在大差不差，知道这几个人没一个好东西，那她就更没有坑他们的心理负担了。 许和裕心知自己被甘棠摆了一道，现在却无可奈何。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她展现出了超强的方向感和生存能力，他是决然不会生出要离开柳济和刘刚的想法的，哪怕他们很可怕，竟然连杀人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可在这样的地方，没有同伴风险更高。 因着甘棠已经准备原路返回，许和裕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她后面回去。他心中忐忑得很，生怕她会把他卖了，但转念一想，这次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出去的，而且她也有意打探他们昨晚发生的事情，所以，也不能全然都怪到他身上来吧？ 怀着侥幸心理，他们回到了洞穴附近。 第171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11 柳济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像是有些起床气地样子，刘刚则是用熟悉的语调开始端起了架子，看到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只带了点菜叶子，还叨叨着“又吃这些”。 甘棠原本没打算搭理这种神经质的行为，哪知道刘刚直接贴脸开大，对着她采集的菜和果子挑挑拣拣：“就这些……也不知道两个人出去干什么了。” 刘刚的话不好听，换做今天早上的时候甘棠还会忍耐一番，可现在弄清楚了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她也不愿给他好脸色：“没想到刘哥这么心善呢，我们都不够吃，您不愿意吃，就是为了给我们省点口粮吧？多谢了。” “你……” 甘棠余光瞥见柳济因为她这话侧目望过来，心下想着，他们好歹是之前就在一起行动了，而且在上岛之前无论大家各自是什么身份，到了岛上都会被展现出不同的一面来，他们共同经历了杀人事件后，在情感上势必会达成某一种别人无法参与的屏障。 于是，甘棠又顺着这个话口找补了一句：“我们又不是柳哥，运气那么好，还那么有能力，能够找到果腹的东西。唉，刘哥，不是我说，你在我们中间也算是经验丰富，怎么就没带点吃的回来呢？” 这一手上眼药让刘刚直接下意识看向柳济，生怕柳济会因为这件事情记恨自己。 刘刚眼底无法掩饰的，是对柳济的恐惧。如此一来，甘棠反倒更加安心了，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坚不可摧嘛。 “好了，都别吵了，今天晚上随便糊弄两口，等明天再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吃的。”柳济一发话，刘刚自然而然地噤声，不敢再多言。 柳济当然能堂而皇之地表示今天晚上随便糊弄，毕竟他一个人就吃了几乎一整只兔子，比其他人的体力恢复得更好。 趁着几人在处理野菜，甘棠帮他们生好火以后就借着“我记性好，趁天没黑再去附近看看”为由回到了自己藏匿食物的地方。因着临走时，她注意到许和裕可能是担心她独自逃跑，目光始终在落在她身上，所以还格外警惕，在外围多兜了两圈。 水喝了两口，把早上剩下的半包面包吃完，甘棠把东西藏好后才往回走。给自己开个小灶，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就像刘刚挽留她时说的那样，这破地方，能遇到个人都不错了，大家既然遇到了，自然是要团结一致的。即便这是表面上的说法，在前期的求生中，团队形式依然是最重要的方式。按道理说，在这个阶段，还不存在什么为了资源争夺而夺命，柳济却动了手，这一点最值得怀疑。 回到洞穴附近时，几个人很利索地已经做完了饭并吃完了，那真是一点都不带留的。甘棠想到他们会自私，没想到他们能这么自私，果断又另起炉灶给自己单独做了一些菜，也没等他们开口就炫完了。 刘刚见甘棠没有呛声要洞穴的位置，一开始还很乐呵，且没有要管她的意思，后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绕到甘棠身边说“离太远不安全，你就近休息”。 甘棠应下了，在观望后发现刘刚和许和裕都离开洞穴好一段距离，她便也跟着换了位置，找了个隐蔽又挡风的灌木丛躺下，把外套脱下来以后还找了两片比较大的叶子盖在身上，并在心中暗自祈祷今天晚上可别下雨。 …… “甘棠。” “澄冉部长？”甘棠听到声音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她的任务没有结束，这是梦境，就像曾经她在任务过程中，言情部其他人想尽办法介入对她进行提醒一样。 任务执行过程中一般不会有这个过程，甘棠也知道澄冉之前答应了行安会全程监测这一次的任务，只不过，现在还是她进入任务的第二天，主线剧情都没摸到呢，就有新的注意事项了吗？ 因为这次心愿单比较特殊，甘棠进入书中世界前，澄冉和她确认过大致的思路和方向，这样也方便她在监测过程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没想到，你今天就会遇到其他人。”澄冉直截了当地开口，“你本来是有机会离开他们几个人的，为什么没走？” “在他们三个人身上，我暂时没有看到威胁性。我想着，拿他们三个做鱼饵去钓一下背后的人，而且，他们几个在，去找现成的庇护所也能更方便。” 澄冉没有劝甘棠改变计划，而是直接应下：“好，我们研究了原书中男主行走过的路线，虽然不包含全岛的地图，但也应该至少有70%的完成度，你记一下。” 澄冉这是雪中送炭了，甘棠松了口气，如果让她带着这个小团体出去找建筑，且不说他们会不会配合吧，往什么方向去也是未知数。地图在手，能走很多冤枉路，她只要适当引导，想要正常住房子应该不难。 甘棠一边背地图，一边头也不抬地继续打探消息：“刘刚、柳济、许和裕这三个人，在原书中出现过吗？” “柳济出现过。”澄冉微微蹙眉，“原书里，他在找不到食物的情况下和男主相遇，但很快他就因为有暴力倾向被男主赶出了队伍。” 暴力倾向？甘棠回想了一下柳济的情况，感觉这个标签在他身上还是挺贴切的。 不！不对！ “澄冉部长怎么会对柳济这个角色有印象？”如果只是一个炮灰，在整本书里的占比应该不大才对，而且甘棠根据澄冉的叙述，感觉柳济这种剧情应该是被一笔带过的。 “之前为了研究这本书的情况，把所有角色和基本情况都统计了。”澄冉说到这里，显然也很头疼，他们对于普通的心愿单不用做到这个程度，这次是因为她要写检讨和报告书，不得不把原书都研究透彻。 甘棠微微颔首：“我还想麻烦您帮个忙。” “嗯？” “找一下原着里男主和柳济相遇时的片段，等明天给我看一下可以吗？” “好。”尽管澄冉并不十分确认甘棠要这个片段的内容是做什么用，却还是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下来。大家都是在为了完成心愿单而努力，能配合的，她这个悬疑部部长自然是会倾尽全力。 第172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12 甘棠把地图背了大半，尤其是标注的四个房屋处于什么位置、附近有什么标志物，她都格外关注。目前她探索的地方还太小，要对应地图里的方位很难，所以她尽可能地要寻找参考。 没想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尖叫声响了起来，比起前一天甘棠独自一人时听到的，更加让人头皮发麻。 说到底，澄冉来找甘棠并不是做了一个屏障，而是利用梦境，因此当外界出现强干扰时，甘棠自然而然就会被惊醒。 睁开眼睛的甘棠第一时间已经进入了戒备姿势，尽管身体上的疲惫抵挡不住，但她已经做足了警戒，把整个身体趴了下来，并悄无声息地远离之前自己睡下的地方，防止那三个人会摸过来。 “别……啊啊啊……别杀……” 空气中回荡的男声充满了惊惧。 甘棠仔细辨认无果，也许是因为被惊醒的缘故，她还处于迷茫状态，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能想到要隐瞒自己的踪迹已经十分不易。 细碎的声音仍然在响起，甘棠抬眼，试图从林间缝隙判断时间。此时的林子依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黑暗所吞噬，月光勉强能够穿透稀疏的树冠，配上不远处的争斗声，平添了几分阴森。 甘棠勉强苟着身体往声音的源头挪动，昨天柳济杀害其他人的时候她没有动，是因为不知道对手是谁，但今天这么近的情况下，她心底隐约有了猜测。 “救……救……” 处于下风的男人连求救的话都已经说不太清，在这片压抑得令人窒息的黑暗中，甘棠猛然感觉自己脚下踢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嘶……” 一阵倒吸气的声音在脚边响起，甘棠连忙退到三步远的距离，低声询问道：“谁？”她方才，应该是踩到了谁的脚。 “是我。”对方应声，刻意压低的声线难以辨别，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又加上了一句，“我，许和裕。” 甘棠挑了挑眉，许和裕在这里，那么发生争斗的难道是柳济和刘刚？ 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许和裕再次开口：“我真没骗你，柳济又开始发疯了，我们还是趁机快跑吧。” 还没有亲眼见到情况，甘棠心里多了一份犹疑，应了一声，却还是朝着产生争斗的方向挪动过去。 甘棠借着昏暗的月光，耳边听着闷哼声，眼瞧着不远处有一身影站在那里，频频对着地上的人挥拳。 此时，地上的那一位声音已经变得嘶哑且微弱，显然已近强弩之末，就连像刚才那样发出清晰的求救字眼都已经做不到了。 男人似乎还想挣扎，却根本做不到，竟是要被打死的节奏。 刘刚身上有着阿谀奉承、欺软怕硬等等一系列的弱点，甚至还帮着柳济“杀害”了一个无辜的女性，放在往日，这样的人，甘棠不会去救。只不过，眼下她更想弄清楚二人为何会到了拳脚相向的境地。不管怎么说，刘刚对柳济的吹捧和迁就都是肉眼可见的，柳济就算有暴力倾向想找谁撒气，也不应该是找刘刚才对。 甘棠找准时机，从背后推了柳济一把。柳济毫无防备，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啊？柳哥，怎么是你？”甘棠故作惊讶，看着地上满脸是血的刘刚，不禁咽了咽口水。 好家伙，柳济是真的下了死手，看这样子压根就没想让刘刚活。刘刚的状况，在没有医疗设备的支持下，就连甘棠都不敢保证能救活他。 “滚开。”柳济看清是甘棠，竟只是暴喝一声。 甘棠眉头紧蹙，不对，柳济根本不是失去意识的状态，也就是说，他在做什么，他自己心里都知道。他现在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而是他的目标就是刘刚！ 刘刚试图翻身逃跑，他看到有人出现时，眼眸中划过一丝光亮，可见到来人是甘棠时，眼中的希望都已经黯淡了下去。 一个是全身肌肉、力量十足的大块头男人，一个是娇小柔弱、没有武力值的女高中生，任谁看了这样的组合，都会觉得前者会在武力方面占尽优势。 不能求人，便只能求己。奈何刘刚伤势太重，他折腾了半天连翻身都变得吃力，几次都没有成功。 柳济不是没看到这些小动作，只是，他很清楚到了现在的形势下，刘刚做什么都没用，所以他才能够坦然地站在原地。 “柳哥，有事好好说，大家都是一个队伍里的，没必要闹成这样。”甘棠劝着，“您回去好好休息，这里我来收拾，您觉得呢？” 柳济眯了眯眼睛，嗤笑道：“如果有他在，我们就逃不出去。” “什么意思？”甘棠追问着。 “滚开，别让我说第三遍。”柳济不耐烦地摆摆手，“这里没你的事，回去睡觉。” 甘棠见柳济伸手就要将刘刚拖到别处，伸手往柳济眼前挥了一下。黑暗中，没人看见她手中的粉末飞扬了出去。她屏息着，不过片刻的功夫，柳济拖着刘刚还没开始走，就已经倒了下去。 心知许和裕还在附近观望，甘棠故作慌张地喊着：“柳哥？柳哥，你没事吧？” 柳济倒在刘刚身旁的瞬间，刘刚整个身体都僵直了，生怕他是想用这招压死自己。直到柳济面朝大地躺在他边上了，刘刚才终于有了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救……”刘刚刚发出一个字，便咳个不停，嘴角还不断溢出鲜血。 最开始刘刚不断呼救，柳济在打得他不能还手以后，便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发不出声，他这嗓子还火辣辣得疼着。 饶是这个时候甘棠想再打探点什么，凭着刘刚现在的状态都很难有什么成效。 清楚认识到这一点后，甘棠压根不指望刘刚再说点什么了，她蹲在他身侧，似是对他的状况十分忧虑，轻声细语，满是蛊惑性地说道：“刘哥，我知道你现在说话困难。这样吧，我问，如果我说的对你就眨一下眼睛，说的不对，你就眨两下，如果不知道，你就不眨眼睛。好不好？” 第173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13 刘刚如今哪里还能想得到那么多，他只惦记着柳济倒了、许和裕不知道在哪儿，能带他逃的只有甘棠。尤其她刚刚还见识过柳济的狠劲，他估摸着她就是想知道点内情，极度惊恐下根本不敢再耍什么心眼，连忙眨了一下眼睛，算是同意。 “柳济对你动手的原因，你知道吗？” 刘刚没动。 “柳济是突然对你动手的吗？” 刘刚眨了一下眼睛。 就在甘棠问话时，许和裕从不远处爬了过来。 是的，是爬，而且自以为爬得没人在意。或许在他看来，这时候伸手不见五指，谁都看不到他是什么情况，但在甘棠看来，这就是一出典型的自欺欺人。 “做什么？”甘棠直视着地上在“蠕动”的人，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许和裕身体一僵，倒吸了一口冷气，却是一动不动的样子。他在学校里可以称王称霸，自从到了这个岛上以后，他就知道自己太过天真了。面对比他壮实的，他打不过；面对比他聪明的，他又不得信任。 许和裕不吱声，这一幕就变得更加诡异了。 除了甘棠站着以外，其他三个人或躺或趴，都在地上待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一个“弱女子”撂倒了三个。 见许和裕非要装死，甘棠也不去管他，继续和刘刚套话：“昨天晚上，柳济对那个女人出手的时候也是毫无预兆吗？” 刘刚蓦然瞪大了眼睛，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在他的视角里，甘棠绝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所以是怎么透露出去的呢？ 是许和裕？不，他们看着并不像是亲密的样子。而且，许和裕那人要是真有什么见义勇为的心，昨天晚上就会动手了。 难不成，他们的行踪从一开始就暴露在这个女人的视线里？这哪里是什么乳臭未干的女孩子，简直就是天生的恶魔，恶魔！ 甘棠还不知道自己一句话给刘刚带来了这么多的脑补空间，见他睁着眼睛不给反应，还以为他是想继续隐瞒昨夜之事，语气就变得不客气起来：“刘刚，你想清楚了要不要配合我。不想配合没关系，我只是好奇心重，也不是必须要知道这些。” “我……我……”刘刚想要为自己辩驳，奈何遇上了老问题——说不出话，“我”了半天愣是没能多说出几个字表明心迹。 甘棠表面上说着再给他一次机会，实则也是为了搞清楚里面那些细枝末节的问题：“能配合吗？” 刘刚眨一次眼。 “昨天晚上，柳济对那个女人是不是也是突然出手，毫无预兆？” 刘刚又是眨一次眼。 “你们从上岛时就遇到了？” 刘刚依然眨一次眼。 “那个女人也是吗？” 刘刚犹豫了一下，这次是眨眼两次。 尽管知道这样问的速度非常慢，却非常耐心得问了接下来的问题。 “你们是后来遇到的那个女人？”不是。 “你遇到柳济时，他和那个女人已经结伴了？”是。 “他们之前认识吗？”不是。 “关于来这里的过程，你是不是有印象？”不是（没有）。 “对于逃离这里的办法，你知不知道？”不知道。 “柳济是不是有暴力倾向？”不知道。 “你遇到我的时候，是想让我做柳济的出气筒吧？”刘刚眨了两次眼睛表示不是，不过，这个答案甘棠不相信就是了，这也是她随口问出的。 “昨晚上，你有没有确认那个女人已死亡？”是。 “那你知不知道尸体消失了？” 这是甘棠的最后一个问题，也是她给刘刚准备的“大礼”。动手的柳济固然可恨，但作为帮凶的刘刚同样是不可饶恕的。 果不其然，刘刚听到这里时，呜咽着想要说什么话，一双眼睛死死瞪大了，像是要追问关于那个女人的情况。 甘棠凑到他跟前，用极为轻飘飘的语气说道：“没人告诉你，这个岛上不仅可能有人，也可能有些其他东西吗？我死得……好冤啊……” 刘刚两腿一蹬，竟是被直接吓晕了过去。 嗯，甘棠故意的。她瞥了一眼在装死的许和裕，冷声开口：“起来。”淡淡的口吻，与白日里见到的仿佛是两个人。 许和裕自从下午跟着甘棠单独出去过一趟之后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善茬。柳济和刘刚是坏在了表面上，可这个半大点的女孩却是让人捉摸不透。 许和裕先前只是觉得，他需要依靠她的生存能力在这个破地方活着，现在却已经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出了狼穴，又入虎口。 磨磨蹭蹭从地上爬起来的许和裕，脑海里还在思索着刚才甘棠和刘刚说的那番话。她不是那个女人，更谈不上什么女鬼，这一点没人比他更清楚。如果她真对那些事情了解得清楚透彻，今天就不至于逮着他问东问西了 “把他拖走。”甘棠指着边上的人说道。 许和裕咽了咽口水，他看了看甘棠手指着的方向，是柳济：“你要带他走？他……” “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来那么多问题。”甘棠打断了许和裕的话，她没想在这个时候来给他答疑解惑，他要怎么误解都随便，他要是对她有害怕之类的情绪，那就更好了，大家也免得戴着假面沟通。 至于为什么要带走的是柳济而不是刘刚，甘棠也有她的考量。她先前走进了一个误区，就是觉得在这里遇上了其他人会不好对付。可下午发现昨夜柳济伤害的女人可能是被人带走而不是“尸体失踪”时，她猛然想起，在原书的刻画下，这是一个极其真实、恐怖的世界，不掺杂鬼神这些设定。 甘棠在力量上的确不如男性，但这片广袤的树林就是她的原料生产地，她能够提取的药物非常多，比如她对柳济使用的迷药，她当然也可以再费些心思制作一些毒药出来，以防万一。既然如此，她何不先拉拢资源，再把可疑的人一网打尽？ 比起刘刚来说，柳济更有利用价值。况且刘刚也不是什么值得救下的人，但凡在柳济动手的时候，刘刚是一个保持中立的角色，甘棠都可能伸手帮一把。现在嘛，她只能说天道有轮回罢了。 当然，甘棠也知道自己得做得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若是暴露了她的能力，很可能会功亏一篑。 第174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14 许和裕见识了甘棠的另外一面后，不敢对她的决定作出质疑，一路上拖着柳济，心中在想，他后面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两位都满意。毕竟，现在这情况看着他更像是食物链低端，要让他像之前一样和甘棠一起做些杂活，他反正是没那个底气的。 柳济晕着，许和裕又不敢说话，这正好是甘棠可以按着地图去寻找庇护所的最佳时机，既不需要多做解释，又不需要浪费时间。 唯一的难点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坐标，所以很难参考。不过这也不是完全没办法解决的事情，甘棠记得岛屿的东南角落是有单独的一个庇护所的，那不管她现在身处何处，先往东南方向走，少说也有一个保底的选择。 夜间出发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事情，这相当于把自己全然暴露在环境中，如果附近有敌人很难察觉，再则，没有光照的情况下，在晚上赶路着实有些让人步履蹒跚。 但此时的甘棠，更多的是在考虑趁着这个时候扰乱其他人的方向感，免得等柳济新来的时候又要把杀人提上议程。她不打算救下刘刚，却也不会剥夺他被其他人抢救的权利。至于他能不能等到好心人，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这一晚上谁都没有睡好，许和裕更是战战兢兢，半点都不敢怠慢。黑暗中前行的时候，他也在不断的回想着自己看到的场景，脑海里印象最深刻的竟然不是柳济和刘刚的打斗，而是柳济无端端倒下的那一秒。 正因为不知道柳济为何倒下，许和裕心中的恐惧感便更加沉重。 甘棠根据天上星星的方位判断方向，带着二人，确切来说是带着许和裕在林中穿梭。 至少走了有二三十分钟，甘棠才和许和裕说可以休息一下。 许和裕松了口气，放下柳济，一边在旁边小喘着气，过了一会儿，他竟然靠在树枝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待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林子里也透出一些光亮，至少能够看清楚行进时前方的障碍物了。 这一觉甘棠睡得很不安稳，脑海里面的问题百转千回都得不到答案。她在等，等着柳济醒过来，看柳济是什么反应。 如果柳济是随机寻找猎物，那么今天晚上甘棠和许和裕很可能都要面临危险，这就要看柳济在得知刘刚没死之后，具体的态度如何。若他执意回去杀死刘刚，便更要知道他屡次动手的逻辑。 “那个……” 甘棠听见声音转过脸去，发现许和裕也醒了，且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欲言又止：“怎么了？” 甘棠问得很随性，许和裕脸色一僵：“我们是要去哪里？” 甘棠看着他淡淡地笑了笑，嘴角轻扯起的弧度略显诡异。 许和裕看到她这样的表情，顿时不敢再问了，连忙摆手道：“您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您让我往西，我绝不往东。” 许和裕自认为他的表态很自然，丝毫没有发现他的态度很像刘刚，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狗腿了不少。 甘棠不由感慨，果然，在自身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有些人连“性格”都能发生改变。 反正觉已经睡不好了，甘棠索性吆喝着许和裕准备上路：“走吧，今天多动一动，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甘棠不能保证今天可以找到庇护所。刻画饼这件事是要做的。万一他们运气好，遇见了，那可不就算得上是两全其美了吗？ 在甘棠有意要远离之前的洞穴附近后，许和裕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这个时候就算柳济醒了，他想回去也是天方夜谭。 甘棠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善待柳济，所以让许和裕把人拖着走就行，可许和裕看着狂妄，实际上他的胆子比老鼠还小，哪里敢这么干？愣是半扶着柳济走了一路。 柳济比许和裕还高出半个头，而且身材强壮，可想而知许和裕这一路上没少吃苦。 “嘶……” 许和裕听着耳边一声若有似无的动静，汗毛都竖了起来，第一时间喊道：“王越！” 甘棠在前面走的好好的，突然听见后头许和裕喊他，还以为多大点事儿，刚一扭头就和柳济半眯着的双眼遇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间，甘棠一派淡然，而柳济的眼中则更多是茫然。 此时天色已微亮，能够看得到四周的情况，柳济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睡了一场怎么都醒不来的觉。 柳济脑子里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许和裕已经悄然松开手准备离他远点。 亲眼见识过柳济对两个人痛下杀手后，许和裕对他已经全然不敢再抱有侥幸心理。什么保护安全？他活得好好的，就算被保护了，难保不会被柳济杀死。这样的保护要来有什么用呢？ 柳济感觉到脸部有些疼痛，伸手摸了摸痛感比较明显的右脸颊，上面的伤痕是他昨天踉跄倒下时与地面摩擦而产生的，现在已经不再流血，还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可对于柳济而言，他的记忆却只停留在刘刚被他打得半死，而甘棠却突然出现时。 柳济扶着脑袋看向四周让他陌生的环境，言语中的愤怒再也遮掩不住：“这是哪里？你们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刘刚呢？他在哪里？” 甘棠听他提到刘刚，心想，这还真是瞌睡时有人送来了枕头，她还在想要怎么引出昨天晚上他们的争斗，柳济这就给了话头，便回应道：“你和刘哥昨天晚上打斗得正厉害，却突然晕了过去。本来我和许和裕是想把你们俩都带走的，可你们闹出的动静太大，好像引来了其他人。确切来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人。总之你们两个，我们只能顾得上一个。” 许和裕一听这话，便知道甘棠想要祸水东引，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让柳济记恨于她，就在旁边搭腔说道：“是啊，柳哥，我们只能带着你先跑了。” 一个两个都这么说，柳济沉默了。他当然也在怀疑他们话里的真假，但一来这件事情没必要弄虚作假，二来他也想象不出这二人合作对他说谎的理由，因此将信将疑。 第175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15 半晌，柳济再次开口：“刘刚死了没？” 得，这下可以确认了，柳济昨天晚上不是随手杀人，而是目标明确。 甘棠抿了抿唇，轻声应道：“不知道，只能看得出来他伤得很重，浑身都是血。”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我们是从什么方向来的？” “这……”甘棠故作苦恼的模样，解释道，“柳哥，如果我们是在白天行动，我能记得大概的路线但昨天我们有很多时间都在晚上赶路，而且还东躲西藏的，现在你让我指方向，那是真为难我了。” 甘棠说明情况的时候特别注意了，把自己擅长认路这件事情加进去，而不是一味地表示没办法找到原点，如此一来，更增添了几分真实性。 柳济眉头紧皱，骂骂咧咧的话在嘴边欲言又止。他到底还是控制不住，歪着头往旁边啐了一口，扬声骂道：“x的，要你们俩白痴多管闲事。” 闻言，许和裕脚步往边上挪了挪，生怕殃及池鱼。虽然他知道柳济是把他一起骂进去了，但说到底他总归不是这件事情的主谋，能通融一下吧？ 甘棠则是无所畏惧，眉眼弯弯，看似漫不经心，笑着问道：“柳哥，你也别气了，没什么比命更重要的，我们这不是担心遇到其他人，双拳难敌四脚吗？倒是有件事儿我不是很明白，刘哥到底是怎么惹着您了？让您心里这么不痛快，非得弄个你死我活的。若是哪里做的不对，您也跟我们好好说道说道，免得日后我们犯了同样的错。” 柳济的目光在甘棠和许和裕身旁来回巡视了一番，冷声说道：“刘刚没死，如果他死了，我们就应该能够脱离这里了。” “什么意思？”许和裕被磨没了脾气，他不关心其他的，也希望别人把他当成透明人，可听到柳济说可以离开，他比谁都积极。 “字面上的意思。” 柳济的话说的不明不白，再问下去，他便是一副不愿多谈的表情。 柳济真能知道怎么离开恶魔岛吗？甘棠不信。如果他真的知道，那在原文里男主就不可能遇见他。 所以，柳济的方法一定是错误的。甘棠感兴趣的是，他为什么能够信誓旦旦地表明他清楚，这总要有一个源头吧。说不定弄清楚了这个源头，就能够找到恶魔岛和外界的联系。 柳济对刘刚的死执念到了什么程度呢？即便甘棠说了没有办法指路，他依然想要尝试。奈何昨天晚上碰碰撞撞的，身上有不少伤。再加上大家都已经有两天多没有正常进食，像柳济这样，平日里饭量比较大的，就更加难受了。 甘棠嘴上说着“我试试来找路”，实际上根本没有往昨天晚上停留的方向去走，而是继续按照她的计划前进。 好在这一路上找到了不少新的食物，不说能够果腹吧，至少有了盼头。路上也遇到了不少草药，但甘棠没有表现出自己会医术，只是默默将这些草药收集起来，放到了背包的夹层里。 近乎一天一无所获，甘棠也不气馁，这恶魔岛要真是几天就能走完的地方，就不至于困住那么多人。她现在对柳济有着十分浓厚的兴趣，想知道他到底上哪儿得到的线索，靠杀人逃出这破地方？ 临近天黑时，许和裕变得焦躁不安起来，柳济则是因为知道回去找刘刚无望而变得坦然了些。 趁着柳济不注意，许和裕将甘棠拉到一旁，话里话外都是担忧：“他根本没有说明为什么要杀刘刚，你就这么放心和他待在一起？万一今天晚上……” “他和刘刚打斗的伤还没好，今天晚上不会有问题。” 许和裕暗自腹诽，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你当自己是谁？可这话，他也就敢在心里嘀咕几句，半分不敢表露出来。 对于柳济这样一个危险人物，甘棠当然不会留着他，最好的方式已经实践过了——上药。 本来大家就没吃好喝好，要是再睡不好，日子还过不过了，每天都神经衰弱要不得。所以，最好的方式当然是解决掉柳济。现成的药，直接用就行，还不用多费心力。 许和裕好似还在筹谋着逃跑，压根没注意到，躺在一边的柳济和前一天晚上的状态相差无几，根本没有意识。就算他注意到了，恐怕也还是会疑神疑鬼。 恶魔岛就是这么个地方，短时间之内就能把人折磨得胡思乱想，跳脱出原本的方向。 甘棠照例找了一个可以遮挡的位置，这才安心睡下。 …… 一连四五日，甘棠找到过水源，也能在偶尔开荤的时候展现出强大的烹饪能力，可不管她怎么做，柳济脸上的烦闷是一日重过一日，对于入口的食物都要等甘棠和许和裕都吃过以后才入口。 甘棠原本想着能靠迷药拖上一段时间，现在看来，柳济这人心思重、警惕心强，怕是已经起了疑心。 虽然这迷药不是下在食物里的，但长此以往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幸好就在这个时候，甘棠遇到了地图上标注过的标志物，大概判断出他们在恶魔岛的西边，而这标志物偏西北的方向就有一处庇护所。 有了方向就有了动力，甘棠向来心态不错，之前那么长的时间摸索也不算是无用功，至少为现在的阶段性胜利奠定了基础。 又带队走了两天，当那座房子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除了甘棠以外的两个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房子？ 这破岛上竟然有房子？ 可谁都抵不住那份诱惑，两个大男人跑向庇护所的身姿比起逃难时的坚决有过之而无不及。 甘棠慢悠悠跟在后边，目光不断打量着周边的情况。 这个庇护所的位置很好，旁边就有水源，而且是处于一块空地上。从建筑外立面来看，是栋两层的小洋楼，照着窗户粗略一算，里面至少有七八个房间。房子从外观看着不算新，但甘棠不能肯定，因为这荒郊野外又没有人经常打理的情况下，谁能说得清楚这房子有多久了？ 第176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16 甘棠往房子走的时候，注意到在房子左侧的方向有一片像是种了花，她转而抬脚走过去，此处的花开得倒是不错，那样子像极了有人在这里施肥过。 甘棠眯了眯眼睛，有个不太好的猜测在心底划过。 “王越！快！快来！” 甘棠听见声音，一抬头就瞧见是许和裕扒着门在和她招手，那样子要多兴奋有多兴奋，全然忘记了她是个“表里不一”的人。能有这样的表现，只能说明房子里的东西足以让他失去理智。 甘棠起身朝着房子走去，屋内的家具都不是时兴的，而且很简单，没有半点生活气息。 至于让许和裕兴奋的点，则是储物柜里明晃晃摆着的各式各样的速食食品，数量算不上多，但粗一看还挺唬人。 甘棠上前翻看时，柳济已经在检查边上的开水壶，可惜，这里既没有电，也没有水。 倒是这几天来频频参与做饭的许和裕无所畏惧，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有锅，可以用火，边上就有水，烧开了就能煮。” 甘棠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他的方案。鉴于现在这个队伍里，她已经成了生火的一把手，她还是得跟着出去忙活。 好在许和裕现在已经习惯了打下手的活儿，等甘棠这边把火生起来以后，他就能把接下来的事情都做了。 许和裕在忙碌时，甘棠再次回到房子里。刚刚打一眼看了一下，储物柜里的物资至少够他们三个人一周的用度，但那只是在瞥一眼的情况下预估的，谁也不知道他们会被困在这里多久，所以在物资方面还是要尽可能精打细算。想起那些没被她带走的初始物资，她至今觉得后悔。要不是因为柳济杀刘刚这件事太蹊跷，情急之下她必须把人带走，她非得回去捞一把物资不可。 哪成想，等甘棠再回到储物柜前面时，里面的食物显然已经被人动过了。除了他们拿出去的三盒泡面以外，直接少了一层。刚才她和许和裕都在外面，储物柜里的东西是谁拿走的，自然不言而喻。 甘棠直接气笑了，她知道在这队伍里没一个是好东西，可这么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是把她当瞎子吗？ 楼梯上传来声音，是柳济下来了，他一眼就瞧见在储物柜前面站着的、面色不佳的甘棠，却一句解释都没有，兀自说道：“上面有不少房间，你可以去选选，最里面那个房间是我的。” 甘棠没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而是直接指着储物柜问道：“把拿走的放回来，我做个统计。” 柳济不悦地用手敲击着扶手，语气严肃：“你该不会觉得，带了几天路，你就能做主了吧？” 甘棠抬眼盯着他，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你该不会觉得，没有我，你能吃上一口热乎的吧？” 吃饭皇帝大，柳济当然能通过别人去解决，但不好意思，现在许和裕还没办法取代她的作用。就算可以，许和裕也不会这么做。 许和裕至今都不愿意和柳济单独相处，若是甘棠以此为要挟，许和裕只会站在她这边。 柳济笑了，是气笑的，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个小丫头给“威胁”。可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没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什么热不热的，只要有吃的，怎么吃不是吃？ 柳济不配合，甘棠便也只是扯了扯嘴角，转过身在柜子里点数，看着像是妥协。唯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经准备好随时把柳济从队伍里给踹出去了。 一顿热乎的泡面下肚，许和裕迫不及待地发出了喟叹声，忍不住说道：“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甘棠嗤笑一声：“没来这破岛之前，你肯定吃的比这好。” 许和裕一怔，那倒是真的。瞧他这出息，怎么几口泡面就让他晕头转向了。 等吃完饭，甘棠和许和裕前后脚上楼看房间。甘棠打开每个房间都看了一下，格局类似，都是简简单单的一张床，连床垫都没有，倒是有个房间的衣柜里还放着两套干净的衣服，但她不确定衣服上有没有沾染上别的东西，所以压根没想着要换上。 其实选哪个房间都是相差无几，在这样的情况下，甘棠果断选择离柳济的房间越远越好。无独有偶，许和裕刚好就选在了她的对面，阴差阳错间倒像是他们两个人孤立柳济似的。 柳济只当是小孩子的把戏，一笑而过，殊不知他前脚走，甘棠后脚就敲了许和裕的房门，在这个最短距离下，十分畅快地说了柳济私吞物资的事。 许和裕当然不能把柳济怎么样，但不满这种情绪是会叠加的。甭管他对甘棠有多少疑虑和惊疑，在面对柳济的时候，负面情绪定然要更强，这便足以达到甘棠的目的。 “按我的计划，到这里也算是一个据点了，可东西总有吃完的一天，只要一天没离开这里，我们始终都要面临危机。原本我是想好好和他说道说道，让他以大局为重，不管怎么说，这地方是大家一起找到的，物资也应该在清点过后统一处理。可惜，他听不进去这些。” “他要是能听得进劝，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许和裕嗤笑了一声。 “好事多磨，对了……今天晚上，你自己多注意安全。如果遇到危险，就大声求救。” “你的意思是，他会动手？”许和裕瞪大了眼睛，不禁压低声音，“这么多天他都没动静，现在也不会做什么吧。” “我怕的是，他会为了给自己留多一点食物……”甘棠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自己的脖子处比划了一下，把许和裕吓得不轻。 为了自身安全，甘棠肯定是要继续下药的，然而，这并不妨碍她制造一点小小的障碍让其他人难受。她把药粉撒在了柳济房门外的把手上，柳济晚上不出门就没事。 因为房子里没有电，大家的作息其实和之前一样，天一黑就开始准备睡觉，这样还能保存点体力。 大半夜的，甘棠隐约听到“咚”的一声巨响，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后她本打算起身去查看，转而一想她这边的门都已经上了锁，甭管外面发生什么都影响不到她，便又沉沉睡去。 第177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17 第二天一早醒来，在地板上看到趴着的柳济时，甘棠心中划过了然。 大概是听到这边开门，对面的门也随之打开了一道缝隙。看到甘棠正站在走廊里，许和裕松了口气，这才把门敞开。与此同时他也不忘转过头望向柳济房间所在的方向自然也瞧见了柳济的模样。 “他这是怎么了？”许和裕惊疑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甘棠耸了耸肩膀，表示无辜得很，“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奇怪吗？” 联想到柳济之前做过的许多事情，还有这几天晚上柳济的状态，许和裕也只能把那些疑惑压到心底去。无法解释的事情那么多，又不止这一件，那便自欺欺人当做没看到吧。 下楼后，甘棠用收集到的野菜做了顿早饭，也没管柳济要怎么弄。他私吞了那么多口粮，既然那么能耐，就自己搞吃的呗，反正她不伺候。 用完早饭，甘棠从储物间里面找出两把锄头来，叫上许和裕一起到门口的花坛边上去证明猜想。 昨天他们刚到这个房子附近，又刚好有吃的东西。为了避免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造成浪费，甘棠特地没有在昨天行动。 许和裕不明所以，却还是照着甘棠的话做了，一边挖还一边笑：“也不知道这地方以前是谁住的，还有闲情逸致在这种花。” “也许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吧。” “无心插柳能种这么好？” 甘棠闻言，抿唇笑笑，谁说不是呢，而且只有一块地上的花种得这般好，就更惹人生疑了。 二人先把上面的花给铲了，又接着花生长的那片地方向下挖掘。 或许是因为甘棠说挖开这片花时的态度十分随意，以至于许和裕压根没有想过下面会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挖着那块地方的时候，甘棠其实没怎么用劲，大多数时候是许和裕在努力。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许和裕的裤脚处已经沾染了斑驳的泥点子，他手脚乏力，终究还是没忍住：“这下面有什么东西？” “也许有，也许什么都没有。”甘棠把废话文学发挥得淋漓尽致。 许和裕很想说“那能不能不挖了”，但看到甘棠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也只好服从。 铁锹和地面触碰发出的声音不小，许和裕心里犯嘀咕，到底什么时候能把甘棠想要的东西挖出来。 铁锹向下的时候像是碰到了什么，许和裕“嗯？”了一声，挥舞着铁锹的手又快了几分。刚才也有过同样的触感，挖出来的是两块小石头，他不确定这次是不是，但总归好过漫无目的。 甘棠把铁锹反过来，快速清理着上层的尘土，确保下面的东西可以快速露出它本来的面貌。 在两个人的合作下，一片白色露了出来。 “啊——” 许和裕的尖叫声响彻云霄，他甩了手中的铁锹，一屁股坐在地上，眼里满是惊愕。 许和裕再怎么装得像个二五八万似的，实际上仍旧是个学生，哪里见过白骨这样的大场面，受到惊吓也是在情理之中。 甘棠没精力去安抚他，迅速蹲下，将白骨上的把尘土做再次清理。她之前学医的时候就对许多骨头都有清晰的认知，只用了两眼，她便认出底下埋葬的确实是人骨。埋下去的时候应该是尸体，也就成了这片花圃的肥料。 许和裕深深咽了下口水，短短几天，他的内心已经受到了无数次冲击。没有缘由就来搞打打杀杀的柳济、天天跟在大佬后面狐假虎威的刘刚、一个看着比他还小却本事很大且在死人面前都能面不改色的女学生……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会到这个地方，才会遇到这些怪人！ “这……这是什么的骨头？”到此时，许和裕心里还保有着一分侥幸。 “人。”甘棠没做隐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什么？” “这个人不可能死了三天。” 现在所有遇到的人，都是三天前突然出现在恶魔岛的，虽然不排除可能有人比他们来得更早，但如果真的有人比他们来得早那么几天，这个地方就不应该是无人区。他们到的时候，这里有物资，却没有其他人生活过的迹象，甘棠更倾向于这个地方是被重新布置过。 既然如此，尸骨是什么时候存在于此的？ 只可能是在重新布置前，亦或者说，是他们这一批人上岛之前。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到底想要做什么？”许和裕站在白骨面前，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彻底爆发出来。尽管前几天的生活已经让他十分清楚，这里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也从柳济身上看到了死亡的气息，担惊受怕地觉得自己很可能不会活着离开。然而，一次次冲击击溃他的防线，却在告诉他，只有更绝望，没有最绝望。 甘棠沉默了，这个问题是她想要找到的答案。找到了答案，也就是完成了王越的心愿单。 恶魔岛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有外人闯入？ 把铁锹丢到一边，甘棠淡淡说道：“之后还是要多加小心，这个地方没那么简单。” 许和裕仍旧跪坐在地上，他右手握拳，狠狠捶打了一下地面，愤愤道：“我们真的能出去吗？” 甘棠不做声，拍了拍手，嘱咐道：“我出去一下，往附近找找看还有没有吃的。” 许和裕一想到她若是走了，就剩下自己和柳济共处屋内，瞬间汗毛就立了起来：“我！我和你一起去，我能帮你拿东西。” 甘棠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应道：“放心吧，柳济现在没有理由动你。如果他真的要对你动手，你就告诉他，那个女人的尸体不见了。” 许和裕面色讪讪，还是想跟着她一起去，可看她的模样又知道她是断然不会妥协的，只好作罢。 甘棠说这话，也不是无凭无据的。 柳济被他们带走，醒过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想确认刘刚死没死，要是倒推这件事，是不是说明，他应该也去确认一下第一天被他伤害的女人是否死亡。不过，据许和裕所说，当天确认这件事的人是刘刚，也就是说柳济大概率是没想到女人没死的。 柳济动手是一回事，动手的对象有没有彻底死亡是不是也关系到他的目的？ 甘棠看得出来许和裕对柳济的恐惧，留下这句话，也有意借着许和裕来试探柳济。就按许和裕那兔子一样的胆量，怕是柳济还没动手，他自己就把一切交代了。 第178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18 因为找到了庇护所，澄冉提供的那张地图就有了更大的作用，上面标注的一些物资位置，对甘棠来说不再是盲找，这是好事。 甘棠一向会给自己准备好足够的底气，她没想过要无往而不利，只是觉得，不能没有谈判底牌。她行走一路，将背包装满，也确认了地图的准确性，这才往回走。 甘棠回到房子的时候，一楼只有许和裕在，见到她的身影，许和裕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拘谨的姿势都在不经意间放松了下来。 许和裕快步走上前来，口中一边说道：“你真是神了！” 甘棠一边放下背包，一边状似不经意间打探：“出事了？” “那倒没有。”许和裕赶紧压低了声音，说了他这边的情况，“早上你走了没多久，柳济就醒了，我和他说外面埋着白骨的事情，他都一脸不在意。不过，我后来和他说，那女人的尸体不见了，可能被人救了，他脸色都变得惨白，一言不发就回去了。” 果然。 甘棠心里暗道，她之前和许和裕交代的是，如果遇到生命危险就可以把这件事情和柳济说，可对于许和裕来说，只要和柳济单独相处，就约等于一只脚踏进了棺材板。许和裕呀，根本就等不到柳济动手，就把所有的底牌都打了出去，就希望柳济别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但许和裕好就好在，他现在对甘棠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哪怕这女孩给他的感觉有时候也邪乎得很，可相比较于柳济的阴晴不定，她没有做过伤害任何人性命的事。这也是为什么许和裕会像狗腿子一样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的原因，在他看来，她是值得信任的，甭管她想不想知道这些消息，他能给的，他都要尽量摆出态度来。 甘棠琢磨着许和裕话里的意思，追问道：“他有问你怎么知道尸体不见的吗？” “这倒没有。” “也没问其他细节？” “没有，他直接就回去了。” 甘棠挑了挑眉，柳济不可能对这些事情全然不在意，最大的可能性是，在当下那个语境里，“女人没死”这件事情的震撼程度盖过了其他。 换言之，甘棠大抵可以判断，柳济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暴力狂，他不是无差别攻击。否则，他不会在意被他攻击的人是否真正死亡。 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甘棠对柳济知道的事情更感兴趣了。不过她也能想象到，她现在去和他沟通，他是不可能和她吐露半分的。 收回视线，甘棠在桌面上整理着背包里的东西，一边和许和裕说着怎么分类，该把什么东西放到哪里。他们现在的日子是过得有些糟糕，可既然有了一个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住所，那还是应该把相应的匹配都做到位，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浑浑噩噩了。 …… 就这么过去了两天，甘棠每天按照自己的节奏出去找吃食，柳济破天荒地开始和她搭档出门，反倒是留下许和裕看家。 对于这个结果，大家都很满意。 甘棠有认路的本事，要是放着她一个人，他们会怀疑她会不会带着房子里的屋子独自逃跑。 柳济第一天来就独吞了物资，让他单独待着，就问问，谁能放心？ 说白了，让许和裕留下，就是因为他什么都不会又很“听话”，他的怂足够让所有人安心。 甘棠尝试过旁敲侧击想问问柳济为什么要执着于伤人致死这件事，但往往她刚开了个头，她就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在审视她，试过两次后，她只好暂时想后退，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假装只是出于好奇，以免引起对方的注意。 没想到，他们会在第三天迎来“新客人”。 甘棠和柳济回到房子的时候，站在外面就能听到里面吵吵嚷嚷，像是在庆祝什么似的。二人对视一眼，甘棠还没说什么，柳济已经先一步打开了房门，正视屋内的场景。 有柳济挡在门口，甘棠还真看不到里面什么情况，只好侧过头从缝隙向内张望，只见屋中还有七八个人的样子，而且在他们面前都已经吃上了泡面。 柳济半点都忍不下去，厉声问道：“你们是谁？” 屋内的欢乐氛围被打断，众人纷纷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来。 许和裕从最里面走出来，小跑的样子像是生怕惹了哪边不满意。他快步走到门口，介绍道：“这是我的同伴，柳济、王越。柳哥，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莫名其妙来到岛上的人，已经结成队伍了。” 说话间，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落落大方地朝着柳济伸出手：“你好，我是这支队伍的队长，我叫明琅。” 柳济看着健硕，可比起明琅来，那就不够看了。 哪怕被衣服包裹得严严实实，也能透过布料看出明琅这一身腱子肉是真材实料。 等等，明琅？这本书的男主！ 虽然来恶魔岛只有短短几天，但这个环境让甘棠的不适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状态。她已经在努力劝说自己适应环境，却不可避免地会出现情绪上的波动。这几天她花了大量的时间在柳济身上，以至于她都快忘了明琅的事。冷不丁听到这个名字，怎么能让她不诧异呢？ 柳济上下打量着明琅，一来伸手不打笑脸人，二来他对打败明琅没有信心，事已至此，只好半是妥协地与对方握了手：“你好。” 明琅自然看出了柳济面色不虞，解释道：“我们这群人已经有段时间没吃上东西了，小许这才给我们拿了点吃的，您放心，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我们都会帮忙。” 甘棠挑了挑眉，心下嗤笑，这岛上最要紧的就是吃喝物资，其他的谁会在乎？明琅话说得是很好听，却也是不折不扣的画饼。 第179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19 柳济看着已经开封的泡面，自然是气得不行，没理会明琅释放的善意，侧过头和甘棠招呼了一声：“王越，你去看看我们还剩多少储备。” 注意到其他人的目光都往自己这里集中过来，甘棠应了一声，假装弱小无助又可怜，恨不得把存在感缩到最小，径自朝着储物柜的方向走了过去。清点完毕，就少了七盒泡面，与明琅队伍里的人头数相同。 甘棠将结果告诉柳济，柳济直言不讳道：“把剩下的都收到我房间里面去。” “凭什么？”当下，桌上便有人提出了反对的声音。 那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妇人，手很粗糙，像是做惯了粗活的，身上的衣服看着像是工服，许是哪个厂里面的女工。 柳济没理会对方，转而看向明琅：“先来后到的道理，小孩子都懂。” 明琅笑笑：“您说的是。”对于这样的分配，竟然看似没有任何异议。 原以为有明琅开口，其他人再怎么不服也得憋着。没成想，他话音刚落，饭桌上其他人就七嘴八舌地闹开了。 “小明啊，你就是太好说话了，这地方不是他们的，这吃的也不是他们存下的，我们为什么要听他们的？” “就是，见者有份啊。我们来都来了，难道还要饿着肚子不成？” “这么多吃的，他们就三个人，哪里吃得完？真是小气。” “一点道德感都没有，看着还有两个学生呢，真不知道是哪个学校教出来的，反正我们那儿的孩子都可尊老爱幼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仔细听下来却能发现，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当面攻击柳济。 这些人除了明琅看起来有点武力值以外，其他人也都大差不差，唯有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看着格格不入。 甘棠正在观察着这群人，发现他们衣衫褴褛，估摸着在外的这几天确实没怎么休息好，在当下忽然开口，转移着话题：“上面的房间，不够这么多人住的。” “哎呦，我晚上打呼，不太方便和人一起住。” “我也是，打呼厉害得很。” “我磨牙。” “我睡觉浅，旁边有一丁点动静都不行的。” 甘棠轻挑了一下眉头，还没等她说剩下的话，这些人倒是为了谁睡单间就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不应该呀，这么多天在野外还都活着，他们或多或少是经历过类似互帮互助的情节的，怎么在他们身上，只能看到欲望？ 明琅的目光像是不经意一般在甘棠身上落了几秒，奈何甘棠对他人的目光感觉敏锐，直接抬眸和他对视，又装出惶恐的样子挪开视线。如此一来，明琅倒是有些相信，她的确是个不谙世事的学生。 要是被柳济、许和裕知道他这番想法，怕是会笑他被鹰啄了眼睛，不过，他们谁不是经历过这样状态的呢？ 柳济以前是什么性子，甘棠不知道，但自从与他相识以来，他表现出的就是说一不二。果不其然，没等其他人把闹剧演完，他已经上前打开柜门，将柜子里的速食都取了出来，喊来自己的跟班送到他房里，并且转身就对餐桌边的人说道：“其他房间你们想怎么住随意，但是已经住了人的，就是不能动的。” 其他人还想再说点什么，可看见他人高马大就站在跟前，反而都不敢出声了。 甘棠、许和裕亦步亦趋直接跟着柳济把东西都放到了他的房间里。 一关上房门，柳济颇为恼怒地抬手就是一个耳光：“谁让你放他们进来的？” 许和裕此时也心虚得厉害，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和他争论，只好轻声辩驳：“我听见有人敲门，以为是你们回来了，没想到一开门就乌泱泱一片人要闯进来。我哪里拦得住？那个明琅，看着是他们的领头，却压根管不住他们。” 瞧见柳济脸色还阴沉着，许和裕又加了句：“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周到了，那……我们要换个地方吗？” “换？换哪儿？你以为房子那么好找？”柳济骂骂咧咧地啐了一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许和裕是真的怂，怂到有人上门，他拦也不拦，就将人放进来了。以前他确实想着要脱离柳济，赶紧跑出去自立门户，甚至在看到这群人上门的时候，他心里也想过，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有其他人在，柳济想要杀掉谁都得掂量一番。 然而，当许和裕看到那些人对着明琅都指手画脚的时候，他就在后悔自己是不是想得太理所当然了。他们怎么那么没有眼力见？难道看不出来他们里面是谁一直在保护他们吗？和这样一群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在一起，他能过得舒心才怪。 柳济在房间里劈头盖脸骂了许和裕足足有十分钟才作罢，摆了摆手又对他们说：“这些吃的放在我这里保管，比放在你们那里好，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抢走了。” 甘棠与许和裕对视一眼，都点头称好，见柳济没有其他的要交代，他们这才退了出去。 二人到走廊上时，楼下吃饭的还没上来，甘棠原想着回去整理一下背包，这是她每次出门回来以后的习惯。但刚走出去两步，许和裕就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还有话要说。 听着楼下一片吵嚷，走廊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甘棠便暗示对方到他房里去说。 一进屋，许和裕慌张开口：“他们带着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甘棠一愣。 “就是柳济和刘刚那天动手要杀的女人。”许和裕眼中还有压不住的惊慌，“他们用担架抬着她来的，她没死，她没死……你说，柳济会不会再杀她？” 甘棠回过神来：“你确定是他们要杀的那个女人吗？” “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大晚上看到了他们在杀人，光线昏暗的情况下，你也看到了对方的脸？还是说，你是凭借她身上的衣服认出她的？” 被这么一问，许和裕哑口无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第180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20 甘棠见状，心中了然，干脆换了个方式：“你怎么判断出，她就是他们要杀的那个人？” 许和裕犹豫片刻，语气变得更小心了一些：“那个女人身上伤得很重，我听到他们议论，说是已经昏迷了好几天，都是明琅在用草药帮她处理身上的伤口。我多嘴问了一句，他们说，是在林子里捡到的人，遇到的时候就已经快要咽气了，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身上的骨头都被打碎了好几块。” 明琅学过急救知识，虽然医术不是多高明，但一些外伤的确是处理得过来的。 结合甘棠当时与许和裕去探过柳济、刘刚歇脚的地方，有许多人破坏的痕迹，也能印证是一个人比较多的队伍。 如此一想，许和裕的推测的确不无道理。 甘棠侧过头，叮嘱道：“这件事情，如果柳济不问，你就装不知道。”她还没弄清楚柳济的杀意到底是源于何处，那个女人现在没有反抗的能力，估计连求救都困难，其他人又不可能时时刻刻在那个女人身边照看着，一旦动起手来，那就是直接毙命的节奏。 许和裕叹了口气：“我当然不会和他说，不然我还能私下告诉你吗？我是真怕他闹起来，到时候两边人，我们帮谁都得罪。” 甘棠斜睨了他一眼：“你还想着要帮他们？” “那倒没有，你是没看见他们进来的时候……我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觉得他们这群人挺怪的。” 许和裕单独面对那群人的时候，甘棠不在场，所以她没办法体会他说的是什么样的磁场氛围。当然，就算她在，也不一定就能完全体会。 不过，对于这群人，甘棠并不喜欢。拿着道德绑架他人以获取利益，能是什么好人？ 许和裕转而又来了句：“除了那个叫明琅的还不错，其他人都让我很不舒服。” 甘棠想起刚才明琅的表现，不由笑了笑。 明琅那风轻云淡的样子，何尝不是因为有人会去争取利益？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出头。看着他是个弱势的，可他在两边都讨了好。旁的不说，他那个队伍里的牛鬼蛇神顶多就是嘴上对他开炮，真让他们自力更生，他们怕是恨不得抱着明琅的大腿不松手。 从明琅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楼下那群人还没吃完，甘棠询问了他那个受伤的女人在哪个房间，蹑手蹑脚地进去看了一眼。女人身上的伤很重，内外伤皆有，状态非常不好，好在伤口经过处理以后没有要感染发炎的趋势，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这状态，即便柳济什么都不做，在缺乏医疗干预的条件下也很难存活。 甘棠问过刘刚，刘刚不知道柳济为什么动手。那这个女人呢？她会不会知情？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甘棠从房间里出来，兀自想着要准备什么药物好让女人能够尽快恢复。 …… 明琅带来的人里，除了明琅和那个西装男士单独居住一间房间以外，其他人都是合住，包括那个受伤的女人。 住的问题看似游刃有余地解决了，其实依然存在矛盾。 看着甘棠在门口煮菜，路过都要说一句“看着就没味道”，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还有厚脸皮的来问一句能不能分出一份。 每到这个时候，甘棠就会摆起笑容，然后来一句：“自食其力是传统美德。” 他们这些人大多数只能看到别人的弱点，住了还不到两天就开始闹开了，一群人有预谋地堵在了柳济房门口，让他把吃的交出来。 上岛前，还能当个守法公民。 上岛后，这里只有弱肉强食。 柳济给了最前面两个人一人一拳头后，一群人碰瓷似的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结果柳济根本不吃这套，他拿出之前在厨房里搜罗来的刀子直接架在了闹事人的脖子上，笑得很肆意：“你刚刚说，我不给你活路？” 到最后，还是明琅来说和，把人都给劝回去了。 甘棠没靠近，就在走廊另一头看着这场闹剧，一群人闹哄哄的，相扶着回房间的几个人不敢当着柳济的面说些不好听的，一转头瞧见在看热闹的她，还瞪她。 甘棠双手抱胸就往那儿站着，已经过去两天了，她愣是没在这群人身上看到一丁点团结的意思。但凡他们今天一起上，怎么就拿不下一个柳济呢？可她刚才看得分明，柳济刚表现出要动手的意思，所有人都一股脑往后退去，那两个被柳济揍了的，纯粹是因为站在了最前面，而后方退无可退，这才成了替死鬼。 正在走神的甘棠忽然感觉到有人靠近，这才发现是昨日那个西装男子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对方看起来三十岁上下，身上的西装料子很好，看不出品牌，甘棠判断是定制的手工西服。 甘棠皱了皱眉，这个恶魔岛的确不简单。像这样的精英人士失踪，外界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要么，是背后的人有瞒天过海的本事；要么，是他们早有应对的手段。 “你好，你会做饭，是吗？”对方问道，语调还算温和，比他们这一拨里大多数人的咋咋呼呼要好得多。 甘棠微微颔首：“是。” “那些菜吃了不会有问题吗？” “我小时候在农村住过，认得一些野菜，找来的也都是可食用的。”甘棠搬出了老一套说辞。 “我姓容，叫容喻。”男人顿了顿，彬彬有礼的样子让人无法对他施展怒火。 “王越。”甘棠回应了一句，报上家门。 “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我身上有些钱。当然，我知道，在这个地方，钱没有办法换到任何东西，但这是我的心意。我也可以承诺你，如果我和你都能活着回到外界，我一定会报答你。现在，我在吃饭上是个大问题。我理解那边那位不想和我们share你们找在这个房子里获得的食物，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看，能不能以后你做饭的时候，多做一些……” 第181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21 “菜都是我一点点挖的，果子也是我自己摘的。”甘棠打断了容喻的喋喋不休，淡淡笑道，“就像你说的，钱要有命花才行。” 容喻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迅速调整表情：“王越，我能带给你的财富绝对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甘棠胡乱点了点头，态度极其敷衍，不再多说便准备回房间。 后方，与柳济交涉完毕的明琅走了过来，挡住了甘棠回房间的路线。 一左一右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站着，甘棠头上都没点光亮可言了。 “还有事吗？”这一次，甘棠看向的是明琅，毕竟她和容喻要说的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她不觉得还有什么未尽事宜。 明琅在不远处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也看得出来小姑娘是不打算帮忙的。他能理解小姑娘的警惕，也明白她有些脾气，可这房子里还有那么多人饿着，如果不解决吃饭的问题，今天的事情势必会再次发生。 明琅作为队伍的领头羊，不可避免要出来解决问题，他之前做过很多次野外生存训练，对一些植物能不能吃也有一定的概念。只不过，他这队伍里有些人嘴刁，不肯吃生的，也不肯吃味道奇怪的，难伺候得很。 甘棠自然也看到了明琅这两日外出后会带回一些吃食，可惜，没人领情。 即便如此，明琅还是一副为所有人都考虑的样子，任劳任怨：“你好，我可以跟你一起出去找食物。另外，如果我这边能找到肉食，你优先选择。” 明琅能提出这样的条件，就是因为看到了甘棠带回来的东西大多数以野菜为主，虽然比起饿着肚子来说，野菜已经很不错了，但人的身体需要各种营养，单单是野菜怎么能行？尤其是目前油水不足的情况下，能吃肉，谁还想吃菜？ 甘棠不是捕不到猎物，只是那么做未免有点超出人设，而且，她不想试探人性。她天天吃野菜都有人看不惯，要是真等她带回肉食，那些眼馋的还能放过她吗？ 可如果是明琅出手，以猎物作为交换条件，那效果就大不相同了。他如果不屡诺，她随时都可以尥蹶子不干，对她来说，这其中有利可图。 甘棠低头假装思索了半晌，这才抬头再次望向对方：“怎么合作？我希望有明确的章程，而不是这样轻描淡写的公平。你们人多，万一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明琅一噎，想说自己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看到小姑娘认真的眼神，又觉得欺负小孩不对。十几岁，刚好是对所有的事情都认真的年纪。 容喻瞬间理解了甘棠的想法，却觉得她有些天真：“难不成还要给你写个合同？” “主意不错。”甘棠颔首，“楼下有纸笔。” 容喻也跟着一噎，他本来只是想调侃，没想到甘棠当了真。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都在这种孤岛环境了，竟然还会觉得“合同”这种东西有效。 容喻侧过脸，揶揄地笑了笑：“明琅，你就跟她签个合同呗。” 明琅一听容喻这语气，就知道他不是真心实意的，真是打算把小姑娘当傻子了。 明琅想了想，邀了甘棠下楼，把章程都定好，比如找到一个猎物怎么算、多个猎物如何分，内容很简单，落到白纸黑字上时看着也像那么回事。只有目睹了这件事的三个人都知道，就算到时候真的出了，也不一定会按照这个方式来分配。说好的规则，到时候依然要看谁的拳头更硬。 结果，合同一到手，甘棠直接当着明琅和容喻的面敲开了柳济的房门，站在门口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然后“刷”的一下把合同递给了柳济，让柳济帮她代为保管。 柳济满意了，甘棠拿到肉，总要“上贡”给他一部分，也说明她没打算和另一拨人“同流合污”； 容喻傻眼了，他只当甘棠好糊弄，没想到小丫头还知道交“保护费”； 明琅松了口气，至少后面他这边要是有人闹起来，他能有说辞交代了。 甘棠私心觉着，这两拨人井水不犯河水的，至少能安稳上好几天，要出事也是等真打猎成功后才会有分歧。却没料到，房子内本身就有变数。 第二天早上，甘棠是在破门声中被惊醒的。她第一反应，是有人闯入了她的房间，猛地坐起身后朝着床的另一侧趴下，始终牢记着自己的人设没有做出防御姿态。 但下一秒，甘棠就发现她这边的房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也没有任何人闯入。正当她在放空大脑，想着要不要出去看一眼时，就听到了屋外传来脚步声、尖叫声，混杂着各种不知名的噪音。 意识到出事了，而且就在旁边的房间，甘棠在无人在意的角落用手一撑床板跳了过去，快步走到房门口，一把将房门拉开。 的确是隔壁出了事，一群人站在门口脸上的惊愕还没有散去。 甘棠敏锐地闻到了血腥味，本想探头看一眼，却在缝隙中瞧见房门被关上。 关门的，是站在最前面的明琅，也是他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甘棠细想一下，合理。因为按照明琅的作息，他的起床时间的确比其他人都要早，而且他本身也是对血腥味十分敏感的，察觉出不对劲以后定然会第一时间确认情况，这些行动都符合他的行为逻辑。 就在这个时间段里，原本还在各自房间里的人都陆陆续续走了出来，包括许和裕、柳济。 许和裕在看到大家聚集的房间时，瞳孔猛然睁大，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甘棠的身影，并与她对视了起来。 可惜，甘棠到达的时候什么都没看见，只好朝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 而柳济则是从另一边走了过来，语气很不痛快，带着些起床气：“一大早的，吵什么吵？” 明琅转身望向他，是在和他解释，也是在和其他人讲述：“这个房间里住着的两个人，都死了。” 第182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22 “死人了？”柳济目光在周围的人上扫视了一圈，忽然皱眉，“死了两个？这里不还有你们六个人吗？” 柳济一本正经地想要搞清楚多出来的人头是怎么回事，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许和裕脸色惨白。 明琅不知内情，解释道：“我们来的第二天，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濒死的年轻女人，想着好歹是一条人命，所以一直在照顾。” 甘棠柳济闻言，立刻推开了挡在边上的人，上前说道：“我进去看看。” 明琅不明所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或许是想着，柳济是这个房子里另外一个能说得上的小头领，便在门口放行了。 方才见过里面血腥模样的人都不敢再看，纷纷往后退，后面来的那些则是又好奇又怂，不知道该不该往里面看。 甘棠倒是想确认一下她们的死状，可她看到明琅站在前面，便知道他是有意要维持秩序的。房间里就是案发现场，虽然他不是专业人员，却也寄希望于能从现场找到些蛛丝马迹，只有抓到凶手，其他人才不至于担惊受怕。这也是为什么，明琅在其他人赶到门口后，第一时间将被破坏的房门掩上，杜绝其他人进入的原因。 然而，明琅死都没有想到的是，柳济在进入房间后直奔躺在内侧的女人身边而去，并且直接上手摸了她被血糊了一片的脖子。 这一看，尸体上的痕迹都可能被人为破坏，明琅哪里还顾得上维持外面的秩序，快步朝里走去。 甘棠仗着这身子身材小，从边上的缝缝挤了过去，代替明琅挡在门口，一边用余光往里看去。 屋里的床板已经被鲜血染红，地面上有血液流淌的痕迹。 先前柳济试图杀死的女人是躺在床上的姿态，从门口看不到具体什么情况，从甘棠的视角望去，只能瞧见柳济小半个身子正弯着腰，大概是在确认女人这次是不是真的死了。 同屋的中年女人则是以面部朝下的姿态趴在从门到床的位置，地上大面积的血像是从她身上流出来的。 甘棠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诡异，如果女人是被背后偷袭，那么她脸的朝向应该是往床的方向而不是朝门口，所以只可能是和来人面对面。可女人死的地方又是在靠近床的位置，而不是房间门口，也就是说凶手直接就打开了房门。 这屋子大晚上睡觉没锁门？作为一个警惕心拉满的人，甘棠完全不理解这样的做法。因为无法理解，也就无法想象中年女人在临死前的感受。 明琅已经走到了柳济身旁，亦或许是担心自己的情绪太外露会导致对方行动起来更加放肆，他压制了些怒意，却依旧能听出质疑的意味：“柳济，你在做什么？” 平日里，这两位相见顶天了就是点个头，少有直呼其名的时候。 柳济收回手，一手的血直接擦在了床单上。 甘棠看不到柳济的表情，但能从他的语气里感觉到一种未曾有过的兴奋：“死了，死透了。” 明琅的职业敏感度在此时上线，柳济的样子分明就是认识这女人的！再加上柳济言语中表现出的不合时宜的情感，几秒之间，明琅就断定，柳济认识这个年轻女人。 “是你把她打成这样的。”明琅十分笃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屋内死的又不止一个，柳济就算想要这年轻女人死掉，也不会承认。 在所有人都在因为两名女性的不明死亡感到恐慌时，柳济脸上却带着笑意从屋内走了出来。甘棠看到这样的他，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悄然侵袭上来。 甘棠以前不是没做过求生任务，比如云想容所在的《逃进你心里》，当时面对众多恶意npc，她都没有产生过这般不适感。 当柳济从身边走过的时候，甘棠感觉到了无边的恶意。那不是刻意伪装出来，为了让人感觉害怕的恐怖，而是这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暗黑气质。 那个女人第一天来的时候就被抬上了楼，因为没有行动能力所以没有再出现过。甘棠与许和裕两个知情人又没有在柳济面前吐露过分毫，按理说，柳济确实不知情。 而且，柳济刚才所做的事情就是在确认年轻女人是不是真的死了，不想留下后患，如果他是凶手，他不必多此一举。 那么，会是谁杀了她们？ 柳济大摇大摆走出来，谁都能感觉到他在这件事情里并非全然无辜，也能感觉到他的不对劲，可没有一个人敢拦下他。 长长的走廊过半，没等众人大喘气，柳济忽然回过头来，目光炯炯地望着走廊尽头：“许和裕，你跟我来。” 被点到名字，许和裕浑身打了个激灵。 柳济显然是打算秋后算账了。 甘棠回过头时，能从许和裕脸上看到一种叫绝望的东西。 许和裕向甘棠投去求救的视线，下一秒就听到了柳济的催促：“快点，还要老子三请四催吗？” 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许和裕缓慢挪动步伐。见他动了，柳济这才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 许和裕磨磨蹭蹭才走到柳济的房间门口，里面就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往房里猛地一拽。 砰—— 这动静，不可能是许和裕摔门，倒像是柳济的手笔。 “太可怕了，他刚才在笑。” “人是他杀的吧？天呐，我们要和这样的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吗？” “就算不是他杀的，也和他脱不了干系。你看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 门前脚刚关上，后脚身边的人就开始窃窃私语。即便柳济的房门已经关上，大家还是不约而同都故意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他听见似的。 没有证据的猜忌都是无意义的，甘棠正想着怎么能进案发现场再确认一下，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肘被轻轻触碰。 是明琅。 甘棠以为他要从房间里出来，嫌自己碍事，还特意侧过半边身子让开路来。 第183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23 明琅确实是出来了，出来的同时又用半边胳膊挡住了甘棠的去路。 甘棠满脑瓜子的问号，不明其意，便听明琅说道：“今天晚上开始，大家都警惕一些，如果遇到特殊情况，一定要求救。现在，所有人都回到房间去，一会儿我会挨个过去提问。” 明琅站在门口疏散人群，脸色冷峻，饶是他平日里最会胡搅蛮缠的那两个，此时也都不敢再吭声，唯唯诺诺地各自回房间去了。 甘棠斜侧着身体，也打算回房间里待会儿。案发现场在她隔壁，她从门进不去，等一会儿明琅去其他房间问话时，她从窗户那边看看能不能突破一下。 但还没等甘棠有所动作，明琅就转过了身体，她差点就撞在他身上，下意识的反应便是要后退。可她后面就是那扇坏掉的门，随着一声巨响和一声“唉哟”，她的后背靠到了门上，然后直接一屁股摔进了房里，疼得她忍不住龇牙咧嘴。不是她娇气，这冷不防的来一下，谁受得了啊？ 明琅也没想到还会闹这么一出，脸色讪讪地伸出手要将她拉起来。 甘棠一副“你别靠近我”的模样，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还不忘揉了揉摔到的地方：“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明琅冷着脸轻轻点了下头，接着说道：“我刚好有事要问你。” 甘棠挑了挑眉，没料到自己竟会是第一个接受审问的对象。不过，她本身也想获得一些消息，所以还是让明琅到她房间里去说话。 明琅一进屋，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隔壁发出奇怪的声音？” “没有。”对这一点，甘棠很确定，她本身不是睡觉很死的人，如果隔壁当时有人求救，她一定会听见。 这一点，其实明琅也很清楚，因为常年来的习惯让他即便是在夜间也十分警惕。多问一句，只是想看看会不会有其他线索。 “床上的那个女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明琅挑了挑眉，“柳济看到她的状态可不像是陌生。” “柳济和一个叫刘刚的，是第一天就相遇了，后来他们遇到了许和裕，我是最后才加入的。”顿了顿，甘棠笑得坦荡，“我加入他们的时候，只有他们三个人。” 这也是为什么确认年轻女人死亡以后，柳济没有找甘棠，而是只单找了许和裕。因为在他的视野里，甘棠和这件事情全然没有半分关系。 明琅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你说，他们当时有三个人。那还有一个呢？那个叫刘刚的人为什么没和你们在一起？” 甘棠抿了抿唇，视线下移，故意做出难以启齿的模样：“刘刚……和隔壁的命案没关系吧？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 “王越，你要清楚，我们现在面对的不仅仅是资源紧缺的生存危机，还有死亡威胁。凶手就在我们中间，我们却连他是谁、他的作案动机都不知道。”明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道，“我现在做的不只是为了找出凶手，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你怎么能确定，凶手下一个盯上的，就不是你呢？” 甘棠深吸了一口气，一脸为难：“柳济和刘刚起了冲突，中间很多情况我不是很清楚，或许，你可以问问许和裕。” 刘刚是被柳济打得半死不活，这件事甘棠知道，只不过，甘棠估摸着被柳济问过话以后，许和裕的精神状态大概率不会太好。一旦许和裕想要找一个能够给他作为依靠的对象，那么明琅肯定比她更合适。 因此，甘棠将明琅推到许和裕那边，想的就是许和裕不仅会告诉明琅关于刘刚的情况，就连年轻女人的事情也不会错过。 隔壁的凶杀案，甘棠毫无视角，明琅自然无法从她这里获取到更多的消息，只好在短短的几句询问后离开。 甘棠将明琅送到门口，轻掩着房门，听到明琅敲开另一间屋子并进屋交谈后，她立刻拉开房门闪身进入了隔壁。 中年女人是趴在地上的姿态，背后没有喷溅的血迹，伤口应是在前方。为了避免留下痕迹，甘棠没有翻动尸体，而是漫步走到了床边。 年轻女子的死状就十分明显了，在她的脖子上有一个十分明显的刀口，脖子上的血迹非常杂乱，还有指印痕迹。指印应是柳济来时留下的，刀口干净利落，一刀毙命。 屋内没有打斗痕迹，凶手的动线是从门口进来后，先杀了中年女人，再杀了年轻女子。 如果对方的行凶目标是中年女人，那就没必要杀床上的那一个，因为床上的人伤势很重，活下来的机会渺茫，更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目击证人。 由此可推，凶手的最终目标依旧是年轻女子，而中年女人则是因为同住一屋成了附带动手的对象。 回到自己的房间，甘棠紧锁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凶手是怎么进入房间的？ 敲门后进入，一定会引起注意，凶手怎么能够保证周边几个房间的人一定都睡着了，而且不会因为半夜响起的敲门声惊醒？ 不敲门就进去，女人又起了身，说明那个时间里，她没有睡觉。尽管这个房子遮风挡雨，是一处很好的栖息地，可这里没有水电，天黑了不入睡，时间都会变得很难熬。没有任何电子设备、身边躺着一个重伤的人，女人不睡觉做什么呢？ 而且，即便没有敲门声，打开房门的声音在黑夜中也会十分明显。女人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就应该注意到了，又怎么会在往房间门口走的过程中还没有发出任何求救的声音？ 由此可想，中年女人大概率认识进入房间的人，并觉得对方没有威胁性。 对年轻女子有杀意的，甘棠只知道有柳济，但柳济不可能取得中年女人的信任。 甘棠揉了揉太阳穴，她自以为把柳济、许和裕这边的情况摸透了，其他人可以慢慢了解，没想到就因为这一时的疏忽，反而让她这边断了线索。 第184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24 明琅把包括柳济在内的所有人都当作嫌疑人审问了一遍，等一阵忙碌下来，大家从恐慌中脱离，或多或少都感觉到了饥饿。 甘棠和明琅相当于是承包了所有人的伙食，今天没有外出，理所当然所有人就要跟着饿肚子。 不过，也许是因为刚死了人的缘故，平日里叫得再凶的人，也都没有闹事。 中午时，明琅将所有人都叫到了楼下的餐厅，9个人围坐在一起，难得都很沉默。 “凶手还没有抓到。”明琅第一句开口后，见大家都没有反应，继续说道，“现场情况来看，凶手只可能在我们之中。为了避免再有新的受害者，大家的住宿方式需要变化一下，单人居住的，最好都要有同伴在身边。” 男性刚好是偶数，两两一房不成问题，要商量的只是谁和谁一起住。 明琅带来的人里，除了年轻女人外，包括中年妇人在内一共有3位女性，另外两个住在同一房间里，看着都像是二三十岁的样子。一个穿着超市的工服，一个则是穿着一身休闲装，穿超市工服的那一个和中年女人经常一唱一和想要占便宜。她们两个人已经住在了一起，所以落单的只有甘棠。 明琅的目光先是落在甘棠身上，带着些征询的意味问道：“王越，你和她们两个住在一个房间可以吗？挤一挤就好了，安全第一。” 甘棠摇摇头：“我换个房间就好了，住你现在的那个房间。” 明琅现在的房间在柳济对面，是在走廊尽头。 对此，甘棠的理由也十分清晰：“我住在最里面，如果有人去我的房间，一定要经过你们的房间，这对我来说就是天然的保护。”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明琅住的房间衣柜里，有衣服。 甘棠注意到，所有人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血迹沾染过的痕迹。如果昨天持刀进房间行凶，血迹喷溅后一定会在行凶者身上留下线索。这里荒郊野岭的，可没有什么雨衣之类的东西作为遮挡，上午的时间段里，她也查看过楼下各处，没见到血液残留。 明琅有心想要说服她，但见她态度坚决，也只能妥协，他侧过来又对许和裕说道：“你……” “我和你住！”许和裕高声喊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在许和裕和柳济身上游移起来，毕竟明面上许和裕是柳济的人，怎么会想到要和明琅一起住呢？ 甘棠估摸着，此时的许和裕早就将柳济身上那点事都和明琅说明白了，所以才破罐子破摔了。 明琅第一时间没有答应下来，而是看向柳济：“今天晚上我们两个一起？考虑晚上可能会有其他突发情况，我们两个最好是轮流巡逻，确保……” “巡逻的前提是，我们两个都不是凶手。你问问他们，相信我们两个吗？”柳济朝着其他人的方向努了努嘴，调侃之意十分明显。 大家对明琅的态度，就是嘴上嫌弃他这儿或那儿做得不行，实则信服居多，也就是仗着他态度好，才敢作天作地。 对于柳济，那态度就要难评多了。明琅队伍里的人，最不满的就是他将食物都据为己有；甘棠与许和裕则是对他之前做的事情都十分清楚，知道他本性里就是个冷血冷情又能下得去手的。 让柳济巡逻？万一他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杀过去怎么办？ 沉默之中，还是容喻开了口：“我和小柳住吧，两位队长如何分配，可以等你们私下再议。” 容喻的样子不像是会和其他人一起同住的，只不过是因为眼下情况特殊，谁都想找个同伴，要是晚上真发生危险了，也好多个照应。 除了甘棠这种能拍着胸脯、打着包票说自己没问题的，任何人都不愿把保底方案丢掉。 不知道是因为纯粹心情比较好，还是开了窍想要安抚一下众人，柳济拿出了三盒速食给大家分着吃。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甘棠看着三盒速食，一边在心里劝诫自己别因为这么个举动生气，不值当，果断地把烫手山芋丢了出去，让明琅分配。 谁来分都分不匀，9个人3盒，平均3个人吃1盒，每个人的饭量还有大有小，愁得明琅心里都发苦。 明琅爱担责任就担吧，甘棠眼不见心不烦。她对这次的任务，总有一种游离在外的感觉，无法融入这个世界，无法融入这些人。以往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也遇到过不太适应的情况，但她多少能找到一点舒适区。这一次，却是从身到心，都令她感到不想深入。 甘棠知道自己的状态有点像是在任务之外的第三视角，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作为旁观者，她才能更明了地厘清条条框框，找到被遗漏的蛛丝马迹。 明琅分配结束后，大家各自吃饭，和甘棠一拨的是容喻、许和裕。 容喻在分饭之前，直截了当地表明态度：“下午我陪你去找野菜，能给我多留一口吗？” 许和裕闻言，也忍不住说道：“我也可以陪你。” 为了多吃一口泡面，这两个男人恨不得展示一下自己真的可以帮忙做许多事。 换了其他人，甘棠还据理力争一下。但容喻、许和裕身上没有大毛病，说不定以后她还有需要他们帮忙的地方，她少吃一口泡面也能给自己找到更合适的食物。 这么想着，甘棠吃完两口，便让他们自己分掉，又说道：“我去楼上收拾一下房间，拿个包就下来，一会儿就出去。” 正吃着的两个男人自然是头也不抬就答应了，甘棠上楼之前也特地和明琅说了一声，还向他确认他的房间里是否有需要提前拿出来的东西。 明琅也有一个背包，容量比甘棠的包要小，不知道放了什么。甘棠一开始还想过，他身上会不会还携带一些热武器，可后来观察发现，他身上实在没什么地方能直接存放。如果他真带了武器，大概率就是在他的背包里。 甘棠房里除了一个背包要拿以外，就是把她磨好的各类药粉都拿好。这些药粉除了少量她随身携带外，大多数都放在了衣柜里，单独用不同的叶子包裹保存。 最终调整过后的房间格局，便是明琅住到了柳济的隔壁，明琅的对面也就是甘棠的隔壁，则是容喻、许和裕搬了进去。 第185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25 甘棠没在明琅原来的房间里找到那两件挂着的衣服。 衣服，不翼而飞了。 因为这件事，甘棠还特地找了明琅想问些情况。 明琅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房间的衣柜里原本有衣服吗？我没用过衣柜，不是很了解。” 明琅说没见过衣服，那衣服能去哪儿？ 原本甘棠只是想着有某种可能性，这些衣服被拿去遮挡血迹了，可衣服消失不见却像是在印证她的想法。尽管这也不能排除是不是想用障眼法之类的手段，但至少多了一点可能性。 将自己的东西都整理妥当，甘棠才下楼与容喻、许和裕会合，准备去加餐。 甘棠和明琅的协议是有前提条件的，那便是他要帮助她寻找食材，她才可能会帮其他人做饭。一旦这个前提条件没有达成，后面的一系列内容都是废纸。 因而，即便明琅忧心于命案，还是在甘棠出门时跟了过来。当然，他还提前嘱咐了在房子内的其他人，让他们尽量待在一处。 甘棠在林中穿梭的速度很快，经过这几天的探查，她不仅对路线十分明了，食材的大概位置也有一定的了解。跟着她几次出来的明琅在她停下的时候就知道要动手去帮忙，更显得容喻、许和裕像两个陪衬。 今早的事情依然是笼罩在众人心上的一片阴霾，因此，大多数时候四个人都沉默着，彼此没有袒露心声。 直到越走越远的时候，容喻才忍不住来了句：“还是在附近走走吧，这边的路不太好找。” 许和裕想到容喻好像是第一次和甘棠一起出来，不禁笑了笑：“容哥，你就放心吧，有王越在，我们丢不了。” 容喻目光一滞，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了明琅，似是求证着什么，却见明琅微微颔首，证明许和裕所言非虚。 这段时间，容喻一直以为他们两个人外出时，明琅是占主导地位，不曾想过，竟真的是甘棠在带领。 上下打量着甘棠，容喻心道：难怪，柳济那样神经质的人愿意庇护她，看来并非仅仅因为她会做饭那么简单。 像容喻这样在大公司里摸爬滚打，家里环境又相对复杂的，在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中，不可避免就会带上一些算计和思量。衡量出了甘棠价值不一般后，他的语气便带上了几分亲昵：“还以为现在的学生都是花房里出来的，经不得半点风吹雨打，你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甘棠诧异地看向他，微微颔首：“谢谢。”这突如其来的夸奖，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生死之间，甘棠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门门道道的，谁都不要挡着她活下去就行。 有了容喻开头，许和裕也开始陆陆续续说上些话，整体的氛围不再变得诡异。 也算是他们运气好，今天竟然找到了一个湖，明琅扫了一眼看到湖里有鱼，立刻表示今天给大家加餐。 容喻这大少爷许久没开荤了，站在湖边上高兴得不行，恨不得化身啦啦队队员给明琅加油打气。他后知后觉地想着，公司里那帮人要是知道他做出这样的举动，八成会觉得他失心疯了。 许和裕瞧着那边两位有段距离，一溜烟就跑到了甘棠身边：“那个……” 吞吞吐吐的样子像是想说又不敢说，看得让人着急。 甘棠眉头上挑：“有话直说。” “柳济找我问那个女人的事，我说我那天晚上没看清，不知道他们带着的女人就是那天晚上被他们杀死的那个。” “嗯。”甘棠微微点头，这个理由其实非常拙劣，柳济多半是不会相信的。不过，短时间之内，估计许和裕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了。 “我没说你也知道这件事。”许和裕又加了一句。 这句话不说则已，许和裕既然开了口，便已经代表了某种意味。尤其，在提及此事前，他刚说到了柳济。 甘棠轻蔑地勾了勾唇角：“威胁我？” 先前三个人的队伍状态中，甘棠既没有柳济身上那么重的杀气，又不是全然的废物，所以许和裕将她视作是一张相对保险的安全牌。可若是说许和裕对她没有半分警惕心态，那也是自欺欺人的，毕竟柳济的暴力是摆在明面上的，而她的神秘是无法令人看透的。 要不是因为柳济现在掌控着所有人的命脉，许和裕早就想要“背叛”了，恰好机会来了，他觉得错过这次，不会再有机会脱离柳济的掌控。 不过，这里面也不是没有变数，那就是甘棠。 许和裕不明白，为什么甘棠明明拥有独立的能力，却非得和柳济“同流合污”；但要说她和柳济穿一条裤子，又不是那么回事，柳济对她更多的是利用而没有信任。 许和裕有点小聪明，想着要是自己能把甘棠拉拢到明琅的队伍里，那柳济就成了光杆司令。他们忌惮于柳济掌管着物资，可如果只剩下柳济一个人，他又怎么服众？他们总能逼得他把东西交出来。 源于此，才有了许和裕似是而非的话。 只是许和裕忽略了一点，甘棠从来都不是任人拿捏的。 察觉到甘棠态度冷漠，压根不像是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样子，许和裕连忙调转话题：“我把那个女人还有刘刚的事情都和明队说了。” “嗯。”这都在甘棠的预料之内，又或者说，当时她让明琅去找许和裕的时候就是为了让他说出这些。 “你觉得凶手是谁？”许和裕又忽然问道。 “不知道。”甘棠干脆利落地回答着，她虽然有些猜测，但那只是她个人的想法，如果说出来误导了其他人，反而不好，“我又不是侦探。再说了，你今天晚上有同伴，怕什么？” 许和裕抿了抿唇，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一行人收获颇丰地回到房子时，柳济不在客厅，听其他人说，他回房间去了。 见到他们出去带了鱼回来，客厅里的几个人都兴奋得不行。 却见甘棠直接将两条鱼都扒拉到自己面前：“这些是我的，剩下的我会帮你们处理。” 第186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26 “凭什么？” 这句话清脆地响起，甘棠的目光扫过去时，超市工服女还愤懑不满地回瞪了过来。 也不是甘棠非要给人贴标签，实在是因为这女人总是在想占便宜的时候出现，平日里连个影都没有，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只听中年女人叫她“小悦”。也是因为对方和甘棠的名字同音，所以其他人喊甘棠的时候都是连名带姓的。 甘棠将鱼抓在手上：“就凭我做饭。” 胡悦嗤笑：“又不是只有你会做饭，我也能做。” “你能做，前几天为什么不做？是手断了吗？” “你……” 甘棠不欲和胡悦胡搅蛮缠，是她的东西，她绝不让出去，扭头就冲着一旁的明琅冷声说道：“按照约定，这两条鱼是我个人的战利品，没问题吧？” “没问题。”明琅应声，“是你赢得的。” 胡悦一听这话，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明队！你怎么能……” 明琅正色望去，语气颇冷：“这么多天的菜都是我和她一起找的，分配权在我手里。如果有问题，可以另起炉灶。” 明琅在原则性的问题上并不会惯着小队里的人，见他摆出这态度来，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不可更改的事，胡悦嘴巴动了几下，看得出来还想再说点什么，最终却都咽了回去。 孤岛上没有生姜这些东西去腥，但甘棠找到了一些其他的香料可以用做替代品。明琅到溪水边上去把鱼处理好后，甘棠就在她熟悉的位置上开始生火做饭。平日里烧熟的野菜香味远不是鱼肉的味道能比的，不多时，那香味飘散开来，让不少人都在房子门口张望。 甘棠手脚利落，做饭的速度很快，把一切都张罗好后，将鱼端进餐厅。 其他人分三条鱼，看着甘棠手里的两条整鱼羡慕不已。 甘棠正慢条斯理地挑着鱼刺，那边胡悦却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吃食，笑意盈盈道：“瞧瞧我们几个，怎么能忘了柳队还没下来呢？我这就去叫他。” 柳队？这么些人里，从没有人这样称呼过柳济，听着倒是新鲜。 胡悦那点小九九逃不过其他人的眼睛，这里无人和柳济关系亲密，更别说吃饭的时候想着叫他一起了。她无非就是看不惯甘棠一个人吃那么多，想着要是柳济下来，甘棠定是要把自己的食物分出来的。 甘棠看着胡悦的背影，不知道是该说她可笑好，还是说她可怜好。就算柳济来，顶天了也就是从她手里分掉一条鱼，一条鱼于她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在台面上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只会破坏队伍的内部团结。 甘棠甚至不需要多说什么、做什么，只要明天不做饭，就足以激起其他人对胡悦的讨伐了。 然而，柳济没下来。 随着胡悦那声快要把房顶都掀开的尖叫声响起，大家伙儿都纷纷上楼查看情况。 胡悦连滚带爬地朝着楼梯口的方向移动着，她手脚发麻，整个人直立起来刚走了两步就摔倒在地上，可见受了不小的惊吓。 走在最前面的是与她同屋的季雅洁，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扶住，防止她再次摔下去，一边问着：“小悦，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死……死……”胡悦站在那里，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听见从喉咙深处发来的喘息，整个人仿佛被无形的网束缚着。 胡悦颤颤巍巍地用手指着柳济房门的方向，双目中满是惊惧，瞳孔异常扩大，身体因过度的紧张而剧烈抖动着。 那是一种本能的恐惧。 季雅洁还在安慰胡悦，其他人心里却多多少少有了猜测。 明琅果断从众人的侧手边快速通过，直奔柳济的房间。甘棠、许和裕也紧随其后。 没人会料到，在一天死了两个人以后，还能在房子里出现第三具尸体。 柳济死得悄无声息，他双手大张，仰躺在床上，死时连眼睛都没有合上。在他的胸口有一个血窟窿，还在冒着血。 明琅上前摸了摸他的身体，声音凛冽：“尸体还是温热的，死了没有多久。” 如果说夜间那两个女人的死亡是趁着所有人不备才发生的，那么柳济呢？他死在青天白日，但凡发出求救声，就会有人立刻到他的房间查看情况。 更何况，柳济的武力值不弱，却在死时都没闹出大动静，对方是怎么让他噤声的？ 明琅关上房门口，将所有人都聚到了走廊里，厉声问道：“你们最后一次看到柳济都是什么时候？” “你们走了他就上楼了。”“就在你们走了之后。”“我也是。”“我也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但表达的意思都十分清晰。四人小组一起外出找食物的时候，柳济一个人上了楼，并且在那之后就没有下来过了。 这个时间线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期间有谁单独去过二楼？”明琅接着问道。 “我上去过一次，去洗手间。”季雅洁说道，“因为当时楼下的洗手间有人。” 除了季雅洁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再表示上过楼。 突然间，季雅洁看向一旁沉默寡言的男人：“薛纳，你不是也上了楼吗？” 薛纳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从全身的穿着来看，家里的生活可能有些拮据。他没有大多数男人人到中年时的身材走样，发际线岌岌可危的情况下，因为显得比同龄人要消瘦得多而减少了几分油腻感。他的一双手上全是茧子，日常里应该做的是体力活。 薛纳在整个队伍里属于吃苦耐劳又沉默寡言的那一类，很少听到他抱怨什么，发生争执的时候他总是在人群之外。 薛纳怔了怔，呢喃道：“我……”他开了个口，却好像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才好。 “你什么你？你是不是凶手！”胡悦像是找到了蛛丝马迹一样，大声喊了起来，“滚！你滚啊！别和我们在一起。” “胡悦！”明琅扬声喊着她的名字，看她向后一个瑟缩，这才对着薛纳劝道，“薛纳，你上楼做什么了？我希望你能实话实说。我知道你是个老实人，也无心要怀疑你，但现在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大家都很害怕。你说出真实情况，才能帮我们排除错误选项。千万别因为你的一些隐瞒，导致我们找错了凶手。” 第187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27 薛纳对于上楼一事有自己的顾虑，可其他人没有多少耐心等他平复情绪，言辞之中尽是催促。 薛纳肤色偏黑，在连绵不绝的声讨里竟也能让人看出红温的情况。他是真的很无措，却也依然很倔强。 甘棠适时站了出来，问道：“你去过柳济的房间吗？” 因为这个问题并不牵扯薛纳上楼后具体做过的事情，他很快就做出了回应：“没有。” 胡悦见甘棠这般像是要为薛纳洗脱罪名的模样，立刻怪叫起来：“你们两个是一伙儿的吧。” “我能理解你现在因为害怕而不动脑子。”甘棠顿了顿，看着胡悦的神色不禁冷了几分，“但如果不动脑子，就不要讲话了。” 口不择言的胡悦还想再说什么，明琅却直接说道：“饭还没吃完，要是想吃，就下去吃；要是不想吃，你就回房间休息。” 胡悦一想到柳济那样的人都在独处时被杀了，哪里还敢一个人待在房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拒绝了。同时，她也知道，是因为她说的话让其他人不满，才招致这样的结果，便抿紧嘴唇站到一旁，不敢多言。 薛纳的问题没解决，明琅也不浪费时间，转而看向其他人：“再好好想想，还有谁上来过。” 还有谁？众人面面相觑，着实没有答案。 因为害怕落单，所以他们一整个上午都尽量待在一起。 房子里没水，不方便冲厕，所以他们之前从来不在房子里上洗手间。今天是特殊情况，大家都心不在焉的，便想着在房子里解决生理需求，大不了辛苦一点用水桶到溪边接水回来冲厕。 除此之外，但凡谁在房子里走动，那都是在众目睽睽下发生的，选择在这个时间段行凶，凶手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对了……”一直被当成隐形人的成天则忽然出声，“容先生和小许后来不是也上楼了吗？”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容喻，他脸上还有些讶然，回过神来后应道：“出门回来有些累，我就上楼躺了一会儿。我回房间没一会儿，小许也回来了。我们两个可以相互作证。” 从外面回来以后，甘棠就在门口生火，全程都是小厨娘；明琅去溪边处理鱼，处理完交给甘棠后就在楼下和大家聊天；容喻和许和裕是前后脚上的楼，他们又刚好在一个房间。这样算下来，外出的四人组嫌疑最小。 季雅洁从身体素质上看着，不像是能够动手杀人的，薛纳说不清楚自己上楼做了什么，嫌疑直线上升。 不过，甘棠总觉得不应是这样。 柳济那个人行事风格狠辣，绝不会因为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是熟面孔就减少警惕心。他有杀人之心，自然就会有防人之心。尽管薛纳在体力上会比季雅洁更符合凶手的画像，可柳济在遇到薛纳的时候会半点反抗都没有吗？ 至于杀人动机这件事，甘棠已经不去纠结了。 从他们出现在恶魔岛上的那一刻开始，很多事情就已经超出了寻常人的认知范围。况且，柳济试图杀人的时候，也没有具体动机。 …… 柳济已死，存在他房间里的物资被重新盘点。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恶性事件，明琅命令所有人都不得单独行动，必须确保身边有人陪同。 明琅勘察现场的时候，嫌疑最小的甘棠就跟在他身旁。哦，这个名额倒不是她主动争取来的，而是在所有人都避开时，直接落到她头上的。 第一个死者刚被发现的时候，还有人会抱着一些吃瓜的心态，但一天死三个人的时候，围绕在众人身边的只有恐怖。 因为柳济死亡后，他的房间里没有其他人进去过，相对而言犯罪现场较为完整，明琅就从他的尸体开始寻找蛛丝马迹。 甘棠就站在门口看着明琅忙碌，一边打量着房间内的陈设。在看到窗户的时候，她的目光一顿，柳济房间的窗户没有锁。 甘棠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出黑衣人从一楼翻窗而上，趁着柳济不备，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将凶器刺进他身体的场面。刚好，柳济就是面对窗户的方向躺倒在床上的，还挺符合她的设想。 不过，下一秒甘棠就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些奇葩画面甩出自己的脑袋。且不说这种房子从一楼翻上二楼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对方如果真的在一楼外围行动，定然要进出房门，那她就不可能看不到。 推翻了这一想法后，甘棠的目光又再次落在了尸体上。 两个案发现场都没有遗留下作案工具，死者的致命伤还都像是匕首留下的，说明凶手可能是同一个人，而且还有可能继续作案。 甘棠接着自己上午的推论往下想，如果中年妇人只是一个无辜的牺牲品，对方的目标就是年轻女人和柳济，她在他们身上又没看到什么共同点。 难道真是随机杀人，谁落单就杀谁？ 甘棠轻轻眨了眨眼睛，随机情况的话，那下一个岂不是她？毕竟，今天晚上只有她和明琅是单独一间房的，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们两个人里谁会是弱势的那个。 明琅从现场出来时，便看到了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在走神的甘棠。他清了清嗓子：“害怕吗？” 甘棠回过神，抿着唇摇了摇头：“还好。” “还好？”明琅挑了挑眉，对她这个态度十分诧异。 “没有时间害怕，不如早点把凶手找出来，大家都好安心。”甘棠应道。 明琅见甘棠的眼神其实没有往房间里面看，以为她是没有看到那些血腥场面所以才能镇定自若。 从柳济的房间出来后，明琅再次去了另一个凶案现场。 门，还是那个被撞破的门。轻轻一推，直接就开。 屋内的摆设似乎都没怎么变过，甘棠仍旧是站在门口的，这个房间里的情况她都已经看过，已经没什么线索，便不欲引起明琅怀疑。 明琅的确因为方才甘棠在柳济房门口说的话心有余悸，屡次快速回眸想要确认甘棠的情况，却见她一直都是在门口低眉垂目，这才安了心。 第188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28 明琅这一次进来主要是为了确认凶手的凶器是否一致，所以还特地将地上中年妇人的身体翻了过来进行查看。原本确认过伤口后就可以离开了，在退出房间时，他却一怔，大步回到中年妇人身侧。 因为明琅之前要退出房间的姿态，甘棠也从侧对着房间变成了面向房门内部。观察到明琅的异常举动，她微微蹙眉，只见他蹲到了中年妇人边上，然后像是在检查她的衣物。 这距离不近不远，甘棠看到明琅的手似是在拨动裤子，不由出声：“需要帮忙吗？” 明琅闻声，抬头看向门口的女孩，可一想到自己的发现，他立刻站起了身：“不用。”说完，便过来将房间门给拉上了。 明琅的脸色非常差，还带着深深的厌恶。他一向都是那种心平气和的样子，甘棠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浓烈的负面情绪。 到底是发现了什么，能让明琅在意成这样？ 甘棠心想着，准备等后面有机会了再进房间里去一探究竟。但还没等她有所行动，明琅的行为已经说明了部分缘由。 明琅下楼后，径自走到了薛纳面前，质问道：“你之前上楼到底是为了什么？” 薛纳还是那副沉默的模样，但攥紧的拳头已经昭示了他不安的内心，像是在疑惑，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为什么明琅又突然提到了这件事？ 甘棠看着明琅仍然阴沉的脸色，回想起刚才陪他上楼时发生的一切。明琅的异常是在看过中年女人的情况之后才发生的，说明明琅心中对于薛纳的怀疑，并不是因为柳济的死亡。 这么想着，甘棠转向薛纳，问道：“你上楼的时候，是不是去了早上死人的那个房间？” 甘棠问得干脆利落，不仅是薛纳吓了一跳，明琅也下意识地朝着她看了过来。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容喻问了一句。 “不如直接问问他，自己做了什么吧。”明琅冷笑了一声，“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明琅说完这句话后，薛纳的脸色苍白，直接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他伸手想要拉扯，明琅没给他那个机会，他赶紧开口求饶道：“明队，是……是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饶过我这一回吧。不会再有下次了，我发誓如果再有下一次……” “当然不会再有下一次。”明琅的声音像是咬着后槽牙发出的，他眼神冷漠，像是带着寒霜，“从一开始遇到你们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可以保护你们，但一切的保护都有前提。” 明琅是个很有原则性的人，说过的话都会执行下去，更何况他现在的态度一看就不是小打小闹的想要听什么道歉。 “不行！你不能赶我走！我……我会死在外面的。”薛纳扬声喊着，眼泪鼻涕在那张脸上糊作一团。 甘棠看到薛纳痛哭流涕的模样，感觉头疼得厉害。他平日里给人的印象就是那种只做不说的老实人，能让他害怕成这个样子，只能说明明琅手里的铁证真的很厉害，而他也十分清楚自己做过的某件事不值得被原谅。 遇到明琅以后，这个队伍里的人是怎么对待明琅的，甘棠都看在眼里。尽管他的能力很强，在这个队伍里面也担任着不可或缺的领头羊作用，但其他人对他的态度更像是招揽服务员一般。 柳济和明琅形成了鲜明对比，柳济给人的感觉是不太好说话的，所以和前者相处时，大家反而会多几分考量。 甘棠原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其他人多多少少会帮薛纳说些话，可大家只是不约而同地盯着要被赶走的那位，并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薛纳急眼了，他扯住了离自己最近的成天则：“天泽，我们两个人可是一开始就搭伴的。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杀人，我没有做过那些事情。” 成天则有些犹豫，欲言又止地看向做好决定的明琅。 然而，还没有等成天则开口，明琅就立刻说道：“他做的事情和杀人没有关系，如果你要帮他说话，那你就一起走，我这里不需要是非不分、听不懂人话的队员。” 明琅这番话说的无情极了，却也立刻让成天则有了决断，他赶紧退到了一旁，免得再和薛纳扯上关系。 本来嘛，他们这群人在恶魔岛上相遇，加起来也不过是短短几天的时间，能有多深厚的感情呢？在每个人心里都有各自的一杆秤，毋庸置疑，利益面前首先会走向对自己更好的选择。 薛纳明显感觉到所有的人在排斥自己，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明琅。站在个人角度上来说，他当然想要继续挽留，刚才也确实存了要混水摸鱼的心思，所以才当众表示他没有杀过人来偷换概念。可明琅根本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冷酷起来不讲一点情面。 薛纳扪心自问，如果离开了这里，自己真的还能再遇到像明琅这样会包容他们这些后腿的队伍吗？不，不可能的，瞧瞧柳济带来的人，再想想柳济前两天那一言堂的作风就知道，弱肉强食的世界里，那才是正常的现象。 此刻的薛纳已经顾不得什么尊严，径自跪到了明琅面前。他咽了咽口水，权衡许久，这才嗫嚅着唇瓣说道：“明队，我求你，放过我这一次吧，我错了，我不该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可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件事。” “滚！别让我亲自动手把你丢出去。”明琅声音冷厉。 眼看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薛纳的一双眼睛里立刻充满了愤恨，撕开了歉意下伪装的恶念。 变脸的能力很强，可惜面对他的明琅丝毫不怯。 明琅上前一把抓住了薛纳的领子，将他拖着就往门口的方向走，任凭回过神来的薛纳再怎么求饶也无用。 当着所有人的面，明琅真就把那个男人丢到了房子外头。 砰—— 房门被狠狠的甩上。 第189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29 人已经被赶出去了，明琅的气却没有消，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先是看了一眼客厅里站着的所有人，这才淡淡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们在来到这个岛上之前是什么身份、做过哪些事情，我都可以护着你们。但，这个队伍里绝对不允许出现犯罪行为。” “那当然，我们又不是什么违法犯罪分子。”胡悦赶忙表明心迹和态度，“明队，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很清楚，我相信你的选择都是为了这个队伍好。” 其他人没有说什么，而没有态度也仅仅是表明不反对罢了。 “王越，许和裕。”明琅忽然喊到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你们两个人先上去休息吧。” “我们两个？”许和裕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扭头看了看身旁的甘棠，觉得这话莫名其妙。 他们两个住在不同的房间，现在上去难道是要让他们两个都单独相处吗？可是之前不才说了，尽量避免……哦，不，不是尽量，是一定要确保每个人在视线内都有其他人的存在。 甘棠直接拽过许和裕的手臂，应声道：“一大早被吵醒，然后又出去找吃的，现在确实是有些累了。” 许和裕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甘棠拽着他就往楼梯的方向走，让他意识到这时候没他说话的份儿。 许和裕心中郁结，不免胡思乱想起来。刚一到二楼，他就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抱怨道：“看来我们两个还是被排除在外了。” 甘棠知道像明琅这样的职业，说不定听力会比常人要好一些，所以她伸手拍了一下许和裕的肩膀，示意他闭嘴，拉着他就往走廊里侧走去。 也不怪许和裕多想，明琅要真有什么事情想交代清楚，何必把他们两个支开呢？刚好，他们两个还都是另一支队伍里的，这不就更惹人猜忌了吗？ 但甘棠总觉得，明琅让他们离开，与他们之前在什么队伍里没有关系。 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甘棠推开自己房间的房门，一手拉住想要往里进的许和裕，用眼神示意他待着别动，然后将开着的房门向自己一侧拉动，发出关门声。 许和裕这才明白，甘棠是打算带着他在二楼偷听。果然这才是有办法的人，心中一边佩服着，他一边朝甘棠竖起大拇指。 甘棠不多言语，脱下鞋子后再次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许和裕也有样学样，紧随其后。 让许和裕感觉到诧异的是，甘棠停在了死人的房间前，然后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用手拍了拍右侧的墙壁，示意许和裕在此等待。 甘棠一进屋，便直接奔着中年女人的方向走了过去，学着明琅的样子查看她身上的衣物，在看到女人衣服下摆出有一块奇怪的污渍时，她脸上的错愕不似作伪，紧接着便是和明琅如出一辙的愤怒。 难怪明琅会那么生气，就连甘棠也想把薛纳的头拧下来当球踢，问问他脑子里到底灌的什么水。 甘棠快速从房间内撤出来，刚将房门掩上，就听到明琅在楼下的声音：“刚才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有些话不方便说，现在我就和你们都聊清楚，免得有人觉得我做事不公允。薛纳侮辱了死者的尸体，这是我赶走他的原因。你们都是成年人了，应该清楚，他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今天他能做这样的事情，明天就可以做出更过分的，这样一个隐患我绝对不会留他在队伍里面。只是赶走他，已经是我对他最大的宽容。” 明琅说这话时，还是刻意降低了音量，在二楼听他说话，并没有那么清楚。但关键性的信息，许和裕都捕捉到了，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脑海里一会儿是薛纳在他们面前表现出的那副老实人的模样，一会儿又是他幻想出的穷凶极恶的变态狂形象。 明琅的话与甘棠所见相互印证，她上前轻轻点了点许和裕的肩膀，示意他跟着自己往另一头走。这一次，甘棠打开房门和关上房门都格外小心，没有弄出多余的声音来。 一进房间，许和裕就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恶心，骂出了声：“这个姓薛的真不是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简直……简直……” 许和裕如今算是体会到了语文功底太差、词语匮乏，会带来多大的痛苦，他倒是想找些词儿来好好骂一骂薛纳，可憋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还怀疑明队是在排挤我们？呵，他这是为了保护两个幼小的心灵不受到伤害。”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许和裕挠了挠头，还怪不好意思的，“不过，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天还真是够邪乎的，之前那么久都没出事儿，今天一天这队伍里就少了四个人。” “事在人为，把背后的人抓出来，便知道了。”甘棠眯了眯眼睛说道，但她的底气也不是太足，因为不管怎么说，恶魔岛本身就是很难解释得清的。 又过了一会儿，甘棠的房门被敲响，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正是明琅本人。 “方便进来吗？”明琅问道。 甘棠直接将门打开，表明态度。 明琅也没往里走，站在靠门口的地方解释道：“让你们先上来并不是想要支开你们，而是有些话少儿不宜。今天一天大家都受了许多惊吓，晚上吃些好的。王越，这几天你都辛苦了，今天晚上就歇一歇吧。” 不用干活当然值得开心。 甘棠估摸着，明琅口中的“吃些好的”，顶天了就是把柳济房间里那些速食拿出来再分一分。相对而言，这也就是煮个水的事儿，的确不需要她多做什么。 甘棠现在已经不去考虑这些物资能够支撑他们在生活多长时间了，毕竟，队伍里的人头数按照现在的速度死亡下去，很快就没几个了。 大多数人都心不在焉，晚饭吃过后依然在楼下围聚着。直到有人开始打哈欠，传染起了困意，众人才纷纷上楼。 “王越，你真的要一个人睡吗？”明琅最后还确认着，的确是负责得很。 “对，我一个人没问题。”甘棠微微颔首，快速将房门关上。 屋里面已经黑漆漆一片，很难看清楚。甘棠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力走到衣柜边上拉开柜门，取出需要的药粉直接撒在了靠门口和窗户边上。但凡今天晚上真有人进入她的房间，那就直接去见周公吧。 做完这一切后，甘棠安稳的躺在床上，进入梦乡。 第190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30 一夜无眠，澄冉没有进入甘棠的梦里，说明现在的剧情和原书中的剧情出入都还在掌控之中。 一个队伍里面一天少四个人算什么？要知道在原书中，明琅身边就没有不死人的时候，可以说明琅在哪里命案就在哪里。 甘棠把前一天晚上洒落在房间里的药粉都清除完毕，这才准备下楼，却没想到刚打开房门时就发现走廊里站着两个人。以明琅为首的早起人员在听到动静后，纷纷朝着她看了过来。 “早上好。”明琅说道。 “早呀。”甘棠微微颔首。 昨天晚上因为薛纳被赶走，所以成天则到后来就跟着明琅睡在了同一个房间里，相互照应着。 “能麻烦你去她们房间看一下吗？”明琅指了指胡悦和季雅洁所在的方位。 “没问题。”甘棠说着便要去扰人清梦了。 甘棠不是一个会多管闲事的人，但在眼下，确保每个人的生命安全比起睡觉而言更有意义，要不是因为男女有别，估摸着明琅会亲自敲响每一扇门，以此来确认大家是否还都活着。 咚咚咚—— 礼貌的敲门声响起了两次，房内的人才醒过来开门。 季雅洁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憔悴，应是昨天没有休息好。这才是预料之内的状态，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孤岛上，好不容易和别人结成了队伍，前期除了吃得差一点以外，在明琅的带领下，他们这支队伍里的人也不曾发生过什么厉害的争斗、没有遇见危机到不能处理的情况。哪能想到，有地方给他们住下后，反而一再出现问题。一天死了三个人，她们又是两个女孩子住在一屋，一整晚都担惊受怕，有点风吹草动她们都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来。 甘棠见季雅洁脸上并无惊慌之色，便知晓胡悦也没问题，解释道：“如果害怕的话，可以休整一下，到楼下再睡会儿。” 季雅洁觉得是个好办法，胡乱点了点头，回头和胡悦商量着要不要下楼。 如今，只剩下一个房间没声了。 成天则在等着明琅的命令，看是否要去最后一间房敲门。 众人面面相觑时，明琅上前一步直接敲响了容喻他们的房门。 房间内传来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听着还挺疼的，很快里面又传出脚步声，容喻出来开了门。 打开门看到有这么多人都聚集在自己的房门口，容喻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容喻的状态不像是出事了的样子，大家都感觉心里一松。 “你们房间没事吧？”明琅顺势问道。 闻言，容喻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我们睡得好好的，突然来这一下，我还以为有人出事了。” “没事就好。”明琅的脸色瞬间放松下来，“你和小许收拾一下，然后我们一起去楼下吧。” 容喻答应着，想着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便没关房门，直接朝着屋内走了过去。 甘棠跟着大部队一起往楼下走，然而众人还没有下楼，忽然就听到后方传来一阵响亮的尖叫声。 是容喻与许和裕的房间。 反应过来后，明琅一个转身便奔向了那边，也恰恰在房门口时，和正要往外逃的容喻结结实实撞到了一起。 差点就相拥的两个大男人看着都十分无措，下一秒，只听容喻颤抖着声音说道：“许和裕死了。” 陆陆续续跑来的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刚才他们还想着，一夜无事就是最好的消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明琅快步走向房间内，只见许和裕板板正正地躺在床上，从外部丝毫看不出受伤的痕迹，也难怪容喻一开始没察觉到有异样。 许和裕手脚冰凉，唇部青紫，应该是窒息死亡，而且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当把这个结论说出来之后，最先崩溃的就是不知道和死人在同一张床上睡了有多久的容喻。他在来恶魔岛之前也算是个混不吝的，但真没经历过这么恐怖的事。 容喻腿都软了，靠在墙边：“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窒息死亡了？昨天晚上我们房间也没进来其他人呀，你们几个人的房间呢？有什么异常吗？” “我和季姐就差一晚上没睡了，和我们可没什么关系。”胡悦立刻辩驳道，生怕这把火燃到自己身上。 成天则看了看明琅，有些尴尬地笑笑：“如果我离开房间，明队应该会第一时间就发现的。” 至于明琅，在场的没有人会去怀疑他。 发言一圈结束后，甘棠隐隐约约感觉到大家都看向了自己。也是，昨天晚上只有他一个人睡一间房，相当于她是没有任何不在场证明的。 “那么问题来了。”甘棠当着所有人的面，轻声开口，“我要怎么做到避开容哥，在这个房间里面杀人呢？” “我睡觉一向挺死的。”容喻想要撇清自己的关系，为自己开脱道。 “昨天晚上那样的情况，你还能睡死？” “这是个人习惯。” “就算你睡死了，许和裕在遭遇危险的时候，难道会没有任何反抗吗？我要怎么做到让他全程都不发出任何声音？” 其实最让甘棠感到疑惑的是，凶手这次为什么换了杀人手法？明明杀死前三个人的时候，对方都选择用了匕首，而且凶手到现在也没被找到，完全可以用同样的手法再杀许和裕。还是说，在他们这几个人里又出现了第二个杀人狂魔？ 甘棠的目光一一落在他人身上，胡悦和季雅洁不具备作案能力，其他三个男人看起来也就明琅的嫌疑略低一点。 当甘棠的眼神再次落在容喻的身上时，她继续说道：“还有一种可能，谁说凶手一定要是从外面进入你们房间的呢？你们房间本来就有两个人呀。” 甘棠这句话无疑是把嫌疑抛向了容喻，事实上，从地理位置上来看，由容喻来作案的确比其他人更方便。他不需要担心被发现，只要控制住许和裕一个人就行了。 第191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31 “你发什么疯？”容喻的语气很差，平日里在他身上能看到的涵养，此刻荡然无存。 “我只是提出了一个设想，并没有说，你一定就是那个凶手。”甘棠风轻云淡的样子和对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反而更加衬托出容喻在这件事情上情绪过于激动。 “好了，先别吵了。”明琅走出来主持大局，他看着窗户的方向，眉头紧皱，“也许凶手不一定在我们中间。” 胡悦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讪讪笑道：“明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如果有，它可以直接把我们都杀死，何必搞这么一出。”明琅说完后，指着窗户的方向问容喻，“为什么你们房间的窗户没有锁死？” 昨天晚上在睡觉之前，明琅特地把所有的注意事项在上楼之前都和大家嘱咐过一遍，比如遇到危险要怎么求救，比如在入睡之前一定要检查门窗。因此，现在这扇打开的窗户就显得极为不合理。 容喻的眉头微微簇起，像是在回忆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对，昨天晚上我们好像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其实一开始我们没有打算理会的，但是那个声音一直响个不停，所以后来小许去开窗看了一眼。不过，我没注意他最后有没有把窗户给关上。” “你说的动静是什么样的？”明琅继续追问道。 “很难形容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反正一下一下的，还挺吓人。” 掉在地上？甘棠心有疑惑，径直走到窗户边上，直接将没有关紧的窗户拉开，往下方看去。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甘棠的双眼蓦然睁大，有些不可置信。就在楼下，就在房子边上，就在她和许和裕之前挖出过白骨的地方，现在突兀的多了几个坑。 明琅站在离甘棠一臂远的地方，显然也看到了楼下的异样，脸色一沉：“果然，这里不只有我们几个人。” 其他人纷纷上前，也打算看一看明琅说的到底是什么，却见明琅已经转身动作飞快的往外走去。 甘棠始终跟在明琅身后，她还是要去确定一件事情。她和许和裕在挖出那些诡异的骨头后，秉承着逝者安息的原则，又把土给埋回去了。可她刚刚在楼上打一眼望去，似乎并没有看到白骨的影子。是她看错了，还是白骨的确消失了？ 几人匆匆下了楼，来到那几个坑边上，这才察觉到一夜间多出的几个土坑还都不小，每一个都是能放进一个人的大小。而且，数量还刚好就是四个。从个数方面来对应，恰恰与现在的死亡人数相符。 容喻看着这些土坑，不禁望向其他几个人：“看来昨天晚上我听到的声音，就是有人在挖坑。那你们呢？在你们的房间难道没有听到这些声音吗？” “真的没有，我们房间一直很安静。”胡悦嘴唇都没有了血色，“这个鬼地方真的太奇怪了。不行，不能再继续待在这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光的，哪里有什么凶手？分明就是有鬼怪在作祟。”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明琅驳斥道。 “那你怎么解释房子里的那几个人是怎么死的？又怎么解释，在一夜之间就完好了这些坑？我们这里面有人能办到吗？” 几句话将明琅问得哑口无言，如果一开始就能找到凶手的话，这些问题便不是问题了。 其他人都在因为出现了四个坑感到毛骨悚然时，甘棠则是望向了其中一个坑。她的记忆力一向很好，这个坑所在的位置就是之前她挖出白骨的地方，真的有这么巧吗？非得在这个地方也挖上一个坑，很难不让她怀疑，是为了把里面的白骨移走。 恐怖氛围的阴云笼罩在整个房子内部，甘棠依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即便凶手是从窗户进入的房间，依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在杀人的时候，容喻毫无察觉。 在双人配置下还是出现了死亡情况，明琅便提议所有人在这段时间都尽量待在一起，尤其他们现在的物资储备也还充足，其实没有必要跑到外面再去找其他的食材。 这话其实是在给所有人都打了强心针，作为他们的领队，明琅的武力值最高，从某种意义上可以代表着“保护”。要是在这个时候他和甘棠出门寻找食物，也许会增加其他人的不安感。 可即便有了这样的方案，众人依旧惶惶不安。 另一方面，因为房子里的物资本就有限，不足以让他们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浪费，甘棠觉得明琅的这个办法只能算是权宜之计，无法解决根本问题，也支撑不了多久。 尸体放在房间里总归不是个事儿，有现成挖好的坑在那里，所有人都在明琅的安排下给四个死者下了葬。 …… 连续两天，所有人都在一起寸步不离，终于没有再出现死人的状况。 但大家始终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精神已经紧绷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因此整体状态算不上好。 在第三天，房子里迎来了新客人。 那是一支三人的队伍，两男一女。 两个男人年纪都不大，长相上有些相似，据他们说，他们是表亲。 女人的状态不算太好，看着像是受了伤的样子。可明琅问起来的时候，女人一直推脱着说自己没事。 在他们来之前，众人已经在客厅打地铺睡了两天，他们把房子里之前死过人的事情和对方说过后，也是想给新来的提个醒。可两个男人都表示没什么好担心的，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怕这些，并要求睡在楼上。 空房间那么多，强求他们留下不合适，索性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了。 明琅之前就和其他人商量过，因为房子里的储备粮告急，他们这支队伍最多继续休整两天，就一定要去密林里寻找食物了。新来的三个人看着是有自己主意的，明琅无意要和他们在一起绑定，所以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是最好的选择。 第192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32 这么大的地方分开住，按道理说大家都有各自的空间，但还是发生了摩擦。起因是甘棠在楼下做饭的时候被看见了，楼上那三位，尤其是那兄弟两个都想分一杯羹。 吃饭皇帝大，因为有新人来，明琅还特地留了个心眼，没有将素食都拿出来，而是让甘棠在附近寻找食材，先凑合一下。可还是那句话，在这样的孤岛上遇到一个认识食材的实在难得，更何况，甘棠还会生火技能，直接将吃饭这件事情的水准拉到了其他人都做不到的标准上。 明琅对新来的人并没有敌意，也和队伍里的队友们都交代了一番，在这个岛上他们本就已经是弱势，看不清暗地里还有哪些等待着把他们推入死局的阴谋。所以，能结交朋友的时候，尽量不要去树敌，当然如果大家道不同，假装看不见就是了。 然而，那对兄弟或许是在他们带来的女人身上找到了十足的优越感，再加上他们的长相不错，竟然直接问甘棠要不要跟他们。 再好的皮相，被猥琐的气质影响也很难让人心生喜悦。尤其是这对兄弟，你一言我一语时，讲出的话，没有一句是甘棠爱听的。 “妹妹你跟着我们，我们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是呀，白天也好，晚上也好，我们都会照顾你的。” “你也别担心，我们带着的那个，她既没你漂亮也没你能干。你要是缺个打下手的，我们立刻就叫她下来帮忙。” “就是，我们可舍不得这么漂亮的妹妹，忙前忙后还没的休息。” 甘棠充耳不闻做着饭，一时间有些心疼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饱受他们的折磨？放在以往，她肯定是要让他们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现在却只能忍着，心里苦啊…… 看甘棠毫无反应，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样子，那对兄弟说话便越来越难听了。 “怎么？妹妹，你还怕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办法满足你吗？也是，我刚刚看了一眼，你们这队伍里有三个男人了。可你也要想一想，你们队伍还有三个女人呢，对不对？他们哪能照应得过来呀？” “妹妹别不说话，你叫什么？我们聊聊，你看你们队伍里的人就把你当个做饭的保姆，也没个人来关心你一下，跟了我们，我们保证让你每时每刻都是开心的。” 甘棠看他们越说越没个正形，便用树枝伸进火堆里，故意制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让他们离自己远一些。火花炸开的时候，他们似乎也知道自己是惹恼了她，往边上躲了躲。 甘棠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你们两个的服务，配得上这些食物吗？” 甘棠做的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就是附近找的一些野菜，还在边上烧了壶水，准备一会儿洗一下果子。总的来说价值不高，顶多果腹而已。她这么说，便是故意在激怒二人，告诉他们，他们说的那些照应和男女之事，在吃饭面前不值一提，且，她也不屑。 兄弟二人的脾气真算不上好，甘棠还没开始上强度，他们就已经扛不住了，骂骂咧咧着上前，竟然做出一副要对她动手的态势来。 “王越，饭做得怎么样了？”明琅的声音在兄弟二人身后响起。 甘棠一早就看到明琅站在附近，所以才无所畏惧地挑衅，她身为队伍里的一员，而且还是很有用的那种，明琅定然是要保她的。虽然她一个人也能应付得过来，但按照她这小身板去1v2打一场，实在与人设不符。 明琅身材魁梧，加上一看就是练家子，站在其他人身边一对比就能感觉到他身上略带杀气。而此时的明琅又刻意外放了一些情绪，显然是针对他兄弟两人的。明琅往那一站，他们连话都不敢说，典型的欺软怕硬。 “马上就能开饭，让大家准备一下吧。”甘棠顺手拿过自己采摘的野果，一边对明琅说道，“明队，你帮忙把这些水果洗一下。” 明琅没回到房子里，而是站在门口往里面吆喝了一声，随后就留在了外面洗野果。 面面相觑的兄弟二人自然是知道明琅这是在给甘棠撑腰，也看得出来甘棠对他们的提议毫无兴趣，暂时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能回去从长计议。 前脚灰溜溜走了两个，等到楼下开饭的时候，那个受伤的女人又下来了。 女人小心翼翼地走到餐桌边上，和大家打着招呼：“你们好，来的时候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孙曼妮，我和……” 孙曼妮顿了顿，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说下去。她咬了咬唇，眼眶竟然在不自觉中已经红了。从甘棠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里面是水汪汪的一片，盈着泪水。 孙曼妮的表情是惹人怜爱的，容喻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有放弃他的绅士风度：“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孙曼妮顺着这台阶便下来了，声音细如蚊蝇，还有一些颤抖：“我就是想要来问问，你们有没有多的食物可以分一些给我们？当然，绝不是无偿的，如果有任何需要，我们都可以帮忙。” 甘棠嗤笑了一声，这话她不是第一次听了。上次听这话时，还是容喻给她画饼，想让她做免费劳动力。 这时候甘棠反而有些理解为什么明琅会是男主了，他至少知道自己得先拿出可实行的方案来谈判，而不是像这般动动嘴皮子就准备将好处收入囊中。 面对这么没有诚意的交换条件，甘棠很果断，她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之前和明琅签订的合约，笑着说道：“如果你要和他们谈，那就和他们好好谈条件，反正我就是个外包；如果你要和我谈，那你就想想，能给我带来什么？” 白纸黑字上写的都是如果甘棠帮忙做饭，明琅会给予的东西，简洁明了中也彰显了一件事，在这里没有白嫖。 可明琅签订这个合同的本意是给他队伍里的人谋福利，孙曼妮等三人并不在这行列之内。 第193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33 此刻的孙曼妮意识到，餐桌上坐着的这些人不是一个完整的团队。他们的关系也不像表面上那样，团结就是力量，但因为有利益的牵扯，至少在此刻，他们之间存在纽带。 孙曼妮想了想只会打嘴炮且好吃懒做的兄弟二人，又看了看这个队伍里其他的男性，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真是没有一点可比性。 如果孙曼妮会做饭，她也不想伺候两个懒蛋。 气氛就这么尴尬了下来，容喻的心里终究有些不忍，他提议道：“明队，就分一些食物给他们吧，反正也不是多贵重的东西。” “不是多贵重，那你就别吃了。”甘棠一边说着，一边翻了个白眼。 “王越，你别这么小气。” “行啊，后面的饭你自己做。”本来甘棠一开始给大家做饭，就不是因为她心善，而是看在了明琅帮她干体力活的份上。今天这顿饭谁都没有出力，她能给他们分都已经算是慈悲为怀了，还在这儿挑上了，谁给容喻的勇气？ 之前因为柳济、许和裕都在，容喻把甘棠看作是他们三人团队中的一人，自然不会对她有过高的期待。但现在那两个都已经死了，又觉得甘棠是个女孩子，势必需要寻找下一个庇佑她的对象，才敢毫不在意地面对吃饭话题。 然而，容喻错误预估了甘棠在团队里的作用。说不好听的，他们这个队伍里，除了容喻能在这个环境里自食其力，其他人都得靠着她吃饭。因为她看起来弱小、因为她是女性，就忽略了她的贡献值，那是对她最大的误会。 甘棠抓住了所有人的命脉，即便有人对她的态度不满，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帮腔。万一这厨子真不干了，大家难道要饿死在这里吗？ 明琅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话，眼下吵也吵完了、闹也闹完了，他才看向容喻，淡淡说道：“饭是王越做的，她有分配权，要是你同情心泛滥，可以从你的那一份里分出去给别人。” 容喻愣了愣，如果从总数里分出去一些，他无非就是少吃那么一口。但现在从他这里分吃食出去，就相当于是损失他的个人利益。这怎么行？ 站在一旁的孙曼妮还在看着貌似颇有绅士风度的男人，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着祈求。其他人也在看好戏，刚才他那么义正言辞让甘棠别小气，现在这话落在他自己身上，他又会怎么做呢？ 容喻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没有来到这个破岛，如果还在外界，他发号施令的时候多少人都得他眼色行事。他不是分不清利弊，只是过了几天有饭吃的日子，便忽略了没饭吃时的痛苦。 容喻看向孙曼妮，不紧不慢道：“我少吃几口不打紧，但能分给你的食物有限。你要是把这饭菜端上去了，你能吃上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孙曼妮是代表他们三个人下来找吃的，而她又是三个人中最弱势的那一个。 容喻的有意提醒是因为他对那样仗势欺人的男人没什么好感，但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有时的某些举动，和那两个男人其实并无差异。在眼下，他想着自己把饭菜分出来，那是看在孙曼妮的面子上，也是为了让她能有口吃的。这口吃的，最后要是落不到她的肚子里，他折腾这么一趟是为了什么呢？还无端端的得罪了甘棠，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孙曼妮的态度十分耐人寻味，在容喻提出问题后，她的泪水直接划过他的脸颊滚落下来，怎么看都是一副受折磨良久的模样，可她吸了吸鼻子，说出的却是：“谢谢……但是我不能……不能放着他们不管……” 即便有救人于水火之中的心思，碰上了这样的情况，又怎会不将善心收起？ 容喻沉着脸把一部分饭菜装到了一只小碗里，皮笑肉不笑道：“我只能提供这些。” 面对连一人份都不够的餐食，孙曼妮不停地道谢、鞠躬，这倒是让人刮目相看了一些。还好她没表现出任何不满足的样子来，要不然就不会有下次了。 甘棠余光瞥过孙曼妮的眼睛，心里却在想，这姐可真厉害，眼泪说来就来，像演员似的。不过，明明有脱离的机会却不抓住，实在不算聪明。 孙曼妮将饭菜端上去没多久，楼上就传来了东西碎裂的声音，听着像是碗碟。 楼下几人面面相觑，看不下去是真的，但不想多管闲事也是真的。方才容喻已经提醒过孙曼妮，结局不见得会好，可她还是毅然决然上去送饭，难道她没设想过会有这样一幕吗？ “明队，我们真的不管她吗？”季雅洁忽然出声问道。 还不等明琅说话，一旁的成天则笑出了声：“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想着英雄救美，也不问问人家，要不要你们救。万一到时候倒打一耙，谁负责？”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出了事就知道躲在后面吗？”容喻这话十分不客气，就差对成天则进行道德攻击了。 甘棠听着饭桌上的这些争议，心里越发觉得诡异。她第一天遇到他们时，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人便是明琅，谁让他是原书的男主呢。其次，就是这个队伍里对明琅的毫无敬意，一时间让她都开始怀疑，谁才是这个队伍的中流砥柱。 除此之外，大家伙儿之间的相处，在能看得到的地方都是和谐的。除了死去的那个中年妇人以外，很少会出现争吵拌嘴的情况。 然而，似乎从这个队伍里减员开始，有些磁场便开始发生变化。 比如容喻，显然是富家公子出身，落到恶魔岛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颇为落魄，但在涵养方面无可指摘。但再看看他今天的一系列表现，就像是被激发出了内心的小宇宙似的，非得在每个人身上挑出点刺儿才甘心。 甘棠就不明白了，这样做对容喻有什么好处吗？除了让这个本就不和谐的团队进一步分崩离析以外，她实在没看出还有其他效果。 对了，明琅会不会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毕竟有主角光环在，按道理说，他能够感受到的东西应该比其他人要更多一些。 甘棠望向明琅的时候，不期然对上了他的目光。四目相对时，他的眼神里一片寂然，看不出任何情绪在，却让她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完了，就连男主都好像变得不对劲了。 因为明琅没有表态，大家最终都没有上楼去一探究竟，安安稳稳在楼下守家。倒是下午，孙曼妮又特地下来了一趟，询问甘棠能不能和她一起出去找食材，甘棠扣下了一部分作为加工费，这才给楼上那“一家三口”做了顿饭。 第194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34 天还没亮，刺耳尖利的女声划破了宁静。 楼下打地铺的众人被惊醒，按照明琅之前教的方式开始报数，确认有没有人员缺少。 “我们人齐了。”黑暗中，容喻轻声说道。 “是楼上出事了。”明琅清了清嗓子，起身道，“一个跟一个，千万不要走散了。” 明琅没有言说自己上楼查看，担心会被调虎离山。 其他人自然是跟着明琅的指挥行事，小心翼翼上楼时，那阵哭喊声怎么都没停，而且还越来越近了。 “孙曼妮？”容喻扬声喊着，想确认这哭哭啼啼的女声是不是来自认识额度人。 经历过之前一夜出好几个坑的事件后，其实大家都有点疑神疑鬼的。 好在楼上的人很快就有了回应：“是我，救救我……” 孙曼妮的哭腔越发明显了，紧接着便听到她似乎是撞上了哪里，发出了不小的碰撞声。 “我们上来了。”走在前方的明琅声音沉稳，“你在哪里？” “我在这。” “好，我摸到你了，能起来吗？” “对……对不起……我……” 前方，明琅和孙曼妮顺利接头，明琅很快就问起了其他两个人的去向。 “他们……”孙曼妮顿了顿，像是深吸了口气，“死了。” 尾音落下，众人心里都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除了死亡大概率不会有其他可能，但在他们上楼之前，还是有一点侥幸心理的。 没有灯光，窗外还没有亮起，不方便做查探。大家窝在一起还能有点安全感，索性一群人就在走廊上坐了下来，静静等待黎明的到来。 坐在走廊上时，季雅洁特意坐到了孙曼妮身边，安抚她的情绪：“没事的，现在我们都在这里，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担心。” 孙曼妮浑身都在发抖：“谢谢。” “你确定他们……死了？”季雅洁小声问道。 孙曼妮好半晌都没出声，好一会儿才道：“我醒来的时候，听到有种奇怪的声音，我就想喊醒他们，但是喊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回应我。我……我就在床上摸索，可他……身体都硬了……我顺着摸上去想看看呼吸，刚摸到脖子的时候就发现，没有任何跳动的感觉……我……我出来的时候还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孙曼妮的话断断续续，每一次停顿都像是耗费了她巨大的精力。 “你说的声音，能形容一下吗？”明琅追问道。 “我记不清了，对不起，我的脑子有点混乱。”孙曼妮小声抽泣着。 孙曼妮的状态不佳，也无法提供更多的线索，大家只好坐在一起等天亮。 借着一些晨光，明琅让所有人在屋外等候，就那样打开了房门。 地上躺着哥哥，床上的则是弟弟。其他人在门外说话声音也不小，但他们始终都没有动静，足见他们的情况不妙。 孙曼妮说的“被绊了一下”，应该就是踢到了哥哥。 这一次的两具尸体，同样是没有血迹的。 过了一会儿，明琅从屋内出来，站在房门口对所有人说道：“他们两个，都是被勒死的，现场没找到作案工具。另外，窗户是锁死的。” 在一行三人来到此处，并表明想要住在楼上时，明琅就提醒过他们，务必在晚上关好门窗。 许和裕死的那次，窗户没有锁死，他们无从判断凶手到底是从屋外进入还是内部人员。因此，明琅刚刚进入屋内后第一时间就去查看了窗户的情况。 窗户是封闭状态，楼下众人又被绑定在一起，盘算下来，能有作案机会的只有孙曼妮。 “怎么会……”胡悦捂着嘴唇，下意识看向孙曼妮，“你杀了他们？” “不！不是我！我没有！”孙曼妮扯着嗓子哭喊起来，“我怎么会杀了他们呢？我怎么可能呢？” “你别激动。”甘棠上前一步拽住了孙曼妮挥舞的手臂，“你们房间的窗户是昨天晚上就关好的吗？” 孙曼妮眼泪哗哗地流，一双眼睛早已经哭红了：“我们从来的第一天就把窗户锁死了，一直没有打开过。” “那门呢？你们锁上了吗？”甘棠追问。 “门？”孙曼妮愣了愣，点点头，“也锁上了的。” “也就是说，如果杀人的不是你，凶手不仅要悄无声息地从一楼到二楼、在杀人后回到一楼，还等会撬门。”胡悦嗤笑了一声，“那你看看，我们哪个像是能杀人的？” 孙曼妮愣在了原地，随后反反复复地重复着“不是我”。 孙曼妮的精神状态不对劲，像是受到了太多刺激，明琅适时开口：“如果是她杀的人，她为什么要告诉我们门窗都锁上了？甚至她只要打开窗户，就能够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明琅话音落下，胡悦嘀咕了一句“那难不成是鬼做的吗”，随后众人不知不觉在一起靠得很近了。 明琅在征求了孙曼妮的意见后，让成天则帮忙去其他房间再搬一床床垫到楼下，又将楼上都检查了一遍。 甘棠端着他们昨天晚上吃完饭的盘子下楼时，鼻尖隐约闻到了一些刺激性气味，味道不重，但……让她感觉有些熟悉。 甘棠和季雅洁、胡悦结伴，端着昨天吃完的盘子到溪水边上去清洗。他们吃的东西里不含油，基本用清水过一下就行。 不过，甘棠端着手中最后叠上去的盘子，心情十分复杂。 嗯……盘子上……沾了很多迷药啊…… 这么一来，倒是能解释为什么被杀的时候那两个人毫无所觉了。 第195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35 孙曼妮原本营造出了一种似是而非的氛围，让所有人都觉得为非作歹的兄弟二人是被“脏东西”杀害。但现在有了证据，甘棠很清楚，孙曼妮就是真正的凶手。 在溪水边洗完东西后，一行人回到房子，甘棠又询问起谁陪她一起出去寻找食材。 可其他人还没说话时，甘棠又加了一句：“曼妮姐，要不然我带你出去走走吧，也转换一下心情。” 昨天孙曼妮就已经陪着甘棠出去走过一圈，今天再去也算是熟能生巧了，恰好她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表明一下自己是有用的，所以没有拒绝。 把人带出房子以后，甘棠直接带着孙曼妮在外围绕了两圈，这才带着她采摘起了蔬菜。 孙曼妮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等着别人来安慰，却始终都没有听到甘棠的温言细语。 在沉默中，孙曼妮的手掠过了其中一片花。 甘棠恰在此时出声：“为什么不摘下来呢？你应该很需要吧？” 孙曼妮微微一愣，声音很轻，似是在为自己辩解：“啊？这花长得确实不错，但我们现在不是要找菜吗？” 甘棠轻笑了一声：“找食物的确是重中之重，可你用了那么多，总得补充一下吧。” 孙曼妮的瞳孔猛的放大，却很快管理好的表情，仍旧是那副经常在众人面前展现的楚楚可怜的模样：“王越，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甘棠摘下一朵曼陀罗，淡淡说道：“我那儿还有点乌头。” 曼陀罗、乌头，都是“蒙汗药”的原料，有麻醉的效果，孙曼妮用的迷药里，有一部分便是曼陀罗。 甘棠猛地回眸，只见孙曼妮脸上的神情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哪里还有小可怜的模样？她的神情冷下来，倒颇有一些蛇蝎美人的意味。更惹人注意的，是她手上高高举起的石头。 在石头朝着脑门砸下来时，甘棠扭动着身子朝一侧倾斜，石头结结实实落在了她的肩膀上，也让她深刻意识到，自己这一次真是疏忽了。明知道孙曼妮手上已经有两条人命的情况下，她还没有提高警惕性，是她的失误，这一下挨得不冤。 孙曼妮是准备下死手的，既然甘棠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她不可能让甘棠活着回去。合作？呵，不可能的，甘棠手上有这件事情作为把柄，她们之间的关系必然不会平等。 正当孙曼妮准备砸第二下的时候，她只感觉到眼前一阵眩晕，脚下不稳便歪了身子，跌坐在地上。整个身体是不受控制的，这种感觉谈不上熟悉，但联系起甘棠对药物的了解，她瞬间便知道，自己的情况不是意外。 “你……” “你还是太着急了。”甘棠一手扶着自己被砸到的左肩，一边摇了摇头，“小看了你，被你伤到，是我的不对。可你也小看了我，能在这种情况下把你做的事情一一道来，你觉得，我会没有任何准备吗？” “不可能……嘶……”孙曼妮整个身体都麻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能够动手杀了你的人。”甘棠蹲下身来，语气很是平静，“说说吧，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两个？” 孙曼妮眼眸微抬，听到她的问题时，却忽然笑出了声：“原来你不知道啊……哈哈哈哈哈。” 甘棠听出了她话里的讽刺和嘲弄，索性任由她笑个痛快，这才追问：“我需要知道什么？” “王越，你不是被选中的人，你杀了我也没用。” “选中的人？被选中的人要做什么？杀人吗？那我倒是遇到过一个。”甘棠不禁想起了柳济。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听你的意思，你是被选中者。如果被选中的人有杀人的任务，那么没被选中的人就只能沦落为待宰的羔羊，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你听听，这合理吗？”甘棠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副兴致冲冲的模样来，“既然这场游戏已经卷入了那么多人，就不会制定这样的规则。我把你杀了，是不是就可以取代你？” “你别胡来！”孙曼妮惊叫出声。 甘棠刻意表现出与“女学生”不同的一面来，就是想让孙曼妮知道，谁都可能会有很多张面孔。孙曼妮自己就是这样的人，自然也会怀疑起甘棠的情况来。 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女学生真的不敢杀人吗？不，她敢。 在心底下了定义后，孙曼妮更加紧张了：“你杀了我，你就得不到答案了。” “无所谓，反正这个地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甘棠笑笑，“以前不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杀。我现在对你说的‘选中的人’很感兴趣，想必，这就是你们杀人的动力吧。” 甘棠越是笑得从容，孙曼妮的心就越是高高提起，她艰难地吞咽着口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现在想到了一个很好玩的游戏，你配合与否都已经没关系了。”甘棠侧了侧头，“好好休息一下吧。” 说完，甘棠从怀里掏出了药粉，直接放到孙曼妮的鼻尖，在她彻底昏迷之后，将人拖着往回走。 甘棠将孙曼妮定为目标的时候没想那么多，还以为孙曼妮是因为被兄弟二人折磨已久，现在又找到了更好的靠山，所以才孤注一掷地选择杀了他们。今天的一切试探，都只是为了证明心中猜想。却没想到，孙曼妮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选中的人？怎么选？又要做什么？这一切还是未知数。 不过，知道答案的又不止一个孙曼妮，在他们的住处，不还有一个知情者吗？ …… 甘棠将孙曼妮带回房子的时候，屋外没有人，她便在隔着五十米远的时候就开始喊：“来人啊，帮帮忙！” 这么喊了有半分钟，屋内的人陆陆续续跑了出来，几个男人赶紧过来帮忙。 明琅将孙曼妮打横抱起，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甘棠喘着气，应道：“不知道是饿晕了还是怎么回事，人突然就昏过去了。” 第196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36 甘棠带孙曼妮出去的时候，刻意绕圈让对方迷失了方向。其实孙曼妮被迷倒的地方，距离房子并不远。 一群人围着孙曼妮团团转，还是季雅洁眼尖看到甘棠的左手好像使不上力，问了一句：“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甘棠叹了口气，小声说道：“曼妮姐晕倒得突然，我伸手想去接住她的时候没成功，和她一起摔在了地上，这不，肩膀刚好撞到了地面的石头上。” 出去两个人，一个晕了、一个伤了，大家也不好说到底是谁没照顾好谁。 明琅将孙曼妮放到了沙发上，众人看孙曼妮昏迷不醒，拍了几下都没有反应，一时间也有些不知如何处理。 考虑到甘棠还受了伤，明琅索性说道：“去盘一下还剩下多少食物吧，今天就别出去了。” 明琅倒是也能带人出去找食材，但问题还是那个问题，他出个门，其他人都没安全感，队伍心都散了，所以只能用库存来弥补今天的食物缺失。 现在食物储存这一块是季雅洁在管着，她应了一声便准备去看一下储物柜，可她还没有走两步，身体已经歪歪扭扭，眼看着就要朝沙发那边撞过去。 和季雅洁正对面站着的胡悦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下意识地喊出声：“季姐！” 然而，这一声叫唤之后，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大家竟然呈现出了相似的状态，全都就地腿软了。 “怎么回事？”趴在沙发边缘的容喻有气无力地说着。 明琅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虽然手臂受伤，却还站得直挺挺的甘棠身上，诧异道：“是你动的手脚。” 众人这才发现，唯有甘棠没受影响。 “话说得有些难听了，怎么能说是动手脚呢？我只是加了一点点调味剂罢了。”甘棠的笑容前所未有的灿烂，在花季少女的脸上展现出了青春洋溢的一面。 甘棠把多余的迷药撒在了孙曼妮身上，所以接触孙曼妮的人，自然而然就会吸入少量迷药。这点剂量不足以让他们晕倒，却能让他们暂时失去力气。 甘棠特地走到明琅身边，这男人是最有可能靠着光环打破常规的，所以她不得不防范着些，多给他用点药。 为了以防万一，甘棠还特地从杂物间找了麻绳，将他们都绑到了一起，就连晕过去的孙曼妮也没放过。 整个过程里，其他人都看得胆战心惊，他们的生死现在都掌握在同一个女人手里，再加上之前死人的先例，有人开始怀疑甘棠是不是那个凶手，都默契得不再说话。 等甘棠做完一切，她将单个的独立沙发搬到正对着他们的放下，慢条斯理道：“说说吧。” “说……什么？”最懂得察言观色的胡悦颤颤巍巍开口，“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甘棠在等，等那个背后的凶手自己站出来。但两分钟过去了，依然是一片静默。 甘棠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划过，现在这个局面是她不曾设想过的。她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要苟到最后，如果没有孙曼妮的那番话，她依然打算贯彻执行原计划。 原书里没有描写凶手和被害人之间的关系，作为作者埋下的伏笔，应当是最后被揭晓的内容，却因为作者的离世而没有了后文。所以，甘棠之前的注意力很多时候都放在寻找关系上。为了找到联系，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所有人。 孙曼妮一席话，则打破了甘棠之前的设想。 杀人如果是目的，那么凶手的目标便是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既然如此，还有什么联系不联系的？顶多就是有个先后顺序罢了。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我先来说说了解的情况。”甘棠翘起二郎腿，双手环抱靠在沙发上，目光里带着冷然，“那兄弟两个，是孙曼妮杀的。” “不可能！”容喻喊道。 甘棠的目光轻飘飘落在他身上，有那么一瞬间，容喻感觉是死神在凝视着他，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变得冰冷起来。 甘棠姿势都没变一下，继续着刚才被打断的话题：“她用了迷药让那兄弟两个都睡着了，然后才动的手。哦，我刚刚上楼的时候还看了一下他们的尸体，死因的确是勒死的。杀人凶器的确没有被带出屋子，因为凶器是弟弟腰上的皮带。” 众人沉默，此时他们根本不关心那兄弟两个人的死亡真相，只关心自己的小命会何去何从。 明琅打破了沉默：“王越，你想做什么？” 甘棠紧紧盯着他，见他的扑克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忽然笑开了：“原来是你啊……” “什么？”明琅微微蹙眉。 “这么一想，好像所有人的死因都合理了。”甘棠轻轻颔首，“第一个死者会在开门后不发出声音，是因为她认识你，却没想到被你一刀毙命。柳济死的时候，其他人的确没有上楼，而你当时说去了溪边。其实，那个地方也是没有人可以为你作证的，你完全可以绕到后方，爬上二楼。这件事情别人或许做不到，但你一定行。” 甘棠想到这里，猛然站起身，朝着明琅走了过去，并开始在他身上摸索着。 “你放手！你要干什么！”明琅怒吼道。 甭管明琅有多么愤怒，甘棠手上的动作是丝毫不带停的。他身上看着是没有什么可以藏匿凶器的地方，可他的凶器不需要有多大，只要够锋利就行。 衣服和裤子的口袋里都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收获，甘棠的手便继续向下摸索。直到摸到明琅的鞋子边缘，她双眼一亮：“哦，找到了，原来在这儿呢。” 掀开裤脚，只见一把小小的匕首紧贴着明琅的脚踝处，有一半都插到了鞋子里。 甘棠将匕首拉了出来，莞尔笑笑：“明队，藏得可真深啊。” 明琅神色晦暗：“这是我防身用的武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防身用的吗？”甘棠将鞘拉开，只见上面还残留着血迹，“哇哦，surprise！” 第197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37 在柳济死后，明琅没有机会离开房子，更谈不上去清洗。虽然匕首上有擦拭过的痕迹，却还是不免留下了印子。 物证摆在跟前，明琅的脸色黑得像是锅底，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处辩驳。 其他人见到此情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们把明琅当作是救世主，殊不知，这是真正的杀人魔！ “明队，人……真的都是你杀的？”容喻的语气里仍有着不可置信。 不过，比起信任破灭，容喻的不可置信里，更多的应该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恐。毕竟，许和裕是死在他身边的，差一点……差一点他就也要被嘎掉了！ 明琅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其他几个人，冷冷开口：“血迹是鱼的，王越，你少在那里颠倒黑白。” 甘棠将匕首贴近了明琅的脸，蓦然笑出了声：“都是被选中的人，你演什么呢？” 听到这句话，明琅的脸上终于有了其他表情，他的双眼猛然瞪大：“你……” 得，有这个表情，就足以证实一切了。明琅，便是连杀四人的幕后黑手。 甘棠转身给其他人又增加了一些迷药的剂量，看着他们纷纷沉睡过去，这才走到明琅旁边，和他一起坐在了地上。 平视的目光里少了些压迫感，可明琅没有要松懈的意思，眼神里依然透露着不小的杀气。能让他窘迫到这个境地的人，少之又少，他到现在还有些没缓过神，怎么就栽到了这个女孩手里？ “开诚布公谈一次吧。”甘棠盘腿坐好，神色淡淡，“如果，你也想离开这里的话。” 听到“离开”，明琅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点兴趣：“谈什么？” “为什么选择杀他们？”甘棠回想着孙曼妮提供的线索，半带着引诱地说着，“明明这个队伍里有那么多人，先后顺序上，你是怎么想的？” 甘棠那句“离开”的诱惑性实在很强，明琅扫了她一眼：“那你呢？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动手？” “你怎么知道我没动手？”甘棠应道，扯了扯衣服，“第一次上手的时候没经验，弄得我只能换了别人的衣服。所以后面我一直在等合适的机会，况且，我在这里也不算什么都没做吧。借刀杀人和亲自动手，有什么不同？” 甘棠的说辞是含糊不清的，她做过的事情其实也就那么几样，让柳济失去掌控权、让许和裕服从、给大家做饭。可就是因为她做得太少，反而让她多了几分胡诌的资本。 明琅眯了眯眼睛，再次对甘棠的身份产生质疑。她先前的一言一行已经超出了一个女学生的范畴，只是因为她有很好的理由，加上她的技能的确难得，所以他才没有深入想下去。 不得不说，在唬人方面，甘棠还是很有一套的。王越的身份在此时已经没有太多的利用价值，她便干脆舍弃这一层，直接编造出更大的谎言。反正，谁知道呢？而这份神秘，就会成为她更强大的保护伞。 “是在来这个房子的第一天，我得到了召唤，成为了被选中的人。”明琅看似妥协，讲述起了自己后来的心路历程，“从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许和裕看那个女人的眼神不太对。再加上召唤中又提到‘杀掉那个异类’，所以我才动手了。至于另一个……我本来没想杀她，可她大约是年纪到了吧，觉浅，我一进入房间就被她看到了。她好像误会了什么，我没有办法，只能顺势干掉她以绝后患。” “第二天，柳济的神态明显不对，你提示我去找许和裕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杀对了人，我应该不在这儿了，那下一个会是谁呢？后来对比一下，发现柳济这个人吧，确实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的杀心太重了。” 明琅在说到柳济的时候，语气极为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那种感觉，和柳济还活着时，他们的相视无言不同。 彼时，明琅是将柳济当作路人，而此时，却更像是将其视作蝼蚁。 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甘棠的呼吸都乱了：“在杀了柳济之后，你再次发现自己还在岛上，所以又对许和裕动手。我当时一直想不通，凶手为什么换了杀人手法，现在想起来了，房间里可以替换的衣服不够了吧？” 甘棠当时还特地换到了明琅的房间，就是为了寻找那两件衣服。明琅当时说没看到，她还真就信了。 甘棠长叹了口气，在做这个任务之前，她被千叮咛万嘱咐不要相信任何人，她怎么就遗漏了明琅呢。 “他察觉到了，是我杀了柳济，那我怎么可能还留他活口？”明琅嗤笑了一声，“许和裕算不上是一个聪明人，明明知道我可能已经杀了人，他还上赶子来要挟我，分明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许和裕会有这样的脑子和胆子？甘棠抿了抿唇，私心里是有些不信的。可随后又觉得，她不应该看轻这个世界里的任何一位。孙曼妮都能一个人手刃俩兄弟，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不过，当看到明琅丝毫没有把人命当成一回事的样子，那种十分强烈的异样感在甘棠心中愈发明显了。 原书中的明琅是这样的人吗？不是吧？男主特殊的职业，意味着他有能力、有团队意识、有责任心，在他身上体现了很多美好的品质。所以他才会是这本书的男主，一直带领着他的小队，在生死之间冲破万难。 《逃出恶魔岛》这本书写得很长，甘棠现在所经历的剧情还不到原书的十分之一。其他人不具备作案能力，可具备作案能力的明琅又一直是备受信任的对象。在这样的矛盾下，甘棠先前才一直怀疑背后的人到底有什么样的阴谋，也一直在思考所谓的凶手到底在不在他们中间。 然而，现在告诉她，明琅就是大多数罪恶的起源，是好几起命案的罪魁祸首，这不就相当于是在崩人设吗？ 第198章 天黑了，千万别闭眼38 人设……人设…… 甘棠忽然一惊，直视着明琅，缓缓问道：“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到底是谁？” 明琅挑了挑眉：“成王败寇，这一仗是我输了，你有什么想说的不如直说，别拐弯抹角了。” “来到这里之前，你有想过自己会像现在这样草菅人命吗？”甘棠脸色一沉，“还有你说的那个召唤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发出的，你就没有想过吗？” 闻言，明琅脸色骤变，意识到自己被诓了：“你不是被选中的人。” “为什么这么肯定？是因为我刚才说到了召唤的方式？”甘棠沉吟片刻，“如果是通过话语传递，你一定不会放过传话的人；如果是通过纸条之类的暗示，按照你的性格，也会去怀疑真实性。除非，是用你不能理解的方式出现。比如小说里经常出现的，类似系统之类的提示。” 甘棠自顾自地说了一通，明琅神色不变，倒是回归了他的理智：“你不是被选中的人，知道这么多也没用。” “如果被选中，意味着要失去人性，那我很庆幸我。我不是。”甘棠撇了撇嘴，“喏，在沙发上昏迷不醒的那个，才是被选召的人。你看看你们，为了杀人无所不用其极，就算逃出了这里，难道你们洗得干净手上的鲜血吗？” 明琅咬了咬后槽牙，语气颇为不屑：“王越，你现在的确赢了，你杀了我们就能离开这里，给你这样的机会，你难道会放过我吗？不会。那么你凭什么说我们毫无人性呢？之前没有做过这些事情是因为你没有选择权，不是吗？” “当然不是。”甘棠盯着对方的眼睛，郑重其事道，“为了生存，我可以暂时看不见别人的需求，但不代表我会为了活着而去杀人。醒醒吧，你还没发现吗？这里根本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出乎意料的是，甘棠没有从明琅的眼中看到任何惊讶的神色，仿佛这是他早就知道的情况。 仅仅片刻的神色，便让甘棠明白了来自男主身上的突兀感：“原来，你不是不知道。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那么肆无忌惮地下手。” 那些被选中的人，将这个世界当成大型的游乐场，即便他们并不享受在这里的胆战心惊、荒野求生，他们也不会像其他人那般陷入巨大的恐惧。 这不是现实世界。 明确这一点后，做什么都不再受到拘束。 明琅薄唇轻抿，说出的话依然难听：“既然都知道了，是不是能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杀了我们，你就是胜利者。” 明琅那双平日里盛满漠然的双眸里，如今是明晃晃的恶意。 杀了房子里的人就能逃出恶魔岛吗？不尽然。谁都不知道这里被投放了多少像他们一样的棋子，杀死这里的人，也仅仅是完成了某部分而已。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走到了最后，谁能保证“被选中的人”本身不是一个谎言？ 甘棠歪了歪脑袋，冲明琅轻蔑地抬了抬下巴：“无论能不能逃出去，我一定干干净净。” 话音落下，眼前的场景开始变得虚化。 甘棠明白，是王越选择了任务完成。 …… 将书递过去时，甘棠听到了澄冉说道：“安玉清醒了一阵，原本是打算在这个晚上进去告诉你，要提防男主。” “在房子里对安玉下手的，也是明琅？”甘棠十分不解，毕竟，她接触的男主可没有虐杀的嗜好。 “是他。”澄冉长叹了口气，“安玉执行任务的过程里太相信他了，一开始就暴露了很多信息，没有伪装好自己的身份。所以，明琅也把她当作了需要铲除的目标。” 甘棠想起明琅和她说的，他们作为“被选中的人”需要找到“异类”，对于“异类”的定义则是由他们自己来判断的。 柳济想杀那个女人，或许是因为性别判断； 明琅接连杀掉的其他人，是出于恶念的判断。 那么，安玉崩人设的时候，就已经符合“异类”标准了。 甘棠无比庆幸于自己的谨慎，她和安玉做任务时的心态不同，因为前面折进去三个书灵，所以她格外小心谨慎，这才没有着了道。如果她从一开始为了让其他人能够听进她的意见而展现出更多的能力却无从解释，那她绝对会被当成“异类”。 甘棠想了想，又问道：“失踪的那两个书灵呢？有消息了吗？” 谈到这个，澄冉的神色晦暗了不少：“时间太长了，一直没有检测到他们的精神体。” 这便意味着，那两个失踪的书灵多半是消散了。 培养一个书灵不容易，甘棠能感觉到澄冉心都快碎了。 做完交接，甘棠马不停蹄地回言情部去验收她这次接心愿单之前的遗留工作。如无意外，她新增的系统功能应该已经在推进了，不知道使用情况如何。 看到甘棠回来，行安松了口气，也不枉她每天都去悬疑部打探消息。 一见甘棠火急火燎又闲不住的模样，行安大致就知道她是为何而来，说道：“上次做的计划书很好，但参与实验的心愿者还有一多半没有从任务中出来，需要再等等。” 闻言，甘棠便知道，饶是自己再心急也急不来。 心愿者不像书灵，可以很好地掌控情绪，他们再次回到原世界里，要面对太多纷杂的情感纠葛，成功几率都要等实验结果出来再说。 行安的意思，是让甘棠趁着这个时候好好休息一下。她已经很久没休假了，再加上这次去帮悬疑部处理了棘手的工作，稍稍放松放松也没关系。 可行安没料到的是，言情部没有任务递到甘棠手里，其他部门的人又找上来了。 甘棠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了里面坐着的女人。 女人听到开门声，放下手中的簿子站了起来，她身姿挺拔，径自走了过来，每一步都带着不容小觑的气势。 女人比甘棠还要高出一个头，欺身上前的时候压迫感满满。 “你好，甘棠，我是伊宁，双男主部门的。”伊宁笑了笑，几缕碎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拂过脸颊，增添了几分不经意的妩媚。 第199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1 “你好。”甘棠关上门，随即问道，“有什么事吗？” “嗯，有个心愿单，想请你帮忙。”伊宁说着，转身到沙发边上，从包里取出了一本书。 书名叫《窃爱》，甘棠随手翻了翻大纲简介。两个男主分别叫赵千梦和陆成厉。在二人幼时，赵家是宁城的本土企业，往上可以追溯三代，家底厚实，陆家则是宁城新贵，被诟病是暴发户。无论成年人之间有多少腥风血雨，两个男主从小就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嗯，陆成厉单方面认为的友谊。 赵千梦在高中时期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性取向，只因家中情况复杂，父亲那边有好几个私生子盯着他出差错才从未表露过。他靠着自己杀出了一条血路，在大学毕业那年就进入赵家的企业，并在28岁那年将赵父赶下台，掌握了话语权。 相较而言，陆家的内部环境和谐许多。发家以后，陆家父母依然恩爱，还给陆成厉生了个小10岁的妹妹。同时，陆成厉本人也是非常优秀的人。 只不过，在陆家妹妹陆轻颜上大一那年，陆家父母因为车祸意外去世。同时，查出陆轻颜并非陆家的孩子，而抱错的那个孩子杳无音讯，让陆成厉陷入了低谷。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赵千梦陪着陆成厉东山再起，还提供了许多建议。在陆家的生意重新稳定后，二人正式确立了关系。 前半部分以陆成厉为主视角，内容是温馨、励志的；后半部分画风一转，从赵千梦的视角出发，整个故事则成了步步为营、机关算尽。 赵千梦一次次破坏陆成厉和其他人的姻缘线，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他在和陆成厉撕破那层窗户纸之前，资助了一个和陆成厉有几分相似的女学生，并在对方上大学后取得对方的信任，进一步让其成为他的情人。好巧不巧，这个女学生便是陆成厉流落在外的亲妹妹。 当赵千梦得知陆成厉的妹妹被抱错时，他立刻查到了女学生头上，为了防止事情失控，他亲手策划了一场“意外”，让其死亡。这也是为何，陆成厉后来用尽心思都再没能找回妹妹的原因。 陆妹妹是后期的一个重大虐点，陆成厉发现了这个女孩子的存在，然而，真相却在赵千梦的花言巧语和掩饰下被彻底掩盖。 《窃爱》标注的是双强，主要是因为两个男主角在事业上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但观其内核，这本书在后期不受读者喜爱，差评满满。 此次的心愿者是真千金闻染，心愿里有好几条：1、随缘认亲。2、高考状元，好好读书。3、揭穿赵千梦的真面目。 闻染和陆轻颜被抱错纯属意外，所以闻家父母对闻染一直很好，但闻染上小学的时候，闻母患癌，家里能变卖的都变卖了也没能救下闻母。闻父常年操劳还债，因为工作原因，父女二人搬到了隔壁的雁城，而闻父在闻染上初中时积劳成疾过世了。 不得已之下，闻染被送进了孤儿院，因为年纪大已经记事，这样的孩子是没有人会认养的，她只能靠着读书给自己挣前途。 得知赵千梦是资助自己上学的好心人后，闻染起初只是心怀感激，却在赵千梦的刻意引导下逐渐心动。她以为他们是恋爱，却没料到对方只是将她当成金丝雀。 临死前闻染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替身，她并不了解后续的剧情，只是从赵千梦无意间的斥责中才得知，原来她还有亲人，而赵千梦却毁了一切。 对于认亲这件事，闻染没有执念，毕竟她和陆家人都没有相处过，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她。可想要上学她是认真的，因为赵千梦横插一脚，闻染从大学到专业都有他“建议”的痕迹。 甘棠翻来覆去把内容看了两遍，有些踌躇地问道：“这个心愿单的难度在……” 伊宁讪讪地笑了笑，伸出手指点了点心愿单上看似不起眼的四个字，这才说道：“她但凡要考个985 211，我这儿都有人。但这高考状元真不是一般人能考的，已经有好几个书灵刷题都快刷吐了。” “不能背答案吗？”甘棠很是疑惑，在她看来，完全可以复杂的问题简单化，毕竟心愿者也没说，需要一直保持好成绩。 “原书剧情中，这一年的高考状元是闻染的同学，高考剧情里，闻染看着同班同学的耀眼，产生了更深的羡慕，为后面剧情里赵千梦的pua做了铺垫。”伊宁说着，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原书里有些剧情很难改变，这就属于一个。” “因为一个高考成绩就被打败了？”甘棠有些莫名。 “对啊，因为作者有病嘛。”伊宁翻了个白眼。 甘棠诧异地望向她，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评价。 伊宁目光沉了沉，解释道：“双a这个设定很好，但后半部分的剧情崩得厉害，陆家所有的苦难就像是为了让赵千梦如意而产生的。这本书的心愿者不止闻染，陆成厉、陆轻颜包括陆家父母，都有各自的心愿单。” 甘棠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在言情部里这样像是用脚写出来的剧情也不少。 不需要伊宁再多说什么，甘棠便将闻染的心愿单给接了。考试对她来说，比谈恋爱可简单多了。 …… 《窃爱》的任务，是从闻染上高中开始的。 在进入任务世界之前，伊宁特地问了甘棠的意见，需不需要给她调整到高中后半程，这样可以节省一点时间，毕竟读书这件事情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枯燥乏味的。 但甘棠拒绝了，关于“高考状元”的心愿，她在进入世界之前特地和闻染聊了一下，确认这个心愿的意图以及是否可更改。 闻染的意思是，想成为“高考状元”，是因为她希望陆家如果哪一天知道了她的存在，不会将她当作是个“没有用的”。这个词，是赵千梦在养着闻染时，常常用来贬低她的。 第200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2 确定了闻染的想法，甘棠便有了计划。 做一个有用的人，方式有很多，不限于“高考状元”。只不过，做这些事情总是需要时间来铺垫的，所以她才想着利用高中三年的时间先打好基础。 此时的闻染已经是赵千梦的资助对象了，只要甘棠愿意，她自是有办法赚钱的。 可赵千梦这个人属于毒蛇，为了避免过早引起他的注意，甘棠在进入任务世界后，依然将重心放在了读书上，而没有急于和赵千梦脱离关系。 这个阶段的赵千梦已经将闻染视为囊中之物，虽然没有展开频繁接触，但在她的生活、学习上都会时不时给予一点“建议”，想要把她改造成为令自己满意的作品。对此，甘棠的一贯做法就是阳奉阴违。 高中三年时间里，甘棠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竞赛，一开始争取竞赛名额的时候，许多人都对她不以为意，而她的竞赛宣言也不是什么喜欢之类的，而是“竞赛可以拿到奖金，有了奖金我就可以做更多的事”。 数学、物理竞赛是甘棠参与最多的，没有一次会空着手回来，由此一来，她在雁城扬了名。就连同省的许多竞赛选手，每次在赛事上遇到她，都会和她讨教一二。 要知道，甘棠虽然有资助，可上的学校不是任她随心所欲挑选的，这所高中是离孤儿院最近的，所以她才在这里读书。学校排名全市第四，不上不下，因为出了一个竞赛小达人，校长每天做梦都要笑醒了。 高二期间，甘棠就已经获取了保送华大的名额，校长和老师们还探过她口风，会不会参加高考，都指望着她能在高考中发发力，再给学校拉一波生源。一直到高三，她都在学校里按部就班地上课，倒是督促了同年级的其他学生跟着她一起上进，而她所在的班级，更是因为有她这个定海神针，班级整体成绩一直位居年级第一。 高中三年里，甘棠还经营了一个备战高考的社交账号，叫“染染加油备考”，在账号上放出每次考试的成绩做备份。一开始还有人质疑她是在哗众取宠，后来她还每次都在周末开直播，一直都是手部出镜，从私信里选择题目来做。当大家发现她真是学霸备考，而且还都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随机抽题目做题能完成的时候，这个账号就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关注了。 因为甘棠时不时还会分享一些学习经验，所以关注甘棠的人里，有一大部分是备考学生或学生家长。临高考前，这个账号还因为一个同年参加高考的童星安利了一下而被大批量关注了一波，却也因此惹来许多质疑，那亮眼的成绩和每次直播时的表现都被黑粉拿来当作证据，怀疑这个账号背后是有团队在操控。而且，的确有机构私聊甘棠，试图买下这个账号，同期内还涌现出了一大批模仿者。 无论其他人是怎么想的，高考前一周，甘棠在“染染加油备考”上发布了一条暂时停更的公告：【十年磨一剑，愿诸君皆得偿所愿。（高考后见）】 …… 高考第一天第一门结束，甘棠第一个走出考场，考场外已经有记者在等着采访，见出来的是个长相优越、气质出众的女孩子，眼睛一亮，连忙递了话筒上去：“同学你好，刚刚结束的这一门考试里，你觉得难度怎么样？” 甘棠看着递过来的话筒，一本正经地回答着：“题目难度比去年的真题大一点，和二模时候的难度相仿，但都在可控范围内。” 大多数学生对于题目难度的感知，源于会做和不会做，却很少会有这样的套题对比。这一回答，就连记者也懵了一下，对方随即问道：“那你对自己今天的发挥满意吗？你觉得考试成绩会不会达到你的预期目标？” 甘棠微微颔首，眼神里都是自信：“可控。” 没等记者接着问下去，后面的学生已经陆陆续续出来了，同一个学校的都认识甘棠，纷纷朝着她这边围拢过来，中间还夹杂着其他学校的尖子生。 记者眼睁睁看着受访人被簇拥着离开，采访被迫结束。 这种采访片段一般会和其他学校门口的采访情况一起剪辑后被播出，但素材交上去的时候，甘棠的颜值在一众受访者里独树一帜，加上她的回答也很有意思，便直接先一步剪辑后放在了自媒体平台上。 评论区里对此评价褒贬不一。 【风风火火九州：太傲了吧，这整得像是要拿高考状元一样。】 【美丽新世界：长得倒是挺好看的，这样讲话该不会是准备随时炒流量要出道吧？艺考生？】 【典典小天才：自信放光芒，有什么不好的？看脸就觉得人家不行的，到底是活在什么年代啊。】 【不哇塞：成绩还没出来呢就说人家考得不好，某些人的嘴脸收收吧，啧啧啧。】 第一场考试结束后的采访切片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可第二场、第三场、第四场，甘棠都是第一个从考场里出来的，到后来，她已经能够从容不迫地跟记者小姐姐打招呼了，丝毫没有参加高考的紧张劲。 直到最后一天最后一场，在考场门口等候考生的时候，记者捕捉到了路边一个十几人的群体，里面有小孩、有成年人。有相熟的家长会带着家里的小孩来等考生，这倒不是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这群人里的小孩都很规矩，老老实实站着不吵不闹，而他们的家长也不像是父母一辈的，边上几个成年人则书香气满满。 记者隐约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素材，走上前去询问他们是来等谁的，这才知道这个群体里有两个组成部分：一部分是学校的校长和老师，一部分是孤儿院的老师和孩子。而之所以他们都站在一处，是因为他们等待的都是同一个考生。 第201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3 过去三年里，甘棠一上竞赛拿奖，就借着要好好学习、不想过度曝光的名义把校长和班里的老师推出去当代言人，因此，他们面对镜头的时候比大多数受访者都要从容： “小染不仅聪明，而且很努力，她其实在去年高二的时候就已经获得华大保送名额了。” “如果不是因为机缘巧合，她这样优秀的学生，一定不会到我们学校来。” “能当她的班主任，是我三生有幸，这一届的学生，她帮我管得还要多。” 学校里的老师们谈起他们要等的人，都是一顺溜的夸夸，到了孤儿院的孩子口中，就更加童言无忌了： “染染姐姐超级厉害的，最最最厉害。” “姐姐这次也会是第一名！” “姐姐什么都懂，还会给我们买好吃的。” 针对孩子们的童言无忌，孤儿院的老师还帮忙解释：“闻染这孩子来孤儿院的时候，家里还欠着债，她父母都过世了，自己就靠着勤工俭学一点点还。后来有好心人资助她继续读书，她就去参加竞赛，用奖金还债。债还完以后，她还拿出自己的奖金给孩子们买吃穿用度，我们也让她自己攒着点或者给自己买点好的。可她却说，她没有家人了……” 说到动情处，几个大人眼眶都红红的，就连记者都很受触动。 坐在考场里的甘棠打了好几个喷嚏，一边在想，不会是要感冒了吧？还好，已经是最后一门考试了，吃药不会影响她考试发挥。 甘棠哪里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会被孤儿院的老师们当真？她只是单纯觉得，孤儿院的孩子们也可以拥有灿烂的童年记忆，反正成年以后，她做很多事情都不需要监护人了，到时候赚钱对她来说就没那么多顾忌，自由度更高，现在的这些奖金拿出来给大家都花一花没什么大不了。况且，她所在的孤儿院，孩子们都很可爱，这钱她自己觉得花得值就行了。 记者就这么在门口等着那名叫闻染的学生出现，然后，就看到了每次都会第一个出考场的美少女，再然后，就看着那学生走到了她蹲着的一堆人前面。 记者一开始以为女生是来找她这个熟面孔的，都准备把手中的话筒抬起来了，却见小孩子们一个个乖乖喊着“染染姐姐”，原本站在她身边的老师们也迎了上去纷纷问她考得怎么样。 记者一开始打算先让摄影老师去拍考场外的画面，再和这位叫闻染的同学商量好后续的采访事宜，专门做一个小的采访主题，结果话还没说出口，这群人就浩浩荡荡地一起走了，叫都叫不住。 记者想着，刚才的采访里，许多人都提到这个女孩子参加了竞赛，那搜索她的名字应该可以找到她的学校，到时候报上选题她再去采访也行。可她没想到的是，输入“闻染”这个名字以后，前面十几页的搜索信息里全都是她包揽国内外各类竞赛奖的报道。 这样的学生放在全省都是重点人才，只因甘棠先前推掉了所有的赛后采访，这才没有那么高的关注度。 等采访约上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这一次是在学校多媒体教室。 记者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提案一上传，就被领导秒批，还让她尽快去拿一手资料。 再次见面，甘棠的心态还是一如往常，倒是记者本人心情复杂。一方面是觉得眼前的女孩子优秀到不像凡人，另一方面则是从得知对方这几年家中变故后的心疼。 撇开这些不谈，开始采访后，她们的谈话却异常顺利。 q：你好，请你自我介绍一下吧。 a：大家好，我叫闻染，是六中的高三生，前两天刚参加完高考。 q：高考刚刚结束，我还记得你每次都是一个出考场的，第一次采访你的时候，就感觉你很轻松。现在所有的考试都考完了，整体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a：很多人觉得我已经有了保送名额，应该会更轻松。但说实话，我也很想和自己较劲。十年磨一剑，这份成绩对我来说一样重要。整体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题目难度在预料范围内，只要不出现失误，问题不大。 q：你知道吗？我之前采访你的时候，有很多人说，你太自信了。 a：每一步走过的都算数，我对我的成绩的确自信。 甘棠在说到学习相关的话题时，身上是发着光的，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花季少女，在小学时期失去母亲后，又在初中时期失去了父亲。举目无亲的情况下，她还是保持着积极向上的乐观态度。 记者看了看手上的采访大纲，心下觉得有些残忍，小声说道：“闻染同学，下面的问题，你可以选择回答，如果不方便或者不想回答，你也可以告诉我。” 甘棠比了一个ok的手势，还在想能有什么能不方便的的，结果就听到了对于她家庭情况的一些提问。 q：前两天在考场外面看到你的“弟弟妹妹”们，他们很喜欢你，能聊聊在新的“家庭”里，是什么样的感受吗？ a：爸爸妈妈离开以后，我觉得就像是被命运在暗地里轻轻推了一把。孤儿院里的条件的确有限，但我别无选择，如果不变得更好，那爸爸妈妈一定会担心的。 q：对未来，你有什么样的规划呢？ a：资助我的好心人之前给过我建议，觉得可以去学习偏金融或者媒体一类的专业。其实我也考虑过，不过，我可能会选择法律专业。 q：学法？你不是理科生吗？ a：参加理科类竞赛是因为奖金高，选择法律是因为我的个人兴趣。 这一场访谈一共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一开始记者还只专注于采访提纲上的内容，到后来，她也被甘棠的谈吐所吸引，常常情不自禁衍生着去做更多了解。 访谈结束的时候，记者和摄影师都在想，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和有趣的对象谈话，是会让人意犹未尽的。 他们都感慨这个18岁女生的内心足够强大，却没有发现甘棠在采访中一直夹带私货。 因为不知道会剪辑出哪部分内容，所以甘棠屡屡提到了那个对她帮助颇多的资助人，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以后如果赵千梦想挟恩图报，今天的对话内容就会成为打脸赵千梦的工具。 而且，甘棠也在采访中数次提到“希望爸妈会为我感到骄傲”，日后若是陆家人看到这些采访，也能方便他们代入家人的角色。 第202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4 甘棠的采访视频一经发出，立刻火了。以往拿奖她都是找校长、老师出来应付几句，这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接受采访，很多教育界的都在关注。 父母双亡、孤儿、品学兼优、高颜值校花、保送华大，这几个tag一上，足以吸引眼球，有人还把高考那几天甘棠每次都是第一个走出考场时说的只言片语剪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安利视频。 短期内直接让采访上热搜的，则是官方账号在发布视频的时候@了账号“染染加油备考”。至此，账号背后的运营者身份昭然若揭。 一个是省内的推流，一个是全国范围的自媒体账号博主，两相结合下，甘棠瞬间爆红网络。 赵千梦本想等到甘棠大学开学后再来嘘寒问暖，他知道她很优秀，之前靠着各类竞赛赢了不少奖金，却也知道她的大部分钱都用来还债了，而大学入学的时候又会需要购置许多新的东西，那个时候她需要钱、他给得起，他认为，是雪中送炭的好时机。 可赵千梦怎么都没想到，高考刚结束一周不到的时间，关于甘棠的视频就传遍了全网，就连他公司里都有不少人成了她的“妈妈粉”、“爸爸粉”。 赵千梦想要的，是一个受他控制的金丝雀，而不是一个被所有人关注的金子，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想着能不能压热搜，却发现这种自发性的崇拜根本压不下去。 老师们、家长们想拿这样优秀的学生当正面教材，同龄人在知道她的经历后也产生了慕强心理。 饶是赵千梦再怎么恨得牙痒痒，如今也不得不放弃原本的计划。罢了，这个替身没了，还会有下一个，只是自己谋划了好几年，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这种感觉可不好受。 甘棠打开名声后，不急于变现，但她现在缺钱是事实，就算想要投资，她也没有本金，如果从赵千梦处寻求资金支持，那后期势必会被他拿捏，这不是她想看到的。所以，她趁着流量势头正猛，直接把自己准备好的高考复习大纲重新做成教案，以直播方式讲课。 甘棠没有教师资格证，便打了个擦边球，用的是“学习经验分享”的名义。尽管她的高考成绩还没出来，可她在账号里的成绩单和她的竞赛成绩都足以证明她的优秀，所以来看她直播的人非常多。同类博主在线观看顶峰，只能达到一两万的情况下，她只要开播就没有少于五万人的时候。 再加上甘棠高考前夕已经成年，可以开户，并且完成很多平台的认证、提现，靠着直播这条路，她快速积累起了原始资金。 高考成绩查分当天，甘棠还在直播，忽然就看到下面一溜烟的评论在问她高考分数。 【诗人脑袋开花：该不会是考得不好，说不出口吧。】 【提拉米苏s1：哪有人这么不在乎自己的成绩，查分了还一点不上心。】 【心如止水747：考得不好也没关系呀，别顶着学霸的名头在这里招摇撞骗就行。】 【黎绘云舒：疯了吧？居然还有人在怀疑染染的成绩？】 【梨花亲亲啦：有一说一，竞赛成绩好不代表高考也擅长，考砸了的话还是少在这里误人子弟吧。】 这些评论是在短时间之内涌现出来的，如果说没有人在背后操控舆论，甘棠是不信。 平台之前想要和甘棠签约，甘棠婉言拒绝了，说自己后面还是想将重心放在学习上。她的情况，后台工作人员也了解，便没有再劝。 这次大量的负面评论涌现，后台立刻就发出了警示，工作人员看到后也第一时间联系了甘棠，告知疑似是水军，希望她不要受到影响，并帮她做了处理。 尽管第一批水军账号很快被移除出了直播间，可第二批立刻就上来了，甘棠一开始还在想会不会有什么阴谋，看到这架势后倒觉着自己想多了。恐怕，找水军的人只是看不惯她这段时间的高调，亦或者觉得她挡了财路，而且，这件事背后的人一定不了解她。但凡在买水军之前去打听打听她在学校里或者是这几次模考时的情况，就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 甘棠当然无法理解背后的人是怎么想的，在阴暗的人眼中，如果她的成绩够亮眼，早就拿出来炫耀了，之所以在直播间里只字不提成绩的事，就是因为没考好。她的低调，倒是给了他们怀疑的理由。 成绩嘛，甘棠确实没有查看，不过比她还紧张的校长已经把结果截图发给了她。她的成绩被屏蔽了，这也意味着她的成绩在全省能够排到前50。 索性现在没什么事情做，甘棠在讲完一个知识点后，放下了手中的签字笔，并调整摄像头位置，坐到了电脑前方，扯了扯嘴角，轻笑道：“谢谢大家都这么关心我的成绩，那我们一起查吧。” 【声声慢：学姐一定没问题的，不要看那些恶评！】 【辰辰快起床：明明是染染查成绩，但是我好紧张啊。】 【少来这套煎饼果子：笑死，要查早查了，装什么。】 【甜仔很甜332：黑子闭嘴吧！大家看到傻ber直接举报，别回复他们了，不与傻瓜论短长。】 甘棠打开网站，输入自己的信息，然后微微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张，来了一波影后级别的表演。 【一见面就脸红：完了，染染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高高举起：哈哈哈哈，没考好吧？一结束就吹牛，还接受采访，打脸不打脸啊。】 【金金的月亮98r：一个人看有什么意思，给大家一起看。】 【青桔柠檬yt：胜负乃兵家常事，就算没达到预期也没关系，宝宝别难过。】 【菲菲不非：啊啊啊啊成绩到底怎么样？我好害怕，不敢听。】 甘棠吊足了直播间里观众的胃口，将摄像头独立的固定位置打开，用手遮住了身份证等关键信息，这才把摄像头对到了电脑屏幕上。 第203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5 只见页面上的成绩都没有显示，唯有最底下一行小字写着：你的位次已经进入全省前50名，具体情况请于27日查询。 甭管具体多少名，前50就已经属于王者中的王者了。 “诶？大家能看到吗？我有没有拍到呀？”甘棠的语气就像是她讲课时问大家“听没听懂”一样日常，不带多少情绪。 镜头外，甘棠的嘴角微微勾起。以为这个成绩被屏蔽就是装了？不，她装的是状态，云淡风轻比喜悦溢于言表更让那些想让她坠入深渊的人生气。 【星辰四海：哇！以前只听说过屏蔽，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我能看到这种界面，我也是出息了。】 【黎绘云舒：染染好棒！呜呜呜，明明不是我的成绩，但我也好激动。】 【虞美人满满：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一直被诋毁？】 【狮子小林月q：不知道染染老师后面还会不会讲课，我家孩子真的很喜欢听你讲，思路很清晰。】 直播间里的黑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再胡言乱语下去，那就是纯找骂了。 看着瞬间清净了不少的评论区，甘棠重新打开教案、固定摄像头，把今天的课讲完。 因为高考成绩屏蔽，“染染加油备考”的含金量还在持续上升，直播间里又涌进了新的一批家长。这个时间段，很多学生要准备期末考试，有的地方放假早一点的则刚好进入暑期，流量是不用愁了。 …… “喂，您好，请问是闻染同学吗？” “我是，您是哪位？” “我是xtv《决战巅峰》的工作人员。” “抱歉，不接广告，不拍摄，没有钱。” 甘棠说完，直接了断地挂了电话。在这个信息泄露严重的时代里，没有保密这回事，高考一结束，她就陆陆续续收到过各方的电话。有推销的、有想要让她推销的，层出不穷。 甘棠不知道什么《决战巅峰》，也没听说过这个节目组，下意识觉着这大概是个骗子，骗到她头上了，所以挂断电话后，还将之前的号码给拉黑了。殊不知，她这一系列的操作让节目组哭笑不得。 最后，《决战巅峰》是通过甘棠所在直播平台的官方账号给她发送了私信，才让她相信自己不是骗子。 甘棠看了一下《决战巅峰》的简介，这是一档新出的电视节目，参与录制的都是18-24岁的青少年，以答题为主要内容，非常考验参与者的知识储备。因为这还是一档全新的节目，所以赛制、参赛成员等，都还没有公开。 去，还是不去？ 甘棠犹豫期间，工作人员又发了信息过来，表明参赛人员的机酒可以报销，还特地给了她两条信息：1、录制地点在华大；2、冠军会有非常丰厚的奖金回报。 考虑了一下，甘棠觉得这也算是个不错的机会。她看了节目的官方报名渠道，发现在2个月前就已经截止报名了，工作人员还和她解释了，节目组内部还有一份特邀名单，而她就是特邀名单上的人员。 对此，甘棠不得不感慨，人还是得出名。这不，一有名气，什么样的工作都会找上门来，自己的选择权也会更多。 原书里，赵千梦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对闻染痛下杀手而不承担任何后果，一是因为伪装成意外做得隐蔽，二来也是闻染没有关系特别亲密的亲朋且在学校里也毫无关注度可言。而今，就算给赵千梦一百个胆子，他都不可能随意动手了。 甘棠在准备节目录制的同时，还在关注着宁城陆家的动向。 陆成厉现在在公司里已经有了一席之地，集团上下都知道陆父在尽心尽力培养接班人，他几乎是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 陆成厉没有玩社交账号的习惯，甘棠不太好判断他现在的情况。 好在陆轻颜这小丫头很爱，而且好巧不巧，陆轻颜还关注了“染染备考加油”，甘棠一查，这还是她直播间的常客，便想着，或许这是之后她和陆家牵线搭桥可以用的一把梯子。 …… 甘棠到宛城落地，便直奔节目组下榻的酒店。她到的时候，前台正好有一群人在办理入住。 甘棠拖着行李箱过去时，自然而然站到了他们的后面排队，一边低头和之前联系她的工作人员告知已到达，确认在录制前还有没有其他安排。 最前方的一个女孩子登记完以后，便拉着行李箱走到了一旁等待其他同伴，正准备说些什么，就看到了后面多出来的那个人，惊呼道：“闻染？” 甘棠迷茫地抬起头，就瞧见前面一群人齐刷刷地望了过来，以至于让她忍不住倒退半步，开始思索眼下的状况。 片刻的沉默里带着尴尬，大家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开口，直到前台对着最前面站着的人说了声：“先生，这是你的房卡。” 打破宁静后，交流仿佛变得顺其自然了起来。 最开始和甘棠打招呼的女生对着她再次笑了笑，释放着善意：“你是闻染吧？” 甘棠微微颔首：“你好。” “我看过你的采访，也是你的粉丝。”女生说着，“我叫段香。” 一侧的另一个女孩子也走了过来：“闻染，你是不是也是来录制《决战巅峰》的？” 这倒是不难猜测，节目组准备的酒店在华大附近，虽然甘棠保送华大不是秘密，但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现在来报到的话也太早了。 甘棠看到这些年轻的男男女女时，就想到他们应该目的地一致。华大现在还没放假，如果他们是华大的学生，就不会带着行李箱。 回过神，甘棠再次点头：“是的，你们好。” 青春正盛的少男少女们没几句就已经熟络起来，他们都是大一到大三的学生，现在有时间、有余力参加一些这样的活动，便主动报名了。 主动报名的这一批选手已经提前经历过一遍海选，而且有共同的群，他们也知道有个别选手是第二批的特邀。不过，这类含有竞技类的活动一向是有能力才会站到顶峰，所以他们还真没太在乎对方到底是怎么进入名单的，反正，站到台上以后都是凭实力较量。 甘棠是最近的热点人物，一般人有她身上的一个或者两个特点，就足以成为独树一帜的角色了。因此，如今看到甘棠，其他人可以说是惊喜多过于其他。 第204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6 趁着登记的这个时间，大家相互打了招呼，也加了联系方式。不出半个小时，就有人在网上传出了甘棠会录制《决战巅峰》的消息。 参赛人员要求18-24岁，甘棠刚成年，可以说是卡得刚刚好，所以她自然而然成为了所有参赛人员里年纪最小的选手，加上她还是独自一人、第一次来宛城，好几个选手出门吃饭或者观光的时候都来问她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只要不耽误自己既定的行程安排，一般情况下，甘棠都会跟着出去走走。能来参加这档节目录制的选手，都是各个高校的厉害人物，结交一下并无坏处，万一以后哪天就能用上这些人脉。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大学四年她都要在宛城待着，早点熟悉一下环境也很好。 于是，到节目录制时，甘棠已经隐隐有成为节目小团宠的趋势。 第一期录制当天，甘棠还是踢馆选手。 前半段录制时，甘棠在踢馆选手区域坐着看完所有选手的表现；后半段录制，踢馆选手需要至少打败5人才能到晋级区，比普通选手的晋级条件更苛刻，这也补足了他们作为特邀选手没有经过海选的流程。 很多人对甘棠属于好奇中带着点担心。 好奇是因为题库里除了常规性的试题以外还有很多常识性内容，而且对于刚毕业的高中生来说，超纲题非常多。 担心则是觉得甘棠年纪小，如果第一轮就输了，会不会形成打击。 然而，从上了台开始，甘棠的表现可谓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用最温柔的笑容、最甜美的嗓音、最坚定的语气打败了一个又一个选手。要不是因为赛制规定了最高的挑战人数，大家都要怀疑她能把第一轮变成碾压局的车轮战。 甘棠站上答题台的时候，不少选手都在期待她的表现，想看看她是不是够格成为第二批的特邀选手。到她大杀四方后，被她选中的对战者都已经麻木了。奈何她还不是看人下菜碟，专挑积分低的，而是按着顺序点过去，仿佛在说：有胆量，就过来比划一下吧。 宣布成功晋级后，甘棠朝着晋级区的位置走去，观众、选手、评委、工作人员，在场者的目光无不是落在她身上的。 甘棠的位置正好在段香边上，还没等甘棠坐下，段香已经竖起大拇指，目中皆是钦佩。 赛程还在继续，很多人的心思却已经不在比赛上了。 段香凑到甘棠耳边，小声说道：“闻染，你真的太强了。和你对战的第二个，是去年一档同类节目的前10强，本来是过来想冲击一下冠军的，这下倒好，直接被你干淘汰了。” 甘棠闻言，朝着段香说的那个人看过去，发现那个男生也正在看自己。四目相对时，对方还朝着她小幅度地挥了挥手。 见状，甘棠也向他微微颔首。 这一幕被摄像机捕捉了下来，后期没有删除，还给他们做了花字“棋逢对手”，被不少网友称之为“王者气度”。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甘棠可以说是通过一次录制就让所有人对她又有了新的认识。她成绩很好，却不是死读书的类型，各种知识面涉猎极广，在同龄人中绝对算得上是佼佼者。 因为在华大录制，台下的观众大多数是华大的学生，还有很多老师。 到录制中途的休息时间，甘棠本想着先去一下洗手间，可她人还没动，就听到有人叫了她的名字，还不止一道声音。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好几个人团团围住。 头顶黑压压一片，挡住了灯光，要不是因为来人都面带笑意，甘棠还以为是来找事的。 段香比甘棠大两岁，自觉担起了照顾她的职责，一起身便对上了围过来的人：“你们想干嘛？” 几人面面相觑，急忙收回脸上因为见到对方而冒出的气势汹汹，做了解释。 “我是华大物理系的研究生。”“我是数学系大三的。”“我是新媒体专业的。”…… 尽管这些人还没有开口，甘棠已经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他们的来意，笑了笑说道：“各位好，我报了法律专业，今年9月入学就是大家的学妹，到时候还希望各位学长学姐多多照顾。” 物理系的女孩摸了摸鼻子，往后看了一眼什么，硬着头皮开口：“小学妹，我们物理系这两天的课程还没结束。我看过你的竞赛成绩，非常亮眼，说不定你对我们专业的课程会有些兴趣哦。” 边上数学系的看她还在绕弯子，索性打直球道：“闻学妹，华大是可以报双学位的。” 谁都没料到，甘棠来华大录制节目，会变成她第二学位的争斗现场。而且，不少专业的学生都是有备而来，带了一些讲座的宣传资料给她，还说可以在节目录制间隙带她参观华大校园。 直到节目再次开始录制，主持人拿着话筒喊了三次“请大家回到位置”，围在甘棠身边的人才渐渐散去。 甘棠手里拿着一叠材料叹了口气，段香看到她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声和她耳语：“你还没进华大呢，就已经是风云人物了，要是进了华大还了得呀。” 甘棠无奈地笑笑，她本人的确很喜欢学习，要是遇到了感兴趣的领域，即便没有学位证书和双学位认证她也会去旁听。可，像现在这样在聚光灯下被拉扯着选择，多少有点让她不得劲了。 …… 节目录制前后共10天，每天都是高强度，尽管大多数时候节目组都会提供一个巨大的题库给选手做准备，却也很考验平日的积累以及选手的心理素质。 甘棠的表现每一次都无懈可击，以至于录制到最后两场的时候，她往那儿一站，大家都已经默认她会是赢家。 因为节目组的保密协议关系，网上没有相关的路透，但参与录制的观众都很是感慨，有人暗戳戳已经带着“闻染”和“《决战巅峰》”的tag开始感慨。 【春日折枝：还好没报名（虽然我这水平报了也上不了），还好没和闻染做对手（太厉害了）。】 【东门韭菜盒子：这是闻queen啊！我看到我们系两个大佬都跑去拉人了，笑死，社团招新都没这么热闹。】 【不可思议ysw：闻染的知识储备让我只想感慨，人与人之间果然还是有差距的。】 第205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7 节目录制结束时，甘棠的绿泡泡好友已经从原先的不足50人，加到了近300人。就这，还是她刻意控制的结果。 甘棠不出意外地获得了一等奖，最后一场总决赛结束后，立刻就将颁奖部分也一起做了。没有什么声势浩大的典礼，因为华大提供了场地赞助，来颁奖的是华大的副校长。加上夺冠的是华大的准新生，整个场面都可以说是其乐融融。 到台下后，副校长还关心起了甘棠的行程，问她具体什么时候离开宛城，有没有逛过华大云云，甘棠站在一旁落落大方地回答。 “酒店是定到今天晚上的，明天就走。”“学长学姐们都很热情，学校里逛过了。”“不在宛城多留了，我回去还有兼职要做。” 当副校长提到助学金的时候，甘棠很是恳切地说道：“我现在的直播和兼职都是有报酬的，我凭借自己的能力可以过得很好，我也会争取奖学金，助学金可以留给更需要的人。”这番话落到旁人耳朵里，自然是对她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还有其他加了好友的学长学姐也关心过甘棠接下来的行程，还有人说可以带着她在宛城多玩几天，但都被她拒绝了。 甘棠一开始的计划便是在录制结束后离开宛城，而且从宛城走了以后，她也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距离陆家夫妇发生车祸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等到开学以后，甘棠就更没有理由回宁城去干预。因此，她早先就想好，在这个暑假一定要去一次宁城，运气好能搭上陆家，或者是能让赵千梦出面，两者完成其一都会是一个剧情的推动。 …… 《决战巅峰》总决赛的选手里，大部分还要回各自的学校完成期末考，其中就有宁大的两个学生，一个是这次竞赛的三等奖选手姜浩然，一个是作为他内场求助留下的安灵蕊。 甘棠和他们的目的地都是宁城，但她没有声张，毕竟大家都觉得她是雁城人，节目录制结束肯定会回盐城。 到宁城放下行李后，甘棠第一时间去了陵园。 当初闻母病逝，是葬在了宁城，等闻父亡故后，骨灰也送到了宁城。 这，就是甘棠摆在明面上的，到宁城的理由。 祭拜完父母，甘棠在宁城逛了小吃街，拍了几张照片，配文“还是记忆里的味道”，然后发到了绿泡泡朋友圈里。 “冉冉备考加油”的风格是偏向于学习类的，没有多少废话，平日里发的不是成绩单就是学习知识点；甘棠的朋友圈则是打造着另外一种氛围，阳光积极、岁月静好，却又不过分矫情，多数时候是分享美食和生活里的美好。 这条朋友圈发出后不久，甘棠就接到了赵千梦的电话。 “小染，你到宁城了？” “是的，赵先生。” “你到宁城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 “我是来祭拜父母的，不好意思再叨扰您。” “你现在是住哪儿？我来安排，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还是要注意安全。” “谢谢赵先生的关心，不过不用了，我都已经定好房间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和您商量一下。” 赵千梦的声音更加柔和：“我听说你去录制节目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不是的，节目录制很顺利。”甘棠顿了顿，故意带了一些喜悦，“赵先生，我一直以来都很感谢您对我的资助。之前您说过，会资助我到大学毕业，但我现在可以养活自己，也能靠兼职赚钱，我希望这笔钱能够给那些更需要帮助的人。” “你还是个学生，重心应该放在学习上，兼职会分散你的精力。”赵千梦劝着，像是为她着想的模样。 原书里，闻染就的想过要靠自己的能力来做一些兼职赚点钱，她个人的开销不是很大，去掉学费这个大头以后，需要的资助也很有限。赵千梦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后，就加大了对闻染的资助，用的理由和现在一样，“你要好好学习”。到后来，他故意借着各式各样的由头送出奢侈品，让闻染感受到什么叫贫富差距，让她逐渐成为了被养着的对象。 赵千梦并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也不是真在乎他资助的那些贫困生学习好不好、能不能有大作为，纯粹就是想在一开始不让她煽动翅膀。 没有练习过起飞的鸟，就不可能会飞行，更不会知道自己能飞多高。 如果是在高中毕业以前，赵千梦说这些话，即便甘棠不照做也会说一句“好的，您说得有道理”，而今嘛，她则是很硬气地表示：“赵先生你放心，这方面我都考量过了。我想冲奖学金，所以我一定会以学习为重的。至于兼职，目前有余力可以完成，我还是想试试。” 原书中闻染考了省内的学校，赵千梦经常能和她产生交集，现在甘棠选择了宛城的华大，天高皇帝远，就算赵家在宁城是权贵，手也伸不到那么长。 甘棠的态度很明确，因此赵千梦没有继续往下延伸这个话题。考虑到难度已经上了不止一个台阶，本身他就在考虑要不要放弃这个替身了。 说完没几句，由于甘棠从头到尾都没有表明自己需要帮助，赵千梦便挂断了电话。 随后而来的，便是新朋友们的问候，许多人都关心她怎么会跑到宁城去，甘棠便统一在评论区做了回复：祭拜父母，在宁城小住几日。 晚上，甘棠刚洗完澡，还收到了安灵蕊的消息。 【安灵蕊：你在宁城？】 【安灵蕊：早知道你是要到宁城，我们就和你买同一趟高铁票了，你怎么不和我们说呀？】 甘棠笑了笑，如果她刻意去说了，那还能制造更多偶然吗？她希望的是，这趟宁城之旅给所有人的感觉都不是刻意而为之，这样才方便她接下来的行动。 第206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8 【闻染：我就在宁城待两天，而且回来也是有私事。】 【闻染：想着你们回来会复习准备考试，就没有特意说。】 【安灵蕊：哎呀，考试范围早就划过了，该复习的都复习啦。】 【安灵蕊：你来都来了，我带你在宁城玩玩呀。】 【闻染：会不会影响你上课？】 【安灵蕊：放心吧！】 【安灵蕊：我好多朋友都想认识一下你呢，明天要不要来宁大玩？】 【闻染：好呀。】 第二天上午安灵蕊有课，所以甘棠中午去的宁大，刚好和她一起去宁大的食堂吃午饭。 下课午饭的时间点人最多，甘棠是在安灵蕊上课的教学楼下面等着的，加上安灵蕊在系里又是个颇有名气的，两个人一碰面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安灵蕊说有朋友想认识甘棠也不是胡诌，她在这一届高考学子中属于自带流量光环的。另外，宁城和雁城就离得很近，宁城又是省内最好的高校之一，省内学生很多。就安灵蕊小班里那70号人，都有五六个雁城的学生了。所以，当得知安灵蕊出去录节目遇到甘棠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同学在询问情况了。 安灵蕊给甘棠介绍了自己的两个同寝室友，四个人就一起往食堂的方向去。 安灵蕊拿了自己的饭卡给甘棠去刷，或许是出于对孤儿这个身份的敏感度，她担心甘棠不敢刷，还特地说道：“大学的食堂是真的又便宜又好吃，你尽管点！” 以前的闻染的确很穷，每一分钱都要花得斤斤计较，可即便如此，也没有到克扣自己伙食的地步。甘棠心知其他人对她的生活方式可能有些误会，却没有多解释，说还不如做。 四个女生坐在一起十分亮眼，最开始的时候不可避免还有些拘谨，但甘棠如果想讨谁喜欢，那肯定是手到擒来的，不到十分钟，氛围就热络了起来。 安灵蕊觉着，甘棠来宁城祭拜父母的事情属于私事，就没有往外说，其他人还以为她是因为宁城离雁城近，所以来旅游的。 其中有个叫沈静的女孩子就是宁城人，特意给甘棠准备了一份旅游路线，问她下午倾向于去哪里玩。 甘棠一听这话，便知晓安灵蕊没告诉旁人她此行的目的，笑了笑说道：“我对这些地方都有点印象，但好多年没来了，确实不太熟，都可以去。” “诶？你来过宁城呀？”沈静诧异道。 “我其实是宁城人，母亲去世后才去的雁城，后来迁的户口。” “那你这次来……” “是来祭拜二老的。”甘棠说完，看到沈静脸上有些后悔，不紧不慢地加了句，“父亲过世前，一直很担心我一个人要怎么活下去，现在我过得很好，也想让他们知道。” 因为甘棠表明了是宁城人，沈静就把一些偏旅游景点的选项给删除了，想着带她去逛逛这几年变化比较大的地方，算是来个回忆之旅。 带着甘棠出去玩的时候，沈静还给她拍了不少照片，她自然而然也把情绪价值都给到位。 在宁城的最后一天，甘棠特地去剪了一个短发，选的是有些偏美少年画风的狼尾，斯文又野性。特地换发型后，去掉了长刘海的修饰，这具身体的整个五官更加明朗清晰，若是有心人看到便会发现，她现在的样子与陆成厉五官没长开时有几分神似。 甘棠特地挑了几张自己出去玩的画面和一张短发的新造型发到了“染染备考加油”的账号和朋友圈里，配文“重归故里”。 甘棠一直在铺垫自己和宁城的关系，便是想着等日后有机会和亲人相遇时，她的出现和身份都不会显得太突兀。 但亲人的消息还没来，赵千梦又被勾来了，毫无疑问，他是看到了那张短发的照片，心里痒痒，激动到连续给甘棠打了三通电话。而甘棠有意要晾着他，故意没接。 等赵千梦心情平复下来，他也没闲着，立刻又给甘棠发了绿泡泡信息。 【赵千梦：怎么想起来剪短发了？】 【赵千梦：我工作结束了，可以陪你在宁城逛逛。】 甘棠还是第一次看到赵千梦这么情绪不受控，心头却没有掌握一切的游刃有余，而是泛起了恶心。觉得陆成厉可真惨呀，都不知道自己身边还有一个时时刻刻盯着他的恶魔。 就像伊宁说的，这本书表面上是双男主，实际上都是围绕着让赵千梦顺心如意。赵千梦和陆成厉之间所谓的感情更多的是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之上，瞧着好像是赵千梦为了爱情步步为营、暗恋之中更虐，实际上却是陆成厉一步步落入陷阱，且失去了对真相的知情权。 且不管赵千梦等待回复的心情，甘棠直接开启手机的免打扰模式，一夜好梦。 第二天早上洗漱结束，甘棠到高铁站，这才不慌不忙地回复消息。 【闻染：一直都是长发，想试试新的造型。】 【闻染：抱歉，昨天睡得有些早，没能看到您的消息。】 让甘棠没想到的是，赵千梦竟然秒回了。 【赵千梦：很好看。】 甘棠看了看时间，才7点，还很早，赵千梦这是起来开工了？啧，当霸总可真不容易。 【闻染：谢谢。】 【赵千梦：住在哪里？我今天一天都有时间，可以陪你在宁城转转。】 甘棠看着赵千梦的消息挑了挑眉，哦，起这么早原来不是为了上班，而是为了泡妹子。再一看，今天还是周四，工作日，看来一个短发给赵千梦带来的冲击还真是不小。 【闻染：谢谢赵先生美意。】 【闻染：不必麻烦了，我在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今天回雁城。】 【赵千梦：再多留两天吧，我会帮你安排住宿和回去的行程。】 【闻染：确实不必再麻烦。】 甘棠发完这条消息后，特意拍了一张自己在高铁站的照片，表示已经准备回程了。 赵千梦没再回复，甘棠便赶着最早一批的高铁回去。 对赵千梦这样的人，甘棠本意是不想和他产生过多纠葛的，奈何他从一开始的目标也不是她，她只是个备份。想要打破他和陆成厉未来可能会产生的关系，就必须得让他丑恶的嘴脸先暴露出来。 第207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9 甘棠觉着，自己现在就像是拿着胡萝卜在钓驴，只看这驴子愿意上多久的当。 从接触任务到现在，甘棠都没有主动到赵千梦跟前提过什么要求，对待他的态度就像是对待长辈一样，看不出有丝毫逾矩的地方。赵千梦对待她同样如此，两个人都属于随时等着给对方下套的状态。 只不过，这一次赵千梦急切了一些。现在他看似是被一张短发照片迷的神魂颠倒，无非就是压抑多年的欲望想要得以抒发，又觉得自己资助的这个女学生比他心心念念暗恋的对象要好拿捏得多，这才有了主动出击的姿态。 按照原书中赵千梦的心路历程，此时的他应该已经在想着从哪个方面能够让这个女孩成为囊中之物，他对她做的一切同样是充满欺骗性的。 如果甘棠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是陆家的真千金，她可不相信赵千梦会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她。 但话说回来，赵千梦现在做的这些尚且还影响不到甘棠。 甘棠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没见过？赵千梦这样的属于有所求，而有所求者，便有了软肋和破绽，她对他向来是谨慎提防为主，她会让他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 回到雁城后，甘棠又开始了直播赚钱，和之前的路子没什么不同。每天能赚到的钱，一部分用于投资，一部分用于开销。 由于甘棠现在的人气很高，她的直播间里不会出现流量短缺的情况，因此她自己赚的钱已经能够将生活水平提高到不错的水准上了。多余的部分还可以按照一定比例反哺孤儿院，让大家都过得舒心一些。 自从剪了短发以后，赵千梦便时不时地给甘棠发些信息表示关心，名义上都是在说，马上她就要去大学了，人生地不熟的需要照应，而且在钱财方面也需要资助，而这一切他这个作为哥哥的都可以支持。 赵千梦将自己定义成哥哥，还是因为甘棠每一次都用“赵先生”来称呼他，他便表示，可以叫他“赵哥”或者直呼其名。 甘棠怎么可能让他如愿呢？他越想要什么，甘棠越是不给。理论一大堆，总结起来就是要尊老爱幼，她不仅把他们的年龄差结结实实地摆在了台面上，还自顾自地表明自己对对方有着滔滔不绝的敬意和感激，看似是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实际上就是为了拒绝在称呼上的改动。 暑期过半时的一天，甘棠正在陪着几个年纪小的孩子画画，有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跑了过来，在活动教室门口喊着：“染染姐姐，外面有人找你。” 甘棠心有疑惑，自从她出了名以后，来孤儿院里找她的人就没有停过，为此院长还特地嘱咐了所有人，要是遇到来找她的陌生人，要先做登记，没什么问题的话再进行正式的会面，整个流程就是为了筛选。 一般情况下，登记过后又没有问题的人员，院长会请到办公室或者会议室，再让甘棠过去，万万没有把人留在门口的道理。 不过，等甘棠到了孤儿院门口，又看到了那辆豪车和站在豪车前与院长对话的人后，她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染染，这边。”院长朝着她招了招手，“这是一直资助你的赵先生。” 赵千梦之前没有来过雁城的孤儿院，每次给钱都是通过转账的方式干脆利落地完成，有过一次来送物资的记录还是派他手下人来做的。 院长以为甘棠没见过赵千梦，不认识，所以还特地给她介绍一番。 “我知道的，赵先生好。”甘棠双手置于身前，朝着对方略微弯了弯身体，虽然没有达到90度，却也能看出她的恭敬之意。 赵千梦眼中带笑：“都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不用那么客气。我资助你，是举手之劳。” “对您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是再生父母。”甘棠再次拔高高度，想和她套近乎？做梦吧！ 赵千梦依然笑了笑，另一侧，他的秘书已经将东西都从后备箱里拿了出来，上前说道：“老板，都已经理好了。” 仔细一瞧，成箱的水果还有好几包玩具，从外包装上看都能发现和平日里他们随处在街边小商店买的不一样，十分精致。 几个志愿者从孤儿院里出来，帮忙把东西抬进去。 此时，院长才带着赵千梦往里走，一边还介绍着孤儿院的计划，试图看看能不能再拉到一些捐助。 其实，这段时间来的很多人都说要资助孤儿院，但多多少少都会提出一些和甘棠相关的条件。比如让她帮忙宣传，或者拍点广告之类的，院长虽是希望能够改善孤儿院的环境，却没想过要利用孤儿院里的孩子来做这些。 将心比心，也正是因为这里的氛围还不错，甘棠才愿意拿出自己的收入来让大家开心。 在院长眼中，赵千梦与其他来参观的人最大的不同，是他这么几年一直默默资助甘棠，在她出名后也没有说过要什么回报，这是真正的大善人，也因此态度才热切了几分。 甘棠无意去打破赵千梦在院长心里的形象，毕竟，他的龌龊一时半会儿还没法证实，要是从他身上能掏出点钱，也挺好。她也清楚，此时的她就是一个作陪的作用，所以静静跟在后面，没有多言语。 赵千梦知道院长的意思，侧过头笑道：“您这里还需要哪些设备？或者有什么需要焕新的？可以列一个单子给我，算是我的个人资助。” 这是说到了院长的心坎上，这孤儿院里的定向捐助一般都是对人，有富余的才会拿来换设备，许多设备都等着更新。 甘棠适时也在旁边加了一句：“多谢赵先生。” 赵千梦侧目，毛茸茸的头顶就在他眼前，身高的差距一下子就在提醒他，眼前的人不是他的梦中情人。但看到她侧脸的一瞬间，他又在想，不是又怎么样呢？这已经是他能够找到的最好的替代品了。 第208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10 赵千梦清了清嗓子，说出的话依然是公事公办的味道：“我听说你选了法律，学法也很好。虽然有些早，我还是想问问，到时候考虑不考虑来我公司实习？” 赵氏集团在省内都是有名的企业，现在朝着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学生抛出橄榄枝，怎么看都怎么诡异。 甘棠当着院长的面，将这疑惑说出了口：“我还没有开始进入学习阶段，赵先生是从哪里看出，我能担当这重任？” “只是实习机会，能不能留下还是要看你的本事。”赵千梦顿了顿，继续解释道，“你是我资助的学生，我相信你的品性。另一方面，你有着你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形象价值，我不认为这是亏本的买卖。” 若无所图，这样的机会就显得耐人寻味。可当赵千梦把利弊都摆出来的时候，便显得这件事情只是出于生意上的考量，更符合他作为生意人的行为。 明明是出于私心所做的事情，却能掩饰那些丑恶的意图，该说不说，赵千梦这份能力还是挺强的。 因着二人的话题变化，已经在说甘棠后面的职业生涯，院长便想着给他们留出谈话的空间，特地借着列清单的名义走开了。 见院长离开，赵千梦吩咐秘书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及时添置的东西，将人都支走，才慢悠悠地和甘棠聊了起来。 “这次去宛城录制节目还顺利吗？” “多谢您的关心，很顺利。” “上次你去宁城，我都没能招待你，等下次有机会再去，可别又匆匆忙忙的了。” “您工作繁忙，这点小事还是不叨扰您了。” “小染，我真的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你都很优秀。”赵千梦笑了笑，继续说道，“你是我资助的学生里，最坚韧不拔的那个。终有一日，你会焕发出更多的光芒。” 甘棠闻言，也回以一笑：“谢谢您的认可。” 赵千梦是真的觉得她很厉害，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弄出这么多事情来。日后若是要折断她的翅膀，得比他原先预计的更花心思。 甘棠只做不知赵千梦的打算，认真回应着他的每一个问题。 谈到专业问题上，赵千梦微微叹了口气：“当初我给你的建议，都是希望你能够大学毕业以后过得轻松一些。学法嘛，是有一技之长，不过，辛苦也是真的，而且现在学法的学生出来还是得读个研究生，再到律所去实习个几年才能混出个名堂来。这些，你都有了解过吗？” 甘棠诧异地抬眸，像是没想过这些一般：“这么麻烦吗？可您刚才还说，让我去赵氏实习。” “实习的机会是可以给你，可我刚才也说过了，工作机会是需要你自己争取的。”赵千梦摇了摇头，“如果你之前按照我给你的建议选择，后面也不会有这么多顾虑了。小染啊，很多人选择自己感兴趣或者喜欢的事，是因为他们有退路。” 赵千梦不动声色地说着就业难题，紧接着又是一声叹息，像是在感慨为什么她不按照自己给她的规划行事。 甘棠低头沉默不语，好似真的在反思自己的决定，心头却有一种诡异的不适。她现在就算学法也不代表以后一定要从事相关职业，她的直播事业蒸蒸日上，赵千梦不可能没有关注到。从大众角度出发来看，像她这样的情况，大富大贵或许是真的有点难度，赚点小钱也不意味着能够完成阶级的变化，但是养活自己总是不成问题的，完全没有必要这样来贬低她的选择。 赵千梦仿佛真的只是来做一下慈善，观察一下这里的环境，最后拿着院长提供的清单离开了，说是还有工作要忙。 等赵千梦走了以后，甘棠顺势准备回去继续陪着孤儿院里面的几个小的，却无意间听见志愿者们在一旁聊天。 “你们看到了吧？那辆车，好说也要这个数。”一个志愿者摊开5根手指。 “五十万？” “什么五十万，是五百万！” 周围传来一阵倒吸气的声音。 “还有啊，赵总今天带来的那些东西，都不是便宜货。买一件，都能顶得上这里一天的开销了。” “有钱人还真是不知柴米油盐贵，还不如给钱来得实在。” “咳，这点钱对他们来说就是毛毛细雨，哪像我们呀，买点贵的东西还要抠抠搜搜。” “唉，真好啊……什么时候我也能像赵总一样，花起钱来眼睛眨都不眨。” “那你刚才不积极点，赵总还是单身呢。” “得了吧，他来了之后看都没看我们一眼，也就和闻染多说了几句。” “这倒是，我们呀，是没这个命咯。” 甘棠假装没听到他们的谈话，从边上路过的时候还和他们打了招呼，她就觉得今天赵千梦来得突然，细细想来，还真有可能是来炫富了。 这手段其实和赵千梦在原书中的做法没什么不同，只是更加隐蔽了一些，将那些名牌包包首饰换成了更不起眼的东西。越是不起眼，越是让人觉得这钱来得轻松。 狗男人心思还挺多，只不过甘棠不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有多差，用这点东西就想要激起她对于金钱的欲望，还真是有些小看她了。 …… 赵千梦很快就实现了诺言，将院长清单上的设备一一补齐或是焕新，而且在品牌方面还都是挑好的，和往日里孤儿院里面自己采买时讲究性价比要货比三家才能忍痛下手，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小孩子们虽然分不清这东西到底是贵还是便宜，但在使用的时候还是能够感觉到体验感更好了。也因着赵千梦这一次的大手笔，他在短时间之内还成了院里的明星人物，走哪儿都能听到他的名字。 东西送过来以后，赵千梦还让秘书提了一嘴，说是日后有什么短缺的，可以直接通过甘棠去找他。换了旁人，大概是要觉得自己被特别优待了。可甘棠除了在绿泡泡上回了几句道谢外，便是从两元店里买了条红绳，张口就来说是自己去寺里求的平安绳，让秘书给赵千梦带了回去。除此以外，她并无其他表示，依然专注于做好自己的事情。 第209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11 很快就到了开学，这一学期所有的学费、生活费甘棠都已经早早赚到。而且，即便后续在宿舍里面不方便直播也没有关系，她做的投资足够让她生活。 甘棠轻装上阵，带了些轻便的衣服，便去华大报到了。她这张脸过于出众，加上又是今年入学学生里最出名的那一个，所以从她下了高铁到完成报到，整个过程中都有很多学长学姐为他提供帮助，根本不需要她多费什么心思。 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的配置，甘棠的其他三个舍友和他同省不同市，但是是同一个专业，这样大家日后相处起来也比较方便。 其他孩子都是家长陪着来，只有甘棠一个人孤零零的，看着形单影只好不可怜。她一开始还在想，自己很少经历这样的集体环境，会不会不适应。 还好最开始的会面是极其平和的，她们中间也没有明显的公主病，几个室友还很和和气气地表示，知道她现在会开直播，以后要开直播的时候和她们都说一下，她们尽量把时间错开，大家互不干扰。话说在前面，这一点让甘棠很满意。 开学后第二周，《决战巅峰》正式播出。由于这季在华大录制，华大还加大了宣传，能够在学校的宣传屏看到许多节目预告和花絮。 节目名次早就通过稿件形式发布，大家都知道甘棠是一等奖选手，却不清楚她是怎么过五关、斩六将走上的领奖台。第一期节目播出，眼看着她单挑10名参赛人员，还把种子选手淘汰时，弹幕都疯了。 【这是什么？这是我的女神！啊啊啊啊，染染也太棒了吧！】 【我妈非得跟我抢电视，我说我要看我偶像的节目，她说她要看她喜欢的，结果我俩看的是同一档。】 【在现场，表示当时场面真的一度安静。是真没剧本。】 【闻染怎么能够那么风轻云淡，她的平静，我的疯狂。】 【其他选手也没有被打败的懊恼，大家是真的很尊重竞赛。】 【现在想生一个闻染还来得及吗？】 那时候的闻染还是长发，小姑娘往台上一站，冷静作答，沉稳极了，一点也看不出是被临时邀请、临时背题的样子。 这种竞技类节目一向是少有人关注，最大的观看群体就是家长，却没想到因为有甘棠的神操作在，收视率节节攀升。 因为观看人数众多，参与录制的学生多多少少都有了点关注度，其中尤以甘棠最甚。 关注度高了，要承担的事情就多了。 学院的迎新、学校的讲话，甘棠一个都跑不掉，忙起来就跟陀螺似的。不过，参与的活动多了，她的曝光度也就高了。 学校和学院官方账号上的高清新闻图少不了甘棠的身影，还有很多学生拍的现场图，各个角度应有尽有。许多没有关注她账号或者是没看到她之前发过短发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看到了她的短发造型。 就在这个时候，甘棠想要钓的鱼，上钩了。关注她账号的人很多，私信、评论就没断过，她偶尔会挑一些来回复，但数量庞大，很容易就错过关键信息，所以她特地将之前查到的陆轻颜的账号置顶。 【颜颜敲happy：跟着染染一起备考ing，知识点做得好清晰，超级有用。谢谢染染。】 【颜颜敲happy：大美女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你的厉害，我们备考人最懂了。】 【颜颜敲happy：省前50好厉害！！！！！！！！啊啊啊啊啊啊啊不愧是我的偶像！！！！！！！！（尖叫鸡模式）】 【颜颜敲happy：啊！染染来宁城啦！我也是宁城的，旅游攻略推荐如下[图片]。】 【颜颜敲happy：要开学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染染的直播。】 【颜颜敲happy：看到染染的节目了，也太厉害了吧。姐姐的脑阔，天下无敌！】 这都是陆轻颜以前发了，甘棠却没有回复的消息。发私信的频率不高，但能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喜欢“染染”这个隔着屏幕的学霸偶像。 而接下来发的那些，才是甘棠想要关注的内容。 【颜颜敲happy：之前就觉得染染和我哥哥长得有点像，看到染染短发的样子我都惊了。】 【颜颜敲happy：[图片]】 【颜颜敲happy：是不是超像！！】 陆轻颜发来的，应该是陆成厉初高中时的照片，清瘦稚嫩的脸上还有几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稳重，看向镜头的时候颇有几分要carry全场的意思。 甘棠见过陆成厉近几年在财经新闻上的照片，是那种文雅的形象，她还以为少年时的他会是那种温柔白月光的样子，倒是没想过会是这般冷厉，如果换个发色，还颇有点桀骜小霸王的意味在了。 不枉甘棠换了个发型，这么一对比，他们除了在脸部轮廓线条上差距比较大以外，五官上都能找到相似之处。 因着陆轻颜发来的照片，甘棠第一次回复了她。 【染染加油备考：点开之前：能有多像？点开之后：一模一样。】 【颜颜敲happy：啊啊啊啊啊！染染回我啦。】 【染染加油备考：你好~】 【颜颜敲happy：你好你好！】 【颜颜敲happy：啊对了，这个照片真的不是ai或者p图哦！】 【染染加油备考：嗯，右键点开能看到摄影设备数据，我知道不是p的。】 【染染加油备考：同款震惊。】 【颜颜敲happy：是吧是吧？嘿嘿，真是有缘。】 甘棠随后将陆轻颜之前发来的消息一一做了回复，好似之前她没有看过那些消息，现在才无意间看到。 这番动作，让陆轻颜的欢喜又上了一个台阶。 随着之前甘棠的种种曝光，陆轻颜本来就对她有一层偶像滤镜，如今更是天然地看她哪哪儿都好，竟然直接对她发出了加绿泡泡的邀请。 陆轻颜在一个充满爱意的家庭里长大，她信奉的原则就是主动出击，要是对方拒绝她，那就拒绝以后再说。好不容易偶像看到了她的私信，她当然要把握住机会。 甘棠没想到接近陆轻颜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先是点开陆轻颜的社交账号查看了很久，又随手点了几个赞，做足了“我看过你情况”的样子，才交换了绿泡泡账号。 考虑到陆轻颜和赵千梦可能有绿泡泡的好友，而赵千梦要是看到她朋友圈里有陆轻颜的点赞可能会提高警惕，甘棠特地将朋友圈的内容都隐藏到三天可见，并在之后一段时间都假装因为学业繁忙尽量少发朋友圈。每次在陆轻颜的朋友圈里看到一些感兴趣的话题，也都是直接私聊，从不点赞、评论。 至此，甘棠算是和陆轻颜成为了没见过面的网友，浅浅完成了她打入陆家内部计划的第一步。 第210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12 活动以外的时间，甘棠几乎是教学楼、食堂、宿舍区三点一线，迅速进入学习状态。双学位的事情，她考虑过，却还是放弃了，她感兴趣的课可以去旁听，可考试那些会消耗她的时间、精力，她更希望能把这些时间用来社会实践。 大一还是打基础的时候，整个法学知识体系是庞大且精细的，甘棠不敢有任何马虎。 能考入华大的学生都不差，但很多人都觉得，甘棠的精力和专注力都异于常人，连系里最严厉的老师提到她，都只剩下夸夸。 从老师到同学，一开始大家都会因为身世经历方面的顾虑对甘棠多加照应，可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一个，该出钱出力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躲着。 选择华大的法学系，主要也是因为她之前很少涉足这方面的领域，她想着可以通过这一次机会来补足。而且看过原着大纲后，她并不觉得赵千梦那样的人会是一个守法的好公民，所以学好法，才能更好地从他身上找到破绽。不说亲手送他进去吧，对于他要进去踩多久的缝纫机，她得心里有数。 有目标的时候，就全力以赴，这是甘棠一贯的做法，各方面的计划都在按部就班展开，她也不急于出击。 至于直播，甘棠考虑到寝室毕竟不是她一个人的地方，她还是暂停了。况且，她现在也不是要准备高考的学生，账号内容总是要变一变的。于是“染染备考加油”变成了“染染学习笔记”，开始更新起了甘棠大学期间的笔记。 专业性的内容变强，粉丝的流失率不可避免。不过，因为甘棠还在同步分享一些学习方法，且不接广告，还是有许多家长关注她发布的内容，只是没了前段时间那么高的热度罢了。 临近元旦时，甘棠的两个室友都准备和朋友出去跨年，寝室里便只剩下了她和刚分手没什么好心情的岑蓝若。 岑蓝若是那种玩心比较强的，虽然没有出去跨年，但还是很有仪式感地和甘棠约了出去吃饭。 结果，甘棠正在外面吃着饭呢，就收到了同系同学的消息，说是有人找她。 甘棠打电话过去问，对方也说不清楚，还是找那人接了电话才知道，是赵千梦的秘书来了。 甘棠这段时间忙得飞起，就连院长的消息她都延迟回复，更何况是赵千梦的。她还想着，他这阵子没信儿是不是对她没什么兴趣了，没想到竟然一声不吭就给她来了个大的。 甘棠私心里是觉着，赵千梦派人过来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可想到他的手段，她又不想耗费更多的精力来处理这些琐事，所以饭一吃完，就连忙赶回了学校。 甘棠认识来的那个人，是上次和赵千梦一起到孤儿院的那位，她上前打着招呼：“李秘书。” 李秘书在寒风里冻了接近一个小时，他自从当了赵千梦的秘书以后，常年跟在赵千梦身边，这两年可以说是顺风顺水，明面上没多少人敢给他难堪，今天却为了个黄毛丫头受冻，说没有半点火气那是骗人的。 然而，当李秘书看到甘棠几乎是小跑着过来，额头上还有些细汗，喊他时带着小喘，他那火气又微微往下压了压。能怪她吗？怪不了。老板心血来潮让他来送东西，又没提前和人说，还非得让他亲自把东西送到她手上。盘算了一圈，是老板的错。 李秘书清了清嗓子，将脚边的手提袋都拎着递了过去：“闻小姐，这是老板让我送来的。” 甘棠扫了一眼，全是奢侈品。啧，赵千梦的做法还真是老套得可以。 李秘书瞧见甘棠微微皱眉，又补充了一句：“老板说，这是新年礼物。” 甘棠摇了摇头，笑道：“我已经承了赵先生许多情，这礼物太过贵重，我不适合收。” 李秘书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也跟着笑了笑：“闻小姐，我只是负责来送东西的，您也别太为难我了。” 甘棠心中冷笑，为了让她收下这些礼物，李秘书连道德绑架都用上了。若说这里面没有赵千梦的指使，她是不信的。 宿舍楼前人来人往，李秘书人高马大还提着一大堆奢侈品的袋子，加上站在他对面的又是甘棠，回头率可谓是200%。她注意到，还有同学隐秘地拿出了手机在拍照。 得，这是给她找麻烦来了啊。甘棠不动声色，却将手背在后头，俨然是一副不想收下的样子。 和甘棠一起回来的岑蓝若站在旁边，也瞧出了她的心思，用手肘碰了碰她，建议道：“要不然，问问送礼物的人，能不能把东西退回去？” 早在入学的时候，宿舍里的人都想在经济方面给甘棠行个便利。甘棠便借着机会和宿舍里的人打过招呼，说自己有个资助者，一直资助她读书。而眼下，她已经有能力赚到钱来负担开销，所以也没让资助的人继续出钱，表明她并不缺钱，并表达了对室友们的感谢。 因此，当甘棠提及“赵先生”的时候，岑蓝若就意识到了是甘棠的那位资助者。不过，送这些奢侈品……也太奇怪了…… 没等岑蓝若细想，甘棠以一句“若若，你说得对”作为结尾，迅速拨打了赵千梦的电话。 不知道赵千梦是在忙还是故意晾着她，甘棠拨到第三遍，电话才被接通。 第211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13 “喂？小染，是收到礼物了吗？” “赵先生，您好，我见到李秘书了。这些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小染，说好了我资助你到大学毕业的。你看，这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你都没要，所以才给你准备了礼物。” “赵先生，抱歉，我不能收。” 赵千梦许是没想到甘棠会如此坚决，他在选这些礼物之前，还特地综合了他家里几个与她年纪相仿的远亲，确认这都是小女孩会喜欢的东西，才叫人送了过去。 安静了几秒，电话那头再次传来赵千梦的声音：“东西你都看过了？是不喜欢吗？如果不喜欢，我再找人挑一些其他的送过去。” “赵先生，无功不受禄。我知道您是想兑现自己的诺言，但我认为，还有很多人比我更需要这笔资助。我相信，您能理解我的心情，对吧？” 甘棠的声音里带着执拗，继续争执下去没有多大的意义，赵千梦意识到这一点以后，请她将手机递给李秘书，随后李秘书对着那头连连称是，在电话挂断后把手机又重新送还给了甘棠。 李秘书朝着甘棠微微颔首，淡淡说道：“老板已经和我交代过了，那这些东西我就带走了。闻小姐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再提。” 甘棠浅浅松了口气，对李秘书的冷淡不以为意，回应道：“辛苦李秘书了跑一趟了，麻烦您了。” 甘棠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她刚到寝室坐下，就有不少朋友把学校论坛里的帖子转发出来给她看，那几个奢侈品的袋子实在显眼，即便是对奢侈品不了解的人也熟知这几个牌子。可李秘书一看就不是学校里的学生，因此，一时间真是说什么的都有。 甘棠在学校里面人缘不差，帮她说话的也大有人在，奈何大多数人对她的印象都停留在表面。或是那个励志学霸少女，或是活动上神采奕奕的美人儿，说句好笑的，怕是还有不少人觉得她到现在都还在缺钱的阶段。 甘棠迅速做出回应，分别在校内论坛、朋友圈和社交平台上对今天晚上的事情做了澄清，没有大张旗鼓地表示自己受到了诽谤或者委屈。毕竟，能够发在校内论坛上的文字已经文明了很多，真要有什么难听的话也都是长舌党们私下里的狂欢。 若是甘棠将澄清搞得沸沸扬扬，反倒给了好事者攻击她的由头，所以她干脆利落地将整件事情的重点放在了另一方的身份上。 “赵先生是一个非常有善心的人，从我初中时期起就一直在资助我读书。哪怕是在我小有名气的时候，他也没有说过要我帮他做什么宣传。” “赵先生曾经说过，会资助我到大学毕业，但因为我现在有了能够养活自己的能力，我认为还有更多人比我更需要这笔钱，所以在高中毕业后，我就拒绝了他对我大学期间的资助。” “这次是赵先生托人送了一些礼物过来，很感谢赵先生一直以来都把我当成家里的小辈。不过，这些礼物对于现阶段的我来说，实在太过贵重，所以我没有收下。” “我在网上看到了一些关于我和送礼人关系的猜测。清者自清，我本不想多解释。然而，想到赵先生那样好的一个人，竟然被大家如此误解，我觉得我有必要站出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叙事重点的不同，带来的效果也会不一样，校内网上那些胡乱猜测的帖子很快就被清理了一遍，一场风波还没有轰轰烈烈展开，就已经全都被压了下去。 当事人自己长了嘴，误会？不存在的。 对赵千梦那边，甘棠也做足了姿态。想着对方可能会说些“没必要”之类的废话来打消她澄清的念头，她索性先斩后奏，把澄清帖发完后才给他发了消息。 【闻染：很感谢赵先生对我的照顾，也很抱歉因为这次礼物的事情给您带来了一些负面传闻。】 【闻染：我已经发布了相关的情况说明，希望这次事情不会对您和您的公司造成影响。】 甘棠把公关都做好了，又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赵千梦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选择性闭嘴，一边又在心里想着，这姑娘怎么油盐不进。 【赵千梦：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反倒是我这次考虑不周，给你造成了不良影响，是我应该说声抱歉才对。】 赵千梦给自己找个台阶，丝毫不提他早就准备好了公关方案，就等着雪中送炭。 对外明面上的危机已经解除，但甘棠感觉到，赵千梦不会就此罢休，为了防止他做出一些让自己都感觉到棘手的事情来，她决定还是先下手为强，按着原书中闻染的风格给他回一些似是而非又看起来像是在示弱的消息。 赵千梦不是想做英雄吗？那她就给他这个机会。 【闻染：这不是您的错，我也没想到几个袋子就会引起那么多的关注，也许在他们眼里，我就不配用这些吧。】 【赵千梦：小染，你千万不要这么想。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赵千梦：如果你的父母还在世，也一定希望把你捧在手心里，宠成小公主。】 【闻染：也许吧……】 【赵千梦：好了，不要因为网上那些事情不开心了。】 【赵千梦：相信我，这类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 甘棠看着赵千梦发来的信息，忍不住搓了搓双臂。嘶……这画饼的能力无人能敌，全是空话，还一句都说不到她的心上。 所以，闻染是怎么会上当的呢？因为剧情的不可抗力吗？因为对资助者的好人滤镜？这也太油了。 感觉自己实在没有办法在一天之内接受多次暴击的甘棠果断选择了结束对话，等她什么时候心态平复了，可以自动滤油了，再来和赵千梦好好聊聊吧。 第212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14 一个学期很快就过去了，甘棠的日常生活除了学习就是学习，过得十分充实。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后，大家都在讨论着寒假要怎么过。 岑蓝若忽然想起来，甘棠前几天买了不少给小朋友的礼物，便问了她一句：“染染，你寒假要回雁城吗？” “嗯。” “不准备出去玩一下吗？好不容易考完试能够放松一下。” “不了。虽然我有信心拿下这个学期的奖学金，但还差点生活费，刚好回去可以开一下直播，先攒点钱。”甘棠毫不避讳说着自己的“穷”，她现在是有资本可以出去旅游放松的，可那不是明面上的钱，要是被人放大来看，免不了又要听些闲言碎语，她只是不想处理那些烦心事罢了。 刚好监考老师从他们身边走过，这位老师是他们系里面教大二的教授，余光瞥了甘棠一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甘棠注意到了监考老师的动作，连忙上下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并没有什么问题，想着这一眼大概是个意外吧。 没想到，当天下午甘棠就接到了辅导员通知，问她愿不愿意跟着几位教授去宁城的一个讲座当志愿者，全程报销她的车费，她可以参加完讲座后直接回家，讲座期间包食宿，而且还有额外的补贴。 甘棠正在想着找个什么理由，在寒假去一趟宁城，最好还能趁着机会和陆轻颜加深一下感情。这不，瞌睡了还有人送枕头，得来全不费工夫。 甘棠特地了解了一下这个讲座，这次讲座是宁大发起的，请了国内几所高校的法学系老师共同参与。华大作为国内一流大学，自然是在这次邀请行列之内。参与人数众多，与其说是讲座，不如说像是一个论坛，只是没有论坛那样的复杂度。 甘棠还关注了参与这次讲座的嘉宾名单，当她在其中看到了今天遇到过的那位监考老师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无非是老师们给她机会，让她赚点外快罢了。 确认会去宁城后，甘棠还发了消息给安灵蕊，先问一下那个时间点他们是否放假，如果还没放假，大家可以约着吃个饭。得知讲座期间他们正好在准备期末考试，她便表示到时候再看情况。 寒假放了三天，甘棠才跟着系里的两位教授一起前往宁城。 很多人都害怕老师这样的角色，这在甘棠身上是不会出现的，她做过太多上位者的任务了，看这些老师只觉得格外亲切。路上说说笑笑，教授们对她这样的性子也是喜欢得很。 到了高铁站就有宁大的志愿者举牌来接，甘棠早就和对方加好了联系方式，在对应的出站口找到了人，到酒店做好入住登记后，核对了此次活动的流程，并将手册等物料都取了回来。 晚上主办方为嘉宾们准备了单独的晚宴，甘棠就索性到宁大去找安灵蕊她们吃饭，将整个过程显得不那么刻意后，第二天早上甘棠才在朋友圈发出了这次活动的一些花絮照片和工作证，表明她人已到宁城。 古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今有甘棠钓鱼，一来来俩。 【陆轻颜：啊啊啊，染染来宁城了？来几天？面基面基！嘿嘿嘿。】 【赵千梦：来宁城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呢？这次，总该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了吧。】 讲座一共两天，结束当天下午，华大的那两位教授就会直接离开，甘棠本也打算定当天下午的票走，这样才合理。 所以，面对陆轻颜和赵千梦的消息，甘棠都简要说了一下自己的行程，明后两天会在华大这边做志愿者，等后天下午活动结束会回雁城。 面对二人高度相似的挽留消息，甘棠趁着他们还没给她订房，直接在步行街的连锁酒店定了一间一晚的房。 答应了陆轻颜在活动结束当天晚上见面后，甘棠又和赵千梦约了第二天中午的午饭，高强度的时间管理，让她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是海后的错觉。 两天的讲座内容很丰实，唯一让甘棠觉得有点无法接受的便是，讲座中的许多内容对现在的她来说都是超纲的。 讲座第二天的时候，那位帮甘棠争取了名额的方教授还在闲暇之余看了看她的笔记，发现她把所有不明白的地方都做了标注以后，眼神中皆是欣慰：“学习习惯是好的，我改天给你推荐一些专业书，你可以系统地了解一下，对你第二学年细分学习也有好处。” “谢谢方教授。”甘棠闻言，也将自己给两位教授买的特产送上。 方教授吃了一惊：“怎么还破费？” “这都是宁城本地人推荐的。”甘棠小声说道，“两位老师来了以后，都是跟着吃桌餐。我也不知道你们之前有没有来过宁城，吃过这里的特色，所以就都买了点。” 从外包装就能看出，甘棠买的特产不是从那种高档礼品店里买的，用了心的礼物，倒是也让人感到心情愉悦。 讲座结束，将两位教授都送到高铁站以后，甘棠才回之前的酒店把托管的行李带上，去了步行街附近。 甘棠到连锁酒店的时候，陆轻颜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她坐在大堂里拨弄着手机，长发微卷，一身小香风套装很显气质。 “颜颜？”甘棠轻唤道。 陆轻颜听到有人喊她，下意识抬头，直接被迎面走来的高颜值美女暴击了一番。 照片和视频里看这张脸的时候，陆轻颜总觉得像极了她哥，好在现实里看上去的时候没那么强的相似度。不过，她仔细盯着甘棠的五官看了看，确认那不是因为长相不像，而是因为气质不同导致的。 甘棠走到陆轻颜跟前的时候，陆轻颜依然没有回过神来，她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嗨？” 陆轻颜一怔，反应过来：“染染，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甘棠笑笑，一边朝着前台的方向走，一边和她说道：“你比照片上看着更可爱。” 陆轻颜小脸一红：“你……你也比照片里的看上去更漂亮。” 第213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15 陆轻颜陪着甘棠做完登记、放了行李，这才说道：“我定了一家很好吃的餐厅，有点小贵，我请你吃，没有别的意思，希望你不要介意。” 陆轻颜是真想和甘棠交朋友，也是真的想要对她好，所以才会提前说清楚情况，生怕到时候看到菜单以后让对方感到为难。 甘棠明白陆轻颜提前给她打预防针的原因，微微颔首：“今晚都听你的安排，下次你来雁城找我玩，我做东。” 有甘棠这句话，陆轻颜的心放下了一半。她说“有点小贵”，其实还是保守了，毕竟，她定的是市中心的旋转餐厅，想着在那里吃饭可以俯瞰整个宁城，环境、饮食、服务，各方面都不错。 陆轻颜打心眼里怕甘棠会有负担，好在到了地方以后甘棠也没说别的，十分坦然地点了菜，这下陆轻颜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陆轻颜看着甘棠望着窗外的侧脸再次出了神，没办法，这张脸实在会让她想入非非。她和哥哥陆成厉相差10岁，小时候爸妈没空带她的时候，都是哥哥带着她到处疯玩。不过，等哥哥上大学后，他们兄妹之间相处的时间就少了很多。对她来说，印象最深刻的并不是现在令员工们战战兢兢地陆总，而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甘棠转过脸来时，见对面的人眼神直勾勾的，忍不住笑道：“又看呆了？” 一个“又”字，挺让人害羞的。 陆轻颜微微垂眸，嗫嚅道：“你长得好看，我就多看两眼呗。” “好好好，你看，你尽管看。”甘棠托着下巴，仿佛在说给她看个够。 吃饭的过程里，二人闲聊状态下，陆轻颜说到什么，甘棠都能给予回应，让陆轻颜觉得，这就是红颜知己。 她们在绿泡泡上聊天不算频繁，但每次都很愉快，陆轻颜还担心见了面会不会有所不同，而此刻她只想感慨，缘分这种东西妙不可言。 因着是周日，餐厅里吃饭的人不少，随着陆氏越做越大，陆轻颜在宁城的千金里算得上是熟面孔。 饭吃到一半，便有人过来打招呼，那是个看起来和陆轻颜同龄的男孩，态度有些亲昵，不过，甘棠注意到了陆轻颜微微蹙起的眉头。 但陆轻颜说话时还是很客气的：“今天我招待朋友，不方便和你叙旧，改天再说吧。” 对方是从甘棠后方走过来的，所以没看到甘棠的正脸。闻言，便下意识看向了甘棠。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谈阳倒吸了一口凉气，脱口而出道：“陆总……” 称呼一出，谈阳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眼前之人，身上没有那种凌厉的架势，而且分明是个女孩，只不过这五官第一眼看上去还真是挺唬人的。 谈阳讪讪笑了笑，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这是……陆小姐家的亲戚？” 陆轻颜看着谈阳这态度，瞬间笑了，刚见到他时的郁气一扫而空，还主动招呼着：“对呀，这就是我一姐姐。来都来了，谈二，坐下说？” 谈阳又瞥了一眼甘棠，连忙摆手，急匆匆地就要走，像是背后有讨债的在追他似的。 甘棠摸了摸自己的脸，半开着玩笑说道：“我长得这么吓人吗？看我一眼恨不得原地升天。” 陆轻颜笑了个满怀，喝了口饮料缓了缓神，这才解释道：“刚才那个是我高中同学，不过他女朋友和我不怎么对付，年轻气盛的时候什么混账事都能干得出来。他之前为了他那个好女朋友，找人堵过我一次，被我哥知道了，我哥直接带着保镖去找他算账。所以，他挺怕我哥的，看到我哥都会双腿发抖的那种。啊……我哥其实没有对他做出什么伤害，就是吓唬一下，是他自己不惊吓。前段时间他们家生意出了点问题，想要和陆氏合作，这阵子在我面前，便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了。” 陆轻颜在圈子里已经属于脾气比较好的了，可对上谈阳这种曾经招惹过自己的，她凭什么给好脸色？这才有了最开始那一幕。 话说回来，也正是因为谈阳做贼心虚，所以看到甘棠时反应才会特别大，要换了其他人，还不一定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在这儿吃饭，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一个人来的。谈阳那桌还有两男一女，看着像是朋友出来聚餐。那桌人也是好笑，一会儿一个从这边晃一下，假装无意，实则有心。其实，甘棠能够感觉到他们经过时都在偷偷看自己这张脸，想来是听了谈阳说的话，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过来瞅瞅。 陆轻颜看他们走了几遭，心里不禁厌烦，但饭还没有吃完，走又走不掉，隐约还有点担心甘棠会介意。毕竟从甘棠一向的行事风格来看，她其实是一个非常低调的人。 甘棠看出了陆轻颜的别扭，伸手帮她把饮料满上，淡淡说道：“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别东张西望的。” 瞧着甘棠的样子不像是把这些跳梁小丑放在心上，陆轻颜这才把心都放到了肚子里，和和气气地把饭吃完。 甘棠一开始是存了利用陆轻颜接近陆家的心思，但是这和小姑娘相处的过程中，还真挺喜欢她的。 陆轻颜属于陆家夫妇老来得女，被陆家娇养着长大，难免有些娇气，却没有什么坏毛病。她如果真喜欢一个人，也会真心实意、掏心掏肺地对人好。 想到原书中陆轻颜就是被赵千梦那个狗东西算计，这才步入一段恶心人的婚姻，甘棠便想将赵千梦拎出来揍一顿。一个大男人，自己不敢追求心爱的人，还非要把心爱的人搞得家破人亡去做盖世英雄，这不是纯纯脑子有病吗？ 好在陆轻颜的感情线是在赵家出事之后才会显现，现在还没有苗头，所以甘棠现在不必急于干预，等日后那人出现时，好好上上眼药就是了。 第214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16 大概是想着甘棠好不容易来一次宁城，在用完饭以后，陆轻颜还特地安排了二场，带着她去了陆氏还没有正式对外开放的一个商业规划区。这个商业区预计在过年的时候正式营业，所以这几天都在做开荒保洁以及对里面设备的最后检查。 这个商业区对外打出最出名的招牌就是在每周三、每周六都会运营的音乐喷泉，融合了宁城本地特色音乐，水雾弥漫中还能看到画面，整个设计还都申请了知识产权，而这刚好这也在今晚的测试设备名单里。 陆轻颜来之前特地和负责人打过招呼，所以带人进来的时候畅通无阻。 要说陆家这兄妹两个人不是亲生的吧，偏偏他们的脑回路，还该死的相似。 这不，陆轻颜刚一进园区，就被带着女朋友来搞浪漫的陆成厉逮了个正着。 陆轻颜看着漫步走来的两个人，乖巧喊了声：“哥，幼安姐姐。” 陆成厉和白幼安两个人看到甘棠那张脸都是一愣，随即陆成厉便皱起了眉头，脸色也冷了下来。 陆成厉听说小妹要带着人来看音乐喷泉还以为陆轻颜是背着家里人谈恋爱了，要不就是暧昧期没捅破那层窗户纸。无论是哪种原因，他这个当哥哥的自然是要帮忙检验一番。结果他看到了什么？一个和他长相非常像的女孩子。 陆成厉扫过女孩的穿着，身上不见一件名牌，加上并不眼熟，可见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 在陆成厉眼里，陆轻颜就是个没心眼的傻白甜，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那种。所以第一反应便是，这女孩接近妹妹是为了什么？ 陆轻颜狐疑着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哥哥，正一头雾水，白幼安已经凑了上来，两眼放光：“你是不是闻染？” 甘棠一个没注意，白幼安已经几乎和她只剩下一个拳头的距离了，她咽了咽口水，回望着白幼安眼中的精光：“嗯，你好，我是闻染。” “之前在视频里看的时候就觉得你和成厉很像，没想到真人更像。” 甘棠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评价，她抬头转向陆成厉，发现陆成厉也在看自己，便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回应道：“是挺像。” 陆成厉没想到女朋友也认识对方，眼中露出一些迷茫，在想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倒是白幼安一向知道陆成厉的性子，心知对方那2g的冲网速度估计是不知道甘棠的，便主动介绍道：“这是闻染，去年的省高考状元。” 陆成厉微微颔首：“宁城人？” “染染是雁城的。”陆轻颜抢着回答道。 “考了宁大？” “染染上的华大。”这次说话的是白幼安。 陆成厉看了看跟前的陆轻颜和自己手边的白幼安，一时间在怀疑，他到底问的是谁。 既不是宁城人，又不是宁大的，这个念头在心里盘旋了两秒，陆成厉的问话自然而然就出了口：“那闻小姐怎么来宁城了？又是怎么和颜颜认识的？” 陆轻颜被陆家全家都当成傻白甜的前提，是她的心眼子赶不上陆家其他人，可这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陆成厉的问题太具有针对性，一说出口，她便明白了哥哥刚才为何脸色不善，合着是怀疑人家故意接近她。她气啊！这是她偶像，她天天发私信想要贴贴的偶像！ 甘棠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与诧异，坦然回答道：“我陪着老师来参加宁大的讲座，讲座今天刚结束。” 为什么不谈因何与陆轻颜结缘？当然是因为陆成厉没问呀。 不等陆成厉继续问下去，陆轻颜一把挽住哥哥的手，在无人注意时拧了一圈下去以示警告。 陆成厉头皮发麻，他这妹妹下手也太黑了！兄妹两个人平时小打小闹的都会注意分寸，奈何陆轻颜此时急着让他闭嘴，也就失了轻重。 白幼安同样看出了其中的门门道道，退到后面和甘棠并肩走着，一边说起其他话题转移注意力。 甘棠看着她们默契地打圆场，假装没有察觉到陆成厉那微妙的敌意，和白幼安有说有笑。 四个人看完音乐喷泉，陆成厉开车送甘棠回住处。等甘棠下车时，他还特地摇下了驾驶座的车窗，对着酒店外立面看了看。 甘棠没管陆成厉心里有多少小九九，笑着和几人挥手作别，就直接回去了。 陆成厉能够在陆氏站稳脚跟，靠的可不仅仅是陆氏的血脉关系。从他进入开始起，身边有心思的人就没断过。即便甘棠的出现看着没什么问题，她相信，他也会动用手下的人去调查。 甘棠最不怕的，就是他查。 查吧，查吧。 查出她虽然是雁城人，但她以前是宁城人。 查出她不仅是宁城人，她出生的医院还和陆轻颜同一个，而且和陆轻颜同年同月同日生。 单单是明面上能查出的那些东西，就足以让陆成厉这样的小狐狸挠心挠肺了。 …… 第二天甘棠去赴赵千梦的约，比起陆轻颜，这饭吃得就没滋没味多了。 赵千梦大概是怕其他人会注意到他和甘棠的关系，挖空心思找了一家私房菜、定了包厢，期间又做足了看重她的姿态。 甘棠不管赵千梦是如何表示的，直接就往长辈对小辈的欣赏方面去带，让他一顿饭吃得那叫一个上不上、下不下。 此时的赵千梦还不知道，甘棠已经和陆成厉、陆轻颜见过面，他那金屋藏娇的计划即将彻底破产。 原书中，只有赵千梦知道闻染和陆家的关系，而这一次，甘棠就算不回陆家，也要把这层关系给揭开，免得他在里面动手脚。 一顿饭结束，赵千梦煞有介事地还和甘棠说：“你头发有些长了。” 甘棠摸了摸已经到肩膀的发尾，兴致缺缺：“是吗？” “嗯，去年开学时候的那个长度，就很好看。”说着，赵千梦眼中还浮现出了几分贪恋之色。 恶心。 甘棠在心里评价着，眼中有些不以为意：“最近有些忙，是该打理打理了。”嗯，她决定一回雁城就去烫个羊毛卷。 剪短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甘棠现在就想着怎么让赵千梦不舒服，她就怎么来。 和赵千梦吃完饭以后，甘棠马不停蹄就回了雁城，不带一丝留恋。她回去以后也很忙的，给初高中的孩子补课、带着年纪小的玩游戏，闲来没事再帮院长参谋一下新年购物清单。 第215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17 一个学期过去，关于甘棠的热度稍稍下来了一些，再加上已经临近新年，各家要忙各家事，难得清静。 只不过，这年嘛，甘棠还是没能在孤儿院过上。 因为，陆家找来了。 陆成厉亲自来了雁城，开的车很低调，不像赵千梦一样，恨不得把“我有钱”三个字写在脸上。 陆成厉来的时候，甘棠正在给几个年纪小的孩子讲故事，等她讲完一个小故事准备喝口水歇歇的时候，一抬头恰好看到在窗户边站着的陆成厉，也不知道对方站在外面看了多久。 甘棠安抚好小朋友们，又让几个年纪稍稍大一些的帮忙看着别出什么岔子，这才走到了屋外。 陆成厉的目光一直随着甘棠的移动而移动，等她推开门时，他也已经走到了门口。 甘棠朝着对方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迟疑：“陆先生，你好，你是来……” “我找你。”陆成厉语速飞快，像是怕被她打断一般，“恕我冒昧，一周前见到你时，我调查了你。” 甘棠还有心情开玩笑：“所以，您过来是想和我说，我不配和您妹妹交朋友，准备给我甩张支票让我离颜颜……离陆小姐远一些吗？” “你误会了。”陆成厉毕竟是私下做了某些事，因而有些难以启齿，但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他还是缓缓开了口，“我查到你和颜颜是同一天在同一家医院出生的，三天前我其实派人来过一次雁城，托人取走了你的头发，然后做了dna检测。你和颜颜在医院里被抱错了，我……我是你的亲哥哥，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甘棠想着，陆成厉既然来了雁城，又把这些事情都告诉自己，想来陆家那边是愿意认清的。但他的态度太过坦诚，让她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回应。 沉默之中，陆成厉也是思绪翻涌，在拿到dna鉴定结果以后，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甘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被抱错这件事，所以还花了两天的时间调查了她这些年的详细经历。 怎么说呢，越是抱着怀疑的心态去调查，在看到结果的时候陆成厉心里的酸涩感便越重。他无法想象自己的亲生妹妹是如何在小学时期失去了母亲，然后又在初中时失去了父亲。屋漏偏逢连夜雨，父母去世时，他们没有给她留下任何遗产，家里还背着债务，而这些债是她自己还清的，当时未成年的她只能被送入孤儿院。 但陆成厉又十分感激闻家的那对夫妻，他们把女儿养得很好。因为有巨大的精神财富在支撑着，他的妹妹才可以一个人也那么勇敢、坚强且乐观地生活着。 而且，陆成厉还特意旁敲侧击问了陆轻颜，她与甘棠究竟是如何相识的，并在确认甘棠就是自己的亲妹妹以后，将她们之间的聊天记录都看了一遍。字里行间里，热忱的永远是陆轻颜，而甘棠只是在有时间的时候才回复上那么一两句。 不仅如此，陆成厉还特地联系了自己在华大那边的老同学，以自己的妹妹喜欢甘棠为由，打听甘棠在学校里的情况。对方不是法学系的老师，了解得并不全面，可提到甘棠时，言词之中都是对她的欣赏。 在结束完方方面面的调查后，陆成厉在昨天晚上把自己掌握的所有情况都告知给了陆家父母。他们从起初的不可置信到后来满满心疼，和他的心路历程大抵相似。 抱错的事情毕竟是意外，再加上闻家父母已经去世，陆家也有能力再多养一个女儿。他们私心里当然觉得，尽早将甘棠带回来最好，可陆轻颜在陆家养了十八年，他们也有感情。谁都不曾想到真假千金这事儿会发生在他们家，两边的思想工作都得做好。两个女孩要是能够和睦相处，自然是最好的，可他们就担心，她们中任意一个心里会有芥蒂。 因此，在今天早上，陆母特意先找陆轻颜坦白了关于抱错孩子的事，这也是陆家三人一致商量后决定的。 谁知，陆轻颜在确认这不是一个玩笑后，只是趴在陆母怀里又哭又笑道：“我就说嘛，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像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巧合？那我们快点把染染接回来好不好。” 陆家人忙着整理出甘棠的房间来，而陆成厉则负责过来接人。 陆成厉心里没底，甘棠会愿意和他回去吗？陆家是很好，可对她来说，陆家人是陌生人，能在经历大起大落后还将生活过得井井有条的人，本就异于常人。 想到这里，陆成厉咽了咽口水，打破了宁静：“我先介绍一下陆家，陆氏在宁城已经连续拿了快十五年的纳税奖，公司在宁城的规模很大。父母健在、感情和睦，外面都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你回来以后，我们会对外公开抱错的事实，陆家会收颜颜做养女。我们家没有什么商业联姻的传统，你以后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家里人都已经商量过了，如果你不想和我们一起住，我们也可以给你另外购置房产。你……还有其他想问的吗？” 陆成厉小心翼翼的样子哪有半分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霸气？甘棠轻呼了一口气，这认亲……会不会来得太容易了一些？ 甘棠抬手揉了揉眉心，好半晌才说道：“颜颜的心情怎么样？” “什么？” “她是个很可爱的人，在找到我之前，陆家的关系应该非常和谐吧。我不希望，我的加入会让她感到彷徨或者无助。”甘棠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在宛城上大学，很大概率会继续读研，也就是说我至少有三年半的时间会在外面读书，除了寒暑假以外应该都不会回家。” 甘棠试图用现实条件验证她和陆轻颜之间极小概率会产生摩擦这件事，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陆轻颜能够接受抱错的事情。 陆成厉果断说道：“我来之前，家里已经和颜颜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开了，她很欢迎你回陆家。而且，她很喜欢你。” 第216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18 人心难测，不怪甘棠要把丑话说在前面。陆轻颜之前喜欢她，是因为她们之间没有其他的关系，可以当朋友处着。现在这复杂的关系网，随时都可能好感度直降。 陆成厉清楚地意识到，甘棠对陆家是有警惕心的。他不禁在心底暗骂自己，所以他上周看到她的时候到底在高傲个什么劲啊？人家压根没想着要和陆家扯上什么关系好不好！ 陆成厉扶了一下无框眼镜，语气更加柔和：“明天是小年夜，我希望你能先跟我回家看看，如果你还有顾虑，我们再议。如果你回去看过以后，觉得不满意，我再送你回来，怎么样？” 陆成厉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姿态已经放得非常低了。 甘棠没有再冷着他，干脆道：“我和院长说一声，把剩下的事情交代好、处理完，再跟你走。等我……大概一个小时，可以吗？” “可以的。”陆成厉的喜悦跃然于脸上。 “你可以找一个教室等我一下。”甘棠说着，想起什么似的取出手机，“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我吧，我结束了联系你。” 等甘棠把具体情况和院长说完，又单独留了给孩子们的红包钱再回来找陆成厉时，他正站在公告栏前面拍着照。 嘶……不好…… 甘棠快步向前，果然看到了公告栏里自己各种活动黑图。她算是孤儿院的半个门面，各大活动她都不会缺席。但活动图嘛，抓拍为主，什么样的表情都可能存在。就算这张小脸长得再怎么好看，也难免被抓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表情。 以往这些照片放在公告栏里就是个摆设，可甘棠看到陆成厉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就知道，他是真把这些照片当成宝了。 听到脚步声匆匆而来，陆成厉一回头，果然看到了甘棠。想到自己刚刚在干什么，他讪讪地收回手机，嘴上还刻意欲盖弥彰：“都搞定了？” “搞定了。”甘棠点点头，“走吗？” “走走走。”陆成厉迫不及待带人回去，生怕她反悔。 因为外面已经下了雪，陆成厉这次来雁城是司机开的车，兄妹二人就坐在后面，司机每次等红绿灯的时候都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看后座的两个人，看完又忍不住感慨：啧，这两位长得是真像。 陆成厉和家人们同步着回程的信息，每隔十五分钟都要汇报一下到哪里了。 从雁城到宁城，开车也只需要两个小时，陆成厉和甘棠到陆家时，陆家父母和陆轻颜都站在别墅门口等着。 甘棠一下车，就被小跑过来的陆轻颜抱了个满怀。 甘棠双手张开，十分诧异，她还以为最先控制不住情绪的会是陆母，万万没想到是陆轻颜。 “呜呜呜，染染。” “嗯，我在。” “染染，你才是陆家的小姐。” “嗯。”甘棠应了一声，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些太冷漠了，又添了一句，“做闻家的女儿也很幸福。” 闻家父母去世是事实，但在闻母患病之前，夫妻二人尽己所能带给女儿最好的生活也是事实。这一点，陆成厉都能查到。 陆成厉站在一侧，拍了拍陆轻颜的后脑勺：“好了，外面冷，爸妈还等着呢，先进去再说吧。” 陆轻颜吸了吸鼻子，应声挽着甘棠的手臂往房子里走。 甘棠走到近前时，张了张嘴，但没叫出“爸”、“妈”。 一瞬间的尴尬在蔓延，而陆母则是颤着声音主动说道：“先进来再说吧。” 几个人在玄关处换了拖鞋，甘棠的那一双显然是新的。 陆家的别墅不是那种富丽堂皇的风格，整体审美很好，打一眼看过去，干净、明亮、清新、温暖，就像陆家人给人的感觉一样。 陆母介绍着别墅内的布局，一楼是会客厅和餐厅，暗门后面有两个保姆房；负一楼是车库，还有一个小型的休闲室，一般用来接待比较亲近的朋友；二楼有健身房、影音室、储物间和家里两个男人的书房，平台上是陆母布置的小花房，还搭了个秋千；三楼靠南边是家里人住的地方，其他几个房间是客房。 “你的房间在你哥哥房间的对面，因为布置得仓促，还有许多东西没有添置，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慢慢挑选，有什么需要直接和冯管家提。”陆母说着，又道，“衣帽间里的衣服都是新的，不是颜颜剩下的，但我们不知道你平日里喜欢穿什么风格，所以只暂时拿了几件应急。今天时间有点晚了，明天我带你去商场里转转，买些你喜欢的，把你的尺寸都确定好，以后定期会有人送衣服到家里来。当然，你要是喜欢自己逛也可以。” 陆家人准备得很好，衣食住行都考虑到了。 认亲之事顺利到这个程度，就连甘棠都有点手足无措了。陆家人根本不需要她多做什么来攻略，因为他们会自行洗脑。 瞧见陆父因紧张而严肃的脸、陆母期盼的眼神、陆成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样子和陆轻颜水汪汪的大眼睛，甘棠轻呼了一口气：“嗯，谢谢，一切都很好。” 所有人紧绷的神经都微微松懈了一些，剩下其乐融融的和谐场面。 …… 甘棠回家的第一天，陆家人在等她适应从孤儿院到别墅的生活，但发现她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拘谨，反倒是比他们每一个人都自在。 这样的甘棠出乎他们的意料，却也让他们都逐渐放松下来，不必担心随时会触碰到某些敏感的地方。 甘棠回家的第二天，陆母和陆轻颜带着甘棠一起去买买买。 甘棠几次强调“按需购买，别浪费”，依然抵不过那对母女的热情。 期间，陆母还特地把陆父的副卡和另外一张银行卡给了甘棠，表示：“成厉和颜颜有的，你也有，你出去买东西、生活费都可以直接刷副卡，你自己的那张卡可以用来存你自己的小金库，我们都已经打过钱进去了。” 甘棠后来查了一下，陆家包括陆轻颜在内，像是商量好的，每个人都往里面打了50万。联想到陆母给她卡时既期待又小心的眼神，她怀疑这200万是他们考虑过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以后商议决定的。此后，家里人陆陆续续往这卡里打的钱只多不少，更是证明了她的猜想。 第217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19 甘棠回家的第三天，陆母询问她需不需要办个宴会把抱错的情况说明清楚。 这事儿说来也巧合，陆轻颜一直关注着甘棠，知道她因为几个奢侈品袋子就被无故造谣的事，想到现在陆家给她买了那么多衣物，或许会惹来麻烦。尽管在他们看来，只要不是高定就算不上贵重，可比起甘棠之前的生活水平，这些外在的东西已经不是一个档次，所以陆轻颜还是在陆家人面前提了一嘴，问是否需要提前做好准备，以免有不长眼的人对着陆家的真千金说三道四。 陆家人在知道甘棠这几年的不容易以后，更不愿意让她受半点委屈，在知道她身份之后，他们就已经暗自在筹备相关事宜。只不过，现在刚好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各大酒店上了档次的宴会厅早都已经预定满了，若是退而求其次，陆家人又不愿意。 但没想到的是，这个计划才刚推到甘棠面前，就被她拒绝了。 “我是陆家人，无论有没有公开，我都会是。”甘棠握着陆母的手，说得很是坦然，“我现在想把重心放在学习上，说实话，我会担心因为身份的变化导致一些不必要的社交。这些事情我不擅长，也不想去做，交给哥哥和颜颜就好了。” “可要是有人欺负你怎么办？”陆母最担心的是这个。 “在学校里，谁要是欺负我，老师们第一个不答应。至于在宁城嘛……爸妈和哥哥、颜颜都会护着我的，不是吗？”甘棠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纯良无邪的笑容来，“我本来也不怎么喜欢出门，要是有什么重要的场合，一定会有家里人陪着我，谁会没事找事来招惹我呢？” 陆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女儿不肯公开她是他们陆家人，是不是因为他们做得还不够好？ 陆母转头把这意思传达给其他人，所有人的反应都是，如果甘棠的安全感不够，一定是他们给的不够多，他们还需要更加努力！ 陆家人对甘棠的想法还是十分尊重的，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就不去强迫，虽然短时间之内还没有那种一家人的亲密感，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在家里的地位不可动摇。 甘棠确实不耐烦去处理那些无用的人际关系，可朋友多了好办事这个道理她是懂的。所以若是追究到底，不公开的原因也着实不是因为人际往来。 如今赵千梦还不知道，甘棠就是陆家的女儿。她想着，要是在这段时间里，赵千梦再敢说些或是做些出格的事情来，她就可以一纸诉状告到家人们面前，让他们看清楚他的心思，也让陆成厉远离原书中被强行掰弯的剧情。 要不然，按照甘棠往日里的把恩人挂在嘴边的风格，再回到陆家的第一天就应该提及赵千梦了。眼下的状况则是她刻意隐去了这个人物的存在，甚至有几次陆成厉似乎是想问一问，都被她打马虎眼含糊敷衍了过去。 陆家在宁城没什么亲戚，过年期间最多的就是合作商的走动，而这些都是由陆家父母和陆成厉去完成，两个小的留在家里很是自在。 于是，整个寒假期间，甘棠几乎都待在家里看方教授给她推荐的那几本专业书。 到元宵节前后的时候，陆家人要参加的宴会就更多了，陆家人本来想带着甘棠去露露脸，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圈子里的人开始接触她。 可甘棠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解释：“寒假之前我就把行程都规划好了，过年期间都在宁城，这几天我想回雁城去。我不是不想和你们在一起，只是我在孤儿院里住了也有三四年，现在在外面读书，回去的时间本来就少，就想多陪陪那边的朋友们。而且……我之前还策划了一场小型的活动，就在元宵节，前期的工作我都没参与，活动我总得回去参加吧？” 甘棠在家里一向看着温温柔柔，实则是理智、清冷的风格，难得露出这种撒娇的神情，陆家人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允了！ 陆轻颜往年都会跟着陆家人一起去觥筹交错，然而，今年的情况变了。真千金回家了却不去，无论是什么原因，她这个假千金跟着一起活动都是不应该的。 直到此刻，陆轻颜都拿不住，在甘棠心里，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定位。朋友？还是抢走她父母宠爱的人？她不敢问，也不敢去深究。 因此，在甘棠表示要去雁城的时候，陆轻颜也积极报名了，理由也很充分：“那些宴会都是冲着爸妈还有哥哥去的，我不去也行，我去陪着染染，说不定我还能搭把手、帮帮忙呢。” 陆家人均800个心眼子，怎么能看不出来陆轻颜是想和甘棠一起避开？他们也不是非得让孩子们都别别扭扭才肯作罢的父母，便直接答应了，还给甘棠配了一个司机送他们过去。 上一次是陆成厉来接的人，所以这还是陆轻颜第一次到甘棠所处的孤儿院。 看到孤儿院里每一个人都对甘棠表现出那种崇拜的劲儿，陆轻颜都有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 院长知道甘棠回来了，还带了个女孩来，忍不住将甘棠拉去聊悄悄话。 “陆家人突然把你带走了，我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都来不及问你具体什么情况。”院长一脸担忧，“他们对你怎么样？好不好？” “他们对我很好，也很照顾我。”甘棠应着，“您知道的，如果他们对我不怎么样，我自己也能养活自己，所以根本不必担心。” “这哪里一样……”院长叹了口气，望着院子里玩闹的孩子们喃喃道，“这里的孩子，哪个不希望自己有一个健全的家庭？” 院长的意思倒不是说闻家父母不好，而是觉着，对于甘棠来说家人是失而复得的存在，要是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让她伤了心，那她得多难过呀。 甘棠宽慰了院长几句，再三表明自己在陆家过得真的不错，院长这才没有继续把这件事挂在嘴边上。 第218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20 瞧见陆轻颜陪着几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在楼下堆雪人，院长又开口问道：“那个，是不是养在陆家的女孩？” “嗯，是她，她叫陆轻颜，您可以叫她颜颜。” “你们一起过来，是不是在陆家发生了什么？”院长警惕道。 “真没什么大事，就是过来把活动弄完。”甘棠苦笑，“您别一惊一乍的，让他们看到了，还以为我在自己家里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甘棠能说出这句“自己家”，院长的心就落了一半。她在孤儿院里住了这么几年，院长知道她绝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那类人，孩子能过得好，这就够了。 和院长聊完，确认了活动细节，甘棠就主动忙活去了。说是小型活动，其实就是内部的一个文艺汇演形式，能把孩子们的情况拍下来做宣传，方便他们更好的领养，也可以通过官方渠道和媒体推动新一轮的慈善捐款。 别看孤儿院规模不大，但吃穿用度各方面都是不小的开销。甘棠当然可以让陆家全程按照高规格去资助，可这样一来，许多事情就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 甘棠带着陆轻颜在雁城待了两天，不仅在孤儿院等到活动完成，她还带着陆轻颜去了自己上学的高中。 校长请甘棠作为优秀毕业生去做一个小小的演讲，给这一学期做一个圆满的收尾，同时也说一些激励新一届高三学子的话，让他们在最后的冲刺阶段里，能够有所目标、能够发挥所长。 甘棠不是第一次站在讲台上去谈论梦想，她站在礼堂中央拿着话筒，侃侃而谈，仿佛这里就是她的主战场。而她，在万千目光下，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光芒。 陆轻颜在台下听得也是热泪盈眶，她生活的环境里给了她很多优越的资源，所以在看到甘棠向上拼搏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对方真的很不一样。而在这个学校里，还有许多和甘棠一样野蛮生长的孩子。 了却两桩大事之后，甘棠用琐碎的时间带着陆轻颜吃了一些雁城的美食，并且在回家之前买了一些特产。上次回陆家的时候走得着急，两手空空就去了，这次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让她准备。 倒是陆轻颜在发现她的心思后，提醒她：“你是回家，又不是去做客。爸妈和哥哥看到了，也许会不高兴。” 甘棠莞尔：“不是因为把自己当成客人才准备礼物，这些是给家人准备的。” 陆轻颜转头就把甘棠说的话发到了陆家的四人群里，群里的聊天内容很多，再往上翻，基本就是这两天在雁城时，陆轻颜给甘棠拍的视频、照片。 从甘棠回到陆家的时候，他们就把甘棠拉到了家庭群里，而现在这个四人小群则是在陆轻颜的主动提出下重新建立的，为的就是记录甘棠的喜好。 唔……说得直白点，就是想看看怎么做才能让甘棠更高兴一些。 忙完雁城的事情回陆家后，几乎已经接近寒假的尾声。甘棠简单收拾了一些衣物，就准备去上学了。 陆家人都觉着，这个寒假的时间不够用，他们还没开始真正熟悉彼此，就又要分开。 最后还是陆成厉说了一句“想染染了，我们随时过去看她就行”，结束了浓烈的分别情绪。 …… 新学期开学，甘棠真的很忙。 几个教授都很看好她，大一还没结束就已经忙着抢人了。 尤其是看到甘棠去找了一次方教授讨论问题后，其他教授纷纷上演十八般武艺，像是要一较高下。 要看的书很多，要写的作业很多，要做的兼职也很多。 是的，兼职。 甘棠不知道到底是哪位仁兄开始发起的给她找兼职活动，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快被工作淹没了。 人还没有踏进社会，已经成了半个牛马。 甘棠最后挑了一些和法学相关的工作，比如书籍校阅、专业讲堂内容审核等，算是在学习巩固方面给她自己带来一点收获。 开学第二个月，陆父陆母借着来宛城旅游为由飞了过来，甘棠陪着他们一起走了好几个景点。 想到原书中，这对夫妻会因为车祸身亡，甘棠便特地观察了他们在坐车时一些细小的习惯。 平时他们出行都会有司机接送，一般都是坐在后座，这样一来已经大大避开了最危险的副驾驶位置。 不过，也有一点不好。就连普通人的习惯也是坐在副驾驶时会牢记系上安全带，坐在后座时却经常会忽略。 甘棠陪着陆家夫妻坐过两次车以后，就找了科普内容发到陆家的群里。 【闻染：《安全驾驶小贴士：后座乘客也需牢记，系好安全带是关键！》】 【闻染：你们出行一定要注意交通安全，有些可以避免的伤害尽量避免。】 原书中对于这场车祸的具体信息描写得很少，笔墨都落在了陆成厉知道父母车祸后备受打击的心理活动上，以及在等待消息那几天他有多么失魂落魄。 甘棠无法因为一场没有到来的车祸就阻止陆家父母出行，所以她只能再三强调安全驾驶的重要性。 【陆成厉：收到。】 【陆成厉：[图片]】 【陆成厉：已系上安全带。】 【陆父：[图片]】 【陆母：[图片]】 【陆轻颜：我在上课，没图，但我记住了！】 甘棠不指望一个小小的安全带能阻止车祸，她记得车祸发生的时间是在陆轻颜大一期间，距离这一学年结束已经没有几个月了，而她现在又有亲生女儿这层身份在，便仗着这层身份经常在群里发一些安全贴士。 陆家人一开始还觉得甘棠有些小题大做，直到陆轻颜截了一张她和甘棠的聊天记录到群里，他们决定，还是好好惜命。 【陆轻颜：染染，你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出去放松一下吧，爸妈、哥哥还有我都有定期检查身体的习惯，我们非常健康。】 【闻染：妈妈生病的时候，我知道了意外会突如其来。】 【闻染：爸爸去世的时候，我知道了意外会比明天提前到来。】 【闻染：你们是我刚找回的亲人。】 于是，想要改写剧情的甘棠和想要让甘棠放心的陆家人前所未有地团结了起来。 陆父陆母开始恢复锻炼身体了，跑步瑜伽样样来；陆成厉少抽烟、少喝酒，尽量避免通宵工作；陆轻颜嘛……把吃垃圾食品的频率降低了，以此表示自己在配合所有人的健康行动。 总之，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第219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21 陆成厉生日是5月1日，刚好在劳动节当天，甘棠做完手头的事情以后，提前一天搭了最晚的航班回宁城。 陆家的司机王叔来接甘棠时，多提了一嘴，说陆成厉今晚还有应酬，家里人帮忙过生安排到了明天晚上，自家人在家里吃饭。 旅途劳顿，甘棠躺在后座眯着眼睛拉过安全带给自己系上，忽然之间想到原书剧情里好像有这么一段。她连忙问道：“今天晚上我哥的应酬在哪里？” “在雅阁。”王叔应道。 雅阁是宁城的高端会所，一般情况下只接待vip客户。甘棠之所以对这个地方有印象，一是因为陆家过年期间准备公开她身份时，考虑过雅阁；二是因为，陆成厉在雅阁被算计拍下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照片，导致了他和白幼安有嫌隙。 陆成厉是陆家的继承人，像这样的男人，即便是结了婚都会有莺莺燕燕扑上来。所以，在事发之后，陆家人并没有查到背后的推手是赵千梦，只当是那女人想要上位。 陆成厉和白幼安是两年前认识的，白幼安是家中独女，家境虽然殷实，但在陆氏面前还不够看。 白幼安大学毕业以后出国深造了几年，主要的工作是珠宝设计师，回到宁城后直接打入高端市场。当时陆成厉想为母亲设计一款独一无二的生日礼物，便找到了白幼安的公司，又看中了白幼安的设计，两人因此结缘。 甘棠非常看好白幼安，她属于事业心很强的那类女性，如果不是因为赵千梦屡屡通过一些含沙射影的手段破坏了白幼安和陆成厉之间的信任，又以“朋友”的身份告诫白幼安在嫁入陆家以后也要学会“适应环境”，这段关系说不定到最后真的能修成正果。 想到这里，甘棠嘀咕了一句：“之前还听我哥说，雅阁的菜不错，挺好吃的。” 王叔是在陆家工作多年的老人了，看得出陆家人都很宠爱甘棠，他看了一眼时间，便问道：“小姐今天晚饭吃了吗？” “还没呢。”甘棠揉了揉太阳穴，“这不是要放假了嘛，好多事情都要提前和辅导员还有老师们沟通好，一结束我就赶着到机场，上了飞机又赶紧补觉。” “那我直接送您去雅阁吧，刚好少爷也在。”王叔建议道。 “也行诶，不过……我这样过去，会不会打扰到哥哥的工作？” “您可以提前和少爷说一声。” 甘棠闻言，二话不说掏出手机，直接打了个电话给陆成厉。 “喂？”那头的手机铃声刚响起，还没超过两秒，陆成厉就匆匆接了电话，“稍等一下，我换个地方。” 甘棠听着吵嚷声渐渐下去，应是陆成厉走到了人少的地方。 “染染，还在吗？” “嗯，哥。” “下飞机了？是没等到王叔吗？” “等到啦，我已经在车上了。哥，你什么时候结束？” “快了，最多还有一个小时。” “那哥，我能去找你吗？现在都快10点了，好饿。”甘棠说这话时，带了点撒娇的语气，便听着耳边传来了小小的一阵笑声。 “好，你直接过来吧，我和经理说一声，你到门口报我的名字就行。”陆成厉说完，还清了清嗓子，“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你是哥哥，我才撒娇的呀。” 虽然陆成厉嘴上嫌弃，可甘棠隔着手机都能想象到对方现在嘴角上扬的面部表情。啧，男人，就嘴硬吧。 挂断通话后，甘棠便在后座的位置上假寐，她刚刚听陆成厉电话里的状态还算可以，人很清醒，应该还没中招。 从机场开到雅阁大概40分钟，甘棠到的时候，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穿旗袍的女人在等着。 见甘棠从车上下来，女人落在她脸上的目光里露出诧异，紧接着快速调整表情，含笑上前来，问道：“是陆小姐吗？” 甘棠微微颔首：“我哥那边的应酬还没结束？” “陆先生嘱咐过了，让我先带您去雅间。”女人领着甘棠往里走，态度并不过分谄媚。 甘棠扫了一眼对方胸口的小铭牌，经理，林秋。 甘棠一边走，一边问：“我哥在几楼？” “陆先生在3楼的月神厅。” “3楼有没有小一点的包间？给我安排在3楼吧。”甘棠适时提出需求。要是在这剩下的时间里出点状况，她在3楼还能及时出面。 “这……”林秋有些犹豫。 “不行？”甘棠语气没有多强硬，却不是那种“不行就算了”的口吻。 林秋连忙改口将人往3楼带。 陆家是雅阁的常客，他们都知道陆家有一位小姐陆轻颜，也不知道眼前这位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可刚才陆成厉亲自和总经理打电话告知让他安排人在门口等候，如果不重视，大可以随便找个服务员知会一声。 甘棠刻意没有收敛身上的气势，因而林秋并没有察觉到眼前的这位“陆小姐”其实刚到陆家也才两三个月罢了。 有钱人的特殊要求，他们这些服务人员见得多了，甘棠想要从雅间换到包间也算不上过分。 到了3楼坐下，甘棠随手点了一菜一汤，这才给陆成厉发消息。 【闻染：哥，我到雅阁啦，就在3楼。】 【陆成厉：好的，我这里也快结束了。】 这条消息是为了确认陆成厉现在的情况，人到底是醒着还是糊涂，直到收到消息，甘棠才安安心心等饭。她就不信，她都已经把时间压缩到这个程度上了，还能给她整出幺蛾子来。 由于提前交代过，加上量也不大，甘棠的餐很快就上齐了。她吃得正香，忽然传来敲门声。 “进。”甘棠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进来的林秋微微一愣，“怎么了？” “陆先生似乎是喝醉了，我想着应该来同您说一声。”林秋应声。 若是换做往日，他们只需要确保客人们都安全离开雅阁、上了回家的车就行，但今天陆成厉有人来接，他们不可能不来打声招呼。 陆成厉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喝醉？这明显是有猫腻。 第220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22 甘棠连忙起身往外头走去，在3楼的走廊里就遇见了几个人推推搡搡的，应是和陆成厉一起刚吃完饭。只因他们行走的方向，背对着甘棠，所以一时间没有人看到她。 甘棠扫了一眼，人群里没有陆成厉的身影，她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人已经被带走了吧？不应该啊。 “我哥呢？”甘棠侧过头问着一旁的林秋。 “陆先生还在包厢里。” 闻言，甘棠加快脚步直奔他们刚才吃饭的房间。 包厢的门还敞开着，里面依稀或站或坐着几位。陆成厉在一堆中年人中格外显眼，他靠在椅背上，双目微垂，脸颊有些微微泛红，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喝多了。 在陆成厉的右手边还坐着一个长发的精致女人，一袭长裙包裹着姣好的身材，烈焰红尘颇有些火辣的意味。 “几位老总，我先送你们下楼去吧，吹吹风人也好受一些。”女人笑着说着。 “哎哟，秦总，你扶着陆总就行了。”旁边有人揶揄了一声。 甘棠不知道女人的身份，却也能看得出来她并不是那种来作陪的女秘书，身上的珠宝首饰都极为昂贵，就连那身裙子也起码要五位数。再看周边的人对她的态度，没有轻佻，更像是开玩笑。 没等女人走近陆成厉，甘棠动手敲了敲房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见到她那张脸，反应出奇地一致，都忍不住又去看陆成厉，像是要在他们脸上找不同。 甘棠脸上带笑，丝毫没有露怯：“我来接我哥。” 秦明玉眉头微微蹙起，却是带了些警惕：“小妹妹，哪个是你哥？” 大家都知道陆家有一儿一女，秦明玉又是认识陆轻颜的，所以才格外清楚来者并非陆成厉的“妹妹”。 对着这么像的容貌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可见秦明玉是真担心甘棠会把人带走的。 甘棠原本还在想，只是照片的问题，秦明玉也许并不知道自己是被算计其中的，但现在看来，似乎不能过早下定论。 站在包厢门口，甘棠脸上的笑容勉强还算得上是真挚：“陆成厉，我哥。我家的司机就在楼下，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跟我一起下楼。” 秦明玉嘴唇微抿：“倒是没听说，陆总有两个妹妹。” “不知道很正常，我们家的事也没到事事都要告诉给外人的地步。” 秦明玉怀疑甘棠是在对自己阴阳怪气，但她们之前从未见过，哪来那么强的敌意呢？另一方面，她不知道甘棠是陆家哪门子的亲戚，不敢轻易表明态度，因此一时半会儿反而不知道该用哪种状态去回应。 眼看着甘棠走进来，秦明玉侧过身，快速说道：“怎么说陆总也是个成年男人了，你扶着他还挺费劲的，我来吧。” 说着，秦明玉就朝陆成厉那边伸手，一副想要帮忙的样子。 “不用了，我自己来。”甘棠刻意从众人的左侧走过去，直接卡在了秦明玉和陆成厉的中间，随后二话不说，小手就拍上了他的脸。 甘棠每拍一下，众人心里都有些发怵，同时也在掂量这小姑娘的身份。要不是真的亲人，哪敢这么干？ “哥，醒醒。”甘棠拍了有四五下，动作不重，可按照常理是足以唤醒陆成厉的，偏偏他毫无反应，就像是睡死了过去。 甘棠不动声色地摸上陆成厉的脉搏，还好，一切正常，没有吃什么让人上头的药。 就像秦明玉说的，陆成厉好歹是个成年男人了，又是现在这样昏死的状态，甘棠想要将他扶下去，那真是比登天还难。可谁规定了她要把人带走，就得亲自动手的？ 林秋在门口随时待命，甘棠便朝着她唤了一声：“林经理，麻烦找两个人帮我把我哥送到楼下。对了，找男的。” 林秋立刻照办，很快就有人上来帮忙，全程甘棠只是双手插在口袋里，老神在在，就像是个人眼监控一样站在边上，仿若不在意一般，却丝毫没有给其他人插手的机会。 临走时，甘棠望向这包厢里剩下的人莞尔一笑：“我就先把我哥带走了，各位老板也早点回家，免得让家人担心。”趁着这个扫视全场的机会，她把所有人的脸都记了下来。 陆成厉这20分钟喝醉肯定是有问题的，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具体问题是出在了哪里。等她查清楚，谁都别想跑。 王叔看到陆成厉喝得不省人事，也吓了一跳，嘀咕道：“少爷今天怎么喝这么多？” 甘棠坐在后面帮陆成厉把安全带系好，这才像是唠家常一般打探着：“我哥平时应酬也会喝成这样吗？” “少爷酒量还不错，一般情况下，应酬结束的时候人都还清醒，就是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 甘棠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等王叔把车开出雅阁，便说道：“不回家，去医院。” “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 “带我哥去看一看。” 王叔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陆成厉的状态，又想到甘棠说的话，还以为刚才陆成厉在楼上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车速也提高了不少。 甘棠明显感觉到王叔的紧张，本想提一嘴说没什么要紧的，可转念一想，现在这个车速还算正常，而且王叔也有多年经验，自己没必要一惊一乍。 几番确认躺在边上的陆成厉只是没有知觉，并无其他异样，甘棠又掏出手机，给陆轻颜发了信息，想看看陆家人都在干什么。 陆轻颜平日里睡得都很早，今天是为了等甘棠回去所以在刷剧熬夜。 得知陆父陆母都已经睡下了，甘棠这才和陆轻颜说，自己去找陆成厉了，因为陆成厉喝醉了，所以她一会儿直接带着他去酒店住，明天早上再回去，也让陆轻颜帮忙安抚好父母，如果问起来帮忙解释。 做完这一切，刚好到陆氏有合作的医院，甘棠没有人脉，还是让王叔帮忙联系了医生，将陆成厉送了进去。 第221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23 医生看陆成厉的样子，觉着人只是喝醉而已，怎么还送到医院来了，就听甘棠说道：“帮我哥做一下血液检测，看看有没有喝进去不该喝的。” 医生哪里敢耽搁，急忙叫护士安排抽血。 陆家不差钱，甘棠给陆成厉开了个vip病房，又让王叔先回去，还特意嘱咐：“我带我哥来医院，只是以防万一，怕他是被人算计了。王叔，回去以后我爸妈那边什么都不用说，我已经和颜颜都交代了，问起来只讲我哥喝醉了就行。要是结果没什么问题，我明天一早就和我哥一起回去。您早些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麻烦您了。” 甘棠把话说得好听，又将前因后果都讲明白了，王叔自然是让他们自家人处理自家事。 甘棠在vip病房守着等结果，心里虽然有许多怀疑，可还是觉得应该等到结果之后再做定夺。 加急的结果在一个小时之后就送到了甘棠面前，她的判断没有失误，从陆成厉的血液样本里提出了少许的安眠药成分。 吃个饭、喝个酒的功夫，陆成厉除非是脑子有病才主动吃点安眠药助助兴。 而且，因为安眠药的含量不高，如果等一个晚上再测便很难查出问题了。 甘棠佩服背后的人挖空心思做这么个局，如果不是她防了一手，她哥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话说回来，这次是她刚好回宁城，下次、下下次呢？赵千梦的小动作都在暗处，这情况甘棠又不方便开口，一个弄不好，还可能会被赵千梦倒打一耙。 思来想去，甘棠在五点多的时候，给白幼安发了消息。 【闻染：幼安姐姐，救急！】 【闻染：姐姐姐姐姐，我的好姐姐。】 【闻染：帮帮忙！】 时间还早，白幼安肯定没醒，甘棠开启信息轰炸模式也只是为了让对方知道情况紧急，并没有指望她会及时回复。 白幼安作为陆成厉的女朋友，是为数不多知道甘棠已经被陆家认回去的人。等七点多的时候，白幼安就回了消息过来。 【白幼安：染染，怎么了？什么事儿？】 发完，白幼安还打来了电话。 甘棠急忙按下静音，偷摸到走廊上接起电话，又一路到了楼梯口。 “幼安姐姐。” “染染，你还好吗？” “我没事，就是我哥他……他……” “成厉？他怎么了？” 甘棠听见那边整理的动静，估摸着是白幼安急着起身，赶紧解释：“昨天晚上我回来得比较晚，刚好我哥在外面应酬，我就去找他了。我还和他说得好好的，等他应酬结束我们一起回去。谁知道昨天我去接他的时候，他都烂醉如泥了。我感觉不对劲，就把我哥带医院里来做检查，结果测出他被下药了。我怕爸妈担心，和他们说我和哥哥昨天晚上住在酒店的。我哥到现在都没醒，幼安姐姐，怎么办啊……” 甘棠快速将情况说了一遍，强调了几件事。第一，她哥中药了，人在医院；第二，家里不知道，她很慌。 慌是不可能慌的，毕竟甘棠已经把情况都控制住了：昨天扶了陆成厉的是两个男服务员，把他从雅阁带走的又是甘棠自己，而且出来以后就直奔医院，就算背后的人想拍出一些花样来，也得掂量掂量照片发出去以后有没有人信。 只不过，要是不营造一点危机感，怎么能让陆家人和白幼安都感觉此事另有蹊跷呢？甘棠只是留了一点小小的心机，希望这件事情能或多或少在所有人心里留下那么一点点印象，如果以后发生类似的情况，但愿他们可以想起今天这件事情，而不是看到表面后就下结论，那就够了。 电话那头的白幼安听到男朋友人在医院的时候，便已经开始着急了，问清了地址和房号以后，20分钟内就赶到了地方。 听到敲门声时，甘棠心里还在想，人来得可真快，二话不说上手就把眼睛给揉红了，这才去开门。 于是，白幼安见到的就是在熬夜之后且没有任何梳洗的甘棠，脸色看着十分憔悴，眼角还红成一片，仿佛是哭过的模样。 而甘棠看到的，则是简单梳洗过后，神色略有些慌张，比上次见面少了一些精致的白幼安。 白幼安心中本就着急，见到甘棠这个样子，却不得不平静下来。想到陆成厉大概率还在病房里休息，她便将甘棠拉到走廊上了解情况。 “染染，没事的，你做得很好。”白幼安第一时间先安慰起了甘棠。 “嗯……”甘棠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把带出来的病历单递给了白幼安，“这个是哥哥的检查报告。” 白幼安细细查看，生怕错过风险项，在发现各项指标还算正常，只是标注了血液中有少量安眠药成分后，顿时松了口气。 注意到检查时间是凌晨，白幼安又开始心疼起了甘棠：“你是不是都没有休息好？” 甘棠顺杆子往下爬，恨不得发挥出平生最好的演技来：“昨天晚上检查结果出来以后，我就一直心神不宁的，想等着哥哥醒了以后和他好好商量一下，再跟家里人讲。可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醒过来，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所以只好给姐姐你打电话了。除了你，我也不知道可以找谁说这件事。” 白幼安没想到自己在甘棠的眼里这么重要，瞬间都有了想把对方当成自己亲妹妹的心思，赶紧上前抱了抱小朋友，又悉心问她，早饭想吃点什么。 不说还好，一说甘棠还真觉得有些饿了。这一晚上折腾的，她虽然眯了一会儿，可睡得晚、醒的早，其实也没睡多久。 “幼安姐姐，要不还是我去买吧？哥哥一会儿要是醒了，也能吃上。” “你就放心吧，从检查单上看，你哥问题不大。晚些时候要是还不醒，再去问问医生也来得及。你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去给你买吃的。”白幼安甚至没有进病房看一眼陆成厉，就直接去给妹妹买早饭了。 甘棠看着白幼安离去的背影，心想这是不是有些不对劲？怎么觉着哪里怪怪的。 第222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24 等白幼安买了早饭回来，甘棠就在病房里一旁的小茶几上吃了起来，软糯的粥滑过喉咙，让人胃里都暖暖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物钟的关系，八点刚过，陆成厉便睁开了眼睛。 坐在床边正在处理工作的白幼安听到细微的动静，一抬头就看见了陆成厉揉着太阳穴的动作，连忙放下手机问他：“是头疼吗？” 陆成厉看到白幼安，先是一愣，在观察了一下房间的情况，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家而是在医院，顿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甘棠可不管陆成厉的心理承受能力如何，噼里啪啦把昨天晚上自己是怎么带他出的雅阁，又是为什么把人送到医院都简单讲了一下，还说明了自己是怎么跟陆轻颜沟通的。 陆成厉这点小问题本来就不是问题，加上人已经醒了，甘棠相信他能处理好这件事情。她的本意也只是要让对方知晓昨天晚上的情况不是意外，让对方能够警惕起来，而不是非要去查个底朝天。当然，要是陆成厉自己想查，就另当别论了。 昨天那个应酬，是关于陆氏最近在处理的一个大项目，因为牵涉面比较广，合作对象又多，陆成厉才亲自出面。饭桌上参与的十几个人全都是宁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着实没想到在昨天那样的情况下，居然会有人对自己下药。 但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呢？陆成厉想不明白。到了他们这个位置上，司机都是随时待命的。昨天甘棠说要来找他以后，他才让自己的司机先走了，要不然，他的司机会在雅阁待着，直到接到他为止。 甘棠看陆成厉恢复精神后，开始游刃有余地打电话给秘书，把今天上午的行程改期，却没交代下午的也要跟着变动，便知道他其实没什么大碍。她借着去帮他买早饭的理由，给他和白幼安留下二人世界的空间，让小情侣两个人腻歪一会儿。 然而，关上病房门的时候，甘棠隐约听见白幼安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你的检查没什么问题，不过把染染那丫头吓坏了，她一晚上都没好好休息，就守着你这个哥哥呢……” 甘棠突然想起今天早上白幼安去给她买早饭之前的那个状态，其实已经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演得太过了，也不知道白幼安都脑补了些什么。 用过早饭，陆成厉就办理了出院手续，打车先把白幼安送回了家，才带着甘棠回去。 兄妹二人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将近十点了，陆父陆母虽然从陆轻颜那里知道了“前因后果”，但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人回来，隔那么十几分钟就要给陆成厉发信息问问他们到哪儿了。 甘棠到家以后先去车库里找到昨天王叔开着去接她的那辆车，从后备箱里把她准备好的礼物都拿了出来，这才和和美美地跟着陆母、陆轻颜坐在沙发上准备聊会儿。 让甘棠没想到的是，她刚坐下，还没说几句，陆母还在问她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安排，那边陆成厉就一骨碌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给说了。 甘棠懵了，虽然她嘴上说的是不希望让家里人担心，也知道昨天的事没给陆成厉造成多少伤害，说出来也无妨，可她怎么都没料到陆成厉会她她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简要说明情况后，陆成厉忽然话风一转，又道： “幸好昨天染染来找我，要不然我还真以为是个意外，没想过自己会被算计。” “昨天一晚上染染都在病房守着我，唉，我这个做哥哥的还要妹妹担心，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妈、颜颜，染染应该挺累的，这是硬撑着呢，还是先让她上去去补个觉吧，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再喊她。” 得，甘棠是听出来了，陆成厉说了那么多做铺垫，就是为了后面炫耀一下自己对他的“真心真意”呢。 陆父陆母和陆轻颜再看看桌上带回来的礼物，不知怎么觉得有些不太得劲。 而顶着陆家人其他人的目光，甘棠也真切地感觉到了什么叫压力山大，连忙说自己太困躲回了房间。 等甘棠一觉醒来，已经过了十二点，她简单冲洗后换了衣服下楼，还想着怎么没人叫她吃饭。 陆母在客厅里见到她，这才让家里的保姆下锅做饭。 甘棠环视一圈没看到陆父和陆成厉，以为他们在书房，直到吃饭的时候才知道，那两位匆匆吃过以后去公司了。 五一假期，休息的是普通打工人，陆父和陆成厉还要为节后的工作做铺排，至于陪着他们加班的秘书，自然也是有丰厚的加班费。 这两个月，陆母经常和甘棠视频通话，想用这样的方式拉近关系。看出陆家人真的很在乎自己的感受，甘棠也不拿乔，有意无意地让他们知道她在逐渐接受他们这些家人。 三个月前刚到陆家时，除了甘棠以外其他人都紧绷着神经，比起那时，现在的氛围显然好了许多，就连陆母都能和甘棠说上两句玩笑话了。 正吃着饭，甘棠的手机响了起来。点开一看，是赵千梦发来了消息。 【赵千梦：小染，你是到宁城了吗？】 甘棠看着信息挑了挑眉，学校五一会放假，如果她的身份还是那个孤儿院的孩子，这个时候大概率会泡在图书馆或者在忙于兼职的路上。即便是离开了宛城，她也应该是回雁城才对，而赵千梦问的却是“宁城”。 一句话的功夫足以让甘棠判断形势，赵千梦恐怕是知道了什么。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发来信息，也不太会是巧合，极有可能是昨天晚上她在雅阁接人的事被透露了出去。 世上不乏相似的人，可赵千梦这一问，更像是试探，如果昨天晚上他就知道有人接走了陆成厉，又怀疑那个人是甘棠的话，在昨天晚上就应该找到她了。拖到现在才来询问，许是已经经过一番调查。 第223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25 甘棠看着信息出神的时间有些久了，陆轻颜凑过来，笑道：“染染，看谁的消息呢，这么认真。男朋友吗？” 陆母的八卦心也被提了起来，恨不能立刻一探究竟。 陆氏可以说是陆家父母的心血，在宁城初立脚跟时，夫妻二人面对过太多的冷眼和嘲笑，所以他们在人与人的交际中更关注品性而非财富累积。在对待子女的感情问题上，他们也是以尊重为主。 甘棠想到在这段时间里，赵千梦给她发的似是而非的信息，已经够多了，也不打算再瞒着陆家人关于他资助者的消息，便摇了摇头，回答道：“是之前一直在资助我的那位先生。” 说话间，甘棠也回了消息。 【闻染：是的，昨天刚到。】 陆母对甘棠的资助者一直很好奇，现在听她主动提起，便趁势打探道：“是找你有什么事吗？” “就是问我在不在宁城。”甘棠歪了歪头，笑容中故意带了些不知所措，“我一直以来都很感激赵先生的帮助，就是……他有些太客气了。每次知道我来宁城的时候，他都说要请客吃饭，之前还说可以去他的公司实习，搞得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甘棠装作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也不说赵千梦对她的那些小心思，任由陆母和陆轻颜去揣测。 之前陆母看过甘棠的一些采访和报道，对那个一直资助她的人很有好感，还想着要是有机会见个面，一定要感谢一下她对自己女儿的照顾。可听到甘棠这么形容，陆母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 比起陆母，陆轻颜了解得就更多了，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上次甘棠因为奢侈品事件被造谣的情况，眉头一皱，毫不客气地问道：“就是那个让秘书把礼物送到你宿舍门口，又被人拍到的资助人？” 甘棠点点头：“那件事是个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 误会不误会的另说，可那件事情在当时给甘棠造成的名誉伤害很大。陆轻颜撇了撇嘴，就算是陆家将甘棠认回以后，给她买礼物的时候也会考虑到她现在的心态，就算是制造惊喜也绝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又不是没有联系方式，提前说一声难道很难吗？而且她记得很清楚，在那件事情里，是甘棠主动站出来澄清辟谣的，那位资助人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得知还有这么一回事，陆母心里就更加不得劲了。甘棠现在是被他们全家捧在手心上的小公主，什么样的奢侈品买不到，他们恨不得去拍卖会上给她买买买。可在她被陆家认回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甚至是一个家世可怜的普通女孩，对着这样一个孩子，买奢侈品直接送的那位资助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一听就觉得不靠谱呀。 “不对呀。”陆清妍忽然反应过来，“他怎么知道你在宁城？你跟他说的？” 甘棠露出恰到好处的迷茫，摇了摇头：“我回来就是给哥过个生日，只有你们知道，连我室友都不清楚，还以为我是回雁城呢。” 陆母和陆轻颜对视一眼，眼中的警惕更甚。 尤其是陆母，问题变得更尖锐了：“他有没有送你什么东西，你带在身上的？” “那倒没有，前几年主要是资助学费和生活费，我上大学以后就没有收过他的东西了。”甘棠回答着，心知他们是怀疑赵千梦在监视她，把人当成变态了。 正在此时，赵千梦再次发来的消息，还附上了一张照片。 【赵千梦：[图片]】 【赵千梦：小染，我看着照片上的人像是你，你怎么和赵总认识的？】 一个是赵千梦的梦中情人，一个是他看上的替身，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两个人会突然同框出现，毫无心理的准备他怎么可能不慌乱？即便甘棠最后不能被他俘获，他也没想过要在还是朋友的阶段里让陆成厉察觉到他的心思。 陆轻颜看到甘棠又拿起了手机，好奇心一时间达到了顶峰，即便知道偷看隐私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可她的余光还是不受控制的落在了甘棠的手机屏幕上。也正是这一眼，她刚好就瞥见了甘棠扶着陆成厉的照片。 “咦？这是昨天晚上吗？”陆轻颜顾不得掩饰，直接探头过来问道，话音刚落，察觉到自己“管得太宽”，也怕甘棠心里对自己这举动不喜，她连忙又想坐回去。 甘棠却没有避开陆轻颜，大大方方地展现着他们的聊天记录，口中应着：“嗯，是昨天晚上。” 【闻染：哦，你说的陆总是我哥。】 甘棠简简单单一句话，算不上是解释，也没说这个“哥”是什么层面上的。但仅仅是知道他们相识，就够让赵千梦胆战心惊了。 甘棠还有闲情逸致观察一下照片的拍摄方向，发现是从走廊拍的正脸，角度有些倾斜。她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的场景，当她扶着陆成厉从包厢里面出来的时候，外面并没有宾客，只有服务员，所以拍照的人是雅阁的人。 陆轻颜愣了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备注的这个赵先生就是资助你的人吗？” “对。” 陆轻颜看着手机上在雅阁内部拍摄的照片，意识到这个赵先生的身份怕是不一般，追问道：“他叫什么？” “赵千梦。” “赵千梦？”陆轻颜一个弹射起步，站起来的时候差点直接撞上桌子。 陆母眉头微皱，宁城还在走上坡路的家族企业不多，赵家就算一家。而且，这几年各个场合里，赵千梦和陆成厉都被认为是这一代的翘楚，两家的商业重叠度不高，但有个别项目的合作，因而陆母对赵千梦还算熟悉。 那种诡异的感觉更深了。 陆轻颜是因为和甘棠同一届，所以关注到了甘棠的动态。大多数关注甘棠的人要么是家里有小孩的，要么就是这几届的考生，总之，一定有关联度。 如果同时认识陆成厉，又关注到了甘棠，那反应大抵应该和陆轻颜类似，至少会感慨一句：这世上竟然有两个如此相像的人。 可赵千梦从未提及，究竟是他觉得这一切是纯巧合、毫无必要，还是有其他想法？ 第224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26 陆母这些年看过的“妖魔鬼怪”颇多，不免就带上了一些阴谋论的基调。会不会赵千梦想利用甘棠对陆家做点什么，才资助她这么多年，还在女儿成年后献起了殷勤？ 就这么会儿功夫，陆母观察甘棠的神色，见她不像是对赵千梦有私情的模样，心中更坚定了想法，就算赵千梦真的有点歪脑子，她也绝不会让他伤害自己的女儿！ 尽管陆母和陆轻颜都在掩饰着她们得知赵千梦就是甘棠资助人后的忧虑或怀疑，甘棠还是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氛围发生了变化。她想要的就是陆家人将赵千梦视作蛇蝎，提防他在背后搞破坏，眼下看来，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至于她们要怎么去陆父和陆成厉面前渲染，那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赵千梦在察觉到事情可能失控后，第一时间开始着手调查甘棠近半年的行踪。寒假时，他和她吃饭的时候还没这些幺蛾子，她怎么就和陆家扯上了关系？ 另一边，听说老同学赵千梦可能对自家亲妹妹有点男女想法以后，陆成厉直接拉响了一级警报。哪怕陆母说事情还没个影儿，都是胡乱揣测，他还是把赵千梦当成了想拱自家白菜的恶棍，随时观察着准备严防死守。 陆轻颜的想法就比其他人简单多了，赵千梦送奢侈品那次如果真的是为了追女生，就说明在他看来，他资助的这个女生是个物质的人。这样的人连考察都不用考察，一瞧就不是真心的，直接拖出去！退一万步说，赵千梦送的那些东西，他们陆家难道送不起吗？ 于是乎，陆轻颜又开始撺掇着陆家人开始给甘棠送东西了。这次，送的不再是钱或者衣服、包包，而是实打实的股份。 陆成厉勤勤恳恳在公司上了这么多年班，手里才只有5%的股份，陆父、陆母直接签了协议转了5%给甘棠，美其名曰女孩子嘛，总要有点傍身的家产在身上。 一夜之间，甘棠那些投资就真的成了小打小闹。 对于赵千梦引发的连锁反应，甘棠只能用万万没想到来形容。陆家人从未怀疑是她想要歪曲事实，只觉得对方居心不良，这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先前对于甘棠的身份没有大肆声张，是考虑到她才回陆家，他们尊重她的想法，如今则是全家人齐上阵一个接一个劝，中心思想就一个：宴会可以不办，身份必须公开。 对此，甘棠也只有一个要求：“可以说明当年是意外抱错，但我不改姓。” 关于这一点，甘棠是开诚布公和陆家人谈的，当时陆轻颜也在场。 “养父母对我很好，也许在很多人看来，我的经历非常坎坷，但他们在自己最大范围内给了我最好的生活。如今他们已经去世，颜颜已经失去了再了解他们以及与他们相处的机会，而我却感受过两对爸爸妈妈带给我的温暖。” “颜颜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却无半点与他们相关的记忆。我希望，这世上如果还有人能记得他们，所以，我会带着这个姓氏。反正无论是闻染还是陆轻颜，都是陆家人。” 能让甘棠松口公开身份已经很不容易了，况且陆家人虽然心疼女儿，却也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便全都答应了。 于是，等甘棠这一回离开宁城时，但凡和陆家走得近的公司、合作者全都知道了甘棠是陆家的真千金。 与此同时，由陆父出面，郑重其事地用一个合作项目的利润对赵千梦表达了感谢之情，赵千梦是真不敢再舞到甘棠面前来了，连朋友圈的点赞都不敢再有。 甘棠在回学校以后，还时不时地给陆成厉发消息，让他在感情中一定要长嘴！千万别发生误会了就去冷处理，生怕出现原书里陆成厉和白幼安分手的桥段。 …… 回学校以后，甘棠一边努力学习，一边关注陆家动态。 大多数事情都处理得大差不差了： 认亲任务圆满完成，陆家人压根不需要她攻略，他们会自己攻略自己； 白幼安因为雅阁的那次事情对陆成厉更加信任，再加上赵千梦一时半会儿不敢蹦跶，哥哥的感情生活趋于稳定，暂时没有被强行掰弯风险； 剩下为数不多的困扰就是陆家父母的死劫了。 早前甘棠就为了他们的生命安全一直做科普小达人，出了陆成厉被算计的事情后，她就顺着这件事表现出了自己实打实的忧虑。 因着陆轻颜是耳根子最软的那个，也是最藏不住事儿的，甘棠便在闲暇之余时不时和她表示一下自己对家人的依赖，以及害怕失去他们的恐慌。 陆轻颜就在省内上大学，第一个学期有时候一个月才回一次家，现在为了让甘棠放宽心，她恨不得每周末都回家给她拍拍家人的日常。陆家人知道情况后，也很配合陆轻颜的“宣传计划”。 甘棠不知道是自己的介入导致剧情发生了偏移还是重要剧情的发生节点产生了时间变化，大一结束时，所有人都相安无事。 方教授询问甘棠职业规划的时候，她就表明自己想要往商业方向发展，所以，当大部分同学还在迷茫于要选什么细分领域作为切入口时，她已经准备深入学习商法，并开始跟在方教授身边参与案件分析。 大一课程结束后，方教授又留了甘棠半个月，她想着早日把研究工作都做完，便更不敢分心。却没想到，就在这半个月，陆家父母按照原书剧情里写的那样，出了车祸。 得知出事后，陆成厉在群里发了消息，告知甘棠不用太着急，没什么问题。但甘棠怕他报喜不报忧，还是立刻和方教授请假回了宁城，下了飞机便打车直奔医院。 一路上甘棠都在规划，如果按照原书中的剧情发展，陆家父母在车祸中遭遇重创，那陆成厉身上的担子就会重了许多，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第225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27 甘棠习惯了单打独斗，如果要挣钱，投资就是最好的方式，而她大多数的投资经验都运用在了股市上，可以确保她尽量不受其他人的影响而拥有充足的资金。要真让她运营一家公司，她还得学习许多商业管理知识。现在她的很多时间精力都放在学习法律上，半途而废不是她的风格，而且再加一门专业课程也需要时间积累经验。 甘棠甚至想好了最差的结果，要是陆氏撑不下去，逼近破产，她一定不会让陆成厉接受赵千梦的资金。趁着还有时间，她是不是应该收收网，把自己的钱再规划一下，前期投入的都收回一部分，做好给陆时注资的准备？ 然而，等甘棠到达医院、找到病房以后，她发现自己想得太多了。陆成厉跟她说不用太着急，是真的。 甘棠到时，相关的检查该做的都做了，风险排除了大半。陆父的手臂骨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但陆母身上只有少许的擦伤，医生说可能造成轻微的脑震荡，要在医院观察两天，其他的并无大碍。 比起陆父陆母，开车的王叔伤得要更重一些，到现在还在抢救。 瞧见甘棠着急的模样，陆母还有心情打趣儿：“哎哟，你是不知道你爸有多在乎我，前面来车，他唰一下就把我抱进了怀里。” 躺在边上的陆父老脸一红：“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些干什么？” “你保护了我，当了次英雄，这不是得让大家都知道知道吗？”陆母调侃着。 甘棠看他们精神都还可以，算是彻底松了口气：“人没事最重要，刚好我也已经放假了，这段时间都可以陪着你们。” 陆成厉是在公司会议上接到电话后就夺门而出来了医院，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完，更让他头疼的是，公司内部已经出现了各种传闻。 甘棠余光瞥见陆成厉一直在角落里接电话，知道他很忙，估摸着很快就会离开。果不其然，十分钟不到，他就过来和陆父陆母说明了情况，准备回公司处理相关事宜。 陆父陆母本就没什么大碍，他们也不是非得要人陪着，真有什么需要医院的护理都不是吃干饭的，自然是让儿子回公司去。 一看陆成厉要走，甘棠从旁边起身，若无其事道：“哥，我送送你。” 陆成厉一听，心里乐了，妹妹刚回来就缠着他，果然还是和他关系最好。 vip病房外的走廊上没多少人，甘棠也不藏着掖着，刚关上病房门就问道：“车祸是怎么一回事？哥哥有去查吗？” “简单了解了一下，说是肇事司机酒驾。” “这大白天就开始喝酒，看来家里糟心事儿挺多呀。”甘棠吐槽了一句，又接着说道，“这要是在家里喝的就算了，要是出来吃饭又喝了酒，店家怎么不问问他有没有找代驾呢？” 宁城正在召开一个夏季博览会，从全国各地乃至其他国家来的游客都很多，所以在交通交规方面，这段时间一直查得很严。 陆成厉微微蹙眉，一下子就听懂了甘棠的言外之意：“你觉得这次车祸不是意外。” “不是觉得，只是怀疑。”甘棠非常明确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上次醉酒的事情，要是换做一般人，不也就听之任之了吗？家人对我来说是失而复得的宝物，更何况你们每一个人都对我那么好。哥哥，我只是比较小心谨慎，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而已。” 陆成厉本想安慰一下妹妹，让她不要那么焦虑，可当他看到甘棠那双格外认真的双眸时，劝慰的话只能一一都咽了回去。 “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派人跟进的，如果背后真的有人操控，我一定饶不了他们。”陆成厉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好。”甘棠乖巧应声，忽然之间又道，“哥，我刚刚听你在电话里说，公司里已经出现了关于爸妈车祸的消息。消息是从哪里泄露出去的？按道理说，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不应该这么快就传出去呀。” 陆成厉微微一怔，也察觉到有些许不妥。他是自己开车来的医院，临走的时候把一些重点事项都和秘书交代了，两个助理也没跟着他一起来。但刚刚公关部那边就发来消息，说是有人看到陆氏集团的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在路上发生车祸，被紧急送往医院，询问如何回应。真有那么巧合的事儿吗？ “爸妈的伤的确不严重，但我觉得有些事情可以晚点再对外说明。”甘棠补充了一句。 “嗯，这件事情我会看着办，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放假回来好好休息。”陆成厉感觉到在父母车祸这件事上，还有许多疑点。 兄妹二人谈话完毕，甘棠相信有了这份提醒，陆成厉会将一切事情都处理妥当。好歹原书里给了双a设定，在撇开感情事情之外的层面上，他都能做得很好，很少会有被蒙蔽的时候。 交涉结束后，甘棠就回到了病房，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面完成方教授交代的课业。她趁着陆母小憩的时候，还将自己和陆成厉说过的问题又和陆父说了一遍，算是加了一层双重保险。 陆父白手起家的过程中没少遇到过明枪暗箭，一向认为防人之心不可无，加上甘棠难得对家里的事情发表意见，他自然是百分百配合，不再回应外界消息。 此时的剧情已经和原书中发生了巨大变化，陆父陆母因为在后座系上了安全带，所以车子侧翻时对他们并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家人性命无忧，陆成厉就可以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公司事务上，继续坐镇集团。 由于车祸消息的泄露，加上陆家人对于此事都保持缄默的态度，陆氏内部或多或少有些不太好的传闻，陆成厉顺藤摸瓜抓出了几个有异心搅浑水的家伙，直接交给法务和公关去处理。 相较于原书中的情况，陆氏集团这次几乎没有经历混乱的内部管理阶段，就更别说是有什么集团动荡可言。 在商言商，许多合作商过来打探消息，一方面是想看一看陆氏还有没有能力跟他们继续完成合作，虽然陆父早就退居二线，陆成厉是公认的陆氏接班人，可陆父在每年的重大决策上依然有话语权，而且，陆父的人脉是陆成厉现在还达不到的；另一方面也是想着，如果陆氏真的出现危机，那他们就要做好瓜分蛋糕的准备，先下手捡漏，后下手连汤都喝不着。 可惜，陆成厉没给他们任何机会，快刀斩乱麻把公司内部的蛀虫处理掉以后，就开始调查起这段时间对他们虎视眈眈的一些公司，该警告的警告，丝毫不留情面。 趁着这个机会，陆成厉就是要让其他人都知道，陆氏集团有着完善的运营机制，从不是谁都可以来捏上一捏的软柿子。 第226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28 陆成厉忙于工作的时候，陆家两口子在医院里住得很舒坦，尤其是陆父，在妻子和两个女儿的照顾下很是欢快，要不是因为肇事司机的情况还没完全调查清楚，他恨不得满世界去炫耀这几天他老婆、女儿对他有多好。 甘棠忙着写作业，根本没工夫去外面好好玩儿，成天奔走于家和医院之间，一待就是一整天，家里只剩下了陆轻颜。 原本陆轻颜的打算，是等甘棠回来以后就带着她去一些茶话会或者小宴会上露露脸，反正甘棠也表示可以对外公开她就是真千金的身份，再加上五一之后时不时就有人来打探甘棠的消息，陆轻颜便想着早些让外面那些人都清楚事实真相，免得哪天有不长眼的再说些胡话。 哪知道甘棠在医院泡着就不出来了，陆轻颜一个人出去达不到目的、在家又很无聊，索性也跟着跑到了医院里。 由于陆家父母的病房谢绝外人探望，再加上王叔伤势严重还在重症监护室没出来，传着传着就出了岔子，说是陆家人因为车祸伤势严重，恐怕凶多吉少。甘棠和陆轻颜的行为路径在别人眼里看来，则更加证明了消息的真实性。 直到警察局那边，把肇事者信息翻了个底朝天，并确认车祸真的只是一场意外，陆氏才正式发表对外的声明，表示董事长与董事长夫人只是轻微受伤。 紧接着，陆家就给许多合作商和公司中高层都发送了请柬，表示将举办一个年中宴会。 陆父的意思是，声明这个东西发出去，依然是有人信、有人不信，为了避免后面还有“小鬼”要捣乱，还不如由他和陆母直接出面最有说服力。 宴会地点定在了陆氏旗下的酒店，因为甘棠是第一次出席陆氏的宴会，陆母和陆轻颜都忙着给她挑礼服还有珠宝。 陆母知道甘棠在宁城这边也有一些朋友，还拿了些请柬让她自己去邀请人。甘棠想了想，就给宁大的那些朋友都发了消息。 在甘棠看来，这次宴会的主角是陆父陆母，最多就是再加上陆成厉，她只要好好当个漂亮又美丽的花瓶就好了。 宴会当天，厅中来了许多人。甘棠在楼上收到安灵蕊和沈静的消息后，让服务员下楼去接了她们上来。考虑到她们家世和今天来的绝大多数人都无法比，甘棠特地提前给她们准备了礼服，让她们上来换。 服务员退出去后，三个女生在房间里聊起了天。 安灵蕊站在全身镜前照镜子，看着美美的自己忍不住转了几个圈，忽然转过身，感慨道：“染染，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是陆家的小姐？” “如假包换。”甘棠眉眼弯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相较于安灵蕊的兴奋而言，沈静显得多了几分拘谨：“染染，你刚回陆家就邀请我们来，真的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甘棠小小的脑袋里，有大大的问号。 “我刚刚在楼下看到了很多老板，像我和灵蕊这样的，是不是不太合适出现在这里？”就算换上了礼服，沈静也很清楚他和他们不一样。 这是沈静平时接触不到的阶层，想到自己在小说里面看到的那些豪门争斗，她是真的担心眼前这个邀请她们来宴会的女孩子会被伤害。 甘棠听明白沈静的意思后，忍不住笑出了声，赶忙解释：“你们是以我朋友的名义来的，和那些商业互动没关系，一会儿，如果你们觉得不自在了，那就找一个角落坐着吃吃东西，喝喝饮料也行。对了，宴会上的酒要少喝一些，我对宴会上来的人不是很熟，而且人多的情况下我可能照顾不到你们两个，不喝酒可以杜绝很多问题。你们呢，就只当是来放松一下，不要想那么多。” 甘棠一口气说完，给二人确认了一下礼服没什么问题，便准备带着他们两个一起到宴会厅去。陆母既然给了她名额，她也不想让陆母觉得自己不想融入，所以才找了朋友们来，压根没想着要通过她们达成什么利益合作。 甘棠想着，她亲自带人下去，总归也能让她们安心一些。哪知走到门口时，服务员先一步拦住了甘棠：“小姐，陆夫人交代过，让您在这个房间里等她过来。” 甘棠心下觉得奇怪，自己早下去、晚下去的有什么分别？反正没人认识她。 而一旁的安灵蕊感觉到沈静还没放开，连忙挽着她的手，笑着说道：“染染，你就在这里等一下伯母吧，我带静静下去。放心，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就直接打电话找你。” 甘棠微微颔首，侧过脸和服务员嘱咐着：“麻烦你带我的两个朋友先去宴会厅吧。” 甘棠在房间里又等了十来分钟，陆母没来，来的是陆轻颜。 陆轻颜有些神神秘秘地拉着她坐电梯下楼，她们两个穿着色系相同、款式类似的礼服，看着倒真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姐妹花。 刚走到宴会厅门口，看到门口站着的服务员井然有序，而大门却关闭时，甘棠心里隐约有一个猜想，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到甘棠的笑声，陆轻颜挽着她的手略有些收紧，像是有些紧张。 甘棠转过头，见她也不看自己，无奈道：“你抓我抓的那么用力，难不成是怕我跑了？” “什么跑不跑的！染染，你别跟我开玩笑。”陆轻颜身体都僵硬了一些，嘴角的弧度明显不自然，表情想要严肃却又严肃不起来。 “还好意思说呢，你们搞这么大的阵仗，就瞒着我一个人，还不允许我跑路啊？”甘棠冲着宴会厅大门的方向努了努嘴。 完了，陆轻颜心想着。她就知道按照甘棠那机智聪慧的脑袋瓜子，这一点小心思根本就瞒不住她。 瞥见陆轻颜那欲哭无泪的表情，甘棠一时之间有一种自己在欺负小孩的错觉，不敢再闹了，清了清嗓子，小声说道：“我人都到这儿了，还能跑哪儿去？晚点再跟你算账。” 一听这话，陆轻颜反而松了口气。反正今天这场面、这动静，都不是她一个人能搞得出来的，就算要算账，她顶多也就是百分之十的责任，剩下的锅她可不背。 第227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29 站在走廊里，还能听到厅内话筒传来的声音，隐隐约约听着像是陆父在做感谢的发言。雷鸣般的掌声落下后，男人又说了两句，紧接着，站在门口的服务员便行动了。 大厅门被拉开的瞬间，聚光灯从头顶打了下来，陆轻颜和甘棠二人一起走入厅内。 这路径像是提前进行过排练一般，陆轻颜带着甘棠走向陆家人。 等等…… 甘棠看着这个场景忍不住有些想入非非，这怎么那么像婚礼现场？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一旦产生便挥之不去了，甘棠只能庆幸自己的表情管理做得还不错，一时间没有人发现她脑海里奇奇怪怪的想法。 二人站定时，陆成厉自觉走到了最边上。 此时，甘棠的左手边是陆父、陆母，右手边是陆轻颜、陆成厉，而她不知不觉中就成了c位。 “这是我的女儿，闻染，当初在医院里面被抱错，在今年才被认回的女儿。”陆父声音清亮地介绍着，“很感谢老天将这个女儿送回到我们身边，同时我们也要在这里宣布，陆家以后便是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他们共同拥有陆家财产的继承权。” 在陆家这样的家庭里，继承权便代表着认可程度。话已至此，足以表达陆家对三个孩子一视同仁的态度。 陆父陆母商量过，他们管不住其他人的思想，也无法阻止旁人在背后议论，可在几个孩子面前，他们应该表达他们的态度。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不希望任何一个孩子因此受到伤害。 宴会还在继续，很多人对甘棠都有好奇心，又瞧着陆成厉始终在她身边保驾护航，便借着和陆成厉打招呼的契机和她也聊上了几句。 除此之外，参加宴会的人里，有不少和甘棠年龄相仿的。确切来说，这些年龄相仿的人里，最初都是冲着陆轻颜而来。只是在陆家当众表达了对甘棠的重视后，他们调转方向，纷纷朝着她的方向过来。 来的是同性，陆成厉基本上就不会管，可如果是异性，他恨不得要盯着人家的一举一动。陆总的压迫感非比寻常，和甘棠一个年龄段的男孩子基本上都经不住心理压力，介绍个名字，最多再说两句废话便溜了。 在陆成厉赶走了不知道多少批人以后，甘棠用手肘碰了碰自己的好哥哥，打趣道：“哥，你也不怕传出去，人家说你以大欺小呀。” “我在这站着欺负谁了？”陆成厉挑了挑眉，“还是说，你看上哪个小朋友了？我把人给你带过来？” “越说越离谱了。”甘棠毫不客气，白了他一眼。 陆成厉看到妹妹这么生动的表情，右手握成拳，挡着唇角扬起的弧度眼中的笑意却是怎么都止不住。 另一边，陆轻颜也被自己的朋友们团团包围着。 “颜颜，你哥怎么一直跟在她边上？明明你才是他照顾了十几年的妹妹。” “很正常啊，他是我哥的亲妹妹，也是陆家的真千金。”陆轻颜轻描淡写道，浑不在意。 有人却把她这副样子当成了逞强：“什么真的假的？你在陆家生活了十几年，你爸妈和你哥哥都那么宠你，感情都是真的。就算这个闻染回来了，也没有办法取代你。” “我们不存在取代或者被取代的关系，如果你还要这样说下去，那我想这里并不欢迎你，陆家也不欢迎你。” “陆轻颜！你怎么好赖不分呢？” “在我面前挑拨我们陆家人的关系，你这算哪门子的好？是想要看好戏的好吗？那抱歉，这里没有你想要看的戏份。”陆轻颜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请你们来，就是让你们知道，染染也是陆家的女儿，我不需要你们假冒我的名义替我伸张正义。过得好不好，我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陆轻颜周围全是和她一个圈子里的女孩子，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态，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短时间之内可以杜绝某些心思不纯的人来离间她和甘棠的关系。日久见人心，解决了短期隐患，就更不用担心长期了。 陆轻颜在这里舌战群儒，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她们不远处正站着两个陌生的面孔，正是安灵蕊和沈静。 安灵蕊兴冲冲地把这边发生的情况，用信息的方式发给了甘棠。要不是因为甘棠现在被那么多人盯着，她都恨不得把对方直接拉来现场看戏。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甘棠看着安灵蕊发来的消息，觉得自己就是在看实时转播，心头也是一暖。回到陆家之前，她最担心的就是要怎么和原本的陆家小姐相处，没成想，会如此顺利。 甘棠不知道的是，陆轻颜看着乖巧，可她到底是被陆家宠着长大的，多少有点脾气。如果两个人磁场不对付，她压根不会表现出那么多的善意。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甘棠最开始和她接触的那小半年。 宴会过半，甘棠这边打招呼的人才渐渐少了许多。她以前也当过大小姐，参加过这样的宴会，对这些流程并不陌生。 反倒是一直在甘棠身边保驾护航的陆成厉，始终紧绷着一根弦，生怕发生什么意外。趁着人少，他才再次和甘棠说起了悄悄话：“还好吗？适应吗？需不需要回去休息？” “一切ok。”甘棠笑着说道，“哥，你不要总把我当成瓷娃娃一样来保护，相信我，好吗？” 陆成厉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做得很好，我也想象过你会做得很好。” 兄妹二人气氛和谐，突然又听到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成厉，小染。” 循声望去，是赵千梦。 陆成厉笑容不变，冲他摆了摆手：“好久不见。” 陆成厉和赵千梦的关系不可谓是不复杂，两个人以前的关系的确不错，不过这更多的取决于他们当时的学生状态。上大学以后赵千梦为了家里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一边还要争取继承权，和玩得好的几个兄弟自然而然也就走远了一些。 第228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30 等到陆成厉开始接手陆家时，赵千梦还在想方设法取得认同。 为了保持联系，赵千梦偶尔会约着曾经的兄弟一起出来吃吃饭喝喝酒，但他参与这种无意义聚会的频次要比其他人少得多，因此感情淡了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倒是陆成厉始终记得对方是自己学生时期施以援手的人，所以二人的关系还算是不错。 知道赵千梦就是资助甘棠的人以后，陆成厉始终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见过他和甘棠的人都会感慨，他们两个长得怎么那么像。事实上，在陆成厉第一次见甘棠之前，陆轻颜就已经在他面前提过她了，只是当时他觉得照片这个东西可以美颜，现实生活中他们可能没有那么像，可赵千梦从来没有说。 如果赵千梦没有见过甘棠也就算了，但陆成厉知道赵千梦不仅约着甘棠吃饭，还想过要给她送礼物。 陆家人都怀疑过赵千梦是不是想要追求甘棠，他们两个差了十岁，可放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十岁年龄差的夫妻比比皆是，并不是什么奇怪事。陆父当时特地找赵千梦表示感谢，也是存着将他们二人的关系拉到更平等的地位上而考虑的。怪的是，陆家认回甘棠以后，赵千梦那边就没了动静。 如果没有甘棠这一茬，陆成厉看到赵千梦，那必然是会有几分好友相见的喜悦感，偏偏是在这样的场合，偏偏甘棠就在他的身边，他不免就有些走神。 赵千梦也感觉到气氛低沉，一时间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他其实在旁边观察了很久，发现陆成厉对甘棠这个刚找回来的亲妹妹还是比较重视的，便想着从她身上寻找突破口：“当时资助你的时候就想着，你和成厉长得有点像，免不了就想多照顾你一些，没想到你真是成厉的妹妹，真是有缘。” 赵千梦三言两语，将自己的行为归结于无心插柳柳成荫。 事已至此，甘棠反倒不太好再带什么节奏了。反正她瞧着她哥和她嫂子感情稳定，而且她哥对赵千梦现在纯纯的就是友谊，只要她能够好好看着，不出什么岔子，这俩人估计不会走上强制爱的那条道路。 想到这里，甘棠的表情也变得柔和了许多：“陆先生好。” “既然是成厉的妹妹，你也不用和我这么客气了。”赵千梦笑得非常官方，“就和颜颜一样，叫我赵哥就行。” “赵哥。”甘棠直接改了口，丝毫没有之前推诿的样子。 赵千梦不禁想起之前几次示好，甘棠都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由觉得心气儿不顺。但另一方面，他又有些后怕。他庆幸于他还只是在温水煮青蛙的阶段，没想过要道德绑架让甘棠屈服，否则，现在摆到他面前的就不是一点小问题了。 赵千梦借着有项目上的事情想要和陆成厉仔细谈谈把人给叫走了，甘棠没当回事，一个人站在边上该吃吃、该喝喝，啥事不往心里搁。 瞧着甘棠落单，接连有几个人轮番上来搭讪，她表面上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实则谁的话都没放在心上。请吃饭、找逛街，她全都应下，说着“改天”，反正也没说改天，敷衍的本事一顶一。 宴会里的消息本就传得快，更何况，陆家人还都在卖力地给甘棠铺垫造势，没一会儿大家就都知道陆家认回来的真千金是个学霸。有人觉着，她这样的情况基本上就是只能死磕读书了，八成是个书呆子，却没想到在人际方面的处理上，她根本不带含糊，仿佛早就被训练过。 整场宴会异常顺利，没有出现纰漏，甘棠把安灵蕊和沈静都送上出租车，一回头便看见了从酒店里走出来的赵千梦。 门口还有不少离场的人，甘棠料想着他也不会做什么，好声好气打着招呼：“赵哥，要走了吗？” “是啊。”赵千梦扯了扯领带，忽然望向她，“小染，刚好我也有点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陆家的女儿的？” 赵千梦这话，问得很有深意。甘棠第一次露面，是五一期间她去雅阁接应酬的陆成厉，在此之前，陆家几乎没有往外透过消息。而这一次甘棠回到宁城，陆家又用“双喜临门”为由，费这么大的力气弄了场宴会。他不相信，陆家人一认回她就想着要给她大操大办。 在赵千梦的认知里，亲人是可以用来背叛的，在利益面前所谓的血缘纽带根本不值得一提。他的成长环境容不得他有丝毫的懈怠，尽管知道陆家的情况比赵家好上许多，他也没有将陆家当成毫无争斗的地方。 赵千梦以前觉得甘棠是个好拿捏的，就是因为她的生活环境和经历都比较简单。可今天宴会的事情让他对眼前这个女孩产生了诸多疑问，没有一点心眼，她能够这么快就拉拢陆家人的心吗？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有着800个心眼，自己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她真的没有任何察觉吗？ 甘棠听出了试探的意味，笑容无比真诚：“过年的时候哥哥把我接到了宁城来，当时就知道我是陆家的孩子了，不过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接受这件事，所以就没有对外声张。” “做陆家的小姐，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不是犹豫，只是没想好要怎么面对突然出现的家人罢了。”甘棠不指望赵千梦能够理解这种感觉，也感受得到他现在就是在和自己没话找话，索性扯开了话题，“话说回来，赵哥之前就没觉得我和我哥很像吗？” “像，当然像。我不是说过了吗？就是因为你长得很像他，所以在资助你的时候，才会多关注了一些。” “这样啊……”甘棠在尾音上转了又转，“我还以为你是觉得我成绩好，未来大有前景，在我身上先下注呢。” 赵千梦不想暴露他的那些小心思，甘棠也顺着之前的表现弱化自己好似是警惕的那一面。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没点伪装呢？ 第229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31 忙活了一天回到家，冯管家按照惯例刚准备让人把晚饭都上上来，就听见甘棠一边脱鞋一边说道：“爸、妈、哥哥，你们就没有其他话要和我说？” 冯管家一瞅，这一家子脸上多多少少带点尴尬，金牌管家的第六感立刻上来了，赶在佣人们上菜之前，第一时间开口：“小姐，宴会上没吃多少东西吧？家里都准备好了，先吃点，免得饿坏了身体。” 有冯管家帮忙解围，陆父清了清嗓子：“是啊，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再说。” 陆家没有食不言的习惯，饭桌上的闲聊也是他们增进感情的一部分手段。 陆家人一个接一个如同鸵鸟一样坐进了餐桌旁的椅子上，随着餐盘一个接一个放到桌上，他们就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审判一样。 冯管家十分有眼色地让佣人们全都撤到了餐厅外面，方便这一家人说话。他作为最后一个离开的人，也忍不住松了口气：当好管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甘棠看了一眼众人，挑眉问道：“不是要吃饭吗？都不动筷子？” 陆父率先夹了面前的菜开始吃，其他人才陆陆续续开始干饭，但席上依旧无人开口。 甘棠的目光来回扫视着他们，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什么叫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直到陆父已经吃了小半碗饭了，甘棠才再次开腔：“我还在想呢，爸妈去一趟公司不就能证明那些谣言都是无稽之谈了吗，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搞个宴会？呼……所以，你们今天弄这一出，算是给我准备的惊喜？” “你不是说……可以公开嘛……”陆轻颜小声嘟囔着。 “我今天配合得还不够好？”甘棠瞪了一眼。 陆轻颜瞬间低头，看着自己饭碗里的那几根小青菜，不敢再多言语。 陆成厉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气：“我们这不是怕你紧张嘛，所以就没和你说。” “往那儿一站供人观赏，有什么好紧张的？”甘棠转过脸，雨露均沾地瞪了过去。 感受到来自妹妹的血脉压制，陆成厉脑海里瞬间闪过“倒反天罡”四个大字，但他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决定闭嘴。 甘棠望了一眼等待着被一起数落的陆父、陆母，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没有因为宴会的事情生气，甚至，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要瞒着我去做这件事。你们和我说，我难道还会搞非暴力不合作那一套吗？” 陆母与陆父对视一眼，这才说道：“我们觉得，你不太喜欢在这样的大场合里表明身份。可是，我们也是真的不想让你觉得自己受到了亏待。” “我什么时候说自己受到了亏待？”甘棠瞪大了双眼，一时间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啊？”陆母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道，“在医院的时候，你不是和颜颜一起看了她去年成人礼的视频和照片吗？你当时说了，‘裙子很适合你’、‘人好多’之类的……” 甘棠哪里想得到，这一场宴会竟然是出于她的几句感慨，指尖轻轻揉上太阳穴，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能吐槽吗？不能，毕竟这一切都是出于家人们对她深沉的爱。 甘棠不是没有遇到过对她很好的家人，只是没遇到过数量如此之多的羁绊。她总有一种，自己被泡泡包裹着往上升腾的错觉，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有些难以用语言表达。 沉默半晌，甘棠才应道：“当时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没有任何羡慕嫉妒恨的意味在。” 要说这是一场乌龙吗？也不尽然。如果陆家人都觉得这是甘棠需要的惊喜或者仪式感，就不会在宴会结束后显得那么心虚了。结合她的性格，他们或多或少能够感觉到，她那时的感慨并不代表任何意义，所以，他们也很清楚，这一次的选择着实有些“铤而走险”了。 “染染，我们希望能够给你更好的，但你似乎什么都不缺。”陆母讪讪笑了一下，“给你买的东西你都说喜欢，带你吃什么你也从来不挑，有时候我们是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更开心一些。” “有你们这样的家人在我身边，我每天都很开心啊。”甘棠知道此刻的说教毫无意义，转而用百分百诚恳的态度对于他们的存在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谢谢你们把我的事情都放在心上，看来是我给你们的安全感还不够多，以后我会让你们知道我有多爱你们的。” 哪怕甘棠很多时候没有在嘴上挂着对家人的喜欢，陆家人其实也能够开始感觉到她的态度。就好比前段时间，她在医院里一边赶着作业，一边陪伴着陆父陆母，多多少少让他们心里面觉得自己是被重视的。 甘棠同样十分庆幸在这个任务世界里的陆家是这样美好的存在，要不然她恐怕很难和陆家人好好相处，也很难为了陆成厉的感情问题真心去奔波。 …… 甘棠一开始觉得这次的心愿单定位非常清晰，那就是好好学习，加上保住陆家。却没想到，被陆家认回后已经两年多了，任务还是没有显示完成。 起初甘棠认为可能是在学习方面她还不够努力，毕竟闻染在学习方面一开始给自己的定位就是“高考状元”，这种学习光环可不能落下。刚好，陆家父母出车祸那一次她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足，有了新的危机感，所以她干脆利落地选了工商管理当第二专业，防止陆家再次出现意外时她帮不上忙。她还是秉持着多学一点没错的想法在任务里享受学习的过程，每一次充实都会让她觉得自己活得很有价值。 另一方面，由于陆家不遗余力的宣传，且甘棠也在自己的账号上发出了包括陆轻颜在内的五人版全家福，现在已经没有人会把她当成吃不起饭的小可怜了。所以，老师同学们给她介绍的那些兼职，她只留下了必要的、能够提升实践经验的，如此一来，理论知识和实操能力双向提升，让她的专业度在同一届的同学里遥遥领先。 只是没想到，甘棠连毕业论文都写好了，任务却依然没有半点要完成的迹象。 第230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32 最后半年，甘棠索性回到了宁城，对于完成任务这件事情，她本人并不急于求成，毕竟曾经在一个世界里面待上几十年数百年的事，她也不是没干过。她只是习惯了发现问题、找到关键点、解决问题，在排除各种选项后，她怀疑心愿单至今迟迟没有被判定，原因是在赵千梦身上。 这两年赵氏内部的纷争没有之前那么汹涌，赵千梦闲下来以后开始和以前的朋友们陆续加强了联系，看似没有针对性，可每次都少不了陆成厉，陆成厉又因为多方面的原因多多少少会给赵千梦一点面子。现在圈子里，传的都是他们兄弟情深、感情不错。 甘棠最初是想让陆家人离赵千梦都远一点，但她想归想，她大多数时候都在宛城，还没办法管到宁城的事。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她这个前车之鉴，赵千梦没有再寻找其他替身的计划，反倒是让甘棠有些束手无策。 甘棠回宁城后歇了两天，写了一份简历，在陆成厉到书房工作时，递上了她的求职。 陆成厉很是诧异：“我记得，之前不是说还准备读研吗？不考了？” “哦，保研了。”甘棠风轻云淡道，“保的本校，还要在外面继续读3年，我打算晚点再和爸妈说。” 陆成厉想到陆父陆母这几年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妹妹从华大毕业，心里咯噔了一下，只希望他们到时候不要太失望才好。 不过，能保研华大，也说明甘棠的能力很强，在这一点上，陆成厉还是很为妹妹感到骄傲的。 在陆氏，陆成厉见过非常多漂亮的简历，但在看到甘棠的这一份时，依旧不得不承认，竞争力很强。即便她不是他的妹妹，即便这份简历没有送到他的手上，陆氏也不会把这样一份简历刷下去。 陆成厉饶有兴致地放下简历，问她：“有想要去的部门吗？” “我最多在陆氏实习半年，还是不要打扰其他部门的工作了。”甘棠顿了顿，又道，“能去总裁办吗？我可以跟着峰哥。” 甘棠说的峰哥是陆成厉身边的左右手，全名夏建峰，陆成厉进公司两年后，就招了他，现在主要负责商业项目版块。 “建峰能力很强，带你不成问题。不过，按照集团高层的想法，按他的资历，再过两个月会任命他为集团副总裁。”陆成厉知道甘棠选了工商管理当第二专业，以为她就是想在这方面试试水，便说道，“不如先跟着文柏吧。” 甘棠微微颔首：“一切听陆总安排。” 走出陆成厉书房时，甘棠吊着的那口气却怎么也下不来。原书中，陆氏集团分崩离析接近破产那次，最先出问题的就是商业版块，尽管陆氏现阶段发展得不错，她还是想再确认一下有没有风险。她的确是冲着夏建峰管理商业版块才这么和陆成厉提的需求，却没想到夏建峰要升职，商业版块估计会面临比较大的人事变动。如此一来，她想要了解，也没办法迅速介入了。 至于陆成厉提到的那位，主要负责管理、对接各部门重要文件，范文柏的工作属性偏向于职能部门，涉及范围比较广，但决策权不重。对于这样的安排，甘棠多少有些无可奈何，却也只能暂时先答应下来。半年，她的时间不算充足，看来只能先从文件上下手了。 按照甘棠原本的打算，只接触商业版块算是点对点查漏补缺，那么跟着范文柏就意味着要大海捞针，极其考验耐心和细心。 陆家人知道甘棠要去陆氏实习，都挺高兴，尤其是陆家父母，以为甘棠放弃了考研的想法，她知道他们的期待，暂时没去解释，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他们自己成功保研的结果。 …… 甘棠入职实习第一天，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她能隐约察觉到来来往往汇报工作的中高层对自己的打量，她这样一张稚嫩的面孔在总裁办里可以说是格格不入。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凭着她是陆家的小姐，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触她的霉头。 范文柏跟在陆成立身边的时间也不短，知道陆成厉不是那种任人唯亲的人，但他对于甘棠的了解程度少之又少，尤其是想着，她刚从学校里出来，对于很多工作上的东西未必了解，能否胜任都是未知数。尽管甘棠来之前老板早就交代过，一切工作照旧，可作为有眼力见儿的总助，他也只是在明面上不干预工作。 起初范文柏还不太敢把重要的工作交给甘棠，只是将内部oa的处理文件交给她再过一遍。这种层层上交上来的内容早就有专人进行过审核，问题不大，又能满足大小姐想要了解公司的机制的想法。这样一来，既不会出错，又不会让陆成厉觉得他的安排有问题。 对于打工人的生活，甘棠最开始还有一些轻微的不适应，好在总裁办的环境各方面都还不错，能够让她静下心来了解公司的情况。 甘棠说是想了解一下公司的情况，但绝不是表面上的对外简介那样简单。从公司的文件审核就能看出很多问题，比如公司的整体架构、人员构成等。像陆氏这样的集团，做大做强后，即便已经有着较为完善的内部管理体系，依然避免不了架构臃肿、职能重叠、人力资源浪费等一系列情况。不过，这些都不是她现阶段关注的问题，所以她也只是记录整理下来后发给陆成厉。 陆成厉对于这些残留下来的问题必然是清楚的，可是，想要短时间之内拿出高效的解决方案并不容易。人员结构调整等内部改革向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意味着必然会出现招新、调岗、裁员，动静太小达不成目的，动静太大又很容易动摇军心。 在这类相关的问题上，甘棠自认为不是专业人员，所以只负责找到问题，不负责解决问题。但她短时间之内能整理出这样一份文件来，就足以让总裁办的人了解，她的理论知识不是为了将她包装成一个漂亮的花瓶，她到公司来坐班也不仅仅是闲着没事做。 第231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33 一份内部报告，成了甘棠接触核心事务的敲门砖。原本陆成厉是让甘棠用着范文柏的内部账号操作，收到报告的第二天就让人事部给她单独开了一个最高权限的账号，允许她浏览一些机密性文件。哪怕没有操作权限，他这样的安排也已经能让公司内部不敢小看甘棠的存在了。 甘棠到公司上班以后，家里受影响最大的不是心心念念盼着女儿回来的陆母，也不是在公司忙着做大做强的陆父、陆成厉，而是陆轻颜。 最后一学期，陆轻颜一周只有两节课，她索性就回家住了，只有上课的时候去学校。因为学的是艺术学科，她没打算继续考研，而是想开一个自己的画廊。反正只要陆氏不倒，公司赚的钱足够养她，她也不是非得跟自己过不去，要搞上进，觉得在家当个小米虫也挺好，心态一绝。 陆轻颜还想着，甘棠最后一个学期也在家，她们姐妹可以每天悠悠闲闲逛街吃饭，结果她居然背着自己偷偷努力，太卷了！ 这不，甘棠还没下班，陆轻颜的反内卷信息又来了。 【陆轻颜：染染，我亲爱的染染，今天晚上能准时下班不？】 【陆轻颜：哥哥有钢一般的意志和铁打的身体，不用管他。】 甘棠含笑看着消息，觉得陆成厉果然是家庭地位最低的那一个。 【闻染：周五没什么事，会都在上午开完了，我一会儿和哥哥打声招呼，提前一点走。】 【闻染：这么早就找我，是找好吃饭的地儿了？】 【陆轻颜：有家新开的网红餐厅，去打卡呀！】 【闻染：行，地址发我，我一会儿打车过来。】 【陆轻颜：打什么车？我过去接你，嘿嘿嘿。】 陆轻颜到公司楼下的时候，甘棠正好拿着整理好的文件资料去了陆成厉办公室，手机放在桌上没随身携带，没能及时回复陆轻颜的消息。 陆轻颜左等右等不见回信，干脆直接上了楼去找人。 说来也巧，因为刚好在季度末，所以陆成厉晚上有一场和公司高层一起开的重要会议。所以，当陆轻颜坐上电梯的时候，和她一起的还有不少公司高层以及分公司的领导。 陆轻颜几乎不怎么来公司，以往只有在年会的时候会出席，每次出场也都是跟在陆母后面当个可爱的吉祥物，所以在公司里大家知道她，可她对大多数面孔都比较陌生。进电梯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都和打了招呼，等电梯门关上，前面几个人在聊晚上会议的事，她就一个人缩进了角落里，想借此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作为整部电梯里面特殊的存在，陆轻颜这样的做法就相当于是在掩耳盗铃，起不到任何作用。 甚至还有人主动提起了她：“陆小姐，今天怎么来公司了？” “路过，来看看。”陆轻颜觉得没必要把自己和甘棠去吃饭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况且这个时间点还没下班，虽然她今天有主动撺掇甘棠早退的嫌疑，可她并不想让别人觉得甘棠没有将这份工作放在心上。 却没料到，旁边一个看起来稍显年轻的男人会突兀开口：“陆小姐莫不是也想来公司历练一下，也给我们找找问题吧？” 陆轻颜眉头微蹙，男人的话听着好像只是一句开玩笑，可那语气着实算不上让人舒服，一个“也”字，就好像他们陆家的小姐都是来公司找茬的。她相信，有这种感觉的也绝不止她一个人，而且其他人明显知道得更多一些，所以在他话音落下后，电梯内陷入了一阵寂静。 陆轻颜察觉到蔓延开的尴尬后，反倒坦然多了，望向对方饶有兴致似的：“你是……” 对方一愣，笑着准备自我介绍：“人事部的总监，林……” “哦，人事部啊……”陆轻颜甚至没有等到他把名字介绍完，就已经匆匆打断他的话，表情还颇为意味深长。 陆轻颜其实不知道公司里面发生的事情，也不清楚甘棠这段时间在公司里面怎么就和这位姓林的人事总监有了矛盾，竟然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控制不住情绪对着自己冷嘲热讽。可这并不妨碍她反击，似是而非的话谁不会说呢？ 其他人却不知道这一点，只当陆轻颜是在给这男人下马威，电梯里一共就这么大的空间，连个能钻的地缝都没有，随着陆轻颜直接把天给聊死，男人脸上的神色终于露出了一些后怕，仿佛是突然之间想起了眼前的人是老板的亲妹妹一般。 陆轻颜心中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她不参与公司事务管理，这男人显然一开始也没把她当回事，所以才当着她的面直接开了嘲讽技能，要是他真觉得自己说的话、做的事没问题，他怕什么呢？ 不等其他人打圆场，随着电梯“叮”的一声，就已经到了中层。大多数人陆陆续续下了电梯，看样子都是要往会议室去的，而陆轻颜则是还要往楼上去，便没有跟着众人的脚步。 奇怪的是，原本要去开会的人事总监也没有下电梯，等电梯门再次关上，电梯里还剩下四个人，比起刚才那乌泱泱的数量，着实是少了许多。他这才对着陆轻颜解释：“陆小姐，我刚才的态度确实有些问题，但没有要针对你的意思，还请你见谅。” 陆轻颜双手环胸，嘴上没说什么，却已经决定等上去之后要问问甘棠是怎么回事了。今天这是恰巧被她遇上了，遇不上的时候呢？这些人在背后到处蛐蛐的时候一定比这个还过分。 到总经理办公室那一层下电梯时，陆轻颜一下电梯，男人也紧跟着她的脚步下来了，还加快速度往前走了几步，侧身挡在她的面前。 陆轻颜有一种自己被胁迫的错觉，还没等她发话，男人又道：“陆小姐，能否借一步谈谈？” 电梯厅的右侧刚好就是楼梯间，陆轻颜其实不太想和男人继续纠缠下去，公司里的事情她又不懂，来这一趟也是为了找人吃饭，真有什么矛盾，她也不可能去插手。 第232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34 正当陆轻颜准备拒绝时，男人急忙加了句：“虽然公司的事情您参与的比较少，可我觉得，对于另外一位小姐的所作所为，您应该知道一些。” 从“你”到“您”，看似是态度更加恭敬，实则是恳求意味更重。 让陆轻颜在意的，倒也不是甘棠到底做了什么，而是这个男人究竟想要怎么描述甘棠做了什么。想到这里，她转动着身体，朝着楼梯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关上楼梯间的门后，陆轻颜抬头看着男人，神情颇为冷漠：“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刚刚到底想说什么？” 男人清了清嗓子，神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说话的方式和之前在电梯里的截然不同：“陆小姐，说实话，我之前在业内的其他公司一直都有良好的口碑，自陆氏集团任职以来，也算是兢兢业业。从专业角度出发，我始终觉得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这一点，我想您应该也会认同吧。” “你的意思是公司里现在有人不专业。”陆轻颜一针见血道。 “闻小姐的确是商业管理相关专业的名校高材生，但在实践操作方面还缺少经验，容我说句不中听的话，陆总有些太看重她的意见了。” “既然你对公司的管理有不同意见，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我哥说明？据我所知，陆氏一直以来都不是一言堂。” “话是这么说，可陆总的指示都下来了，我们能怎么办呢？”男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恕我直言，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那位还不如早早回去休息。也不知道她来公司里找这些存在感，是不是为了彰显她才是陆氏的大小姐。陆小姐，我这是为您感到不值得。” “不值得？”陆轻颜尾音上扬，似是不解。 “一些不擅长公司运营的人在插手公司事务发展，而您却这么低调，大家反而忽视了谁才是真正对公司好。” 从这男人一本正经地胡言乱语，开始往甘棠身上泼脏水时，陆轻颜就知道了，能有多少是因为公事且另说，私人恩怨的占比怕是更大。不过，按着甘棠那性格，恐怕压根没把这人放在眼里吧？ 就在这时，陆轻颜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低头一看，屏幕上面显示着“染染”。 没有避开男人，陆轻颜直接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甘棠的解释：“刚才在忙工作，没来得及回你消息，你现在在楼下吗？稍微等我一会儿，我收拾一下包就下去。” “没事儿，你这不还有十分钟才下班嘛。我一会儿过来找你，等会儿说。”陆轻颜说完，挂断电话，丝毫没有被男人那些话影响到的模样。 男人听到了电话对面传来的女声，又看到全程对他不假辞色的陆轻颜脸上流露出几分笑意来，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忍不住开始头脑风暴。她们难道不是塑料姐妹吗？公司里都在传陆家的这两个真假千金的事，说什么的都有，甘棠被陆家认回以后，却没参加过几次正式的大活动，私下里大家都说是因为陆家不重视。而这一次甘棠空降陆氏，也被很多人认为是她背后做了手脚。 男人还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这两位小姐从利益源头上就有纷争，大概率是面和心不和，千万别因为这一点小小的动静，就觉得自己走错了道。殊不知，不去参加那些活动，是因为甘棠忙于学习，忙于跟着各位抢她的教授到各个高校去做交流，而不是陆家人不愿意让她出面。 陆轻颜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和男人沟通的了，她摆了摆手，用一副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道：“你们一会儿不是还要开会吗？去忙吧。” 说完，陆轻颜用左手轻轻推开男人的胳膊。男人没胆量和她硬刚，只好在她走近时，就下意识让开了门口的位置，随后便见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直奔办公区域。 等男人从楼梯间出来时，还能听到另外一道女声喊着“颜颜”，接着里面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在陆成厉的办公室外围，谁还有胆量笑得这么肆无忌惮？答案已经跃然于纸上。男人却还保有着一丝庆幸的想法，背对着办公区，麻木地按下了电梯按钮。 最开始和那位人事部总监说话时，陆轻颜还想着要关心一下甘棠的工作，可她听到后来就已经不愿纠结了。她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哥哥吗？陆成厉不可能因为甘棠是他的妹妹，就无条件地信任她给出的方案，能让他认可的前提，一定是甘棠给出的建议具有一定意义。既然如此，那就把问题抛给陆成厉去解决，她可舍不得如花似玉的好姐妹因为这些糟心事儿闹心。再说了，哥哥保护妹妹，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陆轻颜和甘棠说了几句以后，便借着和陆成厉打招呼的由头进到办公室里，三言两语就把刚才电梯里和楼梯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个明白。对于对方的身份，陆轻颜只说了“一个姓林的人事总监”，实在不好意思，当时没听完他的自我介绍，所以她确实不清楚那个人的具体姓名。不过，今天晚上参与会议，又有明确的职务职称和姓氏，想来要找这个人也不难。 要是甘棠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只会觉得这位人事总监应该先被优化掉，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这算什么解决方式？ …… 去了一趟公司之后，陆轻颜觉得自己在家确实是有些过于躺平了，索性就把自己之前想做画廊的事情提上议程。选址、设计、策展、推广，环环紧扣的议程中，对她来说最容易的反倒是资金筹集。 其他的，关关难过关关过。第一项选址就把陆轻颜给难到了，她考察了好几个地方，都觉得不太合适，既想要在文化中心，又想保有十足的区域特点，实在费心费力。 白幼安前段时间刚好做完一个珠宝展，有些资源可以互通，就推荐了几个朋友给陆轻颜认识，两个人成天黏在一起的样子，就连陆成厉看着都眼热。 陆母都不由吐槽：“以前颜颜回来都是忙着看展旅游买买买，现在被自己家里人卷出事业心了。这家里，冷清得很。” 可嘴上听着像吐槽似的话，陆母还不忘去交好的夫人们面前也抱怨几句。大家听了哪里还能不明白，这是陆母在炫耀自家三个孩子都优秀，散养式管理都没养歪呢。 第233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35 陆轻颜忙着自己的事业才半个月，忽然有天神神秘秘地把甘棠叫到她房间里，脸色凝重地打开手机给她看着自己相册里的照片。 屏幕上，白幼安和一个长相帅气的男人相视一笑，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很好。如果不是因为对象是白幼安，甘棠都要感慨一下cp感挺强。 “你是说，这个男人在追幼安姐？”甘棠一时间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绝对不是错觉。”陆轻颜生怕她不相信，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 男人叫康嘉树，是一个着名广告活动公司的策划师，听白佑安说已经合作过两次了，活动规模都比较大的情况下，对方表现出了十足的专业度。所以白幼安把他推给了陆轻颜，想着如果陆轻颜的画廊开放以后，要是有一些活动也可以找他。 “正常的人际交往总需要有的，况且他们也是工作上的伙伴，这没什么吧？”甘棠觉得陆轻颜属实想多了，如果按照这样的标准来定义“有情况”，那陆成厉的接触面可比白幼安要多多了。 “如果只是工作上的交际，你觉得我会那么敏感吗？”陆轻颜撇了撇嘴，“后面的才是重点。” 陆轻颜的画廊八字还没一撇呢，白幼安最开始也只是提了那么一句，然后把人在绿泡泡上推给了她。可康嘉树却说动了白幼安，约着陆轻颜一起去吃了一顿饭。 到这里，白幼安和陆轻颜都没觉得有什么。陆轻颜的画廊虽然还没有走上正轨，可她同时还是陆家的千金小姐。有这样一层关系在，就算是短时间之内没有办法达成商业合作，先把人脉资源联系起来，都是值得的。 而且，陆轻颜和康嘉树虽说是加了好友的关系，可毕竟没有正式见过面，有白幼安在，他们都能自在一点。 陆轻颜这一想，吃顿饭也不碍事，就去赴约了。 “吃饭的时候一切正常，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亲密举动，就是正常的朋友或者说是合作关系。但康嘉树对着我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这么漂亮又能干的女孩子真的很少见’，‘要不是知道白小姐已经有了男朋友，真的很想追求她’，‘也不知道以后谁那么有福气可以把她娶回家’……”陆轻颜小嘴不停，列举了不少。 “我也很喜欢幼安姐呀，人长得漂亮能力又强。”甘棠摸了摸下巴，感慨道，“幼安姐早就名花有主了，认识她的多半都知道哥哥是她男朋友。你又是陆家的小姐，他要是真想撬墙角，就更不应该在你面前说这些了。” 嗯？对哦，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原本想着要和甘棠分享一下新发现的陆轻颜瞬间觉得自己理亏，这么想起来，康嘉树的行为都是坦坦荡荡的。 眼看着把人忽悠住了，甘棠继续说道：“幼安姐有追求者很正常，没必要大惊小怪的，重要的是幼安姐的态度。就像咱哥，多招蜂引蝶的身份呐，他自己得把持住才行。对了，哥哥和幼安姐恋爱五周年纪念日是不是要到了？你最近和幼安姐走得近，也可以和她打探一下她想怎么过。咱们给哥哥出出主意，别成天就想着送首饰珠宝，又或者一顿烛光晚餐就结束了。” 陆轻颜本来就在因为哥哥和未来嫂嫂的感情操心，一听这话，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发挥一点点小小的作用。她这阵子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忙的事情，先帮他们把五周年纪念日给过了也行。 眼见陆轻颜有了新的目标，甘棠这才松了口气，其实刚才陆轻颜和她说关于康嘉树的事情时，她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可这种事情怎么说呢，捕风捉影的总归不值得相信。原书中，这个时候白幼安早就和陆成厉分了手，压根没有提过这个追求者的事，因此甘棠也不确定康嘉树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就像甘棠劝慰陆轻颜时说的那样，要是康嘉树真和白幼安之间有点什么，怎么可能闹到陆轻颜跟前去呢？再者，她和白幼安相处下来，觉得白幼安不像是个会在感情这件事情上犯糊涂的人。 有怀疑就要去印证，甘棠更相信实打实的证据。 康嘉树因为工作性质原因，在平台也有自己的社交账号。甘棠顺着他的账号简单观察了一番，发现他热衷于给自己打造都市新青年的人设，便买了一个有点粉丝量的网红小号，主动给康嘉树的账号发了私信试探。 【瑶瑶aim：哥哥你好，我看到你分享了一些活动案例。很喜欢你在1月做的那场x集团的引流活动，审美实在太棒了！想交流学习一下，可以聊聊吗？】 【瑶瑶aim：如果哥哥能看到私信的话，可以加一下我的绿泡泡账号。】 【瑶瑶aim：[二维码]】 【瑶瑶aim：我个人和几个朋友目前有扩大影响力的一些想法，想和您有一些合作。因为涉及不到那么多的广告层面，所以可以只走策划线。】 最后这一部分甘棠则是在告知对方，他们之间的合作可以不经过公司，算作康嘉树接的私活。 像康嘉树的这种工作，能到公司去签约一层上的合作，大多数以公对公为主。偏私人性质的或者小公司半包合作性质的，私下对接只要不是有什么矛盾闹到公司面前来，大家几乎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私活意味着额外收入，甘棠看了康嘉树在平台里晒的那些日常生活，发现他的个人开销不低，如果不是家里有矿或者他的工资达到业界顶尖水平，他就不会拒绝这些找上门来的商机。而且他分享的很多案例评论区里面，有不少个人求合作的，他并没有拒绝，所以她才抛出了这个诱饵。 在等待回复期间，甘棠做了一个小小的网址，用于后面备用。 两天后，康嘉树果然加了甘棠的绿泡泡小号，并且详细地询问了她的活动需求。 第234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36 甘棠表示，在下个月想要策划一个小型的慈善晚会，也没有夸下海口说会邀请多少大佬，而是根据小号所属人的身份表明，自己有不少网红朋友会加入。大家多多少少是为了提高知名度来的，将办活动的目的说的简单明了。要是她在沟通的时候拼命画饼，康嘉树可能聊两句就会直接放弃，可她丝毫没有掩盖自己功利方面的小心思，反倒是让人觉得这场合作有利可图。 康嘉树果然上钩，又具体沟通了一些大方向上的想法。 还没有付钱的情况下，康嘉树当然是用大框架的东西试图让甘棠相信他的专业度，甘棠则是从头到尾都用一种必须控制成本的态度在和他沟通，也让他进一步认为这次的合作是真实的。 在两人沟通期间，陆轻颜那边同样有了新的进展。据白幼安说，陆成厉已经和她提前约好那天要去度假，她连假都请好了。 无论自家哥哥是准备给对方什么样的惊喜，至少在态度上没有拖后腿，而白幼安也提前给陆成厉准备好了周年纪念礼物，说明两个人都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这是一个好的预兆。 甘棠感觉时机差不多了，便将之前做好的网页链接发给了康嘉树。 【瑶瑶aim：[链接]】 【瑶瑶aim：哥哥，我和这次主办的另一个朋友很喜欢这个场地，不知道你有没有资源可以帮我们拿到呢？】 【康嘉树：我看来一下，稍等。】 【瑶瑶aim：好的，麻烦哥哥了。】 康嘉树点进网址后刷新了好几次，页面上一直卡顿严重，但上方的进度条有条不紊地在走，所以他尝试了几次后，就将手机放到一边，等待页面内容显现。 康嘉树不知道的是，这个页面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局。甘棠在他点进之后立刻入侵了他的手机，第一时间就搜索了关键字“白幼安”。 能找到康嘉树和白幼安的聊天记录，这并不稀奇，还有一些群聊消息。甘棠没有点开，而是被另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号的账号吸引了目光。 这个账号的头像是一个卡通人物，更为关键的是，这个账号的主人和康嘉树提到白幼安的时间并不是在某一天或者某一个时段内，而是从半年前开始，就时不时有联络。 甘棠凭着直觉点开了他们两个人的聊天记录，一目十行地看完时，气得拳头都攥紧了。 【用户：我知道你对白幼安没兴趣，但我承诺的20万是定金，只要你能让她离开她男朋友，还有80万的尾款。】 【用户：我看到了你发的返图，这没什么意义，白幼安的心不在你这里，你得加快进度才行。】 【用户：别找借口说这些，我只看结果。剩下80万能不能拿到手，取决于白幼安什么时候分手。】 【用户：已经两个月过去了，你连一张和白幼安的合影都没能拍到，你要我相信你什么？】 【用户：给你最后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还做不到让白幼安提分手，我们之间的交易就结束。】 【用户：你说的第二个活动也结束了，还真就拿一张和白幼安的合影来糊弄我？】 这个账户第一次和康嘉树提要求时，是康嘉树和白幼安第一次合作策划活动。对方不知道为什么会找上康嘉树，但很显然，目的就是为了让白幼安和陆成厉分手。 在接下来的半年里，对方给康嘉树数次施压，也能看得出来康嘉树在勾搭白幼安这件事情上并不顺利。 而两个人最近一次交流，就是在上周。 【用户：白幼安给你介绍了陆家千金？】 【康嘉树：是的，陆家那位小姐想搞个画廊，后续可能会有合作。】 【康嘉树：让他们两个人分手，也不是非得让白幼安提，你觉得呢？】 【用户：你的计划。】 【康嘉树：让陆家那位小姐觉得我和白幼安有私情，一样可以达成目的。他们这种豪门，不是最怕出现这类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吗？】 【用户：最后一次机会。】 后面的信息甘棠没有再看，康嘉树上次和白幼安、陆轻颜吃饭时，为什么要对后者说那些含糊不清的话，已经非常明了。 对于陌生账户，甘棠心里有一个大致的猜测。如果对方是白幼安的追求者，那就不应该让康嘉树去追求白幼安，而造成她的分手，所以，对方的目标一开始就是让陆成厉恢复单身。 原书中，陆成厉有过几段恋情，可能够被读者记住且戏份比较多的，仅白幼安一人。 甘棠倒不是依赖剧情的那类书灵，她也想到了，有一定的可能性，这个账户会是陆成厉身边近两年出现的追求者，不过，更大的可能，是赵千梦那个王八蛋。 甘棠索性查了一下这个账户的ip定位，发现是在宁城的别墅区，又通过房产信息查找，发现户主就是赵千梦本人。 这两个人狼狈为奸，盯着白幼安算计实在让甘棠觉得不教训一下他们都不行。 康嘉树能为了钱答应赵千梦去破坏别人感情，本身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平日里装得人模狗样，私下里却是脚踏n条船。 甘棠把康嘉树和女客户、公司女员工的不雅聊天记录打包，并抹去对方的用户名、头像，随后用匿名的方式发给了康嘉树公司的公开邮箱。同时，也发了一份给那些被他辜负的对象。 能力再强，也需要德行配位。更何况，他们这种公司对外合作居多，需要保住良好的公司形象。康嘉树的事情一旦发酵，很容易就会拖累公司，那么，他能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可想而知。 至于赵千梦，甘棠一时半会儿拿他没什么办法。他这几年在陆成厉面前都维持着好兄弟人设，恨不得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知心朋友。 得亏陆成厉这几年没遇到什么糟心事，不需要树洞，要不然，还真可能让赵千梦找到空子去钻了。 虽然不能让赵氏怎么样，但甘棠知道赵千梦的软肋是什么，稍稍刺挠一下对方还是可以的。 所以，甘棠处理完康嘉树的聊天记录后，就单独拉了一个群聊。 第235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37 【闻染：@白幼安 @陆轻颜 美女们，明天一起吃饭吗？】 【陆轻颜：我没问题，嘿嘿嘿。】 【白幼安：什么时间？】 【闻染：晚上，庆祝我在公司实习54天。】 【闻染：我看了，哥哥明天晚上没什么会议行程，我让他带我们去吃大餐！】 【陆轻颜：哈哈哈哈，哥哥知道被我们安排了吗？】 【闻染：马上就会知道了。】 赵千梦越是不想让白幼安和陆成厉甜蜜，甘棠非得带着他们正大光明秀一下恩爱才好。 确认白幼安和陆轻颜都有时间以后，甘棠就直接给陆成厉发了消息，让他去定吃饭的地方。 陆成厉看到甘棠发来的幼稚理由，真心觉得不像她的风格，转念一想，他也有三四天没和女朋友见面了，就算带着两个小电灯泡，也阻挡不了他想去和女朋友吃饭的心。 一切准备就绪，甘棠在第二天下班的时候特地去总经理办公室三催四请。 换作往常，陆成厉哪怕是和白幼安约好了时间，也会再加会儿班，今天在甘棠的催促下，难得准点就关掉了电脑。 “哥，你就空着手去啊？”甘棠上了车以后，看了一眼老神在在坐到后面的陆成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花已经定好了，让人直接送到饭店的。”陆成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吗？” “这我哪知道？我又没有见过音乐会时候的样子。”甘棠说罢，又带着些八卦的口吻侧身过去调侃道，“我听说你要带着幼安姐单独出去过五周年，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谁告诉你的？幼安吗？” “重要吗？我只知道，想追姐姐的人可多了，你呢，抓紧点时间，虽然现在有个男朋友的名分在，可毕竟没结婚嘛。”甘棠故意说着，也想给陆成厉制造一点危机感。 陆成厉知道陆轻颜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去找白幼安，也知道两个妹妹之间是没有秘密的。所以一听这话，他便有些着急了：“幼安那边最近有状况？” “不需要最近吧，姐姐那么好。”甘棠耸了耸肩膀，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看你们感情一直和睦，就没想过要更进一步？” 甘棠倒不是故意要承担起催婚的头衔，如果没有赵千梦虎视眈眈地搞小动作，她更倾向于让当事人们按照自己人生的节奏去完成他们心里的人生大事。而且，就算要催婚，也轮不到她头上嘛。 甘棠没想到，自己这一开口，陆成厉就像是被人捅了死穴，好半晌才哀怨道：“我求婚都求了四次了……” “哈？”甘棠目瞪口呆。 “第一次求婚的时候她说我冲动了，第二次求婚的时候说我们还需要加深了解，第三次、第四次都是觉得还在工作上升期。” 唔…… 甘棠同情地看了一眼脸色晦暗的陆成厉，小心翼翼道：“这次五周年也是准备求婚的？” 陆成厉微微颔首：“暂时有这个想法，不过可能随时取消。” “怎么了？” “我和千梦聊过这事儿，他让我先看看幼安的想法再做打算。” 赵千梦这个杀千刀的出来搅和什么！甘棠微微抿着嘴唇，小脑袋瓜子已经疯狂转动了起来。现在看来，求婚成功与否的重点不在陆成厉，而在白幼安。要是能弄清楚白幼安的想法，一切就会简单了。到那时候赵千梦再想动手脚，就会难上加难。 甘棠拍了拍陆成厉的肩膀：“哥，这事儿有我和颜颜呢，在你们纪念日之前，我们把你打听清楚。哦对了……你和赵哥什么时候提的求婚的事啊？” “去年九月份，本来千梦还在和我感慨说，没想到当初资助的小女生现在都这么厉害了。” 甘棠估摸着两个人也就是闲聊，只要对方不是来问一些商业机密，陆成厉都挺聊得开。 去年九月？甘棠把时间倒推着算了一下，那不刚好就是赵千梦找康嘉树去追白幼安的时候吗？合着那男人是在她哥这儿受到了刺激，才想着从白幼安处下手的。 也是，如果陆成厉没有将关系更进一步的想法，估计赵千梦不会那么着急。再加上又是知道白幼安拒绝了求婚，他可能以为白幼安还有其他想法吧。 甘棠没想到赵千梦这么阴魂不散，但现在他和陆成厉是正常的朋友交往，她又不可能去干涉，这么算下来，反倒是赵千梦在这个阶段握有更多的主动权。 甘棠特地在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拍了几张发到朋友圈里，配文“年轻人的聚会”，生怕赵千梦看不见似的，她暗示着陆轻颜也和她发了一样的内容。 甘棠这照片还不是随手拍的，构图和色调都很不错。陆成厉见姐妹二人的评论区里认识的人都在说她们“姐妹情深”，有些不服气地保存了甘棠朋友圈的照片，也跟着有样学样发了出去。 白幼安觉得男朋友和他的妹妹们在一起时，总能流露出一些不符合他成熟气质的幼稚来，不过，这倒也给他增添了些许人间烟火气。想着照片里三个人都发了，自己也跟着幼稚一回也没什么不妥，便也更新了一下朋友圈。 甘棠刷新了一下，嗯，很不错，赵千梦给她哥点赞了。气吧气吧，有她在，就有他气的。 …… 甘棠现在毕竟是个打工人了，大部分的时间精力都放在陆氏上。陆氏是个庞然大物，除了陆成厉给她安排的工作以外，她还要看大量其他文件。她不能说确保陆氏一个漏洞都没有，只想尽可能地排除风险，做到问心无悔。 因而，甘棠将白幼安那边的事情交给陆轻颜去处理。 陆轻颜想约着白幼安出来聊聊，奈何白幼安真的是个大忙人，只要工作来了，便以工作为先，故而一时半会儿都没打探出什么来。 倒是陆氏内部，差点出大乱子。 需要盖公章的文件会在线上系统走一遍流程，由相关部门领导审核后再连同审核附件的一起送到总裁办。这套流程已经规避掉了绝大多数审核问题，更遑论文件到总裁办后，还会有人再次核对。 第236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38 最初到甘棠手上的文件，以事务性居多，等她适应了才逐渐加了点专业性文件。 一些收尾的项目，甘棠前期没有参与，一般都会直接交给总裁办的其他人，而陆成厉有意让甘棠感受一下一个项目从初期规划到成功建设的全过程，所以让范文柏提前进行了分类筛选。 出问题的那份文件，是陆氏要和另外四家公司签订的合作协议。这份合作协议关系到城南一个刚拿地、暂未进行开发的商业项目，按照目前市场上的潮流趋势，打算打造成大型文旅街区。 陆氏之前做的都是传统商业区，对于现在的新事物并不排斥，但要贸然介入，还是担心会有运营风险，所以才联合了另外三家一起来做，其中有一家是赵氏。 这个项目从拿地初期开始就备受关注，一方面是因为陆氏投入了大量的资源；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个项目一旦成功落成，便意味着陆氏在商业格局方面完成了一次重大转型，后续可以将其当作经典案例去完成更多的合作，对陆氏更上一层楼有着标志性意义。 甘棠则是因为赵氏集团也参与其中，所以对这个项目格外关注。也许有人会觉得，既然赵氏参与了，便不会轻易在这个项目上动手脚，否则项目损失大家要共同承担，算不得是好事。 然而，熟知原书剧情的甘棠却知道，赵千梦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冷漠无情至极，压根不会在乎别人的利益。如果能伤敌一千，他就算自损八百也没有关系。 赵千梦在赵家争夺权力时，就常常以身犯险，拿自己的利益去做置换，不止一次兵行险招。从本质上来看，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赌徒，只要他认为值得，他就愿意付出代价去搏一次。 该项目的牵涉面很广，甘棠最初知道这个项目后，就把立项后的文件都过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后续的相关文件，她也都通过最高权限浏览过。她没有刻意隐去自己的记录，因为频繁查找这个项目的相关资料，陆成厉还问过她，是不是想要参与项目。 甘棠立刻就拒绝了：“这个是陆氏现在的重点商业项目，我有点兴趣，才多看了几眼，没别的意思。况且，我在公司实习的时间，也就够确定设计图，我能参与什么？” 因为甘棠毫不避讳对于这个项目的看重，范文柏会把最新文件整理好后都给她看一遍，其中就包括出了问题的那份合作协议。 甘棠起先没当回事，内部系统走流程时，这份文件的电子版她就看过了。四方协议和补充合约都非常明确，而且四个公司的负责人、法务为了能够争取最大利益，开会都不知道开了有多少次，才定下了最终版本。 由于这个项目的重要性，陆氏牵头做了一个中小型的发布会，会在发布会上，由四方公司负责人出面签署协议。当天签署的协议其实是一张没有法律效应的纸，只有四方协议才是重点，而四方协议则会在发布会召开之前就在各公司内部走完盖印流程，一式四份各取其一。 “范秘书，看一下这里，我觉得有点问题。”甘棠拿着文件找到范文柏，眉头紧锁。 范文柏看了一下封面，发现是四方合作协议以后，还有些愣神，这份文件已经经过了四家公司的共同审核，说实话要是再出什么问题，那四家公司的法务都可以不用干了。 但范文柏还是接过文件仔细看了看，准备对着甘棠圈出来的地方作解释。可越看，他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范文柏犹豫道，“我让法务部的经理上来一趟吧。”他毕竟不是法律专业，之前遇到相关情况的时候他们也会让法务部的人来做解释。 甘棠却没让他喊人，而是走到了他的办公桌前，说道：“把这份文件最后的内部流程附件找出来。” 范文柏看甘棠的脸色不太好，心里也咯噔了一声，心想着千万别是有什么人在中间做手脚，还被她逮了个正着。 甘棠比范文柏小了十几岁，但在当下的情况下，她的气场直接压过了范文柏的。 总裁办里也有其他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心中好奇，却知道分寸，没有直接上来打探，想着等甘棠离开了再找范文柏八卦一下。 而打开附件的范文柏，在看到文件电子版时，直接愣在了原地。 两份文件不一样，条款被调整了个别字眼，如果不是一字一句去核对，很难看出有什么不同。最关键的是，更改过的协议对陆氏不友好，因为这次合作由陆氏主导，所以协议是陆氏准备的，要是没看出来就直接盖印寄出去，其他公司的看到了恐怕也不会对被修改的内容产生异议，反正也不影响他们的利益。 范文柏背后惊出一身冷汗，他之前本就在想，陆氏的法务部都不是吃素的，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现在看了两份文件的对比哪里还能不明白，这是自家出了内鬼。 范文柏连忙起身：“小姐，这事儿是您去汇报还是我去？” 范文柏拿不准主意，协议上的问题是甘棠找出来的，这个功劳理所应当是她的。 甘棠斜睨了他一眼：“平日里，我哥就是教你们这么做事的？” 范文柏被问懵了：“您的意思是……” “问题都摆到明面上了，不把问题解决，怎么好意思拿着这玩意儿去找我哥？”甘棠冷笑了一声，“查，这文件是谁送上来的，是谁打印的。” 流程上的附件没有问题，提交上来的文件却有修改，那么要查的就是这份文件从打印到提交总裁办的这一段路径。 查文件来源很容易，陆氏的项目多，但分工明确，每一个项目都有明确的负责部门。现在这个项目的进度还在商业筹备部，直接找他们的人来就行。 不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范文柏没有第一时间兴师问罪，而是打了内线到筹备部，让他们过来把“已经盖章”的协议拿回去。 第237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39 一般来说，这些跑腿的活儿都是部门里的专员来做，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有个青涩面孔到了总裁办拿取文件。 甘棠看对方进了总裁办以后径直往里面走，出声喊住对方：“是不是筹备部的？” 对方一愣，朝着甘棠点了点头，他显然是知道她身份的，有些忐忑不安地走了过来：“小姐，有什么事吗？” 甘棠在公司没有明确的职务，大家也都不敢随意称呼，所以不约而同都用“小姐”称呼她，搞得她每次听见这么叫她，都觉得自己不是在上班，而是来享福的。 甘棠从工位上起身，朝他招手示意：“来一下会议室。” 这一层除了总裁办，还有一大一小两个会议室，甘棠带着人去了小会议室。 说是小会议室，其实也可以容纳三四十号人。 甘棠就近拉了把椅子坐下：“把门关上。” 男人拘谨地关了门，站在门口，就差把“不知所措”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甘棠用手指叩了叩桌面，又用眼神朝着旁边望了一下：“坐。” 男人便又按照她的指示，坐到一侧。 “叫什么？” “王奇。” “职务？” “筹备部策划。” “你看看，这不是你要找的文件。”甘棠把四方协议递到他跟前。 王奇狐疑着接过来，看了一眼封面还不太敢确认的样子，又翻开看了一眼大致的内容：“是……”他的声音忽然顿住，因为他是接到电话说流程走完、章也盖完了，所以才上来取文件的，可四份文件的甲方都没有盖印痕迹。 王奇有些犹豫，鼓足勇气开口：“小姐，好像弄错了。” “哦？哪里弄错了？” “这个文件，没盖章。” “哦。”甘棠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坐在原地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也不说是因为什么，直把人看得心里发怵。 王奇着实有些受不了这暴风雨一般的氛围，笑得比哭起来还难看：“小姐，这个文件是最迟明天就要寄出。”言下之意，便是紧急事项。 甘棠话音一转：“这份文件是你送来的？” 王奇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非常老实地回答着：“不是，是我们部门的林晨月送上来的。” “她的职务是什么？” “筹备部的专员。” “那为什么不是她来拿文件？” “电话来的时候她去档案室了，经理就让我来一趟。”王奇说话的时候都有些抖，早知道要面对这三堂会审的架势，他说什么都不会上来啊。 甘棠挑了挑眉：“发个消息给你们部门那个专员，让她来一趟总裁办。就说……说让她来拿文件，至于其他的……” 甘棠话音未尽，意思却明了，王奇赶忙点头哈腰：“知道知道，其他的我什么都不会说。” 王奇掏出手机就在联络人里找到了林晨月的名字，告知她到总裁办拿盖印协议，他看着甘棠的样子还有些着急，所以特地加了一句，说让她先办这个事儿。 发完消息以后，王奇也不敢到处乱看，就端端正正坐在原地，活像是上课时坐在老师讲桌第一排的学生。 王奇从被甘棠叫住开始，这心就不上不下的。前阵子人事部总监被降职，理由是工作能力欠缺，季度考核没有通过，但公司里都在传，是因为得罪了陆家的两位小姐，再要往深入去追究，源头就是甘棠找出了人事部的人员问题。 真要说这里面谁有问题，那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每个人站着的角度不同，员工觉着是拿工资来上班而不是卖命，人员构成复杂一些，摸鱼的机会也能多一些。况且，除了一心想要往上升职和职场敏锐度比较高的人以外，大多数员工都很难理解高层决策。 因而，在人事部总监被处理一事中，甘棠和陆轻颜都成了被私下八卦的对象，已经无关谁对谁错。 这个节骨眼上，王奇又被单独叫到会议室一对一谈话，他怎么能够不慌？虽然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喽啰，根本不值得让领导们费心，可谁又能保证没个万一？在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里，他把自己这一个月来偷奸耍滑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同时还在估量着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值不值得大小姐亲自来料理他。 甘棠看出了王奇的不自在，只当他是顾及自己的身份，压根没看出他心里面已经快写了几千字的小作文。 两个人在会议室里面坐了大概有十来分钟，会议室的门被再次敲响。 “进。”甘棠说了一声。 门外站着的是范文柏，而范文柏后面还跟着一个年纪轻的女孩。 “进去吧。”范文柏对女孩说着，随后就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甘棠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直接问道：“是林晨月吗？” “是。”林晨月小声回答着。 “看看这份文件是不是你送来的。”甘棠把桌上的四方协议递了过去。 林晨月看了一眼封面，在这方面她就没有王奇的谨慎了，连翻也没有翻开，就点了头：“是今天早上我送过来的。” “行，是你送过来的就行。”甘棠点了点头，又问她，“文件是你打印的吗？” “是。”林晨月脸上浮现出几分迷茫来。 此时甘棠点开手机上的内部系统，翻找出了四方协议审核的相关流程，看到发起人的确就是林晨月的名字。 像这种情况走流程一般都是下面的人去做，倒也不算是多么稀奇的事，也就是说林晨月本身就有正确版本的文件。 想到这里，甘棠眼睛眯了眯，又问道：“你打印的文件是直接从流程里面下载的最终版附件吗？” “是啊。”林晨月一脸讶异，显然是没想到甘棠会问得这么细，但这个流程是她的工作流程，所以她回答得很确定。 “想想清楚再回答，我问的是，你打印的文件是不是直接从附件里下载的？” “当然了，这是按照规定……”话说到一半，林晨月也反应过来事情可能不太对劲，要不然甘棠不会一直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第238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40 林晨月颤抖着身体，嘴唇略有些发白，她本人就是一个破打工的，可不能背上一些莫名其妙的锅。 甘棠盯着她的动作，见她总算不再像之前那么嘴硬了，便又上了一些压力，警告道：“刚刚查出来这份打印的文件有问题，你应该清楚，这个项目对陆氏来说非常重要，是接下来几年的旗舰项目。我们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可不是为了给员工试错机会的。” 甘棠没有具体说文件哪里出现了纰漏，但就是这样的态度，已经足以让在场的其他两人感到恐慌。 林晨月有些站不稳，而王奇则有点坐不住。 林晨月忽然之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赶忙说道：“不是的，这份文件不是我从附件里面直接下载的，是黄经理发给我，让我打印的。” 甘棠挑了挑眉，冲她伸出手：“我需要看到聊天记录。” 林晨月明白甘棠只是想要她的手机，她咬着嘴唇，有些犹豫不决，出来上班的，就算待遇再好，也会有受气的时候，更何况还是他们这些底层员工。赚窝囊费的，哪有不骂老板和公司的？ 甘棠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犹豫，保证道：“我只是核对文件，不会看你和其他人的聊天内容。” 甘棠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林晨月也只好配合，主要是她也想通了，这锅要是背到自己身上，因失误产生的损失，就算是卖了她，她也赔不起。如果两者非要取其一，她宁愿社死，也不愿意倾家荡产。 林晨月特地把界面调到和黄经理的对话上，作为阶级分明的上下级关系，他们的聊天记录非常干净，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连调侃都不会有。 点开那个明晃晃的文件，甘棠直接就调到了有问题的那部分，再一看果然是已经修改过的。 “加我好友，把聊天记录发给我。”甘棠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二维码，对林晨月说道。 林晨月咽了咽口水，知道自己这下是清白了，也松了口气，可拿着手机的手还是有一些微微颤抖。 甘棠看着手机上的消息，然后又从另外一边拿出了按照附件中最终版打印的文件递过去：“这个明天寄出去。” 文件被篡改是一回事，但项目的推进不容有失，所以在把人喊上来之前，甘棠已经让范文柏把正确的文件，重新打印并且盖好章。 看林晨月把文件接了过去，甘棠又说道：“你们只是来拿文件的，剩下的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好的。”“您放心，其他的我们绝对不多说。” 甘棠冲着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人，二人离开时的速度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一样。 甘棠把桌上的错误版协议整理好，带着聊天记录，走出了会议室。她没有急着去和陆成厉说明这件事，而是查起了黄经理的入职情况。 陆氏的后台有每个员工的详细资料，普通员工只能看到基本信息，而甘棠这个最高权限可以查看所有，包括入职前的简历、入职时间、入职渠道等，如果相关人员有职务变动也都留有痕迹。 黄玉，男，32岁，已婚，入职陆氏两个月还没有过试用期，禹城人，离现在最近的两份工作都在虞城。 甘棠注意到黄玉是通过内推途径进入的陆氏，看了一下推荐人叫林少君。她觉得名字眼熟，就在内部人员里搜了一下对方的姓名，跳出的是人事部经理，这一下甘棠想起来了，林少君不就是被降职的人事部总监吗？ 重要文件出了问题，而相关人员之前又和自己有矛盾，这会是巧合吗？ 甘棠起身，问着范文柏：“我哥办公室里现在有没有人？” “没有。”范文柏一瞧甘棠那架势，知道事情大概是有眉目了。 甘棠抬脚就进了陆成厉办公室，把自己的发现都告诉了对方。 一是合同中出现漏洞，而且已经查到了黄玉身上； 二是黄玉和林少君可能有些关系。 陆成厉立刻安排审计部门去商业筹备部把黄玉带走，通过内部流程先搜集证据。 黄玉根本来不及交代任何，整个部门都被公司雷厉风行的手段吓住了。 甘棠没去过问陆成厉要如何处理，她相信在这些事情上他经验丰富。 两天后，黄玉依然嘴硬不肯交代相关事实，表示自己就是发错了文件，但他没想到的是，陆成厉在走内部流程的同时就报警了，查到他的户头里近期有一笔200万的进账。对于这笔钱，黄玉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在其他公司的兼职收益，他却忘了入职陆氏时，他早就签过竞业协议，前后左右的路都被堵死。 公安在工作时间把黄玉带走，陆成厉和甘棠每天都阴沉着脸来去，像是焦头烂额的模样，一时间公司内部人心惶惶。却不知这兄妹两个人快活的很，天天都在总经理办公室等着最新消息。 又过了几天，陆成厉收到私家侦探发来的消息，冲甘棠挑了挑眉：“成了。” 他们料想到像黄玉那样的老油条，绝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黄玉账户里的不明资产总是要交代清楚的，最慌的不是在里面的黄玉，而是在外面摸不清情况的人。所以从一开始，陆成厉就没有打算把重心放到黄玉身上，私下里又花钱找人跟踪黄玉的家人和林少君。 果不其然，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黄玉表面上和林少君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他的家人却找上了林少君。想来林少君也是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暴露自己。但情势所迫，他也担心黄玉的家人会把这件事情直接捅到陆成厉或者公安那里，以保全黄玉。 主动掌握和被迫接受是两码事，所以林少君还是同意了见面，这一见面就被拍到了证据。 整个审查的过程并不快，无论是黄玉还是林少君，都心存侥幸。可陆成厉没有手软，以侵犯商业秘密为由，追究他们二人的刑事责任和赔偿。四方协议合同漏洞虽然在中途就被查出，没有给公司造成切实的利益损失，不过，陆氏法务部有的是相关案例的官司经验，他们不为最后的巨额赔偿，最终目的是要杀鸡儆猴，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第239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41 被追责的除了黄玉和林少君以外，公司还处理了林晨月。也许有人觉得林晨月在这件事情里面的作用微不足道，而且黄玉通过她的手就是想给自己找一个背锅侠。现在罪魁祸首都已经找到了，怎么还能把她拉出来？但处理林晨月这件事情有一定的必要性，她罔顾公司的规章制度，违反了公司事务处理流程。事情是小事，可就是这样一件小事也会给公司造成重大的损失。 陆氏没有追究林晨月的其他责任，只是将人做开除处理，以此来告诫其他人。 这次事情发生后直接让甘棠在公司内部树立了威信，但对于甘棠本人而言，她依然觉得事情存在蹊跷。公司的重大项目不少，为什么偏偏是这一个出了问题？ 这次的事情查到林少君身上后，就像是断了线一样，到最后林少君也只承认自己是因为在公司内部受到降职处分，心生怨念，所以才想要联合黄玉做这件事。 可仔细想想，这话是漏洞百出。林少君不是不能有怨，他坐的位置要是想给公司找麻烦，能找出各种各样的办法来。但他非要自己花200万让黄玉动手脚，多牵扯一个人进来，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并没有。 对林少君的调查中，没有出现其他利益相关人，所以也只能到此为止。 …… 甘棠忙着处理公司事务，每天都是和陆成厉一样早出晚归，但也没忘了督促陆轻颜去和白幼安沟通。 甘棠原想着，这应该是件比较轻松的事，很快就能得到答案，可陆轻颜却一直无功而返。白幼安好像很排斥提到结婚甚至是订婚的事，每次都在回避，到后来陆轻颜都觉得自己难以开口了。 眼看着陆成厉和白幼安的五周年纪念日要到了，甘棠便找了一个休息日准备和白幼安好好谈谈。 甘棠有备而来，翻了白幼安的社交平台收藏，订了一家她喜欢的、评分还挺高的餐厅，然后又准备了两张近期在宁城的珠宝展的门票，把白幼安给约了出来。 见了面拿到门票时，白幼安还十分兴奋：“我一直在等他们开票，没想到你比我拿到得还早。” “知道你喜欢，这是我哥特意找人提前拿的内部票，被我拿来借花献佛了。”甘棠看似无意地提了一下陆成厉，也是想让白幼安知道他的在意。她发现陆成厉忙归忙，还是很在意白幼安的需求的，只不过陆成厉是那种做多说少的风格。 听到男朋友的消息，白幼安这才又问道：“他前段时间跟我说公司内部有事情要处理，会很忙，现在处理的怎么样了？” 陆成厉一般不会和白幼安说工作上的事情，虽然讲得时候轻描淡写，却也是考虑到了短期之内没时间，所以才提前和她讲了一些情况。白幼安和他在一起五年，对他的行事风格非常了解，想着大概是出了大问题的，不过她在这方面了解得不多，便没有多问。刚好今天提到了，顺势关心一下。 甘棠自然是要帮着哥哥说好话，笑着挽上白幼安的手臂：“有我哥在，什么事情是处理不了的呀。” “也是……”白幼安笑了笑，情绪却好像没有之前那么高涨了。 甘棠觉得奇怪，多看了白幼安两眼，试图确认自己的感觉是不是出现了问题。只见白幼安脸上的笑容依旧平和，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 “幼安姐最近工作还顺利吗？听颜颜说，你设计的珠宝最近要去国外展出。真厉害！” “是和其他设计师一起去参展的” “那怎么了？”甘棠奇怪的，看了白又安一眼。 白幼安似乎有些愣神，过了两秒才说道：“就是……没什么厉害的。” 甘棠眉头微蹙，她没想到白幼安会这样看待自己。 吃饭的时候，甘棠没有多说什么，等用餐结束后，白幼安以为今天的活动已经到此结束，可甘棠却拉住了她：“姐，还有一个地方，我想带你去。” 白幼安愣了愣，索性让甘棠开车。 甘棠之前就考了驾照，但因为家里有司机，所以她自己很少开。可上手起来，还是熟练的。 一路顺利到达目的，甘棠停好车以后，商区里音乐喷泉的声音遥遥传来，颇为热闹。 白幼安已经顺势打开了车门，却见她没有要下车的意思，不由轻唤了一声：“小染？” 甘棠抬眸，望向白幼安：“幼安姐，我和你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 白幼安没想到今天晚上居然会加入谈心环节，稍稍犹豫了一下，又将车门关上：“对，当时这里还没开业。” 甘棠看着外面灯火通明的样子，微微颔首：“这个商区在过去两年里一直都是宁城最受欢迎的地方。” 白幼安的眼神似是有些失焦：“嗯，我很多朋友也喜欢来这里逛，都说，陆氏做了个很不错的项目。” “我那时候还没有被陆家认回。”甘棠想起三年多以前的那一幕，仍旧觉得很巧合，“没想到后面的发展会那么顺利，我就这么轻易……拥有了全新的家和家人。” 白幼安低着头，立刻接了一句：“你是很优秀的人，你值得这一切。” 甘棠侧过脸，双手轻轻交叠置于方向盘上，指尖不自觉地轻点着：“你也值得你现在拥有的所有，包括我哥。” 白幼安猛然坐直了身体，望着甘棠却没有言语。 甘棠本来还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直接找到了白幼安心里的那根刺。她忽然意识到一点，原书中，白幼安选择了分手，除了有误会的原因外，还有她内心对于这段感情缺乏安全感。 想到这里，甘棠多了几分无奈。如果是客观原因，她还能解决，这纯纯的心理问题，她解决不来。 车里的两个人沉默着坐了十几分钟，白幼安率先无法忍受这氛围，悄然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颜颜一直在试探性问我，和成厉有没有什么人生规划，现在你又来了，是不是他又想求婚了？” “和我哥那边倒是没什么关系。”甘棠侧过脸，耸了耸肩膀应道，“他尊重你的想法，如果这段关系你还没有做好更进一步的准备，他不会逼着你去做选择。按道理说，我们两个做妹妹的也没什么好着急，可我们真的很喜欢你，之前以为是我哥不够主动，问了他才知道，是你没有答应。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我们和哥哥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你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就好了。” 第240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42 “什么是正确？”白幼安忽然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你哥有钱、有颜、有未来，我一开始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觉得自己赚大发了。越是相处，那种天降馅饼的感觉就越是浓烈。他第一次和我求婚的时候，巨大的恐慌感笼罩着我，我第一次开始问自己，‘凭什么是你’。小染，我不知道，你被陆家找回的时候有没有那种感觉，就是……觉得一切来得很突然，而且还特别美好，美好得非常不真实。” 甘棠摸了摸鼻子，一时间难以回答。突然吗？也不突然吧。她和白幼安的情况截然不同，她和陆家的关系是经过她算计的，她早就知道答案在那里，所以往那个方向去花力气了。如果非得说有什么是出乎她意料的，那就是过程非常顺利。 不过，甘棠不会问自己“凭什么”，一来，闻染和陆家的关系是天生的血缘纽带，无关她需不需要努力；二来，甘棠做任务的时候会谨慎，却不会怀疑自己的能力，走过的每一步都算数，如果某阶段还没有达成目标，那她就努力去完成。 甘棠知道如果此时自己想用这种论调来说服白幼安，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她心中有些奇怪，转而问道：“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就知道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恋爱和婚姻截然不同呀，恋爱我可以只顾我们两个人，但婚姻意味着两个家庭的结合。”白幼安苦笑道，如果她还是一个小女孩，或许她会为了爱情不顾一切、飞蛾扑火，可在她遇见陆成厉之前，她就见识过生物的多样性，更不用提在她这个年纪，结婚早的同龄人已经开始暴露出婚姻问题。越是年长，越是考虑得更多，便越是恐惧。 陆成厉很好，甚至可以不夸张的说一句，他是白幼安接触过的男性中质量最高的。也正是因为如此，白幼安才会觉得自己在这段关系里，好像总是不够好，总是担心自己配不上。 甘棠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有些莫名：“是我们家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们不接受你吗？” “没有没有，你们家里人都很好，包括你的父母对我都很热情，对我的家人也非常尊重。”白幼安生怕引起误会，赶忙解释道，“是我自己不够坚定。” “所以，我可以认为，你至今不想接受我哥的求婚，纯粹是因为心理问题吗？” “算是吧。”白幼安轻吐出一口浊气，“我从未和其他人聊过这些，因为我觉得他们不能够理解，可也许你能懂。” 在白幼安眼中，她们都像是被“命运”选中的人。 身边的人都觉得白幼安能和陆成厉在一起是一件幸运又幸福的事，而前者的占比更高，仿佛他们在一起，纯粹就是因为偶然，无关她的好与坏。 白幼安曾经觉得只要自己够努力，只要自己能够做出一些成绩来，就可以成为那个站在陆成厉身边却不突兀的人而不是在被问到时只能干巴巴说一句“我是个珠宝设计师”。 然而，随着在一起的时间越长，随着他们的年岁越长，这种想法反而被淡化。白幼安知道，她在自己的职业道路上还没有做到她的百分之百，也知道还有进步的空间，可比起陆成厉作出的那些成就，她好像更加微不足道了。 白幼安能够感觉到，如果说她完成的是0到1，陆成厉完成的便是1到100，他们之间的差距并不是她努力就可以缩小的。 甘棠伸出手轻轻覆盖在白幼安的手背上，给予她无声的安慰：“幼安姐，每一个人对成功或者优秀的定义不同。在我看来，你是一个非常有想法的人，我在你身上能够看到一种野蛮生长的力量，强大而耀眼，那是独属于你个人的光芒，无关我哥。” 白幼安抬头，目光与甘棠相遇，眼中闪过一丝感动：“谢谢。” 白幼安想要获得一些认同感并不容易，早年是因为刚入行没有经验在积蓄力量，后来越来越多的人知道陆成厉是她的男友而刻意关注她，即便有所成就时她也会怀疑，到底是谁的“功劳”。 “你说恋爱与婚姻不同，我认可。哪怕我再怎么告诉你，我们全家人对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情有多支持，怕是也无法消除外界的声音。除非你全然不在意，否则那些声音就会永远伴随。”甘棠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我知道哥哥和你在一起很认真。否则不会五年如一日，想着要怎么给你惊喜。他很真实地在面对所有的情感，也真挚地在对待这份关系。” 甘棠的语气温柔而坚定，像是一股暖流，抚平着白幼安的不安。 白幼安抿了抿嘴，嘴角渐渐扬起一抹微笑：“我比你年长那么多岁，却还没你看得开……” “这有什么？每个人在意的东西不一样嘛。”甘棠见她露出笑容，心下也微微一松，“你也是因为珍惜这段感情，所以才会在乎那些看法。” 白幼安的眼神中仍然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犹豫着看向甘棠：“今天我们说的这些能不能保密？” “当然。”甘棠快速点了点头，“不过我也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既然你觉得可以和我哥谈恋爱，而无关婚姻，那如果哥哥在不涉及婚姻关系的前提下继续与你交往，可不可以还是像现在一样给他机会，不要因为外界的一些声音就给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判死刑？” “你放心，我不会的。” 甘棠轻笑了一声，对于白幼安的回答半信半疑，毕竟如果白幼安真的一点都不在乎，那她就会直接接受陆成厉的求婚了，而不是到现在还在犹豫不决。 甘棠理解白幼安的选择，也尊重她的情感，即便在她看来这种“不配得感”并无必要，可她不是白幼安，不会代替白幼安释然。 解铃还须系铃人。白幼安心理的那道坎，没有人可以代替她跨过去，甘棠只能祈祷，白幼安要是哪一天真的动了分手的心思也能想想她们今天的谈话；即便哪一天他们分手，陆成厉也能够接受不完美的结局。 第241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43 春去秋来又一年，甘棠已经成为了知名的学习博主。虽然没有当上老师，但称得上是桃李满天下。 半年前在陆氏的实习结束后，甘棠就和陆父陆母坦白了自己在华大保研的事情，陆父陆母虽然舍不得女儿，可一想到她从高中毕业以后就一直在走这条路子，应是真心喜欢，并没有阻止。 不过，陆母等女儿回家已经等了三年多，实在不想再等下去，索性直接搬到了给甘棠买的公寓里，和女儿一起住。 住了不到两个月，陆父忍受不了每天独守空房，把公司事务全权交给陆成厉，交代没有重大事宜不需要再知会他，然后也跟着一口气跑到了宛城。 甘棠在宛城置办的公寓离华大很近，小区环境不错，华大的很多老师教授也都住在这里。虽说平日里只有她一个人住，但买公寓的时候她就考虑要给家人们都留房间，所以买了同一层的两套房打通，做了个四室一厅，一间主卧、两间客房、一间书房，怎么都够用了。 陆父陆母住下后，甘棠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便，反而觉得方便极了。 陆母会考虑她的需求，陆父会考虑母女俩的需求，他们比她会享受得多，甘棠几乎什么都不用准备，生活那叫一个滋润。 却也不是全然没有弊端。 比如陆母那人形监控一般的存在感。 陆母：“染染，昨天晚上送你回来的那个男孩子是谁呀？高高瘦瘦的，还挺帅。” 甘棠：“一位师兄，最近一起在做课题。” 陆母：“小伙子看着挺精神的，你师兄有没有女朋友呀？” 甘棠：“没女朋友，倒是有男朋友。” 又比如陆父雷达一样的敏锐度。 陆父：“我昨儿个去华大遛弯，听说又有人拦着你表白了？” 甘棠：“哦，是吗？不知道，不认识，不关心。” 陆父：“这么多追你的，你就没一个看得上？” 甘棠：“听说当初追我妈的人也挺多，她也没在学校里谈恋爱啊。” 陆父：“那倒是，慢慢挑，不着急。” 陆父陆母那真是一边担心甘棠被臭小子骗了，一边又怕她谈恋爱都赶不上优质的。 甘棠就差仰天长啸了，本科双学位后接研究生双学位，她还要一边忙着陪父母、巩固哥嫂爱情、帮助妹妹创业，她哪里来的闲工夫？人要是忙起来，就真没爱情什么事了。 甘棠生怕陆父陆母闲着没事做，后面给她安排相亲，索性给他们报上了各种高端私人定制旅行团，送他们出去环游世界。 陆父陆母以前也想过等退休以后要好好享受，但有了孩子以后总是舍不得放手。陆母倒是还好，还能有时间带着儿女出门转转，陆父背负着全公司的发展kpi，只能眼巴巴瞧着，就和现在被困在公司的陆成厉差不了多少。 阴差阳错，他们倒是没想到自己会被女儿安排得妥妥当当，转手又给甘棠打了好多小钱钱。 等陆父陆母从欧洲玩了一圈后，刚好一学期结束，陆轻颜的画廊也准备正式开业，一家人整整齐齐都回了宁城。 甘棠上飞机前，还收到了陆轻颜的消息，说是一会儿到机场接她。 就在甘棠准备关机时，许久没有回复过信息的陌生账号发来了两张照片。照片里，是赵千梦和另外一个短发女孩，其中一张照片刚好有女孩的正脸，和甘棠有八分的相似度。 甘棠长按关机键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逮到了。 原书里赵千梦是在闻染19岁、陆成厉29岁时，就养起了替身；如今陆成厉35岁，他还没能和心上人有半点进展，甘棠始终不相信一个已经有了坏心思的人会改邪归正。他当初有了那样的想法没成功，又等不到陆成厉和白幼安分手，白白努力几年以后又走上了老路。 在飞机上小憩时，甘棠便想着，等落地以后再查查照片里的那位。 飞机落地，甘棠拖着行李箱出来就看到了举着牌牌来接她的陆母和陆轻颜，母女二人站在一起非常亮眼。 甘棠上前，就听着陆轻颜说道：“哥哥临时开会来不了了，爸下午去钓鱼，现在正堵在高架上。” 甘棠笑了笑：“我一个人也能回去，你们每次这么多人来接，我反倒不好意思了。”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陆轻颜拉过她的行李箱，笑嘻嘻地跟在旁边，“你要是在家时间再多一点，和我相看两生厌了，我就不来接你啦。” 陆母用食指戳了一下陆轻颜的脑门：“净说胡话，也不知道是谁明明两个月前就能开业，非得把画廊开业的时间定在假期。” 陆轻颜被戳破了小心思，嘟了嘟嘴。 甘棠心中一派轻松，母女三人回家的路上，还去了一趟蛋糕店，买了份小蛋糕。 晚间，甘棠正在和她花钱雇的私家侦探聊陆成厉的事，陆轻颜忽然来找她。 姐妹两个人关上房门，陆轻颜盘腿坐在甘棠的床上，有些不安道：“染染，你怎么还没谈男朋友啊？” 甘棠狐疑着瞧了她一眼：“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 “不是，我就是问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心里是不是有什么白月光之类的。” 听着陆轻颜越说越邪乎，甘棠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的脑门：“我的心里装着一身正气。” 说完，甘棠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陆轻颜，想着这话题到底是怎么延展出来的。 陆轻颜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清了清嗓子小声嘀咕道：“我听爸妈说，你在学校里有好多人追你呢。” “是啊，追我的人能绕学校操场两圈。”甘棠毫不在意道，“要不要我把人都领回来让你看看？” “我看什么？得你看得上呀。” “暂时没有心动对象。” “哦……”陆轻颜这语气听着还颇为遗憾。 甘棠想起先前陆轻颜和自己提过，在筹备画廊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很合得来的“朋友”，顺势问道：“你和你那个朋友处得怎么样了？谈了吗？” 第242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44 陆轻颜的脸一阵青一阵紫，像是憋着一股气，眼神都不敢和甘棠对视了。 这是有特殊情况啊…… 甘棠第一反应是两个人在一起了，陆轻颜这是在害羞呢，但她很快又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要是陆轻颜真谈了男朋友，自己能不知道吗？ 再看陆轻颜脸上的表情，哪里像是害羞？更像是恼羞成怒。 甘棠脸色一沉：“那男的欺负你了？” 甘棠记得，陆轻颜提过，对方是一个她很看好的新人画家，在圈子里面陆陆续续也拿了不少有含金量的新人奖。 “不是。”陆轻颜长叹了一口气，迎着甘棠的目光，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这个话题了，好半晌才做好了心理建设，回应道，“他不喜欢女的。” 片刻的沉默后，甘棠默默把头扭开了，好吧，她有点后悔了，她确实就不该多嘴一问。 寂静也只是一时的，陆轻颜却突然又说道：“他是美大的学生，我的画廊里面有一个区域是专门给近五年毕业的画家预留的，所以前段时间去了一趟悦城，专门去看有没有好苗子。” 说起来，陆轻颜新开一个画廊，还要打造自己的品牌，在这个行业里面并不容易，大家认的是资历和名气这些都是她所缺乏的。 不过，从陆轻颜学画开始，陆家父母一直都是用重金帮她找老师，那些资源在多年后也派上了用场。 陆轻颜知道自己在画画上的天分不算高，但她自认为审美不错，而且也是真心欣赏那些美好的东西，所以才敢在这个当头开画廊。后期她也是奔着做幕后投资去的，这些资源的整合利用都会成为她日后的背书。 甘棠听到这里，仍旧有些糊里糊涂，浅浅勾了下唇角：“你跟我说这个，是担心我会报复那个人？他有真才实学，你愿意给他留位置，要是真能给你搞点利益，大家双赢也是不错的，我可不会断你的路。” 陆轻颜紧抿着嘴唇：“不是……我就是想说……” “什么时候你我之间还要这样吞吞吐吐了？我刚回陆家那阵子，都没见你这么费劲地说话过。” 那能一样嘛。陆轻颜心里暗自吐槽着，想到她之前去悦城看到的那一幕，心底恶心极了：“赵千梦现在还找你吗？” 甘棠一愣，不知道为什么陆轻颜的话题转得这么快，想到列表里那个时不时给她发点慰问信息的男人，答道：“逢年过节的，偶尔会联系。” 等等！悦城？ 甘棠猛然想起来，她刚刚和线人在聊的那个“替身”好像就是悦城的吧。 陆轻颜一把抓住甘棠的手，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染染，听我说，人是要往前看的，有些狗东西就不是好的，你可一定要擦亮眼睛啊。” 甘棠迷迷瞪瞪地看着陆轻颜眼中的担忧，听着她着急又语无伦次的嘱咐，再联想起她先前和自己打听是不是有什么白月光，不禁被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不会是以为，我喜欢赵千梦吧？” 陆轻颜仔细辨认甘棠脸上的表情，发现竟是带着厌恶的，也是一惊。她还以为，甘棠对赵千梦会有那种“救命恩人”一般的滤镜，所以才格外担心。 而甘棠呢，则是在察觉到陆轻颜的误解后，着实被恶心了一把，所以刻意外放了情绪，不再掩饰自己对赵千梦的不喜。 装了这么多年对“赵先生”的感恩后，甘棠露出这样的一面，着实是让陆轻颜诧异的。 随即，陆轻颜小脸一白，抓着甘棠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是不是挟恩图报了？有没有欺负过你？” “想哪儿去了。”甘棠不愿让陆轻颜在这个时候生出更多假想来，解释道，“我其实挺记仇的，我大一时候他找秘书给我送奢侈品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听不懂人话、脑子不太好。” 陆轻颜长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甘棠拍了拍陆轻颜的肩膀，一本正经地问她：“倒是你，今天和我说这么多奇怪的话，是为了什么？说来听听，也别叫我蒙在鼓里呀。” 陆轻颜知道甘棠和赵千梦没有任何可能性，这才掏出手机，叭叭说个不停：“我去悦城的时候，看到有辆车是宁城的车牌，刚好我等人就多看了两眼，结果就看到从车上下来一个和你长得超像的女孩子。要不是确认妈妈就生了哥哥和你两胎，我都要怀疑是不是还有个流落在外的妹妹了。” 甘棠一看照片，嚯，这照片上的女孩俨然就是私家侦探发给她的那一个。这可不就巧了嘛？ 甘棠侧了侧头，笑着点点头：“是挺像的。” “你是不知道……”陆轻颜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我当时就看着赵千梦从车上下来，对着那个女孩又是摸头又是亲嘴的。” “恋爱自由，你生什么气？” “去他的恋爱自由。”陆轻颜骂了一句，“我打听了，那女孩之前是个贫困生，成绩一般，赵千梦从三年前开始资助她的。我一算时间，这不就是你被认回家没多久以后，他就开始资助这女孩了嘛。哪有这么巧的事？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这女孩之前还是个学理科的，压根不是走的艺术生路子，算是半路出家，靠着赵千梦的钱砸进学校的。学艺术可花钱了，一般的贫困生哪里会选这条路子？要是她真有天赋，也就算了，偏偏她不是啊。” 陆轻颜从一开始觉得一切都是巧合，到把那女孩查个底朝天后，便只觉得赵千梦是个人渣了。 陆轻颜都不敢细想，如果甘棠不是陆家的孩子、当初没有坚定选择自己要走的路，会不会就成为赵千梦玩弄的对象了？ 关键是，赵千梦一头热倒也不足为惧，偏偏甘棠还一直没有恋爱，甚至没听她说过喜欢谁，陆轻颜生怕她对赵千梦存在一丁点男女之情，急得她前段时间嘴里口腔溃疡没好过。又因为这种事情不太好在绿泡泡软件或者打电话的时候询问，陆轻颜硬生生地把甘棠等回来，这才来打探。 第243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45 甘棠找人盯着赵千梦不是一两天了，但赵千梦在这方面一向小心谨慎，没想到会被陆轻颜撞破。 甘棠本来还想呢，她虽然拿到了照片，可如果要把这件事情捅出去，总要解释一番的。眼下，真是瞌睡时有人送枕头，单是陆轻颜查到的那些东西就够赵千梦喝一壶的了。 视线落在陆轻颜的手机屏幕上，甘棠声音轻颤：“颜颜啊，我有点害怕。” 陆轻颜一听，连忙上前来抱抱：“不怕不怕，没事的，他现在要是敢把这套手段用在你身上，我就……就……” “就”了半天，陆轻颜忽然意识到，她要是对付赵千梦，那就是蚍蜉撼大树。而且，陆成厉和赵千梦这两年关系还不错，两家公司明面上的合作也不少。 甘棠环住陆轻颜的胳膊，小声说道：“算了，还是不告诉哥哥了，不能让哥哥为难。” 陆轻颜神色一变：“那怎么行？这狗东西肚子里就没好水。” 于是，加班回来的陆成厉被陆轻颜堵在家门口，硬生生在玄关前面看完了那几张照片。 陆轻颜生怕陆成厉不当回事，添油加醋地讲了不少。陆成厉脸色阴沉，立刻打电话让身边的秘书去查证情况。 陆轻颜一顿操作猛如虎，陆家上下提到“赵千梦”这个名字都恶心得不行。 要不是因为有几个和赵家的合作项目已经进入运营期，陆成厉恨不得直接把赵千梦拉黑处理。 …… 两年后，陆成厉和白幼安依然没有结婚，倒是陆轻颜和男友交往半年后先一步走进了婚姻殿堂。 甘棠研究生毕业，成功拿到了国内顶尖律所的offer，她当初学工商管理的时候，有些老师和同学觉得她会回去继承家业，没想到她会潜心钻研民法。 去律所报到之前，还有一个多月的休息时间，甘棠收拾完行李就回了宁城。她和陆轻颜的生日刚好也快到了，甘棠本来想着，这是陆轻颜婚后的第一个生日，让她和她老公两个人甜蜜二人世界，自己也能够松快些，以此为借口杜绝大操大办。 没想到，陆轻颜的老公也不是一般人，早早看穿了甘棠在陆家的超绝地位，毫不含糊地向陆家人表明可以带几个未婚的朋友一起来给甘棠庆祝生日。 陆轻颜的另一半是她高中同学的弟弟，叫穆阳，比她小四岁，阳光开朗、活泼帅气，在家里排行老三，轮不到他承担公司事务，用陆轻颜的话来说“我们两个一起躺平，也挺好的”。 穆阳说着带朋友来，陆家人都是举着双手双脚赞成，作为家里唯一一个单身狗，甘棠也只能笑一笑算了。 让甘棠没想到的是，穆阳不知道上哪儿摇了几十个男大，齐刷刷出现在她的生日宴上。好在每年她和陆轻颜的生日宴上都会邀请不少合作伙伴，整体数量可观，奠定了庞大的人员基数，要不然，甘棠都没办法想象现场的画面。 宴会开始后，穆阳时不时就带个人过来给甘棠介绍，一开口就是：“染染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某某。” 甘棠一开始还给穆阳几分薄面，能把话听完，到后来，看到他要过来，撒腿就跑。 宴会后半场，陆轻颜找到在角落里躲懒的甘棠，忍不住笑了：“染染，我们就是想让你认识一些新朋友，真没别的意思。” 甘棠连忙摇头：“别，无福消受，快让你家那个消停消停。” “知道啦，我已经和他说过了，让他带着他那些朋友自己玩去。”陆轻颜哪里舍得甘棠为难，看出她是真的没兴趣，就已经和穆阳打了招呼。 甘棠吃着小蛋糕，看着宴会中的觥筹交错，又是一声叹息：“这哪里是我们的生日会？就是一个大型的名利场嘛。” “明年让哥哥去办，我们俩的生日，就出去旅游去。” “那也是你和你老公去，我可不当那个电灯泡。” “行行行，明年我们联手说服爸妈，一定不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了。” 甘棠耸了耸肩膀，真的很无奈。其实，在她回陆家以前，陆轻颜也不是每年的生日都会这么隆重的。头两年，陆家人为了显示对她的重视，也想着让她能够被更多圈子里的人认识，雷打不动办生日宴；后来呢，则是因为陆成厉的工作太忙，取消他的生日宴就少了一个“商业互捧局”，便办在了甘棠和陆轻颜的生日上。 尤其是这两年的生日宴，形式大于内容。 姐妹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甘棠余光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眉头微蹙，没继续应话。 察觉到甘棠的心不在焉，陆轻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压低了声音便是一句：“真晦气。” 说的不是别人，正是刚从门口进来的赵千梦。 自从发现赵千梦在悦城养了个女大学生当替身后，陆家人对赵千梦的态度都是一致的表面和气。区别只在于，甘棠知道他真正喜欢的对象是陆成厉，而陆家其他人都以为他是对甘棠念念不忘。 随着陆氏和赵氏重点合作项目陆续解绑，陆成厉也不再掩饰，朋友的聚会上几乎处于有赵千梦无他、有他无赵千梦的局面。一开始大家还没觉得有什么，次数多了，逐渐也就品过味了。 陆成厉对于赵千梦的行径膈应得很，拉开距离的同时刚好有朋友在打探他态度变化的缘由，陆成厉不想让其他人联想到甘棠身上，便说的是“赵家在外面养人都养不明白”。此话一出，自然有诸多猜忌的声音。 其实，就算没有陆成厉，甘棠也已经有所动作，一旦赵千梦要像原书中的做些什么，她准备随时把那个女大学生的事情捅出去，让他好好喝一壶。 赵千梦欺骗的那个学生叫刘代芙，一直都被赵千梦养在悦城，她天真地以为，赵千梦是喜欢她的，所以才会放下手中的工作经常去悦城看望她。他们在一起后，赵千梦没有要管束她的意思，所以刘代芙常常会将一些日常碎片发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讲述她和她心目中另一半幸福的点滴生活。 第244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46 甘棠找到刘代芙的账号，刻意回复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内容，比如“好浪漫，所以你们会结婚吗”“男方大那么多，而且你们还是异地，不会有感情问题吗”引起刘代芙的注意，两个人逐渐成了不定期唠嗑的网友。 对刘代芙而言，她需要一个宣泄口。她虽然住在赵千梦编织的谎言里，认为他们之间有爱情，可她也知道，赵千梦多金且比她大十几岁，她现在还在上学，这些事情要是被别人知道了，闹出去总归是不太好看的。所以，刘代芙更倾向于和网上的朋友聊聊这些。而甘棠刻意接近刘代芙时，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话里话外都围绕着男方是哪里人、男方有多少资产等敏感话题，让刘代芙能够放心交流。 两个月前，也就是陆成厉放话出去后没多久，赵千梦就和刘代芙开始了单方面冷战。不知道谁给赵千梦的勇气，他竟以为只要处理了刘代芙就有机会和陆成厉重修就好。 刘代芙刚开始天天和甘棠在聊，不知道怎么就和男朋友闹得不愉快，想尽各种办法想要挽回关系。甘棠看着刘代芙的焦虑，一直隐忍不发，她总不能和对方说，人家从头到尾压根没有把你当女朋友吧，便也只是和对方说，少被pua，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陆家人讨厌赵千梦是真，但赵千梦还占着一个甘棠曾经资助者的名头，所以在她的生日宴上，陆家还是象征性地给赵千梦发了帖子。只不过，冲着两家现在的关系，大家都没想过赵千梦今天会来罢了。 “看着他点。”甘棠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人选择在今天出现是没安好心。 “这么多人，他能做什么呢？”陆轻颜对赵千梦的到来嗤之以鼻，甚至是有些不屑的。但她嘴上虽是这么说的，还是有些担心赵千梦会在今天这个场合不管不顾胡闹起来，施施然起了身：“染染，你在这里等一等，先别走动，我让我老公带几个身强力壮的过来。” 甘棠哭笑不得，这挺像是陆轻颜能想出的办法，可话说回来，赵千梦又不是真的喜欢她，带人到她这里有什么用？ 也不怪陆轻颜要多想，她这前脚去找人帮忙，赵千梦后脚就到了甘棠面前：“小染，好久不见。” “的确很久不见了。”甘棠举起手里的杯子，冲他晃了晃，“赵先生。” 听到甘棠把称呼又换了回去，赵千梦很清楚，这意味着陆家和他的关系产生割裂，他脸上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失落：“怎么突然之间就这么生分了呢？你哥对我真的有误会。” 赵千梦这厮的演技很是不错，以前靠着出神入化的表演在赵家夺权，现在还想着博同情。甘棠觉着，比起在公司当领导，他更适合去做个演员。 甘棠装着听不懂，歪了歪头笑得灿烂：“哦，有误会的话，那你直接找我哥解释就好了呀。” 赵千梦怎么可能解释得清楚呢？人是他资助的，也是他包养的。既然做了就会留下痕迹，留下痕迹就有被发现的可能，现在的他是骑虎难下，但凡有那么一线希望，他都不可能不给自己找借口。 赵千梦神色冷然，想到这么多年了，甘棠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好先跳过这个话题，拿出了准备好的礼物盒子：“来晚了，只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甘棠没有伸手，莞尔一笑：“赵先生客气了，礼物我就不收了，要不然我哥该和我闹脾气了。” 一句话，甘棠既表达了陆家人的态度，也成功在赵千梦心口上扎了一刀。 赵千梦将盒子放到一旁的小吧台上，没等他继续攀谈，陆轻颜已经带着人浩浩荡荡“杀”了回来。 “染染。”陆轻颜以保护的姿态站到甘棠身后，斜睨了一眼赵千梦，“哟，这不是赵先生吗？” 左一个“赵先生”，右一个“赵先生”，赵千梦听得心里不痛快。 赵千梦没来得及说话，穆阳就已经揽住了陆轻颜的腰，打着招呼：“赵哥也来了啊。” 穆阳刚叫了一声“哥”，那边陆轻颜一手肘就撞了过去以示警告，但这一肘应是没花多少力气的，随后甘棠就瞧见穆阳指尖轻叩住陆轻颜的腰肢以作安抚。 收回视线，甘棠退居二线，把舞台交给陆轻颜去发挥。 赵千梦看着来势汹汹的一帮人，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至今都不知道，陆家人将他当作洪水猛兽是因为误以为他喜欢甘棠，且曾经动过不入流的心思。要是知道这一点，或许他已然开始寻找突破口来给自己洗白了。 “颜颜这不声不响就把人生大事给完成了，你可得好好对她。”赵千梦用一种老大哥的语气说着。 “瞧您这话说的，这是我老婆，我不对她好，我对谁好呀？”穆阳露出标志性的营业笑容，“倒是赵哥，这么多年了，还单着呢？” 赵千梦包了一个女大学生的事，最近闹得沸沸扬扬，圈子里的人多少都有些耳闻，穆阳在这个时候提出来颇具有讽刺意味，无非就是在说赵千梦表面上做着正人君子的事，私下却不见得有多干净，也是想让赵千梦离陆家远一点。 到了他们这个阶层，即便是结了婚的，也有不少在外头彩旗飘飘，外头养了女人的不在少数。所以多数人都没有把赵千梦的事情当回事儿，只不过总有例外，像陆家人就看不惯。 赵千梦何尝没有听出穆阳的话外之音呢？ 他勾了勾唇角，意有所指道：“我不着急，你大舅子的女朋友都谈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不也没结婚吗？” 甘棠的脸色不太好看，心下觉得莫名好笑，赵千梦该不会是觉得陆成厉和白幼安没有结婚，他就有机会吧？真是疯了。 陆轻颜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心想着赵千梦到底是哪来的脸居然想和她哥哥比，话说出口时，语气就格外生硬了：“这就不劳您关心了。”听得出来，她是生了气的。 第245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47 穆阳一看老婆生气了，那当然是得站在老婆这边，不紧不慢地怼了回去：“结不结婚的都不妨碍他们恩爱啊，赵哥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陆轻颜找人来的时候应该是打过招呼了，所以几个男生不约而同都挡在甘棠前面，这也方便了她做事。趁着众人不注意时，她低头用手机发着信息。 【闻染：幼安姐，你和我哥在一起吗？】 【白幼安：在花园。】 陆成厉的商业局主要集中在前半场宴会，重要人物接连离席，他自然是要见缝插针地找时间和女朋友约会。 【闻染：赵千梦来了。】 【闻染：在接受颜颜的炮轰。】 【闻染：我怕一会儿我hold不住qaq】 【白幼安：等着！我们立刻来。】 【闻染：姐，你劝着点我哥，我怕他也跟着冲动。】 白幼安没有再回消息，估摸着应该是和陆成厉一起往这边来。 这场子就是陆家人自己的，陆轻颜在这里怎么可能会被人欺负？赵千梦如果真是不要脸要搞点事情，甘棠倒是不介意让大家都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 之所以特地给白幼安发了消息，甘棠是存着让哥嫂过来秀恩爱的想法。 陆成厉带着白幼安风风火火就从门口直奔甘棠和陆轻颜所在的位置，陆轻颜看到己方阵营又添两员猛将，脸上不自觉了多了几分笑意。 赵千梦察觉到陆轻颜表情的变化，扭头看去，就瞧着那对情侣并肩走过来。那样子……可真是碍眼啊…… 陆成厉因为赵千梦的到来，脸上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冷厉，走到他们几个跟前时，说话也是很不客气的：“前半场没看到人，还以为赵先生不过来了。” 赵千梦哑然，半晌才似找回自己的声音：“几个小的叫我‘赵先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跟着……” “还是要客气一些才好。”陆成厉皮笑肉不笑道，“染染、颜颜，你们和同龄人到一边玩去吧。” 以为赵千梦还惦记着自家妹妹，陆成厉在“同龄人”这几个字上还加了重音。 赵千梦这个祸害在，甘棠是真不放心，但想到白幼安就在旁边，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她便和其他几人转了场地，把空间留出来。 “保镖团”暂时撤退，陆轻颜没好气地吐槽：“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们家都把态度写在脸上了，赵千梦居然还能过来露脸，真是不要脸！ 穆阳好声好气在旁边劝着，新婚小夫妻没一会儿就腻歪上了。 甘棠时刻关注着场上局势变化，不知道是白幼安在场的刺激太大，还是被陆成厉要决裂的想法气急，赵千梦和他们没说几句话就阴沉着脸走人了。 甘棠实在不想让家人被赵千梦这个王八蛋的心思恶心到，在生日宴结束后当晚，就找了刘代芙。 【莹莹一朵花：[图片]】 【莹莹一朵花：我喜欢的po主又更新了！】 由于刘代芙在网上没有曝光过自己的正面照片，所以甘棠只能用一些含糊的手段来处理。 另一边，刘代芙看到照片的时候愣了愣，那是甘棠前几年的短发造型，和她现在的样子真是有着说不出的相似。 【泡芙很甜：这个po主叫什么？】 甘棠把大号分享过去，一边给刘代芙科普自己的过往事迹。 “被赵先生资助”“被陆家认回，是真千金”“宁城人”，几个关键性内容一出，刘代芙那边连消息都不回了。 【泡芙很甜：赵先生？】 【莹莹一朵花：对呀，她在好几次采访里都提过呢。】 【莹莹一朵花：[视频]】 【莹莹一朵花：听说赵先生也是宁城人，真巧。】 【泡芙很甜：这位陆小姐是已经回宁城了吗？】 【莹莹一朵花：本硕连读，听说是两个月前回宁城啦。】 虽然甘棠才回家一个月，但不妨碍她篡改消息，刻意引导刘代芙产生更多的误会。 甘棠不懂情爱，却能从刘代芙的文字里感觉到被宠爱的幸福。或许是原生家庭中的不幸有太多，所以她才会把情感都投入到这段算不上平等的关系里。 如果可以，甘棠希望自己能用更直接的方式让刘代芙知道“替身”一事，最好刘代芙能找上赵千梦闹上一闹，免得赵千梦总把精力放在陆家。但她没有把握事情会按照她预想的所发展，毕竟刘代芙如今的学业生活都和赵千梦挂钩。 甘棠盘算了一下，如果刘代芙准备硬着头皮继续在赵千梦那里当替身，那她再从其他方面入手。 …… 甘棠等了两天，赵家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觉着，自己可能要想其他办法了。 甘棠点进刘代芙的朋友圈，想看看她是不是还在营造恩爱氛围，滑动了几下没有更新，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网卡了，后来才反应过来刘代芙的朋友圈内容停留在了两天前。 也许是因为朋友不多的缘故，刘代芙的那些分享欲都藏在了绿泡泡的朋友圈里，几乎每天都要更新，有时候一天还要更新好几条，像现在这样“断更”的情况着实少见。 几乎是一瞬间，甘棠就察觉到了危险，试图锁定刘代芙的ip地址，只能确定她最后出现在了宁城。 甘棠无法联系到刘代芙的亲人和朋友，又数次给刘代芙发消息都没能得到回应，便以“朋友和男友闹矛盾后失踪”为由报警。 原书中闻染身边无人注意到她，才给了赵千梦可乘之机；可如今，甘棠根本不会给他伤害其他人的机会。 刘代芙确实在宁城，说来也好笑，因为赵千梦这段时间不给予她任何回应，她才想着来宁城一趟把话彻底讲清楚。她是喜欢他，但她的生活背景不允许她为了爱情失去理智。 刘代芙以为事情很快就能解决，这段关系也可以做一个完美的切割，却没想到赵千梦直接将她关了起来，软禁在自己名下的别墅中。 正主没追到，替身又要跑。 这是赵千梦生气的原因，然而，也正是他这样极端的做法，让刘代芙彻底认清了他的这面目。 第246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48 警察找到赵千梦时，赵千梦还试图掩饰，刘代芙知道他疯，也不敢再次招惹他，便按照他所说的与警方解释是场误会才作罢。 取回自己的手机时，刘代芙才知道是“莹莹一朵花”帮她报警了，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慌。 【泡芙很甜：他有病！】 【泡芙很甜：又不是真喜欢我，还搞囚禁y这一套，他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法治社会啊！】 【泡芙很甜：莹莹，太谢谢你了，不然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 【莹莹一朵花：保护好自己。】 甘棠确认刘代芙平安无事后，找了个时间和陆成厉谈了谈，把刘代芙被赵千梦关了两天的事说了。 陆成厉听完，第一个问题却是：“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赵千梦找你了？” 甘棠斜靠在沙发上，笑得很是从容：“都知道他心思不纯了，我当然也得采取点手段呀。” 陆成厉闻言，微微颔首，这倒是真的，他一直希望两个妹妹都能有点心眼子，这样才不容易遭人骗。先前，他一直觉得在这方面陆轻颜要比甘棠做得更好，现在看来，他这亲妹妹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料，挺不错。 “你已经处理得很好了，和我说是想让我做点什么？”陆成厉问道。 “那小姑娘也挺可怜的，我怕赵千梦再去找她麻烦。”甘棠嗤笑了一声，“他呀，就应该孤家寡人、孤独终老。” 虽说甘棠现在也能给刘代芙一些钱，帮助她远离赵千梦，但更多的事情，陆成厉出手会比她更方便。 人嘛，就是要合理利用资源。再者说了，还有什么比陆成厉的针对更能让赵千梦破防的呢？ 在此之前，甘棠已经问过刘代芙的想法，看看她自己要怎么处理。大概是恐惧于这一次被不声不响关了两天，刘代芙的态度非常坚决：只要能和赵千梦分开就行。 看到这点要求，甘棠很想感慨，刘代芙和原文中的闻染还真是有几分相似之处，她们既害怕赵千梦的手段，又对赵千梦还抱有着一丝感激之情，哪怕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抽象，哪怕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依然没有想要报复回去。 不过，既然当事人是这样想的，其他人插手也不合适，甘棠又找了陆成厉继续资助刘代芙，便没有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只是，所有人都高估了陆成厉的下限。 刘代芙想要独善其身，但很多事情并不是她所能决定的，就像原书中的闻染，只因为赵千梦不想暴露自己阴暗见不得人的想法，他就直接害死了对方。 也许是因为此时的陆成厉已然知道刘代芙的存在，所以赵千梦没有要她的命，可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不允许别人的忤逆。 甘棠第一次接到刘代芙打来的语音电话，看到时还在犹豫要不要接听，又怕有什么紧急情况，最后还是接了电话。 “喂。” “莹莹，我马上就要到家了。” “什么？” “还买了你喜欢的巧克力。” 她们不在一个城市，按照常理来说，刘代芙要回家也肯定不会打到甘棠这里来联系，但她开口喊的是甘棠的网名“莹莹”，所以绝不可能是打错了。 甘棠心里一紧：“是不是有危险？” 那边的刘代芙似是紧张：“是呀，就是你知道的那个。” 现在是晚上八点，天已经黑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遇到危险难免会害怕。 “你现在能走到人多的地方吗？” “啊？你还想吃蛋糕呀？可是有点远诶。” 是距离远还是不方便？甘棠盘算着，又道：“芙芙，尽量找有光亮的地方。附近有没有商店？进去！” “好，那我去给你买点小饼干。” 听到那头传来机械的提示音“欢迎光临”时，甘棠略微松了口气。 脚步声似是在往小店的深处走去，过了几秒，那边再次传来说话声。 “盈盈，跟着我的几个人还在店门口，怎么办？”刘代芙声音颤抖，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她的害怕。 “你先别挂断，把定位发给我，我帮你报警。”甘棠已经打开了备用手机，条理清晰地将刘代芙现在的情况和警方进行说明。 跟着刘代芙的那群人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也跟着走进了店里，甘棠能听到对面有几个人在说话。 甘棠不确定刘代芙所在的地方会不会有人帮助她，为她捏了把汗。 紧接着，刘代芙似乎和人发生了争执，甘棠在电话里听不清楚，只能通过刘代芙的声音判断出她现在性命无忧。 刘代芙按照甘棠说的，全程没有挂断电话，直到警察找到店里、确认位置，并且抓住那几个跟在她后面的小混混，她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对着电话这一头的人哭出了声：“莹莹，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你先冷静一下，警察到了是吗？” “嗯到了，我现在很安全。” “等你那边忙完了，我们再说吧。” 甘棠估摸着刘代芙还要去派出所做个笔录，等到她那边事情都完结了，她们有的是时间可以好好聊聊。 这一等，就等到了十一点多。 刘代芙现在住的地方还是之前赵千梦给她找的，因为赵千梦偶尔会过来，她住在宿舍不方便，所以这个学期就在外面租了房子。即便之前和赵千梦说明了“分手”事宜，按她现在的情况，能省一点是一点，她就没想着要搬家，也没预设过自己会遇到这样的危险。 刘代芙不敢回家，拿着身份证在派出所旁边的连锁酒店开了个房间，第一时间和甘棠报了平安。 【莹莹一朵花：没事就好。】 【莹莹一朵花：那些人是看你一个女孩儿在外面，所以才跟上你的吧。】 甘棠这一问，试探的意味居多。 【泡芙很甜：是我那个前男友，是他找的人。】 【泡芙很甜：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狠！】 【莹莹一朵花：不会吧？你怎么能确定是他？】 【泡芙很甜：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威胁过我，说要我好看。】 【泡芙很甜：我就是能确定，是他。】 【莹莹一朵花：你有证据吗？】 【泡芙很甜：没有。】 【泡芙很甜：可就算有证据又怎么样呢？他们家很有钱，什么事情都能压下去。】 【莹莹一朵花：有钱也不是免死金牌，芙芙，请你相信法律。】 第247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49 甘棠看着刘代芙的文字，心里有些涩涩的。这时候她想到的，不仅是独自在宾馆里舔舐伤口的刘代芙，还有原书里被赵千梦切断与外界联系、被折断翅膀的闻染。 她们有着做人的底线，她们有着最起码的良知，所以她们才会被赵千梦这样的恶棍玩弄于鼓掌之中。 想到这里，甘棠又发了几句话过去： 如果没有你那位前男友的资助，你的生活真的会比现在更糟糕吗？ 他劝你学艺术，真的是为你好，而不是想让你继续依赖他吗？ 他步步为营，从最开始接触你的时候，有过实话吗？ 他真的会放过你吗？ 赵千梦曾经或许真的带给了刘代芙和闻染一些温暖，对于她们来说，是在人生黑暗阶段伸出的一只手，是看似带着她们逃离黑暗沼泽的光明。可他目的不纯，最初接近时就别有用心，更是在暴露以后不择手段。 对于这样的人，何须再抱有热忱？ 甘棠打开电脑，她有一个文件夹里，存储着近些年来关于赵氏的负面新闻，有很多纷争在曝光后，赵氏选择用钱来打点关系、息事宁人，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大多数当事人也只能选择妥协。 这些消息暂时可以被压下去，却不代表不会有重见天日的那天。她学法，起先是为了知法，现在，则更希望自己能用这样的工具，为受害人争取他们应得的权益。 正义，不应该是奢侈品。 …… 甘棠正式开始了在律所的工作，她接触的很多案件大多数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以调解为主。这些调解事件中，又有很大一部分是难以同时考量到法理与情理的。 甘棠针对一些争议性话题，开始做vlog，从法律的角度出发，普法讲述理想化的维权行为。 “闻染，有个小姑娘找你，在2号会客室。”一进公司，前台小姐姐便招呼着。 甘棠闻言，微微颔首：“好，谢谢。” 甘棠推开会议室的门走进去，便瞧见一个女孩的背影，女孩也听见了动静，所以转过头来看她。 “你好。”甘棠盈盈一笑，关上会客室的门。 还没等甘棠在女孩对面的位置坐下，女孩已经摘下了口罩。 如果有第三人在场，一定会感慨一句，她们怎么能够长得那么像。 即便早已从小号上知道女孩今天会来，甘棠还是表演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 看到甘棠的表情后，女孩轻扯了一下嘴角：“你好，闻律师。” 甘棠点点头：“你就是之前在网上和我联系的刘小姐吧？幸会。” 刘代芙怔怔地望向甘棠那张脸，捧着小小的一次性纸杯，靠着纸杯传来的温度才察觉到了些许的暖意。 甘棠没有催促她说明来意，而是静静等候。 过了好一会儿，刘代芙才说道：“如果我有证据证明自己被非法拘禁了，对方会怎么样？” 甘棠将法律条文一一向对方解释，听到“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时，刘代芙脸上的神情淡漠，仿佛今天来咨询的并非她本人。 甘棠也将其他加重情形进行说明，以便对方能够更好地判断。 刘代芙抬起脸，看着甘棠，好一会儿才说道：“闻律师，其实我认识你。” “我知道，所以你才会找我。”甘棠淡淡笑道，“事实上，我也认识你。重新介绍一下，我叫闻染，陆家的女儿，也是赵千梦在你之前的资助者。” 刘代芙更紧张了，她双手紧握成拳，指尖因紧张而微微发白：“我……想让赵千梦付出代价。” 刘代芙被小混混们跟踪过一次以后，开始疑神疑鬼，对身边的人很难再交付信任。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不对，找到了她现在的匿名资助人，寻求了心理医生的帮助。她不知道自己要经过多久才能治愈心里的伤，在看过甘棠的vlog后，她这才下定决心，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刘代芙取出手机，将手机里中云盘里的聊天记录和偷偷拍下的照片展现给甘棠看：“我离开宁城的时候，他砸了我的手机。不过，他太自信了，也许是觉得像我这样的没有心机的人，不会提前准备，又或许是觉得我不配算计他吧，他甚至没有和我确认有没有备份。” 东西都是刘代芙那次到宁城之前就已经上传到云盘的，她打心眼里不想怀疑对方，可她的生活经验告诉她，留下证据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她很庆幸，她自己那么做了，所以才有了现在争取权利的底气。 刘代芙轻声讲述着自己和赵千梦之间的关系，一开始只是单纯的资助者与被资助者，到后来，她因为对方的温柔、怜惜而陷了进去，知道自己就是一个玩物后她选择了断关系：“可我没想到，他觉得我是在背叛他。背叛？呵，他怎么说得出口。在我提出彻底分开之前，他就已经冷暴力我两个月了。就好像在他眼里，我的情感根本不重要。” 刘代芙强忍着不想让眼泪落下，然而，泪水还是顺着她脸颊的弧度滚落下来。 迎着她那双无助的双眸，甘棠眼神坚定，轻轻伸出手握住刘代芙的，如春日暖阳般安慰着：“刘代芙，深呼吸，你现在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他没有办法再威胁到你了。” 刘代芙哽咽了一下：“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面对他，就好像永远也反抗不了。” 甘棠闻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听着，勇敢站出来的你并不渺小，也不无力。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权利保护自己。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对你不公平的对待，而你有权站出来，让这一切停止。作为你的律师，我会尽我所能，陪你走过这段路。” 甘棠安慰了刘代芙好一会儿，然后针对案件做了一个详细的梳理，刘代芙看到甘棠专业地给她讲解她在接下来可能会面临的问题时，心却渐渐安定了下来。坐在她面前的人，有一种莫名让人信服的力量。 第248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50 刘代芙非常明确，她需要律师，而甘棠就是她想要找的人。 离开会客室前，刘代芙看向甘棠，不禁笑出了声：“来之前，我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才刚刚开始。”甘棠很担心刘代芙会把结果预想得太好，所以在适当的时候泼上了一点冷水，“后面也许会遇到更多的困难，不过我希望你明白一点，做错事的人不是你，一定不要把这件事情当做是你心头回不去的阴影，你才二十出头，你还有更光明的未来。” “我之前看过你的介绍，知道你哥在宁城也有自己的产业，而且做的比起赵家来并不差。”刘代芙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我动过一些不该有的想法，想着如果我把这件事情直接告诉你，或者是陆总，你们会不会一气之下，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让赵家直接破产。” 甘棠微微张大了嘴巴，似是没料到刘代芙脑海中闪现过这样的念头，但她随即解释着：“都有一些商业关系，的确可以让赵家面临巨大损失，但赵氏集团手下有许多员工这些员工是无辜的，像这样大集团的内部动荡很可能会引起大量的人事变动。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像这个体量的集团不会轻易宣布破产。” 甘棠何尝不知道赵千梦背后是赵氏在给他撑腰，如果赵氏集团倒了，赵千梦现在所拥有的权利都会化为乌有。可赵千梦的错，不应该让赵氏集团来给他陪葬。 …… 赵千梦是赵氏集团目前的掌权人，然而，这掌权人的位置并非不可动摇。 甘棠一边准备着对赵千梦发起诉讼，一边联系赵千梦曾经的手下败将，撺掇着对方进行赵氏内部的又一轮洗牌。 甘棠手上在做的事情并没有瞒着陆家人，陆成厉现在已经成了刘代芙新的资助人，但是是匿名资助的，所以刘代芙并不知道是他。看到小姑娘被逼得都开始出现心理问题了，陆家人只觉得后怕，还好……还好当初及时找回了他们家的宝贝，要不然谁都无法预料现在是何种光景。 赵千梦收到律师函时，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陆家人现在不待见他，他是知道的，可闻染和刘代芙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刘代芙想要一个答案，却发现自己早已被对方拉黑。 开庭当天，刘代芙坐在原告席上，身旁是身着黑色律师袍的甘棠。 赵千梦因为最近赵氏内部的动荡，本不想出面，但被勒令出席。这场庭审的消息早就传了出去，很多记者都在外面等一个结果，赵千梦至今仍然确信刘代芙手上不可能有任何证据，所以才在赵氏内部立下了军令状，表明会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把传闻压下去。 甘棠注意到赵千梦望向刘代芙的目光里有着满满的恶意，她挑了挑眉，脸上始终沉着冷静，不见丝毫压力。 赵千梦和他的律师对视一眼，他们之前私下多次联系原告想要达成调解。从赵千梦的角度出发，能够私下解决避免事情发酵是最好的选择，却被连续拒绝，刘代芙连面都不和他们见。 庭审开始，双方律师轮流发言，甘棠自始至终逻辑严谨，对方律师听信了赵千梦的判断，认为原告手上没有证据，结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提出的几个论点都被一一拆解。 赵千梦表示他和刘代芙是正常恋爱关系，而甘棠拿出了刘代芙的聊天记录：“长达数月的冷暴力，您让我的当事人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心理创伤。” 赵千梦否认他非法拘禁刘代芙的事实，甘棠有刘代芙当时秘密拍下的照片为证，并以当初报警、出警记录为辅助：“这些证据都已经经过鉴定，是没有处理的原始资料，另外还有一段赵先生威胁我方当事人的录音。” 赵千梦口口声声说是恋爱关系，谁家的恋爱关系会搞这些套路？要不是因为他给自己找替身的初衷还上升不到法律层面，甘棠恨不得把他钉在耻辱柱上，扯都扯不下来。 赵千梦把刘代芙当成无依无靠的小可怜，觉得这样的人好拿捏，所以肆无忌惮地去伤害，却没有想过，在他们地位不平等的情况下，刘代芙一个弱者站出来反抗强权，还挺像个热血番。 随着庭审环节深入，赵千梦的律师防线逐渐崩溃，反驳变得愈发无力，即便曾经为赵氏摆平过不少事，他的言辞间还是透露出了慌乱。 在宣布休庭时，赵千梦的脸色挫败，即便他来时信心满满，事到如今也无法再欺骗自己。 赵千梦起身走到原告的位置前，目光阴沉：“刘代芙，你好样的。” “是吧？你也很想为她鼓掌吧？”甘棠握住刘代芙的手，主动挡在了她的身前，“受到伤害的时候，不仅知道要保留证据，还会勇敢地站出来反抗不公。” “闻染，你忘了是谁资助……” “赵总，事到如今，你不会还要告诉我你当初就是发发善心吧？”甘棠勾了勾唇角，眼底的恶意不再掩饰，“你能让秘书带着奢侈品堂而皇之到我宿舍楼下，就足够让人恶心的了。那些小把戏，留着在牢里自己享用吧。” 甘棠想带着刘代芙先出去，赵千梦又挡了过来：“芙芙，之前你没有给我机会，我现在想和你好好谈谈。过去一些事情是我太爱你了，做得太极端，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只要我做得到……” “闭嘴吧你！”刘代芙瞪了他一眼，“我不需要。” 刘代芙态度坚决，赵千梦无可奈何。 在这段时间里，除了赵千梦以外，赵氏也有其他人找过刘代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试图通过她来满足自己的私心。 刘代芙接触过赵氏的人以后，更加坚定了自己要走的路。钱对她来说的确很重要，可他们是怎么能够轻飘飘地说出“都能用钱补偿”的话来？她不再寄希望于他们能够理解她的伤痛，因为他们都是一类人，没有底线的那类人。 第249章 真千金被宠上了天51 法官最终宣布判决结果，确认赵千梦的罪行，法庭外的记者拿到第一手资料后都一片哗然。 赵家在赵千梦身上投入的资源不是一星半点，在赵千梦再三保证下才没有采取进一步的措施，早在之前，他们几次上门，甘棠和刘代芙都没表露过有证据的迹象，一直都是在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算你们有钱有势，我们也要抗争到底”，烟雾弹放得太狠，以至于结果出来时，令众人都大跌眼镜。 赵氏集团的洗白稿都已经准备好了，看到一线报道时，整个公关部集体傻眼。 甘棠和刘代芙并肩走出法庭时，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她们身上，照得人全身都暖洋洋的。 刘代芙转过脸来，轻声说道：“闻染，谢谢你。” 甘棠应了一声，含笑望向她：“你最应该感谢的，是你自己。如果不是因为你坚定地要做这些，就算我一个人努力也没有用。” 即便知道赵千梦那样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要求上诉，这场官司绝不是到此为止，但对于刘代芙来说，今天的结果就是阶段性的胜利，驱散着她心头那片小小的乌云。 送刘代芙上了出租车以后，甘棠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转过身，阳光之下，陆父、陆母、陆成厉、白幼安、陆轻颜、穆阳都在。 真好啊。 …… 从任务里出来，甘棠忍不住摸了摸心口的地方，暖暖的，很是舒服。 回言情部的路上，甘棠在线上申请了情感淡化系统。 没想到，甘棠刚走进言情部，就被行安逮了个正着：“回来了？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甘棠被行安问得一脸懵：“没受伤，心愿单已经完成了。” “不是说去做一个都市向的任务吗？怎么会需要感情淡化？”行安仍旧有些不太相信。 甘棠调到言情部那么久，遇到的棘手心愿单一个接一个，却从未见她申请过要进行情感淡化，所以行安看到申请列表的时候才会如此着急。 甘棠知道行安是误会了，连忙解释：“在这个任务里，遇到了很好的家人，感情含量太高了，需要处理一下。” 知道她这次出去不是受到了感情伤害，行安才松了口气：“没问题就好。” 甘棠不是没有遇到过让她觉得很温暖的世界，但在《窃爱》中，每个家人对她都是无条件的宠爱，让她有了背后随时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对于书灵，尤其是随时可能进入危险世界的书灵来说，这种感觉是不能贪恋的。 所以，一出任务，甘棠立刻回归理性，将那些情感剔除出自己的世界。 “对了，你上次研发的那个系统应该很快就会上线了。”行安说道。 “嗯？成功率出来了吗？” “不高，13%左右。”行安顿了顿，进一步解释道，“不过，这毕竟是让没什么经验的心愿者自己去完成，哪怕过了理论，到实操的时候还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难题。从这个角度来想，这个成功率已经不错了。” 能有13%的成功率，就意味着在100个心愿者里，至少有10个心愿者可以完成自己的任务。当然，这个成功率对应的是眼下参与实验的部门，风险系数高、任务难度大的一些部门估计成功率可能连零头都达不到。 但那又怎么样呢？还是那句话，能用工具去解决的问题，就意味着某种程度上的增效，能够增效就已经达成了目的。 果然如行安所说，没多久，甘棠设置的系统就成功上线，并且帮助几个部门完成了一定比例的kpi。 甘棠难得休息了几天去度假，调整心情后回来再次投入工作。这一次她接手的任务背景是一个架空的古代世界，书名《摄政王的神医王妃》，透着一股古早的古言风格。 整本书围绕着女主聂清漪的爱恨情仇展开，她是药王谷谷主聂治平与夫人的独女，聂夫人因出谷医治疫病早亡后，聂治平心灰意冷，关闭药王谷入口，每月十五才有3个诊治名额。但聂治平并不干涉弟子们在外行医，也一向赞成他们能够通过这样的办法积攒经验。 聂治平除了聂清漪以外，还有三名弟子。 大师兄杜梁，医术中上，向来在谷中颇有威望，可以视作是药王谷的管家或者半个代言人，传言聂治平有意让他接管药王谷。 二师兄叶心远，是聂治平友人之子，与聂清漪有娃娃亲。在聂治平几个弟子中，医术最佳，15岁之后，便常年在外游历，与许多江湖人士相识，名声大噪。 三师姐胡梦寒的毒术比医术更高明，性格却十分温婉，时常与叶心远一起外出，有“毒娘子”的外号。 聂清漪的医术不在叶心远之下，却因体弱常年在药王谷中休养，叶心远和胡梦寒外出时，也常会给她带回一些名贵药材用于养身。 聂清漪16时，聂治平有意想将她的婚事提上议程，叶心远表示愿意娶小师妹，聂清漪却察觉到叶心远心有所属，对聂家有报恩之心、将自己当作妹妹，便提出退婚。 少将军魏永望在战场重伤，恰逢药王谷开放诊治名额，聂清漪帮其诊治，魏永望对她多了几分利用的心思，许以诺言将她带出药王谷。原是太子患有隐疾，魏家想通过聂清漪动用整个药王谷的力量为太子诊治，如此一来，魏家与太子便有了更深的利益关系。 然而，聂清漪在京期间，太子却突然暴毙身亡，其中牵涉多层皇家辛密，聂清漪被卷入其中。 书中大部分内容写了聂清漪如何在政治旋涡中靠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俘获帝王、皇后的信任，又是如何在几位王爷中周旋，期间还要解决药王谷的旧日情缘。聂清漪与摄政王从猜忌多疑到相知相爱，还在风云诡谲的内宅中凭借智慧占有一席之地，最终得到摄政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允诺。 第250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1 围绕着聂清漪的故事，大起大落，各种虐点也牵动着读者的心。 其一，胡梦寒为前朝重臣后代，身世被公开时，药王谷被打上了与前朝有关的标签。 其二，叶心远在女主远走后，打开了追妻火葬场剧本，因情爱之事惹恼了女主的其他追求者，也让药王谷一时间被当成眼中钉。 其三，聂清漪是药王谷谷主之女，为了让聂清漪就范，三王爷带私兵围了药王谷，装作匪盗烧杀抢掠。 尽管最终该平反的平反、该惩治的惩治，但药王谷的安宁却不复存在。 心愿者聂子璇的母亲在逃难途中被聂夫人所救，而她是遗腹子，不知父亲是谁，母亲生下她后没多久就一命呜呼，便被聂夫人收养。她比聂清漪大三岁，跟随聂夫人学医。后来，她嫁给了杜梁，协理药王谷事宜。 药王谷出事时，聂子璇从杜梁的举动中发现，原来自己的丈夫一直倾心胡梦寒。后来几番周转，杜梁身死、她毁了容貌。她那时偏激执拗，觉得自己在药王谷中二十几年的经营都是一场空，无人爱她，也无人对她在意，便记恨药王谷的所有人，恨不得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聂子璇频繁在药王谷中的用水中下毒，很长一段时间内，谷中人人生病，她有时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也会问自己为何变成这副模样，可见到旁人望向自己那张脸时恐惧的模样，她又开始不管不顾地想要毁了这一切。 直到聂清漪回到药王谷揭开关于她身上的罪恶时，聂子璇仍旧冥顽不灵。 可聂子璇没想到，聂治平会站出来说，是他当初错了，错在不该明知道杜梁的心意，还要求杜梁娶她。原来，聂治平察觉到胡梦寒的身世有异，不想将药王谷搭进去，恰逢聂子璇对杜梁有些喜欢，才有此下策。 更让聂子璇没想到的是，曾经的“毒娘子”胡梦寒其实一直在给她扫尾，她下毒，胡梦寒就在后面为其他人解毒。而药王谷大多数人竟然都知道她下毒的事，却都在为她求情，想保她性命。 聂清漪提出将聂子璇送出药王谷，聂子璇自己却悔不当初，选择了留下遗书谢罪后自杀。 聂子璇想起了待她如亲生女儿一样的谷主夫妇，想起了和她青梅竹马的亡夫，想到了药王谷内看似有些寂寥却格外平和的日日夜夜。 聂子璇的心愿单上写着，希望药王谷中所有人安康，希望药王谷名声不再受辱，希望自己能够活出另一番模样。 这个心愿单被送到甘棠手上的原因在于，虽说开设技能班以后，言情部也有书灵选学了中医，可在这个专项技能上点满技能点的人非甘棠莫属。 甘棠看过心愿单以后觉得问题不大，直接接下。 …… “子璇姐！” 耳边一声乍响，甘棠侧过脸，瞧见的13岁的聂清漪。 一袭淡雅的水蓝衣裙仿佛晨风中最温柔的一抹涟漪，肤如凝脂，脸上透着淡淡的红晕，瞧着气色十分不错，整个人娇嫩而生动。 甘棠回过神，应了一声：“嗯。” “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大师兄惹你生气了？”聂清漪的情绪也跟着有些低落。 虽说在药王谷里，因着聂治平本身没有太多的架子，大家相处起来氛围都挺和谐，也很少有尊卑概念，但聂清漪身份特殊，加上她常年体弱，以至于大家都当她是瓷娃娃。唯有她这位义姐，敢带着她爬树蹚水，因而她也格外在意对方。 甘棠想到聂子璇的心愿，摸了摸聂清漪的脑袋，淡笑道：“我就算生气，与大师兄又有什么关系？” “啊？你不是……”聂清漪嗫嚅着唇瓣，想说出那句“喜欢”，却突然被打断了。 是跟在谷主身边的小厮：“子璇小姐，谷主有请。” 甘棠应了一声，随后便和聂清漪分开，跟着小厮一起去聂治平那儿。 甘棠理想中介入的节点自然是要在聂子璇成婚之前，如此一来，才不需要费更多心思去解除婚姻关系。要不然，不仅得和各方解释，还要在人情关系上扯皮。可方才聂清漪提到了杜梁，由此她也更加好奇，聂子璇到底是把她送到了什么时间上。 甘棠到达药房时，聂治平正在和杜梁说话，两个人都在场，有说有笑的样子看得她略有些不安。 聂治平年纪不大，却因为近年来怀念妻子郁郁寡欢，两鬓都生出了许多白发。站在他身边的杜梁从面相上看，是个非常谨慎、忠厚的男人，值得依靠。事实上，原书里，杜梁对聂子璇很贴心、对药王谷更是尽心尽力，如果不是危机到来时，他舍去性命救下胡梦寒的举动过于突然，聂子璇压根不会想到他心里还装着其他人。 “子璇来啦。”聂治平冲着门口的甘棠招了招手，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父亲。”甘棠学着聂子璇的口吻喊道。 甘棠行至聂治平跟前，见他眼中多了几分满意，喃喃道：“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子璇也长大了呀，你的两位母亲在泉下若是有知，想来也是欣慰的。” 甘棠没有言语，总觉得这话还有下文。 果不其然，停顿了片刻后，聂治平又继续说道：“子璇今年也有十六了吧？” “是的，父亲。”甘棠心中松了口气，听这话的意思是要准备给她安排一些什么。聂子璇在原书中除了是聂治平的义女以外，便是杜梁的妻子，几乎没有拥有过自己的姓名，因而她判断，这个节点大概率是聂治平想要给她安排婚事。趁着聂治平还没有说出口，甘棠先下手为强，笑道：“恰好我也有一事想与父亲商量。” “真是难得，子璇也会跟我提要求了，说说吧。”聂治平说这话时，不由望向了杜梁，大概是觉得她提出的要求会与对方有关。 然而，下一秒甘棠直接说道：“父亲，我想去北边。” “你说什么？”聂治平脸上的笑容一僵。 第251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2 “当年母亲是从北边逃难而来，我知母亲不曾为我留下什么，也不知生父是何许人也。不过……我想去看看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甘棠抿了抿唇，继续说道，“前阵子叶哥带着梦寒出去的时候，我便有了这想法。” 聂治平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让杜梁先回去，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后，示意甘棠也坐过去。 父女二人面对面，聂治平像是在心里打好了草稿，这才缓缓问道：“你忽然想要出去，真的只是因为想去看看北方吗？以前不曾听你说过有这想法。” “之前妹妹的身体比较弱，始终放心不下她，便没有提过这件事儿。”甘棠小声说着。 聂治平依旧是有些不相信的：“先前我问过你，是否有意中人。你当时看好杜梁这小子，我也确实有意撮合，现在说要走，那你们的婚事该怎么办？” 甘棠压根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她低下头，用尽了毕生最好的演技，故作欲言又止的模样，双手不断揉搓着裙边，一声不响。 好一会儿的沉默后，倒是聂治平先败下阵来。他夫人宠着这个自己亲手接生的女孩，他又何尝不是呢？在聂清漪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们是真的把眼前这个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后来聂清漪出世，他们承认难以做到一碗水端平，却也见不得她受委屈。 “子璇，为父只是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能够顺遂，杜梁是个可靠的，嫁给他，你还能在自家继续无忧无虑当你的小姐。他不敢、也不会欺负你。”聂治平慢条斯理地说着，“可如果这不是你想要走的路，我也不会逼迫你。” 有了聂治平的这句话，甘棠像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轻声细语道：“我知道父亲的苦心，先前也是想着，嫁给杜哥没有什么不好，所以才顺着的话说了下去。然而，近日来我却越发忐忑不安，我不是真的喜欢杜哥，杜哥也只将我当做妹妹一样来看待。若我以后真遇上了自己喜欢的人，该如何呢？我见过父亲与母亲那般恩爱的模样，便再也容不下敷衍了事的感情。” 听到甘棠提及过世的妻子，聂治平神色中不免透露出几分哀伤来，觉着她说的话格外有道理。在这一刻，他甚至忘了，聂夫人去世时，这孩子也才七八岁，哪里懂什么情爱？ “不想成婚，便不成婚吧。那也不用去北边。”聂治平忧虑道，“那边，不安稳。” 北边边境线上，向来摩擦不断。 聂子璇的生母说，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但随着聂子璇长大，她的五官渐渐长开，不免能看出有些异族人的特点，她的鼻梁格外高挺，头发也天然带着一些弯曲。尽管这些特征并不是十分明显，都能加以掩饰，可不难猜测，她的生父应当不是汉人。 聂子璇的生母至死都不愿吐露半分，许是因为不想让其他人看轻自己的女儿，又或许是因为这个孩子并非她自愿怀上的。不过，这些猜测都随着死亡的到来尘归尘、土归土，再也无法得知。 “父亲，既然已经决定去了，我自然是早有了解过的。”甘棠莞尔一笑，“我知道，在药王谷里我可以此生无虞，可我也想完成母亲曾经没有完成过的那些事情。” 聂夫人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女子，聂治平不方便离开药王谷的时候，她也会常常到附近去做义诊，有时走得远了，出门半年也是常有的。 甘棠知道聂治平的软肋是什么，所以，在提需求的时候三句话不离聂夫人。聂治平很后悔当初让妻子去参与疫病的救治，可这不代表他不尊重妻子的选择。身为医者，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装着那份赤诚与热爱时，该有多么欢欣雀跃。 眼下看着义女和妻子有着同样的追求，聂治平也只是叹了口气：“可曾想好要去哪座城？” “凌城。”甘棠快速答道。 那里靠近边界线，一向是隐形的补给站，但同样，因为太靠近战场所以更加危险。若是前方顶不住，此处必然是第一个遭殃的。 聂治平听完，果然皱起了眉头：“北方那么大，你的选择可以很多。你一个女孩子，如何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叶哥第一次出药王谷的时候就是去的凌城，他能做到我也可以。”甘棠语气有些执拗。 聂治平以为她是在和自己最出色的弟子比较，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们两个人的医术都很好，一向是他的骄傲，却偶尔会在如何医治上产生摩擦。 看似只是孩子气的做法，站在甘棠的角度上却有更多的考量。 一来，这个地方医疗资源缺乏，那就给了她很多发挥的机会，说不好真的能够一炮打响、扬名立万，就像叶心远曾经做到的那样； 二来，魏永望在这两年应该会被派往战场，他当时断了腿，才借机发挥要到药王谷求医。如果在这段时间内她能够打出名气，或许魏永望就不会舍近求远，那么对方拐跑聂清漪的这个剧情很可能就会被扭转。 从源头把聂清漪的剧情改掉，对后续的任务完成会有更帮助。即便后面她仍然要出谷，没有人刻意牵线搭桥的情况下，她的方向就不一定是往京城。 总之，在这个节点上，甘棠能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把会影响到后续聂清漪被卷入政治漩涡的情况都打乱。 “子璇，要出谷可以，但你选的这个地方还是要再做考虑。”聂治平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这孩子都不一定能听得进去，索性摆了摆手，先让她回去好好思考，也想着应该找谁来劝一劝。 眼瞧着如今的聂治平已经没有把心思放在她和杜梁的婚事上了，甘棠觉得这一趟也算有所收获，和和气气地就出了药房。 无论聂治平后续会找谁来、会怎么劝，甘棠对于自己出了药王谷之后的路线已经有了抉择。 第252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3 女子出门在外，尤其还是孤身一人的情况下，风险系数的确会很高。这也是为什么胡梦寒出门的时候一定会跟着叶心远的原因。 但甘棠有防身的本事，而且在这件事情上她势在必得。既然已经开了口，她就想着先回去收拾下行李，看看有什么能用得上的。心中盘算着，路引、钱、防身的武器这些肯定是少不了，她是不是还要再给自己准备一点退路？要不提前给叶心远写封信，让他帮忙安排一下呢？ “子璇。” 听到有人喊她，甘棠停下脚步，循着声音来处来去，竟然是杜梁。 杜梁脚步稳健地走过来，端的还是那个姿态，甘棠站直了身体，面向对方：“杜哥。” 杜梁眉头微蹙，想到方才在药房里听到的消息，心中略有些不安：“你……不是真要去北方吧？” “我和父亲说过了，那是我的打算。”甘棠脸上带笑，将自己和聂治平说过的理由重复了一遍，为了避免对方心中有疑虑，还刻意多说了几句，“我知道大家都很担心，我一个女子在外要如何生存。可我不认为，身为女子就做不到。母亲曾经做到了，不是吗？我也只是想去看一看外面的光景。” 杜梁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却没有任何收获，但他的性格不允许他随随便便将这件事情放过去，毫不含糊地说着心中的疑惑：“师父曾和我提过……与你的婚事。你现在要走，是不嫁了吗？” 甘棠屏息了片刻，老实说，她知道杜梁有点直，却没想到对方会直到这个程度。她要离开药王谷，而且还是在他们准备和她谈婚事的档口提出的，意思不就已经很明显了吗？本想着，婚事没有放到明面上来谈过，那么大家心照不宣地当它取消就好了，无需上纲上线。 长舒了一口气，甘棠后知后觉地明白为何聂治平会选择杜梁了，对方已经说出了他的想法，她自然会真诚相待：“杜哥，我对你的喜欢，还不到想和你结为夫妻的层面上，更多的或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依赖。其实，你对我的感情也不是男女之情，不是吗？我能感觉到的。若是我们结为夫妻，我相信，我们可以做到相敬如宾，可那不是我所希冀的爱情。而且，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方才说的那些，我想去药王谷之外，看看我能做到什么程度。” 话已至此，二人算是说开了。杜梁是出于多年的责任心才特地有这一问，既弄清了情况，便不会再多纠缠，反而还帮她筹谋起来。 “选好地方了？” “凌城。” “那倒是挺危险的，可有联系什么人？” “还没来得及，今天和父亲谈及此事，也有想要试探的意思。” “既然这样，我倒是可以帮你安排。之前来药王谷求医的人里，我记得有好几个是凌城的。” “父亲还没同意呢，你现在和我打包票，就不怕父亲到时候迁怒于你？” “孩子大了，总是要出去转转的，更何况你有那个能力，无需害怕。”说到这里，杜梁顿了顿，语气中带了几分怀念，“师娘曾经就说过，想做的事情，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甘棠在聂治平那里听了好几遍“你是女子”如何如何，没想到反而在杜梁这里获得了认可。她仔细看了看杜梁的神色，那信任她的样子并不作假，甚至还有些理所当然的意味在，不由让她心生欢喜。 杜梁是几个人里和聂夫人相处时间最长的人，从他的身上可以看到聂夫人留下的影子。甘棠有些遗憾，如果聂夫人这个角色没有被作者在前期就写死，她应该能绽放出更多的光芒吧。 回过神，甘棠向杜梁表示了感谢：“哥，等我在外面混出大名堂了，你就是第一大功臣。” 杜梁摇着头笑出了声：“行，我等着。” …… 一连几天，聂清漪雷打不动地来找甘棠报到，话里话外都在透露北方的消息，也是在暗中告诉她，那边危险得很，想让她打消去北方的念头。 而此时的聂治平已经接受了甘棠会离开药王谷去闯荡的决定，只是他并不希望她在一开始就将目标定在凌城这么危险的地方，生怕她出现什么意外。 不过，半个月后甘棠还是出发了。这一次，是杜梁瞒着聂治平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才将自己做过的准备说出。 聂治平看着这一个、两个都不让他省心，索性就随他们去了。打心眼里，他相信杜梁不做无用功，也相信甘棠的医术不会在外面吃亏，只是出去的毕竟是自家的孩子，他难免会想着，人心险恶，万一有什么意外呢？所以，在甘棠临走时，他还是千叮咛万嘱咐要经常写信回来。 这事儿，即便聂治平不说，甘棠也会放在心上，免得自己出去闯荡到一半就被带回来。 聂子璇的小金库里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先前甘棠还想着带一些出去，如果实在没钱吃饭了，还能置换一下。事实证明，她对于药王谷人与人之间的羁绊还是看得太轻了，等她走的时候，那叫一个富有。表面上，聂治平只是让杜梁从公账里给她划了笔钱做盘缠和后备，可聂治平、杜梁，包括聂清漪，在私下里又分别给她塞了点银子，生怕她在路上没钱花。 他们的担忧也不无道理，越往北边去，越靠近战乱地区，经济环境就越差，普通百姓手里能有多少钱来看诊呢？以往聂夫人出门时，也常常遇到这样的问题，所以打着义诊名义的时候居多。 聂夫人那时想到的收支平衡的办法便是再去给一些达官贵人治病，收取高额的诊金，以此来平账。可甘棠现在也没有那样大的名气，想要走这条路子需要时间的沉淀，一时半会儿估摸着都要过上入不敷出的生活。 正是考虑到这些，每个人都给了甘棠额外的银钱。就连嘴上一直在劝甘棠改变路线的聂治平，也没说想通过克扣钱财来让她改变主意，而是尽可能的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能有这样一群人在背后作为支撑，甘棠有些理解为什么聂子璇会把“希望药王谷众人安康”，放在心愿单的第一位了。 这群人，值得。 第253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4 杜梁到底还是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在外会不安全，所以特地在药王谷外的镇子上找了一支要去北边的车队，让他们帮忙捎带一程。 尽管药王谷现在除了每月十五以外，不对外开放，但作为经常出来采购的杜梁还是会在出谷时留下一两天的时间，在镇里给人看病。因此，镇子里的人对杜梁都还算熟悉，听到他有这个需求，车队也一口应下。 起初看到他们要带去凌城的人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时，车队众人都担心风餐露宿的，她会不会不适应？还设想过要不要给小姑娘搞点特殊待遇。却没想到，甘棠一路上没有叫过苦，他们吃什么她就跟着吃什么，甚至有的时候还能找点野菜、野味什么的，让他们的生活档次都跟着更上一层楼。不仅如此，要是遇上点小毛小病的，甘棠也毫不含糊，直接就帮人看了，从未说过要收取什么诊金。 到达凌城时，车队里的人都开始有些不舍得甘棠了。 甘棠拎着自己的包袱准备离开时，被车队的一个小哥喊住了。 甘棠记得他，其他人闲聊时提起过，他年纪还不到二十岁，父亲早亡后，母亲一手将他拉扯大，自十二岁起便在车队里讨生活了。 “聂姑娘，这个送你。”男孩伸出手，掌心里是一只木簪子。 甘棠愣了愣，抬头看着对方眼中的真挚，笑着说道：“谢谢你，不过我觉得会有人比我更适合它。” 他想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喜欢之意，甘棠也用同样隐晦的说辞拒绝了他。 男孩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却还是希望对方能收下：“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为了答谢你的路上给我看病。” 甘棠脸上仍旧是带着笑的：“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拿回去吧。”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可能，就不要给人希望。这是甘棠从杜梁身上学到的。 车队里有一位老大哥见状，赶忙走上前来，一手搭在了男孩的肩膀上，半开着玩笑把人拉走，还一边打着圆场：“哎呀，人家聂姑娘都说了，不用谢礼，你就放心吧。” 男孩频频回头张望，心中仍有遗憾。甘棠回过神，索性不再往那方向看去，径自朝着城南的方向走去。杜梁提前帮她租了一处院子，交了三个月的租金。 甘棠找了房东说明情况，然后去看了住处，院子不大、地段不错。她这住处周围都有人居住，要是真有什么问题，不至于喊破喉咙都没人听得见。当然，如果真遇到危险了，她更倾向于靠自己的能力解决，毕竟求人不如求己。 在凌城安顿下来，甘棠用了三天的时间将院子内外重新做了布局，朝外的方向改造成了医馆，这些都是提前和房东说好的，而且这个院子旁边就有药房。药房的掌柜与叶心远还是旧相识，在甘棠到凌城之前，杜梁就已经提前和叶心远通过信，而叶心远也特地写信来知会过。因此，甘棠到药房去取一些常用药时，对方对她还多有照应。 到凌城一周后，甘棠的医馆正式开张，没有鞭炮的热闹，只是在门口挂了个牌子。 起初的半个月这里，一直都无人光顾，甘棠也不着急，没人来时她便抽半天时间到城外山上去采药，以备不时之需。 甘棠的第一个病人是一个半岁大的孩子，吃东西时卡住了喉咙，整个人脸色已经变得青紫。孩子的爹娘带着孩子在隔壁的药房外哭嚷求救，坐诊的郎中看到孩子这模样也不是没想办法，却怎么都无济于事。还是甘棠从隔壁听见了动静，眼疾手快把孩子抱了过来，直接采取海姆立克急救法帮着孩子把卡进去的零嘴给吐了出来。 说来也巧，甘棠的第二个病人就是这个孩子的姐姐。十二三岁的女孩在溪水边洗衣服，不慎掉了进去，被救上来时已经没了鼻息。甘棠当时就在附近的商店里买东西，听闻有人落水，心中担心会出现生命危险才特地去看了一眼。救人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个女孩的身份，直到按压了近百次女孩的胸口，女孩终于吐出一口水来恢复了轻微的呼吸，她才功成身退。 不少人在旁边都知道女孩被救上来时如同死人一般，甚至与女孩在一起洗衣服的婶娘在探过她的鼻息后，就赶忙去她家里报丧了。女孩的爹娘赶到现场时，见到孩子已经苏醒，顿时喜极而泣。彼时甘棠已经离开，他们只能听到附近的人绘声绘色地说着，甘棠是如何把女孩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带着女孩回家换了身衣服后，孩子的爹娘领着孩子，特地到甘棠的医馆道谢。 刚到医馆门口，看见院子里在晒着草药的甘棠，孩子的娘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拉着女儿，就直接跪在了门口，孩子的爹放下手中的竹篮，也跟着跪到了一旁。 甘棠人都懵了，三五步就走到门口，一时间不知道先扶起谁比较好：“你们这是……” “谢谢你救了我家两个孩子，你真是我们家的恩人啊，请受我们一拜。”堂堂八尺男儿，说着这话，不禁哽咽了起来。 此时甘棠才知道，她阴差阳错竟然在短短几天内救下了一对姐弟：“哎呀，快起来，我是个大夫，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说着，甘棠伸手赶忙扶起还抱着孩子的妇人。 妇人眼中闪烁着泪花，想到这短短几日的经历，仍旧心有余悸：“对您来说，也许只是举手之劳，可若非您及时出现，我们这家怕是要就此散了。这份恩情，我们全家没齿难忘。” 甘棠其实没有认出，那个边上的女孩就是自己今天救下的落水之人，瞧这孩子已经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她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微笑道：“孩子没事就好，他们这活蹦乱跳的，我比什么都高兴。” 女孩脸上还泛着红晕，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甘棠小声说着：“谢谢姐姐。” 正说着话，男人取过放在一旁的篮子递了过来：“恩人，这些东西还请您收下。” 男人似是怕她拒绝，掀开了上面一层蓝色的布，只见篮子里放着些新鲜的蔬菜，还有几个鸡蛋，妇人也急忙说道：“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第254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5 这一家四口身上的衣服都略显破旧，但干净整洁，能看出来他们是特地整理一番才来医馆的。这凌城之中的百姓多不富裕，能够拿出这样的谢礼来，已经能够表明他们心中的感激之情。 “医者仁心。”甘棠用左手抵着篮子，浅浅笑道，“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东西拿回去吧，养着两个孩子也不容易。” “恩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岂不是要折煞我们。我们原本也没有付什么诊金，这……”话说到一半，男人不知该如何继续劝下去，只好看向一旁的妻子，希望她能帮忙说两句。 “还请恩人收下，否则我们心中也难安。”妇人怀里的男孩此时莫名哭了起来，像是在迎合母亲的话。 甘棠看着推脱不了，拿了个竹篓过来，将篮子里的东西取出，便又将篮子还回去：“这谢礼我收下了，赶紧带着孩子回去吧。孩子刚落了水，给她煮些生姜，驱驱寒，免得感染风寒。要是后续再有什么不舒服的，来找我便是。” 甘棠原想着要不要再给女孩开点药，比如防风、黄芪、白术之类的经典方剂。转念一想，这城中百姓，生个什么病都恨不得自己能扛过去，不到万不得已，哪里舍得去看病开药呢。况且，她刚救了人家两个孩子，这夫妻二人看着又是老实憨厚的，心中指不定因为付不起诊金有多难受呢。她要是再给个药包，恐怕会引得他们更加不安，这才作罢。 两次救人甘棠都没有开药，加上她救助及时，在凌城还掀起了不小的轰动。陆陆续续倒是有些人开始上门来求诊，甘棠这医馆便逐渐有了一些人气。 …… 聂治平生怕义女在外吃亏，他的担忧不无道理，甘棠的医馆在第二个月就被贼人盯上了。 许是觉着她一个女子好欺负，这人来时谈不上丝毫的小心谨慎，处处留下痕迹。却没想到在准备潜入房间时，着了道。他还没把门撬开，就已经被残留在门上的迷药给迷晕了。 大晚上的，门外传来“咚”的一声响，直接惊醒了甘棠。她打开房门看到一道身影躺在那里，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只不过，夜间不方便报案，她索性从柴房找了捆绳子，将人结结实实绑了起来，确保他无法挣脱后，这才回去继续睡觉。 甘棠不是没想过雇个人来和自己作伴，但医馆里现在没什么活儿，她一个人忙得过来，再加上她这小小一座院子看着平平无奇，实际上布满“杀机”，她敢打包票，那些有侍卫巡逻的大门大户都没她这儿安全。 第二天天一亮，甘棠就到隔壁的药房找人帮忙把那男人抬起来，一路朝着府衙的方向去。 等到县令升堂时，男人还躺在地上跟个死猪一样。还是甘棠取出随身携带的小瓷瓶，在他鼻子底下晃了一下，他才悠悠转醒。 男人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肃穆的府衙，顿时还以为自己在梦乡，没回过神来。 堂上县令，拍着惊堂木，问着堂下的情况。 甘棠慢条斯理地站在一旁，不急不慌道：“此人昨夜闯进我的医馆，意欲行凶，若非我在医馆内布置了重重陷阱，恐怕已经遭遇不测，还请大人为我做主。” 男人回过神来，双目瞪得老圆：“大人冤枉呀！” “你有什么冤枉的？”县令看着这男人，面上带着几分冷凝。 “都是他，是她勾引我，约我去的医馆，怎么能说是我擅闯呢？” 就在男人话音落下时，围观的群众里也突然爆发出一道女声来：“大人明鉴，就是这个小蹄子勾引我儿，我儿属实冤枉。” 县令让在外头的妇人进来说话，甘棠回过脸看了一眼，那女人身上灰扑扑的，一双眼睛倒是和地上跪着的男人十分相似，看得出来二人有血缘关系。再一回想刚才听到的内容，他们应是母子。 “王氏，作伪证也是需要受罚的。”县令提醒道。 “大人，老妇说的句句属实，就是这女人的不对。”王氏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甘棠，紧接着就是一顿歇斯底里的哭嚎，“她一小小女子在这城中住着那么好的院子，哪样不是钱，说是开个医馆，谁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明明就是她对我儿子投怀送抱，大人千万不能被她蒙蔽了双眼呀。” 王氏看着是声泪俱下的模样，可眼睛里面一点眼泪都没流出来，全靠那嗓子在咿咿呀呀的呼喊，仿佛谁的声音大，谁就有理似的。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诬陷，甘棠冷笑了一声：“我住什么院子，与你何干？张口就来的小人，你要说我行勾引之事，便拿出证据来。拿不出，你就是诬告。按照律例，诬告可是要挨板子的。” “你一个小女子……” “你不是女的吗？”甘棠一叉腰，扬声喊了起来，“张口闭口女子如何，我是女子，可我没吃你家大米，你少管我闲事！” 王氏一怔，要发难的话卡在了喉咙口。 甘棠瞧着是个年纪小又柔弱的，对待病人客客气气，他们这母子二人便是仗着这样的女子要脸面，才敢蹬鼻子上脸，哪能想到她不按常理出牌。 县令再次拍了惊堂木，清了清嗓子：“在衙门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王氏、王六，你母子二人有何凭据，若是呈不上来，便是诬告之罪。且王六还有擅闯民宅、意欲行凶之责。” 甘棠微愣，她来城中不过一月有余，这王氏母子却是凌城人，她还担心县令会不会偏袒。难不成，两位兄长和县令打过招呼了？ 王六闻言，心中一紧，但他仍强作镇定：“大人，要不是她勾引我，我怎么能进得了医馆呢？” “大人，昨夜我就将这人给捆了，今早去药房请了人帮忙，他们可以作证，我家墙边还有人翻墙入院留下的痕迹。”甘棠反驳道。 药房里的掌柜和伙计都当堂做了人证，王氏没等他们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哎哟，六儿他爹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就是这样被人欺负的，他要是泉下有知，定是要让那些招蜂引蝶的不得好死。我……” 第255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6 “和你讲道理你不听，给你看证据你装傻。怎么？你当本朝律法是死的？一口一个‘不得好死’，要我看，你们母子二人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最不该活着。”甘棠声音清冷，一双眼睛盯着王氏的时候不含丝毫温度。 “你！亏你还自称是个大夫，你简直……” “你还自称孤儿寡母被人欺负呢，瞧瞧你们做的事，啧。”甘棠眉头一挑，语气中满是不屑。 甘棠在凌城孤身一人，若在这时候败下阵来，那往后谁都可以踩她一脚。她对外的形象可以是温柔善良的，却决不能是软弱无能的。 县令目光如炬，让衙役去现场勘探，凌城就这么大点地方，没多久，衙役就将医馆内的情况如实上报而来，与甘棠所说别无二致。 证据确凿，且瞧见县令没有要敷衍断案的意思，王六当即改口：“大人，是小的被猪油蒙了心，小人知罪。” 无法狡辩的情况下，早早认罪，还能从轻处罚，王六深谙此道。见状，王氏也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着说自己是一时糊涂。 甘棠站在堂下等结果，她早就听闻凌城县令是个会和稀泥的主儿，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好几年。也幸而他只想当个小小县令，偏安一隅，没有搜刮民脂民膏的传闻，否则甘棠今日说什么都不会用这种方式讨公道。 没想到，这一次县令当场宣判，非但没有包庇王氏母子，还重罚了他们。王六逃不掉一顿板子，就算能扛下来，至少也要在床上休养月余，这对于王家来说就是个不小的负担了。 等出了府衙，甘棠先是和药房诸位道谢，毕竟人家帮了她的忙，她不能没有丝毫表示。 掌柜的冲她摇了摇头：“举手之劳罢了，这王六本就是泼皮无赖，县令好几次想要整治都被他躲了过去，这次算是碰到了你这个硬茬。” 一旁还有好些围观的，都在说着王六的黑历史，伴随着王六被打板子的声音，那叫一个痛快。 过了两日，县令府上的小厮来医馆找甘棠，说是县令的一位姨娘身体有些不适，希望她能去看看，她这才反应过来，合着是在她身上有利可图，所以才帮忙伸张正义。 但甘棠还是十分负责地帮忙看了病，那位姨娘身子骨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鼻炎，所以总像是感染了风寒一般。县令把人娶回去，又怕被传染不敢太亲近，找了好几个大夫都没能解决，这才找到了甘棠头上。 甘棠开了方子，多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想着自己少则也要在凌城待上两三年，和这位县令打好关系总归没错，省得总有不长眼的人把她当软柿子捏。 …… 哪怕有些人觉得甘棠一个外来人口，家里又没有男人撑腰，在这里待不了多久，自王六那件事后，都知道她不是好惹的，也不敢轻易得罪她。 同时，甘棠顺其自然地开始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乞儿，这事儿从她刚到凌城的时候她就在筹划，只是时日太短，不足以让她摸清许多人的秉性。 边境战事多，流民亦多，没有依靠的人比比皆是。 甘棠不是圣母，不曾想过要救下所有人，但在可控范围内，她还是想着，可以救助几个。 用了两个多月的考察期，甘棠租下的院子里多了一对丧夫后被夫家赶出、被娘家不容的母女，两个十三四岁以及四个不满十岁的孩子。除了两个年纪最小的是女孩外，其他的都是男孩。 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环境里，男孩还能当成半个劳动力，若是家里散了，他们到处做工也能混口饭吃；女孩的处境则艰难得多，如果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她们只会被当作累赘，稍稍长大一些后更是可能被任意买卖。 甘棠收养回来的两个女孩年纪还小，看着精神都不大好，瘦得皮包骨头，不但看不出以后会出落成美人，反而给人一种随时都可能死掉的感觉。又或许正是如此，她们才免遭被人拐卖的毒手。 甘棠没有将他们收做奴籍，而是和他们说清楚，自己这里可以包吃住，但每个人都要付出劳动。除了必要的劳动外，她不约束他们的行动，可以自行去学习技能或是找活做，等他们有了养活自己的能力，想要搬出去也都可以。当然，所有人相安无事同处一个屋檐下生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大前提，那就是不能作恶，律法是底线。种种过往可以不计较，到了她的医馆里就得按她的规矩做事。 有了这些人在医馆里，甘棠的开销就更大了。但相对而言的，在医馆里居住的人，彼此都可以作为依靠，至少不会被人再轻易欺负。 甘棠每隔几天就给药王谷那边写信，主要是为了让聂治平放心，偶尔也会关心一下聂清漪的动向，以此确认剧情线有没有发生偏移。她不能保证，她提前离开药王谷后，其他人的想法会一成不变，所以，定期检查各自的情况非常有必要，免得哪天被打个措手不及。 至于甘棠的医馆，生意渐渐有了起色，也开始有了进账。 比起一些只懂得皮毛的郎中，甘棠在医术方面是经过系统性学习的，她不仅诊断病因的准确率高，还知道怎么用便宜的药品替代高价药，尽量让老百姓用得起、让达官贵人们好得快，针对不同人群有不同的药方理念。所以，找到她这医馆来求医的人，很少会失望而归。 最开始，“女子”的身份让很多人都觉得甘棠不堪大用。就连知道她底细的隔壁药房掌柜，都不认为她的能力可以与叶心远做比较，还当她是在家里闲着无事才出来寻找价值，劝她早早归家不要让家人担心。可到了后来，这反而成为了她独特的标签。尤其是许多女性之前因为大夫的性别会讳疾忌医，她这里反而成为了女子们可以直言不讳的地方，可谓在城中独树一帜。 接触的女性病人越多，甘棠心中越是感觉到凄凉。要不是因为时代局限，甘棠恨不得直接每周开讲座，来讲讲女性健康。发现这类话题不好大肆展开，却困扰着许多女子时，她会不厌其烦地告诉她们，什么状况是正常的，不必庸人自扰；什么状况是需要注意的；还有哪些状况是因为另一半导致的，给她们树立正确的认知，而不是把一切过错都归结于自身。 对着医馆里住着的女人们，甘棠更是不遗余力，从小细节出发来普及一些知识。她知道，靠她做的这些无法改变大环境，可只要有一个人的认知在进步，只要她能影响到一个人，那都是她的付出在开花结果。 第256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7 甘棠在凌城住下的第一年零三个月，边境线上发生冲摩擦。说是冲突就有点大惊小怪了，本质上是对方的挑衅与试探。我军稍一露出手段，他们便表示都是误会一场，索然无味的闹剧，偏偏又让人无可奈何。 每逢这种时候，凌城中的百姓都会开始囤积物资，以防两军正的交战殃及池鱼，更是要为前线做好守备的状态。 甘棠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看到药房的人忙碌，才知道他们也在储备药材，以备不时之需。有了别人打样，她当然也没闲着。这一年多的时间让她摸清了附近什么方位大概有哪些药材，和医馆里的人打了一声招呼后，她背着背篓就出门采药去了。 城外这些山头上想要找什么灵芝雪莲，那是天方夜谭，但一些常见的草药倒是不少。 甘棠接连几日出门，回来后就教着院里的人如何晾晒、如何保存，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他们能够学会辨别一些基本的药材、通晓简单的药理。这些知识虽然不能帮助他们成为多好的大夫，可万一哪天他们不幸中招，知识能帮助他们保住性命。 上山的第四日，甘棠换了路线，往深处又走了走。探索嘛，总是要一点点来的，外围的情况摸清楚了，她就大着胆子往里头再看看究竟。而且她还有药房掌柜给的地图，心里面底气十足。 经历过在娱乐圈任务里的野外求生综艺和求生任务里的吃喝都愁以后，甘棠对这样的环境可谓如鱼得水。至少她眼前的这块地方不会有什么杀人魔，最多就是出现一些野兽，这倒也不用怕，在准备好要深入林间时，她就已经准备好了足够药量的迷药，保证能够一药一个准，药到必晕。 进山半天后，甘棠的背篓里多了不少药材，种类丰富。但她很快就察觉到，在她采药的这片区域里有其他人活动的迹象。 有人活动不足为奇，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凌城中有不少人都会上山打野味或是砍柴，能够在山里从事的活动种类众多。 奇怪的是，甘棠找到了人为隐匿痕迹的迹象。这是一种让她非常熟悉的感觉，在王越那个心愿任务里，她最初为了躲避人群时就会把物资分散。并有规划地隐藏踪迹。如果是普通百姓出来从事必要的生产活动，哪里需要这样偷偷摸摸？ 甘棠在最初的怀疑过后，就开始了反侦察。许是因为这些时日进山的人多，对方隐藏踪迹的方式都显得格外潦草，颇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她一边注意路线，心下却越发不安。半道上，她就开始抓着匕首，随时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事实证明，甘棠的第六感很准。在丛林深处，她遇到了两个在吃生食的男人，他们身上穿的是本国的衣服，口中说的却是他国语言。叽里咕噜一通不知在谋划什么，声音压得极低，看得出来警惕性很强。 甘棠站在远处观察了一阵，看着他们吃完生食后就地掩埋，并且轻车熟路地清扫痕迹时，基本确定了他们两个就是她要找的人。眼看着他们二人要分开，她也顾不得许多，喊了一声“谁在那里”引起他们的注意后，快速靠近洒出了身上带着的迷药。 药效快而猛，两个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躺倒在了地上。 甘棠快速上前，身边没有趁手的工具，她便抽了他们的腰带将他们各自捆绑，又在他们身上摸索起来。这一摸，还真给她摸出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一是兵器，他们随身携带的不是像甘棠身上带的那种防身小匕首，而是实打实的冷兵器，能够上战场杀人的那种； 二是地图，从标记上能看得出来，他们在山里转悠就是为了完善内容； 三是令牌，应是他们身份的标志，上面不是汉字。 综合以上信息，甘棠怀疑这二人是敌军的斥候。在边境线上斥候活跃也是常态，遇到城镇里的居民多打两句马虎眼也就过去了，这两个人倒霉就倒霉在，直接撞到了她的手上。 甘棠把身材魁梧的那个和树干绑在一起，又将比较瘦小的那个拖着走。城外的军营离凌城有很长一段距离，但在凌城附近有他们的驻扎点，她只要能把人带到驻点就行。 昏死过去的人本身就沉，还好甘棠这一年多以来坚持锻炼身体，身体素质还不错，要是换了她刚来的时候，就真是束手无策了。这一次进山的位置比较远，以至于她将人拖到外边时，天都已经黑了，那个男人身上的衣服被蹭的到处都是土，还粘着不少枯木叶子、虫子以及莫名的脏污。 出山之后的路相对而言更好走一些，甘棠没有休整，直接把人一口气拖到了驻点上。 驻点门口有两个小兵在守着，没看清甘棠的动作，倒是先听到了拖拽的声音，呵斥道：“什么人？” “我住在凌城，是城中的大夫。今天上山采药的时候看到有两个男人鬼鬼祟祟，说的不是我国语言，就把他们的迷晕了。这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个还在山里被绑着。”甘棠尽量简洁明了地说明情况，一边说着，一边从身后把带下来的男人拽到了跟前。 小兵们一头雾水，这话里每个字他们都听得懂，可合在一起，有些过于匪夷所思。 他们常年都与城中保持着联系，但这种联系常常是为了采买一些东西关于附近的消息，军中更注重的是与敌方有关的，所以哪怕现在的甘棠已经小有名气，除了军医以外，大多数人对她都未曾耳闻。 一个女大夫？事出蹊跷，怕是有什么猫腻。这是站在门口的士兵听完甘棠说的话后，产生的第一个念头。 他们甚至没有进去禀报，便对甘棠频频挥手：“这是军事重地，不想被当成奸细的话，你还是赶紧走吧。” “这人呢？”甘棠伸脚踹了踹地上的那一个。 第257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8 两个士兵面面相觑，这种来路不明的家伙，他们肯定是不会放进军营里去的，真出了问题那还了得？况且，眼前这一个弱女子，说她把人迷晕又从山里带下来，怎么看可信度也不高。 甘棠心中已经有了一些不耐烦，她私心里并不觉得这件事情有多难办，只要他们把人领进去搜一搜，总能找到一些线索。只是，现在天晚了，她先前从来没有这么晚回过医馆，有些担心医馆里的人会着急。 甘棠不后悔在路上遇到那两个斥候的时候直接动手，也不后悔把人送到此处，她只是惊讶于这些士兵竟然如此没有警觉性，就算怀疑她是奸细，就算怀疑她别有用心，也应该好好查询一番，而不是这样就把她打发走了。 甘棠眼眸微垂，不禁嗤笑了一声：“如若今日把人送来的是个男子，你们是不是就相信了？” “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其中一个小兵讪讪笑着。 也不怪他们把这当做一场玩笑，甘棠看着也就十几岁的模样，身上穿的衣服可以看出家里条件应当还是不错的。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不都在家里面学着琴棋书画或者准备嫁人吗？哪有抛头露面在外面当大夫，还孤身一人跑去山里采药的？天方夜谭一般的故事，怎么听怎么玄乎。 甘棠不想再浪费时间，从怀里掏出一包还没有用的迷药，朝着那个没有说过话的小兵身上撒去。 虽然先前他们都没有什么防备的举动，可就在甘棠挥洒药粉时，两个人都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击的动作。可惜啊，这药粉是她的护身符，好用得很，不过眨眼的功夫，吸入药粉的小兵就已经躺倒在了地上。 “敌袭！敌袭！”还站着的那个小兵终于紧张了起来，扯着嗓子就大喊着，危险扑面而来，这时他倒是顾不上眼前的人只是他看不上的弱女子了。 甘棠双手抱胸，就这样站在原地等着。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驻点里呼啦啦的跑出一群人来，手里都拿着武器，还气势汹汹，看着都挺不好惹。 在火把的映衬下，甘棠的那张脸清晰可见。细长的眼睛微微上翘，透出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和睿智。姣好的面容与气色，一看就是在家被娇养着长大的花儿。但说来也奇怪，在这重重包围之下他没有任何惊慌的意思，反而更显沉着。 从后头走出来一个年轻人，眼神凌厉：“敌人呢？” “杨校尉，是……是她！”小兵的情绪逐渐稳定，似乎是反应过来了什么，扭头诧异地看向，“这男人真是斥候？” 甘棠“嗯”了一声，兴致缺缺：“赶紧的，把这人弄走，我还要回家。剩下的那一个，我可以明天带你们上山去找。” 杨贤瞧了瞧地上躺着的两个人，一个看似平平无奇，一个则是自己的兵，便问了来龙去脉。 门口站岗的小兵在甘棠露了一手后，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将甘棠来时是怎么说的、自己是怎么不在意的、以及另一个兵是怎么晕的，都说得清清楚楚，没有刻意回避自己的错处。 甘棠在旁边听完全程，心里对这支队伍略有些改观。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兵能有这样的表现，说明军纪尚可。 杨贤闻言，侧过身说道：“这位姑娘，不如进去说吧。” 甘棠抬了抬眸：“天色已晚，怕是不便。” “的确不便，这么晚，你回去也不安全。而且，凌城城门关得早，你现在回去，城门也应该落锁了。” 甘棠愣了一下，她倒是忘了还有宵禁这一茬，不禁眉头一皱。 此时，杨贤再次发话：“我让底下的小兵跑一趟，让他们去和守城的说一声，到你家帮忙报个平安，你看这样可好？” 甘棠微微颔首，同时也看出了杨贤的用意，报了家门：“只需告诉守城的士兵，让他同聂家医馆的人说一声，告知他们我明日回去。” 杨贤笑笑，抬腿轻踹了一下离他最近的兵：“听见了没有？还不快去。” “是。” 杨贤的警惕性很强，即便甘棠说了自己是凌城人，他也不会轻易相信。不过，他的态度并不刻意，未曾让人感到不适。就拿刚才的小插曲来说，他嘴上说着让人去报平安，何尝又不是派人去凌城打探她的底细？如果她真住在凌城，今日之事才不会显得格外奇怪。 杨贤将甘棠领着进了驻点，驻点里的士兵们看到来了女子，还是个好看的女子，都还有些好奇。 杨贤下令让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又带着甘棠到了他自己的住处，解释道：“驻点里一切从简，聂姑娘今日可以住在我这里。是不是还没吃晚饭？让人给你准备一些简单的吃食。” 甘棠打量了一下虽小却整洁的屋子，应声道：“谢谢。”把暂时关押她说的像是请客吃饭一样，这个杨贤果然不是普通人。 “对了，姑娘用的迷药药效如何？”杨贤一边摆放着椅子一边问着，好似只是不经意地提了一嘴。 “挺不错的，被我从山上带下来的那个，到现在都没醒，算算得有一个半时辰了。” “那我的兵……” “哦。这个拿去，放在他鼻子下面给他闻一下，很快就会醒了。”甘棠像是才想起来有解药一样，掏出瓷瓶放在桌上，“刚才没想那么多，只是想证明我有那个能力可以做到我说的事情，早点忙完早点回家。” 收了瓷瓶，杨贤轻笑了一声：“聂姑娘住在凌城，怎么会不知道凌城城门何时关闭？” “平时这个点都在家。”甘棠淡淡解释着，“我到凌城一年半，刚来的时候就有人告诉我，这里治安时好时坏，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天黑之后很少外出。” “聂姑娘是与父母一起来的凌城？” “我生来便没有父亲，母亲是从北边逃难去的南方，自幼跟着养父养母学医。来凌城，只是想看看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甘棠侧过脸，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来，“杨校尉怀疑我的来历，我理解。如果还不放心，可以明天直接去我那里拿了路引再检查一番。” “只是随便聊两句，姑娘想多了。”杨贤回以一笑。 四目相对，二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却不达眼底。 第258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9 恰好准备饭食的士兵端了饭菜过来，杨贤顺势提出离开：“姑娘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可以与门外的人说。等明日上午，我同姑娘一起进山，把另一个人也带回来。” 甘棠点点头算是答应，二话不说就坐在桌边开始吃饭。 杨贤有所怀疑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甘棠的经历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够理解的。女子孤身一人跑那么远，若是投奔亲戚之类还算能够理解，偏偏她好像说得像是散心一般。而且，她行事风格着实不像闺阁中的女子，这与她的年纪也同样不符。 杨贤几次试探，甘棠都看在眼里，不过，她没有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怀疑她又如何？她做的事情经得起查验，顶多就是她做事情不似其他人循规蹈矩，这又不犯法。 第二日一早，甘棠起身时，门口的士兵就通知了杨贤。 不多时，杨贤就过来了，简单打完招呼便说道：“昨夜守城的已经得令去聂家医馆说明了情况，聂姑娘不必担心。” 甘棠没搭理这些场面话，快速带上自己的背篓：“走吧，早去早回。” 杨贤带了两个人一起出行，甘棠可不管他带人是为了防备自己还是为了什么，她只管完成好手头的任务。 杨贤起初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发现甘棠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后，索性也就埋头跟着了。 甘棠在林间穿梭的时候身子矫健，让几个男人都刮目相看。其实在药王谷的时候，聂子璇也常常会上山，所以低强度的采药对于这具身体来说谈不上难度。她轻车熟路地找到昨天把人丢下的地方，绑得结实，人没跑，不过，对方看到来人的穿着时，显然有些惊愕。 醒了就好，不用费劲拖下去了。这是甘棠的想法。 杨贤一边让跟来的兵把人看住，一边半开着玩笑说道：“聂姑娘果然是有本事的，普通人在山里绕几圈都会迷失方向。一般只有那些经常上山的人，才敢走到这么深的地方来。” “对对对，我天赋异禀，就是有过目不忘的技能，寻常人羡慕也没用。”甘棠一听这话就知道杨贤对自己的怀疑还没有彻底放下，随口敷衍着。 甘棠对杨贤的说辞充耳不闻，她做这些事一方面是尽其所能，另一方面也是在为后续合作做铺垫。她有医术，军中要是真有什么需求，到时候肯定会想到她这来。与她后续的筹谋相比，现在被怀疑算得了什么呢？ 甘棠送佛送到西，把所有人都安然无恙送到了山下，这才回城。 甘棠回去时家里大的小的都在。 芸娘见她回来，拉着她就不松手：“是不是受伤了不敢回来，怕我们知道？” 甘棠因芸娘的想法笑出了声：“姐姐，我上山采药而已，又不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再说了，我要是真受了什么伤，哪有一天就好的道理？放心吧，真没问题，我昨天就是一不小心忘了时间，没能在关城门之前赶回来，所以才在城外住了一宿。以后我会多加注意，尽量不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 芸娘见她面色红润，的确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看了几个小的一眼，小声说道：“这几个孩子都没什么安全感，你昨晚一夜没回，哪怕找人回来传话，他们还是担心得很。这不，都熬着呢，到现在都没去休息，非要等到你回来了才行。” 甘棠诧异，她是知道自己晚上不回来可能会引起一些误会，造成大家情感上的波动，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芸娘的女儿周秀情况还算好一些，毕竟对她来说还有母亲在，其他几个孩子看着则的确精神萎靡不振。 几个孩子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脸上都已经长出了肉，显得白白胖胖可人得很，熬了一夜，仿佛元气大伤。 甘棠连忙叫着他们回屋去说话，一边让芸娘准备一些吃食。 进了屋子，最小的聂蔓奶声奶气地拉着甘棠的衣服就问出了声：“所以姐姐不是不要我们了，对不对？” “这话是谁说的？”甘棠眼神一凛，脸上的笑容尽数散去。 聂蔓今年才5岁，捡回来的时候表达能力缺失，都是院子里的孩子带着她一点点改正过来的。因着年纪最小，家里的大人小孩对她和周秀照顾得最多，那些不好的回忆在聂蔓心中留下的篇幅其实很小。所以，聂蔓也是几个孩子里成日里最开心的那个。 然而，在这样孩子多、大人少的环境里，每个孩子多少都有一些察言观色的本能，所以在看到甘棠神情变化的时候，聂蔓隐约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瞬间不敢吭声。 甘棠揉了揉聂蔓的头发，声音放轻柔了一些，带着点诱哄的意味：“蔓蔓，这些话是谁和你说的？” “没……没人和我说……”聂蔓嗫嚅着唇瓣，小心翼翼道。 “没人和你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甘棠追问着。 满室寂静，王成在此时站了出来：“姐，是我不该胡言乱语。” “还有我。”冯大军也应着，“昨天我们两个人说胡话，被蔓蔓听到了。” 王成和冯大军是这一批孩子里年岁最大的，甘棠把他们带回来的时候，王成差点就去偷钱了，而冯大军当时在帮他望风。这两个孩子以前身上的确有点小毛小病，她是观察过好一阵才决定收留他们的。不为其他，就因为他们“作恶”并不是全然为了自己，还照顾着几个老人和小娃。 甘棠现在收留他们，他们有了劳动换金钱的价值观后，还会去接济他们曾经帮助过的人。正是因为如此，她知道他们心性不坏。 甘棠没有当着所有孩子的面斥责他们，而是先表明态度：“既然收留了你们，我就没有再想过要把你们丢弃，也谈不上不要你们。许同、江门，现在，你们带两个妹妹回去好好休息。” 许同和江门担忧地看了一眼两个哥哥的方向，一人牵着一个妹妹退出了房间。 第259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10 甘棠让靠着门最近的王成把门关上，这才继续说道：“就因为我昨天没回来，你们就开始胡乱猜测了？” 王成和冯大军嘴上连声道歉，说着“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却没有直面回答问题。 甘棠理解杨贤的怀疑，是因为在杨贤眼中，“聂子璇”现在做的事情是不符合她的性别、年纪、经历的，但她本人问心无愧，所以她不会去为自己辩解什么。 可对待带回来的这些孩子，甘棠可以说自己已经尽力做到了照顾、周到，一年多的时间不是白相处的，她能够感觉到他们对她日渐亲近、信任，那现在这怀疑又是从何而来？ 甘棠不是一个放任问题过夜的人，尤其是这种看不见的问题最为致命，她很清楚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早晚会生根发芽。等到那颗种子长成参天大树时，便已经无力回天，所以解决矛盾的关键在于根本。 甘棠右手的指节有规律且无意识地轻叩的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下接着一下像是打在两个男孩心头上。 甘棠越是不说话，他们越是觉得事情不妙。 最终，还是王成扛不住压力，率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颤抖：“姐姐，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对，如果要怪你就怪我，是我影响了他们，你赶走我一个就行了。” “你觉得说几句软话，表现出这副可怜的模样，我就会不计较了？”甘棠的话说得非常不好听，她有些气闷，她什么时候说过要把他们赶出去的话，一个两个都挺会戳人心窝子。 王成的样子，的确是带着恐惧的，但这份恐惧又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害怕她责怪，还是因为害怕失去现在的生活？ 尽管对方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可甘棠很明确，他们与其他的孩子不同。因为过早在社会圈里摸爬滚打，他们的心眼比同龄人要多多了，如果单纯把他们当做孩子来看待，那才是真正的天真。 在把人领回来之前，甘棠就已经想过，这些苗子如果能掰就掰正，如果掰不正的，到了年纪就放他们出去。总归，她把领养人的义务尽到位，尽心竭力敦促他们学习，掌握一门本事。要是他们抓住了这个机会，日后自然不用看别人的眼色而活。 “姐姐，我没有那个意思。”王成脸色刷一下就白了，“您教我读书认字，还给我一口饭吃，又从未要我们卑躬屈膝，这是我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冯大军年纪比王成还要小上一岁，但在人情世故方面，比王成还要通透，瞧着甘棠现在的状态，不像是要轻拿轻放的样子，他也意识到了这次事情的严重性。 尽管不是很清楚对方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会如此在意，冯大军还是想着先让人消气：“姐姐对我们的好我们都知道，我们很感激，可我们也知道，您不属于凌城，早晚会离开。” 甘棠不想靠着谎言来粉饰太平，她敲击桌面的动作停了下来：“我的确会离开凌城，但不是现在，更不会不告而别。即便我要走，也会安顿好你们。” “哪怕医馆经营不下去了，您也会庇护我们吗？” “这又是谁说的？” “很多人都在说，说你开这个医馆不赚钱，说你把我们捡回来早晚会后悔。”冯大军仰着脖子，一句接一句，说的都是他在外头听到的。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把你带回医馆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听话？”甘棠轻笑了一声，好似只是调侃一般的语气，却让冯大军瞬间红了脸。 甘棠当初把这群熊孩子带回来的时候，还花了不少心思让他们相信她真不是准备拐卖他们的人贩子。这一个个面对她的时候警惕性高得没话说，可旁人只是评判了两句，他们就相信了。 到这份上，王成和冯大军两个人精也瞧出来了，甘棠虽然有敲打他们的意思，但没想赶走他们。 对着半大点的孩子，甘棠着实也计较不起来，把话都摊开了说，再次表明立场：“该罚的还是得罚，以后一个月家里打杂的活儿全由你们俩包了。要是再让我听到这些不利于内部团结的话，就不会像今天这样轻易饶了你们。” 教训完了孩子，甘棠不禁又想起了杨贤。杨贤在试探她的同时，她也在观察着对方。 昨天晚上见到杨贤的时候，甘棠就想着这小伙儿年纪不大，却有校尉之职，而且在各方面都还挺敏锐，说不定日后是个将才。 杨贤身上没有什么贵重的饰品，穿着也和军中其他人看似无异。可今日上山时，有一段路比较崎岖难走，甘棠险些摔倒，他在后面伸手相扶时，她无意间触碰到了他身上的衣服，那材质绝对不是普通士兵和百姓用得起的。 发现这一点后，甘棠对杨贤的身份起了怀疑，进而发现他随身携带的剑也是个宝贝，绝非军中随意下发的武器。 换言之，杨贤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至少不是明面上参军的普通人，即便他本人没背景，他身后也一定有个有背景的人。原先甘棠只是以随意的态度来看待，现在想想，后面要是有机会还是可以稍微笼络一下关系。 …… 甘棠安心地等待剧情节点的到来，她在这个世界介入的时间点还没到主线剧情发生的时候，对于很多节点造成不了影响。不过，她还是尽力做好每一件事情，她相信她的所作所为日后都会成为铺垫。 甘棠每天的生活除了给人看看病以外，就是教几个孩子他们想学的东西。没想到的是三个月后，她再次见到了杨贤。 医馆后门被敲响的时候，是芸娘去开的门。 门一打开，外头小兵就急吼吼地问出了声：“聂大夫是住在这儿吗？” “是。”芸娘应了一声。 “快，快将人送进去。”门外又传来一道声音。 芸娘挡在门口，医馆内只有女人和小孩，她不免多了几分手足无措：“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第260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11 话音未落，只见前面的小兵让开，后面还有几个士兵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面躺着一个眼睛紧闭的男人。 这些人芸娘都不认得，倒是在一旁站着的，有个人瞧着眼熟。 对方看芸娘瞧过来，连忙出声道：“我是城外季家军的军医，我这同僚伤势严重，怕是只有聂大夫出手才能救人性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加上他们又是开医馆的，怎么都没有把病人往外推的道理。尽管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走后门而不是正门，芸娘听到这里也知道耽误不得，赶紧喊了在后院的孩子去前院把甘棠叫来，一边指挥着几个士兵把人抬到客房去。 甘棠被叫来时，方一进屋，那军医就迎了上来：“聂大夫，你快帮忙看一看。” 甘棠之前的确和这位军医有些交集。军医嘛，普通的刀枪伤都能包扎一下，但精细一点的活儿就没法做了。他先前都是去隔壁的药房买药，后来掌柜的告诉他甘棠这边有更好的金疮药，价格相差不大，用过的都说好，他就来这边直接买药了。 在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伤口处理不好都足以致命。甘棠想着他们都是本国的士兵，是在为了身后的山河与百姓付出生命的人，所以在和军医认识后，潜移默化地教给了他一些更先进的消毒方法。 军医最开始是冲着甘棠的伤药来的，到后来交流多了以后，就生出了几分崇敬的心情。在他眼里倒是没什么男女之分，医术比他好，这一点就足以让他觉得对方比他厉害。 甘棠让其他人都出去，然后褪下了杨贤的衣服，被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惊到了：“怎么会这样？” 只见男人健硕的身体上遍布着血痂，还有好几处比较深的伤口已经开始化脓。另外，甘棠刚刚在给他脱衣服的时候还牵动了一些没有愈合的新伤，那些伤口开始蹭蹭地往外渗血。 这绝不是在军营内部切磋造成的，倒更像是被用了刑。 “聂大夫，还能治吗？” “能！”甘棠斩钉截铁地说着。 “那就好。”军医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这就更让甘棠确认杨贤这个人身份不一般。 既然如此，那这人是必须要救的。甘棠丝毫不含糊，直接让王成帮忙取了热水和伤药，还有一些工具过来，准备先把杨贤的旧伤重新处理，尤其是那些腐肉必须得剔除。 甘棠还用上了麻沸散，减少杨贤的痛觉。 整个过程，军医一直站在边上帮忙，时不时地，甘棠也能从他的余光里感觉到他的审视。 经过大半天的处理，杨贤身上的伤口被重新包扎，甘棠又找来王成，让他在旁边看着，以防杨贤因为伤口问题发烧或出现其他并发症。 处理完杨贤的伤口，甘棠走出客房时，将人送来的小兵还没走，快步走上前来：“敢问聂大夫，杨校尉的情况如何了？” “他的身上一共有四十三处伤口，其中有六处比较深，已经伤及骨头，还好脏器和经脉都没什么问题。”甘棠先把情况都做了，简要说明，“他身上的伤比较严重，伤口愈合还需要时间，这段时间最好不要移动。你们如果不放心把人放在我这里，可以留下来看着。” 甘棠给了处理方法和台阶，果然，留下了两个士兵守在客房门口。 军医和其他人还得回军营回禀，临走时，军医目光微沉，半带着试探性地说了句：“没想到聂大夫对伤口处理这么游刃有余，您之前接触过很多这样的伤患吗？” “普通人的伤和士兵身上的伤的确不一样，但只要处理的够多，就不会觉得棘手了。”甘棠淡淡说着，她的回答其实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可在这个时候她也很难告诉对方自己经历的世界太多，见的也就多了。 “聂大夫果然是能人，难怪杨校尉清醒时，说什么都要我们带他过来。” 甘棠脚步一顿，十分诧异：“你是说，他主动要求来我这儿医治？” “是啊。”军医见她面露疑惑，又多说了一句，“先前杨校尉还和我打听过你，我以为你们认识。” “见过一次，倒算不上认识。”甘棠半真半假地说着，把人送到了后门。 军医临走前还不忘嘱咐，让甘棠不要把杨贤在这里的事情说出去，听那话的意思，把杨贤送到这里，在军中也是保密的。 甘棠对于这些不好奇，上层领导做事总有他们自己的章程和规划，无论是出于提防还是对杨贤身份的考量，反正和她的关系不大，她只要能保证把人治好，别留下什么大毛病就行。 送走了一行人，甘棠细细回忆之前和军医说的那几句话。杨贤打探她，应该是他上次把斥候送到驻点之后的事，这男人疑心病重，八成是知道了她和军医有些往来，所以又去军医那里做了确认。 这么长时间没有见，甘棠还以为她布下的这根线会断掉，没想到杨贤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军医的医术水平，甘棠心里也清楚，让他来处理阳性的伤口，的确是有些费力。可杨贤怎么会找到自己呢？他对他分明是不信任的！ 虽然对杨贤的做法有疑问，但甘棠也不过分庸人自扰，等这男人醒了，一切就会有答案了。 甘棠判断杨贤很可能会发烧，不出所料，半夜里王成就急急忙忙敲响了甘棠的门。经过一晚上的忙活，到天快亮他才退烧。 后面几天，杨贤又陆陆续续烧过几次，身上的伤口还有发炎的迹象。甘棠每次帮他清理伤口、上药的时候，就叫着王成、冯大军两个年纪大的在旁边观摩，也算是给他们上上实践课。这么累人又复杂的活儿，不拿来教学实在可惜！ 满打满算，从被送来过了一周的时间，杨贤才悠悠转醒。一睁眼，他就看到身边有个男孩在给他换纱布，人都懵了：“你是谁？” 第261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12 即便重伤，杨贤的警惕性也不差，伸手就要扣住王成的脖子。 王成对人的恶意很敏感，几乎在杨贤动手的瞬间，他就下意识地产生了要躲避的心理。换做正常情况，王成根本不是杨贤的对手，奈何杨贤现在受伤，行动不便，反倒是让王成躲了过去。 王成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军营里的，自己要是动手，就会给甘棠招惹麻烦。要不然，他说什么都得报复回去。 “军爷，您别动，我这就去找聂姐姐来。”王成退开几步，连忙说道。 听到“聂姐姐”，杨贤眸光微敛，对自己所在的位置有了大致的判断，悄然卸掉了一些敌意。 甘棠听说人醒了，就让芸娘去准备一些相对好消化的食物，自己则是先去看看病人。 杨贤本来想下床，但刚一动弹就觉得浑身疼痛，估摸着伤口还没好利索，索性就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甘棠慢悠悠走到床前：“醒了？” “聂大夫。”杨贤打了个招呼。 甘棠微微颔首，伸手准备扯开他的衣服，看一下他伤口的恢复情况。 杨贤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去挡。 两个人的手不小心碰在一起，甘棠“啧”了一声，“啪”的一下把他手打开：“别妨碍我。” 杨贤涨红了脸，有些生无可恋地闭上双眼。 杨贤身上的纱布刚好被王成拆了个七七八八，能看到大部分伤口都已经结痂，情况还是挺乐观的。 甘棠扫了一眼，对伤口情况有了了解，就将他的衣服再次合上，一边说道：“按你的身体素质，估摸着再有三天就能下床了，一会儿我让人帮你把伤口重新包扎一下。” “嗯……”杨贤应了一声。 “听军医说，是你自己要来我这儿的。”甘棠顿了顿，给他留足了反应的时间，“我以为，在你心里我并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杨贤挑了挑眉：“我的情况我自己心里清楚，军医没有办法处理。既然有药王谷的人在，何必去求别人呢？” 甘棠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杨贤竟然打听到了自己和药王谷的关系。不过，他既然知道了，那么重伤后选择她倒是情理之中，毕竟她的能力有目共睹。 “你好好休息吧。”甘棠得到了答案，也不久留，“门外还有两个你的人，如果有什么额外需求的话，直接叫他们去做。”意思很明确，就是别麻烦她这里的人。 杨贤轻笑了几声，在他看来，他们上次见面是极为不愉快的。他一直在怀疑她，而她能够感觉得到他的防备。 这一次见面，他们其实也没有把话说的特别明确。杨贤心里有很多疑问，比如，她明明是药王谷的人，为什么没有像之前出现在凌城的叶心远一样打着药王谷的旗号，如果那么做，对她的生意应该会有很多好处。又比如，她一个女子，为何选择了这么一个危险的地方，为何一定要来凌城？ 杨贤同样知道对方很聪明，恐怕已经猜到自己并非寻常人。然而，他们两个都有默契，没有询问这些对方不主动提的事。 又过了两天，杨贤可以下床，和甘棠再次见了面，确认他身上的伤口只要多注意就没有多大问题后，便准备告辞。 临走之前，杨贤还是满足了一下甘棠的好奇心：“你之前带来的那两个斥候招了一些事，我想顺藤摸瓜，但因为有些冒进，反而被抓了起来。是我的两个护卫冒死营救，将我带出敌营。不管怎么说，这一趟还是颇有收获，不出意外，年底之前我应该会离开。” 最后，杨贤给甘棠留下了一块玉佩，一看成色就不错：“我欠你一条命。日后你若是来了京城，或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可以带着这块玉佩到长公主府寻我。” 甘棠毫不扭捏，直接收下了信物。她在杨贤身上花了不少的精力，收下点诊费怎么了？只不过，他没想到杨贤竟然会和长公主府有关系，这算是意外之喜了，毕竟这京城她是一定会去闯一闯的，现在多了人脉关系，她行动起来也会方便许多。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甘棠救下杨贤的事情虽然没有声张，但县令那里应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又或许是杨贤通过自己的人脉和那边交代过。明面上没什么变化，衙门的人私下对医馆的照顾却周到了，就连衙役到附近这条街上巡逻的次数都变高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甘棠在附近几个城镇中的名气越来越大，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病人一多事情也多。得亏现在医馆有人罩着，要不然，按照被碰瓷的概率来看，早晚要完。 甘棠一向觉得自己是在尽心尽力为病人着想，但实际操作过程中她也有有心无力的时候。 聂家医馆的各类费用比起其他地方更低，偏偏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人想占便宜免费拿取药物； 有些病人情况特殊，甘棠都会再三嘱咐什么东西不能碰、不能吃，可对方不当回事儿，出了问题又回过头来找茬； 更有一些病患看甘棠是个女人，来看病时想动手动脚。 人性善恶，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医馆里展现得淋漓尽致。有人会感激涕零，也有人会贪得无厌。 甘棠只做问心无愧的事，她不会容忍那些被强加在她身上的、莫须有的罪名，真遇上有人那么做了，她便一直诉状，无论事情大小都直接告到府衙。次数多了，来看病的人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不会在求救无门的时候还来触她霉头。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比如此刻正站在甘棠眼前的这一家子。 婆婆和丈夫带着女人李氏来看病，开口就是“成亲一年，肚子还没个动静”，甘棠听到这句话后，先是劝着：“孕育子嗣一事，急不得，有子孙缘的，孩子自然会来。” 然而，李氏的婆婆周氏一听到这句话，脸上立刻一沉：“聂大夫，你不能因为自己没有嫁人、不能生孩子就说这种话，要是这样，谁家媳妇敢到你再来看病？” 第262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13 李氏的丈夫蒋平是个马夫，经常来往于各个城镇之间，正是因为如此才从其他地方带着母亲和妻子来凌城“看病”。但蒋平从进门开始脸上就满是不耐烦，每每看向李氏的眼神中，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不悦，仿佛妻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 李氏不是那种长相出挑的女子，可这并不应该成为夫妻不和的理由。甘棠看着李氏双手紧握着眼眶微红，想来她不是第一次到医馆看病，也不是第一次被婆婆和丈夫当众下了脸面，又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在这个世道，女子从出生开始就想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甘棠本来只是想先从中调和一下关系，然后再把脉，如今莫名其妙被扣上了一顶嫉妒他人的帽子，心中不免觉得有几分好笑。 甘棠一边想着，一边看向李氏，不再理会发疯的周氏和冷暴力的蒋平，开始温和地询问李氏关于生活和饮食方面的习惯，帮她探了脉。 确认李氏的身体并无大碍后，甘棠这才对着蒋平说道：“尊夫人脉相平和，生育能力没有问题，回去食补调养即可。” “聂大夫这是什么意思？”周氏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不是她的问题，难道还能是我儿的问题吗？我们可是慕名而来的，您不能就这样敷衍了事！连个药方都不开，就想打发我们回去。” 甘棠十分不喜周氏咄咄逼人的态度，仿佛女子生来就是为了生儿育女，仿佛为了孕育孩子就应该付出所有。与三观不在一个层面上的人对话，就算说得再有前瞻性，对方也不会懂，时代赋予她的认知就在那里。 甘棠不愿争论，面上却依然是从容不迫的模样：“医者父母心，我怎么会敷衍了事呢？但药方需要对症才能开，您儿媳这情况并没有病理，又怎能强求药方？” 甘棠往日给人看病，也经常是不开药方。这一点附近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了解，眼看着周氏和蒋平还要逼迫，身后排队的人里，便有站出来给甘棠说话的。 “聂大夫都说了不需要药方，那就是不需要。你们如果不信，直接换个大夫看便是了，不要妨碍我们。” “一边说着是慕名而来，一边又不肯听大夫的，真要是那么懂，为什么不自己在家看了？” “就是，赶紧的吧，大家都等着呢。” 李氏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但她的婆婆和丈夫脸皮可就厚多了。 周氏一叉腰，冲着后面的病人就嚷嚷开了：“吵吵什么，就你们能耐是吗？我又不是不付钱，让她开个药方怎么了？一个妇道人家，不在家相夫教子，反而在外抛头露面，也就你们把她当个宝。” 这话说出来，可就得罪太多人了。当朝对女子的限制并没有那么多，女人家也可以出来做生意、做买卖，只是无法登上权力中心罢了。 在北方经济条件更差一些，又常年遭遇征兵、战乱，女人们要撑起一个家，在这里几乎是常态。这是她们迫不得已要面临的现状，怎么在外面养家糊口就成了耻辱呢？ 甘棠一开始来到这里时，有许多人跟他说“你是女子”，她当时还以为所有人都看不起女子。后来才发现他们知道女人能够顶起半边天，只是不相信女子能够拥有这么强大的能力。 看啊，人就是这么矛盾的生物。 觉得女人可以绣出最美好的纺织品，却不觉得她们能够拿起武器战斗； 每每会因为个别女子的才华动容将其称为“才女”，却不相信女人能在谋略上更胜一筹； 做膳食、做家务，这些属于“内”的劳动品质可以用来夸奖，面对技能点拉满的女子却心生防备。 甘棠觉得可笑至极，就连周氏的话也都是十分矛盾的。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她医术好，他们一家为什么要特地跑到凌城来就医？可破防之后，又对着旁人说“就你们把她当个宝”。她不需要别人把她当作宝，因为她拥有的东西就是宝藏，这一点无需认可。 回过神，甘棠注意到李氏脸上一晃而过的厌恶，也注意到李氏在蒋平看过去时下意识躲避的眼神。她只当李氏在家中也遭受着许多不平等的待遇，心头愤懑，还想着无声安慰李氏一番。 甘棠原本打算去握李氏的手，恰逢李氏侧身，她便碰到了李氏的手臂。就这不经意之间的触碰，她察觉到李氏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眉宇之间露出痛苦之色。 情况明显不对劲，甘棠敛了眼神，淡淡道：“这位夫人，既然你的婆母如此不放心，可否随我到内堂来，让我再为你详细检查一番。” “不行！”蒋平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把脉不就行了吗？还有什么好看的？” 甘棠见他情绪激动，心中怀疑更深，声音却是极为温和的：“女子身体抱恙，本就有诸多的可能性。尊夫人内里无恙，也有极小可能是其他方面的问题。这一点，生过孩子的女人应该深有体会。” 周氏眼神闪躲了一下，她当然知道有些病是难以启齿的，心中计较衡量再三，终究是对下一代的执念占据了上风，嗫嚅道：“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连母亲都这么说了，蒋平一时之间无法反驳，又提出：“既然如此，便让我娘一起跟着进去。” “哪有这样的道理？内堂除了病患本人外，旁人不得入内。”甘棠看准了周氏在这件事情上更有话语权，便强装着被惹怒后态度冷硬，语气里带了几分傲慢，“你们如果还要看，就进去看，如果不看，就让后面的人上来看病，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看！怎能不看？蒋家三代单传，孩子这个事情必须解决！”周氏用力扯了一下蒋平的衣服，“就让她去，我们在这看着呢，怕什么？” 甘棠听着这话不像是好的，此时却也顾不得那么多，先带着李氏进了内堂。为了以防万一，避免周氏闯进来，她还特地让芸娘守在门口，以免有人前来妨碍。 第263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14 进了内堂，甘棠看向李氏，直截了当道：“把袖子掀起来。” 李氏心中还有些怀疑，听到这句话便明白，自己是被发现了。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掀开衣袖。在衣服的包裹之下，李氏双臂上的伤痕都被遮掩得彻底，而现在，一道道淤青和旧伤痕赫然曝光，映入眼帘。 “是你丈夫打的？”甘棠低声问了一句，尽量放柔了语气，避免惊吓到李氏。 “是……”李氏咽了咽口水，“他酒后经常会失控，我与婆母说起这些，她只会告诉我男人都是这样。他带我来凌城看病，只是不想让街坊邻里知道他对我做的这些事儿罢了。” “刚才你是故意让我发现的吧？”听到这里，甘棠觉得方才那一幕有些太过顺利了。 “是。”李氏大胆承认，“聂大夫，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请求有些强人所难，可我实在找不到其他人能来帮忙。他们生怕我跑了，平日里就把我锁在屋子里，对我严加看管。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想请您帮我给旬阳镇李村村头那一家带句话，就说我想和离。您放心，此事若是成了，我回家那日，家中必有重谢。” 甘棠对于李氏口中的重谢，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面对一个这样在压迫下生活还想着反抗的女人，她没有办法拒绝。李氏从袖子里取了一对耳环作为信物，让她帮忙一起转交。 甘棠还担心李氏在情绪上会有些控制不住，被周氏和蒋平看出端倪，却没想到她全程的态度都很平和，好似不会再被任何人影响，当真是让人看到了“心如死灰”。 从进入内堂到出去，李氏甚至没有掉下过一滴眼泪。 甘棠带着李氏出来时，蒋平快步上前，语气中带着焦急：“没事吧？” 蒋平一上前就抓着李氏的手臂，看着好像是担心李氏，可余光一直在观察甘棠的神情。 甘棠摇了摇头：“尊夫人盆骨各方面都没问题，还是那句话，回去好好食补，方子我就不开了。” 见甘棠检查完后仍旧是这副态度，无论是周氏还是蒋平也都不好再多说什么，带着李氏便回去了。 甘棠对旬阳镇不熟悉，医馆里也离不了她，她便让王成拿着李氏的耳环跑了个腿，去通知李家人到凌城来。由于李氏身上的伤新旧交错，她担心夜长梦多，也和王成交代着，如果李氏的家人不愿出面，也别和对方纠缠，尽早回来。 甘棠也是有意要试探一下，看看李家的态度。尽管李氏在夫家过得不如意，可她成婚才半年，这种情况下并不是所有的娘家都会站出来，给自己家的姑娘撑腰。她得做好最坏的打算，要是李家不来人，她总得想个法子，不说将李氏带出火坑，至少得让她日子好过一些。 让甘棠没想到的是，三天后的傍晚，王成带回来了浩浩荡荡好几个魁梧的男子。和他们一比，王成的小身板压根不够看。若非是王成走在前头，而且还和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来找茬的。 刚好医馆里只剩下两个病人，甘棠便让芸娘把他们先带进院里，等给病人都看完后，将前门落了锁，她才往后院去接待客人。 那些人都坐在正堂里喝着茶，见甘棠进屋，全都起身站了起来，齐刷刷的样子像是经历过训练一样。 为首的男人两鬓已经生出了白发，精神头倒是不错：“聂大夫，我是六儿的爹，这几位都是六儿的哥哥。” 甘棠微微颔首，判断六儿大概是李氏的乳名，她索性将前几日李氏被带着来看病的情况，以及李氏嘱托自己要带的话都讲了。 “六儿身上的伤严重吗？”问话的，是李氏的爹。 “伤口很多，而且越来越深，看样子应该是嫁过去不久就开始被暴力对待了。” “王八蛋！”捶着桌子的不知道是李氏的哪个哥哥，“当初他求娶六儿的时候，说得那么好听，还真以为他是个好的，没想到心竟然这么黑。” “当初我就说不要让六儿远嫁，你们看看。” “只会打女人的孬种，老子这就去给六儿讨个公道。” “别吵了，如今六儿嫁给了他，就是他蒋家的人，还得从长计议，不然以后让六儿怎么做人？” “有什么怎么做的？你莫不是怕了！” 几个男人吵作一团，嗓门一个比一个大，甘棠听着都感觉耳朵疼。 后来甘棠才知道，李村几乎全村都和李氏沾亲带故，李氏家里更是人员众多，堂哥亲哥加起来十几个。家里男娃多，女娃少，李氏在家向来是被宠着的。 李氏原本有一桩谈好的婚事，两家的流程都已经过了明面，只等着李氏出嫁，坏就坏在她出嫁前几天男方落水丢了性命。因为这件事，李氏被冠上了克夫的名号，在家待了两年多都无人提亲。 蒋平当时给李家提亲时，态度非常诚恳，说是对李氏一见钟情，必然会好好对她，李家人考察一番知道他平日里除了喝酒以外，没有别的不良嗜好便答应了。当时李家内部也想过，女儿这一嫁，还嫁得有些远，去看她一次都要半个月的行程。可转念一想，在旬阳镇附近，都知道李氏“克夫”的名声，让李氏嫁出去，换个环境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蒋平带的那些彩礼李家看不上，还都添作嫁妆让李氏带回了蒋家。李氏出嫁时，可谓风光。 李家人怎么都没想到，这才一年的时间，自家的女娃就被娘家百般磋磨。 李氏是不幸的，被饿狼盯上，因为律法的不公平，她净身出户换来了和离； 可李氏又是幸运的，她有着愿意为她撑腰的家人，哪怕是撕破脸皮也要把她带回家。 李氏也按照承诺，在回家后就给甘棠寄来了书信以及五十两银票表示感谢。 甘棠以为，李氏重获自由，这事到此就能告一段落了，却没想到蒋平和他母亲会没脸没皮的找到医馆来闹事。 第264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15 大中午的，周氏就坐在医馆门口哭天抢地：“哎哟，就是这个聂大夫哦，自己不嫁人，还看不惯别人家过得好。我那儿媳来这里看了一次病，直接就闹着要和离。” 周氏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一流，就差把甘棠说成是刻薄的蛇蝎了。 看到门口围了不少人，周氏以为自己能得到支持，翻来覆去说的那么几句话。她那好儿子蒋平则是站在一旁沉默不语，装深沉。 甘棠认为自己没有义务来当他们的跳板，招呼着芸娘端了两盆水，到门口直接泼了出去。蒋平眼疾手快，一个闪身就躲了过去，可坐在地上的周氏根本来不及反应，那脏水就落在了她身上。 “哎哟……”周氏一轱辘从地上爬了起来，破口大骂道，“这医馆的人就是这么欺负人的，你们怎么还敢来这里看病呀？别哪天看完病，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甘棠把手里的盆递到芸娘手上，不急不缓道：“你儿媳妇为什么要和你儿子和离，你当真不知？大家可听好了，那对夫妻是和离，而不是丈夫休弃妻子。” 律法中对女子和离的条件十分苛刻，不仅要求女子把大部分财产都留在夫家，还要求女子在婚姻生活中没有犯错。除非是那种家里有背景的女子，普通人很难全身而退。 所以，“和离”这件事情就已经给李氏定了性，她没有错。 甘棠一句话戳破了蒋家的谎言，周氏狼狈不堪，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恨不能把这辈子学到的所有脏话都使出来，恶俗的语言一如她本人。 甘棠脸上带着几分轻蔑的笑意，等周氏骂累了，才轻飘飘地说道：“你在我这里闹事，影响我的生意，还当众造谣生事，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我不去衙门告你，都对不起你这么卖力的表演。” 就在这时，之前一直不言不语的蒋平站了出来，眼神轻佻，语气轻浮：“聂大夫，你这么急着让李氏和我和离，我已经和离了。可我当初是拿了全副身家才娶到了这样一个娘子，不管怎么说，现在我娘子跑了，你得为这件事情负责，刚好你也没嫁人，我不嫌弃……” “你哪根葱？今天出门的时候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甘棠没想到蒋平会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顿时被气笑了，“李氏的陪嫁是你彩礼的十倍不止，你们挥霍着她的彩礼还要将她当做工具。你们这样利欲熏心的东西不配与我说话，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蒋平脸色瞬间铁青，但还想着维持一下自己所谓的风度，给周氏使了个眼色。 这母子俩大概是提前就商量好了，这一次是准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周氏二话不说想要上来撕扯，可她人还没到甘棠面前，就已经被王成和冯大军挡在了前面。别看他们个头小，早年的经历让他们知道怎么、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别人最痛又难以告状。 周氏“哎哟哎呦”叫个不停，但围观的人只当她和之前一样，是在哗众取宠，压根没觉得她是真的受了伤害。就连他的儿子蒋平也只是象征性用手挡了一下，没有真的帮忙。 “聂大夫，如今我因为你失去了娘子，我家三代单传，绝不能在我这里断了香火，你必须得负责到底。”蒋平的态度甚至不是商量，而是提出要求。 甘棠忍不住低下头，轻笑了一声：“负责？我可负责不了。你和你娘恨不得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李氏身上，可李氏的身体我是亲自看过的，没有任何问题，那么生不出孩子到底是谁的事儿呢？你自己心里能一点不知道？真当你家是什么香饽饽，是个女人都想嫁进去啊？表面功夫做得可真好，自己不行，找个女人说女人不行，用这个作为借口再压榨一笔，你们这算盘打的都快崩我脸上了。” 甘棠承认，自己是故意这么说的，蒋家曾经就想把脏水泼到李氏身上，而她能确定李氏没问题。至于蒋平，就算他行，她也得给他宣扬成不行。周氏当初在医馆里为了贬低李氏不就喊着“难道还能是我儿的问题吗”，她现在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果是刚开始做心愿任务的甘棠，一定会选择“从事实出发”，但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世界以后，她深刻感知到讲道理这件事情只能发生在三观对等的情况下。和三观不匹配的人讲理，反倒是对自己的亵渎。 蒋家母子还要再闹，此时去找人帮忙的王成已经回来，对衙役们指着医馆门口的母子俩说道：“就是那两个人，造谣污蔑聂大夫。” 蒋平闹事之前，只想着甘棠长得漂亮，又有能力自己开医馆，想来家底也是颇为丰厚的，再加上还有高超的医术，日后那就是一个聚宝盆。可他但凡长个脑子，多打听打听，就能够知道，这一片谁都动不了她。 蒋平和周氏面对衙役的时候才真正知道了恐惧，想跑已经来不及，再加上他们本就不是凌城人，毫无根基和关系可言，县令对他们的处罚可谓是没留一丝情面。 蒋家母子最后花了大半身家才从牢里保释出来，灰溜溜离开凌城时，都不敢经过聂家医馆。 …… 蒋家之事对甘棠行医还是产生了一些影响，最明显的效果就是来她这里看不孕不育的女子少了许多。 甘棠估摸着，并不是求子需求减少了，而是男人们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被她公开“不能生”的对象。 要是换做其他大夫，可能还会给他们几分颜面，凌城的这位聂大夫却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主。 不过，另一方面的影响就更明显了，主动来聂家医馆问诊的女子多了许多，她们知道，在这个地方她们能够得到公正的对待，不必再担心被闲言碎语所扰。 第265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16 甘棠在凌城的第二年年中，便听闻军中有位姓魏的小将军屡立军功。在此期间，军医到药房和甘棠这里来采购的频次也高了许多。 军医的状态越来越差，好几次都是红着眼睛，一瞧就是休息不够、睡眠不足的状态。但他不主动提，甘棠便没主动问。 甘棠听着那位魏将军的事迹，越来越觉得他就是原书中算计聂清漪的魏永望，于是她开始掰着手指等待倒计时的结束。 在凌城住了快要三年，原书中的剧情终于开启。 魏永望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被军中直接送到了甘棠这里。比起那时杨贤偷偷摸摸地来，魏永望被送来的时候阵仗就大了许多，前后十几个士兵簇拥着，每个人身上还都溅着血迹，他们在凌城中行走时，路过的百姓纷纷让行。 人被送到医馆时还昏迷着，甘棠让已经跟了她三年的王成在前面坐镇，带着冯大军领着人往后院走。 军医跟在一旁，简单讲述着情况：“魏将军身中两箭，从敌军中杀出来时摔下了马，腿似是不太对劲。另外，他身上还有多处刀伤，怕是会出现失血之症。你这里的药最好，季将军担心我这一来一回会耽误救治，便让我将人直接送来，由你医治。” 军医口中的季将军，是季家军的统领。 流水的蹭军功，铁打的季将军。在北方，季家拥有绝对的统治权。他们自然不希望自家的军功落在别人头上，可他们更懂得什么叫功高盖主。他们世代守住一方平安，就要学会妥协。同样的，他们更不希望那些来这里为履历锦上添花的富家子弟们有任何生命上的损失。 军中的高级军官都会有特殊的医疗条件，上一次将杨贤送来是因为他的伤势太重，可魏永望的情况并不似杨贤那般危急。 甘棠的确是想帮魏永望看病的，毕竟她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伤势让他不得不求到药王谷去。 直到甘棠摸上魏永望的腿，心里不禁暗骂：“季将军还真是个老狐狸。” 魏永望身上的箭伤和刀伤都已经被军医处理过了，失血问题算不上严重，上好的金疮药下去总能让伤口止血。最严重的，还是他的腿伤，骨头严重错位，一个搞不好就可能断腿。 季家的大夫怕是担心引火上身，所以将这个病人往外推，凌城这边陲之地要想找一个能够治疗这腿伤的大夫简直比登天还难。 甘棠先用药将魏永望身上的血止住，又开了药方，让冯大军去把药给煎上。 瞧着甘棠没有要给魏永望治疗腿部的意思，军医倒是着了急：“聂大夫，魏将军的腿伤最为严重，你不先看看吗？” 甘棠瞥了一眼魏永望那扭曲成不自然角度的右腿，淡淡道：“我这里有好几个方案，但是各有利弊，先让他服药，等他醒过来，再让他自己选择。” 军医微微颔首，又道：“如此，那我便留下几人，先回去复命了。” 甘棠应了一声，任由军医将其他人带走。 甘棠开的药方里有不少味道极苦草药，如果她愿意，她大可以改良一下药方，让味道不那么刺激味蕾。可念及原书中药王谷种种祸患都是起源于眼前这个男人，她就不想手下留情了。 药味刺鼻，即便是煎药的冯大成都有点受不了，他甚至很想开口问问，这药方是不是给开错了，怎么能把味道弄得如此复杂。 但甘棠接过药碗时面不改色，显然是早有预料，冯大成便没有多言语。 冯大军将魏永望微微扶起，甘棠将药喂进去时，药汁不断从他嘴角滑落下来，没有半分要停下的意思。可另一面，无论是甘棠还是冯大军都没有要为他擦拭的意思。 冯大军不是第一次看到甘棠给病人喂药，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他敏锐地察觉到，姐姐并不喜欢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病患。 甘棠察觉到冯大军的目光，微微挑了挑眉，但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咳……” 男人的咳嗽声传来，同时还有几乎要呕吐的声音。 甘棠收回喂药的手，这才示意冯大军给魏永望擦拭。 人都要醒了，再不做做样子，那就不成了。 冯大军刚动手，床上的男人也动了手，哪怕伤势严重，也依然紧紧攥着冯大军的手腕，警惕性一绝。 “松手。”甘棠的声音穿透一切，落入魏永望的耳朵。 魏永望缓缓抬眸，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人，他眉头微蹙，心有疑虑：“聂大夫？” 甘棠讶异于魏永望竟然认识她，可转念一想，她现在是远近闻名的女大夫，他有所耳闻也正常，便点了点头：“魏将军，还请你松手。” 魏永望斜靠在床上，方才简单的防御动作已经让他的汗水浸湿了衣襟，因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始终苍白如纸。 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好状态，魏永望强忍着疼痛，目光锐利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我在凌城？” “是。”甘棠的回答简洁而冷淡，“你身上的几处伤势都已经处理过了，暂时不会造成生命危险。不过，最严重的是这里。” 魏永望的目光随着甘棠手指的方向望去，立刻看到了自己的腿。在战场上摔下战马的记忆立刻涌入脑海，他双眸瞪大，显然意识到了这伤势的严重性。 像他们这样自小学习骑射的人，自然也会学习在摔下马时如何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但当时魏永望已经严重受伤，根本无暇顾及那些重要知识点，他记得自己摔下战马时，心中那前所未有的恐惧。 魏永望试图移动自己的右腿，刺骨的疼痛席卷而来，以至于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移动。”甘棠提醒道。 魏永望抬头看了甘棠一眼，他听说过她，可这不代表他会将自己的后半生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你能治？” 魏永望现在很是后悔，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么一遭，他一定会提前让人去把甘棠的底细都查清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动地接受安排。 第266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17 甘棠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魏永望，眼神中没有半分怯懦或讨好的意思：“恐怕，你现在只能信任我。” 甘棠没有正面回答问题，魏永望从她的神情里感觉到了若有似无的敌意，但转念一想，他们之前并没有接触过，大概是他的错觉。 回过神，魏永望很是客气地回绝道：“我会另寻大夫治疗，就不劳聂大夫费心了。” “随意。”甘棠耸了耸肩膀，好似根本不介意他是否会相信自己的医术。 甘棠给冯大军使了个眼色，让冯大军跟着自己出来，随后又将魏永望的意思传达给了留下来看守的士兵们，让他们去军营里传话。 如果按照原书中的剧情，魏永望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去药王谷求医，因为那才是他认为百分百能让他痊愈的地方。他现在的抗拒，无非就是觉得聂家医馆不入流罢了。 甘棠想了想，计上心头。 魏永望要走，甘棠不挽留。 但甘棠却在军医来时，刻意与药房掌柜提到了叶心远。 谁都知道叶心远是药王谷的弟子，军医也大吃一惊：“聂大夫竟也来自药王谷吗？” “是。”甘棠没有否认，“若非有十足的底气，我又怎么会在凌城？” 于是，当天原本要被军医带走的魏永望，在临出门时突然改了主意似的，让军医委婉表达了想要甘棠帮忙医治的意思。 甘棠听到转述时面不改色，心中的石头倒是落下了。 魏永望是因为她出自药王谷，所以信任她的医术吗？一半一半吧。 因为有了药王谷做背书，魏永望压根不担心在甘棠这里医治，如果她治不好，药王谷也会给她托底。 魏永望甚至有些希望甘棠能够“马失前蹄”，这样一来，他倒是能趁着这个机会和药王谷搭上线，也让药王谷欠下人情。 要是甘棠知道他的想法，只会说一句：“想得倒美。” 每年到药王谷求医的患者绝大多数都是身患绝症的，即便大家认为那里有最好的大夫，有时能做到的也只不过是拖延生命尽头的脚步。如果每个人都像魏永望这样想，药王谷得欠下多少人情债？ 给魏永望看腿之前，甘棠提前做好了说明：“你的腿骨现在错位严重，我可以帮你把骨头恢复原位，但这需要你的配合，因为没人比你更清楚自己的身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使用麻沸散，这样会减少你的痛苦，可这么做会有一个弊端。” “什么弊端？” “你会很难感知到腿部是否正常。”甘棠顿了顿，一边打开药箱，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想要精确感觉到骨头是否已经到位，最好的办法就是伴随疼痛。不过，因为错位严重，你需要承受的痛苦会加倍。” 以上，都是甘棠用来骗魏永望的。 实际情况是，麻沸散可以减少痛苦，即便没有魏永望的帮助，甘棠也可以让骨头复原。她只是单方面不想让他太好过罢了，而且，其他人不敢对着魏永望打包票说可以治好他的腿，这也就给了她操控的空间。 两个选项看似是给了魏永望选择，可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条——放弃麻沸散。他的腿不能有事，否则他来边境这一遭就相当于是白费工夫了。 “动手吧，我岂会怕这点痛？”魏永望看着甘棠，眼含笑意，“我相信你。” 甘棠对上魏永望的视线，差点要把手里的工具扔他脸上。天杀的，这种黏糊糊的眼神只会影响她正骨的速度！ 甘棠强迫自己别去在意，果断开始上工，她双手稳稳握住魏永望的腿，第一下触碰，他的身体便剧烈颤抖，额头上的汗珠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魏永望紧咬着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甘棠感觉到手下的肌肉一下子绷紧，她冷静道：“忍住，这只是开始。” 话音落下，甘棠双手更加用力，每一次操作都伴随着魏永望剧烈的身体抽搐。 “啊！”终于，在一次尤为剧烈的调整后，魏永望再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沉而痛苦的咆哮，他的双手紧紧抓着床沿，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甘棠的表情没有露出任何异样，语气中带着一丝情况：“再坚持一下，魏将军。” 魏永望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声音会像杀猪一样难听，更没想到，这个正骨的过程会如此痛苦且漫长。 等到甘棠把一切做完，不但将魏永望错位的骨头安放到了应有的位置，还用木板加以固定时，他已经瘫软在床，大口喘着气的样子尤为狼狈。 甘棠没有看他的样子，只是用一如既往的语气告诉他：“你需要静养。” 魏永望目光朝着她看过去，汗水不慎滑入了他的眼眶，模糊了他的视线：“你很厉害，不愧是药王谷谷主的女儿。” 甘棠的手微微一顿，知道魏永望是误会了。 人人皆知药王谷谷主姓聂，且有一女，而“聂子璇”又恰好因为被收养的缘故也姓聂，不怪魏永望会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甘棠没有在身份问题上过于纠缠，转而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而后，走出了房间。 正骨结束后，魏永望其实就可以离开，剩下的事情军医或者季家的大夫都可以做。他偏偏表示“在这里能得到更好的照顾”，死皮赖脸地留下了。 甘棠每天忙得很，没工夫到后院去确认他的情况，每次都是让王成或者冯大军去。 王成和冯大军这两年正好是长个头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已经蹿出好大一截，隐隐比甘棠还要高上一些。 魏永望得知他们是被甘棠收养的以后，不断向他们打探甘棠的情况，自以为做得隐晦，还许以不少好处和承诺，殊不知，他们每次对话结束，后脚他们就把对话内容都告诉了甘棠。 魏永望对“聂子璇”的兴趣，不是喜欢，而是出于想要利用前的筹谋。 甘棠深知这一点，所以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第267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18 过了三个月，魏永望已经能够下地行走，而且腿部没有任何问题。他回军营里复命后，时不时就往聂家医馆跑。 魏永望来的次数多了，就连芸娘也看出了不对劲。 在芸娘看来，甘棠如今是个“老姑娘”了，虽然她的本事足以养活自己，甚至过得比很多嫁了人的女子还好，可如果能有一个靠谱的另一半，自然比什么都好。 只不过，芸娘看魏永望不像是普通人，所以暗地里也提醒过甘棠几次，一定要想清楚才行。 甘棠知道芸娘是担心自己才会有那么多嘱咐，她可以选择解释，但最后选择沉默。如果要说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势必就要牵扯许多，而她只希望现在在医馆里的人日后能够顺遂平安。 甘棠不是第一次“选择家人”了，她在很多世界里都会挑选她认为值得的对象，不能说百分之百选对了，却能说她百分之百没有后悔过。 这次的任务比较特殊，“聂家医馆”势必不会像她在其他世界里做的那样，一往无前。这里只是一个三年的过渡点，所以甘棠才竭力让每个人都掌握活下去的技能，也为了某一天她离开时做准备。 在魏永望腿伤好利索后，他果然向甘棠提出了“要不要去京城”的想法。 理由很多。 比如，夸奖她的医术，说她不应该被埋没； 又比如，隐晦地表达着爱慕，话里话外都是对她选择的尊重。 魏永望的演技很好，如果不是因为早就知道这是一个巨大的陷阱，甘棠很可能真的会相信他是她的追求者。 “我会考虑的。”在魏永望又一次提及去京城时，甘棠语气淡淡地回应道。 “你总说你会考虑。”魏永望身形一闪，拦住甘棠准备离开的那条路，“可你真的会考虑吗？” 甘棠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凌城的一切都很好，现在这个状态很适合我，我为什么一定要去京城？你总要让我想明白这件事情吧。” 魏永望不厌其烦地说着自己准备好的说辞：“你在这里，每天只能医治一些普通人，可到了京城就不一样了，到那里，对你来说处处都是机遇。” “机遇？”甘棠挑了挑眉，“那我在药王谷岂不是更好？” 魏永望一噎：“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在药王谷，他们是冲着药王谷的名声去的，而不是你聂子璇。” “对我来说，这并无什么不同。” 魏永望很久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人了，但他的确不懂甘棠为什么要来凌城，不懂她为什么选择这里，这些事情他打听过，却一直无解。 名利？她要是真在乎，就不会隐瞒自己是药王谷的人。 爱情？她身边就没有什么来往频繁的异性。 魏永望这段时间的观察下来，觉得她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给人看病。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的确是在哪儿都无所谓。 但，不行啊。 这人要是不去京城，他怎么和家中交代？前段时间魏永望已经给家里写了信，告知他们在凌城遇到了药王谷谷主的女儿，现在全家都指着他能把人带回去，要是能治好太子的隐疾，他们家就能和太子搭上关系，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魏永望倒是想出卖色相，可他尝试过了，根本没什么用。他那脉脉深情，就像是给瞎子看的，他都怀疑，她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距离自己定下的回京时间越来越近，魏永望急得上火，嘴边都开始起泡。 甘棠一边看着，一边觉得好笑。她当然会跟他走，只是不想让他太舒心罢了，所以才没有透露出自己会跟他一起到京城的想法。 实际上，甘棠已经开始着手准备，首先是把这一处的院子给买下，过到了芸娘名下。她担心芸娘曾经的娘家、夫家会因为这件事情来占便宜，知道女儿是芸娘的软肋，提前和芸娘打过招呼做了思想工作，让芸娘做事之前多为女儿考虑。 其次，家里几个小的都要安置。她私下里一一询问了他们的意向。 王成这几年跟着甘棠学得不少，在医术方面颇有天赋，想跟着她一起走； 冯大军对学医不感兴趣，但耳濡目染会一些简单的药理，已经被凌城的一家镖局看上； 许同、江门平日里多跟着冯大军，他们感激甘棠所做的，却也知道自己没有学医方面的才能，选择留下； 聂萝是几个人里最聪慧的，识字、算数都比其他人做得好，小丫头对甘棠一直都抱着一种慕强心理，很喜欢黏着她，说什么都要和她一起； 聂蔓则因为来医馆时体弱，总是被芸娘照料着，和芸娘感情更深厚而留下。 甘棠按照他们的心意为他们一一安排出路，她若是走了，“聂家医馆”自然不复存在，好在芸娘有一手好绣活，这两年搭上了县令夫人这条线后，绣品都是直接卖给凌城附近的高门大户，不愁养活自己。冯大军他们几个留下来，从一定程度上也是对芸娘她们的保护，否则孤儿寡女在这个偏远之地，就算出了事，甘棠也是鞭长莫及。 魏永望临离开的最后几天，甘棠才松了口，表示：“刚好要去京城找个熟人。” 虽是借口，可魏永望被惊喜砸中，根本无暇顾及查证，怕她反悔似的，还给她安顿好去往京城的马车，确保她能带着王成、聂萝全程无忧。 甘棠并未拒绝魏永望的好意，一方面她之前给他看诊的时候没收诊金，另一方面他的接近别有所图，所以他鞍前马后不是应该的吗？ 待到离开时，让甘棠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凌城中不少受过她恩惠的妇孺都在城门口相送，场面声势浩大，临近的几个镇子有人听说她要离开，也是紧赶慢赶来送些东西。 甘棠在凌城这三年，带来的变化是可见的。 普通百姓不需要为了一点小毛小病讳疾忌医，也无需因为高额的诊费和药费忍而不治，更不会因为诸多偏方而丧命。她带来的许多思想，潜移默化让许多女性愈发自信，在这一方小天地中，亦让她们感受到了世界的无限与广阔。 第268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19 魏永望骑着马行至甘棠的马车旁，感慨道：“没想到聂大夫如此得民心。” 魏永望觉得自己是“无意间”得知甘棠来自药王谷，而这件事情并未在百姓中流传，他们能够自发来送行，已经表明了对她的崇敬之心。如此浩大的队伍，在官吏升迁的队伍里都是极为罕见的。 甘棠一边冲着四下的百姓挥手作别，一边淡淡回应：“我行医不图回报，而他们心中自有一杆秤。” 魏永望眉头微蹙，总觉得甘棠此话意有所指，一时间却又捉摸不透，只好笑笑作罢。 …… 从凌城到京城这一路，魏永望是带了他自己的护卫。 如果没有带上甘棠等人，他们会快马加鞭回去。如今，却不得不跟着马车的最高速度来行进。 所过之处，若非因着魏永望服饰与其他人大不相同且又长相出众，怕是会被误以为是这支队伍的护卫首领。 与魏家往来的书信中，魏永望已告知，他说服了甘棠，会带她到京城，让家里提前打点一切。殊不知，甘棠早就另有打算。 魏家想要踩着她上位？那是痴心妄想。 要是自己赶路，魏永望定然是风餐露宿也无所谓，会将速度放在第一位；可如今他存了讨好甘棠的心思，所以尽量会在赶路途中找到能够住宿的地方，让她和带着的人都好好休息。 甘棠明摆着一副不着急的态度，经过一些城镇时还会补充自己的药物，天气好了还会让王成直接帮忙支起一个小摊，来个临时义诊。 嗯，她得承认一点，她是故意的，散漫的态度就像是在旅游，一点没有要赶路的意思。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他们的行程远没有达到魏永望的预期。 在甘棠试图又一次开启义诊时，魏永望亲自找到她，隐晦地表示：“聂大夫，我需要回去复命，若是行进的速度继续这样下去，怕是会误事。” 甘棠一点不吃这套，莞尔一笑：“魏将军对我们照顾颇多，我很感谢。如果您有急事，可以带着你的人先行一步。” “我不是那个意思……”魏永望的目的是将她带回京城后，由魏家将她引荐给太子认识，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弃，立刻给自己找台阶，“此去京城，路途遥远。王成、聂萝年纪都还小，我知你本事了得，但要是遇上危险，又该如何？” “魏将军不必担心，既然我孤身一人从药王谷出来，自然有我保命的本事。” 魏永望牵动着唇角，半晌才继续说道：“我与聂大夫从凌城一同出发，要是你遇到不测，我恐一生难安。” “个人有个人的命数，如果真遇到了意外，只能说明是我命中注定有一劫，与魏将军有何干系？还请魏将军放宽心。”甘棠顿了顿，眼角带笑又道，“我已然明了魏将军的意思，公事要紧，魏将军不必担忧，还请尽快上路吧。” 魏永望再次被甘棠的油盐不进气得上火。强硬手段肯定是不行的，可各种怀柔政策根本不足以让她改变心意，每次对上她，他似乎都注定无功而返似的。 魏永望甚至开始反思，他当初到底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够掌控甘棠？就因为她看起来柔弱吗？到了眼下，他断然不可能让一切努力功亏一篑，只能硬着头皮自己给自己打圆场。 甘棠何尝不知道魏永望的纠结？他在她身上花的心思越多，就越是不会轻易放手，这就是典型的沉没成本。 可惜，从一开始魏永望就把力气用错了方向。他以为是他通过一些手段来改变了她的想法，却不知，从一开始就是她在掌握全局。谁让从头到尾他都有求于她？ 甘棠一直把握着尺度，原书中魏永望清醒后到药王谷求医，又硬生生等到了十五放出医治名额时才受到了接待，腿伤当时十分严重，治疗的时间也因此延长。而现在，给魏永望治疗伤势的时间大大缩短，就意味着她有更多的空间来进行操作。 心知太子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事，甘棠才敢这么慢慢悠悠钓着魏永望让他难受。 甘棠的本意是不想让魏永望过得太舒坦，却没想到自己一路上干着义诊的活儿，就这么打出了名气。一是像她这样开放义诊的女大夫十分少见，二是因为魏永望每次都带人守着，倒是让许多百姓记住了她。 越靠近京城，他们经过的城镇越是繁华，这消息传得就越快。 亦有人怀疑过甘棠这大张旗鼓搞义诊的态势是哗众取宠，但感谢她、帮她说话的人更多，反而压过了那些负面的声音。 …… 并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巧合，能够赶到下一个城镇，然后住上客栈。 这天晚上，众人便只能在城郊暂时找一个平坦的地方落脚。由于附近连庙宇都没有，他们只能祈祷晚上不会下雨。 甘棠看过天象之后，倒是清楚接下来的天气不会太糟糕，和众人用完饭后，早早的回到马车上，准备休息。 夜幕低垂，星辰隐匿于厚重的云层之后，只余下几缕微弱的月光，勉强照亮山道。 倏忽之间，似是有什么东西划破长空。 “敌袭！”一道叫声响起，惊动了睡梦中的其他人。 甘棠刚睁开眼睛，就瞧见王成掀开帘子探了个头进来：“姐姐，似是遇到流寇了，你和小萝在马车里不要出来。” 甘棠探手，一把抓住王成的胳膊：“你进来。” “姐姐？” “他们都训练有素，知道要怎么做。你现在出去不是帮忙，是添乱。” 王成没想过要和甘棠她们一起窝在马车里躲避，但听到这里，又开始犹豫起来。 甘棠倒不是觉得自己人的命重要、其他人不重要，而是真心这么认为，便再次催促：“进来。” 身后的打斗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打破了周遭的沉闷，王成心里也害怕得紧，虽然以前他遇到过十分危急的情况，可远不如现在面临的生死危机。 第269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20 手脚并用爬上马车后，王成从边上撩开一道缝隙试图观察外面的情况，却只能听到四处凌乱的声音，根本看不见双方的情况。 突然间，四周火光闪烁，数十名流寇从四面八方涌出，将队伍团团围住，他们手持武器，显然是有备而来。 “我们求财，把钱留下，人可以走。”为首的流寇站在高处叫喊着。 魏永望考虑到身后还有要保护的对象，抬手示意身边的护卫给钱，息事宁人。 护卫将身上的钱财取出，用一块布包着，朝着上方丢去。 流寇打开方布瞧见里头的钱，眼睛一亮，但转念一想，他这刚开口就捞到了这样一笔，说明对方还有底牌。尤其是看到这群人穿着、武器样样不凡，他心中的贪念更甚。 他们这支队伍都是打一枪换个地方，不会在一个地方久留，要是真惹上了什么大人物，他们就各自散去保命，等风头过了再出来。用这种套路，已经躲过了许多次追杀。 想到这一票干完说不定能让兄弟们歇上个一年半载，为首之人就更激动了：“还有呢？就这么点钱，打发谁呢？” 魏永望早就料想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去，又给护卫使了个眼色。他们身上还有一些备用的银票，不过，要是这些流寇真敢拿着银票去兑换，等待他们的就是一网打尽。 魏永望不做亏本的买卖，心知要是一开始就拿出银票，必然会让这些流寇提高警惕，而现在拿出来，则更像是一种“迫不得已”。 护卫交上银票后，魏永望跟着发了话：“各位绿林好汉，我们只是路过此处，还请行个方便。” 什么绿林不绿林的？流寇们只顾着眼前利益，眼瞅着这波人富得流油，哪有轻易放过他们的道理？ 为首之人看到马车，真把魏永望当成了护卫首领，觉得马车里的人才是真正能做主的，眼神犀利道：“马车里的人出来！” 魏永望心中一惊，这个情况下，他势必不能让甘棠卷进来，连忙挡到马车前：“钱，我们已经给了。” “闭嘴！你算什么东西？”流寇面色狰狞，“让你们能做主的人跟我谈。” 魏永望听出自己是被小看了，一股无名火从心头冒出。 恰在此时，坐在马车靠外位置的王成主动掀开帘子走了出来。他看着四周的火光，心猛地一紧，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凶神恶煞的流寇们在他眼里就是恶魔的标志，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 魏永望看到出来的是王成，心里松了口气，扬声喊道：“还请行个方便。” “方便个屁？糊弄鬼呢？老子刚刚都看到了，马车里还有女人。”流寇啐了一声，“赶紧给老子出来。” 王成脸色一白，想到是自己搞砸了一切，双腿一软差点从马车上跌下去。 身后有双手突然伸出来按住了他的肩膀，又顺手将他往后方一带，王成就这么被推回了马车里。 甘棠不苟言笑地站在众人面前，目光扫过周围，魏永望带的人虽训练有素，但在这天色晦暗、对方人多势众的不利条件下，的确落了下风，也难怪魏永望有意要将这件事情快速揭过去。 “呵，果然是个美人。”流寇喊着，“兄弟们，今晚有福了。” 流寇话语中的轻视十分明显，魏永望心道不好，一个手势，所有人都围拢到了马车周围。 甘棠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魏永望刚好移动到她身边，他压低了声音，悄然说道：“对方人数众多，一会儿我怕出现意外，你带着王成他们先走，这里我来拖住。” 魏永望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决意，他真觉得自己会落了下风吗？当然不是，他只是忽然意识到，现在这个氛围下，恰好可以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大戏。 然而，甘棠只是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自信的笑容：“不必如此麻烦。” 敌人已经靠近，还没等魏永望消化甘棠话里的意思，两边的人已经动上了手。 刹那间，刀光剑影好不热闹。 只不过，这样的场面并未持续太久。 甘棠从袖中取出一精致的小瓶，这是她刚刚在马车里听到动静后，从包袱里特地找出来的绝杀武器。趁着众人都没有防备，她动作敏捷地打开小瓶，将里面的粉末撒向混战的人群。夜色中，有人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却无人防备她。 仅仅几秒的功夫，双方的武器全都落地，接二连三发出落地的声响。与此同时，人也纷纷倒地。 在外围的流寇见状，纷纷转身就逃，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在甘棠附近参与打斗的，无论是敌是友，无一幸免都在地上躺得板正。 王成从缝隙里看到这场面，不禁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姐姐？” 甘棠回眸，朝他招招手，他赶紧从马车里出来。 此时，甘棠又取出另外一个瓶子来：“这是解药，发下去给自己人吃下。” 现在他们身边是一个战斗力都没有了，要是等那些逃跑的流寇反应过来，怕是更难处理。王成意识到这一点，动作迅速地游走在众人之中。 作为第一批恢复行动力的魏永望，他看着甘棠的眼神里都带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忌惮：“聂大夫，这是……” “一点特制的小玩意儿，无色无味，防身必备。”甘棠轻描淡写着，那态度压根没有把这东西当回事的意思。 魏永望心中五味杂陈，他此刻终于明白为何对方一再告知他，她有能力保护自己。他后知后觉又想起，药王谷的叶心远在江湖上有许多朋友，而他身边带着的那个师妹似乎就被誉为“毒娘子”，说不定，甘棠手里的东西就是毒娘子给的。作为同门，相互帮衬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此处不宜久留。”甘棠的目光冷静而深邃，又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敌方，淡淡道，“绑几个丢到附近城镇的衙门吧。” 魏永望也有此意，一声令下后，士兵们迅速整理队伍。 第270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21 从流寇一事后，甘棠能够感觉到魏永望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以前的他好似只把她当成善良的、一心想要治病救人的大夫，但现在他对她的态度里会隐隐带上一点警觉，好似担心她随时取他性命一样。 甘棠知道，那天晚上自己的手段形成了震慑。她非但不觉得这样有问题，反而有些清醒能顺其自然地让魏永望感受到她是带刺的。如此一来，他往后再想算计她，总得掂量掂量。 抵达京城的那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车马缓缓驶入繁华之地，刚进城门就能感受到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热闹。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小贩们吆喝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幅生动的画卷。王成和聂萝两个人难得的没能隐藏住孩子心性，趴在马车两边的窗户边上观察着四周的景象，目光中带着无数期待。 魏永望心中也是激动异常，他此去边境受了重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魏家的运作下多少能受到一些封赏，最重要的是他带回来的这个人，可以让魏家更上一层楼。 魏府曾经算是京中的顶级权贵，只是随着近两朝皇帝的势力更替，他们没能把握住机会，反而越显颓势。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如今不得不依靠旁门左道，来给自己找到一点价值，盼望着能从现任太子手中获得一些权势。若是太子能够亲近魏家，足以保住魏家后面几十年的荣华富贵。 魏永望一行刚进城门时，魏家就得到了消息，此时魏府门前早已聚集了许多人，站在最前面的便是魏府的老夫人。 魏家对甘棠有利用之心，但又怕把事情做得太过引人注意，所以魏老太爷并没有出面，出来迎接的都是魏永望的至亲。 入城之前，魏永望就换了一身铠甲，骑在战马上，一路行至魏家，那叫一个英姿飒爽。他那副皮相还是挺能糊弄人的，路过的小姐、妇人无不频频张望。 到魏府门口时，魏老夫人亲自上前迎接，魏永望与其抱在一起，俨然是一副合家欢乐的模样。 魏老夫人长吁短叹着：“出去一趟瘦了、也黑了，唉，不过到底是为了保家卫国，再苦也都值得。” “奶奶说的是。”魏永望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 魏夫人紧随其后走了出来，用绢布擦了擦眼角滑出的泪水，说话时带着哽咽：“回来了就好，人没事就好。” “堂堂男儿，志在四方。”魏老爷简简单单八个字，看向儿子的眼神里只剩下满意。 甘棠听着外面的说话声不觉有些好笑，这魏家人到底是有多少戏要演？她坐在马车里，看不到外面的场景，脑海里却能浮现出画面。 “聂大夫？” 忽闻马车外传来叫她的声音，甘棠应了一声，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众人见到甘棠的第一眼，便在心中感慨：这女子相貌非凡，比起京中那几位有名的贵女也毫不逊色。 “见过诸位。”甘棠微微颔首，没有行礼。 饶是如此，平日里格外讲究礼仪的魏家人对甘棠也没有表露出半分不满。 魏老夫人上前两步，抓住了甘棠的手：“这就是聂大夫呀？听闻望儿的腿伤就是你治好的，老身代魏家谢谢你。” 甘棠莞尔：“魏将军也是为了家国才受的伤，我这点医术有幸能帮上忙。”一番话说得很是客气。 “哎呀，聂大夫，还请入府一叙。老身已经命人备好了酒席，为你等接风洗尘。旅途劳顿，等你们吃过饭后再好好歇一歇。听闻聂大夫是第一次来京城，等望儿复命后，便让他带着你在京城转一转，可好？”为老夫人三言两语听着像是建议或者提议，却四两拨千斤地将众人后续的行程安排妥当。 按照魏家人的想法，甘棠或许会推脱几句，然而，不看僧面看佛面，有魏老夫人出面，这件事情会容易得多。 甘棠早就料到魏家会来这么一出，但她不会让他们如愿，要的就是在他们觉得事情十拿九稳时给他们致命一击：“感谢老夫人的好意，不过，不必劳烦了，我此行来京是为了寻找一位好友，已经说好今日会抵达京城。”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包括魏永望。他没想到临了临了，会在家门口出现这样的状况，一时间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凝固。 先前魏永望也想过，要不要提前和甘棠说好，让她住在魏府。可据他观察，甘棠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如果他提早说出那些打算，也许会直接被拒绝，还不如让老夫人出面来游说。哪里能想到，百密一疏，她竟真的有朋友在京城。 随即，魏永望立刻反应过来，恢复了往日的从容，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方便打扰。聂大夫若是有需要，随时可来魏府。” “没错。”魏老爷紧随其后表态，“聂大夫于魏府有恩，魏府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只是想问问，聂大夫要住在哪里？等望儿公务结束后，还是可以带着你在这城中好好玩一玩。” “暂时还未定下。”甘棠淡淡一笑。 这算什么？柳暗花明又一村吗？ 魏夫人把握住机会，轮流上阵，赶忙说道：“那聂大夫可以住在魏府呀，家里房间还很多，收拾几间出来就行了。” “还是不打扰了。”甘棠态度坚决，没等魏家人继续挽留，已经朝着众人盈盈一拜，“多谢魏将军一路上护送，我就不打扰诸位阖家团圆了。” 甘棠迅速让马车上的王成带着聂萝下来，把马车还给了魏永望，然后迅速把告辞的话都说完，途中没给魏家人插话的机会。 尘埃落定，魏家人若是再纠缠下去，反倒不好看了。无奈之下，只好暂时作罢。 往好了想，反正她人已经在京城了，他们去找她还是方便的，就是关系看上去没那么亲近罢了。等日后，大家有了利益牵扯，要怎么做不也都是商量着来吗？ 魏家人是怎么想的甘棠并不在意，至于后面跟着她的那些眼线，她也没放在心上。 第271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22 王成和聂萝骤然间闯入花花世界，多少有些不太适应，甘棠趁着这个机会带他们一路走一路逛，看到他们喜欢的东西也会给他们买下来。别人有的，自家孩子也得有才行！ 当然买东西的时候，甘棠也不忘打探长公主府所在的位置，就这么一路逛逛走走，小半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长公主府门前，一片肃然。甘棠让两个孩子在一边等候着径自上前，敲响了门扉。 不多时，一位仆从来开了门，对方扫视了一番甘棠身上的衣物，知道她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但并未轻视，轻声提醒道：“姑娘，这是长公主府。” “我知道。”甘棠轻笑了一声，仆从们的态度可以看出主家的情况，至少从表面上来看，这位长公主治下严厉，不是什么跋扈之人。甘棠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玉佩递过去：“烦请通报这玉佩的主人，便说我在此处恭候。” 对方见到玉佩的样式，瞳孔猛然瞪大，赶紧将门打开：“不知贵客登门，还请姑娘入府。” 甘棠挑了挑眉头，心道，这杨贤不知与长公主是什么关系，可看着仆从的反应，他在府中的地位应是不低。 甘棠不记得在原书中提过长公主的势力，只记得这位长公主极为低调，莫不是这中间还有隐情？ 甘棠转身抬手招呼着王成与聂萝，又低声嘱咐道：“一会儿紧跟在我后面。” 两个孩子年纪虽小，却都是懂事的，抱着甘棠方才买下的不少东西，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个不停。 一行人踏入长公主府邸，甘棠余光观察着四处的陈设，不动声色。府中看似朴素无华，实则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不凡，青石铺就的小径两旁，修剪得体的翠竹在轻轻摇曳，颇有一番风趣。 穿过雕花木门后，一条由汉白玉铺陈的甬道引领着他们深入，两旁是错落有致的假山与潺潺流水，既显奢华，又不失内敛。 期间，仆从与相对而来的几人耳语一番，约莫是在讲述甘棠等人的情况，随后又继续为甘棠一行人引路。 跟随仆从指引，一行人被引至一座精巧的会客厅前。会客厅外，几株名贵的兰花静静绽放，散发着淡雅的香气。 几人刚踏入门槛，便见几个丫鬟迅速而有序地行动起来，悄无声息地奉上茶水和点心，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既不过分殷勤，也不失礼数。 盘子上的糕点一看就很精致，还有淡淡的清香，王成瞥了一眼又一眼，聂萝还是藏不住事儿的年纪，眼睛都快黏在糕点上了。 来之前，甘棠就带他们逛吃了一路，可街边上那些小玩意儿和长公主府上这些精致的糕点哪里有可比性？ 甘棠不免笑了笑，轻声说道：“吃吧，茶水在边上，小心烫。” 得到了家长的允许，两个孩子才坐在一边吃起了东西。 就在他们两块糕点下肚时，一阵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威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甘棠起身，只见一位身着淡雅长裙的女子缓缓步入，对方看起来三十几岁的年纪，又或许是保养得当，所以才看不出实际年龄，面容温婉，带着不容小觑的坚定，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高贵。 长公主态度亲和：“这位便是聂大夫吧？” “您好。”尽管甘棠猜测到面前的人大概率是长公主，但对方没有表明身份，自己便也不好多说，直接表明了来意，“我找杨贤。” 听到这个名字，长公主微微一乐，随即笑了起来，抬手屏退了身边的仆从，这才继续说道：“你说的杨贤是我的次子，本名谢文赋。那孩子的姑父在季家军中做事，他自幼崇敬姑父，竟留书一封，一声不响悄悄跑去了边境。直到受了重伤写信回来，我们才知他的下落。我儿回京前，本宫就知道了他在那边的情况，多亏了你保住他性命。” 甘棠想到杨贤，哦不，应该叫谢文赋了。她料想过他的家世背景不会差，却没料到他是长公主的儿子，还是嫡亲的那种。 一下子搭上了一艘大船，这对甘棠来说纯属意外之喜。太子是长公主的亲外甥，如此想来，她完全可以跳过魏家就接触到太子。 长公主的态度很随和，可甘棠不会把对方当成是真的傻白甜。宫里出来的，哪有真正天真无邪的。 甘棠摆正立场，盈盈一笑：“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所在，无关他的身份。今日到此，只是想归还信物，再见见老友，别无他意。” “他恰好不在府中，本宫已差人去寻他。聂大夫怕是还要再等上一等。”长公主顿了顿，话音一转，“不知聂大夫在何处落脚？” “原是想等拜访过杨……拜访过谢二少之后，再寻住处。” “长公主府有许多空置的厢房，聂大夫若是不嫌弃，可以暂住于此。” “长公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带着两个孩子，后续还要与友人相会，住在府上怕是不妥。”甘棠淡淡笑道，“找谢二少也只是想着，他对京中状况比较熟悉，能给我介绍一个好去处。” 长公主神色微敛，闻言倒没有再劝，自然而然地换了话题。 与聪明人说话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魏家将心思都写在脸上，做戏时的姿态太过亲昵，反倒是长公主这样不近不远的距离让人舒服得多。 二人看似漫无目的地聊了有一会儿，可甘棠能从话语中感受到对方的试探之意。 问她怎么想学医。 甘棠想着，以长公主的手段，要查明她的情况并不难，因此没有隐藏自己的情况。 “我身边的人无论男女都学医，我对这些也感兴趣，算是耳濡目染吧。” 问她为什么去凌城。 “我有一位兄长，几年前外出闯荡，当时去的就是凌城，我想去他看过的地方瞧一瞧。” 问她接下来的计划。 “没有计划可能就是我的计划吧，总归这几年家中不会催我回去。” 问她为什么到京城。 “我与兄长约好了，在京城会面。” 这是真的，在魏永望到边境后，甘棠就时刻准备着到京城来发展。那时起，她就增加了与叶心远通信的频率。 第272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23 按原书里的剧情，此时的叶心远应该是要回药王谷和聂清漪商定亲事的，但甘棠的离开造成了蝴蝶效应，让聂清漪更早意识到没有爱情的婚姻不会美满幸福，所以她和叶心远的事在去年就告吹了。 叶心远此刻还没意识到自己内心对于小师妹的喜欢，没进入到追妻火葬场环节，再加上他这段时间总是处于安定和游离的边界，甘棠就趁机和他提议要不要去京中短住。 叶心远自出门历练后，常常是在北方的，带上胡梦寒后，又在江南一片活动。 鉴于他们二人一起行动时，会刻意避开京城，所以甘棠早就怀疑胡梦寒对自己的身世有了解。 京城这块区域叶心远没有涉猎过，对他来说是个“散心”的好去处。意料之中的是，在上一次书信中，胡梦寒就提及要回药王谷待上一段时间，所以来京城和甘棠会合的只有叶心远，这也再次印证了甘棠心中猜想。 叶心远是甘棠准备来京城前，给自己准备的保底手段。她在边陲小城里小有名气不假，可叶心远毕竟比她早“出道”好几年，再加上他的医术确实不错，隐隐已经有了“小神医”的名头。 甘棠当时想着，即便魏家想要将她引荐给太子，太子那边也不见得会立刻同意她看诊，但要是加上叶心远，这事态便大不相同。 早做了好几手打算的甘棠，只是为了能够更顺利、更丝滑地接触到太子。 王成和聂萝两个在旁边像小仓鼠一样一会儿一块点心，吃得肚子都圆滚滚的，就在他们刚要把一盘点心全都吃完时，厅外有仆从回禀，说是谢文赋回来了。 紧接着，外头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来人进入会客厅时，眼神一亮：“聂大夫！” 甘棠看着谢文赋，微微诧异。此前她见他时，他为了隐藏身份，与军中的其他士兵尽量保持生活水平一致。不过，他那位姑父应当是知道他的情况，所以暗中对他多有照顾的。那时候她眼里的他，常常是灰扑扑的形象，和眼前这个玉面公子判若两人。 “谢公子。”甘棠起身，朝对方点了点头。 “回来了就好。”长公主随之也起身，“你们慢慢聊。” 甘棠还以为长公主会留下，却没想到她会给他们留下足够的空间。 长公主行至谢文赋身边时，略停下脚步，低声与他说了几句话，好似还给了他什么。母子二人相谈的时间不长，很快就错过身去。 长公主离开后，谢文赋招呼着甘棠坐下，又在她身边落座，看到王成、聂萝旁边的糕点盘子空了，还喊来丫鬟再给他们多上一份。 甘棠瞧着两个孩子瞪圆了眼睛，不由笑了个满怀：“他们从进屋开始，嘴巴就没停过，再给他们加点心，怕是要吃撑了。” 谢文赋在凌城的时候就见过这俩孩子，想着甘棠把他们也带到了京城，想来是要在京城住上一段时间的，便问了与长公主同样的问题：“聂大夫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今天刚到。” “住在何处？” “到长公主府，便是想着请你推荐一二的。毕竟，我对京中并不熟悉。” “住在长公主府……” “方才长公主同我说，府上有许多客房，不过，我觉得不便打扰。”甘棠简单明了地讲清需求，“我想找个客栈，或许会住上一两个月，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听到这里，谢文赋抿了抿唇：“既然如此，我让人去安排。” 既是“安排”，谢文赋定然不会让甘棠来付钱。 甘棠点了点头，没有推脱。一来，她身上的钱都有用处；二来，谢文赋本就欠着她的人情，借此机会让他还债也好。 俗话说的是“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对于这样身居高位者，更是会将还情放在心上。长公主的温和，大抵也是因为如此。与其让这些高位者提心吊胆，怕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提出什么样的高要求，还不如她早早通过一些方式，让他们自认为做得面面俱到。 药王谷再怎么出名，说到底只是一个排得上名号的民间组织，手头无权无势，全靠一手技能支撑。正因为如此，在对上京中引起的风云诡谲时，才会不堪一击。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住处就安排妥当。谢文赋亲自送了甘棠过去，他给他们安排的客栈在城南，处于整个京城最繁华的地段，要买什么东西都很方便，而且这里离长公主府也很近，看得出来在选择方面是用了心的。 客栈三楼连着三个房间都是租了下来，谢文赋一边还说道：“不是说你还有朋友要来吗？若是等人来了，边上那个房间我到时候一并叫人结算。” 甘棠看过环境，很是满意，道了谢后又说道：“之前看你状态尚可，我便没问，你之前的伤应是都好了吧？” “都好了，劳聂大夫挂怀。”谢文赋眼中盛满笑意，“对了，这个还请聂大夫收好。” 谢文赋摊开掌心，上面俨然是甘棠交还回去的那枚玉佩：“谢二少帮了忙，这玉佩我应当归还。” 谢文赋抿了抿薄唇：“今日之事，于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即便我不出手，聂大夫也能寻找到解决之法。” “你已经帮忙了，此前种种，便一笔勾销。”甘棠笑笑。 谢文赋张了张嘴，似是还想辩驳什么，可看她态度坚决，便也只好将玉佩重新挂到自己的腰间。转眼，他语气又轻快起来：“既然聂大夫在京中还要待上一段时日，明日我便带着你在京中吃些美食吧？福运楼的酒菜，那都是一等一的好。” 甘棠应了声“好”，送走谢文赋后，又把王成和聂萝叫到了自己房里。 他们现在住在客栈里，对两个孩子来说，都是非常新奇的体验，但甘棠担心他们没有归属感，再加上今日在魏府、长公主府走了那么一遭，她多多少少还是要给孩子们做做思想工作的，免得乱花渐欲迷人眼，他们分不清东南西北。 “京城与凌城不同，却与其他地方也不一样。我们在这里不会住很长时间，等我在这里的事情了结，我带你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天下之大，多走走。” “在京中这段时日，我会有无暇顾及你们的时候，你们也要谨慎行事。我在这里可没有多少人脉，要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先保护好自己，然后等我来解决。” “缺了什么，或者想要什么，都来同我说。记住，旁人给你们东西，不一定是他们心善，也可能是他们想要从你们身上获得什么。” “过几日，我有位兄长会来，到时候让他带着你们再四处转转。” 第273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24 谢文赋接连几日都朝客栈跑得勤快，不是带着甘棠他们去吃些好的，就是去买点好玩的。京中热闹的地方多，真要逛起来，那是好几日都逛不完的。 直到第四日，小二上楼通知甘棠有人来寻，她一下楼，便看到了魏永望。 魏永望能够查到她落脚的地方，甘棠并不意外，甚至她很清楚，他对于这几日自己的行踪应该都是十分清楚的。 “魏将军。”甘棠上前唤了一声。 “聂大夫。”魏永望仍旧是那副眸中多情的样子，“刚回京中，我这几日事务繁多，今日才得了闲。” “既是如此，魏将军应该多在家里休息几日。” 魏永望想表达，他一得空就来找她了，可甘棠根本不吃这一套。既然累了，就在家多歇歇，反正她又不是没人陪。 魏永望故作不知她近来的情况，笑着说道：“那怎么行？早前便答应了你，要带你在京中转转的。” 跟在甘棠身后的王成早就察觉到，她对魏永望和谢文赋的态度截然不同。对谢文赋不一定是喜欢，但对魏永望，一定是不喜。 所以，面对魏永望的纠缠，王成故意道：“魏将军信守承诺，着实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不过，姐姐有朋友在京中，也对我们多有照顾，魏将军不必挂怀。” 魏永望刻意没有戳破的窗户纸，被王成撕了个彻底，他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却十分迅速地化为几分恰到好处的落寞：“是吗？如此算来，倒是我来迟了。” 甘棠没有要安慰魏永望的心思，一旁的王成还在火上浇油：“今日姐姐也有约了，要不魏将军改日再来？” 在气人这方面，王成是有一套的。 甘棠把王成当孩子，可魏永望认识王成时，他已经是半个大人了，如今15岁的少年还身子硬朗，他心中郁结，自以为情绪掩饰得很好，眼中却浮现出几分狠辣来。 甘棠知道不能将眼前的人惹急了，伸手拍了一下王成的后脑勺，打着圆场：“童言无忌，还请魏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童？这是哪门子的童？魏永望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心底的火：“自是不会，只是不知，聂大夫今日与谁相约，约了去哪儿？” 没等甘棠回答，谢文赋刚好到了，扬声笑道：“这不是魏兄吗？” 魏永望听声音便知道是谢文赋，眉头微蹙，转过头时，却已经换上了另一副表情，二人谈笑风生的样子，要多虚情假意有多虚情假意。 魏永望会查甘棠最近的行踪，谢文赋又何尝不会查她来京途中的情况？ 因而，他们两个人心中都知道，像今天这样的碰面是早晚的事。 “聂大夫对我有救命之恩，恰逢她来京，我自是要尽东道主之谊的。” “这么巧？聂大夫对我也有恩，一路送她来京城时，她说有朋友在京城，没想到就是谢兄。” “巧？也不算巧吧。凌城排得上号的大夫，就那么一个。” “是极，聂大夫医术高明，在凌城着实是被埋没了。” “埋没不埋没的，也要看个人选择，说不定，聂大夫就喜欢那样的风光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远远看着是极为和谐的模样，可说出口的话里满满的都是针对性。 关键是，他俩真要有什么不对付的地方，就不对付去吧，非得每句话里加上她是什么意思？甘棠清了清嗓子，引起二人注意，虽未明说，却将不耐烦写在了脸上。 察觉到失态的谢文赋敛了锋芒，笑着看向甘棠：“说好了今日带你去听戏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走吧？” 甘棠应了一声，侧过头对魏永望说道：“今日就不劳烦魏将军了。” 魏永望气急，他之前确实是知道谢文赋日日来寻甘棠，想着今天来个偶遇总能把人带走了，却没想到他们竟已经有约。 一口气在心里头上不去又下不来，魏永望只好讪讪笑道：“好，要报恩的人太多，我等等，那明日我再来，到时候还望聂大夫赏光。”一句话，就想把甘棠明天的行程拿下。 谢文赋过来，代表的是他自己。 魏永望过来，代表的是魏家。 甘棠不想把魏家逼急了，便草草答应下来。 到戏楼的路上，谢文赋一直在介绍今天要看的是哪出戏，丝毫不提魏永望。 直到进了戏楼的包厢，趁着四下无人时，谢文赋才慢悠悠道：“今日去接你有些迟了，实在是因为路上遇到了麻烦，耽误了一些时间。” 甘棠一愣，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及此事：“无碍，左右也没等多久。” 谢文赋好似还想再解释什么，但最终不知是为何缘由没有再说了。他这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甘棠顺着这话题走了神，忽然想起来刚才谢文赋到时，魏永望似是有些诧异的神情。 所以，今天魏永望到客栈的时候，还故意给谢文赋设置了一些障碍？甘棠琢磨了一下，这的确像是魏永望干得出来的事。 对于看戏这件事，甘棠是没什么兴趣的，可聂萝喜欢，台上咿咿呀呀唱着的时候，她的眼神都在放光，小手晃动着似是在学习台上的人。 一出戏结束，甘棠不禁问她：“喜欢？” “喜欢。” “想学吗？” 这一问，其他几人都是一愣。 喜欢看戏是一回事，但学戏又是另一回事了。谁家好人会去学戏？即便是最出名的戏子，那也是戏子。 聂萝紧张地抓住了甘棠的衣袖：“姐姐不要我了吗？” 看着聂萝快要哭出来，甘棠反应过来一些偏见，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说什么胡话？我看你喜欢，才多问一句罢了。喜欢的事情就去做，如果太在意别人的看法，这辈子活得也太累了。” 聂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到底是被吓得不轻，靠在甘棠身边怎么也不肯挪地方了。 听完戏，谢文赋照例带着甘棠等人去福运楼吃饭。福运楼是京城最好的酒楼，菜式多且新颖，一连吃了数日，谢文赋特意换着花样来满足他们的味蕾。 然而，今日一进福运楼，说巧不巧就遇上了“熟人”。 第274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25 “谢兄！”对方喊了一声，朝他笑盈盈地招手。 甘棠侧目一看，有个年纪不大的小公子正站在不远处，他身边则是站着魏永望。 真有这么巧吗？早上才刚见过面，中午就又遇到了。 偏偏这小公子还是个看起来傻的，凑上前来就和谢文赋说，魏永望要请他们吃饭，没想到居然刚好能在这个时候遇到他。 “是没想到。”谢文赋轻笑了一声，“早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再次遇到魏小少爷，我就请你一道去看戏了。” 句句说着巧合，句句不提刻意。 魏永望挑了挑眉：“这不是刚回京，所以找几个朋友一起聚聚吗？既然都撞到一起了，不如就一起吃吧。” 谢文赋没有发话，而是转过头询问甘棠的意见：“聂大夫，你觉得呢？” “你们熟人相聚，又是像接风洗尘般，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甘棠话音落下，魏永望立刻接了一句：“聂大夫也不是外人。” 甘棠原本以为，魏永望在这里守株待兔，是想提醒她不要忘记明天一起出门，可听着他这话的意思，现在是非常想让她吃上这顿饭。 “聂大夫不想去便不去，我这里单独给安排一个包间就是了。”谢文赋提议道。 一个是强行让她去饭局，一个是遵循她的意见，两相比较之下高下立见。 甘棠心知魏永望一直在刷自己的好感度，还以为经过这么一番唇枪舌战之后，他会放弃，却发现对方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而且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缠绵。 这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看边上的小公子八卦的模样就知道，魏永望这演技是真把她给演进去了。 真论起不要脸来，甘棠确实比不上魏永望。 甘棠清了清嗓子，也想知道魏永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以一句话结束了男人之间的纷争：“方便的话就一起吃吧。” 甘棠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不情愿的模样来，但她的态度全程冷冷淡淡，这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魏永望倒是积极得很，带着几人一起上了楼上的包厢，进了包厢，里头还有四个人在，而且都是男子。 那四位爷看到魏永望对甘棠的态度那叫一个殷勤，都忍不住对望了一眼，还不忘看向刚才在楼下的那个小少爷，用眼神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我在凌城的救命恩人，也是药王谷谷主的女儿，聂子璇。”一进门，魏永望就急切地介绍着，“聂大夫，这都是我的朋友。” 都在京城混，桌上的四位显然也是认识谢文赋的，与甘棠简单打过招呼后就和谢文赋多聊了几句。 魏永望和谢文赋都没有向甘棠介绍其他五人的身份，甘棠琢磨了一下，这情况说明剩下的五个人里至少有一个人身份比较特殊，不太适合摆到台面上来。 甘棠带着两个孩子坐在外围，她左手边坐着谢文赋，右手边坐着聂萝，聂萝往右依次是王成、魏永望。如此一来，整个饭桌上倒像是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群体似的。 王成很是谨慎，没有多言语，有时聂萝叽叽喳喳说上两句，他也会管着她，按下她的兴奋劲。 因着几个“外人”在，席上诸位的话题开始朝着吃吃喝喝的方面延伸，时不时还有人给甘棠递话，一旦被提及，她都会落落大方地回应。 在甘棠等人来之前，魏永望就已经点好了菜。到上菜时，谢文赋若无旁人地，就像前几日一样熟练的给甘棠介绍着这里的菜品。遇到之前吃过的菜，聂萝还会跟着附和两句。 直到此时，终于有人回过味来，尽管甘棠不属于这个圈子，但魏永望主动介绍她，而且除了那小公子以外的其他人都觉得甘棠是魏永望请来的，所以席上诸位对她的态度看着都挺包容。 现在越看越不像是那么回事儿，终于有人忍不住问出了口：“谢二，你和这位聂大夫……” “过命的交情。”谢文赋笑了一声，“我这条命都是她从黑白无常手里抢回来的。” 嚯，又是个恩情？ 甘棠看谢文赋这一出像是要和魏永望一较高下似的，心中还觉得有些不对劲，毕竟谢文赋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性格。可转念一想，自己认识他其实并没有多长时间，两个人之前也都是戴着面具，另一方面说不定谢文赋和魏永望之间还有什么私人恩怨。他们这些人说话做事都有自己的逻辑，总不会让自己吃亏。 倒是甘棠，她都能想到，今日过后自己怕是没那么清闲了。她无意被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半开着玩笑打趣：“我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夫，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名不见经传也只是因为你之前一直在药王谷和凌城罢了。”魏永望说罢，侃侃而谈说着几个月前甘棠离开凌城时的景象，末了又道，“如果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大夫，大家又怎么会对你抱有如此大的敬意？聂大夫还是过于谦虚了一些。” 魏永望的说辞毫不夸张，但甘棠心里面的疑虑更深了。他今天，尤其是中午这个时间段做的事、说的话，都显得太急迫了，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一样，极强的目的性让人感到不适。 甘棠在想，她是不是这段时间给魏永望的好脸色太多了，所以才让他觉得，自己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利用的对象？ 魏永望用无辜且深情的目光隔着两个人的位置也要注视着甘棠，就好像无论她在哪里，他都想追随着她。哦，当然，对于甘棠本人来说，这种目光除了有些恶心以外，她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感受。 该配合他表演的她视而不见，甘棠的沉默让整个氛围都变得冷凝下来。 一旁的小公子突然发话：“聂大夫这么厉害，不如帮我们都探探脉？” 甘棠抬眸，扫视了众人一眼，笑了笑：“这里面，除了你这几天身体可能有些不适以外，其他人看起来都不像是有问题的。” 第275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26 在座的非富即贵，甘棠说话的风格却单刀直入，一时间让人都有些不太适应。 小公子愣了神：“我？我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早点睡，多休息，少吃生冷。”甘棠说完，冲着对方笑了一下。 都是人精，而且年纪又不小了，众人瞬间就明白了那份言外之意。 正对着甘棠坐着的男子好奇问道：“聂大夫怎知我们这位朋友是女子？她这招数，骗了不少人。” 小公子的确很谨慎，衣服穿的是高领的，遮住了脖子，很容易就让人忽视她没有喉结。而且，她只是看起来年纪小，不会给人瘦弱的感觉，且皮肤偏麦色、没有耳洞、没有留指甲，与京中那些小姐风格差异明显。另外，她说话的声音应该也是经过矫饰的，有些雌雄莫辨，听起来反倒是让人觉得是男子的变声期。 甘棠喝了口茶，不紧不慢道：“男子和女子的骨相有差异。” 另外有一点，甘棠没有提及，那就是小公子身上的味道不重，却是女子喜欢用的香料。按照这青天白日的时间段来看，对方应该不是从温柔乡里出来的，所以大概率是她自己身上带着的东西或者是熏香沾染上的。 至于其他人身体没什么大毛病，也不是甘棠胡乱说的。这些公子哥儿家里多少都有自己的资源，身体出问题的都会调养，但凡有调养的身上会沾点药味，可他们没有一人有这种情况。 这种判断不能保证百分百正确，不过，用来唬人是足够了。 小公子笑着凑过来，这一次，她眼中多了几分真切的好奇：“你只是看我们，就能知道这么多？” 甘棠摇摇头：“不知道，但我知道，有病就会去看病了。” 小公子笑了个满怀，一边对着魏永望、谢文赋说道：“你们俩这恩人，是个有意思的。” 魏永望闻言，嘴角都压不住了。 甘棠这才意识到，这一桌上，身份最显贵的怕是这位小公子。 这顿饭别人吃得怎么样甘棠不知道，反正聂萝吃得挺好。吃完最后一口时，聂萝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差点仰过去。 甘棠叹了口气，习以为常地掏出小瓷瓶，给她喂了两颗消食丸，这东西的效果和现代的健胃消食片大同小异。 小公子看着她手里的东西，忍不住探过头：“聂大夫，这是什么？” “消食用的。”甘棠解释道，“家里的孩子不大节制。” 甘棠之前没有遇到过聂萝这样在吃饭这方面没有自制力的，用芸娘的话来说“这孩子吃饭，就像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一样”。她试图纠正过聂萝的吃饭习惯，可要是遇到像今天这样一大桌子菜的情况，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 有这个问题的，也不止聂萝一个。 甘棠看了一眼表面上已经很控制，实际上可能吃了有十二分饱的王成：“你也来一颗吧。” 王成已经很久没有吃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主要是今天这饭局吧，实在不得劲，他除了低头多吃两口饭来掩饰尴尬以外，实在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式来逃避。多一口又多一口，不知不觉就吃撑了。 “谢二少不是说这几日带你们吃了不少的吗？怎么还吃成这样？”魏永望看着俩孩子的模样，本意是想嘲讽谢文赋这两天没让大家都吃舒坦了，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话说出来，也是在打甘棠的脸。趁着其他人还没有说话，他立刻给自己找补了一句：“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贪吃一些也正常。不过，聂大夫还是要管管的，是药三分毒，总是靠药物也不行。” 魏永望纯属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消食丸是甘棠自己配的，对身体好不好她能不知道？ 王成心知今天他和聂萝的表现有点放不上台面，但听到旁人对甘棠的话里似是带了指责意味，就忍不住要给她正名：“我们都是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孤儿，要不是姐姐收养我们，还不知道在哪里抢食呢。日后，我们会更加注意的。” 换做其他人是这个出身的，即便咸鱼翻身了，大概率也不想多提及过往之事，以免触及伤心事。可甘棠收养的孩子们不同，她在那三年里，给了他们足够的安全感，也让他们知道自己可以成为依靠。对于过往种种，那都是他们抹不去的经历，他们会正视，而不是逃避。 只这一点，就能看出，甘棠的教育是成功的。 小公子快人快语，在旁问道：“席间我听你们喊她‘姐姐’，却没想到你们是被聂大夫收养的。聂大夫看着年纪还小呀，怎么会起这样的心思？” 话不作假，这年头，但凡要收养的孩子，十有八九是成婚后家里无所出的。剩下那两成不到的情况里，就是各种特殊情况，比如收养的是友人子女，又或许是富人家早早收养一些童养夫、童养媳之类的。 像甘棠这样二十岁不到，就主动收养了一群弟弟妹妹的情况，实属罕见。 甘棠毫不避讳这个话题，轻声说道：“凌城不比京城，每年饿死的、冻死的，大有人在。我能做的事情不多，收养几个孩子还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便去做了。药王谷每年都会收留一些无家可归之人，如此想来，或许是耳濡目染吧。” 甘棠此时提起药王谷的收留，着重强调的是那份善心。她个人自然是想尽力避开胡梦寒身份被查之事，但不代表剧情会按照她想要的方向发展。所以，她得多宣扬一下药王谷“善”的一面，哪怕日后东窗事发，也好做足铺垫表现得这是他们的一贯传统而不是刻意为之。 许是在身边没有见过甘棠这样的女子，小公子凑过来，和她单独聊了一会儿。 “我没去过凌城，凌城很冷吗？” “冬日确实很冷。” “凌城有什么美食吗？” “各种食物都比较紧缺，真要说美食的话，就是一些面食，味道会做得更刺激一些。” “聂大夫怎么会从凌城到京城来？” “本来是想在凌城待几个月之后，就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做义诊。也许是凌城那地方与我有缘吧，有了些牵绊，就多留了一段时间。到京城来，是为了和我兄长会合，他大江南北走的地方多，跟着他，父亲也好放心些。” “聂大夫的兄长……莫不是叶小神医？” “是。” “他什么时候到京城？” “应该就这几日了。” 第276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27 甘棠对这小公子的身份不确定，但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魏永望的目的。 魏家想要和太子那边搭线，在这个关头上，于魏永望而言，除了让甘棠认识与那边相关的人以外，应该不会再节外生枝。 如果说最开始甘棠还在观察席间到底谁才是那个最重要的角色，那么自这小公子实为女子的身份被揭开后，她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就连看似无意中提及叶心远，也是甘棠刻意为之，她要的，就是他们主动找上门来，而不是像魏永望那样，自己送上门去。 从福运楼中分别时，大家便各自散去了。魏永望没有和甘棠一起走，而是与那小公子一起离开的。 谢文赋下午本来给甘棠等人安排了游湖，因为两个孩子实在撑得走不动道，也只能打道回府。 将人送到客栈后，谢文赋没有急着离开，王成、聂萝各自回房休息后，他才在无人的走廊中和甘棠说道：“魏永望这个人……” 谢文赋刚一开口，又觉得背后说人并非君子所为，这话卡在喉咙口，让他很是为难。 说实话，比起魏永望，甘棠更喜欢和谢文赋这样的敞亮人说话。 所以，甘棠直言不讳道：“是想说，他在利用我？” “对。”谢文赋眼神中闪过诧异，可下一秒他就想起来，眼前这个女子本来就不简单，不仅短时间内在凌城站稳了脚跟，还是个能把斥候带到驻点的。见甘棠心里有数，谢文赋微微松了口气：“你一早就知道了？” “他心思不纯，太明显了。”甘棠耸了耸肩膀，“我又不傻。” “那你还跟着他一起来京城？” “路上有吃有喝有护卫，总比我带着两个孩子上路要安全。” 谢文赋噎了一下，只能承认，话糙理不糙。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甘棠觉得，她和谢文赋差不多也可以开诚布公了，便打探着：“那小公子的身份，方便告诉我吗？” 谢文赋愣了愣：“怎么突然问起她？” “今天这个局，不就是为了我和她设下的吗？” “你是从什么时候时候知道的？” “直觉。”过程太复杂，甘棠选择跳过。 谢文赋微微颔首，觉得既然她都已经猜到了，自己没必要继续藏着掖着。更何况，他本来就是想要让她提高警惕的，有些事情提前说明也好，免得临了了还出现意外。 “那是梁家的旁系。”谢文赋说完，又解释了一句，“是皇后母家的那个梁家。” 原来如此。 因为是梁家的旁系，所以可以说约就约出来。 但因为和梁家有关系，所以相关的有用消息可以传递到皇后甚至是太子那里。 另一方面，又因为那小公子自己的身份，或许她本人也是想要在有利可图时分一杯羹的。 利益关系会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捆绑得更深，冲着药王谷的名头，那两位都会合作一番。 疑惑得到解答，甘棠便没有什么好奇的了，三言两语将谢文赋打发走了。 …… 见过梁家那位旁系后，甘棠还是照样跟着谢文赋吃吃喝喝。 甘棠在知道谢文赋和长公主有关系的时候，就想过让谢文赋半路杀出来，断了魏永望的念想。魏永望想要给她和太子牵线搭桥以获取利益，这件事情其实长公主也能做。 但经过甘棠接连几天的观察，哪怕谢文赋已经看透了魏家的打算，他都没有要顺势而为的意思。 甘棠再往深入了想，觉得长公主和谢文赋以不变应万变的做法不无道理。 毕竟，太医院里德高望重的太医那么多，要经验有经验，要背景有背景，要底蕴有底蕴，还有那么多珍稀名贵的药材在，这都没能让太子安然无恙。就算甘棠、叶心远，乃至是聂治平医术再好，也不能确保一定能治好太子。 长公主和皇室有着牵扯不断的血缘关系，他们在这皇城之中占有一席之地。谢家是清流的文人世家，谢家的当家是当朝皇帝的老师，如今在家中颐养天年，两个儿子一个娶了长公主退出政坛，一个在朝中任三品官员，不说蒸蒸日上吧，至少目前看来在京中地位屹立不倒。 长公主一脉与魏家的处境是截然不同的，后者急需一个捷径来挽回颓势，前者却稳稳当当只要不犯错就不会有大问题。 那谢家何苦蹚这一趟浑水？ 原书中，因为太子的死，魏家想靠着聂清漪分杯羹的想法最后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被牵扯着差点被抄家。虽然最后魏家花了大价钱保全了族中人的性命，却也脱了层皮，再也不复先前的荣耀。 如此一看，长公主府与谢家选择不出头，不失为良策。 魏家和梁家连着几天都没动静，估摸着八成是因为叶心远没到，甘棠偶尔能够察觉到有人监视的迹象，就知道这群人根本没有放弃要利用她的打算。 甘棠到京城的第十天，去城郊玩了一圈，带着俩孩子放了纸鸢回来，可算是见到了叶心远。 叶心远风尘仆仆就在客栈里等着，这还是甘棠来到任务世界后，第一次亲眼见到他。 两个人简单打过招呼后，叶心远的话题围绕着王成和聂萝就没停下来过。 “这两个孩子是……” “我在凌城收养的。” “然后带来了京城？” “嗯。” “你不会还要带着他们去别的地方吧？” “如果他们想跟着的话，那就带着吧。” 叶心远知道甘棠在凌城的聂家医馆里收养了几个人，但他不知道她竟然还会带着人到处跑。 如果是有能力的护卫就算了，叶心远在江湖上混了几年，一眼就看出无论是王成还是聂萝都不具备自保能力。如此一来，这个三人组合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武力值。 第277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28 叶心远忧心忡忡，想到来前收到的信，不由劝道：“你带他们回药王谷，会更安全。” “我以为只是父亲会这么想。” “大师兄和师父都很担心你，也一直在用他们的办法保护你。” “我知道，凌城县令那边他们应该是提前知会过。否则，我做事不会一直那么顺利。” “那你还……” “你能做的事情，我也可以。”甘棠一直清楚自己处于什么样的环境，也知道在这个时代里，女子能做的事情向来有限，可这都不是她禁锢自己的理由。同样的，这也是她想要告诉王成和聂萝的人生道理。 人生的起跑线注定不同，但人可以活成什么样是未知的。 叶心远叹了口气：“你这性子，倒是变了许多。” 叶心远心中的聂子璇，就是原书中大部分剧情里的模样——温婉、贤良、听劝、规矩。 与聂子璇相比，甘棠表现出来的是一种温柔的攻击性，她可以“听劝”，但一定是她愿意做的事情。在她坚守的方向上，她不会放弃。 这三年多的时间里，甘棠没有回药王谷让其他人感受到“人设”的改变，却在书信往来中会写到自己看过的世界是如何广阔，让他们知道，她的眼界已经变得不同。 倒是和叶心远的交谈里，甘棠更注重信息的传递，所以他才会觉得她变化太大。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相信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相处，会让他重新认识她。 甘棠多开了一间房，账还是记在谢文赋头上的。叶心远的房间在甘棠边上，他才刚到京城，旅途劳顿，第一时间当然是要好好休息。 甘棠知道外面一直有人在监视，果不其然，她和叶心远碰头还没有一个时辰，魏永望就带着之前见过的梁家旁系来了。 先前见的小公子摇身一变成了小姑娘，甘棠倒也没觉得有多意外。 魏永望还知道点规矩，没有直接带着人去打扰叶心远，而是让小二通传了一声，带着梁晓双先来甘棠这里报到。 听到小二敲门说有一男一女来找时，甘棠就已经对对方的身份有了了解，无事不登三宝殿，过了饭点送上门来的，肯定不是谢文赋。而她住在这里，能找上门来的，除了谢文赋便只剩下魏永望了。 “聂大夫。”魏永望过来打了声招呼。 随后，梁晓双才开口：“聂大夫，几日不见，可还记得我？上次见面时不太方便，所以未曾介绍我姓梁。” “梁小姐登门，有何指教？”甘棠淡淡问着。 “我有一兄长，患有多年隐疾，一直不得痊愈。许多大夫都给他瞧过，到现在都没有结果。家中对于这件事情已经不抱希望，但上次见面时，听闻 聂大夫医术高明，这几日我便一直在劝说兄长不能讳疾忌医，再来瞧瞧。刚好，这几日兄长得闲，所以也想来问问聂大夫，能否上门看诊？”梁晓双半真半假地说着情况，倒是没提叶心远。 “明日上午把人带来吧。”甘棠故作不知对方身份，说得极为随意。 这怎么行？虽然为了看诊，太子总是要出东宫的，但到梁家和到客栈是两码事。为了避免太子身份曝光，在梁家的运作下，已经能够确定看诊会在梁家进行。 也不怪梁家和太子都对这件事颇为紧张，这几年，几个皇子争斗不断，谁都不能确保会不会出现危险。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连个兜底的人都没有。别到时候想要功劳没占到，还白白搭进去。 其中的门门道道不方便与外人说，梁晓双讪讪一笑：“兄长明日时间紧张，一早家中会派人来接聂大夫。聂大夫觉得，这样可行？您放心，诊费方面，我们一定拿出诚意。” 甘棠微微颔首，倒也没有在这一点上太执着：“可以。” “我那位兄长身份特殊，如果聂大夫能治好我那位兄长，梁家必有重谢。” 听到梁晓双这么说，甘棠神色未变，只是轻笑了一下：“梁小姐不必说这么多，在我眼中所有的病人我都会竭尽全力。” 梁晓双浅笑了一下，以作回应。她承认提醒这么一句，只是为了让甘棠更上心一点，可本身对于甘棠能不能治病这件事，她还是存疑的，所以她在梁家那边也没有把话说的太满。 魏永望像是过来作陪的，全程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等二人敲定了时间后，他就跟着梁晓双一起离开了。只不过，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他又返回了客栈，这来来回回的动作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直到魏永望开口，甘棠才知他是什么意思：“聂大夫，梁小姐的那位兄长，身份非同凡响，他那毛病只有看了许多大夫，一直都没能解决。我原本不想把你牵扯进来，只是没想到那天吃饭会遇到。更没想到梁小姐会因此注意到你，将你的消息透露给梁家。” 听听，可笑不可笑？明明这一切都是按照魏永望和魏家的计划来实施的，他却还要在这儿装好人，显得自己特别无辜。 太子的身份暂时不会公开，但不代表永远不会。魏永望想做的不是一次性买卖，他心里怕是在盘算着，无论能不能治好太子，都可以让她成为他背后幕僚一般的存在，利用她的医术搭上更多的权贵。 甘棠忍不住叹了口气，魏永望和谢文赋最大的区别，魏永望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好像他多说几句话，别人就会相信他的所言。可谢文赋会先把所有人都当成是聪明蛋，层层剥茧，去看对方的本质，判断对方是否和他一样是同类。 老实说，如果对手是笨蛋，甘棠会比较有底气，但笨蛋遇多了，她也很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拉低水准。和谢文赋那样的人为伍，至少不用担心哪一天队友被自己蠢死。 “这并没有什么要紧的。”甘棠回应道，“我学医就是为了治病救人。” “我知道你医术高明，可梁家不是好相与的，一旦出了岔子，我担心你的处境……不过，话说回来，那日就听你说叶小神医要来京城，他要是来了也能一起把把关。” 魏永望的心思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猜，甘棠抬头多看了他两眼，不禁在想，原书里聂清漪因为他千里迢迢跑来京城到底是为了什么？因为他看上去真诚无害吗？ “兄长的确到了京城，不过旅途劳顿，这两日他还是要多休息一下。至于梁家那边，如果我真的束手无策，再找师兄帮忙也不迟。”甘棠把话放在这里，就是为了防止魏永望继续喋喋不休。 有了甘棠这话，魏永望心里平添了几分底气，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带着魏家光耀门楣的场景。 第278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29 第二天一早，梁家就派了人来，甘棠早就和叶心远知会过了，也让他帮忙带小孩，这才上了马车，安心去出诊。 很快就到了梁府，梁府的风格与长公主府很像，都是以低调为主，一定要说区别的话，那就是梁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更显气派一些，无论是绿植还是建筑风格要更加外放。 马车是从梁府侧门进的，下了马车后，府中小厮引着甘棠前往偏厅的方向走去，想来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斑驳地洒在厅中。甘棠步入时，就瞧见梁晓双和一个男子坐在里面，旁边并无人伺候。这场合，就连魏永望都不配出现。 梁家的想法甘棠能够理解，毕竟是私下为太子看诊，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就连他们本家人都没有现身。 “聂大夫来了。”梁晓双快步上前迎接，一边给她介绍道，“这位就是我说的兄长。” 太子起身，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语气中还带着几分玩笑意味：“聂大夫，听闻您医术高超。不过，我这病可不好看呀，其他大夫都说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 甘棠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好不好看，要先看了才知道。” 说完，甘棠坐在太子旁边，拿出自己的药箱，取出号脉枕，一套动作干净利落且快速，压根没有要寒暄的想法。 太子还以为她会先问一问症状之类的，见到她这番动作，便缓缓伸出右手。 甘棠两根手指轻轻搭在太子的手腕上，闭目凝神，感受着指尖下脉搏的跳动。 许是因为一直被说“有问题”，所以太子那边一直都有专人照料，养生养得不错，身体状况总体来说还是好的。 “你这脉象没什么问题。”甘棠淡淡说着，也察觉到了太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复又开口，“梁少爷最近应该没有感到身体不适吧？” 梁晓双声称看诊的是她兄长，而他们如今又身处梁府，所以甘棠叫太子“梁少爷”，这称呼算不得错。 太子没有纠正这错误，应道：“没有，但经常会出现不适。” “是哪方面的不适呢。” “我自幼便经常会出现皮肤红疹滋扰的状况，发作时瘙痒难忍，痛苦异常，只能通过一些外敷的药方子来缓解疼痛，却始终都没能得到根治。严重的时候，还会出现呼吸急促的症状。” 甘棠听着感觉像是过敏，却又不太肯定，便再次询问细节：“病症发作时可有规律？比如发病的时间，症状是否统一？” “往往是在午时发作，但也有夜间发作的时候。症状时轻时重，并不统一。” “发作前后可有用过什么东西？尤其是在吃食上。” “吃食这方面排查了许多。”言下之意问题应该不出在食物上。 “最近一次发作是何时？” “上个月月末有一次。” “具体时间呢？” “夜间。” “发作前您在做什么？” “和几个朋友一起吃了饭。” 其实，那一天是宫中有宴请，因为宴会后太子突然发病，还被留在宫中多住了两天。 太子这病所有人都很在意，这病看着不致命，但麻烦得很。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所以令人经常提心吊胆，尤其是东宫内部的宫人们，个个都担心自己在当值时太子会出问题。 早先因为太子这毛病，不少宫人都被处罚。后来发现是太子本人的问题后，这种处置才少了一些。 太子这病并不影响他继位，只不过近些年来，其他皇子多多少少开始参与政务，名声随之水涨船高。有些人心大了，自然就会在他的病上做文章。要不是因为梁家早有防范，风言风语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这也是为什么太子近两年开始急于想要治病的原因。 甘棠大体判断太子这病是过敏，但过敏原这个东西很难查，尤其在这个时代，还没有精准探测的方法。 甘棠知道对面坐着的人身份特殊，所以说出结论时更加仔细：“梁少爷的症状，与我在一本古书中所见相似。” 太子眼神亮了一下，一旁站着的梁晓双迫不及待问道：“可有解决之法？” “有，但……” “聂大夫需要什么尽管提。”太子发话。 “此症极为麻烦，叫定向过敏。” “定向过敏？” “你接触的某样东西让你感到不适，而这样东西对其他人不会产生效果，这就是定向过敏。”甘棠言简意赅地解释道，“要解决此症，首先要找到过敏原。” 太子对定向过敏这个病症闻所未闻，听着也觉得玄乎。不过，先前其他太医给他诊治时，有人给他提出过相似的理论，由此看来这个病症是存在的，而甘棠还能叫出名字，这就让他更加信服了。 眼看着治病有望，太子的心情颇好：“聂大夫，这个过敏原怎么找？” “这需要梁少爷配合。”甘棠解释着，“世间万物皆可成为过敏原，此症难以辨别，就是因为源头往往因人而异，且可能极为隐蔽。想要找出源头，就只能逐一排查。” 太子微微蹙眉，他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按照宫中的规格来定。而且就像他说的，先前太医们因为他的病症就将他身边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始终都没有找到问题。如果排查就能够解决，他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显然甘棠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提议道：“您可以尽可能将近几年发病时的情况列出，去寻找可能存在的共通之处。过敏原不见得是固定的一样东西，但如果您这几年发病频次不低，还是有可能在短时间之内确认的。” 甘棠这话无疑是给了太子一颗定心丸，且不论最后能不能成，至少眼前是有希望的。 只不过，要确认过敏原也有一些麻烦。太子是患病主体，想要排查过敏原，就必须得一一尝试。他要真是梁家的少爷还好说，人就住在梁府，什么时候看诊都是方便的，但他是太子，平日里住在东宫，如果频繁进出梁家被有心人知道，怕是会出问题。可这病不能不治，看来还得找个章程。 第279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30 太子要想什么办法出宫来治病，这就不是甘棠能够决定的了。况且他在她面前没有表露出任何的身份迹象，她何必多花那个力气去帮忙。 甘棠不知道太子那边是怎么安排的，总之，几天过后她就开始每两日一批次开始去梁家帮他排除异常项。 每次排除一类物质后，甘棠都会观察太子的反应，详细记录病情变化，生怕出现意外。 半个月后，在没有查到过敏原的情况下，太子日渐焦虑，对甘棠的态度也不像最开始那般和气。 “聂大夫，这已经半个月了，还是没有任何结果，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梁少爷，从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这个病症有些麻烦。” “现在按照你之前的想法，这些东西都已经快要查完了，可我还是没有得到答案。”太子看着纸张上最后两行，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如果这两项查完还找不到源头，是不是代表你一开始的诊断就是错误的？” “如果查完之后还找不到源头，说明你给我的单子有问题。”甘棠反驳了回去，“您一开始就说了，自您出生起就有这毛病，二十多年的时间里都没找到，是何缘由？说明这个过敏原是不经意间就会出现的，而且并不惹人注意，否则在其他大夫给您看诊时就应该查到了。” 甘棠其实怀疑过是不是有人早就知道了太子的过敏原，只是在等一个契机，毕竟原书里太子就是突然之间暴毙而亡的。 太医院里的太医们都不是吃素的，这么长时间都没能查到问题，很可能说明太子后来的过敏史里掺杂了混淆视听的部分。 考虑到外部因素影响，太子的病就更难治了。 但甘棠始终相信一点，排查下去终归会有结果。 令甘棠没有想到的是，最后一次测完过敏原后，太子回去当天就出现了严重的过敏症状，病症来势汹汹，以至于根本来不及做任何的身份遮掩，东宫直接出面把甘棠叫去了。 以往的一段时间，都是梁晓双陪着太子一起看诊，既然进了东宫，梁晓双这个障眼法就用不上了，全程是太子身边的侍卫与甘棠接洽。 直到去确认太子的病情时，太子妃才正式出面。 太子妃出身名门，那一身的气派自是不言而喻，见了面，她三言两语恩威并施：“本宫知道你近来为太子看诊之事，太子信任你，才配合你治疗。眼下里面还有几位太医都在，你们商量着拿出个章程来，如果太子的病能有个定论，你的功劳定然是第一位的。但本宫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让本宫发现，你诓骗了太子，死罪难逃。” 太子妃说话挺不客气，看着和太子两个态度，实际上两个人都是急着想要把病因确定下来，以防哪天被人当做把柄。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应该是两个夫妻早就商量过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让甘棠有点危机感，也不能出去乱说话。 甘棠应了一声，她给太子治病，本质上就是为了跳开原书的剧情，与那些功名利禄没有关系。所以，在这个关头上听到太子妃这些话，她其实没什么其他感觉。 甘棠是被紧急叫来的，她料想到太子的情况可能比预期更严重一些，可进屋看到太子的模样，她仍是被吓了一跳。 说是犯病，但太子呼吸不畅的情况比起他身上的红疹要更严严重。他躺在床上痛苦的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 甘棠步入室内时，几位年长的大夫正在争论，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缓解病症，有说用草药熏蒸的，也有说用清凉解毒剂的。他们在不约而同抬头看了一眼甘棠后，又开始了之前的话题，没有将她一个女子放在眼中。 太子妃先前已经告诉几位太医，太子这次病症发作是在寻找过敏原，所以几个太医里已经有人猜测到了甘棠的身份。可他们并不觉得甘棠能够解决太子现在的问题，更把她这次诊断成功当做误打误撞。 太子妃直接让甘棠独自来面对这些太医，也存了一些私心，希望她认清自己的身份，而不是在医治好太子后狮子大开口。 太子妃当然是希望太子能够痊愈，不过面对甘棠这样一个貌美未婚的女子时，她多少都会生出一些别样的心情来。 人性复杂，身处于上位者，总是相信自己适当的敲打能够起到作用。 甘棠没有参与太医们的讨论，她目光锐利，一眼就看出太子的情况不太对劲，虽然他们是在排查过敏原，可这段时间在相关物品的使用上全都是严格按照用量来的，绝不可能造成如此严重的反应。 换句话说，也有人在利用甘棠的检测过程制造更大的混乱！ 不能让太子死了，要不然她就百口莫辩了。甘棠快步走上前，动作敏捷地避开了边上的宫女，快速取出药箱里的针灸带开始操作。 “诶，你在做什么！”正对着太子床位方向的太医看到她的动作，连忙喊了一声。 他们不理会甘棠是一回事，甘棠如果做了什么伤及太子性命的事那他们也要跟着一起掉脑袋。 几个太医冲上前来时，甘棠已经快速放了两根针上去，太医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若是打扰，很容易会出现问题。他们只好在旁边叫停，一边又让宫人去请太子妃来，以此来降低自己被清算的风险。 甘棠拿出了生平最快的针灸速度，一是怕其他人上来阻止，二则是太子的情况危在旦夕。 于是，等太子妃来时，甘棠已经在准备收针了，而一旁的太医们都是一脸有话不敢说的模样。 太子妃看几位太医都没有着急的意思，心知情况还可控，但甘棠的违逆已经让她十分不痛快，所以出口时不免就多了几分情绪：“聂大夫，本宫找你来，是让你和其他太医一起商议，不是让你自作主张，罔顾太子安危。” 第280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31 甘棠应了一声：“人命关天的事情，我从来不会开玩笑。等几位太医决定好，黄花菜都凉了。” “放肆！”听着这明晃晃诅咒的话，太子妃不由呵斥道。 一旁的太医令见状，清了清嗓子，解释道：“禀太子妃，聂大夫年纪轻轻，医术却十分精湛，太子的症状已经消退，如今安稳了许多。” 太子妃微愣，几位太医都是宫中的老人了，身上多少有些傲气，如果不是甘棠真的能让他们信服，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给她说话。 想到这里，太子妃走近床边查看太子的情况，果真见到太子的呼吸已经平稳下来，手臂上的红疹虽然还在，可看着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吓人。 在太子妃来之前，太医们是亲眼看着甘棠如何操作的。她下针快、准、狠，下针时还有余力询问太子发作之前接触过哪些东西，可见其功底深厚，单这针灸一项就可以打败太医院半数的太医。但她才多大呀！ 太医院和药王谷分属两个不同的体系，太医院接触的大多都是京中的达官贵人，对那些非“正统”出身的大夫没有明面上的看不起，却多少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 不过，能到太医院任职的，技术方面在行业里都算得上是领先水平，他们在太医院想保住自己的位置还是得不断学习、持续充能。身上那点傲气，在遇到有真水平的大夫时自然会放下。 眼看着太子的病情变得可控，甘棠在收针时便不再急促。 等收针结束，甘棠才起身，向太子妃说道：“请太子妃屏退旁人。” 太子妃之前对甘棠的态度不算和善，是因为太子的病症来势汹汹，眼瞧着太子的病情已经被控制住，她的态度也立刻发生了变化，抬了抬手，吩咐其他人先退下。 有价值的人，自然会被上位者看在眼里。价值越高，不可替代性越大，那受到的待遇自然会越好。这是从古至今都不变的道理。 眼看着其他几个太医也都要跟着退下去，甘棠连忙又说道：“还请几位太医留步。” 太医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甘棠要作何打算。他们来东宫一趟，几乎是没出什么力气的，现在把他们留下来，难道是想当着他们的面给他们补课吗？ 最后一位宫人出去后，将房门给带上，甘棠这才对着几位太医询问道：“诸位大人之前都给太子诊断过吗？” “自然，太子这病症，出现时日良久。”回答她的，是太医令。 “那几位都见过太子发病时的样子吗？”甘棠又追问道。 “见过。” “几位就不曾发现，太子今日之症状格外严重吗？” “聂大夫这是何意？是怀疑我们没有尽心尽力给太子诊治吗？”太医令眉头紧蹙，这话要是传扬出去，整个太医院都得倒霉，况且他们也根本就没这意思，“听闻聂大夫一直在帮太子找什么过敏原，那太子发病便是情理之中的事，这次的症状的确严重了一些，可那并不是我们造成的。” 在为太子诊治这件事情上，没有人想过要推脱责任，只不过甘棠这话听着刺耳，便激起了其他几位太医的不满、 太子妃也不想得罪整个太医院，清了清嗓子，敛神说道：“聂大夫妙手回春是真，但太医们对你的治疗方式并不了解，尚有疑虑也是能够理解的。” “诸位误会了我的意思。”甘棠顿了顿，更加委婉地说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帮助太子排查过敏原，每样物品所接触的时间或者剂量都是在正常范围内的，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外力的作用，太子顶多就是发点红疹，不至于出现呼吸问题。先前我向太子殿下询问过发病时的症状，他也说大多数时候是红疹，因此方才才想和诸位大人再确认一番。” 在场的都是人精，甘棠话已至此，他们哪里还听不出弦外之音？剂量这个东西，他们做大夫的都懂，就像有些药，可以是解药，也可以是毒药，全看如何搭配、如何使用。 按照甘棠的说法，按照她的方法去治疗，今天就算真的查出了过敏原，太子的病情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严重，那么很可能是有人利用了这次的事情暗中加大了剂量，想要取太子性命。 太医令背后惊起一身冷汗，他们没听说过什么定向过敏，也不知道何为过敏原。但来时听到甘棠的排查之法后，他们都觉得有几分道理，他们恰恰是进入了误区，以为今天的情况都在预料之中，所以才没有将太子的症状当回事。如今回想起来，太子当时的情况的确不妙，要不是因为甘棠来得及时又进行了快速干预，太子的命能不能保住可真就成了问题。 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太医们立刻将之前卷宗中记录的情况一一道来。太子出现呼吸急促的情况并不多，可为数不多的几次，还真是命悬一线，这和甘棠的推测不谋而合。 太子妃想得可就更多了，只是有些话不方便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她思来想去，先将其他几位太医都请了出去，开始和甘棠一对一单聊。 宫中的势力复杂，就算是在太医院也不例外，如今涉及到太子的生命，太子妃便更加谨慎。在她看来，药王谷远离朝堂，如果不是魏家为了能和太子坐上同一条船，就不会把人千里迢迢带回来。魏家想要攀附的心显而易见，再加上太子的病因已经有了查明的势头，因此就眼下的状况而言，在太子妃心目中，甘棠自然比其他太医要更可靠。 “聂大夫还请与我说句实话，太子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太子妃开始担心，甘棠是为了迷惑敌人亦或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所以没有和盘托出。 “病情已经控制住，并无性命之忧。” “后续呢？可会影响到身体状况？” “过敏情况消退后便与常人无异，而且太子的底子很好，不会有影响。” 第281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32 听到这里，太子妃总算是松了口气，她又接着追问道：“既然你说的那个过敏原已经查了出来，日后是不是只要避开就可以？” 先前是不知病因，所以成日里提心吊胆。一旦真正确认，那对于太子妃甚至东宫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只需要注意个别东西就行，也就不必害怕会有人拿着太子的病说三道四。 甘棠苦笑了一下：“这过敏原现在并不能确定。” 太子妃大惊：“不是说今天是最后一次试验吗？” “如果太子今天只是轻微症状，那我有九成把握可以确认过敏原就在今天那两种材料里。但太子的情况您也看到了，这明显是有人插手了。如此想来，情况就变得不同，很有可能是有人在借着我给太子看病一事做手脚。”甘棠说完，又吐出一口浊气，继续说道，“幕后之人或许是想着一击毙命，不过，这反倒是一个好机会。” “此话怎讲？” “太子的病症严重，按情况来推测，他今天接触过敏原的时间或者剂量应该很大，所以可以直接排查今天他接触过的东西。并且在此基础之上，去掉我们之前已经排除的过敏原。另外，太子和太子妃还是要好好注意身边人才是。” 太子隐瞒身份到梁家去看诊，看起来隐秘，可他身份特殊，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呢。甘棠的身份又不是什么秘密，一查便知，有心人自然能够联想到他们这段时间大概率是在做什么。 不过，能那么巧合在最后一天的排查试验里掺杂进真正的过敏原，还导致太子急症，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甘棠确认，整个计划她这边无人知晓，那么问题只可能出现在太子身边。不仅如此，出问题的，还大概率可能是亲近之人。 太子妃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侧目望着躺在床上的太子，沉思片刻，做了决定：“聂大夫，太子并非刻意隐瞒身份，还请见谅。这些时日你付出的时间、精力我们都能看到，再加上今日太子得救多亏你伸出援手，我无以为报，愿以千金相赠。” 太子妃收敛了身上的气势，说话时的语气也变得柔和到不能在柔和，仿佛只是寻常家庭里担心丈夫安危的妻子。 甘棠却十分清楚，对方是在通过示弱的方式希望她能继续介入。 显而易见的有几点。 这病症足以致命，而且幕后黑手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迫切需要得到结果，来避免最坏的情况发生。 至今为止能够明确说出病因和对应病症的人只有甘棠，而且，这次危机出现时，她已经表现出了她不输于太医院的专业性。 最重要的一点，信任甘棠比信任其他人要容易得多。 千金相赠，那是自己该得的。甘棠没有拒绝，转而给出了更加全面的治疗方案。当然，这个前提是需要太子和太子妃都积极配合，一起寻找出真正的过敏原。 好在经过这一次事件后，夫妻两个对甘棠的医术不再有所怀疑，加上排查方向更明确，所以仅用了十天时间，就将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 如甘棠所预料的那样，太子妃仔细排查过后发现太子出现过敏症状那天，的确在回到东宫后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东西。有人明目张胆请太子去看了赤月莲，那是西域的一种名花，因为是珍稀品种，所以并不常见。 顺藤摸瓜后发现，太子每次出现症状与这种花多多少少都有过接触。 太子第一次出现相关症状那年，西域进贡的贡品里就有赤月莲。但此花对于生长环境极为苛刻，没多久，几盆贡品就都死了。 后面安生了几年，直到西域公主入后宫为柔妃，太子再次出现过敏情况。经过各方查证，柔妃入后宫时，虽没有携带赤月莲，却带了许多香包，而赤月莲有异香众所周知。合理怀疑，这些香包里就有赤月莲香粉。 近几年太子过敏时，表面上没有刻意接触过这花，但按照查证情况来看，利用过敏原的人已经知道了太子碰不得这花，便可推断，多次的小打小闹都是为了掩人耳目，有几次太子命悬一线则是对方真的想要下死手置太子于死地，只是都没有成功罢了。 确认是花粉过敏，对于相关的治疗就能够进一步明确了。由于这东西本就罕见，杜绝接触就更简单，甘棠又针对花粉过敏症状做了一瓶药丸给太子防身。要是真遇到了不测，随时随地来一颗保命还是能做到的。 至于幕后是谁，这个事情轮不到甘棠去关心。 只是两个月不到，四皇子被弹劾，数罪并罚贬为庶民，其母静妃被打入冷宫，已经昭示了到底是谁在背后做手脚。值得一提的是，柔妃入宫后，和静妃关系最好。 …… 甘棠成功帮太子找到了病因，明面上该有的荣光东宫都给了。由太子妃出面，送了套院子给甘棠作为在京中的栖身之所，除此以外，知情者对外的表述里，都将她视作治好太子隐疾的唯一人选，只是隐去了太子的过敏原，以防出现其他意外。 一时间，甘棠在京中名声大噪，上门求医者络绎不绝。她索性就拉着叶心远一起每天在家门口支个摊子给人看病，乐此不疲。 帮助太子避开暴毙结局，意味着原书中药王谷因太子之死被怀疑进而被查的剧情短期内不会发生，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但帮助太子治好了病，也就意味着在某些人眼里，甘棠甚至药王谷都已经站在了太子那边。党派斗争的时候，除非她能够一直保持中立，否则上位的只要不是太子，药王谷都难逃被清算的结果。 无论是叶心远还是甘棠，都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们才大肆在京中开展看诊活动，确保不会落人口舌。 甘棠忙着给配药，一转头发现魏永望又来了。 魏永望在门口和叶心远打招呼，但叶心远头也没抬，只是应了一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看着依旧是陌生人状态。 第282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33 说来也好笑，在甘棠给太子看病的那段时间里，魏永望就经常跑到客栈去，借着帮忙照顾王成和聂萝的名义想要和叶心远打好关系。 叶心远当时碍着面子上没有拒绝与他交好，但转头就和甘棠说：“那个姓魏的心思太多。” 叶心远在江湖上闯荡，三教九流的人见识得多，又听说甘棠是跟着魏永望一起来的京城，生怕自家妹子被人骗了去，还将魏永望的行为一一分析给她听。 面对同样的话题，甘棠在谢文赋面前直言不讳地表示自己知道对方是个什么东西，可到了叶心远跟前，她则是乖巧听话，只说自己对对方没有男女之情。 魏永望在叶心远身上费的心思不少，叶心远一直秉持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态度在回应，直到太子身份暴露。 叶心远并不知道甘棠一早就清楚她看诊的对象是太子，还以为她被蒙在鼓里，所以对着经常来献殷勤的魏永望并没有好脸色，觉得要不是魏永望存心想利用，他们都不会被卷进来。 另一边，魏永望听说甘棠是以一己之力解决了太子的病症后很是后悔，想着自己当初应该表现出对她更多的信任来，倒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两个人的关系没有任何进展，还莫名其妙得罪了叶心远。 魏家在太子病愈后，除了得到一些物质上的奖赏外，并没有更多的收获，加上甘棠与叶心远这段时间在权贵中名声显赫，魏永望才眼巴巴贴上来示好。魏家没有想过要让甘棠成为魏家的一份子，可这不代表他们不想撮合魏永望与甘棠，哪怕让甘棠当他的红颜知己也好呀。 这一家子算盘打得响，却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若要追究根本，本质还是魏家不够强大，也没有特别出色的后生，太子除非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把这么一家子蛀虫纳为自己人。可惜的是，魏家人蠢笨，至今没有参透这个道理。 又一次没在叶心远这里谈到好，魏永望表面上看着没什么，但站在不远处的甘棠，已经能够从他的眼神里感觉到他心中不痛快。 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可魏家在京中的根基还是比他们这两个外来户要强。甘棠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通常会在魏永望碰壁后表现出一点好感度来，以此作为安抚。 这不，魏永望瞧见不远处的甘棠，提着东西就过来了：“聂大夫，我路过云雅轩，买了一些点心，上次不是说聂萝那丫头喜欢吃吗？” 甘棠收下点心，转头就给了聂萝：“小萝？” 聂萝抱着好吃的，甜甜喊着“谢谢”，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 魏永望入了院子，在院中坐下，老生常谈着自己最近在同僚那里听到的消息，感慨着他们药王谷出来的医术就是高明。 这些话甘棠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但看得出来魏永望依然乐此不疲，似乎是觉得靠几句吹捧之语就能拉近关系。 甘棠在他说话时适当附和，时不时地给他加上一点茶水，希望他能歇一歇，以左耳朵进右耳朵的状态开始出神。 好不容易才听到魏永望一句有用的话：“后日我母亲准备去灵悦寺祈福，那寺庙是附近最灵验的，刚好我后日休沐，聂大夫那天要是得空，可以带着王成、聂萝他们一起去走走。” 魏永望现在是看清楚了，他要是单约甘棠或者叶心远失败率是百分之百，可要是带上两个孩子，多少还有些胜算。 甘棠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抱歉来：“魏将军还是和魏夫人同去吧，后日我有事。” “是已经定好了要去哪家看诊吗？”除此之外，魏永望想不到甘棠拒绝的理由。 “长公主府下了帖子，约着去赏花。”甘棠应道。 夫人小姐们常常有些聚会，邀请的都是身份相当的人，甘棠就算声名鹊起，在大多数人眼中依然是不够看的，所以来京城这段时间也从没有人邀请过她。哪怕是一心想要利用她的魏家，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带她去宴会上转一圈，或是在自家的宴会上介绍她，免得降低了自己的格调。 如今，长公主要带着甘棠上赏花宴，魏永望便知道，从今往后眼前的女子从身份上就已经发生了改变。长公主认下的人，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拥趸，这是阶级的认可。 “是后日的聚会吗？那我母亲应该也是要去的，许是她忘了。”魏永望此刻想着的却是，无论有没有名额，都得让魏夫人去要一个，这是甘棠第一次重要亮相，要是魏夫人能陪伴左右，至少能够让大家在认知上产生一种她们关系更为亲近的感觉。 再者说了，这样的宴席上，不见得每个人都会对甘棠释放善意。魏永望甚至已经想到，万一真出了什么岔子，魏夫人能再给甘棠解个围该有多好。 甘棠要是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一定会来一句：“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旁的不说，那是长公主府办的赏花宴，即便是有些龃龉的小姐们在宴会上相遇，也都要按捺住性子。更何况，她还是长公主亲自下帖子邀请的人，又有之前救了太子的功劳在，真有人不长眼地惹上她，长公主府的人也不会视而不见，哪里轮得到旁人插手？ 甘棠摇了摇头，魏永望在她这里死磕，怎么都没发现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越来越大了？ 魏永望也好，魏家也罢，自始至终都没有将甘棠当作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是依附于药王谷名声存在的医女。他们不是没有看到她身上的价值，但总是下意识地给她添加许多外在的标签，以此表示他们对她的重视。 有些人本就是金子，往那儿一站就会发光。这么简单的道理，魏家却不懂。 由此也可窥见魏家对待旁人的态度，如此这般没有眼界，难怪魏家会越来越落没。 第283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34 长公主宴会这日，府上还特地给甘棠准备了单独的衣服。甘棠没有拒绝，毕竟这是人家的好意。由此，也可以看出长公主与魏家在对待她的态度上，本质上就有区别。 魏夫人到底还是来了宴会的，但甘棠从出现起就跟在长公主身侧，长公主介绍起她来，也都是带着几分欣赏的语气。因此，魏夫人根本没有机会来套近乎或是展现自己对甘棠的重视。 宴席过半时，太子妃来了，和长公主谈论了几句后，便拉着甘棠在一旁小声说话，许多夫人将这情形都看在眼中，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说起甘棠和太子妃的关系来，近日的确也是突飞猛进。 最初太子妃和甘棠的关系中，太子的病情是她们的纽带，在给太子最后一次确认病况后，甘棠借机向太子妃有意无意间透露自己可以做一些美容养颜的丹药。 哪有女子是不爱美的？太子与太子妃关系和睦，可说到底太子的后院里也不是只有太子妃一个女人。 甘棠给太子妃准备了一次丹药后，还专门针对太子妃的身体做了一些调养，通过这些小小的动作在不经意间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甘棠没想过要大张旗鼓搞这些，毕竟在这个世界里她没有赚钱的指标和任务。之所以费些心思，还是为了能够顺利完成让药王谷众人都平安的任务，她想过，自己就算名满天下又如何？能决定人生死的权利不在她手中，按照聂子璇的人设也不该做手里握着刀的那个人。所以，她要完成任务，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和上位者打通关系。 如今太子的病情很是稳定，在没有其他外在条件的干扰下，他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人，那么甘棠早一点在私下里和太子妃拉近关系，对于她任务的完成也是有利而无害。 距离上一次甘棠给太子妃调养才过去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但这好处，太子妃心里面门清。也是因为这样，太子妃一来宴会上，就找了甘棠说话。 “子璇，你这丹药我用着确实是好，不过也想问一问，这丹药可有什么副作用？” “先前给您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只要是按着我说的剂量服用，就不会出现问题。”甘棠笑了笑，“瞧着您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 “确实，你上次开的方子也不错，用完几服后，我这头疼的毛病都好了不少，晚上入眠也更顺畅了。” “娘娘出现这些症状，大多都是因为操劳。药物只是辅助，还望娘娘要多多保重身体。” “说的轻巧，府中那么多事情……”太子妃叹了口气，倒不是故意说这些话来讨人嫌，只是平日里她也没有倾诉的对象，不免对着甘棠就多说了一些，“罢了，不说我的事儿了，你给我的养颜丹还有多的吗？” “上次给娘娘的应该还没有用完吧？”甘棠很是担心端庄的太子妃会沉迷此道。 “瞒不过你，本宫是想送一些给皇后娘娘。” 婆媳之间要搞好关系，送点小礼物那是正常的。而且养颜丹是太子妃亲自用过的，知道这东西好，才敢往宫里送。 甘棠对于丹药这些东西多做一些、少做一些，倒是觉得没什么要紧，但听到太子妃说着要送到宫中去，还是不免警惕起来：“娘娘，这送进宫中的丹药，就怕会被人……” 和聪明人说话，往往只需要说一半就够了。后宫里那些手段层出不穷，太子妃当然也是清楚的。 想到这里，太子妃拍了拍甘棠的手背，笑了一声：“这你大可放心，在这方面皇后娘娘可比我谨慎的多了。” 左右甘棠也只是多说一句作为提醒，见太子妃心中有数，她便不再多言，算了算时间，承诺等过几日将东西送到太子府上。 随后，太子妃又问了问甘棠最近的感情状况。 女人的依仗是什么？是美色？是家世？是能力？在这里，几乎所有人心中的答案都是一致的，女子一生靠的就是在夫家和娘家的地位。即便自身强大了，也要受制于“女子无才便是德”。 甘棠不会因为规则的不合理，去无端质疑那些遵守规则的人，可面对这样的规则，她一向有底气说“不”。 已经不止一个人向甘棠打探过她是否有婚约在身，毕竟，19岁还未出嫁，在许多人看来已经是十分出格的事情了，她还走出了药王谷的保护伞，一个人在外面闯荡，简直是令人无法理解。 甘棠和杜梁曾经有过婚约是真，现在早已解除，不过，在外行走，身份是自己给的，被问急了，她还是会说一句“家中已有安排”，来堵住其他人的嘴。 要不是因为甘棠的态度非常明确，她都怀疑现在要给她介绍对象的人是不是要绕京城好几周。 “你要是什么时候准备回去成婚，得提前告诉本宫一声，本宫给你准备好厚礼。” “娘娘客气了。”甘棠笑了笑，“如果我真要回去，一定会提前告知娘娘。” 正说笑着，甘棠忽然瞧见另一侧的魏夫人走了过来。 魏夫人不甘毫无收获的回去，一直在寻找说话的机会，要不是因为太子妃这边从来没有断过话题，她早就过来打招呼了。 现下，宴会已经接近尾声，魏夫人感觉再等下去也不妙，所以见缝插针地上前来，先是与太子妃见了礼，才又看向甘棠：“聂大夫，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近来可好？” 事实上，甘棠和魏家人的见面仅限于她刚到京城那天，自那之后和她接触的，一直都只有魏永望。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甘棠还是挺佩服魏家人的，为了谋求利益可以脸都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是一个比一个强。 甘棠这段时间在京中接触的人不少，早发现，并非只有魏家人是这样的。那些自诩清流的权贵人家，在明知走下坡路的情况下，多多少少都会和魏家人一样，不择手段地想要保全所谓的荣耀。 魏家整体的做法已经算是比较隐晦的了，甘棠之前还遇到过一家，上来就将她贬低一通，“只是会点医术而已”，“女子成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而后又说自家庶子尚未成婚，却十分倾慕于她。话里话外说的好像甘棠嫁过去他们家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全然不顾甘棠本人的意愿。 当时聂萝那丫头就在旁边，听见别人对甘棠的贬低，立刻拉着甘棠的手就吵嚷着：“姐姐是世界上最最好的姐姐，善良温柔又会很多东西，能把姐姐娶回家的人一定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伴随着一箩筐的彩虹屁，直把那家人说得面红耳赤。 第284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35 甘棠想起当时的场景，忍俊不禁。忽然听到轻咳声，才发现自己走了神。 回过神的甘棠望向桌子前的妇人，十分有礼貌地应了一声：“魏夫人。” 只有称呼而无其他，其实已经表明了甘棠不想继续交谈下去的想法。她们此前本就没有多少的交集，现在这个时候要来装熟人对她来说也很为难啊。 然而，魏夫人只当没有察觉，又侧过身来，用一种长辈的口吻说道：“先前聂大夫刚到京城时，我儿便同我说过，你这医术是顶顶好的。果不其然，将你介绍给太子之后，也将太子的疑难杂症都给治好了。” 魏夫人在这样的场合提起太子，更多的是因为甘棠旁边就坐着太子妃，想要在这样的场合里获得更多的关注罢了。魏家在太子病愈一事中未能获得好处，还是让魏家人挺耿耿于怀的。 能让太子妃出面的场合不多，魏夫人私心里希望能借着这个机会让太子妃记起他们魏家来。但甘棠心里很清楚，对于太子这病，东宫所有人都巴不得避而不谈。 余光瞥见太子妃的状态，她果然已经戴上了惯用的面具，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眉眼间虽是舒缓的模样，却压根没有将魏夫人放在眼中。魏家人步步为营，借着梁晓双的手做事，真当旁人看不见吗？要是每个人都这样做事还被重用，太子那边岂不是要乱了章程。 况且，救了太子的是甘棠，不是魏家，魏家怎么好意思说得好像他们是太子的恩人一样？ 太子妃的态度至关重要，那代表了太子的态度。见太子妃不欲搭理魏夫人，甘棠心里也有了数。魏家人想要和太子成为一条船上的蚂蚱，那也只能想想了。 无论是甘棠还是太子妃都没有接魏夫人的话，场面一时间就这样尴尬了下来。 魏夫人在这自讨没趣，也能感受到四面八方看过来的目光，脸上顿时有些火辣辣的。她怎么都没想到甘棠会袖手旁观，又不敢对太子妃有意见，心头那股无名火便冲着甘棠在燃烧。 不过，就算是这样，魏夫人也不敢在长公主府的宴会上放肆，寻了个由头就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魏夫人前脚走，太子妃嗤笑了一声，当着甘棠的面就开始蛐蛐：“子璇，你说这魏家是怎么想的？” “大概是觉得，我看起来比较好骗？”甘棠偶尔会在太子妃面前表现出一些大愚若智来，毕竟，坐到像太子妃这个位置上的人，大多是不愿意和真正的蠢人打交道的。 “那他们也是看我好骗？” “不，他们是觉得在娘娘身上有利可图。” “你这张嘴呀。”太子妃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我听说魏家那小公子去你那儿去得挺勤？” “他在战场上受了伤，被送到我这来医治，我们就是最普通的医患关系。”甘棠扯了扯嘴角，故作一副无奈的模样，“我救过的人，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长公主的次子与我也是这般情况呀。我只对他们身上的伤和病感兴趣，健康人在我这里没什么意思。” 太子妃已经不是第一次从甘棠这里听到这种论调了，每次听到都会觉得新鲜。 宴席结束时，各府的夫人小姐们一一散去，太子妃离开前还不忘提醒甘棠一定要记得她的美颜丹。 甘棠原本也是要跟着走的，人还没出主厅，就被长公主府上的婢女唤了回去。 长公主在宴席的后半段，一直都在和某位夫人接洽，当时甘棠听太子妃提了一嘴，似乎是说长公主很看好那家的嫡女，准备给谢文赋说亲了。 甘棠在偏厅坐了一会儿，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长公主，她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见到甘棠时，嘴角的弧度还没能压下来。 “聂大夫，让你久等了。”长公主在主位坐下来一边说道，“家中事情繁多，文赋年纪也不小了，该相看亲事了。” 甘棠喝了口茶水，但笑不语。 长公主对甘棠的态度一直都还不错，可甘棠心中非常清楚，这种“不错”的前提是她没有影响到长公主府的利益。 给太子看病那段时间，谢文赋也找过甘棠几次，直到甘棠将太子的病看好后没多久，谢文赋忽然之间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不再出现。 甘棠起初没当回事，还是后来她在给太子妃调养身体时，太子妃在她面前说了一句，“谢文赋不知为何缘由被长公主关了起来。” 谢文赋是个低调的人，甘棠和谢文赋明面上的交流并不多，不少人只知道甘棠曾救过魏永望，而不知谢文赋曾经也被她医治过。最重要的是，那时甘棠和太子妃的关系，也没到太子妃能够在她面前随意吐槽的地步，所以太子妃说完后甘棠就意识到，谢文赋被关与自己可能有着某些联系。 谢文赋总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不像魏永望一样带着强烈的功利心。甘棠不是第一次被人喜欢了，对于那种目光了然于心，只是想着她和谢文赋总归不会走到那一步，便一直假装不知情。 咽下嘴里的那口茶，甘棠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说道：“看殿下的样子，长公主府喜事将近啊，那我就在这里提前先恭喜长公主了。” 真要算起来，甘棠和谢文赋也有两个多月没有见了，她没心没肺的态度反倒是让长公主放下心来，不管怎么说，一头热总比两个人都有感情要更好拆散一些。 长公主理解自己儿子为什么会喜欢上甘棠这样的女子，抛开她曾经救他一命这件事儿不谈，她身上有着许多普通女子身上没有的东西，比如让他们这些身在枷锁中的人一生都得不到的自由。 别说谢文赋对甘棠会另眼相待了，长公主对甘棠也是真的颇为欣赏，忍不住在心中暗道一声可惜。 第285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36 有长公主和太子妃的照拂，来找甘棠求诊的夫人小姐愈发多了，甘棠顺势就和太子妃提了需求，在京城租了个地方又开了“聂家医馆”。 有一段时间，甘棠甚至觉得自己好似回到了凌城。区别只在于，她给这些夫人小姐们做科普的时候用词需要更加谨慎些，以免行差踏错，被人抓住了把柄。 原本叶心远到京城来一遭就是为了帮甘棠圆“约了人到京城”的谎，见甘棠在京中过得尚可，上头还有人罩着，他便又动了云游四海的心思。 甘棠没拦着，任由他海阔凭鱼跃去了。 又过了两个月，甘棠才知道叶心远回了一趟药王谷，与聂清漪取消了婚约。这个剧情节点比原书中稍微晚了一些，但因为是原书中的剧情，所以算不得偏离。 让甘棠讶异的是，聂清漪来信，问她自己能不能也来京城。 甘棠想着，与其放任聂清漪这个女主到外面的世界里独自闯荡，还是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较好。于是，又写了封信，特地和聂治平“讲道理”，表示自己在京城过得挺好，让聂清漪过来散散心是个不错的选择。 聂治平是个疼爱女儿的，想到两个女儿在婚事上都很坎坷，也很无奈，又想着甘棠现在这样子明显是没有受到影响，就存了心思让她帮着开导一下聂清漪。 聂清漪到京城后，先是在王成和聂萝的陪伴下痛痛快快玩了几天，紧接着就被甘棠拉去当苦力看诊了。 聂清漪的医术同样不差，要不然也不能在原书里靠着一手医术混得风生水起，没多久京城就给她们两个冠上了“神医双姝”的名头。 以往在药王谷中，聂清漪的医术无法得以施展，即便她真的出手了，她的光辉也都是被遮掩住的，所以在得到这些认可后，她的喜悦不作假。 此时的聂清漪还不是原书后期里经过大风大浪后，能够独当一面的女神医。甘棠斩断了许多她人生中的磨难，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聂清漪这样被药王谷所有人都宠着长大的女子，心中的良善更甚，原书中，她在后期搭上了皇室，能够保住一世荣华，却不再给普通人看诊，她的医术似乎只能在那些高官显贵中得以实施，这对她来说，哪里是好事？ 聂清漪来京城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就与好几位皇子产生了联系，和原书中的剧情推动产生了链接。 甘棠没有阻止聂清漪的人际交往，如果想要防着聂清漪和那些人有关系，她就不会让聂清漪来京城了。 聂清漪到京城的第二个月，魏永望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 甘棠正在给人看诊，没把他当回事，没成想他竟然连脾气都控制不住了，险些动手伤了来看诊的人。 这下子，着实把甘棠给惹怒了：“魏少爷有什么要紧事？比让旁人安心看病还重要？” 王成收到消息过来，直接挡在甘棠身前，做防卫姿态。 医馆里其他人也围过来，不断窃窃私语。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魏永望的火气再怎么大，也不得不按捺下去。他倒退了半步，磕磕绊绊道：“聂大夫，我……” “看病就到后面去排队，不看病就等病人看完再说。”甘棠不耐烦地打断他，拍了拍王成的手臂，示意他不要紧张。 魏家的情况，甘棠比谁都清楚，无论魏永望现在是在发什么无名火，等他稍微脑子清醒一些就应该清楚，他在这个时候做什么都不应该来惹怒她。且不说魏家现在毫无靠山，因为想要上太子这艘船的心思太显眼还被其他皇子集火攻击，就单论甘棠与长公主、太子妃关系以及京中的夫人小姐们交好而言，他就已经不能轻易得罪她了。 果不其然，在情绪被打断之后，魏永望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是做了蠢事。可他心中不忿，索性坐到一旁，就那么死死地盯着甘棠，似乎甘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甘棠可不管这些，她这里的病人多得很，每天看诊都来不及，哪里来的闲工夫去管别人的心情如何？而且还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倒是医馆里有一位医女知道魏永望经常来找甘棠，以为两个人这是闹了别扭，走上来小心翼翼地在甘棠旁边问道：“聂大夫，要不让我来先帮大家看着吧？你先去做你的事。” 聂家医馆在开业后也招了几个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女子。倒不是说甘棠有什么重女轻男的情节，而是在这个时代里，女子的生存要比男子难得多得多，她愿意提供一些机会给那些想要学习了解医术的女子。无论她们是为了提升自己的竞争力，还是日后想要和她一样开医馆，她都欢迎。毕竟，只有提供了机会，才会有以后。 甘棠侧过脸，看了一眼后面的病人淡淡说道：“所有病患的事情才是第一位的。”算是回绝了这个提议。 魏永望就这么等了一下午，直到最后一位病人看完病离开。他坐在一旁的时候，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仿佛无数次经历过，只是越等，看着甘棠那温柔的面庞，他心里面这火越发不出来。 甘棠在看完最后一位病人后擦了擦手，这才看向魏永望：“有什么事？说吧。” 对方轻飘飘的语气，在魏永望耳朵里听来，像是在责怪他无理取闹似的。 魏永望不禁屏住了呼吸，回想起他和甘棠遇到之后所发生的一切，近乎绝望地想着，他怎么会把对方当成是小白兔呢？怎么会认为对方可以随意任他利用呢？ 魏永望咬了咬牙，站起身就是质问：“你不是说，你是药王谷谷主的女儿吗？” 甘棠狐疑着看了他一眼：“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甘棠心道，那就无所谓了。 聂治平只有一个女儿，“聂子璇”和聂清漪都姓聂，都会医，甘棠介绍聂清漪时又说过聂清漪也来自药王谷。从聂清漪到京城开始，甘棠就知道会有人去查。 第286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37 但说实话，“聂子璇是聂治平养女”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微乎其微。且不说聂家医馆就是甘棠开的，就说这医术吧，也不会因为一个身份的改变就产生高低变化。 更何况，甘棠从未对外宣称过自己是药王谷谷主的亲生女儿，顶多就是暗示一下她来自药王谷而已。 真正会被这件事情伤害到的人，只会是想要利用“药王谷谷主女儿”身份的，比如，魏永望。 “那新来的聂清漪，是怎么回事？” “嗯？她是我妹妹。” “药王谷谷主只有一个亲生女儿，还有一个是养女！” “那又如何？”养女就不是女儿了吗？甘棠后半句话虽然没有说出口，可她的表情里写满了自己对于这层身份的认可。 甘棠理直气壮的态度让魏永望想要发飙。在他看来，养女就是个冒牌货，想到自己这么久都在讨好一个冒牌货，他都觉得丢人。 愤怒之中，魏永望竟然直接把“冒牌货”三个字给骂了出来。 医馆里还有其他人在，魏永望不说还好，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愤怒了。 “魏少爷是什么意思？你是看不起聂大夫吗？” “聂大夫的医术如假包换。” 往日里相当稳重的王成更是知道魏永望的弱点在哪里：“旁的不说，聂大夫都曾救过您的命，您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做出这样的评价？聂大夫有哪里对不起你吗？” 魏永望脸都涨红了，他当时确实是受了重伤，也确实得到了甘棠的医治，但他之所以把甘棠称之为“救命恩人”，最根本的原因不是甘棠帮他看诊了，而是因为他想和药王谷扯上关系啊！换言之，要是救他的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他怎么可能一直放低姿态呢？ 甘棠毫不意外魏永望在知道“真相”后会是现在这个表现，魏家人对于人情世故只剩下“利用”，这种心思一脉相承。一旦觉得自己被辜负了，就开始在别人身上找原因，这一点，她在魏夫人身上已经见识过一次了。 说实话，总是被魏永望找上门也是个烦心事。之前甘棠一直没找到机会来断了和魏家的关系，眼下刚好是个良机。 甘棠想着，轻笑了一声，便在众人面前戳破了他的假面：“魏少爷这么生气，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你是觉得我从一开始就欺骗了你？可我在外行医，从没有打过药王谷的名义，反而是你经常在强调这一点。这么看来，你该不会从一开始就想着利用我吧？” 在凌城时，甘棠治好魏永望后，魏永望就一直在劝说她来京城，后来又一路护送。到了京城后，魏永望对甘棠看着是挺上心的，时不时就往医馆跑，旁人看在眼中，不免都觉得魏永望是对她有爱慕之心。因此，他今日跑来发疯，许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甘棠三言两语把话挑明，相当于是在繁复的情况里，给大家做了总结。这下子，便轮到其他人看魏永望的眼神发生变化了。 魏永望接触到那些轻蔑的目光后，顿时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竟然直冲着甘棠过来，恶狠狠的表情看着是要动手似的。他也说不上来那一刻自己究竟是想做什么，只是觉得事情的发展不该如此。 魏永望承认，他最开始接近甘棠，就是冲着她“药王谷谷主女儿”的身份，他在魏家也是这样一遍遍说的。可他对她的好不也都是实打实的吗？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误会他！ 甘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一点都不害怕魏永望这纸老虎。魏永望今天但凡真敢动她一根汗毛，她立刻就会给魏家下绊子。她忍着魏家在外三番四次说和她关系不错已经很久了，真要是能和魏家切割关系，她求之不得。 不过，没等魏永望靠近，已经有人上前将他一把拉开。 甘棠一开始只看到了对方的背影，还以为是哪里路过的仁义之士，直到看到那人后面还跟着一位熟人。 “姐姐，你没事吧？”聂清漪小跑着上前来，一把就护住了甘棠。 此时甘棠这才看清，抓着魏永望的是三皇子，她收回视线，安慰着聂清漪：“没事。” 聂清漪在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他们的争论，起初还想着等甘棠自己解决，可魏永望竟然敢动手！这她就不能忍了。三皇子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知道她的想法后，第一时间就冲了出来充当保护者的姿态，也是想在这对姐妹花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聂清漪目光凛然地望向口不择言的魏永望：“魏少爷，你大闹医馆，就是为了来让我姐姐难堪的吗？” “不……不是……”当着三皇子的面，魏永望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给自己如何辩解了。 他难道要说一开始是想搭上太子的船，结果失败了，现在又发现自己认错了药王谷谷主的女儿，所以大发雷霆吗？他自觉，没那个脸面。 再者，魏永望也清楚聂清漪这段时间和好几位皇子的关系都不错，他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在她面前继续找不痛快。 聂清漪望着魏永望那张脸，心里只有“失望”二字。自从选择解除婚约后，她越发理解了甘棠当初为何会那么不带犹豫地离开药王谷，没有爱情的婚姻只会成为枷锁，她时常庆幸，甘棠先踏出了那一步，也让她更加有勇气。 来京城后，聂清漪常常见到魏永望来找甘棠，她还以为这男人对姐姐有些情谊，现在想来，幸亏她没有在甘棠面前提过一些感情方面的事，要不然，真是太打脸了。 聂清漪压了压心头的火气，郑重其事道：“我爹把姐姐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我也将姐姐当成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之一。我们自家人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吗？” 聂清漪的脾气向来温和，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没有伤害到她在乎的人。现如今，魏永望恰恰是触发了这一条铁律。 第287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38 “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说呀？说出来让大家都听一听，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才能让你说出‘冒牌货’这样的字眼来侮辱我姐姐。”聂清漪嗤笑了一声。 魏永望心中是有些恼火的，他何必去和眼前这些人解释什么呢？她们只不过……只不过是两个医女罢了！ 魏永望虽然没有说话，可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写满了他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他呀，并没觉得自己错了。 但魏永望是否认错真的重要吗？至少在当前这个场景下，并没有人会在乎他是怎么想的。 甘棠不在乎，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魏永望的打算。 医馆里的人不在乎，因为在他们眼里甘棠就是他们的恩人，是他们无条件要拥护的人。 聂清漪不在乎，就像她说的，甘棠在药王谷中的地位不可动摇，并不会因为血缘而受到影响。 剩下那位三皇子自然也是不会在乎的，魏家算什么东西呢？高不成低不就的魏家，至今没有被任何一方势力重视，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如果说在最开始动手之前，三皇子还给魏永望留了颜面，那么在这一刻，他只想讨聂清漪的欢心，所以对着魏永望就更不假辞色了：“魏家把你高高捧起，要本王说，魏家气数已尽了，才会错把鱼目当成珍珠。” 魏永望闻言，脸色惨白。这话要是传出去，魏家人怕是要把他给吃了！他作为魏家人，十分清楚一个对家族没有功劳反而是拖累的对象，会被怎么处理。 魏永望下意识地看向医馆门口，发现医馆的门没有关，而且门口还聚着一些人，脑海里面只有两个字：完了！ 魏永望几乎是落荒而逃，他以为自己是来讨公道的，实际上只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聂清漪挽着甘棠的手不肯松开，不禁小声嘀咕道：“一点本事没有，还好意思上门来欺负我姐。” 甘棠顾及着三皇子在旁边，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聂清漪的脑门，轻声提醒道：“人家好歹是上过战场的，有保家卫国的经历。” 聂清漪不知其中的门道，微微点了点头，乖巧应声：“好吧，那我不说他了。” 甘棠倒不是真觉得魏永望有真本事，要不然他也不会连军功都蹭不到了。那还是她后来听谢文赋说的，魏家花了大代价送魏永望去前线镀金。魏永望大概是想要走谢文赋的路子深入敌军，然后拿到一些有利的线索，借此平步青云。却没想到，经过谢文赋那一次之后，敌人早有防范。且魏永望带着人去时，连最基本的侦查工作都没有做好，这才导致一个小队的人马直接落入了敌人的陷阱，最后还是季家军把他们救出来的。 魏永望和谢文赋在军中的表现可谓是天壤之别，根本没有可比性。 季将军写回来的战报中，明面上对魏永望做了褒奖，字里行间却都是不满。这也是为什么，如今大家都只叫魏永望做“魏少爷”的缘由。 三皇子没有久留，似乎就只是为了聂清漪回来才到医馆。 把医馆的门关上，回了家，关起门来时，聂清漪这才继续抱怨起来：“那个魏永望实在太过分了！姐姐日后可别再与他来往了。” “我看着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甘棠不由摇了摇头，“放心吧，他今天都被骂成那样了，但凡要点脸面，就不会再来我这儿找不痛快。” 聂清漪咬了咬唇，这才反应过来：“要不……我和三皇子说说，让他找些人先保护你？我怕那个疯子来找麻烦。” 甘棠见聂清漪是真的担心，便拉着她坐下，给她分析关于魏家和魏永望现在的处境。 魏家已经自顾不暇了。 魏永望被送到边境的时候，魏家全都盼着等他回京后受封赏，包括他本人也是如此。然而，时至今日都没有任何消息，就已经说明了上面不会重视他的态度。如果魏永望真的有“将来”，那至少应该和谢文赋一样混个职位出来。 另一方面，因为魏永望急功近利的不当操作，导致京中许多想要去蹭军功的子弟都被季将军那边“退货”，要不就是让他们老老实实听从指挥，相当于断了一条路子，后续影响已经开始暴露出来。 魏永望和魏家都已经窥见了日后魏家在京中的生存会越来越难，所以魏家才会频繁向地位不断提高的甘棠不遗余力地示好，而不是像她刚入京时那样，像逗弄宠物一般，想起来才问上一句。 魏永望今天之所以那么愤怒，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绝境，想要借题发挥的念头多过于其他。 聂清漪听着甘棠娓娓道来，一双眼睛越发亮了：“子璇姐，你好聪明！” “在外行走，多动动脑子。”甘棠想到几位皇子最近对聂清漪的举动，看似不经意间提醒道，“你与人相处时，也要想想，‘为什么’。这世上有多少人可以无条件对一个人好？你的价值决定了别人对你的态度，你可以利用你的价值提升你在别人心目中的地位。清漪，我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因为真正助我上青云的，是我自己的能力，不是把我带到京城的魏永望、不是给我机会的太子、不是对我和颜悦色的长公主。就算没有他们，只要有机会能让我证明我的能力，我就可以走得更高、看得更远。” 聂清漪怔住了，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药王谷中名声最显赫的是聂治平，在药王谷附近被人熟知的是杜梁，她曾经也羡慕过胡梦寒有“毒娘子”的名号，却也知道，“毒娘子”的前面必然会有叶心远的名字出现。 听到医馆里其他人叫“聂大夫”的时候，聂清漪会率先把自己摘出去，即便，她们都姓聂。 聂清漪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甘棠是不同的。她身后的聂家医馆，上面刻着的是“聂子璇”的标记，没有药王谷、没有其他人。 第288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39 “娘娘的脉象没什么问题。”甘棠收回手，看向对面坐着的太子妃，“娘娘说身体不适，具体是哪里不舒服？” 一大早，东宫的人就在医馆门口候着，说是太子妃身体有些不适，让甘棠跑一趟。 来之前甘棠就觉得奇奇怪怪的，要是太子妃真有什么紧急的症状，宫人怎么还老老实实地等在门口？而且，除了甘棠以外，太子妃就医的途径很多，太医院那些太医都不是吃干饭的。 给太子妃诊完脉之后，甘棠就觉得今天来这一趟，应该是有别的情况。 果不其然，太子妃屏退了身边的宫人，淡淡说道：“近来，皇上的身体有些不太妥当，太医们总是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是哪个混球竟然将你的名字给报上去了。” 甘棠抬了抬眸，但笑不语：“娘娘合作了这么久，有什么话您不妨直说。” 如果太子妃只是为了给她提个醒，没有必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本宫听闻，是三皇子那边的人。” 甘棠挑了挑眉，觉得这个答案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 三皇子最近和聂清漪走得近，甘棠还以为他转性了，没想到还是像原书中那般，还是在盯着最高的那个位置。 “皇上还在服用那些丹药。”甘棠几乎是用笃定的语气说出来的。 “是。”太子妃轻叹了口气，“早前，我已经让人把太子在用的那些丹药都撤去了。” 几年前开始，皇帝就沉迷于道家的炼丹之道，觉得通过那些丹药可以延年益寿。当时太子的病因还没有查出来，皇帝便时常赏赐一些丹药下来，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和他一样健康长寿。 甘棠给太子确认了病情后，知道他偶尔会服用那些丹药，便暗示太子妃将那些丹药给停掉。 还延年益寿呢，那些丹药里面加了铅、汞、硫磺之类的重金属，长期服用直接对人体的脏器产生严重的健康影响。所谓的长生不老，在现实中根本不存在，追求永恒的心理，在死亡面前都是徒劳。 炼丹术对于帝王来说有着无法摆脱的神秘性和吸引力，这些东西要是特地去解释，也得看皇帝信不信。 甘棠在这次任务中的首要目标是保住药王谷，要是贸然去和皇帝讲这些道理，说不定还会出现岔子，所以之前她没有刻意提过，也没有把主要战场放到太子之上的人物关系里。“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还是有些道理的，她的手中没有那么强大的权力时，进入政治中心就是在玩火。 “宫中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甘棠收拾着药箱，并没有太着急，“要是真的严重了，首当其冲的，也不会是我。” 无论三皇子是出于什么目的推荐了甘棠，她毕竟还处在“江湖郎中”的范畴里。皇帝的身体状况只要还没有严重到必须得借助外力的地步，就不会先考虑“不入流”的大夫。 “话虽如此，就怕老三会在这件事情上做些文章。”太子妃视线微微上移，落在甘棠的脸上，又像是话中有话，“听闻，老三最近和你妹妹经常出入各种场合。” “清漪一直生活在药王谷，京中繁华，和她以前接触的世界不太一样。她又是爱玩闹的性子，在京中交了些朋友，还在兴头上。” “喜欢交朋友不是什么大事，但老三毕竟是个有妻子的，其他那几位家里头的也都不好惹。”太子妃顿了顿，继续说道，“本宫和你交好，自然相信你们姐妹两个都是好的，可落在其他人眼里就不一定了。” 皇子们几乎都会在成年之前就将正妃定下，要是与正妃感情不和的，还会收几个妾室。 比起那些名门闺秀，药王谷谷主女儿的身份都不足以让聂清漪成为某位皇子的正室。原书中的那位摄政王是异姓王爷，如今人还在边关镇守一方。按照原书剧情，太子病逝后，京中风起云涌，皇帝又怕那位王爷会插手，想把人叫回来先下手为强，给其他儿子扫清障碍，却没想到被反将一军，人家直接就在京中攫取了更高的权势。 现如今，太子还好好的，底下的皇子们要怎么折腾都会被他死死按住，所以皇帝即便对那位异姓王爷有些想法，也暂时没有付诸行动。 京中的水太浑，甘棠听出了太子妃的敲打之意，轻笑出声：“娘娘放心，这话我会转达。孩子再怎么爱玩，也是时候该收收心了。” 听着像是承诺，可实际上，这话甘棠也就是嘴上说说。 聂清漪和甘棠向来推心置腹，这是甘棠到这个任务世界后，在隐形之中让聂清漪养成的习惯。至少在现阶段而言，聂清漪对那些皇子都没有友情之外的心思。她对叶心远的感情还没消散，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对其他人心有所属？ 更何况，聂治平对聂夫人的感情算得上是纯真美好，即便聂夫人去得早，聂清漪所处的环境里，也有大把的人告诉她，爹娘是如何恩爱。她对爱情，始终抱有憧憬，而这些憧憬是那几位皇子给不了的。 聂清漪年纪小归小，还没到好骗的地步。 退一万步说，聂清漪真的对甘棠心中定义的“渣男”有好感，甘棠最多也就是劝劝，是不会去主动进行强干涉的。每个人都是独立自由的个体，她又不能代替聂清漪去过一生。 从东宫出来回到医馆，看到聂清漪老老实实在那儿给病人看诊，甘棠的脸上不由多了几分笑意。 “姐姐，你回来啦。”聂萝从另一侧过来，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也跟着笑了笑，“最近清漪姐姐在医馆的时间也变多了，姐姐终于能够多点休息的时间了。” 病患就那么多，医馆里上手的大夫多了以后，每个人身上的担子自然就会减轻。 甘棠想了想，似乎是上次和聂清漪谈话结束后，她在医馆里主动看诊的时间就变长了。这也是今天太子妃特意敲打她时，她会一口应下的原因。聂清漪的状态已经发生了变化，压根不需要她再去说什么。 第289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40 甘棠行至后院，招呼着王成去帮她买几本道教相关的书回来看看。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要早做准备。她对道教的那些东西不陌生，好几个任务世界里的身份都和道法有点联系，但每个时代都会有一些特别的东西在，她得提前预习加复习，想想从哪个角度能让人把丹药给戒了。 王成是个指哪儿打哪儿的主，甘棠一发话，他立刻出门淘书去了。 于是，等到医馆中午休息时，聂清漪一进后院，就瞧见甘棠坐那儿一边看着书，一边等开饭。 “子璇姐。”聂清漪快步走过来，一边说着，“太子妃没事吧？” 甘棠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坐。” 聂清漪到京城以后只见识了人情的暖，还没遇到过那些冷，到现在还是个清纯小白花。 甘棠知道聂清漪问这话时并没有掺杂别的想法，只是单纯好奇，可如果被有心人听到了，就是另一回事了，所以干脆没有应声。 聂清漪愣了愣，双手托着下巴就坐到了甘棠对面，这一坐，也就看到了甘棠手中书的封面，不由皱了皱眉：“姐，你不是不信道吗？” “嗯，是不信。”甘棠应了一声，“听闻三皇子将我引荐给了京中贵人，那位贵人信道，我研究研究。” 聂清漪闻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贵人？”什么贵人值得她姐单独研究案例？ 甘棠冲着皇城的方向扬了扬头。 聂清漪看着那个方向，一开始还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转念想到甘棠的变化是去完东宫开始的，双眸不禁瞪大，能让东宫的人提醒的贵人，身份必然是不一般。甘棠这一次提前做准备的重视程度，也能够说明一定的问题。 聂清漪脸上带了些笑意：“子璇姐一定没问题的。” 甘棠发现对方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轻吐了一口气：“但愿吧。” 故意制造出的一些负面情绪很容易就被注意到了，聂清漪凑了过来：“姐姐是觉得，有些棘手吗？” “三皇子为何要引荐我？” “因为姐姐很厉害。” “太医们不厉害吗？” “那自然是厉害的。”聂清漪说这话时有些犹豫，想说太子的病就是甘棠看好的，可聂清漪也知道，这种疑难杂症的处理就是概率问题，刚好遇到了认知内的就会方便解决。太医院的太医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怎么可能医术不佳？ “太医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往我这里推，这是什么道理？况且，他可没和我打招呼。”甘棠皮笑肉不笑地说完这一句后，抬头望向聂清漪，“还是说，他告诉你了？” 聂清漪轻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如果三皇子那边没有其他的心思，在引荐甘棠后势必是要和她们提前说一声的，哪有这样不声不响地引荐？她们又不是远在药王谷，还要等着人去三催四请。 关于三皇子具体的想法，聂清漪没领会到，但只要她知道三皇子这做法不对，甘棠就觉得够够的了。 下绊子这种事情，需要适可而止，说得太明白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至于三皇子那边的心态，甘棠觉着，他更多的想法应该是为了投机取巧。 甘棠要是能让皇帝舒服一些，看好了病功劳自然是在引荐人身上。哪怕甘棠和东宫的关系更近，东宫没有开口，三皇子说不定还能趁机咬一口，说东宫这边没有将皇帝的身体状况放在心上。 甘棠治不好也没关系，三皇子转头就能祸水东引，把锅甩得干净。 至于聂清漪那边，也不是不好交代，三皇子可以说是出于对甘棠医术的信任，所以才向皇帝提到了甘棠。 可太子妃提前将这件事情告知给甘棠，甘棠又借着机会在聂清漪面前上眼药，她就不信，那些披着羊皮的狼还真能拱到自家的白菜。 聂清漪在短暂的失落和愤怒后重新振奋精神，从旁边抽了另外一本书出来，口中念叨着：“姐，我帮你一起看，我们一起努力。” 甘棠余光瞥见聂清漪那张认真的小脸，心里更高兴了。嗯，在她心里，姐姐的地位还是高于狐朋狗友的，这就行。 …… 甘棠来到京城是为了提前化解不必要的麻烦，也是为了防止聂清漪的主线剧情不可更改时，她能在京城给聂清漪出出主意。 接触了这么多的任务，甘棠也知道女主光环这个东西，时强时弱，说不好的。 甘棠从来都不是赌徒，她更相信自己做好万全之策的准备后就能够有效降低风险。 一边学习这个时代的道家知识，甘棠一边琢磨着能不能早点把三皇子这个风险隐患给除掉。 太子的相关剧情已经与原书产生了偏移，原书中剩下的风险节点就是三皇子带私兵围剿药王谷。 与其等着别人找上门，不如自己努努力，主动去排雷。顺利的话，便没有必要在京城浪费时间了。如此一来，京中后续的风起云涌也赖不到药王谷头上。 三皇子如今还没有正式的封地，人还在京城任职，再加上他母族势力也在京城，综合考量下来，他的私兵培养基地不会离京城太远。 甘棠没有做过谋权篡位的事情，但看过很多经典案例，知道这些人心里面都在想些什么。能把握住这类人的心理，再去推测他们倾向的地点，比起无头苍蝇一样去寻找会更容易一些。 要养私兵，有许多前置条件。 一是钱财，二是武器，三是粮食。哪怕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三皇子养兵，但凡在这三点上有所突破，他都得完蛋。 除此之外，养病不可能就养一两个，几百数千人那是基本盘。这么多人，不可能轻易被藏起来，而且，还要有个名头，要不然不可能长期藏匿而无迹象。 什么群体大量出现后并不会惹人注意？ 一是流民。可这几年并没有太多的天灾人祸，只有北边不太平。靠近边境有几支重要的军队把守，朝廷现在对武将还是十分重视的，要是把私兵放在那里，一旦出现问题，鞭长莫及。 二是土匪。山间匪盗盛行，除非当地官府铁了心要整治，否则很难被肃清，而匪盗的身份是最难以查证的，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谁能说得清楚来源呢？ 第290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41 甘棠不禁想到了来京途中她遇到的那些土匪，还有，三皇子的私兵对药王谷出手时，也是借用了土匪的身份。既然“土匪”这么多，那打击一下也没关系吧？ 有了计划以后，甘棠研究了附近几座城边上匪盗最猖獗的地点，刚好医馆里有个医女的祖籍在附近一个叫四城县的地方。甘棠听她不止一次说过，自己家乡穷，乡亲们若是生了病就只能听天由命。在那医女无意间提到四城县时，甘棠顺势提了一嘴：“这段时间医馆里不是很忙，去一趟四城县吧。” 众人都当甘棠是在开玩笑，可她却有条不紊地部署着一切，先是给叶心远写了信，问他要不要跟她一起去。 甘棠记得，叶心远是在聂清漪离开药王谷后意识到自己对聂清漪或许不止是兄妹之情的。不过，如今这剧情被甘棠改得面目全非，聂清漪在京城乐不思蜀且没有遇到过任何难题，叶心远则少了个台阶来寻对方。一来二去，这根红线根本连不上。 甘棠抛出橄榄枝，只说准备去四城县义诊，但听闻附近匪盗很多，怕自己经验不足，想让叶心远过来搭把手。 聂清漪在甘棠这里，药王谷那边是知道的，收到信时，叶心远只当她们要一起去，急得立刻动身就往京城赶，生怕自己速度慢了和她们错过。 叶心远在天黑时赶到京城，他敲响医馆的门时，王成还以为是有什么急诊。 一开门，见到叶心远，王成愣了愣：“叶哥。” “子璇和清漪呢？”叶心远一边问着，一边往里走。 “刚吃完饭，还在屋里说话。” 叶心远走进正堂时，便看见她们姐妹二人在说着什么，乐不可支。 听到动静，二人不约而同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见来人是叶心远，聂清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倒是甘棠朝着他乐呵呵地打招呼：“叶哥？你怎么来得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至少还有五六天才能到京城。” “你知道他要来？”聂清漪在旁边，诧异地问道。 甘棠点点头：“我之前不是说要去四城县吗？医馆里不能不留人，王成肯定是要在的，我就想着让叶哥过来帮个忙。” 其实，甘棠相当于只身上路，只是想靠着叶心远增加点安全系数。叶心远在江湖上认识的人多，而且经验丰富，这才是她最看重的部分。 聂清漪微微蹙眉，显然是想起了有这回事：“非要去四城县？” “也不是非要去，可我话都说出去了，当然要践行。”甘棠拍了拍她的肩膀，“再说了，医馆这边不还有你在吗？” 叶心远在二人说话时，就在往屋里走，此时听到甘棠说聂清漪会坐镇医馆，他还有点迷茫：“你是一个人去四城县？” 甘棠故作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啊？叶哥，你不是为了陪我去四城县才来京城的吗？” 叶心远一噎，他要是说他以为聂清漪也会去，所以才紧赶慢赶跑来，那目的性也太强了。他们解除婚约的时候，把话都说清楚了，当时他没有反驳，现在他说他后悔，也得有人相信才行。 事到如今，当着聂清漪的面，叶心远也只能吃下这个闷亏：“是，那附近向来不太平。我陪着你，总好过你一个人冒险。” “叶哥，你才刚到京城，可以休息几天，刚好我也收拾收拾。不出意外，我们三天后就出发。”甘棠应了一声，又朝着外面喊道，“王成，带叶哥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商量。” 叶心远看了看聂清漪，大概是有什么话想要交代。但甘棠都已经下逐客令了，他也不好继续待着，思来想去总归还有三天的时间能见着人，便和王成一起离开了。 叶心远走后，聂清漪一个扭头，嘟囔道：“子璇姐，是不是我爹又跟你说什么了？我对叶哥……” “我找他来，和父亲没关系。”甘棠眨了眨眼睛，表情故作纯良，“我这儿差个苦力，刚好叶哥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来帮帮我怎么了？” 聂清漪见甘棠的状态不作假，这才松了口气。她们难姐难妹好不容易不想感情这回事儿了，人还偏偏往眼前送，不是逼着她破戒吗？她知道，自己没有甘棠那么好的心态，到现在还没能完全放下叶心远，所以更加想要逃避。 聂清漪知道，自己那两位师兄人都不错，她爹想把两个女儿嫁给自己的得意门生也没什么错。这样一来，女儿没什么远嫁不远嫁的，女婿还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家人，后半生稳定的几率要比她们去外面随机偶遇一个要高得多。 甘棠这一跑，让聂清漪也格外想要遵从内心，她不是不知道这样做会让她爹担心，但她也想看看，她的人生抛开那些固定的角色后，会不会发生变化。 如今这个节点上见到叶心远，聂清漪是真的有点不知道要应该怎么面对。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场面，对方好像也没有其他表示，她想着，时间总会抹平一切吧，日后大家当兄妹好好相处就是了。 第二天一早，甘棠就忙着租马车、收拾行李，还不忘带些小礼物分别去找长公主与太子妃辞行。她此去四城县是为了探探底，又不是真的为了义诊，当然是卡你什么时候有线索了再考虑回来，所以回家的期限还是个未知数。 聂家医馆现在在京城中算是有一席之地，可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这地方处处是权贵。甘棠就怕万一发生一些不太好处理的事情，按着聂清漪那性子连个求助的地方都没有。说来说去，在这样的人情社会里，很多事情的解决最后还是要靠关系，所以甘棠也尽可能在离开之前帮聂清漪打好底子。长公主和太子妃这两家都欠着她的人情，不会视而不见。 至于叶心远和聂清漪那边，甘棠两耳不闻窗外事，假装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压根不去过问。作为亲近的人，最忌讳的就是插手别人的因果。 叶心远要是真的有想法要和好，那就应该主动点；聂清漪如果对叶心远没有信心或是感情淡了，那也是叶心远自找的。 第291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42 到出发前一天的时候，甘棠看他们两个人依然是表面上平平无奇，实则风起云涌，恨不得每次都绕着他们走，免得被殃及池鱼。 离开京城那天，聂清漪特地送他们到城外，一路上都在念念叨叨：“子璇姐姐，早去早回。在外面也要吃饱穿暖，好好照顾好自己，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及时给我写信。还有听说那附近匪盗颇多，打不过咱就跑，跑不过就把钱给他们……” 一路上聂清漪那小嘴叭叭就没停过，车轱辘话来回说，看得出来是真担心甘棠这个好姐姐。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和叶心远多说半句，直到最后分别之时，她才说了一句：“叶师兄，烦请好好照顾姐姐。” 叶心远等了半天就等到这么一句嘱咐，脸上神色复杂，嘴上只能说着：“子璇也是我妹妹，我自当不会让他在外面受委屈。” 一个“也”字，让聂清漪的眼神暗了暗。 甘棠见不得好妹妹伤心，三言两语将人哄好了，匆匆作别。 春日晨曦微露，甘棠和叶心远一路上走走停停，路过城镇时候都会进行适当补给。 叶心远在江南的人气远高于京城附近，在这儿，反倒成了甘棠的主战场，他们还经常会遇到一些特地去京城看过病的病患。 叶心远很少有一种“附属”的感觉，但他在甘棠这里体会到了。那些人都是先喊着“聂大夫”，才会回过头来喊他一句“叶小神医”，有时候都让他觉得自己“神医”这个名头实在鸡肋。 离开京城十天后，甘棠和叶心远第一次遇上了流寇，那支队伍里十几个人，一个个都强壮得很。 甘棠一副迷药下去，直接让人乖乖躺倒，让叶心远把人绑了移交官府。 到第二次遇上流寇时，甘棠故技重施，叶心远却看出了门道，趁着那些匪贼昏迷时打听她的想法：“好好的官道不走，你非要走这些羊肠小道，是怎么想的？” “抄个近路。”甘棠随口敷衍道。 “要是真着急去四城县，我们这一路上就不会慢慢悠悠地走了。”叶心远十分敏锐，眯了眯眼睛再次看向她，“你在找流寇？” 确切来说，她是想找三皇子的私兵。不过，这事儿就没必要让叶心远知道得太多了。 甘棠“嗯”了一声，借机说道：“一年多前我从凌城到京城的路上，就遇到过匪盗。当时有魏家的护卫队在侧，那些匪盗却依旧找上门来，可见其猖獗程度。我在医馆里不止一次听说京城往外扩散的这几块区域不太平，早些年还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可近两年是越发可恶了，路过的平民百姓都不放过。” “子璇，剿匪应是官府去做的事，你搅和进去……” “官府要是真的有所作为，就不会让那些匪盗的势力强大到现在这个地步。”甘棠抿了抿唇，眉眼之中皆是忿忿，“匪盗不除，百姓的生活难以得到保障，连出门后平安归家都成了奢求。偏偏这些匪贼还格外聪明，从不闹出什么大阵仗来，有些官员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索性对这些苦难视而不见。师兄还觉得，我现在是在搅和吗？” 道理，叶心远都懂。 叶心远不安地望向她：“那你是否想过，这些人能在天子脚下做出这些事，背后会真的没有靠山吗？” 甘棠一怔，在找到切实的证据之前，她并不想把匪盗和其他角色联系在一起，以免让人觉得她是别有用心。 但甘棠发现，她着实低估了叶心远。对于明确的对手，她总是抱有极高的警惕性，而身边的这些人，她更多的是带着一种保护的心态去对待。 今天这副说辞，如果是对着聂清漪表露的，多半能成功将对方洗脑。可现在站在甘棠面前的人是叶心远，一个早早就闯荡过江湖，也是纯靠着自己闯出一番天地的男人。 叶心远成功混迹于江湖，就已经证明了他的心智不同于凡人。 话已至此，甘棠也只能硬着头皮，把人设立住：“如果他们背后有靠山，不就更应该把他们肃清吗？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任由他们继续壮大下去，那些平民百姓何其无辜？” 叶心远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却只能咽回去，老老实实当他的苦力。他算是发现了，这两个妹妹都是犟种。 把话说开以后，甘棠更加不掩饰自己的路径了，没事就挑着小路走，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这里有块香饽饽。 甘棠和叶心远就这么大大方方一路走、一路抓，丝毫没有要乔装的意思。 叶心远担心他们这一路的所作所为会被放大，还特地提议过，甘棠却说：“没必要，遮遮掩掩反而让人觉得我们是在谋划什么。我们明明是在替天行道，他们不送上门来不就好了？” 叶心远出发之前就找了几个江湖朋友，陆陆续续在这段时日里与他们会合，见到甘棠那下药快准狠的样子，戏称她是“毒娘子第二”。 就这么又过了一个多月，几人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从最开始时不时能遇到滋扰，到现在在林间行走时，连续数日都很安全，情况发生了转变。 由于这段时间他们抓的匪盗数量不少，而且都是用药物直接作用的，己方没有任何伤亡，便有人半开着玩笑说：“总不能是这山上的匪盗都被我们抓完了吧？” 怎么可能呢？甘棠粗略数一数，他们抓到的人顶天了也就百来个，而且这百来个人里还有一些明显未经训练的纯流寇，压根不是她的意向目标。 敌在暗处，对方想什么时候动手都是由对方说了算，匪盗们掌握着主动权。甘棠想了一下，这阵子他们一行人闹出的动静确实大了些，要是匪盗那边得了消息想刻意放过他们而减少被关注，也不是没可能。 但这么下去肯定不行，甘棠索性先找了个城镇，打算歇几天，顺便打探一下消息。 第292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43 没想到，这一打探还真让他们气着了。 一行人中人脉最广的耿仇去找朋友吃了顿饭，回来以后就拍桌子，嘴里骂骂咧咧道：“我们在沂源县抓的那八九个贼寇，你们还记得吗？当时还特地绕了一下路，把人都送到了县里。结果呢，那几个贼寇就被关了两天！两天！他娘的，我们前脚离开沂源县，他们后脚就被放出来了。不仅如此，那群王八蛋一出城门就到处打家劫舍，还伤了人。” 耿仇说完，气得又连续骂了好几句脏话。官府不作为，受害的是平民百姓。换做他们江湖规矩，这种人渣，非得好好修理一顿不可。 “我们调头回去吧，把那群人揍一顿，先出出气。”说话的，是夏侯罕，“那个县令也别放过了，他不配当百姓父母官。” “回去了又能如何？你难道知道那些匪盗的老巢在哪里？”甘棠喝了口茶水，语气冰冷，“而且放走匪盗的，恐怕不止一个沂源县。” “真是岂有此理。”耿仇啐了一口，趁着四下无人注意，压低了声音，又小声说道，“妹子，有没有那种让人痛不欲生的药？下次如果再遇上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真不能让他们太好过了。” 耿仇很容易带着情绪上头，叶心远清了清嗓子，把话题拉了回来：“别的不说，至少沂源县的县令是真的有问题。要么就是拿了好处，要么就是被胁迫的。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太妙。” 这话说到了甘棠的心坎上，她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叶哥，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把人送到官府那边肯定是行不通了，送过去了也是白忙活一场。不如再干脆一点，直接找到他们的大本营，把人一锅端了。”叶心远嗤笑了一声，“你和京中能联系上吗？” “自然。”甘棠与他对视一眼，两个人心中都有了成算。 以甘棠现在的经历，已经足以说出一大堆理由来表明她清除匪盗的决心。况且，她身边还有这几位路见不平拔刀相救的仁义之士，就显得更加理所当然了。 甘棠向京中发消息，亦有了由头：她不是没有寻求过官府的帮助，甚至她都不打算过问后续，将人送去就走了，可官府那边的动作让人心寒呀。为了避免事态更加严重，她就只好向京中求助了。 当然，这个求助的对象也是有讲究的。 甘棠和长公主、太子妃的关系最好，而她首选的求助对象就是后者。 长公主那边要找人出来，还得山路十八弯去绕关系，可太子妃就不同了。甘棠将匪盗之事与官府坐视不理挂上钩后，太子妃自然会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更何况这事儿就发生在京城附近，太子目前还需要政绩来强化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大家各取所需的情况下，反而更能成事。 正好叶心远这边还有其他人可以帮忙送信，他们无需经过驿站，这样一来也可以避开三皇子的人从中作梗。 商议结束后，甘棠在无人时又找到了叶心远，对部署做了一些改动。 “叶哥，梦寒是不是这两天就到了？” “是，按照脚程，不超过三日。” “别让她跟着我们了。” “怎么？”叶心远微微一愣，“你是怕有危险？梦寒见识过的险境可比你多多了。” “不，我是想，让她去送信。”甘棠正视着叶心远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派去的那位，不见得能够安然无恙到京城。” “他的能力我还是……”说到一半，叶心远停住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经过几次遭遇战，叶心远已经意识到这群匪盗并非普通人。他们看着衣衫褴褛，但内里的衣服材质都很不错，而且是统一制式；手中的刀刃看着千奇百怪，却利得很，更像是精心设计过；况且，这些匪盗一个个都有肌肉，孔武有力，怎么看都不像是被迫做这一行的。 甘棠当然不可能说自己知道，她摇了摇头，眉头紧蹙，一副被困扰的模样：“我就是觉得现在这情况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了，如果我们真的要下手，就得确保万无一失。对方既然能够绕着我们不管，就意味着很可能已经盯上我们了，还是小心谨慎一些比较好。” 叶心远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家妹子，可确实也想不到，就算对方背后有人，甘棠又能从哪里得到消息，所以便暂时信了她的说辞。 胡梦寒在京中还没有露过面，等她到时，他们再私下详谈，这样就可以规避很多风险。况且，胡梦寒“毒娘子”的名头不是白来的，她那一手制毒的本事就连甘棠都眼馋得很，等此事了了，要是有机会，她还想向胡梦寒好好讨教一番呢。 又过了两日，私下见过胡梦寒，将信件交给对方后，甘棠等人这才乔装打扮，重新进入角色。 他们这一次特地分开行动，甘棠给其余人准备了不少保命的丹药，想着人家来帮忙的，总不能不管他们死活。 但最要紧的是，甘棠知道对方大概率会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一旦叶心远朋友送的那封信被拦截，那便是她和叶心远的催命符。 二人进入山林后的第二日，果然遭遇了伏击。这一次，直接冒头了二三十号人，还带着弓箭手，防着他们用药粉。 为首的匪盗气势汹汹从人群后方走出来，脸上笑意狰狞：“你们二位最近还真是……给我们找了不少麻烦啊。” 甘棠与叶心远迅速对视一眼，对方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看来，还真被她说中了，从叶心远那边送出去的信被截胡了。 不过，甘棠在信中并未提到背后的势力，只说怀疑这群匪盗背后有人护着，对江山社稷不利，着重强调形势严峻，这也是他们和匪盗们打照面后没被万箭穿心的直接原因吧。 叶心远挡在甘棠身前，一手按着腰间的佩剑做战斗姿态：“你们有手有脚，做些什么不好？非得落草为寇。” “哟，还挺正义。”那领头的说完，身边一阵哄笑声响起，似是在嘲讽他们的天真。 第293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44 哄笑过后，离得最近的匪盗已经开始缩小包围圈，叶心远见状，作势要与他们一战高下。 此时，那领头的又发了话：“叶小神医，刀剑不长眼，不想被扎成刺猬，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甘棠粗略看了一下，单明面上她能观察到的弓箭手就有五个，如今他们处于劣势，确实不能随意动作，要不然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甘棠在后面用手指头轻轻戳了一下叶心远的背：“哥，保命要紧。” “看看，还得是聂大夫识大体。”为首之人又笑了。 甘棠眉头一挑，笑得很灿烂，就好像是被夸开心了一样。那笑容绽放，让好些人都看愣住了。 “叶小神医”、“聂大夫”，这些匪盗还真是一点都不装了。可惜，就是没什么脑子。 “把他们绑了，送山上去，老大还有话要问他们。”为首之人喊着。 “必须得绑吗？我自己可以走。” “聂大夫这是把我们当傻子了？谁不知道你的本事，我们哪儿还敢让你有行动的机会。”男人笑了笑。 “行吧，那算了。”甘棠耸了耸肩膀，双手朝前，乖乖等绑。 叶心远的佩剑被夺下，与甘棠被一根绳子绑在了两头。 这山上的小路着实不好走，从匪盗们行进的方向上来看，他们也是很少走这条路的。 跋山涉水走了一个时辰，甘棠注意到附近的树木少了许多，不仅如此，就连脚下踩着的地面都硬实了。 这本没有路，是因为走多了才成了路。 甘棠眸光微敛，在走到一个向上的小斜坡时，提前拽了一下绳索，然后惊叫着往后倒去。 叶心远走在甘棠的后方，在她轻扯麻绳时便察觉到了她的暗示，在她发出惊叫声后连忙喊了一声“子璇”，而后做好了接住她的准备。 四周的匪盗第一时间围了上来，哪怕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他们始终没有放下警惕，一直死死盯着身边这两位俘虏。 甘棠“摔”下去的时候，叶心远在后面拉了一下她的手臂暗示她方向，叶心远直接给她当了坐垫。 “子璇，没事吧？”叶心远第一时间问着。 “没……没事……”甘棠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哥，你还好吗？” “没问题。”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也没叫着要休息，看起来倒确实像是个意外。 双手被绑着不太好用力站起身，为首的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拽住甘棠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甘棠“嘶”了一声，却没多说什么，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用同样的方式将叶心远也拉起身。 甘棠扭了扭身子，看样子想要蹭点衣服裙边的尘土，却被呵斥着：“干什么呢？” 甘棠抿着唇，故作委屈，轻哼了一声：“走吧。” 对方一直防着甘棠和叶心远下毒，见她如此配合，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此时，叶心远却顿住了脚步，冷着脸说道：“我走不了。” “我警告你，别……” “脚扭了。”叶心远打断匪盗的警告，“应该没伤到骨头，但需要复位。” 甘棠适时说道：“松开我，我帮我哥看一下脚。当然，如果你们觉得有风险，也可以直接背着他走。” “真当自己是少爷小姐了？还背着你走？”为首之人说完，边上立刻有人附和着。 “就是，自己现在什么处境不清楚吗？” “还真是好日子过多了，没法认清现状了。” “赶紧走，别那么多废话。” 甘棠的左肩被人推了一下，她回过头去恶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抬脚就踹了过去。对方反应很快，在她有所动作时，就立刻做了相应的格挡动作。动作一出，边上好几个人脸色都变了。 然而，甘棠就像是没有意识到一样，又换了个方向踹过去，嘴上一边喊道：“我看真正认不清状况的是你们！要是真不想让我们活，何必费那么大的功夫还要抓我们活口？要我说，是你们老大有求于人吧。要么让我给我哥看脚，要么你们就地把我们杀了。” 甘棠话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把人带回去，怎么可能半路将人杀了？可她手上的毒药，让他们不得不防。 甘棠看他们还在犹犹豫豫，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要毒你们，我早就毒了。在这儿把你们放倒有什么用？” 从他们被抓的地方到这里有不少路程，这种山林不是十分熟悉的人压根出不去。而这个地点距离他们的大本营已经不远了，他们出任务在规定时间内没有回去，上头会派人出来找。在侦查和反侦察方面，他们有特定的训练，眼前这两个人只是普通的大夫，就算他们手里有一些可用的药物，也不可能帮助他们逃出生天。 权衡利弊后，为首之人上前用腰侧的匕首抵住了甘棠，一边示意旁边的人给她松绑。 甘棠轻咬着嘴唇，身体微微颤抖，表现出恰到好处的害怕来，在双手终于获得自由后，扶着叶心远靠在了一旁的一块大石头上，然后俯下身子，帮他脱去鞋子，开始认真检查他的脚踝。 甘棠按了几个穴位，叶心远突然出声喊着挺疼的。她便开始在那穴位附近揉捏，一边小声念叨着：“还好，只是轻微扭伤，没有伤到骨头，也不严重，应该不会肿。哥，一会儿走的时候我扶着你，你把重心往我这边靠。” 甘棠说完这句话，帮叶心远重新把袜子和鞋子穿上，丝毫没有半分不耐烦的模样。 一旁的匪盗们全神贯注地警戒着，为首之人自以为看穿了他们的关系，笑出了声：“叶小神医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甘棠和叶心远对视了一番，两个人都沉默不言，可甘棠脸上似乎浮现出了几分羞怯，仿佛被说中了一般。 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这一次他们纯粹因为叶心远的“不方便”减缓了速度。 在匪盗们所谓的营地门口，是井然有序的护卫，看到他们回来，已经有人先行一步进去通报。 第294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45 甘棠和叶心远都像是为了保住小命而不敢到处乱看的样子，却都在观察细节。 甘棠对于这群人的来历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所以，看到这么庞大的队伍时便觉着“果然如此”。 然而，眼前这一幕对叶心远来说却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震撼。这些人根本不是普通匪盗！ 甘棠和叶心远被带着进入了一个议事厅似的地方，一群男人在里面喝酒吃肉，吵闹得很，偶有人抬起头来，也只是用嘲弄的眼光看着他们，根本没有要把他们当回事的样子。 “大当家的，人带回来了。”这一队人马中为首的那个冲着最上面的位置喊道。 被称作大当家的男人明明听到了这句话，却压根没有理会，还在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甘棠轻扯了一下嘴角，心知这是对方给的下马威，也不着急，就这么站在议事厅中央大大方方地打量着四周坐着的人。 他们吃东西都是挺有土匪相的，可也仅仅只是看上去像那么回事罢了。真土匪，哪有像他们这么讲究的？ “聂大夫，你知不知道你给我们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很麻烦。”在上座上的男人喝了一口酒，狠狠将手中的杯子砸向了甘棠的脚边。 甘棠假装瑟缩了一下，朝叶心远身后躲了躲，俨然是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你们与官府中人勾结，肆意敛财，祸害百姓，真以为这天下没有王法能治得了你们吗？”叶心远仰起头，厉声呵斥道。 “不愧是在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小神医，仁义之心就是和我们这种人不一样。”大当家的说完，底下一阵嘲弄声响起。转眼间，大当家的伸手压了压底下人的兴奋劲儿，继续说道：“在我这，我就是王法。” 叶心远直视着对方，冷声质问道：“你们把我兄妹二人抓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我们也是很看重人才的。您二位之前在兄弟们身上用的迷药，效果很是不错，我这个人呢，也好说话。留下配方，我让人把你们全须全尾地送出去。” 甘棠改良的迷药配方确实不错，见效快，还没有后遗症，而且持续的时间很长。 一旁把甘棠他们带来的匪盗将从他们身上搜来的药瓶一股脑全放到桌上。 大当家的把玩着其中一个瓶子，不禁笑了笑：“两位大夫身上还真是什么都齐全，来人，把他们带下去，让他们写下配方。” “我不可能把配方给你。”甘棠直接站出来，表明了态度，“你们只会祸害乡里，我绝不会助纣为虐。” “有骨气。”大当家的鼓了鼓掌，放肆地笑出了声，“不过，聂大夫，我现在留着你的命是因为你有用，如果你不配合……” 剩下的话全都是威胁，虽然没有说出口却已经表明了意思。 甘棠扯着叶心远的衣角，像是对他十分依赖的模样，当然这么一个动作也可以解读为她是在害怕。 一旁便有人说道：“大当家的，你看看你把人家聂大夫吓成什么样子了。” “谁让她敬酒不吃吃罚酒。”下一秒有人附和着。 紧接着，站在甘棠两侧的匪盗竟然直接上手想要拉她。 甘棠发出尖叫声后，叶心远怒气冲冲地朝着大当家喊道：“这就是你们要配方的态度吗？” 大当家的抬了抬手，边上那些人瞬间收了动作，大约是觉得敲打得已经够多了，他又发了话：“我的诚意就是不杀你们，但你们也要拿出你们的诚意来。” “我怎知写下药方后，你不会对我们动手？” “此言差矣，如果你们帮了我，那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都上了一条贼船，我怎么可能会对你们下死手呢？”大当家的顿了顿，继续说道，“其余的你们不用多想，要是你们能写出更多配方来，我赏罚分明，总会让你们跟着喝上一点汤。” 甘棠和叶心远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叶心远环顾四周后，冷冷说道：“给我们准备纸笔吧。” “不急，你们还没吃饭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好好想想我说过的话，然后再做决定，我可不希望最后拿到手的东西是一堆废纸。” 大当家的说完，门外立刻走进来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男人，一身的杀气：“两位，这边请。” 甘棠的样子是想避开与对方的接触，一直都躲在叶心远后面，直到走出议事殿时，他们的站位仍旧没有多大变化。众人只当她在这个节骨眼上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害怕，却没注意到她一直频繁做着小动作。 从议事厅出来后，就有人带着甘棠和叶心远在这个看似山寨的地方绕了几圈，然后将他们关到了一处。 那男人说话也是极不客气的：“别以为大当家的现在用得着你们，你们就可以拿乔。老实在这呆着，别有什么歪心思，纸笔稍后给你们送来。” 男人走出去后，门口还站着四个看守。 “好好看这里面的人，我让老齐拿点吃的过来。” “是。” 房门关上，甘棠立刻收敛了表情，哪里还有半分害怕的模样？她赶紧给叶心远松绑。 倒是叶心远，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子璇，我们这次怕真是摊上大事了。” 甘棠用手指轻轻按压着自己的嘴唇，然后又指了指房门的方向，暗示隔墙有耳。清了清嗓子后，这才说道：“我也没想到，他们和官府那边的人居然有这么深入的合作。朝堂里还真是有不少蛀虫呢。” 叶心远看桌上有水壶，走到桌边掂了一下，感觉到里面有水，立刻打开茶壶盖子，沾着里面的水，在桌上写下一个“非”字。 叶心远又火速写下了另外几个字：人多，男，训练有素。 起初，叶心远也只当这山寨里面的匪盗是和官府合作，但走进这寨子之后，他就改变了看法。什么样的官能够有这么大的胆子，在山里养这么多人？ 另一方面，现在虽然天下太平，但男丁一直都是社会的主要劳动力，所以大批量的男人聚集在这里就已经很不合理了。如果这里真是一般的土匪寨子，怎么可能连个女人都没有？他们刚刚一路走来，顶多就遇见了四五个做扫洗的，比例严重失衡。 还有，从抓他们的人到今天他们在议事厅里面看到的那些，全都在刻意在伪装自己是土匪，从表面上看他们做的已经很到位了，可他们在一些下意识的反应上已经暴露了身份。 真正的匪盗都是落草为寇，他们动起手来，哪里有什么招式可言？ 议事厅里吃饭的那些人也是，看着举止粗鲁，却格外有条理。 第295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46 甘棠用同样的方式，在叶心远写的那些字旁边加了一个“军”字。与此同时，她还在说着话：“叶哥，我们真的要把配方给他们吗？这一次的事情的确是我莽撞了，如果不是因为我想要搞什么替天行道之类的，你也不会跟着我一起胡闹。可明明都知道他们不是好人，我们怎么还能帮他们呢？” “你没看到刚才那位大当家的态度吗？一时半会儿他不会放了我们，拿出来的配方他到时候也一定会再试验一番。如果我们写一份假的给他，怕是会惹恼了他。”叶心远在看完甘棠写的那个字以后，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却还知道在这个时候绝不能露出马脚，“子璇，我知道你有你的理想追求，大不了等我们离开这山寨之后再想办法。” 叶心远用手抹去了桌上的水迹，并开始细想，甘棠所写的“军”有几分可能。他不知道，甘棠已经给了答案，还以为对方也和他一样在摸索着猜测。 不过，无论甘棠给的答案是否准确，叶心远都很明白，他们现在面临的形势远比预想中严峻。 这匪患背后或许隐藏着更大的阴谋，另外有一点很明显，无论他们是不是真的能够写出配方进行合作，对方都不可能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 没过一会儿有人送来饭食，甘棠当着对方的面闻了又闻，把检查做得很到位。 在确认里面没有被下料以后，甘棠立刻招呼着叶心远先吃饭。旁边看守他们的护卫面无表情地退了出去，就站在门口蛐蛐他们。 “切，还怕我们往里面下药？他们不动手就不错了。” “就算想动手也没有办法呀，听说老杜去抓他们的时候，把他们身上的药丸子全给搜了出来，什么都没剩下。” 屋外的人聊得火热，屋里的人吃得正香。 甘棠看到了叶心远在面对这些饭菜时眼中的诧异，两菜一汤的配置，有荤有素，最主要是这白米饭，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 光靠打架劫舍就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吗？那是做梦！普通百姓哪里有这样的生活水平？ 这顿饭到最后却没有吃完，两个人刚吃完半碗饭，门外就冲进来一队人，押着甘棠和叶心远就要走。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我自己能走！”叶心远试图反抗，然后就迎来了无情的肘击。 甘棠则是一开始就知道这群人来者不善，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轻易惹怒他们。 于是，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他们又回到了议事厅里。 人还是那么多人，只不过地上还多了六个躺得笔直的。 “我倒是小看了你们。”大当家的坐在上面，语气阴狠，“把你们身上的药物都已经搜出来了，竟然还能动手。” “喂，你别血口喷人好不好？”叶心远翻了个白眼，“这几个人里面……喏，这个还有这个，我们连见都没见过，不信你就去查。” 甘棠扫了一眼，叶心远用手指到的两个人，其实他们见过那两位就是在寨子门口巡逻的，只是没有搭上话罢了。 剩下的四个人里面，有一个是把他们带回来的那支队伍里的，两个是议事厅里吃饭的，还有一个才是真正没打过照面的。 不过，甘棠明知道叶心远指错了人也没有开口纠正。对于这群匪盗而言，他们要是能够认清人反而更加没有活路了。 在叶心远说完后，甘棠俯下身子准备查看这几个人的状况，后方却有一人，直接将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让你动了吗？” 甘棠微微扭了一下脖子，能够感觉到冰凉的武器正贴着她的皮肤。 “你们发什么疯？他们这样关我们什么事？”叶心远试图冲上来，看到对方试图将刀再往甘棠的脖子边上挪，又硬生生忍住了。 “不就是在怀疑我们给他们下了毒吗？”甘棠抬眸看向正前方的匪盗们，轻笑了一声，“如果你们能够找到原因，就不会再把我们两个人带来了，还不如让我看一看是什么问题，别平白无故地就把脏水泼到我们身上。” “治不好他们，我直接拿你们的命祭兄弟。”大当家说完，示意手下的人先控制住叶心远，让甘棠去诊脉。 兄妹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必须得拿捏住其中一个才能安心。 甘棠心中冷笑，看来她这段时间四处使用迷药，给这群人造成了不小的心理伤害，面对他们两个不会武功的人，竟然防备得如此厉害。 蹲在昏迷的人身旁，甘棠仔细检查着他们的脉象，当着满满当当三十几号人的面，接连确认了其中三个人的状况，她这才开口问道：“他们昏迷之前有没有其他症状？比如口吐白沫或者身体发麻之类？” “有，有一个人在昏迷之前呕吐了。” “是哪一个？” “最边上那个。” 甘棠走到有呕吐症状的人身旁，开始给他诊脉，脸色也越来越沉：“你们从我那拿走的瓶子有一个小小的白色的，把那个给我。” “这……” “不给也行，我的针灸包总能还我吧？”甘棠脸上没有半分笑意，说话时的语气冷若冰霜，“我是个大夫，不会拿人命来开玩笑。” 那些装满了药物的瓷瓶，他们当然不会轻易给甘棠，生怕她直接把这一个议事厅的人全都放倒了。但这针灸包嘛……可以给，就算她想拿针“杀人”，也得掂量掂量，到底是针快还是刀剑更快。 甘棠拿到针灸包后，迅速动作起来，在几个穴位上都扎上了针，不一会儿那人就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甘棠看他要移动，连忙伸出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别动。” 对方一愣，下意识地想要反抗，直到视线对上周围一圈自己人这才放下心来，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任由甘棠拔针。 “他们的症状都是慢性中毒。”甘棠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着，重音咬在了“慢性”上，“这几位，今天应该是碰到了什么东西，导致体内的毒素触发了。” “你说中毒就是中毒？那我还说是你们下毒呢！” “诸位在这里和我打嘴仗，对查找毒物的源头没有任何的帮助。”甘棠轻笑了一声，“要是不信，我们兄妹二人，你们可以直接把我们关着，反正就算我们被关押了，按照现状来看，昏迷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第296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47 对于甘棠的话，所有人都保持着一种将信将疑的态度。在她继续施针的时候，匪盗们已经放弃了对叶心远的胁迫，还将叶心远的针灸包也换了回去让他加入“工作”。 全程，甘棠和叶心远都没有刻意交流，只是时不时地表明一下自己的猜想。 “是马钱子吗？” “不像，有呕吐症状，感觉更像是马头碱。” “但其他人体内症状很轻。” “所以我才说是慢性中毒，用这个剂量来操作，实在不像是刻意而为之。” “那应该就是接触了什么东西。” “不知道，还得再看看他们有没有其他并发症状。” 他们这段对话毫无营养，看着更像是给自己开脱。可所有的症状，即便是这群匪盗去找了另外的大夫来诊断也都会是这个结果。与其说他们是在开脱，不如说他们是在为后续的一些情况做铺垫。 在那六个昏迷的人清醒以后，甘棠和叶心远再次被关了起来，这一次，因为还有更紧急的“中毒事件”要处理，倒是没有人在催促他们写下迷药配方了。 回到房间中，甘棠和叶心远都忍不住弯了弯眉眼，计划很成功，接下来就是等着这群人自乱阵脚了。 甘棠既然知道这群匪盗不是一般的亡命之徒，又怎么会在明有危险的情况下，还不做任何预防措施呢？她身上带着的那些瓷瓶，才是真正的障眼法，里面的药丸都已经在出发之前被她调包过了，是真的不值钱。那些瓶子里只有一瓶是迷药，而且还不是她特制的，为的就是防止匪盗们找人分析出其中的药物。 甘棠身上真正的防身的东西，是在她携带的饰品里。她和叶心远身上携带的香囊是迷药含量最高的，其次是他们的衣服，都经过迷药浸染，而解药则在甘棠的玉手镯和叶心远的发带上。换句话说，和他们在一起待着不会出现问题，可一旦与他们接触过后，又离开他们，就会根据个人体质状况的不同产生不同程度的身体反应。 来的路上，叶心远故意装作脚扭了，在甘棠被松绑以后，她将香囊里的药粉撒了一些出来，为的就是加速昏迷效果。 甘棠断言寨子里的人会陆陆续续发生昏迷反应是诓骗他们的，但只要他们还存着心思将甘棠和叶心远带出去诊治那些昏迷的对象，就会产生源源不断的接触。产生接触是昏迷反应触发的途径，可想而知，到那时甘棠说过的话就会被当成是应验了。 将“有人会昏迷”这个结果前置说出后，再发生那些事情，与发生后产生怀疑，会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至少，不会再有人将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到甘棠和叶心远身上，甚至他们会淡忘所有的昏迷事件发生的节点都是他们来到这个地方之后。 这倒不是说甘棠想通过现在的手段来让寨子里的人全都昏迷，那也太不切实际了。毕竟，眼下他们的用药不是通过食物或者空气来达到目的，所以很难达到覆盖面广、见效快的效果。况且，他们在寨子中只接触了一小部分区域，这个寨子有多大？寨子里面有多少人？是否还有其他人在其他地方？在许多情况都不明的前提下动手，无疑是不明智的。 甘棠要的是人赃并获，将三皇子的罪证收集齐全，让他彻底失去对药王谷产生伤害的能力。他们已经通过胡梦寒这条线去找救兵了，那对付这些私兵的任务就不应该由她和叶心远来完成，他们真正要打通的，是告知外界这些私兵的驻扎地。 现在，甘棠本人已经混进来了，在来的路上也留下了一些只有药王谷之人才能察觉到的“踪迹”，为了以防胡梦寒没有跟着大部队来，他们还需要做两手准备。可在这个地方，如果没有混乱的产生，一切都井然有序，甘棠和叶心远就找不到机会。所以，他们想方设法造成“昏迷效应”的本质，是为了扰乱寨子里的人。 在一个群体当中产生混乱因素，对于整个群体会造成极大的负面反应，尤其是心理上的恐惧，会防不胜防。 更何况，甘棠还一直在引导，让他们觉得是自己内部出现问题。如此一来，自查自纠的过程肯定是少不了的，多了这一环后，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会开始产生裂缝。就算他们背后还有更强大的掌权者，也不妨碍底层建筑崩塌。 …… 如甘棠所预料的那般，当寨子里面再次出现有人昏迷后，寨子中就陷入了短暂的混乱期。 外面风起云涌，屋内岁月静好。许是还在怀疑甘棠和叶心远动了手脚，他们又被关押了两天，在这两天中，持续不断有人陷入昏迷状态。不得已，大当家的只能把他们两个放出来去查找源头，还给他们配了一个所谓的助手。 甘棠和叶心远见到那位助手时，就反应过来，对方也是个大夫，而且能力不弱。 为了防止对方坏事，叶心远抢先一步过去套着近乎：“这位先生身上带着药味，想来是同道中人吧？” “在下徐光真，久闻两位大名。”徐光真表现出了对他们两个人的钦慕，又唉声叹气着压低声音，“我本来准备去出诊，半道上被这里的土匪给劫来了。” 徐光真说得好像真的一样，可惜，站在他们面前的两个人是丝毫不信的。 叶心远直接进入话题，问他：“你住在这附近？” “是，就住在山脚下。” “既然这样就更好了，我和你打听件事儿。”叶欣远上前勾住对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这附近的林子里，可有哪一片是专门种药的？” “您问这个做什么？” “那当然是要找源头。” 甘棠斜睨了一眼徐光真，对方在听到问题的时候下意识地询问原因，而不是否认，说明在附近很可能真的有药圃。 也是，对于这群私兵来说，药物同样是不可或缺的资源。但同时，药物也是一直在备受监管的，大量用药一定会被关注到，所以有部分过于敏感的疗伤药物要是能够通过自给自足的方式来解决，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第297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48 “我不问地方，只想问一句，这些药物里有没有乌头、洋金花、白芷？”甘棠追问道。 “有白芷，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么大的山头，我哪能都去过啊？” “你说的种药的地方，有没有专门的药农看管？” “应该是有。” “应该？” “是有的。” 啧，找来的这个人不行啊，连说谎的能力都差了许多，明显没有寨子里那些私兵警觉。 徐光真口口声声说住在山脚下，又说自己是这附近的大夫，可问到具体的事项，又想隐瞒，前后矛盾反而更引人怀疑了。 可能在徐光真看来，关键性信息需要遮掩，将那些事情告诉给甘棠、叶心远并无益处，却没想到会露出更多的马脚。 叶心远看出甘棠无意继续和徐光真打交道，便接过了话题，天南海北地和徐光真聊了起来。 叶心远说话，看似是随意且毫无章法的，却从徐光真的爱好和口味里判断出了对方的祖籍。两个人聊着聊着，竟然还聊到了江南的花魁。 甘棠越看徐光真，越觉得他像是被叶心远卖了还会帮着叶心远数钱的人，却也注意到对方一直在缩短社交距离，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查证他们身上是否有什么不该携带的东西。 在一天给二十几个人扎针的体验过后，叶心远叹了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找到源头，这一切就都好解决了。”甘棠瞥了一眼在旁边的徐光真，轻声唤道，“徐大夫。” “聂大夫，请讲。” “这里的人对我们有些意见，有的话，我们去说，他们未必会听。你和我们不同，若是这寨子里有人问起你，有什么想法，你不妨告诉他们，让他们查一查药农。” “你怀疑，是药农下的毒？” “是不是，都需要证据。不知道这药圃与寨子有多远的距离，如果距离近，还可能是意外；如果距离远，那很可能就是接触过药圃的人动了手脚。药农只是最有条件，毕竟，对药物也比较熟悉。换了寨子里其他人，就算有动手的机会，也不一定分得清是什么药物会导致什么症状。”甘棠顿了顿，也没有把话说得太满，“当然，这都只是我的猜测，具体的还要等查证过后才能知道。” “我倒是另一个想法。”叶心远忽然开口，“现在这毒发的时间太巧合了，偏偏是我与你到此处……” “叶哥的意思是，有人想要嫁祸给我们两个？” “否则，怎么能够解释现在的情况？”叶心远说着，还摇了摇头，“第一个昏迷的人，是在我们进入寨子后产生反应的。” “那就不见得是药农做的手脚了。”甘棠眉头微蹙，小声嘀咕道。 竖起耳朵的徐光真闯入了两个人的谈话里：“聂大夫何出此言？” 甘棠抿了抿唇，淡淡说道：“对方既然能把握住下药的时机，就说明提前已经准备好了药物。那最重要的就不是‘药’本身，而是时机。下药的人怎么知道我和我哥什么时候会被抓到寨子？这下药的时间一旦提前或者延后，效果都会大打折扣。” “也许就是个意外，您二位别想太多了。” 徐光真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当天回去以后，甘棠就一直听着外面乱糟糟的，像是在进行大范围的搜寻和审问。 演戏已经演过瘾的兄妹二人，则是在房间里安心吃饭、休息。 他们今天被“放出去”的时候，料想到可能会出现其他会医术的人，所以特地没有将香囊佩戴在身上。单靠他们身上那两套衣服就想要锁定他们是下药的人，很难，除非对方在嗅觉这方面十分灵敏。事实上，徐光真也确实没做到，要不然，寨子里就不会掀起轩然大波了。 又过了十天，由于甘棠和叶心远刻意控制变量，寨子里产生昏迷症状的人每天都在减少，但还是已存在这类现象。他们提前收缴了二人身上携带的药瓶，对他们的监管力度开始放松下来。 甘棠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在又一次被叫去出诊时，和叶心远重新佩戴上香包。 叶心远将他的香囊丢到了会有许多人经过的路口，甘棠则是佩戴着自己的香囊去见了徐光真。徐光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打开香囊直接放倒了。 紧接着，二人从窗户跳出去，就近找房间躲避了起来，甘棠还不忘清理掉躲藏过程中的痕迹。真正有反侦察能力的人可不止这些私兵，她同样是经受过“训练”的。 一盏茶的时间内，就有人发现了甘棠和叶心远不见踪影，外围的喧嚣就没断过。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人如果真的跑出去了，寨子的存在就不可能瞒得住了。就算寨子里的人能跑、东西能清空，想要短时间之内扫清所有痕迹那也是痴人说梦。一旦被敏锐的人察觉到他们现在在做的事情，那就是杀头的大罪！他们谁都担不起这个风险。 于是，私兵们以最快的速度出动，分出去好几支队伍查找二人下落。同时，因为没有查找到甘棠和叶心远逃出寨子的痕迹，他们在寨子里也开始大肆搜查。 他们怕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甘棠和叶心远就躲在和徐光真见面的隔壁屋。 兄妹二人在外面大乱之时，还不忘盘算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我去点火是最合适的，万一被抓住了……” “那你去吧。”甘棠不争不抢，把重担推到了叶心远身上。 “好，对了，你再把路线跟我说一遍。”叶心远说罢，对上甘棠调侃的目光，也有些无奈，“我哪有你那么好的记性？” “叶哥，你应该清楚，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在这个时候，能者多劳。”甘棠说着，掌心向上摊开，“拿来吧。” “别闹了，你一个女子……” “我一个女子，可以担起一家医馆，可以保全性命，也可以在这混乱之中逃出去。”甘棠的语气冷了几分，“我的能力与我是不是女子没有关系，这一点，你不是已经清楚了吗？” 叶心远咽了咽口水，想要解释什么：“子璇，我不是那个意思……” 第298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49 甘棠自然清楚，叶心远已经比这个时代大多数的男人好很多了，至少不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女人的，要不然也不会来帮忙。甚至在眼下，叶心远对她的保护更多的也是出于亲情方面的考虑，而并非男女之别。 可还是那句话，他们的机会只有一次，稍纵即逝，甘棠相信叶心远会拼尽全力去做，却不想在明明有最优解的情况下还要绕远路。 甘棠没有生气，而是用最理智的方法让叶心远放弃：“如果清漪在这里，就算她担心我，也不会拦着我，因为她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事。” 叶心远知道自己失了胜算，将香囊交给甘棠的同时，不忘唠叨：“近战我不担心，就怕他们的弓箭手出动。要是真遇上了危险，就投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甘棠觉得叶心远真是操碎了心，再三保证后才被放行。 被关押的这段时间，他们看起来没有任何的自由度可言，但在各种套话的过程中还是有一些收获的。甘棠力争这次机会，也是因为无论她跑得有多远，她都有办法自己再跑回来，不会迷路，要是换了叶心远来，只能在他们行动过去的区域里“惹麻烦”，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女子的服装比起男子的而言，是有些累赘，好在整个计划开始之初，甘棠就时常穿着男装，她当时就已经想好了，要是遇到现在这种情况，说什么都得顶上。 寨子里的混乱还在持续，一方面是因为人跑了要到处搜查，另一方面是甘棠丢下的那个香囊在发挥作用，昏迷者的数量还在上升。再加上唯一一个能用得上的大夫还已经被他们先下手为强弄晕了，那些晕倒的匪盗就更没人去救了。 甘棠和叶心远从最开始就一直用针灸的办法在给那些晕倒的人做疏通，而不是使用药物，就是为了在他们行动的时候打这些私兵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没有解药，就只能接受结果。 从躲避的房间猫着身子溜达出去以后，甘棠避开人声喧闹之地，尽量从各个院子的侧方躲着走。加上天色暗了，她身材又娇小，还真是被她摸出去了一段距离。 甘棠摸索的过程十分艰辛，以至于她蹲在草丛里喂蚊子的时候还在想，要是准备了炸药就好了。可转念一想，她当时就算准备好了，也会在搜查的时候被对方没收，算了…… 甘棠捏着火折子先是去了厨房的方向，灶台里有不少柴火，可以供她利用。她特地将一张小方桌挪动挡住厨房的门，然后才点燃了木柴，继而从窗户爬出去。等巡逻的人发现厨房有异时，又趁着人群聚集，开始往其他方向“逃窜作案”。 厨房从一开始就不是甘棠准备下手的重点，她纯粹就是用火光吸引注意力的。 当然，甘棠也很清楚，那些小伎俩根本阻拦不了多久，而且还会让那些巡逻的人迅速朝四周呈放射性开始搜查，给她预留的时间少之又少。 但甘棠想要制造的混乱没有停下，这就够了。 四处火光燃起时，寨子里的人只能跟着到处灭火。易燃物随处可寻，甘棠要做的就是隐藏好自己，真要被发现了，她手边也有药物可以助她逃脱。 在外面浪了快一个时辰，甘棠没摸到武器库，感觉有点可惜。不过，寨子里乱糟糟的一片，一整夜都没能让人合眼。 甘棠在迂回作战的过程中，还跑回他们躲藏地附近放了把火，以此来降低他们对这块区域的怀疑和搜查度。她放火的地点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大多数时候就是观察哪边人少去哪边，由于目的性弱、随机性强，把那些扑火的人耍得那叫一个团团转。 寨子里还有许多树木没有砍掉，原本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在这个时候却方便了甘棠，“纵火侠”登场，那烟就没停过。 等甘棠和叶心远再次会合时，前者还在兴头上，后者都已经担心得脸色惨白。 “哥，拿着，先垫垫肚子。”甘棠一进门，就从怀里掏出了从厨房顺出来的馒头，拉着叶心远蹲到了角落里开始啃。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她还出去跑了那么久，早就饥肠辘辘。 叶心远见她腿脚利索且没有闻到血腥味，终于放下了心中的石头：“怎么去了那么久？” “人太多了，死死追着我不放，我只能给他们加把火。”甘棠说完，忍不住笑出了声，又碍于外面还有巡逻的人在徘徊搜索，刻意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想灭火，他们想得美。” 叶心远蹲着腿麻，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你怎么能够确认，援兵这两天就能到？风险太大了。”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甘棠侧过脸，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对这件事情很有信心，所以才跟着我干。” “昨天徐光真问我迷药的配方，说是寨子里大当家的让他来问话，我估摸着，他们的耐心也要到头了。就算我们不行动，后面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到那时，他们的看管更严，我们就更难找到活路。”说到这里，叶心远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啊，他当初到底为什么会脑袋一热就答应跟着甘棠做这么冒险的计划！他是怎么被蛊惑的？就因为她说得信誓旦旦？ 从被抓开始，叶心远就一直被推着走，虽然每一步都在甘棠的算计之内，可每次面对危险的时候，他都在反思。 甘棠笑笑：“叶哥，别那么焦虑嘛。我们对他们还有用，他们又不会要了我们的命。” “我们干了那么多事，他们还能留我们？” “其实仔细算算，我们也没干什么啊。” “迷晕了他们的人。” “可以救。” “烧了寨子。” “喏，外面这不是在灭火嘛。” “还把他们暴露出来了。” “你看，这就是重点。”甘棠笑得没心没肺，“要是我们成功了，我们就能够出逃；要是我们没成功，他们不得从我们身上把失去的夺回来吗？想要的东西还没有拿到手，他们就不会杀了我们，顶多就是抓了我们上刑。” 第299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50 叶心远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心态，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夸她。就甘棠出去的这段时间，他盘算了好几次。首先，胡梦寒能不能成功把信带回去还是个问题，他们没有确认的办法；其次，就算胡梦寒真的和太子妃禀明了情况，太子难道不需要上报吗？中间万一有一个环节出现问题，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就全都不成立了。 叶心远不知道的是，对于这次的行动，甘棠势在必得。就算太子那边出了变故，她还留了一手后招…… 天快亮时，外头接连不断响起脚步声。这一次，倒不像是搜索，更像是集合。 甘棠猜测，寨子这边没找到她和叶心远，昨天晚上又被她折腾了一宿，现在就是一水的糊涂账。 原先甘棠和叶心远一直在暗示，寨子里有内鬼在做手脚，尽管这一点随着他们的出逃变得扑朔迷离，可寨子里的人查不到昏迷原因，就一时半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另外，甘棠昨天到处点火，有余力的时候还伪造一些痕迹，他们要是真的顺着痕迹去查，反而会面临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境地，怀疑身边的人。 甘棠和叶心远是他们要搜查的重点，可同时，他们的对手还多了“不存在的内鬼”，如此一来，这群私兵必将撤离。 甘棠本人对于这些事情已经不关注了，她现在只关心，太子或者她留下的那人能不能在她和叶心远暴露之前赶到此处。 毕竟，三皇子一旦下令要将寨子的痕迹抹灭掉，他们便再无躲藏的可能性。 …… 甘棠和叶心远约好了轮流休息，暂时没饭吃，饿几顿也没关系，但是不睡觉是真不行。 在甘棠纵火的第二日下午，外面的动静已经变了，听着像是正在厮杀。 为了避免错过逃跑时机，甘棠摇醒了小憩中的叶心远，让他一起注意着屋外的动静。 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有些像是仓库，他们躲藏的这个房间里囤积的都是一些布料衣物，所以才没人过来查。 “外面打起来了？”叶心远疑惑。 “听着像。” “那就是援兵来了，我们有救了。” “哥，你高兴得有点早。”甘棠轻扯了一下嘴角，“这个时候，外面来往的人不比昨天晚上搜查我们的少，一出去我们就能被人抓了。” “那怎么办？万一……” 叶心远的“万一”还没说完，屋子门就被打开了，进来了一支三个人的小队，为首的人还在喊着：“动作快点，把这些全部销毁掉。” 因为视线问题，蹲在旁边的二人没有被立刻发现。 甘棠快速反应过来，一伸脚把房门踹上了半边，叶心远则是立刻将香囊内的药粉撒了大半出去。 这份药粉见效慢，没办法立刻让人昏迷，可他们身上还带着针灸包。 药粉阻挡他们视线的时候，甘棠已经打开针灸包，带着针直接一扎一个准了。 小队的尖叫声在一片混乱中被隐没，甘棠和叶心远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叶心远拿着只剩小半包药粉的香囊，喃喃道：“他们开始销毁物资了，这里不安全，我们是现在走吗？” “走！”甘棠点点头，指了指地上三个人，“走之前把衣服换了。” 迅速扒了对方身上的外衫，还顺走了对方的武器，甘棠和叶心远把三人绑在一起丢在角落后，直接翻窗跳了出去。 他们要是醒了会求救？那就求救去呗。药粉加穴位，他们要是能在他们逃之夭夭之前醒来，那都算甘棠输！ 叶心远迫不及待地就要离开寨子，甘棠却还警戒着，她抓住对方在暗中观察了一会儿，心道糟了。这群人应该是为了防着他们换衣服逃走，所以每组人至少都有三人编制。换言之，他们这两个人的配置，一看就有问题。 甘棠将自己的猜测同叶心远说完后，也有些心累。还以为能够顺利出逃，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被算计上了。 无奈之下，甘棠只好铤而走险，带着叶心远往她先前去过的人少的区域走，希望能够撑到援军到达。 寨子里到处都燃起了硝烟，甘棠也发现了些好玩的事。这群假冒匪盗的私兵看起来并不算多么齐心协力，明明他们眼下最重要的任务是毁灭证据，却有一部分人忙着逃跑，或是中饱私囊。 有蛀虫就好办多了，甘棠找准时机，拉着叶心远直接混进了一支在搜刮物资的队伍。他们在躲避过程中就把脸涂黑了，看着和那些就完火没有梳洗的私兵没什么两样。 得益于这支队伍的掩护，甘棠和叶心远成功逃出寨子，又在其他人逃命时，就近找了一个隐蔽处再次潜伏下来。 现在出去，很可能会遇上私兵里负责巡逻或者是被打退回来的队伍，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会好糊弄。与其这样，他们还不如找个安稳的方式先保命。 寨子里面因为要毁灭痕迹所以变得不安全，相对而言，寨子外围的区域就相对没那么大的风险了。 甘棠习惯了当屯屯鼠，顺势又在附近搜罗了一些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该说不说，这支私兵人数是不少，但这一架打得措手不及，加上他们绑了甘棠和叶心远后，内讧就没停过，很快就分崩离析。 伴随着持续不间断的打打杀杀声，兄妹二人又苟了三天，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见到来人，甘棠抹了一把脏兮兮的脸，打着招呼：“好久不见呀。” 男人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她跟前，神色冷凝：“你……没事吧？” “完全没问题。”甘棠侧过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方向，“我那两个好妹妹都安顿好了？” 谢文赋见她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这才应道：“胡姑娘和聂姑娘都在安排好的客栈。” 甘棠微微颔首：“谢啦。” 谢文赋抿着嘴唇，半晌，只是叹了口气，并不再说其他。 事实上，也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他们这次“合作”结束，也不会再产生其他联系。 第300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51 谢文赋还要去寨子里深度勘测，派了人将甘棠、叶心远送往山下。等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聂清漪一个箭步上前，抱着甘棠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嘴里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含着口水的声音，甘棠愣是一句没听清。 不过，甘棠还是竭尽全力安抚着两个妹妹，免得给她们幼小的心灵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我办事，你们有什么不放心的？分分钟拿捏。被人绑了，我也没受什么罪，真没什么事。” 甘棠被聂清漪抱着，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连忙扭头看向叶心远，希望他帮忙说几句话，助她脱离苦海。 叶心远本来还在看戏，忽然想起来甘棠和聂清漪的关系本就亲密，他现在已经得罪了其中一个，可不能把另一个也得罪了。他清了清嗓子，上前劝道：“我们在外面躲了三天，子璇现在应该也挺饿的。而且……要不让她先梳洗一下吧？这模样……” “这模样怎么了？”聂清漪吸了吸鼻子，眼泪还在掉，“我姐就是最好看的！” 叶心远一噎，瞬间怂了：“是，是好看……” 胡梦寒斜睨了一眼叶心远，她这几年几乎是和她这位好师兄形影不离，很少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唉，人呐，就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娘子跑了知道追了，活该！ 胡梦寒从身后揽住聂清漪的肩膀，跟着劝了一句：“让子璇姐和二师兄先去梳洗吧，我们帮他们点些吃的，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聂清漪抽抽搭搭答应下来，这才恋恋不舍地松手。 过了半个时辰，一切安置妥当后，四个人在甘棠的房间里吃上了热乎的饭菜。确切来说，是甘棠和叶心远在吃，另外两位在看。 饿是真的饿，但几个人都是会医术的，知道甘棠和叶心远现在的肠胃正处于比较脆弱的状态，不能大鱼大肉、荤腥全上，胡梦寒和聂清漪就点了一些清淡的菜色。 直到甘棠和叶心远都吃的差不多了，两个人纷纷放下筷子时，聂清漪才红着眼睛说道：“师姐带着信到医馆时，我都快被吓死了。子璇姐，你胆子怎么那么大，什么事都敢管？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聂清漪没有将矛头对准叶心远，也是因为知道了叶心远在这件事情里面本就被动。 如果他们还是几年前在药王谷时的定位，聂清漪会认为叶心远才是那一个掌握全局的人。但她在京城待了几个月，察觉到了甘棠身上的巨大蜕变，又眼睁睁地看着甘棠是怎么把叶心远“骗”来的，她实在没有办法违心地表示叶心远是主谋。 甘棠知道这一次是把大家都吓坏了，赶紧表明态度：“是我错了。”可如果下次遇到类似的情况，她还是会铤而走险，所以她无法作出承诺。 目前几人显然没有意识到甘棠的弦外之音，也没想过他们还会有“下一次”，都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几人短暂地平复了一下心情，叶心远终于有机会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子璇，你到底是怎么确定援兵一定会到的？” 甘棠笑了笑：“利益就是绑定所有人关系最好的驱动力，想让别人来救你，要么是你足够有价值，要么是做这件事情对他来说能够获得的东西远远超过需要冒的风险。” 太子那边想要稳固地位，就绝对不会允许在京城附近出现这样一支队伍。所以从表面上来看，太子是最好的求助对象，也是甘棠让胡梦寒给东宫传递消息的理由。 不过作为储君，太子的一举一动都会有许多人看着，向他求助也就意味着将自己的行动暴露在三皇子的视线之下。太子那边的动作快慢会直接影响到三皇子对于甘棠和叶心远这两个被绑票的人的态度，一个不好就很可能直接撕票。 因而，在离开京城的时候，甘棠不单单是给聂清漪找好了撑腰的人，也是给自己选好了退路。 以往甘棠的行动里的确是会把旁人能获得的利益考量排在第一位，那是因为这是最有效也是最稳固的方式，可除此以外，还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情感。 在这件事情上，甘棠不得不承认他做的有些不太地道。去长公主府辞行的时候，她刻意给长公主留下了一点暗示，表明此行并非义诊那样简单。 长公主与谢家在朝堂之事上向来是保持中立态度，却不代表他们不需要巩固自己的权利。在政治中心，不进则退，如果把握不住机会，以后等待他们的就是一次次被推出圈子。 要是谢家真的没有一点点的上进心，那就不会让谢文赋去边境。 最重要的是，甘棠知道谢文赋喜欢她，尽管他们两个人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关系，可这种感情羁绊会影响到他的选择。 当然关于感情这方面，甘棠就不打算再和其他人细聊了。毕竟利用别人的情感，在她看来也算不上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要不是这一次情况紧急，她是断然不会选择这条路子的。 眼下，领头的是谢文赋，这意味着他至少能够在这次事件结束之后占个头功。甘棠心想着，他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吧。 …… 谢文赋用了半月有余处理私兵之事，一来是他们在山林之中到处逃窜，很难把控；二来也是因为谢文赋带的人对地理环境并不是很熟悉，在搜查方面难以推进。 甘棠和药王谷其他人在此期间就一直留在客栈内，一边给谢文赋带的人疗伤，一边研制出一些挺折磨人的药粉来推进审讯。 像那种令人感到痛苦的毒药，是胡梦寒的舒适区，甘棠以前接触的比较少，这次刚好有机会，就跟在后面好好学习了一番。 胡梦寒一向觉得自己是药王谷里的异类，其他人都偏爱在治疗手段上下功夫，可她就是对毒药的研制欲罢不能。这次和甘棠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位好姐姐竟然成了她的知己，两个人成天黏在一起，就想着怎么在最不影响人体健康的情况下，让人痛不欲生。 她们两个人联手制作出来的毒药，连叶心远都望而却步。 第301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52 撬开第一个人的嘴巴之后，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人证物证齐全的情况下，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谢文赋直接让心腹秘密将证据全都送往京城。与此同时，他也给太子那边递了口信，让对方帮忙打点。 私兵那边的情况由谢文赋在把控着，客栈里同样不安全。三皇子那边一直没有放弃毁灭证据，可惜的是，他豢养的这群私兵被发现得太过突然，灭口已经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甘棠的强效迷药成了人手必备的防范用品，每天晚上门窗上搞一点，只要不把自己药倒，对方基本上就毫无办法了。 等到甘棠等人回京时，前后抓了四拨刺客，三皇子相当于是自己将证据送上门来。 回到京城没多久，三皇子与其生母都被秘密处置。皇帝到底还是仁慈，没有将事情真相闹得沸沸扬扬，而参与这一次行动的相关人员该赏的都得了赏。 甘棠这一行人的赏赐，是长公主特地叫她到府上去取的，田契、地契之外，还有京城中的好几个铺子，算不上多，但种类丰富。 甘棠没有推辞，直接就把东西收了。她知道，谢文赋在这件事情上成了获利最多的人，长公主无论出于哪方面的考量，都会对她这个幕后出力的人给予嘉奖。她不收，反而会让长公主觉得她是不是还在图谋其他。 见甘棠将东西收下，长公主脸上笑意更盛，一边还说着：“听文赋说，他找到你和你兄长时，你们都挺狼狈，想来这一趟也是辛苦得很。本宫还以为，你会多休息一段时间，却听闻一回来，医馆就重新开放了？” “在等消息的时候就已经休息了半个月了，我和哥哥也没受什么伤。”甘棠笑笑。 “对了，这段时间刚好有人问到本宫这儿来，本宫便带个话。”长公主招了招手，一旁的侍女立刻奉上托盘，只见托盘上有几个卷轴。 甘棠看了一眼托盘里的东西，眼皮子都在跳。这不是要准备给她说亲吧？ 长公主摊开卷轴，介绍着：“这几位，都是京城里的好儿郎，虽说有两位是家里的庶子，却都有功名在身。你一个女儿家，在外奔波劳累，多多少少还是要为以后考虑一番的。” 对于甘棠的婚事，许多人都在关注，可大多数人也就是顺口提上一嘴，并不像长公主这般还主动来给她撮合。 甘棠抿了抿唇，想着应是她这次小小利用谢文赋的心思多少被察觉到了。长公主无法确认她的想法，不知她对谢文赋到底是出于何种心态，所以想在趁着这次机会将所有的苗子都掐死。 嫁人必然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嫁的，甘棠最近对胡梦寒制作的毒药兴趣高于一切。男人嘛，先靠边站吧。 不过，表面上甘棠还是客客气气地跟着长公主看了好几幅画像，免得惹到这位心里不痛快。 当天回去以后，甘棠就和其他人把话给说开了：“京中形势复杂，来的这段时间，我过得比在凌城时还要战战兢兢。算了，这地方不适合我。医馆开着，你们要是谁想接手便接吧。” 毕竟医馆里还有一些医女在，她们都是想要学医的，甘棠就算急着要走，还是得给她们找好后路。聂清漪才来京中没多久，花花世界没看够，合计了一番后，她决定在京中再多留一段时间，她这一留，叶心远便也准备留下。有他们两个坐镇，甘棠一时半会儿确实不用担心医馆的情况了。 胡梦寒说着要考虑一下，却在当天晚上敲响了甘棠的房门，问她：“子璇姐，你现在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还没有，走一步看一步吧，天下之大总能有容身之处。况且，人生处处是旷野，美景遍地，何须将自己拘泥在一处呢？”甘棠说着，也在暗示她，“你要是有想去的地方，就大胆去走走，凭你的本事，一般人算计不了你。” 老实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其他人走不走的，甘棠都觉得无所谓，每个人都能有自己的选择。可这些人里，她最不希望胡梦寒留在京城，免得哪天遇到了知道她身份的人，又让药王谷陷入困境。 只是，这话甘棠没办法放在明面上说，毕竟胡梦寒是他们几个里面最晚才来到京城的，还没好好感受京城的繁华她就要把人带走，说出去真是不像话。 胡梦寒仔细考虑着自己的去向，也将甘棠的话听进去了。她虽然很早就从药王谷出来到处历练，但她大多数时候都跟着叶心远，自己则很少在外单独行走。她不会承认自己不行，却也知道在她面前还有很长一段路，全看她有没有勇气踏出去。 甘棠做完决定后，很快就又开始收拾东西了。 聂萝选择留在京中，临走时，她还抱着甘棠小声说着：“姐姐，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在。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聂萝以前一直是个小大人的性子，在面对别人对她的好时，很有负担。倒是聂清漪来了之后，经常带着她到处玩闹，让她多了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孩子气。 甘棠察觉到聂萝和聂清漪的性格很互补，而且聂萝跟在聂清漪身边比跟在她身旁更合适，所以她才主动和聂萝提起，让聂萝留在京城。 当然，私下里甘棠也和聂清漪说过，等到聂清漪要走时，要是聂萝想跟着，便将聂萝送回药王谷，到时候她去接人就是了。 只是不知怎么，聂萝好像误会了甘棠的想法，觉得自己是被留下来守家的那一个。 甘棠轻轻摸着聂萝的脑袋，对她嘱咐着：“我收留你们的时候，没有想过要让你们来报恩或是什么，从始至终都是如此。你是聂萝，代表的是你自己，如果哪天有了更想去的地方，我希望你能张开自己的翅膀。” 聂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表示已经将这话记下。 这一次离开京城，甘棠没有再去和其他人辞别，她不想把事情闹大，走得静悄悄。 第302章 医女战绩通天，可查53 出了城门后没多久，甘棠就听到一阵马蹄声接近。 “姐姐。”王成掀开马车的帘子，喊了一声。 甘棠估摸着是有人找她，便探出头来看情况，却发现来人是胡梦寒。 甘棠看到她的一瞬间就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决定，但嘴上还是多问了一句：“不是刚送完我吗？还是说有什么话忘跟我讲了？” “那倒不是。”胡梦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叶师兄要追妻，我才不在那里惹他心烦呢。我呀，准备仗剑走天涯去咯。” “要去江南吗？” “不，我去塞北。” 甘棠诧异的看着胡梦寒，她还以为对方会和自己选择同一个落脚点。 胡梦寒读懂了她表情里的惊讶，不太好意思地解释着：“总不能一直在你们的保护底下当这个‘毒娘子’吧。” 甘棠与她相视一笑，好吧，这下子药王谷里的三个小娘子倒都是冲着独当一面去了。 甘棠在剧情中又度过了两年多的时间，在收到聂清漪要和异姓王成婚的消息后，才脱离了任务世界。 兜兜转转，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线一如原书中那般稳定又精彩。 值得一提的是，彼时药王谷最出名的人已经不是“叶小神医”了，而是鼎鼎有名的“三娘子”。 …… 甘棠去书架还完书后，经过言情部的小会议室，听到里面一阵吵嚷。 “快快快！还有5秒截止了！” “啊啊啊啊啊，天杀的，怎么他们之前不把链接发过来！” “棠棠我女神必须保第一！” “截止了？点不进去了，我手慢，我有罪。” “等等！第一！是第一！” 屋内的欢呼声响起，让甘棠一时间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在哪里。 好奇心占据了上风，甘棠轻轻叩了叩门，好家伙，里面吵到连她的敲门声都没听到。 无奈之下，甘棠只好等里面稍稍安静后，重新又敲了门。 开门的是攻略组的书灵相如，她见到甘棠先是一愣，而后变得局促起来：“我们是不是吵到你了？” 甘棠摇了摇头，笑道：“我就是路过，听里面挺热闹，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栀夏也在会议室里，从相如后面露出了脑袋，兴奋道：“棠棠！快来看，我们给你打下的天下！” 甘棠被簇拥着走进小会议室，她一开始以为里面顶多就四五个人，没想到竟然有二十几个书灵。 会议室里开着投影，上面显示的是一个投票界面，《年度最强心愿单》。 甘棠微微一愣：“这是什么？” “一年一度的投票呀。”栀夏解释着，“其他的榜单都是自动生成的，像《年度最受欢迎书灵》就是根据满意度调查，《年度最佳书灵》会根据成功率、完成数量等多维度判断。只有这个《年度最强心愿单》是书灵们自己投票选出的。” “那你们刚刚是在……给我投票？”甘棠结合刚刚在外面听到的话，做出判断。 “其实……也不是我们投的……”栀夏摸了摸鼻子，说得有点小心翼翼，“言情部虽然任务重，但是完成的心愿单一向都是感情线，在内部还能借鉴学习，到其他部门就不够看了。所以往年，我们部门就没怎么上过榜，久而久之，我们内部也不参与榜单投票了。” 一旁的弦歌听栀夏解释了半天还没说到点上，连忙接过话题，继续说道：“这个榜单在今年是开设的第三年，一向是男频部和女主部在争夺，前两年的top1都是男频部那边的。今年你做的好几个任务，都在榜单开放以后被投上去了。要是进入榜单前十，在截止之前就不会显示具体名次和投票情况，我们也是临时从女主部那边知道你的任务上榜了，所以才想给你投投票。” 甘棠的第一反应是：“这样不会被判定为刷票吗？” “投票是要答题的！”弦歌红着脸喊出了声，“你以为很容易吗？单是任务过程我们就看了三遍。” 说到答题，甘棠再次提起了兴趣：“都是什么题目啊？” “一般都是询问在关键节点做过什么事。” “这样啊。”甘棠又看了一眼屏幕，发现这个榜单已经截止了投票，现在显示的就是最后的投票结果，第一名是她在《绮梦新缘》中以林意身份做的任务，还有一个上榜的是第七名《凤舞九天》里的玉瑶。 这两个任务都属于感情向比较少，而且十分考验个人能力的，也难怪会上榜。 仔细看看，林意的心愿单还是断层第一，比第二名的票数高出了一半还多。 甘棠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凑近发现票数显示是真没问题。尽管她知道，很多书灵都有慕强心理，可这票数相差如此之大，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么想着，甘棠也把自己的想法说出了口。 栀夏顺势就调出了论坛上的讨论界面，一边说道：“你呀，还真别不信，这个心愿单前段时间在论坛里的讨论度一直飘红。” 《民国心愿单做成这样，谁看这操作，都得夸着走出去》 《我以为是生存逆风局，结果被这姐打成了逆天盘》 《分享一个言情部的心愿单，零帧起手就是一个绝》 《让人一秒沦陷女人》 标题是一个比一个夸张，点进去之后的评论夸得就更加天花乱坠了。 【第一眼看到是言情部的心愿单，还以为又是恋爱ing。这操作行云流水，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女！再一看完成人，果然是我女神。】 【查了一下操作记录，这是棠神做的第三个心愿单。这种学习力和领悟力，我等只能望而却步。】 【楼上不要妄自菲薄，都去学！往死里学！甘棠之前开学习班的时候就说了：学到手了才是自己的！我，一天三个辅导班的卷王，总有一天能傲视群雄。】 【别的不说，姐这精神状态是真好啊。】 【不为男色所迷惑，一心只搞事业的女神。为什么这样的宝贝不是在我们女主部！女主想要，女主得不到。】 【顺手推荐一下《景入云深》沈素染、《凤舞九天》玉瑶、《信息素超甜》周星辰。对了，最近悬疑部那个《逃出恶魔岛》的心愿单也是女神做的，嘻嘻。】 甘棠下拉着界面看了几条，饶有兴致，她很少收到这么直白的夸奖，对她来说感觉还是挺新鲜的。 栀夏见到甘棠脸上带笑，揽着她的肩膀就说道：“好多人都和部长打听想要挖墙脚，被部长一口回绝了。言情部还等你带飞，你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呀。” 栀夏说完，身边那些书灵凑上来，左一个“女神”右一个“姐姐”，那叫一个甜。 余光瞥见投影上那句“不为男色所迷惑”，甘棠心道，就算是女色也不行啊。 找了个借口跑出会议室这个盘丝洞，甘棠赶紧找了本书，开启下一个心愿单。 第303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1 新的心愿单是一个集玛丽苏、一女多男、幻想于一体的故事，书名《小公主她又娇又媚》，心愿者是这本书的女主，叫萧絮。 萧絮是一个穿越者，进入了末世之后的修整期。 末世之后人类基因的进化，从原先的异能时代过渡到兽化时代。文化断层导致这个时代中，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倒退。 在这个时代里，要想成为人上人，只有两种方式——要么武力值够高，要么做到了某个领域的顶尖层面。 女主萧絮觉醒了人鱼基因，有一副好嗓子，可以安抚那些很容易产生暴怒情绪的人，被选中成为安抚诊疗师，负责安抚一些特殊兽类基因的战士。然而，类似安抚诊疗师这样的辅助型工作在末世后时代并不算是受人尊重的职业。 值得一提的是，一夫一妻制在这个时代已经被淘汰，一夫多妻、一妻多夫、甚至是开放式婚姻才是主流。像萧絮这样的诊疗师，大多会选择一妻多夫和开放式婚姻。作者给萧絮配了7个老公，狂暴战士、腹黑将领、冷酷杀手、阳光弟弟等等应有尽有。 不过，萧絮的灵魂是一个新时代的女性，更期待一夫一妻的稳定婚姻关系。在原书中，她有几次表露过对成就事业的渴望，但即便是需要她安抚情绪的丈夫，也都不允许她在外面工作，还将她当成了私有物。 书中有部分虐恋剧情，男主们看似在故事最后达成了妥协，因为对女主的满腔爱意而纷纷表示可以“共享”，却始终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 萧絮的心愿单里写满了情绪：所谓的“养”着我，难道不是他们在囚禁我吗？这样的爱情让我感到恶心。我想要一份工作，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我有自己所擅长的事情。人鱼基因不是我选择的，可我想走在我自主选择的道路上！拜托了，我不想被关在冰冷的屋子里被当成金丝雀，还要被问“这样有什么不好”。我真想大声告诉那些人，这样哪哪儿都不好！ 甘棠进入任务世界时，恰好是萧絮觉醒人鱼基因，并因为基因特殊性被纳入安抚治疗学习班，开始学习如何安抚暴躁兽类基因。 甘棠在第一天学习过程中，还有些无所适从，没能完成课堂的教学任务，被老师单独留下。 “萧絮，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是身体不舒服还是什么情况？连犬系的基因安抚都没能做到，这不是你的水平。” “对不起老师，我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我会尽快调整状态，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老师见她目光坦诚，倒也不好继续追究下去，叹了口气：“好吧，那就看你的表现。” 甘棠回到萧絮的宿舍，立刻坐到了电脑桌前开始查找起这个世界的相关资料。 基因觉醒者都有自己的单人宿舍，算是一些特殊对待，这样也方便了甘棠在自己的地方不用再做掩饰。 在与丧尸缠斗的末日时代已经成为了过去式，曾经，人类的异能觉醒都是靠被动，空间系、元素系、物理系以及一些稀有的异能人士，往往是座上客。但随着几次大战过后，丧尸被彻底消灭，人类身上的异能也开始退化。 自那之后，科研人员便开始通过基因改造技术试图让人类继续保持特殊基因，以便应对末世后时代的种族威胁。 每一个新生儿在出生时就要接种基因改造疫苗，经过几百年的更迭，99%以上的基因觉醒都是与兽类相关。尽管没有确切证据表明，拥有觉醒基因者相结合生下的孩子会有更高几率完成基因觉醒，但在不知不觉中，这还是成为了基因觉醒者选择伴侣的标准之一。 甘棠又搜了一些关于人鱼基因的资料。 人鱼基因匹配的最佳职业就是安抚治疗师，介绍说该类基因觉醒者因为嗓音的原因能释放出友好的信息，从而让暴走中的兽类基因携带人员平复心情。同职业中也有一些其他的基因匹配者，如猫、鸟等。 如果想要成为不被控制的对象，那就要做到这个行业的顶尖位置。因此，甘棠格外关注安抚治疗师中的佼佼者。让她感到诧异的是，这个行业里，就算是最厉害的人，最后也逃不过结婚和隐退。 安抚治疗师婚姻关系的另一半往往是需要安抚的狂暴基因携带者，这类基因往往是虎、狮、狼、熊等猛兽基因，携带此类基因又需要进行安抚的人员大部分时候从事战斗类相关职业。他们对于国家治安的稳定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因此，在他们匹配到他们所认为的、最适合的安抚治疗师后，就会选择步入婚姻关系，而相应的安抚治疗师就会成为“私人所有”。 说是婚姻关系，其实是捆绑住安抚治疗师的渠道。 甘棠眼神冷凝，如此不平等的关系在末世后时代随处可见。她原先还想通过在这一职业中大展身手来完成任务，现在看来，这个方案必须排除。 无论在安抚治疗师这个职业上做得有多好，最终都逃不过被私人化的结局。原书中的萧絮被誉为天赋型安抚治疗师，比起其他同行来说，对她的优待就是多给了她几个老公。呵…… 甘棠又搜索了一些人鱼基因其他方面的内容，发现如果从基因方面入手，她在这个世界里的局限性太多。这个基因对她来说，用好了可以锦上添花，可如果成为她的限制性因素，倒不如暂时撇开，考虑从其他方面入手。 接下来的几天，甘棠一边用心学习安抚治疗手段，一边在课堂实操过程中控分，尽量不让其他人发现她的异样。学，还是得学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不过，“天赋型”必须得摘掉，这样她才有可能在剧情初期避开原书中的男主们，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甘棠想到她在《修真仙子勇闯末日》中，以褚若澄的身份做研究，当时她就是在实验室里通过基因改造，直接消除了丧尸。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去做基因研究？反正已经有了经验，要是她能够证明自己在这方面的价值，总好过当金丝雀。 第304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2 想到了就去做，甘棠第一时间用爱好者的身份在相关论坛内搜集相关信息。但很快，她就发现了情况棘手。 《修真仙子勇闯末日》与《小公主她又娇又媚》是两本书，这就意味着设定可能截然不同。拿基因研究这件事情来说，没有确切的数据支撑和研究内容，甘棠连发言权都没有。她在论坛里看到的基因研究理论和她的知识体系大相径庭，要是能让她进入系统性的学习研究，她有信心可以在短时间之内匹配现任务世界的理论，可问题是，她没有相关的专业背景，很难获得学习机会。 甘棠尝试找到现在的课业老师晏兰，表达自己的想法，话一说出口，对方看她的眼神都像是在看怪物：“你想研究基因？” “是。”甘棠点点头，“我对这方面的内容很感兴趣，想试试。” “别开玩笑了，你觉醒的人鱼基因。而且，你之前的成绩连研究室的门都进不去，在想什么呢？”晏兰眉头紧皱，说出的话很是不客气，“好好做你擅长的事，不要一天到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晏兰先前一直希望能将甘棠培养成自己的得意门生，毕竟人鱼基因觉醒者很是稀缺，觉醒者在安抚治疗师这个行业里都有所建树。在课程学习早期，对方也确实按照她所期望的那样表现出了比其他学生更优秀的一面。 然而，这几天晏兰明显感觉到甘棠的心思不在学习上，现在听到她提出想去研究基因，能不上火吗？ 甘棠抿了抿唇，试图再抗争一下：“我还没有做过相关的工作，您怎么知道我不适合呢？” “你知道从事基因研究的人员都要经过多少层选拔吗？异想天开！好了，你今天说的我就当没听过。”晏兰摆摆手，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甘棠噎住，甘棠无奈。她第一次被人怀疑学习能力，但转念一想，萧絮之前的所作所为确实没有哪一条是能和研究员挂钩的，被这样质疑也属于意料之中。 甘棠又努力了一下，她甚至想过要从黑客方面入手，将相关资料先套出来，自己研究，然后再打入内部。可资料到手以后，她是两眼一抹黑，只想骂一句：天要亡我！ 因为文化断层的缘故，许多记载方式被更改，如果没有专业学习，想要对应上那些记录，几乎是不可能的。 举步维艰，这条路不好走，便继续换。甘棠就不相信，她学了那么多东西，会都派不上用场。 …… 老老实实上了一段时间的课，甘棠已经把大部分课程内容都消化完毕，只是一直在遵循着不当出头鸟的原则，没有表现出来，每次都将成绩控制在中等偏上水准——这个水准，不会让人怀疑她是故意辱没了人鱼基因，但也不会过分引起旁人关注。 这天在下课回公寓的路上突然下起了暴雨，行人四下散开，甘棠便躲到了一栋教学楼拐角。因为她今天被晏兰留下来单独谈话，所以这个时间点许多下课的学生早早就回去了，人本来就不算多。 甘棠站在走道里，用手掸去衣服表面上的水珠，又往外面张望了一下，想看看有没有其他人能顺路捎她一段。这里到她公寓住处已经不远了，要是能找到个顺路的人，总好过她一个人在这儿等着。 听着雨声噼里啪啦落在地上，甘棠觉得这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职业介绍。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寻找突破口，要是能有其他行业可以让她钻个空子进去，她还是愿意试试的。 最大的难点在于，萧絮这个身体觉醒了人鱼基因，甘棠找的大多数职业与人鱼基因无法进行匹配。另一方面，许多职业看着光鲜亮丽，一旦涉及到更高阶的兽类基因，她依然保不住优势。 举个例子，艺术类相关的工作，如歌手、画家，以及一些辅助类的工作，如厨师、医生等，也是极其容易私有化的。 在这个时代被推崇的职业，非战士莫属。而能够成为将领或战士的，几乎都是猛兽基因觉醒者，毫无例外。说句难听的，其他职业都是在为战士服务。 萧絮在原书中的第一个老公，就是老虎基因觉醒者，名叫陆霆锋，因为萧絮卓越的安抚治疗能力，将她占为己有，并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地盘。后来帝国另一位将领出现严重的基因暴走情况，高层出面召回所有s+级的安抚治疗师去做工作，萧絮以为那会是她重回职业巅峰的重要途径，却没想到，这次工作体验只是让她又多了一个对象。 从身体素质本身来说，人鱼基因如果没有变异可能，那么甘棠是无论如何都打不过猛兽基因携带者的。这与她之前经历过的那些世界不同，身体素质在这个世界里面决定了很多东西。如果没有武器之类的外部条件加以辅助，那么…… 对了，武器！她为什么不能研究武器呢？比起暴力美学，甘棠更喜欢利用工具。 只是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武器，现在处于哪个阶段。要是连火药都没有，那她能够发挥的地方就太多了。 甘棠站在原地取消了原本的搜索关键词，转而准备搜索武器相关的内容。可就在她低着头准备打字时，背后传来了一声突兀的呜咽声。 这种呜咽声甘棠十分熟悉，因为每天在课上都要听无数的案例分析，落入她耳边的这道，分明就是猛兽类基因携带者在无法控制情绪时会发出的。 甘棠警惕地回过身，就看见在楼道口的位置，有一双猩红的眼睛正在盯着她。四目相对时，对方发出了更进一步的威吓声。 “你冷静点。”甘棠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怯懦，她微微眯了眯眼睛，深吸一口气，开始利用自己所学到的那些知识做安抚工作。 在课堂上他们也经常会安抚一些情绪不佳的猛兽类基因携带者，但在那种情况下，来参与课堂教学的人情绪都还算可控，远不是像眼前这样的突发状况的可比的。 第305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3 对方没有靠近，也没有任何回应。越是如此，甘棠越是知道情况的棘手。但凡他还有理智，按照规定，在这种情况下就应该给予回答，以便安抚治疗师判断他的情况。 外面暴雨还在继续下着，甘棠就算跑进了雨里，也没有信心能跑得比眼前的人更快。摆在她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做好安抚治疗，让对方冷静下来，就算不能一次性到位，至少也要让他恢复理智。 “你还好吗？”甘棠侧过身，往楼梯边上挪了小半步，如此一来，他们两个人之间多了一点遮挡物，不至于像之前那样空空如也，让人没有安全感。 人鱼基因携带者在说话时会自带一些安抚功能，两次对话中，甘棠都有意识地在利用自己的音调。即便如此，对方仍旧没有任何要冷静下来的意思。她迅速判断情况后，决定按照课堂上学习的内容，加强安抚治疗的心理暗示。 甘棠一边哼唱着小调，一边观察对方的情况，曲调悠扬，就这么回荡在楼梯间。 安抚治疗的成功程度，很多时候取决于在安抚过程中使用的手段。吟唱比谈话更有效，人鱼基因携带者在吟唱时又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可以说他们是自带天赋的人。 就这么哼了两段小曲儿，对方眼中的猩红开始渐渐褪下。 不愧是有安抚治疗天赋的基因，甘棠心想着，忍不住又微微叹了口气。可惜，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辅助技能不被人看重。 对方双腿一软，径直就朝地上倒去，甘棠注意到，他在摔倒之前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扶住楼梯，只不过因为还有一段距离的缘故，没能成功阻止摔倒的结果。 既然遇到了人，甘棠也不可能放着不管，尤其在他的情况还不稳定的情况下，要是她这么一走了之，就怕后续会出现其他问题。她倒不是说担心自己会背锅，而是学校里面布满了监控，万一到时候有人误会是她引起了对方的暴怒那就麻烦了。 “你还好吗？”甘棠走到距离对方三步之遥的地方，“需不需要送你去医务室？” “嗯……”对方从喉咙里发出那种细小的呜咽声，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看着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算了，送佛送到西吧。甘棠上前蹲下身来从后方揽住男生的背部，试图将他扶起来。 尝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后，甘棠果断放弃。有的时候还是需要有自知之明的，这条路不通，那就换一条吧。 甘棠坐到了一旁的台阶上，打通电话：“老师，我是萧絮。” “嗯，我知道，有什么事情吗？” “我在学校里面遇到了一个失控的同学，现在已经进行了基础的安抚治疗，但他的情况并不算好，你能过来一趟吗？” “在哪里？” “二十四号教学楼。” “好，你在那里等一下，我马上找人过去。” 甘棠挂断电话以后，坐在一旁看着趴在地上的男生陷入沉思。她刚才对对方进行安抚治疗的效率有点高呀，要是晏兰问起来，她说自己是在情急之下才有了这样的发挥，晏兰会不会相信呢？ 甘棠一向信奉的原则是，深藏不露的前提是拥有更强的技能，而不是说只有那个层面上的能力。所以，就算不想展露出天赋，她也有在好好学习，以防止各类突发情况。 不过，对于其他人来说，要是无法理解她这样的做法很可能就会产生更深的误解。后时代的帝国里，本就充斥的各种不安定因素——普通人类和基因携带者的矛盾，上位者的压迫，对失控者的容忍等等。因为各种层面上的不平等关系，出现了许多“维权组织”，用最通俗易懂的方式来说，就是想通过“革命”来换取公平待遇。可是，权利与义务不可分割，在这样一个随时可能爆发高阶层战争的时代中，武力值高者势必会被高高捧起。 甘棠暂时没有要加入这些组织的想法，她还没有做好明确的规划，如果提前暴露自己，反倒是不妙。同理，她并不希望在她积蓄能量的期间就被盯上，所以还是得想个办法把眼前这件事情给圆过去。 晏兰应该已经离开学校，所以最先到达的是医务室的老师。对方是猫系基因携带者，同样具备强大的安抚治疗能力。 在检查了男生的情况后，老师松了口气：“还好你给他做的紧急处理很到位，已经脱离了暴怒状态。” “可他的情况看上去并不好。”此时的甘棠提起了一些兴致，在课堂上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状况。 “他的暴怒状态持续的时间太长了，应该是想自己压抑住情绪，但最后还是失控，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老师检查过后，判断着，“回去多休息几天就好。” 甘棠点了点头，看来不同情况下的暴怒状态被解除后也会呈现出不同的身体状态来。只不过，在他们教学过程中，接触的往往都是症状比较轻又比较配合的实验对象，和这种突发情况不能比。 “对了，你叫什么？这件事情我需要上报，还请你配合一下。”医务室老师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表格来，准备做详细记录。 记录内容包括了如何发现对方、发现对方后做了哪些举措等等，听到甘棠是人鱼基因携带者后，老师眼底露出一些了然：“难怪能处理得这么好。” 甘棠假装一副害怕的样子，为自己辩解着：“我不是班里学习最好的，今天能处理成这样，也很出乎我的意料。我当时实在是太害怕了，就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了。” 老师微微颔首，在他做记录期间，学校的保安也到了。在几人的配合下，准备先把人带到医务室，等人清醒之后再做打算。 配合做完记录的甘棠被放行，保安来后还留给了她一把伞，让她能够安然回去。 第306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4 第二天一早，甘棠就被晏兰叫到了办公室。 晏兰在做教案，见她来了，让她坐下，随后与她说着昨天的处理情况：“你救下的那个狂暴人员是犬系基因携带者，查了记录，他前两天有一场比赛，比赛过后情绪就一直不稳定。” 犬系基因携带者情况比较复杂，有防御系也有攻击系，根据种类不同，所展现出的能力也不一样，会进入狂暴状态的，一般情况来说都是攻击系。 “那他为什么没有申请安抚治疗呢？”甘棠微微蹙眉，像这类有狂暴可能的基因携带者在觉醒后都会经过一系列专业培训，包括如何在感知自己出现情绪问题时申请治疗。 最开始接触安抚治疗的时候，甘棠就查找了许多相关案例，包括制度完善的历史。以前流程没有那么完善的时候，经常出现狂暴者攻击现象，为了能够维护社会安定，特地出台了相关的政策：在非战斗情况下，狂暴者有义务在发觉情绪出现问题后，及时申请干预。 “他们家有安抚治疗师，他在比赛之后也有安抚治疗记录，只是没想到还是出现了问题。”晏兰解释道，“根据通话记录，他昨天与你相遇之前就已经拨打了家里的电话，并告知了相关情况。如果昨天你没有路过那里，半个小时之内他们家的安抚治疗师也会到位。” 甘棠静静听着，忽然反应过来，晏兰这一系列的说辞似乎是在为那个男生开脱，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哪怕没有她，那个男生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危害。 可这话听起来难道不可笑吗？没有发生的事情，谁能说得准？甘棠可以经过那里，其他人自然也可以。 按照常规处理流程，甘棠昨天对那个男生进行了安抚治疗，并完成了相关情况的记录，这件事情其实跟她就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可晏兰却特地把她找来，还和他说了这么多细节，怎么看都是有问题的。 “好的，我知道了。”甘棠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选择点到即止。 “在这件事情上你做得很好。”晏兰合上教案，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对方的家人希望能够给你一些酬金作为感谢。” “这是我的份内之事，酬金就免了吧。” “萧絮，恐怕这份酬金你得收下。”晏兰盯着她，语气不算生硬，但暗示意味十足。 甘棠意识到了什么，不想继续拐弯抹角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道：“这算是封口费吗？” “话不用说得那么难听，昨天那个狂暴者没有造成其他损失，对方的家人只是要求你在这件事情上守口如瓶。” 晏兰换了个说法，可这和封口费有什么区别呢？话说得好听一点，难道就可以自欺欺人了吗？ 甘棠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在这样的规则制度下，那个狂暴者还可以提出这样的要求，结合对方家中就有待命的安抚治疗师的情况来看，那个男生的家庭关系里，至少有一个攻击性比较强的基因携带者。 在实力没能掌握话语权之前，甘棠不想过分暴露自己的目的，她轻笑了一声：“行，都听您的。”反正最开始她也只是单纯想做个好人好事，没想过还能拿点报酬，就当是意外之喜了呗。 对方答应的报酬很快就到账了，出手非常大方。甘棠也没有在意，直到两天后翻阅校报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一张照片，她才反应过来，她那天安抚治疗的犬系基因携带者，是原书中萧絮的老公之一欧阳然。欧阳然的犬系基因是攻击型，爆发力极强，后来考上了军校。 让甘棠更关注的，是欧阳然的堂哥欧阳逸，那位是蛇系基因携带者，全球范围内顶尖的医生，也是原书中让萧絮感到恐惧的源头之一。 原书中的剧情里，萧絮努力做好安抚治疗师的工作，因为展现出的天赋很快就被军队看重，调去军中，负责为那些中高级将领做安抚治疗。后来，萧絮与陆霆锋确认伴侣关系后离开军队，直到再次被召回时，才被发现，她的能力远不止于之前表现出来的。 欧阳逸是萧絮的伴侣里唯一一个主动追求她且发生恋爱关系后才产生婚姻关系的对象，而不是简单通知她，她多了一个老公。至于后来的恐惧，则是因为萧絮发现所谓的恋爱只是欧阳逸想要将她纳入自己的家庭关系而刻意伪装出来的表象。 欧阳逸十分擅长把控人心，在观察到萧絮和几位伴侣的关系并不是十分融洽后，特地对萧絮展开追求。欧阳逸这样的职业不难找到对象，可如果他选择的是安抚诊疗师，那就上难度了。所以，他的行为就是为了能够让萧絮心甘情愿地与他产生关系。 萧絮发现欧阳逸别有用心时，他们已经成为了夫妻。后来，他还特地发明了不伤身体的毒药，来控制她的行为，这也让萧絮敢怒而不敢言。 至于欧阳逸十分看重萧絮的原因，归根结底，在于欧阳然。欧阳逸这个做哥哥的想给家族找到一位最好的安抚治疗师，以此保障欧阳然在训练过程中不会被狂暴基因伤害。多么无私的兄长啊，亲手给自己的老婆和弟弟牵红线，也难怪萧絮后来那么不待见欧阳逸了。 甘棠则在欧阳逸身上看到了更多的自私。 攻击性基因携带者的上限，取决于很多因素，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情绪的稳定性，而这一点则与安抚治疗师的能力有关。所以，与其说欧阳逸是为了欧阳然，不如说他是为了家族。一旦欧阳然突破基因上限，能够取得更大的成就，他们家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在社会地位上都会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可以说，这是对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最好的诠释。 认出欧阳然的身份后，甘棠的行事风格就更加坚决了。欧阳逸的本质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现在对上他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既然欧阳逸看中的是萧絮的天赋与潜力，那她就好好隐藏能力，避其锋芒。 第307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5 在任务世界的第四个月，甘棠已经掌握了安抚治疗师的绝大部分课程，确定自己能够做好本职工作的情况下，她开始正式寻找具有不可替代性的副业。 甘棠之前从事过的许多职业在这个时代里，要么已经被淘汰，要么就是无法提升社会地位，鉴于她现在的需求是找一个能够让她掌控自己命运的工作，厨师、律师这一类的行业都被她一一排除。 还有一件事，让甘棠十分在意。 晏兰开始有意识地想让甘棠去接触一些状态更严峻的狂暴者，听她的意思是，她最近在对人鱼基因携带者在安抚治疗方面的天赋做研究，需要甘棠提供一些数据样本。 晏兰的要求听上去合情合理，现在她的班上携带人鱼基因的只有甘棠，但甘棠知道她并不是一个醉心于研究的人，就算是在教学方面，也都是一板一眼，属于把班当班上，没有激情和热情可言的那一类。 因此，在晏兰提出要做研究之后，甘棠就保持着高度警惕，就连遭遇“突发事件”时，她也尽量保持克制。 在两次入侵晏兰的通讯记录后，甘棠发现有一个特殊的号码，在她每次处理完“突发事件”后，都会和晏兰联系。她顺势查了一下号主，果然是欧阳逸。 想到自己可能被盯上，但没想到这么快。 甘棠只好假装不知道。 最糟糕的是，在她没有展现能力的前提下，欧阳然还是找上门来了。 第一次，是欧阳然在学校定向申请安抚治疗，甘棠接手了。 他一进门就是自来熟的语气：“上次谢谢你。” 甘棠只能假装不记得他，互相做了一个自我介绍，暗自希望他们日后不要再有更多纠缠。 第二次，是晏兰请欧阳然来课上做辅助工作，欧阳然主动做甘棠的搭子，期间不断和她搭话。 甘棠从头到尾保持着礼貌而谦逊的态度，对欧阳然与对待其他人没什么不同，可他的精神状态遥遥领先，像是随时都准备好了已读不回。 第三次，是欧阳然拿到了甘棠的联系方式，说是要感谢她之前的帮忙，想请她吃饭。 甘棠表面上人际关系简单，没有其什么繁重的社交生活，所以很难用“忙”之类的理由来拒绝。再加上当时想看一看他到底要干嘛，她便赴约了。 甘棠对视线很敏锐，他们吃饭期间，她就一直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心中不由思量着，很可能是有人在观察她。 有了几次的接触，甘棠的烦恼是一天多过于一天。 在甘棠试图请假躲过欧阳家的人时，最让她头疼的情况出现了。 欧阳然抱着一大束花出现在甘棠公寓门口，纯情无辜的狗狗眼看着还挺深情：“萧絮，你能做我的伴侣吗？” 甘棠很感谢他没有选择在大庭广众下让她下不来台，可羞耻感依然如影随形，她赶紧将他请进屋，打算好好说道说道。 欧阳然似乎觉得这是对他的认可，笑得更加阳光开朗。 甘棠一扭头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岔了，赶紧趁着误会还没有深入，不由问道：“据我所知，你家的条件很不错，为什么选择我？” “我是隐形狂暴者，你是安抚治疗师，我们本来就是天生一对。”欧阳然说完，似乎很是认可自己的想法，还兀自点了点头。 别指望欧阳然说出什么“我喜欢你”之类的话来，在末世后时代，只有普通人的婚姻才会谈感情，基因觉醒者更多的时候则讲究利益交换。 甘棠深吸一口气，笑得漫不经心：“你被寄予厚望，而我天资平平，比我优秀的安抚治疗师还有很多。” “不，你不一样。” “嗯？”甘棠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于欧阳然的态度。 “你第一次给我做安抚治疗时的状态，和后面的都不一样。”欧阳然语气十分笃定，“我能分得清楚，虽说那次你是超常发挥，但我相信，你既然能够发挥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不要灰心，我会陪你努力做得更好！”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你的错觉？毕竟，你当时的情况与你平时做安抚治疗时的，都不太一样。你怎么能确定发挥作用的，一定是我而不是你？”甘棠淡淡道，“至少，我觉得那次做安抚治疗时的我自己有什么不同。” 欧阳然当时显然已经丧失了意识，所以当他听到甘棠的这个理论时，眼中流露出了迷茫。真的是这样吗？是他的问题？ 见到欧阳然这般表情，甘棠继续趁热打铁，说道：“而且我现在的重心在学习上，暂时没有要结婚、回归家庭的想法。” “你和我结婚，也可以继续学习。”欧阳然应道，丝毫不觉得学习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 “是吗？这是你个人的想法，还是你家人也都同意？” “自然是我家人都同意的。”欧阳然仰起头，说得很是骄傲，却没发现已经暴露了线索。 甘棠眯了眯眼睛，皮笑肉不笑地劝道：“欧阳同学，你和我的潜力都还没有被彻底挖掘出来。我认为，目前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很稳定，没有必要刻意追求改变。如果你需要做安抚治疗，家里和学校都有条件可以满足你的需求。” 欧阳然能说出“家人都同意”这种话，就表明了他家中对于他们的关系已经做过研究。哪怕晏兰那边所谓的研究和甘棠的整体表现都没有耀眼的部分，可他们还是关注到了欧阳然第一次接受甘棠安抚治疗时的感受。她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慨一句，欧阳家的人对她还真是有信心，竟然把她当作潜力股，就想先一步把她控制住。 能不能模糊欧阳然的感受？或者是设法让欧阳然主动放弃？要是从他这里掉链子，他家里的那些想法就不重要了。 甘棠思来想去，觉得有个方法倒是可行，那就是催眠。虽然她不会，可这不妨碍她现学！ 第308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6 甘棠按照自己的学习节奏一点点加强巩固。催眠这东西与心理学挂钩，比起学不会，她更担心在教程方面不完善，又或者这东西在末世后时代已经失传。 甘棠试图在图书馆找到一些线索，但发现“催眠”已经被定义为“谎言”。无奈之下，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通过一些心理学的书籍去了解碍事方面的内容。 在固定的学科领域内想要寻求突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尤其是相关的资料模糊不清，还存在着许多误区，更需要外行人士去甄别信息的准确与否。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甘棠每天白天照常上课，做完课堂布置的安抚治疗作业后，就回去开始钻研心理学。期间，也不止一次尝试过在安抚治疗后对治疗者进行心理暗示，研究他们的心理状态和记忆情况。 同时甘棠也很庆幸，欧阳然比欧阳逸好糊弄一些，经过两次谈话后，两个人现在处于纯交易状态，他有需要的时候就主动申请治疗，但两个人私下并没有什么交集，连友谊都算不上。 利益至上的社会里就是这样，一旦你在别人的眼中没有那么高的价值，很多关系就会说断就断。 至于想要通过研发武器来提高社会地位这一点，甘棠暂时还没有办法。想法很好，可实际做起来的时候充满了障碍。最主要的原因之一就是武器制作的许多原料都被严格控制，她想要购买一些来做实验都是不可能的。另外，关于武器的研发和改造，在所有的平台上都禁止谈论，她就算是想要成为一个不经意间提起某些理论的人，也完全做不到。 甘棠忽然意识到，想要接触武器，就必须接近军队。兜兜转转，她还是得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上下点功夫，先拿到敲门砖再说。可这样一来，她被强制婚配的几率就会高上许多，那么她现在所学的“催眠”或者说心理暗示，就会对隐藏她自己起到很大的作用。 看似是一个死循环的过程，又好像处处都能够找到生机。甘棠只能静下心来，去完成每天既定目标的同时，等待机会的到来。 …… 正上着课，门口突然有人闯进来，为首的是学校领导，后面跟着的人则穿着一身制服，看着像是军装。 “晏兰，紧急情况。”校领导一脸严肃地说着。 晏兰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她迅速打开签到本，开始点名：“高飞、魏博、容钰涵、萧絮、常天、曲东林……你们几个跟我走，其他人就地解散。” 甘棠注意到，晏兰是按照他们近期的成绩点的名字，换句话说，她这一次带的都是班里的精英。 甘棠立刻想到这是原书中重要的一个剧情点，她马上就可以见到萧絮第一位配偶陆霆锋。 剧情中，陆霆锋正值休假期间，刚好在附近遇到暴乱。压制暴乱的是一个新人小队，没有什么经验，以至于在战斗过程中，很多队员都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进入了狂暴状态。陆霆锋原本是去帮忙的，却被卷入其中，看着像是游刃有余地进行了求助，实则他的情绪压抑也已经到了狂暴值边缘。 狂暴状态中的战士是最不可理喻的，一旦他们发起攻击性行为，会对平民造成不可推测的伤害，所以在紧急状况下，军队对事发地附近的安抚诊疗师都有优先调用的权利。除了晏兰带着人去以外，附近还有四五个安抚治疗师都在朝着事发地点赶过去。 “天呐，这还是我第一次出这种紧急任务。” “谁不是呢？遇上这样的机会那是少之又少的，毕竟一般情况下，都会有成熟的安抚治疗师跟在队伍后面，哪里会轮得到我们？” “也不知道现场的情况怎么样。” 晏兰坐在车里，听到学生们在讨论这件事情，清了清嗓子，提醒道：“这种突发情况下，基因觉醒者的狂暴状态会比你们在课堂上遇到的那些更严重，到了现场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拿出你们最好的水平来，别给学校丢脸。” “是！”众人异口同声道。 晏兰侧目，又看向班级里的尖子生，多嘱咐了一句：“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一旦抓住，对你们日后的嫁娶都会有非常大的帮助。” 甘棠看着其他人眼底的兴奋，心里只觉得悲凉。明明安抚治疗师也是在工作，而且还是必不可少的环节，能够给社会稳定带来极大的推动作用，可说得就好像他们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如此贬低他们的职业含金量，不就是为了让他们更好的服务于所谓的上层吗？ 至今为止，甘棠在这个任务里都很少感觉到被尊重，更多的是一种持续不断的洗脑和压迫。要不是她对自己的能力始终带着一种肯定，说不定真就被这种扭曲的思想诓骗进去了。 如果安抚治疗师真的不重要，那么如何解释高阶将领的家中，都需要这样一个角色？其他职业同样如此。 到达镇压现场时，甘棠对于狂暴者的武力值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在现场，没有任何武器使用的痕迹，所有的破坏都源于物理攻击。甚至有许多痕迹看着像是用拳头砸出来的，与她之前在网上搜索到的一些资料匹配起来了。 能有这样强的破坏力，也难怪金字塔顶端的领导者对于狂暴基因携带者另眼相待。 进入现场前，带他们来的那个军官便告知了情况：“目前现场已经封锁，其他人进不去。参与这次任务执行的觉醒者一共有八人，除了一人狂暴状态比较轻，已经被安抚治疗以外，剩下的人还在现场。” 他们这些内部人员不会用“狂暴者”来形容狂暴状态下的觉醒者，是不是特别讽刺？明明这是一种基因缺陷，他们却不肯承认，还自欺欺人地加上了一层遮羞布。 “有没有具体的位置？”问话的，是班里的佼佼者高飞。 “这次突发情况比较特殊，需要你们去寻找觉醒者。这支小队的成员虽然都是新人，没什么经验，但我相信他们还是会按照制定的章程，待在合适的位置。” 甘棠险些翻出一个白眼来，要不是因为她熟知剧情，恐怕就被骗过去了。 第309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7 这支小队的成员确实很新，新到第一次出任务就出了问题，而且，狂暴状态是会相互影响的。现场有陆霆锋这么一个大杀器在，那些新人队员根本扛不住。他们不仅没有待在规定的地方，反而还隐匿在各个角落里面，随时准备开启攻击模式。原书里，这次行动就有安抚治疗师因此丧命。 “好了，你们进去吧。”对方看了一下手表，校准了一下时间，“两个小时后，无论你们有没有完成任务，都请按时到这里集合。” 安抚治疗师身上配备了通讯设备，不过，因为现场有狂暴者，这些通讯设备的信号很可能会受到影响。目前，这个难题还没有被突破，所以，按照规定安抚治疗师如果还没有完成任务，一般会撤下来，换下一批人员上场。 身边都是朝夕相处的同学，甘棠并不希望他们出事。在绝大多数人眼中，狂暴基因觉醒者的性命最重要，可在看她看来，人命没有贵贱之分。 因此，踏入现场后，甘棠特意提醒他们：“我观察了外围情况，刚才在这里发生的战斗非常激烈，觉醒者又是新人，不一定会按照规定等待安抚治疗。你们在搜索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些，不要被固有的思维限制。” “萧絮，你想得太多了。”曲东林摆了摆手，一副没当回事的样子，“刚才那位军官都说了，问题不大，你何必在这里危言耸听？要是害怕，你就在外面躲着，等我们完成任务后跟我们一起回去就是了。” “东林！”高飞眉头紧皱，“萧絮也是好意提醒，而且她的话不无道理。我们之前没有接触过战斗结束后的觉醒者，还是要谨慎一些。” 面对高飞，曲东林就没有那么多情绪了。因为在曲东林心中，甘棠能力一般，这种情况下泼冷水，就是在恐惧。可高飞不同，他成绩优异，在很多方面都是他们的榜样。 他们这队人马从门口分开后，就开始各自执行任务。甘棠没有犹豫，直接往楼上走，按照规定，狂暴者应该在可轻易识别的空地等待安抚治疗师到来，但既然这次行动造成了安抚治疗师的伤亡，就说明有人没有按照这个规定来执行，那么她反其道而行之，去那些不被推荐的场所先查探情况，也能给其他人降低风险。 上楼以后，甘棠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有些不适，那是一种被紧紧包裹的压抑，是狂暴者的磁场影响。 “有人在这儿吧？”甘棠释放出友好的信息来，“我叫萧絮，是一名安抚治疗师，你可以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 “你好，我知道你是行动小队的一员，如果可以，还请你出来跟我谈一谈。我给你做安抚治疗，也能让你快速恢复状态，你觉得呢？” “在这里继续躲下去，对你的状态来说没有任何帮助。请你相信我的专业能力，我可以让你恢复正常。” 即便对方没有出现，甘棠还是喋喋不休地在说这话，人鱼基因的安抚治疗，主要是通过说话声音来触达。就算对方还躲在暗处，只要他能听到声音，就会被影响。 甘棠并不确定在这里躲藏的是谁，只是按照她自己的身体感受来看，这一层的狂暴者状态不算好，所以她必须源源不断的给对方释放信息。 “你喜欢听歌吗？”甘棠小心翼翼地行走在破败的房间里，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她可不想被人用拳头砸成重伤。 实在是没什么话好说了，甘棠开始轻轻哼唱童谣，从《两只老虎》到《小燕子》，她逐渐能够感觉到，被压迫的感觉在慢慢减弱。 砰—— 角落里传来一声东西倒地的声音，甘棠不快不慢地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速度太快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万一狂暴状态再次被激活，反倒是得不偿失。 一边走，甘棠一边问着：“你好，我是安抚治疗师，你是不是受伤了？需要我的帮助吗？医疗小队已经在外面等候，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可以给你做安抚治疗，然后带你出去。” 甘棠一再强调着自己的身份，面对狂暴者，“安抚治疗”就像是一道开关，也是心理暗示的一种，会让他们稍稍放下心来。 走过拐角，甘棠看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正躺在地上。她的手臂被扭曲成了一种奇怪的角度，看着像是在战斗中受到了重伤。 “你好，我叫萧絮。”甘棠迅速根据在来时看到的资料，判断对方的身份，“你是何雅菲吧？” 对方没有给予回应，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甘棠，仿佛她只要再进一步，就准备随时咬断她的脖子。 何雅菲，蛇系基因携带者，而且还是带毒性的那种，属于少见的觉醒情况。她自己也在试图压制住心底的暴躁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身体不自然的扭曲。 “何雅菲，冷静一点。”甘棠的声音温柔，穿透了四周的寂静，她向前的每一步都异常小心，动作轻缓，生怕任何突兀的动作都会激起更猛烈的攻击。 儿歌没断过，何雅菲那双赤红的眼眸一直锁定着甘棠的行动，在他们之间只有10米左右的距离时，对方从喉间发出低沉的嘶吼，身体前倾，一副进攻姿态。 这是极限了。 甘棠触到了底线后，没有急着再接近对方，而是站在原地，开始轻声吟唱摇篮曲。经过她多次测评，像这种比较轻缓的曲调，是最适合降低狂暴指数的。 何雅菲眼中闪过挣扎，在悠扬的曲调中逐渐放松身体，不到十分钟，那双眼睛也开始恢复清明。 甘棠担心执行任务的人员身上带着记录仪，所以一直在有意识控制着曲调，对她来说，这还算不上是最好的发挥状态。 感受到何雅菲身上狂暴的力量在逐渐收回，甘棠缓了缓，用平和的语调说着：“何雅菲，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做得很好，不要担心。这是你的第一次任务，还会有第二次、第十次、第一百次，你是一个很好的战士，请相信你自己。现在，你可以回应我吗？如果可以，请回答我。” 第310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8 回应，是对是否脱离狂暴状态的一种测试。 跪坐在地上的何雅菲大口喘着气，汗水大颗大颗地从额头上滚落下来，艰难应声：“嗯……” 甘棠一边对其进行语言安抚，一边谨慎靠近着对方，在距离3米处再次停下。 “何雅菲，你受伤了吗？” “是的……” “可以自己起来吗？” 何雅菲用左手撑着地面试图站起身，但尝试过后，她很快又跌坐了回去：“抱歉……” “不，你不需要和我说抱歉。”甘棠轻声细语，继续说道，“你是帝国的战士，感谢你所做的努力与付出。” 何雅菲已经能够进行对话，说明她体内的狂暴值已经得到了控制。楼下还有其他安抚治疗师，只要能把她带下去，甘棠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想到这里，甘棠再次上前，试图扶起对方。 甘棠原先只注意到何雅菲的手臂扭曲，现在才发现，她的腿伤也十分严重，像是被人打断的一样。 不对！他们收到的消息明明说，这一次镇压的是一支普通人的队伍，那怎么可能有人还能近身伤害到何雅菲这种近战能力本身就很强的觉醒者？ 除非……他们收到的消息有问题。 如果是这样，那么就意味着在这栋建筑里的觉醒者很可能不止七个。 留在这里太危险了，甘棠迅速判断形势，一边扶起何雅菲，一边打开了通讯设备。 “这里是编码1832号，能听到吗？” “滋啦……滋……能听到，是萧絮吗？”另一头传来晏兰的声音。 “是。老师，请通知其他人进行撤离，这里除了执行任务的七人外，还可能存在其他觉醒者。” “滋啦……滋啦……” “喂？能听到吗？喂！” 关键时候就不顶用的设备，让甘棠感到背脊发凉。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情况吗？她前脚准备通报最近情况，后脚通讯就信号不佳。 通讯设备受磁场的影响，而在这里，能影响磁场的是…… 狂暴者！ 甘棠迅速推开何雅菲，目光在四周开始进行搜寻：“你是谁？出来！” 何雅菲跌坐在地上，诧异地看着甘棠的动作：“你在找什么？” “有人影响了磁场，阻断了我和外界的沟通。”甘棠想到这里，也再次与她确认着，“你们今天镇压的对象里，有没有觉醒者？” “有一个。”何雅菲立刻说道，“我就是被打伤的。” “性别？” “抱歉，我无法给你提供更多信息，我受伤以后就进入了狂暴状态。” 甘棠深吸一口气，这样的情况对她太不利了。没有任何线索，她很难找到对方的藏身之处，也很难判断对方的弱点。 甘棠在空荡的房间里等了有十几秒，周围始终没有动静。这么耗下去肯定不行，况且，何雅菲的状态也还没到稳定的程度。 敌人在暗处，就算甘棠再怎么想要防备，也总会有不可察觉的时候。与其这样，倒不如先把何雅菲送下去。 打定主意，甘棠再次来到何雅菲身边，扶起她开始往楼梯的方向撤离。 为了防止何雅菲的状况受到影响，甘棠哼唱的曲调一直没有断过，这大概也算是一种慰藉了。 在二楼时，甘棠遇到了常天，他在一楼一无所获，所以准备上楼看看，却没想到楼上已经有人在了。 常天听到甘棠哼唱的曲调时，能够感受到强大的安抚治疗能力，他还以为是容钰涵，却没想到在拐角的地方遇到了扶着狂暴者的甘棠。 “你来得正好。”甘棠看向对方，“搭把手，把人送下去。” “我？” “嗯。”甘棠应声，“顺便带个话出去，这栋楼里还可能存在其他觉醒者。” “什么意思？”常天一愣，按道理说，他们的线索不会出错才对。 “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我再去楼上确认一下。”甘棠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带何雅菲下去之后，务必帮我把话带到。” 甘棠很庆幸，来的人是常天，而不是热血少年曲东林。早在上课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常天并不是主动选择了安抚治疗师的职业，他觉醒的兽类基因偏温和，人是被调剂到这个专业的。另一方面，常天本人胆子不大，对于这种打打杀杀的现场内心充满抗拒。因此，在甘棠提出请求，让他帮忙把何雅菲带到楼下，而不是让他跟着一起上去冒险时，他其实很乐意。 甘棠再次上楼，回想起刚才的情况，她开始重新思考。通讯设备出现异常，大概率是磁场出现问题，可磁场出现问题，却不一定是有人刻意而为之。刚才那一层里，她的确没有感受到其他狂暴者的存在，那么，那个隐藏的狂暴者很可能是在更高楼层的相似位置。 快步上楼的过程中，甘棠还在不断哼唱着儿歌。无论她会遇到的是敌方还是己方，对方大概率还处于狂暴状态，那十个她都不够对方打的。但放任对方在这里守株待兔，又不是她的作风。 甘棠摸了摸口袋里的防狼喷雾，老实说，在意识到自己的武力值在这个时代非常低且很多武器她还没有办法制造后，她就做了这么个小玩意儿。之前是为了防着欧阳家的人要跟她来硬的，她才随身携带，没想到会在今天这样的场合里给她安全感。 “滋啦……滋啦……萧絮？” “老师，我在。” “现在……滋啦……滋啦……情况……” “我已经到4楼，没有遇到觉醒者。” “滋啦……滋啦……” 干扰信号变强了，甘棠看着再次变作废铜烂铁的通讯设备，忍不住叹了口气，直接将它收了起来。 4楼的环境压比甘棠之前在其他楼层感觉到的都要压抑，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 甘棠站在楼梯口，清了清嗓子，尽可能让自己的音调处于比较柔和的状态：“你好，我是安抚治疗师。这里……” “下去！” 甘棠被吓了一跳，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好不容易抓住了扶手，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 第311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9 对方身上的气息很不好惹，总的来说就是那种“我是危险人物”的感觉。但从他的状态来看，他还没有进入狂暴期。 甘棠微微蹙眉，再次开口：“你好，我叫萧絮，是安抚治疗……” “下去！”男人还是那两个字，这一次还多加了一句解释，“这里危险，还有一个待镇压的狂暴者。” 哦豁，那就是找到了。 甘棠眼神一闪，仔细观察着男人的装扮，发现他身上穿的并不是执行任务时的特殊制服，立刻意识到对方的身份：“陆霆锋？” 陆霆锋“嗯”了一声，仍旧将更多的精力放在防御上。觉醒者进入狂暴状态后，攻击力会增强，他在这里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不知道情况，贸然闯上来。然而，他因为匆忙进入战斗，现在的状态也受到了影响，只能通过以往无数次的战斗经验在让自己的狂暴值不要冲破界限。 陆霆锋想着，这附近有学校，上来的那个女孩听起来年纪不大，应该是学校里的学生。这类安抚治疗师比起军中那些经验丰富的同行来说，还太稚嫩了，让他们上来处理眼下的情况，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既然对方知道他是谁，就应该知道，现在离开才是最明智的。 甘棠环顾四周，视线内没有找到那个狂暴者，但想到原书中的剧情，她很清楚，陆霆锋目前的状态也不算好。要是放任他去战斗，后面来接手处理的时候会更棘手。 甘棠几乎没有犹豫，站在楼梯口就开始了又一轮哼唱。她没有打扰战场上的风起云涌，却作为陆霆锋的后盾，让他能够在没有那么多顾虑的状态下作战。 陆霆锋诧异于身后那个女孩的勇气，他本想再次开口让她离开，可感受到体内的怒火被快速压下后，他只是咽下了到喉咙口的话。她能在这里也好，至少可以保证他在作战过程中情绪可控，如此一来，也能更好地压制待镇压人员。 陆霆锋对于敌人的位置是有大概了解的，之前只是顾虑着自己的状态不佳，所以才没有开启战斗模式。 甘棠见陆霆锋动了，也跟着稍稍往前，确保对方能够听到她的声音，以便接受持续的安抚治疗。 即便在这样的状态下，甘棠还是一如既往控制着自己的输出。在男主面前，她需要更仔细，以免被主角光环影响到。 陆霆锋好似没有太在意甘棠的存在，专心致志寻找着敌人的踪迹。往里面走了大概有十几米，从昏暗处突然跳出一个身影来，对方的速度很快，直接就冲着陆霆锋刺了过去。 甘棠看到那人手上拿着匕首，这属实算是末世后时代中最通用的武器了。 想象中的拳拳到肉并没有出现，就连他们都知道，在有武器的情况下，应该避其锋芒。 甘棠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攻击性基因觉醒者现场“斗殴”，双方的速度和力量感都很强，不是普通人能够达到的状态。之前她也搜到过一些视频资料，可透过屏幕去看那些画面的时候，总归是没有现场直接观看更有冲击力。 与此同时，甘棠发现自己对这些觉醒者的攻击力还没能正确认识。就好比眼前，陆霆锋觉醒的基因属于比较强的类型，所以即便他还没有进入狂暴状态，也能死死压制着那个待镇压的狂暴者。后天努力，比如训练之类的，肯定能够提升能力，但先天的基因则是决定上限在哪里。 陆霆锋之前没有解决这个狂暴者，是因为他自己已经察觉到他的状态在临界值，不能去冒这个险。一旦他进入狂暴状态，其他人又不知道这里还有敌人，那就糟糕了。而现在他身后有人，尽管对方只是一个安抚治疗专业的学生，可陆霆锋能够从她刚才哼曲调时感觉到被治愈，这就说明她的天赋不低，也足够让他判断现在的形势。速战速决，他才有可能保住自己的状态。 甘棠一直在他们打斗的范围之外，狂暴者同样在接收着安抚治疗，可以看到他的动作几次都变得缓慢下来，从而被陆霆锋踹走了武器。 在他们的打斗过程中，甘棠也在脑海里预想着，如果她手上现在有一把手枪，能否在最短时间内将待镇压者，甚至是将他们两个一起制服。 答案是，一定可以。 所有人都是近身战斗的情况下，热武器会完成一场巨大的变革，意味着先天性的基因不再是决定攻击力强弱的唯一标准。 想到这里，甘棠忽然背后惊起了一身冷汗。从秩序被重新推倒建立至今，难道真的没有人想过要重新将那些热武器制作出来吗？ 中华上下五千年，聪明的人注定不可能只有一个。就算文化断层，就算资料被损毁，也总会有一些人会站出来。 除非…… 甘棠想到热武器的制作与研发被各个平台禁止讨论，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觉得热武器危险吗？不，是因为有些人自认为掌握着话语权，所以想要直接斩断普通人的路。 察觉到自己有些走神了，甘棠将思绪拉回来，决定等眼下的事情结束后，再回去好好想想。如果说武器研发是被明令禁止的事情，那么她在官方这边就很难得到支持了。 随着吟唱还在继续，狂暴者的状态渐渐平息下来。在对方脱离狂暴状态的那一秒，攻击状态立刻显出了颓势。紧接着甘棠便看到，陆霆锋快速上前，动作凌厉。 “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早晚都会完蛋！” 待镇压者刚喊完这一句话，就被陆霆锋给打晕了。 甘棠远远看着陆霆锋的动作，还有些一愣一愣的。他直接伸手将那人扛在了肩膀上，转过身来说道：“上面只剩下他一个，已经解决了，走吧。” 甘棠点点头，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一些菜鸟新人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的慌张，亦步亦趋的跟在陆霆锋身后下了楼。 第312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10 在楼梯口的时候，甘棠的通讯设备再次成功连接上了。 “萧絮，萧絮，听到请回答。” “老师，我们这边准备下来了。” “‘我们’？”这次接话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甘棠听着像是带他们来的那个军官。 “是。”甘棠看着眼前那道厚实的背影，简单明了地陈述着人物关系，“我，一位任务执行者，还有一个被打晕的被镇压人员。” 其余任务执行人员都已经在楼下集合，那么甘棠口中的任务执行者是谁，则不言而喻。 楼下的人员严阵以待，等着大佬下楼。 走在楼梯上，甘棠原本想着自己保持沉默就好，可陆霆锋却开了口：“你觉得这个世界公平吗？” 甘棠想起刚才那个被镇压者说的话，一时间摸不准陆霆锋的态度。不过，考虑到对方是这本书的男主，且在剧情后期对萧絮一直都实行着强硬的管理措施，她斟酌了一下用词：“世界上不可能有绝对的公平，付出和回报，得到和失去，有天赋的人就意味着要承担更大的责任。” 甘棠说完，陆霆锋沉默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觉得自己表现应该还行，但她对于那句“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早晚要完蛋”其实有一定程度上的认可。 会完蛋的，不是不公平的世界，而是明知不公平，却无法去追求更多的公平。 制度的完善是为了能够让更多人过上一种安稳幸福的生活，可惜的是，在这个时代里，甘棠根本看不到这一点。哪怕是对觉醒者有所限制的条款，也会根据觉醒者的条件与情况“适量完成”，这样的规则就注定了无法成为普通人扞卫权利的工具。 现在已经有觉醒者开始陆续加入起义的队伍，时代的齿轮不会停下，除非能够迎来更大的变革，否则这样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常态化，直到“战争”再次爆发的那一天。 当甘棠到楼下的时候就发现，所有人都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首长好，您辛苦了。”走上前来的军官脸上还带着一些讪讪，毕竟按照任务危险系数来说，这一次算不上是什么重要任务，当一群新兵蛋子把事情搞砸了，还正好捅到了领导面前，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崩溃。 “其他人都已经出来了？”陆霆锋问话时，顺手把肩膀上的人放了下来。 “都出来了，已经安全。” “现场的其他事情你们一并处理了吧。” “是。”军官犹豫了一下，问道，“需要给您安排安抚治疗吗？” 在对方问出这个问题时，甘棠就注意到她的那些同学以及被找来的其他几个安抚治疗师，眼神中都透露着跃跃欲试，在大领导面前要是能够崭露头角，还怕以后的路不好走吗？ 就连晏兰，都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主动上前开启了推销模式：“首长好，这一位是我们这一届里最优秀的学生。” 被推上前的高飞双眼炯炯有神，立刻自我介绍道：“首长好，我叫高飞。” 高飞从说话的那一刻开始，就运用上了自己的安抚治疗能力，也可以将这视作是一种展示。 甘棠默默退后半步，总觉得这样的场面和她没有多大关系，他巴不得不要引人注意。 “不用了，刚才那位治疗师很优秀。”陆霆锋说完以后，交代了边上的军官记得及时提交这一次的任务报告，然后挥一挥衣袖，走得很干脆。 安抚治疗师的工作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原书里人员伤亡的情况没有发生，这让甘棠多多少少感觉到了几分轻松。 回学校的路上，其他人都还在讨论着自己是怎么找到那些任务执行者的。 曲东林突然来了一句：“唉，我们哪有人家聪明啊？一边提醒我们要注意安全，一边自己就上楼打野去了。这不，在领导面前还露了脸，风光无限。” 对于这样的阴阳怪气，甘棠也没忍着：“让大家都注意安全只是友情提醒，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说过不要上楼吧？去楼上本身就意味着承担更高的风险，你也可以从一开始就这么做，既然你没有这样选择，就不要在事后喋喋不休，这样做只会显得你很没品。” “说话说得很漂亮，也没见你有什么其他的贡献。什么时候运气好都能变成能力强的代名词了？”曲东林到现在为止都觉得，甘棠跟在陆霆锋身后下来的那一幕非常刺眼，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谁不想感受一下？ 甘棠刻意在压制着自己的成绩，所以在其他人眼里看来，她的水平忽上忽下，比起高飞这样的绝对实力者，更占运气成分。 从选择掩饰真实实力起，甘棠就想过，会有人拿成绩说事，尤其她还是在安抚治疗中占优势比较大的人与基因觉醒者。 不过，这并不代表甘棠会随意接受别人的指责，她微微抬眸，反驳道：“脑子没长好就回炉重造去，别出来丢人现眼。那个蛇系觉醒者，是我安抚治疗的。楼上的被镇压者，也是我安抚治疗的。多的贡献谈不上，至少我没有给其他人造成损失，完成了我自己份内的工作。你现在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来指责我？觉得自己没有出上风头，所以把一切怪罪在我身上吗？” 曲东林还想说些什么，对上甘棠那双冷漠的双眼，顿时偃旗息鼓。 “好了，都是同学，有什么好吵的？”晏兰揉了揉眉心，转头看了一眼甘棠，“回去你也写一份报告，把今天的情况说明一下。” “好。”甘棠应声。 晏兰如果想要干预这场争论，早就可以开口了，偏偏选择在甘棠已经把事情摆平之后，就是因为她心里也正在犯嘀咕呢。她不是不看好甘棠，反而是因为之前太看好了，才会对她后来的表现感到十分失望。 晏兰作为一个安抚治疗师的指导者，如果在她执教期间能够出现天赋好、够努力又成绩优异的学生，对她来说何尝不是荣誉单？ 晏兰并不清楚甘棠今天在楼上做过哪些事情，所以她觉得陆霆锋那句夸奖更像是场面话，忍不住幻想，如果今天上去的是高飞，是不是情况就会截然不同。按照高飞的能力，说不定会被直接看中，无论是成为陆霆锋的私人安抚治疗师，还是被他调去军中，那都会成为她闪亮的履历。 在座的其他人也各自有各自的算盘，羡慕的、嫉妒的、遗憾的，其中滋味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相较而言，甘棠是心中最轻松的那个，她希望自己不要给陆霆锋留下太多的印象，如此一来，她才好按照她自己的节奏去开拓任务。 第313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11 武器方面没能开始研发，催眠方面暂时也没进展，甘棠头一次感觉到“条条大路通罗马”之后，是“条条大路都死局”。 还好安抚治疗这方面，甘棠有信心能够打败同班其他人，要不然她都要开始怀疑自己引以为傲的学习能力了。 上次突发情况执行任务后一直没有后文，甘棠以为这件事情就过去了，还有些庆幸，至少没被盯上。结果，就在见完陆霆锋的第二个月，陆霆锋所在的队伍就向甘棠发出了邀请。 由于是通过学校直接发起的邀约，校领导和晏兰都十分重视，根本就没有给甘棠拒绝的机会，一口答应了下来。 晏兰为了让甘棠能够尽快去报到，还特地给她开小灶，把剩下的课程像填鸭似的全部灌输了过来。要不是甘棠早就自习过一遍，这学习强度还挺要命的。 晏兰对甘棠的心情也很复杂，最后一堂课时，她看着甘棠，忍不住感慨道：“我看到你的时候，总算明白了一句话。” “什么？”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晏兰说着，还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我一开始对你是寄予厚望的。” 由于晏兰说话时那惋惜的意味实在是太重了，甘棠讪讪笑道：“是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晏兰看着甘棠的眼神里写满了“你知道就好”，可话到嘴边，还是劝慰更多：“既然陆霆锋那边选择了你，就证明他看到了你的过人之处，但你千万别掉以轻心，这个工作岗位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我帮你打听过了，你的上一任，是和军中另外一位战士缔结了婚姻关系，所以才离开的。” 甘棠以为，晏兰这话是想提醒自己一定要珍惜工作机会，还格外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兢兢业业，绝对不会辱没了这份工作。” 晏兰眼中带着几分讶异：“我不是那个意思……” “啊？”甘棠懵了。 “以你现在的能力，很难与高级将取得合法的婚姻关系，但也千万别随随便便找一个战士。”晏兰看她还是不明白，索性把话说透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你现在这个跳板比班里面其他同学都要好上许多。好好表现，后半生总是不会差的。切记，一定要擦亮眼睛。” 甘棠在心底警告了自己无数次，才没有在脸上表现出非常明显的不愉，合着就连晏兰这样的老师都把安抚治疗师当成是缔结婚姻的筹码，也难怪从事这个职业的觉醒者都走不长远了。 萧絮和甘棠在这个世界里格格不入的根本，是因为她们接受着更多元的价值观，也从来没有将婚姻当成是生命中必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她们渴求着自我的独立，而不是被当成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附属。 深吸了一口气，从办公室出来的甘棠只觉得任重而道远…… 另一方面，在甘棠确认要去军队报到之后，班里面对她的讨论反而少了。以前还经常能听到有人说，人鱼基因在她身上着实是浪费，现如今却没人敢言语其他。 在安抚治疗师的职业规划上，每个人都可能会踏上不同的道路。公认的有能力者，一般都是去往军队，其次是政府机构，其间还有许多分支，最差的结果则是多伴侣对一的私人安抚治疗师。 萧絮在原书中，要不是被陆霆锋先下手为强，大概率也会被军队选上。 看着由陆霆锋亲笔签名后送来的邀请函，甘棠再次陷入深思。要说陆霆锋看重她吧，却没见他像对待萧絮那样直接把她娶回家；要说不看重吧，一个月就把她调过去，估计很早就开始走流程了。 他，到底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呢？ 两个月的休整学习后，甘棠正式进入陆霆锋所在的小队开始工作。她第一次进入自己的独立办公区域时就察觉到似乎有人在窥探，装作若无其事的把整个房间整理一遍时，搜到了角落里的两个摄像头。 这个摄像头是针对所有的安抚治疗师，还是说只针对她一个人？安放在这里原因不明，甘棠索性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安心工作。 每天来做安抚治疗的战士数量虽多，但情况都不严重，甚至有一大部分人和甘棠说几句话之后就会离开。他们体内的狂暴指数往往是在经过训练后被激发起来的，为了防止有突发的任务执行，在察觉到狂暴指数上升时，他们就会主动接受安抚治疗，这对他们来说也是轻车熟路的事。 可并非所有人都会按照这样的方法来执行，比如，陆霆锋。甘棠查询记录发现，他的安抚治疗频次很低，一般只在和其他队伍发生训练后才会主动寻求安抚治疗。不过，甘棠也没听说过陆家有私人安抚治疗师，这就足够耐人寻味了。 从事这份工作的第二周开始，甘棠就一直处于被追求的状态。 首先，这张脸足够好看，把她娶回去十分赏心悦目。 其次，对于军队里的战士们而言，安抚治疗师和他们就是相互匹配的工种，而且还处于狼多肉少的阶段，谁都想尝试着把人拐回去。 最重要的一点是，在这里不讲情爱，利益至上。对于高级将领而言，他们需要的是和他们能力相匹配的安抚治疗师，比如萧絮展现出的能力。而甘棠刻意压制后，便吸引了更多与她能力呈现相匹配的普通战士。 区别只在于，他们是真的普通。 甘棠为了躲避追求，特意把自己的时间都给排满了，表示她在安抚治疗方面有更进一步的研究取向。这也不是她随口说说的，之前她就一直在做各种类型的安抚治疗效果对比。 已知的是，哼唱或者歌谣比语言的安抚效果更强。 甘棠顺着这条线捋下去，对比的是各种类型的歌曲在安抚效果方面有何差异。 为了能够把研究人员这个标签刻在自己身上，甘棠刻苦钻研，努力写论文，争取早日成为同行的指路灯。 第314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12 只是，甘棠的论文还没写好，办公室里就迎来了特殊的客人。 吃完午饭回办公室，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当看到陆霆锋时，甘棠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如果有任务或者队伍对抗之类的行动，必然会出现攻击性觉醒者进入狂暴状态或狂暴临界状态，像现在这支队伍有安抚治疗师的，就会提前通知相关人员做好准备，以备不时之需。甘棠没有接收到通知，而且来的人只有一个陆霆锋，说明和对抗没有关系。 甘棠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对方身上气息很平和，丝毫没有进入狂暴状态的意思，便知道陆霆锋这一次来不是做安抚治疗的。 联想到办公室里面隐藏的两个摄像头，甘棠隐约察觉到，陆霆锋此次光临办公室，大概是和她在办公室表现有关。小脑袋瓜子疯狂运转，她最近没有做什么破格的事情吧？没有！最近来找她做的都是基础安抚治疗，没有那种上难度的操作。只有几个向她释放求婚信息的，被她用心理暗示打发回去，不过这个时代里催眠一学并不发达，所以大多数人对心理暗示并不是十分看重，再加上她做得极为隐蔽，按道理说不会被发现才对。 脑海里瞬间过了许多想法，甘棠都觉得自己没什么大问题，便底气十足：“首长好。” “嗯。”陆霆锋应了一声，“你来了也一段时间了，怎么样？还能适应吗？” “大家对我都很好，工作开展比较顺利。”甘棠回答道。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很不一般，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冷静应对。就算天赋差一点，但你的心态在我们这支队伍里是难得可贵的。”陆霆锋说出的话不是很好听，“就算天赋差一点”这句话格外刺耳的一些。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陆霆锋并不是全然被主角光环影响而没有做任何思考就选择了她。这对甘棠来说，是一个很好的信号。 “谢谢您的认可。”甘棠笑着说了一声，“您今天来是需要做安抚治疗吗？” 就算知道对方别有图谋，甘棠还是得表现出非常有服务意识的一面。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哼的那首歌叫什么？”陆霆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地问着。 甘棠细想了一下，她那天唱了不少儿歌，但在见到陆霆锋之后，哼的好像是《摇篮曲》。这段时间甘棠也在搜索关于儿歌童谣的一些信息，很多曲谱都已经失传了，末世后时代，对于儿童的教育更多的在于激发他们的生存能力，至于这些儿歌，很少有人使用。 由于提前做好过相关功课，甘棠对于这个问题，早就有了明确的答案：“是我根据一些前时代遗留曲谱改写的歌谣。” “有谱子吗？” “有的，稍等，我给您拿。” 自从知道儿歌童谣在这里并不常见后，甘棠就陆陆续续整理了一些。一方面是上次执行任务过程中，她已经使用过了，防止其他人来询问；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现在做的研究中，和这个有一部分关系，提前准备好总是没有差错的。 陆霆锋随手翻了两页，眉头紧皱，看得甘棠也是心里一咯噔，还以为自己在写曲谱的时候犯了什么错。 结果陆霆锋好半天吐出一句：“这个上面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甘棠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在这个时代，连五线谱都没有人破解，所以看到五线谱的人自然就是一头雾水：“是音调的高低，都是我自己瞎研究的，为的是方便我自己查阅。” 陆霆锋微微颔首，像他们做一些学习记录的时候，也都会用自己擅长或者习惯的方式，这并不稀奇。 “对了，首长，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向您汇报。” “说。” “经过我的研究发现，歌谣对狂暴状态的安抚治疗效果比语言安抚效果更好。”甘棠本来打算等到论文写得七七八八了，甚至是95％以上的完成品，再将这件事情进行汇报。可这段时间她明显发现样本不足，就算到时候成品出来，说服力还是有所限制。刚好今天陆霆锋在，他又提到了歌谣的事情，自己何不顺便拉一波资源呢。见到陆霆锋确实也在认真听着，甘棠立刻提出需求：“不过，这仅限于我目前做过安抚治疗的人员，还不具备普遍性。如果能够提高安抚治疗的效率，那会是一个巨大突破。” “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观察不同程度狂暴状态下被安抚治疗的情况，另一方面也需要更多安抚治疗师参与进来，以确认我现在做的研究不是只与我相关。”甘棠十分平静地陈述着，内心却不像表面那么无动于衷。 尽管甘棠放在明面上的研究需求都很正常，但她拿不准那些高高在上的阶层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对于各种研究似乎都不热衷，唯一抱有热情的就是如何巩固自身的权力。 对于站在金字塔顶尖的那些觉醒者来说，他们根本不缺乏优渥的资源，安抚治疗师在他们身边就是标配。所以甘棠不能确认，他们是否会为了那些普通的觉醒者，支持这些研究。 陆霆锋放下了曲谱，并没有拿走它们，大概是觉得这样的东西就算拿出去其他人也用不了吧：“你说的情况我都知道了。” 用人狠话不多来形容陆霆锋真是一点错都没有，他不会给予任何没有意义的承诺，所以甘棠也只能继续等通知。 甘棠观察了一下陆霆锋的表情，心里暗自庆幸，好在他看起来是支持这些研究的，那么她至少过了第一关。如果陆霆锋能够把她当成并肩作战的队友，而不是一个可以放在后院里的金丝雀，那对于他们扭转关系也会有极大的帮助。 结果比甘棠预料中来得要快，上面将甘棠调入了一支联队中，人数是现在陆霆锋所在队伍的二十倍，研究样本大大扩充。同时，上头的领导还给她调配了另外三个安抚治疗师，足以看出他们对于这件事情的看重。 第315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13 这三个安抚治疗师中，其中一个还是甘棠的老熟人，也是她的同班同学高飞。 本身高飞的能力不差，他能够进入军队也在情理之中。两个人在这个地方重逢，从表面上看着像是挺有缘分的样子，但甘棠心里又打起了小九九。她是因为被陆霆锋选中，所以才提前完成了课业进入军队的，那高飞又是什么情况？难不成也是被指定的？ 第一次和三个安抚治疗师见面后，甘棠就把自己现在所做的研究情况说明了一下，同时希望其他三人从今天开始，能够按照她提供的表格去做每一次安抚治疗的记录。 甘棠把表格打印出来了几份，一边讲解着每一个类目里应该如何填写。 整个流程都过完一遍后，甘棠再次强调：“研究是一个非常严谨的过程，这些样本将会给我们提供非常多的参考，所以还请大家务必认真填写。” 其中一位安抚治疗师写着笔记，忽然问道：“我听说你现在在做的研究，和歌谣这方面也有关系，后续会和我们分享吗？” “相关的资料已经在准备了，循序渐进来完成。”甘棠应道。 确认她的确会把传闻中的歌谣教给他们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并表示会积极配合她的研究。 第一次的简短会议结束后，高飞私下又找到了甘棠：“好久不见。” 甘棠朝着他点了点头：“是有阵子没见了，最近还好吗？” “你毕业以后，大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都铆足了劲想要给自己也寻一个出路。”高飞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东林那家伙原本还有满腹牢骚，可学习强度上来之后，他发现自己根本跟不上你的节奏。” 甘棠挑了挑眉，她能感觉到高飞是在向她示好，否则不会拿曲东林来说事。毕竟，同班同学里，曲东林跟她的关系最为不合。 只是，甘棠一时半会儿还想不明白，高飞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向她释放出这些信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学习节奏，他可能不适应吧。” 高飞见她没有要继续深谈下去的欲望，索性直接换了一个话题：“上次一起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在楼下就听到隐隐约约有歌声。你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在研究歌谣对安抚治疗的作用了吗？” “那倒没有。”甘棠摇了摇头，“说起来这都是巧合，人鱼基因属于变异基因，晏老师经常和我说人鱼基因觉醒者的天赋有多强，可我自己并没有感觉到，所以私底下又查找了许多资料。在很多传闻的故事里，人鱼的声音既可以作为攻击的武器，也可以作为疗愈的良方。有些故事里会提到人鱼的歌声美好，那次任务时情况紧急，我没有太大的把握可以用平时的经验来完成安抚治疗工作，所以尝试了歌声，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实际上，萧絮觉醒了人鱼基因后，就很少使用语言安抚治疗，在她心里，人鱼与歌声更加般配。而甘棠为了降低安抚治疗的效果，才一直使用中规中矩的方式。 “这样啊……你这次的研究要是能够成功，对安抚治疗师这个行业来说，都会是一场巨大的革新。” “是吗？我没想那么多。战士们执行任务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有办法能够更高效地进行安抚治疗，那对他们来说应该会减少很多伤亡吧。” 甘棠可不敢轻易把提高职业地位这件事情挂在嘴边，据她这段时间的信息整合和观察，她感觉自己捕捉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一，也是最明显的。目前的话语权掌握在军队手中，军队领导人实际上是真正的领导者。 末世后时代的军队领导者，都是攻击性基因觉醒者，以猛兽类基因为主，哪怕是五年一换届，都不会跳出那个范围。 这些领导者看起来实行的是禅让制度，可甘棠根据他们所有人的族谱以及家族、人脉分析，不难发现其中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大多数时候是以姻亲为捆绑。真正具有强实力但没有关系的人，顶多也就是走到将军的位置。 之所以这些关系网还没有暴露，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极具隐蔽性，甚至有被人刻意抹去的痕迹。 第二，觉醒者和家庭的关系其实是在基因觉醒的那一刹那就被强制断开了，他们被送入专门的学校去学习，如果没有特殊的需求，几乎不会再和家里有任何联系。 甘棠一开始还以为萧絮的身份是个孤儿，后来才发现人家有父有母，只是按照现在的社会秩序断亲了。 但并非所有的家庭都是如此。 举个例子，原书中欧阳家兄弟的家庭内部，就保持着相对紧密的联系，其中不可忽视的就是在这个家族中出现了不止一个觉醒者，而且还都不是辅助型技能。 换言之，规则具有漏洞，一旦你掌握了话语权，就有权利去作出相应的调整，成为那个例外。 然而，享有权利者在尝到了甜头以后，不可避免地就会想要对其他人进行控制，防止他们侵占自己的权利。 于是，限制性的规则变得越来越苛刻，这些先一步将家族体系建起来的当权者，直接卡住了其他人的喉咙，断了别人的生路。 第三，也与家族传承有关。 甘棠之前在搜索基因类相关的资料时，发现内容非常少，而且在公共平台上几乎没有人讨论过。她最初以为是由于设备或者样本之类的因素，研究人员比较少，又或者是有过研究，但并没有确切的研究成果。 可这段时间在了解了所谓的上层社会家族体系后，不难发现他们这些同属家族中的觉醒者比例比普通家庭中的要高得多。 如果这只是一个家族的特点，那可以归结于这个家族的基因问题。但几个大家族里都有这样的特点时，是否可以认为高层领导方面已经掌握了控制基因觉醒的方法论？ 这几个特点综合起来，甘棠敢百分之百的肯定，立于金字塔顶端的人，就是在进行知识垄断。 因此，如今各种对外的谈话中，甘棠都会把自己现在所作所为归于她对安抚治疗工作的兴趣、对国家的贡献，以此来降低其他人对她的怀疑。 第316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14 甘棠的研究正式对外开启半个月后，她开始教其他三个安抚治疗师用歌谣治疗，先从最基础的轻快节奏入手，用了《两只老虎》的谱子。 在甘棠的想象中，研究中可能遭遇的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那么多狂暴状态比较高的研究样本，他们需要等待特定的机会。却没想到，最先出现的问题是觉醒者们对于歌词的质疑。 甘棠站在十个人的会议室里，面对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提问。 “萧絮，请你解释一下，这首歌谣歌词里的主角为什么是老虎？”这是一位狼系基因觉醒者。 “歌词里是老虎，难道是什么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陆霆锋拿出歌词本，念了两句，“一只没有尾巴，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 嗯，甘棠没有想到他们都会这样在意歌词，选择《两只老虎》，纯粹是因为这首歌是现存记载中为数不多歌词完整的儿歌，而且整首歌只有那么几个音调，非常好学。 “因为……”甘棠刚开口，就被下面的争论打断了。 “陆霆锋，你少在那里得了便宜还卖乖。每次安抚治疗的时候都唱你们老虎，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不介意改成缺胳膊少腿的‘两只老狼’。” “这话说的就有点难听了。” “是吗？更难听的话我还没说出来。” “陆霆锋，差不多得了啊。这安抚治疗师是你推荐来的，谁知道你之前知不知道。” “知道？”陆霆锋把歌词本往桌上一摔，“老子知道个屁，少给我扣帽子。怎么，当初说要做这个研究的时候，你们一个个不都同意了吗？现在怎么就换了副嘴脸。” 甘棠站在整个会议桌的最前方，看着一群在各自的队伍里都颇有名望的大佬们吵得面红耳赤，忍不住开始盯着一个地方发起呆来。她倒是想解释，可把她叫过来以后，从头到尾都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会议室里面大概吵了有十几分钟，争论声才逐渐平息。 陆霆锋抓了抓头发，面带不满地看向始作俑者：“请你来是让你在那儿站着当哑巴的？说话！” 陆霆锋语气急躁，身边那几个气息也不算太稳定，看得出来这一架吵得，谁心里都不得劲。 甘棠清了清嗓子：“流传下来的儿歌歌词就是这么写的，我只是谱了曲子。诸位对这首歌有意见的话，我回去就把它改成吟唱。” 甘棠一句话，让整个会议室里都变得鸦雀无声。 直到一位觉醒者问起：“你说这个歌词是流传下来的，证据呢？” 甘棠回忆着当时自己在图书馆里面看到的那本书册的名字，回答道：“《奇遇童谣集锦》，是在末世异能时代编纂而成的。” 甘棠说完后，立刻有人开始查起了相关内容。她这都有理有据，经得起查。 等到调查结果出来后，沉默的氛围更加沉默了。 难道要怪她挑了这首歌吗？但《奇遇童谣集锦》里，歌词记录完整的歌曲确实不多，有不少歌歌词很长。相较而言，《两只老虎》属于短小精悍又完整的，而且好巧不巧这首歌就在这本书记载的第一首。这么想来，甘棠选择这首歌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面面相觑中，甘棠继续说道：“我只是尝试复原，这本书是我的重要参考。各位领导可以在此基础上，提出合理建议，觉得有不合适的，我可以先剔除出去，以免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 成书于异能时代，说明作者对于后时代的基因觉醒者没有偏见，那他们这么在意，反而显得太过于斤斤计较了。 《两只老虎》的事情最后不了了之，不过，为了避免遭人记恨，甘棠最后还是把动物相关的全都去掉了。她也想过单独留下谱子，直接用哼唱的方式进行，但这就意味着，其他人必须得先跟着她学习五线谱，而且……用这个办法，还得音感好，至少不能是五音不全的。 甘棠尝试了很多方法让其他安抚治疗师接受新的安抚治疗方式，歌谣推广的效果十分显着，在她的研究论文还没有彻底成形之前，就已经受到了高层领导的关注，并快速在各个队伍中推广开来。 甘棠开始忙得脚不沾地。如愿的是，现在没人会把她当作一个普通的安抚治疗师，想着给她安排婚配。更因为歌谣复原工作需要她不断推陈出新，她被当作了特殊人才，想要和她缔结婚姻关系，得看上面的大家族会不会松口。谁都想抢一个香饽饽的时候，谁都不会轻易动手。 但也有头疼的地方，甘棠觉得自己现在更像是一个专业的音乐老师，每天要给大量安抚治疗专业的学生开课讲解五线谱怎么看，还要告诉他们如何将曲谱得当运用，她在军中停留的时间其实很少，更多的时候都在各个学校。这就意味着，短期内她原先想要通过进入军队来寻找武器材料渠道的想法行不通了。 …… 甘棠从学校毕业后的第二年，歌谣安抚治疗法已经开始大范围地进行推广，她本人也被推上了创始人的位置，在安抚治疗专业有了一席之地。几个大家族纷纷向她递来橄榄枝，名义上是给她一份额外的兼职，请她做私人安抚治疗师，好几次都是派族中年轻帅气的小辈来和她接触，明晃晃的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甘棠本人对于这些示好的动作，秉持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想法，对她好的，她来者不拒，不会在明面上给人难堪，却点到为止，不会反向释放暧昧信息。以至于，现在外界对她的传闻要多离谱有多离谱，说她已经在为自己开后宫做准备了。 又一轮讲座结束，甘棠从侧方下去时，心累无比。她刚刚在台上瞄了一眼，这次来参加讲座的男女比例已经到了5:1的程度，哪怕在这次讲座宣传期她已经多次强调尽量安排安抚治疗专业的来参与，还是有许多其他类型的觉醒者。 甘棠觉得，再这样下去，她早晚会走上被逼婚道路。 第317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15 “萧老师。” 甘棠停下脚步，侧目一看，是这次讲座主办方和她对接的人员。 对方身边站着一个男人，长得挺高，甘棠得仰头看他，一副金丝眼镜显得温文尔雅。不过，根据她多次任务经验来看，这种打扮的帅哥多半是主角团相关的，不是腹黑就是反派。 一看这个配置，甘棠就知道这是要给她介绍人了，先一步说道：“抱歉，我这边还有一个答疑环节。要不，等结束后我们再聊？” “这……”工作人员看向身边的男人。 “工作要紧，萧小姐先忙，刚好我也有一些疑问想要和您讨教。”男人笑了笑，看着十分好说话的样子。 甘棠微微颔首，走到礼堂下方，和参与的人员进行互动。 真正的安抚治疗师都十分珍惜这次机会，甘棠以一己之力将安抚治疗行业的效率提高了30%以上，这个数字随着她复原的歌谣越来越多，还在不断提升。 不仅如此，也抬高了安抚治疗师的行业门槛。以前只看天赋，现在还要学习音律最关键的是，音律学好了，可以和那些颇具天赋却五音不全的安抚治疗师打个平手，所以安抚治疗专业的相关从业者学习激情都上来了。 即便许多人都是冲着甘棠这个人来的，在这样的场合里还是不敢太过放肆，大部分话题都围绕着这次的讲座在进行。 “萧老师，您在研究中表明，‘同一觉醒者处于狂暴状态时，使用不同的歌谣会产生不同效果’是如何得出结论的？” “我们不会刻意让觉醒者进入狂暴状态来接受实验，一切都是根据实验对比来进行。目前这个样本数据还比较少，而且间隔时间都比较长，但样本呈现出的结论就是如此。” “那同一歌谣对于狂暴者的研究情况是否也不同？” “我们一直在通过变量研究来看整体效果，你说的这个方面一直都是研究范围。不过，因为目前没有具体手段可以检测狂暴值，只能区分是否处于狂暴状态。没有数值，其他的都是空谈。秉承对研究结果负责的态度，这方面的结果暂时不会做对外呈现。” “萧老师，听说已经有其他人同步开始进行歌谣复原，这是真的吗？” “歌谣复原是一项巨大的工程，欢迎所有感兴趣的同行加入到这个行列里来。” “那您如何看待付若女士评价您的复原工作‘不值一提’？” 这个问题是被提问人喊出来的，提问的人多，乌泱泱的一片里要找到说话的人并不容易。可这话一出，整个礼堂里都陷入了静默。 付若是谁？曾经颠覆整个安抚治疗师行业的佼佼者。她已经退隐了三十年，可这并不妨碍江湖上处处都是她的传说。 付若是黄鹂基因觉醒者，安抚治疗专业的天选基因。从她入行开始，就没有遇到过解决不了的狂暴状态。入行一年不到，她嫁给了当时手握重权的元帅景弘奕，实现阶级跨越，更是让她成为了当时的传奇人物。 付若的这句评价甘棠也有所耳闻，一直没舞到她面前来，她就当不知道。不过，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个传言出现的时间刚好是她拒绝了景家一个旁支后。所以，算不算是“得不到就毁掉”？ 甘棠迎着众人的目光，微微一笑：“付若女士是我的偶像，可惜的是，我到现在还是站得不够高，没有机会能与她进行各方面的研究探讨。至于你说的那句话，如果真是付若女士说的，其实也没什么错。每一个专业都值得深入研究，目前我提出的研究方向也好、复原歌谣进度也罢，对于行业进程的推动都是九牛一毛。行业进步还需要靠所有人的共同努力。” 甘棠的回应可以说是教科书级别了。 首先，肯定付若的地位，虽然她对于整个行业并没有做出什么突出贡献，被人津津乐道的地方都源于她的婚姻。可她的伴侣太特殊了，所以人们将她高高抬起，哪怕知道她作为“传奇人物”这里头水分很多，甘棠还是在明面上给予尊重。 其次，“不值一提”这个评价付若是不是真的说过，尚不可知。就算她真的说了，那也不是在公开场合评论的。甘棠装聋作哑，就是在避开正面冲突。 最后，谦虚应对，承认不足，表明还有更大的上升空间。现在歌谣安抚治疗法十分盛行，就算甘棠持续保持低调，她的贡献也是不可抹灭的，想通过打压式评价让她陷入自我怀疑，那纯纯是做梦。 讲座后又延长了一个多小时，大多数的问题都集中在歌谣复原上，毕竟这才是现在大多数安抚治疗师最关心的问题。不管甘棠的研究有多少种方向，已经得到证实的就是歌谣安抚治疗效果在目前的方法论中是最强的。有这个理论作为基础，无论是单纯想要精进技术的，还是想要以此牟利的，都会关注后续的复原情况。 至于被突然提起的杜若，很快就被大众都抛到了脑后。 从讲座后台离开，先前带着人来找甘棠的工作人员再次出现：“萧老师，这边请。” 甘棠看了一眼对方不死心的模样，估摸着她刚才带来的那个男人身份非同凡响。最近这一年，这种情况她遇到了无数次，要是每次都去计较那还得了？况且，底下的工作人员大多数都只是跑个腿，卖人情的又不是他们。 想到这里，甘棠脸上带着营业专用笑容：“今天，辛苦你们了。” “老师说的这是哪里话？”对方是真的有些不太好意思，轻声细语道，“您今天的讲座非常棒，我也学习到了很多东西。” “你也是安抚治疗师？” “不是，我觉醒猫系基因才两个多月。” “嗯？你是被分配到安抚治疗专业的吗？” 不怪甘棠这么问，猫系基因觉醒者的选择性很广，不像人鱼基因觉醒者被贴上了天选安抚治疗师的标签，他们很多时候可以选择偏向艺术类或者服务类的工种。 第318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16 安抚治疗专业中，占比最高的是各种鸟类基因觉醒者，猫系基因觉醒者在数量上其实并不多。 对方却摇了摇头：“我是在听过您的课程之后，主动选择了这个专业。” “你说的是哪门课程？”甘棠微微愣神。 甘棠并不认为职业有高低之分，她打心眼里觉得，能把擅长和喜欢的事情化为工作，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只不过，这个时代将工种区分成三六九等，她私心更希望，每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不可替代性。 “您讲述歌谣安抚治疗方法时的一个趣味科普课堂，在去年九月。您当时在现场演示了一下，虽然我不是什么狂暴状态的觉醒者，但我当时依然感觉深受震撼。” 不同的人能从音乐中汲取不同的力量，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只把歌谣复原，当成是安抚治疗的重要手段，却没有想过这些歌谣也可能成为平凡人生命中的光亮。 甘棠沉默了几秒，想着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她现在做的事情，如果能够给普通人也带来了力量，也很不错。 二人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后台的贵宾室门口，工作人员还没有伸手，房门就已经被打开。 “萧小姐。”男人看着甘棠，语气十分谦和，没有半分不耐烦的样子。 甘棠看了一下时间，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有快两个小时了：“您好。” 男人弯了弯眉眼：“不知道萧小姐是否记得，去年你录制过一小段吟唱，但很快就被删除了。” 男人说的事，甘棠有印象，她录制的是《摇篮曲》中的一段，因为特殊的安抚功能，她只是作为分享公开发布。 没有想到的是，这曲子上传不到两分钟就被屏蔽了，不仅如此，甘棠作为发布者还被找去谈话。 上面的意思是，现在歌谣复原还处于初步阶段，哪怕已经有了许多重要成果，但对外公开发表的内容里，最好不要涉及。 就是那一次，让甘棠更加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像是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明明有些歌谣的复原工作，她已经做得十分完善并且提出可以对外公开，却一次次被敷衍。 在上位者看来，所有好东西都应该被他们据为己有，而不是公开分享。 在那之后，甘棠只能借着公开课、讲座等名义进行所谓的同行分享。她的本意是希望在知识传播中，能够激发更多人的向往和渴望，而现在，马马虎虎算是完成了一部分目标吧？当人们开始主动思考，而不是一味接受被传播来的思想时，变革就已经在滚动了。 况且像甘棠做的这些分享，并不像基因、武器之类的内容看起来具有威胁性。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上位者对她的行为并没有严防死守。哪怕短期之内，这些东西都没有公开流传，而只是在小范围的专业领域内被熟知，她相信，终有一天还是会掀起更多的风浪来。 “你是为了哪首歌来的？”甘棠回过神，轻声问道。 男人但笑不语，他请甘棠到屋内详谈，又朝着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让对方将门关上，这才说道：“我是从其他渠道拿到了一份《摇篮曲》的录音。” 甘棠闻言，只是挑了挑眉，要拿到录音并不难。她只是不能公开发布，但因为现在做的很多公开演讲都会有演示部分，或许是其他人做了录音工作。 这些事情甘棠一向是不管的，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产生传播效应：“是录音有什么问题吗？” “我是一名医生，曾经在给病人医治时，不小心放了录音片段。”男人顿了顿，继续说道，“原本只是无意之举，可后来我发现，播放这段录音的时候，我的病人哪怕在痛苦中，情绪也会变得稳定下来。” “所以？” “所以我认为，歌谣不仅仅可以作用于觉醒者，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能作为某种精神激励。” 甘棠看着男人，故作不明所以：“那你找我是因为……” “我手上有几个研究方向，希望你能给我提供更多的歌谣复原录音。”男人说道。 “从我本人的角度出发，我很乐意分享这些资料。不过，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相关资料对外的发出需要经过上级部门的审批，我没有决定权。”甘棠简明扼要地说着，“哪怕是在对安抚治疗专业学生进行授课的过程中，我也只能公开发表经过审核的歌谣。” “萧小姐，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证明你现在所研究的东西具有更高的价值。”对方仍然锲而不舍，“你不用急着给我答案，要是改变了主意，你随时可以联系我。” 对方递过来一张名片，甘棠原本没有当回事，但看到名片上的名字时，心里一惊——欧阳逸。 在看到名片上写的公司和职位时，甘棠更加确认，眼前这个男人和原书中的男主之一不是重名。 欧阳逸不知甘棠早对他有所了解，还以为她是不想和自己有所牵连。毕竟，对于大多数觉醒者来说，觉醒者的群体利益远高于普通人的利益。 “萧小姐？”欧阳逸轻唤了一声，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甘棠应着收下名片，看似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欧阳？” “正是。” “这个姓氏不多见。” “是吗？”欧阳逸莞尔，“这样也好，能让萧小姐印象深刻些。” 等欧阳逸走了，甘棠坐上来接她的车回军队。现在她的地位很特殊，她的主要任务就是做歌谣复原和在专业内进行新方法的普及。 最近半年，甘棠的安抚治疗工作只针对高级军官，按道理说，她这工作完全可以从军中挪出来了。可高层领导们说她是特殊人才，需要保护，她在军中不仅有独立的实验室和办公室，出门还都有专人接送。 在后座闭目养神时，甘棠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欧阳逸。哦，她想起那个男人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只是在考虑对方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第319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17 原书中着墨于萧絮和男主们的爱恨情仇，写几个男人是如何为了她放下自己的偏见，成为利益共同体的。但本身，他们的地位各有高低，这就注定了每个人的立场不同。 书中写得比较少，所以甘棠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更多的细节。从明面上的情况来看，欧阳逸和原书中步步为营的形象没多少差异，他觉得自己掌握的信息比甘棠更多，便堂而皇之装作不相识的模样来接近。 唔……欧阳逸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要不是有好处，他不可能费心思来做这些。甘棠想了又想，可大多数普通人的生活都还在底层，就算欧阳逸研究出来什么新方向，人家也不一定有钱买账。 深呼了一口气，甘棠发现，这里面的麻烦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好在她现在还能拿着禁令这些借口来搪塞，拉开和欧阳逸的距离。 刺啦—— 在车子急刹的瞬间，甘棠心里不由庆幸，还好，她有坐在后排也要系着安全带的习惯，不然她非得被甩出去不可。 “怎么了？”甘棠扶住前方的靠背，轻声问道。 “萧小姐，低头！” 甘棠下意识地按照司机的话去做，而后便听到了头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速度很快，碎片随之落在她的头顶。 还没等甘棠反应过来，车门已经被拉开：“下来！” 整个绑架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她余光瞥见驾驶座上的司机微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而且，额头上还在流血。 甘棠几乎是被拽出车子的，还没看清周围的情况，她就已经被戴上了黑色的头套，双手也随之被绑到了一起。 甘棠不是没有想过要反抗，只是她扫了一眼，站在车子边上的至少有四五个人。不仅如此，就凭借刚才那一拳能够打碎玻璃的状态，最靠近她的那一个，应该是攻击性觉醒者。 识时务者为俊杰。甘棠老老实实地跟着他们的指示行进，她在外没有仇家，工作性质更偏向于辅助类的医生，却也没有做到世上不能缺少她的地步。 快速在脑海里面过了一遍这些情况以后有人甘棠觉得绑架她的人大概率不会要她的命。只要不涉及到性命问题，那就还有的谈。 “老三在哪里？” “被绑起来了，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陈叔说的那个安抚治疗师，我们给绑回来了。” “你们真行，那赶紧进去吧。” 甘棠能够听到身边的环境是非常空旷的，像是一个巨大的仓库，有人在附近来回走动，那脚步声都清晰可见。 啊……听着还挺瘆得慌…… 不过经历了那么多恐怖的场面后，这点小“恐怖”甘棠已经可以轻松拿捏。 咚咚—— “进。”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雌雄莫辨。 甘棠知道对方在刻意隐藏身份，但在这一瞬间，她脑海中已经隐约拼接出了一些印象标签。 “人带回来了。” “嗯。” “老三这下是不是有救了？” “那就要看她愿不愿意配合了。” 甘棠被拉着坐到一张椅子上坐下，紧接着就听到身边的人似乎在陆续离开房间。过了十几秒，绑在她手上的麻绳被解开，她下意识地想要揉一下手腕，却被直接拽住：“别动。” 甘棠顺势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啪嗒——啪嗒—— 警告她的人也随之离开了房间，门被关上的那一刻，甘棠能够明确感觉到，房间里只剩下她和那个狂暴者了。 甘棠耐心地等待着，等的时间有些长，面罩下的那双眼睛不自觉地微微闭上。她的行程总体来说还是挺匆忙的，每天高强度地到处演讲和实验，她已经养成了随时随地大小睡的习惯。 “萧小姐。”声音是从扩音器里传来的。 甘棠一愣，坐直了身体：“有事吗？” “你可以拿下头罩了。” 双手没有了束缚，甘棠要做这些事情还是挺简单的。她伸手把脑袋上的黑色头罩拿下，微微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室内的亮光，而后便看到了在他正前方被铁链锁住的狂暴者。对方和她的距离很近，已经超过了狂暴者的安全距离，即便是在军中做实验的时候，甘棠也不会轻易在这个距离上给狂暴者做安抚治疗。 那双红色的眼睛里面充满了仇视与敌对，仿佛随时都会将出现在他眼前的人彻底撕碎。甘棠看了一下他身上捆绑的锁链，层层叠叠非常结实。比起撕碎她，找她来的人应该更想让她治好这个狂暴者。 甘棠没等着对方开口，已经开始轻轻的哼唱起了歌谣，温柔轻缓的音调在整个房间里弥漫开来，极具安抚性质。两个八拍的曲调结束，狂暴者的状态已经平静了许多，并开始逐渐恢复一些理智。 对甘棠而言，安抚治疗已经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真不需要费太多心思。真正值得让她关注的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军队的人可都不是吃干饭的。 五分钟不到，那个觉醒者已经脱离了狂暴状态。但他的狂暴状态应该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在狂暴值下降的同时，他整个人也呈现出了一种虚脱的情况，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老三！”扩音器里的声音多了几分着急，像是急切地需要确认他的状况。 “精神状态没事，生理状态堪忧。”甘棠简单明了的陈述着，“他需要补充体能。” 甘棠说完后，不到半分钟她所在的房间门再次被打开，进来了一男一女，径直走向觉醒者方向，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已经脱离了狂暴状态。 层层叠叠的锁链被解开，他们没有一个人看向甘棠，仿佛料定了她的武力值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甘棠并不着急，她慢慢悠悠地观察着房间里的摆设。简单明了的布置，除了她身底下坐的这把椅子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整个房间里面的墙纸都是蓝色的。甘棠在半年前发布的研究理论中表示，蓝色对于狂暴值处于临界状态的觉醒者控制情绪具有更强的作用。 看来，这个组织背后的人都还挺关注她的。 第320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18 “你好，萧絮。”等房间里的其他人都离开后，扩音器里再次传来声音，“很高兴见到你。” 甘棠抬眸看着监视器的方向，面无表情道：“我身上有定位，如果不想被抓住的话，你最好现在立刻放了我。” “不着急。”对方轻笑了一声，“他们来得不会那么快。” 甘棠挑了挑眉：“是吗？那看来你已经做好准备，放弃这个秘密基地了。” “能够与你结识，这点代价还是需要付的。” “你所谓的结识，就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假装和我友好？” “不不不，你误会了，对你的友好，我们是认真的。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优秀的安抚治疗师了。军队里的那些人根本没有办法让你发挥更高的水平，他们只是把你当成可有可无的工具，可如果你在我们这里，情况就会变得不一样。” “是吗？” “当然。” “你现在所说的一切也只是空头支票，我不脱离现在的岗位，还能够站在阳光下，而我一旦选择和你们合作，就会变成人人喊打的反叛者。”甘棠摇了摇头，“这笔买卖不划算。” “我现在的确没有办法，直接给你承诺。但你对我们来说，意义非凡。你难道不想看到一个新世界吗？” “不想。”甘棠拒绝得很干脆，“你们想走什么样的路，和我没有关系。” “你不再考虑一下？” “不了，谢谢。”甘棠说完，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似的，又问了一句，“你会杀了我吗？” 对方因为这话题的跳跃度沉默了几秒：“不会，你还能做出更大的贡献来，这种贡献未必不能惠及我们。” 在这个时代里，底层者也分为很多不同的类型，各自之间有鄙视链，这就注定了他们很难为了共同的目标而产生统一的行为，往往起义者的组织也都是七零八碎。 被统治者打击得越厉害，在底层生物链里挣扎的人们，就越发会因为一些小甜头而背离他们的抗议初衷。往往某一个小组织在达到目的后，便会就地解散，压根不会在意统治者的承诺是否真的会践行到底。 对底层的人来说，生活真的太苦了，所以哪怕金字塔顶端的人，手握着权力一次次出尔反尔，还是会有人不断地上当。 甘棠曾经想过要像周星辰那个任务中做的一样，拉起一支队伍，暗地里形成对抗趋势。可当她了解了那些起义组织背后的一次次失败经历后，她索性直接放弃，没有人可以叫醒那些装着睡着的人。 对甘棠来说，与其把时间放在那些不觉得自己在受压迫的人身上，还不如花费更多的精力让觉醒者在思想上达到新的境界。 等甘棠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扩音器里传来声音了。她奇怪地又看了一眼监视器的方向：“你还在吗？” 没有任何的反应，甘棠愣了愣，忽然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她还以为对方那么强硬的绑架她，能是什么真霸王，没想到还是纸老虎。 甘棠叹了口气，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然后开始了等待。她身上绑着定位，这话并不是为了威胁对方，而是事实。名义上，军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实际上她怀疑过，那些人可能只是想掌握她的动向罢了。毕竟，她现在掌握的那些信息和众多研究方向都能够对大众的认知形成颠覆。 因为身上没有留下任何通讯设备，房间里也没有任何指向时间的工具，所以甘棠并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直到接连不断的破坏声响起，她才确认，来接她的人已经到了。 在空旷的地方，那些声音格外明显，而且还接连不断，感觉得到来的人数并不少。 砰——砰—— 外面就像是在拆迁一样，一声接着一声，甘棠脑海里面不禁浮现出画面：一大群觉醒者，赤手空拳，哦，也可能是拿了些锤子之类的工具，持续不断地破坏着墙面，尘土飞扬之中，是健硕的肌肉…… 好吧，想得有些远了，他们出来执行任务，大概率是穿着作战服的，那就和肌肉没什么关系了，应该是宽肩窄腰的帅哥美女才对。 声音越来越近，动静也越来越大。甘棠甚至觉得耳膜开始一震一震，让她生理性地感觉到了不适。她捂着耳朵，侧坐在椅子上，看着房门的方向，一边又在想，按照他们这种程度的破坏力来说，估摸着都不一定会从门进来。 果不其然，甘棠只是这么想了一会儿，她背后就传来了爆破声。她捂着耳朵转过身时，不经意间就对上了陆霆锋的双眸。 诶？红的？ 这里还没发生任何争斗，怎么陆霆锋突然之间狂暴值就上去了？难不成是刚才在外围与撤退的那些人遇上了吗？ 而且陆霆锋的状态一向保持得很好，普通的对手根本没有办法让他在短时间之内就进入狂暴状态。难不成，对方还有什么底牌？ 甘棠心里一惊，连忙开始本职工作，可她哼了两声以后就发现，陆霆锋眼中的红不但没有下去，就连他的耳朵都染上了绯红。 陆霆锋快步走到甘棠跟前，半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怎么样？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嗯？不对！甘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陆霆锋理智尚存，说明他的眼睛红了，压根不是狂暴的问题，而是物理性的红诶。 甘棠想到自己刚才下意识就开始做安抚治疗，也有点担心对方会不会因此介怀，赶紧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我没事，他们只是让我给一个狂暴状态的觉醒者做了安抚治疗。” “你做了？” “那个觉醒者就被绑在这个房间里，我不做能行吗？”甘棠苦笑了一下，假装怯懦的模样，“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来救我，我只能先保住自己的小命。” 甘棠对天发誓，她说这话时，只是想卖卖惨。毕竟不管怎么说，他都算是半个军队里的人，可她没有抗争到底，反而帮了那些反叛者的忙，这话在纪律方面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第321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19 没想到，陆霆锋只是在上下打量她一番，确认她没有什么大碍后，松了口气：“人没事就行。” 甘棠生怕自己泄露了表情，低头应了一声。 后方其他队员陆续进来，大多数都是陆霆锋队伍里的，和甘棠相处时间也比较长，大家相对而言都很熟悉。 众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十分默契地选择先从这个地方离开，避免敌人还有什么后招等着将他们一网打尽。 整个过程十分顺畅，甘棠走出房间后，发现外面已经被破坏的七七八八，本来就空旷的废弃工厂被这么一折腾更显得摇摇欲坠。四处都是尘烟弥漫，越来越有废墟的感觉了。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手上拿着单独装的口罩。 甘棠接过口罩，撕开包装袋给自己戴好，真情实感地道了句：“谢谢。” 陆霆锋双手插在口袋里，端的是一副不太在意的模样。 从工厂里走出来，看到前方停着整整齐齐一排车，甘棠这才问道：“宋行怎么样了？” “已经送去医院了，没有生命危险。”陆霆锋说道。 “那就好。” “我们会重新派人。” “嗯？不用了，我这段时间会推掉一些非必要行程，尽量在实验室里，等宋行伤好了再说。” 陆霆锋愣了愣：“他这次任务出现了严重失误，不适合再给你做保镖了。” 虽然宋行本人也受了伤，但这是综合评估的结果。 甘棠没想到还有这一层，沉默了几秒，继续说道：“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宋行很低调，而且我们一起搭档也算是有段时间了。这次事情属于突发情况，我没有受伤，他已经尽到了他的义务。” 陆霆锋应了一声：“好，我会安排。” 甘棠上了陆霆锋的专车，她拿回自己的手机后，立刻开始处理相关的工作，一刻都不带停的。她低着头赶紧把手头的工作按照优先级排序，再把一些不太重要的取消。 安全回到实验室后，实验室这边也有其他人在等着。甘棠看了一眼，有调查组的。不过，她是被绑架的受害人，和她没多大关系，她只需要把今天的情况如实陈述就可以了。 只是，今天调查组的人格外不好打发，一会儿质疑甘棠的定位为什么不清晰，一会儿问她这段时间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对外活动。话里话外的意思，听着是在怀疑她泄密，还自导自演了这一出绑架。 在第三次被问到“你真的没有看到对方的脸”时，甘棠气笑了：“我为什么一定会看到对方的脸？我从最开始就说了，一下车我就被戴上了头罩，在找到我的房间里也能找到证据。我倒是很好奇，你们不相信我的原因是什么？” “萧絮，你别激动……” “这就叫激动了？”甘棠打断对方的话，目光清冷，“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审问我，不如多花点心思去找反叛者。” “萧絮，请你端正态度，配合我们进行调查。” “我哪里不配合了？说来听听。”甘棠嗤笑，“同一个问题回答了两遍，还不足以表达我的配合？要是没有其他有新意的问题，还是奉劝你们不要浪费时间了。” 甘棠不是第一次和调查组的人接触，正是因为如此，她越发感受到了他们这一次的恶意满满。别说什么配合不配合，他们看着更像是想在她身上找出错处来。 沉着脸从会议室里出来，甘棠被告知她这段时间不能离开军中，问到原因，对方三缄其口，半晌又说“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尽管这样的处理结果和甘棠一开始的打算不谋而合，但被动选择和主动选择有着本质区别。另一方面，她也在不断回忆着这次绑架事件中，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上位者忌惮的事情，以至于让他们这么揪着不放。 只是，甘棠始终没有头绪。她又不是主动和反叛者联系的，而且反叛者那边也不太可能会主动透露她的情况，怎么就咬死了她不放？ 回到实验室内，甘棠看到其他安抚治疗师都在工作，心里稍稍有些安慰。还好，只要工作不停，就还有产出的机会，后续就有可能力挽狂澜。 然而，当甘棠准备回自己的工作室里整理数据时，却被拦了下来。 “什么叫做我暂时没有权限？”甘棠神色冷然，她刚刚还在庆幸工作不会受到影响，现在就给她来了一棒子，让她一时间都乱了章法。 “这是上头的意思，在五分钟之前下达的。”高飞脸上也有些难堪，“不仅是你，连我们的数据权限都被缩小了。” 甘棠眉头紧皱：“行，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既然这样，那我们只管把手头的事情做好，也和大家通知一声，这段时间就当放假。” 甘棠坐到电脑前面，看着登录账号后显示的“抱歉，您的账号暂无权限”，她越看越觉得有些好笑。方向是她提出来的，各类数据是在她的带领下整合出来的，现在一脚把她踹出来，跟她说没有权限，到底是谁给他们的胆量？ 歌谣复原才是所有研究的核心，推翻了这些研究，甘棠依然能有核心竞争力。换言之，她只是通过实验数据来告诉其他人，她现在的工作有更高的价值。这些数据对她本人而言，并不重要。 不重要，却不代表她愿意随便给人踩着上位。权限而已，不给就不给吧，既然不让她用，那谁都别用了。 甘棠的指尖飞快落在键盘上，先是以匿名账号的方式进入数据库，对数据进行全方位保存，然后她特地查了一下后台的账户。原本她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看一下其他人的账号权限是什么样的，以此来排查她身边是否有这次事件的受益人。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甘棠怀疑过她身边会有高层的眼线，但她一向没把这些当回事，只要能完成手头的工作，不要影响其他人就行。可现在招惹到她头上来了，她要是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岂不是让那些人白白看了笑话？这种事，她可不做。 第322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20 甘棠没想到的是，她竟然直接看到了几个新的账号。 此前，整个数据库的账号都是甘棠实验室提供的，除了在她这里工作的安抚治疗师兼实验人员以外，只有一个提供给外部高层领导审阅工作进度的公共账号。并且，这个公共账号登录时还需要甘棠来进行双重验证，以此确认对方的身份，确保信息安全性。 现在多出的几个新账号都是在两个小时之内建立的，个个有名有姓，其中一个就是“付若”。 看到这里，甘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出问题的根本不是绑架案，而是有人想借着这个机会踩她一脚，顺便将她的果实都收割完。 包括甘棠在内的所有实验室人员权限都已经被降级，恐怕也是为了不让他们发现，已经有其他人员可以和他们共享数据库。 甘棠心中冷笑，那群想要坐享其成的家伙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配不配拿到这些东西。 不过，甘棠转念一想，这降级出现的时机也刚刚好。反正数据库里的所有信息她都已经另外做了备份，便索性在最高级别的数据库里植入病毒，只要点进去就会发生病毒式传播，继而对数据库里其他数据产生破坏。也就是说，那些心比天高的人里，谁更心急一些，就会掉入陷阱，成为“散播”病毒的“罪人”。 做完这些后，甘棠又破解了一个内部网络。这一次，她查看的是军队人员名单。她找到了那个让她心存疑虑的名字，迅速点开查看他的介绍。 屏幕上的光印在甘棠脸上，显得她格外冷静沉着，丝毫没有受到被限制影响。 …… 不到一天的时间，数据库炸了。 彼时，甘棠正在会议室里接受调查组的又一轮询问。既然知道了调查组紧咬着她不放的原因，那么她配合着他们演戏就是了。想要看到她发狂、发疯的样子，还是等下辈子吧。 调查组那边对于甘棠的行为反复排查，想要从细枝末节里找到一些能够做手脚的地方。可她没有错就是没有错，挖地三尺也不可能无中生有。 倒不是说调查组真的不想给甘棠安个罪名，而是这背后有几方势力在博弈。大家都不是傻子，调查组谁都得罪不起，只能依据事实来进行判断，以免日后被清算。 高飞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推门而入的：“萧絮，出事了。” 调查组人员脸色一凛：“请你出去，我们正在工作。” 然而，就在话音落下时，高飞已经被人从外面推进来，而且他非常迅速地就站到了一旁，压根不敢挡在门口，可见他身后之人身份非比寻常。 跟在高飞后面进来的人穿着一身军装，军装的样式是甘棠没有见过的，看着倒是挺高级。 甘棠不认得，不代表调查组的人不认识。坐在她对面的一排人齐刷刷的起身行礼：“顾少将。” 少将？迄今为止，甘棠接触过的最高军衔是大校，眼前的男人还挺年轻，这么一想，对方还真是前途无量。 顾辰的目光在室内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甘棠身上：“你就是萧絮？” “是。”甘棠应声。 这个男人杀气太重了，甘棠感觉到自己被对方看着的时候，有一种脖子随时会被人咬断的感觉。她以前遇到过非常多的上位者，也会给她带来一种危险感，却很少有这种扑面而来的致命气息。她略微思考了一下，将这归结于对方的觉醒基因。 “我叫顾辰，现在你被我接手了。”顾辰说着，抬了抬右手，他后面又走出几个人来，将甘棠围在了中间。 顾辰，原书中萧絮最厉害的老公，没有之一。年纪轻轻从无败绩，而且家世方面也有支撑。从顾辰选择从军开始，顾家就一直在给他铺路。少将之职虽然有顾辰自己的努力在，可顾家在背后出力也不少。甚至可以说没有顾家，顾辰个人再怎么优秀，也绝无可能在这个年纪就坐上这样高的位置。 甘棠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顾辰，不过，眼下更让她在意的是，他口中说的接受是怎么回事。 见甘棠一脸疑问，高飞立刻解释道：“萧絮，包括你在内的实验室人员，从今天开始都被调拨到顾少将的管辖范围内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甘棠感到意外。之前几个家族都没有出手，就是因为大家不想要打破那份平衡，一旦破坏了原则，某一家很可能就会受到其他家的联合攻击。 顾家突然出手，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局面开始失控了。而且在这样的情况下，要么是顾家已经走投无路，要么是顾家掌握了主动权。依照甘棠对于现有形势的判断，顾家还算是处于冉冉上升的阶段，所以她更倾向于后者。 调查组的人虽然权限很高，可在顾辰面前，他们只能选择放人，而且还要微笑着、谦卑地放人。 从会议室里离开的时候，实验室的全体员工已经抱着他们所有的数据资料站在一旁等候。如果数据库没有出现问题，他们也不至于大包小包，像是逃难一样。 不仅如此，军队里的大小军官也都立在两旁，看那样子很像是来送行的。 从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离开、上车，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甘棠一行人没有遭遇到任何的阻拦。对比起这两天她不断遭受着调查组的折磨，却没有人为她发声的情况而言，这一次不要太爽！ 和甘棠同坐在一起的，除了高飞，还有另一个安抚治疗师钟盼盼。 车子启动后，高飞便对现在的情况做着说明：“今天你前脚被调查组的人带走，后脚数据库就发生了问题。所有的数据都变成了乱码，我们立刻对情况进行了上报。本来以为是出现了系统错误，可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顾少将那边就来了。” 本来也不是统错误，而是病毒入侵。起初，上面的人还想着压一压这件事情，看看能不能把病毒除掉，然后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粉饰太平。偏偏甘棠制作的病毒非常强悍，谁来谁死，一旦其他机器介入也都会被卷进来，哪怕是派出了最好的技术员都没能解决问题。 第323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21 甘棠听到这里，对于事情的经过有了大概的了解。等她拿到电脑以后，倒是可以看看谁是那个倒霉蛋。只不过，她还没想明白，这件事情怎么就被顾家利用上了。 甘棠微微颔首，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说上级已经下达了命令，让我们整个实验组全都听从顾少将的安排。”钟盼盼说完又压低了声音，笑了笑，“之前只是听说过顾少将的威名，还从来没有见过他，没想到他这么年轻有为，最关键的是他还没有伴侣。” 瞧着钟盼盼似乎有些春心荡漾，甘棠立刻提醒她：“这样优秀的少将，身边肯定少不了追求者和莺莺燕燕。我们都只是普通人，还是少心存幻想比较好。” “我是挺普通的，可你哪里普通了？”钟盼盼撇了撇嘴，“不是我说，萧絮，你要是愿意嫁人找个靠山，哪至于被调查组的人当成犯人一样审问着？他们不就是觉得你背后没人可以依靠吗？” 听着钟盼盼的话，再想到调查组那群人的表现，甘棠心中就觉得更加可笑了。钟盼盼算是实验室里少见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研究员，她在安抚治疗方面天赋一般，但是对数据敏锐度很高，所以甘棠才特地留下她，希望能够从其他方面发掘一下她的潜能。连她都看出来，调查组哪些人没安好心，只能说明调查组这一次做得实在太过分了。 调查组自己掩耳盗铃，就把其他人也当成了瞎子聋子，丝毫没有想过，他们的行为除了给他们的职业抹黑以外，捞不到任何好处。 甘棠清了清嗓子：“嫁人难道就能解决问题吗？该找麻烦的还是会来找麻烦。况且，比起找一个伴侣来解决问题，我更喜欢待在实验室里做研究。” 把婚姻话题岔开后，甘棠又问道：“上头有没有说，接下来让我们做什么？” “没有，我们也都在等安排呢。”钟盼盼应着。 到了地方以后，甘棠傻眼了。这是帝国最好的研究所，顶尖研究室都在这里，附近有军队常年把守，以保证研究员和研究成果的安全。 甘棠之前试过找研究所的数据库，想看一下现在最前沿的研究都是哪些内容，可惜的是，一直都没有结果。 安抚治疗相关的内容虽然在被大家当成是非常重要的部分之一，但实际上，还没有上桌。甘棠怎么都没想到，炸一次数据库能让他们在地位上都拔高了。早知道这样就能达成目的，她早就让数据库成为一堆废品了。 顾辰没有离开，而是领着他们所有人进入了研究所。 “整个研究所共有三十四层，你们所在的位置是十四层的a区。那个区域之前是封闭的，现在正式开启给你们使用。晚一点会有研究所的人员带你们去进行各级认证识别，并且对你们现在所有的权限作出详细说明。” “你们之前做的研究还可以继续做下去，但是有几个特别的方向需要作为重点。相关的材料还在做整理你们这两天可以收作休息，等材料都到位后，我派人送过来。” “数据库需要重新搭建，这是一个巨大的工作量，前期会派人过来跟进。对了，这里的网络是无法连通外界的，所以你们有什么工作都安排在内部做完。” “你们现在的工作保密等级和之前已经完全不同了，无论是对外宣传还是对外合作，都需要提前打报告确认界限。” 顾辰唠唠叨叨说了许久，甘棠心中的震撼一浪接过一浪。她之前就怀疑过，凭借她的能力，怎么可能查不到研究所的数据。现在有答案了，所有内容都是内部网络共享，相当于出了这里，谁都只是一张白纸。 甘棠没有急着去查自己想要的那些数据，而是让身边的人把东西整理好，随时准备投入工作。 甘棠把大方向和其他人交代完后，发现顾辰还在门外守着。顾辰的身份不一般，他的时间金贵得很，显然不是为了在这里打发时间的。 刚好甘棠还有一些事情想要确认，便走了过去：“顾少将。” 顾辰应了一声，朝着热火朝天整理资料的实验室内部看了一眼，这才问道：“都安排妥当了？” “是，都安排好了。”甘棠笑了笑，“还有一件事，想和您确认一下。我这里的实验都和安抚治疗有关系，没有实验就没有话语权，在研究所内，我们怎么接触实验对象？”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每天都会有很多参与任务回来、需要安抚治疗的士兵。我到时候会安排统一的治疗地点，就在附近，全程也会有人护送。” “好，谢谢。”甘棠朝着对方颔首，也在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顾辰在话题结束后，果然开了口：“这次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嗯？你指的是哪件？” “绑架，不会发生。泼脏水，也不会发生。”顾辰抬眸，“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一定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有我顾家在，不会让你再受半分委屈。” 甘棠挑了挑眉，这话说得就有些暧昧了，她可以合理怀疑对方在钓鱼吧？真是奇怪了，付若盯着她，现在顾家放下架子来和她好声好气说话，一定是出现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联想到顾辰说，她现在的研究需要有重点划分，她大概率可以判定，这个所谓的重点里就藏着她不知道的信息。 人在顾辰的地盘上，无论是考虑到短期的利益还是长期的发展，甘棠的态度总得好一些，她认认真真地再次道谢，一边也确认着对方是否有更多的需求。不过，顾辰似乎真的只是为了让她放心，才留下来多说这几句话似的，交代完之后就离开了。 过了两天，顾辰那边把最新的资料送了过来。甘草仔细翻阅了一下研究重点的内容，发现其中有一条她之前提过，但是没有深入研究的：《歌谣安抚治疗在群体免疫方面的作用》。 第324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22 这个研究方向里涉及一些对照组，主要是甘棠在控制觉醒者狂暴状态方面有了新的思路。如果能够提前预测到狂暴值可能上升的环境状态，提前进行干预，是不是就可以让许多觉醒者不再陷入“被拯救”的状态？这项研究结果涉及到让觉醒者在有意识的情况下进行自我调整，还需要一定时间的跟踪调查。 领导倾向的研究方向和甘棠自己想要着手的方向不一定一致，所以她每次会上报的研究方向都有很多，经过审核后再经实验室深入推进。她当时觉得这个议题还是挺有意思的，却被压了下去。考虑到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人前，如果无法招募到足够多的志愿者参与实验，就没有太多可参考的样本数据，那么盲目推进下去也无法产生结论，因此，这个议题被否掉的时候，甘棠觉着在意料之中。只是，不知为何现在又被重新提起。 甘棠估摸着，最有可能的就是掌权人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现在掌握帝国权力的人都是攻击型基因觉醒者，他们在保家卫国的同时，还承担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能力越强，责任越大，自然也就备受关注。他们但凡做错一点什么，都会被无限放大。之前就有高级将领，因为没有控制好情绪状态，被人恶意解读，导致只能引咎辞职。作为强者，他们反而更加不能接受自己失控的一面。 当然，这暂时都是甘棠的猜测，具体的情况还要等到研究发展之后才会有定论。 在这份材料后面，标注了一级保密字样，也就是说，即便是实验室内部的人员，能够接触到这个实验的也都是高级研究员。 甘棠还看到了一份参与实验的志愿者名单，里面有不少老熟人。最惹眼的当属顾辰、陆霆锋。 “没想到顾少将竟然有一天也会同意参与实验。”钟盼盼不禁咋舌。 “你说这话，是有什么故事吗？”甘棠略有些疑惑，作为军人，如果真的需要他们配合做一些实验，他们其实很难拒绝吧。 “嗯？你不知道？”钟盼盼略显诧异，但转念一想，站在她眼前的这个人是他们整个实验室里最不关心八卦的领导者，她也就释然了，环顾四周发现无人在意她们，她才压低了声音赶紧说道，“顾少将之前有个哥哥，就是在实验中出现问题丧生的。顾少将从军以后，便几乎没有参与过实验。” “他那个哥哥叫什么？” “顾锦。” 甘棠一愣，因为这个名字在她之前翻阅资料库的时候有看到过。 顾锦曾经被誉为有望成为帝国最年轻元帅的军人，14岁时觉醒猛虎基因，从入伍开始就表现出了非一般的军事才华。可惜的是，这样一个天才在26岁的时候就丧命了，众多新闻报道中对于他的评价就是“天妒英才”，并将他的丧命归结于意外。 甘棠反应过来……顾锦他因为实验丧生，并不是公知信息吧？那，钟盼盼是怎么知道的？ 甘棠眯了眯眼睛，试探道：“顾锦的事情不是意外？” “当然不是，那都是上面的人找的借口。”钟盼盼小声说着，“我有一个远房的哥哥就是顾锦手下的，上头的人对于这件事情三缄其口，所以他们也不能对外讨论。” 甘棠微微颔首，好似听得十分认真，却没有说自己到底信没信这种说辞。转头她就在资料库里面查了顾锦，顾锦这档案属于绝密资料，被重重加码，只不过这些“墙”对甘棠来说形同虚设。资料所显示的内容与钟盼盼所说大体一致，随后她也查了钟盼盼的内部信息。 尽管觉醒者在基因觉醒后会有一定程度上的断亲行为，可一旦有他们的亲人进入觉醒者群体后，多多少少都会产生联系，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在他们的档案上会有显示，这也是为了方便上位者对觉醒者进行统一管理。钟盼盼的确有一个哥哥在军中，然而，她的这个哥哥入伍时，顾锦已经死了。 所以，钟盼盼在说谎。 确认这一点后，甘棠几乎能够确定，钟盼盼应该是某一股势力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为的就是像现在这样不经意间透露一些信息给她。综合钟盼盼经常在她面前提及顾辰的表现来看，她觉得，对方极有已经投靠了顾家。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钟盼盼的存在对甘棠的实验并没有任何的阻挠行为，甘棠便没有再追究下去，只是暗自多了个心眼，以防止自己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再说回实验名单，甘棠发现自愿参与实验的人数不少，而且从整体来说，不同攻击能力的觉醒者都有，具备样本普遍性。 整个实验大致分为五期，第一期就提供了千人样本，后面只多不少。 收到资料的当天下午，实验室里就迎来了包括顾辰、陆霆锋在内的20个实验者。 第一步的实验，先要测出他们的狂暴值临界状态，因为没有仪器可以测出具体的数值，所以还需要他们相互配合着，在感受到处于临界值时进行及时示意。能力越强的觉醒者对于临界值的感受就会越清晰，也更能配合整体实验。至于那些能力还不够强的，就只能多做几次实验确认他们的临界状态情况，为后续实验做铺垫。 第一步实验过程中很难出现问题，大多数参与者对于进入狂暴状态之前的反应都有一定的经验，所以一次性就可以找到对应的参考值。 让甘棠感到诧异的是，从实验开始后，陆霆锋就留在了实验室里。 用陆霆锋的话来说：“我是奉命来保护你的。” 开什么玩笑，甘棠可不觉得她的身份已经到了能够启用陆霆锋来保护她的地步。偏偏陆霆锋跟着她忙前忙后，摆足了小跟班的姿态，让她都觉得毛骨悚然。 第一天结束后，甘棠就找陆霆锋谈话去了。 第325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23 “陆中尉，你能别跟着我了吗？” “我不会打扰你的。” “可事实上，你跟着我就已经是一种打扰了。” “那我离远一点。” 甘棠揉了揉太阳穴，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在实验室内部，真的不会出现任何危险。如果发生意外，那只能说明研究所的安保出现了重大失误。” “我知道这里很安全。”陆霆锋微微皱了皱眉，“可我总怕你不够安全。” 天知道甘棠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牙有多酸，但她很清楚陆霆锋对她没有爱意，因为他的眼睛里从未出现过任何深情的表达。他在她面前说情话的时候，就好像是刻意设计好的程序，到了那个节点就说那句话，也不顾她的死活。 说实话，甘棠本人是有些生气的，陆霆锋这个样子已经严重干扰到了她的工作状态，非常影响她在工作时的心情。 只是，在不清楚陆霆锋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做的情况下，甘棠很难对症下药。她又仔细想了一下，对方出现这种状况好像就是在她被绑架之后。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毕竟在那个时间节点后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要一一排查的话，太麻烦，且，对她来说意义有限。 甘棠想了又想，反正陆霆锋现在也只是跟着她屁股后面打转，没有其他过激行为，她要不就把他当成像钟盼盼那样的存在算了？大不了，以后让他在办公室外面等着，眼不见心不烦吧。 第一阶段的实验持续了两天才做完，后续的实验方案就更麻烦了。 实验第二步，需要在每一个参与者在感受到自己的临界值时，主动进行干预。 对于干预的手段，统一都是使用甘棠录制的歌谣。一来，是因为在现有的资料数据中显示，他唱的歌谣，安抚治疗效果最好；二来，也是想通过“预制”的方式来检测，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可以达到目的。 甘棠全程都会参与实验，对参与者的生命安全提供保障。 由于第二步的实验需要精准的找到临界值，对于许多觉醒者来说并不简单，且目前没有手段可以准确预测临界值，只能凭借参与者自己的感受。因此，每个参与者需要分三天分别完成1次、2次、3次的连续性实验。这一次的实验过程会比较长，尤其是连续3次寻找狂暴临界值非常考验觉醒者自我调整的能力，在设置这一个实验对照的同时，甘棠也有意观察频繁进入狂暴状态对觉醒者的能力是否有促进或者减弱作用。 陆霆锋第一个进行实验，整个过程异常顺利，也算是给其他人打了样，甘棠便将他的实验过程做了切片放在实验室内部循环播放，并标注了每个实验期内可能产生的反应。 甘棠一心扑在实验上，已经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设想距离她越来越远。她在这个任务里很少占据主动权，值得庆幸的是，她在各方推动中好像取得了不得了的地位。就算她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发展自己的势力，她也不需要担心被强制婚配。 顾辰工作繁忙，他的实验时间取决于他自己。等他参与第二阶段时，内部实验进度已经过半。 进入实验区以前，顾辰要求查看至今为止的其他数据。 有掌握绝对话语权的人在，就别谈什么隐私和数据保密了。甘棠双手奉上数据的同时，还做了各类变化分析。 顾辰看着近百页的内容，不禁一愣：“你还用数据研究了其他方向？” “只是设想，并没有深入研究。”甘棠把后面几页压下去，解释道，“发散性思维看待这个世界没什么不好的，我们要勇于接受新事物嘛。之前没人在意过的方向，说不定能用来提高作战效率呢？” 实验室里其他人都忙着将数据搬迁到新的服务器上面，甘棠虽然有数据备份，但没有拿出来，也是想从他们对数据库修复的主动性中查找蛛丝马迹。 所以，目前的实验相当于是甘棠一个人跟进的，顶多就是安排了几个打下手的帮她确认实验人员的行程，并在当天进行合理安排。 顾辰先前听说过眼前的女人很厉害，却还是会因为她脑子里装着的各种想法而感到惊奇。末世后时代的创造力减弱，与上层对思想的严格管控与压制有些密不可分的联系。因而，她的脑子，显得格外不一样。 甘棠感觉到了顾辰的视线时不时地落过来，可她也能察觉到，对方并不是在看她的脸，而是在看……她的脑门？ 甘棠抿了抿唇，缩小存在感，心想该不会是她的哪条理论让对方感受到了冒犯，以至于他想打爆她的脑子吧？ 顾辰看完最近的实验数据后，不由问道：“现在的数据还不能支撑结论？” “样本数量太少的情况下，会有偶发性。而且，这次参与实验的人员大多数是猛禽类基因，军中还有其他类型的基因觉醒者没被囊括其中。” “萧絮，你想得很全面。”顾辰顿了顿，听着像是夸奖，声音却很冷，“不过，你应该要知道，你的数据是在为谁服务，研究方向还要更加明确才好。” 甘棠听出了顾辰言语中的警告之意，却拔剑四顾心茫然。她不已经按照他们的要求来实验了吗？等等，他说的服务群体，该不会是在跟她说，其他人的数据不重要吧？ 甘棠不动声色地回应着：“实验结论不一定会具有普适性，很可能针对单一群体。可如果实验过程不具备普适性，那么就无法得出结论。您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 顾辰微微蹙眉，但到底没再说出什么扫兴的话来。 顾辰进入实验区后，甘棠就一直在提高警惕。顾家出过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顾辰在她手里出现问题。另一方面，这是她目前的“衣食父母”，就像他说的，服务嘛，多少还是要有一点针对性，让他们感受到自己被特殊对待了，后续做别的事也能更便利一些。 第326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24 让甘棠感觉到意外的是，顾辰的实验过程远不如陆霆锋那样顺利。 接连两次干预失败后，甘棠叫停了实验，将陆霆锋的实验过程摆在了顾辰面前：“顾少将，我知道你的时间很宝贵，所以我们还是速战速决的好，第一阶段的实验过程里，你明明可以感知到临界值，没道理现在会失控。我需要的是你提前介入状态，而不是忍到不能忍了才开始进行调整。” 顾辰满头大汗，身上的作战服已经被打湿。他低头看着画面上陆霆锋顺利完成实验的样子，忽然问道：“我们的临界值差距有多少？” 甘棠微微蹙眉：“这和目前的实验无关。” “我想知道。” “同一攻击模式下差16分钟。”甘棠说完，神情更加严肃，“顾少将，麻烦你认真对待我的实验。如果有其他想法，请在完成这个实验后单独告知我。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会帮你完成你的设想。” 顾辰抬眸，盯了她好一会儿：“你在生气吗？” 甘棠点头：“对。” “为什么？” “因为你在影响我的实验结果。”甘棠直言不讳，“你在浪费的不止是你的时间和精力。” 顾辰低头又看了一眼屏幕，伸手将它撇到一旁，冷然道：“继续。” 甘棠不确定顾辰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他一连进行了五次实验，全都以失败告终。一开始她还在责怪他，后来她是真怪不动了。 “顾少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等过两天我们再继续实验。”甘棠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示意在门口的钟盼盼把实验室门打开，停止实验。 顾辰咽了咽口水，大颗的汗珠从脸颊两旁滚落下来：“我还可以继续。” “我收回刚才的话，您没有在浪费时间。”甘棠顿了顿，“至少，不是主观上造成的。不过，在解决心理因素之前，您不适合参与这个实验……” “我没有问题。”顾辰强调着。 “先休息一下吧。”甘棠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产生争执，她很清楚眼前的纠结没有意义，真正出现问题的是顾辰的心理状态。 顾辰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又或者说这是他长期以来存在的问题，只是在这个时候暴露得更加明显了。在片刻的失神后，他终于走出了实验空间，选择去隔壁的房间独自冷静一下。 甘棠没有急着去进行抚慰工作，她整理着顾辰的实验数据。仔细来看，其实顾辰的每一份数据都很漂亮，他的能力非常强，无愧于他现在的地位。然而，联想到他在实验空间里面的表现来看，他现在有些太执着于打造强者的形象了。 甘棠忽然想起了顾锦，就是顾辰的那个哥哥。对方也是被夸赞了许久的天之骄子，要不是因为在实验中失去生命，或许他现在已经取得了更大的成就。 甘棠怀疑这就是顾辰的心病，不想输给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但，和死人比谁更优秀，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个伪命题。 从最开始甘棠就知道这个实验是为了顾家的人而做，可既然已经开始了，她就希望能够圆满收尾。况且，她现在已经被付若背后的势力盯上了，要是在这段时间内，她能够获得顾家的青睐，从而得到庇佑，对她来说也是件好事一桩。 想到这里，甘棠推开了休息室的门。顾辰听见了声音，却没有表现出要和她交流的意思了。 甘棠对此不以为意，她只是冷静地坐在男人的对面，将数据摊开：“我不了解你在做战时的状态是什么样的，只是根据第一阶段的实验来看，你很清楚自己在什么样的状态下已经接近临界值。比起很多连临界值都摸不清楚的参与者来说，你其实很适合这个实验。” 顾辰听到这里，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因为他知道后面必然会跟着“但是”。 果不其然，甘棠的下一句就是：“但是，我的判断出现了错误。是否适合实验不仅取决于你的作战能力，还取决于你的心理状态。你知道自己的临界值在哪里，不代表你会一味的‘顺从’。我不知道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你的状态是否贴切，可在我眼中，你有些过于苛求自己了。这个实验是为了取得数据，而不是为了让你逞强。” “在作战的时候，我会奋战到最后一刻。”顾辰声音低沉道，“在承认临界值的那一瞬间，就意味着已经输了。” “此言差矣。”甘棠反问道，“你觉得一场战争的胜利，只有对方的失败吗？” “不然呢？” “还有己方的安全。每一个战士都是精心培育起来的，能够减少损失同样也是一种胜利。” “有一定道理，但不完全正确。在战场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掌握话语权。有时进入狂暴状态，也是取胜的方法。” 甘棠知道顾辰的意思是，在进入狂暴状态后，觉醒者的攻击性会大幅度提升。唯一的弊端就是他们不再清醒，无法分清敌我。 于甘棠而言，失去自控能力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她并不会希望自己在那样的状况下做出一些不理智的决断来。不过，通过和顾辰的对话她也反应过来，在顾辰眼中胜利的先决条件是打败对方的所有人，至于自己这边的损失，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顾辰能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因为他自己的能力足够强，他不必担心在失去掌控后会成为别人的刀下魂，反而是跟着他的那些人，需要提防着他失控。地位的转变意味着顾虑的不同，强悍如顾辰，不会去考虑其他人的生死。 察觉到从这个地方作为切入口来让对方配合几乎已经不可能了，甘棠唯有进行心理暗示：“顾少将，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不是在战场上吧？能分清现实和场景的区别吗？” “当然。” “相信我，你的数据对于这次实验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你是不可或缺的。所以，回去好好调整一下吧，我会把你的实验时间往后挪，两天后你再来重新进行实验。” “缺少我一个样本，并不会怎么样。”顾辰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颓丧，以至于让甘棠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第327章 个人鱼不得了25 “不，你太低估自己了。”甘棠一字一句，说得认真，“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都可以找到替代品，但你不行，你的数据是独一无二的。” 确切来说，其他参与者如果出现了和顾辰一样的状况，甘棠会选择直接换人，控制变量找条件相似的人来做替代。而顾辰不可取代的原因就在于，他是这个能力层面上唯一一个可能配合她来完成实验的人，仅此而已。 甘棠把话说得非常漂亮，既是给顾辰造成一种非他不可的错觉，也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他放弃自己那坚持，好好配合。 顾辰会不会受到心理暗示的影响，降低自己对于这次实验的心理预期，从而完成实验？在下一次实验开始之前，谁都没有办法说清楚，就连甘棠也一样。 不过，因为顾辰打乱了整个实验的节奏，甘棠反而多了两天休息时间。她索性帮忙把之前的数据录入新的库里，同时也在观察着，是否还有人在监视她。 按照甘棠的想法，进入这个研究所的第一天起，她其实就可以直接入侵数据库去查找相关信息了。但她从第一次使用电脑开始就发现，每次操作的时候都有一道程序在追踪她。以她的能力，倒是能够通过一些手段来屏蔽对方或者制造一些障眼法，可那么做的话容易打草惊蛇，也可能引火烧身。毕竟，前一个数据库炸了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定论，那个病毒至今都没能被破解。 甘棠很清楚，一旦让人意识到她可能具有破坏数据库的能力，那便是非常危险的了。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甘棠除了录入相关实验数据以外，并没有做其他的多余动作。研究所里的人那么多，她就不相信对方会时时刻刻盯着她一个人。 刚好赶上这次休息时间时，甘棠发现那个始终追踪她的信号不见了，于是她快速破解研究所数据库里的各个“墙”，试图在无人察觉时掌握最新的动态。 研究所里包含的分支部门非常多，涉及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一些浅层的研究会陆续运用到日常里，不过，大多数研究还是被隐藏了起来。 甘棠最关注的莫过于武器方面的内容，事实上她也确实找到了相关的数据库，但让她感到失望的是，相关的研究人员并没有做出令人惊艳的内容来。他们关注于那些废墟中被挖出的武器，却也仅此而已。在异能和基因觉醒方面获得了巨大的攻击力以后，人们在工具方面的探索反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关于武器方面的实验，早就进入了废弃阶段。换言之，上位者觉得这样的研究没有意义，所以叫停了。可他们害怕，害怕普通人会获得武器的力量，于是他们根据分析得到的结果，严格掌控着武器制作的必要材料。 除此以外，甘棠关注的基因实验方面，也大多处于瓶颈期。 这些内容看起来让人索然无味，甘棠关闭数据库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领导者禁锢的不仅仅是底层人的思想，他们掌握着权力，自以为控制着整个帝国，忙于内斗，致使整个社会都在一种看似进步的节奏里倒退着。一旦这个时候再出现类似于丧尸之类的敌人，他们又该如何应对呢？到那时，普通人真的还有反抗的勇气和智慧吗？ …… 顾辰再次进入第二实验阶段，这一次情况比之前要好上许多，至少他真的做出了干预行为。 甘棠在休息的这两天里，将整个实验重新包装，让它看起来更像是为了高层服务。 有人像顾辰一样，哪怕陷入狂暴状态，也希望自己在战场无往而不胜；就会有人想要掌握控制的能力，做一个清醒思考的战士。 事实上，甘棠并不怕出现这种分歧。研究所不是顾家一个人的研究所，单靠他们的力量吃不下这么一个大饼。换言之，她现在所有的研究成果也不是单独为了顾家而服务。 顾家看到了价值，大可以用这份实验结果去换取更多的利益。那么对甘棠而言，她就已经体现了自己的不可替代性。 帮助顾辰顺利结束第一阶段的实验后，顾辰拿着最新修改过的方案来找了甘棠：“你在计划书里写的很多内容，我想和你讨论一下。” 说是讨论，其实更像顾辰单方面地在以顾家名义提出想法，恨不得在遣词造句上都要做出相应调整。 甘棠可没听说过哪个实验室的报告需要做到如此缜密的程度：“你是要把这东西拿去给谁看？” 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甘棠直接就问出了口。这是她的心血，她可不允许，她的东西随随便便就进了别人的口袋。 “不该问的事情，你就不要关心了。”顾辰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冷漠，似乎在他看来只是无关紧要的琐事，不会影响大局。 “这是我主导的实验，怎么就成了不该问的？”甘棠嗤笑一声，“你们是打算把我的东西拿去给付若献殷勤吗？” “萧絮！” “我耳朵没聋，你声音可以小一点”甘棠轻笑了一声。 “让更多人看到你的能力，有什么不好的？” “那你也可以不用做这个少将，反正作为一个士兵，也可以展现你的战斗。” 顾辰眯了眯眼睛，态度里已经显现出了一些不耐烦：“萧絮，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听话一些吧。” “好呀。”甘棠微微扯起嘴角的弧度，耸了耸肩，“既然这样，你安排其他人来接手实验吧，我就不奉陪了。” 顾辰盯着她：“离开这里，你会后悔的。” “是吗？”甘棠反问了一句，“我一定不会。” 甘棠以为，顾家在数据库损坏后将她带到研究所里，至少他们在阵营上和景弘奕、付若不是一路的。万万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和付若扯上了关系。 甘棠倒不是真的很在意她的研究结果会被拿去哪里，因为之前她就有许多研究都是被秘密雪藏的。她也不是因为嫉恨付若的行径，所以才和对方对着干，而是非常明确，一旦她在这一次的事情里面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那么以后就会有无数的坑等着她跳下去。 第328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26 甘棠能够这么硬气地说走就走，也是因为顾家已经给她搭好了擂台。顾辰这么一个从来不参与实验的人，接受了实验要求，并且不止一次进入实验区域，这就足以说明实验的重要性和含金量。她现在离开实验室，要是付若后脚就对外公开了她的实验内容，即便到时是以付若的名义发表，知道内情的人也能猜出一二。即便付若不发表，世上也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实验室里还有各方的眼线，一旦表明是有人想要侵占甘棠的研究成果，她的地位只会继续被抬高。 研究所是个好地方，但不代表除了研究所以外，甘棠就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待下去了。事实上，那些家族的私人研究室，在自由度方面更让人动心。 甘棠在实验室里面大肆收拾着东西，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要离开似的。 其他人不好意思问，钟盼盼直接拉着她到一侧闲谈：“怎么回事？你要离开这里吗？”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甘棠知道她是顾家的眼线，故意说道，“原以为我可以在这里安心做做实验，完成自己的梦想，没想到却是被束缚住了。” “可是离开这里，你又能去哪里呢？” “哪儿不能去？大不了，我就做个普通的安抚治疗师。” “你的梦想呢？” “我承认，我对那些很感兴趣，却不代表我会放弃自己的原则。”甘棠翻了个白眼，直接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这件事情上我绝对不会妥协。” 钟盼盼见状，伸手拦住她，又小声说道：“你之前为了安全，都是住在实验室里的，从这里离开还得单独去找住处。不管怎么说，我在你这里受益良多，要不你先搬到我那去？” 这正合甘棠的心意。表面上看着是钟盼盼在监视 她的行为，实际上她可以通过钟盼盼继续和顾家保持一种“暧昧关系”。不管怎么说，顾家是目前她能接触到的最好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会不会太打扰你了？”甘棠表面犹豫着。 “这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总比你现在出去随便找个地方住要安全吧。”钟盼盼挽住甘棠的手臂，生怕她反悔似的，“就这么说好了，我一会儿来帮你搬东西。” 钟盼盼前脚走，陆霆锋后脚就进来了：“你要离开研究所？” “显而易见的事情就不要再问了。”甘棠两手一摊，摆出一副自己也很无奈的模样来。 “得罪景家，不是一件明智之举。” “连你都知道……”甘棠抿了抿唇，嚣张地又笑出了声，“不过，这重要吗？大不了以后我不再做实验，不再给他们提供任何灵感。反正对我来说，这些都是工作的一部分。工作嘛，做得不开心就要换，别让自己一直憋屈，才是重中之重。” “你就不怕他们对你下手？”陆霆锋言辞中带着一些警告之意。 “如果他们是聪明人，那他们就应该知道，比起杀了我，让我活着才更有意义。”说到这里，甘棠顿了顿，“对了，之前一直忘记问，宋行的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出院了，在休假。” “嗯……之前处理这件事情急急忙忙，我都没有来得及跟他道歉，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或者是他家里的住址？” 陆霆锋闻言，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就把宋行的电话给了她，一边还说着：“保护你是他的责任，换了任何一个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那么做的。” “但那天，保护了我的人就是他呀。”甘棠留下一句暧昧不清的感叹，便去找钟盼盼准备搬家了。 顾家笃定甘棠不会放弃眼前的地位，因而，即便她表达出了自己的反感和厌恶，他们仍旧没有要尊重她想法的意思。他们相信，她会在失去权势和特殊待遇后，更加珍惜，然后为了重新获得那些特权而回到研究所。 在这件事情上，顾家也做了安排，甘棠住在钟盼盼那里，一旦她和其他家族产生接触，他们就会提前介入。总之，他们也不希望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 搬到钟盼盼家里的前两天，甘棠没有任何要和外界互通的举动，只是对外宣传她需要一份工作，可以做私人安抚治疗师。现在能请得起她去当安抚治疗师的家庭，绝对不会是一般人家，可同样的，对方也需要考虑到她复杂的人际关系。在确保不会被其他人影响的情况下，她才可能被聘用。而就现阶段来说，大多数人都在观望。 反正甘棠也只是表态，并不是真的想去做私人安抚治疗师，要不然指不定她得有多焦虑。 第三天，甘棠就联系了宋行，说是准备去探望。 宋行与她约在了一个咖啡店见面，还挺有情调。 “好久不见。”甘棠到时，宋行已经点好了甜品。 “好久不见。”宋行打了招呼，“我听陆长官说你可能会找我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相信。” “为什么？” “我们平常也没有多少交流。”宋行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些腼腆的笑，“况且，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你怎么界定‘责任’？” “什么？” “出卖我，也是你‘责任’的一部分吗？”甘棠点完单，注意到附近的位置上并没有其他人，刻意压低着声音说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宋行很是诧异，“我绝对没有做过任何不利于你的事情。” “那这话说的也有点太过于绝对了。”甘棠笑了笑，“宋行，25岁觉醒变色龙基因，你是你们家里唯一一个基因觉醒者。在你基因觉醒前的半年，经历了妹妹、父母的死亡。作为普通人的你，很无助吧？” 甘棠看了宋行的个人档案，关于他家里人的情况写得并不详尽，但发生过的事情就会留痕，她从宋行之前被封掉的社交账号里找到了蛛丝马迹。 宋行的妹妹在学校里遭受了严重的校园暴力，其中不乏一些令人发指的残忍行为，妹妹试图反抗却被打伤。 第329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27 宋家人在妹妹被打进医院后才知道她在学校里面遭遇的一切，作为家人，他们是她的支撑，想尽办法要为她讨回一个公道。 然而，对妹妹行使暴力中的一人，突然觉醒了攻击性基因，在发狂时，失手打死了宋行的父亲。 因为是觉醒者，而且还没有经历过阶段性培训，对方逃脱了法律的制裁。不仅如此，为了能够摆平这件事情，学校给宋家施压，强迫宋母签下谅解书。 在医院里的妹妹得知宋父的死因后，认为是自己害死了父亲，再加上高昂的治疗费用已经令家中不堪重负，她选择从病房一跃而下。 宋母在接连失去丈夫和女儿后，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不到两个月也选择了了结。 尽管宋行后来成为了觉醒者，但他骨子里对觉醒者庇佑的制服始终心怀恨意，甚至可以说是深恶痛绝的。 宋行用勺子搅动着面前的咖啡，久久不语。直到温热的咖啡已经凉透，他才出声：“你说的这些，是我曾经的经历，和你被绑架那次有什么关系？” “我每次结束活动的时间都取决于互动时长，如果没有互动环节，就会按照规定的时间结束，但那天不仅有互动，而且我还在整场活动结束后逗留了一段时间？反叛者绑架我的位置距离会场有一段距离，他们需要确保我会走这条路，而且仅仅是没有其他人。”甘棠顿了顿，又道，“你在工作上一向很严谨，之前我们所有走过的路都是大道，附近会有监控摄像，可那天选的路线上没有监视器，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拖延了救援。” “那天时间比较紧张，所以我才选的那条路。” “以前比这更紧张的时候也有。”甘棠持续戳破宋行的谎言，“在给那个狂暴者做安抚治疗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和我对话的人要用变声器呢？最好的解释就是，对方担心我能认出他的声音。我为什么会认出来呢？因为我们相处过，而且相处的时间还不少。” “你现在已经把我当成了反叛者，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的。”宋行叹了口气，“照你这样的说法，我应该要有所目的，不是吗？” “反叛者中的觉醒者非常少，而且我看他的样子，狂暴状态已经很久了。你应该是想了其他的办法，却始终没有解决这件事，所以才想到用绑架我的方式来达成目的。”甘棠顺势提到了她最在意的那件事，“如果那天你没有受伤，你就很难解释我被绑走的事情，这出苦肉计很不错。” 宋行还想再挣扎一下，可对上甘棠含笑的目光后，他有一瞬间失去了目标：“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报复吗？我并没有伤害你，只是想让你帮忙安抚治疗我的同伴。想要威胁我？不，如果你想举报我，你在离开研究所之前就可以做了。况且，我孑然一身，拥有的还没有你多。” 自问自答后，宋行紧紧盯着甘棠的眼睛，等待一个答案。 甘棠没有继续吊着他的胃口，双手托着下巴：“合作一下呗？” “合作？”宋行听完后，第一反应是觉得可笑，“萧老师，你就别拿我打趣了。虽然你现在从研究所离开了，但只要你想回去，你随时都可以提出要求，我相信，他们也会满足你。我们这些人都是烂命一条，没权没势，给不了你想要的。” “这话说的，好像我就是为权势而活一样。”甘棠撇了撇嘴，“如果我真想攀高枝，直接把我的研究成果全都送给那些权贵就好了。” 尽管甘棠一再表达着她的诚意，可对于宋行来说，他很难信任这种能力不匹配的合作。如果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安抚治疗师，他的信任值会更高一些。 甘棠也知道，很多事情光说不做那是假把式，她把面前的咖啡喝完，说道：“我一会儿还有别的事，得先走，你送我一下？” 宋行一愣，摸不清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糊里糊涂地就应承了下来：“好。” 没成想，两个人刚起身，宋行经过甘棠身边时，她直接伸手挽住了他。 这样一个动作，突破了社交安全距离，直接吓了宋行一跳。 宋行下意识就想把胳膊抽出来，却听到甘棠说着：“别乱动哦，外面有人盯着呢。” 被这么一提醒，宋行扭过头去，借着像是在看甘棠的动作，观察着四周，还真发现了，边上有盯梢的。他自认为反侦察能力还不错，却没想到警觉性还不如甘棠。 宋行的身体有些僵硬，甘棠轻轻拍了一下他：“放松点，你这表情好像是我在绑架你一样。” “萧老师，你就别和我开玩笑了。”宋行皮笑肉不笑地去前台结了账，一转头又被甘棠挽上了。 上车时，甘棠不像之前一样坐在后座，而是走到了副驾驶边上。 看着她自然而然地打开车门，宋行一个头两个大，但考虑到这并不是谈话的场合，索性先坐进了车里：“萧老师，你究竟想做什么？” “放心吧，我不会把你卖了，还让你帮我数钱的。”甘棠努了努嘴，冲他提示道，“不想让那些人觉得我们两个人在私下谋划着什么的话，你最好还是先开车。” 宋行现在就是被吃得死死的，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开车，心思却开始飘忽不定，不由地回想着刚才在咖啡厅里发生的那一幕。他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承认了自己是反叛者呢？这不是白白把把柄送到了对方手上吗？ 宋行哪里知道，甘棠在和他说话的时候带了一些心理暗示的小巧思，让他觉得已经退无可退，只能承认相关事实。 这边的宋行在后悔，那边的甘棠又开了口：“我和你的合作没有利益可图，只是觉得这个世界糟糕透了，需要松松土。” “你又没有被亏待过。” “没有吗？”甘棠反问着，“我不想被当做生育工具，也不想成为私人所有物。可惜的是，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所有人都会说，‘弱肉强食，你要遵守规则’。呵，这规则是谁定下的？我在成为正式的安抚治疗师之前有过一次经历，一次差点被狂暴者伤害的经历。如果不是因为当时的我已经学习了一些安抚治疗的技术，我现在是不是还活着都是个问题。然而，那个狂暴者只是给了一些补偿，对于可能造成的伤害只字不提。” 第330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28 甘棠半真半假地说着关于欧阳然的事，以此来拉近她和宋行之间的关系。 宋行在沉默之后，忍不住问道：“你说的合作，是什么？” 不管宋行是不是真心想要推进合作，他现在有了好奇心就是好事。 甘棠率先推出的就是自己的歌谣复原大礼包，她递过去一个u盘，笑得爽朗：“和你说一个秘密吧，这是我之前的研究方向之一，只不过没有上报。所有人都觉得安抚治疗师必须得具备相关的觉醒基因，但我找人尝试过直接听录音，效果虽然差一点，可只要持续的时间够长、音准够好，一样可以达到安抚治疗的目的。” 安抚治疗师在面对面进行沟通治疗时，可以释放出一些波纹，此前的研究中都将这些波纹当做是安抚治疗的关键。而普通人无法释放出这些波纹，所以安抚治疗师才被当作是觉醒者才能做的职业。 录音播放过程中，这些波纹会消失，这也是出现狂暴者，安抚治疗师必须到场的原因。 不过，甘棠之前就试过用自己的录音来尝试让狂暴者脱离状态。整体需要的时间比甘棠自己操作需要的时间要更长，但这足以说明使用歌谣治疗法的时候，即便是普通人也可以对狂暴者进行安抚治疗。 反叛者和正规军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前者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言，一旦进入狂暴状态后，他们很难找到途径去进行安抚治疗，也就是说，他们每一次战斗都是拿自己的性命在做赌注。 宋行双手微微颤抖，他意识到甘棠带来的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是多大的财富。在他们这样的队伍里，觉醒者人数本就很少，每一次行动之后，还都伴随着伤亡，安抚治疗一直都是他们想要突破的重点。 “除此之外……”甘棠清了清嗓子，“这里面还有一份武器制作说明，是我一个朋友研发的。因为这个东西一直都被明令禁止，所以他没有经过实验。” 甘棠其实考虑了很久，要不要拿出手枪的制作图纸给反叛者。 在没有武器的时代里，武器一旦产生，就意味着天平不再平稳，所有的制衡都会付之一炬。 如果可以和平解决争端，甘棠当然希望能够不流一滴血。但她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里与周星辰所在的世界不同，不是换个地方就能解决一切不公平的。 只要“觉醒者”还存在，只要绝对的力量差还存在，只要上层力量没有被打破，信息差只会越来越大，底层的人民就永远只能生活在水深火热里。 甘棠并不是鼓励他们去反叛，而是在这样的现实条件下，让他们在反抗的同时能够多一点筹码。 “你说的武器是指……”宋行有些犹豫，他们内部也曾尝试研发过一些武器工具来帮助他们达到更好的攻击效果，可无一例外的是，都失败了。 研发失败的不仅仅是他们这支队伍，据宋行了解，在其他小团队里也没有多少进展。他们这么多人都没有成功的事情，会有人不需要任何代价，就把成果送到他们手上吗？ “具体的我不清楚，只知道很厉害。”甘棠摆出一问三不知的态度来，“要不要尝试，由你们自己决定。” 选择宋行，甘棠也是有诸多考虑的。 他没有放弃自己的同伴，在最危险的境遇下也要救人； 他的计划很周到，利用了队伍里其他人做反应来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同时又保护着其他人不被发现； 在救人的同时，他没有做出伤害她的事情，不是因为他觉得她还有利用价值，而是因为她的履历清白，他不会因为觉醒者的身份就断定一个人的好坏…… 尽管图纸拿到手还没有进行组装，也不知道成品会有怎样的杀伤力，但宋行还是选择先表态：“谢谢，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这个嘛……确实是有的。”甘棠在提出自己的想法之前，特地先确认了一下，“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个话题转折太快，以至于宋行一时间都没有跟上跳脱的思维：“什么？” “我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个世界谈什么喜欢。” “行，那你娶我。”甘棠的语气好像在谈论今天要吃什么那样随便。 宋行被吓得踩住了刹车，车子一个急刹停在了路边，他脸上还带着惊恐的神色：“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娶我。”甘棠半开着玩笑，“年纪轻轻的，怎么耳朵就不好使了？一次两次都听不清我在说什么吗？” “萧老师，你还是别拿我开玩笑了。”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再这样下去，我迟早都会被拉去婚配。与其嫁给一个我不想嫁的人，倒不如和你合作，我们各取所需。我说的嫁娶在我们之间，也仅仅只是名义上的，明白？”甘棠赶紧解释清楚自己的想法，“在后面的工作上，我们也可以相互配合。总不能每次都找借口，说是来见救命恩人吧？” 宋行没有应声，他们都在马路中间，后面的车开始鸣笛。被喇叭声惊醒，他这才再次启动车子。 甘棠看着他紧张到说不出话的样子，再次开了口：“这件事情不着急，等你回去看了我给你的东西以后，你再做决定。要是你觉得我的要求你可以接受，那你就带着一束花到钟盼盼家里来找我。我等你五天，五天之后没有消息，我就当做我们的合作取消。也请你记住，如果合作取消，那我今天没有给过你任何东西。” 现在四面八方都是对她虎视眈眈的人，顾辰、陆霆锋、欧阳逸，他们几个释放出的信号太危险，甘棠不得不早做打算，她可不会相信他们对她有半分真情在。虽说一对一的婚姻关系并不能阻止那些人在她的婚事上动手脚，但至少可以通过这件事情来打乱他们的计划。 甘棠让宋行把她放在最近的一个商场附近的路口，下车后，她还不忘回头提醒对方：“记住，只有五天，过时不候。” 说罢，甘棠关上车门，开开心心地去逛街了。过去这两年赚的钱足够让她好好生活一阵子，难得给自己放个假，她当然希望真的过上“度假”生活，而不是战战兢兢等待着其他人来找她。 第331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29 宋行没让甘棠等太久，三天后，他捧着一束红玫瑰去了钟盼盼家。 好巧不巧，钟盼盼当时还在家，天知道她一打开门，看到宋行抱着花时有多震惊：“你找谁？” 钟盼盼此前没有和宋行接触过，对他并不熟悉。 甘棠从后方打着招呼：“宋行，你来啦。” 甘棠的嗓子都快夹冒烟了，别说是她，就连钟盼盼和宋行都被她这一出打得措手不及。 “萧……萧絮……他是……”钟盼盼磕磕绊绊地想要问，又怕说出的话太冒昧。 “他是我想嫁的人。”甘棠上前，接过花，介绍道，“他叫宋行，上次我被绑架的时候，就是他救的我。” 钟盼盼知道，事后救出甘棠的，是陆霆锋带的小队。现在提到了另外一个名字，搞得她都有些懵圈。 不过，钟盼盼并没有表现出异样来，她将宋行迎进屋内：“你们先聊，我去准备一些吃的。” 宋行见钟盼盼离开，迫不及待地就想开口，却被甘棠拦住了。她眼神看着钟盼盼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以此告诫宋行别暴露太多。 钟盼盼那边的确是去给顾家报信了，谁能想到甘棠不言不语的，就已经找好了结婚对象？ 宋行频频看向甘棠，想确认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说正事，甘棠则先一步和他唠起了家常。 “这两天很忙吗？” “还……还行……” “那也不知道给我发个信息？” “我……”宋行把脸都憋红了，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甘棠看他这副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行了，不逗你了。你想好了吗？要娶我吗？” 钟盼盼出来的时候，刚好听到甘棠问这一句，想到顾辰在电话里嘱咐她，务必要盯紧甘棠，最好能让其改变主意，立刻接道：“萧絮，你们之间也没认识多久吧，怎么就这么草率地要决定结婚？” “没多久？当然不是我们认识很久了。”甘棠莞尔一笑，“我和他相处的时候很愉快，而且他也经常带给我不同的体验感。” 甘棠说得一本正经，如果宋行不是另外一个当事人，他都快要相信这话了。他们认识的时间确实不短，但他们之间的沟通仅限于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在哪上车，一般甘棠在车上的时候也都是闭目养神居多，他们很少会产生交流。 “是吗？”钟盼盼讪讪笑了一下，目光落在宋行身上，“你也是觉醒者？” 宋行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俨然是一副将钟盼盼当作甘棠闺蜜的样子。 钟盼盼上下打量着宋行，越看越觉得不明所以。 宋行长相端正，但算不得惊为天人，甘棠如果看上了他的长相，可能性不太大； 听宋行的意思，他家里已经没有其他人，那就更谈不上什么权势，怎么看都是不如顾家的。 因此，钟盼盼甚至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会让甘棠感觉宋行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对象。 老实说，钟盼盼本人也很纠结，她一方面想要完成顾辰交给她的任务，另一方面也会因为顾辰对甘棠的另眼相待而感到嫉妒，不过也仅限嫉妒。甘棠做的那些事有目共睹，任何一个安抚治疗师看到都会觉得，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值得的。 “你们想好什么时候结婚了吗？”钟盼盼问着，心底还暂存着一份希冀，希望这个时间不会太早。 “这就要看宋行是怎么想的了，只要他同意，我随时都可以。”甘棠故作羞怯的模样，把一切话语权都交给了“另一半”。 宋行在来之前就已经考虑妥当，他抿了抿薄唇：“只要你愿意，我也随时都可以。” “既然这样，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甘棠笑出了声。 “不行！”钟盼盼急忙出声。 “盼盼，怎么了？”甘棠明知故问道。 “结婚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太草率了吧。”钟盼盼讪讪一笑，“要我说，你也可以再看看嘛。” 当着宋行的面却说出这样的话，钟盼盼这举动可谓是无礼至极。但她是真没办法了，她前脚才和顾辰说甘棠有了想结婚的对象，后脚就跟顾辰报告甘棠已经结婚了，那怎么行？顾辰那边只会认为是他办事不力。 “没什么好看的，我觉得他真的挺好。”甘棠说着，又望向宋行，“走吗？” 余光瞥见钟盼盼脸上的焦虑，宋行同样意识到了她的反应太激烈，微微颔首：“走吧。” 这下子钟盼盼是真的想拦也拦不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对准新婚夫妻一同离开。 直到上车，导航去婚姻登记处方向时，宋行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萧絮，你真的要和我结婚吗？” “之前我已经把我的想法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只是各取所需，婚姻关系只是一层虚假的面纱。”甘棠顿了顿，又问道，“给你的东西怎么样？用上了吗？” “谢谢。”宋行说完以后，发现自己的表达还不够明确，又补充道，“武器暂时还没有组装出来，很多的材料我们都没有。不过，你的录音很管用。” 甘棠想到这几天好像听说附近起义频繁，不由皱起眉头：“你让你手下那些觉醒者去做实验了？” “萧絮，这是我们必须走的路。只有我们自己走过了，才能让其他人放心地走上去。” “我听说起义者的部队之间是互不联络的。” “是，因为我们各有各的目标。而且，只有不联络，才能在出问题的时候保持独立性，不被一锅端。”宋行稍稍停顿后，又进一步说道，“但这不代表资源不能共享，如果在这个层面上都达不成一致，我们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甘棠惊讶于宋行的想法，能有这样的胸怀和气魄并不常见：“我还有一个问题，除了我以外，还有多少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甘棠必须为自己的安全做好保障工作，万一哪天宋行翻车了，她得清楚自己承担着多大的风险。 第332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30 “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内部没有人知道我的情况，我和他们见面一直都是戴着面具的。”宋行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比你想象的更惜命吧？” “这样没什么不好，那么，合作愉快。”甘棠笑了。 两个人的登记过程非常顺利，只不过，刚从登记处一出来，他们就遇上了陆霆锋。 “陆长官。”宋行唤了一声。 陆霆锋冷着脸上前，没有回应宋行的问候，而是看向甘棠：“为什么是他？” “什么为什么？”甘棠侧了侧头。 “你喜欢他什么？”陆霆锋追问道。 甘棠刚准备回答，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时代可不兴讲究那些男欢女爱的，所以陆霆锋怎么会突然问到“喜欢”这个问题？ 陆霆锋示好的时候，甘棠就考虑过，他怎么莫名其妙说那些酸话，现在回想起来，怕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陆霆锋就有意识的想要和她培养感情吧？ 等等，这个套路怎么那么眼熟？甘棠忽然想到了欧阳逸，他是原书中唯一一个用过这个路数的人。想到上次欧阳逸出现的时机，与陆霆锋发生转变的时间点也十分接近，不禁让她更加怀疑了。她本人虽然和欧阳逸接触的时间不多，但她在学校里时频繁接触欧阳然，按照欧阳然那个兄控的性格，保不准就会把他们之间的相处细节都告诉他哥。 甘棠没有回答陆霆锋的问题：“您怎么在这儿？好巧。” 陆霆锋的视线在甘棠和宋行两个人身上来回扫荡了几次，这才开口：“萧絮，既然你已经选择了步入婚姻，为什么不能多娶一个呢？” “您就别和我说笑了。”甘棠注意到附近人来人往，不欲把事情再闹大，连忙挽着宋行的胳膊笑得幸福荡漾，“我和宋行还有点事情要去处理，就先走了，后续有什么事我们再联络吧。” 甘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陆霆锋想拦也拦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个人从眼前走过去。 倒是宋行，在经过陆霆锋身侧之后忍不住做了个深呼吸：“难怪陆长官带人去了研究所当保镖，合着是因为你啊？” “别胡思乱想，那哪是为了我？难道不是为了我的研究成果吗？” 宋行沉默了，因为他很清楚，甘棠说的就是实话，毕竟拿到甘棠极小部分研究成果的他只想说一句：“真香啊。” 宋行倒是不贪心，甘棠给，他就收下；甘棠不给，他也不会主动去要。就像甘棠说的，他们只是合作关系，这个婚姻关系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他要是想要的太多，那就真的有点不太懂事了。更何况，他们两个人顶着这夫妻关系，对甘棠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他行动起来反而方便多了。能摊上这样的好事，他是偷着乐吧。 甘棠看中的，也正是宋行身上的一些品格特点。人品好，他们两个人合作起来才不会有太多的麻烦。要不然，单说甘棠做的这些事情——实验隐瞒不报，数据外泄，也够她喝一壶的了。 “对了，我得提醒你一句。”甘棠考虑到现在那几个和她有关系的都是原着中的男主角，不可避免会有一些主角光环在，也是出于对自身的安全保障，便多说了些，“你现在在外面做事情最好多注意一些，那些人关注着我，自然也会看到你，这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大家都受益，用不好我俩一起完蛋。” 宋行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暗自下决心，在短期之内还是少在反叛者联盟那边露脸。 …… 甘棠和宋行确立夫妻关系后，立刻从钟盼盼家搬了出来，整个速度快到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还在等着甘棠回心转意的顾辰犯了难，按照帝国的律法规定，甘棠嫁给宋行以后，可以成为宋行的私人安抚治疗师，也可以选择去别家打工，他反而不好利用规则制度强行调配她的去留。 不仅是顾辰，参与这次抢功劳事件的相关人员都察觉到了事情在失控。这个世上不缺有才华的人，但在他们眼前，还就缺一个甘棠。她的思维是巨大的财富，那些实验论证过程其他人都可以做，然而，能够肩负起大局，源源不断提供新思路的，就只有她。 要不是因为这样，几个家族不会联手保下甘棠，把她送到研究所里，想着借她的能力更上一层楼。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选择就更少了。 如果低头，他们的威信势必减弱，至少在短期内，他们无法再让甘棠对他们的权势感觉到惧怕。 可如果不低头，那些安抚治疗师里找不出能取代甘棠的，安排的实验室早晚会被废弃。 在甘棠选择离开研究所之前，可能还有谈和的可能性，现在嘛，就是在岔路口左右为难。 宋行在甘棠搬过去以后没两天，被通知叫去完善什么手续。打电话来的人说的不清不楚，但他们“夫妻”二人都有预感，这次怕是冲着甘棠来的。 宋行这两天也知道了甘棠离开研究所的确切原因，挂断电话后，第一时间朝她保证道：“你放心，我会尽力把事情处理妥当，不会让你的利益受损。” “不必这么紧张，他们就算想拿走我的成果，也得付出代价。真当我好欺负？你嘛，过去走个流程就行，他们说的话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用当回事，必要的时候维护一下我，装一下夫妻情深就行。”甘棠嘱咐了一句。 “这样就行？”宋行语气里带着些许不确信。 “嗯，要是他们敢为难你，你就提离职。”甘棠说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硬气一点，没关系，就当我是你的靠山。” 甘棠说这话就是开开玩笑，宋行也没当回事。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为难他，那不是摆明了要和她过不去吗？没参与这次事情的家族都在观望着，等着雪中送炭呢，走到高位的人不至于连这点利害关系都看不清楚。 第333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31 宋行出门后，甘棠开始研究起欧阳逸的人际关系来。上次在登记处遇到陆霆锋之后，她就一直怀疑欧阳逸在背后撺掇了些什么，刚好最近她也没什么别的事情要忙，不如先把这件事处理了。怎么说呢，一群人用毫无爱意的眼光来对她行暧昧之事，真的是惊悚的，是那种让人想起来都会做噩梦的惊悚。 欧阳逸所在的私人医院名气不小，有许多重要的军政人士都会在这个医院就诊。他在这个医院里又是鼎鼎有名的外科医生，对接的各路资源方面就没短缺过。 甘棠查了一下欧阳逸的经典案例，发现其中有顾锦的名字，竟是多年前就和顾家有过联系。这是巧合吗？ 对外的公开资料里面没有更多的信息，甘棠便直接侵入了欧阳逸的个人社交软件。他要是不来招惹，她对他的那些消息不会有半分兴趣。可现在已经威胁到了她的生存环境，她就不得不采取一些强制手段了。 还真别说，欧阳逸的消息比甘棠想象中的还要丰富。 与其说欧阳逸是个医生，倒不如说他更像是个信息的二手贩子。他利用自己在医院的关系，游走于那些达官显贵之间，还不断靠贩卖消息获取高额回报。那还真是……古有包打听，现有欧阳逸。 甘棠在欧阳逸的信息里搜索了关键词“萧絮”，不看还好，一看真是把她气笑了。欧阳逸居然把她当做议题，写了个观察说明，还标注了各种结论，从她的背景到她的喜好，全部都被整理成了文件形式，然后高价卖给那些和她有点关系的对象。不仅如此，他还分了基础版和进阶版！ 基础版，不言而喻，就是一些基础个人资料，方便其他人对甘棠进行表层了解。 进阶版，这是欧阳逸在综合了各方面的情况后，针对“缔结婚姻关系”做出的一整套方案。整个落地方案内不但包括约会时要注意的点，还强调了她偏感性，需要情绪价值来调动。 欧阳逸的这份进阶版教程卖给了不少人，单甘棠看到的就有顾辰、陆霆锋等十几个名字，有的眼熟，有的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估计这里面还有一些是来浑水摸鱼或者是帮其他人打听的。 对于欧阳逸这样的行径，甘棠只能说，早知道卖点她的资料这么赚钱，他就自己卖了，哪里用得着欧阳逸来代劳。 不过，弄清楚了这里面的关系，甘棠也算是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成日提心吊胆，觉得其他人对她都有所图谋。现在明白了，那些示好的，都是冲着和她缔结婚约关系而来，那只要她这里不松口，一切就明朗了。 到了晚间，宋行回到家，他的脸色算不上好看。 甘棠见他苦着脸，还拿他打趣：“他们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了？” “比这过分多了。”宋行苦笑，“一出面，就说你是帝国人才，说我的存在阻碍了你的进步。一连串的帽子扣下来，我都要开始怀疑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然后呢？” “夸完你之后再贬低一下我，大概是想让我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吧。” “怎么贬低的？说出来让我也听一听。”甘棠接了话。 宋行本来不想把这件事情拿出来大肆宣扬，但看到她颇为好奇的模样，还是说出了口：“说我觉醒的岁数太大了，和你这样的天之骄子在一起，是我祖上积德，与我本人没什么关系。另外嘛，也提到了我们两个人的婚后生活，说你只是一时兴起，所以才嫁给了我，可我这样的人掌控不了你。” 甘棠听得捧腹大笑，她本来还想着，如果宋行被那些人的话打击到了，她要从什么角度来安抚一下，但听到这些狗屁理论，她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开口。她和宋行之间的关系本就是合作为主，从一开始宋行就很了解，他在这段婚姻关系里面并没有什么掌控不掌控，话语权本来就是在她手上的。 “你还笑？”看她这么开心，宋行忍不住吐槽道，“你是不知道，我之前那些同僚看到我，都觉得我是走了狗屎运。不知道哪个王八蛋传出去，说你是因为救命之恩，所以才对我刮目相看，他们话里话外都在调侃，说我也就是运气好。” “那他们可就大错特错了，毕竟我和你结婚名义上是因为救命之恩，实际上和这没关系，他们又不具备你这样的条件，就算救下我千百次，我也不会嫁的。”甘棠耸了耸肩膀，笑得还挺得意，“你这个时候不应该夸我演技好吗？骗过了那么多人，让他们对这件事情深信不疑。” 宋行多看了甘棠两眼，忍不住叹了口气：“萧絮，我现在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有价值，也更危险。”今天这一遭，让宋行看清了其他人对于甘棠的态度。 上位者对甘棠的重视，意味着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放过蛛丝马迹。按照宋行对他们的行为理解，这些人一向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这也就是说，自己以后在各方面的行动，怕是会受到限制。他要是不小心，很可能他带领的整个队伍都会被暴露。 “如果不危险，我何必找一个可靠的合作伙伴？”甘棠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风险和收益都是成正比的，我不会让你失望。” 甘棠手里还有大把的东西可以帮助宋行他们，之所以现在还没有拿出来，是因为她不想把底牌透露得那么快。而且，反叛军的势力增长过于迅速，也很容易引起怀疑。 更何况，被打上“反叛”印记的这群人，有多少是纯粹的？他们本就势单力薄，很难说他们会不会因为利益上的冲突来回倒戈。 在帮扶一方势力时，就必须要承担相应的风险。甘棠宁愿徐徐图之，积攒力量。 第334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32 以顾辰为首的上位者想通过打压宋行将他拉入阵营，还试图让他一起帮忙说服甘棠在事业上继续平稳前进。这条路子可以说是完全行不通的，尽管甘棠表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相互合作，可宋行心里很清楚，他这是捡漏了，他自己都是有求于甘棠，又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不顾她的意愿，去听别人的挑拨呢？ 当然，甘棠也发现那些人根本没有放弃自己这条线。以前她装作一心只有工作，不想谈婚论嫁的样子，久而久之也就让他们退避三舍了，可她和宋行的关系相当于是开了个口子，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他们自然是想方设法也要攀扯上一些关系的。毕竟，如果甘棠这边真的能够顺利，这比从宋行那边入手要高效得多。 甘棠真是丢个垃圾都能遇到帅气英勇的觉醒者，几次下来，她不厌其烦，干脆开始了宅女生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钟盼盼几次约她，她都表示不想出门。 有时候甘棠也觉得挺不能理解的，既然那么多人都觉得她很重要，怎么会那么大胆，就要挪用她的研究成果？难不成真的是因为之前她在大众面前表现出的和善，让他们误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人了？ 直到高飞发来信息，和甘棠说有最新情况跟她通气，甘棠才意兴阑珊地出了门。 钟盼盼是顾家那边的人，那高飞呢？他的背后又会是谁？ 高飞是个聪明人，又或者说是最近其他人的失败给了他一些灵感，他直接把甘棠约在了吃饭的地方，美其名曰方便他们边吃边谈。 甘棠进门时就看见高飞坐在一旁，两个人简单打了招呼坐下后，高飞也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道：“你离开研究所之后，许多的研究题目都没有人能接的下来。” 听到这个开头，甘棠当然还是要谦虚一下：“那不至于，你们都是跟着我一起进入研究所的。你们的能力我也很清楚，大部分的研究课题，其实你们做还是我做，都没有什么差别。” “话是这么说，可在那些大人物眼里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他们认定了你的能力，就会承认你的研究结果。但他们骨子里是高傲的，他们不信任我们，就算我们的结论正确会被一次一次打回来。”高飞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但凡他们能给我们多一点信任，也不至于让我们的实验毫无进展。明面上没有给我们下绊子，实际上我们过得很难。” 甘棠从高飞的嘴里听到这些很是意外，他们曾是同学，高飞也曾意气风发过，可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当初的样子？ 当然，这不排除高飞在刻意卖惨。按照甘棠对他的了解，他性格稳定，属于宠辱不惊的那个类型。最关键的是，他的能力同样有目共睹，撇开实验人员的身份不谈，他是几个人里安抚治疗能力最强的，就算不在实验室他也能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 “你是想找我诉苦吗？但我现在已经离开了研究所，帮不了你什么。”甘棠喝了口水，风轻云淡地说着，看不出任何异样。 高飞闻言，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问道：“你真的不考虑回来了？” “有什么好考虑的，难道要回去继续让人家喝我的血？” “可你那么喜欢做研究，不是吗？” “这个话题我早就和盼盼聊过了，喜欢做研究是一方面，但不代表这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更何况，研究成果都是我的心血，如果注定这些东西要被抢走，那我宁愿不要开始。”甘棠适时流露出一副感怀秋月的表情，又长叹了一口气来配合她的表演，“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喽，既然我不开心，那就找点开心的事情做做，总不能让自己一直在那个环境里痛苦吧。” “说到这个，我听说你结婚了。” “是呀。”甘棠伸出手，亮出了无名指上的钻戒，“他是个很好的人。” “从学校到军队那么多人追求你，你都没有动心。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有什么样的本事？” 甘棠托着下巴笑了笑：“我不是说了吗？他是个很好的人，至少他会尊重我的想法呀。” 高飞沉默了，片刻又问道：“那你就没有想过以后他要是和其他人产生婚姻关系……” “这又有什么要紧的？婚姻里各取所需，他现在能够讨我欢心，那就够了。”甘棠一副“我看得很开”的样子，让高飞把想要劝诫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过了好一会儿，像是才调整好心态一般，高飞又问道：“对于你离开研究所的事，他就没有说过什么？” “这方面的事情他只要一开口，我就跟他讲，让他不要说了。我不愿意听，他便不说，这就是我们两个人相处的模式。”甘棠意识到高飞是在打探宋行的“表现”，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他一向听我的，要不然我哪能这么轻易就和他磨合好？” 高飞面露诧异，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剩下的时间两个人也就是东拉西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 高飞一开口就是研究所的情况，甘棠还以为他是受了谁的指示来劝自己回去，可后面越聊越不像是那么回事，怎么听都像是在打探她的喜好。 和高飞见完面的第二天，顾辰主动上门来了，而且还是直接找到了宋行家。 高飞也是顾辰的人？ 不怪甘棠有这样的猜想，实在是因为一切都太巧合了，她昨天才和高飞见完面，今天顾辰就来求和，怎么看都不是偶然。 更何况，顾辰一打照面，像是怕被甘棠拒之门外一样，开口便是道歉：“萧絮，关于上次实验报告的事情，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忽视了你的感受，抱歉。” 能听到少将一句“抱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但甘棠也知道从这人口中听到一句“抱歉”，意味着代价巨大，便只是笑了笑：“顾少将何出此言？您有您的考虑，我有我的坚持，我们只是选择不同罢了。” 第335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33 甘棠把人请进门，又倒了杯水，做足了主人家的礼仪。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顾辰才开始进入正题：“你的报告还是署你的名字，我先前迫于上面的压力，没有好好和你聊过这件事情，是我的不对。从以前的实验室到现在的研究所，你都付出了很多，这些天他们整理你的实验笔记，更让我明白，你是多么不可或缺的人才。这个实验室的核心是你，今天我上门来，也是希望你能够回去，继续主持大局。” 甘棠捧着茶杯像是在思考如何应对，实则心里已经决定，要拿乔一番再回去，至少不能让他们觉得她妥协得如此之快。 顾辰见她不答话，也没急着逼迫她答应下来，缓了缓，又说道：“你有什么需要或者想法都可以和我提，我会在条件许可的范围内尽量满足你。至于上次报告的事情，我可以承诺你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您的承诺有效吗？既然上一次可以是迫不得已，怎么保证以后不会有这样的‘迫不得已’呢？”甘棠苦笑了一下，“即便我相信你的诚意，也无法说服自己。” “这件事情不仅我会和你保证，研究所的高层也会给你更高权限的庇护。” “能否让我考虑几天？” “当然。”顾辰见她态度软化，心中也松了口气，“研究所永远对你敞开大门。” 甘棠只是笑了笑，然后将顾辰送出了门。 他们两个人交谈时间前后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分钟，却好似决定了什么重要内容似的。 谈话一结束，甘棠立刻就去查了欧阳逸的社交软件，一回生二回熟，直接找到了他和顾辰的聊天记录。果然，在昨天晚上欧阳逸给顾辰发了一个文件，标注着如何让甘棠回归研究所工作，还划出了重点内容：尊重感受。 甘棠昨天可没有和欧阳逸接触过，唯一与她有过交流的，是高飞。 这么一盘算，高飞是谁的人，也就不需要再有什么疑虑了。 因着这件事，甘棠还特地查了一下欧阳逸和高飞的关系，发现他们是在自己被调入军中后产生关联的。看似是因为欧阳然的安抚治疗，两个人开始接触，可通过对话，甘棠发现欧阳逸一直在给高飞释放着，“安抚治疗师也可以赚大钱”的想法。 高飞在觉醒基因之前家庭环境并不算优越，也许是出于穷怕了的想法，才开始和欧阳逸产生合作。由此也可以看出，欧阳逸在人心把控方面做得有多么到位。 起初，欧阳逸和高飞之间的只是做一些安抚治疗方法的交流。后来，欧阳逸便将话题引到甘棠身上，通过在其他人那里买到的消息，告诉高飞，甘棠正在筹备自己的实验室，准备做研究，并告知对方，这很可能是一个赚钱的契机。在那之后，高飞就主动报名了去甘棠实验室的名额。 加入实验室、成为甘棠的左膀右臂，高飞拥有了其他安抚治疗师难以企及的资源，他时不时就将一些实验室的研究成果贩卖给欧阳逸，再由欧阳逸进行包装售卖，打通了一整个产业链。这个链条里最关键的两端，一端是安抚治疗师，一端是上位者，都能给欧阳逸提供钱财和地位助力。 从欧阳逸的角度出发，他卖消息赚来的钱可不是一星半点，随便从指尖露出一点来都能让高飞的生活质量得到飞一般的提升。这叫什么？这纯粹就是黑心的资本家！看高飞那副把自己当成合伙人且任劳任怨的样子，就知道他被骗得不轻。 对于欧阳逸的手段，甘棠只能说一句佩服，能将那么多的信息都整合成有利的资源，本身就是一种能力。更何况，他还一直游走在高端局里，没有翻车。包括前一天甘棠和高飞的谈话，也都是欧阳逸在察觉到局势变化后，有意促成的。 甘棠原本还觉着，高飞挺聪明。事实上，聪明的哪里是高飞？明明是他背后的欧阳逸。 也难怪在原书中欧阳家的地位不行，兄弟两个人却都成了萧絮的丈夫人选，想来其他势力，也是存着利用的心思，所以才没有横加阻拦。 …… 自从宋行和甘棠结婚以后，没多久他就收到了让他回去工作的通知。由于宋行的伤本身就好的差不多了，他便没有什么推脱的理由，只能服从命令。 甘棠见过顾辰之后又等了三天，才等到宋行休假回来。 一看宋行那要死不活的样子，甘棠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们是怎么折磨你了？” “折磨倒是谈不上，就是针对性有点强。”宋行无奈地摇了摇头，“训练加量，要不是咬着牙撑下来，还不知道要被罚多少遍。真是亏他们能想出这么损的招数，又怕太针对我会让你生气，就带着一整支队伍加训。” 甘棠检查了一下，发现宋行就是精神头看着不太行，整体没受什么重伤，这才放了心。不过，她心中也清楚，宋行嘴上是这么说，实际上遭的罪应该比这多多了。 “辛苦你了。”甘棠觉得宋行这一次倒是真的有些无妄之灾的意思，觉得自己再不回研究所，这人怕是要更遭罪，便将自己准备回研究所的情况又和他说了一下。 宋行听完，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威胁你了？” “早晚都是要回去的，我也没打算一直在家待着。”甘棠解释道，“我这次回去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能做的还有更多。他们日后再想要为难我，那就要掂量掂量了。” 宋行不曾怀疑过甘棠的能力，他微微颔首，应道：“行，只要这是你的意愿就可以。对了，第一代的武器已经制作出来了，只是有一些材料实在找不到，我们没办法，只能用了替代性的东西，效果算不上很好。等材料齐了之后制作第二代，再看看能不能取得更好的成效。” 尽管甘棠表示武器图纸交给他们了，就由他们处理，她不再插手，但宋行却想着，这东西是她提供的，进度方面她有知情权。 第336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34 “缺少的是什么材料？”甘棠知道一些相关的材料都被帝国掌控着，反叛者们就算是费尽心思，恐怕也很难弄到手。 宋行调出了队伍里专门负责这一块儿的人给他发送的消息，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摊开展现在了甘棠面前，表现出的是绝对的信任。 甘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但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仔细地看着清单上列出的材料，那些缺失的材料几乎都与金属相关，这与她的猜想不谋而合。 甘棠取过一张纸来，写了一些可替代新材料上去，一边说道：“可以按照我的这张单子重新做一下配比，尝试一下，看效果会不会更好。”她不知道他们到底找了哪些材料来替代，可她提供的都是一些相对而言更好找的，在性能方面上，定然是有所不足，不过，至少能够保障使用需求。 “你懂武器。”宋行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因为甘棠写的替换材料里有一些就是他们现在在尝试使用的，按照宋行的经验来看，他可不会觉得这只是一场巧合。 “略懂一些。”在这方面，甘棠没有准备隐瞒，毕竟等到后面更先进的武器图纸拿出来时，说不定宋行就会想要知道背后出谋划策的人是谁。 甘棠不可能一直藏着掖着，最开始的那些说辞都是为了取得信任，可宋行现在的表现来看，他对她倒是有些过于相信了。 “好，我们会按照这个再重新做一版出来。”宋行将纸张收起来。 “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和你商量一下。”甘棠顿了顿，“我回了研究所，也能提出一些相应的要求。老实说，那边配备的一些资源，尤其是安保方面的，其实已经足够。不过，一旦分开，很耽误我们两个人沟通。另一方面，你是我选中的合作者，我确实不希望你出事，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他们也不敢拿你怎么样。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一起去研究所工作？” 既然陆霆锋都可以调到研究所，没道理宋行不行。更何况他们是新婚夫妻，就算甘棠提出这样的要求来，也只会让人觉得，他们正处于浓情蜜意的新婚期，不想分开罢了。 宋行自然知道，和甘棠一起去研究所，相当于他有了庇护，那好歹是甘棠的半个地盘，像最近发生的打压事件就不会再出现。只是，凡事有利就有弊，一旦他决定了和她去研究所，就意味着他在军队这边能够取得的信息会大量减少。 很多时候，宋行会根据军队这边的情况来给自己的队伍准备行动方案，这就相当于是一场信息透明化的战争。也得亏他们这支队伍出线的频率不高，要不然早就被盯上了。 要为了自己的安全，就放弃队伍的优势吗？ 宋行犹豫了两天，最后还是回绝了甘棠的提议，并且把自己的想法也告诉给了对方。 对于宋行做出这样的决定，甘棠并不意外，他本来就是很有责任心的人。 不过，这件事情本就无伤大雅。甘棠想着，既然宋行不来，那她到时候跟陆霆锋提上一句，让陆霆锋对宋行多照应一些就是了。只要陆霆锋还心存某种幻想，那她开了口，陆霆锋就不能敷衍了事。相互利用嘛，就是要有来有往。 在离开研究所两个多月之后，甘棠重新回去工作了。这一次，大家对她的态度都有了明显转变。 本身实验室内部的人对甘棠的态度就很不错，觉得她是一个很有领导力的人。如今对她，则更加恭敬。 甘棠的离开这段时间，他们没少受罪，被多方大佬磨得都没了脾气，在这方面，高飞倒是没有说谎。没有人比这段时间的他们更清楚，一个说得上话的领头羊有多重要。所以，现在主心骨回来了，连他们都有了底气。 关于上一次的实验，本就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其实差不了多少数据。因此，不到一周的时间，甘棠就把剩下的实验做了、数据补齐，相关报告也第一时间发给了顾辰，以示她的诚意。 顾辰给了承诺，甘棠表面上自然要做足投桃报李的样子，不能落人话柄。回来工作了，那就一心一意地好好工作，没必要在以前的事情上太折腾。 另外，顾辰最初让人准备的那份材料里面还有其他的研究课题，甘棠看了看，确认不需要她亲自动手以后，都分配下去交给适合的人，自己则忙着给武器制造寻找替代材料。 一时间，各方面的工作都在有序展开。这种脚踏实地、每天都更进一步的感觉，让甘棠很是安心。 …… “今天回来吃饭吗？我休假。” 收到宋行的消息时，甘棠立刻回复了一句：“回。” 宋行如果没有什么急事，是不会这样跟她发消息的。 军队里面管理较严格，宋行并不是每天都回家，而甘棠顶着无数的科研课题，干脆利落地留在实验室里加班加点。她白天忙武器开发的“副业”，晚上等人走了再统一整理资料，这样效率更高，对她来说更为省事。 回复完消息以后，甘棠立刻把手头的工作结束，又找来钟盼盼确认还有没有遗漏的内容。 在顾辰的暗箱操作下，钟盼盼现在已经成了实验室的二把手。当时这个位置有好几个人都在竞争，其中还包括了高飞。不过，这几个人的背景相较而言，顾辰那边的势力更强，大家都要卖他几分面子，这位子自然就落到了钟盼盼头上。 顾辰和钟盼盼都觉得甘棠并不清楚钟盼盼的底细，打起配合来，那叫一个不避嫌。讲道理，要不是因为钟盼盼的能力还不错，甘棠是不可能让她上位的。想着与其让其他人上来，被顾辰针对，说不定还会闹得实验室乌烟瘴气，还不如一开始就随他心意。 听到甘棠询问代办事项，钟盼盼查询了一下回答道：“没有了，紧急事项都已经完成。” 第337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35 钟盼盼这边刚说完，甘棠就把外套给换上了：“行，那你们忙完都各自回家吧。” 一听这话，钟盼盼倒是愣了：“你今天不住实验室？” “哪能天天都住在这？”甘棠顺其自然地接过话题，浅浅地“秀了个恩爱”，“我们家那位今天终于休假了。” 钟盼盼讪讪地笑了笑：“这么久不回去，我还以为你们闹了矛盾呢。” “新婚燕尔，哪来的矛盾？”甘棠说着话的功夫，已经全都收拾妥当，“先走啦。” 甘棠没给钟盼盼继续打探的机会，这种时候话说得不清不楚，才更能让对方感觉到好像有点什么。 走出实验室的时候，甘棠注意到其他人看她的眼神多多少少都带着诧异，大概是觉得她很少有这样早退的时候吧，都把她当成了奇观。 等出了实验室以后，甘棠在路上也收到了好几个人的问候。她看着那些消息，忍不住发笑，唉，这一个两个的，合着都是眼线。她已经提前让钟盼盼都跟他们打过招呼了，虽然是表面上的敷衍之词，但她回家这件事本身有什么值得关注？没有。工作安排已经妥当，她也不是匆匆忙忙离开，对她的行程太过关注，本身就是一种监视行为。 回到家，甘棠注意到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还颇有几分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厨房里的宋行听到了动静，探了个脑袋出来，扬声说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到下班的时间点。还有一个菜，买上就好，你先坐一会儿，休息一下。” 宋行围着围裙，厨房里还不断传来炒菜的声音，挺像那么回事儿。甘棠一时间都有点不太适应，虽然先前她和宋行也在同一个屋檐下住过，但那个时候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以至于她都不知道宋行是会下厨做饭的。 不过，看到宋行松弛的模样，甘棠知道大概率是没什么紧急情况的，紧绷的情绪便松懈了下来。 甘棠闲来无事，坐在沙发上就开始处理信息。她如今要面对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打探，社交是省不掉的，尽管有时候无用社交占多数，可她又不能置之不理。今后上次离开研究所的事情之后，她就想透彻了，万一顾家这个靠山倒了，她还是得给自己找下家。 最后一道菜上桌，宋行一边脱掉围裙一边喊着：“先吃饭吧。” 甘棠应了一声，收起手机，坐到了餐桌前面。三菜一汤，荤素都有，营养均衡，这么一看，宋行还算是用心。 甘棠等着宋行坐到了对面，这才拿起筷子吃饭。 “怎么样？”宋行问着。 “没想到你做饭还这么好吃。”甘棠象征性地夸了一句，毕竟比起她来，这厨艺还是不够看。 “那就好。”宋行说完，又顿了顿，“上次和你说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甘棠微微一愣，他们上次见面谈了什么吗？ 甘棠回忆着他们上次见面的场景，忽然想起来，宋行说的大概就是武器的材料问题。能解决问题就是最好的，这一条路要是行得通，牌桌上就要大洗牌了。一旦觉醒者的位置受到冲击，社会秩序就会开始发生变化，那么甘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一半。 “你是说……” 甘棠本来想直接提起，却被宋行打断，他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的碗里：“别光吃素的。” 甘棠看着自己碗里的肉，微微蹙眉，心想：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好到这种程度吧？再转念一想，宋行夹肉之前，她不是刚吃完一块吗？ 宋行不可能无缘无故做这种事情，当然他也不会是瞎了。 甘棠再抬眸望过去，便注意到，宋行的余光一直在飘向某处。是一盆不起眼的盆栽，放在家里就是做点缀用的。 甘棠用手沾着杯子里的水，在桌上写下两个字来：监听，随后又在后面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宋行看清后点了点头，他是变色龙基因觉醒者，擅长伪装，而且对于周围的环境十分敏锐。今天一回家他就发现不少东西都是被人动过的，里里外外少说也有十几处被安装了监听设备。虽然不知道都是谁动的手，但这个数量已经算得上是惊人。 不过，宋行心里十分清楚，现在这个时间并不适合打草惊蛇，他们两个人的身份都有一些过于敏感，别到时候被一网打尽，那就完蛋了。 “解决了就好。”甘棠轻笑了一声，“你在外面呢，别总像个愣头青似的，真要是有不开眼的，还拿你出气，你就换份工作。实在不行，咱们赶紧备孕，你在家准备带孩子也成。” 尽管知道甘棠这话是故意输给那些监听他们的人听的，没有半分真实性和可行性可言，甚至还带着点嘲讽的意思，宋行依然差点把嘴里的饭给喷出去。就算是做戏，也不能什么都说吧？ 甘棠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俊不禁：“很久没有出去玩了，你等会儿陪我逛逛街吧。” 大晚上的出去逛街，怎么听怎么不靠谱，还很奇怪。 可宋行适时接了一句：“好，结婚这么一段时间了，我都没能好好陪陪你，说不定明天我接到通知就又要回去，择日不如撞日，我一会儿把碗洗了，我们就出去。” 要不说宋行懂事呢，甘棠坐在沙发上，俨然是一副被伺候的模样。可话说回来，她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她给他的那些东西千金不换，她配得上这样的待遇。 良辰美景奈何天，当然是要及时行乐。这样一看，他们两个人晚上出门的安排反倒没什么问题了。 出了门以后，甘棠和宋行直接上了车。 车上宋行都检查过，知道没有问题，他便用最快的速度把家里的情况和甘棠做了同步。 甘棠倒是不意外会有人针对他们做出监听的事情来，只是听到监听设备至少有十几个时，还是吓了一跳：“这也太大张旗鼓了吧？” “你太低估自己的影响力了。”宋行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着，“我们队伍里今天又来了两个安抚治疗师，都是看着你的教材在做安抚治疗。听说我是你的丈夫后，还想让我替他们要你的亲笔签名，你在安抚治疗师中的地位，已经不可替代。” 第338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36 虽然并不是所有的强者都会被历史铭记，可，在这样一个慕强的时代里，但凡能在一个行业里面做到顶尖位置，地位多少都会发生变化。 更何况，甘棠这样的安抚治疗师十分少见，她不仅开创了自己的“独门绝学”，还无偿把这些东西分享给更多的人，从不藏着掖着。 从前并非没有过天赋很强、让所有人敬佩的安抚治疗师，然而，能够以一己之力带动整个行业发展的，至今为止只有甘棠一人罢了。换句话说，这也是为什么付若那样的传奇人物在对上她时，依然落了下风的原因。 从另一方面来说，正是因为甘棠现在的情况与其他人不同，所以才备受关注，谁都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后招。 “武器试验成功了？”甘棠把话题拉了回来，她现在在各方的监视之下，很难去完成这样的工作。交给反叛者们，则恰如其分。 “完成了，效果非常好。手枪的穿透力很强，最重要的是，普通人也可以使用。”宋行谈到这件事情，免不了兴奋起来。 在以往的斗争当中，普通人就算有再强的毅力也都是炮灰，可拥有武器之后，这种情况就会被逆转，曾经那些被认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也可以作为战斗力出现在战场上。 “宋行，有一点我必须强调一下。我提供武器图纸并不是让你们发动战争，而是给你们当做最后的底牌，希望你们在行动的过程中可以减少伤害。”甘棠深吸了一口气，“虽然现在武器在你们手里，你们拥有了主动权，可我并不希望社会会因此陷入动荡。” “你放心，武器的事情目前只有少数几个核心人物才知道，我们也在控制，绝不会对外滥用。”宋行立刻保证着。 这个“绝不会”能有多少的真实成分呢？甘棠不是不信任宋行，而是人的私欲会随着权力的更迭不断膨胀。 就算宋行现在没有那个想法，可以保证他以后也没有吗？ 就算宋行本人没有那个想法，可以保证他身边的人也没有吗？ 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甘棠打算继续保持观望，宋行能不能成为一个好的领导者，就看他这阶段在武器使用方面能不能控制得好分寸。 甘棠作为一个被许多觉醒者都奉为座上宾的角色，她主动去接触那些有可能成为反叛者的人并没有说服力，这也是她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行动的原因。 从另外一方面来考虑，甘棠的精力也不支持她去面面俱到，明明有更优方案的前提下，她何苦给自己找罪受？ 不过，这一次与宋行合作，也是甘棠在做试水。一旦成功，她可以在混乱中引导新的秩序。可如果到时候整件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控，她也要有能力护自己周全。 想到这里，甘棠提出：“等你们把手枪研制成功以后，拿一把给我吧，我防身用。” 甘棠做好了会被宋行拒绝的准备，可对方丝毫不带犹豫，就答应了下来：“的确，你身边的眼线也不少。我让他们抓紧时间继续研发，下一个成品就送到你这儿来。” 甘棠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当成贵宾一样，但或许是在这个世界里碰壁的次数太多了，她忍不住问道：“你对我的信任，会不会有些超出范围了？” “老实说，你觉得我不应该信任你吗？萧絮，不管你信不信，从你选择我开始，我就已经把你当成了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如果我对你有任何的怀疑，都会是对你的不敬。” “那倒不至于。”甘棠抿了抿唇，“只是觉得，有的时候你的信任太像儿戏，不太符合一个领导者的风范。” “那么领导者的风范应该是怎么样的？随便利用的资源，一边怀疑你的初衷吗？每个聚集在队伍里的人，他们都有自己的原因。我可以深究下去，可也许那样子就是在扒开人家的伤口。我很少提及我的过去，所以也不会强求他们。如果我们是在你功成名就之后才相识，我确实很难信任你，你站在那样的位置上，凭什么和我们‘同流合污’？但现在的我很清楚，你也有很多迫不得已。如果不是因为你够强，或许你已经被迫分配，或许你早就被当成了枪手。现在你所拥有的一切，不是那些上位者捧到你面前的，而是你应得的。” 听到宋行这一段话，甘棠不自觉地再次正视起他来。这样一个有思想的人在原书中连重要的配角都算不上，很可能是因为在某次镇压过程中他就成为了炮灰，实在可惜。 人和人之间需要相处，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宋行很对甘棠的胃口，想来他们的合作在短期内都会是稳定的。 …… 两年来，甘棠在安抚治疗方面的研究从未停止，她的成果应用在战斗过程中，大大提高了效能。 也是这两年，被称为反叛者的这批人里，有一支队伍呈现出异军突起的态势来，他们人数很少，却非常团结。队伍里既有觉醒者，也有普通人，最重要的是他们手上有一批被誉为超越时代的武器。这支队伍没有要壮大的趋势，他们每次提出需求后，都会隐匿一段时间，提出的需求都与提升普通人待遇有关，从表面上看又不影响金字塔上层人士的生活，在暂时拿这支队伍没有办法的前提下，上位者们只能一次次退让。而这支队伍，在觉醒者内部被称为“魔鬼”，在普通人口中则叫做“救赎”。 甘棠其实并不喜欢“救赎”这个名字，但转念一想，在普通人眼中，他们的生活是因为“救赎”才产生了真切的改变，所以他们对这支队伍抱有无限的好感度也不无道理。 “救赎”的队员有数次都险些暴露，宋行行动起来就更加谨慎小心了。甘棠看着他这两年的做法，大多数时候都认同他的做法，所以，在后续的武器研发上，她也持续给予了支持。太强劲的武器暂时不会拿出手，却足以保证“救赎”的队员在每次出去后能回来。 第339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37 在这两年里，甘棠身边的追求者不断，宋行铆足了劲扮演好丈夫的角色，恨不得天天上演偶像剧。 就连钟盼盼都评价说：“宋行那个人既可靠又努力，难怪萧絮会选择他。” 家庭背景虽然重要，但是甘棠靠自己就已经改变了她的生存格局，另一半的情况再好那也只是锦上添花。 甘棠和宋行有的时候演戏都快演魔怔了，让甘棠都忍不住感慨：果然只有假夫妻，才能演出旷世之恋。 半年前，甘棠在查询资料的时候发现，研究所内的基因研究实验室和武器实验室都重启了。 武器实验室重启，自然是因为“救赎”手里的底牌让他们感觉到了危机，但缺乏关键性的领导人才，这个实验室目前并没有多少进展。 基因实验室则是上位者们打算从内部招募一批志愿者来进行基因实验，补足他们在武器上的缺陷。做人体实验是违法的，可铤而走险的人总是存在。 为了应对“救赎”发起的攻击，上位者们煞费苦心，想着双管齐下。 甘棠如今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她在察觉到研究所重点计划有所侧重后，立刻采取了一系列措施，调整安抚治疗实验室这边的研究重点，向基因方向靠拢，拿出了看家本事，在连续几次得出喜人的实验成果后，顺势在顾辰来巡查时提出了想要参与基因实验的想法。 “基因实验？你怎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想法？”顾辰原本还在翻看她的实验报告，听到这个想法忍不住抬头看向她，眼中皆是诧异。 这两年，有钟盼盼在实验室扎根做眼线，顾辰来实验室的频率不算很高，只在有阶段性成果的时候出现，对实验室内部人员进行表彰，亦或是来对甘棠的成果进行肯定。 顾家这两年和甘棠合作，可以说是达成了共赢，双方的地位都稳稳当当在提升。顾辰此前还提过，想要和甘棠缔结婚姻关系，不过，被甘棠拒绝后，他就再也没有强求了。 在顾家看来，要是甘棠能够答应，他们之间的捆绑关系会更加牢固，可即便她不同意，也不会影响他们对他的支持。除非，哪一天她没有了利用价值。 不过，让顾家放弃甘棠的，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钟盼盼嫁给了顾家的旁支。这意味着他们在实验室内部已经有了更稳固的利益集合体，一旦甘棠出现问题，他们就会扶着钟盼盼上位来稳定局势。 表面上看钟盼盼和甘棠又交好，几种交错的情感中，顾家都不会落了下风。 甘棠很清楚顾家利益为先的做事原则，也了解顾辰不是那种好说服的人，所以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不算突然。从我觉醒之日起，我对基因方面的研究就很感兴趣。只不过，在那之前我没有接触过相关的领域，无论是在专业方面还是能力方面都有所欠缺。” 甘棠先把自己的劣势进行说明，也是在向顾辰表明，她有自知之明，提出这样的想法，是有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不是突发奇想。 说到这里，甘棠来了个转折：“但这两年在研究所里，我做的好几项实验都和基因有关，而且还都成功了。这几项研究你之前也都看过，经得起检验。所以，我想再尝试一下，不愿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 “你专注在安抚治疗方面就很好。”顾辰虽没有一口拒绝，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希望她能够放弃，“贪多不是一件好事。” “人总是要寻求突破的，如果在这方面真的没有进展，我也不会死磕。”甘棠立刻提了重点，“只要给我机会，我不会让你失望。” 顾辰眉头紧皱，不明白她为什么在这方面这么执拗，但不免想起了两年前她离开实验室的事。 说实话，两年过去了，这件事情仍然是顾辰心头的阴影。当他第一次打算从甘棠手中夺过研究成果时，他压根没把甘棠当回事，可她是怎么做的呢？一走了之，且毫无顾忌，仿佛一切方式都没有办法改变她的决心。这样的人作为对手是非常可怕的，以至于顾辰到现在都很庆幸，那时他朝她低了头，这才有了两年多来他们顾家能够一直心安理得享用她研究成果的局面。 如果他这次不答应，她会不会像两年前一样直接另起炉灶？要知道，甘棠这个香饽饽现在想要找个投资人可太容易了。 往往人们认清现实，只需要一个契机，顾辰已经过了年轻气盛的年纪，他很清楚，利益面前应该如何抉择：“顾家可以给你投入资金，但我希望你能够兼顾这边的情况。” “那是当然，毕竟这边才是我的大本营。”甘棠笑笑。 顾辰说的投入资金不会太多，顾家又不是什么慈善家，能够答应下来已经是出于对甘棠过往成绩的肯定了。但隔行如隔山，顾辰并不认为她真的能在基因研究方面做出什么成绩来，所以与其说这是给她的研发资金，不如说是他花钱买个清静。 顾家的钱很快就到位了，甘棠也迅速把自己推销给了基因研究实验室。她手上的部分研究成果涉及到基因实验，对于那边的实验室研究者来说，刚好弥补了他们领域里的某些空白。 真能如此刚好对胃口吗？当然不是。甘棠早就查过他们的研究方向，所以在这半年时间里尽可能往那个方向靠拢。她不打无准备的仗，既然要敲门砖，那当然是要拿出最好的东西来才可以。 从进入基因研究实验室以后，甘棠看似像个小白一样问东问西，可每一次发问都在点子上，要不是早就知道她是安抚治疗师，他们还以为这是哪里出山的大佬。 甘棠全身心投入在基因研究实验室后，就发现了大问题。每个觉醒者都以为基因觉醒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礼物，却没有发现随着上位者不断地依靠基因觉醒者的结合，想要保住家族荣耀后，狂暴基因出现的几率越来越高。相对的，其他类型的基因觉醒者越来越少。 第340章 那个人鱼不得了38 甘棠看到相关结论时，不自觉地感觉背脊发凉。按照这个趋势继续发展下去，可狂暴化的基因觉醒者会成为觉醒者中的主流，可这也意味着世间再无能够压制他们的人——如果没有武器在手，普通人想都别想伤害他们半分，而包括安抚治疗基因觉醒者在内的其他类型觉醒者在日益减少，终有一日会连安抚治疗都变成奢侈。 事实上，安抚治疗越来越困难已经成为了现实。在甘棠出现以前，稍有能力的安抚治疗师在进入军中后不久就会被上位者截胡，因为越来越多的狂暴基因觉醒者出现，军中根本不缺人，反倒是反叛者们更加珍惜觉醒者的存在。 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众人被所谓的光环蒙蔽了双眼。 可想而知，如果不作出改变，那么终有一日这个世界会因为狂暴者而毁于一旦。这些被当做救世主一般存在的觉醒者，将会成为灭世的存在，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甘棠看到研究结论的时候，默默将结论销毁。这份材料一旦泄露出去，上位者必然会将这当做危言耸听，更不会放过得出结论的她。 也许，他们中的一些人会认同这样的结论，但那又怎么样呢？他们会为此做出改变吗？不会。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果他们能够放弃到手的权势，这个时代就不会成为现在这个鬼样子。 更要命的是，甘棠尝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没能将基因觉醒从人体的基因中剥离出去。普通人和基因觉醒者的基因差异往往是在一瞬间形成的，这种设定赋予的东西，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研究，可这刚好都是她缺乏的。 眼看着自己这边很难再有进展，甘棠便在资料库里确认基因研究实验室里其他研究者的研究方向。同一时间内作为志愿者参与研究的觉醒者大概有六十余人，其中一多半都是为了强化基因在做准备。这样强大的支撑也说明了上位者对于基因强化这件事情的执念，远远超乎想象。 甘棠偶尔会去看他们的实验现场，内部对于这种实验已经司空见惯，对她也不会进行额外的保密工作。 “萧絮，今天又来了啊？”站在甘棠旁边的，是这次实验室重开以后的主要负责人扈翩羽。 扈翩羽知道甘棠在自己的实验室那边还有不少工作，在没有认识甘棠以前，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工作狂了，在见识过甘棠的工作状态后，扈翩羽可不敢再标榜自己热爱工作。 “嗯，你这次实验情况怎么样？”甘棠的目光落在玻璃另一侧，正在做实验的觉醒者身上，看似漫不经心打探着。 “还没有达到预期。”扈翩羽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上面要求三年内出阶段性成果，真是拍拍脑袋就做了决定。做实验，哪有那么容易啊？真当实验好做……” 说到一半，扈翩羽忽然想起来眼前的甘棠就是那种两年内，实验成果多到爆炸的人。难道是安抚治疗领域的实验更好做吗？自然不是，如果好做的话，这个领域早就被开发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甘棠看着扈翩羽愁眉苦脸的样子，安慰道：“量变产生质变，说不定哪一天就突然成了，这事儿也急不得。” 道理扈翩羽都懂，而且面对研究压力，她也只能选择硬着头皮上。基因研究实验室的上一任负责人是她的师兄，在上一次实验室关停的时候，她师兄就告诫过她，这事儿不容易。偏偏她是个喜欢挑战高难度的性格，机会到了手边，她更不想错过。 现在扈翩羽才知道，师兄说的“不容易”，不单单是指实验不容易，和那些掌握话语权的人打交道更不容易，明明不是专业人士，却还要指手画脚，没有什么比这更讨厌的了。 就在两个人说着话的时候，实验区域突然发生了紧急情况。一个觉醒者在注入实验试剂后，开始口吐白沫。 注射试剂的研究员立刻疏散其他觉醒者，并拉响警报。 每个人对于试剂的接受程度不同，此前的实验中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最差的结果就是觉醒者一命呜呼。 相关救援人员立刻到位，扈翩羽也匆忙进入试验区域内，准备展开急救。 仪器上能够看到，实验者的心跳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围，可以想象他的心脏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危在旦夕。 兵荒马乱中，扈翩羽有条不紊地安排人员进出，以确保实验在可控范围内不会出现更多问题，同时也在稳定局面。 辅助觉醒者的研究人员刚要伸手去调整觉醒者身上连接的医疗设备，试图稳定他的生命体征时，觉醒者突然再次猛烈抽搐起来，双眼赤红，怔怔地盯着天花板的方向，仿佛那里存在着什么东西。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可以的话，眨一下眼睛。”扈翩羽察觉到对方已经开始出现失语症状，特地换了个方式提示着。 觉醒者没有做出眨眼的动作，却忽然嘶吼一声，猛地冲向一旁。几个在边上的研究人员纷纷下意识退让，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实验室内的玻璃器皿和精密仪器已经在对方猝不及防的攻击中碎成一片。 扈翩羽瞳孔不禁放大，喊道：“他已经进入狂暴状态，你们都出去！” 大多数研究人员都不是狂暴基因觉醒者，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对战。一旁已经有人开始拨打安保人员的电话，一级戒备铃也被按响。 扈翩羽是蜘蛛基因觉醒者，攻击能力或许没有那么强，但是她的基因防御性是排得上号的。即便如此，她也知道，让她来对战狂暴者不现实，靠她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长时间压制，因此疏散其他人成为了当务之急。 “快！所有人撤离到安全区！”扈翩羽一边大声呼喊，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抵挡着狂暴者的疯狂进攻，试图为其他人争取时间。 然而，狂暴者的力量还不断增强，哪怕扈翩羽已经第一时间安排其他人撤离，还是有人被打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