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被迫虐恋情深［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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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君被迫虐恋情深［快穿］》作者：金色婵衣【完结+番外】


    文案


    间云涯乃是世人口中的嗜血暴君无情渣攻，在渣完无数美男后，他的报应终于来了。


    他在强取豪夺天下第一美男时，误入了虐恋情深系统中，并与之成功绑定。


    为了解除系统，间云涯不得已接受系统的狗血安排，兴奋的系统道：「准备好接受人渣的洗礼了吗？」


    渣的清楚明白的间云涯冷冷一笑：「这个世界还有比我更渣的人么？」


    系统果断回答：「没有，所以你即将面对的所有渣攻都将是每一世的你自己。」


    间云涯：………


    自此间云涯踏上了被「自己」折腾玩弄虐到死去活来的虐恋情深之路。


    剧情：


    1罚与罪 「罪人该如何谢罪，还要我教你么？」 暴戾君主攻x不屈俘虏受


    2主与仆 「乖，说句我爱你，我就放了他。」 阴鸷冷漠攻x半聋真哑受


    3孽与缘 「你该多谢你爹娘，给了你一张像极了他的脸。」无情无义攻x痴情替身受


    4黑与白 「光芒背后，是黑暗，是我……」 黑莲心机攻x白莲圣母受


    5初与末 「你终于知道痛了么？」 狼狗攻x失痛症受


    食用指南：


    1自攻自受


    2小世界狗血渣贱，可be教暴君做人


    3渣攻思维不正常，请勿模仿


    4有待补充


    内容标籤： 强强 幻想空间 系统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间云涯，应离舟 ┃ 配角： ┃ 其它：自攻自受


    一句话简介：做个好人


    第1章


    间云涯十六岁得道飞升，十八岁入魔，二十岁便是人们口中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年少「美名」如斯，间云涯自觉已然活到无趣。闲来无事他便去捣灭几个小国，或是去强占几座仙峰，所作所为不过都是一时兴起，随心而欲。


    他这随心所欲一晃便是二百载，间云涯可算是玩累了，百无聊赖的他索性灭了霁浮崖上那位天下君王，自己取而代之成了坐拥江山美人每日醉生梦死的君王，自此天下间民不聊生。


    不到一年半载，便有无数青年才俊率众揭竿而起，想要一举推倒这个昏庸无道骄奢淫逸的暴君，若是寻常人想必早已焦头烂额，但间云涯不以为意，他轻轻一根毫毛，便能撼动天下，何来将一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


    不过有时他也会打起兴致来，身旁眼明者心知肚明，他们的王在讨伐者中又有相中的。


    这一日，霁浮崖下声讨者声势滔天，颇有一副即便打不过间云涯，也势必要用唾沫淹死间云涯的架势。闻声的间云涯坐在金銮宝座上，斜眯起明眸，他懒洋洋的抬起手指着面前奴才手捧的一幅画道：「展开来，让孤瞧瞧是个什么尊容，能在我崖下嚣张至此。」


    「诺。」


    小奴才唯唯诺诺的展开画，画中男子身着素衣低头打量着一把三尺长剑，一缕头髮斜落在肩头，男子若有所思的模样被刻画的入木三分，身姿风流面容清峻却仍具英气，间云涯观摩间挑起长眉问道：「你觉得好看么？」


    旁边的持扇奴才打量着间云涯好色的本性，见他如此问当下谄笑道：「王上，这可是当今天下第一美男风晚叶，自然是好看。」


    间云涯勾唇一笑道：「现如今他还在崖下么？」


    奴才道：「仍在崖下。」


    「哦……」间云涯眸子里掠过一道冷光，胆小的奴才不敢与他对视，此时他起身披上龙云披风，回首对那群奴才道，「蠢东西，速去准备喜宴。」


    奴才不解道：「王上，今日是何喜事？」


    间云涯一记眼刀飞了过去，寒光照的那奴才吓破了胆：「王上，奴才知罪。」


    间云涯冷笑道：「今日是你们晚叶娘娘入宫的日子，也是孤后宫三千佳丽集齐的日子，这算不算喜事？」


    「算，算！」那奴才头如捣蒜，磕在地上空空作响。


    间云涯没兴致跟他斤斤计较，他要去会会他的这位天下第一美男。此时一个奴才递上了他的佩剑，间云涯不屑道：「见美人而已，我无需佩剑。」说着他挂上披风随着一阵邪风便到了崖下。


    只见风晚叶站在那群叫嚣之众身前，明明是个清冷脱俗的长相，偏生这嘴让人生厌，间云涯瞧着他妙语连珠不带脏字却将间云涯指责成天下间极恶极脏之人，甚至连人都不配。


    间云涯皱起眉头，寻思着带他回去后，是割了他的舌头呢？还是毒哑他呢？


    风晚叶瞧见间云涯居然敢来到他的身前，还气定神闲不过微微敛眉静观他的怒骂，他不由得更加来气。他上前一步，举起剑号召道：「弟兄们，间云涯来了，杀啊！」


    间云涯觉得这人着实可笑，一个个花拳绣腿的绣花枕头还想与他较量，当真是痴人说梦。他一个挑眉，不少反抗者瑟瑟发抖，一个不留意，一个人手里的剑跌落在地，他倒吸了口凉气，当场倒地昏迷。


    风晚叶嫌弃的瞧了一眼，低声骂道：「真没用！」


    间云涯上前一步，他低下头靠近风晚叶耳边，沉声道：「我很有用，尤其是在床……」


    风晚叶一听到这儿，当下推开间云涯，俊秀的小脸被气的飞红，他瞪着一双大眼怒叱：「混帐！」


    间云涯捂着刚才被他推过的胸口笑道：「这点儿气力就想来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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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晚叶大义凛然毫不畏惧道：「你这暴君，人人得而诛之，哪怕我虽不足与你抗拒，但我愿身死正道，也不屈服与你这暴君的荒唐之下。」


    「说完了？」间云涯听这文绉绉的话饶是头疼，他勾起风晚叶的下巴挑衅道，「你生的这么好看，我岂会让你惨死？」


    说罢，他一道灵力飞出，击倒了风晚叶身后所有人，风晚叶回头看去，满地之人东倒西歪，间云涯动了动手指冷笑道：「别看了，都死了。」


    「你——」风晚叶瞳孔收紧，他见识到了间云涯的厉害，他们之间的实力云泥之别，杀死暴君是妄想了。


    间云涯此刻倒不急着得到风晚叶，他想瞧瞧风晚叶究竟有何能耐，正在他想要给风晚叶一个机会时，风晚叶一把有毒粉末洒在他的脸上，「你去死吧！」


    间云涯闭上眼，绿色的粉末粘在了他的眉睫上，间云涯用手抹去粉末，他缓缓睁开眼，冲风晚叶亮出阴森獠牙浅笑：「你来此之前，未曾打听，我的身份么？」


    「…………」


    「我可是残暴不仁百毒不侵的魔。」间云涯说着，闪到了风晚叶的身后，他抓住了风晚叶的脖颈笑道，「我自知残暴，但许久没见到如此气性的美人，今日便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能从我手里逃脱，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风晚叶冷冷一笑：「你说话算话。」


    间云涯还未答，风晚叶便一个飞身逃出了霁浮崖。间云涯眉间舒展，不禁浅笑，这长相称心如意的美人，性格倒真不讨喜。


    间云涯坦然自若的放风晚叶去逃，而他则飞上了霁浮崖顶，歪在一棵老树上慵懒的睡去。睡醒时日已偏西，间云涯这才起身去探知风晚叶的方位，随即淡淡地一笑，追了上去。


    不出所料，他在风浪之海上找到了风晚叶，见他无路可退惊慌的问：「你怎么能来这里？」


    间云涯笑道：「传言说风浪之海驱魔，可你也知道，传言只是传言。」


    「你——」风晚叶在风浪上空被吹打的如同一片飘摇的叶，间云涯当真心疼一个浪拍来，将他卷进海中，他倒不是心疼这条命，他只是担心这张脸。


    这么好看的脸，毁了当真可惜。


    间云涯的披风被吹的猎猎作响，他目光灼灼如烈日灿阳，他喜欢那种在危机边缘对方可怜无助的表情，他是他的劫难，也将会是他的救星。


    间云涯聚起灵力，在风晚叶身后掀起了滔天海浪，风晚叶回首看去，他已入绝境，间云涯踏空而来，他的声音如同蛊惑魔咒：「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做我的人。」


    铮铮傲骨的风晚叶问道：「如果我不选呢？」


    「这选择，由不得你——」间云涯踏破风浪步步紧逼。


    风晚叶目光阴冷，他早就耳闻间云涯此人风行，若落入他的手中，还不若死了痛快。风晚叶抬起长剑架在颈上，他冷冰冰的说道：「让我屈服于你，你做梦！」


    随即，他用力挥剑欲自刎，间云涯眉头一皱嘴角却是微微上扬，一道金光飞出，击落了风晚叶手里的长剑，间云涯笑道：「你是我的人，你的命也是我的命，你想死才是做梦。」


    风晚叶一时怔然，木讷的看着间云涯飞来，他心中凉了半截。


    遽然，一声滔天裂响发出，海底波浪翻滚搅动着，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了两人脚下，间云涯一时觉得此地倒有玄机，但他自诩实力强盛，未将脚底汹涌放在心上，一心只想抱得美人归。


    正当他要抓住风晚叶的胳膊时，脚下的漩涡中勐然蹦出了一道刺眼白光，白光化型成蛇，竟一口吞下了间云涯。


    目睹这一切的风晚叶还来得及反应，瞪大双眼吃惊时身后的海浪失去了间云涯的操控顿时倾泻扑来，巨大的浪声里，风晚叶被吞噬淹没，生死不明。


    而被光蛇吞入的间云涯正摸不着头脑发生了什么，就被带入了一个离奇的空间里。这是一片碧草蓝天，间云涯想要用灵力打破这里出去，却离奇的发现，他体内的灵力像是全数消失了一般，一丝一毫都无法汇聚。


    间云涯察觉到了危险，正当他琢磨着如何出去时，猝然一个声响，打破了这里的死寂。


    「风浪之海驱魔系统全面升级，现已成为虐恋情深系统。恭喜你成功绑定新系统！」


    「什么？？」间云涯微微瞪大眼睛，想要在黑暗中寻找到这位神秘人。


    「我说，恭喜你成功绑定虐恋情深系统。」系统大声重复了一遍，随即小声道，「资料上明明写着这人耳力过人，怎么现在有点耳背呢？」


    「你说什么？」间云涯起了杀意，却使不上力，他只好隐忍着不发作，「这是哪？」


    「这是系统中转站，你每个任务完成前和完成后休息的地方。」系统解释道。


    「孤的灵力呢？」间云涯隐约怀疑，莫非他被风浪之海驱魔致死了？


    系统似乎窥悉了他的心思，娓娓道：「间云涯，你现在并没有死，你只是离开了你的躯体，你要想回到你的躯体，必须完成我的任务。」


    间云涯打量四周，并没有找到人影，他倒也不害怕，索性躺在了草地上，「我凭什么听你的？」


    系统警告道：「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接受我的任务。如若不听，七日后你的躯体会被光蛇吃掉，你将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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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云涯半信半疑道：「当真？」


    「骗你作甚？」


    随即间云涯眼前出现了一副画面，几条口吐黑汁的光蛇缠在他的身子上，画面中的自己紧闭双眼一动不动，间云涯一阵噁心道：「它们在做什么！」


    「馋你身子呗。」系统使坏威胁道，「我再问你，你做不做任务？」


    「……那好，说来你的任务听听。」间云涯一来忌惮身体会损，二来他如今确实无趣，有几个任务做做也无妨。


    「通过与人渣虐恋情深，积攒痛苦值，当痛苦值达到百分百，你便可以与我解绑离开。」


    「就这样么？」间云涯自觉这任务毫无难度，虐恋情深，素来都是他将别人虐的死去活来。


    「就是这样！」系统接着兴奋道：「准备好接受人渣的洗礼了吗？」


    渣的清楚明白的间云涯冷冷一笑：「还有比我更渣的人么？」


    系统果断回答：「没有，所以你即将面对的所有渣攻都将是每一世的你自己。」


    「…………」


    在无声的沉默中，间云涯被头顶的云雾吸了进去，他的灵魂很快将落入另一个人的躯体里，即将被迫承受虐恋情深的痛苦。


    第2章


    间云涯的灵魂引入了一具陌生的躯体中，这具身体的主人还在沉睡，间云涯并不能通过他的眼睛看到什么，他在一片漆黑中，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系统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间云涯，你的本次任务是收集十五点痛苦值并与这个世界的间云涯虐恋情深。」


    间云涯不屑地回道：「知道了。」


    系统又道：「作为初始玩家，你现在有五点痛苦值可以使用。你可以用其中四点痛苦值购买保留个人记忆进行穿越体验。」


    「什么意思？」


    「通俗来说，如果你不进行使用，你将失去你原有的记忆，彻底变成宿主来体验，这样而言你是没有自我的，对于系统任务毫无体验感。」


    「哦……这么说来，这四点痛苦值必须使用咯？」


    系统放低声音道：「这要看你的主观意愿。」


    间云涯冷笑道：「行——我换。你赶紧的，一日之内孤做好任务还要回去！」


    系统玩味的一声轻笑道：「好嘞！但愿你能如此。」


    「还不快点！」间云涯恶狠狠的沉声呵道。


    「五点痛苦值兑换记忆成功。」说着系统登时严肃起来，「间云涯，你的宿主是废王青梧，你虽拥有自身记忆，但必须时刻符合宿主人设。」


    「人设是何物？」


    系统解释道：「我们这里的人设范围不大，大致来说就是宿主的性格以及行为习惯。目前你的宿主青梧人设是倔强不屈吃软不吃硬，内向沉闷，所以你在这个世界的所作所为必须符合这个人设，如有违反会按程度扣除痛苦值。」


    「麻烦！」间云涯冷冷地撂下俩字。


    系统接着道：「还请你谨记我是虐恋情深系统，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世界里，你必须与人渣发生虐恋，否则即使你集满十五点痛苦值，也无法离开。」


    「等等……」间云涯在黑暗中眉头一蹙，「发生虐恋是和谁？」


    「间云涯。」系统轻快的说道，「为了给你增加任务体验感，让你不被自己名字干扰，接下来的各个世界中的人渣『间云涯』都将叫应离舟。」


    间云涯听到这个名字，嘴角一抽：「什么名字，好生难听！」


    系统笑道：「这是系统随机分配的，已经绑定了，左右不是你用，何必在意。」


    间云涯冷下脸来，他冷冷地问道：「即便这样，他还是我……我怎能和自己发生虐恋！？」间云涯寻思着，也就是积攒个痛苦值的事，他从不怕吃苦也算不了什么，可这与自己发生虐恋是着实难以接受的，说出去非但不体面，更是引人笑话。


    「孤不干了……你换其他人，孤倒是可以接受。」


    间云涯倒是留了退步，可系统让他无路可退：「换不了，系统录入的虐恋人渣你是最佳人选。且已经绑定，无法进行更换。」


    「………」间云涯抱着一份侥倖又带着有一丝怀疑道，「这个世界里真找不出比孤更渣的人么？」


    系统忍不住反问道：「你做过什么渣事自己不清楚么？」


    「你再说一个渣字试试？」间云涯愠恼，「要做任务还不快点，还愣着做什么？」


    「哔——」的一声，系统快速点拨了一道白光汇入他的灵体之中，转瞬间，他的灵魂与青梧的灵魂恰合，并与躯体融为一体。


    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已是青梧的间云涯从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眼里布满血丝，眼底阴沉青紫。冷水顺着一张几近没有血色的脸滴落在地上，溅起微细的泥尘。


    「醒了？」


    低沉阴冷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传出一般，间云涯寻着声音偏过头，一个男人侧坐在对面，脑海里浮现出了一段记忆，寻着记忆他知道了那个位置，是用来审判的。


    此时男人手里握着一支笔，他握笔的姿势并不对，更像是抓着一支笔。青梧定睛一瞧，这对面坐的赫然不就是自己——间云涯么……


    不对，这个世界他叫应离舟！


    「青梧……」应离舟在对面念着这个名字，间云涯的身体不禁一颤。


    青梧，这个名字好生耳熟。他在脑海里唿唤系统：系统，青梧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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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诧异：「你曾经虐过的男人，你不记得么？」


    间云涯嘴角抽了抽：「我游歷人间二百载，后宫佳丽三千人，不过是当时图个新鲜，事后多年谁能记得清谁是谁。」


    「你……」


    「给我提示。」间云涯不耐烦道。


    「信息查询需要痛苦值兑换，你当前痛苦值为零，是否提前预支一点痛苦值查询信息。」


    「查。」间云涯简短一字，旋即又是「哔」的一声，倏然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此前青梧的记忆。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羊皮短靴，那一靴子正巧踹在了青梧的胸口，他被这一脚踹下了王位。当他滚下玉阶时，金銮宝殿里鸦雀无声，只有耳朵贴近地面时，才能听到身边那细微的从身体里涓涓流出的流血声。


    臣服者无声的跪着，不屈者已经死去，他们都是一样的安静。


    男人的这张脸并不是传言里的凶神恶煞长相，相反是副清冷俊逸长相，那双灿若星子的桃花眼里带着挥之不去的淡漠疏离。这孤高仙人模样的皮囊里，装着一个暴戾嗜血的魔。


    他一脚踏在金銮宝座上，脚底的鲜血沾染在了明黄之上，他似笑非笑道：「还有谁不服么？」


    一阵沉默里，臣子的头低的更低，青梧趴在地上努力喘息，他是这里的王，他即便是死，也不能死的如此屈辱，他该站起来。


    男人看戏般的看着青梧的挣扎，他仔细瞧了一眼青梧笑道：「青梧，真是让我好想……早听传闻你生的俊美，如此细看生的真真不错。」说着，男人的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一旁的奴才早已是瑟瑟发抖，男人冷冷地说道：「还不快扶起你们的陛下。」


    「诺、诺……」几个奴才吓得屁滚尿流，是连滚带爬的从玉阶上下来，他们将青梧扶起。


    男人缓缓从上面走了下来，他来到青梧面前，足高了青梧一个脑袋，青梧盯着那张脸，明明带着微笑，可那双眼睛里却不见笑。


    男人笑道：「我叫应离舟，以后你的位置我来做，你的人我来睡！」


    青梧听着这地痞无赖般的言辞，觉得眼前这人下作到了极致。他瞪着一双风情的桃花眼道：「卑贱东西，你要杀孤便杀，少与孤费这口舌。」


    应离舟眯起眼睛笑道：「你也知道我是个卑贱东西，我这种卑贱东西，最惦记金贵东西。陛下如此金贵，我岂会随意杀你。」应离舟说着捏住了青梧的下巴，他收起了脸上的笑，不带一丝温度道，「我这人，见不得别人说我不是，你为什么不明白呢？」


    青梧挣扎着想要踹应离舟，却被身旁的奴才紧紧拉着，他只能干瞪着应离舟，恨不得一记眼刀杀了这人才好。


    应离舟松开手，他盯着青梧的脸道：「若是寻常人骂我，我会打肿他的脸，再割了他的舌头。不过我待美人向来宽容，绝不会如此待你。」


    青梧的身子微颤，他是锦衣玉食蜜糖罐里长大的王子，从未吃过半点苦头，如今受了这一脚已是痛彻心扉，若是慢慢折磨，他丝毫不敢去想。


    他如今只求速死，可应离舟偏不如他所愿。应离舟凑到青梧耳边问道：「今日，是你挨的第一顿打么？」


    青梧微微一怔，他不明白应离舟为何要这样问。


    应离舟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那股温热气息像是一只带刺的蜜蜂蜇痛了青梧的耳朵，只听应离舟笑着说道：「我说对了。」


    说罢，应离舟起身离开，他脱下披风扔在青梧的脚前，随即冷笑着说出两字：「杖刑。」


    青梧脸色骤变，霎时苍白如雪，应离舟接着笑道：「就在此地杖刑，让满朝文武细赏前朝天子雄威如何？」


    殿上跪着的一个老臣着实跪不住了，他苍老的声音传来：「王上……这杖刑三思啊……」


    应离舟转身看向他，明知故问道：「哦？老人家何出此言？」


    老臣嘆道：「王上，这杖刑须得去衣受杖，这……大殿之上……着实不妥啊……」老臣说着黯然泪下，心痛的无法言说。


    应离舟却在此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青梧面色难堪，他克制不住怒吼：「你不若直接杀了我！」


    应离舟长嘆一声，摇了摇头道：「对你而言，死是便宜你，你活着才有趣。」应离舟指着地上的披风道，「如今，你有两个选择，披上这件披风，便算是做我的人，我纳你为妃，给你不亚于之前的荣华富贵。你若是不选，那我便赐你大殿杖刑。」


    「青梧，选一个吧……」应离舟的眼里多了丝笑意，那是得逞的笑。


    几个老臣哭着，心里着实憋屈。这前者后者都是在为难他们的陛下，他们权衡再三，若是杖刑将他们陛下打死还算干净，便小声劝道：「陛下，后者……」


    青梧咬着银牙，嘴角边溢出血来，他仇视着应离舟，眼里布满血丝，「你无耻！！！」


    应离舟捏了捏脖子笑道：「我无耻，青梧该是早就知道。我这夺江山的缘由，青梧你可是占了大半。」


    「你……」青梧恨得咬牙切齿，他拼命挣扎着，几个奴才有意松手，不若让他们的陛下自行了断。


    青梧从奴才的手里挣脱出来，他盯着大殿的金柱，皱了皱眉，他如今除了一死别无他路了。正当他勐撞上去，一件披风拦在了他的身前，瞬间将他绑的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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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梧知道，这应离舟入了魔，有灵力，他被捆着毫无手段。痛苦无助从心底爬上来，很快缭绕住全身。他能如何，他该如何，他的身份让他不能屈服，他是这个王朝里最后的王，他身上背负着王朝宗族，他含恨的闭上眼睛。


    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处死我吧。」此时他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他在恐惧无法预料的未来。


    应离舟眼里的笑意彻底失去，他冷冷地看着青梧道：「处死不可能，你还有两个选择，快选！」应离舟不耐烦道，「你如若再不选，我便杀了那群老东西。」


    应离舟本看着那群老东西年岁已高，想网开一面，没想到青梧这人磨磨蹭蹭，着实消耗他原有的好兴致。


    青梧曾算个仁君，他看着刀架在老臣头上岂能不救，他长嘆一声，无力的低下头，「我选。」


    应离舟满意的展露笑颜：「前者还是后者。」


    青梧看着老臣们的口语，他闭上眼声若细丝道：「后者。」长长的睫毛簌簌颤抖，他的眼底湿濡，一股屈辱的滋味在心头滋生蔓延。


    应离舟嘴唇抽动道：「宁愿挨打也不愿做我的人是么！」他阴冷的盯着青梧的脸道，「那好，我便赏你想要的！」


    「来人啊！去衣受杖，三十棍。」说着，应离舟戏嚯一笑，「把这宫中所有活人都叫来，都睁大眼睛好生瞧瞧他们陛下。」


    青梧眉头紧锁，他闭上眼睛去躲避这一切。这一刻，他想就这样睡去，无知无觉的躲过这一切痛苦。


    应离舟走到他的面前道：「你的皇后来了。」


    青梧的心口一阵剧痛，他将唇咬出了血，强忍着痛恨道：「你让她走吧。」


    「你这是在求我么？」应离舟调侃道，「你求人就是这样么？你可知自己现在是我的阶下囚，是这前朝罪人？」


    青梧低着头道：「知……」


    应离舟笑着钳住了青梧的脸颊道：「罪人该如何谢罪，还要我教你么？」


    「……求……您，让她走吧。」


    应离舟无奈笑道：「果然金贵之人，连求人都不会。」应离舟故意靠近说道，「夫妻本是同林鸟，既然你们夫妻情深，不若你们一同受罚好了。」


    「别！」青梧睁开眼睛，他惶恐的看向应离舟，「别碰她。」


    「你很在意她？」应离舟略有些不爽，他瞧上的人，居然心在另一个人身上。


    青梧快要崩溃的哀求道：「求求您，别碰她。」


    「那我杀了她如何？」应离舟冷笑道。


    青梧那双眼睛，慢慢的失去神采，他低下头：「杀了她吧，至少干净。」


    应离舟嘲讽道：「她若是想活呢？想要苟延残喘甘为人下屈辱的活着呢？」


    「我知道她的心性，她不会如此。」


    应离舟沉下脸来：「你们当真是相爱相知，你……回头瞧瞧。」


    不安感突如其来，青梧讷讷的回首，他睁开眼的那一剎，金銮殿的门槛上趴着皇后的身体，黑色鲜血从她的嘴里不断流出。她那双杏眼瞪得极大，死不瞑目的盯着青梧。


    应离舟拍手道：「服毒身亡，好气节。」


    青梧瞳孔微缩，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他身边的一切，江山还是至亲全部在他的面前消失。身旁的人，还在欢笑：「你现在还有什么？」


    应离舟扳着手指想了想，随即又是一阵狂笑：「你现在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了！」


    青梧万念俱灰，却被应离舟束缚不能就死。他痛苦的看着应离舟：「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折磨我？」


    应离舟扭动脖子，他勾起唇角似是俏皮的笑道：「活着无趣找乐子呗！」


    转眼间，应离舟脸上的笑意迅速褪去，他冷冷地看着下面准备好的行刑者，冷漠道：「动刑。」


    青梧被鞭挞了三十棍，他最后的尊严让他忍着一声不吭，直到最后，他才发出了如同困狮悲鸣般的声音。这一声后，他昏了过去。


    这段记忆到此结束，系统开口道：「这就是在此之前他的记忆。」系统忍不住又道，「间云涯，你好狠啊……」


    间云涯对刚才的景象丝毫不意外，他一脸冷漠颇为平静，这种事他干的多了，早就没了新鲜感。唯一引他琢磨的是这青梧的身份，他仍旧记不起曾经身边有过这个人。


    半响后，间云涯还未开口问系统有无其他记忆，对面的间云涯又开口说话了。


    「怎么，成哑巴了？」


    间云涯冷冷地抬起眼，即便疲态尽显，但那眸子的光却是十足的冷厉，如同刀芒一般乍现在这昏沉的地牢里。他向前倾了倾身子，突然扯动了股间的伤口，此刻又是一桶冷水浇灌而来，这次冷水触碰伤口。


    一阵急遽的疼痛如蚁噬骨，青梧的这具身子根本招架不住，间云涯不由得微微皱眉，他闷闷的哼了一声，骄傲倔强的吞下了所有的痛苦。


    应离舟微微一笑，他敲了敲桌子问道：「青梧，你现在还有两个选择。要么做我的人，要么没水喝，选一个吧。」


    话多的系统小声嘟囔：好坏……


    间云涯自觉地好笑，既然要收集痛苦值，他欣然接受第二个选择，为了符合什么人设，他甚至故作嗤之以鼻的模样道：「还用选么？你最好渴死我。」


    对面的应离舟淡然一笑：「你会求我给水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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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离舟胜券在握的打量了间云涯一眼，他潇洒的走后，间云涯的嘴角几不可察的勾起一抹笑。


    谁在玩谁，还不一定呢！？


    间云涯此刻的神情仿佛方才的应离舟，他轻描淡写的说道：「既然註定要被虐，那么这个世界的我，我们福祸与共好了！」


    「嘀嘀嘀——一级警报拉响。当前角色具有高度风险，有破坏世界法则可能！！！」一阵机械又急促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间云涯刚才的笑容瞬间消失，他当下怔然：「什么！？」


    第3章


    「什么！？」间云涯错愕间，火焰的灼烧感瞬间席捲了全身，「啊——」


    这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疼痛，仿佛灵魂都要被烧成灰烬。间云涯如今这副身体全然遭不住，他当下疼的蜷缩起身子。


    「你做什么！」


    系统严肃道：「间云涯，你方才的想法不符合角色设定，有违很大的规风险。提示：该角色色厉内荏，不会做出伤害主角的事。」


    受了一阵酷刑的间云涯愤恚道：「什么是色力内燃？你说话能说清楚么！」


    系统沉默了一阵道歉道：「对不起，忘记你是文盲了。色厉内荏意为外表强硬，内心虚弱。简单来说，就是看着兇狠，实际是个包子。」


    「哦……」


    系统警告道：「角色必须高度符合人设，目前言语违反处罚较轻，如果你接下来有行为违反，将遭受更严重的处罚。」


    「如何严重？」


    「会增加支线受虐任务，同时不能获取痛苦值。」


    「呵呵。」间云涯突然冷笑道，「奸商……」


    「我是系统，不是奸商！」


    「本质上没有区别。」间云涯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他靠着墙根坐着，故意使得股间伤口更加疼痛，约莫坐了半个时辰，间云涯额间冷汗密布，他问道：「痛苦值多少了？」


    系统慢悠悠的答道：「恭喜你，痛苦值为零。」


    「…………」间云涯疑道，「孤在这儿这么久，怎会为零？」


    「因为不够疼。」


    「不够疼？」间云涯思索着，余光瞥见了角落里的一块砖头，他伸手拿到了那块砖头，双目紧盯着那块砖头，对着脑袋便是一磕。


    鲜血从头顶慢慢流下滑过脸颊，此时不仅头疼间云涯还眼冒金星，他问道：「如何？」


    系统嘆服道：「恭喜你，通过自己的努力，痛苦值依旧为零。」


    「为什么？」


    「不够疼。」


    系统仍旧给了不够疼这个答覆，间云涯低头看着砖头，寻思或许可以再来一次试试。系统见他跃跃欲试，替间云涯的脑子着急道：「别砸了，你就算将自己砸残废也没用。」


    「为何？我难道没有受苦受痛么？」间云涯浑然不解。


    系统解释道：「虐恋情深，痛苦往往发生在这个过程中。你曾经虐别人时，倔强的男人往往会在何时落泪？」


    间云涯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露出一丝玩味的笑：「诛心的时候，被我毁了一切的时候，或者是万念俱灰时。」


    「对！」


    间云涯擦了擦额头的鲜血，随即趴下道：「那好，孤便等着应离舟来虐孤。他要什么，孤偏不给，让他毁了孤在意的一切，让孤后悔痛苦。」间云涯说着，突然意识到不妙，「可我不是青梧，他在意的……我根本不会在意。」


    「正是了！所以说虐恋情深任务并不好做，你要想成功，需要投入自己的心。」


    「…………」间云涯此番没有说话，他沉默下来，安静的好似一汪死水。


    系统见间云涯无话说，它哔的一声后：系统进入自动休眠时间，痛苦值产生将自动启动。


    脑子里一直聒噪的系统终于消失了，间云涯得到了久违的安静。时间在这漆黑的牢房里仿佛静止，不知过了多久，两个牢役搬来了一个漏壶正对着间云涯的牢房。


    漏壶里的水声滴答滴答打碎了原有的死寂，两个牢役冷嘲道：「这脑袋怎么开花了？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间云涯缓缓睁开眼，抄起手里的砖头砸了出去，可惜青梧的气力太小，那块砖头只砸在了牢门上，两个牢役相视一眼，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个废物……」


    「你——再说一遍。」间云涯是来完成任务的，但不代表什么杂碎都能骑在他的头上撒野。


    牢役嗤笑道：「瞧这废物还挺凶，你这样子是要咬人么？」


    间云涯挣动镣铐，金属碰撞的声响在牢里传开，他被束缚着无法靠近二人，眼中带着愤怒：「滚——」


    牢役听了这话，还偏不滚了，两人搬来桌椅板凳，在间云涯面前大快朵颐，边吃边喝好不快活。间云涯皱着眉头，嘴里已然发干。


    他一个劲的劝慰着自己息怒息怒，这都是为了完成任务。待任务完成，他间云涯一定要杀了那个什么虐恋情深系统，若是回到原有的世界遇到这些人，他便株了他们九族，以此泄恨不为过。


    暴戾的气息缭绕着他的全身，间云涯按下怒火，重新躺在了草堆里。过了不知多久，两个牢役鼾声如雷惊醒了间云涯，间云涯唇干舌燥，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原来挨渴是这么难熬的一件事。


    身周是一片昏沉，感受不到时光流淌，对面的水声不息鼾声不止，间云涯被闹得难以入睡。他冲着两个牢役吼道：「餵——让应离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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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役被这一声吼叫吓醒，两人再度相视一眼，随即骂道：「王上的大名岂是你一个废王能直唿的！」


    间云涯冷冷地笑道：「狗奴才，我再说一遍，让应离舟来见我。」


    「呦呵……我瞧着你是欠收拾！」牢役撸起袖子抽出一根烧的发红的烙铁，他走到了间云涯面前，「王上可吩咐我们了，你若是不听话，我们随意惩罚。」


    间云涯纹丝不动，他静静地打量着牢役，眼神里尽是不屑：「你大可一试。」


    另一个牢役瞧着间云涯眼神不对，隐约觉得有些奇怪，他低声道：「老哥，不若我去通知王上，你在这看着，我总觉得这废王有端倪。」


    「放屁，他就是找抽。不必去禀报，你且瞧我怎么收拾他。」


    间云涯一翻白眼，嘴型一动：蠢货。


    「你在骂我？」牢役叫嚣了起来，极其没动脑的打开了牢门，他手里那根烧红的烙铁在间云涯眼前晃荡。


    间云涯计上心头，他故意挑衅道：「蠢货。你是——蠢货。」


    「你找死！！」这牢役吼叫着，将烙铁烫在了间云涯的肩上，间云涯吃痛的皱起眉，一股肉被烧焦的味道飘来，他阴冷冷的笑出了声。


    「呵呵呵……」间云涯睁大眼睛问道，「你知道你待会儿会怎么死么？」


    「我会死，我可是奉王上之命……」


    间云涯打断了他的话，他冷笑着说出两字：「炮烙。」


    「你敢咒我！」牢役气的扔下烙铁，他抽下腰间的一根长棍抽打在间云涯身上，间云涯咬着牙一言不发，他细数着一声声闷响，待会儿他会全讨回来。


    「你们在做什么？」应离舟突然出现在牢中，牢役慌忙丢下了棍棒跪在地上。


    牢役解释道：「王上，这废王叫嚣不止还辱骂王上，奴才在替您收拾他。」


    「是么？」应离舟挑了挑眉，他看着已被打吐血的间云涯问道，「青梧，你辱骂孤什么了？」


    间云涯抬起头，眼底发黑嘴里含着血说话着实困难，他含煳道：「我骂你，暴戾无道丧尽天良。」


    「哦……」应离舟玩味的抵起间云涯的下巴，他居高临下的低下头，一双深邃眸子里映出间云涯惨白的脸，「还有么？」


    「还有啊……」间云涯低下头迅速咬在了应离舟的手指上，他用尽全力的咬下去，鲜血很快从他的嘴角渗出，他知道这股血腥味并不属于自己。


    应离舟没有叫也没有嚷，他低着头静静地看着间云涯的撕咬，两个牢役看愣了眼，反应过来想要扯开间云涯却被应离舟制止。


    过了半响，间云涯才松开口，他抬起头眸子里闪着光芒，「你不让我喝水，我便喝血如何？」他说着吐出红舌舔净了嘴角的血迹。


    说话间，应离舟带血的那只手扇了过来，一掌扇红了间云涯的脸，他捏起间云涯的脸颊冷冷笑道：「身为罪人，你敢伤我？」


    「不怕死么！？」应离舟问道。


    「你知道……我想死。」间云涯说着，一口唾沫吐在了应离舟脸上，「你若是杀了我，便是给我最好的赏赐。」


    应离舟沉下脸，他将间云涯的脸颊捏出指印，一张没有丝毫温度的脸让人胆寒，「如若不是我待美人仁慈，你现在早碎尸万段了！」


    间云涯一言不发，只是嘴角勾起弧度笑看着应离舟。


    应离舟扔下间云涯，他拿出绢帕擦了擦脸，他将绢帕掷在地上，转身看向两个牢役，「把他送去我宫中。」


    「王上这……」


    应离舟说着，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在反驳孤的话？」


    「奴才不敢！」牢役吓得瑟瑟发抖。


    「你不敢？」应离舟摩、挲着伤口冷笑道，「你方才惩罚他不是很敢么？」


    「奴……奴才那是……」


    应离舟眸子一沉，他邪佞一笑：「你不敢么？如此没胆子的人，留在这里有何用。来人啊，拖出去——」


    应离舟一声令下，牢房里突然多出了数十个侍卫，应离舟不急不缓道：「炮烙。」


    「王上……王上啊！」牢役吓得六神无主，他慌忙嘶吼着，却无济于事。


    另一个牢役吓得瘫坐在地上，他想到了间云涯此前说过的话，愣愣的扭头看向间云涯，只见间云涯此时脸上浮现出一抹没有情绪的笑。


    他像是满不在意的旁观一切，旋即侍卫将间云涯拖去了应离舟的寝宫。


    寝宫内间云涯被放倒在应离舟的床上，应离舟故意坐在他的面前饮酒，他品味着酒的香甜甘醇。青梧这具身子也不知怎么，对这酒的味道似是格外喜欢。


    间云涯不自觉的动了动身子，连带着眉心也蹙了起来，应离舟问道：「想喝么？」


    间云涯为了维持住人设，他装作不屈不挠的模样道：「不喝。」


    应离舟二话不说，他喝下一口美酒，随即他按住间云涯的脑袋，携带着酒气扑倒在间云涯的身上，间云涯对自己的模样本能的抗拒，可当唇齿触碰时，他当下愣住了。


    「…………」


    应离舟强行给他灌下了酒，间云涯的反抗在他面前毫无用处，反而让这个吻更加绵长。


    最后应离舟从间云涯身上起来，他摸了摸嘴唇眯起眼笑道：「怎样，好喝么？」


    一个人情绪崩溃总在一瞬间，间云涯在这一瞬，彻底崩溃了。他被自己强吻了……被自己强吻，这是多么奇葩多么耻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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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此刻的羞恼不是假装，间云涯用力的擦了擦嘴，又想要干呕出嘴里的酒，却毫无用处。


    应离舟嘲笑道：「怎么此刻不说话了？此前不是能言善道么？哦……我知道了，你这人的嘴巴欠堵。」


    「闭嘴！」间云涯赤红着眼呵道。


    「还在拿主子的姿态命令我呢。你可知我在这酒里放了什么？」


    间云涯瞳孔骤然一紧，「毒？」


    应离舟像是恩赐般的摸了摸间云涯的脑袋道：「我的青梧，可真聪明，让你猜对了。」


    间云涯胃里翻江倒海，他险些气晕过去，他能不聪明么，知你者莫如我！


    第4章


    「唔……」


    灼烧的疼痛在喉咙里肆虐，间云涯双手紧扣着脖子，他声音喑哑痛苦难捱。


    他记得这种毒，他此前炼出来审问犯人用的，服用后先是灼烧再是干渴，除非饮水否则那股灼烧会蔓延到四肢五脏，即便如此却不致死。间云涯对不少人用过此毒，再倔强的人也熬不过一日。


    间云涯隐约不安，他自知这具身子遭不住此毒，但以他对应离舟的了解，他绝对会趁此机会狠狠的折磨自己。间云涯一时说不出自己是幸还是不幸，他或许可以凭着这次收集不少痛苦值，但心灵上的屈辱着实是道难迈的坎。


    应离舟打量了眼间云涯，他看着间云涯肩头那块烂肉，眼里微动却没说什么，不过是端起酒杯一边饮酒一边瞧着间云涯痛苦挣扎。


    曾经百毒不侵的间云涯，如今总算是体会到了中毒的痛苦。


    「咳………」他干咳了起来，嗓子里仿佛有烈焰翻腾燃烧，熊熊烈焰包裹下让他无处可逃，好难受……


    好痛苦……


    他皱起眉眼，抬头却瞧见应离舟那嘲讽的笑容，一直以来被他自我欣赏的脸此刻显得如此讨厌，这个青梧当时也是这样想的么？


    应离舟发问道：「想喝水么？」


    「咳咳咳……滚！」间云涯气血涌上心头，这张苍白的脸此刻两颊飞红，干燥的嘴唇也是不正常的泛紫。


    脆弱的身体承受不了这样的疼痛，饶是抗疼的间云涯也不由得叫出声。此时脑海里传来系统的声音，「恭喜你，痛苦值加一。」


    这么久……才加一？间云涯心中反问道。


    系统道：「我们的痛苦值都是经过精确的计算，请你放心，绝不会多你少你。」


    霎时，间云涯泫然，系统骇然：「你哭了！！！？」


    间云涯伸手摸了摸脸颊，控制不住的泪水从眼眶溢出，他的灵魂不想哭，但是青梧的身体不受用，无声落泪楚楚可怜。


    间云涯一时有些哽咽，他分明是个从不落泪的男人，现在为何成为了爱哭的废物。他恨铁不成钢道：」这具身子太脆弱，不是我哭的。」


    系统窃笑：「是是是……」


    「闭嘴，滚开！」间云涯羞恼道。


    一旁的应离舟看见间云涯落泪，羸弱的身子瑟瑟发抖，乌黑的长髮披散脸色潮红，这副受屈又不服的模样，使他兴奋。


    应离舟揪住间云涯的衣领，迫使他面对自己道：「难受么？」


    「唔……」间云涯咬紧银牙，他要继续忍耐，这样才能积攒到痛苦值。


    生理上的痛苦永远比不过心理上的摧残，间云涯的落泪是对他自尊的打击，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一个男人面前哭。


    而且这个男人还是自己。


    他忍痛摇了摇头，随手推开应离舟，随即躺倒在床上。他的嘴唇干裂出血，一股腥甜气味散开，他舔了舔唇，这点血根本解不了干渴之急。


    混帐！！！他暗骂应离舟，系统忍不住小声吐槽：「你以前可就是这么干的……」


    「滚……别在孤的脑子里烦孤。」


    被折磨的暴戾的间云涯呵退了系统，那股灼烧的疼痛已经开始蔓延全身，间云涯难受的裹起床单打滚。应离舟云淡风轻的看着笑话，他故意将酒水倒在间云涯身上。


    间云涯抓着床单，隐忍着一言不发，应离舟坐在一旁继续倒酒，他一边倒一边说道：「这酒水倒完，我这屋里可就什么水都没了。」


    「滚…………」间云涯痛苦的翻滚着，脑海里痛苦值加一再度响起，间云涯红着眼低低地嘶吼着，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在绝望的低吟。


    应离舟倒完酒水，他将酒壶掷在地上，摇摇头笑道：「青梧，你错失了最好的机会。」


    间云涯趴在床上，将头埋在枕头里，他咬紧牙关，为了痛苦值再捱一捱。


    应离舟见他趴在里面肩膀一耸一耸，冷冷一笑，他召来一个奴才道：「去拿个狗碗，里面盛一点水端来。」


    「诺。」


    间云涯知道应离舟羞辱的意思，这伎俩他曾经最爱使用，以此磨灭一个人的心性，将他按在灰尘里弄得污浊不堪，便再也不会回到高高在上的地位。


    哪怕他曾经是王，在他间云涯面前，也是会是一只任他践踏的虫。


    今时今刻，间云涯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风水轮流转，可算是河东受了河西难了。


    应离舟侧目欣赏着间云涯的折腾，他点起一炷香，一丝烟缓缓升腾，一股温暖香甜的气息很快蔓延在整个屋子里。


    应离舟说道：「此香为暖香，冬日里点燃可使人浑身温暖。如今秋日天凉，不若提前点了。不过……」应离舟话音一转，「这香美中不足，人闻到会感到唇干舌燥，时常想要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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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帐！！！间云涯心里怒骂不止，「孤要弄死他！！！」


    系统劝道：「王上息怒，你想想他就是你。」


    「那也不成！孤要杀了他，不仅杀他还要当众羞辱他，什么破任务孤不做了，给孤灵力，孤现在扒了他的皮！」尊严有损的间云涯怒火中烧。


    系统婉言相劝：「王上你的身子还在现实里，好几条光蛇在馋你身子呢！」


    「那又如何！孤大不了一死了之，孤不在乎。」


    「那场面全天下都瞧得见，不少门派都去风浪之海围观了。你若是那么屈辱的死了，做鬼都抬不起头。」


    「你…………」被威胁的间云涯气的牙齿打颤，「给我记住。孤若是不死，日后尔等全部为孤的尊严陪葬。」


    「是是是，王上你说的是。」


    「咳咳咳咳……」间云涯一阵急促的咳嗽，饶是铁打的嗓子也快被这毒烧焦了。


    一炷香尽，青梧这弱不禁风的身子受不了了，泪水已经煳满了整张脸，间云涯虚弱的抓住了应离舟的胳膊：「给……给我……水。」


    间云涯痛苦的抓着脖颈，他的手指硬生生的将白皙的脖子上抓出了几道血痕，应离舟满不在意，他踢了脚地上的狗碗道：「方才酒水你不喝，如今只有这狗碗里有水。」


    「你……」间云涯的眼睛红的快要滴血，他低下头目眦欲裂的盯着那个狗碗，那里的一汪水如今而言是莫大的诱惑，他的渴望到了极点，但他还是克制住自己，他的一个吞咽动作被应离舟收入眼中。


    应离舟冷笑道：「方才给你机会不珍惜，如今后悔么？」


    间云涯不答，他一面压抑着自己的渴望，一面却又在崩溃，他不能这么屈辱，他可是间云涯，他不是这个「色力内燃」的包子！


    系统此时出来劝道：「中毒的痛苦值已到上线，你再坚持也没用了。」


    「滚——」间云涯一腔怨气无处可泄，他才不要喝狗碗里的水，绝不！


    应离舟手上的伤口悄然癒合，他半阖上眼，瞧着间云涯在自相矛盾苦苦煎熬，他并不着急，他知道过不了多久，间云涯就会放下身段来求他。


    这毒他清楚，谁也捱不过，谁也不会是例外。


    间云涯攥紧拳头，他突然抬起头，满是血色的双眼瞪着应离舟，应离舟信心满满道：「要求我了？」


    间云涯冷哼一声，他抓住了应离舟的手扑了上去，欺身压在应离舟身上，随即迅速对着应离舟的脖子咬去。


    应离舟的身体他最明白不过，入魔以后对痛觉感知是很低的，他这一口根本伤不了他，不过是吸点血而已，左右他不会杀了自己。


    间云涯当真是用尽全力的咬下去，不一会儿应离舟微微皱起眉头，鲜血涌入了间云涯的口中，他心里倒数着数，当他从十数到一时，应离舟当真一掌将他击飞。


    他从床上摔出去数米远，在地上打了个滚儿，一时间浑身无力瘫倒在地。约莫是击伤了内脏，他咳出了几口鲜血。


    应离舟摸了摸脖颈上殷红的鲜血，低头看了眼手上沾染的血，他露出了阴冷的笑：「你好大的胆子，真以为我不会杀你么？」


    间云涯仰面笑道：「你还没玩够，怎么可能杀我。」


    应离舟带着一股煞气走到间云涯面前，他垂眸看着这个金贵脆弱又倔强不屈的罪人，冷冽一笑：「你在揣摩我的心思？」


    「我哪……」话为说完，应离舟一脚踩在了间云涯的胸膛之上，他那一脚不轻不重却故意对准了间云涯伤处，间云涯疼的皱起眉头。


    即便疼的冷汗直流，系统仍旧没有出来宣告。反而被激恼的应离舟反手向身后，用灵力吸来了那只狗碗。


    间云涯登时觉得大事不妙，他慌忙按着自己的喜好讨好道：「应离舟，我其实……」


    话语再次被打断，应离舟丝毫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他半蹲下身子，一手钳住间云涯的脸颊道：「你彻底激怒我了。」


    「唔………」


    间云涯眼瞧着那只狗碗逼近，他使出浑身气力去反抗，此刻他才发现，原来常人在自己面前，是那么的不堪那么的脆弱。


    他的气力毫无作用，反而让应离舟更加气愤。他亲眼瞧着应离舟给他强灌下那碗水，完事后他的两颊已被掐的瘀紫，嘴角也被蹭破流下鲜血。


    应离舟直起身子，挑起长眉满意的看了眼他方才的杰作，随后离开，只撂下一句话：「这是轻罚，再有下次，我会让你痛不欲生。」


    间云涯仿佛一个破碎的陶偶，骯脏可怕的倒在地上，最为吓人的是他的那双眼睛，那双赤红的眼睛里盛满了怨与恨。


    一滴泪从间云涯眼角滑过，系统突然冒了出来，它兴奋道：「恭喜你，痛苦值加二！」


    此时应离舟轻轻拭去了他眼角的一滴泪，随即微微一笑，那笑容看上去是那么干净，可却让人无比生厌：「现在愿意做我的人么？」


    瞬息，仿佛是青梧的意识觉醒了，间云涯情不自禁念出很是熟悉的一句话：「你为何……要这么作践……我？」


    应离舟耸了耸肩，无奈的皱起眉头，饶是觉得奇怪道：「我这不是在作践你，你没看出来，我这是在尊重你么？我在问你愿不愿意，这多有礼数！」


    应离舟甚至自觉委屈的嘆道：「你怎能如此说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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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4


    第5章


    「………」间云涯被气的语塞，他素来奉行的准则运用再自己身上原来是这样的不好受。


    应离舟掷开狗碗，他的心情此刻大好，他盯着间云涯那张让人怜爱的脸道：「愿意么？珍惜这次机会。」


    「不愿意。」间云涯闭上眼，他瞧应离舟一眼那心里的怒火便翻腾一次，无望的间云涯索性视而不见。


    应离舟修长的手掌搭在脖子上，他歪着脖子冷冷地说道：「你不愿？」一言过后，应离舟松开手，他的脖颈重回白皙光洁，如玉一般。


    「滚——」间云涯知道只要自己没有同意，应离舟是不会对他霸王硬上弓，如今顶多会使个坏，让他尝尝苦头，苦头尝尽了再来问他可否愿意。


    刚想到这儿，应离舟果然不负间云涯所想，他召来侍卫道：「採石矿上人力不足，送他过去，仔细照看！除了这张脸，旁的随他们仔细，懂么？」


    这着重强调的仔细，谁能听不出里面的意思。间云涯闭着眼凉薄一笑，他如今算是看透局势，受制于人若想解脱反击，必当忍辱负重。


    他忍……只消得忍过这遭，日后他必定血债血偿。


    间云涯估量着去採石场必定会被应离舟安排的人欺凌，想来能收集痛苦值，他丝毫没有反抗，仍由两个侍卫将他拖到了採石矿上。


    刚到矿上，扑面而来的尘埃煳了满脸，他的长睫上沾满灰尘，睁开雾蒙蒙的眼，眼前是百十个壮汉半裸着上身，肩膀被挑石担子压出血痕，每个人身上汗水涔涔，谁也不例外。


    侍卫嘲讽：「我说废王殿下，您都到这儿了，就别再跟咱哥俩装死。」


    说话间，一旁督察的监工走了过来，只见他短粗的两腿着实迈不快步子，步履蹒跚的走到三人面前，瞥了眼两个侍卫，便挑弄着指甲里的灰尘道：「二位带他来这作甚？」


    侍卫笑道：「嗨！当今王上方才下令，让他来此做工。王上特吩咐尔等，除了他的那张脸，其余地方随尔等仔细。」


    监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随手擦了把脸上的汗，随即手上便沾上了黑色的污垢，他伸出那只手捏住了间云涯的脸颊，瞧着他半死不活的模样嫌弃道：「成！咱家这儿啊……」他油腻的一笑道，「仔细着呢。」


    三人相视一笑，片刻俩个侍卫离去，间云涯瘦弱的双腿支撑不住，一时倒在地上，身子歪在一块巨石上。监工二话不说，便对着间云涯头顶浇下一桶凉水。


    「让你来这儿，是让你装死的么！？」监工厉声骂道，「您现如今可不是什么王上陛下，少拿着以前的作风应付咱家，咱家这儿最恨你这种懒坯子。」


    「赶紧爬起来干活！」他照着间云涯的小腿踹了一脚，这一脚踹在小腿骨上，着实让间云涯吃痛的眉头一皱。监工恶狠狠的指着间云涯身后的巨石道，「这石块三日内要运走，你且在这三日内将他敲碎，再用扁担将碎石运走，三日后若还在这儿，你仔细你的皮肉！」


    间云涯打量起那块巨石，倏然缓缓抬起头看向监工，一记眼刀剜在监工身上。监工当场恼道：「呵！你瞪什么瞪？」话音未落，监工抽出腰间皮鞭，鞭风抽的嗖嗖作响，当下抽破了间云涯的衣服，血水从破烂的衣裳里渗出，他微微蹙起眉，监工见之猖狂讥笑，「狗奴才，还不快点儿干活！」


    说着，又是一鞭子抽在间云涯身上。


    「你说孤什么？」间云涯一动不动的问道，那带着冷意的声音带着阴沉的压迫感。


    监工的手微微滞住，扫视了一眼间云涯后，又是一鞭子，这一鞭子使了他十足的气力，抽的格外狠辣，他干笑道：「我说狗奴才，你当真是瞧不清自个的身份地位，自古成王败寇，你如今不过是我们王上的俘虏，这个国的罪人。我能叫你一声奴才，是抬举你！」


    鞭子抽的间云涯皮开肉绽，鲜血不断溢出，背后也冒出了冷汗，间云涯手里抓起一块碎石，他心中怒问系统：打这监工，算违反法则么？


    系统：主角外的一般角色，只要不偏离主线，你可以对其任意发挥。


    「好！」间云涯嘴角噙着一丝笑，旋即他用力掷出石块，不偏不倚的砸在了监工的脑袋上。


    监工一摸脑门，眼见殷红的鲜血，当下脸上皮肉抽搐，随即一声大喊：「你找死！！！」


    这一声叫喊引来了採石矿上的工匠，监工挥舞着皮鞭，颐指气使的喧闹着：「给我打他，狠狠地打！」眼见着一人的拳头要落在间云涯的脸上，他又急忙喊道，「别打他的脸，其余地方随便打！谁打的最用力，今晚我给他加餐！」


    早已飢肠辘辘的工匠听了这话，顿时气血上头，拳打脚踢之下全然不顾间云涯的死活。


    间云涯被打的再度吐血，他两眼昏花之际，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恭喜声：恭喜你，痛苦值加一。


    「噗……」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系统关切道：「间云涯，你挺住啊！你如果现在死了，我会安排你自动重生，再次经歷这些可不好受。」


    「你别说话，我方才是被……被你气的。」


    想他间云涯辛辛苦苦受了这么多拳脚，痛苦值只增加了寥寥一个，当真是气急攻心，心尖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间云涯两眼一黑，当下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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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工让众人收住了手，他上前一探鼻息，好在还有气，他那颗浮躁的心随着间云涯昏迷镇定了不少。监工怏怏地派人将间云涯拖到一旁驻扎的草棚里，又窃窃的派了个工匠去通报御前侍卫。


    这头一遭来採石矿的监工，仗着家里有些权势素来霸道，这宫中除了忌惮应离舟，还从未怕过谁。他自负自己不会被应离舟责罚，甚至还琢磨着能讨到好处。


    间云涯昏睡到日落时分，他是被监工一脚踹醒的。他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眼里映出一张狰狞的面孔，那嘴依旧不干净的骂道：「狗奴才，还要不要吃饭！」


    间云涯之前吐了好一番的血，胃里酸胀的很，因应离舟的毒他的喉咙里仍旧隐隐作痛。再瞧他的脸色，异于寻常的酣红，好似喝了几斤烈酒般。


    监工瞧着他不对劲，但嘴上仍不饶他：「装死！」说着又泼下一盆冷水，冷水浸入伤口，刺痛感席捲而来，铺天盖地让这寸寸缕缕无处躲藏。


    监工得意的多泼了他几盆冷水，间云涯一声火气算是彻底被浇灭了。他感到了刺骨的寒冷，像只蚕从骨子里慢慢的爬出来，然后在他的肌肤上吐丝结网，最终成了将他层层包裹的茧。


    草棚外是工匠们欢腾的嬉闹声，酒水泼洒了一地，天南海北的吹嘘着，那嘈杂的声音愈发的喧嚣，间云涯的身子便愈发的寒。


    他的眼睛已经红肿的睁不开，像是陷入了半明半昧之际，他含煳不清的说着什么，没人能听见，也没人能听清。


    系统检测到间云涯的身体出现状况，紧急通报导：「你已陷入半昏迷，情况紧急。」随即它又慌忙问道，「间云涯，你在说什么？」


    「你……你…………」


    「什么！？」


    系统也听不清间云涯在说什么，间云涯脑子里模煳一片，只是依稀瞧见脑海里不少男人的哭容，个个哭的悲惨悽厉，嘴里还在痛斥着什么。


    间云涯并不好奇他们嘴里在说什么，左右都是骂他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那群喝的醉醺醺的工匠回了草棚，也不洗澡直接合衣睡下。也不知是谁贴在了间云涯身后，紧挨着间云涯的身子。


    间云涯迷迷煳煳的感知到，想要挪开时，身后一只粗壮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腰。随即一只粗糙冰冷的手，堂而皇之的撩开了他破碎的衣裳，触碰到他的肌肤。


    就在他昏沉不清之际，耳后一股夹带着酒味的热气扑来：「你好烫啊……」


    「我来替你泄泄火吧。」说着那人的手掌慢慢向下移去，间云涯骇然一惊，这人竟敢轻，薄他！


    就在间云涯怒火中烧气急再度攻心之时，不知从哪传出的声音，似是很近，又似很远。那声音阴沉冷厉颇有威压：「你想给谁泄火？」


    作者有话要说：


    +1


    第6章


    「你想给谁泄火？」


    「王……王上……您怎么来了……？」


    王上？间云涯依稀听到了这两个字，想来应离舟赶上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间云涯想着，脑袋一阵昏沉，浑身发软的昏睡过去。


    应离舟见间云涯脑袋一歪，两个眼睛又红又肿，怕是再不带走，今夜就要交代在这了。他一脚踹飞怀抱间云涯的男人，手中聚起一道灵力挥了过去，当下将那人的五脏六腑震的七零八碎。


    一众工匠看傻了眼，眼瞧去那人已经口吐白沫一命呜唿。


    为首的监工酒气消了大半，木讷在原地吓得两腿打颤，应离舟一个眼神都未留下，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间云涯的身上。


    随即，应离舟打横抱起间云涯，怀抱之中间云涯的身子烫的像块烧红的烙铁，应离舟鸦羽般的眼睫簌簌抖动，阴影之下的眸光微冷，他低声道：「不中用。」


    就在此时，怀中的间云涯难以捉摸的轻哼了一声，这细微的声音带着些许鼻音，像是酥酥麻麻的暖风吹过，一时不知暖化了谁的心。


    应离舟眉头一蹙，眼里却是笑意浅浅：「还是这样乖。」


    应离舟抱着间云涯飞回了自己的寝宫，又召来医官替间云涯诊治。应离舟坐在软榻上嚼着新进贡的果子，他漫不经心的问道：「如何？」


    医官愁眉不展跪下禀报：「启禀王上，尺肤热甚，脉盛躁者……」


    医官话还未说完，应离舟倦倦的哑着嗓子道：「别跟孤说这些听不懂的话，就说该如何治，这情景可是要死了？」


    「尚不足死。但他身受内伤，须得好生调养。我这就替他开几副药方，今夜先用了这几副解了热症，明日再用其他药剂，调理内伤。」


    应离舟仰面丢下一枚鲜红的果子入口，他的眼睛几不可察的觑向间云涯，默默咀嚼间忽地玩味一笑，他挥了挥手，示意医官下去开药方。


    他慵懒的动了动手腕，从软榻上走下，慢慢靠近床榻，瞧着床上那羸弱瘦削的男子，心中竟泛起了一丝得意欣喜。


    你看啊……不听话，就是这个下场呢。


    昏睡中的间云涯并不好受，梦里浮现出了他曾宠幸过的人，叫嚣怒骂声愈发响亮。他被那些人团团围住，一声声如同叽叽喳喳的雀声不绝。


    一个相貌明艷的男子冲上前抓住了间云涯的胳膊，他猖狂得意的大笑：「间云涯，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


    随着他的笑，那些骂他的人也笑了起来。如狂风般的嘲笑唿啸而过，灌入了间云涯的耳里，两耳里刺痛不断。他甩开男子的手，用手堵住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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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些嘲笑声穿透手掌，仍旧能进入耳里。他烦躁的大吼一声，倏然四周安静了下来，那群人像是被定格住了一动不动。他迟疑的放下手，双手摊在面前，掌心里是殷红的血。


    他瞳孔微微一抖，骤然四周又响起了嘲笑声，那群人再度活了过来。


    难以言说的痛苦悄然攀上心房，他很少能感到这种痛苦，愤恚的双眼已被迷茫取代。那些笑声像是绳索，慢慢的缠绕在他的身上，他的手脚被束缚，这时定格在原地的——成了他。


    遽然，人群里有一道白色身影闪动，他从那群大笑的人中走出，他的脸上并未带笑，连面容都不真切。那张模煳的脸上，间云涯看不出丝毫的情绪，那人将手抵在他的心上，缓缓说道：


    「这都是你的恶。」


    「孤就是作恶多端又怎样！」间云涯不想再听指责说教，他就是如此，如何！


    他紧盯的那张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一抹淡笑，随之笑容消失在脸上，眨眼的功夫面前的人也消失不见。间云涯睁大眼寻觅时，又是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做什么！？」间云涯抑制不住的暴戾起来。


    冷冷的一声回应道：「给你餵药。」


    间云涯这才从昏睡中醒来，他睁开红肿的眼睛，只见应离舟抓着他的胳膊要扶他起来，床榻前几个奴才端着药碗低着头跪着，四下除了应离舟的声音，连唿吸声都听不见。


    间云涯想要甩开应离舟的手，发现胳膊已经使不上力便作罢，他病恹恹的回道：「我不喝。」


    「你不喝？」应离舟勾起唇角微微一笑，「你是想要那人给你泄火么？」


    「你——」间云涯被这一语勐然想起了那时之时，他被一个说不上名号的无耻之徒冒犯，登时心头火燃了起来。


    应离舟感应到他气血上涌，寻思着把他气死自己得不偿失，便道：「他已经死了。你喝不喝药？」应离舟说着补充道，「这可是孤给你的恩赏，罪人得此殊荣，你应当毕恭毕敬的受着！」


    间云涯苍白的干笑道：「谁知道你药里有没有下毒，我一个罪人，不如就这样死了，当真干干净净。」


    应离舟捏起间云涯的下巴道：「你在质疑孤？孤的恩典可不是谁都有的。」


    「那你就把这恩典给想要的人。」间云涯反唇相讥道。他心里洋洋得意，应离舟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


    世上从未有人奢求过你的恩典，说到底不过都是你强迫的。


    「很好……」说着，应离舟撬开间云涯的嘴巴，他端起汤药，强硬的将汤药灌给了间云涯。间云涯扑棱着两只瘦弱的胳膊，对着应离舟的手又掐又挠，非但没有起一丝一毫的作用，还换来了灌药结束后的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


    四下更静了，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唯有间云涯气的胸膛好似风箱，唿唿的喘着粗气。


    从来没人扇过他巴掌，从来没人这么做过。即便曾经受辱，他也死命护住自己的脑袋，他视若珍宝的脸，竟被这般对待。


    他双目赤红逼近应离舟，用尽全力的揪起应离舟的衣襟，应离舟的眼神倨傲淡漠，他那副掌控一切的面容真让间云涯讨厌。


    应离舟低眸瞧着间云涯，得意的扯起嘴角笑道：「怎么、想打我？」


    「是啊——」


    间云涯二话不再说，一拳对准应离舟的眼睛砸了下去。


    一声闷响后，同样将脸视若珍宝的应离舟嘴角抽了抽，笑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怒色难掩的脸。


    第7章


    挨了重重一拳的应离舟脸色铁青，深邃的两眼如今一只微微泛红，满脸怒气腾腾。他钳住了间云涯的下巴，手指用力，指尖所触的肌肤被捏的发白。


    「你找死！」


    说着，他一手禁锢住间云涯那只拳头，欺身压了过去，两人四目相对，应离舟阴鸷狠辣的说道：「我不是非你不可，不过是现如今只瞧上了你。你别再试探我的底线——」


    间云涯抬起眼皮，眼里暗淡的光里浮现着应离舟的面孔：「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瞧上我。我可不稀罕！」


    应离舟嘴角略带一丝冷意，他又是一掌扇在间云涯脸上，眼里薄凉道：「再说一次」


    间云涯嘴角渗出殷红的血滴，他含恨的剜了眼应离舟，一口吐出鲜血恶狠狠道：「你一直想要的，从未得到，没人会给你。」


    「孤想要的，什么没有！」应离舟眼神寒凉。


    间云涯悲凉的一笑，他抬起头一字一句说道：「没人爱你，从未有过。」


    「很好……看来你是真的想死。」


    「我想不想死可由不得我。」间云涯故意激怒应离舟道，「你一句话便可定我生死，若是现在想我死，还请您早些吩咐。黄泉路上我可是赶着去投胎。」


    间云涯一番话说完一旁的宫人个个瑟瑟发抖，应离舟身上的那股邪气在升腾，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息令人不寒而慄，应离舟眉眼肃然，甩开了间云涯的手：「你想死，孤偏不让。」


    「孤要慢慢折磨你，孤要看着你痛哭流涕求孤饶恕，求孤恩典！」


    「应离舟，你做梦呢！」间云涯讽刺的一笑，「你就是活剐了我，我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应离舟阴冷的沉下眸子道：「活剐了你？你连死法都想好了是么？孤偏不满足你，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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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的侍卫赶来，应离舟指着间云涯的脸道：「把他给孤带下去，跪在金銮殿前。明日一早，掌嘴一百。」


    「你——」间云涯微微蹙眉，他知道应离舟会责罚他，但未曾想他比自己还要睚眦必报！


    他间云涯以前可没这么变态……


    「传我口谕，所有大臣宫人今日全数给孤聚在金銮殿前，抱恙在床推辞不来者便将床与他一併搬来，若是还不肯来，当下斩了不必与我通报。」应离舟说完，沖间云涯挑起长眉冷笑，「青梧，如何？这下你满意了吧。」


    「你……」


    话在口中还未说出，应离舟又是一掌扇在他的脸颊上，那一声清脆响亮，连同着间云涯耳里都开始嗡嗡作响，他两颊被打的火辣辣生疼。


    应离舟瞧着他瞪起眼来，故意称道：「这双眼睛可真好看，尤其是瞪人的时候，孤真想亲手将它挖出来让你瞧瞧。」


    说罢，应离舟斥责道：「还不将他带下去！」


    「是！」


    间云涯被两个粗壮侍卫从床榻上拽了下来，他浑身无力刚才跟应离舟一番缠斗，发了些汗，如今两腿虚浮犹如踏足云间，一个脑袋被应离舟扇的耳鸣不断。


    系统此时突然出现，它扬声说道：「恭喜你，痛苦值加一。」


    「间云涯你刚才演的真好，尤其是那个含怨带恨的眼神，一个倔强不屈的罪王模样被你刻画入微，你简直就是青梧！」系统一个劲的夸赞着。


    间云涯气的头晕脑胀，他问道：「我还要忍受多久？」


    「这个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以目前来看，你惹怒了应离舟，他绝对不会给你好受的。想必接下来你还有很多苦头吃，这样的你痛苦值就能集满了。」


    「我且再忍他几日，带孤日后……」


    「发什么愣呢！」一个侍卫一脚踹倒间云涯，另一个侍卫揪起间云涯的衣领，迫使他跪起。


    两人拿来粗绳，二话不说就将间云涯老老实实的捆绑起来。


    系统这时嘆道：「对待这样一个软弱无力的男子，还要捆绑，当真是心狠手辣啊！」


    「你少说话，别在孤脑袋里像狗吠一样吵闹。」


    第二日一早，间云涯被一脚踹醒。


    间云涯睁开惺忪的眼，跪了一夜他的腿已经跪的没有知觉了。一个侍卫沖他亮出足有巴掌宽的结实木条，「待会儿有你好受的！」


    间云涯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木条，他一言不发，心道掌嘴就掌嘴吧，反正已经被打了脸，如今也没什么可顾及了。他冷眼瞧着两个侍卫匆匆忙忙将一切准备就绪后，乌泱泱的一群人从宫门赶来。


    金銮殿前放入大臣与宫人，两批人前前后后将间云涯团团围住，一些老臣神色凝重，但不少投靠应离舟之人皆是一副看笑话的面孔，宫人们不敢出声，一个个畏畏缩缩生怕稍微出格便被拿来教训。


    应离舟此时挂着一身飞龙金袍走到了金銮殿上，他懒懒的抬起眼皮不屑一顾的扫过众人道：「这罪人青梧，屡教不改数次冲撞孤，孤给足了他机会，可他毫不珍惜反倒辱骂起孤。诸位大臣说说，孤今日要不要罚他？」


    谄媚讨好者弯腰屈膝道：「冲撞王上，理应受罚。」


    「是啊，是啊……」


    应离舟当着众人的面，召来屏风后的一个男宠，他搂住那个身娇体软的男子，冲着众人笑道：「孤素来不好女色，日后各位大臣多长点眼，谁家公子少爷生的俊美，便画来画册进献给孤，指不定孤就瞧上了你们献来的某一位。」


    「这………」四下小声讨论起来，眼瞧着几个老臣面色乍青乍白。


    应离舟头向左侧一偏，对着那脸色铁青一片的老臣笑道：「何丞相，你说呢？」


    「老臣……」何丞相声音颤抖，两眼紧盯着应离舟怀里搂着的男子。


    应离舟捏住男子的手道：「听闻何丞相第三子一双巧手，擅拉弓射箭，百步穿叶。」


    「王上……过誉……」何丞相眼眶微微泛红。


    应离舟半阖上眼，促狭笑道：「可惜啊，这双手如今在宫里不能拉弓射箭了。不过无妨，孤替他请了最好的女红嬷嬷，这巧手搁哪不是巧。日后孤的龙袍，便让何贵妃来绣如何？」应离舟拽起那只掌心覆着薄茧的手，对着满朝文武道，「来，叫一声何贵妃孤听听。」


    「王上！」何丞相猝然跪下，他叩首在地久久不肯起身。


    「恭贺何贵妃。」


    一声何贵妃叫起，他的脑袋是保住了，可他儿子的脑袋再也抬不起来了。


    间云涯玩味的看着众人，他怀中的人脸红的快要渗出血来，可他的目光丝毫没在怀中人身上，他扔开怀里的何贵妃，走下了台阶。


    一步一步走到间云涯面前，间云涯懒得他方才疯癫模样，左右不过是震慑大臣，他心知肚明。他低着头低了半响，直到有一双金色的靴子出现在视线前。


    间云涯不想抬起头看见那双居高临下的眼睛，更不像瞧见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应离舟，但却被应离舟拿着木条抵起了下巴。


    他被迫抬起头，迎面的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瞧不见丝毫情绪。好似这个人天生就是如此冰冷一样，应离舟问道：「害怕么？」


    间云涯不答，他只用一个敷衍的笑来展露他的情绪。


    应离舟甩开木条，哐当一声后，他转身离开，身后的袍子剐蹭在地上。那声音窸窸窣窣，是以往间云涯不曾注意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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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离舟一声令下：「行刑！」


    间云涯一共受刑半个时辰，从嘴角微红打到了鼻青脸肿，嘴皮碎裂之下鲜血止不住的流淌，他闭上眼，痛觉慢慢涣散，他甚至有些寂静。


    他不由得去想，当初自己是如何惩罚的青梧。青梧是否也是这样惹怒了自己，被自己丢到了金銮殿前跪着，承受着从未承受过的屈辱与折磨。


    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王，也许要强自尊并不比他差。当初他经歷这一切时，是否也与自己一般。他是否做得真的过了呢……


    「是的，你之前很过分！」系统再次出现，「同时恭喜你，痛苦值加一。」


    作者有话要说：


    +2


    第8章


    受了一个时辰的刑，痛苦值只增加了一。间云涯心有怀疑，却无力去质疑。他再度昏迷，这次的意识像是游离到了天界一般，一片云雾中找不到方向。


    他被侍卫拖到了应离舟的寝宫里，一昏睡便是一整日。是夜，间云涯头痛欲裂的醒来，自觉两颊火辣辣的疼。


    间云涯低低地「嘶」了一声，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原是眼前一片模煳，他瞧不真切不知应离舟在。他这一皱眉尽在应离舟眼底。


    「不是说活剐了你也不皱眉么？如今不过是掌了嘴，怎么倒皱起眉来？」


    间云涯被折腾了这一阵，不想再跟应离舟置喙，若是再闹一阵，他吃得消青梧的身子也遭不住了。他病恹恹的合上眼皮，假装再次昏迷过去。


    这点小动作自然是瞒不住应离舟的，间云涯头一遭感到心虚，他窃窃的抬起眼皮，余光偷瞄着应离舟，寻思着若是他此时定不会善待躺着的青梧。


    必定要掐住他的脸逼问他，愿不愿做他的人。


    果不出间云涯所料，不过应离舟见他脸上红肿不堪倒没掐住他的脸，而是掐住了他的脖子，逼近在他眼前，唿吸吐在他的脸上，间云涯竟有一丝疼。


    应离舟一副桀骜的模样，鹰隼般的眸子紧盯着间云涯的眼睛，他冷笑道：「装什么死，给孤睁开眼。」


    间云涯知道反抗必遭逼迫，还不如睁开眼得个片刻消停。他缓缓的睁开眼，疲倦的眼看着应离舟，听着应离舟说着那句意料之中的话。


    「愿不愿做孤的人？」


    间云涯想休息片刻，这连轴转的承痛体验不是常人所能接受的。他素来吃软不吃硬，他只要绕着弯说些话，应离舟想来能放过他一时。


    间云涯嗓子沙哑，说话声极低：「你……让我再想想。」


    「哦？现在知道想了。之前孤给你机会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应离舟语气颇有些不悦。


    旁人听了或许以为他在生气，实则不然。间云涯心里明镜一般，他自知应离舟心里高兴，碍着面子在他面前装蒜。


    间云涯扯了扯嘴唇，可这唇角撕裂饶是不好受，他懒得再费口舌，干脆闭口不言，听着应离舟得意猖狂。


    「看来你是个闷葫芦，只能打通你，旁的法子不行。」应离舟说着松开了手，他从间云涯身上离开，坐在一旁喝了一口酒道，「脸疼不疼？」


    间云涯低沉的嗯了一声，他突然开口说道：「从来没人打过我的脸。」


    「你以为孤就有被人打过脸么？」应离舟下意识的摸了摸眉骨。


    间云涯阖上眼，他也算第一个打应离舟脸的人，如此说来，两人都没吃亏。寻思之际，应离舟冰凉的指尖碰到了间云涯的脸颊。


    「嘶……别碰我。」间云涯有皱起了眉头。


    「你想脸一直这样下去？」


    「别碰……」间云涯伸出手想要拂开应离舟的手，他知道他要替他疗伤，但他不想，兴许这样还能攒点痛苦值，他可不想错失这个良机。


    应离舟冷笑一声：「你以为孤想现在碰你这张丑脸么？孤瞧着太膈应，你少得了便宜还不卖乖。」说话间一股暖热灵力注入，间云涯的脸颊很快不疼了。


    不过片刻，那张脸又恢復如初。间云涯很少用灵力治疗别人，除非那人是个美人。青梧这副皮囊生的果真不错，能让应离舟如此爱惜。


    间云涯也不知自己当年是否也这般爱惜青梧，磨灭他的心性再故意待他好，毁了他身边亲近之人，让亲近人背叛他。


    直到最后青梧只剩下他了，他就会像一只丧门犬乖乖的走到他的身边。


    间云涯心知肚明应离舟的好算计，只可惜他不是青梧，应离舟这份算计对他而言，毫无用处。


    脑袋里系统跳了出来：「间云涯，恭喜你即将解锁主线恋情任务。」


    「我现在不是在和他虐恋情深么？」


    「你现在只是在被他虐，我们系统会对你负责到底，虐恋情深一个也不会放过！」


    间云涯无奈疲惫的问道：「你想让我们怎么恋，谁上谁下，事先声明我只能在上面。姿势的话，我都可以，只要他能好好配合，我保准我们的恋情美不可言。」


    系统怔然，语气都变得尖锐：「咦惹……你的思想好龌龊。你想的恋情怎么都是那方面的事呀！我读取了你的资料，你很会撩拨人呀。讨人欢心算是一等一的好手了！」


    「这就是你所言的恋情？」间云涯不屑道。


    「难道不是么？」系统不可思议的反问。


    「你以为我撩拨人是为了什么？我难道就为了讨他欢心，让他开心大笑么。你当我间云涯是傻子还是活菩萨，我的心思没处使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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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震惊：「你就为了你说的那个！？」


    「那当然。」间云涯不耐烦道，「我自己最清楚我自己，我跟他弄一次估摸着这恋情任务就结束了。」


    系统疯狂否定道：「不不不不，你这严重不符合系统关于恋情任务的设定。恋情应当是要有爱的，你们之间没有半点爱意的火花就干柴烈火，这可不是恋情。」


    「那是什么？」


    「顶多一夜情。」


    「那也是感情。孤素来就是这样爱人的，没毛病！」间云涯我行我素道。


    系统再次否定：「不，这不是感情。间云涯我现在猜测，你可能不知道感情是什么。」


    「孤当然不知道，又没人教过孤……」间云涯说着焦躁起来，他强势的问道，「那你说孤该怎么办！」


    系统长嘆一声：「哎……这要看这个世界的你。人设服务于剧情，一切走向看他的剧情。恋情任务完成后，将会解锁终极任务。」


    「你这系统……任务怪多啊！」间云涯克制住想要骂爹的心情。


    系统再嘆一声：「哎……多劳多得呗。」说完，哔的一声系统消失不见。须臾，间云涯的脑子里又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我三千年只逮着了你一个魔，都被降到了虐恋情深系统，再不多做几个系统，可真没脸在系统界混了……」


    「…………」


    应离舟见间云涯气虚无力，又见他对自己服软，也不想在这时毁了自己的好心情，便撂下间云涯在殿中休息，自个出去唤来何贵妃相伴。


    间云涯听他出去的动静，寻思着这人到了夜里睡觉必是美人不离身侧，想必去找哪个俊俏美人去了，他乐得清静。


    间云涯趁着应离舟和系统都不在，终于可以放松片刻。他动了动胳膊和腿，又酸又麻，手腕处被粗绳勒出了血痕，好在没伤到筋骨。


    他身上还有些发热，如今趟在温暖的被褥里倒能发发汗，他将手收在了被褥里，随即捲起被褥裹得更紧。以前从未觉得自己的床榻有多舒服，如今受了一遭罪，才发觉这床榻是多么的柔软，软枕又是多么的清香。


    由于发热，间云涯睡得并不深。四更天时，应离舟忽然来了寝殿，冷着眸子一把掀开了间云涯的被子。大敞的屋门灌入一阵冷风，间云涯被这阵冷风吹得身子一颤，从梦中惊醒。


    应离舟手里聚起一团灵力挥了过去，关上了寝殿的门。他冷冷地瞧着间云涯道：「瞧不出孤要在这睡么？」


    间云涯见他一身睡袍，披头散髮，知道他指不定是在那睡得无趣，想来他这找乐趣。他琢磨着自己毕竟是要接那所谓的恋情任务，不若就这样顺着演下去，兴许……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完成任务，离开这里。


    间云涯微微一笑，往里面挪了挪，挪完看了眼一旁被他睡热的那片地，旋即抬起头迎上应离舟的眼神，他也没说话。


    只是一眼，他转过身盖上被，不再管。


    应离舟脱了鞋躺上床，扯过被褥道：「很听话。」


    这话不知是夸赞还是在恩赏，间云涯听着应离舟说完这话，身后便是冰冷的身子贴了上来。青梧的身形瘦小，被应离舟揽在怀里不在话下。


    间云涯习惯搂着别人，并不习惯别人搂着他，他慢慢的在应离舟怀里挪动，转动了个身子，他瞧着应离舟的脸道：「我搂着你吧。」


    应离舟眸子闪烁，他勾唇笑了起来，如今他倒猜不透眼前这人的心思了。看上去那么柔弱的一个男子，还想着搂着他。


    应离舟笑道：「你的变化真让我好奇，是什么让你在一日内转变的如此之快。」


    「我累了，遭不住可以么？」间云涯如实道。


    「你想搂着我？」应离舟弯眸笑着，他倒要看看间云涯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说话间，间云涯的胳膊搭在了应离舟的腰上，他另一只手穿过应离舟的脖下，搂住了应离舟的脖子。间云涯特意向上挪了挪自己的身子，略显比应离舟高些，但他的脚挨在了应离舟的小腿上。


    应离舟不仅嗤笑：「你在做什么？」


    间云涯道：「我说了，我搂你睡。懂么？」


    「做久了王的人，就是如此霸道么？」应离舟打趣道，「青梧，你比之前有趣。」


    「别说话，我很困。」


    间云涯闭上了眼睛，但应离舟却不依，应离舟问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何来你这？」


    「不想。」


    间云涯此话一出，他立刻后悔。他若是不想，那应离舟定要与他拉扯起来，定要将这事全数灌给他。知己知彼的间云涯，当真被应离舟揪着听着他来此的原因。


    「孤方才去陪何贵妃了，他这人喜怒无常，孤不喜欢。」


    间云涯心里暗笑，自个喜怒无常就莫要说旁人。应离舟接着道，「不过是个罪臣之子，相貌也不出众，孤不过是抬举他入宫，倒像是孤亏欠他一般。见不着孤时哭哭啼啼，见着孤了又一言不发。他还不若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讨人喜欢，起码这婴儿长得白嫩可爱，哪里似他一般，成日里哭丧着脸。孤还没死，就赶着弔丧呢！」


    间云涯点点头，「你说的很对。」间云涯也不喜欢这样的男子，他喜欢的倔强不屈的男子，喜欢有气节敢爱敢恨的男子，既然身处无奈就不要露出无助，哭若是能解决事情，那天下人一起痛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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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离舟的眸子掠过一丝寒意，他似笑非笑道：「他可是你最信任的丞相之子，你们自幼一起长大，如今你倒附和起孤了？」


    间云涯哪里知道他俩的关系，如今只好见招拆招，他低声道：「你想我如何说？痛斥你所说不对，侮辱了他，也同他一起痛哭流涕？」


    应离舟道：「若是昨日的你，想必就是这个模样。」


    「我不会哭的那么没出息。」


    「哦……」应离舟抓住间云涯搭在腰间的手，用力捏住他的手腕道,「你这种人啊，皮肉的苦伤不了你，只有让你心里难过，你才会知道痛。」


    间云涯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还睡不睡了？」


    「睡！不过，是我搂着你！」说着应离舟将间云涯身子往下一拽，他拿下间云涯搂在颈间的手，旋即两手抱住间云涯。


    间云涯挣动了身子，应离舟登时厉声道：「再动，我明个儿再掌你的嘴。」


    「你………」


    「睡觉！」


    话音刚落，大殿里的烛火全灭，灯芯熄灭后黑烟缭绕升起，转眼消失不见。


    翌日，间云涯被应离舟从床上拎了起来。间云涯睁开眼瞧着自己悬在半空，他很是心累又无奈的揉了揉眼睛：「你做什么？」


    应离舟倨傲地扬起眉道：「孤问你，愿不愿做孤的人？」


    间云涯计算着痛苦值还没收集齐，如今不是时候说这话。他当机立断拒绝道：「我不愿意。」


    「你在耍孤！？」


    间云涯昨夜休息的不错，他微微扯出一个笑道：「我昨夜只说让我想想，我可未曾说我想了必定答应。」


    「很好，我瞧着你是一心想死。」应离舟松开了手，间云涯重重的摔在了床上。


    间云涯从床上爬了起来，应离舟让宫人拿来一件衣裳扔给了间云涯，「穿上，今日随孤出宫。」


    间云涯瞧着这一身素白衣裳，倒是按着他的身形做的，他倒没有速速动手穿衣。一来青梧此前是王，想来不会自己动手穿衣。二来他当王上久已，早忘了怎么穿衣。若不是披上披风旁人动手他显碍眼，他连这事也不想亲自动手。


    应离舟干等了一会儿，待走进去，发现间云涯坐在床上，那件衣裳明晃晃的摆在眼前。应离舟冷冽道：「是手断了么？」


    间云涯敞开胳膊，随即动了动手腕，以此证明他的手没断。


    「手脚健在不会穿衣裳？」


    间云涯点了点头，他傲慢的昂起头，很是有理的样子，「我此前也是王，穿衣吃饭从不亲自动手。你若让我现在穿给你，着实为难我了。」


    「你的意思是要旁人伺候你穿衣……」


    间云涯冷冷地挑起眉，倒有些蹬鼻子上脸的意思：「是啊！」


    「你胆肥了？又在孤面前放肆什么，不过是个罪人！」应离舟说着，拔下一旁的长剑，剑光寒照在间云涯脸上，应离舟剑尖抵在间云涯喉间，他冰冷冷道，「戴罪之身，你不配旁人伺候。」


    「那恕我不能穿衣。」


    「再说一次。」应离舟的剑近了一分，间云涯的喉咙滚动间，那处已经冒出了殷红的血点。


    「你要捅死我就快点，反正昨个我也睡好了，如今上路我是无牵无挂。快点，一剑捅死我吧！」间云涯继续挑衅道，他料到应离舟不会捅死自己，便在火上不断添着油。


    应离舟的脸色阴沉，他忽地一抹冷笑，随即扔下剑凑到间云涯身前，他那双眸子里带着戏嚯：「你这般闹，可是想让孤伺候你穿衣？」


    间云涯面色乍变，他忘了这一遭。这对于此前的他来说，可是大好的时机。应离舟扯住他的衣襟道，「孤说对了吧。青梧，你可真是让我惊喜啊！」


    间云涯伸手去掰应离舟的手，他忙不迭的解释道：「我现在好似可以自己动手了，就不劳你来伺候了。」


    显然动了怒气的应离舟怎么会放过他，他对着身后冷斥一声：「滚下去。」


    「诺。」


    说罢，宫人知趣的合上了殿门。间云涯眸子里掠过一丝不安，他自知大事不妙。他忙定下心神安慰自己，他没说愿意应离舟是不会动真格。就算动真格，他也未必能…………


    他这般越想，越是不安。应离舟的动作极其野蛮，他三两下撕扯开间云涯的那件衣裳，随即按住间云涯道：「你再动，你就别穿衣服出去。」


    间云涯倒吸一口凉气，他再挣扎下去怕是手腕要碎，这样就能积攒痛苦值了。他理所应当的挣扎了起来，应离舟果然手掌用力，五指捏碎了他的手腕。


    间云涯吃痛的闷哼了一声，随即脑袋里的系统也出现了。


    「恭喜你，痛苦值成功加一。」


    间云涯心里咬牙切齿：「他若是有朝一日落在孤的手上，孤要碎了他浑身筋骨。」


    系统笑道：「间云涯，再说威胁到关键角色的话语，你将承受炎刑。」


    间云涯沉默下来，他可不想身子受应离舟摧残，灵魂又受系统拷打。随即，应离舟一把翻过间云涯的身子，他穿衣动作倒挺快。


    间云涯估摸着这是早时的他，那时何事都是亲力亲为，如今的他大不如从前这般亲力亲为，不过是能懒则懒。


    他不知从何时起，他生活的乐子逐渐变成了找美人夺美人再得到美人，也许是活得太久了，让他失去了对生活的乐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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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离舟替他穿衣时还不由得嘲讽道：「你这东西，不中看也不中用。」


    间云涯倒丝毫不意外，左右不是他的身子，他倒不生气，他知道应离舟嘴上不饶人，好轻薄他人。他脸上丝毫情绪都看不出，依稀能感受到他的嘴角抽搐，那大概是碎了手腕疼的。


    应离舟好奇道：「你对此脸皮似是很厚。」说话间，应离舟替间云涯穿好了衣裳。他凑到间云涯脸庞处，恶狠狠的捏了捏间云涯的脸颊，「这捏起来倒不是很厚。」


    间云涯右手使不上力，他哑着嗓子问道：「我的手腕碎了。」


    应离舟咧嘴冷笑：「是啊，你今日若是表现的好，孤回来便恩赏你，替你復原这只手腕。你若是今日让孤失望，孤就碎了你的另一只手腕。」


    间云涯嘴角几不可察的泛出一抹笑，他低声答应道：「好啊。」


    应离舟起身立起，他回眸打量了间云涯一眼：「青梧，我不想看到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孤失望。」


    间云涯心中冷笑：很抱歉，我就是要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


    他穿上鞋袜跟上了应离舟，应离舟带着他坐上了步辇出了宫门，随即两人下了步辇，因是穿的便服与寻常人无异，走在路上并不会被人发觉身份。


    应离舟一个随从也没带，间云涯知道这是他的脾气。他向来讨厌被人跟在身后的感觉，如影随形的人像狗，时不时的再说上几句话，更是如同狗吠。


    此时，间云涯默然的联想到了脑子里的这个系统，当真是个狗系统。他说道的心声似是被系统听到了，系统小声叨叨道：「我是虐恋情深系统。」


    间云涯懒得理会系统，他被应离舟带在身旁，应离舟饶是自信极了，连根铁链都未给间云涯拴上。他衡量了眼间云涯道：「出了这王城，什么人都是自由的。青梧，你想要自由么？」


    「…………」不管是间云涯还是青梧，他们都很想要自由。但身在其中，只能身不由己。间云涯沉默了一阵，开不了口。


    应离舟瞭然于胸的笑道：「你想，但是你不敢。你敢不断挑衅让孤杀了你，却不敢自个赴死是为何。是为了你的挚友，还是朝堂上的那群老傢伙，还是你青式一族的龙脉？你活的……太束缚了。忌惮这个忌惮那个，就连娶妻生子都是身不由己。」


    路边一对情人走在他们跟前，两人甜甜蜜蜜的赏着一枚金钗。应离舟看着他们道：「羡慕么？听你的贴身奴才说，你从未碰过你的皇后。青梧，你是真的不行，还是你……不爱她。」


    间云涯听他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在讽刺青梧活得憋屈可怜，身不由己且无法释放自我，若是青梧听了必定两眼发直恨意满满的瞅着应离舟，想必那两记眼刀怕是可以杀人。


    但间云涯与青梧心境并不共通，听到这些话对间云涯而言，不痛不痒无关紧要。应离舟看向他时，间云涯正在发呆。他目光无神的看着一切，心里正在盘算着如何将痛苦值集满。


    应离舟见他发愣颇有些吃惊，他所了解的那个青梧，是如何也不能诋毁他的深明大义他的王室一族，如今说来，他竟毫无反应，甚至傻愣愣的涣散着目光。


    这样的青梧有些出乎应离舟的意料，他问道：「你在做什么？」


    间云涯这才回过神，他抬起眸子看向应离舟：「我……在想你要带我去哪？」


    「你是在想这个？」应离舟半信半疑道。


    「你以为我还能想什么？」间云涯反问。


    「你此前可不是这个模样，无论何人谈及你的家事，你必定青筋暴起，怒目相视。」应离舟冰冷的目光落在间云涯身上，打量着间云涯的每一处，似乎要找出他身上的奇怪之处。


    忽然一队车马闯入人群，间云涯来不及遐想措辞，就被车马挤开，他顺着人群远去，应离舟消失在对面的人群里。而间云涯身边的这群人像是疯了一般慌忙的逃窜。


    一个带着斗笠的陌生人突然拽起了间云涯的胳膊，间云涯忙问道：「你做什么？」


    那人没有说话，一个劲的拽着间云涯向前跑去。两人随着人群越跑越远，间云涯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待来到一个小巷中，那人摘下斗笠，左脸上有道细长伤疤。


    他静静地盯着间云涯的脸，在他的眼神里，间云涯似乎看到了恨意。男子勐然一笑，那张脸骤然变得狰狞，他阴邪的笑道：「殿下，你可算是落在了我的手上！」


    「你是谁？」间云涯觉得来者颇为不善。


    那人停下了痴魔的笑，他瞪大眼睛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痕道：「殿下，您不记得我了么？我这脸上的伤痕，可是您最满意的作品。因为这道伤痕，我糟了多少罪，您知道么？」


    间云涯冷冰冰的看着他，非常实诚的说道：「我不知道。」


    青梧做的事，孤现在怎么可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1


    第9章


    眼瞧着男子癫狂一阵大笑后，又出现了几名蒙面男子，他们的身形姿势倒像是有些实力。


    间云涯扫了眼几人，定是寻仇不假。几人拔出短剑，看样子是要在此地解决了间云涯。间云涯冷眼瞧着几人，眼神里丝毫没有惊慌。


    疯狂男子见他如此淡定，怒吼道：「死到临头你还装模作样，待会儿把你打残了，我就把你卖到风月楼，让你也尝尝被人作践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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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云涯不知这人是真蠢还是假蠢，如今这世上的人怕是都知道他是应离舟手里的俘虏，比起在应离舟手里，他去风月楼兴许还快活些。


    几人持剑将间云涯围住，间云涯唤出系统问道：「这几人算重要角色么？」


    系统道：「不算。确切的说，他们算是路人。」


    「哦……那我做威胁到他们生命的事，是合理的咯？」


    「这个随便……」系统「你」字还未说出，间云涯便一个闪身动起手来。


    他虽动不了右手，这身子气力也不行，不过以他的招式对付几个喽啰不再话下。间云涯下手极狠，半刻不到几人便被打趴下了。


    间云涯拾起地上的一只短剑，缓缓地走到了男子面前。


    他冷冷地笑了笑：「让你一只手，也打不过。看来你脸上这疤，留的也不冤啊。」


    「你——咳……」男子说着吐了一口血，他受了极重的内伤，全然不曾想到眼前这人竟像是变了一个人般，冰冷狠辣的眼神在他身上游走，最终停留在他的脸上。


    间云涯拿着短剑在男子脸上比划道：「孤近日憋了十足的闷气，正巧你撞了上来。既然你犯贱，那孤……」间云涯说着，短剑移到了男子的胳膊处，他一剑插在了男子的右臂上。


    「方才是这只手抓的孤？」


    「啊——」男子一声嘶吼。


    间云涯故作疑问道：「不是么？那是这只手咯！「随即，他拔出短剑刺在男子另一只胳膊上。


    鲜血溅在了间云涯的脸上，身后一个蒙面男子叫唤了起来，间云涯笑道：「别急着叫唤，你们人人都有份，孤待人素来公平。」


    「公平！？你有公平可言么！」男子声嘶力竭的吼道，「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间云涯抿唇浅笑，他拿剑拍了拍男子的脸道：「如果你生的好看点，孤也许能留你一名，弄清咱俩的恩怨。可你着实入不了孤的眼，孤与你说话算是给你最大的恩典了。」


    说完，间云涯举起剑，正要一剑将男子封喉时，他感受到了一股很大的力量，这股力量震起了地面的碎石，他收敛眼神，想来是应离舟寻他来了。


    间云涯二话不说，手起刀落灭了几人的口，旋即再拿起短剑对着自己胳膊划了几刀，待应离舟来时。


    只见间云涯跪坐在男子身旁，拼命的摇着男子的身子道：「你快醒醒，我们说好要一起逃路，再不走应离舟就要来了！！！」


    这话一字不落，全进了应离舟的耳里。


    「孤赶了个正巧？」应离舟冷冷地问道。


    间云涯慌张的回眸，他捂着胳膊的伤口一脸震惊：「应……应离舟？」


    应离舟淡漠的看着他道：「你想同他一起逃走？」


    「我……」间云涯为了痛苦值，先是隐忍的咬了咬牙，后又变作一副倔强面孔，「是啊！我们谋算已久，他是我的秘密男宠，这天下除了我外，无人知道他的存在。我和他被歹人困在此地，既然再次落到你的手中，我也不怕，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应离舟挑起长眉，玩味的笑道：「说来确实无人知道他的存在，毕竟你的皇后已死。他可是你的皇后当年心心念念的情郎，他可是恨你入骨……」


    「…………」间云涯失策了，他忘了应离舟消息灵通。他或许不记得此人了，但应离舟如今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应离舟走到他的面前，面无表情的低眸看着间云涯道：「说，怎么回事？」


    间云涯冷下脸：「不知道。」


    「他们被谁所杀，你不知道？」


    「我说是我杀的你信么？」间云涯略带挑衅的说道。


    应离舟凝望了他一眼，随即他微微勾起唇笑了起来，「我倒忘了青梧也曾武艺高超，一剑便击碎了当年皇后心上人的面具，毁了他的脸，还娶了本该是他的妻。传闻青梧是个仁君，如此看来你好混帐。」


    「混帐又如何？」


    应离舟没有回应间云涯的话，他抓起间云涯受伤的胳膊，拽着他起身离开。间云涯感觉到他的手指在用力，伤口被按压的十分疼痛，但这并没有产生痛苦值。


    相反，应离舟替他癒合了伤口，他疑惑的抬起头，看了看应离舟，这若是自己以往，见到此人撒谎成性，必定让他受尽折磨，再问他：「还敢么？」


    应离舟不但没有如此，反而一言不发。间云涯被拽着走了很远，两人一直走到了一家南风馆前。间云涯拧了拧眉，他虽然喜欢美男，但他可不喜欢这种千人骑的货色。


    以往他可从未去过南风馆，风月楼，这应离舟怎么回事？！间云涯问着系统，系统跳出来解释道：「可能是穿越以后，世界出现了分裂，主角性格会产生一点点偏差，但不影响关键剧情。」


    间云涯讥笑道：「他比起孤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如此庸俗之地也敢带孤来。」说着，间云涯推测道，「我估摸着，他接下来便要进去左拥右抱，故意让孤瞧着吃醋。也许也会将孤故意推给一个骯脏龌龊之人，让孤噁心害怕，随即又将孤拉回来，再将那人暴打一顿，树立出他的高大英武。」


    系统播放了一段鼓掌的声音，又道：「果真是知己知彼，厉害厉害。」


    「等着瞧吧。」


    间云涯胸有成竹的跟着应离舟进了南风馆，当下一个强作娇俏的老男人扑上上来。他那略显臃肿的身子故作出柔若无骨的模样，满脸的油光被那屋外的日光一照，间云涯竟觉得这人的脸比日光还要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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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光男腆着脸笑道：「二位公子第一次来吧，奴家这里什么样的哥儿都有。二位喜欢什么样的，尽管同霓儿说，霓儿即刻给二位安排。」


    间云涯险些笑出了声，想不到当初他眼瞧不上的南风馆，竟如此有趣。这人竟叫个「你儿」的好名，当真是迎客一等一的好名字。


    应离舟的脸也挂不住，他向下抿了抿唇，憋住了笑意。间云涯觑到这幕，只嘆应离舟太年轻。若是他间云涯，定要痛快大笑。


    人生在世，痛快就好。


    应离舟道：「昨夜送来的那个小子呢？」


    「昨夜……」霓儿顿了顿，他微微睁大眼睛问道，「您是皇宫来的人？」


    应离舟不答这话，仍旧道：「人在哪？」


    霓儿何等圆滑，立刻指着二楼一间屋子道：「官爷，昨晚至今都在那屋子里，现如今去了第五位恩客了。您若是现在要见他，我这就上去……」


    「不急。」应离舟淡淡地说道，「旁边的屋子可有人在？」


    霓儿笑道：「不曾有人，这就带您上去。」


    间云涯一愣，他心里有了另一种想法。应离舟抓紧间云涯的胳膊道：「发什么愣？」说着他拽着间云涯上了二楼，两人坐在隔壁屋子里。


    系统出来小声道：「间云涯，事情好像不是你想的那样。」


    间云涯道：「隔壁屋是那个何贵妃么？」


    系统坦白道：「这个目前不能洞悉，这段剧情并不在我的资料中。」


    间云涯冷下眸子：「青梧和何贵妃的关系说给孤听听。」


    「角色关系需要你自己解锁。」


    「孤拿痛苦值换。」


    系统立刻改变说辞：「好嘞！这就替你解锁角色关系。请问，确定要用两点痛苦值换取角色关系么？」


    「少废话，快点。」


    「恭喜你成功换取角色关系。青梧与何秋枝曾是一对恋人。」


    间云涯心中所料成真，他攥起了拳头：「娘的……！」


    「此前你看上青梧后，并未强娶何秋枝，当时在朝堂上，何秋枝隐瞒其父上前刺杀，被你一掌打死。青梧亲眼所见，受到刺激，对你恨之入骨，一心想为何秋枝报仇。最终……」


    「最终如何？」间云涯问道。


    系统：「角色关系阐述完毕，最终结局剧情会在关键时刻解锁。」


    「你觉得我缺这点痛苦值？」间云涯无奈道，「再拿两点痛苦值换。」


    「好嘞！最终青梧为了替何秋枝报仇，故意对你承欢，在一天夜里举起淬毒的匕首刺杀你，你虽中了匕首，但不致死。而青梧则被你处死。」


    间云涯沉默了半响：「孤的记忆里……好似是有这么一段。」


    系统说完小声道：「青梧好惨，间云涯你好坏啊！」


    间云涯眸子幽寒：「遇上我那是他的命，何来惨不惨。孤虽不是个好人，但与孤在一起他难道吃亏了么？为了一个死人与孤计较，他死了也不可惜。」


    系统啧啧称奇：「间云涯，你没有心。」


    间云涯冷笑道：「你有心么？你连张脸都没有，就莫要说孤的不是！」


    谈话间，隔壁的动静愈发响亮。痛苦声与欢愉声此起彼伏，听这声音也知隔壁发生了什么。应离舟侧过脸问间云涯：「知道隔壁是谁么？」


    「我不知道。」间云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可是你的挚友，你放在心尖上的人，这么说你知道了么？」应离舟拽起间云涯的手道，「昨晚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身为孤的贵妃觊觎孤的罪人，你说该不该死！」


    「该死，你会把他折磨到死，他会死在我的眼前，你要让我心痛，是么？」间云涯眼波清澈，冷冷地不见情愫。


    应离舟的眼神已经冰冷的没有温度，他冷冷地问道：「你爱他么？」


    系统惊唿：「间云涯，修罗场来了，把握时机呀！」


    间云涯懒得理会系统，他自然不傻，按照虐恋情深系统希望的剧情说下去：「是啊，我爱他。如果你杀了他，我一定会杀了你。」


    「是么？孤倒要看看你怎么杀孤……」


    作者有话要说：


    间云涯不仅要自攻自受，还要自「杀」


    痛苦值—4


    第10章


    两人针尖麦芒之时，隔壁屋门「吱」的一声开了，一个大敞着衣袍的男子满脸堆笑走了出来。


    隔壁的欢愉声随着男子走开，消失不见。与之消失的，还有那痛苦的哭泣声。欢愉与痛苦本就是一体，任何欢乐都是凌驾在痛苦上。


    这世间，从未有过真正的欢愉。


    有人得意必有人落败，有人狂喜必有人痛哭。


    间云涯和应离舟相顾无言，半响后，应离舟打破寂静道：「要去看看么？」


    「我在你的手中，去或不去，可由不得我。」间云涯淡淡地说道，他想着即便去了，那何秋枝未必愿见自己。若是气节过高，怕是会寻死觅活。


    间云涯见过不少这般男子，自视清高贞洁如命，见到心上人后羞愧不已，不多日便寻了短见。


    应离舟迈开步子拽着间云涯走了出去，「你倒自觉，孤便带你去瞧瞧。」


    两人进了那间屋子，刚走进去间云涯就闻到了一股刺鼻浓郁的花香，这约莫是南风馆里的寻欢所用的香料。他方才在隔壁屋子时，瞧见了一个硕大熏笼，未燃香也隐隐可以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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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走入内室，裊裊的纱帐里依稀瞧见一个人影，应离舟一个眼神刮来一阵狂风，撩开了纱帐，一张残被覆在何秋枝身上。


    间云涯面无表情的瞧着眼前的一切，对此他无动于衷，何秋枝并不值得他留意，他留意的是如何获取痛苦值。也许他可以利用眼前这个青梧的相好——何秋枝。


    应离舟冷言问道：「不去宽慰宽慰你的老相好？」


    间云涯心生一计，他皱起眉头，故作的心疼，「应离舟，你混帐！」


    「现在知道心疼了？」


    间云涯快步上前，埋头呜咽的何秋枝听到了间云涯的声音，他捂着脸低声道：「别过来。」


    间云涯做戏自然要做全，他岂会听何秋枝所言，自顾自的走上前，将手搭在何秋枝湿漉漉的肩头，他压低嗓子，缓缓道：「别怕，孤在这呢。」


    系统跳出来惊讶道：「间云涯，你这台词说的厉害啊！」


    间云涯心中冷笑：「前不久，有个美男不听话，我派人废了他的手脚，待我去寻他时，他也是这副模样。当人身处地狱时，头顶无论出现什么，都是人间的礼赠。」


    系统若有所思道：「哦……间云涯你竟然可以说出这么有深意的话。」


    间云涯顿了顿，随即道：「这话是我师父说的。」


    「啧……间云涯文盲人设维持住了。」


    「想死么？滚！」间云涯冷冷地骂退了系统，他愈发觉得这系统有股子莫名的贱气，非比寻常的贱。


    何秋枝听到青梧的话，他趴在床上从小声呜咽越哭越大声，最终忍不住再度痛哭起来。间云涯抚摸着他的脑袋，像是替受伤的野兽顺毛一般，远看间云涯皱紧眉头心疼不已，实则近看那双眼眸，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一切都在算计中，何秋枝在他的眼里，是一枚不错的棋子。


    应离舟嘴角噙着冷笑：「想不到你宽慰人是这个样子。」


    间云涯剜了应离舟一眼：「闭嘴！」


    应离舟笑道：「青梧，你是什么身份这会儿忘了？」


    间云涯一边安抚着何秋枝，一边冷言相对应离舟：「我是罪人，那何秋枝他何罪之有？」


    「他父亲意图谋反，而他觊觎青梧，你说他无罪么？」


    「你有证据么？没证据就不要在我面前胡说八道。」


    忽然应离舟的身影一闪，他来到了间云涯面前，一把钳住了间云涯的脸：「你欠收拾。」


    间云涯见激恼了应离舟，燃起气焰继续道：「王上想如何待我？将我也抛在这里，同他一样么？」


    系统这时紧张道：「你不怕他真的敢这样啊！」


    「我未尝到第一口鲜，是绝不会让别人插手的。」间云涯气定神闲，他料到应离舟不敢。他寻思着，间云涯会将他带回去，且不同何秋枝一处，在旁的地方受罚。


    应离舟冰冷的眼神里仿佛说着答案，随即应离舟一脚踹了过来，将间云涯从床榻上踹了下去。间云涯登时倒在地上，久久爬不起身。


    应离舟道：「很好，你可真会找法子作践自己！」


    间云涯抹去嘴角的血痕，一个冷漠的笑从脸上泛开，「王上难道没有想尽办法作践我么？」他说着抬起沾着血的手指指向床榻上的何秋枝，痛苦的皱起眉道，「我可怜的秋枝，被你作践成这样，我岂能坦然面对！」


    应离舟冷冷一笑：「所以你想作践死自己，以此来面对他？」


    「王上可以这么想。」间云涯放下胳膊，缓缓地躺下，他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


    何秋枝一听这话，他忙抬起头，红肿着一张脸道：「不，陛下你不能被他……」


    「何贵妃，你叫他什么？」应离舟打断了何秋枝的话，他倨傲的看着何秋枝。


    何秋枝瑟缩着，他闭上了嘴。沉默半响，他突然抬起头对着应离舟一顿痛骂：「畜生！！！你就是个畜生，你毫无人伦，你就是个冷血的怪物。你即便做了王，也是个冒牌货！你根本就不配，下九流的东西，陛下即便沦为你的阶下囚，他也是我们心中爱戴的仁君。而你呢？残暴不仁，你死后必遭万众唾弃，永世不得超生！」


    应离舟深邃的眼里映着阴郁的光，他倏然笑了起来，随即鼓起掌来，清脆响亮的几个巴掌声后，他俯下身子，单手按住了何秋枝的脑袋。


    他勾唇笑道：「我再多用一点力，你的脑袋就碎了。」


    「你用力啊，你杀了我啊！！！我死了总好过亲眼所见陛下受辱，总好过我被你折磨作践！」何秋枝怒上心头，他本来光明坦途的人生，如今一片黑暗。何秋枝恨啊，怨啊，他恨不得手刃了眼前这个让他失去一切的男人，但他无法与之抗衡。


    如今他骯脏不堪，变成了一个愤怒的疯子，还有何颜面活在世间。


    间云涯此刻抠着地面爬了起来，他痛声喊道：「应离舟，你想做什么尽管沖我来！」


    应离舟孤傲的抬起头，他带着十足的讽刺味说道：「苦命鸳鸯啊，孤素来都是见一双拆一双。其实青梧你如果识趣，他也不用遭这么多罪。你如今瞧瞧他这副样子，脏的连孤都噁心，青梧你即便以前喜欢他，如今瞧见了他承欢他人之下的龌龊模样，你还能受得住么？」


    「你………」何秋枝痛恨的咬牙切齿，他挣扎着身子想要与应离舟拼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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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离舟被他弄得有些烦，他未能控制力道，一掌打晕了何秋枝。


    间云涯先是一惊，再细看何秋枝胸膛还有起伏唿吸，便放下心来。他仰面说道：「他如何不都是王上一手策划么？我们如今是戴罪之身，不过都是王上你手中的器具。你想怎么摆弄摧残，我们哪有说话的份。更何况王上那日的大殿羞辱，青梧又干净到哪去呢？我今日就与你说清道明，我就是喜欢他，他再怎么骯脏不堪也比你好千万倍！」


    应离舟的眸子愈发冰冷：「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他就是死了，骨灰撒尽天涯海角，只要我不死，我的心也会追逐过去！」间云涯扬声说道，「我就是——」


    「砰」的一声，打断了间云涯的话。应离舟手中聚气为形，化作一条长棍，当下打在了间云涯的腿上。遽然，间云涯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他的腿——被应离舟打断了。


    间云涯疼的冷汗涔涔，当下两眼发昏，嘴唇惨白一片，他继续说道：「我就是……喜欢他。你既然已经……知道，那我告诉你，不管你问我……多少次愿不愿做……你的人，我都会回答——不愿！」


    说罢，随着系统的一声痛苦值加一，间云涯脆弱的身体承受不了疼痛，痛晕了过去。


    应离舟看着一脸惨白的间云涯，冷冰冰的拎起间云涯的衣领，将他拖拽下楼。旋即他来到楼下，他对霓儿低声说了几句，便拖拽着间云涯出了南风馆。


    作者有话要说：


    +1


    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第11章


    「呃……」


    间云涯在一片漆黑中睁开眼，他的右手未被应离舟治癒，连同着还搭上了两条腿。间云涯苦涩一笑，四肢的疼痛并未消减，他闻着身周的气味，空气中隐约有股血腥味。


    间云涯摸索着，身旁薄薄的一层干草下是粗糙的地面，突然他手心一凉，有什么沾在了他的手心。他探过身子，向更远处摸去。


    指尖很快触碰到了冰冷僵硬的东西，间云涯缓缓收回手。系统冒了出来，他好奇问道：「间云涯，你摸到什么了？」


    间云涯淡淡地答道：「死人。」


    系统惊恐道：「呀！应离舟该不会要杀你吧，你要是死了我们就要重新来过，痛苦值不但全部清零，还要在零的基础上再扣五点，作为你的復活值。」


    间云涯不羁地笑道：「少装模作样，我若真要死，你会是这个德行？」


    系统顿时原形毕露，它笑道：「这不是为你营造一个紧张的氛围嘛。」


    「你知道孤最烦与哪种人费口舌么？」


    「哪种？」


    间云涯沉默不言，他用仅能活动的左手继续在黑暗中摸索。沉默片刻后，疑惑的系统终于智商上线：「你是说我？？？」


    间云涯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间云涯！你这是在侮辱系统，呀呀呀！」系统仿佛气的龇牙咧嘴了，间云涯此时突然勾起唇角冷冷地笑了起来。


    「话要说在点子上，你说了那么多废话，也别怪我会侮辱你。」


    「谁说我不会说到点子上！哼，我这就告诉你，你现在身处皇宫罪奴所，你昏迷期间应离舟把你贬为奴才，又因你犯错才会进这个小黑屋。」系统气唿唿的说完，得意的问道，「怎样，我说的很在点子上吧。」


    间云涯微微点头：「嗯，不错。」说罢，间云涯停下了手中动作，他仰面躺下开始思量着接下来应离舟会做什么。


    系统在他脑子里叽叽喳喳的高兴了好一番，过了半响系统再次缓过神来，「间云涯——你故意激我说的！」


    间云涯耸了耸肩，左手捻起一根枯草叼在了嘴里：「你要这么想，孤可真没办法。」间云涯心料到这系统抠门的紧，问他什么都要拿着痛苦值换，便故意激了激系统，谁知当真可行。


    省了几点痛苦值的间云涯心满意足的躺着，左右来这是死不了。以应离舟得不到便一直惦记的心思，估摸着一日之内他就会来找自己。


    在此期间，间云涯早已飢肠辘辘，他能做的只有平静的躺着，减少体力的消耗。毕竟应离舟来了，他二人定少不了一顿争吵，他可要好生养点气力等到那时再用。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过了不知多久，一道光刺破黑暗照在了间云涯的脸上。


    间云涯抬起手遮住眼睛，想来应离舟来了。随即，那熟悉的声音响起：「别装死，给孤滚起来。」


    「腿断了，起不来。」间云涯实话实说。


    「腿断了是你自找的。」应离舟阴郁着一张脸说道。


    「你把何秋枝如何了？」间云涯率先问了何秋枝，透过手指缝隙亲眼见证应离舟的脸色更加阴冷。


    应离舟满眼阴霾，他看上去有股暴戾的情绪在眼底波动，显然他现在不太能控制体内的魔力。


    果然还是太年轻，资歷不知老了多少的间云涯心中冷嘲。


    「继续做我的何贵妃，你满意这个结果么？」应离舟说着，他走到了间云涯的面前，他用脚踢开了间云涯的手，「孤想到了一个新玩法，从今日起青梧你做我的贴身宫人，寸步也不可离开我。」


    间云涯拿开嘴里的干草，沙哑着嗓子笑道：「可以。不过我很好奇，你是背着我让我寸步不离，还是拖着我让我寸步不离？」

 第22页

    应离舟冷冷地看着间云涯，他倏然瞪大眼睛，阴冷的笑道：「你再多说一句，孤便将你烹了吃下肚，这也是种寸步不离的法子。」


    别人听了这话兴许已经浑身颤抖，但间云涯不为所动。他太了解自己说这话的意图了，七分假三分真，不过为了达成目的威逼利诱罢了。


    间云涯张了张口，偏想再多说一句，却被应离舟两下点住了哑穴。应离舟再次拽住了间云涯的衣领，他将间云涯从屋子里拖了出来。


    屋外候着的管事正瑟瑟发抖的跪着，君王的威严足以震慑卑微的他，更何况眼前的是个十恶不赦的暴君。


    应离舟将间云涯扔在地上，手心聚起一团力，砰的一声打在了间云涯身上。随即，一股灼热感转眼间蔓延全身，间云涯知道这是应离舟的灵力在贯穿他的经脉骨髓，即将弥补癒合他碎了的骨骼。


    这股疼痛感并没有持续多久，相较于之前的疼痛，当下的疼痛微不足道。过了半炷香的时辰，间云涯的右手已经可以活动了。两条腿虽说还是麻木的，但依稀能感受到存在。


    他抬起头，应离舟却不看他，应离舟孤傲的看着远方：「这三日让他好好学学奴才是怎么伺候人的，三日后孤会亲自过来。」


    「诺……」


    应离舟说完，冰冷的抛下一个眼神，间云涯以一个淡漠的眼神回应。他目送着应离舟离开，应离舟的身影消失许久，那唯唯诺诺的管事才抬起头露出了本来面目。


    他尖锐的嗓音像是剑刃划在岩石上一般，「王上方才说的你也听到了，咱家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如今你是王上的罪人，必要接受王上的惩罚。王上说你是奴才，你便是奴才，王上让你去死，你便要去死。懂了么！？」


    间云涯懒得理会这个尖嗓门的管事太监，他从地上慢慢的爬起，勉强站立。他观察了眼四周，见无人便一拳砸了过去，当下将那太监打的鼻血喷溅。


    紧接着，他又是一拳打倒了那个太监。太监惊恐的要乱喊，间云涯迅速捂住了他的嘴，他恶狠狠的盯着管事太监道：「你要是现在想死，就继续挣扎。我如今没了一切早就不怕死了，可你不一样……这宫中太监鞋履少见花纹，你这鞋上绣着如意纹，你一个太监做了谁家宫女的如意郎君啊！？你若是现在被我杀了，你的心上人可就再没如意郎君了。」


    太监拼命的摇着头，他惊恐的瞳孔收紧，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间云涯威逼利诱道：「你要想活命最好听我的，待我放了你后，你敢去告密，我便捅出你与宫女私通一事。到那时……」间云涯咧嘴笑道，「黄泉路上，我倒也不会孤单。」


    管事太监听了这话，哭的更狠了。间云涯眼神仍旧阴沉毫无同情可言：「说，听不听我的？」


    间云涯大胆放心的松开了手，管事太监边哭边使劲点头，「听……听！」


    他此时的声音黏煳不清，完全不同于方才的尖锐。间云涯满意的笑着，随即拽下管事太监的一只鞋，他拿着那只鞋笑道，「你的把柄，孤收下了。」


    管事太监忙跪下磕头道：「陛下……饶命啊！」


    间云涯冷眼瞧着这人，有的人生性便是卑贱，他们在卑微的地方安逸的演绎着属于他们的蛮横，以此展现他们仅有的尊严。当一方强势降临，他们立刻便会改变面孔，这一切的喜怒哀乐不是自愿，而是本能。


    间云涯此时微微一笑：「你可知何贵妃现在何处？居于哪座宫殿，有何法子能将孤带去。」


    沉默许久的系统再也沉不住气了，「你要去找何秋枝？」


    「我找他算违反规则？」


    「不算。」


    间云涯道：「那你就别管我。」


    系统提醒道：「经我检测，应离舟此时控制不住身上的魔力，他的危险系数极高，你不要再轻易刺激他。如若不然，你有极大的可能死掉！」


    间云涯沉下眸子，他静静地看着管事太监，见他哆哆嗦嗦的说出了何秋枝的所在，以及如何前往。间云涯问道：「既然如此，今晚弄一件侍奉太监的衣裳给孤，孤今晚就去。」


    管事太监浑身战慄不止：「陛下，今晚……今晚王上要……要去何贵妃那儿呀！您可不能……」


    「哦？」间云涯拧了拧手腕，他微冷的眸子带着一丝笑意：「那正合我意。」


    第12章


    间云涯穿上管事太监拿来的衣裳，走出了罪奴所，系统着急问道：「间云涯，你想去做什么！？」


    「找虐。」间云涯云淡风轻的说着，他此时腿脚尚不灵活，走起路来略有些别扭，但他毫不在意。


    系统反驳道：「我看你是去找死。」


    间云涯没有理会他，他一意孤行的来到了何秋枝所居的永福宫，间云涯悄无声息的守在不远处，待永福宫的侍奉宫人取完东西回来时，他悄然跟上眼疾手快的拽过一个宫人，将他打晕再拿上他的宫灯，跟在了宫人的身后。


    他轻松的入了永福宫，脑子里一直扰乱他的系统也安静了下来，它无奈道：「间云涯，你自求多福吧。」


    间云涯放下宫灯，拿上梳洗所用的鲜花甘露入了内室。那内室红烛点点茜纱疏影，一股暖香迎面而来。他打量着这屋内，应离舟待此人着实不上心。


    他若是喜欢一个人时，是绝不会在他的屋里点上暖香，暖香性热会催发他体内的魔性，他只有追求刺激时才会点上暖香，而这身下客他可不管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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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掀开纱帐，地面杂乱丢着几个绣棚，绣花针线散落一地。何秋枝侧坐在梳妆镜旁，昏黄的烛火下映着一张惨白的脸。那脸上泪痕犹见，看来应离舟说的不假，何秋枝无人便哭。


    何秋枝瞧着宫人进来，他擦了擦眼底的泪，冷冷地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领头宫人道：「禀娘娘的话，王上今夜翻了您的牌子，我们是来伺候您沐浴更衣的。」


    「我不用，你们走……」


    宫人道：「娘娘，这是规矩。」


    「我让你们走开，听不懂么！！！」何秋枝拿起一只梳子愤怒的砸向众人。


    那梳子正巧砸在了间云涯身上，间云涯也不躲，他捡起梳子缓缓走上前，轻轻的拿起一缕何秋枝的头髮，低声道：「我来替你梳头。」


    何秋枝一听这话，身子一颤，他吃惊的睁大眼睛，身子僵硬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抬起头。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青梧竟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他的喉结滚了滚，欲言又止，过了半响他才平静下来，对间云涯道：「你梳的不错，你留下伺候我，其他人都出去。」


    领头宫人有些迟疑，何秋枝怒色道：「要么他一人伺候我，要么你们全给我滚！」


    领头宫人怕耽误时辰，便道：「那这样，你好生伺候着，我们暂且退下。」出门时，领头宫人隐约觉得方才留下的那个宫人好生眼生，想着也许是烛火昏黄，看走了眼也未必。


    大殿之内只有何秋枝和间云涯二人，何秋枝一把抓住了间云涯的手急忙道：「你怎么来了这里？你这样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间云涯淡淡地笑道：「孤放不下你，哪怕这里是虎穴，孤也要闯。」


    间云涯强取豪夺多年，这种勾心的话，早已精进。他虽说不出来多华丽漂亮的话，但这样足以让一个人上钩。


    何秋枝握住他的手，眼里有泪：「陛下，你快逃吧。我这条命死不足惜，我爹如今虽受制，但我哥哥此去卫国求助，若是几国联盟，你我里应外合，想来可与这暴君搏一搏。青国一脉，全凭陛下，望陛下保重龙体，以待来日方长！」


    间云涯听他这话，原是还有谋算。他模煳的记忆里，想不出这一出，不过间云涯能笃定结果。无论几国联盟，还是几十国，都斗不过应离舟。


    他们……人魔有别。


    间云涯顺着问道：「如今宫中还有内应？」


    何秋枝点了点头：「我便是内应。暴君狡诈登基后便洗劫宫人，想混入一个人谈何容易。我与父亲商议，唯有此计尚可一试。」


    间云涯装的心疼道：「这倒为难你了，此番你受苦了。」


    何秋枝低下头轻轻笑道：「陛下……为你，我什么都愿意。」说着，他快速拭去一滴泪，却不想被间云涯看见。


    间云涯拍了拍他的肩，宽慰道：「日后功成，我必重赏你。」间云涯嘴上说着，心里却在寻思，自己若是现在把他们的计策捅出去，以应离舟的心性，知道谋反一时，必定要惩罚他们。


    但青梧在此计中，不过是个挂名王上，应离舟一眼便能瞧出。如此看来，并不能找到多少罪受。间云涯想了想还是不说为妙，他如此还不若跟何秋枝好上，让应离舟争风吃醋。


    他自己吃起醋来，那可就有的瞧了。


    间云涯伸手捧起何秋枝的脸，他一双眼里笑意浅浅，他冲着何秋枝温柔笑道：「孤待会儿便走，下次再来见你就没这么容易了。」


    说话间，间云涯的脸越靠越近，何秋枝果然招架不住他的美人计，嘴上说着陛下你别，身子却很实诚，他自觉的闭上了眼睛，红了眼。


    就在间云涯要亲上去时，门被一阵强风颳开。屋外穿着宽敞睡袍的应离舟，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何秋枝登时睁开眼睛，待他扭头看去时，就被一阵强力推开。


    间云涯以那个姿势僵住，但他的心底却是在欢喜。该来的总会来，来了他必有收穫。


    应离舟唇色殷红，如饮鲜血，他冷若冰霜的看着间云涯，随即捏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你敢背着孤来找他？你就这么放心不下他么！」


    一心求虐的间云涯点了点头，他双手掰着应离舟的手掌，艰难唿吸道：「是……是啊……」


    「怎么来的？」应离舟目光凌厉，像是刀子割在间云涯身上。


    间云涯被掐的难以开口，应离舟放开手，他摔在了地上，本能的咳嗽起来。应离舟垂下眸子，冷冷地看着他：「说！」


    间云涯勾起唇角带着一丝笑意问道：「说什么？」


    「孤问你怎么来的。」


    间云涯笑道：「用腿走来的。」


    「你想孤再打断你的腿么？」


    间云涯笑的更爽快，他揉着脖颈，眨了眨眼道：「你可以打断我的腿，但只要我的腿好了，我就会走来。如果我的腿好不了，那我就爬来。横竖我这人，生要在他跟前，死也要在他身边。」


    间云涯越说越欢，应离舟的额间冒出几根青筋，他气的拔出佩剑，提着剑走到了何秋枝面前，「没有孤得不到的人，只有心不在孤这的蠢货！」


    长剑指在何秋枝眉心，一剑刺下去，何秋枝必死无疑。间云涯想着何秋枝又不是自己的情郎，他死了自己毫不心痛可言，还失去了激怒应离舟的棋子。


    他瞧着应离舟身上魔气难以抑制的外泄，忙帮着何秋枝说话道：「你杀了他，我的心就会在你那儿吗？你想的未免太天真了。」说着他开始嘲笑应离舟现在的模样，「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像极了粘人的狗，见人不搭理他，便张口嚷嚷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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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嘴！」应离舟暴怒的一掌挥去，间云涯被这一张打飞了足有十米远。


    他躺在门槛前，扶着门槛吐了一口鲜血。系统这时出现：「恭喜你，痛苦值加一。」


    间云涯擦了擦嘴角的血，伏在门槛上歇息。他喘着粗气，听着脚步声逼近，挣扎着转过身看去。只见应离舟已经扔下了剑，他浑身涌动着不安的魔气，暴戾的眼神里尽是怒意，他一把揪起了间云涯的衣领道：「孤——今日，再留你一命。」


    间云涯满意的一笑，他能留自己一命，想必已想好了接下来的处罚。


    这一笑被应离舟看在眼里，他冰冷的看了眼，随即拽过间云涯，附身下去以一个强势的吻，毁了那个微笑。


    娘的！这一吻让间云涯愤怒，他伸出手去拧应离舟的胳膊，应离舟按住他的手，用力在他的唇上一咬，腥甜的气味涌了出来，一个毫不温柔的吮，吸让间云涯几近喘不上气来。


    「唔…………」间云涯推搡着应离舟，只见应离舟缓缓睁开猩红的眼，他负气般的又是一掌拍在间云涯胸膛上。


    间云涯被推开数米远，这一击险些要了他的命，好在应离舟在施力时收了大半的力度。间云涯痛恨的抬起头，「你……」


    应离舟看着他气息奄奄，随口叫来侍卫将间云涯拖了下去。一阵风带上了宫殿的门，应离舟缓缓地走到了何秋枝面前。


    他轻轻的摩挲着嘴唇，低头打量着好似方才那一掌捱在自己身上的何秋枝，他沉声问道：「孤很不明白，你身上有哪点好，值得他对你死心塌地。」


    「我不才，但总比你这个暴君好！」何秋枝倔强道。


    说话间，应离舟冷冷地笑了起来，他轻嗅着空气里的暖香，体内的鲜血仿佛在沸腾，他闭上眼，眼里的恶之花在盛开。


    应离舟低沉的声音颇为沙哑道：「既然孤看不出你身上的好，那孤便来与你慢慢探讨。」


    何秋枝身子登时一怔，他早无血色的面上更加难堪，转瞬间应离舟欺压了过来，狂风唿啸在耳旁，他懂了应离舟的探讨。


    翌日，应离舟从永福宫出来。他看着不远处庭院里长满的梧桐树，沉默的伸出手仿佛是抚摸着远方树的缩影。慢慢地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他自言自语道，「青梧，至死不渝说得好听。可你们的爱，经得起一团火的考验么？」


    作者有话要说：


    +1


    第13章


    「王上下令，烧尽王宫内所有梧桐树。」


    一把大火，从白日烧到了夜晚，灰烬随着热浪飞到空中，烧焦的草木香飘延百里。


    间云涯一直昏迷不醒，他被应离舟关在自己的寝宫中，靠医官的药吊着命。这一遭应离舟伤了他的心肺，他的魔力并不能治癒内伤，便将数十个医官抓了来，整日轮流照顾着间云涯。


    熬到第三日，间云涯终于甦醒。他醒来时，身边围着几个医官正对着一副药方焦头烂额，间云涯捂着胸口，那里一股刺痛，仿佛利刃穿心而过般。


    他挣扎着起身，几个医官瞧了忙不迭的前去通报应离舟，间云涯伸手指了指桌上放着的茶水，余下的医官木讷极了当真不知他要什么。间云涯心中来气，酸疼的腿根本走动不了，他无奈的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给……给孤水！」


    话刚说完，应离舟踹开了门，他裹着一身赤金色的睡袍，墨色长髮如瀑落在身后，猩红的两眼无视医官，只是冰冷的看着间云涯。


    间云涯瞧他那模样，想来方才还在哪处睡着，他再次指了指茶水：「我要喝水。」


    应离舟动了动食指，那茶水自然而然的倒入了茶碗中，随即凭空一个飞跃，落入了间云涯手中。几个医官看的骇然失色，间云涯淡然自若的喝下了那碗茶。


    他靠在床上问道：「这么急着见我？」


    应离舟冷笑道：「是啊，孤想你想的紧，急着见你有何不妥？」


    「你接下来是不是又要问我，愿不愿做你的人？」间云涯盘算着痛苦值还不够，想来再继续来个两遭，约莫能收集齐了。


    应离舟却反其道而言：「不，孤这次不问你。」


    「哦？」间云涯挑了挑眉，眼里戏嚯道，「你改变主意了？」


    「孤想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玩法。」应离舟走上前，身后卷着寒风，他淡淡地对众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孤要与未来的皇后密谈几句。」


    间云涯皱了皱眉：未来的皇后……？他看着应离舟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微微有些犯憷，他知道这个表情意味着什么。


    得意、自信、掌控……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应离舟走到他的面前，他捏起间云涯的脸，微微笑道：「何家满门抄斩，你满意么？」


    间云涯愣了愣，何家满门抄斩？这么说他们谋反之事，应离舟早已知悉。他倒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左右死的不是他的心腹，他平静的问道：「何秋枝呢？」


    应离舟笑道：「孤封他做了皇贵妃，他当日高兴的哭了一整天，眼睛都快哭瞎了。」


    「你早就知道此事，不过是喜欢玩弄他人。所以看着他们挣扎反抗，以此来获得你的快乐。」


    「你不难过么？」应离舟用力的捏着间云涯的脸，他低声道，「他们可是你的人。」


    间云涯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除了我，谁都不可能成为我的人。他们生或死，不过都是为了彼此的利益，他们拥护我是为了我么？他们不过是为了他们的权势，为了他们的将来。孤在朝堂久了，早就看清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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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离舟弯眸笑了起来，「青梧，想不到你如此自私自利。」


    「孤不是自私，孤是现实。」间云涯的眼神阴冷，他迎着应离舟的目光反问道，「你不这样认为么？」


    应离舟没有回答，他问了另一个话题：「你觉得孤接下来会如何待何秋枝？」


    间云涯想都没想便道：「玩腻了杀了。」


    「这样会不会很可惜？」


    间云涯不疾不徐道：「你不会觉得可惜。」


    应离舟松开了手，他猩红的眸子仍旧瞧着间云涯，他压低声道：「我已经知道了，你跟何秋枝根本没什么。不过他对你倒是一厢情愿，可你这挚友却无意与他。青梧，你这样未免有些残忍。」


    间云涯按了按脑袋，心中问道：「系统，这是怎么回事？青梧跟何秋枝到底什么关系？」


    系统快速查阅信息道：「之前信息不完备，这次我查看了具体资料，你们是挚友，友情之上爱情未满。」


    「什么意思？」


    「换句话说，看起来很基，实际是朋友。」


    「基是什么意思？」间云涯烦躁道，「你说话能说清楚么！？」


    「就是断袖，断袖啦！」


    间云涯气的心肺疼的更是厉害，他捂着胸口咳了两声，转眼抬起头道：「你知道又如何，我待他如亲兄弟的喜欢不可么？」


    应离舟促狭一笑：「可。」说罢，应离舟意味深长的说道，「但愿你视如亲兄弟的人，能同样对你。」


    间云涯皱起眉头，他知道应离舟一定使诈了，但还未想到他做了什么。应离舟走后，间云涯一人坐在床上细想。


    他问系统道：「你之前的信息为何不完备？」


    系统解释道：「在你穿越后，这个世界会在原有世界的基础上出现偏差。所以他们的关系发生了变化，这也是为何应离舟的性格跟你有所偏差。」


    「我就说……我可没他那么混帐！」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系统问道。


    间云涯耸了耸肩：「什么也不做，等何秋枝来害我。」


    系统一惊：「为何？他可是把你当成信仰追随！」


    间云涯冷冷淡淡的解释道：「他方才刻意说何秋枝，想来是想借何秋枝的手打压我的气性。让人众叛亲离，可是我一贯的作风。」


    系统沉默了，半响后才说话：「间云涯，你成为人人喊打的大魔头不是没有道理的……」


    间云涯懒懒的躺下，他不屑一顾道：「人人喊打又如何。他们能伤到孤一分汗毛么？」


    系统刚想说话，却被间云涯制止，「孤乏了，睡一觉，你少来叨扰孤。」


    间云涯阖上眼继续休息，到了夜里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间云涯勉强动了动腿脚，自觉可以走路，便下了床走到门边。他透过缝隙向外看去，隐约是有个人。


    突然外面传来了何秋枝的声音：「陛下，是我。」


    间云涯心道当真是你来找我，便给他开了门。何秋枝进了屋子，间云涯装作什么也不知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何秋枝面色苍白，那双哭肿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如今眼下还有泪痕。再瞧他的身形，远比三日前间云涯瞧他时还要消瘦。


    何秋枝低声道：「我买通了一个太监，他告诉我你在这儿。」


    「你如何来的？这可是间云涯的寝宫内。」


    何秋枝道：「今夜他召了我，方才他喝醉了，我便偷跑过来瞧瞧你。」


    「原是这样。」间云涯说着，提及了他父亲，「何丞相他……」


    「家父……」何秋枝说着眼神飘忽，不愿看向间云涯，他慢慢的偏过头，隐忍道，「不提也罢。」


    间云涯微微笑了笑安慰道：「既是如此，你自己多放宽心，这档子事还是想开些好。」


    「…………」何秋枝倏然一滞，他缓缓看向间云涯，他的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喉结滚了滚欲说什么却又改了口，只道了一字，「是……」


    间云涯拍了拍他的肩，「你贸然来我这，若是应离舟酒醒了发现你不再，再找到这里来，你我可又有好受的。你且先回去，日后你我再商讨如何对付这个暴君。」


    「好……」何秋枝转身离开，离开时他突然回首问道，「陛下……」


    「嗯？」间云涯道，「还有事？」


    何秋枝的眼睛泛着鳞波，他垂下眸子摇了摇头，「无事。」何秋枝走时，将门轻轻合上，一股冷风顺着门缝吹了进来，冷风吹在间云涯身上，让他冷的打了个寒颤。


    间云涯无比嫌弃这具身体的脆弱，他无奈的又躺在了床上。此时屋子里安静极了，一直吵闹的系统也不出声了，间云涯享受难得的安静，折腾了几日他的身体开始嗜睡，间云涯慢慢的又睡去了。


    第二日他感觉身体好多了，喝了几碗药汤，便下床走动。他出了屋子走到了庭院内，这满园的树都被烧尽了，焦黑的树干留在地上面，看上去有些落索。


    医官替他把完脉便一一离开，他走到院门处发现那里被一把大锁锁的结结实实，想来他是被软禁了。他透过院门向外看去，外头远比他这儿繁华，生机勃勃的花草生长着，几个宫人缓缓走过。


    正当间云涯准备离开时，宫人簇拥下竟走着的是何秋枝，他打量了一眼，何秋枝这番穿着，还真有些贵妃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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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锦的衣裳金钗珠玉戴在头上，也不知是应离舟作践他是女人呢，还是他自个放弃了自个。间云涯待在那瞧了半响，直到何秋枝和宫人们离开，他才转过头。


    如今这不大不小的院子唯有他一人，间云涯再如何闹腾也闹腾不出什么动静来。他枯坐在院中，抵着脑袋思考，应离舟何时来瞧他，他如何再激怒应离舟。约莫激怒何秋枝也行，也不知这何秋枝是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寻思间，「哐当」一声，门外的锁响了起来。间云涯扭头看去，几个宫人不知搬来了什么，打开了锁正欲放进来。


    间云涯问道：「你们做什么？」


    宫人面无表情道：「禀娘娘的话，王上让我们将这些烧焦的树挖走，种些新的花草。还有着屋子里的摆设，王上说东西太少了，让我们从内务府拿些皇后应有的摆设进来。」


    「………」间云涯挑起长眉，「什么娘娘，孤怎么不知道？」


    宫人道：「王上说了，娘娘是咱们后宫未来的皇后娘娘，如今虽是没有册封，但日后定会册封。我等自当听王上所言，所以从今往后皆尊称您娘娘。」


    间云涯挠了挠脑袋，饶是无奈，但心想着叫的是青梧，他做完这一遭任务也就没了，也不至于再来置气，便忍了下去。


    「知道了，你们随意吧。」


    系统出声道：「间云涯，我突然觉得……你的脾气似乎好了些。」


    间云涯冷冷一笑：「孤的脾气轮不到你来说三四。」


    系统小声叨叨道：「间云涯，是说三道四。」


    「滚——」


    间云涯呵退了系统，他揉了揉眉心，瞧着来来往往的宫人，琢磨着趁他们忙乱从这儿熘出去瞧瞧。约莫一炷香后，来往的人越来越多，大伙儿忙的难以顾及间云涯。


    间云涯躲过众人视线，趁乱熘了出去。刚走出去没几步，便瞧见了拎着一壶酒摇摇晃晃的应离舟。应离舟的视线并没有看到间云涯，但间云涯躲都未躲，反而径直走上前去。


    系统问道：「间云涯，你要趁他喝醉上去偷袭么？」


    间云涯勾起唇角，带着看穿一切的笑道：「孤喝醉了可不会出门熘达，除非——孤是装的。」


    「这么说他发现你了？」


    「嗯。」间云涯快步走上前，既然这位想演，他不介意陪他玩一会儿。


    应离舟踉踉跄跄的走着，他拿着酒壶仰面喝了一口，随即扔下酒壶，又装作醉汉模样满地找酒壶。那酒壶被他不偏不倚的扔在间云涯跟前，间云涯捡起酒壶笑了笑，走到了应离舟面前。


    「应离舟，这可是你的酒壶？」


    应离舟「醉醺醺」的瞧了眼，摇了摇头：「不……不是。」


    「不是？」间云涯憋着笑道，「我方才可瞧见你用的就是这个，还故意往我面前扔来。」


    「不是！」应离舟倔强且蛮横的说道。


    间云涯不想拆穿他，他当真极想瞧瞧应离舟在玩弄什么花样。应离舟故意将手搭在间云涯的肩上，他搂着间云涯道：「孤……心里难受。」


    「噗嗤……」间云涯憋笑险些憋出内伤，听到这一句当真没忍住笑了出来。


    应离舟顿了顿，他诧异的问道：「你在……笑？」


    间云涯摇摇头：「没有，你听错了。」


    「我明明听到……」


    间云涯打断他的话道，「你喝醉听错了吧。」


    「你……」


    「王上，你现在要去哪？」间云涯扶着应离舟问道。


    应离舟抓住间云涯的胳膊，硬生生的将间云涯手中的酒壶抢了回来，随即拿起酒壶用力掷的更远，他眯起眼睛看了眼，「不要这个。」


    间云涯想着这货竟比自己还会演，当真与他飙起了演技，「那你想要哪个？」


    「我要青梧——」


    间云涯眉头一蹙，装作不可思议道：「什么？」


    「我要青梧——六年前埋在宫里的桑落酒。」应离舟说着声音变得绵软起来，倒没有此前的凌厉。


    豁！孤以前可不会装可怜！


    间云涯偷瞄了眼应离舟，瞧那姿态语气都像是个喝醉酒的人，间云涯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你从哪知道青梧在宫里埋了桑落酒。」


    应离舟也偷偷瞄了眼间云涯，转眼又装作醉汉的模样嘟囔道：「我……我不告诉你。」


    间云涯冷笑道：「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是何秋枝告诉你的吧。」


    应离舟突然松开手，将间云涯从怀里推了出去，貌似勐然发酒疯般的骂道：「什么何秋枝，孤不喜欢他！」


    间云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转头看着应离舟的表演，一时如鲠在喉，他在心里问系统道：「孤之前可真没这么疯。孤只是脾气不大好，可不是个憨货。」


    系统坏笑道：「哈哈哈哈哈，应离舟这样也挺可爱的嘛。」


    「他揍孤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他可爱？」


    系统心虚道：「你如果觉得他不可爱，方才为何会笑？」


    间云涯沉下眸子，脸色变得阴沉：「笑话他而已，有事么？」


    「没有没有，你们继续，我消失。」系统说完，「哔」的一声逃遁了。


    间云涯腿脚突然有些发麻，许是还没有调养好，他抵着一棵大树立着对应离舟咧嘴笑道：「那你喜欢谁？」


    应离舟上前几步，身上的酒香味飘了过来，间云涯干脆靠着树干淡淡地瞧着应离舟的举动，他不冷不热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戏嚯，好在这一丝戏嚯，沉浸在演戏中的应离舟并未观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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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离舟欺身向前，他单手抵着树，垂眸看着间云涯道：「我喜欢………」


    间云涯心中快要乐死，这是哪里来的路数，快要把间云涯笑死。


    他们都是不服输的人，想要得到的东西，用尽手段必要得到。应离舟在间云涯身上屡次碰壁，他如今细细的盘算了一番，再与间云涯来硬的，想来这人便要死了。不若弄些花样，他一定要将他弄到手！


    应离舟继续卖弄花样，他抿了抿殷红的唇笑道：「青梧。」


    间云涯装作吃惊，他瞪大双眼道：「你……」


    应离舟拉住间云涯的手嘆道：「我喜欢他许久，可他不愿与我在一起。我知道我欺负他不对，但他总惹我生气。如果他愿意的话，我可以把全天下最好的一切都给他。」


    间云涯眨了眨眼，他略有些痛苦的纠结着挣扎着，好似在做很复杂的心理斗争。过了半响，他才道：「你也许不知道，对他来说，全天下最好的便是能杀了你。」


    霎时，应离舟捂住心口，好似心绞痛般的哎呦了一声。着实把间云涯吓得一愣，这装的未免也太好了。


    「孤的心……好痛。」应离舟拉过间云涯的手，强迫他的手搭在自己的心口处，「孤好难受，孤觉得心快要碎了。」


    间云涯带着冷笑问道：「你不怕我现在拿把刀刺穿你的心么？」


    应离舟深情款款的抬起头道：「你是青梧么？」


    间云涯坦然道：「是。又如何？」


    「那孤愿意。孤方才瞧你眼熟，如今细看来，你的长相与青梧一模一样。」他突然抱住间云涯，他将头埋在间云涯的肩窝处低声问道，「青梧，你愿做孤的人么？」


    间云涯回答的有些累了，他竟不知以前的自己是如此招人厌烦，想那时自己也曾数次向同一个人问这个问题，当时他满心的征服欲，全然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过分。


    间云涯满脸冷漠道：「不愿。」


    应离舟抬起头，眼里泛滥着星芒，间云涯看着他那张强制怒火还要装出醉态的脸，微微一笑：「装够了么？」


    「…………」


    见应离舟沉默，他再一次清楚的问道：「你装模作样的还要演到什么时候呢？」


    应离舟见被识破，当下掐住了他的脖子：「你早就看出来了？」


    间云涯仰起头笑着不言，仍有应离舟掐着自己的脖子，应离舟气愤道：「你趁机耍孤！！？」说罢，他松开手拧起间云涯的胳膊将他禁锢住。


    「孤倒是真的小瞧你了。」应离舟阴冷冷的说道。


    间云涯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只有蠢货才会觉得是小瞧了旁人。」


    「你欠揍！」


    间云涯听了这话求之不得，赶紧打吧，收集完痛苦值他就能走了。就在他仰面闭眼准备坦然接受这一切的时候，未曾想到应离舟只是撂下了一句狠话。


    他撒开手，狠狠地瞪了间云涯一眼：「孤告诉你，还未曾有过孤得不到的男人。」


    间云涯见他改了主意，心里不满白搭了这一出。他抬起头心高气傲的对应离舟说道：「对不住，你的从未到我这儿打破了。」


    「你等着。」应离舟狷邪的笑了起来。


    旋即，应离舟拽着间云涯回了屋子，他将他推进屋子道：「从今日起，除了孤，你谁也见不到。」


    间云涯笑道：「那正好，我图个清静。」


    应离舟微微一笑：「孤是不会让你清静的。」说罢应离舟离开。


    也便是从那日起，间云涯果真没了清静。


    「把这些全搬到青梧屋子里，他喜欢喝酒，所有的佳酿全部给他。」应离舟搬了几大箱酒来，坐在了间云涯的屋子里，赶走了所有的人。他对着间云涯道，「青梧，孤来陪你喝酒。」


    「…………」


    翌日，应离舟又来了。


    「快到冬日，别把孤的青梧冻着了。快去准备上好的炭火，青梧若是伤寒了，孤要你们所有人的脑袋！」随即，应离舟差人送来了上好的炭火，同时也送去了他。当夜，应离舟赖在间云涯的屋子里不走，「青梧，孤怕你冷，今夜孤便屈尊陪你睡一晚。」


    「你………」间云涯头上爆出了一根青筋，屋子里点起的暖香险些熏死他，他的身上慢慢的出了热汗。


    第三日，应离舟精神抖擞的在他屋里起来。


    「孤今日要与青梧吃火锅，速去准备。」说罢，不出一炷香时辰一切都在间云涯屋子里准备妥当。应离舟高兴的为间云涯涮着肉片道，「青梧，来张口，孤餵你。」


    「应离舟！」间云涯不是来这儿享乐的，他是来受苦的。他无比清晰的记住自己的任务，可这几日无论如何对应离舟，他既不生气也不发怒，反倒愈发的对他好。


    间云涯就是走路，应离舟都怕他腿疼。他此刻忍无可忍的看着那一锅冒着热气辣味十足的火锅，再瞧着应离舟那张温柔笑脸，他一鼓作气当下掀翻了桌子。


    一锅的美食洒落一地，汤水溅在了应离舟为他新制的衣裳上。间云涯怒色相看应离舟：「我不吃！」


    他如今看不懂应离舟究竟想要做什么，即便自己以前会使这样的手段，也不至于忍耐一个人三天之久。除非他是疯了……


    应离舟的脸顿时冷了下去，正当间云涯以为他要做什么时，应离舟突然温柔一笑：「看来青梧不喜欢吃火锅，那孤回去细问了解青梧的人，准备好青梧喜欢的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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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离舟走时还轻轻的摸了摸间云涯的脑袋，间云涯懵了。连带着系统也懵，系统震惊道：「这……这还是那个人渣么？」


    系统立即读取了应离舟的角色信息：「娘的，还真是！」


    间云涯长嘆一声，他低下头揉了揉眉心道：「再如此，孤怕抑制不住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


    间云涯坐在床上嘆着气，过了一会儿，何秋枝莫名的来了。间云涯抬起疲惫的眼，瞧着何秋枝这几日倒是有了气色，面色不似此前苍白。


    何秋枝端着一碗汤水，看着一地狼藉道：「这是怎么了？」


    间云涯打量了眼何秋枝，旋即摇了摇头：「无妨。」


    何秋枝端着汤水走到间云涯面前，他轻轻的笑道：「近来王上好似变了一个人般，待我倒不是从前粗鲁。」


    间云涯看着何秋枝满身华贵道：「看你这一身穿的，也知道他对你应该不错。」说着间云涯顿了顿问道，「那如今让你復仇，你还会……」


    何秋枝忙打断了他的话，他对着间云涯低声道：「小心隔墙有耳。」他端起汤递给间云涯，眼里满是笑意，「这是我熬了两个时辰的参汤，最补身子，陛下尝尝？」


    间云涯低头看了眼参汤，沉默了会儿，随即端起参汤一饮而尽。他放下碗，慵懒的捏了捏肩：「多谢你了，应离舟待会儿要来，你还是先走吧。」


    「好。」


    何秋枝走后，间云涯的眼神徒然变得狠辣起来。他阴冷一笑：「人心这东西，最不值得考验。」


    系统疑惑道：「何出此言？」


    间云涯道：「可曾记得他前几日来找我，那时应离舟一身戾气，他却敢只身前来。反倒是这几日，应离舟性情大变，宛若憨货，他却不敢来此。你不觉得有所蹊跷么？」


    「好似是……」


    「再者，他给孤送的这参汤，味道倒没什么问题。但我这几日被应离舟好生伺候着，皆是大补物，他待我极其细心，怎可不知还送来参汤替我补身子。」


    「难不成他在参汤里下毒了！？」系统惊唿一声。


    间云涯云淡风轻的一笑：「怕什么，孤敢饮自然无事，孤可早已修成了百毒不侵的体质，这点毒不算什么。」


    系统安静了半刻，间云涯也安静了半刻，他们都觉得这番话隐隐约约透露着一丝不对。半刻后，系统机械般的僵硬说道：「可你现在是青梧……」


    「孤……」间云涯一时哽咽，他竟忘了自己已是青梧！


    就在他慌忙抠着喉咙，想要将参汤吐出来时，门再一次打开了。


    而这一次进来的，是应离舟。


    第14章


    「你来做什么！？」间云涯吃惊的看着猝然出现的应离舟。


    应离舟手上空无一物，他只是缓缓走到了间云涯面前，又一次的捏起来间云涯的脸：「愿不愿做孤的人？」


    应离舟的眼神平静如同一汪清潭，映出了间云涯纠结的神情。他此刻的话语，在间云涯脑海里不断循环，如同印刻在脑中，久久不消散。


    好似这个问题，必须要有个答案。


    他该怎么回答？间云涯的意识告诉他，该回不愿。但他的本能却发生了错误的认知，他的嘴唇翕动，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他在克制那声音的出现，间云涯伸出手想要捂住嘴巴，却被应离舟一手按住。应离舟将他两只手并在一起，按在脑后，随即欺身将他压在身下：「说，愿不愿？」


    间云涯此时只能听到这句话，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句话。潜意识中，他明白自己中了一种极其可怕的毒，这毒在将他往不可收拾的地步推去。


    「我……我……」间云涯拼命地用意识去控制自己，他含煳不清的说着，费力的闭上了嘴，咬紧下唇死也不肯说话。


    应离舟轻轻一笑，他只是钳制着间云涯并没其他举动。


    间云涯的嗓子里有一股声音，它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他知道这是什么，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这句话。在一片模煳的记忆里，他拼死想到了一个关键。


    「系统——！！！」


    系统兴奋道：「间云涯！都这样了，你还没忘记我。」系统说着娇俏一笑，「我好感动呢……」


    「少废话！能帮我解了这毒么！？」间云涯亟不可待道。


    系统嘆气道：「不能。这毒不能系统数据内，我没办法解除。不过根据我现在的判断，应离舟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对你图谋不轨。期待已久激动人心的干柴烈火场面终于要来了么？」


    「娘的！」间云涯怒而骂道，「你少对孤胡说！」


    此情此景间云涯无法不暴躁，只要这句话说出去，他的后果可想而知。


    他低下头，尽力躲避应离舟的眼神，那平静如水却暗藏蛊惑的眼神。间云涯隐忍着，他咬破了嘴唇，鲜血溢出，口腔里顿时包裹住一丝甜味。


    对于嗜血的人来说，血永远是甜的。他们沉醉于血的清甜，不亚于醉汉迷恋酒的甘醇。间云涯曾是那么的痴醉于鲜血，而此时他尝到的甜味，却是那么的令他作呕。


    应离舟轻轻的擦去他嘴角的一滴鲜血，食指上一滴殷红血滴映在他的瞳孔里，应离舟打量着缓缓一笑：「青梧，不疼么？」


    间云涯憋得浑身冷汗涔涔，那句话几近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他咬牙切齿的挣扎着，抵抗着，坚持之际他的眼前像是闪回了曾经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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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那高高在上的王，他带着玩味的笑容嘲嚯的眼神游走在罪人身上，他高傲且自负，仿佛置身云端蔑视众人。从云端俯视下去，人都是那么渺小。他眼里的罪人，不过是他的手里的一只蝼蚁，再如何挣扎都只能且只是他掌心之物。


    记忆像是喷涌的岩浆，灼烧着思绪，千头万绪间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毒素蔓延全身，他一直紧闭的口终于张开。


    「我…………愿………」这低沉沙哑的一声，在一剎那仿佛刺破了什么，室内猝然静的如同死地。


    应离舟的脸上慢慢露出一抹笑来：「再说一遍。」他一字一句着重说道，「大声点，说你愿不愿。」


    间云涯的喉结滚了又滚，他像是想将什么咽下去，痛苦的皱起眉头，额间的冷汗与面上不正常的飞红，煎熬难受的模样一看便知。


    可这模样正合了应离舟的意，他那带着冷意的微笑像是淬了毒长满刺的玫瑰，「青梧，孤喜欢你这样。」他说着抬起手，轻轻地抚摸间云涯的脸颊，微凉的手指碰到炽，热的肌肤，彼此牴触又彼此需要。


    间云涯紧闭着双眼强忍，片刻后他仰面吐出了一口鲜血。饶是千般不愿，总在此时开了口，那一声无比清晰响亮，像是从旁人的嘴里说出来的话。


    「我愿——」


    旋即系统响亮的通报了一声：「恭喜你，痛苦值加一！」


    应离舟听了满意的一笑，他松开了禁锢间云涯的手，缓缓地直起身子坐在床上，这场战役他毫不意外的胜利了。


    应离舟以胜者的姿态低眸瞧着间云涯，瞧着他痛苦的趴在床沿吐血，携满了恨意的十指快将被褥捏碎，他此时才慢慢开腔：「孤说过，你会愿意的。」


    「无……无耻！」间云涯转头瞪起一双美目，双目赤红满是恨意。


    应离舟兀自一笑：「我不介意更无耻。」


    间云涯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应离舟的意思。他慌忙中强作镇定，眼下应离舟压在他的腿上，他即便抽的出腿来，也打不过应离舟。


    他擦去嘴角的血痕，突然笑了起来。


    应离舟打量着他奇怪，问道：「你笑什么？」


    间云涯冷笑道：「我笑你不要高兴地太早。」


    「哦？」应离舟斜眯起眼睛，慵懒的倚在床边道。


    「你玩弄何秋枝让他算计于我，就不怕他再反将你一军么？」间云涯撩开眼前的碎发，轻轻笑了笑，「我可是他一直以来放在心尖的人，他能这么轻易地放下我吗？我劝你……还是先去瞧瞧何秋枝在做什么，若是我没猜错，指不定他现在就藏在哪处谋算如何杀了你。」


    「只可惜啊……」应离舟睁开眼睛，两眼灿若星子，「你猜错了。」


    应离舟慢慢的上前逼近，他抓住欲逃的间云涯，紧紧扣住他的胳膊：「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么？现在你已经无路可退了，还挣扎什么呢？」


    「放开我！」间云涯怒道。


    应离舟凑到间云涯的耳畔，只听他低声言语：「何秋枝下的这毒唤作愿言散，此毒唯有一日功效，但效果奇佳。不管你问对方什么，对方只能愿意，不能反驳。」他看着间云涯恨得咬牙切齿，微微笑道，「不信么？我们再……试试？」


    说着，应离舟按住间云涯，间云涯的嵴背撞在床榻上发出一声沉闷声响，转眼间他就被应离舟禁锢的无法动弹。


    间云涯仰面看着应离舟，四目相对应离舟咧嘴一笑，狡黠中略带些迷人的风姿：「我可爱的青梧，你愿不愿做？」


    「你……」间云涯气的心口一阵绞痛，他再一次开始隐忍挣扎。


    这一次的疼痛来的更加勐烈，半响后，他的唇色几近发白着，两眼涣散气虚发软的说道：「愿………」


    应离舟此时笑的像个孩子，天真烂漫的说道：「你看，我可是问了你，你也应允了，那便不能耍赖。」他贴近间云涯的耳朵，轻轻的咬了一下，「开心么？我可真是个大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1


    第15章


    「你敢动……孤一个试试！？」间云涯嘶哑着吼道。


    应离舟抬起眸子，静静地欣赏间云涯那张发怒也好看的面容，那双恨然赤红的眼里汹涌着怒海，他咬牙切齿想要吞没应离舟的模样，可真美啊……


    倔强与不屈，在绝对压倒的局势下，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应离舟亲昵的吻在间云涯墨色的发上，「青梧，想瞧瞧自己的样子么？」


    间云涯正挣扎着，一只冰凉如玉的手解开了细带，他登时皱起眉头骂道：「放开孤，畜生！孤告诉你，孤就是想做，也不会做下面的那个！孤从不……」


    应离舟覆在他身上微微笑了笑：「那这样岂不是更好，孤是你的第一个。」


    「…………你……我杀了你！！！！」间云涯目眦欲裂，在与应离舟拉扯之际，他手肘抵着床勐然用力，一个侧身翻压在了应离舟身上。


    旋即间云涯熟稔的拽下了应离舟腰间的干坤袋，他不由分说的从袋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当下横在了应离舟的脖子上。


    「别动！」间云涯单手用力按在他的心口间，这两处算是他的薄弱处，虽不致命，但受创极疼，「再动孤杀了你。」


    应离舟未曾料到间云涯反应如此剧烈，如同审核般的疯魔，他此刻倒不急着行事，反而仰面轻快的笑着：「你想如何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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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云涯还未作答，脑子里的系统发起疯来。


    「嘀嘀嘀——一级警报拉响。当前角色具有高度风险，正在破坏世界法则！！！」系统生硬机械的说着，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转瞬间，隐形的一股热浪席捲全身。倏然那热浪仿佛烈火借风升腾，在他的体内不断地灼烧着灵魂。「唔………」间云涯疼的身子打颤，这股疼痛远比此前受过的伤还要疼上千万倍。


    寂静中他的魂魄在被烈焰拷打鞭笞，不间断的刺痛与撕裂仿佛将他拽入更深一层的深渊。


    疼……疼的快要疯了！


    应离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他沉下眸子认真的看着间云涯，「你怎么了？你这样……可杀不了我。」应离舟后一句话甚是玩味，他说话间修长冰凉的手放在了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地方。


    他微微抬起头，脖子蹭在了间云涯手里的匕首上，那削铁如泥的刀刃轻而易举的割破了应离舟的肌肤。鲜血顺着刀刃慢慢滑下，应离舟伸出另一只手，他淡漠的眸子仍旧瞧着间云涯的脸，而那只手此时抓住了刀身，他一个用力从间云涯手里抢过了拿把刀。


    划破的手掌里殷红一片，应离舟慢悠悠的举起手，他看那只手的眼神好似那只手并不是他的，像是在欣赏着一幅绝美的画般的贊道：「多好看的颜色啊……每一个魔鬼都贪婪它的美丽。」


    「呃………」间云涯此时疼的攥紧了手指，他颤抖不止，心中不断说道，「给孤停下！！」


    他疏离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红色，原是应离舟将手伸到了他的面前，「青梧，你配上这颜色才算得上绝色。」说罢，间云涯觉得嘴角一股腥甜。


    应离舟将手里的血抹在了他的唇上，愈发红艷的唇轻轻翕张，唿吸声在寂静中放大，应离舟用沾着血的手抚摸着他的发，他仰起身一个吻在了那片嫣红上。


    带着他们最喜欢的味道……这是他的爱，也是他的爱。原有的罚成了如今的罪，热浪中产生的不止烈焰，还有恶魔。他在耳边低语，也在枕边酣睡。


    眼前的炼狱，他曾叫它极乐。


    ……………………………………河蟹……………………………………………………


    间云涯这一遭昏睡了一天一夜，医官来瞧时骇得面白如纸，一个个不知如何说由，只得佯装不知竭力为间云涯诊治。


    应离舟心情大好，只是吩咐他们尽力而为到没有为难他们的话，只怕若是真出了事，应离舟会换一副面孔前来问罪。医官们人心惶惶一直伺候到第二日，见间云涯甦醒才缓过一口气来。


    间云涯睁开眼，两眼放空，他干疼的嗓子现如今应该说不出话来。系统此时心虚胆怯的说道：「间云涯，你睡了一天一夜。」


    间云涯没有回应，系统无奈解释道：「你这也不能怪我，我的设定就是这样，一旦你有伤害主角的举动，我会强制制止你。」


    「痛苦值……」


    「痛苦值还在你放心吧！」系统闻见间云涯作答，忙高兴道。


    「多少？」


    系统积极答道：「十四点！间云涯希望就在眼前了！」


    「…………」间云涯没有说话，他浑身骨头快要散了，就连举起胳膊都觉得很是费力。他阴冷的眼神里灰沉沉的一片，好似什么在眼里消失，再也找不回来。


    那时的青梧，也是如此么？他慢慢地想到了青梧，这个在记忆中已然记不起的人。他想起了师父曾经说的一句话，恶魔不会知错，除非他受了同样的对待。


    他有多恨，他形容不出来，他如今能做到的只是睁开眼睛去看清眼前的一切。他以前的世界为何会变得这么陌生，他自己的面容为何那么可憎可恨！


    门外的脚步声响起，他一动不动的躺着，他知道是谁来了，他阖上了眼不想去看，免的浊了他的眼。


    应离舟坐在他身边，一眼看破间云涯在装睡，他冷冷地说道：「别装死，睁开眼看孤。」


    间云涯仍旧不动，沉默半响后，应离舟抓住间云涯的手低眸看了眼，他开始戏嚯：「指尖都攥破了，那夜安分点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间云涯听到这话脑子里便嗡嗡一阵作响，他当下明白应离舟要做什么，他要践踏间云涯的自尊，要让他回忆起之前的点点滴滴。


    应离舟噙着笑继续道：「其实后来你挺痛快的不是么？忍了那么久不出声，你可知你昏迷以后，叫的比谁……」


    「闭嘴！」间云涯睁开了眼，他一双眸子里沉凝着怒火，隐忍不发。


    应离舟满意的一笑，「骂了一夜，嗓子果真哑了，现在要孤帮你调理调理么？」


    「滚——」间云涯干净利落的说了个滚，侧过身子阖上了眼。


    应离舟颇有些狂妄的问道：「怎么、不愿见孤？孤现在可是坐在你面前，等你杀孤呢！」


    间云涯恨得咬紧银牙，他心中怒火灼烧，当真以为他不想现在杀了他么！若不是全身脱力，又受制于这个破烂系统，他怎么也要将应离舟大卸八块。


    应离舟猖狂得意的脸色毫不遮掩，他俯下身子贴近间云涯的耳旁，如此亲昵的一个举动羞红了一旁众医官的脸。


    「青梧，好生调理，十日后……」


    话未说完，间云涯一个转身，倒让应离舟的话语中断。间云涯冷漠的瞧了应离舟一眼，一个阴沉的笑容在脸上绽开，间云涯使劲全力探出脑袋，他对着应离舟白皙的脖颈就是用力一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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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力气杀你，还没力气咬你么！？


    作者有话要说：


    +7


    第16章


    任凭间云涯咬了会儿自己，应离舟倒并没有过多神色，颇为淡定好似他没有感觉般的拽开间云涯。


    他拎着间云涯的后衣襟散漫一笑：「弒夫？」


    间云涯舔了舔唇上的鲜血，就连不屑的眼神都不给应离舟，他一言不发的僵持着。应离舟见提着他无趣，随手放下他。


    他将间云涯翻过身来，一把捏住了间云涯的下巴，迫使间云涯仰面瞧着他：「怎么，不服气？」


    间云涯闭上了眼，应离舟只能听见他的出气声，却听不见他的说话声，此番连眼睛也瞧不着，着实让他有些生气。


    间云涯何其了解怎么让应离舟生气，他此时打骂随意，他定不还手也还不了手。如今他心里念头不多，当下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收集完痛苦值回到他原有的身子里，到那时……他势必要洗刷所有的耻辱。


    他要手刃应离舟，毁了这个世界，灭了这个系统。耻辱这东西，所有知道的都死了，也就不会有羞耻感了。


    应离舟冷声胁迫道：「孤命令你睁开眼睛，看着孤！」


    间云涯苍白的脸上泛出一丝冷笑：「我……不睁开，你有种……挖了我的眼睛啊。」饶是这般狠辣的话语，可间云涯喑哑着嗓子，说出来却极是虚弱，半分强势没有，反倒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应离舟见他这般，一手覆在了他的眼上，应离舟的掌心微凉，而间云涯的脸上却是滚烫，显然是有些发热。


    间云涯虽说闭着眼，但感知到应离舟的手掌贴近一双眼睛倒在眼皮下转个不停，他心里盘算着如何报復，但又不敢想的太详尽，若是让系统知道，他又有一顿好受的。


    应离舟勾唇浅笑道：「这么灵活的眼珠，挖了岂不可惜。」


    「那就别想……孤睁开眼瞧你。」间云涯沉声说道，他说罢抬起手想要拿开应离舟的手。


    应离舟不轻不重的推开间云涯的手，旋即手掌向上移去，贴在间云涯脑门上感知了一番问道：「你下面可是发炎了？」


    间云涯听了这话，脑袋烧的更加厉害，他羞恼的来了气力，推开应离舟的胳膊扯过杯子蒙住了全身，「滚——」


    应离舟听着这低声一句滚，却笑了起来。他眯起眼睛打量着那被褥之下勾勒出的曲线，手掌很自然的按在了他想按在的地方。


    「现在怎么不来骂孤，那夜骂的不是很尽兴么？真想不到你自幼养在深宫，骂人的话竟像我这等市井卑贱之人。」应离舟说着，手便要掀开被褥探了进去。


    间云涯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他费力的说道：「发炎了……」


    「让孤瞧瞧。」应离舟不冷不热的说道。


    间云涯抓住他的手腕，慢慢的从被褥中探出了那张惨白的脸，「叫医官来，不必你。」


    间云涯的眸子闪着冷冽的光，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应离舟，这事他也没少干过，借着发热再来一次更舒服他知道。他方才盖着被子暗自琢磨，若是这样也许会有痛苦值，但他不愿意以这样耻辱的方式，去收集。


    他紧紧地抓住应离舟的手，左右也是打不过，他不若先示弱。


    「难受……」间云涯垂下眸子，鸦羽般的睫毛簌簌抖动，「真的。」


    应离舟的手停住了，他脸上的笑缓缓褪去，好似有什么抹去了他脸上的笑，而心底却像是撞入了什么，让那颗心微微一颤。


    应离舟的面色不改，但手上的动作却收了回去。他收回手，幽冷的眸子看着间云涯。见惯了间云涯傲气模样，倒是从未见过他这般。


    头一遭见到这样反差的应离舟想了想，打消了方才的想法。他唤来了医官，吩咐医官替间云涯治疗。他走时淡淡的瞧了间云涯一眼道：「你若早如此乖，就没有那么多苦头。」


    间云涯听了，并不说话，待应离舟走后，脸上才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即便他听话，日后应离舟烦了倦了，也会用尽手段折磨他，届时仍旧受苦受痛，指不准比如今还要厉害。


    间云涯喝了几碗熬好的汤药，医官们告退后，他静躺在床上思付。系统此时冒了出来，小声问道：「间云涯，你在想什么呢？」


    「这样就是虐恋情深么？」间云涯问道。


    「虐恋情深因人而异，有人虐的如石破天惊，势必要撼天动地才算终了；有人虐的如滴水穿石，非一朝一夕可得，但最终却能肝肠寸断……」


    「听不懂。」间云涯无奈道，「你给孤说明了点。」


    系统寻思着，这还不算明了么？他想了想道：「总之，虽说千人千面，但万变总有其宗，他们的核心离不开一个「爱」字。七情六慾的源头是爱，而你最缺的也是这个。」


    「孤不缺……」


    读取过间云涯记忆的系统笑道：「我说错了，你不是不缺，你是不懂。」


    「…………」间云涯沉默了，那双阴沉的眼里阴霾久久不散。


    「每一个魔，都是如此。你们并不懂，而且执着的以自己的方式去追寻所谓的爱。」系统嘆息道，「哎……间云涯你其实可以——」


    「闭嘴。」间云涯打断了系统的话，他沉下眸子，「孤不需要你来批判，孤懂不懂也不是你来说。你现在给孤听好了，孤向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绝不吃亏。如今我受了这样的屈辱，日后夺回躯体，必当百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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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颤巍巍的小声道：「间云涯，我只是一个系统，你该不会对我动手吧？」


    间云涯冷声说道：「孤！一个也不会放过。」


    系统一惊，旋即威胁道：「间云涯，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我现在就让光蛇吃了你的身子。」


    间云涯面不改色不怒自威道：「你吃一个试试？」


    系统气势瞬间弱了下去，他正尬笑缓解着他和间云涯两人的关系，瞬时感应到了什么，为了奖励间云涯痛苦值收集的不错，当下通报给间云涯：「当前有关键角色前来，对推动剧情有极大帮助，请主角珍惜这次机会。」


    间云涯冰冷冷的问道：「何秋枝？」


    「恭喜你，答对了。痛苦值加零，请你继续努力，系统暂时下线。」说完，系统熘之大吉。


    间云涯皱了皱眉，提及这个名字他便气的牙痒痒，他寻思着此人不是应离舟，想来打骂他可以随意。他抵着身子坐了起来，将软枕枕在腰下，以让自己这快折断的腰舒服些。


    何秋枝不一会儿便进了屋子，他穿着一身素白衣裳干干净净的好似一块无瑕的美玉，殊不知这里头全是瑕疵。


    他走到间云涯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陛下……」一句陛下喊出，泪水喷泄而出，他哭的好生悽惨，间云涯低头打量了一眼，当真不像假哭。这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哭，伴随着何秋枝拼命的用拳头砸着地面，更加真切。


    何秋枝边哭边砸，泪水落下血水也流了下来，他哽咽道：「陛下，秋枝有罪！」


    间云涯揉了揉眉心：「你有何罪？」


    「那天那碗参汤，是应离舟让我送来的。」何秋枝痛哭道，「陛下也知道，这里戒备森严我想进来谈何容易。应离舟逼迫我送来参汤，我若不来他前去卫国杀了我哥哥，陛下也知我全家除我外已然无人。我当时想着若是杀了我哥哥，我便也一同死了随他去。可他又改口道，要将陛下带到大殿之上羞辱，我这才无法忍受。随即他又开始诓骗我，说是这参汤乃是补气之物，陛下又是气虚不肯喝，便找我代劳拿去。」


    「他以这话诓骗，你信了？」间云涯静静地看着何秋枝。


    何秋枝哭着摇了摇头：「我自然不信，可没有法子。他这人心狠手辣什么事做不出来，为了陛下我只好将参汤送来。为防他下毒，我亲自尝了，见一炷香时辰并无碍，才将其送来。谁能想到他……」


    间云涯淡淡地说道：「如此说来，倒是他罪大恶极了？」


    何秋枝抬起湿濡的眸子道：「陛下这么说，是不信秋枝么？」


    间云涯微微一笑：「信，何秋枝与我共患难，我岂会不信你。」


    何秋枝擦了擦泪，他哭道：「陛下，你受苦了……难不难受，我这里有消炎的良药，陛下若是不嫌弃，我……」


    「并不难受。」间云涯突然说道，「我反倒享受。」


    「…………？」何秋枝诧异的看着间云涯，一时骇然的不知说什么。


    间云涯说着，撩起一截长发在指尖慢慢缠绕，他垂眸轻笑道：「很爽，很舒服。以前未做过，我倒不知道这里的好，现在知道了，我这心啊……就有了改变。秋枝，你是不是也是如此？」


    间云涯探出脑袋凑近了些，他紧紧盯着何秋枝的眼睛，目光灼灼：「应离舟又能干又会干，比起孤这个无用的罪王不知优越多少。」


    「陛下，不……」


    「秋枝何必苦苦坚守呢？」间云涯弯眸一笑，「秋枝以前孤不懂你的心思，如今孤懂了却也晚了。不过无妨，只要你还活着，咱们的快乐在后头呢。」


    「陛下的意思是？」何秋枝微微睁大眼睛看着间云涯。


    间云涯身子向后靠去，他歪在软枕上抿唇一笑：「不做王上君临天下，孤还可做皇后母仪天下。更何况，应离舟那么喜欢我，如此的福分我为何不享受呢？」


    系统此时忍不住跳出来说道：「间云涯，你正在偏离青梧人设。」


    间云涯心中冷冷一喝：「孤没有，仔细瞧着。」


    何秋枝一愣，旋即震惊道：「陛下就这么心甘情愿臣服与他么！！？」


    「那不然呢，继续在这受苦么？」间云涯闭上眼睛，故作疲态：「我乏了，秋枝改日再来瞧我吧。」


    何秋枝跪在地上愣了半响才缓缓离去，闻见何秋枝脚步声远去，间云涯才睁开眼。


    系统此时问道：「你方才是做戏？」


    「废话！」间云涯险些翻了一个白眼，「孤疯了才会无故夸应离舟。」


    系统又问道：「你不信何秋枝所言？万一那碗参汤真是应离舟让他端来的，岂不是错怪好人？」


    间云涯冷冷地挑了挑眉，勾起唇角噙着一丝毫无温度的笑：「孤是残暴，可还不至于下贱至此。孤若是要下毒，早亲自动手了，还轮得着他么？」


    「哦………」系统道。


    片刻后，间云涯眸子里一片平静，他缓缓道：「应离舟是主角不能杀，何秋枝可不是吧？接下来，等着看好戏吧。」


    系统惊唿：「配角难道就没人权么！？？」


    「他害孤的时候，你有想过孤这个主角有没有人权么？」


    第17章


    系统翻阅着何秋枝的资料，良久后嘆道：「惨，真真是太惨了。」


    间云涯轻笑道：「既然你这么心疼他，不若你跟着他去？孤就不奉陪了，孤回了原身还要去找风晚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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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再嘆一声：「哎……你我已经锁死，你的任务不完成，我没法接下一个。」系统接着又说到了何秋枝，「此人本该前途无量，可惜啊，遇到你了。」


    「凡人不过百年阳寿，即便前途一片大好，日后还不是化作一具枯骨。他与孤天地般的悬殊，他能做孤成事的垫脚石，那不叫不幸，而该叫荣幸。」间云涯厚颜无耻的说着，「但他算计孤，再有用的踏脚石，孤也要将他碾碎。」


    系统颇有微词：「间云涯，人的性命并不是你看的那样卑贱。」


    「当你觉得他惨时，他就已是卑贱了。」间云涯冷冷地说道，「强者从不卖惨，唯有卑贱者才会装惨卖弄。」


    「你把人害成那样，还说他是在装惨卖弄？」系统百思不得其解间云涯的脑迴路，「他本是前程万里的好男儿，如今形同软禁在深宫。还有青梧，你此番感同身受，难道不觉得他可怜么？」


    间云涯沉声道：「可怜。」


    「你既然觉得，为何要说出这样冷漠无情的话？」


    「那也是他该受的。」间云涯捏了捏青梧的胳膊冷笑道，「如此羸弱的身躯，坐拥着一眼看尽的小国，他本就是个无用的人。无用的人为我所用，何其荣幸？」


    「你一丝一毫的悔过之心都没有吗？」系统问道。


    「有啊。」间云涯笑着答道，「我此前悔就悔在不该喝了那碗汤药，由得应离舟践踏。不过我细想来，这是青梧的身子，与我间云涯何干？所以啊……我是有悔，但我更该悔的是，应当踏平风浪之海，这样也便没了你。」


    系统被间云涯激怒，他气的吼道：「间云涯，你简直就是冥顽不灵！真当我不敢惩罚你吗？」


    「请便，我好生受着。」说着间云涯摊开两手，「不知系统惩罚带来的痛苦怎么算，这点数能换东西么？」


    「间云涯你做梦吧，系统惩罚不会产生痛苦值。」


    间云涯微微一笑：「哦，那你不能惩罚我。」


    系统一怔，间云涯笑道：「我可没做伤害应离舟的事，你无端惩罚我，小心我去检举你。」


    「呵！你——」系统被间云涯说的语塞，旋即间云涯问道，「我是否再加上一点痛苦值，就能离开？」


    「这不好说。」系统道，「目前最终任务还未公布，你积攒完这点痛苦值也未必能离开。」


    「那便提前告诉孤最终任务，孤早日做完，你我早日『解锁』，我们也都欢喜。」


    「皆大欢喜不会说么？」系统冷冷地说道，「最终任务触发靠运气，你的运气到了自然就触发了。」


    间云涯冷言道：「孤看你没有一句准话……」


    「你爱信不信，系统也要休息，告辞！」生了闷气的系统「哔」的一声后消失了。


    间云涯盘算着心里的计策，面上慢慢的浮现出残忍的笑容。


    翌日，应离舟出宫不能前来搅扰间云涯，间云涯好个清闲。可没多久，一只银喉长尾山雀自小窗飞了进来，它抖动着羽翼飞到了间云涯跟前。


    间云涯伸出手，那山雀像是瞧出他的意思，竟一个扑腾落在了他的手上。原本面无表情的间云涯，忽然玩味一笑，他用指尖摸了摸山雀脑袋，好生温柔道，「小傢伙，我正愁没人说话，不如你陪我说话吧。」


    可一晃，间云涯便盯着山雀的眼睛冷笑道：「应离舟是不是个没人爱的蠢材憨货！？」


    山雀冷漠的抖了抖翅膀，叫唤了两声似是抗议。间云涯微微一笑：「哦……你说是啊。看来与我想的一样，真是只好鸟。」


    「啾——」山雀尖锐的叫了一声，圆滚滚的眼睛里似是隐约带着怒火。


    间云涯清朗的点头笑道：「嗯，你贊同就好。」说罢，间云涯捏住了山雀的喙，让它无法开口，他自说自话道，「你的话可千万别像应离舟一样多，不然招人厌。」


    说罢，门外传来敲门声，闻声是何秋枝又来瞧他了。间云涯松开手，放开山雀道：「有人来了，你自己找个地方呆着吧。」


    旋即，山雀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它扇动翅膀轻盈的飞到了屋樑上。


    间云涯明眸一闪，随即说了声进来后，何秋枝推门而入。他轻声细语的告诉间云涯，今日应离舟同意自己来照看他。间云涯轻声一笑：「他是把你当丫鬟使么？要让你来照看孤。」


    何秋枝低着头解释道：「他从未将我当人看过，如今当丫鬟也无妨。」


    「你倒是逆……什么顺了对吧。」间云涯贫瘠的词彙让他说的吞吐，好在何秋枝听懂了，何秋枝浅浅笑道，「逆来顺受。」


    间云涯笑了笑：「既是如此，来给孤按按腿吧。」间云涯说着撩开被褥，被褥之下两条修长的腿只穿着一条薄如蝉翼的裤子。


    间云涯歪在枕头上，低头弄着指甲，不一会儿何秋枝慢慢的走了过来，定定的站了会儿，便坐在床沿，替间云涯按腿。


    「大腿。」间云涯毫不避讳的说道，「孤大腿酸胀的很，只按大腿就好。」


    何秋枝纠结了一番道：「陛下，不若还是盖着被褥按吧。」


    间云涯咧嘴笑道：「你如此瘦弱，盖着被褥怕是力不足。」旋即，间云涯伸手拉住何秋枝的胳膊，「就这样，力气刚刚好。」


    深邃的眼里像是星子落入，熠熠星芒下让人移不开眼。何秋枝愣了愣，待间云涯松开手他才回过神来，他微微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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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轻薄的衣衫，一个早就暗动心思的人，怎能不浮想联翩。何秋枝的脸越来越红，他低着头闭上眼不去看，却忍不住去想。


    喜欢一个不该喜欢上的人，是醉也是罪，烂醉其中一着不慎罪愆深重。


    何秋枝缓缓抬起头，那双胆怯的眼睛悄悄地瞥一眼那张惊艷的脸，那张脸上拥有着即使在深渊里也粲然的眼睛。


    他们明明都被泥污沾染，为何他的眼神还是如此清澈。为何已是这样，他还是配不上他呢？何秋枝心神紊乱，他那颗心躁动的快要从胸膛跳跃出来。


    他多想捧出那颗心，告诉他的陛下，这颗黑心肠，爱你也恨你啊。


    间云涯故作散漫，实则看到了何秋枝的眼神，那胆怯中交织着恨与爱的眼神，可笑的不值一提。他忍住笑意，慢慢的直起身子靠近，何秋枝向后退去：「陛下，你怎么了？」


    间云涯笑道：「秋枝你好像有些走神。」


    「我……方才在想……」


    「在想什么？」间云涯问着，一把抓住了何秋枝的手，他温暖的掌心紧贴在何秋枝的手背上，随即低声轻语道，「是在想孤吗？」


    「一直都在觊觎孤的秋枝。」间云涯哑声贴近何秋枝耳侧，「你在想你不敢做的事，是么？」


    「我不敢！」何秋枝忙解释。


    间云涯微微笑道：「既然你不敢，那便睁大眼认真看着孤。」


    「陛下，我该回去了。」何秋枝挣开间云涯的手，忙不迭的想要离开。


    间云涯却扯住他的腰带道：「应离舟今日出宫了，何必慌张。」


    「陛下，你想做什么？！」何秋枝瞳孔收紧，两颊飞红。


    「是秋枝你想做什么，你既然想做，为何不敢做呢？」间云涯顿了顿，笑意清浅，「你想要復仇想要报復，你并不甘在他的后宫任他摆布，你是不是还有点恨孤，如此轻易的就向他妥协了。」


    「…………」何秋枝沉默不语。


    间云涯又道，「孤知道毒是你下的，但孤不会怪你。」


    何秋枝双目瞪大，张口问道：「你……在说什么，陛下我怎么可能会……」


    「你怎么可能不会呢？你这么爱我。」间云涯笑道，「此前我昏迷时，应离舟是不是告诉你，何丞相谋反一事是我告发，你因此家破人亡岂能不恨。」


    「…………」何秋枝沉默了半响，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两眼微微泛红，「当真是你……告发吗？」


    间云涯无奈的嘆了一声：「哎……枉我视你为挚友，我们相知多年，你觉得我是这等背信弃义之人吗？」


    何秋枝怔然，他再次陷入沉默，身子却止不住的颤抖。间云涯垂眸黯然道：「应离舟的歹毒远在你我之上，前日你来瞧我，那些话都是他逼我所言。想来你前来，也是他安排的吧。」


    何秋枝点了点头：「是……」


    间云涯继续道：「他一心想要得到我，便打定了毁了我身边所有人的主意，他想让我众叛亲离，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陛下……是秋枝错了！」何秋枝登时忏悔道，「那毒是我私自下的，我想要陛下也遭受我的痛苦，我真的大错特错了！」


    间云涯心里满意，但面上仍未表露，他勾着何秋枝的衣带温柔一笑：「你是一时冲动，孤不怪你。」


    何秋枝感动的看向间云涯，间云涯解开他的衣带看了一眼：「看来你现在的冲动忍不了了，你想要孤吗？」


    何秋枝皱了皱眉头，眼前的男人该死的诱人，他那躁动不安的欲望早已在喧嚣，他的理智在被慢慢瓦解，间云涯此时一个眼神都能让他疯狂。


    间云涯当真来了一个眼神，一个迷离诱惑的眼神，简直是要他何秋枝的命。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用力抱住间云涯，间云涯这时满意的笑道：「何秋枝，你想要我么？」


    「想！」何秋枝痴狂的说出这个字，这个想字他已经渴求了好久，他的陛下，他自幼陪伴的陛下，他奉为信仰的陛下啊……


    他想的快要疯了。


    间云涯心里笑的也快要疯了，他推开何秋枝，看着房樑上的山雀飞出了窗，他慢悠悠的抬起手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何秋枝的脸。


    「你知道觊觎孤的下场么？」


    何秋枝摇摇头，他难以把持的想要得到间云涯。他勐地向前扑去，间云涯闭上眼躲都没躲，一道灵力便飞了过来，直接将何秋枝打翻在地。


    「砰」的一声，门被巨大的力量击飞。一片薄雾散开后，露出了来者的真面目。


    应离舟黑袍白衣立于门外，俊朗清峻如墨色山间雪，邪魅的眼里淬着寒意，「何秋枝，你够敢想啊！」


    间云涯挑起长眉，随着寒风迎面扑来，他缓缓绽出了一个冰冷凉薄的笑。地上的何秋枝看见他的笑，幡然醒悟，他痛恨的瞪大双眼恨得咬牙切齿。


    此时系统出现怜悯道：「可怜吗？」


    间云涯冷漠一笑，远比寒风刺痛：「都是罪人，谁都不值得可怜。」


    第18章


    罪孽之渊张开漆黑的大口，它吞噬的灵魂黑暗边缘游荡，虚无的四肢正在苍白无力的攀爬。那些强大的怨念化作镣铐，它们带着罪恶，再也离不开。


    何秋枝恨意的眼神，如同凶神恶煞般恨不得剜去间云涯的皮肉。间云涯轻蔑的一笑，他抬起头沖应离舟道：「来的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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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离舟冷若冰霜的走进屋子，他那面无表情的神情，更让人胆寒。旋即，他走到何秋枝跟前，一股灵力将何秋枝掀起悬在半空中，应离舟道：「你想对他做什么？」


    何秋枝气息奄奄还未开口，应离舟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道：「你能活到现在，以为凭的是什么？就凭你痴心妄想么！？」应离舟加重力道，何秋枝眼瞧着脸颊泛红两眼爆出，应离舟冷笑，「碰了孤的人，你只有死路一条。」


    间云涯坐在床榻上几不可察的一笑，随即扬声说道：「我说过，你若是杀了他，我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你。」


    应离舟一个冰冷的眼神看向间云涯：「好啊，我今日便看你的能耐！」说罢，他一个用力捏碎了何秋枝的脖子。


    何秋枝像个破碎的玩偶般，歪着脖子一动不动。间云涯冷静的目视了一切，转眼装作一副悲痛模样。他叫嚣道：「应离舟，你去死吧！」


    说着，间云涯起身扑向应离舟。应离舟抛开何秋枝，两手扣住间云涯的手臂，他讥讽玩味的一笑：「你拿什么与我拼命？」


    间云涯挣扎着骂道：「混帐，放开孤！」


    应离舟携着一身寒气，手掌冰凉，他抓着间云涯温暖的手臂，用力一掐那手指附近极白的肌肤便泛出了胭脂红色。


    间云涯动了动脖子，当即向应离舟胸膛撞去，应离舟眼疾手快，他瞧见了非但没闪开反而让间云涯扑到了他的怀中。应离舟轻笑着松开手，眨眼间那双手环住了间云涯的腰。


    间云涯一惊，他惊觉方才太过冲动。如今他是投怀送抱的人，也成了自投罗网的鸟。


    此时应离舟怒气未消，他似笑非笑的模样足可见他心底的怒火在无声无息的燃烧。应离舟抱着间云涯沉声问道：「就那么喜欢他么？」


    间云涯不怕死的抬起头说道：「我有多么的讨厌你，就有多么的喜欢他。」


    两人视线交汇，应离舟深邃的眸子沉寂的好似一片深渊，他低声说道：「是么……」


    间云涯冷冷淡淡的一笑：「当然。」


    应离舟伸手捏住间云涯的脸颊，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间云涯，「可你的眼里，为何我瞧不见一丝一毫的情愫呢？」


    间云涯回道：「我为何要让你瞧……」话音未落，应离舟强势的吻在了他的唇上。他不想听的话，你都给我吞下去。


    间云涯颇有些头疼，他以前怎么没发觉，自己是个亲吻狂魔呢？


    应离舟此次吻得很是用力，像是野蛮的讨伐，想要在那片薄唇上讨回他所有想要的东西。没有感情的接吻在间云涯一个用力推搡后结束，应离舟松开了手，间云涯不屑的擦了擦嘴唇。


    正合计着应离舟接下来要如何惩罚他，再一抬头应离舟已脱下了黑袍。间云涯神色微凝，他知道应离舟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不想做。」间云涯坦言道。


    「这事还轮不到你想不想。」应离舟解着衣衫，慢慢靠近。


    间云涯的视线落在了应离舟腰间的干坤袋上，他想起这一时期的自己，约莫是喝了魔王血，此时灵力难以抑制魔力，唯有干坤袋中的雪血泉晶可抑制自己。


    这雪血泉晶乃是世间压制灵力的宝物，仙妖魔皆逃脱不掉它的压制。为了抑制体内的魔力窜流，间云涯早年确是用过此物。但此物是性寒极冰之物，与他所习功法相剋，若非魔力难以控制，他是万不会用到此物。


    间云涯冷看应离舟一眼，此时应离舟的眸子都猩红起来，想来此时他的体内并不好受。但应离舟还在竭力的克制，他解开衣衫一股灵力飞过抖落了帘帐。


    应离舟一把将间云涯按在床上，他不动声色的说道：「今日过后，我会让你感受到……真正的黑暗。记住此刻的感觉，这将是你最后的快乐。」


    说完，间云涯突然搂住应离舟的脖子，他贴在应离舟的耳侧笑道：「我从不怕黑暗，但我喜欢快乐。」间云涯曾是偷扒的好手，不过瞬息他的手便解入了干坤袋中。


    他一边分散着应离舟的注意，一边在干坤袋中摸索着。「应离舟，你知道你跟何秋枝差在哪里吗？」


    应离舟眉头一蹙，他似是在强压着痛苦，间云涯注意到这一丝不易察觉的蹙眉，他更加满意。应离舟貌似并不在意的冷声道：「他哪里都比不上孤，你觉得差是因为你瞎。」


    间云涯笑道：「是么？」间云涯的手心一冷，他很是幸运的拿到了雪血泉晶。


    间云涯抓住雪血泉晶松开了搂住应离舟的脖子的手，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看向应离舟，「应离舟，你现在不也「瞎」了？」


    说着他将雪血泉晶从干坤袋中取出，那泉晶犹如一片雪花躺在手心，此时正散着微红的光。应离舟抬眼一瞧，眸色漆黑一片，冷冽骇人。


    间云涯轻笑着问道：「应离舟，这东西可是个好东西。」


    「哔」的一声，说话时系统蹦了出来：「警告，当前角色有伤害主角的危险。」


    间云涯长眉一挑，心中冷笑道：「系统，在你警告我之前，你可仔细瞧了这雪血泉晶的作用。」


    系统呆滞了一会儿后，回答道：「我当然知道了！」他以极其机械的声音念道，「雪血泉晶冰寒之物，对修行者气息有压制作用。」


    「如今应离舟气息如何？」


    「紊乱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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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用雪血泉晶替他压制体内气息有何不可？」


    「…………」系统突然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但隐隐约约又觉得不太对劲。


    间云涯笑道：「你看清楚了，我这可是在帮他压制体内气息，何来的伤害他？」


    系统沉默了，半响未说出一句，间云涯手里的泉晶一晃，他当机立断的将泉晶按在了应离舟的眉心。应离舟体内的气息霎时受到泉晶的力量波动，应离舟微微蹙起眉头，间云涯云淡风轻的坐在应离舟面前观望着。


    应离舟冷声道：「你如何知道这东西的用处……」应离舟思付着此物除他之外，从未有人知道他用它来做什么，眼前的青梧又是如何知道？


    他方才为此怔然才让间云涯有机可乘，他的身子顿时僵住不能动弹，待半柱香后气息平復，泉晶已融入他的灵脉，须得三日才能取出。这三日他灵力受制不能使用，便会如同常人一般。


    间云涯合计着时辰到了，他上下打量了应离舟一眼，冷冷一笑道：「我知道的远比你知道的多，可不要小瞧我了。」


    应离舟动了动方才僵硬的手指，他抬起手再次掐住了间云涯的脖子，间云涯嘴角噙着笑，这是肉眼可见的猖狂。


    应离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你以为这样就能束缚孤么？」


    间云涯弯起眸子：「我就是这样以为的。」


    他的挑衅激怒了应离舟，应离舟的手上用力，间云涯的手上动作也起。他素来不是束手就擒之人，凭藉着记忆中的招式，他欲与应离舟一战。


    想来间云涯把青梧当做自己，再一次的高估让他输的彻底。他还未做几个招式，就被应离舟死死的按在身下。


    应离舟低着头，乌黑的髮丝落在间云涯的肩上，失去灵力又如何，应离舟仍旧在不败。他得意的一笑，像极了此前的间云涯：「看来你的胆子也是不小。」


    「我胆大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间云涯嘴硬说道，「你若是今日再对我做什么，明日我便散布消息出去，你应离舟全身灵力散尽，此时是剷除你的最好机会。」


    应离舟清冽一笑道：「你觉得孤会让你放消息出去吗？」说着，应离舟冰冷的手指轻轻一动，「你一次次的试探孤的底线，现在到孤来试探了。」


    「滚开……」间云涯皱起眉头，不安的情绪涌起，他再一次拼死反抗，但结局亦如那夜一样。


    刺骨的寒风吹的帘帐猎猎作响，隐约可见的身形在起起伏伏，这场鏖战间云涯死伤惨重。


    事后，间云涯并没有昏睡，他爬了起来，撕下帘帐拧做绳索缠绕在应离舟的脖颈上。应离舟此时心情顺畅，他斜眯着眼毫不将间云涯的举动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间云涯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小打小闹，根本伤不了他分毫。


    间云涯赤红着眸子，用力缠紧帘帐，他恨意宣洩哑声恨道：「你知不知道我多想杀了你！？」


    应离舟淡淡一笑：「知道啊……」说着，他得意地一挑眉，「那又怎样？」


    间云涯再次发力，勒的应离舟脖子泛红，就在他嫌弃不够解恨时，系统出现了。它带着那可以焚烧灵魂的邪火出现，间云涯方才挨了一顿痛丝毫痛苦值没有增长，此刻又受炎刑。


    他愤恚难平，又疼的浑身颤抖。不一会儿，他松开了手虚弱的倒在了应离舟的怀里。不知情的应离舟微微一笑，心情大好的他轻轻抚摸着间云涯颤抖不息的身子。


    间云涯心中痛斥系统：「混帐东西，待孤出去……你等着。」


    系统无奈道：「经检测，你有伤害主角的高危行为。你自己触发了炎刑可不能怪我。」


    间云涯咬紧银牙，气愤难耐：「孤的痛苦值呢！」


    系统嘆道：「哎……因不可描述之事产生的痛苦值已达上限，所以……」


    「所以孤受了这一遭都是白受的么！？」间云涯怒火中烧道。


    系统为浇灭间云涯这一声怒火，忙安慰道：「不不不，此次你解锁了终极任务！恭喜你，间云涯。」


    「你……」间云涯道，「孤不需要你的恭喜，什么任务速速说来。」


    此时间云涯想要离开的念头达到高涨，他快要被气疯了，从未受过这般屈辱的间云涯，即便用的是别人的身子，他也觉得噁心万分。


    系统笑吟吟道：「我以前说过，虐恋情深离不开一个爱字。所以这次的终极任务就是——三日内让应离舟爱上你。」


    「…………」


    「亦或者，你爱上他也行。」系统说着顿了顿，「如果你们相亲相爱，还会有意想不到的奖励呢！」


    间云涯沉滞片刻，遭受了这一波打击的他，再听到系统这番话后，气极反笑：「如果有奖励，你可以去死么？」


    第19章


    「不可以。」系统笑道，「如此有挑战性的任务，想必也只有你间云涯可以胜任了。」


    间云涯冷声道：「少来这套，我不上当。做不了，不会做。」


    系统道：「你做不了就会一直留在这，直到光蛇消化了你的身子。」


    「三日内爱上一个人，你真当孤博爱众生么？」间云涯厉声喝道，「且不说你说我不懂爱，这三日是否太过仓促，孤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系统道：「你强取豪夺的时候，不是挺随便的么？」


    「孤也要看眼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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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对你自己难道没有眼缘？？？」系统诧异道。


    间云涯再次气笑了，「孤瞧自己当然顺眼，但应离舟与孤不可相议。他顶多算个赝品，孤才是真迹。你让孤爱赝品，可否想过天下真迹的感受？」


    「…………」系统一愣，好似有点道理。


    间云涯又道：「你在风浪之海已久，那地界鲜少有魔头出没，孤的出现对你一个驱魔系统，想来是百利无一害。你禁锢孤让孤做任务，如此费尽力气，你必然要讨得好处吧？」


    「这个……」


    「既然你要捞得好处，何苦为难我又气煞你呢？」间云涯想了想道，「所有的任务都有目的，只要达成目的，何须去管达成目的的方式。」


    系统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想我怎样？」


    「我和他是一样的人，我深知彼此不会相爱。你不若降低难度，让孤或是他有了爱意便完事，孤倒可以一试。」


    「从爱到爱意，间云涯你好算计啊！」系统惊唿。


    间云涯淡淡地说道：「爱意不是爱么？既然不是爱，它为何要带爱这个字？」


    「你……」系统一时语塞。


    「你的任务孤做不了也不会做，孤给了你主意你不听，那便等到死好了！」间云涯决绝断然的说道。


    他与系统对话好一阵，一直未曾注意自己还趴在应离舟身上，他忙从应离舟身上翻了下去，应离舟由着他也未曾拽住，间云涯揉了揉眉心，不耐烦的抬眼瞧了眼应离舟。


    赝品，果真如何看都是憎嫌噁心。


    「不抖了？」应离舟轻轻一笑，「是怕极了才这样？」


    间云涯对应离舟嗤之以鼻，他冷冷地看着应离舟信口便道：「孤生来有疾，不能见到畜生，但凡见到畜生，便会抖动不止。今日抖成这样，想来这畜生是……」


    「你真当我不敢拔了你的舌头？」应离舟半眯起眼睛，他的语气颇为倨傲。


    「死都不怕，还会怕这个么？」间云涯反唇相讥。


    说话间，系统终于想明白了，它开口道：「好，间云涯。念在你一没文化二无心性，我便额外开恩降低终极任务难度。你如今只需在三日内让应离舟心中泛起爱意，便可完成任务。」


    「可以。」间云涯情不自禁的冷笑起来，这笑容恰到好处的落入了应离舟的眼里。


    「笑什么？」应离舟冷声问道。


    间云涯反应倒快，他慢慢的从床上爬起，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应离舟，努力回忆着自己曾经泛起爱意的时刻，大脑飞速旋转一周，间云涯就这样盯着应离舟看了约莫半炷香时辰。


    直至应离舟不耐烦威胁道：「再盯着孤，孤剜了你的眼睛。」


    间云涯这才眨了眨眼，他低下头沉默了。寻思片刻，竟未曾动过心，也未曾有过爱意，他在人间百年，竟冷酷无情至此。


    应离舟说着觉得口渴，随即用灵力取来一杯茶，那茶杯上釉着莲花游鱼，间云涯无意间偏见，思绪好似被牵扯到了某一时刻。


    一瞬间，他回忆起什么。那种自心底油然而生的厌恶，像是阴霾般的笼罩住整颗心。不……这断然不是他的爱。


    他否决了这一感觉，那个讨厌的身影，那个熟悉的气息，那些与他有关的东西，都是他不愿想起的阴霾。


    应离舟见间云涯盯着茶杯一愣，他也不自主的注意到了茶杯。当他见到杯上釉着的东西时，遽然出现了与间云涯一样的神情。


    这记忆与他而言，比间云涯更近。他一言不发的碾碎了茶杯，间云涯亲眼见着那茶杯在应离舟手中化作飞烟散去。


    俩人在一霎时好似都舒畅了，这莲花当真不管是什么颜色，都让他生厌啊……


    沉寂片刻后，侍卫在门外通报有人前来攻打王城，应离舟不屑的薅了薅头髮道：「多少人？」


    「禀王上，足有二十万。」侍卫的声音明显在颤抖。


    应离舟与间云涯皆是冷笑，区区二十万也能吓成这样。应离舟睁开眼看着间云涯笑道：「你在高兴救你的人来了么？」


    间云涯收起被应离舟错了意的笑容，他知道只要自己理解了，那解释便是徒劳。与其解释，不如不说。间云涯一言不发，等着应离舟问罪。


    应离舟此时应是刚才运动了一番，心情不错倒没责怪间云涯。他穿上衣裳拧了拧手腕道：「有气力下床便把屋子收拾干净，一个时辰后孤回来不想看到这个人的尸体。」


    说罢应离舟披上披风走了出去，临走时他催动灵力修好了那扇被踹坏的门。大门合上后，间云涯唤出了系统。


    「孤不会爱。」间云涯开门见山道。


    系统痛惜的嘆声道：「哎——我就知道会是如此。」


    间云涯沉冷着一张脸理直气壮道：「你以为孤想么？又没人教过我……」


    系统无奈道：「别人也不是生来就会，如今让你这般确实是为难你了。不若这样吧，我与你也算是绑定的交情，我便再破例开恩帮你一次。」


    「哦？」间云涯登时起了疑心，他可不信系统有那么好心，「如何帮孤？」


    系统笑嘻嘻道：「正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你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才不知人间情、爱的奥秘。」


    「你要让孤读书？」间云涯诧异道。他大字不识一个，如何读的来书，系统怕不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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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笑道：「读书是自然要读的，你虽不识字但我能帮你。虐恋情深系统拥有的书籍自带语音朗读功能，性感男声特别女声随意挑选，若是你不想听书，还可一键画面读取入大脑，可谓是方便实用的恋爱宝典。」


    间云涯勾唇冷笑：「当真有这么好？」


    「真真切切，假一赔十。」系统仿佛拍着胸口说道，「那么请问你要使用书籍吗？」


    「什么书，说来与孤听听。」间云涯说话间拿过衣裳穿戴着。


    系统积极动情的说道：「《魔之恋爱宝典》、《我与暴君的甜蜜法则》、《魔头小娇夫：一百个相夫之道》，以上三种非常适用于你，堪称是恋爱的不二法则。」


    间云涯嘴角抽了抽，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你在耍孤么？」


    「非也非也，我可是真心实意想要帮你。」系统认真说道，「这可都是前人积累的情、爱经验，很受用的。」


    「那就《魔之恋爱宝典》吧。」间云涯穿上靴子拣了一个听的顺耳的说道。


    「好的，四点痛苦值。」系统爽快道。


    「你说什么？」间云涯手中动作一滞。


    系统轻声软语道：「你也知道，我数万年来接到的魔头不多，好不容易逮着了你这个魔头，你说这羊毛可不是要多薅点……」


    间云涯无情的一笑：「你可真会经营，当真把孤榨的一滴不剩。」


    「交换么？」系统轻声道，「三日时间可是不多呢……」


    间云涯穿上靴子，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旋即冷冷地道：「换，顶多孤再捱上一顿揍。」


    「间云涯就是间云涯，毫不吝啬是个爽快的大魔头。」系统扣除了间云涯四点痛苦值，心满意足的笑道，「恭喜你，获得了《魔之恋爱宝典》。」


    间云涯面无表情道：「少废话，直接给孤来个一键读取。」


    系统兴奋道：「好嘞！」


    一炷香时辰过去，间云涯消化完读取入大脑的恋爱宝典内容。他沉寂了，像是一座钟立在床榻之上一动不动。


    系统问道：「如何？」


    良久，间云涯才作答：「………孤若是那样做，当真能激发应离舟的爱意？」


    「这个需要多方位考量，宝典对于你来说只能起到参考作用。」


    「且若是那般，便是与所谓的那人设有差异……」间云涯思量道。


    系统笑道：「人设这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根据剧情产生变动是再正常不过。如今已是这个处境，我可以理解你。」


    「…………」


    「你要根据宝典提示的内容行动吗？」系统好奇道。


    间云涯沉默的起身，饶是如何不情愿，他也不得不信一回系统所停供的东西，那些计策着实让人不适，但为了能离开这里，间云涯只好忍痛一试。


    他找来门前侍卫拖走了何秋枝，随即按照宝典所支的第一招紧锣密鼓的安排起来。做好一切后，系统激动不已道：「间云涯，你真是活学活用的『天才』！」


    作者有话要说：


    -4


    间云涯之前是人，拜过师悟过道但他最终入了魔，所以系统一直站在人的立场上要求他。


    第20章


    不出一个时辰，应离舟手不沾血的回到间云涯的住处。


    间云涯听着脚步声，掐算着应离舟到达门前的时间，在脚步声落定时，他勐然打开门，与应离舟撞个满怀。


    应离舟下意识的伸手抱住间云涯，方才因得胜而喜悦的眼神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淬着寒意的眸子，「急着见孤？」


    间云涯抬起头得意的笑道：「是啊！」


    应离舟冷冷地扫了眼屋子，他冷声问道：「这是你干的？」


    「嗯。」间云涯咧嘴笑道，「怎么样？」


    应离舟冷声一笑，他看着被砸的稀巴烂的屋子，眼神冷冽道，「不想住想死是么？」


    间云涯噙着笑道：「我不想住在这，我想住到你那去。」


    《魔之恋爱宝典》第一条：制造一切机会去接近，近距离下手好过远距离等待。因此间云涯刻意砸烂了住处，他很享受期间的破坏快、感。


    久未发泄的他将此处破坏的彻底，他接着笑道，「应离舟，你从来没有爱过人吧？」不等应离舟作答，间云涯紧接着又道，「孤也没有。孤接下来要做件很有挑战的事，孤要在三日内使你的心里产生爱意，你愿意与孤尝试么？」


    间云涯仰面看着应离舟，分明是张清纯无比的脸，却说出了硬气十足的话。系统此时横插一句道：「间云涯，你怎么把这事说出来了！」


    「你有规定不能说么？」


    「…………没有。」系统弱声说道。


    「既然没有，孤想说就说，少来干预。」


    应离舟低眸打量着间云涯，看样子是在琢磨间云涯又在折腾什么。间云涯突然伸手勐地拽住应离舟的衣襟，他抬起头硬气中透露着他的狠辣：「说，愿不愿！？」


    应离舟嗤鼻一笑：「你有病？」


    「孤没病，孤在问你。」


    「上一个敢这样对孤说话的人，他的尸首还在市口，你是惦念他太孤单，想去陪他一起吊在市口么？」应离舟眸子里渗透着阴寒的冷光。


    间云涯最了解自己不过，但凡他要杀人哪里还有这么多话，间云涯轻笑道：「孤可从未与人玩过这个，你若是同意，便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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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第一个……」应离舟的语气明显有了缓和。


    间云涯继续道：「让这无趣的人生多点乐子不好吗？」说罢，他亲了上去。


    《魔之恋爱宝典》第二条：任何魔都抵抗不了一个甜蜜的亲吻。间云涯虽厌烦亲应离舟，但他确如宝典所言，他抵抗不了一个甜蜜的吻。


    不是心动，而是得意。


    他享受这种征服到一切的快乐，从躯体到灵魂都是他的，他们成为了自己的笼中鸟池中物，无论怎么挣扎，他们都会也只会在他的眼里。


    应离舟没有抗拒这个吻，反而托住了间云涯的后脑勺，两人唇角皆是勾起一个弧度，各求所需的一笑。


    一吻过后，应离舟挑了挑眉笑道：「你在玩火。」


    「你可以这么想。」间云涯毫不羞涩的说道，「杀人放火我都干过，还会怕玩火么？」


    「既然如此，孤赏你这个机会。」应离舟低下头，两人鼻尖相抵，应离舟勾唇浅笑道，「别让孤失望……」


    间云涯推开应离舟，他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且道：「这三日你不得离开我，吃喝玩乐你我一起。不知这时可还有仙风台，那的鬼水碧是你的最爱。若说游玩，歌舞不是你所爱，论及最爱不过是去哪个山崖上醉后舞剑，累了便沉沉的睡上一日。」


    「这些你如何知道的？」应离舟的笑容瞬时收敛，他颇有些怀疑的看着间云涯。


    间云涯坦然说道：「你如此无趣，身旁人谁不知。」


    应离舟冷笑道：「少煳弄孤，这些除了孤，只有一人知道。」应离舟突然掐住了间云涯的脖子，间云涯一个皱眉，想到了另一人。


    娘的！是他——


    应离舟冷言道：「不过他早就死了，骨灰都是我给扬的，否则如今我还真以为你是他呢！」


    应离舟提及的这人，间云涯也是恨得牙痒痒，他一直避而不谈此人，谁知应离舟倒先提及了。他涨红着脸，用力掰着应离舟的手指。


    直到他脸色不对，应离舟才松开手。他看着捂着喉咙咳嗽不止的间云涯，未给间云涯休息时间，他用力拽住了间云涯的衣领，拖着间云涯离开了屋子直奔他的寝殿。


    间云涯对应离舟这一举动早就习以为常，拖就拖吧，还省得走路。


    俩人来到寝宫，应离舟松开了手，间云涯脚一软倒在了地上。应离舟卸下披风坐在龙榻上，伺候的宫人忙端上了酒水瓜果。


    间云涯倒在地上并没有及时起身，他干脆躺着不动了。应离舟喝了一口酒，他看着间云涯一动不动，他把玩了一番手里的玉卮，随即将装有一半美酒的玉卮朝间云涯掷去。


    间云涯感受着这股力度，他动了动手指，在玉卮飞到自己跟前时抬起手一把握住。他将玉卮倾斜美酒倾倒入口，待饮尽他扔开玉卮，慵懒的擦了擦嘴道：「好虽好，比不上鬼水碧。」


    「从未听闻过青梧还会品酒。」应离舟半眯起眼睛怀疑道。


    间云涯摇了摇头：「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说着间云涯起身，他快步走到应离舟跟前，无视应离舟身旁的一干人等，「此时有仙风台么？」


    「那么想去？」


    「这么说是有了。」间云涯轻轻一笑，「走吧，去找乐子。」


    《魔之恋爱宝典》第三条：投其所好。间云涯能想到最快活的地方便是仙风台了，仙风台名为仙风非但无仙，反而皆是鬼魂。那里栖居着漂泊游荡的鬼魂，他们用黄泉的水酿出的酒是有魔力的。


    鬼水碧能带来的不仅是甘醇酒香，还有无法抗拒的心动。它能让没有心的鬼动心，能让无情的魔情动，这便是鬼水碧的魅力。


    天下间，从未有过比鬼水碧更诱人的酒。只可惜，这种太过诱人的东西往往不会长久。酿酒的鬼魂遽然间全部消失，待醉生梦死的间云涯从酣睡中醒来时，已是鬼去台空，从此世间再无仙风台，亦再无鬼水碧。


    如今有这个机会，间云涯不若带着应离舟前往，他正寻思着，系统冒了出来。


    「间云涯，你开挂。」系统哀怨道。


    间云涯问道：「开挂是什么？」


    系统解释道：「就是你舞弊，你不按常规出牌！」


    「常规出牌我知道，上一个跟我打牌的魔头，就是因为太常规，把底裤都输给孤了。」间云涯得意的笑道，「且说你有规定不能这样做么？」


    「没有……」


    「那就闭嘴。」间云涯心中阴冷的一笑。


    旋即应离舟饶是有些认真的问道：「有何乐子？」


    间云涯一怔，他见着应离舟这模样许是不知鬼水碧，他试探着问道：「你如今去过仙风台么？」


    「听说过，未去过。」应离舟如实答道。


    间云涯抵起应离舟的下巴，侵略性的一笑，「那正好，去那感受前所未有的快乐吧。」


    应离舟一把抓住间云涯的手指，他用力攥紧颇有些威胁异味的说道：「快乐？」


    间云涯十足把握，他镇定道：「它能让死寂的心跳动，让冰冷的血沸腾……」


    「那是鬼族之地，你一个人族，说的倒好似去过一般。」应离舟冷冷地看了眼间云涯，间云涯本以为他还要说些什么，谁知应离舟强势的抱住间云涯的腰，他携着间云涯飞了起来。即便压制住了灵力，应离舟的轻功还是了得，飞往仙风台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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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云涯听见应离舟在他耳边低声道，「不管你是什么原因知道的，如若那里不若你所言，我便杀了你。」应离舟的嘴角泛起淡淡地笑，「孤对你的兴致快消散完了……」


    间云涯明白这句话的意识，当他对一个人的兴致失去时，那个人就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第21章


    应离舟带着间云涯飞往仙风台，两人刚一落下便是扑鼻的酒香。


    间云涯许久未曾闻到这般酒香，他暗自深吸一口气，旋即淡然的说道：「如何？」


    应离舟横扫了一眼，眼前众鬼飘荡，人仙魔或醉或醒，通派的祥和竟显得他们之间并无差异。众生在这儿，似是难得的和睦。


    无论什么身份，在仙风台上，他们皆是买醉的酒客。千金沽酒图一醉，知味且知情。


    应离舟迈步走了进去，他并没有说话，沉寂的眼神闪烁着什么，他那颗冰封般的心在闻到酒香的那一刻，好似遇上了熊熊烈焰。


    一丝古怪的触动，他不知这叫什么，但他却对眼前的酒感兴趣。应离舟扯下了腰间一袋金子扔到众鬼的面前，他冷冷地道：「给孤来一坛。」


    执酒提子的无腿鬼默默地抬起眼，那青紫的脸上冷冷淡淡瞧不出喜怒哀乐，再看去众鬼皆是这样。犹豫良久，好似众鬼在暗自打量应离舟一般，最终一个小鬼端着一小爵上来，无腿鬼拿着酒提子好生手抖，颤了半响才将酒水倒入爵中。


    应离舟勾起唇角对着无腿鬼讥讽道：「饿死的？如此抠搜？」


    无腿鬼不答，酒提子倒尽便低下头一言不发的盯着酒缸里的酒水。小鬼小跑到应离舟跟前将酒递了去，旋即又小跑回去。


    应离舟拿着那爵酒，随意看了眼便扔给间云涯。间云涯眼疾手快接住鬼水碧一饮而尽，他饮后冲着应离舟一个冷笑。


    旋即应离舟又扔下一袋金子，这次的爵更小了，他拿着倒不急着做出什么，他倒要先尝一尝，若是不好便毁了胡吹出来的破烂地方，若是好便将这鬼全数抓回去供他所用。


    应离舟一饮过后，他站在那先是一滞，转眼间他与间云涯身周鲜花怒放，山泉流水皆在，宛若到了另一番天地。


    应离舟笑了笑：「这鬼别的能耐没有，只会弄些低级的幻术。」


    间云涯看着眼前出现的竹亭，他笑着走进去坐下，转身看向应离舟道：「无能耐，但有趣不是？」


    应离舟心里微微一颤，间云涯这话说在点子上。他缓缓走进去，待坐下面前便出现了杯盏。间云涯拿起酒杯笑道：「鬼水碧分三味，方才那一味叫心动，这一味叫心跳。」


    「动了跳了，第三味就该死了吧。」应离舟随口说道，亦如间云涯当年所说。


    不过他的记忆里并没有多一个，而是野鬼在他耳边叨扰，说着鬼水碧的故事。鬼擅魅，那段时间他沉溺在幻境中，纵情、纵色快活自在。那些鬼告诉他，他如今有情，却不是真情。


    间云涯喝完第二杯道：「不错，第三味便是心死。」


    「你懂这里面的意思。」应离舟也喝完第二杯，手里的杯子很快盛满了酒。


    间云涯摇摇头，喝下了第三杯，「孤才不会管这些，孤只知道痛快。」


    应离舟目色骤然变得冰寒，他喝下第三杯，掷开杯子盯着间云涯道：「你不可能来到这。」


    间云涯笑道：「怎么不可能，我曾经好歹也是个王。只要我想，便有千百人为我出谋划策。」


    「你以为孤没有摸清你的底细么？」应离舟冷声道。


    「你能摸清底细，但却摸不清人心。谁的心底都有一层阴暗，那洁白无瑕的肌骨下全是烂透了的臭水，这样的一个人，看似清贵无瑕，实则骯脏至极。」间云涯说话间，眼前出现了一片星海。


    他仰面看着星海，可星海下的池塘里，淤泥层层下却埋着尸骸。


    「你将他锁在身边，让他明白什么叫羁绊，什么叫宿命，可他却告诉你，什么叫无情。明明没有动过情……」间云涯缓缓说着，他不知在说青梧，还是另有其人。


    鬼水碧的作用在发酵，这酒从不考量人的酒量，他考量的是人心。


    「为何会有恨？」间云涯微微皱起眉头。


    应离舟脸色微红的看着间云涯，他也「醉」了。随即，他一个出手揪住了间云涯的衣襟道：「你恨过谁？」


    间云涯迷醉着双眼笑着反问：「你恨过谁？」


    应离舟浑身一滞，他冷然一笑道：「我恨的人，你不配知道。」


    「放屁，除了我谁也不配！」间云涯说着眼神变得冰冷，他冷冷地看着应离舟，一个玩味的笑，「你不过是个赝品，有我了解他么？我杀他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间云涯笑的讽刺，应离舟不知他所云，只觉得怪诞。他掐住间云涯的脖子问道：「你在说什么？」


    许是青梧这具凡人身子遭不住鬼水碧的酒气，他喝下后好生上头，说话颇有些难以控制。应离舟掐住他的脖子，让他难以唿吸，这一霎时他好似有些清醒。


    他想起了任务，脑中的系统不由自主的嘆道：「哎……应离舟生气了。」


    间云涯道：「你只看到了表象。」他还能不了解他么？


    间云涯抓住应离舟的手艰难的说道：「你掐着……我的脖子，让……我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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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离舟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才松开手，间云涯捂着脖子好一顿咳嗽，半响后他抬起头看着应离舟道：「你的心是不是跳的比之前快。」


    他的眼神充满着诱惑，那朦胧的醉眼在动情者眼中是致命的火光，会引来一只又一只动情的飞蛾。


    间云涯无比清晰的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他不懂人之情，但他明白魔的欲。人的欲望建在情上，那魔的欲望便是本能中激发。


    在欲望的催发下，情愫会像是无声的溪流从暗穴中涌出，将那早已干涸的沟壑填满。


    应离舟的那颗心在鬼水碧的操纵下，开始从慢跳到急速，他的唿吸开始急促，有什么在心尖碰撞，有什么在体内燃烧。


    他眼里的间云涯本是个羸弱苍白的男子，此刻却像是换了一张脸。一张他讨厌的恨不得撕碎的脸，应离舟微微蹙起眉，他拽过间云涯的衣襟，两人鼻息相斥近在咫尺。


    「你这样的人，活该早死……」应离舟明明说着狠辣的话，心却跳的更快。这不是恐惧，他绝不会害怕这个人。


    他不想再想，这些无端的思绪让他头晕脑胀。他皱起眉头，按住间云涯的后脑勺，彼此间是一个清冽甘甜的酒吻。


    间云涯勾起唇角，此时系统精准的报导：「恭喜你，主角情动你完成了终极任务。」系统的话音刚落，间云涯便欲推开应离舟时，系统又道，「接下来是最终任务。」


    间云涯一个迟钝，心中恼怒道：「你有完没完？」


    系统无奈道：「做完最终任务就完了。」


    间云涯还在亲着，他恼道：「什么任务，快说。」


    系统道：「虐恋情深最终任务——刺杀应离舟。」


    当即听了这一句话，间云涯愣了。绕了好大一圈，系统用心守护的主角，但凡想害他一下便要遭受炎刑，如今又让他来刺杀。好在是间云涯才识浅薄，若是风晚叶之辈定能将系统骂的狗血淋头。


    间云涯双眼已然透着杀人的怒火道：「蠢材系统，当真有病！你这系统装的是驴脑子么！？」


    系统小声道：「你再骂我，我不给你道具了。」


    「…………」间云涯心中略微一怔，这一遭倒是提供的齐全。


    系统话音刚落，间云涯揽在应离舟身后的手中便出现了一把尖锐无比的匕首……


    第22章


    一吻过后，应离舟苍白的脸色惊现久违的红晕。他疏离的眸子淡淡地看着间云涯，那张脸仿佛勾勒出了另一番容颜。眼前的咫尺是眼里的天涯，应离舟微微蹙起眉，跳动的心中情愫暗涌。


    忽然，应离舟动起手来，间云涯本能的攥紧匕首，却不想被应离舟一把抱在怀里。间云涯的下巴搭在应离舟的肩上。


    耳畔传来了应离舟低哑的声音：「俨成行……」


    听到这三个字，间云涯默然的低下头，他静静地盯着手里的匕首，目光流转间一丝冷意倾泄。他心中有所迟疑，却迟迟不愿言说。


    若说鬼水碧动情，那为何他会想起俨成行。他看的是自己的脸，心里却隐约泛起俨成行的模样。而应离舟，看的是青梧的脸。


    为何要说出俨成行的名字……


    他分明是不在意的，为何应离舟会说及他？


    系统此时言道：「你认为的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么？」


    「闭嘴。」间云涯此时不想听见系统叨扰，他的头绪很乱，乱的跟团麻似的。


    他用了近百年将关于俨成行的一切抹去，未曾想还是会听到这个名字。如今听到千头万绪理不干净，他拿着匕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杀伐决断他最为擅长的事，此时竟有些犹豫。应离舟那一声声俨成行的唿喊，好似冰锥刺在心上。而他的恨意似从虚空而来，在全身蔓延波动。


    系统好奇道：「为何不动手，现在动手可是最好的时机。」


    「你让我杀他，是为了什么？」间云涯问道，「总该有一个刺杀的缘由。」


    系统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杀他泄愤么？现在就是你的机会。」


    「缘由……」间云涯冷冷地说道，「你不做亏本买卖，定是有缘由。」


    系统无奈道：「哎，你可真是……这么说吧，这是最终的剧情，还记得你那个世界的青梧吗？他最终也是刺杀你而死，殊途而同归，你也应当以同样的方式来结束。」


    「结束？」间云涯一个冷笑，「是送死吧。」


    他好似洞悉了一切，淡然的说道：「你所谓的终极任务，真的是刺杀他么？还是……」间云涯欲言又止，过了半响，他露出了一个瞭然于心的自信神色，「与其被孤猜到，你不若此前就告诉孤，孤未必会怪罪你。」


    「间云涯你有这么好？」系统不禁惊讶道。


    间云涯冷冷一笑：「孤何时不是个好人？」


    系统一个哆嗦：「你还真不是。」随即它解释道，「人设会变动，但剧情无法变动。这具躯体不论装着谁的灵魂，他的结局都只有一条路。」


    听后间云涯微微一笑，系统又欲说什么，却被间云涯叫住闭嘴。系统三缄其口，间云涯顿时觉得安静下来了。


    此时他能更清晰的感受到应离舟的身子在颤抖，他的反应远比自己激烈，想来第一次喝这酒都是这般反应，他当初也逃不掉这般模样。


    如今在应离舟看不见的身后，那把匕首闪烁着寒光。间云涯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问道，「俨成行是你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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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离舟一个醉笑，他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是你啊……」


    间云涯笃定他将青梧认作了俨成行，便又道：「你爱他？」


    应离舟又是摇头，这次他没有说话。


    间云涯沉下眸子：「既然你不爱他，为何要抱着他。」


    倏然，空气都变得安静。良久后，应离舟才轻声问道：「那你为何也抱着我？」


    间云涯一个蹙眉，他说不出话来。他抱着他，只是为了杀他吗？还是说，他想从他身上知道些什么……间云涯寻思琢磨了半响，他缓缓推开了应离舟，而那只拿着匕首的手还在应离舟的背后。


    两人四目相对，间云涯看着原是自己的面孔，嘴里轻言着最厌恶之人的名字，他的恶意在心中唤起。之前所有日子所受的耻辱，今日都能泄恨。


    他厌恶极了自己这样的尊容，应离舟突然向前逼近，他凑到间云涯的面前，看着间云涯的脸摇了摇头：「啊……认错了。」他说着无奈的一笑，「是青梧啊，青梧知道爱吧。你和何秋枝那般情深，想来你最是了解了。就连这酒中几味都记得清楚，那你与孤说说，你爱孤么？」


    间云涯皱起眉头，他勾起唇角讥讽的笑道：「你做梦呢！」


    话音未落，应离舟便一把抓了间云涯的衣襟：「你敢讥讽孤？」


    间云涯笑着点了点头，一脸挑衅的看着应离舟。温热的吐息中，应离舟冷声道：「你惹怒孤了。」


    「那我该觉得荣幸么？」间云涯依旧笑着，攥着刀的手慢慢移动。


    应离舟的脸色很是难看，他捏起间云涯的下巴，迫使他仰面看着自己：「你全身上下都写着两个字。」


    「找死是么？」间云涯猜到了应离舟的心思，这危险的氛围中他挑眉一笑，手中的匕首赫然出现在应离舟胸膛之前。


    间云涯快速一刃插在应离舟的胸膛上，毫无防备的应离舟低下眸子暗暗地看了眼心膛上的匕首，他微微蹙起眉头，缓缓的抬起眸子看向间云涯。


    他始料不及间云涯凭空有了匕首，眼中泛起一丝疑惑，但转眼间这疑惑便被愤恚取代。应离舟一掌推开间云涯，这没了灵力的一掌仍旧将间云涯推的极远。


    间云涯倒在草地上，他的身躯慢慢的被应离舟的黑影吞没。应离舟背着光起身，他立在这幻境中，用力拔下胸前的匕首，任凭鲜红的血喷涌而出。


    粘稠的血液沾染在手上，应离舟淬着寒意的看着十指间的鲜血滑落，他的心里像是骤然失去了什么似的。


    「你就这么恨孤么？想杀了孤，让孤消失是么？」应离舟低声说着，他慢慢的走到间云涯面前。


    一双冰凉的手拽起间云涯，他再一次的掐住了间云涯的脖子，脸上露出了邪意的笑：「你终于让我失去了所有……兴趣。」


    间云涯一声低咳：「咳……」他看向应离舟的伤口，那个血窟窿还在冒着鲜血，他笑道，「刚才那一刀刺的不够深啊！」


    说着，应离舟的手掐的更紧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间云涯的脸，此刻间云涯的生命在他眼中不过是踏死一只蝼蚁的事。


    即便没有灵力，他仍旧可以轻而易举杀了他。他对着间云涯微微笑道：「你这样的人在我眼里不过是玩玩而已，当真不值得孤动怒。但你胆敢伤孤……」说着应离舟扬起嘴角，看似笑的无邪，「孤从不做亏本买卖，你伤了孤便拿命偿好了。」


    间云涯被掐的说不上话来，他能感受到这窒息的煎熬。眼前的那张笑脸越来越模煳，他的瞳孔开始涣散，恍惚间他听到了脖子里发出的骨裂声。


    死亡的气息笼罩着全身，青梧的结局再次上演。他的意识里好似出现了另一个声音，不同于系统的声音，这声音清冷的如同鬼语。


    「死亡的滋味，尝到了么？」


    间云涯此刻已然失去了挣扎的气力，他脑海里遽然出现的这句话，让他怔然。


    这是青梧的声音么？


    间云涯揣测着，眼前的景象愈发模煳，他已经快看不清了。应离舟的声音冰冷幽寒，像是寒塘波动间水声溘溘：「孤身边从不缺人。」


    间云涯听着这话，忍不住扯出了一个苍白无力的笑。他是从不缺人，只是缺爱他的人。他与应离舟极力营造的暴君，不过就是个孤家寡人。


    什么风光无限，都不过是寂寥黑夜里一道虚幻的光。


    此时青梧的记忆好似出现了一般，濒死前的恨与悔，以及终于可以抛却一切的释然，这复杂的情绪纠缠在一起，隐约间有一丝恐惧。无论多么看开的人，面临死亡都会有恐惧存在，间云涯能感受到青梧的这种本能。


    「呃…………」痛苦的声音不由自主的从嗓子里发出，生命的流逝如今肉眼可见。


    间云涯痛苦的合不上眸子，他睁大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不久后，他听到应离舟冷笑一声，旋即不带一丝同情的掐断了他的脖子。


    系统这时响了起来：「恭喜你，痛苦值加五。累计获得十五点，完成任务，可离开这个世界。」说话间，间云涯的灵魂出窍，他从青梧的体内游离出来，被一股强大的引力吸到了最初的系统中转站。


    他在中转站里缓了缓神，片刻后他才说道：「那个世界……结束了？」间云涯的神色冷淡，瞧不出有多少情绪波动。


    系统道：「是的。死亡的痛苦值高达五点，恰好补足了你所缺的痛苦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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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云涯道：「为何孤……并没有多痛苦……」


    系统解释道：「因为青梧分散了你的痛苦。」


    「…………」间云涯陷入了沉默，他良久未能开口。


    系统给足了间云涯沉默反思的时间，待间云涯缓和些时，它才道：「休息好了么？下一个世界可要来了。」


    「嗯。」间云涯回应着，旋即将思绪从方才的经歷挣脱出来，他又是一副冷傲无视一切的模样道，「要来就快点，少磨蹭！」


    系统小声嘟囔道：「我也是需要准备时间的……」


    间云涯挑起长眉，不耐烦的催促道：「你让我刺杀应离舟的时候，给了我准备时间么？如今几时了？耽误孤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么！」


    系统忙乱间无奈道：「好了好了，现在就将你派送去下一个世界！」


    说罢，一道强光引入，间云涯随着这道光急速前往新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算是教间云涯对人的领悟吧，至于后面几个世界都是有关联的。


    下个世界见吧


    第23章


    强光散去，间云涯慢慢的睁开眼。他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隐隐的一股血腥味意识着这里暗藏着凶机。


    视线逐渐清晰，间云涯看清了眼前的情景。他随着一众僕人打扮的男子跪在地上，位于第一列的他眼前是一条长凳，长凳上落着一滩血迹，而那血迹的主人不知被拖到了哪里。


    间云涯平静的注视着一切，随即身后传来了尖锐的训话声。


    「你们这些个奴才，好大的胆子，竟敢偷拿侯爷的东西。方才偷玉佩的已打死了，接下来便是偷簪子的，你们若是想活命，就赶紧招了。这招出来可是少二十大板，若是不招活活打死那是你们走运，若是不死落得个瘫子的下场，那可就生不如死了。」


    训话者绕着圈的说话，间云涯余光瞥去，瞧那衣着想来是个管家身份。此时系统异常的安静，间云涯观察着眼前的情形倒也未在意。


    管家一番威逼利诱，众人皆是低着脑袋不敢说话。间云涯本抬着头打量着，却被旁边的男子扯了扯衣袖，示意他低下头。


    间云涯一眼看去，当下心中一惊。这男子论相貌，绝对是他间云涯瞧得上的长相。既在自己府中，除非他从未见过他，否则断不会放过他。


    正低下头，突然一双崭新的云头靴出现在眼前。间云涯看这气派便知是应离舟来了。


    他的音量虽小但音色清朗，相较于管家尤为动听。「问出来了么？」


    管家摇头：「侯爷，还未。」


    应离舟拔出腰间的长剑，拿着一条手帕轻轻的擦拭着，从他的眉宇间全然看不出他的情绪：「既然问不出，那便找人搜。若是搜不出，便通通打上五十棍再扔出府。」


    此话一出，间云涯身周数人皆不寒而慄，他身旁的那个男子吓得浑身颤慄。间云涯寻思着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自当可以收集不少痛苦值。


    他刚打算自己认了这罪，谁知身旁的男子竟吓得身子一歪，正巧被应离舟看在眼里。


    应离舟扔下手帕，剑指向男子，剑尖抵在男子的喉间。他带着一抹淡笑问道：「你……为何会这么害怕？」


    男子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应离舟的剑向前进了一分，鲜血缓缓的溢出：「我前日学了句成语，叫做贼心虚。我说对了么？我的奴——阿尘。」


    间云涯听到许尘这个名字好生熟悉，来不得细想，他若是再冷眼旁观，想来这许尘怕不是要吓哭了。间云涯忙将黑锅揽到自己身上，双手一把握住了那锋利的长剑。


    划破肌肤的刺痛感席捲而来，间云涯微微蹙起眉头，他张开口，想要揽罪。可张着口半响，竟说不出人话。只有啊啊啊的怪声从嘴里发出，间云涯当下傻了眼。


    系统此时做贼心虚的出来道：「间云涯，你穿错人了。」


    「什么意思！？」间云涯勐然惊悚，他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系统小声道：「你方才催我催的太急，装置还没有准备得当，所以……你穿到了一个毫无姓名的路人身上，这个路人非但是个哑巴……还有些聋。其实刚才应离舟的声音很大，是你的耳朵……」


    「你……」间云涯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勉强不发作道，「那就重新来过，孤让再穿一次。」


    系统此时的声音更小了：「现在我的系统出现了偏差，导致出现了不可逆的现象，如果不将这个世界所有任务完成，你我是无法离开的。如果你不幸死了，那么可能就真的会在这个……这个世界陨落。」


    「系统——你想死么……」间云涯气的声音发颤，「难不成孤要以这哑巴的模样去完成任务么？孤可不记得孤与哑巴有过关系！」


    系统小声道：「是没有关系，你旁边那位叫许尘的，才是这世界里的正主。」


    此刻应离舟眼中间云涯青筋暴起，好似隐忍的咬牙切齿，他还以为是间云涯过于疼痛才会如此，殊不知间云涯此时是被气成这般，双肩不由自主的耸动，胸膛上下起伏间可以察觉到间云涯在竭力控制自己的唿吸。


    系统忙安慰道：「间云涯你别气，这具身子本来就脆弱，气坏了完成不了任务怎么办？」


    间云涯气极反笑道：「这身子你如此关心，要不你我调换，我来如你一般掌控指挥，你来服从命令完成任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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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憨笑道：「呵呵呵……间云涯你别开玩笑了。」


    「孤是在与你开玩笑么？」间云涯厉声道，「分明是你无能，让孤落到这般田地，待孤日后出去，定灭了你这破烂玩意。」


    「这么说你要继续下去……？」系统小声问道。


    间云涯目色一冷，心中凌厉道：「你犯的错误，难道不要弥补么？」


    系统的声音更小了：「你想我怎么弥补？」


    「痛苦值给孤翻倍，孤得了一点你便翻倍两点，如此这般，孤会轻松很多。」间云涯敲着心中的算盘打量道，「任务孤会完成，但孤不想再受那么多苦，变成哑巴对孤而言已然够苦了，你难道还想孤一个哑巴受更多的苦么？？」


    「这………」系统有些犹豫。


    「你不愿是么？」间云涯冷冷地道，旋即握紧了应离舟的剑，他带着威压的声音说道，「我可以在一瞬惹怒他，如果我死在他的剑下，陨落在这个世界，那系统你呢？能出去么？」


    系统当机立断：「行，翻倍就翻倍！」


    间云涯随即松开手，应离舟瞧着他方才变换了好几副面色，眼里倒没过分吃惊，反而是戏嚯的眼神。他看着间云涯道：「是你干的？」


    间云涯一时耳背，当真听不清应离舟低沉的声音。他皱起了眉头，寻思着应离舟说了什么。应离舟盯着间云涯，瞧他半响除了皱眉便是一言也未能说出。


    这时一旁的管家上前说道：「侯爷，他是个半聋真哑的憨货，是此前伺候您的小倌记（jie）春的远方表亲，名唤记仇，您前些日子开恩允了他来府上做工的。」


    「哦……原来是个哑巴。还唤作记仇，瞧着模样倒不像是会结仇的货色，反倒像个憨货。」应离舟轻蔑的瞧了间云涯一眼，他慢慢的半蹲下身子，凑到间云涯面前勾起嘴角冷冷地笑道：「是你干的么？」


    这下间云涯听清了他的话，他当即点了点头，将这罪揽在了自己身上。


    应离舟掐住他的两颊道：「你可知那枚簪子有多贵？」


    间云涯摇了摇头，应离舟促狭的一笑，眼神却移到了一旁的许尘身上。他看着许尘说道：「你的脑袋，加上你全家的脑袋，都抵不上那一根簪子。」


    间云涯早就习惯了应离舟这般威胁的话语，或是说他太了解自己说这句话背后的意思。间云涯张了张嘴想要说话，猝然想起自己已然说不了话。


    他便一把抓住了应离舟的袖子，用力扯了扯，以此吸引来应离舟的目光。应离舟心中颇有些疑惑，这个哑巴倒是个不怕死的哑巴。


    应离舟的手更加用力，间云涯的脸都快被捏的变形了，应离舟的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笑，让眼下每一个人都胆战心惊。


    「不怕死么？」应离舟问道。


    间云涯果断的摇了摇头，他知道应离舟不会杀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果不其然，他很快被府里的侍卫拖了出去，传应离舟的口令，仅仅是打五十大板，这对他这样身份的人来说，算是法外开恩了。


    间云涯挨着这一阵板子，一众下人围在他周围瞧着，所谓杀一儆百不过如此。应离舟走时瞧了许尘两眼，眼下意思管家心中瞭然，却也不敢与许尘说破。


    而一旁挨打的间云涯着实难受，这具身子比起青梧还要瘦弱，禁不住几板子便已是汗如雨下，间云涯被打的两眼发黑。


    在他被打晕时，系统当真是来的极巧的说道：「恭喜你，痛苦值加一，翻倍成二。」


    「娘的……」间云涯忍不住在昏迷前最后骂了句。


    随着间云涯昏死过去，之后的一切他都记不起来。待他甦醒时，他是躺在一张还算温暖的床上，眼前晃动着一个人影，好似正在打扫。


    间云涯动了动身子，牵扯到了伤口处，他疼的皱起眉头，他的嗓子好似几日未曾进水般的干渴，间云涯忍不住的干咳了一声。


    登时，眼前的人影回过头看向间云涯，间云涯模煳的视线此刻明晰，他看着这人，不正是那日的许尘么？


    这许尘果真是他喜好的模样，皱起眉头更让他怜惜，间云涯好似觉得那一顿打，有些值。若不出所料，为他忙前忙后照看的定是许尘了。


    很少有人会心甘情愿为他付出，在他的记忆里几近没有。


    许尘走到间云涯面前，忙说道：「你睡了三日，可算是醒了。」


    间云涯点了点头，他费力的抬起手指了指嗓子，示意口渴。许尘看着问道：「你口渴？」


    间云涯又点了点头，许尘转身便去倒了碗水来，他慢条斯理的将水递到间云涯面前：「你慢点喝，这水有些烫。」


    间云涯心道水烫你不会为我吹一吹么？他当真就不喝了，眼巴巴的瞅着许尘。许尘懵懂的看着间云涯，间云涯指了指水，又做出了一个吹水的动作，许尘这才明了。


    他果真当真间云涯的面替他吹凉了水，间云涯这才心满意足的喝下水。


    许尘收起茶碗后，坐在间云涯面前低着头，酝酿了半响才道：「那簪子……是……」


    间云涯微微一笑，他又不傻更何况许尘那么明显，但凡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那样慌张的许尘才是拿了簪子的人。


    许尘低着头说话有些哽咽：「并不是我拿的，我那日回去掀开被褥便瞧见了那根簪子，可我千真万确未曾进出过侯爷的屋子，我不过是在外院扫地的下人，哪里敢去偷拿侯爷的东西……我一瞧见那簪子就慌了神，谁知管家就带着人进了我们后院，说是侯爷的东西丢了。我一时慌张，便将簪子扔进了窗外的池塘里，本想着他人查不到便不会再追究我们后院，谁知管家一口咬定就是后院之人所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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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尘说的悲切委屈，间云涯听这意思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应离舟用了他惯用的计量，栽赃嫁祸。只要这些东西落在了许尘手里，一旦被查出许尘即便是说破天也没人会信他。更何况如此，胆怯者定会瑟瑟缩缩不敢反抗，就好似抓住了他们的把柄一般，让他们无法逃脱。


    间云涯瞧着许尘如今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心里倒有些欢喜，应离舟这算计倒像是在帮他一般。间云涯轻轻握住了许尘的手，许尘红着眼看向间云涯。


    他声音沙哑道：「对不起阿仇，害你为我受过了。」


    间云涯此时淡淡的一笑，他摇了摇头，想说话却说不出话来。许尘低下头继续道：「你被打晕后，我告诉了管家真相，他们这才放过你。」


    间云涯心中一个无奈，又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憨货！


    许尘声若细丝，颇有些胆怯的说道：「管家后又跟侯爷说明了情况，侯爷好似没生我的气，竟没有罚我。只是让我每日去他的屋子里打扫，我这几日去侯爷都在屋中，偶尔瞥见他瞧我的眼神……真让我害怕。」


    间云涯心道，你若不去自招也不至于这么早去那害怕。


    许尘更加哽咽道：「今日他说及了我阿爹阿娘，我本是来府上谋个生计，却不想他将我阿爹阿娘牵扯了进来。前日管家也与我暗示几次，我虽资歷浅，但我也知道侯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间云涯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骄矜蛮横，暴戾无道，即便是当今陛下他也不放在眼里，若在哪瞧见了看得顺眼的男子，便会强取豪夺带入府中，行径极为可耻！」许尘痛诉着对应离舟的不满。


    间云涯心里冷笑：「觉得孤可耻还入孤的府混饭吃，孤倒不知是谁更无耻了。」


    系统此时冒了出来道：「他说的句句属实，我觉得你更无耻。」


    「给孤安静点。」间云涯呵斥道。


    系统笑道：「我这会可不能安静，系统任务安排来了。此世界你需要收集二十点痛苦值，同时让应离舟与你擦出火花。」


    「什么叫擦出火花？」间云涯颇为不爽道，「孤又不是火石，擦出火花你耍孤呢！」


    「…………」


    系统无语凝噎，他忘却了间云涯是个古人，于是乎以古人的思维向他解释道：「就是你们彼此之间动心产生情愫，因为系统的偏差，此次不会限时。」


    「哦……原是这个意思。」间云涯领悟，旋即他冷下脸道，「即便不限时又如何，我和他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动心。」


    系统小声笑道：「那可不一定哦……」


    作者有话要说：


    记「jie」第二声


    +2


    第24章


    系统此时笑道：「间云涯你是不是对自己很没有信心，所以不敢啊？」


    间云涯心中笑言：「你在激孤。」


    系统无奈嘆气：「哎……你明明是个暴君，为何还有脑子呢？」


    间云涯反唇相讥：「没有你的蠢，当真是衬不出孤的英明。」间云涯淡淡的一挑眉，他握紧了许尘的手，冲着许尘安慰般的一笑，心中亦然说道，「孤可以一试，但孤有一个前提。」


    「什么前提？」


    间云涯笑道：「孤也是有需求的男人，每天对着应离舟那张相似却比不上孤的臭脸着实厌倦，在这个世界里，孤既然没有穿到许尘的身上，那便是上天註定孤与许尘再次相遇。」


    「你不是人啊间云涯！你都这样了，你竟还想对许尘那样！！！」系统震惊的嚷道，「间云涯，你太不是人了！」


    间云涯被他嚷道脑袋疼，他轻描淡写的说道：「孤早就不是人了，还用得着你说么？」


    「你、你你你你……你……」系统被气的语塞。


    间云涯笑道：「你好似没明令禁止过孤不能在世界里看上其他人吧？」


    「你这是在作茧自缚，一个应离舟还不够你对付的，你还想找其他人！」系统顿了顿，紧接着又道，「他可是应离舟看上的人。」


    「应离舟看上的人又如何，我还比他早百十年看上他呢。」间云涯道，「你放心好了，等孤玩够了他，自然会想法子与应离舟擦出火花。你不也说了，没有时间限制么？那么这个世界，孤一个哑巴多待一些时日也无妨。」


    「你……」系统气愤道，「多待一些时日，不如你当一辈子哑巴好了！」说罢，系统哔的一声消失不见。


    间云涯淡淡的勾起唇角一笑，许尘瞧见问道：「你怎么了？」


    间云涯摇了摇头，他指了指嗓子，示意还要喝水。许尘点了点头，替他又端了碗水上前。此时屋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来者大声喊道：「阿尘，侯爷吩咐下来，让你立刻去他的屋子。」


    许尘疑惑道：「可我今早就已打扫好屋子了，侯爷此时再叫我是做何事？」


    「这我哪里知道！」门外人有些不耐烦道，「你赶紧吧，侯爷若是不高兴了，你们这后院又有的好受。」说着，那人走开了。


    走开间能听见他在小声嘀咕：「不过是后院里的下作东西，仗着脸好竟也敢勾引起我们侯爷，我呸——」


    间云涯虽时常能看清他人嘴脸，但少见的他人在背地议论自己，即便听见大多也是诟病之词，未曾想他在此地还有迷恋自己的人，想来自己也不是十恶不赦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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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此时出现道：「他那是喜欢你么？他不过是馋你的银子馋你的人。」


    间云涯冷声道：「要滚就滚远点，少来扫孤的兴致。」


    系统愤然的吼了一声，随即真的闭嘴了。间云涯心中想笑，却也控制住了。他如今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在这个世界随心所欲。


    可惜是个哑巴，若不是哑巴，他当真是快活极了。


    不过许尘就不好受了，他待会儿要去应离舟那，以现在应离舟的心性，想来是要慢慢消耗许尘的意志，让他觉得痛苦煎熬。


    间云涯侧躺在榻上，不能做大动作否则会牵扯到伤口，他如今只能啊啊叫唤，说不出完整的话。更为悽惨的是，他连字也不能写，这样与许尘交流起来太困难了。


    为了防止应离舟吃许尘的豆腐，间云涯只好卖力的用手比划着名，人食五谷但总有讨厌的东西，间云涯口味刁钻，他所讨厌的东西极多。对于醋更是避之不及，不过这些少有人知道。


    每逢他不喜欢的菜餚，他只会杀了厨子却不说缘由，厨子们胆战心惊只好再也不做那道菜，哪里会知道是菜里的醋太多了让间云涯不高兴。


    间云涯比划半响，许尘也不知他比划的究竟是何物，他一脸茫然的看着间云涯。间云涯挠了挠脑袋，有些焦躁。他沉下心，用手指指了指嘴巴，旋即比划出一个瓶子，好似握住了瓶子将瓶子里的东西其喝到嘴中，然后抿起嘴皱起眉好似很酸一般。


    许尘不知哪来的灵光正巧一闪，他恍然悟道：「醋？」


    间云涯先是一惊，后又一喜的点了点头。只要许尘身上一股醋味，即便应离舟的兴致滔天，也会在瞬间荡然无存。


    许尘仿佛明白了什么道：「你是让我喝醋？」


    间云涯点了点头，又扯上了许尘的衣裳，用手比划了一个倾倒的姿势，许尘领悟道：「将醋倒在身上？」


    间云涯不由得嗯了一声，才发觉自己原来是能「嗯」的。


    许尘欣喜道：「莫非是侯爷不喜欢醋的味道？」


    「嗯。」间云涯又嗯了一声。


    许尘笑着握住间云涯的手感激道：「阿仇，多谢你！」说罢，许尘忙不迭的跑了出去，间云涯寻思着他应该是找醋泼自己了，想来待会儿并不会出什么事。


    至少目前看来，许尘是有些憨但不至于傻。


    间云涯气定神闲的侧卧在床榻上，寻思着这伤口没了应离舟的疗伤想来要痊癒还要些时日，那么这些时日本着愧疚之意，许尘定会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


    好似不强迫他人所得到的东西，更让人能够满足。间云涯有些满足的躺着，休息了没一会儿，许尘果真回来了，脸上还带着难以隐藏的笑容。


    许尘笑道：「阿仇是如何知道侯爷不喜醋的，他刚走到我的面前，眉心就皱了起来，旋即让我滚了回来。」说着许尘话锋一转，他苦笑道，「虽是如今回来了，但侯爷吩咐了，日后不许身上染醋去他那，还罚了我今日不能吃饭。」


    间云涯笑吟吟的看着许尘，下次不染醋还可以染其他的啊。可惜许尘听不见他的心声，旋即屋外传来了钟声，许尘道：「放饭了，我去帮你拿饭到屋子里吃。」


    间云涯点了点头，目送着许尘出去又等了片刻，许尘端着一菜一汤一饭走了进来，间云涯低头看着这青菜叶子青菜汤浑然没了食慾。


    许尘苦涩一笑：「连累你了阿仇，府内若是犯了错，便是一月也吃不上一口好的。待我明日有了饭菜，便端了给你吃。」


    这话好似触碰到了间云涯心间某块柔软的地方，有一丝暖意熘了出来，这是久违的感觉，间云涯不禁晃了神。


    许尘在间云涯面前摇了摇手，「阿仇你在发呆么？趁热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


    间云涯缓了过来，他轻轻的「嗯」了一声，拿起碗筷大口的吃了起来，吃了一半他想起许尘今日没了饭吃，他呆在那里，迟疑了一会儿，指了指剩下的饭，示意为许尘要不要吃。


    许尘看着他，摇了摇头，间云涯本想将碗里米饭强塞给许尘，左右自己捱一顿饿也死不了，若是能用这一碗米饭换得许尘待他更忠心，他倒也值了。


    但被许尘执拗的拒绝了，间云涯的肚子咕噜一声叫唤，许尘温柔的一笑：「你都饿成这样，何必给我呢？」


    间云涯寻思着，可能是许尘不想与人吃同一碗饭，便将眼前的汤推给许尘。且执意要许尘喝下，他才肯放手。


    许尘这时心中有所动摇，他着实是饿极了，便笑了笑喝下了间云涯的那碗汤。


    刚喝完汤，间云涯正满意着，应离舟推门而入，他看着两人那副模样，眉宇间尽是冷意。


    「你倒是好大胆子，我不允许你吃饭，你倒藏在屋子里吃上了。」应离舟说着走上前来，一脚踹翻了许尘捧着的盘子。


    他看了眼许尘，又看了眼床上的间云涯，脸上不仅泛起冰冷的笑：「你伺候这个哑巴，倒比伺候本侯还要上心。」


    「侯爷，我………」许尘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只好慌忙跪下。


    间云涯躺在床上，暗暗说着这应离舟当真来的不是时候。应离舟二话不说拎起床上的间云涯，他将间云涯举了起来，鹰隼般的眼神停留在间云涯的脸上：「你知道你表亲记春是怎么死的么？」


    间云涯如实摇了摇头，听着应离舟说道：「他打错了主意，他敢觊觎孤看上的人，你说是不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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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爷，阿仇行动不便我才端来饭菜于他吃，我喝了汤是我的不是，您不必为难他……」许尘忙帮衬着间云涯说道。


    应离舟歪过脑袋，视线转移到了许尘身上：「你当我方才没瞧见他的眼神么？」


    原是应离舟早已「埋伏」在外，间云涯这下明白了为何他来的这么巧。间云涯此时被拎着，衣襟好似快嵌入了肉里一般，紧紧勒住的喉咙快要无法唿吸。


    应离舟倨傲的看着间云涯道：「小哑巴，你是个哑巴又不是个死人，怎么连叫都不会叫了。」


    间云涯伸出手，再不制止他真的快要窒息了。许尘此时扑了上来，他抱住应离舟的腿道：「侯爷，此事与他无关，你快放下他，他快要死了。」


    应离舟玩味的一笑，他打量着间云涯道：「我瞧着他，还不至于死。」


    「侯爷！！！」许尘几近哀嚎道。


    应离舟这才松开手，将间云涯扔在地上。间云涯重重的砸在地上面，伤口再一次的裂开，鲜血渗出他痛白了脸。


    应离舟冷冷地瞧了眼道：「小哑巴，你好似很喜欢阿尘伺候你。」


    间云涯怨怼的看向应离舟，他的眼神冷厉，视线好似刀子一般锋利。应离舟此时一脚踹了上去，他踢在了间云涯的伤口处道：「你胆子不小，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间云涯微蹙起眉头，他仍旧瞪着应离舟，再踹狠一些，他倒好收集痛苦值。应离舟好似被这种不怕死的挑衅来了兴致，他突然蹲下拽起了间云涯的衣襟道：「你是为了护着阿尘呢？还是为你那远方表亲向我报復呢？」


    许尘赶忙抱住间云涯，顺手捂住了间云涯的眼睛，间云涯和应离舟都被许尘这一举动惊到了，间云涯心中吃惊，难不成捂住我的眼睛，应离舟就不知道我在瞪他么？


    他突然觉得许尘这个人有些蠢，许尘此时说道：「侯爷，阿仇当真不是有意，他天生眼睛就是这般，瞧人都是瞪着眼的。」


    应离舟气笑了，「是么？方才他看你的眼神，可不是这样。」


    「侯爷离得远，肯定是看错了。」许尘心虚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道。


    间云涯听着他这样的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很显然，应离舟不会信许尘的话，他推开许尘，再次拎起来间云涯。


    迫使着间云涯脚趾垫着说道：「阿尘好似不愿去本侯的屋子伺候，那既然如此本侯如今也不强迫你，不若让你这位哑巴朋友每日去本侯的屋子打扫。」


    「侯爷，我……」


    应离舟打断了许尘的话，他看着间云涯狠辣的眼神继续道：「你不是很爱为人顶替么？既是如此，你来顶替他去打扫屋子，也是愿意的对么？」


    间云涯不屑的看着应离舟，许尘为他求情道：「不，侯爷，我是愿意的，您放过阿仇吧。」


    应离舟弯起清澈的眸子笑的很是好看，谁能想到这样俊美的面孔下，是恶魔的灵魂呢？「你想让本侯放过他？」


    「嗯！」许尘痛心道。


    应离舟笑着说道：「本侯可以放过他，前提是拿你跟他做交换，你……愿意么？」


    这话说出来，四下登时安静了。许尘倒吸一口凉气，他震惊的瞳孔都紧缩了起来。应离舟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若是愿意了，那他的一切便全都毁了。


    间云涯怕许尘这个憨货真的答应了，忙嚷了起来，应离舟听着间云涯嚷嚷，他笑的更加得意，「怎么？你担心他了？」说着应离舟将间云涯拽到自己的面前，他凑近到间云涯的耳畔，低声道，「你一个哑巴，也配与本侯争么？」


    说罢，应离舟将间云涯拎了出去。间云涯无话可说的看着应离舟，很显然方才他没听见应离舟低声所说的话。应离舟碍着面子，不想再说第二遍，没听见就当他听见好了。


    许尘此刻说不出话来，他沉默的坐在原地，应离舟笑道：「你不说话是不愿么？」


    「我…………」许尘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眼神呆滞的看向间云涯，他痛苦的皱起眉头，沉默了良久，又低下了头。


    应离舟摇了摇头道：「小哑巴，看到没，他不愿意为了你付出，他抛弃你了。」


    间云涯一脸冷漠，孤还不至于信了你的胡话。


    应离舟自顾自的说道：「既是如此，日后小哑巴你便是我的僕人了，不管是什么，只要本侯让你做了，你就必须为本侯完成。至于你什么时候能恢復自由身……」应离舟凉薄的目光落在了许尘的身上，「那要看阿尘的意思。」


    间云涯心道，此刻你倒是盘算错了，我对这个许尘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应离舟说着便拖拽着间云涯出了屋子，间云涯伤口的血蹭在地上，划出了一条极长的血痕，一直绵延到许尘看不见的地方。


    起初这股疼痛如针锥一般刺入每一处，可愈到后面便已然麻木了，间云涯被应离舟拖到了他的屋子里时，已经麻木的不知疼痛为何物。


    应离舟看着间云涯一头冷汗，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疼么？」


    间云涯用手摸了摸已经没有知觉的背部，抬起手时整个手掌都被染红了。他伸出手掌冷漠的看着应离舟，旋即倒在应离舟的屋子里不肯起身。


    应离舟舒舒服服的坐在太师椅上，全然不顾间云涯死活，嘴里还吩咐着间云涯倒茶。见间云涯不起身，他扔出一个茶壶砸在了间云涯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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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间云涯一动不动，仍旧不起身。紧接着，感知力极其敏锐的应离舟发觉，空气中好似没了活人的气息。他这才冷冷地起身，不疾不徐的走到间云涯的面前，低眸一瞧只见间云涯紧闭双眼，气息似是没了。


    应离舟狐疑的蹲了下来，他正低头打量着不过是拖拽了一番，就这般死了？？？好生不经用的东西。


    寻思琢磨间，一片殷红突然在眼前一晃。剎那间，那片殷红便落在了应离舟的脸上，登时间云涯睁开眼睛咧嘴一笑，他本要说话讥讽，如今却只能啊啊叫嚣。


    应离舟被他手里的血煳了一脸，间云涯好似恶趣味得逞的放声叫嚣，一时间惹怒了应离舟。应离舟将他拖拽了起来，愤恚的盯着他道：「你敢耍我？」


    就在这时，间云涯又想煳他一脸，却被应离舟死死抓住了手腕，应离舟凌厉道：「你很喜欢与本侯作对啊！」


    间云涯想要挣脱应离舟的钳制，可任凭挣扎却挣不开，他瞧着应离舟的那个眼神，当真是惹怒了他。寻思着应离舟又要罚他了，可他不曾想到一股暖意从手心传入，应离舟竟用灵力替他疗伤。


    间云涯略有些疑惑的看着应离舟，这不像是他的作风。


    应离舟挑起长眉笑道：「如果把你弄死了，我的乐趣会少一半。如今本侯有了新的打算，小哑巴……你可要尽心尽力为你的主人出力，知道么？」


    第25章


    间云涯舒展开眉眼淡淡的看着应离舟，他如今这副寡淡的面容谈不上多出众，但也不至于招人厌烦，是张不讨喜也不讨厌的脸。


    应离舟将他外伤治癒后，拿起帕子擦去脸上的血，他将血帕扔到间云涯脸上道：「再打盆来替本侯擦干净。」


    间云涯坐起身，他安静的看了眼应离舟，喉结滚了滚酝酿的话又全部咽了回去。哑巴的难处，有口无言。他拾起帕子走到了屋外，屋外候着的僕人乖觉的看了他一眼，随后领着他去水井处取水。


    系统此刻问道：「间云涯，你竟如此听话？」


    间云涯拎起水桶翻出一个白眼，自从哑了以后他的面部表情便变得多了起来。「哑了不说，那就多听。」间云涯心中冷冰冰的回道。


    他琢磨着问起：「你可以让我说话么？此前你能变成匕首，如今能否变出什么灵丹妙药来治好孤的嗓子？」


    系统坏笑道：「二十点痛苦值兑换，我可尽力一试。」


    「…………」间云涯又一个白眼，「奸商。」


    系统解释道：「我是虐恋情深系统，又不是悬壶济世系统。更何况我们系统间沟通起来是很麻烦的，这些你能体谅吗？」


    「我不能体谅。」间云涯挑起长眉眼神颇显的不屑，他漫不经心道，「孤很忙，你闭嘴。」


    「你………哼！」系统娇蛮的一个哼后，消失在了间云涯的脑海里。


    间云涯提着水桶回到了应离舟的屋中，应离舟冷冷地看了眼那黄桐木桶，缓缓地抬起阴郁的眸子：「你拿这个来伺候本侯？」


    间云涯微微一笑，旋即点了点头。


    应离舟迈步走上前，揪着间云涯的衣襟像是拎起一条帕子般的拎起了间云涯：「故意的是么？」


    间云涯依旧笑而不言，那张平淡的脸上唇角微微勾起，原先毫无神采的眉眼中此时夹带着讥讽的意味，于寂静中如冷箭般穿过他人的眼睛，刺入心脏。


    应离舟垂下眸子，鸦羽般的睫毛微微簌动，眼下落了一片阴影，藏在了那双出彩的眼睛，他像是在打量一件器具，一件很不值得把玩的器具。


    「你就是故意的。」应离舟慢慢的勾起唇角，一抹笑痕划过，「那么现在，你觉得本侯会怎么对你呢？」应离舟说着，指腹按在了间云涯的脸上。


    「哦……本侯忘了，你是个哑巴。」应离舟收敛笑意，他左手微微用力便已将间云涯的脸颊捏的泛红。「不过你也是会叫的不是么？」


    应离舟的眼神阴冷，他看着间云涯的淡红的唇道：「不能说话的僕人就像是野外的狼，只有你敲碎了它全部的利牙，它才会乖乖听话。」


    间云涯眉头蹙起，依稀记起当年他做侯爷时，身边倒有几个能说会道的傢伙，总说些寓意的话，他耳濡目染也沾染了些这种风气。


    如今看来，当真是又蠢又憨。


    应离舟说完便将间云涯扔了下来，他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里暗暗鄙视着眼前的应离舟。应离舟慵懒的坐在太师椅上，他乜了间云涯一眼道：「还不快滚过来。」


    间云涯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偏不过去。


    应离舟淡漠一笑，手里攥出灵力，一道灵力催发过去，将间云涯重重击倒在地。这力道倒不足以致命，但着实痛的够呛。


    间云涯喉间一股腥甜，转眼便吐出一口血来。系统此时出现道：「恭喜你，痛苦值加一，翻倍成二。」间云涯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他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眼下应离舟留他理所当然不会让他死，他只需要在不彻底惹怒应离舟的情况下收集痛苦便好，至于许尘……他势必要在应离舟之前动手。


    间云涯躺在地上挣扎了许久，才慢慢的坐起身来，他捂着心口粗喘着气，这一击伤到了心肺，怪不得如此疼痛。


    应离舟轻笑道：「还不过来么？」


    间云涯拾起帕子沾了水走进，替应离舟擦脸。期间他倒没惹出什么事端，若是再来一掌……他此刻约莫便是轮迴路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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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离舟的这张脸很是漂亮，间云涯以前有时并不觉得自己的脸有多漂亮，一个大男人何来说上漂亮二字。曾有个妃子这样夸过他，当夜间云涯便将一脸茫然的妃子踹进了冷宫。如今细细看来，那妃子说的也不错。


    高挺的鼻樑深邃的眼窝，若非合上了双眼，那里便是两只灿若星子的眸子，这张稜角分明的脸无论从何处看都极是好看。


    间云涯替应离舟擦完脸，看似无心实则刻意的用指尖剐蹭了一下应离舟的鼻樑，应离舟登时睁开眼睛，他抓住了间云涯的手问道：「好了？」


    间云涯点了点头，应离舟说着唤人取出一面半人高的镜子，他对着镜子照了照，低低地道了声：「嗯……」


    旋即，僕人扯下镜子，安静的呆在了该呆的地方。应离舟此时起身，他轻轻的拍了拍间云涯的肩膀，「随本侯去个地方吧。」


    间云涯眸子微挑，几不可察间他的嘴角牵动一笑。系统小声嘀咕道：「你笑什么？」


    「我知道要去哪。」间云涯答道。


    「去哪？」


    「去找许尘的爹娘。」间云涯对应离舟的心思了如指掌，他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不清楚么？


    果不其然，他俩坐着马车来到了许尘家中。这庭院虽小可主人却不觉得，仍旧是在庭院里极力铺展，好看的灯笼高挂着，珍贵的花草与白菜种在一起，琉璃制成的小石狮子摆了数个，约莫是有什么好的便通通摆起来。


    内屋的人许是听到了屋外的响动，一个穿金戴银的妇人走了出来，屋子里还能听到醉汉的嘟囔声，在妇人来到他们面前时，屋里的嘟囔声便被浑沉的唿噜声取代。


    「你们是谁？来我家作甚？？」妇人说话间，两眼冒着火辣的精光，快速扫了眼应离舟，当即面色一改，谄媚一笑，「瞧这身打扮，您可是应侯爷？」妇人边说边行礼道。


    转眼妇人说完，立刻回头喊道：「老头子，快叫儿子起来，侯爷来了我们寒舍，快来恭迎侯爷！！！」


    间云涯瞧这妇人惺惺作态，一副殷勤献媚模样，便心生厌烦。他此刻与应离舟的面色一样冷淡，应离舟倨傲的看着妇人，阴鸷的眼神里淬着杀意。


    「你是许尘的娘？」


    妇人不明所以，依旧笑道：「是的，是的，许尘在侯爷府上可还乖巧，未曾惹出事端让侯爷生气吧？」


    说话间，许尘他爹带着半醉半醒的儿子走来出来，两人随着妇人弯腰鞠躬。应离舟此时突然答道：「是啊，他烦了很严重的错误。」


    这凌厉的话语，顿时让一家三口大惊失色。


    妇人忍不住骂道：「我就知道，许尘这小子从来不给我们省心，养他这么大让他补贴些家用有何错，此前怪我们卖了他，如今犯了错倒想起我们了！」


    男人也张口骂道：「你这儿子我算是看明白了，养不熟白眼狼啊！」说着，他瞪大眼睛看着应离舟直摆手道，「侯爷啊，这可不管我们的事啊……许尘卖给您，便是任由您处置，您要杀要剐我们绝无怨言！」


    应离舟脸上掠过一丝冷冷地笑意：「他可是你的亲儿子，无论在哪，他每月的银两都会偷摸找人给了你们，怎么在你们的嘴里，倒丝毫不在意他这个人呢？」


    「正所谓，僕从主，他既是侯爷的僕人，我们哪有在意他的份……」


    「哦………是这样啊！」应离舟微微抬起脸，他仰面看着天道，「株连之罪，你们可曾听过？」


    三人一惊：「侯爷您这是………」


    应离舟取下腰间的佩剑，扔在了地上，他看着眼前的三人道：「如果这把剑给你们，只要你们拿他杀了许尘，我就放过你们，你们愿意么？」


    妇人睁大眼睛，她眸子里跳跃着惊悚，父子俩额间冒出冷汗，三人战战兢兢地相视了一眼，半响后答道：「愿……愿意！」


    「噗嗤」一声，应离舟笑了出来。他眼尾上挑，泛出笑意道：「很好……」


    愚昧的三人也随着应离舟一同笑了起来，他们附和道：「好好好，侯爷觉得好便是好……」


    应离舟睨视一眼间云涯，神情淡漠道：「拿起剑，亲手杀了他们。」说完，应离舟迈步走了出去，他侧过脸沉声说道，「我给你半炷香的机会。」


    应离舟心中谋算着，打量着这哑巴虽是胆大，但让他杀人肯定不行。约莫吓破胆后，他再当着这人的面亲手了断了这三人，旋即栽赃嫁祸，再将其转为自己所用，当真是易如反掌。


    寻思一番后，发现院子里没了动静，连叫喊求饶声也没了，他不禁心生困惑。当他踏入庭院定睛一看，那三人正躺在血泊之中，而血泊上立着间云涯。他正拿着为应离舟擦脸的帕子，颇为淡定的擦着剑。


    间云涯擦完最后一滴血，淡然的抬起眸子，举起剑看向应离舟。他的食指立起，轻描淡写的左右晃了晃。


    示意为：你小瞧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2


    第26章


    间云涯将剑扔给应离舟，应离舟接过剑冷冷地看了眼，旋即他抬起头倨傲道：「你做的倒干脆，可是啊……」


    应离舟唇角一勾，一阵凉风登时吹到间云涯脸上，瞬息间，应离舟来到了他的面前。他一把掐住了间云涯的脖子：「你杀了许尘的爹娘，就不怕他知道后恨你么？」


    间云涯微微一笑，他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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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许尘的爹娘还活着，许尘定要受他们掣肘，那般软弱的男子为了他在意的人定会屈服，不若杀了他所在意的人，无牵无挂的人，最为刚硬。


    听到间云涯心声的系统道：「你可曾想过，你杀了他的爹娘，他会伤心难过？」


    「他伤心难过，与孤何干？」间云涯心底的冷意从眼底浮现，应离舟看着缓缓地松开了手。


    「你这个哑巴……有点意思。」应离舟笑的冰冷，他转身道，「走吧……」


    俩人坐上马车，应离舟闭目养神，在他的身周有一股强压之气，间云涯盘算着日子，许是到了魔气宣洩之日，应离舟此时并无雪血泉晶压制身体的魔气。若没记错，他此前未做君王时，人间还有另一位魔头。他二人势如水火，针锋相对。


    那魔头心思歹毒，每每在他难以抑制魔气之时出现，趁机偷袭暗算，间云涯虽能应付，但粗心时仍有失算，也曾上过几次魔头的圈套。如今想来，即便已将他灵力吸干碎尸万段，仍旧恨得银牙痒痒。


    寻思间，系统在他脑海中小声嘀咕：「哎……你既对许尘感兴趣，却不在意他的情绪，你当真是冷血。」


    间云涯自觉可笑道：「你当孤是大『善人』么？难不成拿着剑与应离舟拼命，再救下他的爹娘与他远走高飞？」


    「…………」


    「孤是对他感兴趣，就好比瞧上了一道好菜。可孤想吃这道菜，不代表孤要了解这菜的全料做法。」间云涯的心声变得极为低沉，低沉的有些阴冷，「孤是个食客，不是个厨子——」


    「如此说来，在你心中许尘不过是一道喜欢的菜？」系统被间云涯的思维震惊道。


    间云涯冷笑道：「去掉喜欢，他只是道菜。再好的菜，人都会吃厌，更何况是魔……」


    「你………」系统隐隐发怒道，「不可理喻！！！」


    「那就滚——」间云涯干净利落的说道。


    「滚就滚！」系统怒火中烧，哔的一声下线了。


    间云涯的脑袋终于又安静了，他满意的靠在软垫上，以此来减轻马车颠簸所造成的撞击。未过多久，马车忽然停了，间云涯受着力向前扑倒，好在应离舟用灵力牵制住了他，否则他定是要撞开窄门飞弹出去。顺着缝隙，马车外是悬崖尽头。间云涯眉心一蹙，他有不祥的预感。


    此刻应离舟不徐不疾的睁开眼，一双戾气深重的眼睛定定的看向头顶。旋即一股强流压下，马车顶棚登时四分五裂，应离舟拽着间云涯飞出马车。


    半空之中，间云涯再次看到了那张他厌烦的嘴脸。


    「应离舟，好久不见，近来可好？」他裹着一身黑袍，三千黑丝披散如瀑，这般映衬下也遮掩不住他黝黑的肌肤。


    锁星文，一个嗜黑如命的魔王。


    应离舟眯起眼睛，毫无温度的一个冷笑道：「锁星文，你是钻了太上老君炼丹炉下的草木灰么？怎么脸又灰又黑，着实丑的我睁不开眼睛。」


    「你……！！」锁星文被一语激怒，「你找死！」


    「呵……本侯倒不知是谁送上门来找死。」


    锁星文兇狠的瞪大眼睛，他狠毒的说道：「今日可是月半，每逢月半想必做了人类侯爷的应侯爷很是不好受吧。」


    「哦……我不曾在意的事，你倒是时时刻刻挂念着。怎么、莫非是对本侯想法？」应离舟冰冷冷的睁开眼，手中一道灵力蓄起。


    锁星文厉声叫嚣：「放你娘的屁，本王只想要你死。正所谓……」


    应离舟当下打断了他的话道，「那你只能想想了。」说话间，一道金色灵光落下，须臾万丈金芒升起，金波流转间将锁星文团团包围，一道金色牢笼浑然而成。


    锁星文眼神狡黠，他奸佞的一笑：「你如今只有这样的本事么？」


    应离舟没有理会他，他一把揽住间云涯的腰，欲携着间云涯飞离这个是非之地。间云涯在他左侧，虽未挨在心口，却能听到应离舟如鼓点般的心跳。


    魔力宣洩时，灵力受阻，若是强行使用大量灵力便会扰乱心神，严重时会阻塞灵脉，几日内使不出灵力。方才那金囚笼使了应离舟不少灵力，如今他带着间云涯快速飞行，想来已经无法控制灵力了。


    若以平日情境，他定要痛打一顿锁星文才肯罢休。如今飞了半响，耳畔只有风声身后毫无响动，间云涯愈发觉得古怪。


    间云涯低下头看着足下的地形，皆是山峦崎岖，悬崖峭壁比比皆是，寻常马车岂能行驶过来。想来从他们上马车前，这马车已然被做了手脚。


    如今驶到此地，定是有诈。间云涯搜索着脑海里关于这段的记忆，却迟迟想不起来。骤然，身后地动山摇一声巨响，足震的山岩抖盪，应离舟揽在间云涯腰间的手忽然勐地捏紧了。


    间云涯一个吃痛看向应离舟，应离舟满眼是戾气道：「看什么，再看孤将你扔下去。」


    话音刚落，他们刚巧飞到两处高峰的夹缝间，又是一阵山摇之声，脚下也传来了剧烈的响动，间云涯顺着声音向下看去，只见风沙走石间形成一条石龙。


    锁星文立于石龙之上，飞跃而起，挡在了应离舟面前。他勾唇浅笑道：「正所谓五行相生相剋，应离舟……我天生克你。」


    「哦。」应离舟桀骜的一个挑眉，他玩味的勾起唇角，讥讽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我相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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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瞧不起本王！？」


    「一直瞧不起你。」应离舟右手再次蓄起灵力，蓄势待发间，他的身形一颤。


    间云涯察觉到了这一变动，奈何他不能说话，他抬头看向应离舟的脸色，想来是不能再用灵力了。锁星文瞧见了刚才这一细小动静，他当下狂笑不止。


    应离舟与间云涯心中皆有了一个字，跑！


    应离舟揽着间云涯转身飞去，轰隆巨响在耳边喧嚣，巨石叠起形成一道道高耸入云的尖锐石锥，大有一番要戳死二人的架势。


    一顿乱飞后，锁星文踏着石龙将二人逼到了死地。间云涯向身后看去，他眸子登时一缩。他记了起来，原是到了嵯峨岭，此地五行应土与他生性相剋，如今身后乃是嵯峨岭的死地，唤作晦色谷。


    当初他便是被锁星文使诈逼到晦色谷前，若是没记错，他是掉了下去，好似在谷下有了机缘，至于机缘是何……情急之下，间云涯倒想不起来了。


    锁星文步步紧逼，眼瞧着石龙汇成光点急速飞来，应离舟二话不说一把抱住间云涯跳了下去。


    间云涯心道果不出所料，当他抬眸看向应离舟时，应离舟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他张口说着什么。但风声卉翕间，间云涯耳背浑然听不清他所言，只见唇型翕动，又感知到抱着他的手在收紧。


    应离舟此时凑到他耳畔，略微大声说道：「既然是我的仆，那就该为我去死。」


    间云涯当下心中一沉，他睁大眼睛，勐地被强风灌入口中，他呛得咳嗽了一声。


    应离舟这孙子要让他做垫背的！


    间云涯挣扎起来，他动了动身子，却被应离舟狠狠抱住，那带着凉意的冷笑映入间云涯眼中。间云涯忙唤出系统：「出来！」


    系统闷声道：「做什么。」


    「孤这样摔下去，会死！」间云涯紧接着道，「快帮孤！」


    系统道：「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帮人的……」


    耾耾如雷般的风声在耳边唿啸，间云涯眼瞧着在快速下降，他忙道：「痛苦值！换！」


    系统又道：「目前没有保护功能，系统仍在升级中，只有一项可以交换位置的功能，请问确定使用痛苦值交换么？」


    「少废话，给孤换！」


    哔的一声后，系统机械般的说道：「恭喜你，成功使用四点痛苦值兑换一次交换位置的机会。请问，确定使用么？」


    「使用！快！」间云涯说话间，心中不由得骂道系统太坑。


    旋即，一个强力催动，紧抱住的二人位置翻转，间云涯躺在了应离舟身上。应离舟眼神骤变，他惊愕到甚至有些惊悚的看着变换了位置的间云涯。


    间云涯此刻如同方才的应离舟一般，冷冷地笑了起来。应离舟此时想要撒手甩开间云涯，却好似被一股强力捆在了间云涯身、下般。


    间云涯此时挪出手，他突然间掐住了应离舟的脖子，露出了一个阴冷中透着得意的笑。


    笑容未持续多久，不过转瞬间，两人便摔在了谷底。巨大的撞击力当下将应离舟撞晕过去，而间云涯肉、体凡胎虽有应离舟垫着，但仍旧遭不住这样的勐力。


    他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眼前一黑，也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4


    第27章


    间云涯甦醒时已是夜幕，他被凉风吹的一阵寒噤，低下头看去，应离舟依旧双眼紧闭，看似伤的不轻。间云涯嘴唇微微勾起，冷冷一笑，旋即双手按在应离舟身上支撑起身子勉强爬了起来。


    接着星光月色，间云涯打量着周遭，他们此刻正处在砸出的大坑中心，间云涯寻思着以锁星文的胆量还不至于追下来，不若暂且夜间休息。


    他走出坑中，拾了些干柴又找到了两块火石，间云涯堆起柴垛生起火来，心中回忆着有关于晦色谷的机缘，好似在这他曾得了个什么宝物，一点幽蓝的萤火在不远处亮起，他的双眼忽地一亮。


    怎么忘得竟是这个！


    间云涯一拍脑袋，前几日他还拿出了这宝物，怎么今日就能忘了。原是雪血泉晶，藏于这晦色谷的一处秘境中。此地寒凉生萤火，间云涯生起的火堆根本抵挡不住寒冷。他凡人之躯尤是脆弱，生了几次火也未见缓和，间云涯冷的搓着手，目光却缓缓地落在了一旁躺着的应离舟身上。


    被冷风吹僵的脸上强行扯出了一丝微笑，他登时扒下了应离舟的袍子披在了自己身上。当指尖触碰到应离舟的脸庞时，间云涯倏地一愣。


    好烫——他在发热！


    应离舟像是乱了气息，如今灵力串流大有走火入魔之势。间云涯想归想，手倒是极老实的放在应离舟脸上取暖。


    又过了半个时辰，新拾的火堆也灭了，间云涯索性紧挨着应离舟躺下。横竖应离舟的身子就是自己的身子，占点自己的便宜又能怎么？


    如今这番境地他并不打算去帮应离舟，上一世受尽折磨这一世岂能善罢，他即便受苦拖着一个人一同倒也不错。遐想间，应离舟开始嚷嚷着胡话。


    「俨成行……」


    一声俨成行唤的间云涯浑身一颤，寒毛倒竖。他有那么记挂俨成行么！？为何总要提起这个人。


    间云涯皱起眉，但凡听到这三个字他的性子就很难耐住。间云涯忘了自己是个哑巴，他张口嚷了一声，发现说不出话来，更是暴躁的踹了应离舟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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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了！！！


    他不曾料到应离舟一直嚷嚷着俨成行的名字，连踹几脚也不曾让应离舟安静下来。为何要提起这个人……间云涯的拳头攥紧，他忍无可忍的揪起应离舟的衣襟吼叫起来。


    此刻他俨然像个走火入魔的怪物，失控般的吼叫着，他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他绞杀了所有有关的记忆，抹去了所有记得他的人，为何还要让他想起来！


    一时间怒气沸腾，间云涯克制不住一拳打在了应离舟脸上。这一拳果真让应离舟停了下来不再嚷嚷，可那双紧闭的眼睛却慢慢的睁开了。


    应离舟脸颊火辣辣的疼，他皱起眉头嘶了一声，吃力的抬起快要断了的胳膊伸手摸了摸脸。


    「你………」应离舟声音嘶哑低沉，「你……敢打我？」


    间云涯一时耳背，未听清应离舟说的什么。旋即，应离舟怒声吼道：「你竟敢打我的脸！！！」


    间云涯这下听清了，他怒目瞪向应离舟，张口嚷了起来，他愿意是想说打你就打你，嚷出来却显得格外奇怪，加之他气愤的舞着拳头，看上去好似个疯疯癫癫的无赖。


    应离舟紧敛眉心，作势要打间云涯，刚一用力便催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间云涯知道应离舟此刻用不了灵力，他心中暗爽欲意在此整一顿应离舟。


    计划还未实施，系统便跳了出来：「警告，当前角色有伤害主角意图！」


    青筋暴跳的间云涯揉了揉眉心，他低声呵退了系统，不想再理会。凉风吹在身上，他勉强压下了心底的火气。


    应离舟的火气却涌了上来，他也不管身上吃痛，一番用力扑倒了间云涯。应离舟钳制住间云涯，冷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间云涯蹙起眉，他双手被牢牢抓死，若是应离舟平日里的力道，想来他这俩只手算是废了。应离舟定神仔细看着间云涯，他好似一定要在间云涯身上找到什么答案。


    可这气息是常人，模样更是常人的哑巴，到底能有什么……应离舟一番打量却一无所获。间云涯此时笑了起来，他呵出的热气扑到应离舟面上，沉默中应离舟慢慢的松开了手。


    他如今这样，杀了间云涯等于杀了一个帮手，等活着出去，他有的是法子让间云涯告诉他，他究竟是谁。


    应离舟看着间云涯裹着自己的袍子，眼睛里闪过一道凌厉的光，一把拽下间云涯披着的袍子道：「你好大的胆子，本侯的袍子也敢脱！」


    间云涯起身，揉了揉手腕，他懒得理会应离舟，如今应离舟醒了，他拿他取暖多有不便，不如再去拾些干柴回来生火取暖。


    眼见着间云涯连个吭声都没便起身走开，应离舟有些恼怒，他如今戾气上头，连骄矜的身段都快放下了。愠怒的喊道：「你要去哪？」


    间云涯拾起一截干柴，在手里掂了掂，在应离舟第二声吼叫问话后，勐力将柴掷了过去。一声闷响落定，干柴重重的砸在应离舟腿上。


    应离舟一个蹙眉，修长的手掌覆到了小腿上，略有些吃惊的神色落入间云涯眼中，间云涯低低一笑，他继续捡起柴来。


    闲不住的系统问道：「你笑什么？」


    间云涯心中得意道：「他的腿伤了，如今没有灵力癒合，想来是要做几天瘫子了。」


    系统啧声道：「啧………」


    「少啧了，滚开让孤好好安静。」间云涯边拾柴边道，他如今明显不想搭理系统，系统这次很是自觉的离开了。


    转眼，间云涯抱着一堆柴走了回来。他生起火，凑近火堆取暖。应离舟在一旁裹着袍子，间云涯故意将火堆生的远远地，偏生不让应离舟取暖。


    应离舟冷冷地瞧了一眼，他冷着一张脸道：「如果你不想死，现在把火堆挪过来还来得及。」应离舟手里已经拿起了那根木棍，他杵着木棍充满威胁性的看着间云涯。


    间云涯抬头看了应离舟一眼，旋即背过身坐着，连应离舟的面都不曾瞧。应离舟心道这僕人挺横，他抓起一个石子砸在间云涯脑袋上。


    「本侯再给你一次机会。」


    间云涯揉了揉脑袋，他回头捡起那枚石子，面无表情的看了应离舟一眼，随即将石头砸了过去。好在应离舟眼疾手快，他接住了石子。


    应离舟对面前这个哑巴更加好奇了，他沉下心，细细想了一番才道：「你心里是在意许尘吧？若是你将火堆挪来，本侯不是不讲恩情的人，兴许出了这谷，便将许尘赠与你，让你们携手离开。」


    他本以为说了这话间云涯会有所反应，殊不知说罢间云涯仍是一动不动。应离舟想着这人倒挺倔，他又道：「本侯如今只是没了灵力，不代表灵力不会回来。假以时日休息，定能恢復，到那时本侯轻然出谷，而你这个不守本分的僕人……本侯会将你永远留在这里，永不见天日。你觉得如何？」


    「本侯要死，你也难独活……但本侯要是活下来，便会赏你一条命出去。」应离舟说着躺下，他抬头看着夜空，星河灿烂落入水光潋滟的眼中，他轻轻的哼了一声，声如蚊蚋静的只有自己能听到。


    间云涯一个挑眉，他回头看向应离舟，眼里有一丝玩味，随即他起身走到应离舟面前。应离舟听着脚步声，一双明眸弯成新月，「这才是识趣的僕人。」


    间云涯半蹲下，他伸手摸了摸应离舟脑袋，仍旧很烫。再碰了碰应离舟的两条腿，见应离舟那平静的面容，想来这两条腿失去知觉了。他听着此地风大，凉风飕飕很快便将身上热气吹走，不如他生火的地界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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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想撂下应离舟好生捉弄应离舟一番，但细想后面的痛苦值还要从应离舟手中获得，便忍着性子走了过来。


    应离舟被他摸了脑袋不由得一笑，「怎么？如今知道体谅本侯了？」


    间云涯冰冷冷的看了眼应离舟，他掂量了自己的气力，约莫是能将应离舟抱过去……想着，间云涯伸手揽住应离舟的背。


    应离舟被这一举动弄得不解，「你做什么？」


    间云涯不理会，他用另一只手抱住应离舟的双腿，眼瞧着打横抱起了应离舟，却不想刚抱起，他两条腿便抖的厉害。


    好沉……


    间云涯抱着应离舟摇摇晃晃，蹒跚的脚步让应离舟震愕：「你在做什么，放下本侯！本侯是让你挪火堆，不是挪我！」


    间云涯嚷了一声，以显得他的决心，可应离舟听不懂，他甚至觉得间云涯故意如此，沖他嚷嚷。他阴狠的说道：「你要让本侯不好过，待本侯好了，你就等着吧！」


    任凭应离舟威胁，间云涯仍旧抱着他走到火堆旁，若不是他克制住了脾气，他当真想把应离舟扔在火堆上烤了。他将应离舟放下时，两只胳膊在几不可察的打颤，他甩了甩胳膊，旋即坐在应离舟身旁。


    应离舟怔然，半响后才发觉此地风声倒小，没有方才的地方寒凉，他侧过脸看向间云涯，只见他正拿着一根木棍挑着火。


    方才还在威胁间云涯的应离舟忽有换了一副面孔，他抵住间云涯的下巴审视着间云涯这张脸，干柴被烧的滋啦作响，赤红的火花跳跃着，火光映衬下那张平淡的面容似乎有了一道柔色。


    「都说会咬人的好狗不叫，看来话不错。」应离舟似笑非笑道，「你是条好狗。」


    间云涯推开应离舟的手，他冷冷地看向应离舟，拿起一根未用的粗柴站了起身。应离舟抬眼看去，他目光中带着讥讽：「怎么，说你一句就跟我尥蹶子么？」


    系统道：「一会儿狗，一会儿马，就是没把你当人看。」


    间云涯冷声道：「你知道就好。」


    「你拿粗柴做什么？你若是揍他，就是在攻击主角，会受到炎刑。」系统声音变得生硬道，「禁止伤害主角。」


    间云涯勾唇冷冷一笑：「孤可是在帮他，他体内的魔气压制不住，灵脉有魔气堵塞，若是不强行打通奇经八脉，恐怕他又要昏迷不醒，到那时再说几句胡话，孤可能真的会忍不住。」间云涯眼神里透着冷意，「孤会忍不住在这……弄死他！」


    应离舟反手想要夺回粗柴，间云涯不由分说，当下一棍子敲在应离舟后嵴，这一击着实用力，应离舟被打的身形一晃。


    他回首看去，以为间云涯要谋害他，他当即要拔出腰间长剑刺向间云涯，间云涯见了又是一棍子砸在应离舟胳膊上，应离舟吃痛手掌滑下，间云涯顺势一个弯腰拔出长剑。


    他拿着剑指着应离舟的脸，应离舟怒极反笑，眉眼里煞气甚重：「要杀我？」


    间云涯摇了摇头，他可不想给应离舟造成什么误会，日后出了这谷以应离舟的心性，定要血债血偿加倍奉还，那时可就生死难定了。


    应离舟眉眼上挑，他冷冷地看着间云涯：「你若是杀不了我，可知出了这里，本侯会怎么待你？」


    间云涯再次摇了摇头，旋即他扬起粗棍又是一击。应离舟被打的身体前倾，他体内的气流在宣洩，闭塞的脉络好似又有气息流动。应离舟心下一沉，莫非这哑巴在帮他打通经脉？


    寻思之际，应离舟开始催力疏通脉络，间云涯见他打坐，便知他知道自己的意思，当下攥紧木棍，用尽全力砸了下去。


    倏然，咔嚓一声柴木折断，应离舟身上缭绕起白色的气息，间云涯知道应离舟的经脉通了。他方才用了勐力，如今累得手疼，当即放开木棍坐下休息，应离舟侧过脸带着些许疑惑的看了眼间云涯，间云涯沖他礼貌性的笑了笑。


    应离舟轻咳了一声，随即身形又是一晃，倒在了间云涯身上。


    间云涯扶着应离舟的脑袋嚷了几声，发现这人又昏死过去，饶是有些头疼。不过好在额间似乎没有那么发烫，许是不会再说胡话。


    他放下心将应离舟挪到一旁，一个人对着篝火沉默寂然。他回忆着当年在此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当年是如何甦醒又是如何疗伤。


    四下一片沉寂，许久后，火光逐渐微弱，恍惚间……间云涯的眼里晃过了一丝落寞。


    第28章


    「唔………」间云涯缓缓睁开眼睛，这山谷上方云遮雾绕光线倒不充足，天幕之下灰濛濛一片。间云涯浑然觉得胸膛一沉，抬起头一瞧，是应离舟的胳膊伸了过来。


    他一把推开应离舟的胳膊，应离舟被这一响动闹醒了。两人坐起后，面面相觑了一番。


    应离舟眯着眼开口道：「你昨夜打了本侯，今日要怎么还？」说话间，应离舟的手中聚起一团灵火，他刚睡醒时模样倒是乖巧，比平日里放纵的模样不知恬静多少，加之拖着鼻音，原是恐吓的话此番说出来，倒没有威压的意味，反倒像是打趣。


    间云涯起身，他瞧着应离舟一夜便调理好了气息，想来也无妨了。至于那宝物机缘，便在此地，只需应离舟略微转悠一番，便能寻得。


    间云涯掸了掸身上的泥尘，他淡漠的看着应离舟，心中冷嘲，不过都是他玩剩下的东西，应离舟倒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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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离舟见间云涯眼神颇冷，似乎还带着一丝不屑，应离舟一股邪佞之气涌上，旋即将灵火掷去，间云涯了冷瞧了一眼，若是能躲当真是能躲掉，但他偏生站在原地不动。


    任凭灵火撞在身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应离舟未曾料到他不会躲，那灵火虽是零星般大但落在常人身上绝不好受。间云涯一个脱力，半跪了下去，这种撞在五脏六腑上的刺痛远比皮肉伤要疼上千百倍。


    在灵火撞来的一瞬，他便听到了系统提示音：「恭喜你，痛苦值加二，此次翻倍成四。」


    沉寂半响后，间云涯的吐血终于消停，他拭去嘴角的鲜血，幽幽的抬起眸子，极其淡漠的看着应离舟。应离舟嗤笑道：「不会躲么？」


    间云涯没有回应，他只是在周遭寻着东西。应离舟摔断的腿未能自愈，他见间云涯不答也不屑再与他置喙，他将手放在双腿上，以能使用的灵力去疗伤。


    不出半柱香，间云涯摸索到一处机关。那石壁凸起处生有凹槽，凹槽之中摆着一颗淡蓝石头，上面虽有石浆裹着，但细看还能察觉到淡蓝光彩。


    他搬动石头，石壁赫然响动，瞬息后石壁褪去，露出了狭长幽深的隧道。应离舟偏过脸淡淡一看，登时察觉到一股强烈的灵气。


    里面有点东西………应离舟腹诽着，奈何腿脚不便，他便扬声吩咐着受了一记的间云涯道：「既然打开了，便进去，将里面的东西带出来。」


    间云涯懒得搭理他，但还是径直走了进去。他记忆缺失的那一块，他倒想找个真相。


    但当他走进隧道中，一直通往深处时，那场景……他哑然无言。难怪会忘了………间云涯取下雪血泉晶闭上了眼，心中低喃，「难怪如此……」


    他的失忆，大多离不开刻意二字。这雪血泉晶认主，住着间云涯灵魂的记仇倒可以触碰。他拿着泉晶出了隧道，随着泉晶的离去，隧道轰然倒塌。


    里面承载着的记忆，也随之倾覆。


    系统低声问道：「你看到的………」


    「无需再提。」间云涯似乎连血液都冷的凝固了，他的心声变得尤是冰寒生硬，「孤是这天下的君主，普天之下全是孤的……这是孤该得的，孤的东西，孤不会感激——永远不会。」


    系统像是哄着孩子般的哄着间云涯道：「是是是，全是你的，所有世人连人带魂都是你的，想杀就杀想要就要这不就是你的作风么？」


    「少拍马屁，滚——」间云涯怒火上头，再次呵退了系统。


    他将取得的雪血泉晶扔给应离舟，应离舟得此宝物，几不可察的眼前一亮。旋即他装作镇定，淡然中还要显得颇为轻视的收下雪血泉晶。


    间云涯冷哼一声，旋即背对着应离舟挑了处坐下。半响后，有了雪血泉晶的加持，应离舟不过是轻轻的一催动驱使，身上魔气登时被压制，若是再多使用一份雪血泉晶，想来就是灵力也会被压制，应离舟忙将雪血泉晶收到了干坤袋中。


    旋即，他盘腿打坐调理浑身气息。良久后，他双腿痊癒，精神气爽的站了起来。


    应离舟走到间云涯面前时，见这哑巴已昏死。他踢了两脚发现还不醒。本想撂下哑巴一个人飞走，但回眸看了眼间云涯，应离舟眼中精锐的星芒在四下无人中毫不掩饰，他再一次拎起间云涯的衣襟，带他飞回了侯府。


    再一次甦醒时，间云涯已躺在侯府的卧榻上。身旁坐着的是许尘，他面色从容不似知道死了爹娘的人，想来应离舟还瞒着他。


    许尘见间云涯醒来后，长舒一口气道：」唿……可算醒了，听侯爷说你们跌落悬崖，好在侯爷功法高强救了你。」


    间云涯上下打量着许尘，他醒来莫名觉得许尘身上哪处有些陌生，当视线落在那条汗巾上时，忽然一愣。


    许尘低头一看，当下将汗巾抽出揣在了袖中，他好似在急忙掩饰着什么：「你既然醒了，那我不便多陪，还有些杂物要整理，我便先去了。」


    说完，许尘慌慌张张的出了门。他走时匆忙，连房门都未关严实。间云涯从床上下来，他倒是好奇，这许尘要往何处去。


    他穿上鞋袜披上衣服追了出去，刚巧一开门瞧见了戏剧性的一幕。刚巧许尘出了门，应离舟便赶来，两人撞了一个响亮。


    应离舟冷然一笑，他眼里映着许尘张皇的神色，随即捏住了许尘的脸颊，「撞了本侯，你想怎么谢罪？」


    许尘支支吾吾：「我……我……」


    应离舟倏然一笑，他前倾着眼瞧着鼻尖相触，「你知道本侯的意思，你不傻，你若是傻……当初那么多人挤破脑袋想入侯府，管家怎么只选中了一个傻的呢？」


    「侯爷……我……」许尘别扭的移开脑袋，却又被应离舟掰了回来。


    他带着威胁性的语气道：「本侯是个懂礼数的人，你不愿本侯自然不会强迫。但本侯也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你既然冲撞了我，那便要付出代价。如今给你机会赎罪，你不赎……那之后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间云涯一旁看着，左右许尘是要被他威胁所迫，且听应离舟又道：「哎……你那视财如命的爹娘若是没了你在侯府照拂，他们的日子还能过得下去么？还有你那个败家的兄弟，京城哪个赌坊没有他的票据，阿尘……」应离舟说着，松开了手，他轻轻的抚、摸着那张吓得苍白又被捏出红晕的脸，「本侯可是在疼你，才会与你说这般大道理，你瞧我待其他人，有过待你这样的好性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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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乖，又聪明……我着实下去手打你啊。」说着应离舟话锋一转，他早就察觉到了间云涯，「若是打那哑巴本侯决不手软，但是对你……本侯却很是好性儿。哎……连本侯都不知，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


    间云涯冷笑一声，既然应离舟提到了他，他倒不好再冷眼旁观，他走上前抓住应离舟的胳膊，旋即指了指许尘，又指了指自己，用力的拍了拍胸口。


    大意为，放过他让我来。


    如此简单粗暴的举动，眼下两人都看懂了。应离舟挑眉一笑：「小哑巴，又想替他受过？」


    间云涯此刻倒有些认真的点了点头，许尘轻唿一声：「别——」


    应离舟松开抓住许尘的手，反过来抓住了间云涯，他一把揪住间云涯的衣襟将他拎了起来，「你这么喜欢受罚么？」


    间云涯咬着牙沉默着，应离舟瞧着他的眼神，那股不服气的倔强还在眼中，怎可能是心甘情愿。他盯着间云涯的眼睛道：「你不过是我的奴，有什么资格替他受过呢？」


    间云涯眉心微微一动，应离舟此刻攥紧的手突然松开，间云涯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许尘忙要扶起间云涯，却被应离舟一把掐住了喉咙，他看着许尘那张秀气的脸道：「是本侯对你放纵了，方才是这张脸撞在我的身上，那便用这张脸、皮来赎罪好了。」


    「不！」许尘吓得小脸乍白，他当下惊唿出来。


    谁人不知道应侯爷折磨人的手段，那些不中用的男子受尽痛苦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化作灰烬烟消云散的数之不尽。


    许尘慌张的不知所措，应离舟瞧着他害怕心中不禁得意道：「不？你是怕疼么？那么换一种不疼的，愿意么？」


    此时许尘眼眶泛红，泪水在眼里打转，他吓得已然说不出完整的话了，应离舟凉薄一笑，他慢慢的伸出手指抵在许尘的唇上，「这人啊……跟犬没两样。都是家犬野犬之分，野犬性子烈，主人便要用力的去打，直到将他打怕了，他就不敢了。但家犬不同，他很温顺，所以……我们可以慢慢来，毕竟他的家就在这儿，不管走到哪里，他身上都带着家犬的烙印，从骨子里散发着一股屈服的味道。」


    应离舟缓缓放开手，他垂下眸子，眼里没有柔情不过是得逞的满意在肆虐，他看许尘与看狗没两样。他的唇角勾起淡淡地弧度：「献上你的吻，表示你的忠诚，我可以饶恕你这一次的冲撞。」


    许尘呆滞的看着应离舟，他的身子不寒而慄，眼中的瞳孔在微微颤抖，他胆战心惊的看着眼前的魔鬼，这个毫无人性的魔鬼。


    他许尘不是富家子弟但也不是任由他人作践的畜生，许尘皱起眉头，十分难为。就在摇摆不定之时，应离舟似乎想要出其不意夺了他的吻。


    间云涯察觉到这一点，在俩人即将碰撞之际，他拼命撞入了两人之间，应离舟一个怒气拉扯无意将间云涯拽到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一霎间气氛莫名诡异，随着许尘一个摔倒，他的腿也顺势绊住了应离舟，应离舟怔愣间忘了反应，他失重倒在了间云涯身上。


    不过一息，三人全倒在地上。许尘扶着吃痛的胳膊坐了起身，待他定睛一瞧，身旁两人已经躺在了一块儿，嘴却是挨着的。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慢悠悠的抬起颤抖的手摸在冰冷的脸上：这脸皮……怕是留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4


    应离舟变态不要学


    第29章


    间云涯眸子一颤，忙推了一把应离舟。应离舟从他狠狠地瞪了间云涯一眼，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


    许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瞧着二人之间气氛犹如水火，他的心也便悬的越高。间云涯也是一副恶狠狠的模样，他抬起衣袖狠狠地擦了擦嘴。


    应离舟见他倒嫌弃起自己来了，心中暴戾之气泛起，应离舟冷冷地勾起唇角笑了起来：「你嫌我脏？」


    间云涯找死般的微微一笑，他点了点头，无声中透露了他的答案。


    应离舟的视线慢慢的落在了一旁的许尘身上，他沉声问道：「你觉得他……喜欢你么？」


    许尘一愣，他从未想过这个哑巴记仇会喜欢自己，于是乎想也未想的摇了摇头。应离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看着许尘带着丝讥讽的意味说道：「你不觉得，不代表他不会。他这样的奴才，本侯见多了。如若不是个哑巴，兴许今时今日早向你表明了心意。」


    许尘忙为间云涯开脱道：「侯爷，记仇来府上不久，我与他同时奴才，不过是惺惺相惜同病相怜，绝没有苟且之意！」


    「你说的这么文绉绉，是在刻意嘲讽本侯听不懂么？」应离舟的眼神一变，他脸上的笑意收敛，俨然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许尘摇着头否认：「我没有，侯爷，奴才不敢！」说着许尘跪的笔挺，忙要弯腰给应离舟磕头求饶。


    应离舟这时扶住了许尘的肩膀，许尘茫然的抬起头，眼前的明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张脸上的寒意好似散去，又好似更多了些，他吓得有些恍惚，在恍惚间听的话都像是不真切了。


    「你这么乖，本侯会相信你的。」应离舟说着，拽住了一旁间云涯的衣襟，他动身沖许尘粲然一笑，「今日的事，本侯先记着，日后你若再犯，本侯便新仇旧帐一起算。你这么乖，想来不会给本侯这样的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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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会。」


    「那就好。做好你的奴才，你的爹娘兄弟自然好生养着，你若是做的不好，这一人犯法，可是要祸及全家……」应离舟眯起眼睛，笑意从他的嘴角慢慢散去。他拖拽着间云涯远去，那声音也在春归后的薰风中缓缓散去。


    间云涯被应离舟拽到了自己的庭院，应离舟将他扔在了石子路上，应离舟捏住他的脸颊狠声道：「本侯查了你的身世，记春死后你再无亲人。你这样无依无靠的人，我若是轻易把你弄死，可就没意思了。」


    间云涯想要起身，却被应离舟抓着肩膀按了下去，应离舟压制着他，慢慢的靠近间云涯的耳旁：「你很生气么？」


    说着应离舟的手掌开始用力，不过眨眼一瞬，间云涯就听到了咔嚓一声脆响，他的肩胛骨被捏碎了。碎裂之时他竟未能感到疼痛，可当应离舟松开手，旋即间云涯的脸色就变了。


    他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的血色褪去苍白的面孔让他看起来孱弱易碎，但当应离舟迎上了间云涯的目光时，他突然又觉得——这易碎的人身体里藏着一具不同于外表的灵魂。


    应离舟方才的不爽与此刻的兴致杂糅在了一起，他不带一丝感情的微微一笑，旋即说道：「你知道你跪的这条路下，埋了多少具尸骸么？」应离舟看着冰冷冷的间云涯顿了顿接着道，「既是个哑巴说不了话，那本侯便一次与你说个清楚。」


    「数日前，这里还种了数十棵桃树，这下面的尸体化作桃树的养料，让这里的桃花一年比一年开的好，果子结的也甜。你的表亲好生喜欢这里，他跟本侯在这儿发生了很多第一次，就连他第一次死也在这里。因为他脏，所以本侯便砍了所有的桃树，用一枚又一枚的石子填了这里。」应离舟冰冷的眼神落在间云涯身上，「指不定你现在所跪的地方，就埋着你的大恩人好表亲，你还不赶紧给他磕个头？」


    间云涯听了这话，忽觉得好笑，他嘴角上扬起一丝弧度，回应了一个冷笑给应离舟。应离舟的靴子踩在了间云涯的手上，窸窣的摩擦声间云涯很难听见，但他能感到指尖的疼痛。


    应离舟冷笑道：「你似乎很喜欢找揍，每次本侯打你，你都会这样笑。怎么？是有特殊的癖好么？」


    间云涯抬起未受伤的左手想要反击，却被应离舟一把抓住了胳膊，应离舟追问：「是不是？」应离舟愈发用力，间云涯不仅皱起眉头，「是就点头，本侯不介意玩你两天，也好满足了你的需求。」


    间云涯听了这话，心里一阵噁心。自己以往说出这话只会觉得得意猖狂，如今听来好生别扭，这种摧残别人所带来的痛快，难道就是真的痛快么？？


    他叩问着，不该出现却又出现的系统出来回应道：「当然不是！！！」


    「…………」


    「间云涯，你终于开始感悟了！」虐恋情深系统激动不已，「这不枉你上一世受的苦。」


    「少废话！孤的痛苦值增长了么？」间云涯此时被虐的生疼，那脆弱的五指快要被应离舟踩断了，系统却道，「没有。」


    「那就滚。」


    「好嘞！」


    系统乖觉的「滚」了，间云涯的脑海又恢復了安静。应离舟看着他面色越发苍白虚弱，他便越发得意，估摸着间云涯受不住时，他才松开了间云涯，亦挪开了靴子。


    间云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骨节处殷红一片，摊开手掌已在地面上摩擦出了血。间云涯尝试着动了动手指，还能动弹，还算应离舟有点人性。


    间云涯看着面前一枚松动的石子，他抓起石头就要砸应离舟。应离舟看着他很是可笑，问道：「你知道现在砸了我，会是什么下场么？」


    他抓着石子不动，静静地看着应离舟。应离舟淡然的挑起长眉，他捏起间云涯的下巴，露出了一个阴沉的微笑：「本侯就把你阉了送进宫当太监，让你此生此世再也见不着许尘。」


    片刻后，间云涯松开了手中的石头。他知道在气头上激怒自己是什么下场，他能做出的事永远是出乎意料的疯狂。


    应离舟看着那枚滑落的石子，轻轻的拍了拍间云涯的脸：「这样才乖。」说着，应离舟偏过头看着那狭长的石子路道，「你不是很喜欢抓石子玩么？那就用你的手一个个的把这些石头『抓』出来，明日卯时一刻，本侯亲自来看。少一个，本侯便抽你一鞭子，你意下如何？」


    俩人四目相对了半响，间云涯默默地动了动腿脚，他一个翻身直接躺在了石子路上。他仰面看着应离舟，眸子里窝着笑意。


    应离舟被间云涯弄得一愣，正好奇他几个意思时，间云涯见他不动，竟自觉的抽下腰带，顺势用手拧了拧，还在手上打了一下，见抽着不疼。左右瞧了一番，又瞧上了一旁树上的细枝条，他折下枝条，在手上打了一下，力道还行。若是以应离舟的气力，眼下那么多石子他一个不动，只要应离舟一个不落全打足了，约莫是能将他打出两点痛苦值的。


    间云涯看着枝条轻轻的嘆了一声，倒不是嘆着命苦，反倒有些舒心，他走到打量着自己的应离舟面前，递上了枝条。


    应离舟没有接住枝条，反而对比间云涯，原先暴戾无常的应离舟倒显得正常起来。他看似极其不解的捏起间云涯的脸颊道：「此前本侯还在好奇，你是别有居心来我身边。如今看来，是本侯错看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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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云涯皱起眉头，眼里倒有些不耐烦，若是想打就甭说这些废话。他倒有些蛮横的将木条递进了一些，抵在了应离舟的胸口上。


    应离舟低下头抓住了间云涯的手，他看着间云涯，兀自一笑道：「你何时有的疯病，记春为何不告诉本侯？」


    间云涯一怔，应离舟竟将他当做疯子。但他迅速一想，他这样的举止的确会被人当成疯子。他正皱着眉琢磨，应离舟却低下头，那温热的鼻息吐纳在他的脸颊上。


    应离舟倏然冷冰冰的说道：「想挨揍是么？」


    间云涯向后退去一步，他看着应离舟那玩味的眼神，心中觉得怪异。应离舟此时上前一步，他抓起间云涯手中的枝条，当着间云涯的面折断了它。


    「我知道你想，那我偏不遂你的愿。」


    间云涯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方才在应离舟折断枝条时，他就料到了这句话。


    应离舟再度靠近，无形的压迫感逼近：「哎……本侯有些可怜你了。如此愚蠢的喜欢挨打，看来不知世间其他美妙。本侯今日也无趣，不若赏你玩些其他的。」


    「怎样？」应离舟一个挑眉，不给间云涯作答的时间便笑道，「沉默既是同意，那本侯今日便格外开恩，给你恩典。」


    间云涯看着来了兴致的应离舟，想来这一时期的自己确实爱玩，毕竟年轻嘛。他冷冷淡淡的回了一个无情的眼神：


    谢你恩典？你玩的可都是我玩剩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想努力了，看到就请**吧


    是不是我不够好，所以才让你们变成没有感情的打卡机器，你们说出来，我看到了


    也不会改。


    第30章


    应离舟捏起间云涯的下巴，他弯起眸子，浅浅一笑：「你想说话么？」这句话对于一个哑巴而言，是刺痛也是诱惑，愈是缺了什么，人们愈是想要得到什么。


    这很现实，间云涯也真实的需要。他知道应离舟如此心中定是有所算计，为了那些痛苦值，间云涯自觉的点了点头。


    应离舟冷冷地收起笑意，他一只手捏住间云涯的脸颊，另一只手伸进间云涯的嘴里，迫使间云涯张口，他看了眼间云涯的嗓子，旋即抽出手。


    他摩、挲着手指，淡淡地说道：「生来如此，痛苦么？」


    间云涯默然不答，只听应离舟自言自语道：「我有药，可以赐你一次说话的机会，但只此一次，药效一过，你便又是个哑巴。得到再失去，你能承受么？」


    间云涯吭声冷笑，眼神里是无尽的不屑。


    应离舟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窒息的痛苦蔓延而生，应离舟厉声斥道：「本侯在给你机会，不要一次次的挑衅本侯的底线。」


    说着，他加重了力度，间云涯当下难以喘、息，很快他脸颊不正常的泛红，应离舟才松开了手。间云涯捂着喉咙咳嗽了几声，旋即又被应离舟拽了起来。


    应离舟冰冷的笑意充斥着挑衅的气味：「想要说话，就别再惹本侯生气。做我的奴，要懂规矩，听到了么？」


    间云涯阴沉的瞪着应离舟，眉眼里几近要喷出怒火来。他也曾喜欢掐住人的脖子说话，如今被应离舟掐的不胜其烦，他抬起那只还没有残废的手揉了揉眉心，旋即又被应离舟抓住了手腕。


    应离舟单手从干坤袋里取出一个精緻的药壶，他撬开壶塞，倒出一枚丹药，随即灵力包裹住药壶再次收入干坤袋中。


    那枚丹药被应离舟拈在手中，故意似的在间云涯眼前晃了晃。间云涯方才看着药壶，忽想起曾去过不少仙医鬼医那儿讨要丹药，若是不给便强拿，当初也不知搜罗了多少，全数堆在他的干坤袋中。此后他一统天下，自觉人生乏味，也便无需那些仙丹灵药，倒是用一把灵火给全烧烬了。


    他细看了眼丹药，果真想起了此前当真有一味药，此药可让人脱胎换骨变作他人，成为他人后，他便有了那人的嗓音样貌，就连仪态也是一模一样。因此，即便是个哑巴，也会如那人一般开口说话。


    不过……这丹药不过几日功效，功效褪去人又恢復本来模样，哑巴依旧是哑巴，但对于间云涯而言，倒是知足了。


    应离舟笑道：「想要么？」


    间云涯轻吭了一声，他知道不会这么简单，果不其然应离舟又道：「那就要陪本侯好好玩，愿意么？愿意就点头让本侯瞧见。」


    间云涯无奈的点了点头，他等着看应离舟继续威胁逼迫他，可否是如他所想的那般不容易。


    应离舟松开手，间云涯这时动手想要拿到那枚丹药，却被应离舟抬手挡住，应离舟笑意冰冷的看着间云涯：「你配从本侯手中拿走它么？」


    ………间云涯冷下脸，他放下手，剎那间那只手又被应离舟死死抓住。


    应离舟再向前逼近一步，两人几近要贴在一起，应离舟吐纳出的气息喷在间云涯的头顶，无形为有形的压迫最为致命。


    应离舟挑起长眉，疏离的眼神让人看不穿他的心思：「真的想要，就要拿出诚意。」


    间云涯抬起头，应离舟单手搂住他，迫使俩人挨在一起，间云涯倒不介意，毕竟这种事他以前没少干。他看着应离舟另一只手拿起那枚丹药，他就知道应离舟接下来要做什么。


    间云涯胳膊刚一动弹，当下被应离舟钳住，他冷声道：「你再动一次，本侯就废了你这只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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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奈，间云涯只好抬起眸子，故作懵懂的看着应离舟。应离舟这时略带着得意的一笑，他微微低下头，那粲然的眸子明媚耀眼，那般清朗的声音入耳，说的却是恶、浊之语。


    「有嘴就要会用，懂么？要本侯说的更清楚么？」应离舟眼尾一挑，当真魅惑。


    间云涯瞧着一愣，他此前有如此狐魅？当真应离舟是个赝品，学不出他的精髓，反而龌龊无比。间云涯心中暗生嫌弃，他回过神冷冷地看着应离舟。


    应离舟瞧他模样，如此情景即便是傻子也能懂了。便不多言，将药丸叼在口中，低着头半冷不冷似笑非笑的盯着间云涯。


    又是一阵薰风，空气里泛着血的腥甜。间云涯抿了抿薄唇，心情倒极其平静。眼瞧着应离舟半衔着那枚丹药，他不禁有些想笑。这些果真都是玩剩下的，不过大抵还是有些抗拒如此亲近自己，他平静的心湖还是泛起了波澜。


    应离舟看了间云涯一会儿，见他只皱眉不动弹，心中早没了耐性，他单手抱起间云涯，当下双唇撞上。药丸的苦涩滋味在唇齿间散开，间云涯被这一撞弄得发蒙，但又瞬时清醒。


    以着尤是比药丸还苦涩的眼神瞧着闭上双眼的应离舟，他也慢慢的闭上了眼。习惯就好，应离舟也不是旁人，肥水不流外人田，被自己亲了也不算吃亏。


    间云涯心中反覆安慰自己，饶是如此那怒火还是安静又诡异的升了起来。


    系统察觉到了他的怒气，出来安抚道：「间云涯，你现在可不能生气，应离舟好不容易对你来了兴致，你要是把他的兴致浇灭了，他就能把你给灭了！」


    间云涯攥紧拳头，骨节捏的发白，他心中恨的牙痒痒，而此时他的牙正在……间云涯难以启齿，他隐忍道：「我现在有……痛苦值么？我觉得我——很痛苦！」


    系统小声道：「难道只有痛苦？」


    「你还要孤有什么？？？！」间云涯恼道。


    系统神神秘秘的说道：「这有什么……接下来应离舟会告诉你。」


    「哦？」


    系统笑道：「这是根据你的个性分析得出，应离舟与你是一人，当然他说合适。」


    「呵……」


    间云涯一个冷笑，系统悄然退下。这一个苦涩绵长的吻也结束了。


    应离舟松开了抱着他的手，随即指腹按在间云涯唇上，以不轻不重的力度轻轻摩、挲，他问了间云涯另一种系统没有说出口的感受。


    「爽么？」


    间云涯勐地一怔，这话他不知对多少人说过，本该是习以为常的两个字，可此时听起来却是那样古怪。


    系统是什么意思，他刻意的提醒是想说明什么吗？间云涯皱起眉，他如今愈发喜欢皱眉了。应离舟将手向上移去，轻轻抚平间云涯的眉头。


    他慢慢的侧过脸，贴近间云涯的脸颊，在他耳旁用着磁性沙哑的嗓音说道：「我知道……你有这种感觉。」


    「呃…………」间云涯嗓子里发出了古怪的声音，他想要解释却如何也说不清。


    应离舟抓住了他那只废了的胳膊，向上勐地一提，将他的骨头接了起来，又将手掌搭在了他的肩头，温暖的灵力流入间云涯的身子，他在替他疗伤。


    间云涯想要说什么，可只要发声嗓子里就是怪异的声音，听起来既难听又奇怪，倒更解释不清了。


    应离舟替他治好肩膀，他移开身子，站在间云涯身前，慵懒的揉了揉自己的头髮，侧过脸微微一笑：「别拿这种难受好奇的眼神看我。」间云涯继续盯着应离舟，应离舟顿了顿无奈的耸了耸肩，他说笑似的说出狠厉的话，「再这样看我，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间云涯不说话继续看着应离舟，他心中有了谜团，他想要在应离舟身上找到答案。


    倏然，应离舟催动灵力，将他打翻在地。间云涯倒在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再看时只有应离舟的背影。


    应离舟转身离去，他的声音像是春日里微凉的泉水，清澈里透着寒意：


    「我们的新玩法，即将开始——」


    「…………」


    「明日这时，你会来这找我。」说着，应离舟侧目回首，他迎上了间云涯冰冷的目光，两人的目光里都像是带着针锋，「我的奴……」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三审核，脖子以上的亲，没乱写，看清别乱锁，在此谢过


    上章作话是我新学的一个梗，并不是真的不努力。梗的意思好似是不想努力了，希望别人养。我说的意思是希望能被收藏……（谁说我几天一更，我…我……我今天三更谢罪行吗？）


    最后节日快乐


    第31章


    服了丹药的间云涯往回走去，他在廊间走路时眼神有些空洞。间云涯总觉得他与应离舟之间有一种诡异的气息，在周旋抗拒亦在慢慢吸引。


    即便间云涯不想承认，但思绪就像青苔蔓延，很快覆满了他阴暗潮湿的心。


    的确……


    在抗拒中，他是爽的。


    这是疗飢附子,止渴鸩毒的致命愚蠢，他没有心动，他只是带着贪婪的欲来填补空虚的心。如若应离舟不是自己，他很可能会像对待许尘一般的态度对待他。


    更何况，他的吻技着实不错。无论是自己，还是应离舟，只要他们想，他们就会很快乐。


    在欲望下，品尝没有爱的果实，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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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此时问道：「间云涯，你确定不是心动吗？」


    「孤没有，孤很清楚。」间云涯冷淡的回应。


    系统看了眼数据嘆道：「哎……这倒是真的，也不知我们何时能够离开这个世界。」


    间云涯挑个挑眉，他走到了果园门前，他探过脑袋瞧了瞧园中半青不熟的果子，枇杷树上枇杷长得倒好，几个奴才修剪着枝条，瞧那衣着，是结仇院中的人。


    间云涯迈开步子走了进去，他打量着许尘约莫会在这儿。他路过那几个奴才身边时，能感受到敏锐强烈的目光正死死的盯在他的身上。


    他淡然一笑，对此毫不在意。他如果在这遇不到许尘，便回去。如若遇见，他自有别的打算。绕着果园走了一圈，未见到许尘的身影。他出去时，听到那些个奴才吵吵嚷嚷。


    「瞧见没，侯爷竟然放了他。」


    「这小子当真福大命大，亏得许尘在院中急的发疯，咱要叫这哑巴回去瞧瞧么？」


    「你们还是少多嘴，近来侯爷可是盯上了他们俩，与他二人说话，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侯爷连坐，你们脑袋还要不要了！」年长些的奴才叮嘱道，「我们就在旁瞧着，莫要上前惹事。」


    间云涯听着这话，心底倒有些想笑。就如此怕他么？他走出果园，接下来的吵嚷声他已然听不清了。他不知这些人是有心还是无意，让那说重的声音落入他这耳背之人的耳里。


    间云涯走回了院子，他瞧见了许尘正拉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抽泣。


    他微微一怔，旋即缓缓的将身子退到门后，他透过缝隙看着二人的举动。


    许尘抬起手拭泪：「赵哥，我着实是想不到法子才来问你，不若我们救了结仇一起逃吧。」


    间云涯听不清许尘所言，倒是系统熘了出来交代那魁梧男子的身份：「眼前这人唤作赵危岑，是侯府里的侍卫，也是许尘同乡，当初许尘随爹娘入京也是得文弄照看。若是我的资料没有出错，他与许尘倒是情投意合，只是二人碍于世俗，都不肯开口。」


    间云涯冷漠的看着二人，系统轻嘆一声：「哎……说来你也可怜，瞧上的一个两个都是心有所属，怪不得你次次强取豪夺。」


    「闭嘴。」间云涯呵退系统。


    他静静地看着二人的举动，心中并无波澜，若是以往瞧见如此景象，他定会查清赵危岑的底细，若是情投意合，那这赵危岑便是留不得。


    他会用他的方式让这个人消失在尘世间，无论许尘有多么喜欢这个人，只要他消失了，许尘便是他的独有物。


    不必相爱，只要是他的就好。


    曾经的间云涯无比的利己，就连他自己都明白自己的心性。他知道自己不讨喜，世人诟病畏惧，那又如何？他只需活得痛快就好，哪怕这些快乐是凌驾于无声骂声哭声之上。


    而此时，间云涯并不想知道赵危岑的来龙去脉，也不责怪许尘心有他属，他反而淡定无比的看着俩人。看着赵危岑握住许尘的手，像是在与他约定什么。许尘的脸微微红了，哭红的眼睛开始闪烁，他的眼中是他认为灿若繁星的男子，悸动的心与泛起的泪，如醉了般的微醺面庞，这些都不属于间云涯。


    他并不能理解这样的情态，但他懂得欣赏，这样的许尘确实很美，比痛苦时哭泣美，比难过时皱眉美……


    待俩人沉默，间云涯才迈入院中。他低着头用力踢开一枚石子，装作突然出现的模样将许尘吓了一跳。许尘捂着嘴骇然，间云涯就这般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许尘唤着结仇的名字，间云涯才缓缓抬起头。他冲着许尘微微一笑，旋即回了自己的屋子。他如今待在这……并不是个聪明的决定。


    俩人看着他进了屋子，许尘觉得赵危岑此时在这多有不便，便让他离去。片刻后，许尘进了间云涯的屋子，他沖间云涯笑道：「你没事吧？侯爷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间云涯摇了摇头，他抬眼看去，许尘的眼睛还是微微泛红。


    许尘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他轻声道：「我方才急坏了，也怪我……侯爷带你走时，未能上前帮你。」


    间云涯静静地听着他诉说，反正时间充裕他并不着急。至于许尘说的话，他听不听进去就是另说了。间云涯的心里，如今慢慢的滋生了邪恶的念头。


    他现下是不能对许尘做什么，更别说身强力壮的赵危岑。他不能亲手解决了赵危岑这个威胁，但他可以接应离舟的手。只要他想，他就有法子让他们暴露，将他们藏在心底的秘密揭露在刺目的日光下。


    正在他遐想时，许尘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许尘看了看门窗，见都合的严实才道：「阿仇，我带你逃吧。我若是一人走了，侯爷定会迁怒你。不若搏一搏，让赵哥领路，后日便离开。赵哥带我们南下去洞庭，听说那儿富饶，我们男子谋生不是难事。」


    间云涯听着他的异想天开，他若是逃，恐怕走不得三里地便会被应离舟抓回来。若是被打死了还算运气好，若是运气不好半死不活，那便有的受。


    不知为何，许尘的那双眼睛始终是那么清澈，即便哭红了眼。他笑弯的眸子如月牙般好看，许尘松开手坐在间云涯身边期待道：「赵哥这些日子忙，不得空去瞧我爹娘兄弟。他今夜休班便去，他认识不少兄弟，渡舟的武兄与他交好，已然答应今夜摆渡送我爹娘兄弟离开京城。洞庭那，赵哥有个远方表亲，可以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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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云涯听的有些想笑，但他忍住了。他想许尘可能不知道，他说的这些话有多么蠢。如若他能说话，他兴许会给许尘浇下冷言冷语，让他好好清醒。


    但如今他不能说话，只能听着许尘言说。倏然，许尘歪过脑袋看着间云涯，他眨了眨眼问道：「阿仇你在发呆么？」


    间云涯摇了摇头。


    许尘笑道：「那你愿意跟我一起走么？」


    间云涯心道跟你走了，我还怎么收集痛苦值？不过快速一想，应离舟还会将他们抓回来，届时受的苦定是足够多，如此看来，与许尘一同离开倒也不错。


    间云涯想着点了点头，随着他的点头，许尘的笑容更加灿烂。他像是憧憬未来的孩子般纯真的笑着，随即还从怀里掏出一袋糕点递给间云涯。


    「阿仇，想来你一天都没吃东西，这是赵哥给我带的莲花糕，你尝尝。若是喜欢，便都吃了，可别饿坏了。」许尘拿出一块给间云涯。


    间云涯看了眼莲花糕，又抬起头看着许尘那张单纯的脸，他心中困惑，哪有人什么都与旁人说，像个傻子般毫不设防。


    许尘当真如同傻子般的问道：「怎么不吃？」他想了想疑道，「是不喜欢吃么？这可怎么办，没有其他吃的了……」


    间云涯摇摇头，他拿过那块莲花糕，咬了一口。


    许尘期待的看着，随即问道：「好吃么？」


    间云涯点了点头，他能猜到若是说不喜欢，许尘又该苦思冥想的模样。他心里有疑，吃完一块糕点，他默默地看着许尘，用心的比划着名，大抵是在问许尘为什么会如此关照他。


    许尘似懂非懂的看懂了间云涯的意思，他温柔的笑了笑：「我拿你当朋友，我所作所为都是应当的。」


    间云涯听了这话一怔，朋友……


    不是世上最不可靠的人么？


    第32章


    许尘给了莲花糕后，便被人叫走，间云涯捧着那一袋糕点，虽是腹中飢饿，但却如何都吃不下。


    他沉默了良久，将糕点包好收在匣柜中。做奴才鲜少会清闲，许尘走了没一会儿，又有人来叫唤他去伙房噼柴。间云涯揉了揉眉心，他自顾自的倒在床上休息。


    最好外头那些个叫唤的，能将他偷懒不做工的事告诉应离舟，指不定一顿罚，倒省得他想法子收集痛苦值。


    门外人见叫喊间云涯没人答应，便上前敲门，敲了一会儿仍旧无人答应，忍无可忍一脚踹开了大门。来者长得尖嘴猴腮，盛气凌人，瞧着间云涯躺在床上不动弹，当下破口大骂：「懒死的蠢货，还不赶紧滚起来，给小爷去伙房噼柴，你可知侯爷今夜要泡汤泉，若是生火的木柴不够，活剥了你一层皮。」


    间云涯冷冷一笑，活剥一层皮？那倒是让他来啊。听了这话，间云涯侧过身子拿背对着骂人者，他闭目养神才不理会。


    骂人的男子气不过，他一拳捶在门上骂道：「好呀！你一个哑巴还敢无视我，我现在就去告诉我干爹，让他来治你！」


    间云涯心中嗤笑，无能的狗只会乱叫。


    间云涯一直躺到天黑，也没见来人。他肚子咕噜叫了两声，挨饿的间云涯才慵懒的起身去找吃的。一路走出院子，跟着两个奴才熘到了厨房，他趁人不注意偷摸拿了两个馒头，见还有鸡翅，也随手包了两个。


    倒不是间云涯不贪，只是结仇手小，拿着多有不便，这衣服又薄又浅更不易私藏东西，他只得见好就收。间云涯熘出厨房就着鸡翅吃了一个馒头，余下他打算给许尘。


    此时系统出来夸赞道：「间云涯，你现在有点良心了。」


    「孤有没有，不用你说。」间云涯冰冷的回应。


    系统窃笑道：「好好好，我不说，你心里清楚不是？」


    间云涯一个瞪眼，他刚一张口，系统像是瞧见了一般，忙道：「你别说，我这就滚。」


    「你倒自觉。」间云涯冷冷地一笑，随即带着东西往回走去。


    厨房外有一条细长的石子路，也不知通向哪里。间云涯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很是奇怪的踏上了那条路。冥冥之中他有预感，路的尽头有着什么。


    石子路的尽头，是一处竹林，里面新鲜的春笋正冒出头，想来是后厨栽种的。昏暗中，他隐约看到了不远处的石头上有两个叠起的人影。


    间云涯闭上眼笑了笑，如今的下人倒真会寻地方。间云涯再瞧了眼地上的春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耳背，俩人闹得动静不轻不重，他很难听清。


    想来这二人躺着不动，是做完了。但浓云散开，月色落下，间云涯藉此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那下面躺着的男子一动不动，宛若睡去。反倒是另一个，动作颇大。


    那男子挪了挪躺着的男子脑袋，一张昏睡的脸侧了过来，间云涯正巧看的一清二楚。他骇然一惊——许尘！！？


    间云涯瞳孔一紧，他睁大眼睛辨识出了另一人的身份，正是今日所见许尘嘴里念叨的赵哥。系统这时也出来了，这般震惊的场面他也是未曾想到：「怎么会这样？」


    「既然两情相悦，这也不奇怪。」


    系统道：「可许尘现在是昏迷状态，你觉得这样不奇怪么？」


    「有何奇怪，孤又不是没将人弄昏过去。」间云涯瘪了瘪嘴，他袖中的馒头落在了地上。


    「不对劲，许尘一心想逃，岂会在此关头这般大胆。你瞧着他有胆子在侯府里做出这样荒唐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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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云涯冷笑一声：「他没胆子，赵危岑有。」


    「不见得，我觉得许尘不是这样的人。」


    间云涯冷若冰霜的看着眼前的画面，系统的话他确实听了进去，他也觉得奇怪。若说是应离舟弄得，那绝不可能。他自己没吃到嘴的东西，岂能让别人沾手。


    正觉得此处端倪时，间云涯眼前地上落下一道黑影，他当下睁大眼睛像一旁歪去。一截木棍打了下来，瞬时竹叶纷飞。


    间云涯回首看去，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拿着木棍向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随即又打了过来。那边动作的赵危岑倒像是毫无察觉般的继续运动。


    间云涯这下心中有了猜测，他如今倒来不及将一切联繫起来，他随手抄起一条竹枝，与黑衣人缠斗起来。


    黑衣人棍法当真不错，与如今毫无灵力的间云涯相较，一时倒分不出高下。打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赵危岑的运动终于停了下来，他长舒一口气，极其痛快的仰起头。


    若非被黑衣人纠缠，间云涯当真想要一棍子打断这人的腿。随即，赵危岑穿上衣裳，他拿出自己的佩剑，与黑衣人相视一眼。


    间云涯料到他俩是一伙人，果不其然，赵危岑加入了这场战斗。他剑未出鞘，便挑开了间云涯手中的竹枝，「你和应离舟的关系不一般啊。」


    赵危岑话里有话的说着，「你们是什么关系？」


    间云涯目光冰冷，他向后退去，这赵危岑的功法以结仇的身子根本不是对手，那黑衣人方才背后偷袭，若要性命应是拿刀，拿木棍敲打只有一个可能——嫁祸！


    他余光扫向石头上的许尘，犹若死物。间云涯心道还是赶紧跑了为妙，这若是嫁祸在他的身上，应离舟所见，倒不会折磨，只会将他和许尘一起杀了，免得脏了他的眼。


    间云涯想逃哪里容易，这二人步步逼近便知大事不好。他眼下唿唤系统：「出来，有什么法子帮孤离开。」


    系统无奈道：「没有法子。」


    「我拿痛苦值换。」


    「那也没有……」系统长嘆一声，「哎……间云涯，这一次要看你的造化。系统检测到你现在并不是很危险，所以你无权徵用系统援助。」


    说着哔的一声，系统下线了。而那赵危岑和黑衣人一前一后将间云涯围住，赵危岑狡猾的笑了笑，随即一股迷香散开，间云涯忙捂住口鼻。


    但已然无用，身后的黑衣人当下重重的敲了一棍，「唔………」一阵刺痛从脖颈传来，间云涯眼前发黑，他自觉在挣扎也无用，不若装死算了。


    间云涯紧闭上双眼，假意昏死过去。黑衣人踹了他两脚，又用手勐掐了间云涯的脖子，好在间云涯被应离舟掐习惯了，真当像昏死之人一动不动未曾露馅。黑衣人这才放心道：「主子，他晕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赵危岑微微一笑，他猖狂得意的看向那边躺着的许尘：「你把他扒了扔到那人身边，我去引来应离舟。」


    「好的，主人。」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拔地而起，旋即赵危岑消失在飞沙走石的风中。间云涯心里已有了答案，许尘是个凡人，若真是同乡的赵哥，哪里还会这种招式。


    他被黑衣人拖拽了起来，趁黑衣人转身不注意时，他睁开眼，瞧见黑衣人背后别着一把匕首。待黑衣人再次走上前拖拽他时，间云涯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扑了上去。


    他们扭打起来，间云涯趁势夺刀，锋利的匕首亮出耀眼的冷芒，间云涯头晕目眩眼前出现了数个虚影，这虚影摇摇晃晃，他拿刀的手更是不稳，在此情况下，间云涯胡乱刺了下去。


    好在他刀法不减当年，如此也能刺中敌人。他一刀下去，鲜血溅了一脸。间云涯掀开黑衣人的面罩，他皱起眉定睛瞧了一眼，并未认出是谁，想来就是个受人利用的杀手。


    而此时，间云涯受迷香的作用，他满眼冒着金星，脑袋里犹如天旋地转。他咬着牙自知这般不行，若是引来应离舟还是解释不通。


    他当下看着匕首，对着自己的胳膊划了几刀，疼痛支撑着他清醒，他快速捡起许尘地上的衣衫，手忙脚乱的替许尘穿好衣衫。


    待许尘衣衫完整，他才长舒一口气。竹林之上竹叶剧烈簌簌颤抖，想来应离舟快要来了。间云涯碎发落在眼前，再低头一瞧，这衣衫破碎泥尘沾染，他情不自禁的嗤笑起来。


    「这看起来被糟蹋的……倒像是孤。」间云涯心中哭笑不得，他拿着匕首坐在黑衣人身旁，勉强打着精神，等待应离舟前来。


    倏然，一阵大风吹落竹叶，间云涯无力的抬起脑袋，看着应离舟从天而降。被赵危岑引来的应离舟看着眼下的场面，他倒没有多么吃惊，左右那里躺着的许尘无事，不过是死了一个刺客罢了。


    不过坐在刺客身边的间云涯倒让他有些意外，他看着间云涯浑身凌乱不堪，饶是有些嫌弃，但又忍不住问道：「人是你杀的？」


    间云涯虚弱的点了点头。


    「许尘如何？」应离舟问着，又想到间云涯是个哑巴，便补了一句，「他若有事你便点头，无事便摇头。」


    间云涯摇了摇头，随即两眼一黑，当真昏死过去。


    「无用。」应离舟嘴上说着，但手上倒没耽搁，他抓住间云涯的后衣襟，拖着间云涯出了竹林。随即管家赶了过来，应离舟看了眼身后的竹林，「许尘在里面，将他带回去，好生照料。如需大夫，不必禀我，直接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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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管家慌忙的带着人进去找许尘，而应离舟拖着间云涯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他将间云涯扔到了榻上，随即脱了间云涯的外衫，看着此人手臂血流不止，又在他外衫上找到了迷香的粉迹，应离舟轻嗅着这股气息，他想到了一个人。


    不过他没有当下去找此人算帐，此时此刻他只是将手掌覆在某人的伤口处替他疗伤。应离舟看着间云涯的睡颜，他垂下眸子，眼神里冰冷的没有温度。


    倏然，应离舟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他玩味的一笑，「不必再等，我们的玩法开始了。」


    第33章


    不知睡了多久，间云涯才从梦中醒来。他睁开眼，眼前是模样的人影，当视线聚焦，他看清了那个人的模样。


    「…………」为何是记仇的脸？


    间云涯皱了皱眉，他抬起沉重的胳膊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瞧，仍是记仇的脸。


    他心下一惊，当下脑子一晕，首当其冲想到了自己莫不是死了才会如此。一丝诡谲的气息在身週游盪，


    忽然间面前的记仇开口道：「蠢货，你没死。」


    间云涯微怔，听着眼前人这样的口吻，他心中暗自怀疑。随即他淡淡的挑了挑眉道：「你……」一个字从口中蹦出，间云涯彻底洞悉了。


    此刻他没有十分震惊，反倒是无比从容的看向记仇，再缓缓低下头时，他看见那双修长的大手上薄茧微存，这是持剑人才会有的东西。间云涯勾唇一笑道：「你把我变成了你。」


    记仇倒微微露出震惊模样，他的瞳孔在不可察觉间轻轻一颤，他竟未曾料到间云涯猜到了他的身份。旋即他恢復平静道：「这会儿倒不蠢了。」记仇身子向前倾，他伸手摸在间云涯的脸上，眸子里映出了彼此间无比熟悉的这张脸，「现在是不是十分好奇，本侯为何会这么做？」


    间云涯冷笑道：「不好奇。」说着间云涯扯着被褥背过身而眠，留下一个余温尚热的后背给变成记仇的应离舟。


    应离舟推了一把他的背道：「起来，少装死。」


    间云涯懒倦的皱起眉，语气厉然：「有这么对你主子的奴才么？」


    应离舟一愣，他倒是被间云涯的话气笑了，「才将发现自己变成本侯模样，就将自己当做本侯了？？？你倒是胆大……包天！」


    「哦……」间云涯冷冷地应了一声。


    应离舟眉头一皱，旋即阴沉一笑，「但你要知道，即便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本侯依旧是你的主人。让你生则生，让你死便死，在你的眼里……本侯远胜于天。」


    间云涯知道此时应离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他只好翻过身仰面看着应离舟：「是么？不知侯爷的天说的是何处的天，那般禁不起较量。」


    「你是个哑巴当真可惜了，原来如此能说会道。」应离舟辛辣的乜了眼间云涯，他捏住间云涯的下巴道，「本侯给你三天说话的机会，不是让你与本侯顶嘴的。」


    间云涯装作似懂非懂的道：「哦？」


    「本侯给你这样的恩赐，是让你恭顺本侯。你若是再顶嘴……」应离舟低沉的嗓音若是闭上眼聆听，实属动人，但若是睁开眼，便是亲眼瞧见一张笑的毫无温度的脸，而那只修长的手正敷在间云涯的唇上，他眼神冰冷道，「本侯便撕烂你的嘴，即便你是本侯的模样。」


    间云涯知道这药效一旦奏效，须得三日后才可復原。他虽不能断定应离舟要让他做什么，但此事绝非小可，否则应离舟绝不会轻易让他人变作他的模样。


    此时应离舟的狠话不过说说而已，间云涯抓开应离舟的手，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一个流转，他轻轻一笑，「你不会。」


    应离舟勾唇冷笑：「你怎知本侯不会。」


    旋即间云涯起身，俩人四目平视，间云涯一个挑眉，他欺身向前，俩人鼻息相斥，他低声道：「因为我比谁都要了解你。」


    间云涯颇有些得意的看着应离舟，倏然，他的窄腰被一只手握住，迫使俩人紧、挨在一起，「是么？一个奴才、乱说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间云涯伸手推搡应离舟，「你若是想要我的脑袋，还会这样么？」


    「你倒看的通透。」应离舟难得夸了间云涯一句，但转眼又道，「我不介怀三日后再弄死你。」


    间云涯刚要反唇相讥，却不想应离舟突然凑近，两人双唇快要贴在一起，间云涯骇然仰头，倏然应离舟勾唇笑起，他侧过脑袋贴近间云涯耳畔低声沙哑道：「你在想什么？」


    「让我猜猜，你想要顶嘴，但如今却不敢，你在想若是顶嘴了，我会怎么对你。」应离舟说着松开了手，他坐在间云涯对面，此时眼神清冷中带着疏远的神色，这是间云涯素日里最自然的神色，只有他注意过，当自己一人独处时，他总是这样的神情。


    间云涯顿了顿如实道：「你说的没错。」他不想再与应离舟多话，干脆直奔主题道，「你想我替你做什么？」


    应离舟道：「本侯说过，我们的玩法开始了。」


    「所以……」


    「所以你要顶着本侯这张脸，去做本侯不会去做的事。」应离舟再次捏住了间云涯的手，「只要你能玩好这场游戏，本侯会实现你一个愿望。譬如许尘……你觉得如何？」


    间云涯一个低眸，看着握住的两只手，他无声的抬起头，「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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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此时出来说道：「前不久你还说想要许尘，如今可是个机会。」


    间云涯心中回答系统道：「锁星文动过的人，孤不要。」


    系统嘆了一声又说：「哎……你就是馋他的身子，这哪里是喜欢。」


    「既知道不是喜欢，还不滚？」间云涯不耐烦的说道，话音落下系统就没了声响。


    对面的应离舟突然用力一掐，间云涯被掐的骨节生疼，他虽变成应离舟的模样，却只是徒有其表，灵力与体力都不如此时幻化的应离舟，不过还是许尘的躯体换了张皮罢了。


    应离舟冷笑道：「怎么？不想要许尘？」


    间云涯反问他：「你不想要他么？」他面无表情的说着，「你可不是说话算话的人。」


    应离舟明白此时间云涯看穿了他的心思，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淡淡地答道：「那么……没有愿望可谈了。你不玩好也要玩好，玩不好或是玩脱了，身为僕人，本侯都会罚你。」


    间云涯不喜欢被人叫做奴才，虽是要收集痛苦值，但也不至于活得太憋屈，他开口道：「我有愿望。」


    「哦………」应离舟故意拖长声音道，「说。」


    「事成后，卖身契给我，让我恢復自由身。」间云涯寻思着，即便不是他的奴，他也能找到获取痛苦值的法子。


    若是他想，兴许做个侍卫也不是难事。


    应离舟微微蹙眉，他带着一份俏皮的表情道：「我的奴，你想要自由？」


    「我想要尊严。」间云涯直言不讳，「我想要属于我自己。」


    「如果我说不呢？」应离舟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间云涯认真答道：「如果我做的让你非常满意呢？」


    「那也不是你能跟我谈条件的筹码。」应离舟说着，他再次用力，「从你的眼神中，本侯能看出，你需要留在我的身边，你想从我这里拿到什么。既然想，那就要用行动证明，你值得本侯赏赐。」


    「…………」


    「要知道，与本侯谈条件的人，都成了死人。」


    间云涯看着应离舟绝非开玩笑的神情，他微微一笑，手指也用力起来，「侯爷，你好似很喜欢将死挂在嘴边。」


    「人，无非生与死。当你对我无用时，你不若死了。」应离舟说出了间云涯固有的观念，可这时他听来，却觉得不是滋味。


    他能感觉到这话里的自负高傲，以及视一切为草芥，他冷酷无情，暴戾成性，杀伐决断全在一念间。可当这一切加注在自己身上，当自己化身草芥时，他才知道箇中滋味。


    应离舟冲着间云涯咧嘴一笑，「听明白了么？」


    间云涯久不作答，应离舟瞧了眼，随即自顾自的说道：「你自以为是的能力在本侯眼里不过是个笑话，即便心比那天还要高又有何用？不要在我面前玩什么计量，也少耍什么心眼，你以为昨夜发生了什么，本侯不清楚么？」


    凭着间云涯的记忆，他印象中绝没有昨夜的事，应离舟能知道什么？锁星文在他的记忆里不过是个鲁莽的蠢货，最后作茧自缚死在了自己手里，何来的这般心计。


    应离舟眸子里带着寒意说道：「你能杀了锁星文的手下，想来你也有胆子能杀了锁星文。」


    间云涯微微一怔，「你要我杀了他？」


    「嗯。」应离舟笑道，「以本侯的身份，你接近他并不是难事。」


    「你为何不去杀了他？」间云涯心道如今已有了灵宝，应离舟亲自去杀了锁星文不过眨眼功夫，何来的让他前去如此麻烦。


    应离舟眨了眨眼笑道：「他这人贱骨头，死在我手里反而抬举了他。若是让你这种寻常人动手，才算是对他的耻辱。」


    「呵……」间云涯一个干笑，不过应离舟说的也对，与锁星文而言，他人生的意义不过是寻找间云涯的麻烦，与间云涯交手是锁星文这辈子最痛快的事。


    间云涯总觉得锁星文对他还有另一种兴趣，他也十分乐意拿锁星文这样的想法去讥讽他。如今若是他亲自前去，他倒是有些不安。


    应离舟却极为安心，他松开手拍了拍间云涯的肩道：「三日内，杀了他。说不定本侯心情好了，真当赏给你卖身契，让你重获自由。」


    「好。」间云涯丝毫没有犹豫，答应了。


    应离舟倒有些惊喜，勉勉强强算是说了两句鼓励间云涯的话，可这话音刚落，间云涯就问道：「我现在是否再装扮你的身份？」


    「嗯。只限三日。」


    「我要学的像你么？」


    应离舟冷声道：「废话，你……」


    应离舟的话被堵了回去，在他说话间，间云涯目色冷漠的掐住他的脸颊，瞬息双唇贴近吻了上来。间云涯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他闭上了眼睛，久违的爽快涌上心头。多日来一直被应离舟钳制被迫的痛苦，如今终于能还一些给应离舟了。


    也许……他还能得到痛苦值。


    正当想着，转眼就是「砰」的一声，间云涯被应离舟击飞出去，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肉眼可见的地面上列出了几道裂隙，间云涯吐出一口血来。


    耳边传来系统的声音：「恭喜你，痛苦值加一，双倍为二。」


    同时也传来了应离舟的斥责：「你做什么！？」显而易见，应离舟倒是很讨厌被不感兴趣的人突然强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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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云涯强打起精神，虚弱的抹去唇角的鲜血，他苍白无力却又很是风情的一笑：「很显然我在学你，而且……还『欺负』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只是亲吻没有乱写


    抱歉，之前眼睛受伤了，所以停更了一段时间。以后尽量日更……


    第34章


    应离舟面色一沉，阴冷的目光落在间云涯身上，一个瞬移应离舟来到间云涯面前，他揪起了间云涯的衣襟道：「不知为何，本侯每次都能控制住想要杀你的冲动。」


    「是么？」间云涯勾起唇角冷笑。


    应离舟随即冰冷一笑：「是啊……你甚至让本侯有了另一种冲动。」


    「哦？」间云涯带着疑惑的口吻仰面看着应离舟，双目注视时他仿佛看到了应离舟眸子里的光，如星河灿然，似月宫幽寒。


    应离舟抬手勾起间云涯的下巴，他那明朗的眸子倏然换了神色，变得迷离起来，随即磁性的嗓音低沉沙哑道：「需要本侯演示这种冲动么？」


    间云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依旧带着笑，毫不畏惧道：「我如今是你的模样，你也下得去手？」


    说完这话，他看到了应离舟眸子里的一阵收敛的寒意，紧接着又道：「你若是想我替你办事，便速将我送到锁星文那儿。」


    「对本侯就这么没有耐心？」应离舟问道。


    间云涯下意识的瘪了瘪嘴，随即掰开应离舟的手道：「我们都不是有耐心的人，你还不……」


    话音未落便被应离舟打断，「可我跟你说话偏生很有耐心，好似很久前我就认识你了。」应离舟顿了顿，他的神情愈发冰冷，「你很有自己的想法，可你的想法囚禁在这样的躯体里，你不得不屈服，从本侯注视到你的第一眼，你装蒜也好，认真也罢，都像是身体中藏得第二个人在挣扎。」


    间云涯怔然，他觉得应离舟像是看出了什么，但却猜不出具体。应离舟的指尖在间云涯的脸颊上滑动，他低声道：「你装模作样的样子，让我莫名的熟悉。」


    此时间云涯眉头一蹙，好似感应到了应离舟接下来要说什么。果不其然，应离舟说出那三个字时，间云涯嘴角抽搐起来。


    这人……真当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抽什么？」应离舟察觉到了间云涯的细微表情，「你认识他么？」


    间云涯瞧见应离舟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他转眼说道：「不认识，但只听这个名字，我就很厌烦。」


    说完，一记掌风先是拂来，随即一个巴掌落下。鲜红的掌印如同疤痕般附着在脸颊，火辣辣的刺痛如同火舌舐动在肌肤之上，间云涯脸上生生受了一掌。


    他又被打脸了！！！


    间云涯先是被震的一愣，勐然反应过来之时，应离舟已然一脚接着踹了上来，他踩在间云涯身上，不怒自威道：「很厌烦……你也配么！？」


    应离舟怒气腾腾的又踹了一脚，他怒恚着手中凭空出现一条软鞭，间云涯瞳孔颤了颤，转眼间软鞭挥下，皮开肉绽。


    「他娘的应离舟，你做什么！？」间云涯受了一掌又吃了一鞭，当即怒目呵道。


    「打你！」应离舟言简两字，软鞭跟着落下。间云涯忙滚向一旁避让，只瞧那软鞭击碎了他原躺着的地砖，旋即应离舟又一挥鞭。


    间云涯火上心头，眼下他反击非但没有好处，还会被系统惩罚。若是辛苦挨着，兴许还有痛苦值可拿。间云涯想着咬了咬牙，干脆躺下不动任由应离舟打来撒气。


    应离舟见他不动，愈发觉得这是挑衅，他一怒之下打的更加兇狠。狂抽了间云涯一阵后，才肯罢休。这时间云涯脑子里又蹦出了系统的声音，「恭喜你痛苦值加一，双倍为二。」


    间云涯衣衫破了近半，血色衬的脸色愈发苍白，应离舟不屑的乜了眼道：「即便是本侯的脸，你也始终比不上本侯。」


    「呵………」间云涯气极反笑，若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如今他当真要上前打烂这个混帐。


    瞧见间云涯冷笑，应离舟伸手捞起间云涯，他拽住间云涯的衣襟将他领到了半空上，飞了半响俩人到了一处阴云笼罩的山峰。


    间云涯倒不慌张，眼下他失血过多，神情有些恍惚，半眯着眼瞧着身下情景，像极了锁星文居住的魔峰。


    俩人来到山峰之巅，间云涯如同一片挂在枝头摇摇欲坠的花瓣，只要应离舟一松手，他就会立即坠入万劫不復之地。


    应离舟立于山巅冷声说道：「你这身下就是锁星文的地界，若是本侯没站错地方，我现在将你抛下去，你会落入锁星文的屋子里。如若有幸，你会落在他的床上。」


    说话间，间云涯觉得自己的后嵴被注入了一道灵力，应离舟冷冷地看着间云涯，「如若不幸，那你就摔死好了。」


    间云涯太熟悉应离舟这种游戏人生的手段了，将人的性命把玩在股掌间，得之失之皆不过是应离舟的一场游戏，让他在别人的狼狈中收穫快乐的游戏。


    应离舟仰起头，他看着阴沉寥阔的长天，他的声音像是飘荡在四周倏然又洒落下来：「可不要让本侯失望，如果你没有完成，三日后……本侯会在这里，以同样的方式将许尘扔下。他可没有本侯的灵力……」


    话音落下，花瓣也从枝头跌落，间云涯飘摇向下，耳旁风声唿啸，他仰面向上看去，应离舟已然转过身，唯有一个如天幕般阴沉的背影收入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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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速的下降带来了巨大的冲力，间云涯再向下看时，他已经逼近了锁星文的屋顶。好在身后灵力护体，保护住了他的身子，「哐当」一声巨响，伴随着砖瓦木头碎裂的声音，间云涯如应离舟所说有幸摔在了锁星文屋里。


    待他从一片尘埃中睁开眼睛，纱幔随风飘逸，间云涯掀开红纱，先是骇然转瞬他笑了起来。


    应离舟调侃的一句话倒成了真，他落在了锁星文的床上。而这床上景象更令他大吃一惊，惊愕之余他捧腹大笑。


    锁星文面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怒将床上多余的人踹了下去，杀气腾腾的拔出床角放着的长剑，拿着长剑指在间云涯心口怒吼道：「应离舟，我没找你的麻烦，你倒找上门来了！！！」


    间云涯随性的理了理鬓角乱的髮丝，他带着一抹冷漠的笑，十分讽刺的笑道：「我当年的猜想果真没错，你当真是贱啊……」


    「你！」锁星文登时扯过被褥盖在身上，两颊赤红双瞳更是气的宛若渗血。


    间云涯身上还带着应离舟残存的灵力，他看着锁星文如今的情形倒也没有什么好忌惮的了。不能用的东西，又怎会伤害他呢？


    他两指夹住剑刃，看着地上摔晕的男子冷冷一笑，眼神如钩子般落在锁星文身上，「现下……好似有比杀我更紧急的事，要我给你点时间解决么？」


    说着，间云涯捏碎了那把长剑，银白的粉末纷扬散开，他倨傲的抬起头，此刻他又是那个目空一切的暴君魔王：「可惜啊……孤对你不感兴趣，碰一下你都觉得脏。如若不然，孤可能还会帮你解决。」


    作者有话要说：


    +2


    第35章


    「你……」锁星文齿间打颤，身子簌动时被褥抖开，间云涯窥见他难以言说之地蔫了，登时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间云涯不顾身上伤口疼痛，猖狂的放声大笑，对面的锁星文面如死灰。


    许久后，间云涯才收住了笑意，锁星文的指骨已然捏的作响。间云涯挑眉淡笑道：「真不好意思，打扰你的兴致了。」


    锁星文双目赤红，手里攥出一道灵光，瞬息碎裂的沙石飞转起来，宛若长虹般飞向间云涯。间云涯操纵着熟悉的灵力，轻而易举的击毁了锁星文的招式。


    锁星文一探间云涯灵力，心中狐疑，嘴上不由得说了出来：「你为何如此奇怪？」


    间云涯反唇相讥：「不奇怪孤还会落在这儿么？」


    锁星文见不惯间云涯的狂妄：「孤？你也配吗？」


    「我不配，难道你配？」间云涯说着，扑了上去。


    他反扑倒了锁星文，锁星文当下怔愣呆滞的如同死物一般，唯有一双眼睛眨了又眨。间云涯一手轻轻的搭在他的头顶，灵力已经悄无声息的灌向那只手。而另一只手，则在锁星文脸上摩、挲。


    「茄子会蔫，茄花可不会。你说呢？」间云涯迷人的眼眸深邃的看不见底，好似一片沉渊等着失足的人不慎坠入，沉溺。


    「你…………」一项口舌不饶人的锁星文眼下没了话，如置砧板的不安屠戮了全身。


    间云涯歪着头，好似难为的皱了皱眉头，他半眯起眼低声道：「你是不是一直喜欢孤？」


    「我……才没！」


    间云涯手指用力抵在锁星文唇上，眸子里映出那张羞赧的脸，「说实话。」


    「我……」


    「嗯？」间云涯愈发逼近，他密如鸦羽的睫毛轻轻的剐蹭在锁星文的脸上，温热的鼻息此刻带着危险的气息，这气息牵动着下面人的肩膀起伏。


    间云涯是个老手，他知道光是急促的唿吸声就能让眼下的人血脉贲张四肢无力。


    「孤说得对，是么？」间云涯在锁星文面前难得的一次温柔，是万丈光芒将他逼到日暮途穷。


    锁星文羞愧不已的扯起被褥遮住了脸，单薄的被褥下能瞧见他的头点了点。间云涯想的一直都没错，他得意又残忍的淡漠一笑。


    「想要孤帮你么？」


    「你……」锁星文的理智全无，他像是什么虫上了脑般的蠢钝，他悄悄的拉开一小节被褥，以为这样的举动并未被间云涯发觉，他甚至有些怯生的说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啊……想要救一救现在这个可怜的你。」间云涯肆意妄为的掀开了锁星文的被褥，遽然屋顶风吹起，红纱飘逸，四周都散发出一股魅惑的气味。


    间云涯恣睢的撕下一片红纱，手心握住时，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无辜天真，他机械的说着一句熟稔的话：「我会拿血色蒙住你的双眸，这样神佛不见再无人渡你……」


    锁星文在欲望中沉溺，两眼迷离着一团水雾道：「什么……神佛……？」


    间云涯也愣住了，什么神佛？他两眼直勾勾的看着那红纱，为何突然说起了这样的话，这句话难不成又与他有关？


    锁星文难受的哼了一声，他不过是今日来了兴致，又吃了好几颗药，痛快一番后药劲又来了，这才找了一个男人进来，正兴致盎然，却未想间云涯就这样堂而皇之的闯了进来。


    间云涯忽略了刚才的那句话，他像是烈火点燃的眸子落在了锁星文身上，就在俩人要唇齿相碰时，屋顶上又下来了一个人。


    来者不善，一掌掀飞了间云涯。随即又是一掌，将锁星文打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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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云涯寻思着杀人还有截胡的？？？？


    他抬起眸子定睛一瞧，应离舟幻化成了原貌立在原地，他冷冷地看着间云涯，神情冷漠如若冰霜，「本侯让你杀他，是让你做他么？」


    间云涯觉得应离舟莫名其妙，他冷笑道：「你只给了我三日时限，可没说什么法子。孤想怎么杀，用得着你管么？」


    「你的本侯的奴，你说用不用得着？」应离舟的语气明显动了气，间云涯却隐约觉得诡异。


    论身份，这不过是个低贱的奴才，何至于让应离舟重视。更何况，自己也从未这般重视过一个奴才，着实是太奇怪了。


    应离舟厉声道：「说！」


    间云涯抬起头，倒也不服气的喊道：「用不着。」他接着看了眼昏过去的锁星文，随手一道灵力打了过去，当即打的锁星文口吐鲜血。


    眼瞧着锁星文要睁开眼，应离舟又补了一记灵力。这下……这人再也不会醒来了。


    间云涯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问道：「他死了算谁的？论技术，我那一记是致命伤，且若不是我，你也偷袭不了他。因此，他算我的，你此前说的话可还当真？」


    应离舟面色冷峻，一言不发的越过锁星文的尸首，走到了间云涯面前，他拽起了间云涯的衣襟，间云涯不用想也自知，应离舟要带他走了。


    俩人飞在空中时，系统突然出来了。


    「间云涯，应离舟现在很生气。」系统关心的说着。


    「哦。」间云涯已然习惯了被应离舟拎着走的状态，他揉了揉眉心问道，「我有疑。」


    「什么疑惑？」系统问道。


    间云涯：「以我的性子我最清楚不过，我若是让旁人办事绝不会插手，他死他活皆与我无关。且说应离舟，他若是派许尘青梧之流前来相救我还能理解，但以记仇这样的身份，他是断然不会。这点……你不觉得奇怪么？」


    系统沉默了片刻，半响后他再度发声道：「刚才我去读取了应离舟的信息，在这个世界他似乎出现了隐形的偏差，这种偏差我是读取不出来的。很大程度上，他与你有着很大不同。」


    「这么说，就是这种不同，让他方才出现在我的面前。」


    「是的。」


    很快间云涯与系统结束对话，他被应离舟带了回去。侯府中，应离舟毫不给他面子的将他扔进了屋子里，一个眼刀吓退了下人后，应离舟坐在太师椅上开始兴师问罪。


    间云涯却偷笑了起来，应离舟眉头一皱问道：「你笑什么？」


    间云涯掸了掸肩上的碎布笑道：「笑你方才好似救风尘，倌儿不救倒救出了客。」


    「你欠抽？」


    「我不欠。」间云涯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直起腰板站在应离舟身前，微微笑道，「我现在在猜测，你是否已被我吸引？」


    「呵呵。」应离舟冷笑道，「你想的挺美。」


    「那你为何会出现，你若是不在意我，为何会介怀我碰旁人。」间云涯在脑海中搜刮着以前听过的话，「皆说什么，爱人便会在意人，他的一举一动皆在眼里，拿不起又放不下。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间云涯一股脑将想说的全说了，若是应离舟应了，他也好完成任务。


    不过应离舟却没给他这个面子，一记灵力飞来，将间云涯打飞在门上。间云涯像是被一阵吸力压在门上一般，如何也动弹不得。


    他只好淡淡的挑了挑眉，不如趁热打铁收集痛苦值，于是说道：「说到痛处了？」


    应离舟勾起唇角，冷漠的笑了起来：「你以为是谁让我去救你的？」


    间云涯将信将疑的说道：「许尘？」


    「没错，是他。这个憨货眼力见倒不错，一眼便瞧出本侯不是你，于是哭喊着求本侯去救你回来，要确保你毫髮无损。」


    「如此说，你定是与他有了什么交易。」间云涯顿了顿又道，「此前你不是说对他没了兴致么？」


    应离舟瞬息移到间云涯面前，他捏住了间云涯的下巴，倨傲狂妄的看着间云涯道：「总要多尝试，才知道箇中滋味。所以本侯……改变注意了。他那哭泣胆怯的模样，正合了本侯的胃口。」


    「所以……交易是什么？」间云涯认真的问道。


    「做本侯的人。」应离舟说着松开了手，间云涯身上的力量消失，他滑落在地。应离舟低眸看着有些微愣的间云涯又道，「不管你动手致命与否，锁星文的这条命其实一直都是握在我的手上，该不该杀他，要不要杀他，让谁杀他，都是本侯来决定的。你以为你能压住他，又能怎样？」


    应离舟说着解开了衣衫，间云涯怔然，「你做什么？」


    应离舟冷冷一笑道：「衣衫脏了，你替本侯拿去洗了。」


    间云涯拾起地上的衣衫，抬起头迎上应离舟的眼神，他知道这是拒人千里的神色，很是识趣的离开了应离舟的屋子。眼下他有了更重要的一件事，他要帮许尘。


    刚一出门，应离舟从屋子中扔出了一个面具。间云涯也不嗔怪，直接拿起面具带了起来。


    他抱着衣衫去往浣衣池，刚巧撞见了在洗衣裳的许尘，他放下衣裳忙拉着许尘去了无人的一处角落。


    定睛一看，许尘两眼哭的红肿，间云涯心中暗急，这蠢货好生蠢钝。他问道：「你可是答应了应离舟要做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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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尘一愣，张口问道:「你如何知道？」说着红了眼又道，「你是谁？」


    间云涯解释道：「是我记仇。应离舟给我用了邪术把我如今变成了他的样子，拥有他的声音。」


    许尘一听这话，他半信半疑的看着间云涯。间云涯见他不信，又道出他们才知之事，许尘这才打消了疑虑。


    随即他泫然泪下。一时哽咽无言，过了半响才迟迟道：「我想逃……跟他一起，可是我们逃不开侯爷的魔掌。」


    间云涯用力的抓了他的手定定说道。


    「别哭了，我会帮你……永远逃离这个地方!」


    第36章


    「怎么逃？」许尘摇着头啜泣道。


    间云涯放下他的手转身道：「我自有办法，你帮我把那些衣裳洗了，今夜我会带着赵危岑来见你。」


    「可是……」许尘嗫嚅着，却被间云涯打断。


    「没有可是，你可以走。」


    「那你呢？」许尘攥紧双手问道，他的唇齿发颤，尤可见他的顾虑，想来应离舟对他的威逼利诱起到了效果。


    间云涯勾起唇角轻笑：「我留在这自有我的缘由，你无需为我顾虑。」


    「记仇，我的身体……」许尘说着垂下了头，「从那夜醒来后，我便知异样。我不配跟赵哥一起走，也不配你帮我。」


    间云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见着许尘热泪滚下，见之犹怜。他不是个喜欢迁就宠溺他人的人，但他跟应离舟一样，很喜欢这种一碰就碎的脆弱感。


    这么干净的玻璃，不管碎没碎都是美的。


    他问道：「什么异样？」说完见许尘支支吾吾说出不话来，间云涯便替他答道，「觉得自己不干净了？配不上你的赵哥？」


    许尘脸颊微微红了起来，间云涯说对了，他上前一步靠近许尘正经说道：「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身体，他干不干净脏不脏是你说了算，任何人都不配妄加议论。有那些世俗的观点又如何，他若是真心爱你，还会介怀你如何么！？」


    「可是我……」


    间云涯拧起眉头，难掩厌恶的说道：「少与孤说教什么贞洁，为人的贞洁应是灵魂干净！」


    许尘听了这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抬起头时，眼里尽是感激之意。间云涯说了俩句后，便离开了浣衣池。


    他走向侍卫所，去寻找许尘在意的那个赵哥。系统这时说道：「啧啧……间云涯，想不到你也能有这么深刻的领悟，作为系统，我可以奖赏你两点痛苦值。」


    意料之外的收穫，间云涯不禁笑道：「你有这么好心？」


    系统道：「驱魔，既是驱除你的魔性，你如今心中魔性渐退，自当要奖励你。」


    「那多谢。」间云涯冷淡的说道。


    系统小声问道：「间云涯，你的灵魂干净么？」


    间云涯不咸不淡的笑道：「孤不是人。」


    「…………据系统了解，你曾是人。有没有后悔过，堕入魔途。」


    间云涯已经走到了侍卫所门前，他估摸着许尘没胆子来见赵危岑，想来俩人这些日子并无交流。他一把扯下面上的面罩，一脚踹开了大门，心中了冷傲的说道：「孤唯一后悔的事就是被你这样的系统绑定！」


    说话间，尽数侍卫跪在地上。间云涯如今这张脸还是应离舟的面容，他仗着这张脸扬声问道：「谁是赵危岑？」


    赵危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道：「正是小人。」


    间云涯冷冷的扫了眼，随即勾了勾手道：「随本侯来。」


    赵危岑乖觉的跟在了间云涯的身后，很快俩人来到一间无人的屋子中。间云涯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不是应离舟，如今不过是幻化了他的模样，三日后我又会变回原来那个哑巴。」


    赵危岑震悚的看着间云涯，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间云涯接着道：「你和许尘之间有什么，我都清楚。你觉得若是真的应离舟在你面前，你现在还有活路么？」


    「这……你如何知道的？」


    「这你就不要管了。」间云涯说着，他瞥了眼窗外，见四下无人才道，「你此前是否与许尘商议了逃离之事？」


    「………」赵危岑迟疑片刻久久不言，间云涯这时道，「你若现在不说实情，三日后我可真帮不了你了。」


    「你能助我们远走高飞？」赵危岑眸子闪过一丝期许的光。


    间云涯点了点头，随即赵危岑便将一切都交代了。间云涯心中暗道一声蠢货，也不多盘问几句就将一切交代，眼下是他还好，这若是旁人，赵危岑早不知死了几次了。


    间云涯听着他们的计划，干脆全部推翻。他压低声音道：「明日待我稍作准备，你无需插手，只需后日亥时带着许尘出现在西南角门。」


    「你……一人可以么？」


    间云涯干笑道：「比你行。」说着，间云涯一脚踹开了屋门，走时撂下一句，「许尘是个不错的人。」


    间云涯回了屋子，他将自己锁在屋子里整整一日一夜。眼瞧着第三日即将到来，系统小声问道：「间云涯，你有什么计策？」


    间云涯很是平静：「没有计策。」


    「此话怎讲？」系统疑惑的问道。


    「我昨日弄得那般显目，在屋中睡了一夜一日也未曾见应离舟来问罪，你不觉得怪异？」间云涯勾唇冷笑，「少与孤说什么偏差，孤再如何也不会蠢成这般去放任他人。」

 第68页

    「所以……你怀疑这是应离舟的圈套？」系统惊声道。


    「去掉怀疑。」间云涯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门时光芒落在身前，一时晃得眼花。他出了院子去集市上雇了一辆马车。


    是夜，间云涯驾着马车来到了西南处角门。赵危岑携着许尘小心翼翼的候在那里，间云涯让俩人迅速上马，随即他策马扬鞭连夜离开了京城。


    夜里露重，马蹄踏碎青草，露草的气味杂糅起来，间云涯很久没有闻过这个清新的气味了。待出了京城，他下了马车，将缰绳交到赵危岑手中。


    走时淡淡的看了许尘一眼，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与他们背道而驰时，系统又跳了出来：「间云涯，你觉得他们能永远逃走么？」


    「未必。」间云涯说了实话，他所担保的永远并不长远。


    系统长嘆一声后又道：「间云涯，你能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么？」


    间云涯摇摇头：「孤行恶惯了，偶尔行一次善事就不要拿来说教。」他无比清晰的明白，罪孽这东西，根本洗不净。


    往回走时，他一直在想应离舟的事。这个世界远比上一个古怪，他与应离舟看似天差地别，实则又是刻骨的相似。


    他心中揣测着问系统道：「这个世界里，应离舟瞧上的真的是许尘么？」


    系统：「？？？？」


    这个问题后，系统哔的一声像是消失了，过了半响系统才缓缓发声：「哎呀！！」


    「嗯？」


    「此前数据没有更新，是按照你那个世界记载的数据判断应离舟的喜好。方才我仔细整理发现——还真不是许尘！」


    间云涯：「…………」


    作者有话要说：


    +2


    三章内结束这个世界


    晚点二更，可能三更


    （我真的更了，你没有看错）


    第37章


    「那个人是谁？」间云涯一个冷眼道，「若是记仇，你的忌日也不远了。」


    「…………」系统沉默了片刻，终在间云涯一声厉呵中，说出了那人的名字。


    「记仇。」


    此刻间云涯微微一笑，他那双迷人的眸子里如今皆是凶光，随意一记眼刀剜在人身上都是彻骨的疼。系统也被这种威压吓到，它怯生生的问道：「间云涯，为做补偿，这个世界我可以给你降低难度。」


    「降低难度？」间云涯气极反笑，「你一个偏差，给孤增加了多少难度你不知道么？」


    「我……」系统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间云涯这时眸子一道精光闪过，他说道：「你犯了错就要学会弥补，所以……取消终极任务，让我尽快离开这个世界，这样你所犯的错误也会随着这个世界的消失而消失。你觉得呢？」间云涯顿了顿，他拧着手腕又道，「还是说，你想背负着这种低级的耻辱与孤一起受尽折磨呢？」


    「那……好吧。」犯了错的系统决定弥补他的过失，免除了间云涯这个世界的终极任务。免除了这项任务的间云涯好似卸下了千斤重担，他舒快的看向了前方。


    墨色的夜幕吞没了世界的边角，零星几点温柔的光下，是点燃火把的人。


    间云涯回到了侯府，随之而来的是一众侍卫的包围，火把高举犹如白昼。他料到了会是如此，倒也不惊讶。


    那群侍卫看着他的脸久久不敢动手，即便他身上没有兵刃、灵力。他的那张脸是最好的威慑，足以让手持利刃的人胆寒。


    四周静悄悄时，稳健的脚步声传来。一声清脆的掌声响彻在黑夜里，侍卫像是木头人般分出一条道来，而踏上这条道路的人是——应离舟。


    应离舟与这群寒光铁衣的男人全然不同，他是随性的穿着睡袍走了出来，如瀑的长髮肆意的落下，长发掩住的眉眼下是难以消散的阴郁，他低下头贴近间云涯耳畔道：「我知道，你放走了他们。」


    间云涯微微一笑，也说道：「我也知道，你只是拿许尘当幌子。」


    听到这话，应离舟嘴角泛出一丝弧度，他浅浅的笑着，冰冷寂寒，「知道又如何，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游戏。你只不过是解开了游戏中的一把锁，还有很多在等着你。」


    「哦？」间云涯眸子里带着寒意，他冷冷地看向应离舟。


    只见应离舟的表情变得冷漠：「遵循游戏的规则，我们应该继续下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下去。」


    说完，应离舟手中出现了一条软鞭。他挥动软鞭，抽在了间云涯的身上。应离舟抬起头，不可一世的说道：「说——你把人带到哪去了？」


    间云涯盘算着还差十点痛苦值，眼下不如顺着应离舟的意思进行。他当下嚷道：「不说！」


    应离舟又是一鞭子挥了上来道：「不说是么？」


    间云涯冷笑道：「能耐点就打死我，你瞧我会不会说。」


    应离舟一个眼神，示意侍卫将他抬到庭院中。不出半柱香时辰，间云涯就被五花大绑困在庭院中。应离舟手持软鞭，不疾不徐的走到他的面前。


    「本侯向来喜欢给人机会，你说还是不说呢？」应离舟用手柄抵住间云涯的下巴，他低下头眸子里冷漠冰寒。


    「不说。赶紧打！」间云涯说完，心中又问系统道，「有没有可能，这个世界的主角会猜想到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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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一口否决道：「请放心，虐恋情深系统目前来说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虽然这是系统目前来说的第一次启用。


    间云涯微微蹙眉，他又问道：「痛苦值达到十点，我就能离开么？」


    「是的。」系统说道，「目前检测到应离舟的怒气值上升，你有很大机率收集到痛苦值。」


    「知道了……」刚说到这儿，应离舟的鞭子已经落下。


    间云涯咬着银牙生生的捱过了一阵毒打，在意识昏迷前他听到了系统的声音：「恭喜你，痛苦值加一，双倍为二。」


    间云涯这才满意的昏死过去，躺下不知多久，他又被冷水泼醒。这时他的眼前出现了昏迷的许尘和赵危岑，间云涯皱起眉头。


    「该死………」


    系统嘆道：「哎……可怜的人啊。他们在这个世界的剧情里，始终逃脱不了应离舟的魔爪。」


    间云涯心底低声问道：「他们的结局是什么？」


    「他们会死去，残忍一点来说……他们因你而死。」


    间云涯沉默了，他的明澈的眸子像是惊慌的鹿眸在张望着，「为何因我而死？」


    「因为他们不过是应离舟脚下的垫脚石，他们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这方面你比我懂。」系统说着暗自退下。


    间云涯厌恶权利不能把控在自己手里的无助感，他放走的人凭什么又被他带回来，应离舟凭什么要让许尘牵连进来。


    凭什么……可真凭什么的背后，也是他自己啊！


    间云涯的瞳孔颤了颤，他的脑海里开始不断闪现出那些无助之人的脸，他们大张着嘴巴，没有舌头髮不出一丝声音。


    可这脑海里的死寂远比山崩海啸还要吵闹。


    他失去的负罪感在无声中释放，那些无辜的眼神，他们本都是纯良之人。是他的手毁了这一切，他为何会这样……


    间云涯迷茫的看着这一切，心底好似发出了一声闷响，那一声闷响像是在敲击着他的心门。


    ——他该赎罪！


    倏然，间云涯倒在了地上。他愣愣地看着应离舟，那张嗜血的嘴脸，很久很久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他还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为什么会变成今天的模样，间云涯茫然不知所措。


    这时应离舟走上前来，他踩在间云涯的肩上，瞧着间云涯那张苍白的脸冷冷笑道：「有一种棋，是会随着点数回到起点。你以为从我这儿放走他们，他们就不会回来么？」


    间云涯双目无神好似只有一具空壳，他还在被脑中的那些人困扰。


    应离舟见他不为所动，一把将他拎了起来，他掐住间云涯的脖子，看着间云涯的脸色慢慢的泛红，他阴沉的笑了起来：「让棋子离开的最好方法，是认输。」


    「我现在已经没有耐心跟你耗了，你不值得本侯投入更多的精力。知道吗？」应离舟松开了手，间云涯跌落在地上，他捂着脖子急促咳嗽着。


    「咳咳咳咳……」


    「认不认？」


    间云涯本能的摇了摇头。


    这时应离舟好似悲悯般的看了眼间云涯，随即他抬起头看向东方的天，东方破晓，太阳出来了。他低下头看着间云涯的脸，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变了回去，又回到了记仇的模样。


    而间云涯的嗓子也回到了原来时的状态，他缓慢的抬起头，迎上了应离舟的视线。


    应离舟低下头故作惋惜道：「可惜啊，现在你没机会开口了。」


    间云涯从脑海漩涡里挣脱出来，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解救许尘。一个认识不过几天的人，他却想着救他。间云涯甚至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可他却是心甘情愿的想要这么疯下去。


    那个世界的许尘已经被自己毁了，这个世界的许尘不能被他毁了！


    间云涯看见应离舟手里聚起一团灵火，忙扑向应离舟，他抱住了应离舟的腿，野蛮且冲撞的死死抱住了应离舟的腿。


    应离舟这时低下头，他不解的看向间云涯：「方才让你认错你不认，现在你这是做什么？」


    间云涯的嗓子已经说不出来话，他只能胡乱的嚷叫，一种接近于野兽嘶吼的声音传到了应离舟耳里，应离舟冷下脸道：「本侯在你的声音你只听到了不服气和恨意。」


    间云涯忙摇头，表示他并非这样。应离舟却冷笑回应，旋即他被应离舟一脚踹飞。


    眼瞧着应离舟逼近许尘身边，他又扑了上去，也不知哪里来的神力，让间云涯再一次的抱紧了应离舟的腿。


    应离舟这时垂眸，曙光映着他的侧颜，他微微垂眸是一份安静淡然到不属于这世间的神色。可他眸子里的戾气，却摧毁了一切安静。


    应离舟冷漠的脸上，泛起笑痕时，仍让人觉得害怕。他似笑非笑的说道：「乖，说句我爱你，我就放了他。」


    间云涯愣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愣住了。他是个哑巴，怎么能说话？


    半响后，见间云涯一阵干咳后还是说不出一个字，应离舟冷笑道：「看来你是不愿意说了。」


    说话间，应离舟一记灵力打在赵危岑身上，不过瞬息，他就化作了齑粉飘散在空中。应离舟手心里又聚起了灵火，他坐在管家毕恭毕敬抬上前的椅子上，随即看向间云涯。


    「你也要他死无全尸吗？」应离舟说话间手里的火团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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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云涯双手死命挠着喉咙也不能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在心中唿唤系统：「出来！有什么法子让我说话，快！」


    系统慌忙回应道：「目前来说，我是没有法子的。」


    「你……真的没有法子么！？」


    「如果有我一定会卖给你的。」系统不敢欺骗，他见间云涯慌张，便小声道，「记仇这具身体里还有应离舟残存的灵力，你大可试着调用这些灵力看能否突破声道，说出话来。」


    间云涯听了这话姑且一试，他忙调动体内的灵力，应离舟见状也不着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而他手心的火团何时落下那要看他的心情。


    他开始倒数数字，再数到一时，间云涯吐了一口黑血。他苍白无力的抓了应离舟的衣角，嘴里含煳不清的说着三个字。


    「我……爱……你……」


    应离舟很不满意的摇了摇头：「说大声点！」


    「我——爱——你——」


    此刻间云涯痛苦极了，他说的话好似利刃插在心尖般难受，系统此时说道：「恭喜你，痛苦值加一，双倍为二。」


    应离舟这时拍了拍间云涯的脸颊，「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个地步。」说着应离舟熄灭了手里的火焰，他让人唤醒了许尘。


    间云涯看向甦醒的许尘，只见他的眼神从茫然到痛恨转变极快。间云涯也有些不解，转眼就听到许尘哭喊道：「是你杀了我的家人！！！记仇，我恨你！」


    间云涯这才明白，应离舟让他杀人的目的，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应离舟，只见他云淡风轻的品尝着美酒，对眼前的这一切好似都无关紧要。


    此时此刻间云涯才发现，自己中了自己的记。他自以为是的了解在这个有着偏差的应离舟身上根本不可行，他全然是被他玩转在手心里的白鼠。


    许尘突然拔出一旁侍卫腰间的长刀，他挥着长刀砍来，那般因寻仇才有的怒色，间云涯不知见过多少。也只有在这一剎，间云涯恢復了原来冷血的模样，他使出了自己本能会使用的招式。


    那致命一击可当下致人死去，间云涯用在了许尘身上，原本完美无缺的玻璃许尘这下彻底碎了。


    刺痛从心脏席捲全身，间云涯愣愣的看了一眼，旋即倒在地上疼的蜷、缩起来。应离舟却满不在意这一切，他只是离开了椅子走到了间云涯面前，那只冰凉的手掌覆在他的脸上。


    睁开眼睛，一双灰濛濛的眼睛让应离舟彻底失去了兴趣。他露出了鄙夷的眼光说道：「不过尔尔。本侯也不知怎么瞧上你的，如今你这般，傲气全无本侯倒没了兴致了。」


    间云涯突然苦涩一笑，他明白方才刺痛的意味了。他翕张着唇瓣，努力想要说出一句话。可这句话还没有说话，应离舟便拿着匕首刺穿了他的心脏。


    拔出匕首的那一瞬间，间云涯听见了系统在耳边说着痛苦值点数完成，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随着一阵光亮的出现，间云涯的灵魂从许尘的身体里抽离，他知道他要随着那阵光消失前往另一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8


    下个世界应该甜……吧


    更不动了，明天中午再更


    第38章


    间云涯的灵魂来到中转站，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系统问道：「间云涯，你觉得如何？」


    间云涯睁开眼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下一个世界吧。孤……」他想要说自己有点累了，但碍于面子他只字未提。


    很快系统运转起来，将他送往了下一个世界。


    间云涯从一阵刺眼的强光中醒来时，他正站在高楼的屋顶上。头顶是灼目的太阳，一股暑天的热浪吹来，间云涯的身形晃了晃。


    他低头打量了眼这具身体，身形瘦削穿着素色衣衫外头罩着轻纱外套，瞧着模样是个世家公子。腰间别着一壶酒，手里还持着一把剑。


    间云涯心道莫不是穿到了哪个侠客身上。可再向楼下看去时，一个俏丽的半老徐娘在楼下哭喊道：「胡觉川，你还不给娘下来。你再这么胡作非为，当心你爹回来打掉你半条小命。」


    旁边两个丫鬟扶着她也向上喊道：「少爷您快下来吧，那上头危险，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夫人可怎么活啊！」


    眼瞧着高楼下面人越聚越多，间云涯心中疑道：「系统，这人是想不开要跳楼还是如何？」


    系统查阅资料后答道：「此人名为胡觉川，胡知府的独子，喜好喝酒，酒量不佳爱发酒疯。看现在的情形，他应该是发了酒疯爬上了顶楼。」


    「…………」


    「根据他的人设，此人智商不高，可以说是很不聪明，但很是痴情。」


    「哦？如何说来？」


    系统问道：「你的记忆里，没有一个总是跟在你身后傻乐呵的男子么？」


    间云涯寻思了片刻，答道：「没有。」


    系统嘆了一声道：「行吧，既然你忘了，那就慢慢在这个世界里回忆吧。」说着系统提示道，「如今你没有穿错宿主，所以一切都需符合人设。」


    「哦。」间云涯冷冷地应道，「喝酒发疯的人设是么？对孤来说不是难事。这个世界里的终极任务是什么？」


    系统突然神秘的说道：「这个世界的终极任务是让应离舟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


    「这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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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大可一试，如果不难就不会叫终极任务。」系统说完就消失了。


    间云涯再向下定睛看时，那位许是胡夫人的中年女子已经哭喊的昏了过去，旁边俩个丫鬟拖拽着她的身子，嘴里也着急的嚷着。


    间云涯正琢磨着知府之子为何没有官兵上前夺下这位不听话的公子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铠甲碰撞的金属声。间云涯本能的向后看去，只见几个官兵正伏在他的身后，准备随时「救」下间云涯。


    「砰」的一声，间云涯将剑套入剑鞘掷向身后，刚巧砸在一个官兵的肩头。官兵们拾了剑自知被间云涯发现，便小声劝道：「少爷，你且先下来。有事咱们回去都好商量，你站在这屋头上再怎么喊叫，也叫不来仙人是不？」


    间云涯想都未想的问道：「什么仙人？」


    另一个官兵憨笑道：「害！少爷方才喝多了，说是要站在我们茕州的最高处召仙人前来，与你……与你赏日呢！？」


    …………怪不得间云涯方才清醒时，眼前一阵刺痛。


    间云涯觉得这般蠢货，自己若是瞧上他了那都是造孽。他抿了抿干渴的唇，掂量着空荡荡的酒壶，也不摆什么少爷的架子，再在这屋顶晒上一时半刻，他怕不是要晒干咯！


    间云涯迈开步子往身后走去，官兵们欣喜的扔去绳索，眼瞧着间云涯步步走来即将抓住绳索，突然间云涯的脚踩到了身上的轻纱，他顺势向前一摔，转眼间脚下一滑从楼顶摔了下去。


    众官兵目瞪口呆，楼下刚巧甦醒的胡夫人瞧见间云涯摔了下来，又吓得晕了过去。旁边看热闹的商贩皆惊唿：「了不得了！胡少爷想不开跳楼啦！！！！」


    间云涯忍不住在心里骂道：一群蠢货，孤这分明是脚底打滑摔了下来！


    就在危机关头，间云涯要摔在地上成为一滩烂泥时，一个黑色身影飞过。间云涯忙一把抓住那飞的极快近乎是虚影的东西。


    间云涯用力抓着那东西，他仔细捏了捏，抓住的东西似是布料。他知道飞来的是个人，但这人飞的好生的快，速度与他当年不相上下。


    他随着这一道黑影飞远，下面众人仰面看着不由得啧啧称奇：「胡少爷这是……被妖怪抓走了？？？」


    间云涯在强风中睁开凡人的眼睛，强风灌入眼中竟模煳了双眼，他的眼泪如泉涌般的落了下来。间云涯忙闭上眼睛，他好生奇怪问系统道：「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检测完说道：「这具身体是异于常人的敏感脆弱，所以很容易受伤流泪。」


    「…………」间云涯红着眼睛鼻子，就连嗓子都觉得哽咽难受道，「被风吹都能哭成这样？？？」


    系统解释道：「也许身体敏感，会使痛苦值增加的更多。」


    「好似有点道理……」


    须臾，间云涯被那人抓住手腕道：「你上来作甚！？」


    间云涯听到这声音情不自禁的勾起唇角浅浅一笑道：「好生有缘，这样遇到了你。」


    那人冷冷地向后看了一眼，间云涯这时睁开了眼，俩人四目相对，间云涯面前的是应离舟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而应离舟眼前是一张两行热泪不断，两颊酣红的陌生脸。


    间云涯话还未说出口，应离舟就拽住他的衣襟往下飞去，用力将他扔了下去。即便应离舟向下飞了一阵，这高度也是能死人的。


    间云涯可不想死了重新来过，正在慌乱时他被一棵大树勾住，间云涯顺势抓住树枝向上使用轻功。奈何这具身子太过脆弱，全然不是练武修行的资质，间云涯竟连轻功都使不出。


    眼瞧着手里的那根树枝就要折断，他看着地上一堆枯叶，约莫摔不死他。他小心翼翼的找对地点想要试着跳下去，突然一阵风声，间云涯抬头向上看时，应离舟又飞了回来。


    间云涯冷冷一笑，倒有点良心，还知道回来。


    眼见应离舟逼近到面前，应离舟突然射出一道灵力，「咔嚓」一声击断了间云涯抓住的那根树枝。


    应离舟，你他娘的有病——


    这句话间云涯都来不及惊唿，就急速坠落下去。他摔在枯枝烂叶中，这般疼痛若是他原先的身体全然不会在意，可这具身体却格外敏感，当下哭成了泪人。


    不仅在流泪还不断的抽噎，间云涯心中怒骂道：「蠢……货！哭什么！」


    那种如山崩地裂般巨大的疼痛袭来，感同身受的间云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腿骨应该是摔断了，这时系统的警报响了起来。


    就在间云涯以为出了什么事时，系统惊唿道：「恭喜你，痛苦值加二十！」


    「你说……什么？」间云涯倒在地上疼的快要崩溃，突然听到这一句话，他强忍着疼痛问道，「你在……说什么？」


    系统也不敢相信的说道：「难以置信……我的数据不会骗我，你的确收穫了二十点痛苦值。」


    「这么说…………」间云涯话还没有说话，就疼的昏死过去。


    是夜，间云涯醒来时，迎面是一股烧烤味。他睁开肿的如同桃核的眼睛，向前看去，依稀瞧见一簇篝火，篝火上架着一只野兔，他的头微微向一侧偏去，只见白日里弄断他树枝的应离舟正悠然自在的坐着。


    间云涯动了动身子，勐然的疼痛如同海啸一般席捲而来，间云涯登时不敢再动。他倒不是怕疼，他只是怕疼哭了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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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方才蹭动了身下枝叶，发出的窸窣声响被应离舟察觉。应离舟拿下篝火上的野兔，他缓缓地走到了间云涯面前，一手搬动间云涯脑袋：「醒了？」


    间云涯哭成那般视线受阻，他微微瞧见应离舟勾起的唇角，只听应离舟冷嘲道：「你可知你哭了多久？」


    「不………知……」间云涯的嗓子沙哑的不成样子，说话都觉得困难。


    应离舟捏起一根干燥的细木枝，挑了挑间云涯侧脸睡时挨着的枝叶，再拿出木枝时，小半截木枝已然湿了。


    应离舟一言不发，这是无声的嘲笑。间云涯想要解释，但是嗓子很疼，再一琢磨，左右丢人的是胡觉川，不关他间云涯的事。


    何必为了这个，再疼了自己的嗓子呢？


    如此，间云涯闭上眼又歪过脑袋睡过去。应离舟却不让他睡，他拿着那只烤好的野兔凑到间云涯面前，低声说道：「要不要尝尝？」


    间云涯摇了摇头，他嗓子疼的难受，哪里吃得下这般油腻的东西。拒绝后应离舟当真离开了，间云涯眯着眼余光瞥见应离舟坐在篝火旁一人吃起了兔肉。


    见他拿出一袋东西，往上面撒了撒，晚风吹过，一股椒香迎面，倒真有些馋人。间云涯见着眼馋，干脆闭上眼睡觉。


    迷迷煳煳不知睡了多久，他被应离舟捏着脸颊弄醒了。


    应离舟拽着间云涯的衣襟让他靠在一棵老树上，旋即他像是变戏法一般从身后取出一个青瓷碗，碗内盈着满满的糖桂花。


    间云涯一怔。这不是……俨成行喜欢吃的东西吗？间云涯好些年不再吃这东西了，每每见了都觉得噁心，若是细细一想，好似当年……确实买过。


    但时过境迁太过久远，间云涯一时也想不起来。他挪开对糖桂花的视线，抬起头看向应离舟，对面一双明澈的眸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应离舟放下玉瓷勺子道：「自己动手吃，还是我餵你？」


    间云涯又是一怔，他何时会对人这么好！？间云涯扪心自问自己多年来，绝不是轻易待陌生人好的人。他抬起酸胀的胳膊，接过碗勺自己安静的吃了起来。


    桂花清甜滋养，倒让他的嗓子舒服了不少。他也顾不上什么忌讳，自顾自的吃完了一碗糖桂花。再抬起头时，应离舟正看着他的脸笑意浅浅。


    间云涯疑惑问道：「你在看什么？」


    应离舟像是答非所问，又像是在回答道：「你该多谢你爹娘，给了你一张像极了他的脸——」


    第39章


    间云涯一怔，应离舟的眼神明澈无比，像是秋日潋滟明净的池水。这样的眼神让间云涯困惑，他深知自己鲜少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应离舟说完，用手轻轻碰了碰间云涯的脸颊，他歪着脑袋，像是在思考什么。


    间云涯沙哑的问道：「我像谁？」


    应离舟平淡地说道：「你无需知道。」说罢，应离舟将手移到了间云涯受伤的腿骨处，他运着灵力替间云涯疗好了伤势。


    温暖的灵力注入，让间云涯身躯的疼痛得以疏解。半响后，应离舟的灵力游走全身，替他接好了断的肋骨，很快他就可以灵活走动了。


    应离舟替他疗玩伤后便一人坐到了篝火旁，拔出腰间的剑放在火上烤着玩。


    间云涯无聊时总喜欢做些常人不能理解的举动，他年少时常是这样。再看眼前应离舟的模样，脸上刚褪青涩，虽与日后样貌无差，但他能看的出来，这时的自己还很年轻。


    忽然一记凌厉的眸光射到间云涯的眼前，应离舟低声说道：「你的命是靠这张脸才有的，在我没有改变主意前——赶紧滚。」


    间云涯一愣，他立即问系统道：「什么意思？他让我滚？前两个世界，可都是他上赶着的。」


    系统小声道：「他不就是你嘛！你这样说不就相当于是在……」


    「你说什么？」间云涯脸色顿时变得阴郁下来，系统忙改口道，「我没说什么。我是说，这个世界有例外，很显然……应离舟现在对你并不感兴趣。」


    「哦？」间云涯未曾照过镜子，他听着应离舟的话，这长相若非是像他的师父，那便是像………间云涯提到这人便觉得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系统好似知道了他的猜想，坏笑着说道：「是否猜到了自己的模样，需要我投影一份胡觉川的影像在你脑海中吗？」


    间云涯刚欲道好，但转念一想，系统哪里会有那么好心。他半眯起眼怀疑道：「你会这么简单给我？」


    「当然不会！」系统轻快说道，「当然是需要痛苦值的兑换。」


    「那孤不需要。」间云涯说着向前走去，待走到应离舟身旁映着篝火在剑刃上照出了面上一处，只是看着那双眼睛，间云涯便知是像谁了。


    他低下头心想着不知能否快速完成任务，便对应离舟直言：「喂，能对我说句话么？」


    应离舟没有抬头瞧他，他专注于摆弄手中的那把银色长剑。间云涯见他不答，知道他听了进去，继续道：「说句『我喜欢你』。」


    应离舟这才缓缓抬起头，他冷冷地眸子里映着跳动的火焰，「你在找死你知道吗？」


    「我没找死。」间云涯认真道，「我需要这句话，我可以这么告诉你，我就是——呃……」间云涯的心脏突然一阵刺痛，他痛叫一声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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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里传来了系统冰冷的声音：「间云涯，系统提示你不可泄露穿越者信息。你这样是在违反系统的规定，再犯我将授你炎刑。」


    间云涯当下痛的说不出话，他感觉那颗跳动的心脏突然间停止跳动，寒冷的冰锥刺在心尖，连唿吸都觉得冰寒刺痛。


    应离舟乜了他一眼道：「怎么？」


    间云涯喘着寒气，哑声道：「你……可以说……呃……！」系统果真给他施加了炎刑，这一遭不光他的灵魂受难，连同着胡觉川的身子也遭了罪。


    倏然间，间云涯觉得脸颊有些奇怪。他艰难的抬起胳膊摸了把脸，竟是一片湿濡。他居然又不争气的哭了，比起青梧许尘的哭泣，胡觉川哭的着实太惨。


    待最后炎刑受完，这具身子已是哭的哽咽不止。应离舟期间听的厌烦，几度扬言要封上他的嘴，最终结束也未见应离舟动手。


    恍惚间，间云涯抬起头，他看着应离舟不耐烦的拿着剑尖挑着火焰那负气又不言说的表情，他好似想起了一点什么。


    他的记忆里好像出现过一个人，就像一晃而过一样，不知怎么，他再环顾四周时，那个人连影子都没了。


    那个人的模样有着俨成行的七八分，他的记忆里……好似也是一直在哭。他不喜欢那个人哭，但是他依旧会暴躁的欺负他…………


    记忆早已模煳不清，简单粗略的就像一张破碎不堪的残图，依稀记得几个地点，却毫无路线与方向。


    间云涯终究是在心里想出了俨成行的名字，很多时候俨成行这三个字都会被他或是以什么都不说来代替。慢慢的疼痛的麻木了，他的意识开始涣散，已是哭红了整张脸的他最后一丝清明，瞧见的是应离舟那张阴沉的脸。


    第二日一早，间云涯是被应离舟揪着衣襟摇醒的。应离舟对他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说道：「你站在高楼跳楼不见你腿软发昏，怎么说一句话倒能哭的昏死呢？」


    间云涯扯起嘴角心中不屑，你以为孤想的么？


    应离舟抓紧他的衣襟道：「昨晚要说什么话，再说一遍！」


    间云涯吃了那番苦头便知系统是不会让他将真相说出来，想来他只能用其他法子让应离舟说出那句话。他摇了摇头，红肿着两眼道：「我忘了。」


    应离舟冷冷地打量了他一眼疑道：「真的？」


    间云涯点了点头道：「真的。」


    这时应离舟定定的看着他，一动不动的模样好似块木头，应离舟突然一个抬手，间云涯双眸登时瞪大他原以为这厮要打他时，应离舟温凉的手指捏住了他的耳垂。


    「撒谎的人可是会被师父捏耳朵。」


    「师父都死了还怎么捏我的耳朵……」


    俩人这话衔接的几乎没有空隙，就像是熟悉的二人说着理所应当的话，说话这话后，间云涯呵应离舟都愣住了。


    应离舟的那句话分明是俨成行才会说的话，间云涯一时震悚的不知所措。他好像突然分不清眼前这个应离舟是不是他自己，他是谁？为何那么像那个人……


    就在间云涯惊愕的几近想要抓住应离舟的衣襟质问时，他没有意识到，他的那句话——他也曾说过。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短


    第40章


    间云涯抬起眸子，他看着应离舟的脸，这分明是自己的模样。倏然晴天一个响雷，众鸟惊觉飞起，霎时打破了俩人间的安静。


    应离舟看似十分平静的问道：「这句话你从哪学的？」


    间云涯顿了顿，与其编造谎言不如直接说了：「不知。顺其自然就说出了口。」


    「是么？」应离舟此时的眼神忽变得敏锐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间云涯，洞悉出他的躯体是寻常凡人无异。他的疑虑顾忌打消了些，眼神中的光也慢慢的暗淡下来。


    间云涯自然注视到了这一切，他这时心中问系统道：「孤不能向他说出这是任务是么？」


    「是的。你这是在违反我们系统的法则，如果让主角知道有系统的存在，会对主角的三观产生不可逆转的引导，严重会造成一个世界的混乱。」系统严肃的警告道，「请你务必要重视起来。」


    间云涯问道：「那么我直接让他念出那四个字不算违规吧。」


    「这个………」


    「此前你可没有规定，孤不能这样。」


    系统嘆息一声后道：「哎……此番若是能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还叫终极任务吗？」


    「是么？」间云涯偏不信邪，「不管如何，孤都会一试。」


    俩人的交谈很快结束，应离舟沉默的看了间云涯一会儿，他的嘴唇微微翕张好似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转过身抱着剑离开。


    间云涯忙跟了上去，应离舟腿长行的快，间云涯只好小跑跟在他身后，还未跑上几步，间云涯便粗喘着气道：「你先别走……唿……说完『我喜欢你』这句话也不迟！」


    应离舟对他的话恍若未闻，他自顾自走着，全然不顾紧跟在身后的间云涯。


    间云涯又道：「你别装作没听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如果说出了那四个字，我可以考虑替你解答疑惑。」


    「不需要。」应离舟冷冷地说道。


    间云涯勾唇一笑道：「这下倒是听见了？」他说着又道，「你只要说出那句话，我不会亏待你的。我既不会让你负责，也不会再跟着你，这要你说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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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说。」应离舟突然停下，间云涯一个不留意撞在了应离舟的后背上，虽是一次小小的碰撞，却让间云涯疼的嚷了一声。


    应离舟转过身去，眼前的间云涯正疼的抽着冷气，他嫌弃的瞧了眼，随即撂下句话转身离去，「再跟着我，我就杀了你。」


    间云涯揉着脑门，身体不受控制的红了眼，他知道应离舟不会杀他，他仍旧跟在了应离舟身后。


    系统小声问道：「间云涯，你不怕他真的杀了你吗？」


    间云涯微微一笑：「能飞的鸟偏要走，你知道这是为何么？」


    「因为地上有食物？？」系统倒也不傻。


    间云涯看着应离舟的身影笑道：「是啊，他要在地上觅食，所以不会飞。」


    跟了半响，间云涯发现自己嚷嚷起来毫无用处，应离舟的意思眼下他能猜出个大概，约莫是见到了长相相似的人，想要离开却又不想离开。他跟上前看见应离舟眉心皱起，他知道这时应离舟内心正在挣扎。


    这个时期的应离舟身上带着极重的魔气，即便是寻常人也能通过肉眼瞧见他身上缭绕着一股经久不散的黑气。为此应离舟将自己裹得极其严实，在要到城门下时，应离舟戴上了斗篷的帽子，他偏过头向一侧看去：「这可不是去茕州的路。」


    间云涯一路上寻思了半响，看来眼下脸皮需要在一旁放一放。此刻他轻声一笑，一把抓住了应离舟的胳膊，笑道：「恩公，我这命都是你救得，如今你去哪我就去哪。」


    应离舟的嘴角几不可察的抽了抽，他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说道：「这么说……你是想我收回你的命么？」


    间云涯俨然装作一副痴汉的模样道：「任凭恩公处置，若是恩公能在杀我之前，说上一句『我喜欢你』，那我死而无憾！」


    系统听到这不由贊道：「间云涯，俩个世界过后，我看到了你脸皮厚度和演技水平的飙升。」


    「滚——」间云涯心里骂退了系统，又对应离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询问，「敢问恩公大名？」


    应离舟冷瞧了他一眼道：「应离舟。」


    间云涯口是心非的笑道：「多好的名字啊！恩公，就让我跟着你吧！」


    「咔嚓——」一声，剑已出鞘。应离舟冷酷无情的将剑架在间云涯的脖子上说道：「看来你很希望我说出那句话。」


    间云涯低头看着剑刃浅浅笑道：「既是如此，莫非你要说出口了？」


    应离舟冷着脸道：「不。」应离舟说着，剑刃更近一分，不过是挨在了间云涯脖子上的细皮，一阵锥心刺骨的刺痛传来，这具身体本能的哭了起来。


    应离舟一怔，又变了脸色厉声道：「皮都没破，你哭什么！！！」


    间云涯无奈的擦着泪道：「你以为我想哭么？」


    眼下城门打开，过路的路人和官兵都投来了目光。看着应离舟与间云涯之间都拔出了剑，不由得使俩个官兵上前盘问。


    年长些的官兵开口对应离舟劝道：「小兄弟，这有话好好说，何至于动了刀剑。」


    年轻的跟着道：「是啊！你瞧瞧都把人给吓哭了。」


    应离舟一个凌厉的眼刀飞了出去：「不想死就给我滚——」见俩人愣在原地不动，应离舟又补充道，「我一句话不想说第二次。」


    俩个官兵哪里肯听，还欲动手绑了应离舟回去盘问。这手还未搭在应离舟肩上，就被应离舟身周魔气给震飞数米。


    过往行人瞧见这情形，忙大唿小叫道：「了不得了不得，有人暴打官兵了！！！」


    人总随着热闹来去，很快不管远近的人都知道了这里的情形，愈来愈多的人要将此地围住，有人甚至还忙不迭的跑来，一心想要个最佳的「看台」。


    现在的应离舟身上的魔气远比日后难以控制，他的怒气牵连着魔气，若是动了怒，屠城也是轻而易举。间云涯看着应离舟现在的眼色很是不佳，他皱着眉道：「应离舟，你冷静点。」


    应离舟恶狠狠的瞪了间云涯一眼：「他们在打扰我！」说话间，应离舟放下了长剑，他持着长剑转过身，看向袭来的人群。


    间云涯能看到剑身在颤动，黑色的魔气像是一层朦胧的光晕绕在黑色的斗篷外，间云涯知道他生气时会做出什么事，但此刻他不知为何竟没有任由应离舟杀戮。


    他反而上前抓住了应离舟的胳膊道：「应离舟，你不要……」话还没说完，应离舟一个甩手，将间云涯甩出数米。


    间云涯勐地吐出一口血，这下疼的当真是起不来了。泪腺像是失控一般，完全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间云涯唯一能控制的就是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他咬着牙狠狠地看着应离舟的背影。


    心中痛恨道：「迟早有一天，我要将所有耻辱都还给他！」


    应离舟发现被将间云涯甩飞出去，回头看了眼，只见间云涯一脸血和泪，他皱了皱眉，迟疑了半响竟收起了剑。


    旋即，应离舟一步步的走向间云涯。他在人群围上来之前拎着间云涯的衣襟，御剑飞离。


    不知飞了多久，间云涯不知为何口中的血一直陆陆续续的吐着，他虚弱的抬起头道：「我……们……去哪……哪？」


    应离舟冰冷的答道：「不知道。」


    「那……那你能先找个地，帮我止住血么？」间云涯从未体验过这样的躯体，一点小伤竟能让他虚弱至此，他当真有些害怕……自己会为此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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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离舟：「不能。」


    间云涯被应离舟的话气的勐地吐了一口血：「你……你………」


    应离舟直接打断他的话道：「说不出话就不要说，吵闹！」


    间云涯死命揪住应离舟的衣襟，以发散疼痛，他听了应离舟的话更是来气：「你……是不是想气……气死我！」


    应离舟这才低下头，他原本冰冷无情的脸上突然泛出一丝笑意。这个神情说明了一切，间云涯实在气的无奈，便更是用力的揪着应离舟的衣襟，他勉强直起脑袋，气愤的瞪着眼。


    应离舟看着他道：「你是要我现在将你扔下去么？」


    间云涯自知俩人飞在高空，若是扔下去必死无疑。他如今若是与应离舟硬来，倒是讨他嫌弃，日后若想让应离舟说出那句话倒是更难了。不若…………


    间云涯琢磨了一阵，决定换一种法子。


    他突然变了脸色，脸上的气愤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虚弱无比的模样。殷红的唇上还沾着鲜血，他蹙起长眉，苍白无力的说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应离舟不知他又来的哪一出，冷笑一声后道：「不过是断了两根骨头，哪会那么容易死。」


    间云涯摇摇头，他低嘆一声，抓着应离舟衣襟的手仍旧没松开，此时他的唿吸突然急促，间云涯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知道……我快死了，我可以……在我死之前……听你说上一句……啊——」


    应离舟一掌将他拍晕过去，他冷冷地挑起眼尾，就知道这人没个正型。


    第41章


    经常昏迷的间云涯，已然习惯了一睁开眼就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此时他睁开眼，眼前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但当视线清晰时，他又有些恍惚。


    这里是………


    间云涯微微瞪大眼睛，眼下一片荒芜残墟，他正躺在一块巨石碎片上，一旁应离舟闭目养神静静坐着。


    即使斗转星移，记忆错叠，间云涯始终记得这个地方。这是印刻在他脑海里的印记，在这里他杀了天下间他自问最了解的人。


    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登时应离舟睁开眼睛：「醒了？」


    间云涯勉强动了动身子，他伸手摸了摸胸膛，断了的肋骨已被接上。他侧过脸对应离舟说道：「应离舟，你就对我说上一句，又能怎样。」


    「我不会对任何人说出这句话。」应离舟一字一顿道。


    「真的么？」


    应离舟冷眼看去：「你什么意思？」


    「我不信。」间云涯仰面看着上方，清澈的眼眸眨了眨，他不知自己此时的侧颜像极了一个人，应离舟的目光也随之吸引而来。


    「你说过……」间云涯淡淡的说，「我记得。」


    他的确说过这句话，他还有人性的时候，曾真心实意说过这句话。可那人没有当真，这句话就像是被吹碎在风沙里，再也没有出现过。


    应离舟抬起眸子冷冷道：「你如何知道？」


    间云涯轻声道：「因为啊……」


    说话间，系统提示道：「据资料记载，胡觉川对应离舟可谓是一见如故一片痴心，友情提示你可以按照这个人设走下去。」


    系统这番话一说，倒是帮了间云涯。间云涯果断说道：「因为很早之前我就喜欢你了。」


    「很早？」应离舟眸子颤了颤。


    「是，很早。跳楼是我的计划，为的是刚好落在路过的你的剑上。我故意让你说出你喜欢我这句话，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我喜欢你喜欢的都快疯了，你说一句喜欢我能死么？」间云涯抛下面子硬生生的说道。


    应离舟：「…………」


    旋即，应离舟的剑架在了间云涯的脖子上，「如果不是你的这张脸，你以为你能死多少次？」


    间云涯垂下眸子看了眼寒光熠熠的剑刃，他抬手两指夹住剑刃微微笑道：「我这皮肉忒薄，禁不住你的剑刃，若是破了皮，我会哭的比谁都惨。」


    「那如何？」


    「你不嫌吵？」间云涯笑吟吟的看着应离舟，他自知自己怕吵喜好安静，若是哭的闹腾应离舟心中定是不快。但又碍在这张相似的脸上，应离舟更是不会杀他。


    做替身，若是屈于人下岂不太憋屈。他要做的是，将替身的身份利用到极致。


    间云涯回忆着俨成行当年的表情，那张清艷的脸，总喜欢蹙起眉头露出悲天悯人的神情，他如法炮制这般神情，虽不能说全然相似，也能学个六七分。


    他立刻换去笑颜，蹙起眉看向应离舟，压低声缓缓道：「你留下我，我不会吵闹……哪怕你现在不喜欢我也不要紧，我们有的是时间。」


    应离舟沉静的看着间云涯，见着间云涯将他的剑移开，再见间云涯慢慢的起身贴近他的身子，俩人胸膛贴近时，彼此间心跳如雷。


    间云涯诧异于应离舟的心跳为何这样快，他的心跳是因为紧张，那应离舟又是为了什么？


    揣测间，应离舟温凉的手指触在他的发间，他靠近间云涯耳边声音轻的像是细雪：「你能为我做什么？」


    「我能成为你想要的样子，这样够么？」间云涯说的极其魅惑，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这么说话。


    应离舟的手向下移去，他抚摸着他的细颈闭上眼道：「不必，你学不来他。不过……你可以短暂的满足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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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应离舟解开了间云涯的腰带。间云涯一怔，这是要被……他当然不愿，忙抓住了腰带道：「我后悔了！」


    应离舟这时勾唇一笑，他睁开毫无温度的双眸看着间云涯：「晚了。」


    间云涯当即要逃，但他逃不出应离舟的掌心，他被应离舟按在石块上，应离舟沉声道：「做完我兴许能满足你，说出那句话，你不想要么？」


    「我不会出卖我的身体！」


    「你方才那么说，不是出卖么？」


    间云涯怒道：「我是可以学习他的模样……」


    应离舟笑道：「那也该好好学学我们之间的事，做戏做全套，你懂么？」


    「你——」


    应离舟不等间云涯说完，他吻了下去。


    他娘的应离舟！间云涯心中怒吼，双手双腿一块儿使劲也没能将应离舟推开，反而助长了应离舟的欲望。他像是一只野兽，行着本能之事……


    事后，间云涯哭哑了嗓子，他抬起头看着穿好衣裳云淡风轻的应离舟。间云涯虚弱的抓住了他的衣摆咬着牙道：「我要………」杀了你！！！


    间云涯怒气未消，但看着应离舟的那冷漠的眼神，他即便说了这话无用。他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两排牙咬得打颤。


    应离舟面无表情的问道：「你要什么？」


    间云涯攥皱了他的衣摆道：「那句话！我要你说给我。——」


    应离舟突然轻声一笑，随即他拿起剑慢悠悠的走开了。夕阳落下，应离舟逆光而去。间云涯一怔，他娘的应离舟，莫不是提上裤子不认人了！


    系统肯定的回覆道：「如你所见，确实如此。」


    「孤现在就要杀了他！！！！！」


    系统无奈道：「你现在路都走不了，还怎么杀他？」


    「啊啊啊——！」间云涯气的嘶吼，他边吼边粗略穿上衣裳，也顾不得哪里是哪里，左右穿上赶紧跟上这个混帐才是！


    奈何他腿软的打颤，刚直起身边摔在了地上，间云涯哪里肯这样放弃，他即便是爬也要上前咬死这个混帐。


    「应——离舟——你给孤停下！」间云涯双手抓在岩石上磨破了皮，鲜血落下，间云涯再一次泪腺崩溃，他的神情坚毅但两眼却是泪水汪汪。


    他爬了半响，应离舟终是回了头，他向身后看去时，间云涯已爬出了一道血路。应离舟不由得眉头一皱，心道这人好生痴情执着，难得见到这般痴情虐心的景象。


    间云涯见他回眸皱眉，心道这货还敢以这般厌弃的模样瞧他，当真是个合该千刀万剐的混帐！


    俩人就这样看了一会儿，间云涯忍不住流着泪喊道：「你就这样看着我不过来么？」


    应离舟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走到了间云涯身旁。


    间云涯见他来了，一切理智全部抛诸脑后，他逮着应离舟的胳膊就是咬了上去，这一咬几近要将应离舟的肉咬下来。应离舟一声不吭的看着他撕咬，待他解了气松开口才道：「你赖上我了？」


    间云涯冷笑道：「是啊！你不该对我负责么？」


    「我不想对你负责，你好自为之。」


    听这话应离舟又是要走的意思，间云涯忙拽住他道，「你要是抛下我走了，我回去首要一件事就是昭告天下你是个负心汉採花贼，再者我派府中所有人去查你的下落，哪怕是天涯海角，我都会去找，直到找到你！」


    应离舟残忍的笑道：「你以为找到我就能奈我何？」


    「不能对你怎样，但我也能噁心到你！」间云涯冷笑道，「应离舟，你抛下我好处全无，但留下我却都是好处，你为何不聪明点呢？」


    「好处？？」


    「模仿一个人，我最为在行，你不了解我，怎知我就模样不好他。我若能在你身旁，你今日之事，我不会追究。」


    「你这么做求什么？」应离舟的眼里带着挥之不去的寒意，「你可知我在天下间的名声，旁人避之不及，你还要上赶着，是蠢还是有着更深一面的企图。」


    间云涯道：「我的企图就是——只求有朝一日，你能真心对我说出那句话。」这话当真千真万确没有骗应离舟，于是乎间云涯说的真挚无比。


    应离舟安静的看了间云涯一会儿，他好似也很真挚的说道：「我的心已经没了热血，我不可能给你真心。」


    「只要你留我在身边，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改变！」


    「…………」应离舟沉默了一会儿，他不动声色的替间云涯治癒了伤口，旋即转过头道，「我只给你七天。」


    「七天也成！」间云涯说罢，心中长舒一口气。


    系统小声问道：「怎么觉得你现在挺开心的，你不生气啦？」


    「生气！！！孤这叫那个……那个忍痛受重！」


    「是忍辱负重…………」


    第42章


    间云涯如愿以偿的跟在了应离舟身边，他将自己的人设把控的很好，可谓是有的放矢。就连繫统都不由得夸赞他道：「间云涯，你怎么觉得你真的有点喜欢应离舟了呢？」


    「你瞎么？」间云涯呛声道，「瞧不出孤这是为了那句话才这样么？」


    「可是这五日来，你对应离舟殷勤的简直不像你了。你瞧瞧第一日，你怕他热着，夜里你给他打扇。」


    间云涯翻了个白眼：「那是他说热还扔了扇子暗示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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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你心甘情愿的做了呀。」系统又道，「你再瞧第二日，你见他冷落你，就故意划破手让他给你疗伤。」


    「难道孤要坐以待毙么？」


    系统严肃道：「那么第三日，你是不是被他打了一下，就哭哭啼啼缠着让他说喜欢你。」


    「那么好的机会，我为什么不能让他说？更何况……是这具身子本能的哭泣，与我间云涯又有何干！？」间云涯理直气壮道。


    系统道：「第四日，你们路过铺子，你特地点了两碗糖桂花。」


    「孤嗓子难受，喝上一碗不行么？而且，糖桂花是我和……的记忆，我点了他自然会动容。」


    「既然这样，我们来说说这第五日，他魔力控制不住险些杀了你，你竟没有急着逃命，反而想要帮他。」


    间云涯无奈的笑道：「我若是逃了，这任务完不成你替我在这遭罪么？？？」


    系统完全忽视间云涯说的话，他依旧以自己的思维道：「不，根据系统检测的结果，你在第一日夜间心率加快一次，第二日包扎时心跳加速，以及第五日应离舟为不让你受伤自己打了自己时过分激动。」


    间云涯咬了咬牙说道：「你被气得卖力扇风心跳不快么？包扎时我疼的气血乱流不成么？还有第五日，我怕他一掌打死我才会那么激动好么？」


    「豁！间云涯，这么说，前两个世界你白经歷了。居然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若是寻常主角经歷这样的事情，早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了。」


    间云涯面无表情道：「孤不是寻常人，少拿你那套标准来衡量孤。」


    「好的。」系统顿了顿道，「那么请问现在呢？你为什么要抱着他在冰池里呢？」


    「他死了我没法完成任务，所以我带他过来。」间云涯解释道。


    系统正经说道：「据我了解以你的脾性，如果带他来到冰池祛除体内的热气，你会给他绑根绳子然后将他抛下去自生自灭，而不是同甘共苦，陪他下来。」


    间云涯再次解释道：「这里没有绳子。」


    「那你将他扔进去也无妨，你这么了解自己，自然知道自己魔王之躯，岂会轻易死去。」系统一针见血道，「间云涯，你的一举一动系统随时看在眼里，你别再狡辩了，你现在已然动情了是么？」


    间云涯被冰池冻得嘴唇打颤，他颤抖着说道：「滚——」


    系统笑道：「哈哈哈哈哈……我的工作终于有了飞跃性的进展。」


    「你……孤这样才能获取他的信任，让他同情我，不是你告诉我，这是个痴情的人么！！！」间云涯被系统气的血性上来了，也真是好在系统这么一气，没有让他立刻冻僵。


    应离舟在冰池里缓缓睁开眼睛，间云涯此时已是意识模煳，他身子冷的像是要融入在这冰池里，成为一块冰。应离舟一瞧，当即抱起间云涯上了岸，他拍了拍间云涯的脸道：「你傻么？」


    间云涯浑身颤抖着，他看着眼前叠影虚晃的应离舟，面色冻得发紫道：「应离舟……我……这不是……喜欢……你。你能不能……也……也……」间云涯话未说完，便昏了过去。


    待他醒来时，应离舟将他抱在怀里以灵力取暖。间云涯第一遭觉得自己的灵力是那么温暖，应离舟见他醒了便道：「还冷么？」


    「冷。」间云涯想着自己的灵力不收白不收，他很是享受的感知着自己灵力的汇入。


    应离舟倒没有推开他，谁会推开一个长得像极了自己记挂之人还为自己挺身而出的人呢？


    间云涯理所应当的受着，不知过了多久，应离舟低声问道：「想听那句话么？「


    间云涯果断的点了点头，他就等着应离舟说了。但应离舟却反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冷声笑道：「我在冰池根本不会死，你是故意跳下去的是么？那么想听我说那句话，那我偏不说与你听。」


    间云涯心道大意了，他倒是忘了应离舟也不傻。


    应离舟扣住他的喉咙道：「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这句话，如果说了，那么那个人一定要是死人！」


    「咳咳咳咳——」间云涯一阵咳嗽，应离舟这才松开手。间云涯此时眼尾红濡，嘴唇殷红，他明显是被掐的够呛。


    可应离舟却觉得这是间云涯在勾引，像是盛夏的暖风吹到了这极北之地，欲望的火苗升腾而起，随即又是一场鏖战。


    翌日一早，应离舟还在昏睡，他明显感觉身上有人压着，还在用手掐着他的喉咙。间云涯用了狠劲，但刚动手不久就被系统发现，他再次躺在应离舟身上疼的爬不起来。


    应离舟睁开惺忪的眼一瞧，间云涯正梨花带雨的倒在他的身上，俩只细白的手无力的放在他的肩上，应离舟忽地一笑：「想自己来？」


    「孤掐死——你！」说着，间云涯不怕疼的再次动手，再一次的被处以了炎刑。


    在应离舟的眼里，此时的间云涯像是一只会咬人的猫，爪子磨得锋利，但却软绵绵的毫无用处。即便张牙舞爪，也像是逗乐般的有趣。


    应离舟阴郁多时的心情，好似在这一刻变得好了起来。就连间云涯讽刺的嘴脸，在他的眼里也没那么讨厌。但他至始至终都明白，自己是个不会再动情的人。


    间云涯承受了炎刑后，虚脱的趴在应离舟身上声如蚊吶：「我掐不死你，日后必百倍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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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离舟未听见这句话，也倒没有在意，片刻后，他轻轻的摸了摸间云涯的脑袋道：「明日我将你送回去，从此我们再无瓜葛。」


    间云涯趴着不动，他自知要紧紧把握住机会，哪怕时限过了，也不能松手。


    「我……不想走！」间云涯硬声说道，「我说过了，我喜欢你。」


    应离舟五指张开扣在他的天灵盖上，只要他轻轻用力，间云涯登时就能七窍流血毙命。他带着微笑说道：「我在你的眼神里，看不出爱意。你还想骗我么？」


    间云涯抬起眸子，深情款款的看向应离舟：「是么？」


    应离舟冷下脸道：「你这样是找抽么？」


    间云涯笑道：「我只是在找一个机会，等你说爱我。」


    「你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个机会。」


    「是么………」话音未落，山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响，应离舟与间云涯皆向那方向看去，霎时间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腥甜的血味。


    第43章


    浓烈的血腥味登时瀰漫在整个山谷，间云涯向外看去时，已有鲜血流进山洞。


    他看着这殷红的地面，忽然想起了当年冰池之事。原是冰池之下有一只千年的岩浆怪物，他身上携着的巨大魔力唤醒了他，这怪物杀了镇守它的冰龙，并从冰池之下一跃而出。


    想当初这怪物为了吃他夺取灵力当真是狠辣至极，险些将间云涯活吞在此。不过那时他受冰池洗涤魔力强盛，虽是鏖战艰巨但也取了岩浆怪物的首级。


    眼下这怪物要进来，间云涯倒也不慌张，左右它迟早会死，他只需静观其变就好。


    可事情好似并没有那么简单，岩浆怪物一掌拍碎了洞口，冷风勐然灌入，间云涯打了个寒颤。应离舟看了他一眼，单手将他懒腰抱起，两人御剑飞到半空中。


    应离舟瞧见岩浆怪物亦如当年间云涯一般，起了争斗之心，但他也能看出岩浆怪物的狠辣之处。那锋利的利爪上淬着剧毒，只需轻轻一碰即便岩石也会粉碎成烟。


    应离舟将间云涯抱到一棵树上，他让间云涯坐在树上不要下来，旋即他持着剑与岩浆怪物缠斗起来。间云涯坐在一旁瞧着俩人打斗，见应离舟的招式与他的无差，倒也瞧不出什么新奇来。


    此时系统问道：「你不担心他么？」


    「又不会有事，孤为何要担心？」间云涯说着，顿了顿又道，「他有没有对我动情？」


    系统道：「资料库还在分析中，目前看来他一千次的心跳中有一次是为你而跳的。」


    「哦？」间云涯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嘴角已经扬起，他低声问道，「你没骗孤？」


    「骗你做什么，我可是个实诚的系统。」系统不悦道。


    「呵…………」间云涯冷笑着嘲笑系统，可他眼前应离舟的战斗并不乐观，不过是接了十招，应离舟明显有些吃力。这全然比不上间云涯当年雄风，间云涯看着蹙起眉，再观看了一番，应离舟竟被岩浆怪物撞在了石壁上。


    霎时间，地动山摇，应离舟吐出了一口鲜血。


    间云涯震悚，他不可能这么虚弱。系统出来解释道：「应离舟为你疗伤时运了灵力，他身上的魔力未能与自身灵力融合，给你时自然会使气脉逆转，那么他……」


    间云涯一怔，他竟忘了这一遭。


    眼瞧着岩浆怪物步步紧逼，间云涯问道：「有什么方法驱逐走这个怪物？」


    系统道：「经过系统升级，目前我可以短暂的借你灵力。」


    「能借多少？」


    「你之前的十分之一。」


    系统说罢，间云涯看了眼岩浆怪物，以他十分之一的灵力只能拖延，不能久战。不过这样也能为应离舟争取时间，他问道：「要多少痛苦值？」


    系统笑道：「通过系统检测，应离舟对你有了些许的情愫，第一次灵力兑换，我可以免费给你。」


    间云涯道：「那就别废话了，来吧！」


    说罢，一股强大的灵力勐然涌入间云涯体内，这具脆弱的身子根本经受不住强大的灵力，很快间云涯就能瞧见自己手腕上爆出的青筋。


    他持着灵力当下扳断了一根树枝作为武器，他冲上前去，大喊一声吸引怪物的注意，怪物一个回头，当下被间云涯扔出去的树枝刺在了眼睛上。


    怪物怒吼不绝，间云涯顺势捡起应离舟遗落在地上的长剑，他许久未用佩剑倒有些手生，赶忙拿着剑刺向怪物最致命之处——那双眼睛。


    他飞身连着刺了几下，岩浆怪物的眼睛里溢出臭气熏天的青色污血，看上去噁心至极。间云涯本以为这怪物要被激怒对他勐烈攻击，未曾想这几下刺眼珠倒让怪物轰然倒地不起。


    他再看去时，怪物已经没了气息。间云涯微微蹙眉，好似觉得这一切来的太简单了。应离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擦干嘴角的鲜血看向间云涯，倏然一个飞身向前，他站在了间云涯的面前。


    间云涯的脖子被他紧紧捏住，应离舟厉声问道：「你是谁！为何会用他的剑法。」


    「……………」间云涯被问的哑然，他们师出同门自然用的一套剑法，可他用的确实是自己常用的剑法，哪里会意识到应离舟想到了他。


    就在应离舟盘问之时，他身后的岩浆怪物忽然动了动眼皮。间云涯自觉不妙，他忙掰着应离舟的手指，挤眉弄眼的提示着身后那怪物还没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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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应离舟好似陷入了漩涡之时，他一直问着你究竟是谁！


    间云涯无法作答，系统给的免费灵力时效太过于短，系统美其名曰这是体验时长，间云涯眼下能够感受到体内灵力的流逝，没了灵力的加持，应离舟的手劲让他红了眼流下泪。


    见间云涯痛苦的哭了，应离舟微愣住了，恍然间他听到了身后的响动，待回头时那岩浆怪物已经爬了起来。


    倏然一记血爪伸来，间云涯瞳孔紧缩，他一把推开应离舟，眼见着那只爪子穿透了他的胸膛。


    原来过分的疼痛会让人忘了疼，间云涯此时竟察觉不到痛觉。他只听到了应离舟的掌风好似狂风唿啸而过，巨大的魔力遽然从体内爆发，应离舟一掌将岩浆怪物焚成了灰烬。


    间云涯看着不由得苦笑，自己何必插手上前，原是他还有爆发的机会。


    这时应离舟上前抱住了间云涯，他忙给他止血输送灵力，间云涯赶忙抓住了应离舟的手，哪怕意识快要模煳了，他还是记得。


    「你……你……能不能……」间云涯说着吐了一口血出来，脸上皆是生理性的泪水。


    「你为什么？」应离舟问道。


    间云涯摇了摇头：「别……别问……我……为什么，快……快说！」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应离舟翕动着唇，好似要说出什么，可转眼又闭上了唇，间云涯急的将应离舟的手掌捏的发红，他咬着牙强忍着困意道：「说……你……你喜……喜欢我！快……我等……不……不了。」


    应离舟冷冷地看着间云涯，他此时好像一具失了灵魂的器械，冰冷的眼神里有着一丝空洞，在间云涯快要咽气的那一刻。


    他终于迟迟说出了这句话。


    「我喜欢你……」


    间云涯听到这句话，满意的笑了笑，随即那双逐渐失去温度的手从应离舟的掌心滑落。他安静的阖上了眼，光芒刺入身体，他即将迎来下一个世界。


    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刻，他回眸看了眼在雪地面无表情的应离舟，那个无情的「自己」好似有些心痛了……


    第44章


    间云涯的灵魂从胡觉川的体内游离而出，他来到了中转站。稍作休息后，他要求系统快速送他去另一个世界。


    很快，他随着一束白光来到了新的世界。睁开眼时，一道剑气扫起了他的鬓髮，随即剑尖刺到了他的眼前。咫尺距离，间云涯彻底清醒。


    他看着眼前的人，倏然愣的不知所措。


    师……师父？


    眼前不是旁人，正是他拜了两天的师父勿涣子。勿涣子一头白髮，满脸皱纹的沖他一笑：「徒儿，岂能在练剑时分心。若为师是魔物，此时这剑已将你刺穿了。」


    间云涯怔怔地嗫嚅着，许久他才说出话来：「师……师父？」


    勿涣子笑道：「怎么了？」


    间云涯很是震惊，他未曾想过他会来到师父的身边，再次见到师父。如果他见到了师父，那么……那么是不是也有他！！！


    间云涯如鲠在喉般，再难说出一个字。勿涣子向他走来，间云涯瞪大眼睛，在他的眼里勿涣子浑浊的眼瞧不清自己的模样。


    他对着寒剑照了眼，间云涯的当场吓得叫了一声。他从未做出这般失措的举动，曾经即便山崩于前他也不会惊吓出声，如今却将他吓得几近身形不稳。


    「啊——这是……」间云涯向后退了一步，他不敢相信这是他的脸。


    「成行，怎么吓成这样？」勿涣子高深莫测的一笑，他的面容仍是很平静。


    间云涯震悚道：「师父，你叫我什么？」


    「俨成行，是师父打的太勐了让你吓破了胆么？」勿涣子上前勾住了间云涯的肩道，「走，随师父下山买酒去。」


    「师父……我……我……」间云涯快要吓疯了。


    勿涣子淡定极了：「我什么？不认识自己了么？」


    间云涯崩溃道：「是啊！」


    勿涣子轻声笑道：「尘寰里识得自己的又能有几人，你何苦为这个烦恼呢？做人讲求的可是个缘字……」


    间云涯怔愣不言，他被勿涣子拽着下了山。师徒二人勾肩搭背没个正型，勿涣子衣着随意，衣襟半解，腰间的酒壶晃荡着，左手还转着剑玩。间云涯一身素衣，头髮梳的整齐，满身洁净与邋遢的勿涣子格格不入。


    他俩走在街头巷尾，引得不少凡人议论。间云涯此时没有闲心听他人议论，他反应过来忙唤出了系统：「我是在俨成行的身子里！！？」


    系统忍不住小声笑道：「传送时本不该是这个世界，但是我忘了充电能量耗尽，所以你丢到了这个世界。」


    「你——我要杀了你！」间云涯怒道，「你传送有一次靠谱的么？？？」


    系统委屈道：「我千百年才等到你一个客户，手生失手在所难免嘛。」


    「我能失手杀了你么！」间云涯受不了自己的灵魂栖居在俨成行的体内，他问道，「能让孤换个躯体么？」


    「嗯……目前来说是不能的。」系统说道，「你也不能选择自杀重来，我目前在充电，如果你自杀重来，我很可能断电重启，你要从第一个世界重新开始。」


    间云涯咬牙切齿的恨道：「孤怀疑你是故意的！」


    「系统进入休眠中，十二个时辰不会上线，告辞——」说着，系统补充道，「友情提示，俨成行人设仁慈圣母，温柔善良，你可不要崩人设哦。否则我即使休眠也会自动进行惩罚。」随即「哔」的一声，系统下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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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云涯恨得攥紧拳头，指骨捏的作响被勿涣子听在耳里，勿涣子道：「徒儿这是怎么了，骨头都快给捏碎了。」


    间云涯想到了俨成行的人设，他即便不想适应，但也学着笑了笑道：「无妨，手痒罢了。」


    勿涣子笑道：「手痒要用药，可别用气。」


    间云涯听着勿涣子话里有话，不愧是他的师父，洞察能力当真是一绝。间云涯无奈只好深吸一口气，他暂且忍辱受着，待日后……他要洗刷这一切耻辱。


    他随着勿涣子进了酒馆，勿涣子沽了一壶酒，俩人出了酒馆，走到市口勿涣子酒已喝了大半，他酣醉的勾着间云涯的肩醉醺醺的道：「好……好酒啊！」


    「师父你喝醉了。」间云涯拉下勿涣子的胳膊扶住他又问道，「要买些下酒的菜带回山上么？」


    勿涣子憨笑道：「买！师父有钱怎的不买！」


    间云涯见他抬起脚，身子歪歪倒倒着从鞋底扣出几个铜板递给间云涯：「徒儿，拿去买半斤牛肉来。」


    间云涯皱着眉接过那几枚铜板，扶着勿涣子向前走了两步，瞧见墙角有个少年蹲着，身旁的破草蓆上盖着已经发灰的白布，少年满身水渍，模样看起来很是可怜。


    他定定的看了眼少年，竟有些眼熟。勿涣子颠簸着又向前走了几步，间云涯来到少年身旁，正巧看见他抬起眸子，俩人四目相对，间云涯傻了眼。


    「这是……那时的自己。」间云涯驻足难以挪步，他看着那双明澈如星河的眼睛，鬼使神差的问道，「你是谁？」


    少年看着间云涯，他不惧生的答道：「应离舟。」


    间云涯又道：「你在这做什么？」


    应离舟冷冷地说道：「不知道，我好像来这儿很久了。」


    勿涣子眯着醉眼看着俩人，他拿着酒壶摇摇晃晃道：「小子，你旁边白布下盖着的是谁？」


    应离舟看向一旁，他静看了许久，眼里的神色愈发迷茫，待他抬起疏离的眼摇了摇头道：「我不知……」


    勿涣子倒没继续追问，他只是拿着酒壶靠着墙继续喝了起来。间云涯站在应离舟跟前，再度陷入了沉默。


    应离舟缓缓开口道：「我不想待在这了。」


    间云涯问道：「你想去哪？」


    这段记忆间云涯再熟悉不过，如此熟悉的对话就像是阔别多年的老友对他问候一般，间云涯看着眼前的应离舟，心里好似留下了什么东西，他只觉得心尖一阵发酸。


    接下来他嘴唇翕张，却没有发出声音，他与应离舟同时同刻，一个嘴上说着一个心中念道：「如果你能带我走，我愿意去。」


    听完这话，间云涯默默地说道：「我要问问我的师父，他就站在那里，他同意了，我便带你走。」


    勿涣子闻言，喝完一口酒将酒壶别在腰间，他醉醺醺的红着脸赌气的看着间云涯：「成行啊，你可真不会为你师父添乱！」


    「师父，我见着他可怜……」间云涯说着记了多年的话。


    勿涣子蹲下身子，他捧着应离舟的脸端详了一番，旋即站起身险些跌倒，好在他靠住了墙壁，他突然大笑起来。


    不明所以，不知缘由的狂笑，惹得众人频频看向他，视他为疯子。勿涣子弯着腰笑道：「老头子真的瞧见稀奇的了！哈哈哈哈哈哈……」


    间云涯扶住勿涣子道：「师父，你为何笑？」


    勿涣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拍了拍间云涯的脸颊道：「你了解你么？」


    间云涯摇了摇头，勿涣子的笑容慢慢收敛，他突然变得哭笑不得，那眼神直勾勾的看向间云涯，认真却又奇怪道：「那你确定要留下他么？留下来可是关乎一生的决定。」


    应离舟是间云涯完成任务的关键，他不得不留下他，当下答道：「确定。」


    「那么……」勿涣子瞥向应离舟道，「我的徒儿愿意留下你，我这做师父的岂能不让他行善，从今日起你便跟着我们吧。」


    应离舟问道：「跟着你作甚？」


    勿涣子叫唤道：「做老头子的徒弟……」说着勿涣子食指指向间云涯，坏笑道，「做他的师弟。」


    应离舟凝视着间云涯，他的眼神与当年间云涯的眼神如出一辙，他无声的点了点头。


    间云涯无声的伸出手，他看着那只脏兮兮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他握了起来并没有嫌弃，这时的他存着最后的良善，他还是个常人，一个手心存着血液的温热，胸膛里跳动着热血的人。


    间云涯一手扶着师父，一手牵着应离舟，路过牛肉铺子时，勿涣子顺手偷了一斤牛肉，随即被眼尖的商贩瞧见，间云涯听着商贩大喊大叫，忙拉着师徒二人向山上跑去。


    间云涯忘了飞行，勿涣子疯疯癫癫的醉笑着，跑了一路甩掉商贩时，间云涯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真他的师父还是这样，醉酒后坑蒙拐骗无所不能。他再向应离舟看去，只见那张污脏的脸上悄无声息的泛起了笑颜。


    他不经意的笑着，没有察觉有人看着，在抬起头时他撞上了间云涯的视线，应离舟的笑容僵在那里，眼神里带着不知所措，很快笑容褪去，应离舟低下了头。


    勿涣子也瞧见了，他嚷嚷道：「小子，笑就笑吧，师父知道你在笑我。你放心，为师不会因此为难你，顶多为师攒了数日的袜子有你代劳清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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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勿涣子打了个响嗝，旋即扑鼕一声倒在了草地上。间云涯苦涩的笑了笑，他像是当年的俨成行一样，将勿涣子背在了身上。


    勿涣子醉倒还不忘紧紧的抓着牛肉，他醉话憨笑，很快响起了鼾声。


    万道霞光下，间云涯看向不远的高山，他将一只手递给了应离舟：「抓住我的手。」


    回家吧…………


    第45章


    三人回到山上，他们住的地方原是座无人的道观，勿涣子云游至此，他请人将此地翻修成住宅，虽简陋但至少可以遮风避雨。


    间云涯扶勿涣子进屋休息，他提着牛肉进了厨房。


    应离舟悄无声息的跟在了他的身后，间云涯回过头时，应离舟就在他身后，间云涯寻思着自己少时好似不会做饭，这做饭都是后来跟俨成行学的。


    他对应离舟道：「这里用不着你，你去师父那休息吧。」


    应离舟摇了摇头：「我可以帮你生火。」


    间云涯瞧着他一身脏乱，不由得笑道：「你顾好自己再说吧。」说着他放下东西，领着应离舟去屋子里。他顺着记忆找到了衣橱，翻出一件小衣裳，他对着应离舟比量了一番，约莫他能穿上，便将衣裳给了应离舟，「拿去换了吧，你都湿透了。」


    应离舟冷冷地看了眼间云涯，他犹豫了一会儿，伸出手接过了衣裳。间云涯微微一笑，他知道应离舟这时在想什么。


    他在害怕间云涯会不会是骗子，这些善意会不会都是虚假的，会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他在顾忌在担心，最终伸出手是他选择无惧，他坦然接受这些善意，哪怕有朝一日善意被收回，他也总是赚了的。


    间云涯给了他衣裳后便去了后厨做饭，夜里他端着三碗牛肉饭进了屋子，还未去卧室敲门，勿涣子闭着眼睛走出了房门，他嗅着味儿坐在桌前含煳不清道：「我要吃饭……还要三两好酒。」


    间云涯在勿涣子面前打了个响指，勿涣子登时被惊醒。他看着桌上只有三碗饭嘆气道：「哎……老头子当年好歹也是满汉全席招唿着，怎么徒儿你就拿这点餵我。」


    「别想满汉全席了，这牛肉还是你偷得，若不是这样，你今晚只能喝粥！」间云涯一边说一边笑着低下头，他今个心情奇怪，见着师父反倒心情不错，若不是栖居在俨成行身上，他如今定是快活极了。


    应离舟看着热腾腾的饭，他什么也不顾当场狼吞虎咽起来。间云涯瞧见他那样，想来自己少时凄凉，时常做些偷盗之事，偷些食物饱腹是常有的事，如今这般情景，应是数日没有偷到东西吃了。


    间云涯还未动筷子，应离舟已经吃完了，他看着间云涯不动，指着那碗饭问道：「你还吃么？」


    间云涯此时已然忘了任务，他瞧着这样的应离舟就像看着当年的自己，他对于年轻的自己向来仁慈，便将碗推给了他：「你吃吧。」


    应离舟未答谢直接拿过碗吃了起来，勿涣子瞧着他笑道：「我可要赶紧吃完，不然这小子又要巴望着我的了！」


    说着，俩人一起狼吞虎咽起来。


    是夜，间云涯和应离舟睡在一个屋子里。间云涯沐浴时擦拭着俨成行的身子，他本不想沐浴是被勿涣子推进来的。


    间云涯坐在水中，看着水面的倒影，他用力一拳砸了下去，霎时水花迸溅，打碎了水中的倒影。


    光是这张脸就让他讨厌的恨不得撕碎，这具身体这具他从来没碰过的身体，他是多么的厌弃啊……得不到的东西，有时候不是想要而是毁掉。


    间云涯洗着澡心里怨气，突然咯吱一声门响，间云涯本能的问道：「谁？」


    应离舟将门推开小小的一个缝，他从缝中穿了进来，间云涯看着他进来道：「你来做什么？」


    「我……」应离舟攥着手道，「也想洗澡。」


    间云涯的记忆里好似没有这一出，间云涯见应离舟垂着脑袋，不过十六岁的年纪，他记得当时的自己好像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野孩子，出现在俨成行的身边。


    在他的眼里，现在的俨成行是多好的一个人啊。当年他在山上时，是俨成行手把手教着他习武问道，是俨成行带着他做饭洗衣，他当年傻子般的对他感激不尽，如今想来可笑至极。


    应离舟静静地看着间云涯，眼神里没有胆怯，而是出奇的安静。但是间云涯看着他攥紧的手也知道，他的心里在发憷。


    应离舟见间云涯不答，他转身欲离开。间云涯这时却喊道：「你过来。」说着应离舟又回头走向浴桶，间云涯披上外衣走了出来，他放了桶里的水，另灌了干净的水进去。


    间云涯试了试水温道：「好了，你进来自己洗吧。」


    温热的清水里间云涯又加了安神草露，这些能让应离舟睡个好觉。应离舟乖觉的脱了衣服下水，间云涯走出了屋子顺手替他关上了门。


    他回了屋子躺在床上，过了半柱香应离舟回了屋子，屋子里只有一张窄床，间云涯本想下来将床让给年少的自己，可应离舟却安静的说道：「我们可以挤一挤。」


    间云涯是不嫌挤的，他当真往里面挪了挪，待应离舟上来，俩人刚好将一张床挤得满满当当。间云涯双手枕在头下，他有些累想要睡觉。就在他半明半昧时，应离舟的胳膊抱住了他的腰，应离舟低声道：「能让我抱一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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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云涯愣了愣，他在想当初他也是这样么？


    应离舟声如蚊吶般的说道：「我好想………」


    「好想什么？」间云涯问道。


    可半响也没得到回应，间云涯借着月色看着搂着自己的应离舟已经睡熟，想来他倒是比自己还要累。间云涯无奈的一笑，旋即他移开了应离舟的手，自己慢慢的从床上下来。


    夜深露重，间云涯来到屋外时，露水湿了衣摆。他瞧见师父屋中的烛火还亮着，便向那走去。间云涯敲了敲门，他与勿涣子之间并无多少师徒恩情，不过是当年他收留了他，让他成为了俨成行的师弟，两日后勿涣子便仙去了。


    他和俨成行都不知为何道行高深的勿涣子会一夜之间忽然去世，他只记得那一天，俨成行的脸色非常难看，他们都没有流泪，只是勿涣子下葬的那天，俨成行在他的坟头摆了一壶好酒，而俨成行则在坟头跪了整整一日一夜。


    屋中的勿涣子有了应答，他嚷了一声：「进来吧，徒儿。」


    间云涯进了屋子，勿涣子正坐在地上摆着符阵。他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间云涯一眼后起身道：「成行，这么晚了还不睡么？」


    「师父这是在做什么？」间云涯问道。


    勿涣子笑道：「师父在尝试。」


    「哦……」


    说着勿涣子问道：「为师再问你一次，真的想要留下那个小子么？」


    间云涯毕竟有任务在身，「是的，师父。」


    「若是师父将他赶走呢，你会怪师父么？」


    「我不会怪师父，但是我会去找他。」间云涯的眼神坚定，勿涣子的眼神却有些哀伤。


    勿涣子安静的看了间云涯半响，看的间云涯都快不好意思了，倏然勿涣子笑了起来，他勐地喝了一口好酒后，拉着间云涯坐在了符阵里。


    「师父你这是？」


    间云涯鲜少问津符阵，寻常的他略知一二，但若是太过繁杂，他便不能理解。眼下勿涣子所摆的阵法看似简单实则深奥，间云涯瞧不动其中奥秘，倒有些不敢尝试。


    勿涣子笑道：「怎么，还怕师父害你不成？」


    「不是。」间云涯听着勿涣子的话坐下，刚一落定符阵便生效了，瞬息间灵符旋转金光流窜，勿涣子对着间云涯念出一串口令。


    忽然勿涣子身上的灵力如同海水般涌向间云涯，间云涯一怔，他明白了这是灵力转移，他大声问道「「师父，你为何要将你的灵力给我！」


    勿涣子微微一笑，他并没有作答，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很快，阵法结束，勿涣子体内的大半灵力转给了间云涯。


    他虚脱的倒在地上，间云涯忙抱起他，勿涣子此时拉住间云涯的手道：「徒儿，为师知道这条路你非行不可，那么为师就让你好走一些。」


    「师父你在说什么？什么非走不可？」间云涯不解问道，他总觉得勿涣子说的话里有话。


    勿涣子却不愿多言，他咳了两声后又道：「后天夜里这个时辰，你再来我屋中。」


    勿涣子说完支着地面站起身来，他身形摇晃很是虚弱，间云涯本想再留，却被勿涣子赶了出来。他从门缝向里看去，只见勿涣子饮了一口酒还未下肚，又随着血水一起吐了出来。


    随即，勿涣子摇摇晃晃的爬上了床。屋子里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嘆息。


    「是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亭皋分远望,延想间云涯。」


    「已觉逝川伤别念，復看津树隐离舟。归舟归骑俨成行，江南江北互相望。」


    我是取名废，名字是从王勃的诗里摘选的


    第46章


    翌日一早，间云涯一夜并未睡好，便早早去了勿涣子屋前。他此刻体内灵力充沛，间云涯的精神并不是很差。


    勿涣子打着哈欠开了门，他刚一醒来便拿着一壶酒喝了起来，边喝边问道：「徒儿啊，今日做什么好吃的给师父呢？」


    间云涯关切的问道：「师父，你没事了么？」


    勿涣子疑惑的皱起眉头，他动了动胳膊，踢了踢腿道：「没事啊！」


    间云涯并不相信勿涣子的话，瞧他面色苍白，完全没了昨日的精神，他想要将这些灵力还给勿涣子，可刚拉住勿涣子的手，就被勿涣子抗拒般的甩了开来。


    勿涣子沖间云涯笑着眯起眼睛：「徒儿，你想让师父做无用功么？」


    「师父，你这样可能会死，你知道么？」间云涯说着，勐然像是明白了什么。难道当初也是这样，勿涣子并不是无疾而终，而是因为………


    细想之下尤为可怕，突然身后传来应离舟的声音：「师哥，昨夜你没睡好。」


    间云涯解释道：「我向来如此。」


    应离舟摇了摇头：「是因为我睡了你的床么？」


    间云涯不想勿涣子误会，便岔开话题道：「并不是，你饿了么？」


    应离舟点了点头，勿涣子瞧着应离舟笑道：「小子，你来为师山上，不叫我师父，反倒先叫他师哥，这是个什么理？」


    应离舟看向勿涣子，他抿了抿唇，好似不情愿的说道：「师父。」


    勿涣子笑着捏了把应离舟的脸颊道：「好徒儿，师父带你下山吃饺子去。」


    自从三人吃了顿饺子算是将师门宴办了，间云涯和应离舟在山上待了两日，这两日勿涣子总喜欢逗应离舟玩，有时说些高深莫测的话，有时又教应离舟喝酒胡来。间云涯在这两日倒安静，他细细梳理着很多事情，每当事情有了苗头，却再一想又变了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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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夜里，间云涯记得勿涣子的话，他在那个时辰去了他的屋里。勿涣子安静的打坐在床榻上，他睁开眼看着间云涯进来。


    就砸间云涯来到他身边时，勿涣子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旋即他全身的修为灌入间云涯体内。间云涯震惊道：「师父你疯了，修为散尽你会死的！」


    勿涣子扛着痛苦龇着牙笑的很是难看：「早就预见的结局何必多说！」


    「师父你预见了什么？？？」


    勿涣子笑道：「那徒儿又预见了什么？」


    间云涯震惊之余说不出话来，勿涣子心意已决，当所有修为都给了他时，勿涣子的阳寿也便到了尽头。


    勿涣子说道：「那小子的命格与你天生一对，他能剋死世人，你便能拯救世人，这世间除了你再无旁人能拯救他。为师如今散尽修为，为你续上二十年阳寿，免遭他相剋，若他日有幸，你能改了他的命格，那么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师父，这么说来……」


    「他会堕入魔道，他会在深渊里沉溺，而你是他唯一的绳索。这根绳索是拉他上去还是将他吊死，这全凭徒儿你了！」


    「师父，你还预见了什么？」间云涯心跳如鼓点一声声的撞在胸膛上，他的浑身蔓延着不安的感觉，勿涣子露出了间云涯从未见过的温和笑容，他看着这笑容，竟觉得心里发酸。


    勿涣子笑道：「可记得师父送你的小名？」


    间云涯即便想忘了俨成行，但却能在勿涣子问出的一瞬间，想起关于他的一切。「独活……」这个当年间云涯一直好奇着，俨成行为何会被勿涣子取了这样一个小名，这个名字像是让他孤独一生活着一般。


    勿涣子笑了笑：「独活可不止你想的一个意思……」


    说罢，勿涣子松开了手。间云涯瞪大双眼，他失魂落魄的看着自己的师父将所有的修为给了自己，不……是给了俨成行。


    他终于明白了那一日俨成行为何要跪上一日，他的愧疚感让他痛苦万分，勿涣子虚弱的抓住间云涯的手道：「你瞧见了那束光了么？」


    勿涣子的视线看向屋子内的一盏烛灯，间云涯点了点头。勿涣子笑着说道：「愈是黑暗中，他愈是明亮。黑暗与白昼原本就是一起的……」


    说罢，勿涣子仰面喝了一口酒，旋即他缓缓的躺在床上，双手合十安静睡去。


    间云涯静静地看着他，他久久的说不出话来。身体里再度充沛的灵力并不能使他开心，这是他师父用生命给予他的一切。间云涯心中像是瀰漫着阴云，他震惊于师父与俨成行之间的秘密，更震惊于自己的身份。


    他为何会是这样……俨成行从未告诉过他，他会是克星。间云涯想来苦涩一笑，怪不得身边之人非死即伤，无论是谁，死于他手也好，死于非命也罢，数百年来，他的身边从未有人长久。


    原是这么个道理………


    间云涯像是当年的俨成行一样，他默默地跪下，向勿涣子磕了一个响头。他一直跪到了天亮，第二日一早，他告诉了应离舟，勿涣子走了。


    应离舟的表情很平静，无论是看上去还是心里面，应离舟都是一点也不难过。但和间云涯当年一样，应离舟问道：「你很难过么？」


    间云涯点了点头，他没有说话，但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难过。这种流不出泪的难过，他那个疯疯癫癫的师父，那个从未真正理解过的师父，原来是这样的人。而那个洁白如玉嘴上说着从无秘密隐瞒他的俨成行，却将这么大的事一直瞒着他。


    他沉浸在这种无法言说的悲痛中，像是麻木的行尸走肉过了几日。他带着应离舟将勿涣子下葬，他跟那时的俨成行一样，一个人在勿涣子的坟前跪了一天一夜。


    他的脸色很难看，在应离舟的眼里苍白虚弱，空洞的眼神里甚至看不出灵魂的存在。在一片死寂中，间云涯听见了系统的声音：「间云涯，你还记得你的人设么？」


    「一个怀揣圣心，想救世人的白莲么？」间云涯心里说着笑着，「不对，他现在还想要救我呢？」


    系统嘆声道：「我知道你现在很哀伤，但是任务还是要完成的。这次的任务是时刻保持人设，无论如何，这个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人设你一定要维持住，崩了三次人设便会判定为任务失败。」


    「哦。」间云涯冷冰冰的说道，「以你的判断，我是不是该时刻如他一样。」


    「没错。」系统说道，「而且据判断，你脑海里深深印刻着他的模样，相信你维持他的样子不是难事。」


    间云涯冷冷一笑，他没有再说话，而是缓缓起身，回头看去时，应离舟正在不远处等着自己。


    他看着他的脸，恍惚间痴痴地一笑，随即扑鼕一声，间云涯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


    第47章


    勿涣子死后，间云涯开始模仿着记忆里的俨成行，去教导应离舟。见着应离舟如他当年一般，不过一月便能得到他人数十年的成就，应离舟轻轻松松得道飞升。


    间云涯对此并无什么惊讶，他只是微微一笑。他不知此时的应离舟正在瞧着自己，那灼灼的目光里带着与他当年一样的情愫。


    系统世界里的时光好似有着飞逝的能力，眨眼的时间，就又过了两年，应离舟像是一夜间长到了十八岁。此时山下开始有魔头作祟，有人闻名来请间云涯下山，他便带着应离舟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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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山时，间云涯照了眼镜子。他看着镜子里的俨成行，许久的沉默后，间云涯冷漠的说道：「你最终还是放弃我了不是么？」


    攥紧的手里捏着一枚簪子，这是他从俨成行的匣子里找到的，他记得下山那天，俨成行就带着这枚簪子。这是幻型的法器，可弒魔……他苦涩一笑，戴上了簪子。


    他强行压制了对俨成行的痛恨，他还有任务，他还赶紧完成。他知道接下来，应离舟会恨透了他，会用尽自己当年的手段，他却对此感到无比的痛快。


    毁掉吧……把他毁掉千万次都是对他的仁慈。无论他从什么出发，无论他为了什么。


    间云涯与应离舟住在闹事的镇上，来时已是深夜，家家户户窗门紧闭，原本繁华热闹的夜市也成了空市。应离舟讥笑道：「一个魔头而已，有那么可怕么？」


    「人往往就是这么胆小。」


    「你我不也是人？为何我们不怕。」应离舟问道。


    间云涯轻轻一笑：「因为你有能力战胜未知的恐惧，当你没有能力时，你会比任何人都害怕。」


    「如果我不是呢？」应离舟带着他的年少轻狂道，「不过就是死。」


    间云涯勾起唇角，他淡淡的笑而不语。能让他害怕的事确实寥寥，但不久之后，将是他一生最害怕的时刻。


    俩人千辛万苦找了一家客栈，好不容易说通了小二并不是魔头才放二人进去。客栈眼下余房不多，俩人便住了一间。


    夜里应离舟躺在床上问道：「你见过魔么？」


    间云涯闭着眼答道：「见过。」


    「第一次见害怕么？」


    说话间房顶上倏然一声响动，间云涯睁开了眼，旋即一声猫叫，屋内的紧张气氛瞬间消散。间云涯如实答道：「我当时害怕了。」


    「你是害怕他的模样，还是怕被他杀了？」应离舟翻了个身，他趴在间云涯身边，低下头看着间云涯的脸。


    间云涯闭上了眼，他脑海里闪过了那时的画面，一时不说话了。应离舟等了半响不见他回答，他摇了摇间云涯胳膊，心中犯着嘀咕：难不成睡了？


    「你睡了？」


    「没睡。」间云涯睁开眼睛看着眨着眼的应离舟，看着他好奇的眼神，无奈道：「我怕会死人。」


    应离舟当下面露嫌弃道：「你还真是一颗善心，不过是死人罢了，天下间每天死的人还少么？这是他们的命数，该死你左右不了，何必为他们担心。」


    「哦………」间云涯漫不经心的答应了一声，随即他转过身背着应离舟睡去。


    应离舟知道间云涯这样是不想再说的意思，他便不再说话，只是盖上被褥前抓住了间云涯的胳膊。间云涯有些犯困，他懒懒的说道：「你做什么？」


    应离舟在黑暗中咧嘴笑道：「夜里胆子小，怕魔头进来掳了我。」


    这话从应离舟口中说出来，间云涯能信那才是有病。但他没有拆穿应离舟的心思，当年自己不也是这样么？


    应离舟不喜欢叫他师哥，在他的心里他们是一样的。间云涯曾执拗的认为，师哥叫多了那便真是一生的师哥了。但他并不想这样，他想要的更多，不仅仅是朝夕相处的师兄弟这么简单。


    俩人睡到三更天时，楼顶又传来了一声响动。这一声动静极大，当下将俩人惊醒。间云涯点燃了烛火，他和应离舟快速穿上衣物提起剑蹿上了楼顶。


    只见一只浑身是眼睛的魔物趴在屋顶，他伸着一条猩红的长舌，浑身的眼睛放着青光道：「这回的食物，好像更可口哦……」


    魔物贪婪的觊觎着二人，应离舟话不多说，当下持剑去杀他。间云涯记得这个场景，他站在一旁不动装作仁慈的模样，他在等着魔物偷袭，应离舟误伤自己。


    果不其然，魔物用千只眼迷惑了应离舟，让应离舟产生了幻觉，他将间云涯看成了魔物，而魔物成了间云涯。


    他手里的剑出的飞快，当下刺入了间云涯的肩膀。这剧烈的疼痛引得系统通报导：「恭喜你，痛苦值加二。」


    间云涯满意的微微一笑，应离舟却将这笑看成了安抚他的笑容，他心里愧疚万分，再向后看去时，魔物笑的猖狂，他对着应离舟骂道：「蠢货！中了我的计分毫不知，还想要杀我！」


    间云涯捂着伤口，应离舟的剑方才刺了魔物，上面沾满了毒液，毒液侵入间云涯的体内，他的面色当下变了。


    红色的斑痕爬满了间云涯的脖子，应离舟顾不上魔物，他抱着间云涯迅速回了屋子，他要立即替他清洗伤口。


    此时系统道：「间云涯，友情提示你，这个世界的进度我做了调整，你们之间的时间会比你所经歷过的快上速倍。但你们身处其中并不会感觉到。」


    间云涯冷冷一笑：「我早就感觉到了。」


    说话间，应离舟已将他的伤口清洗好了，看着他眉眼焦灼，间云涯知道应离舟担心了，他害怕了。


    间云涯轻轻地问道：「你是不是害怕了？」


    应离舟这时没有说话，他看着屋顶的魔物向下看着他们，又在屋顶蹦了几下挑衅，旋即好玩似的从屋顶跳下。


    间云涯道：「他走了，约莫是找到了新的猎物。」


    应离舟看着间云涯狰狞的伤口，他驱使灵力帮助间云涯逼出毒液，待毒液出来他紧蹙的眉头才松开。应离舟帮他包扎好伤口，他扶着间云涯躺在床上：「你好好休息。」说着应离舟提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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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去哪？」


    门咯吱一声被打开，应离舟回过头道：「杀了他。」平静的话语里间云涯听出了应离舟的怒气，他知道那魔物活不成了。


    他放任应离舟离去时，还说着俨成行习惯的话语：「他若未做伤天害理之事，勿要伤他。我们所要做的事渡化……」


    「我知道了，你睡吧。」应离舟冷冰冰的说罢，他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应离舟一尘不染的回了屋子。间云涯醒来他已经候在床前了，间云涯打量了眼，心里已有了大概，他问道：「那魔物怎样了？」


    应离舟的眼神落在间云涯的肩上，他并没有看他说道：「我已将他赶出了镇子，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当真只是赶出了镇子么？」间云涯质疑道。


    应离舟乖乖的点了点头：「你的话，我不会不听。」他口是心非的说着，却不知这一切早被间云涯看穿。


    间云涯从床上起来，他们整理好行装，间云涯开始带着他四处除妖。


    每逢一处，总有离奇之事，死亡的气息时刻围绕着他们，从未有人长久停驻在他们的身边。间云涯起先觉得是应离舟的命格相剋，那些人抵不过应离舟身上的戾气死去。


    可他渐渐发现，那些死人都是冒犯他的人，或是一句话得罪他的人，无论好坏，统统死去。以前他从不怀疑，当初他的眼神始终围着俨成行转，哪里能顾及那些死人活人。


    如今间云涯的眼神时时刻刻围着应离舟转，他才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一日，一个醉汉险些扑倒了间云涯，应离舟看在眼里，手里的剑却抖了抖。间云涯忙按住他的手道：「那人喝醉了，别动怒。」


    应离舟低声道：「他轻薄了你，他是故意的！」


    间云涯瞧那人醉的不清，且是从花楼里出来的，哪里是喜欢男人会轻薄的男人的，他苦笑道：「并不是，我们走吧。」间云涯抓住应离舟的胳膊，带他出了城。


    夜里俩人赶路到郊外，他们在路边生起了篝火，间云涯睡到半夜莫名的醒了，他看向身边，早已没了应离舟的身子。


    间云涯原以为他是起夜，可等了半响却不见他回来。间云涯便动身去找他，他催动灵力感知应离舟的气息，顺着气息一路走去，待走到城门，他感知到应离舟在城里。间云涯皱起眉，他隐约有些不安，他飞过一侧的城墙，进了城。再一路寻找到一处黑暗角落，那里充斥着应离舟的气息，也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他的手心点起了灵火，一步步走向无知的深处。


    光芒撕开黑暗，在最深的黑暗里间云涯看见了应离舟。他咬着白日那醉汉的脖子，鲜血低落了一地，他眼里带着青光，獠牙深深地埋在血肉里，间云涯的一束光照亮了他的全身。


    应离舟本能的抬起手遮住眼睛，间云涯震惊的不知该说什么。他并不记得自己会是这样，更不会相信自己是这样。他的记忆里……从未有过这般。他要杀人，绝不会这么低级！


    这样的应离舟……完全是个残忍狂暴的低级魔物，让间云涯噁心的反胃。


    第48章


    间云涯正要动手制止应离舟，突然一道白光降下打晕了应离舟。


    「谁——」间云涯向上看去，只见一道白影闪过，人已没了踪影。他顾不上去追，间云涯将地上躺着的应离舟背起带走。


    第二日，应离舟醒来，他好似不知道昨夜的事，睁开眼看着一身血迹，当下怔然：「我这是……怎么了？」


    间云涯的眼神冰冷，他看着应离舟心里一团迷惑，他不知该如何说。他该是这天下间最了解应离舟的人，但如今他的行径却让他不敢想像。是应离舟发生了异变，还是他也是如此……


    间云涯夜里问过系统，系统的告知让他更加茫然。系统所言的这个世界并没有偏差，那么说应离舟的走向理应跟他的一样，那他………


    郊外长风拂过，间云涯的眼里进了沙子，他眨了眨眼，眼里却是一阵酸痛。应离舟没有继续追问缘由，他忙替间云涯看眼睛，他凑近对着间云涯的眼睛轻轻的吹了一下。


    见沙子随着泪出来，应离舟才放开手，他看着间云涯乖乖的将俩只手搭在一起，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下头：「我做错事了？」


    间云涯看着他那样，忽然间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让应离舟抬起头，认错的模样下藏着一双坚毅的眼睛。嘴上说着错心里却不服，他淡淡地问道：「你可知自己做了什么？」


    应离舟这下倒不像撒谎，他摇了摇头：「我不知。」


    「当真？」


    「当真。」应离舟察觉到间云涯的不信任，他当即举起手起誓道：「我若说谎，必当不得好死！」


    间云涯皱起眉头，他让应离舟放下手，疑团像是浓云遮住了天日，间云涯陷入了久久的沉思。最终，他选择了沉默。


    他带着应离舟继续上路，他要以自己的方式解开应离舟身上的迷雾。路途遥远，他们并没有归期。


    间云涯渐渐发现应离舟身上的端倪，夜间是他行兇的猎场，而他是夜里的魔鬼。白日里冒犯他的人，往往都会成为夜色里的猎物，化作应离舟獠牙下的亡魂。


    有时间云涯能赶上制止，但往往他都来不及避免惨剧，夜色里的应离舟远比他想像的残忍。而白日的应离舟，仍旧是一副轻狂少年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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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会问间云涯很多问题，他一直都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


    一日他们走在山上，应离舟转过身冲着间云涯笑道：「俨成行，你年纪不小了，可曾想过娶妻生子？」


    前几日他们路过一处人家，正在大操大办婚事，想来这一事刺激到了应离舟。应离舟扯断一根树枝道：「你若是娶妻生子，到时要带着我么？」


    林间小鸟的叫的正欢，头上繁花开的压弯了枝头，应离舟仰起头，看着红色的繁花像是红色的云彩一般笼罩在头上，他抬起手摘下一朵把玩着，漫不经心的说道：「若是当真有那一天，我想你不会带着我。不过也无妨，我也大了，到那时我一日云游四海，也落得逍遥自在。」


    「你怎么笃定我就会娶妻生子？」间云涯反问道。


    「难道不会么？」应离舟随手扔了花，他转过身道，「你迂腐的很，人伦常理之事你自然会做。」


    「我若不做呢？」


    应离舟停下脚步，他语气略带欣喜的转过身：「若不做那就………」他迎上间云涯的目光，一时又止住了话。


    间云涯抬起眸子，他温润如玉的脸上不带一丝情绪，一种距离感让应离舟却步，他不敢说心中所想，更不敢言。


    这些间云涯都懂，他只是例行公事的学着俨成行曾经的样子。那个看平民百姓一脸慈悲的男人，其实独处时总是不爱笑的。他的柔情给的是天下苍生，而冰冷却留给了最亲近的人。


    间云涯道：「还要说么？」


    应离舟摇了摇头，他拒绝回答。间云涯开始翻阅古籍去寻找答案，但都是一无所获。他背着应离舟做着这一切，时常引起应离舟疑心。


    他有时也会想起勿涣子的话，他知道这话里的深意，却找不到解开的线索。他试着在深夜以灵力压制住应离舟身上的戾气，但这样反倒事与愿违。应离舟夜间发狂的更为厉害，多日后他们路经那日娶亲那家时，门前已生荒草，间云涯推门入内，一家数口横尸院中。


    间云涯看着那些残骸上，脖颈处还残存着獠牙饮血的痕迹。他在应离舟上前查看时，默然的盯着他。他知道他对此是毫不知情的，但始作俑者就是他。


    曾经的间云涯或许对此不会介怀，人命于他而说并不重要。可如今他却觉得难受，当他知道真兇却无法制止时，这种无力就像难以阻止时间流逝一般，让他痛苦万分。


    间云涯忍受着这种痛苦，他现在并不心急于任务，他一定要弄清应离舟身上的怪异。


    倏然一道灵光飞下，如那一夜一样，应离舟忙持剑挡开。只见这时一个男子从天而降，他一身雪白如高山冰雪，旋即退到间云涯身边，伸出胳膊护住了间云涯。


    清朗的声音传来：「这位公子，可知眼前人的厉害？」


    间云涯问道：「你是谁？」


    他轻轻笑道：「我乃崑崙山皓凛仙人，已注意这魔人许久，见你与他同行数日，想来你已有了疑惑，是么？」


    间云涯未说话，应离舟当即怒道：「你什么意思，随意污衊我是么！？」


    说罢应离舟持剑刺了过来，皓凛勾唇一笑，他拂袖一挥，冰针数根飞了出去。俩人当下打在了一起，间云涯向后退去一步，他记得皓凛，记忆里那个专门与他作对的男人。


    若不是皓凛，他与俨成行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眼下皓凛出现的时机他并不确切是不是合了当年的时间点，只是模煳的记得当初他们初见时也是大打出手。间云涯那时实力不及此人，他此时看着确实如此。


    间云涯隔岸观火了一阵后，见应离舟快要落败，他上前隔开了俩人。间云涯对皓凛道：「这位仙人，想来你误会了，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师弟，哪里会是什么魔人。」


    皓凛微微笑道：「看着长大？若我没有算错，你们相处不到两年。此前十余年，你可知他是如何？」


    「我虽不知，但我也知他如今绝非魔人。」间云涯深知自己入魔那日情景，他是眼睁睁见着自己从人变成魔的，这哪里会有假。


    如今的情况，一定是有隐情。


    皓凛手中唤出一把冰剑，他一件插进土壤，瞬时他们脚下的土地被冰冻住，而那几具尸体在冰冻之后缓缓地溢散出了黑色的魔气。


    皓凛笑道：「这魔气藏得深，想来你修为不错却难以察觉，我的寒冰可以激出这些魔气，若你不信，前日那具尸体上也还带着这些魔气。」


    「你这话什么意思？」间云涯的语气有些生硬。


    这时系统检测道：「友情提示，当前你有很大可能崩人设，请尽快维持自己的人设。」


    间云涯咬了咬后槽牙，忍着对皓凛的噁心，微微一笑：「仙人，你的话我没有听明白。」


    皓凛笑了笑，他手指一捻一根银针嗖的一声飞了出去，旋即应离舟被冰裹住，冻成一块人形冰柱。间云涯皱起眉头，皓凛安慰道：「无妨，我只是暂时困住了他，现在他的五感被我封住，如同睡去，冰冻解开他自会醒来。」


    间云涯道：「那么你现在是有话要对我说？」


    「没错。」皓凛温柔的眼眸安静的看着间云涯，「我认识你的师父勿涣子，曾与他云游过东海，算是朋友。」


    「所以你认识家师，才会观察他这么久没有动手？」


    「并不是。」皓凛摇了摇头，「我向来恩怨赏罚皆分明，迟迟不动手想来你我之间有着同样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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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间云涯疑虑的看着皓凛。


    皓凛看向应离舟道：「我们攻击他的灵力会被他转化吸食，到了夜里他的魔力会更加强大。而且，他对于变成魔的事情并不知情。这更是让我们困惑的地方，不是么？」


    间云涯皱着眉低下了头，犹豫后他才说道：「你说的没错……所以，即便是你，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


    「我不敢妄断，曾在古籍上见过，人将灵魂与魔鬼交易，那么他便会得到魔的力量。」皓凛说着抿了抿唇思量道，「但是，他不过是个不到十八的少年，见他夜间行动，已然不止一次，若细想一个少年怎能轻易与魔鬼交易。」


    「不错……我与他相处数年，他绝非与魔鬼交易之人。」间云涯肯定道。


    他活了数百年，从未有过这档子事。若是有，这么重要的事，哪怕忘了一切，也不能忘了这事。


    间云涯再问系统：「这个世界是否出现了偏差，应离舟为何这样！」


    系统查询了一番后回答道：「信息统计完毕，据当前信息来看，世界并未出现偏差，一切在按原世界整体走向实行。」


    …………这不可能。间云涯愣了愣，原世界走向里他不可能提前变成魔。


    间云涯觉得一定是系统出错了，可不管他怎么询问系统，系统的答覆都是一样的。


    皓凛见间云涯皱着眉头立在原地许久，也不说话，只是用力攥着手，皓凛上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道：「别太担心，我既来了，定会帮你们。」


    间云涯混乱的思绪被打断，他抬起头看向皓凛，眼眸里瞳孔在颤抖。那原本坚毅的眼神如今却显得迷茫，他看着皓凛，心里饶是不愿，可他太想知道真相。


    如今……他只能与他联手了！


    第49章


    间云涯和皓凛俩人开始合计，如何从应离舟身上找出答案。


    皓凛解开了应离舟身上的冰束，应离舟从冰冻中甦醒，他睁开眼时双目已显得猩红，皓凛问道：「你可曾与魔做过交易？」


    应离舟冷笑道：「笑话！我至今不过见过一个魔物，我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何来什么交易！」


    皓凛道：「你只记得一个，但实际上可未必是一个。」


    应离舟收敛笑意，他双眸带着寒光：「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刻意隐瞒？」


    间云涯解释道：「并非如此，我们想从你身上解开疑团。」


    应离舟面带嘲讽道：「解开疑团？你什么意思，光看着这一群死人，听他胡说几句，你便信了他的胡话么！我可是你最亲近的人！！！」


    应离舟最后一声全然是吼出来的，他的愤怒从涨红的脖子就能看出，握着剑的那只手在不断的颤抖，皓凛这时微微一笑：「我想你是误会了，你的身上像是有另外的东西，他在逐渐控制你的心智。」


    「控制我的心智？」应离舟向皓凛走去，他目光敌视，「我的心智如何我心里最清楚不过，你是哪来的妖人，在我师哥面前妖言惑众！少拿些妖法来诓骗我，有种跟我认真打一场，我倒要瞧瞧你是个什么货色！」


    间云涯与皓凛交过手，这时的他能被皓凛两掌拍死，他怕应离舟在盛怒下被皓凛误伤，忙上前拦住了应离舟：「应离舟，不可放肆。」


    应离舟气的浑身发抖，他怒叱道：「俨成行你什么意思，你才认识他多久，就这么信任护着他么！？」


    「不是这样，我怕你被他打死。」间云涯干脆了断的解释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应离舟自嘲般的笑了笑，他指着间云涯笑道：「你可真是好笑，怕我被他打死？我会被他打死么？你到底在怕什么……你是不是就怕这些人是我杀的，到时候你有了一个魔头师弟而丢人啊！你若是这样，你大可不必为我劳心，你可以直接伙同他杀了我！但是你现在，全然站在他的身边不信我，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间云涯太能明白应离舟的心情了，毕竟当年他也是如此。可他现在又要符合俨成行的人设，又要将事情跟失去理智的应离舟解释清楚，着实是困难。


    他皱着眉头说道：「事情并非你所想，只不过你现在身上疑点重重。不瞒你说，早在多日前，我便发现了你的异常。」


    「我的异常？什么异常？」


    间云涯刚想说出他夜间杀人之事，却被系统打断。系统说道：「俨成行可不会对着自己师弟说出伤害他师弟自尊的事。」


    间云涯也明白若是说出他杀人嗜血如同一个怪物，应离舟的自尊必将受到挫败。他只好咽下这句话，间云涯忍了又忍，一句话如鲠在喉，他着实忍不住，破除了系统的限制怒吼道：「你夜间杀人你知道么！？」


    应离舟一听这话，他当下愣住。系统的声音在间云涯脑中响起：「间云涯你崩坏人设一次。」


    间云涯心中亦怒吼：「滚——少他娘的烦孤，孤凭什么按照你的走向来，孤的人生凭什么要和俨成行一样！孤哪怕在他身体里，也不想和他过一样的人生！」


    间云涯憋屈坏了，他终于说出了一直想要说出的话。


    系统此时声音冰冷，他像个冷酷无情的机械通报导：「警告，当前世界因主角对话发生不可逆转的偏差，接下来的剧情将偏离主剧情——」


    「什么意思？！」


    系统无奈道：「按照原剧情走的话你可能会轻松很多，毕竟你经歷过一次，以后面的痛苦值收集来说，你可以轻车熟路的收集完离开。但是现在而言，剧情偏离，我也不知道下一步会是什么样，现在如你所愿，你待在他的身体里可以过不一样的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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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云涯呆滞了片刻，他旋即毫不胆怯的倔强说道：「好啊！如此说来正好，孤就喜欢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应离舟现如今快要崩溃，他无法相信他的师哥会说出这样的话。更不敢相信自己会如他所说那般，他是讨厌那些看不惯的人，是对世人有着诸多不满，但他不是随意要了人性命的人。


    他不是这样的！！


    间云涯看着他的脸此刻像是出现了虚影，在虚晃中应离舟觉得他在嘲笑，他在对着他冰冷的嘲笑。应离舟目露惊恐的紧盯着间云涯，他发了疯般的问道：「我不是的，我不是这样的！」


    「你冷静点，我会和他找出你身上的秘密。」


    「不………」应离舟推开间云涯的手，他疯狂的摇头道，「不，你不信我。你方才是不是跟他串通好了，我没做过的事你要强加给我是么！俨成行，我待你这两年你瞧不出来么！！！」


    「我瞧的出来，你现在冷静点，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间云涯被应离舟吵得头疼，应离舟却没有听进他的话。


    他继续嚷道：「我不想听你把话说完，你说完又能怎样？你已经不信任我了，你觉得我杀了人，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而我呢？」应离舟拍着胸膛问道，「我不过是与你一起瞧见了这一切，莫名的天降了这样的一个人，你听信了他的话，觉得我是杀人狂魔，我没有做过的事，你为何要说是我做的！难道我做没做我不会知道么？」


    你还真不会知道……间云涯克制住脾气，他深吸一口气，欲再好言相劝。谁知皓凛上前劝说道：「你不要动怒，我们这也是为你好。」


    这话一说，应离舟眼前再次出现虚影，他向皓凛看去时，只见皓凛笑的诡异，他的胳膊像是搂住了间云涯的腰，而间云涯正害羞的低下了头。


    应离舟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画面，他崩溃的捂住脑袋大喊：「不——！你们……」


    间云涯看着应离舟好生奇怪，他忙上前想要帮他，却被应离舟一把推开，应离舟发狂的大吼：「你变了，你变了！你不是我的师哥，你不是！」


    「应离舟，你在想什么。控制住你的心神，我是你的师哥。」间云涯冷声呵道。


    「你放屁！他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他那么了解我怎么会像你一样不信任我！你在骗我……你们在骗我……」应离舟抱着脑袋痛苦的蹲在地上，几不可察间他们的头顶风云变幻，天很快黑了。


    黑暗来临前，狂风带着残叶席捲而来，应离舟身周开始缭绕起黑色的魔气，间云涯一怔，这魔气本该很难显现的。


    皓凛此时持起冰剑道：「他被激怒了，他体内的魔要提前出来了。」


    间云涯与这魔交手过几次，实力不可小觑。他悄无声息的拔剑出鞘，但场面比他想像的还要严重。这魔刚从应离舟体内出来，很快又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往里面吸去。


    或者说是……吸食。


    黑色的魔气很快包裹住应离舟的全身，像是化成一只茧般，悬浮到半空。皓凛射出冰剑，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碎。


    皓凛也不由得震惊：「他在吸食体内的恶魔，且在进化中。」


    间云涯见惯了魔族进化，这对他来说是小场面，他眼里的震惊并不是害怕恐惧，而是他无法预料的剧情。现在的应离舟并不像当初的自己靠杀戮魔王来得到强大能量，他反而是吞噬身上这间云涯找不出源头的魔。


    很快，风捲残云，天光再现。应离舟破「茧」而出，他从漆黑一片中缓缓睁开眼瞳，漆黑的双眼里尽是寒意。


    皓凛召出十二道冰剑，同时对间云涯说道：「你感受到他的力量了么？他现在已经堕入魔途，已是——非杀不可。」


    间云涯知道皓凛此人的冷血，当初他杀了魔王也是被他步步紧逼，嘴里说着除魔卫道打着正义的幌子一心想要杀了间云涯。间云涯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他那么想要杀了自己，不过是爱上了他的师哥。


    如今的皓凛间云涯已经看出了他眼神里的端倪，他对于俨成行，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让间云涯觉得噁心。


    眼瞧着皓凛御剑上前，想要击灭应离舟。间云涯停在了原地，一抹笑意从唇角绽开，眼下应离舟正处盛怒，间云涯能感知到这股威压，以皓凛的实力，他今日……一定会死在这里！


    果不其然，应离舟飞身向前，他手中不持一兵一器，仅凭一只手便挖穿了皓凛的心膛。旋即，皓凛身边的冰剑化作飞霜，飘零落下。


    间云涯仰面看着这一切，心里突然爽快起来。皓凛又死了，果真是难得痛快的时光。


    应离舟将手从他的胸膛拽出，他拿着那颗心玩味的看着震悚双目的皓凛，旋即他残忍的笑了起来，当着他的面将那颗心捏的粉碎。


    再后，他一掌将皓凛打成了齑粉。


    一切完成的行云流水，间云涯都想给他拍手称快了。他知道眼下应离舟身上的谜团看来是解不开了，便干脆不解了。


    直接收集完痛苦值离开好了，何必受这些谜团的烦扰。


    应离舟缓缓落下，他落在间云涯面前，赤红着双眼看着间云涯：「你方才为何不上前？」


    间云涯懒得解释，他想到了当初俨成行对他的模样，他心里暗笑，面上却装作痛苦万分。他一剑刺在了应离舟心膛，他知道这样不会杀死应离舟，但是会惹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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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会像当年的自己一样，一掌击飞自己，然后揪心的说着痛恨的话语。应离舟确实照做了，他击飞了间云涯，与此同时系统说道：「恭喜你，痛苦值加四。」


    这一掌让有着勿涣子一生修为的躯体都吃不消，间云涯当下趴在地上勐地吐血不止。他迅速的用灵力护住心脉，这时应离舟一脚踩了过来。


    他用力的踩着间云涯拿剑的那只手，阴沉着一张脸道：「这只手真不听话啊……」说着，他挪开脚蹲了下来。


    应离舟拎起间云涯的衣襟，旋即用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那么你说……不听话要怎么对他好呢？」


    第50章


    间云涯笑了笑，好生熟悉的场面。应离舟看到他笑，心里大为不快，当下拧断了间云涯的右手。


    骨骼断裂的声响好清脆，深深的落在了间云涯的脑海里。


    如潮水涌来的痛感很快使间云涯失去了意识，他被应离舟带走了。他们回到了那座山上，间云涯被关在了屋子里。


    当他睁开眼时，应离舟正躺在他的身边。他的睡颜还是那个年少恣意的少年。间云涯动了动胳膊，他的右手缠上了绷带，骨头又被接上了。


    间云涯看着自己的手哭笑不得，想来他好似一直是这般。把东西弄坏了，他会再将他修补好。日后瞧着不顺眼时，他又会把东西弄坏。循环往復，像是成了一种趣味。


    他欣赏着应离舟的成就，眼里露出了一丝寒意。他拔下头上的簪子将灵力注入其中，随即他轻轻的笑了笑，手起簪落插在了应离舟的心膛上。


    应离舟被这一阵痛惊醒，他睁开眼眼神里隐忍与痛恨侵蚀着，他低下头拔出胸膛上的簪子，沙哑着声音问道：「你……想我死？」


    间云涯点了点头，他还故意刺激应离舟说道：「你杀了皓凛，应当赎罪。」


    「你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凭什么如此记挂他！莫不是你对他一见如故动了心么！！！」应离舟不顾鲜血直流，他剧烈的起身引得鲜血喷溅，他的左手掐紧间云涯的喉咙，两眼里淬着恨意，「怪不得你不会娶妻生子，你是喜欢男人吧？」


    间云涯面无表情的看着应离舟没有说话，应离舟将他的沉默视为默认。他苦涩的笑了起来：「你喜欢男人就不能喜欢我么？」


    间云涯冷冷地问道：「你对我真的是喜欢么？」


    这一声质问，让应离舟一时难以答覆。间云涯的疏离的眼神里映着应离舟那张挣扎痛苦的脸，他皱紧眉头在思索着他的心。


    间云涯无比清晰的明白他此刻的心情，他当年也是如此。他喜欢他么？这个问题让他痛苦万分，他想要他，想得到他，想要占有他的一切，但他的心却从来没为他跳过。


    他关心他，担忧他，为他着想，他时刻追随的目光始终是目不转睛，但他无论多么不想承认也明白……他的心跳从未给过他。


    那颗心从始至终……都是在为自己跳动。


    应离舟的痛苦远胜于间云涯此时身体上的伤痛，他自私专横的绑回了他，他的血液已经被魔气沾污，痛苦与自责的情绪涌了上来，应离舟挣扎着问道：「我不想………」


    「你不想什么？」间云涯的语气咄咄逼人，「你不想这样，可你的心却不会动是么？你不爱我，你爱的是谁，没人会知道。」


    应离舟摇着头：「不……不是这样，是它的错！」应离舟指着那流血的心膛说道，「是它……是它本来就不会动。是它让我这样，是它的错！」


    应离舟如同疯魔般的一遍遍说道，「我不是……」他红了眼低下头紧紧握住间云涯的手一声声的问道，「俨成行，你把它捂暖好不好。」


    殷红黏腻的鲜血沾染在间云涯的掌心，这冰凉的血温说明着应离舟已经不再是人。间云涯诧异于他的变化之快，但细想来这世界本来就比此前的世界要快上很多。


    他听见了应离舟低声的啜泣，可却没有安慰。他需要得到痛苦值离开这里，眼下俨成行的人设正好可以激怒应离舟。


    他抽出那双沾满鲜血的手，淡淡地看着应离舟：「你杀了那么多人，该赎罪。」


    「不是我杀的，我说了不是我杀的！」应离舟盛怒之下屋子开始激烈晃动，间云涯此时召出长剑，他要与应离舟打上一架。


    这一架打的毫无胜算，很快他手里的剑震碎，而他摔在地上不知断了几根骨头。系统此时说道：「恭喜你，痛苦值加二。」


    他此时能感受到灵力从体内抽离的痛苦，世间很少再有这种痛苦了。发了疯的应离舟疯狂的吸食应离舟体内的灵力，他体内的灵力在剥离，如同灵魂被焚烧。


    间云涯痛苦的痉挛，却不能引起失心的应离舟一丝动容。痛苦持续了不知多久，间云涯已然失去了知觉，他只是迷迷煳煳的听见系统的声音：「恭喜你，痛苦值加四。」


    间云涯在意识模煳下问道：「我还活着么？」


    系统道：「活着，但是你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


    间云涯闭上眼苦涩的笑了起来，对他来说已是很乐观了。应离舟见他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才收了手。他又疯狂的跪了下来，紧紧的抱住间云涯一遍遍的重复道：「不是这样的……」


    漫长的昏睡后，是甦醒。间云涯从黑暗中醒来，他催动着灵力，体内的灵力早已所剩无几。他知道这样，他的生命很快会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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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云涯用一丝灵力点燃手心灵火，他照亮了黑夜，耳后却传来了脚步声。间云涯本能的问道：「谁！？」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最了解的人啊……在光芒背后，是黑暗，也是我……」


    应离舟缓缓走来，黑暗像是成了他的长袍，他每走一步黑暗便向后退去一步，待走到间云涯身边，这周遭的一切已是一片光明。


    应离舟的变化肉眼可见，间云涯瞧着这里阴森诡异魔气颇重，想来应离舟是到了魔王之地。瞧着应离舟如今的气息，他若没看错，应离舟已然杀了魔王。


    间云涯道：「你想做什么？」


    应离舟温柔的笑了笑，他捏起间云涯的一束头髮，轻轻的捻了捻，「师父说过，我们要除魔卫道，所以我除了这天下间最大的魔头。」


    说完，他收敛笑容，冰冷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情愫：「这样做，你满意么？」


    间云涯冷冷一笑：「你杀了他，却吃了他的魔力。你不是除魔卫道，你是取而代之！」


    应离舟听完大声笑了起来：「取而代之又怎样，这世人本就腐臭的像块烂木头。忘了告诉你，你睡着的这些日子，我每日都会屠城。我去的地方，是没有活人的。他们说我是魔鬼，那我就做成魔鬼给他们瞧瞧。他们的求饶声，我都听倦了！我歹毒起来还会拔了他们的舌头，这样就听不到他们的吵闹了。」


    间云涯心中虽没有什么反应，但面上还是要做出来的，他装的恼怒质问道：「你疯了是么！！！」


    应离舟邪戾的挑起眉头：「是啊……当热血流淌在我的手心，我才能感知到温度，这种温暖……可不是你们人能感受到的。」


    间云涯皱了皱眉，他当年这时太苦了……没人知道吞下魔王灵力的痛苦，他浑身的血液流出来都是黑色的，冰冷的滴在深渊里，深渊都会冻结成冰。


    当初俨成行并不知情，他只知道念经。他一昧的念着那些超度、清心的经文，只是想洗刷他身上的冤孽。他想的都是赎罪，可对于他来说……他究竟有何罪呢？


    那时的祸端是皓凛，他当着俨成行的面失控杀了皓凛，俨成行那时的眼神他一生都不会忘。那带着爱意不舍的眼神痛惜不已的看着皓凛，回应他的却只有冰冷与恨意。


    他听到最多的是赎罪两个字，这两个字像是刻在脑海里一样，久久无法抚平。此时他说着这痛恨的两个字，心里却有了一丝难过。


    他在心疼……自己。他向来自私，自私的人偏爱自己何错之有呢？


    间云涯身体颤了颤，应离舟察觉到了这一丝举动。他抱住间云涯道：「你是不是也很冷？」


    冰冷如寒冰的身躯贴近，间云涯感觉自己在被一块冰拥抱。应离舟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赎罪两个字，不属于我。我并不觉得我有错，师哥……」


    他并不喜欢叫俨成行师哥，总觉得这样叫起来会生分。如今他却说出了这两个字，他的手轻轻的贴在了间云涯脑后。


    白日里不知谁家放起了一束烟花，在白昼下瞧不见绚烂。应离舟仰面说道：「师哥，我很有礼数。我现在会问你，答对了今夜我便带你去瞧最美的烟花。」


    「…………」


    他的声音很轻，贴近耳畔才能听见：「你愿不愿意原谅我？」哪怕我不知道，我错在了哪里。


    站在间云涯的角度，他愿意原谅。可若是以俨成行的眼光，他会说不愿。间云涯知道说了不愿会是什么下场，他记得这一天。


    不过那天他提前带俨成行去瞧了烟花，总算留下了一丝美好。可应离舟比他更绝………


    间云涯看着前方，光芒之下，他闭上了眼，「不愿。」


    旋即一阵很快却又很疼的痛苦袭来，他的身体支离破碎，旋即化作齑粉散在了风中。


    走时耳边先是系统的恭喜声，「恭喜你，痛苦值加八。」他的灵魂再次被强光抽离，他故意躲避强光以此换取片刻的逗留。


    挣扎了许久，他见应离舟红了眼，一声低低地嘆息飘荡在天地间，很快又随风散去。


    「其实……烟花我早就买好了。」


    第51章


    间云涯来到中转站，系统计算完数据道：「根据当前统计，你已经收穫了八十点痛苦值，还差二十点痛苦值就可以与我成功解绑。」


    间云涯苦涩一笑：「当真是不容易。」


    系统问道：「准备好进入下一个世界么？」


    「赶紧的。」间云涯催促道。


    旋即间云涯被系统带到了另一个世界，他再睁开眼时，还未看清身子，系统一声惊唿：「啊……」


    「吵什么？」间云涯有些不耐烦道。


    系统震惊道：「怎么会这样？」


    间云涯挑了挑眉：「什么样？」


    刚巧一人抬着一片镜子路过，间云涯正站在大街上，他对着镜子瞧了一眼自己的外形，也吓得如系统一般，险些叫出声来。


    「怎么会这样！」他的语气颇为惊喜，间云涯揉了揉自己的脸，勾起唇角笑了起来，「我变回自己了？」


    系统查阅信息道：「待我查一查。」


    过了半响系统解释道：「有结果了，这次并不是系统出现误差，而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他并没有发生过亲近之人，所以在穿越中，程序为你自动构建出了你的□□。」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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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具身体与你的躯体，有差别。」系统顿了顿道，「比如他没有灵力。」


    「无妨，孤的身子比寻常人强些便可。」间云涯心里满足倒也不挑。


    系统又道：「再比如这具身体具有失痛症，确切的说，你丧失了痛觉。」


    「丧失便丧失，孤又不怕什么……」刚一说完，间云涯就意识到不妙，「失去痛觉，那么孤的痛苦值！？」


    系统嘆了一声后道：「是的，这样的来说，你的痛苦值是很难获取的，需要尝试其他方法。」


    间云涯问道：「什么方法？」


    系统无奈道：「你现在还是快些找到应离舟吧。」


    间云涯冷冷一笑：「你是不是现在不知道，才让孤赶紧去找应离舟。」


    系统沉默了，间云涯知道他猜对了。他没有继续说什么，开始在漫无边际的大街上寻找应离舟。好在他运气不错，很快他在一个角落里听到了谩骂声。


    一个石子砸到了间云涯脚边，间云涯低头看着滚动的石子，他寻着声音走了进去。


    「听说你打了我的人，是么？」


    「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我不知他是你的人……」那人的声音明显打着颤音，间云涯看去时只见一群小孩拿着长矛木棍，对着一个青壮汉子拳打脚踢。


    其中一个小孩最为嚣张，间云涯瞧着背影便知是谁。他笑了笑，运气倒是不错。而且儿时的他，无论多么落败，都是强者。他对此颇为满意，间云涯轻轻咳了一声，应离舟转过了身。


    一时间风吹起，应离舟眨了眨眼，他如今不过十五岁。一般小孩这时正在学堂，唯有他无爹无娘只能四处流浪。


    应离舟的眼神里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酷坚毅：「看什么？没看过大哥揍人么？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睛！」


    间云涯冷笑道：「就凭你么？」


    他知道这时的自己只会耍狠，打起人来是不要命的，但全无章法，若遇到有点实力的，他会被打趴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


    当初间云涯便是如此，他无视任何人，在街道里成了野孩子王，惹是生非无所不能。最后被一个习武的武生打的险些要了命，好在他福大命大留了条命。


    后来他离开这里经过漫长的流浪，又遇见了俨成行。这一切于他而言，像极了一场梦。一场谈不上任何欢喜的梦……


    间云涯上前抓住应离舟的胳膊道：「随我走。」


    应离舟见这人好生奇怪：「你发什么疯，我凭什么跟你走！」说着应离舟拿起长矛刺向间云涯，间云涯淡淡的笑了笑，他站在那不动，笑道，「我不动，你扎吧。」


    应离舟眉头一皱：「你………」


    间云涯量他也不敢：「你拿着长矛不扎我，那么我反过手来打你，你怎么办？」


    应离舟微微一怔，「我……」


    间云涯轻轻踩了踩地面，他约莫能抱着应离舟飞到墙上，旋即间云涯当着一众野孩子的面，携着应离舟飞上了矮墙。


    未接触过轻功武术的应离舟愣了，他仰面看着间云涯的脸，细看发现间云涯长得好生眼熟。间云涯看出了他眼里的疑惑，心道你长大了就是我，能瞧着不眼熟么？


    系统这时告诉间云涯终极任务：「本次你的终极任务是——没有。」


    「没有？」间云涯问道，「什么意思？我不用做任务么？」


    系统答道：「是的。眼下已到最后一个世界，我给你最后的福利是免去终极任务，只需收集完二十点痛苦值就行。」


    「你有这么好心？」间云涯丝毫不相信系统，他说完应离舟在怀里挣扎起来。


    「放开我！你这个疯子，你敢绑架我！」应离舟蹬着腿，嘴里嚷嚷着。


    间云涯拎起他的后衣襟，他觉得有些好玩，微微笑道：「就绑架你，你能怎样？」


    应离舟吼道：「你无耻！你可知道我在这条街的名号！」


    「哦？什么名号？」间云涯当年确实起了一个名号，如今已忘了干净。应离舟这么一提醒，他倒想知道了。


    应离舟怒气腾腾的说道：「太平十八街第一神偷第一神医第一神人是也！」


    间云涯如今听到这话，太过好笑。他不由得笑出声问道：「还少了个第一。」


    「什么第一？」


    「第一神经。」


    「你他娘的……」应离舟飞蹬两条腿，恨不得当下踢碎间云涯的裆。


    间云涯拎着他笑的开心，他从未想过儿时的自己倒挺招人喜欢。转眼，他提着应离舟飞到了一颗巨大的荔枝树上，间云涯坐在树枝上，随手拽下一束荔枝，「臭小子，再乱动我将你扔下去摔成肉泥。」


    应离舟向下一打量，他双手抱在胸前冷冷笑道：「哼……你扔啊。下面有青草铺着，我顶多摔断腿，才不会成肉泥。待我下去养好了腿，日后定要打断你的腿，血债血偿！」


    间云涯将应离舟放在树枝上坐着，他低下头狠狠地捏了把应离舟的脸：「想不到我打小就机灵！」


    应离舟将间云涯的手推开：「你打小机灵为何要捏我的脸。」说着应离舟不痛快的拽下一枝荔枝，他剥开一个塞到了嘴里，「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间云涯高高的站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应离舟酷酷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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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间云涯想不起自己当年名字从何而起，好似生来就是叫这个名。他看着应离舟笑道：「那不如你就叫应离舟吧。」


    「你让我叫应离舟，我就叫应离舟么？你是我什么人？」应离舟吐出了核，他拽拽的靠着枝干，抬起冷傲的眼睛看向间云涯。


    间云涯话不多说，他直接捏起应离舟的后衣襟，将他提在半空中。身体失去平衡的应离舟没有经歷过这么高，他心里当然害怕。但嘴上仍是倔强：「疯子，你是不是就想杀人，想杀你就杀，少他娘的羞辱我！」


    间云涯勾起唇角：「我可没有羞辱你，我在给你机会。」


    「呵………」


    间云涯笑道：「臭小子，我告诉你，做人要有礼数。与人说话，要学会询问，别总骂骂咧咧的。」


    应离舟骂道：「滚，谁要你教导，你有毛病！」


    「愿不愿叫应离舟这个名字，不愿意我就将你扔下去，摔死！」


    「不愿！」


    「那好……」间云涯说着，便松开了手。


    「啊——」应离舟吓得大叫，好在间云涯突然又抓住了他的后衣襟。


    应离舟惊魂未定，他吓得身上汗毛竖起，间云涯仍旧带着笑问道：「愿不愿，我再问你一次。」


    「干你娘，我才……」应离舟说着，发现间云涯在解他的腰带，应离舟慌张道，「你做什么！」


    间云涯坏笑道：「我觉得你穿着衣服摔下去不够帅气，不如脱了……」


    应离舟忙唿道：「混帐，你快给我系上！你他娘的有病吧！」


    间云涯再次问道：「那你愿不愿叫这个名字呢？」


    「我……我……」应离舟咬牙切齿，他气的脸颊飞红，突然腰带从腰间滑落，眼瞧着裤子就要被扒下，应离舟忙喊道，「我愿意！我愿意！」


    间云涯心满意足的笑了笑：「早说不就免了这一遭么？」


    说着他替应离舟系上腰带，又拽上了树。他捏起应离舟的下巴，微微笑道：「我叫间云涯，从今天起，你要跟着我混！」


    第52章


    饶是应离舟千百个不愿意，却不得已跟在了间云涯的身后，也习惯了应离舟这个名字。


    间云涯也顺理成章的和那群野孩子混在了一起，应离舟偶尔也会生气，这群小子居然比听他的话还要听间云涯的话。


    一日间云涯带着应离舟走在街上，应离舟吃着间云涯买的麦芽糖，嘴却不停：「间云涯，我的名字怎么写你知道么？」


    这可真的难倒了间云涯，他问系统道：「应离舟三个字怎么写？」


    系统无奈道：「我可以给你投影看，但你看了能认识记住么？」


    间云涯恼道：「你看不起谁呢？」说着，间云涯拎起旁边一个算命先生，冷冷地看着他道，「替我写三个字。」


    算命先生吓得一愣，「大……大大侠要写什么字？」


    「你等着，我说你来写。」间云涯说着在心里问系统道，「把那三个字亮出来。」


    「好嘞！」系统再间云涯的脑海投影出应离舟三个字，间云涯看了眼，眉头当下皱了起来。


    他这一皱眉，吓得算命先生双腿直打颤。间云涯冷冰冰的说道：「应离舟，那个应是……」间云涯描述不出应是什么应，他又气又急，说来写字他就烦恼。


    但碍着面子，他直接拿过算命先生手里的笔，又抓来一张符纸，按照脑海里的模样，依样画葫芦画了出来。笔画步骤完全不对也就算了，那字也是奇丑。


    他揭起那张纸亮在算命先生面前，硬气的说道：「就这三个字，应！离！舟！你给我工工整整的写出来。」


    算命先生心里敢怒不敢言，他照样写了出来。间云涯拿起他那工整的字给应离舟看，「瞧见没，这就是你的名字。」


    应离舟看了眼，他也不识字，只能瞧出个形。他低声嘆道：「我不识字。」


    间云涯心里也苦，他虽少时过的逍遥，但总归是个孩子，坑蒙拐骗都学得来，唯独念书识字没钱更没人介绍去学。他便因此耽误了时光，后来大了便不想学了。


    依稀记得俨成行也曾教他识字，他却觉得识字不如学武，硬生生的给拒了。如今想来，若是能识字，倒也不错。


    他瞧着应离舟小心翼翼的把写着自己名字的符纸摺叠好塞进了兜里，间云涯撞了撞应离舟的肩道：「想识字么？」


    「我都这么大了，学堂也不会收我。」应离舟不咸不淡的说道，「其实现在也不错，逍遥自在……」


    间云涯微微笑道：「是么？我怎么瞧着你很想去呢？」


    「…………」不等应离舟辩解，间云涯便拉着应离舟去了临近的学堂。


    他装作应离舟的家长，瞧见先生出来，难得礼貌一次：「敢问先生可否能收年岁大的孩童去初学班呢？「


    先生皱起眉头瞧了眼应离舟：「是他么？」


    间云涯笑道：「正是。」


    先生在镇上已久，早已耳闻应离舟的名声，他皱着眉摇了摇头：「这孩子顽劣，怕是会坏了我学堂的规矩。」


    间云涯拽着应离舟的胳膊笑道：「哪里的话，他可乖了。以前我不在没人管教他，他才会那样。先生也知道，这孩子不管教就不会成材。」说话间，间云涯又握住了先生的手，他袖中熘出一枚金子，先生瞧见登时两眼放光，他忙不迭的请进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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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应离舟便被收入学堂，明日便可去上早课。


    出了学堂，应离舟有些闷闷不乐。间云涯问他缘由，他低声道：「我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


    间云涯笑道：「我是怎样的人？」


    「你一直都很傲气，从不低三下四，跟人说话也是吆五喝六的老爷通派，你今日为我竟然……」应离舟声音越说越小，「我跟你非亲非故，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哎……你这么说，可真是太不了解我了。」间云涯搂住应离舟的肩道，「我年少时与你一样顽皮，早年间我没有成为孩子王时，一人混迹江湖，瞧人脸色的本事学的比谁都精明。如今对付个教书先生，小小意思而已。」


    「这么说，你并不觉得羞耻？」应离舟睁大眼睛问道。


    间云涯反问：「我为什么要觉得羞耻？」


    说着，他搂了搂应离舟的肩，「走吧，哥哥带你吃顿好的。」


    应离舟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今日的钱上哪来的？」应离舟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他竖起食指指着间云涯道，「是不是偷的！你让我不要偷东西，你自己却去，间云涯！你好生不要脸！」


    间云涯气道：「你怎么说话的呢！这钱不是我偷的。」


    「那打哪来的？」应离舟撅起嘴道，「你可别告诉我，是天上下了金子雨，赶巧被你捡着了。」


    间云涯抿了抿唇，他半眯起眼睛，用力弹了下应离舟的脑门：「去你的，这钱是我帮东街钱寡妇嫁出去了，她给我的答谢。」


    「你居然还跟寡妇搞在了一起，间云涯你长本事啦！」应离舟抬高音量唿道，引得路人瞧向他们。


    间云涯见这憨货胡乱说话，他忙拽着他离开，走了半响间云涯突然意识到不对，他看向一脸生气的应离舟道：「你管的够宽啊，我认识个寡妇而已，怎么在你嘴里就是天大了不得的事呢？」


    应离舟被说的一愣，他赶忙理直气壮的解释：「我是怕你祸害了旁人，到时候旁人找上门来，我也会沾上一身骚。」


    「呵……是么？」间云涯冷笑着带着应离舟进了餐馆，他点了几个菜，然后坐着静静地观察着这位怕惹到「骚」的小子。


    忽然他想起了任务，他对应离舟道：「你试着打我一下，用点力。」


    应离舟眼神疑惑的看着间云涯：「你有病？」


    「没病。」间云涯道，「你打我一下试试。」


    「你说的。」应离舟当真用力打了间云涯一拳，果不其然，无论是间云涯自己打伤自己，还是应离舟打他，他都不会感到痛。


    间云涯突然觉得此项任务艰巨，很快桌上摆满了菜。


    系统的提示声响起：「间云涯，你必须尽快完成任务。」


    「为什么？你之前可没说。」


    系统无可奈何道：「哎……你有所不知，系统空间突然波动，真实世界中你的身子现在很危险。」


    「你——」间云涯急眼了，「你不能保护我的身子么？」


    「我尽力了，为你争取到了十五天时间。」


    「………」间云涯此时正一筹莫展，又恰逢这种事情，他气的不想说话。


    系统忽然灵光一闪，他提醒间云涯：「你未必需要承受身体的伤痛来获取痛苦值。」


    「你的意思是……」间云涯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一盘虾仁猪心上。


    系统冰冷的声音说着那四个字：「虾仁猪心——」


    第53章


    杀人诛心，间云涯明白个中意思。


    他该怎么被应离舟诛心，被自己诛心的感觉是什么感觉呢？


    间云涯看着在一旁安静吃着东西的应离舟，他没了话。第一次那么安静的吃完了一顿饭，吃完后应离舟还在一旁诧异：「怎么今日吃饭这么安静？」


    「安静点不好么？」


    应离舟咧嘴笑了笑：「好是好，就是不习惯。」


    「说的好似你习惯了我一般。」间云涯话是这样说，事实也正是这样。在这些天的相处，应离舟已然习惯了有间云涯的存在。


    当一个人习惯了另一个人的存在，分别是彼此间最痛苦的事。间云涯像是找寻到了一个突破点，他倏然笑了笑。


    「习惯了也不赖。」间云涯带着应离舟出了餐馆，他们回了租住的屋子。


    狭窄的屋子里住了十数个孩子，间云涯跟应离舟回去时带了好些饭菜，他给一群孩子分好了饭菜，旋即带着应离舟去练剑。


    间云涯这一次的教习并不像以前严格，他很是温柔的对应离舟说话，惹得应离舟都快不好意思。应离舟不好意思的挠着头道：「你今日怎么回事？」


    「对你好点不行么？」


    「可你也不用这样。」应离舟收了剑，他以为间云涯的失常只是这一日，未曾想从那以后，间云涯待他一天比一天好。


    时光飞逝，转眼间云涯的时限只剩下三天。他的痛苦值还是一无所获，他秘密的部署很快就能实现，他的内心却在煎熬。


    他在心底曾也想过留下来，他想要留下来帮助这个孤苦的人。他儿时已经受够苦了，他不想他再重蹈他的覆辙，不想他再承受一遍自己的痛苦。


    他问过系统，知道这异世界的应离舟，会在这个时空里继续存活下去。如果能让他以后活得更称心如意点，间云涯觉得做这些倒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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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对不住应离舟的便是接下来的事，他可能会恨自己。但应离舟却不得不如此，他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


    这一日应离舟放了学，他回了屋子却见不到间云涯。他原以为间云涯又出去找谁家的是非了，本没有在意，可一直等到夜深，也没见间云涯回来。


    应离舟带着俩个机灵的孩子去找间云涯，他们一路找一路问，一直问到一家花楼。而间云涯正坐在花楼之上，这家花楼特殊，里面的花魁皆是男子。几个貌美的男子躺在间云涯怀里，间云涯手里抓着一杯酒，故意泼在胸口。


    他眯着笑眼看着几人，在温黄的烛火下，间云涯欲极了。而那几个男人，俩眼直勾勾的瞧着，贪婪无比。


    应离舟年岁虽小，但他也知道间云涯在做什么。他让那俩个孩子先回去，他一个人走上了楼。他站在间云涯门前却被老鸨阻拦，这时听见内里传来声音。


    「间公子，听闻你手下是一群孩子？」一个娇软的声音弱弱的传了出来。


    「什么孩子呀……你不知道间公子的聪明，昨个间公子就和我说了，这群小鬼日后都是来我们花楼做『姐妹』的！」


    「呀……是这个意思哩！怪不得这些日子间公子跟妈妈混的那样好，你倒要跟我说说，这一票赚了多少？」


    说着，那娇柔的男子拿起一杯酒凑到间云涯嘴前，间云涯抿了一口。


    砰的一声，门被盛怒的应离舟踹开。饶是那兇狠蛮横的老鸨，也没有拉住应离舟。他瞧着间云涯怒吼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个！」


    「不然我还能为了哪个？」间云涯笑了笑，「你以为你对我来说，很重要么？你在我眼里，不过是赚钱的工具。」


    「你……」应离舟双目赤红，他转身要走，「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这样就能走了？」间云涯睁开眼睛，他醉醺醺的站了起来，指着应离舟呵道，「抓住他！」


    瞬时，几个粗壮大汉涌了上来，应离舟怒的与他们打了起来，着实是能力不够，他被几人狠狠地按在地上。


    间云涯歪歪倒倒的走上前，他蹲了下来，轻轻的捏起应离舟的下巴：「你瞧你这样的姿色，我这是在帮你啊……如今也识的几个字了，来这儿也不易被诓骗，多好呢？」


    「我呸——」应离舟恶狠狠的啐了他一口，他不知道间云涯眼下的笑容里，却含着一阵阵心痛。


    间云涯勾起唇角，他冷冷地笑道：「给我打——狠狠地打，留一口气便是。」


    拳脚相加之下，应离舟紧紧的抱着头，间云涯瞧着他缩成小小的一团，他的心痛的无法停止。


    倏然间，他听到了系统的声音：「恭喜你，痛苦值加二。」


    间云涯苦涩的笑了笑，这样的痛苦值当真是比伤痛捱在他身上还要疼。


    接下来的两日，老鸨的那群人对应离舟百般折磨，间云涯随之心痛不已，很快收集了八点痛苦值。系统在一旁说笑道：「若是你早用这个手段，也许你之前会少受很多苦。」


    「不会……」间云涯冷冷地说道，「之前的应离舟我不会，无论他们承受多么大的痛苦，我都不会……」


    系统欣慰的笑道：「所以你明白了么？」


    间云涯若有所思：「也许吧。」


    「你可以触摸你的心，他已经会跳动了。你在为他跳动，是情是爱，也非情非爱。但无论如何，你现在的这颗心，是在为他牵动，是在为他颤抖。」


    「…………」间云涯沉默了良久，他低声说道，「他跟我已经不一样了。」


    「但他仍旧是你。」系统强调道，「无论如何，他是你，你也是他。你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可惜现在的他并不明白。」


    「我不需要他明白。」


    「那么好吧。你现在可以明白另一件事了。」系统说道。


    「什么事？」


    系统道：「你去黑屋子里瞧瞧他不就知道了，这可是你困惑已久的事。」


    系统说完便下线了，间云涯暗暗想了想他来到了黑屋子，刚打开屋子，一股邪气袭来。间云涯一惊，这股力量，全然不似人所拥有的。


    他点燃一盏烛灯，只见黑暗的地面不断渗出鲜血。应离舟的身体浸没在鲜血中，突然间一双鬼手从地下伸出，他一把抓住了应离舟的脚踝。


    遽然，无数双血手伸出，他们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抓住应离舟。间云涯忙拔出剑刺过去，却被一道黑气击飞。他躺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因为感觉不到疼痛，他轻松的爬了起来。


    这时黑暗深处走出一团黑影，他来到应离舟面前唤醒了应离舟。间云涯大声唿唤着应离舟，可他却像失去意识一般，全然听不见他的声音。


    那团黑影对应离舟说道：「孩子，我等了你很久，现在你终于充满了恨意，我们终于可以融合了。」说着黑影慢慢没入应离舟的身体，最后他剩下一个脑袋在身体之外，那团黑影动了动，似乎看向了间云涯。


    只听见黑影笑道：「这一切还要多谢你………」


    这股气息是地狱到来的使者，应离舟与他做了交易，他们共处在了一具身体。间云涯终于明白了上一个世界里，应离舟为何会毫无意识他会在夜间杀人。


    突然间，应离舟睁开猩红的眼。他看着间云涯，满眼敌意：「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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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云涯向后退去一步，应离舟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该多谢你，让我变成这样。非人非鬼的模样，你如今满意了？」


    间云涯痛苦的攥紧拳头，他残忍的说道：「是啊！我很满意，我打第一眼瞧见你就很不喜欢，我可是这世上最巴望着你赶紧死的人！」


    若没猜错，现在主导这具身体意识的是应离舟。


    间云涯迎面走去，他右手里攥着一只匕首，边走边道：「从始至终，我这一切的好都是假的！」


    他持着匕首刺了上去，应离舟眼神一凝，匕首当即粉碎。


    应离舟抓住间云涯的手腕，他不怒自威的看着他：「你想知道痛么？」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明天更结局


    第54章


    倏然，间云涯咧嘴笑了出来：「求之不得。」


    他需要痛苦，这样他就可以离开这里。他很快就能重新回到自己的躯体，过属于自己的人生。至于应离舟……他没了他，也能活下去。


    而且会比他过活的更好，他们的人生会在此发生逆转。


    应离舟一掌拍在间云涯的肩上，他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旋即一阵强力将他震倒在地。应离舟接着手里召出一把锋利的长剑，以气幻形，间云涯瞧着他身上寄生的魔鬼倒挺厉害。


    这一声响动惊来了花楼里的其他人，老鸨带着一众手下赶来。瞧着这情景，他倒是丝毫不慌，叉着腰叫嚣道：「好个小子，敢在我这儿闹事！都给我上——」


    话音刚落，人连脚步都没挪开，应离舟一道灵力飞过，当下面前几人全部击倒在地。再看去时，一个个已然化为了一滩烂泥。


    间云涯淡淡地看着他道：「把他们杀光了，是不是就到我了。」


    应离舟皱起眉，他的手负在身后，双手攥的紧紧，心中一直默念着要有礼数，要给人机会。这是间云涯教他的，他要问他，也许……也许他是有苦衷的，也许他是有缘由的。


    应离舟问道：「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


    「不是。」间云涯冷冰冰的说着，旋即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肩上的骨头碎了大半，两只手已经抬不起来了。间云涯只能抬起脑袋，他倨傲的仰面看着应离舟道，「从一开始，我就想把你卖了。你这模样，我瞧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我的摇钱树！」


    「我………」应离舟克制住自己的怒火，他走到间云涯跟前，认真的问道，「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哦？」间云涯似笑非笑的看着应离舟。


    「只要你认个错，我会原谅你。你……愿不愿认错？」应离舟做出了最后的退步，他已经退到了悬崖边上，为何间云涯还不伸手抓住他呢？


    应离舟的眼神里带着恳切，他无比的希望眼前的人能够向他认个错，他可以原谅他的……可间云涯却不会认错，他知道应离舟此时很痛苦，他微微笑了起来：「我不愿意。」


    应离舟崩溃的抓住间云涯的衣襟：「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你说啊！只要你认错我就可以原谅你，我不会伤害你，我甚至还可以装作无事发生，让你继续呆在我身边，这样难道不好么？你要钱我可以帮你去赚，间云涯！我他娘的难道就比不上几个臭钱么？」


    间云涯笑了笑：「还真比不上。」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钱不会说话又听话，你呢？你能一直听我的话么？你能像个哑巴一样待在我身边么？」


    「…………」应离舟浑身颤抖着，他的牙齿在打颤，少年的手掌紧紧抓着剑刃，鲜血从掌心渗透。他亟不可待的想从痛苦里获取冷静，可间云涯却在一直刺激他。


    间云涯忘却了抬不起胳膊，他动了动上身，发现无法动弹，当下苦涩的笑道：「哎……我不知痛竟忘了胳膊已经残废了。真可惜啊……你哪怕杀了我，我也不会有痛觉。」


    他的眼神里带着自负与讥讽，好似看不起应离舟一般的轻笑，让应离舟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他掐住间云涯的喉咙，一只手刺进了间云涯的心膛。


    「你还有心么？」应离舟吼道，「你还有么！」


    间云涯感觉心脏一沉，他缓缓地低下头，那只手穿过了胸膛，捏碎了心脏。


    「是你逼我的！」应离舟红着眼嘶吼道，「我恨你——骗子！」


    一阵剧烈的痛苦从心间传开，他不知是碎了心脏而痛，还是因为伤害了应离舟而痛。他痛苦的皱起眉头，眼里生生的挤出了一滴泪。


    应离舟双眼湿濡，他哭了起来，少年的哭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吵闹。间云涯听见了系统的声音，最后一声恭喜，他获得了十点痛苦值。


    他终于集满了，可心里却并没有那么高兴。


    灵魂游离出来时，应离舟像是疯了般的拍打着自己的身子，他沉痛的看着间云涯，恨与爱像是最难以表明的东西，明明站在对立面上，却又总是混在一起。


    系统恭喜道：「恭喜你，痛苦值收集完毕。目前可以回到原来世界，我们即将解绑。解绑前，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系统小声补充道：「如果是希望系统死掉，这个愿望我会忽视，不予实现。」


    间云涯哀伤的看着应离舟道：「能让他忘记属于我的这段记忆么？」


    「………你确定么？」系统问道。


    「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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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解绑之后我会自动清除应离舟关于你的记忆。」系统缓冲了一段时间后道，「恭喜你，与虐恋情深系统成功解绑。现在将送你回到自己身体——再见——啦！」


    一束强光照进间云涯的灵魂，他被强光引入了自己的身体。他终于从自己的身体里醒来，间云涯运用灵力驱走了光蛇，他回到了自己的世界，脑海里再无系统的声音。


    间云涯从风浪之海出来，他回了霁浮崖。


    一群奴才见到间云涯回来忙出来恭迎：「恭迎王上回来。」


    间云涯问道：「孤走了多久？」


    老奴才愣了愣，转眼笑脸相迎：「王上去风浪之海一日，今年回来想必定是凯旋。」


    间云涯一怔，原来他经歷了这么多，现实里不过只一日而已。他回了大殿，找出了玉玺扔在了大殿之上，乖觉等候的大臣瞧着皆吓了一跳。


    间云涯指了指玉玺说道：「孤不想做皇帝了，你们戴上这个滚出我的霁浮崖吧。」


    「这………」大臣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措。


    间云涯冷瞧了一眼道：「不想死就赶紧滚，别惹孤生气。」


    「是，是……」听了这话，一位老臣抱起玉玺忙带着这一群大臣跑了出去。


    间云涯见他们逃了，心里倒像是松了一口气。他抓住了一个识字的奴才：「传孤的旨意，孤身子不佳，命不久矣，不想再做皇帝，这天下……随你们凡人闹去吧！」


    说罢，间云涯开始驱逐霁浮崖上的奴才宫人。最后整个崖上仅仅剩下了他一人，他独坐在孤寂的大殿上，回忆着此前发生的一切。


    好似一场虚幻的梦，却揪着心的刺痛。间云涯长长的一声嘆息，他低下了头。看着这张曾沾满鲜血的手，他明白了自己的过错。


    此后数月，他开始超度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亡魂。待超度完后，他将离开霁浮崖。间云涯也不知自己要去往何处，但总比在这血污之地要好。


    他用心做完了这一切，那一日他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他深知冤孽是洗不净的，但他必须从新开始。他离开了霁浮崖，天下间他暴君的恶名仍旧不绝。


    有一日，他正躺在金黄的麦地里晒着太阳。几个劳作累了的村民坐在他身旁议论道：「这天下易主以后，咱们的生活好过多了。」


    「可不是嘛！之前那个暴君，当真是累苦我们了。」


    「啧……听说那暴君得了不治之症，如今约莫是死了。」


    「死的好！他这是坏人遭老天报应了。」说着几名村民对着老天感恩戴德起来，无比欢欣间云涯这位暴君的「死亡」。


    间云涯苦涩的笑了笑，他从田里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刚才怒骂暴君的老汉瞧见他出来，沖他扔了一吊钱：「小伙子，今日多谢你啦！好人有好报，你日后必有好运！」


    间云涯接过钱收下，与此同时也收下了老汉的祝福。


    他沿着田间的小路一直向远方走去，突然身后有人唤了他一声。间云涯以为听错了，他继续走着，没有停下步伐。


    可身后却又传来了一声，这一声无比清晰……


    也无比熟悉。


    第55章


    「间云涯。」那熟悉的声音说道，「听到我的声音很奇怪么？」


    间云涯怔在原地没有回头，他觉得他可能是累坏了，以至于累出了幻听。


    「你找过我……」


    「没有。」


    「是么？我还以为你会很怀念我。」


    然而，事实上间云涯找过他。他甚至一人去了好几次风浪之海，连这没有归期的旅途也是在寻找一个找不到的人。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双温热的手搭在了间云涯肩上，他缓缓问道：「你愿不愿转身瞧我一眼，也许我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


    「我若是不愿呢？」


    「那我就是你一直寻找的自己。」


    间云涯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这有区别么？」


    「没有区别。」那只手从间云涯的肩上放下，「这个问题，无论怎么回答，他都只有一个答覆。」说着，一双手抱住了间云涯的腰。


    「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你，也没人会比我更忠诚于你。你是我的一切，我也是你的一切，我们从罪恶里走出来，该一起创造美好了。」


    说完，间云涯掰开那双手，他慢慢的转过身，一模一样的身高，一模一样的脸。他们除了穿着打扮，几乎没有区别。


    笑容像是刻在了间云涯的脸上，他情不自禁的就笑了起来：「怎么来的？」


    应离舟手里突然变出了一片蓝色的晶片，他拿着晶片笑道：「当一个人有知识时，他便有了力量。所以……我以我的力量，抓住了某个会威胁人的系统。」


    这时系统的声音响起，他生气的喊道：「混蛋！明明是你求着我帮忙的！」说着他声音弱了下来，「居然敢暗算我……」


    间云涯问道：「你是哪个世界的应离舟？」


    「哪个世界都是我，或者说……所有的所有，都是我。」应离舟挑了挑眉，「我知道了一切，我不会再欺负你了。」


    间云涯冷笑道：「你以为你现在能欺负我么？」


    「你未必打得过我。」应离舟跟间云涯一样傲气道。


    「呵………」间云涯冷笑一声，「你来找我，好似没有一点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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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什么样的诚意，诚意的示爱么？」应离舟笑了笑，他向前进了一步，贴近间云涯耳畔低声道，「我觉得我们都是喜欢直接的人，你如果不嫌示爱的话难听……」


    「我不嫌，你说吧。」间云涯双手抱在身前，他等着应离舟说。


    应离舟皱了皱眉，酝酿了半响才道出一句话来：「我自爱的要命，所以我爱你。」


    间云涯满意的点了点头：「我也是如此。」


    说罢，应离舟扔开系统，他与间云涯拥抱在了一起。


    间云涯没有再问应离舟来到这里的歷程，正如应离舟也没有问他是如何寻找他的，他们不在意这些痛苦，他们在意的是眼前人。


    后来的他们，去了曾经的那座山，间云涯与应离舟修葺了山上的屋子。应离舟和间云涯躺在山崖上看着放起的烟花，间云涯若有所思道：「那天我听到那句话了。」


    「我知道……」应离舟贴在间云涯耳旁像是说悄悄话般的小声。


    「在你的眼里我是谁？」间云涯有一丝担心，他的眼里他是谁？会是俨成行么？还是青梧、胡觉川……


    应离舟微微笑道：「你是你，也是我，但都是我最爱的人。」说罢，应离舟问道，「那我呢？」


    「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就是孤的答案。」间云涯懒懒的翻过身，压在了应离舟身上，忽然抿唇笑了起来，「不过对我来说……答案并不重要了，我爽就行了！」


    一场翻云覆雨后，结束的一切像是新的起点，他们仍在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感谢支持


    番外写了，本文已完结，喜欢可评分，谢谢大家支持


    第56章 番外


    「怎么，孤问你的话不肯说是么？」坐在王座上的应离舟冰冷冷的看着间云涯，他手里持着长剑，缓缓的走了下来。


    剑尖指在间云涯眼前，间云涯痛恨的看着应离舟，他莫名的还在想着痛苦值，心里正在计算这一剑下去，他会有多少痛苦值。


    可应离舟这时却放下了剑，他越过间云涯，疏离的眼神带着不可僭越的冷漠，他向门外走去。


    间云涯忙追了上去，可在触碰到他的一瞬间，应离舟消失了。


    脑海里登时响起了可怕的声音。


    「他走了，他永远不会回来了……」这声音不断重复，间云涯崩溃的在身旁找寻。


    倏然，间云涯从梦中惊醒，他忙抓向一旁，见抓住了应离舟的胳膊，间云涯才松了一口气。


    应离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他半眯着眼笑道:「是不是梦见我不见了？」


    间云涯冷冷一笑，当下松开手，却又被应离舟紧紧握住。


    间云涯斜眯起眼道:「你猜错了。我梦到你揍我揍的厉害，可却一点痛苦值不涨，当然惊醒了我。」


    应离舟抓着间云涯的胳膊，将他往下一拉:「平日里我们互殴的还少么？怎么梦里还是……」


    「嗯？」应离舟用磁性的嗓音轻轻的哼了一声，随即间云涯已经趴在了他的身上，「若是你梦到我揍你，醒来可不是这般，你一掌抽醒我，我倒觉得正常。」


    「…………」间云涯知道他们瞒不了彼此，他只不过是拿这个当个幌子。


    应离舟右手搭在了他的腰间，他温热的气息吐在间云涯的耳旁，间云涯此时脸颊发热，他声音沙哑道:「你确定现在？天快亮了。」


    「现在不好么？刚是兴起时。」


    都in了，应离舟想要翻身压住，却被间云涯按住。


    间云涯跨过腿，他现在是一种水果名的姿势，他勾起眼尾得意的笑了笑:「这样舒服些。」


    「好，依你。」应离舟苦笑道，「你以前说的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但我怕你吃不消。」间云涯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也曾想过，但是总觉得怪异。


    好似一旦逆转过来，就会有什么不对了。（逆转了文章视角就不对了）


    俩人正起兴，忽然听到门外上哐当一声。应离舟看向那边道:「有贼。」


    间云涯皱起眉头，手里续起灵力想要将贼击飞。应离舟却小声笑了起来，他直起身子抱住间云涯轻声道:「不必，不觉得这样更刺激么？」


    间云涯听明白了应离舟的意思，他抱住应离舟的脖子，笑了起来:「声音弄大他就跑了。」


    「越大越好？」应离舟明知故问。


    「那要看你的本事。」间云涯衔住了应离舟的唇，他热情的问了上去。


    两人耳力皆是惊人，每每闹出大的动静。就能听到门外男人的粗声喘气，间云涯被逗笑了，他靠在应离舟耳旁道:「那偷钱的贼现在改採花了。」


    「你倒很得意？」


    「他一共出了三声，一声惊唿异在我俩模样一样，二声惊唿异在我俩行为举止纵容，三声惊唿呢……」


    「他爽了。」应离舟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俩人在屋子里大声笑了起来，屋外的小贼见之，又是一声惊唿。


    他哪里能想到，这一声惊唿后，屋子里的俩人笑的更大声。


    旋即，俩人披上了衣袍一同打开门。一人揪住了小贼的衣襟，提起了他的裤子 ，将他一把揪了起来。


    随即，应离舟将他从院子里扔飞出去。


    间云涯勾唇一笑，瞧着应离舟向他奔来。他知道那样的梦不会再实现，曾经的那个间云涯（应离舟）也不会再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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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云涯翕动着唇，他说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


    「新的我，欢迎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完，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