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要我养反派(穿书)》 第1页 [穿越重生] 《系统要我养反派(穿书)》作者:非桃【完结】 本文文案: 谁能想到,孟于盼两次穿书绑定的系统是不一样的。 第一次穿书时,穿成一个刚刚惨遭灭门的炮灰女配,根据系统要求兢兢业业饲养反派巨巨。 这位反派未来会成为男主的劲敌,搅的朝堂动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趁着反派还小,好不容易把原本阴郁的少年养成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却被女主一剑穿心,死在了反派面前。 没有完成任务,被系统遣返。 第二次还是在这本书里,不过换了个身份,成为了尚书府养在乡下的庶女,是拉拢七皇子的工具。 孟于盼反抗无效,只得被五花大绑抬上了花轿,可谁能想到,这位一手遮天的七皇子殿下竟然就是自己养的反派巨巨。 「叮,拯救反派系统升级成为攻略反派系统。」 ------------------------------------- 穿着马甲时 七皇子:「谁允许你碰她的东西了,不要以为你与她长的相似就能替代她!」 毫不犹豫抽剑架到孟于盼脖子上,「如有下次,我要你人头落地!」 * 掉马甲之后 孟于盼:「谁允许你碰我啦!不是要我人头落地吗?」 七皇子眨巴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娘子我错了。」 #穿书后我重生成了自己的替身# #我把反派养成病娇怎么破# 食用指南: 1.1v1 he 2.恋爱值为零追夫火葬场炮灰女主vs甜心奶盖变芝麻馅汤圆反派男主 内容标籤: 重生 系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于盼 ┃ 配角:专栏预收《表小姐是权臣白月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论奶狗反派是如何变成狼狗的 第1章 漆黑一片的空间里,仿佛能滴出墨来,寂静无声,随时都有可能被黑暗吞没。 黑暗中一个身影渐渐显露出来,是一名少女,约莫17,8岁,穿着典雅复杂的拖地襦裙,长发散落,嘴角还挂着血迹。 少女刚一站定,便大力拍胸口,喘着粗气,和身上散发出来的娴静气息截然不同。 只见她动作豪放,用袖口抹尽嘴角血迹,双手叉腰,对着一处散发莹莹光亮的地方破口大骂。 「说好的任务很简单呢?只是要阻止反派!怎么我一过去就是一杯毒酒,噼头盖脸,我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 孟于盼觉得气愤,快步走到光亮处,伸手去抓光团,那光团竟像成精一般,咻的一下,躲闪开来。 系统躲开孟于盼的攻击,反驳到,「这,这能怪我吗?又不是我给你灌的毒酒,你骂我做什么?」身觉得不服气但又理亏,声音越发小起来。 孟于盼吐干净嘴里发苦的唾沫,心情也平復下来,开口道:「那现在怎么办,你可不许赖帐啊!要不是因为我年终奖还没来得及领就挂了,谁会答应你来完成这破任务。」 「渍渍渍,还反派拯救系统呢!一听就像是骗子,反派还没见着,我先光荣牺牲了!」孟于盼吐着被毒酒苦到的舌头,一脸鄙夷望着在空中飘来飘去的系统。 系统从业这么多年哪被人叫过骗子,顿时气的白光泛着红。 「你才骗子,我带过这么多届宿主,你可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还真没哪个像你一样,一进去就给人搞死了,还往我头上赖,我真是瞎了眼挑你这么一个菜鸟!」 这次进入世界,时间上的确出现一些小问题,只是系统哪里会承认是自己办事不利。 孟于盼刚平復下来的火气又给系统点炸了,正打算冲过去和那个嘴炮王同归于尽,还没等她做出行动,身体竟然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这怎么回……」 话音未落就消失在空间里。 再次醒来,孟于盼已经躺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 床边还坐着一个女人,女人长相艷丽,眼角那些许细纹,可以看出她年纪不小,一身紧身长袍包裹的身材玲珑有致,举手投足风韵犹存,腰间挂着一个十分破旧的香囊,显得格格不入。 她端着一碗药,见孟于盼醒了,便开口道:「你既已醒了,就自己把药喝了吧!」 孟于盼在心底唿喊系统,却没有得到回应,不敢轻举妄动,只觉这画面有些熟悉,似乎该配上一句…… 「大郎,该喝药了。」 这么一想她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些,憋笑憋的颤抖。 女人见孟于盼微微颤抖又迟迟不肯动手,以为她是害怕,轻声笑了笑,解释到:「你不必害怕,我并没有恶意,也不图你什么,只是在路边捡了你,见你神志不清,便带回来救治,只当是积德罢了。」 见她都这么说了,孟于盼也不好推脱,只得谢过之后,接下药碗。 同时在心底拼命唿喊系统,皇天不负有心人,不靠谱的系统终于靠谱了一回,在「滴」的一声后,成功与孟于盼连接。 不等孟于盼发问,系统就赶忙回答:「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这药我刚刚检测过了,没有毒,确实是补身体的好药。 只是你这身体却还是之前那具,不过这身体里的毒素是如何清除的我也不清楚。」 孟于盼听着系统的话,不动声色的对女人微微一笑,表示感谢,把碗递到嘴边,小口小口喝起来。 第2页 喝药期间,环视观察了一番四周。 女人看出孟于盼在打量,觉着有些好笑,忍不住解释到:「这是我从前的闺房,已经许久不住了,我名庄琼双,是这家酒馆的老闆,敢问姑娘又如何称唿,为何会孤身一人昏倒在荒郊野外,可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孟于盼摇摇头,「我叫孟于盼,不瞒您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那里,我现在除了知道自己叫什么,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孟于盼也不清楚这原身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好装傻矇混过去。 庄琼双见她这么说,也不再多问,叫她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这里可以供她先住着。 「这怎么好意思,夫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孟于盼没想到这么快就搞定住的地方,赶忙谢到。 「诶,别叫我夫人,我可没嫁人呢!你叫我双姐就好了,我就在前面店里,你有什么需要,喊几声我便听得。」说完,就起身离开。 等双姐把门带上走远了些,孟于盼蹦下床,活动活动身体,发现身体并没有任何异样,一点也不似中过剧毒,还是那种见血封喉的毒。 孟于盼走到一个铜盆前,借着铜盆,仔细的瞧了瞧,映入眼帘的这张脸与孟于盼有78分相像,都是杏眼朱唇,只是这周身的气质截然不同。 原身不说话时,一双杏眼眼角下垂,总是向地上看,不敢抬眼瞧人,怯懦又自卑,一张姣好的容颜都给隐去八分。 而孟于盼性子跳脱,这一上身气质大变,就算是熟悉的人,瞧见了也未必认得出来,瞧完长相,咂咂嘴,转身走到圆桌前,扯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便把心底的疑问都倒出来,说与系统听。 「这庄琼双在书里有名字吗?居然能解见血封喉的毒,还有这孟瑜曼怎么和我长的这么像,另外我怎么去完成任务啊,我连反派的面都没见着。」 「我刚刚查过了,庄琼双此人确实没有在书里出现过,你体内的毒的确不存在了,不过是不是她解的,我无从知晓,至于这孟瑜曼为何跟你长得相似,是因为我们系统帮助任务者选择身体是根据灵魂契合度来进行,灵魂契合度越高相似度自然越高。」 「哦,诶,你还没解释我找不着反派怎么完成任务呢?」 系统停顿了一会儿,用傻子都能听出的鄙夷语气回答道:「我只负责与任务剧情相关事务,不包括导航和定位。 」 孟于盼扶额,「那要我去哪里找反派啊?」 系统虽然没有形体,却不难想像它那贱贱的表情,发出猥琐的笑声。 「嘿嘿,雨我无瓜」系统终于扳回一成。 「行,那我不干了,现在就自杀!」话音未落,孟于盼就作势要自杀,脑袋向桌子磕去。 这番动作下来,系统成功被唬的一愣一愣,连忙发声阻止孟于盼。 「哎呦喂,真是祖宗,服了你了,但是我真没办法定位啊!」 像是怕孟于盼又玩这招,赶忙说道「我是因为反派结局黑化破坏男女主,报復社会。导致世界剧情崩坏才产生的,可以算是书灵吧! 我只能接触和剧情相关的事情,可这本书现在属于崩坏中,剧情发展也不正常,所以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剧情也不完全准确,只有在主线剧情即将偏离时我才会接到任务通知。 而你的任务就是保证主线剧情不偏离,并且刷满反派结局改写度才算完成任务,期间可能会触发隐藏剧情,比如庄琼双这种从未在书里出现过,但是又和剧情有隐藏联繫的人物,挖掘完书里没有写到的全部剧情,还能得到额外奖励。」 「额外奖励?」 「是的,额外奖励能在你回到现实世界后,满足你的愿望,比如溯回时间之类。」 听到这孟于盼大为震惊。 时光溯回!! 这岂不是能回到那个意外还没发生的时候,那次意外是孟于盼心底永远的伤痛。 因为那次意外车祸导致母亲的死亡,至此以后父亲便终日酗酒,也在母亲离开两年后离世,那个时候孟于盼才18岁的年纪,在刚刚成年的年纪里经歷父母相继离世,这是何等的悲痛。 听到本无力回天的事情突然有机会峰迴路转。 孟于盼激动到握不住手中的茶杯,杯中的热茶洒出来烫到手也不在乎,只是一直神色激动反覆问系统是不是真的。 系统许是也看出了她情绪不对劲,破天荒的耐心回答她一遍又一遍。 过了许久,杯中的茶都凉透了,孟于盼缓缓地放下茶杯,收起之前对于任务玩玩就好的态度,神色认真道:「给我讲讲书中剧情吧!,」 系统听她这么说也不含煳,马上就把剧情导出来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要想完美完成任务必须先了解任务核心。 任务核心说白了就是不要打扰男女主,让他们好好发展谈恋爱,至于拯救反派就更简单了,只要带着反派巨巨远离男女主,不去触碰政治漩涡,自然也不会拥有悲惨结局。 孟于盼现在所处的世界是一本玛丽苏大女主文,主要讲的是女主少时被抄家,侥倖活下来后,歷经艰险,在此期间与男主相识相知,相爱相杀,在男主的帮助下成功復仇,最后男主登上帝位,女主母仪天下,然后he的老掉牙故事。 第3页 看了系统导出的剧情,孟于盼真的是要呕血了,这也太古早玛丽苏了吧! 再看这孟瑜曼和反派也是够惨的,一个是女主仇家的女儿,一个是男主的对手。 本来好好按剧情发展并不会崩坏,谁知道这个女主是个作精,你復仇就復仇,在仇家蛰伏十年,作为陪嫁婢女和孟瑜曼一起嫁给男主,也就是太子,利用人家完成了復仇,却被男主发现女主只是利用他,一气之下与女主冷战。 可是这个女主居然跑路了,在逃跑路上遇见了正在被虐待的小反派,认出他是老皇帝遗留在民间的皇子,又利用反派来对付男主。 可女主没想到的是反派竟然因此爱上了她,男女主和好后,反派疯了,肆意屠杀百姓,导致剧情结局根本走不完。 孟于盼暗骂女主没脑子,按照剧情来说,现在还没到反派出场的时候,只要在女主遇见反派前截胡下来,不就可以避免之后发生的悲惨事件吗? 这么想着孟于盼舒心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拍拍屁股,就准备往床上倒去。 这屁股还没挨着床,就听见系统在脑海里放警报,「紧急任务,反派生命值低于百分之三十,且失去生存信念,请迅速赶往丰郡秦家宅,任务失败将抹杀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 百变作者打滚撒娇求个预收、作收。 我我我会制作手工小甜饼呀! 冷酷作者:「乖,宝贝,收藏我。」 软萌作者:「读者大人,请收藏我吧!mua~」 霸道作者:「不想收藏?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妖精作者:「官人确定不收藏一下人家吗?」 沙雕作者:「pick me(破音)。」 专栏预收《表小姐是权臣白月光》,超超超甜小甜饼,加急制作中,请大家踊跃添加收藏,为它的美味加油打气吧! 第2章 什么? 抹杀灵魂! 该死的系统又乱加条例!不等她接着骂下去,系统就先发制人,催命一样催着她赶紧出发。 见事态紧急,来不及多说什么,急急忙忙把衣服一套,夺门而出。 暗无天日的房间内,空荡荡的,只有一堆草孤独的靠墙铺着,在草堆上睡着一个人,勉强能认出那是一个少年。 少年蜷缩在草堆的最里侧紧紧挨着墙,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满是血迹,蓬头垢面。 双手努力的环抱住自己瘦小的身躯,漏出来的手像骷髅爪子,完全就是皮包骨。 突然少年像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剧烈颤抖起来,身体蜷缩的更小。 刚刚大幅度的动作使他蒙在脸上的髮丝滑落,漏出一张俊秀的脸,脸上也都是斑斑血迹、灰土。 双眼紧闭,紧咬着牙关,似乎在忍耐着什么难以承受的痛苦。 「吱呀」一声。 房间里仅有的一扇门打开了。 少年听见声响立马弹坐起来,防备的望着来人。 门打开后,迎面走来一个尽显富态,身材矮小肥胖的中年女人,身后还跟着4个凶神恶煞的大汉。 手里拿着各式的刑具,鞭子烙铁,刑具上带着已经干涸的陈年血迹,暗红色已经和刑具融为一体。 那女人身边还跟着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厮。 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排放着一套银光闪闪的银针,有的细如髮丝,有的足有成年人一根手指那么粗。 女人一进门就看见少年用防备的眼神望着她,不经觉得有些好笑,用手中的帕子掩唇笑起来。 她这一笑身上的肉都跟着抖起来,那场面活像是肥肉成精了。 好笑极了。 可少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他只知道这女人一来他就得吃一道苦头。 那盘子上的银针刺入身体里,可是入骨的疼痛。 女人也不杀了他,就这样将养着,少年也搞不清楚这女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到这里已经有三日之久,这三天里女人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但只要熬过这一阵,就会有人送来好吃好喝的。 可少年不敢碰,他已经三天没吃任何东西了,只有在渴的受不了时才抿一点水。 他不是没想过要逃出去,他家里还有娘要照顾。 虽然娘对他不是很好,时常拳打脚踢,但她毕竟还是他亲娘。 只是这间屋子有些古怪,不像是住人的,也不像是放杂物的,倒像是专门用来关人的。 屋里一扇窗也没有,仅有的一扇门还是铁制的。 女人笑够了,见少年并没有什么反应,不觉有些恼火,移动到他面前捏住他的下巴,把他从草堆上带起来甩到一边。 两名大汉立刻上前捉住少年,反剪双臂,让他动弹不得。 女人又转过身来,凑到少年肩颈处,深吸一口,满脸陶醉。 「真不愧是年轻力壮的少年人,连气息都是充满朝气的,不错。」 女人非常满意,随即拍拍手掌,示意门外的人进来。 伴着掌声,进来一个白鬍子老者,身穿明黄色道袍,手上还拿着一柄拂尘,不卑不亢,对着女人道了声施主。 女人见老道士进了屋,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得一脸谄媚,赶紧使唤门口傻站着的几个大汉去拿凳子。 「道长,您看这小子怎么样,相貌,身板都是顶好的,这几天一直都在按您的要求给他施针,这效果出来能比之前那几个强多少?」 第4页 老道士闻言,瞥了一眼少年,打量一番,有些惊奇,点点头。 「不错,这少年阳气旺盛,身上竟还有些许真龙之气,若是用他的心头血炼就驻颜药,能保女施主十年青春永驻。」 「十年!!!之前那几个可都是只能保三两个月啊!」女人心里狂喜,想着这可真是拣到宝了。 老道士见女人笑得花枝乱颤,不由的摸了一把鬍子。 「女施主,不可操之过急,此等极品若要取他们的心头血,须得他们自愿方可,若不是自愿献出,恐遭真龙之气反噬,那可不是小事,可是会毙命的啊!」 女人一听这话,急了,伸出那双肥大的手,着急的抓住老道士肩膀,「道长,这可怎么办才好!怎么会有人自愿献出心头血呢?这心头血一旦流尽可是会伤及性命啊!」 这到嘴的鸭子就要飞走了,女人如何甘心,但又无计可施,只能急得跳脚。 她身旁那个小厮鬼鬼祟祟的走到女人身边,附耳说道:「夫人,既然要人家自愿,那不得给足了好处!这只要是人哪能没有欲望呢?不过所求不同罢了!」 女人被小厮这番话给点醒了,激动的对着小厮的头就是一巴掌,打的小厮痛唿出声,还要挤出个笑脸陪着。 秦夫人快步走到少年面前,大声说到:「你想要什么,金银珠宝,娇妻美妾,我都能给你弄来,只要你愿意把心头血献给我。」 少年被这话逗笑了,到这里这么久,他从未说过任何一个字,就算是每天都要被折磨也从未喊过一声。 此时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反问到:「金银珠宝,娇妻美妾?我想要就能给我?」 女人见他有了反应,大喜过望,连忙答是。 「可是我要是把心头血给你了,我还有命享受这金银珠宝,娇妻美妾?」少年讽刺的问秦夫人。 可惜秦夫人并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只知道少年松了口,她的美貌有希望了。 「没关系啊!你不还有个老娘吗?她当初把你卖给我的时候可收了我五两银子呢?她那么爱钱,就当你孝敬她了。」 少年本来还在高兴有了筹码,很快就可以逃离这里。 殊不知自己却是被最在乎的人抛弃的,这个消息给了少年当头一棒。 他霎时觉得全身失去了力气,颤抖着声音确认到:「是我娘把我卖给你的?」 女人不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回答他,还叫人几个大汉不再钳制着他。 少年失去了支撑,嘭的一下摔到地上,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母亲虽然总是对他有着莫名的怨恨,可那是他应得的报应,父亲因他而死,母亲有何理由不怨恨他。 是啊!他早就该死了。 少年万念俱灰双手撑着地,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挺直背嵴。 双眼直视着秦夫人,一字一句说道:「我可以把心头血给你,也不要你什么金银珠宝,但是你要保证我母亲剩下的时间里都锦衣玉食,快活一世。」 秦夫人立马应道:「这好办,我等下就让人给你娘送五千两银子去,保准她这辈子也花不完!」 说完,秦夫人叫人把早已准备好的工具端上来。 一把小巧精緻的匕首,刀柄上还镶嵌着宝石,寒光凛凛,一瞧就知道是把好刀,匕首旁放着一个金碗,散发着金光。 秦夫人拿起匕首喜笑颜开的介绍,「这匕首乃是上等,削铁如泥,只要你动作快些,不会有一丝苦楚。」说完,把匕首朝少年递过。 少年也不含煳,既然条件都谈妥了,也没什么好留恋的,欠母亲的这次就一併还给她吧! 接过匕首就往胸前刺去,还没等匕首扎穿胸膛。 一声响亮的犬吠打断了这一切。 一条油光发亮的藏獒威风凛凛的站在门口,张着血盆大口,嘴里还滴着唾液,吓得一屋子人动都不敢动。 「你好了没啊,这狗噁心死了,我真的不想再呆了!」 原来是系统附在藏獒身上,以此来打断这一屋子人的动作。 蹲在墙脚的孟于盼,只恨自己为什么摊上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搭档。 「不是说好了,你先冲进去把他们赶跑,我去把反派巨巨救出来吗?」 系统怂气的话音带着哭腔,「我,我不敢~」 孟于盼嘆了口气,站起身来,一脚把系统附身的藏獒踹进屋里。 大喝一声。 「统子,沖啊!」 顿时屋里鸡飞狗跳。 秦夫人吓得尖叫起来,抱着自己的肥肉冲到一个大汉的身边,跳到他身上,想要挂在他身上,没成想自己体重太重,一下子把大汉给撞翻了。 其余几个手忙脚乱的想要去扶秦夫人起来,却被系统缠住,不得脱身。 老道士和小厮两人抱在一起痛哭。 孟于盼见状冲到毫无反应的少年身边,拉起他的手就往要外跑。 少年望了孟于盼一眼,一把甩开她的手。 孟于盼诧异,但还是轻声说:「我是来救你的,现在来不及解释了,快跟我走。」 孟于盼又去拉少年的手,少年再次躲开。 这次开口说话了,「不必了,我活着也只是给人带来灾难,只当是赎罪吧!」 说完,便举起匕首朝胸口刺去。 孟于盼见少年冥顽不灵,如此想不开又要自杀。 第5页 情急之下,一把握住了少年的手腕,一掌把他匕首打落。 朝他吼道:「赎什么罪,她压根不是你亲娘!」 本来还心如死灰的少年,听到这话勐地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孟于盼,像是要把她看出个洞来。 孟于盼也不甘示弱,盯着他不放。 「姑奶奶,别再看了,我快坚持不住了!」系统幽怨的吶喊到。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藏獒嘴里挣脱的一个大汉,抄起地上的匕首就朝少年砍过来。 孟于盼目睹这一幕刚想去把少年推开。 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跟不受控制一般,一把抱住少年,转了个身,那匕首重重的砍在孟于盼的肩头,鲜血瞬间喷射出来,溅到少年的脸上。 少年在那温热的血溅到脸上的一剎那。 心悸了…… 怎么会有人愿意为他这样的人挡刀呢? 怎么会有人愿意救他这种人呢?值得吗? 少年迷茫了,他抱着孟于盼不知所措,看着她肩上血越流越多,心跳的也越来越厉害。 孟于盼看出了他的心思,出言安慰到,「我没事,我们赶紧走吧!」 少年重重的点头,半抱着孟于盼冲出了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各位小宝贝到评论区和我一起讨论剧情哦! 第3章 少年半抱着孟于盼逃出屋子后,没有停下来,只是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跑一直跑,漫无目的没有方向。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孟于盼抬眼看着他觉得好笑。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明明被伤害成这样,可还是愿意相信这世界会温柔以待。 这样的人是怎么被逼到疯魔的? 大概是她给了他希望,又亲手将希望浇灭了吧! 「行了,停下吧,没有危险了!」孟于盼示意少年把她松开。 少年刚一松手,孟于盼没站稳踉跄一下,吓得少年又把她捞回怀里。 两人相对无言,有些尴尬。 少年撕下自己那像块破布的衣服衣角,把孟于盼肩上的伤口包住,让血能流慢一些。 而孟于盼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年。 明明是十五岁的年纪,却面黄肌瘦的像八、九岁的孩童,才到孟于盼的腰身,眼神不再像在屋子里那般死气沉沉,带上了一丝光亮。 孟于盼突然开口,「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吗?」 少年摇摇头。 「你以后跟着我吧!我照顾你。」孟于盼轻声说,却很坚定。 完成任务大概要到他寿终正寝吧! 一辈子不算太长! 少年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孟于盼,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只是望着她。 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女。 怕这又是一场骗局,一场水中月。 孟于盼也看出了少年的心事,活跃这压抑的气氛,「哎呦,行了,我可是因为你受伤的,你要负责照顾我,等我好了你才能走。」 「好」 少年点头答应,还是一样的面无表情,眼底却带了一丝笑意。 正在店里忙活的庄琼双,不经意朝门口一瞥。 这一瞥不得了,见着一个满身的血的少年搀着孟于盼走了进来。 庄琼双吓了一跳,赶紧把他们拉倒店里坐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就出一趟门,怎么搞成这样。」 少年扶着她坐上椅子,孟于盼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双姐,他状况不太好,得麻烦你送一些药还有食物到房里来。」 庄琼双也不多问,知道这事耽误不得,连声应是,「好好好,等你好些咱再细说,你们快回房休息。」 又同庄琼双简单解释几句过后,便带着少年回房了。 * 少年小心翼翼的把孟于盼搀到床上,站到一旁,低着头不敢抬眼看她,只是一直小声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孟于盼看见少年这个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巴掌大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就占了一大部分,而这双眼睛里饱含泪水,眼泪从脸颊划过,聚到鼻尖上,一颗小小的水珠挂在精緻的鼻子上,啪嗒一下又落到地上,这个样子真是可爱死了。 虽然在这里男子十五已然可以成家,但对于孟于盼来说,十五岁确实很小,再加上他营养不良,看起来像是八、九岁的孩童,长得又可可爱爱。 她向来是对萌物没有抵抗力的,路上见到只毛茸茸的猫狗,都能同它们玩一整天。 被萌化了的孟于盼眼前这个少年是又心疼又可恨,这脸长的是天怒人怨,怎么这颗脑瓜子像是打折买的,转不过弯。 伸手把那个促销脑袋扯到床边,摁坐下。 「不用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谁,救你是我自愿的,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你娘从来不疼你吗?今天我就给你说清楚了!」 知道世界剧情的孟于盼,自然也知道反派的身世。 孟于盼把少年的头扭过来,面对面,缓缓说道:「其实她不是你亲娘,她是你娘家的家僕之子,嫉妒你娘拥有的一切,在你娘生下你之后,勾结赌坊,杀害了你全家,却独独抱走了你,并不是她良心发现,只是享受那种把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踩在脚下的感觉。」 听着听着,少年眼泪浸满眼眶,那双骨瘦如柴的手死死攥紧。 第6页 「你娘名叫林觅竹,是绍坊林家唯一的千金,她是个很温柔的人。」 「你爹,就是那个照顾了你十三年的爹,其实是被你娘毒死的!」 少年不敢置信,一把抓住孟于盼的手。 「不可能!爹是因为我才死的,我亲眼看着他为了帮我捞鞋子下到水里去,再也没有起来。」少年有些激动。 见他不信,孟于盼只好再描述细节一些,「你爹的尸体,你是看见过的,是不是脖子肿得巨大,青紫青紫的?」 少年震惊,眼前这个少女,为何对当时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还知晓他娘的真假。 「你怎么知道!」 孟于盼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当时你爹下了水不假,他在下水之前就已经中毒了,在下水之后毒性发作,失了力气游不上来,才溺亡的。」 少年不停的摇头,无力的反驳着孟于盼,又像是在骗自己,「你胡说,我娘……她为什么要杀我爹,我爹对她那么好!」 孟于盼伸手将少年揽进怀里,看着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哭,谁都会不忍心。 「她为了那几两寡妇补贴银子,能杀死自己的丈夫。好有什么用,你不也对她那么好吗?她为了区区五两银子,能将你卖给秦夫人那般恶鬼。」 少年崩溃了,他一直以来以为的一切都是假的,自己居然在仇家手底下生活了十五年,连这世上唯一对他好的爹也是被仇家杀死的。 少年就一直这样大哭,孟于盼就一直这样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他哭了很久,把这些年心底的苦都哭出来。 哭着哭着,哭累了,也许是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少年很快就睡着了。 孟于盼把他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从桌边搬了一个凳子过来,坐在床边撑着头,看着少年,喃喃道:「果然还是孩子,假装强大,其实心里还是希望有人爱他吧!」 「完了完了,我感觉我馊了,我不干净了,都怪你叫我附身到那条臭狗身上,还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 突然出声的系统把孟于盼吓了一跳。 「他们居然想炖了我,还好我跑得快,以后再帮你我就是狗。」系统气唿唿,大骂孟于盼没有良心。 孟于盼心底暗笑,「诶,谁叫你那么没用,连条狗都控制不住,那还能怎么办,要是任务失败的话你我都得嗝屁!」 「话说为什么刚刚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扑向那把刀啊!而且伤口一点都不痛,没有感觉。」想起刚刚的惊险,孟于盼就感到一阵后怕。 她也不是不愿意救人,只是这强制挡刀,也太可怕了,万一下次砍中的不是肩膀,而是心脏怎么办? 系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孟于盼也察觉到了这个规则,既然系统不说,就让她来说。 「不会是人物目标受到危险时,如果我在身边就会自动挡刀吧!」 系统听完还是保持沉默,孟于盼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过就算这个任务无比艰难她也一定会完成,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个少年。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许是双姐送东西来了,怕她久等,孟于盼赶忙过去给她开门。 不出所料,一打开门,就见双姐站在门口,两只手上都提的满满当当。 庄琼双喘着气,一边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孟于盼,一边进门。 环视一圈,发现刚才的少年已经睡着,询问孟于盼的声音自发小了下来,「小盼,快给姐讲讲这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这伤怎么弄的?」 孟于盼领着她到桌前坐下,斟一杯茶递到她面前,让她不要着急,听她慢慢说。 「这事其中还另有隐情,不过这孩子你也看到了,他娘收了五两银子把他卖给别人挖心头血!」 「天吶……」庄琼双惊唿出声,又察觉有些不妥,急忙用手捂住嘴巴,小声问道:「这世上当真有如此的娘?人面兽心,罔顾人伦!」越说越觉得气愤。 孟于盼嘆了口气,「什么样的人没有呢?」 翻看着庄琼双带来的东西,不好意思的开口,「双姐,这段时间麻烦你了,这孩子我必须要照顾,如果您不方便我就带着他搬出去住。」 庄琼双一听到他们要搬出去急了,伸手往孟于盼肩膀一拍,谁知这一下拍到了伤口,痛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赶忙道歉,从那堆东西里翻出药和布,把孟于盼拉到身前替她上药。 「哪里会,不麻烦的,小盼姑娘太见外了,你们想住多久住多久。」 孟于盼连忙道谢,承诺在住期间会一直在这里帮工。 两人交谈期间,药上的也差不多了,孟于盼开始试探起她来。 奇怪的是,庄琼双好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回答的滴水不漏。 孟于盼什么有用的信息也套不出来,偶然瞥见她腰间的荷包,随口一夸,「双姐,你这荷包真好看,在哪里买的?我也想买一个。」 原本笑呵呵的庄琼双一听到这话,霎时脸色大变,呵斥道:「小盼姑娘以后休要再提这荷包一句,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说完,便拂袖而去。 留下孟于盼呆坐在原地。 孟于盼端起桌上的粥走回床边坐下,盯着手里的粥发呆。 系统按耐不住调侃道:「你盯着粥做什么,想喝啊!我劝你不要和反派巨巨抢东西吃,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7页 「没有。」孟于盼并没有生气系统的调侃,「我只是在想那个锦囊里到底装了什么?为何一提到它庄琼双变化如此之大。」 「这就得你自己探索了,关于隐藏剧情,我没办法知道。」系统也有些无奈。 见系统也没有办法,现在这事像一团乱麻,剪不清理还乱,烦的孟于盼又陷入了沉思。 「诶诶」系统突然大叫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现在, 孟于盼:「反派巨巨哭起来好可爱啊!」 之后, 反派:「阿盼昨晚哭起来真可爱。」 孟于盼坐在床边咬被角…… 第4章 孟于盼被它打断思绪,烦躁的很,刚想骂它,却被系统叫着往床上看去。 少年躺在床上,身体颤抖着,嘴里念念有词,孟于盼弯下腰,附耳去听。 「娘,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少年呓语。 孟于盼慌了,这孩子怕是做噩梦魇着了,她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好握住少年的手,让他能够心安一些。 这是他的劫,必须要由他经歷,若是自己能来早些,一定不会让他经歷这些。 好在现在还不晚,还没遇见女主叶云锦,一切还来得及。 少年一身冷汗,勐地睁开眼睛。 原来刚才都是一场梦而已,太真实了。 娘拿着刀划开父亲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他脸上,流进眼睛里。眼睛被血煳住,只能隐约瞧见娘提着刀向他走来,血珠从刀尖滚落,娘挥舞着那刀正要刺上他的心脏。 忽然出现一片光亮,背光站着一个人,是个少女,看不清面容,那人走到他面前拉过他的手就往外逃,这一刻,只想跟着她走,再不去管什么杀父灭门之仇,什么忠义孝道。 少年阖上眼睛不再去想那个可怕的梦。 孟于盼见少年醒来,有些高兴,把手里端着的粥递到他面前,「喏,给你准备的,快喝不然就凉了。」 他睁开眼,看着孟于盼,神色复杂,孟于盼见他不接,以为是害羞了,打趣道:「你不接,难不成是要我餵你?」 说着,从碗里舀了一勺粥,餵到少年嘴边,「啊。」示意他张嘴。 少年见她还真像餵小孩一样餵他,脸瞬间红了,偏过头去。 看他躲开,孟于盼轻笑出声,养孩子太好玩了吧!稍微逗一下脸就红了,这可不行,以后再想办法锻鍊一下,不然这动不动就脸红,还不爱说话,将来怎么娶老婆啊。 收了心思,把舀了粥的勺子放回碗里,「不要我喂,那你就自己吃。」 少年没说话,只是默默接过碗,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喝起来,嘴巴小幅度一动一动,活像个屯食的小仓鼠。 一旁看着心都要给他萌化了,一个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这触感真的好像那只经常在小区里熘达的大金毛。 孟于盼是舒服了,而正在喝粥的小仓鼠却僵住了,梗着个脖子不知所措。 察觉到少年的不适应,悻悻把手放下,岔开话题。 「诶,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年恢復常态,语气平静回答着她的问题,「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小畜生。」 孟于盼自动忽略后面那一句,把他头掰过来,「怎么能没有名字呢?我给你取一个好了。」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她。 她思考一番,说道:「你以后就跟着我姓吧!姓孟,叫……望良!」 希望你以后良善,这样我也能早些回去。 少年低声重复一遍,「孟望良。」 「对,孟望良,以后我就唤你阿良,我名孟于盼,你可以叫我……,哎呀随便你怎么叫了。」孟于盼摆摆手。 说着话,瞥见他脸上脏兮兮的,还有之前自己溅到他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成深红色。 看不下去了,一个这么水灵的孩子怎么能这样被埋没呢? 想着就动身去做,一边起身,一边嘱咐孟望良,「我去打些热水来给你洗澡,粥喝完了就放在一边,不要乱跑哈。」 出了门,问双姨要了些热水,还有一套店里小厮穿小的衣服就赶紧回到房间,阿良身上还有伤,也不知道多久了,得赶紧处理。 双姐恢復了原来的样子,像是刚刚的不愉快没有发生过一样,孟于盼有求于人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的追问,这荷包的事算是翻篇了。 回到房间把热水装好,孟望良的粥也喝完了,放到一边,乖巧的坐着,睁着一双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于盼才不管他想的出神,只知道刚打的热水要凉了。 像个老母亲一样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催促他快点到水里去,不要着凉了。 被子被一把掀开,一股冷风吹过来,冻得孟望良打了个哆嗦,一下把思绪拉回来。 直到刚刚他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柔软的被窝带着余温,温热的粥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喝到胃里暖暖的,舒服极了,这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在那里生活的时候,从来只有冰凉的残羹剩饭,要是惹那个女人不高兴,没有饭吃还是好的,不免还要遭受一顿毒打,他一直以为娘就是这样的,不只是他一个人而已,大家的娘都是这样的。 第8页 但是他错了,大错特错,并不是因为娘就是这样的,而是那根本不是他的娘。 现在他的生活中出现了一道曙光,就算这光是灼人的烈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浇灭杀死就是。 「滴滴滴,检测到反派黑化值增加,请宿主尽快制止,一旦黑化值达到顶峰,系统将启动自我销毁程序。」 不知道反派心理活动的孟于盼不解,不过是叫他洗个澡,怎么黑化值就增加了,难道反派巨巨还有起床气? 还有这个系统动不动就自我销毁,抹杀灵魂!身为一个卑微打工仔她能说什么?只能照做。 语气小心翼翼,生怕又惹得这位大佬增加黑化值,「阿良,再不洗澡水就凉了。」 听到她再次出声孟望良才回过神来,收起心里那些恶念,爬下床。 孟于盼见这位祖宗终于动了,上前去伸手想帮他把那件破破烂烂的外衣脱了,手才刚搭上他肩头,就被勐地甩开。 抬眼对上孟望良的视线,发现他正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双手交叉置于胸前,死死抓着衣领,活像一个宁死不屈的小媳妇。 配合着他这动作,孟于盼终于看懂了他眼神的意味,合着这憨小子以为自己馋他身子? 觉着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悲,有时候这孩子有个孩子样,单纯,有时候又像半身入土的老者,死气沉沉。 孟于盼憋着笑意解释道:「哎呦,你不脱衣服怎么洗澡,你一个小孩子,我能对你做甚么,别怕。」 孟望良停顿了会,文不对题回答道:「我不是小孩子。」 「好好好,你不是小孩子。」附和他让他能快点洗澡也是好的,「那大宝贝快过来换衣服洗澡。」 没听懂她说的「大宝贝」是什么意思,但是听懂了后一句,孟望良后退一步,置于胸前的手依然没有松开,「不必,我自己来。」 「那你自己来吧!」知道他是害羞了,孟于盼也不好继续追着不放,「我去外头等你,衣服在桌子上,你自己拿哈!」说完,见他点头回应才转身离开。 走到屋外头,帮他把门关好,随意找了个台阶拍拍灰就坐了下去。 回想起刚刚的事,孟于盼笑意又翻涌上来,这次憋不住了,扑哧笑出声来。 孟望良那半长不短的头髮散落在肩上,衣服破破烂烂,一脸惊恐的表情,他本就长的好看,再加上他那令人浮想联翩的动作,真的很想一个被土匪抢到山上去做压寨夫人的小姑娘。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漫长到孟于盼都快把脚边的草拔秃了,才传出开门声。 吱呀一声,门开了。 孟于盼回过头去,被眼前这人惊艷到了,眼前的少年虽然身高不高,却是修长的,身上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进的高冷气息,脏兮兮的小脸也洗干净了,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再仔细一瞧,少年长睫卷翘,眉眼俊美,只是略显消瘦,就连小厮穿小的衣服他穿着也不合适,像挂在身上一个麻袋。 他扯着宽大的袖子有些无辜,刚才营造的气场都被这小眼神给破功了,像极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奶狗。 孟于盼扔掉手里的草,起身连灰都顾不得拍,赶忙走到孟望良面前,「你快进去,等下着凉了!」催促着。 又和他嘱咐几句,说明自己就在他隔壁,叫他不要害怕,有什么事直接来找她,收拾好脏衣服提上热水就走了。 待她走后,孟望良走到桌边坐下,整理好凌乱宽大的衣服,看向门口。 既然决定了,希望你不要食言啊。 经过短暂的修养后孟于盼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也熟悉了现在的生活。 阿良也不像刚来那阵子一般阴郁了,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但是可以看出他还是喜欢这里的。 自从那次谈话后他变得很黏孟于盼,也不再提回去的事。 双姨人脾气很好,唯独有一点是碰不得的,那就是她腰间挂的荷包,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只知道这荷包提都提不得,更别提碰了。 孟于盼总觉得双姨这个人不简单,却找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推断,破解隐藏剧情的事也只好告一段落了。 「你再来这里闹事,小心我报官!」 庄琼双插着个腰,拿着一把扫帚站在门口,指着门前那个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大声哭诉的女人骂道。 坐在地上的女人挥舞着双臂,敲击地面,神情悲愤,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此时正值早市,街道上来来往往,人潮涌动。 女人正是知道这点,藉机煽动人群,「大家快来评评理啊!他们抢了我儿,不让他走啊!报官?好啊!我现在就报官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正在玩角色反串的两人, 孟于盼贴了一脸大络腮鬍,一步步向孟望良逼近,「小娘子,从了我吧!哈哈哈」笑得一脸猥琐。 女装大佬孟望良神色淡然,「好啊。」说着就开始宽衣解带,一边朝她走去,把她逼到墙角,一个壁咚,挡住她所有退路。 感觉玩大了,正想熘之大吉,下一秒就说不出话来了,「唔唔……」 你耍赖!!! 第5章 孟于盼有些茫然,这几天那女人天天来酒馆闹事,可她是如何找到这里的呢? 甩开疑惑,孟于盼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女人面前,质问到,「你说你是他娘,你可细心照顾过他一天,每日折辱打骂,拳打脚踢,向使唤婢子一样,试问有哪位母亲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儿子的。」 第9页 「这是我家的家事,论不到你来管,再说了,我生儿子不就是为了要他孝敬我吗?你们扣着我儿子,有经过他的容易吗?我要见我儿!你自己问问他愿不愿意跟我走!」那女人理直气壮,像是摸准了少年一定会和她走一般。 孟于盼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想见你儿?你别忘了,你已经把他卖了,他不再是你儿子了!你们只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就在这时,孟望良从店里走了出来,看见坐在地上的母亲,心里五味杂陈。 女人眼尖,一眼就瞥见少年出来,立马冲到他面前,狠狠扇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力道极大,打的孟望良的脸偏向一边,久久缓不过来,「你这狼崽子,有人护着就忘记老娘了是吧!忘本了,忘记是谁生你养你,真是白眼狼!」 女人伸手想要扯他过来,却被他躲开。 女人见状,以为少年要造反,气不打一出来,举起手又准备一巴掌,却被少年钳住手腕,动弹不得。 手抽不出来,女人气急败坏的大骂。 少年也不理会,只是自顾自问到,「娘,爹真的是因为帮我捞鞋子,所以才淹死的吗?还是你为了区区几两银子给他下毒毒死的,娘你告诉我!」 女人一听这话哑然一阵,「你这孩子,你胡说什么呢?石庆他是我相公,我怎么会害他呢?就是因为你,你爹才死的。」 孟望良松开钳制她的手,踉跄着后退一步,低垂眼眸,「娘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我以前一直以为您是爱我的,只是不愿意说出口罢了。」他伸出手,晃了晃手腕上的红绳,「您瞧这是您在我生辰时送我的手环,我一直带着呢。」 女人神情有些慌乱,赶忙回答道:「记得,当然记得,这手环我找了好几家店才买到,怎么会忘呢?」 直到现在她还在撒谎,是了,一个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奢望她改过自新呢? 孟望良彻底失望了,她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也没在意过父亲,她只是把他们当作復仇的工具,有价值的利用物品。 「你撒谎,因为这是我爹亲手给我辫的8岁生辰礼物,这7年来我从未把他摘下来过,你却连我的生辰是几时都不知道,因为你根本不是我的生母,鸠占鹊巢,你骗得我好苦啊!」 女人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向唯唯诺诺的便宜儿子怎么也开始反抗,可是不将他带回去,那个人会杀了她的! 亲眼看见那个黑衣人把人抓到她面前剁成块状,要是她不把少年带回去,那就是她的下场啊!女人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朝少年扑过去想要强行将少年带走,被孟于盼拦开。 拦住女人制止她向前,「这位夫人您可听清楚了,这不是你的儿子,这些年以来他受到的苦楚,就不必要你加倍偿还了,你走吧!从此江湖陌路,你们两不相欠。」 说完,孟于盼带着孟望良就要回到店里,女人不依不饶还冲上来,想要拉住他。 少年失望极了,伸手朝女人一推。 谁知这一推,女人砰的一声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开始孟于盼不以为然。 到后来时间久了,见女人还是毫无反应,便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她已经断气了。 原本热闹的早市,一片混乱不堪。 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立马就吆喝起来,「杀人啦!庄家酒馆的店小二杀人啦!」百姓们着急忙慌冲到官府去报案。 很快便有一堆捕快赶来。 为首的那个,一见女人躺在地上也不上前检查,简单询问一番是谁所为,不分青红皂白就叫人把孟于盼等人捉拿。 「来人吶,把这几个胆大妄为的歹徒抓到牢里去,敢在殷大人管辖的地盘明目张胆杀人。」 「是,大人。」那些捕快听到头都这么说了,立马上前将孟于盼几人反扣。 孟于盼还处在发懵状态,这完全不按剧本来啊! 这位大姐不是后来被反派巨巨折磨死的吗? 现在什么情况!怎么就死了,推一下能死人? 孟于盼着急忙慌,系统却在幸灾乐祸,「让你不听我指挥,瞎剧透,这下好了吧!你蹲大牢去吧!」 大丈夫能屈能伸,想着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这傢伙。 孟于盼连声求饶,「我错了,统子,我不应该踹你屁股,我真的知道错了,现在怎么办啊?」 系统听着孟于盼的道歉,前面听着还是挺高兴的,这后面简直叫系统想撕了她的嘴。 「闭嘴啊!我是叫你向我的屁股道歉吗?呸呸呸,是应该道歉,不过不是现在!还不是怪你瞎剧透剧情,每一个剧情点都是既定好的,要是贸然改变,会引发蝴蝶效应你不知道啊!真是气死我了。」 「叮,已触发隐藏剧情,剧情相关人物-殷仲楠。」 敢情这系统就是个人工客服吧!事情办不成,嘴炮倒是挺熘。 等等殷仲楠?会不会是刚刚捕头提到的殷大人,这么一想,一个计划浮现于脑海,孟于盼立刻就行动起来。 她对着捕头轻声开口道:「大人,您这么英明神武,不会想要扣住我们屈打成招吧!」此时尽显柔弱,完全不似刚刚那般伶牙俐齿。 被孟于盼戳穿心事的捕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这刁妇,我等奉殷大人之命前来捉拿你等,现在证据确凿,你居然还敢诬陷官府,立刻带回去杖毙!」 第10页 他本来就是正在喝酒的时候被叫来的,心里一直窝着火,想要赶紧办完案子回去吃酒,没想到却碰到了个不长眼的。 「哎,别呀大人,小女子只是害怕,并没有诬陷挑衅官府的意思。」孟于盼微微侧点身子,将一个鼓囊囊的钱袋漏出来。 那捕头一见眼睛都直了,示意反剪着孟于盼的两名官兵收手,走进孟于盼身侧,附耳说到。 「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官府查案也需要经费不是?」 自是孟于盼引诱的他上钩,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不动神色将钱袋解下来,放到头头的手心,却不肯放手。 那官兵头子虽然贪财,但还算是略有脑子。 见孟于盼不肯放手,便开口问到,「姑娘可还有什么要求?」 孟于盼听见头子这么问,立马做泫然欲泣状,放开钱袋子,伸手用衣袖抹起了眼泪。 幽幽然道:「您也知道开门做生意嘛,总会碰到些不好的事,我们一直老实本分,没成想这位夫人非要来我们这抢人,还说我这弟弟是她的儿,我们自然是不能让她带走的,不过是推了她一下,她居然……居然就这么没了!」 孟于盼讲述的声泪俱下,让人看了都心疼。 她说完瞥了一眼周围人的反应,大家纷纷痛骂倒在地上的女人,不知羞耻,见调动群众情绪的任务完成。 便一转身,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啊! 对着捕头求情,「大人,民女深知罪无可恕,但家弟年纪尚小,这身子又不好,恐怕受不住这牢狱之灾,恳请大人放他一马,民女自愿随大人回去,大人的大恩大德,民女铭记于心。」 捕头也不知道孟于盼搞这齣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收了人家的钱,自然要终人之事。 好歹是松了口,「既然姑娘都这么说了,我们官府也不是什么不讲情理的地方,那还请姑娘随我们走一趟。」 「来人,带走。」一挥手,后头的捕快松开双姐和孟望良两人,上前押住孟于盼带走。 孟望良知道这是他犯的事,自然应该由他承担,要杀要剐他都认了,可他猜不透孟于盼是什么意思,刚想上前将这一切解释清楚,就被双姐给拉住了。 方才孟于盼临走前,小声与庄琼双交代了,她这么做自有她意,嘱咐双姐千万看好孟望良,不能让他出岔子,自己没有危险,晚些便能回来。 双姨将孟于盼的话转述给孟望良,望他不要冲动,坏了孟于盼的打算。 孟望良听了这些,不再向门外走,只是眼神暗了下来,露出一丝迷茫与不解。 孟于盼刚一进府衙的门就觉着气氛有些古怪。 大堂里,一块巨大的牌匾高高悬挂着,上书「明镜高悬」四字。 亮眼的很。 匾下的书案前坐着一个男子,相貌俊朗,身着青色官服上面绣着几只栩栩如生的鹭鸶,坐姿端正,双手置于案上,眼神漫不经心,似乎在发呆。 而书案下跪着一对父子,父亲做农民打扮,皮肤黢黑,一双手上满是老茧,边上的孩子大概三岁,正是男孩子最为吵闹的年纪,而他此时却安静异常。 两人边上还躺着一个年轻女子,瞧着与孟于盼差不多大,身上还蒙着一块白布。 白布有些太短了,蒙不住头脚,只坎坎到胸口。 女子浑身湿漉漉的,双眼紧闭,皮肤苍白,被水泡的皱皱巴巴,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像是刚淹死不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孟于盼贴着大鬍子,挥舞着大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加更新,留下收藏来!」 小奶盖反派被孟于盼推出来,「是……是的!」 第6章 那个父亲神情悲痛,边上跪着的孩子死死抓住父亲的衣角,微微颤抖。 孩子鼓足勇气开口,奶声奶气问自己的父亲。 「爹,姐姐她怎么了,为什么她现在还在睡觉,我都叫不醒她。」 见父亲不回答他,但他实在是太害怕了,又瑟缩着悄悄扯了扯父亲的衣角,悄声说:「爹,我们带姐姐回去吧!我害怕这里。」 父亲还是没有回答他,却对着公堂上坐着的殷仲楠开了口,声音有些颤抖。 「大人,草民虽然是个干粗活的,但草民非常清楚,我姑娘是什么性子,她绝不可能投河自尽啊!请大人查明,还我姑娘一个公道!」说完,还磕了一个响头。 殷仲楠并不打算理会,干脆把眼睛也闭了起来,向后一倒慵懒的靠在椅背上。 与他反应截然不同的是他身边的一个县丞,县丞一把抢过桌上的惊堂木,用力一拍,大声喝止。 「大胆,你居然敢质疑知县大人办案,来人啊!拖下去打二十大板,然后丢出去,退堂!」 顿时,哭声一片。 殷仲楠听到退堂二字,才算有了反应,伸了个懒腰,就准备离开。 「等等,堂堂一县之令殷大人,就是如此判案的?真是叫人打开眼界。」 不错,打断县衙退堂的人正是孟于盼。 她在一旁看着简直要给气死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姑娘并非自杀,身上青青紫紫,满是伤痕。 刚打算离开的殷仲楠定住了脚步,用着说不出意味的眼神看着孟于盼。 第11页 可他身边的县丞见了不高兴,这哪冒出来的野丫头,大声呵斥:「你是个什么东西,快快快,轰出去。」 「回禀县丞大人,她是杀人犯。」 县丞气得脸发紫,怒吼:「那还愣着干什么,关牢里去啊!」真是蠢货。 孟于盼身边的官兵头子,吓得一脸冷汗,赶紧伸手去抓她。 她也不反抗任由捕快抓着。 「这具尸体上有明显的死前挣扎痕迹,试问一个自杀的人早已没有了求生意识,为何又要去挣扎,再者,她这是被捂死的尸体反应,你们若不信大可去找位仵作一验便知。」 殷仲楠扬了扬手,示意官兵们将孟于盼松开,道:「去寻一位仵作来。」 官兵头子听见殷仲楠的话,不敢动作,下意识向县丞望去。 县丞本就气得吹鬍子瞪眼,带着怒意,压低了些声音,凑到殷仲楠耳边。 「大人,你这是要我难堪?」 殷仲楠声线低沉,听不出情绪,「本官怎么会叫县丞难堪呢?只是,我本父母官,如今民有冤,你叫本官如何坐视不理?」 县丞被殷仲楠堵得无话可说,冷哼一声。 朝着下面的官差发怒,「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知县大人』吩咐?」 县丞把知县大人四字说的阴阳怪气。 殷仲楠听了也不生气,还是那副样子,仿佛与他无关。 不一会,官差就把验尸仵作找来了。 仵作行礼之后,便上前查看尸体,经过一番简单查看,上前汇报与殷仲楠,证明了孟于盼的说法无误。 仵作掀开白布,对殷仲楠等人说到,「大人您看,这尸体伤痕明显,口鼻外部有严重伤痕,而内部却无水灌入,这明显是先被人捂死,而后丢到河里,伪装成投河身亡。」 那姑娘的父亲还没被带下去,听到仵作说的话,奋力挣开官差的钳制,跪扑到殷仲楠脚下。 涕泪横流,哭诉,「大人您看,俺就说俺姑娘不会投河自尽的,一定是受了侮辱啊!大人您一定要为草民讨回公道啊!」 孟于盼见他哭的伤心,上前把老汉从地上扶起来,问道:「叔您别急,你想想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有没有什么人去您家闹过事?」 老汉用袖子把眼泪抹干净,锤了锤脑袋,努力回想起来。 突然大叫一声,用极其愤怒的语气,怒骂道:「俺想起来了,秦家宝那个畜牲前几日来求娶过俺闺女,可俺们怎么能同意呢?这县里谁不知道他秦家宝是什么样的人,那是赫赫有名的恶霸啊! 仗着自己家有几个臭钱,到处强抢民女,不同意的就天天来你家打砸闹事,同意的也没啥好下场,被娶回去的姑娘要不是被秦家宝玩弄致死,要不就是被他正房卖到窑子里去。 俺家本来打算和他同归于尽,大不了搭上俺这一条贱命,和他拼了,可他这几日都没来骚扰俺闺女,本以为他是放过俺家了,没想到啊!」 孟于盼发现细节,「秦……秦家? 」莫不是秦夫人他儿子? 心有怀疑,转头对殷仲楠说道,「殷大人,这现在有新的线索和嫌疑人出现,您看是不是应该召见一下?」 殷仲楠看了一眼孟于盼,破天荒的轻笑一声,「那是自然。」 「来人,传秦家宝登堂上贡。 」 过了一会,秦家宝骂骂咧咧的来了。 秦家宝此人穿的珠光宝气,光鲜亮丽,却一身肥膘,脸上的肥肉都快把眼睛挤没了,满脸将破未破的红肿痘痘像一只豁皮癞**,和他母亲简直如出一辙。 他还带来了几位家僕,家僕手上拎着几个小箱子,见主子给他们使眼色,立马把箱子抬到县丞面前打开。 这一打开惊呆了众人,满满一箱子的金银珠宝,闪的人眼睛发疼。 县丞见了更是控制不住自己,扑到箱子面前,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还是一旁站着的官兵头子,察觉现场气氛不太对,悄摸拍了他几下。 县丞才回过神来,不动声色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直起身子,对着秦家宝谄媚的笑。 先是对着院子里的人说出这一番话,「误会误会,绝对是误会,本丞知道秦公子的为人,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本丞给他担保。」 而后又对秦家宝说:「秦公子当真是对不住啊!这个老不死的非说你害了他女儿。」 老汉神情激动,大声叫骂:「就是他!秦家宝,你非要把俺家搞得支离破碎才肯罢休吗?」 秦家宝上前对着「你个老傢伙可别乱说啊!本公子今日要不是带来证人来,岂不是要被你惹一身骚!」 秦家宝身后走出一个男子,做书生打扮。 他上前对殷仲楠一拱手,「大人,我亲眼看见骆姑娘投河,我当时还劝过她呢!秦公子的清白天地可鑑,请大人明察。」 老汉听到这话气得发抖,「你骗人!」 孟于盼安抚一阵老汉,转身质问秀才,「你说你亲眼所见骆姑娘投河,那请问你是在河上游,还是下游所见? 」 那个秀才见孟于盼不信自己,极其不服气,立刻答道:「下游!」 该死的女人还想给我使绊子,这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无论在何处落水,最后都会汇聚于下游。 所以说河下游百无一失,更何况并没有人见过骆姑娘投河。 第12页 「哦?可骆姑娘并非溺毙,而是被捂死的啊!」 那秀才脸色一变,本来还神气万分,一转眼事情就变成这样。 孟于盼冷哼一声继续逼问道:「难不成秀才你能看见死人投河?」 秦家宝也不是傻的,见秀才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一把扯过他到身后,「你这臭娘们,就算他没看见你凭啥断定是我杀了那女的。」 孟于盼没有着急辩驳他,走到尸体前。 把尸体紧握着的拳头掰开,手心赫然躺着一块小小的玉牌,做工精緻,一看就价值不菲。 本来还理直气壮的秦家宝,看见这玉牌有些慌了。 玉牌上除了刻着精緻的花纹,还有一个大大的秦字。 丰郡县没有人不知道秦家独子,那可是一手遮天的地头蛇,而他母亲秦夫人又极其疼爱他,说是溺爱也不为过。 民不与官斗,秦家财大气粗,这县衙不知道收了他家多少黑钱。 秦家宝以往犯事,不是没有人告到官府来,可就算告到官府,他也不会得到惩治,反而敲登堂鼓诉冤的百姓会被报復的可不堪言。 长此以往,没人敢招惹这位少爷了。 孟于盼捡起姑娘手中的玉牌,到秦家宝眼前晃了晃。 「秦公子可熟悉这个?」 还不等秦家宝回答,县丞就跳出来,一把抢过玉牌,递给他,「这不是秦公子的家传玉牌吗?准是被这个手脚不干净的盗走了!」 县丞极力维护秦家宝,而他却依然恢復之前的高傲神色,破罐子破摔,「不用解释了,这人就是我杀的,你们能耐我何?谁让这娘们不从了我,还真是烈啊!」 「你个畜牲!!」 老汉要不是被孟于盼拉住,差点朝秦家宝就扑过去和秦家宝同归于尽。 秦家宝装模做样摇了两下扇子,一脸鄙夷,「我可是给了你和我秦家做亲家的机会,你们自己拒绝,怪得了谁?」 孟于盼搀着老汉,对殷仲楠杆说道:「殷大人,这秦家宝已然承认罪行,能否即刻关押,还百姓一个公道。」 殷仲楠点点头,「这是自然。」 孟于盼听到这个回答后松了一口气。 这系统关键时刻还挺给力的嘛!那线索玉牌藏得那么深,居然给扫描出来了。 要是没有玉牌,还不知道要怎样戳穿县丞那丑恶的嘴脸。 不过这殷仲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何前后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像是…… 像是有了筹码之后的反击! 殷仲楠大步走回书案前,拿起惊堂木一拍。 「罪民秦家宝,目无王法,杀害骆家长女,来人带下去,等候发落!」 话音刚落,秦家宝就被捕快押住。 他有些诧异,愤然要挣开钳制,「殷仲楠,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娘是谁吗?当朝贺兰丞相的表姐,我可是他的表外甥,你敢动我试试!」 「哦?贺兰丞相啊!」 第7章 一个「哦」字拖得极长,似乎正在思考自己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当。 县丞本来就收了秦家不少礼,从前秦家宝出事都是他帮忙摆平的。 前些日子殷仲楠被调到这来当知县,说的好听是调过来的,实际上就是得罪了上头被发配过来的。 这穷山恶水出刁奴,日子哪能好过。 起初县丞也不敢做些什么小动作,毕竟殷仲楠还是个知县。 可后来渐渐发现这新来的知县大人什么事也不管,胆子便开始变得大起来,到现在都直接越过他办案,上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知县大人就相当于府衙里尊贵的空气,怎么今日和吃错药似的在这发病。 若是得罪了贺兰大人,可就不是发配乡村这么简单,不仅这顶乌纱帽保不住,就连项上人头都得易主! 县丞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是出言安抚秦家宝,随后扯了扯殷仲楠衣袖。 附耳小声威胁到,「殷仲楠!你要是活腻了可别拉上我,我劝你赶快把秦公子放了,不要分不清轻重!」 殷仲楠拂袖,甩开他捏住自己衣角的手。 并不理会县丞,对着官差们施压,「本官说带下去,你们可看清楚谁才是此方知县!」 虽然平日里都是县丞管事,可殷仲楠毕竟还是知县,官大一级压死人,官差们再也不敢忤逆,齐声应了句是,就把还在骂骂咧咧的秦家宝带了下去。 县丞见殷仲楠冥顽不灵,觉着事情不妙,骂了声:「蠢才。」也甩袖离去。 现在大堂里除了零星几个捕快,就只剩殷仲楠,孟于盼和阿良他娘的尸体,还有老汉一家。 老汉牵着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儿子,跪倒在地连连给殷仲楠磕了几个响头,表示感谢。 末了还顺带感谢了下孟于盼,弄得她是受宠若惊。 不等孟于盼惊完,殷仲楠「啪」的一下拍响惊堂木。 大喝,「堂下之人所犯何罪,如实召来。」 孟于盼暗骂几句殷仲楠这个善变的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情并茂讲述起事情的始末。 「大人吶!民女冤枉啊!她来我们家酒馆闹事,非说我那弟弟是她的儿,要带走他,民女气不过,就轻轻推了她一下,怎想她竟然断气了。」 听完事情始末,殷仲楠置于书案上的双手十指交叉,揣摩一番,问到:「你是说,你推了一下林氏,她就倒地身亡了?」 第13页 孟于盼连忙点头,「没错。」 殷仲楠指着尸体示意,「仵作,去察看一番,死因到底为何?」 孟于盼也实在好奇,为何本不该现在死的林氏,却离奇死亡。 她偏过头看向尸体,只见仵作十分专业翻看尸体,仔细检查,时而翻看尸体眼皮,时而看看口腔内部。 突然,仵作停顿了一下,从尸体后颈处拔出一根细如髮丝的银针,大概十厘米长,顶端还镶着一颗成色极佳的珍珠。 仵作将此物递给殷仲楠,「大人此物便是真正的兇器,这上面粹着剧毒,至于是何毒素在下暂时无法判断。」 盯着珍珠沉思一会,像是想起什么,又接着说道:「对了,这珍珠是绍坊独有的血珍珠,产量极少,一般只进贡与达官显贵,可以说是千金难求。」 殷仲楠捏着珍珠把玩,复述一遍仵作的话。 「血珍珠?」 此时堂下跪着的孟于盼震惊了! 绍坊? 这不是反派巨巨真正母亲的家乡吗? 按理来说不会有人知道反派流落何方,可这银针明显就是有人在暗地里助反派一臂之力啊!帮他除去障碍。 还有自己当初的毒到底是谁解得? 这一切都像一团乱麻,让孟于盼摸不着头脑,这究竟是不是一人所为,此人又有何目的。 是友,还是……敌。 实在想不通的孟于盼,决定先近距离观察观察银针,「大人可否让民女看看此物?」 接过殷仲楠派人递过来的银针,细细端详起来。 除了刚刚扫描玉牌之后就再没有动静的系统,此时在孟于盼脑海中道:「这银针有玄机!」 系统指挥着孟于盼从地上悄悄捏起一小撮湿润泥土,煳到珍珠上。 神奇的是,珍珠上竟真的显现出一个蝇头小楷。 竟然是英文字母「s」! 这下孟于盼真是惊掉了下巴,一股寒气直冲嵴梁骨,难不成除了她,还有其他人穿到这本书里了? 孟于盼不动声色用大拇指搓掉珍珠上的泥,将银针交还给捕快。 对殷仲楠一拱手,辩解道:「大人明鑑,民女从未见过什么血珍珠,民女只不过是一家小酒馆的店小二,更不可能接触到连仵作大人都没法断定的剧毒。」 殷仲楠一手托住下巴,神色慵懒,「根据现有证据来看,确实无法断定是你杀害林氏。 」 「那我可以回去了?」孟于盼有些惊喜,赶忙追问。 「可以这么说,不过……」殷仲楠起身离开书案,走到孟于盼面前,弯下腰,盯着她的眼睛。 「你当真与那件事无关?」 孟于盼一脸不解,什么事,哪件事? 殷仲楠把腰弯的更深,离她的距离也更近,孟于盼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唿吸,想要躲开一些,却发现身体紧张的僵住,根本动不了。 心跳的快要炸裂开来,拼命在脑海中唿喊系统,却没有得到回应。 这该死的系统,一到关键时刻就嗝屁。 还没等孟于盼想好怎么回答他,殷仲楠就自己先开口了。 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看来怕是伤到了脑子,孟瑜曼,我们做一场交易如何?」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与其说是交易,不如说是合作。」 原来殷仲楠识得原主,怪不得原本漫不经心与世无争的态度忽然转变,敢情这里面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阴谋。 孟于盼附和着他,「殷大人您说如何办,就如何办,不过我确实是忘记了一些事,大体还是清楚的,为了避免暴露,我改名换姓为孟于盼了。」 「很好,你要为你父亲雪冤,我要报復贺兰家,当时你家被抄,你父亲曾留下过一个关键证据,此物足够帮助我们一举扳倒贺兰氏族。」 「只是当时你父亲将它交给了一位他非常信任的亲信,如今那亲信下落不明,唯一的线索便是他的姓名-孔从书。」 刚刚死活喊不出来的系统,突然响了。 「叮,解锁隐藏人物-孔从书,获得一段隐藏剧情。」 这海底捞针,要捞到猴年马月。 殷仲楠见孟于盼久久不回应,以为她是不满,又开口解释到,「我如今被贺兰家管制着处处受限,找寻线索的事只能拜託你了。」 孟于盼刚想回答他就被一声急促的唿喊打断了。 一个捕快慌慌张张跑进来,都来不及行礼,跪扑在地。 「大人不好了,秦公子,秦公子他自尽了! 大牢里阴森可怖,潮湿的空气,昏暗的烛光,发霉的草蓆里悉悉索索,似乎是有老鼠在磨牙。 孟于盼跟着殷仲楠来到秦家宝的牢房门口。 透过木门缝隙可以看见秦家宝真的死状极惨,肥胖的身躯靠坐在墙角,嘴边还挂着那条没有完全咬断的舌头,下巴上全部都是鲜血,染红了胸前一大片衣襟。 吓得孟于盼几乎心跳骤停,就要尖叫出声,赶忙伸手捂住嘴巴,闭上眼睛不去看。 殷仲楠似乎察觉到她的害怕,向右轻移一步,用身子挡在孟于盼身前,挡住她全部视线。 人工客服系统终于上线,提示道:「这人后颈处有银针!」 为了得到线索,孟于盼壮着胆子,小心绕过殷仲楠,眯起眼睛走到秦家宝尸体面前,把他从墙上巴拉起来。 第14页 这一瞧果然发现了与刚才那个一模一样的珍珠银针,明晃晃的扎在秦家宝的后颈。 为了不让人发现,孟于盼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到尸体身上,又使了好些劲才把银针抽出来,熟练地从墙上捻下一些泥土,抹在顶部珍珠上。 这次珍珠上的字母是小写的「b」。 孟于盼看到这个字母瞬间火上来了,敢情这人玩我呢!sb?敢骂我sb?等老娘给你揪出来,不把你头髮拔光,老娘就不信孟! 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将银针藏入袖口,装作没事人一般拍了拍手,表示自己一无所获。 殷仲楠早发现了她那点小动作,也不戳穿,吩咐官差,「既是自尽,那便于官府无关,通知他的家人,尽快把尸体领走。」 随后转头问孟于盼,「天色已晚,你要不要留下用餐?」 孟于盼摇摇头,「不了,我回去吃,要是再晚些,老闆娘该扣我工钱了。」 听见她婉拒,殷仲楠也不生气,点点头,把她送出府衙。 离开了府衙,孟于盼站在府门前盯着门口的两只石狮子有些失神,现在剧情发展是书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一切都是未知。 殷仲楠此人,应该算是友方,他与贺兰家究竟有什么冤雠? 珍珠银针的线索到底指向哪里? 孟于盼摸不着头脑,也想不通,摇了摇头摆脱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抬眼辨别了一番回酒馆的路,便朝着这个方向走着。 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找到孔从书,拿到那个所谓的证据。 孟于盼想得正出神,突然一只手大力的拽住她的胳膊,把她往后一拉,拉得她踉跄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孟于盼:「该死的作者,你为啥要安排人骂我!」 作者一脸高深莫测:「现在吃的苦都是以后的甜,骚年,希望你明白老衲的良苦用心。」 「诶诶诶,别拔头髮,嗷,我的眉毛……」 第8章 心里一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一个声音颤抖的说:「你想干什么。」 那声音有些熟悉,孟于盼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转过身来一看,是阿良,正死死拉住她的胳膊,眼眶有些红,还带着雾气。 一颗悬着的心放松了下来,轻笑一声,「我不想做什么,快松开,疼。」用另一只手扶上胳膊示意孟望良松手。 听了这话他也没有放手,看了一眼孟于盼身后,拽的更紧了。 还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里带着决绝,怕他一放手,孟于盼就会消失。 孟于盼被阿良这眼神搞得更迷煳,不过是叫他松手罢了,这眼神怎么和她要去自杀似的, 跟着他的眼神往后一瞧,这一瞧可把她吓了一跳。 身后是一条黑咕隆咚,水流湍急的河,而她距那河仅一步之遥。 吓得赶忙带着阿良后退几步,拍了拍胸口,感谢道:「谢谢啊!我都没看见。」 阿良盯着孟于盼的眼睛,判断她是不是说真的。 孟于盼被他看的心里有些发毛,试着转移话题,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臂,问道:「你怎么来了?」 阿良松开手,却不移开眼神,依旧盯着她,像是怕她骗自己。 「你是不是想投河?」难得他说的这句话里带上了愤怒的情绪。 听见他说的话,孟于盼噗嗤一下笑出声,「哈哈,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呀!」 她向前走一步,离阿良更近些,伸手拍了拍他脑袋,「你个小傻瓜,我怎么会想不开呢?我还要照顾你呀!至少在你离开前,我不会离开。」 听到这话少年才移开视线,低着头,眼睛向下看,似乎红了耳根。 孟于盼注意到这点,还以为他生气了,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连声道歉。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再不回去,双姨该骂人了!」说完,就要带着少年往酒馆走。 少年不跟她脚步,呆站在原地,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今日你为何要替我隐瞒?你可知杀人偿命?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担着。」若是……,若是你出了事,我该如何自处。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没有利用价值,莫不是你也想要我这心头血。」 这些日子以来他是第一次对孟于盼说这么长一段话,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过得很忐忑,尽管酒馆里的人待他都很好,可没有人会做无意义的事。 孟望良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孟于盼要待他这么好,今日竟然还替他顶罪!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遇见过这样的事,就像是幻境一般。若是她认了,这辈子就别想离开他。 孟于盼看着眼前神色认真的少年,没有说话。 正当他快失望的时候,孟于盼把他拉倒一旁小河边的大石头上坐下,蹲在他面前。 两人眼神水平,孟于盼开口道:「我并不是为你隐瞒,而是那件事另有蹊跷,她的死并不是因为你,我不愿看见你为了她那样的人去赴死!」 「更何况我不会死,还有,以后不许再提利用价值,还有你那个心头血了,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我怕我保不住你,我还要照顾你一辈子吶!」 听到她的解释,孟望良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肚子从前受的委屈翻涌上来,想要说给她听。 第15页 抿了抿薄唇,开口说道:「你为什么要照顾我呢?村里人都说我是个灾星,是不详之物,剋死了父亲,他们用石头砸我,把我扔到山洞里,还放蛇咬我,说看见我就会倒霉,想把我赶出去。」 孟于盼从没想过人性会有这么恶,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对一个孩子做出这样的事! 正了正神色,「我说过你不是灾星,更不是不祥之物,你就是你,你有自己的闪光点。你很好,比任何人都好!」 「说了会照顾你一辈子,就是一辈子,等你娶妻生子,等你不需要我了,我才会离开。」 「以后不准再问这种问题了!不然我就……我就生气了!」说完,还适时偏过头去。 少年看着孟于盼幼稚的举动,眼底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此刻眼前的这个少女对他说的话,从未有任何一个人与他说过。 「你很好,比任何人都好。」孟望良也没有想到,这句话和那个少女他会记住一辈子。 一会孟于盼才回过头来,见阿良心情好起来,便打算起身准备回店里。 谁知这刚一站起来,就眼前一黑,朝地上载去。 幸亏孟望良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到怀里,但他身板还没有长开,瘦瘦小小的还没有孟于盼高,被惯性一带,两人齐齐摔到石头上。 孟于盼压在少年身上,眼底的黑还没缓过来,使劲揉了揉眼睛。 反观少年,脸刷的红透了,两人距离极近,少年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体温。 她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味,像是陈酿酒香,好闻极了,又十分让人安心。 孟于盼过了半天才缓过来,一见自己扑在少年身上,怪不好意思的,赶忙爬起来。 解释道:「对不起啊!我可能有点低血糖,蹲久了就看不见。」 孟望良没在意她说了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依旧心跳如擂鼓。 等孟于盼站稳,才发现阿良的脸红的和小龙虾一样,不正常。 担心少年被自己给压坏了,赶紧伸手去摸他额头,却被少年躲开。 少年声音有些喑哑,回道:「没事。」 「没事就好,阿良,我们得快些回去,真的很晚了!过会双姐该担心了,快些起来。」说完,一把把孟望良拉起来,牵着他的手,带他往家走。 孟望良被她牵起手的那一刻有一瞬愣神,她的手是温热柔软的,感受着手心里的温度,心里一股暖流涌过,就像是终年阴暗的房子照进了阳光,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看着在前面快步走着的孟于盼,坚定了内心。 就算你想要离开,我也不会放手了。 两人一起走回了酒馆,刚刚踏进门就被店里另一名小厮给撞到了。 小厮手里抱着一大坛酒,摇摇晃晃的,视线都被挡全了,难怪会撞到孟于盼二人。 孟于盼见小厮抱不稳手中的酒罈,就要摔下来,赶忙伸手帮扶一把。 原本冷冷清清除了常客没什么人会光顾的酒馆,如今一反常态,竟然如此忙碌,大晚上的还灯火通明。 不经有些疑惑,一边帮小厮抬酒,一边问道:「小关,这店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大家怎么都这么忙?」 在孟于盼他们的帮助下,把酒抬到指定位置放置好,拍拍手,回答道:「哦,是咱家老闆娘的朋友,要办喜宴,包了酒馆一整天。」 「双姐的朋友?」还是第一次听到庄琼双有朋友这件事,这些日子里她几乎不出门,採购也是交给小厮们,也没见有人来找过她。 不过也没什么稀奇的,老闆娘人长的美,脾气又好,还有一家这么大的酒馆,虽说生意不怎么好,可也饿不死,倒也能攒些银两。 小关听出了孟于盼的疑惑,敢情现在也忙得差不多了,就和她唠两句。 「是啊,那位公子我们也是第一次见,长得是真好看啊!就像,就像……」小关一时词穷想不出形容来。 忽的瞥见一直站在孟于盼身后的孟望良,才一拍脑瓜,「就像小良似的,也不是完全一样,那位公子要老成些,不像小良这般秀气。」说着,还瞥了一眼孟望良。 孟于盼听到小关的形容,转头看了一眼孟望良,话题本人正盯着坛里的酒出神,没有一点表情,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转过头来,对着小关点点头,表示贊同,「的确秀气了些。」 谁也没有发现,原本盯着酒罈出神的人,听到这句话悄悄红了耳根。 小关想起今天的场面有些激动,「阿盼,你知道吗?今天那公子可真是大手笔啊!足足一箱的黄金,我到这做工这么久以来还没见过那么多钱啊。」 「又有钱又俊美,可惜他娶妻了,不然我都想嫁他,做妾我也愿意啊!」小关双眼冒着星星。 看着小关那一脸花痴相,孟于盼觉得好笑,虽然这里的人不知追星为何物,但是狂热不减嘛!果然,女孩这种生物不管在任何时代都是一样的。 孟于盼正调侃着小关,庄琼双突然走了过来,「你们做甚么呢,小盼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唿,害得我担心死了。」 正数落着孟于盼又发现她身后站着的孟望良,转移目标开始絮絮叨叨,「小良啊,你怎么自己偷跑出去了,你又不爱说话,要是跑丢了,我不得被你阿盼姐姐数落死,回来了就好。」 第16页 又问了几句孟于盼今天的情况,才开始说正事,「明天谢公子要在这办一场喜宴,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所以我很重视,希望大家和我一样重视,一定要拿出最好的状态,办出一场最好的喜宴!」 小关,孟于盼,孟望良,「好!!」 第9章 次日, 酒馆里到处都挂满了红色的绸缎,张灯结彩喜庆极了,酒桌比平时多出三倍,摆得满满当当,还是座无虚席。 酒馆所有人都忙得打转,唯独小关坐在柜檯前撑着下巴,盯着一处愣神,还时不时砸吧嘴。 孟于盼找不到酒窖的钥匙,有些着急,昨夜准备的酒根本不够,还要去取几坛出来。 正愁着呢,看见小关坐那发呆,就想去问问看,上前去,拍了拍小关肩膀,刚打算问她钥匙的事,就被她拉坐下,指了指不远处。 小关指着的地方站着三个人一男两女,各个都是气质极佳。 孟于盼疑惑,「这有什么好看的?看人家聊天?」 「哎呀!」小关把想起身的孟于盼摁回座位,「你看,那位公子就是昨日里我给你提及的谢公子,怎么样是不是气度不凡?」 无法,被小关摁住,孟于盼只好又像那里看去,那男子穿着一身红色喜服,戴着细琢的玉冠,长身玉立,风度翩翩。 他身边站着的女子是今天的新娘子,凤冠霞帔精緻无比,精緻的凤冠下一张小家碧玉的脸,虽说不是风华绝代,但也让人如沐春风。 还有一女子背对着柜檯,孟于盼瞧不出是谁,不过她一身修身长袍,可以看出她的好身材。 那女子突然转过身来在附近的桌上取了一杯酒,对着二位新人一饮而尽。 孟于盼这才看出,原来是老闆娘啊!看样子与那二位关系极好。 谢公子揽过自己身边那个温柔似水的女子正与双姨介绍,「琼双,这么些年了,你还是老样子,这是阿芙,我的妻子。」 阿芙依偎在他怀里,对庄琼双点头浅笑,「裕仁经常与我提起你,没想到琼双姐竟然如此貌美,我自愧不如。」 庄琼双连忙摆手,「哪有?阿芙今天是新娘子,自然是最美的。」 三人正寒暄着,突然听见后方一处吵杂起来,摔椅推桌的,像是在闹事。 一个彪壮大汉一脚踩在刚刚翻倒的凳子上,手上举着个酒盏,大声喧譁。 「这xx大名鼎鼎的谢公子办喜宴就用这样的酒来招待客人?」说罢,将手中的酒盏狠狠向地上摔去。 谢公子拨开人群,走到中间来,对大汉说道:「陈彪,你别不识好歹,我看在你是阿芙的表亲份上,才邀请你来参加喜宴。」 「你再闹事,就别怪我叫人把你扔出去!」谢公子拂袖,将手背于身后,神情不悦。 今天这大喜的日子,被人砸场子任谁都会不高兴,谢公子这反应还是极力克制了。 谢公子忍得了,庄琼双可忍不了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本就是来与她告别的,成完婚就要带着阿芙离开xx了,结果这婚礼兼离别宴还被人砸了场子,这叫她如何能忍! 庄琼双从人群中走出来,拎起一坛酒摔到大汉面前,喝道:「这酒是丰郡能见到最好的酒,十银一两,你说这酒差?」 大汉见她这么骂,也不生气,捡起地上的酒罈子,抱起来就哐哐往嘴里灌,三两下就喝了个干净。 还拎起罈子倒置,证明自己喝的一滴不剩,「这酒淡的和水似的,寡淡无味,该不会是你们店真往里掺了水吧!」 庄琼双脸色难看无比,谢公子也有些难堪,顾不得那么多,「我看你是存心想闹事!」说罢,就要招手叫人将他扔出去。 身侧的阿芙扯了扯他袖子,「相公,今天这大喜的日子,别闹得这么难看,看在我的份上,别叫人赶他出去行吗?」 阿芙知道自己这表亲什么性子,就是个酒鬼,平日里无所事事就到处蹭酒喝,奈何他爹娘对自己家有恩,无法才将他也叫来的。 大汉见阿芙出声了,更加有恃无恐,「怎么地,还想赶我出去?要我走也行,你要是能让我三杯醉倒,把我扔出去,我也不说什么!」 「是你说的三杯醉倒你就走啊!你可别食言。」 孟于盼被声响吸引过来,正好瞧见这一幕,这呆瓜楞头楞脑,出言不逊,怕是没见识过种花人民的智慧吧! 「没错,三杯!」大汉笑了,这世上还没有能三杯放倒他的酒。 「好。」转身走到双姨面前附耳说道:「双姨,我有法子放倒他,你叫人去厨房取个锅还有一个炉子,一根通心竹子一坛酒来。」 庄琼双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知道她做事有分寸,没有把握的事自然不会乱说,立马应道:「好,我现在就叫人去取。」 双姨吩咐下去没多久,小关和几个小厮就一同把东西取来了。 孟于盼拿到东西就开始拼接,把锅架到炉子上,把酒倒进里面盖上盖子,又把竹子放一头进去,另一头悬空着,下面用一个空酒罈接住。 炉子是已经烧热了的,不一会酒就开始咕噜咕噜冒泡,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酒香,清亮的酒液从竹子中滴出,落到酒罈里。 在场宾客无不称奇,眼睁睁的看着她将一坛混浊的黄酒倒进锅里的,怎么会流出如此清亮的酒液。 第17页 孟于盼抱胸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议论,到这里这么久,她早就摸清楚了这里的酒是最初级的那种粮食酒,只经过简单的过滤。 然而过滤效果还不佳,滤不干净,酒大都是混浊不堪,还有沉淀,度数也不高,很难让一个酒量好的人喝醉。 但把这酒经过简单的蒸馏,就能得到高度数的白酒,普通的白酒只需要一点就能轻而易举让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醉倒。 孟于盼见装得差不多了,上前拿过一个酒勺,把蒸馏好的酒舀进杯中,递到大汉面前。 大汉半信半疑的接过酒杯,看着杯中清澈的酒液,大声嘲笑起来,「就这像水一样的东西,还想要醉倒我?笑话!」 听见大汉的嘲笑,孟于盼不以为意,只是对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喝了就知道。」 大汉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却被辣的咳嗽起来,好不容易压下去一点,吐出舌头来像狗一样喘着气。 哄堂大笑。 「还要接着来吗?这才一杯呢!」孟于盼笑着递上第二杯酒。 大汉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喝酒上头了,还是被酒辣的,依然不服气,夺过孟于盼手里的酒,接着往嘴里灌。 这次倒没被酒呛到,只是身形已经开始摇摇晃晃了,他甩了甩脑袋,让自己尽量清醒一点。 「我认输。」大汉高举双手,表示自己不行了! 借着最后一点清醒,对孟于盼问出一个问题,「这是什么酒?为何酒劲如此大?」 孟于盼看他已经不行了,叫来几名小厮搀住他,把他扔出去,还是好心的告诉他答案,「白酒。」 大汉被搀着,边走边喃喃道:「白酒,白酒。」 终于把事情结束,谢公子招唿着众宾客回到位置,该吃吃,该喝喝,又对孟于盼道了个谢,感谢她今天救场。 「姑娘,这酒可否给我尝尝?」一个白鬍子老者凑上前来。 「当然可以。」连忙从酒罈中舀出一杯递给老者。 老者接过酒小酌一口,点评道:「此酒辣喉,但又幽香醇厚,实在是回味无穷啊!」 「好酒,好酒。」激动的连连夸奖。 「老夫我也算是喝了一辈子酒,可还没喝过后劲如此大的酒,长见识了。」 「多谢小友啊!」老者谢道。 这时庄琼双走过来,笑着说道:「楚老啊!您要是爱喝,这剩下的我都给您装起来,您带回家慢慢喝。」 「那怎么行,老夫这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能占你们便宜呢?」楚老摆摆手,又道:「这样吧!我付钱,你们将这酒卖给我,这样我心里也好受些。」 双姐犟不过楚老,无奈把钱接了下来,一转手,把钱塞进孟于盼怀里。 这用的是双姐的酒,就连蒸馏的器皿也是双姐的,再说了,双姐待她与孟望良二人如此的好,这钱她怎么能收呢? 她刚想要把钱还给庄琼双,就被庄琼双出言制止,「小盼吶,你就收着吧!这也是楚老的一片心意啊,对吧?」说完,还给了楚老一个眼神。 楚老大笑,「是,是,小友就收下吧!」 孟于盼没法,只得收下,等寻着机会再还与双姐。 楚老收到心爱的酒高兴离去,孟于盼和庄琼双也各自忙起来。 喜宴又恢復了平静,大家吃吃喝喝直到结束。 夜也深了,宴会宾客也走的差不多了,只剩店里小厮还在打扫。 孟于盼想着双姨他们在后厅聊天,也需要一些吃食,就准备了一些茶点端过去。 刚走到门前,想要敲门,就听见…… 谢公子突然开口道:「琼双,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还忘不了他?十年啊!你有几个十年可以等他,他若是想回来,自是有大把的时间。」 「我看他就是被京城里的荣华富贵迷花了眼,根本就不愿意回来!他孔……」 「住口!」谢公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庄琼双厉声打断。 站在门外的孟于盼被这消息惊得端不稳手中的茶盘,晃了两晃才坎坎稳住,孔?后面没说完的会不会是从书二字?他们同样是隐藏人物,怕是八九不离十。 压下心底的好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推门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内一切制酒流程都是作者通过各个渠道查询的,不完善,也不一定正确,请小宝贝们千万不要考据,谢谢。 第10章 老闆娘显然是不愿提及此事,又说道:「我自有分寸,不必再提!」 「好好好,不提。」谢公子有些无奈,深知自己这好友的性子,只好妥协。 牵起一旁阿芙的手,「此次离去,我与阿芙可能不会再回丰郡了。」 带着阿芙起身,向老闆娘道别,「琼双,你……保重。」 「自然,你们也要保重啊!」庄琼双也起身,对着二人拱手。 孟于盼推门进来,面面相觑,「不聊了吗?我拿了些茶点,不吃点?」 谢公子噗嗤一声笑出来,「琼双啊!你这小厮倒是个人才,像你。」 「行了,你们赶紧走吧!这么晚了,明日还要启程。」双姨见他还在打趣,催促到。 谢公子看了一眼窗外,见时候属实不早了,便带着阿芙转身离去。 「一路顺风。」双姨看着他们的背影淡淡道。 第18页 接过孟于盼手中的茶点,回到位置坐下,拍拍旁边的椅子,示意她也坐。 孟于盼摆摆手,她本来也不只是来送茶点的,还有更要紧的事。 「双姨,我明日要带着阿良回家一趟,有些东西必须要取来。」 「行。」庄琼双也不过问什么,人家的家事自然由人家做主。 又问道:「可还需要准备些什么?」 「不必了,多谢双姨。」关于心里那孔从书的事,孟于盼压不下去,也开不了口。 权衡一番决定还是不问为好,这时机到了,自然会浮出水面,现在要紧的事,是拿回属于阿良的东西! 翌日,酒馆门口。 孟于盼带着阿良背着两个大大的包裹,阿良本就小小的一只,被着巨大的包裹给压的更矮小了。 「双姨,不用送了,不远。」孟于盼哭笑不得,老闆娘说无聊非要送他们。 昨夜回去后便与阿良说好了,阿良没什么反应,只说她去哪他就去哪。 早就叫系统查好了位置,阿良家离酒馆不远,不过是在山脚下,路泥泞难走,一日可能无法来回,所以才收拾了一些包袱。 本来只是带了一些干粮,想着路上吃,结果收拾的时候被老闆娘瞧见了,非要给他们加东西,塞了一些蜡烛,说是可以照明,还有一些乱七八糟一大堆。 老闆娘也是好意,怕他们出什么意外,也好办些,无法拒绝只得收下,于是就有了这两个巨大无比的包裹。 孟于盼二人道别老闆娘后,就往目标地走去,走了大半天,夜幕都降临了才到。 这路比想像的难走多了,不仅泥泞,还有许多碎石硌的人脚疼,又临近山林,蛇虫草兽放不设防。 可算是到了阿良家,这一瞧可傻了眼,这叫能房子? 眼前这与其叫房子,不如说是个牛棚,一个栅栏围起的茅草屋,摇摇欲坠,门框上嵌着两块木板,薄的都能透风,破败不堪。 走进屋内,空荡荡的,四面都是烂砖砌成的墙,对门的那面墙上有一扇窗,老旧的被风一刮就嘎嘎作响。 除了这些必要设施,就只剩下一张草蓆,还有一个缺了角的桌子,墙角上还挂着许多完整的蜘蛛网。 孟于盼伸手在满是灰尘的桌上划拉一下,就出现一条手印。 只有草蓆稍微干净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没有那么厚的灰尘,照样发黑。 她把包裹取下来放到草蓆上,转过身来问孟望良:「阿良,这就一张床你平时睡哪里?」 阿良神色漠然,指了指门外的草垛,答道:「那。」 孟于盼眼睛都瞪大了,草垛!那能睡人?这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让一个孩子去睡草垛,看了眼淡然的阿良,心里满是心疼。 屋外草垛漏风,肯定睡不暖和,怪不得初见时,阿良对掀被子反应那么大。 成功会错意的孟于盼终于想起要事,此行最重要的是找到系统所说的那个可以证明身份的玉佩。 它是当年老皇帝留给林觅竹的信物,后来被林平乐抢了去。 原着中,反派并没有拿到这个玉佩,在被女主带回宫中之后,被一个小乞丐拿了出来,冒充皇子,还诬衊反派假冒,最后惨遭戳穿。 可想而知这个乞丐的下场,被反派砍去手脚,灌下毒酒,七窍流血,全身痉挛而死。 所以这个玉佩异常重要,就算不拿去恢復身份也要握在自己手里,不然到时候这小祖宗的黑化值又该增加了。 孟于盼环视一圈,发现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属实不多,先是到床上摸索一番,没有收穫,又在房子里里外外找寻了个遍,还是没有发现。 奇了怪了,就这么大点地,玉佩能藏到哪里去? 孟于盼叉着腰,站在门口有些颓废,阿良看她这一阵忙活搞不懂她要做什么,开口问到,「你在找什么?」 阿良突然出声,正好提醒了孟于盼,问道:「你可知道那个人喜欢把东西放哪里?」 听了孟于盼的话,阿良径直走向一个墙脚,蹲下,挖开那个不显眼的小土堆,从里面取出一个破旧的木盒。 拿着木盒拍干净上面的灰土,递到孟于盼面前,「是这个么?」 她接过木盒,打开一瞧,里面躺着一块成色极佳的好玉雕刻而成的双龙玉佩,不过只有一半,断口不平整,应该是人为掰断的。 「就是这个!」孟于盼看过之后把木盒又塞回阿良怀里,「这是你的东西,你收好了,千万别叫人看见,也不能弄丢了!记住了吗?」 阿良点点头,按照她的话,乖巧地把玉佩收进怀里。 找到了来这的目标,孟于盼心情大好,也不嫌弃往草蓆上一坐,问:「阿良,你怎么知道这里藏着东西,按理来说,那人不可能把这玉佩的藏身之地告诉你啊!」 孟望良自然的走到她身边坐下,「我看见的,七岁那年我给她送饭,撞见她正在埋这个,她回头看见我像疯了一样,把我抓着打到几乎昏过去。」 孟于盼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这些,看着他这个样子心疼极了,童年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中会造成多大的阴影啊! 「我还记得,那时她用凳子砸我,我吓得躲到桌子底下,她直接把桌子腿都砸断了,我手也断了。」说到这情绪依然没有变化,漠然的像是在讲述一个陌生人的经歷。 第19页 「那时我爹还在,爹帮我求情,被她用凳子砸到脑袋,流了好多血,那是我第一次恨她,恨不得杀了她。」说着说着,阿良的声音里带上了浓烈的恨意还有丝丝哽咽。 自从爹走后,他就再也不哭了,哭是最没用的,没有人会心疼你,只会觉得你聒噪,又要挨一顿毒打。 「爹真的很爱她,到死的那一刻都放不下。」 孟于盼静静地听着他说,不开口去打断他,让他肆意发泄情绪。 「她总是说自己应该是人中龙凤,林平乐这个名字配不上她,她就应该生活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所有人都为她的美貌倾倒。」 「而不是在这骯脏破旧的茅草屋里和老鼠一起生活,所以她瞧不上我爹。」 「无论她怎样侮辱谩骂,我爹从不说什么,只是低头,认为自己没能给她想要的,爹每天拼了命的挣钱,给她最好的。」 「爹说她的名字可好听了,林平乐,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我爹是这世上最好的爹,可他被那个女人害死了。」 「我如何能不恨她,我恨不得将她的肉一片片剜下来,把他的心挖出来放到爹面前叫他好好瞧瞧,这人的心是黑的,她从来没爱过你。」 阿良越说越情绪不稳定,攥紧的拳头,指甲都要掐到肉里去。 孟于盼看不下去了,直到今天她一直认为眼前这个少年只是一个书中纸片人,自己只是来完成任务的。 可是她错了,他们全都是有血有肉,会说会跳的人,真实的人。 总是认为自己看过原着,是像上帝一样的存在,知晓一切人物的结局。 其实从她进来的那一刻起,身边的一切都在改变,剧情已经开始脱离原本的轨道,开向一个未知的方向。 孟于盼伸手揽过阿良,把他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没关系,总有一些人一些事是不属于自己的,以后只去在乎属……」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巨响。 嘭的一声。 原本摇摇欲坠了大门轰然倒塌,掀起地上一层灰,呛得孟于盼连连咳嗽。 「哟,不是很厉害的嘛?你害死我儿,我要你偿命!」秦夫人从门口走进来,从她身后涌进来一群威武雄壮的大汉将屋子团团围住。 「不仅坏我好事,还害死我儿,你这贱人与那殷仲楠一个都跑不掉!」 「先收拾你!」秦夫人一挥手几个大汉立马上前将孟于盼二人钳制,带到她面前。 孟于盼好不容易把咳嗽平復下来,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慌的要死,想要先出言稳住秦夫人。 谁知道这秦夫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叫人把她嘴堵上了! 还找来绳子把她和孟望良捆了个结实,看来是早有准备,根本不给她出牌的机会,上来就是王炸。 「你这贱人,以为本夫人会那么蠢听你狡辩?笑话!」说完,后撤一步,身后有人提着几大坛酒进来,掀开红布就要开始泼。 秦夫人连忙制止他们,「诶诶,慢着,先把这个小公子给我拎出来,我还要他的心头血呢!」 大汉应是,把孟望良拽起来拖到秦夫人面前,把他嘴里塞着的布拿出来。 秦夫人看见孟望良瞬间笑逐颜开,拍了拍他的脸,咂咂嘴,「渍渍,你若不是非要取心头血,我还真想把你关进屋头养着,瞧着长相,真是难得!」 「你们接着泼吧!把他给我带出去。」说完,秦夫人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孟望良冷不丁开口道:「慢着,取心头血不是需要自愿献出吗?你若把她放了,我自愿献心头血。」 秦夫人正要跨出门去,听到这话,轻笑一声转过头来,「真是傻的惹人疼,告诉你也无妨,大师说了,强行取血虽会产生业障,但也不是并无办法。」 「这真金白银到了位,就是你想吃龙肉都能给你抓来!」 贺兰家财权一样不少,就连太子殿下都是自己人,这天下以后贺兰家要占一半。 大汉手脚很快,不一会功夫就把屋里屋外都破上了酒,「夫人,酒撒完了。」 秦夫人视线扫了一圈,看到孟于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宛如被吓傻了一样,「哈哈哈,好,点火。」 秦夫人这趟来主要不是为了给惨死的儿子报仇,而是奔着这孟望良来到,有了他的心头血,能使自己恢復年轻貌美。 到时候再生个十个八个的,反正这个儿子也没什么出息,总是惹事生非,自己因为他都被老爷数落多少次了。 被人以为吓傻了的孟于盼,正在脑海里连环骂系统,「快想办法啊!我要死了,反派巨巨要被抓去挖心啦!」 孟于盼急坏了,还没等系统回復,一个火把丢进来,茅草屋子瞬间点燃,火迅速蔓延开来。 火舌卷过来,撩到她的衣服,孟于盼想跑,奈何却被捆住了手脚,动弹不得。 第11章 孟望良看着眼前的茅草屋瞬间点燃,火光照亮他的面庞,平时沉静如古井的眼眸里,上面写满了不敢置信。 像疯了一样死命挣扎着,想要挣脱大汉的束缚,冲到火场里把孟于盼救出来。 可是一个半大点的少年怎么能挣脱威武雄壮的大汉呢? 手里钳制的少年突然和疯了的牛犊一样发起勐来,大汉一时不察险些脱手,好在少年年岁不大,只稍稍加了些力,又重新将他降伏。 第20页 孟望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见孟于盼躺在火中,心里就像空了一大片,比剜心还疼。 她怎么会死呢?她还没有完成承诺啊!说好了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呢?果然,都是骗他的。 孟望良心里虽然这么想,可眼泪却不自觉的从眼眶里淌出来,泪流满面。 火烧的很旺,三两下就将简陋的茅草屋烧的只剩架子,秦夫人站在一旁哈哈大笑,终于解决一心头大患。 正要带着孟望良离开,忽然一阵风颳过来,掀起地上的沙土,迷的人睁不开眼睛来。 在场所有人都被风吹得人仰马翻,不知天南海北,由于秦夫人正在哈哈大笑,还吃了一嘴的沙。 孟望良本就泪眼朦胧,只觉慌乱中一只手抓住了他,还有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带着熟悉的酒香。 孟望良一下就反应过来,没有挣扎,配合着她,挣脱大汉了的钳制。 来人正是孟于盼。 刚刚在火场里,死命唿喊系统,终于在火点燃的那一刻,有了回应。 系统一上线就看见这熊熊火焰,吓了一跳,「我滴妈,你这怎么玩的,搞成这样,要是我没来你就变烤肠啦!」 「你还说呢!快告诉我怎么跑!」都火烧眉毛了,系统还在耍宝,孟于盼不免着急。 「别着急,等着。」话音刚落,孟于盼就看见一把菜刀蹦蹦跳跳的朝她过来。 坚决的唯物主义者孟于盼,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用力甩了甩头,再定睛一看,那把刀已经把绑着她的绳子割断了。 这可把孟于盼吓懵圈了,菜刀成精! 她刚要大叫,那把菜刀就发出声音来,「别吵吵,我能附身狗,就不能附身菜刀啊!瞧不起谁呢!」 说完,那菜刀又朝这茅草屋里仅有的窗跳去,三两下就把那烂窗撬开了。 见孟于盼还愣在原地,系统直接开口骂道:「你真想变烤肠啊!我告诉你,你要是熟了,我绝对给你加一把孜然!」 孟于盼好不容易才从系统不仅可以附身活物,还可以附身死物的阴影中走出来,也不在意他说了什么,跑到窗子边,一个翻身跳了出去。 这个窗子刚好在屋子的背面,而秦夫人等人站在门外围观,所以孟于盼已经逃出来了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一跳出来,孟于盼就赶紧找了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躲在草垛后面,正好可以看见秦夫人等人。 看着阿良哭的那么可怜,仿佛失去了全世界,黯淡下来的眼睛里盛满泪水,奋力挣扎着想要冲进火场。 看的孟于盼心一惊,还好大汉把他拉住了,不然自己没被火烤熟,也要直接凉凉了。 她越看越心疼,赶忙催促着系统,「现在怎么办,阿良马上要被抓走了!」 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诶,统子,要不你直接附身秦夫人吧!这样咱也省事。」孟于盼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本系统不能入侵有思想的活物!」系统虽然没有脸,但也能从它的声音里听出咬牙切齿的意味来。 系统只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快脱离菜刀,不然就可以砍了眼前这个正在说话的窝瓜。 「我有法子。」系统知道现在不是吵嘴的时候,一想出办法就告诉了她。 「等下我会附在风里,捲起尘土,你就趁他们阵脚大乱冲进去,把反派救出来。」 孟于盼应是,「好。」 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幕,孟于盼帮助阿良挣脱,没想到刚刚挣脱,就被大汉给察觉了,大喊道:「夫人,有人劫人!」 秦夫人因为眼睛被肉挤的几近没有,所以根本没受风沙影响,仍然可以视物,只是需要吐干净嘴里的沙。 「呸呸呸。」正低头吐着,听见大汉的声音,抬起头来一瞧,竟然看见了本该在火场中的孟于盼带着自己刚到手的心头血要逃跑。 「站住!」秦夫人大喝一声,浑厚的声音震得地都要抖三抖。 孟于盼已经带着阿良成功逃离大汉,刚跑不远,就听见她的声音,好奇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摆脱了风沙,回头一看。 秦夫人正指挥着眼睛看不见的大汉拉弓搭箭,瞄准他们,孟于盼心里一咯噔,「完蛋了。」 果然,下一秒就不受控制的朝阿良扑过去,几乎同一时刻一个闪着银光的箭头咻的一下刺穿她的肩膀。 这一刻孟于盼只想吐槽,还是没有一丝痛觉啊!出肉装难道就不配拥有人权吗?唉,算了,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逃命要紧。 她没有一丝犹豫,伸手把箭一拔,顿时血如泉涌,随手把箭扔进草地,拽起怔在原地的阿良,开始狂奔。 山路本就泥泞不堪,再加上后面还有追兵,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少女,不多时便跑没了力气。 面前还被一条水流湍急的河拦住了去路,这下真是无路可走了。 孟于盼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可想而知比她还小的阿良肯定也早就没了力气,看了一眼面前的河。 定了定心神,撩起自己和孟望良的下衣摆迅速绑在一起打了个死结,对他说道:「你不要怕,我不会让你死的。」 孟望良重重的点下头,他已经全身心的相信眼前人了,就在刚刚,她又为自己挡下一支致命的箭。 自己何德何能,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她呢?就算是她要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吧! 第21页 孟于盼知道这个世界的尿性,重要剧情人物是不可能在还没出场前死去的,但会不会重伤谁也说不准。 而自己只要和反派绑定,有系统保她也不一定会死。 赌一把,孟于盼带着阿良毅然决然的跳下了河。 木制小院里,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三四岁女娃娃正在玩耍,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男孩,年纪比女孩大些,五六岁的样子,抱手靠门框站着,一脸不情愿。 院子里还有一间里屋,屋子不大,但是布置的很温馨,随处可见那些被养护的很好的美丽花草,棉布制成的床帘被染成好看的粉红色,上面绣着精緻的花纹,好看极了。 不远处一张小小的桌子上面摆着可口的饭菜,桌子旁还坐着一个妇女正在刺绣,她打扮的一点也不精緻,却有一种自然的美。 「娘。」那个在门外玩耍的小女孩蹦蹦跳跳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咯咯笑着。 她跑到妇人身边,努力把手中的拨浪鼓举起来,想给妇人看。 「娘,你看,小哥哥做的。」小女孩说话还不利索,奶声奶气的。 说完,她还用手搓了两下,拨浪鼓转起来发出好听的声音,女孩笑得更高兴了。 妇人把她抱到腿上坐下,看着她,笑得宠溺。 没过多久,那个小男孩也走进来,故作老城,背手走到妇人面前,「先生说,拿人家东西是要给报酬的,你这样直接拿可不好,快给人家还回去!」 男孩刚说完,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没关系,是我做与妞妞玩耍的,多谢王婶愿意收留我和姐姐。」 那个叫妞妞的女孩听到有人给她撑腰,朝着男孩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哥哥坏。」 男孩瞥了一眼说话的少年,没好气道:「就你厉害行了吧!」说完,赌气似的走了。 看儿子耍起脾气来,王婶连忙开口,「小良莫怪,小柏这个脾气被我惯坏了,我等下就教训他。」 进门的少年正是孟望良,他手里端着一个瓷碗,对妇人摆摆手,「小柏真性情,是王婶教导有方。」 见少年是真没在意,王婶才放下心来,「又来照顾你姐姐啦,这么多天了还没醒,赶明我去集市上请位郎中来瞧瞧,也放心些。」 孟望良朝着床边走去,没有拒绝,「如此便多谢王婶了。」 孟于盼其实能感受到外界,虽是醒着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要炸开来,喉咙也像火烧一样。 感觉到有人在床边坐下,动作轻柔,一勺温热的液体顺着口腔流入胃里,味道微苦却有一丝甜味,可见熬药之人下了心思,在药中加了些蜜糖,来中和苦味。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终于能吞咽下药了,孟望良喜出望外,赶快又舀了一勺餵进去。 苦口的良药下肚,孟于盼感觉力气回来了些,努力动了动手指。 阿良正专注着餵药,并没有发现这细微的动作。 不一会儿,碗里的药就空了,孟望良端着碗出门去清洗,王婶也要带着妞妞去收拾院子,便同他一起出了门。 原本热闹的小屋一下子冷清下来,只剩孟于盼一人躺在床上。 她努力动了动脖子,缓缓睁开眼睛,撑起身体,从床上坐起来。 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孟于盼都花费了大把时间,感觉双手使不上劲,软绵绵的。 「你怎么坐起来了?」那个名叫小柏的小男孩回到屋里,似乎是要取东西,看见孟于盼醒了。 快步走到床边,催促着,「你快躺回去,不然你那弟弟又要发疯了。」 孟于盼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弟弟,什么发疯,还又! 开口问道:「你搞错了吧,我没有弟弟啊!」 「哎呀,就是刚才餵你药的那个,叫什么小良。」小柏看她一脸迷茫,急得跺脚。 他提到小良,孟于盼立马就反应过来是谁了,「是他呀,确实是我弟弟,那为什么要说他又发疯呢,他之前怎么了?」 「他脾气可臭了。」提到孟望良,小柏顿时一脸嫌弃。 「几天前我和娘亲在河边洗衣服,发现了你们俩被河水冲到岸上,当时你奄奄一息,不省人事。」 小柏年纪还小,一次性说不了太长的话,咽了下口水,又接着说道:「他当时坐在岸边抱着昏迷的你不知所措,我娘看他可怜,上前去询问,被他那像狼一样的眼神给吓了一跳。」 「得亏我娘好心,坚持说要帮他救治你,他才肯跟我们回来。」 孟于盼知道阿良是个什么脾气,他是真把自己当姐姐了,要不然也不会那般。 小柏见孟于盼靠在床沿不太舒服的样子,给她取来一个枕头垫在腰后。 孟于盼接过枕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小孩还挺贴心嘛!就是傲娇了点。 小柏接着讲道:「你从来我家开始一直昏迷到现在,你弟弟就一直守着你,不吃饭也不睡觉,差点把自己也搞昏迷了。」 孟于盼听着有些感动,突然,喉咙泛起一阵痒意,剧烈的咳嗽起来,那架势,像是要把半条命咳出来。 这可把小柏吓了一跳,赶紧跑到桌边倒了杯水端过来,递给她。 等她稍微平息一些,努力踮着脚尖,伸出小手去够她的额头。 孟于盼看见小柏这个举动,一下就明白他想要干嘛,勾起嘴角带着笑意,顺从的低下头。 第22页 「你们在干什么!」这声音带着丝丝冷意,仿佛能冻死人。 第12章 孟望良一进门,就看见这一幕,是那么的和谐。 小小少年踮起脚尖,勾住少女的脖子,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脸颊。 而少女眼带笑意,宠溺的望着小小少年。 孟望良感觉自己心里像是燃起了一团火焰,思想完全不受控制,大步冲到床前。 拎着男孩的后衣领把他扔到一边,质问懵圈的孟于盼,「你醒了为什么不叫我,你知道……」 「好啦,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嘛!没有下次了,真的!」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孟于盼出声打断他。 没看出来这阿良还是个醋罈子,瞧那委屈劲,搞的自己像背着老大生了二胎的妈妈似的。 见他没有说话,孟于盼以为他不信,想要举起手来发誓,可身体突然失了力气,朝床下载去,失去意识。 孟望良慌了,手无足措的,赶忙接住她,却发现她晕过去了。 刚刚自己不应该凶她的,明明她伤还没好,为什么自己看到她那么亲昵的对别人,心里就控制不住的难受。 被拎到一旁的小柏气唿唿的冲过来,「你干嘛!她发烧了你知不知道,会死的!」 孟望良怔在原地,会死,怎么办,她会死的! 在外面干活的王婶许是听见屋里的声音,把手在围兜上擦了擦,也走进屋。 看到儿子正在对那个少年大哄大叫,连忙走过去把他抱起来,拍背顺着毛,轻声询问:「怎么了小柏,为什么要吼小良哥哥呀。」 小柏脸气的涨红,伸手指着孟望良,「那个姐姐发烧了,他还凶她,太坏了!」 王婶忽略那些孩子气话,一下就抓住了重点,急忙腾出手,从衣服兜里翻出一吊铜钱递给他。 「发烧了?这可不是小事啊!小良我给你些钱,你赶紧到街上称些药材来,快去。」 孟望良双手接过那些钱,把孟于盼安置好,对着王婶道了谢,就夺门而出。 街上人声鼎沸,道路两旁都是些卖小玩意的摊贩,卖力的吆喝着。 孟望良到这边以来是第一次上街,不清楚药材铺的方位,虽然王婶同他简单讲过一遍,但是那种不精确的口述,也无法快速让人找寻正确。 再加上正值早市,是一天中人最多的时候,人来人往,极容易看花眼。 费了些工夫,孟望良还是很快找到了药材铺,拿着王婶给的药方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一股浓烈的药材清香扑鼻而来,许是太早了些,铺子里并没有客人。 柜檯后只有个掌柜正在敲着算盘,听见声响,抬起头来瞥一眼来人,看他穿着穷酸,一件破烂衣服洗的发白,还不合身,空荡荡的。 懒得过去招唿他,接着打自己的算盘。 孟望良走到那个柜檯面前喊了几声抓药,掌柜都不理他,还摆摆手示意这里没有他要的东西,让他赶紧滚。 孟望良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走了,他还没拿到药材,阿盼还在等他。 掌柜见他不走,脾气刷的一下上来了,刚要叫人轰他出去时,一个细瘦高挑的女子从里屋走了出来。 那女子长相尖酸刻薄,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果然,只见她冲到掌柜的面前,揪住他耳朵,把他从座位上拎起来,骂道:「你这缺心眼的,为什么昨日的帐对不上,足足少了一吊钱!」 「说,钱去哪里了!」女人也不管掌柜嗷嗷叫疼,对着他耳朵大吼道。 原本高傲的掌柜,一见到自己老婆,就被吓得和小鸡仔似的,缩着个脖子不敢动。 小声解释:「我也不知道啊!娘子。」 他哪里能说是自己拿那吊钱去逛花楼了,自从娶了这个婆娘,自己就没摸到过一个铜板。 若是少了一个被她发现,那下场可就惨了,闹自己事小,怕她还会闹到娘家去,那可丢人丢大发了。 「不知道?」女人显然不信,重复一遍,更大力揪他耳朵。 掌柜叫的更大声,连连求饶,「我知道,知道!娘子饶命。」 女人听到这话才肯放开他,摊开手掌心到他面前,示意他把钱交出来。 掌柜揉了揉耳朵,心想完蛋了,这个该死的婆娘竟然算帐那么厉害,自己不过是抽走一吊钱,还能被她发现。 一定不能让她知道了,不然这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掌柜正在着急,绞尽脑汁想办法中,突然看见刚才那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少年,心生一计。 「娘子,我对天发誓没拿那吊钱。」说完还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女人知道自己这丈夫什么德性,贪生怕死胆小如鼠,居然敢下这么毒的誓,她心里也有些动摇。 「诶,你这乞丐怎么还没走。」掌柜装作才发现的样子,走到孟望良面前拉扯他。 噹啷一声。 一吊铜钱从孟望良袖口掉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捡起,就被掌柜的眼疾手快抢走了。 一脸殷勤递到女人面前,「娘子看,钱原来是被这个乞丐偷走了。」 又转过身来骂孟望良,「走走走,赶快走,看你可怜没赶你走,居然还敢偷钱!」 孟望良看着自己的钱被抢走,「那是我的钱还给我!」 他声音冰冷,明显能听出里面蕴含的怒气。 第23页 攥紧拳头,死死盯住掌柜的,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生生剁碎似的。 看的掌柜嵴梁骨发寒,瑟缩着往女子身后撤了一步。 那女子一看丈夫这样就知道,他一肚子坏水,这钱也许真是那乞丐的。 但她也不戳穿,谁会和钱过不去,更何况一个乞丐罢了,就是抢了他的钱也没人会替他出头,要是惹得自己夫妻不和就不好了。 女子开口道:「你一个乞丐哪来这么多钱,偷钱还不承认,小心我报官去!」 掌柜见女人相信自己,心里也不慌了,转念一想,自己干嘛怕他一个乞丐,便理直气壮的找来几个壮汉,抄起棍棒就朝孟望良打去。 那些棍棒毫不留情的打在孟望良身上,腰间,打的他直不起腰,摔倒在地。 疼痛刺激着大脑,让他想起了以前村子里的往事,那些同龄人也是这样举着棍子打他,装英雄打妖怪。 孟望良只恨自己无能,若是有天能掌握权势,他定要这些人血债血偿,扒皮抽骨亦难消此恨。 咻咻几声。 打在身上的棍棒停了下来。 孟望良有些诧异,爬起身子来,只见刚刚那几个拿着棍棒的大汉,被几只银箭插入心口,钉在墙上。 那场面可怖至极,宛若阿鼻地狱降临人间。 掌柜夫妇被吓懵了,那女人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来,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而掌柜就更惨不忍睹了,捂着眼睛蹲在地上,一摊黄色的液体,泛着一股骚味,从**低下淌出来。 孟望良面无变情,从女人身上跨过去,走到药柜前,拿出药方,仔细对照上面的药材挑拣起来。 第13章 照着单子挑拣好药材之后,孟望良大步走出了店门,没有丝毫犹豫。 他神色淡然,实际内心忐忑,那人在暗他在明,攥紧手里的药包,快步往回走。 在药店时耽误了些时间,现已临近中午,集市上人散的差不多了。 孟望良能清晰的感觉到背后有人跟着,亦步亦趋不紧不慢,像是在熘他一样。 敌不动我不动,在那人还未出手时便尚有一线生机。 看样子他并不想要自己性命,不然刚刚在药店时也不会出手助之。 权衡一番,孟望良拐进一个小巷里,回身站定,对着后方喊道:「阁下有何贵干?」 话音刚落,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墙檐上飞身而下,动作干脆利落,连地上的尘土都没有掀起。 来人着一身黑袍,头上带着同色的兜帽,遮挡的严严实实,叫人看不清楚面容。 看身形高瘦,全身上下只有双手露在外面,那手白皙修长且骨节分明,毫无杂质。 他手上还拎着一个被黑布包裹着的东西,无从得知里面放了什么。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把东西扔到孟望良脚边。 那黑布绑的不算严实,经这么一抛,松散开来,里面咕噜滚出两个血淋淋的人头。 人头断口整齐,一看就是用快刀斩下,丝毫不拖泥带水。 再仔细一瞧,这两个人头竟是掌柜夫妇的。 瞪大的双眼里满是恐惧,嘴也张的很大,可见死前经歷了何其恐怖的事情。 孟望良看见这两个人头,说内心毫无波澜是不可能的,只是这波澜中还带了些痛快。 向后撤了一步,免得这污血沾到鞋面,回去不好解释。 黑衣人看他没多大反应,上前一步,把那俩头颅踢远,开口道:「怎么,不满意?」 他的声音喑哑,听不出情绪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孟望良答非所问。 黑衣人也不在乎他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转过身去,背手,「自是你于我有用,不然我也不会废此功夫,给你剷除这几个祸害。」 「哦?」 「你乃现任皇氏七皇子,是流落民间的皇氏血脉。」 像是猜到孟望良不信一般,又接着说道:「你左手掌心有一颗红痣,此手相乃是紫薇君星,掌握官运之相。」 「你身上藏着的玉佩,名为双龙佩,汉白玉雕刻而成,尊贵无比,不过只有一半,另一半在当今圣上手中,这就是当年圣上交与你母亲的信物。」 孟望良听罢,扶了扶胸口藏着玉佩的位置,心中一惊,眼前这人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上藏了块玉佩。 「信不信由你。」黑衣人转过身来,猝然靠近,速度快的孟望良无法看清他是如何过来的。 「那又如何,我并无回去之意。」 「财权地位,想要握于手心轻而易举,我会传授你朝堂权术,你只要帮我剷除**羽。」 「如此划算的买卖,岂有不做的道理。」黑衣人顿了顿,「我时间不多,这个给你,想好了来京城镇宁王府寻我。」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抛给孟望良,便飞身离去。 孟于盼看着手中这块令牌有些惆怅,朝堂之事变化万千,一不小心,行差踏错,便坠入深渊,再无出头之日。 若是从前自己一人之时倒是无谓,可如今她在身边。 不可冒这种风险,就算只有万分之一也不行。 孟望良拎着药包回到了王婶家,见孟于盼已经醒了过来,坐在床上,正在逗小女孩玩。 王婶看他回来了,不耽误他看姐姐,接过药材,让他进屋去,自己则去熬药。 第24页 孟于盼与女孩玩的认真,丝毫没发现有人靠近。 她拿着泼浪鼓给女孩转动,女孩高兴的咯咯直笑。 「有心思与人玩耍,都不见你寻我。」孟望良话里带了一丝委屈。 孟于盼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抬起头来,「这不是寻不到你嘛!」 又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举起手中的拨浪鼓,笑嘻嘻问道:「没想到阿良还会做拨浪鼓,做的真好。」 见她夸自己,孟望良眼底笑意掩藏不住,心里有些雀跃,「这是我父亲教我的,小时候父亲不在的时候,就只有这个陪我。」 女孩听着拨浪鼓发出咚咚的声响,高兴极了,伸手去够,孟于盼也不逗她了,把拨浪鼓还给她。 这动作幅度稍微大了些,被子从身上滑落,孟望良瞧见了,伸手帮她把被子盖好。 孟于盼不经意瞥见阿良隐藏在袖口下的手腕满是红痕,有的已经青紫,肿了起来。 立马擒住他的手,神色认真质问道:「这怎么回事!王婶不是说你去买药了吗?这怎么搞得。」 孟望良不愿叫她知道今天的事,凭白担心,再说事情已经解决了。 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不敢说,「你不要怕,说出来,我替你找场子去!」 「敢欺负我的人,到底是长了几个脑袋,敢这么狂妄。」 听到她说我的人,孟望良脸刷的一下红透了,本想和她解释,可话一到嘴边就变了味。 「我本来是去抓药的,可那药店掌柜说我是乞丐,不卖给我。」 看着阿良可怜巴巴的讲述,孟于盼气急了,「什么!敢说你是乞丐!真是胆子肥了,等我去教训他。」 孟望良看她愿意为自己做这么多,心里暖洋洋的,可真要她去自己也捨不得。 「不用了,我还是买到药了不是吗?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孟望良摁住准备掀被下床的她。 「姐姐,药熬好了!」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柏端着药碗走进来,他手小小的,端着碗小心翼翼,生怕给撒了。 摇摇晃晃的好不容易端到孟于盼面前,递给她,「小心烫,吹吹。」 其实药对于孟于盼来说并不烫,耐不住小可爱的请求,还是做样子一般,吹了吹,一饮而尽。 小柏见她把药喝完了,立马从怀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纸包,里面有几颗小小的话梅。 他挑挑拣拣找出一颗最大的,举到孟于盼面前,「姐姐吃果干,就不苦了。」 孟望良从小柏一进门开始,脸就是黑的,现在还看见这小子献殷勤,脸更黑了。 也快速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糖块,剥开递到孟于盼面前,「果干有什么好吃的,还是糖比较甜。」 小柏气唿唿的瞪大眼睛,把手举更高些,「姐姐吃我的!」 孟望良没有说话,只是把手递的离她更近一些。 第14章 孟于盼看着眼前这俩一大一小,像是赌气一样,觉得好笑极了。 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伸手把他俩的东西都拿过来,一同放进嘴里。 「都甜。」为了避免这俩吵起来,孟于盼还评价一番。 然而他俩显然对这结果都不满意,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站在一旁玩拨浪鼓的妞妞瞧见了哥哥手里的果干,馋的流口水。 砸吧砸吧嘴,走上前去,扯了扯小柏衣角,「哥哥,我也想吃果干。」 小柏正烦着呢,一股脑把手里剩下的话梅都塞到妞妞怀里,转身出了门。 妞妞一下子得到一大把果干,笑得像花一样,开心的往嘴里塞。 孟望良见男孩气鼓鼓的冲出门,心里暗喜。 「你怎么还跟小孩一般见识」孟于盼扶额,有些无奈。 阿良刚要回答,就听门口传来动静。 吁,一声马啸。 一辆有些破旧的马车停在小院门前,上面下来一个风尘僕僕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皮肤黝黑,头上绑着一块深蓝色的头巾,袖子挽到手肘处,是十足的车夫打扮。 从马车里提下大包小包,就往院子里走。 「春妮,我回来啦!」 王婶正在洗菜,猝然听见熟悉的声音,立马抬起头来,看清楚来人,放下手中的活,奔过去。 「这回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说着就要帮男人提过手里的东西。 男子笑着躲开她的手,自己提着,「拖天气的福,没遇着雨天,马儿走得比平时快了些。」 男子刚一迈进屋子,妞妞就冲过来扒到他腿上,甜甜的叫道:「爹!」 「诶。」男人应了声,想要把手里的东西搁到桌上,就看见孟于盼二人。 有些惊讶,问道:「二位是?」 王婶后脚进来,给他解释,「这俩孩子是我在河边捡的,当时那血淌的我都不忍心看了,这才把他们带回来。」 孟于盼对着男人歉意一笑,「我与弟弟伤好便会离开。」 男子听完摆摆手,「没事,咱家这点粮食还是供得起的。」 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喊到,「妞妞,小柏,快来看爹给你们带啥好东西了!」 小柏闻声凑近一瞧,惊叫出声。 那包裹里有一粗一细两只毛笔,一套墨砚,还有一大打洁白如雪的纸。 小柏高兴极了,举着毛笔问父亲:「爹,这就是夫子说的羊毫笔?」 第25页 男人看小柏捧着笔,爱不释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不错,这是我在绍坊运货时托人带的。」 「这可花了不少价钱,小柏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说着又从包裹里翻出一个栩栩如生的毛毡仿真小兔子,那兔子雪白一团,可爱极了。 男人把兔子递给妞妞,蹲下来,看着她,「这是你的,爹爹这一月不在家,妞妞有没有听娘的话呀!」 妞妞迫不及待接过小兔子,揉进怀里,心不在焉的回答父亲的问题,「妞妞听娘的话。」 在一旁站着的王婶看她那个样子,不禁失笑。 男子又从包里翻出一条贝壳项鍊,转过身来,对着王婶说道:「春妮,这是给你带的,万宝阁的珍珠宝饰我买不起,只好托人从里面带了些贝壳出来。」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说罢,就给王婶戴上。 王婶摸着颈上的项鍊,笑得可高兴了,可嘴上却说,「哎,花这冤枉钱干什么,你能在家多待几天我就高兴了。」 坐在床上的孟于盼若有所思,从枕头底下翻出之前那根珍珠银针,开口道:「不好意思啊!王叔。」 那银针她一直带在身上,王婶帮忙处理衣服的时候,给她翻了出来,就一直塞在枕头底下。 举起手中的银针,询问,「刚刚听您提到绍坊万宝阁,我这有一颗珍珠,您可否帮忙确认这珍珠是否出自万宝阁?」 王叔干这行这么多年,常年丰郡绍坊两头跑,这万宝阁是绍坊最着名的产业,多多少少也耳濡目染,知道些皮毛。 既然人家有求于自己,王叔又是个热心肠,便接过银针瞧了眼。 手捏珍珠感受了下质感,又对着光瞧了瞧,有些惊讶,把珍珠还给孟于盼。 说道:「这珍珠圆润光泽,晶莹凝重,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品质。」 「刚刚我用它对着光一朝,内里竟还透出淡淡的血红色,这珍珠怕是难得一见的血珍珠。」 「而这类珍珠世间罕见,只从万宝阁的松饼阁下手中流出少数。」 「松饼阁下?」孟于盼惊掉了下巴,这到底是巧合,还是真的有老乡。 难道这珍珠上刻着的s、b,并不是骂人,而是指向万宝阁的松饼? 「不错,这位松饼大人是近几年被万宝阁招揽的,听说此人及其手巧,就算是废品一经他手,都会改头换面,变得美貌绝伦。」 孟于盼盯着手中的珍珠银针出神,若这银针真是这位「松饼阁下」留下的,那就必须会会了。 在心底敲了敲系统,「统子,你知道这『松饼』什么来歷吗?」 这次系统回话很快,「不清楚,我无法预知剧情以外的事。」 「不过……」 系统顿了顿,「如果靠近他,我就能扫描出他是不是这个时空的原住民。」 见事情有转机,孟于盼立马抬起头来,对着王叔问道:「王叔,可有什么法子能见见这位『松饼大人』?」 王叔闻言,摇了摇头,「这位大人自问世起便没露过面,多少王公贵族的夫人想从他那里求一件首饰,可连面都没见着过!」 「只是会从房间里传出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遇事不决』。」 听着王叔的讲述,这位「松饼阁下」确实有些古怪。 王叔见孟于盼有些失望的样子,不忍开口到,「我过几天还要去绍坊运货,姑娘若是要去求首饰,可以顺搭姑娘一程。」 孟于盼见能去绍坊,连忙点头应答,「如此甚好。」 左右都是要去绍坊的,不仅是为这珍珠,阿良真正的家在那里。 他家人的埋骨之地,总是要去瞧一眼的。 嗑几个响头,告诉他们,自己过的很好,让他们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作者有话要说: 我王叔是绝世好男人,不接受反驳! 第15章 好好修养几日后,孟于盼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 这次伤的比上次重多了,虽然都被屏蔽了痛觉,可伤口要癒合还是得靠自身。 这被箭刺的穿透伤,不仅伤口深,而且容易失血过多,不然孟于盼也不会昏迷那么多天。 不过阿良好好的,她就放心了,毕竟这不是她是世界,她完成任务就能回去。 可阿良不一样,他的命只有一条,若是死了,就什么也没了。 孟于盼正在床下活动胳膊,小柏从外面进来,手上还拿着王叔之前给他买的羊毫笔。 「姐姐,你要的纸笔我拿来了。」说完,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她。 接过东西放到桌上,揉了揉他的脑袋。 小柏一脸享受,问道:「姐姐是要写什么吗?」 孟于盼拉开凳子坐下,将纸铺开压好,用笔沾着墨,回道:「是呀!小盼姐姐要给家里写封家书。」 此行少说也需要一个礼拜,这么些日子没个消息,双姐怕是会担心死。 举起笔刚要落到纸上,她顿住了。 小柏看她迟迟不落笔,笔尖的墨都要滴到纸上,有些心疼。 开口道:「姐姐怎么还不写?」 孟于盼内心暴躁,她也想写啊!可她只会写简体字啊,怎么破? 把主意打到小柏身上,「姐姐想看看小柏的字写的怎么样。」说罢,把笔塞到他手里,又把位置让开。 第26页 小柏听到这话,刚刚那对纸的心疼一扫而空,爬到凳子上,坐的板板正。 孟于盼成功忽悠单纯的小朋友,帮她写完了要寄给双姐的家书。 又拜託王婶上街寻了一家飞鸽铺子,把信寄了出去。 寄完家书后,便开始筹备去绍坊的事,这些日子又找王叔仔细研究了下万宝阁是何来路。 听说是宫里那位不受宠的十皇子殿下的产业,说是他的,可这帐到底进不进他口袋可就无从得知了。 毕竟母亲只是一介宫婢,自己也没本事,这宝阁还是他十岁生辰时圣上赐给他的。 宫中之事虽不能肆意议论,可这十皇子是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劲贬低的人儿。 百姓们也就拿来做了饭后谈资。 日子很快就过去了,一眨眼,就到该出发的时候。 「哎呀,春妮,你这是做什莫,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塞的这些我吃不完。」王叔看着王婶死命往车上塞粮食觉得好笑,又有些感动。 孟于盼与阿良已经早早上了车,坐在最里侧,看着王婶一点点把车填满,也有些无奈。 女人都是这样的吧!譬如双姐,譬如王婶。 王婶见塞得差不多了,拍拍手上的渣,「又不是给你吃的,这不盼盼和小良在吗?你少自作多情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王婶的语气满是甜蜜,瞪了眼王叔,「保重好身体啊!」 王叔眼眶湿润了,干这行的就是这样,常年不着家,见不着媳妇孩子。 他伸手揽过王婶入怀,重重的点下头,「嗯。」 「好了,赶紧走吧!」王婶回头瞧了眼屋里,「趁那俩还没起来,不然又该哭闹了。」 王叔估摸着时候也不早了,便也不再墨迹,上车赶马,扬长而去。 路上实在是颠簸,孟于盼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坐过马车。 这一来便是这么长的距离,起初还能打趣阿良,后来她吐的昏天暗地,完全是阿良在照顾她。 孟于盼从帘子里探出头来,问王叔:「叔,怎么还没到啊!我肠子都快吐出来了。」 距离启程已经过去3天了,这马车走了三天,她就吐了三天。 王叔看她那个样子忍俊不禁,「哈哈哈,小盼姑娘再忍耐一下,约莫还有半天路程。」 「行,叔您辛苦,喝点水。」拿着在车里灌好的水递给王叔。 王叔接过,道声谢,就咕嘟咕嘟喝起来。 终于熬过半天,进了城,孟于盼从马车窗探出头来,新奇的看着街上往来的人。 街上车水马龙,这里的集市和丰郡又有不同。 观察几家街边摊贩,他们似乎喜欢以物换物,不喜用钱。 用同等价值的东西互相交换,一种人情味很浓的交易方式。 正瞧得起劲,突然马车停在了一家富丽堂皇的商铺门前。 那铺子足足占了六个铺面,往上还有三层,就连台阶都白玉石铺就,散发出华贵气息。 再向上看一块黑金丝楠木镶金牌匾上龙飞凤舞书着三字。 万宝阁。 一股浓烈的奢华气息,扑面而来。 铺子里人满为患,多是些高门贵女,夫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笑魇如花在挑选首饰。 外头更热闹,满是精美丝绸包裹的马车停都没位置停,还有几个牵马的小厮因为车位吵得不可开交。 「小盼姑娘,这万宝阁到了。」王叔提醒到,「我运货要月余才能回丰郡,你们到时候若是要搭车可以到码头来守着。」 孟于盼拱手道谢,拉着阿良下车。 「多谢王叔了,一路顺风。」 告别王叔后,便带着阿良踏入了这女子的天堂。 不得不说,这店服务还挺靠谱,刚一踏进店门,就有代购模样的小厮上前招待。 「小姐想要买些什么?」小厮穿着统一形式的服饰,带着柜姐的专属笑容。 孟于盼被小厮这么对着笑,有点慎得慌,赶忙从袖子里掏出珍珠银针,递到她面前。 「我要见你们松饼阁下。」表明来意。 那小厮谨慎的找来块绢布包着,接过一瞧,见是难得的血珍珠,不敢怠慢,带着孟于盼二人去找了主管。 小厮和那个主管窃窃私语一番。 「小姐见谅。」 那主管上前来,将银针交还,「这松饼阁下一向不喜被人打扰,无论是皇亲贵族,还是乡野百姓,我们万宝阁都一视同仁。」 「要见大人就必须通过她的考验,这是松饼阁下亲自定下的规矩,咱做下人的也没法儿不是?」 这位主管是个精明人,知道能拿出这珍珠的都不是什么小人物,虽然看这两位穿着简朴,可保不齐就是哪家贵人的公子千金。 不事先与他们讲清楚,到时候要是在松饼大人那里吃了闭门羹,自己可不好交代。 孟于盼摆摆手,「无妨,带我去便是,若是回答不出,我走就是了,不为难你们。」 听了这话,主管可算是放下了心,引着他们前往三楼。 三楼就不像一楼那般人满为患了,冷冷清清,边角放着几个擦的锃亮的柜檯,里面摆着几件及其精美的首饰。 一间极大的房间占据整个楼层三分之二,主管上前敲了敲房门。 「大人,有位小姐求见。」 第27页 迟迟不见回应,忽然,传出一声清冷女声,那声音宛转悠扬,惘若天外仙音,让人如痴如醉。 「可与他们说明白了规矩?」 主管恭恭敬敬回答道:「讲清楚了。」 房内女子应了声好,问道:「来人可知『遇事不决』下一句为何?」 孟于盼心中早有盘算,从进这万宝阁开始就连房里这位是何方人士都摸的一清二楚。 上了三楼见着展柜里那些首饰,就更加确定了。 轻笑一声,答道:「量子力学。」 话音刚落,房门砰的一下弹开。 作者有话要说: 辣鸡作者请求各位读者小可爱看到不喜,也不要骂我,我脑子不好使,抱歉抱歉抱歉抱歉。 渣作者跪谢! 第16章 首先入眼的是一抹轻盈的白,灵动飘逸。 推开门的是一名女子,身着一袭白衣,上面用银丝绣着祥云花纹,乌黑的发绾成好看的灵蛇髻。 五官精緻,长睫卷翘,一双美目满是惊喜,红唇轻启,「你是孟于盼?」 这回轮到孟于盼震惊了,她只猜到眼前这位和她来自同一个世界,可她竟然连自己名字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 白衣女子跨出房门,抓住孟于盼的手腕,激动极了,「因为我是……」 后面的话她似乎说不出来,急得跺脚,双手挥舞着,却张不开口。 既然确定了她和自己是老乡,那必然也有无法言说的事,就像自己透露剧情,会引发一连串坏事一样。 还不等孟于盼表明自己理解,就被她一把拽进房,连带着阿良,啪的把门关上。 屋内不像想像中那样干净整洁,反而乱糟糟的,一些工具,图纸飘的到处都是。 珍珠宝石散落在地,黄金白银随处可见。 白衣女子走在前,用脚尖拨开地上的珍珠宝石,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收拾,有些乱,见谅。」 这屋子足够大,走了好些时间才把孟于盼二人引到茶桌前。 请他们入座,又一人斟了一杯茶,才徐徐道来。 「这位小公子是望良吧!」女子一脸高深莫测。 话题人物孟望良没有表情,只是看着孟于盼。 孟于盼一脸惊奇,「你又知道!」 真是神了,难不成她也有系统,还比我的高级? 敲了敲系统,「统子,能不能检测出她有没有系统?」 「她并没有系统,来自异世界。」 没有系统却如此熟悉自己,真是奇怪。 孟于盼看着眼前轻笑的女子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端起手中的茶杯,浅尝一口。 白衣女子眼神中闪过暗芒,随即又恢復之前的浅笑,对着孟望良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公子不尝尝吗?这可是银雾尖,顶级好茶,我珍藏许久呢!」 阿良没有回她,只是看向孟于盼,见她点头,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白衣女子见他喝了,没再说话,手指有节奏的轻敲桌面。 孟于盼一肚子疑惑,刚想开口询问,就听见一声闷响。 阿良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孟于盼心里咯噔一下,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护在阿良身边。 神色不善,质问女子:「你到底想干嘛!」 失算了,只想着她是老乡,却没有摸清楚底细,要是阿良出了什么事,肠子都要悔青了。 女子俨然收起刚刚那副浅笑嫣然的面孔,表情有些凝重。 她安抚到,「你不也喝了这茶吗?无事的,只是我们讲的事,他不宜听,让他睡会罢了。」 孟于盼依旧一脸防备,已经吃过一次亏,断不能再轻易相信眼前这女子。 白衣女子无奈,起身走到她跟前,撩起裙摆。 所见之事,令人震惊。 一条哑黑色的锁链缠绕住她的白皙的脚腕,将双足扣在一起,限制住她的行动。 锁链不粗,走起路来也不会噹啷作响,只是瞧那材质,怕是轻易不能斩断。 女子神色淡然,「如你所见,我被人囚于此处。」 「我需要你的帮助,这于你我都有好处。」女子走回座位,示意孟于盼也一同坐下。 见孟于盼坐下,却把椅子挪的离她很远,一只手搭在阿良身上,不敢放松。 女子也不在意,只是开口:「我叫盛然,相信你已经猜到,我与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这万宝阁是我布置的,而你也是我引过来的。」 孟于盼正好一肚子疑惑,这人到底有何目的。 「你引我们过来想要干什么?还有那林平乐与秦家宝都是你杀的?你不能离开又是如何做到的。」 盛然回答着她的问题,「不错,我虽被关在这里,可要取两个喽啰性命还是容易的,你不也寻过来了吗?」 时间紧迫,盛然也不卖关子了,「你身上的毒是我解的,救你是因为你于我有用,我不仅知道咱是在一本书里,还知道你身上有一个系统。」 这女子说出的每句话都令孟于盼震惊,「你到底是什么人?」耐不住开口问道。 盛然摇摇头,「我没办法说出来,你也知道剧情力量不会允许破坏它的东西出现」 「我们都有共同的目的,『回去』,回到属于我们的世界。」说到这她有些激动的想要站起来。 第28页 「我要你帮我完成一件事,事成之后,你我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去。」 「何事?」 盛然没有回答,只是起身到后方柜子上取下一个精緻的木盒,拿回茶桌前。 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玉簪雕成玉兰花的模样,十足精緻。 盛然刚取出玉簪就看见阿良有了动静,一瞬又变回之前笑魇如花的模样。 走到孟于盼面前,弯腰替她簪到发上,用只有二人可闻的声音说道,「此物另有玄机,解开便知何事。」 随后装作没事人一样,夸赞道:「小盼姑娘果真是清丽动人,这髮簪配姑娘可真是荣幸。」 「既我与姑娘有缘,这髮簪便赠予姑娘吧!」盛然拍拍手,笑得真像寻到知己一般开心。 孟望良从桌上爬起来,一双眼睛瞪着盛然,杀气腾腾。 盛然像是不经意瞟见他,却被吓了一跳,连忙用双手捂脸,「小公子这是做什么,吓死人了。」 又和他解释道:「你刚刚睡着了,我与你姐姐聊得很来,就赠了她一支簪子,你不必担心。」 孟于盼也知道这事还是不叫阿良知道为好,附和道:「阿良是太累了?怎么大白天的就睡着了。」 盛然正好接着这台阶下,「小公子累了的话,我叫人给你们寻两间房,好好休息,改日再聊。」 说罢,便叫来刚刚那个主管,帮他们安顿。 主管安排的屋子就在万宝阁旁边,属于万宝阁的附属客栈,一些来逛街採买的客人大都是远道慕名而来,正好在一旁住下,还省些事。 既然是万宝阁的客栈,自然也不是一般客栈能比拟的,入眼的金黄,格调高级,就连门帘也是琉璃珠串成。 有人经过,琉璃珠摆动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使人烦躁的心都沉静下来。 孟于盼思考着刚刚盛然所说的话,不自觉手抚上髮髻上那支玉簪。 这一幕被阿良瞧见又是另一番光景,美人沉思,抚过发间玉簪,玉簪入手冰凉,就像那样奢侈的生活一样不可及。 他走到孟于盼身边,神色认真道:「你不必羡慕。」 孟于盼一脸茫然,正在思考却被打断思绪,入耳就是一句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第17章 心里一直想着盛然的话,也不在意阿良说了些什么,抬头瞥一眼窗外,落日余晖。 「这时候也不早了,你不是累了吗?快回房休息,明日我带你回家,见见你那母亲家人。」说完,便推着他出门。 阿良被赶到门外,看着眼前房门紧闭,心里很不是滋味。 抚上胸前那块藏的很好的令牌,有一瞬动摇,随即又摇了摇头,若是要她犯险得来的富贵,他宁可不要,只要她平平安安就好。 屋里的孟于盼,刚一关上门就迫不及待的抽下发间玉簪。 左右端详一番,并没有发现玄机。 为节省时间,直接将系统喊了出来,「统子,快扫描一下,这簪子密语在何处?」 系统也不含煳,「花的底部与主簪体连接的地方可以拧开,里面有纸条。」 连接的地方? 可这玉簪是一块料子雕成的啊!哪里来的连接处? 系统就差直接上手帮她了,「你拧一下,这肉眼很难看见缝隙。」 听系统的话,握住簪子两头,朝着反方向用力。 只听见及其细微的「咔嚓」一声。 簪子开了,把上部分玉兰花抽出,带出一根细细的银丝,上面卷着张纸,薄如蝉翼。 孟于盼小心翼翼地把纸取下,展开,上面用秀气的簪花小楷写了四个简体小字。 杀十,勿留。 这是什么意思?系统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她思考着字义,手上动作却不停,把玉簪恢復原状。 这后头的「勿留」二字许是字面意思,叫她不要留下这张纸。 可这「杀十」是何意? 「十」是谁,又为何杀了他,于自己和她都有好处? 孟于盼想不通,辗转反侧,很快就到天明。 「咚咚咚。」是阿良给孟于盼那早饭来了。 听见敲门声,孟于盼赶忙套上衣服,跑去给人开门。 「是阿良啊,快进来。」 一开门便瞧见孟于盼顶着个熊猫眼,眼里还带着血丝,一脸憔悴。 阿良不动声色问道:「是昨日没睡好吗?」 「哎呀,想双姐了,也不知道酒馆怎么样了。」孟于盼随口扯了个理由煳弄过去。 要是按着这芝麻馅糰子的话来答,保不齐要露馅,看起来,昨日的藉口他还没信呢。 见阿良还想再问,孟于盼抄起一个馒头就塞到他嘴里。 「快些吃,等下带你去林家老宅。」 孟望良看她并没有想说的意思,也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她正低头吃饭,昨日别在发间的玉簪已不见了踪影。 他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却没在提。 孟于盼专注吃饭,不一会儿就一扫而空,揉了揉肚子消食。 拿上些东西便领着阿良出门了。 绍坊的集市不似丰郡一般,赶早市的人不多,这里最热闹的时段在黄昏,华灯初上,各类小摊贩都推着车子出来赶集。 现在正是清晨,路上不见几个人影,空气清新,还能闻到晨露的气息。 第29页 早就找系统打听好了林家宅的位置,所以也不用去寻问。 来这里不仅是为了万宝阁和祭拜亲人,最重要的是,这有一位于孟望良很重要的人。 此人武功高强,是当年老皇帝留下照看林氏母子的,可后来林氏一族全灭,他侥倖活了下来。 至此就一直守着老宅等小主子回来,将他带回皇宫交差,原着中他穷极一生也没等来,最后遗憾而终。 而现在孟于盼自然也不是好心想帮一个老人完成他的心愿,只是想拉拢他,让他来保护阿良罢了。 自从上次被追杀之后,她就一直有这个想法,就算阿良不回皇宫,剧情力量也会想方设法把主线掰回正道。 危险重重,她不一定能每次都好好护着阿良,所以得找个有能力的武器。 很快就到了那位高手驻扎的地方。 一拐角,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坐在地上,蓬头垢面,面前摆着一个破碗,碗里什么也没有。 老汉一旁的墙上靠着一根树枝制成的拐棍,他似乎是听见有人来了,抬起头来打量一番。 而孟于盼也在打量着他,眼前这个老汉估摸着35、6岁左右,一个衣袖空荡荡的尾端还绑了个结。 若不是她早知道这是个高手,怕是死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断臂男子武功高强吧! 孟望良看见她驻足,盯着眼前这个老汉,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 终于等到阿良发问,她立刻摆出一副「你看他好可怜,我们帮帮他吧!」的样子。 对着阿良眨巴眼睛。 孟望良看懂了她的意思,嘴角带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却不回应。 孟于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开口道:「阿良,给他拿一点我们带的干粮吧!」 阿良这才从肩上取下包裹,打开拿出几块大饼递给老汉。 老汉原本漫不经心靠在墙上,浑然不在意他们要做什么,当阿良打开包裹后,他的眼神骤然变了。 迅速坐起身,挺着个背,盯着阿良不放,还抓住他递饼的手,拽的死紧。 孟望良还以为他是饿极了,快速把饼塞到他怀里,抽手离开。 若不是她心善,自己才不会管这人,她准备的饼子自己还没吃过,就要给别人。 越发看不顺眼这个老汉,对着孟于盼说道:「走吧!」 孟于盼心里也不确定,这人到底有没有看见,那块她专门放在干粮堆里的玉佩。 也没有理由再停留,只得离开。 林家宅离此处不远,没走多久就到了。 推开陈旧的木门,门上的灰唰唰往下掉,可见多久没人踏足此地。 宅子里不像外头一般荒草丛生,只是桌椅有些凌乱,可以看出有人隔几日就会来打扫一番。 孟于盼自然不惊讶,那位可是忠僕,怎么捨得让这院子落灰,至于门,自然是掩人耳目用的。 不然就官府这性子,一个已经灭了族的宅子他还能耐得住不收去? 带着阿良径直往祠堂走去,桌案上摆着几个灵位和一些新鲜的瓜果,就连烛台上的蜡烛都是燃着的。 纵使是心思一直在孟于盼身上的阿良,也注意到这的不寻常。 他正想询问一番,只听见一声惊唿,孟于盼不见了踪影。 一个身影速度极快,从屋顶上蹿下来,在孟望良身上点了几下,他就动弹不得。 第18章 身体虽不能动弹,可还能说话。 孟望良声音低沉,蕴含怒气,质问眼前这个长相与刚刚乞丐老汉一模一样,气质却截然不同的男子。 问道:「她人呢?」 他并不在乎眼前这个男人是谁,想怎么样,他只在乎孟于盼去哪里了。 男子一改之前乞丐装扮,一身黑色劲装,没有别样花纹,之前乱糟糟的头髮被束起来,冠着发冠,看起来清爽干练。 露出光洁的额头,浓黑的剑眉下一双虎目炯炯有神。 一脸欣赏的看着孟望良,「不错,不愧是主子的孩子,有魄力,处变不惊。」 孟望良怒极,「我再问你一遍,她人呢?」 男子看他像个发怒的小狮子,有些感慨,「别急啊!你身边那位姑娘我放到别院了,我有些事需要单独和你讲,不便旁人打扰。」 他问道:「你知道你的身份吗?」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孟望良并不想同他讲太多。 男子本就跟随皇帝多年,洞察人心这一方面学的可是炉火纯青,看他那急切的样子一目了然。 开口道:「你那么在乎那位姑娘,莫不是心悦人家?」 「住口!」孟望良听见这话,脸唰的涨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心跳如擂鼓,有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底发芽。 男子不再与他废话,迅速出手从他肩上取下包裹,翻找出玉佩,举到他面前。 「这块玉佩是我主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留给你们母子的信物。」 「当年是我失职,没护住林家,害的你被林平乐抱走,失踪多年,如今既已找回,那便随我回宫。」 孟望良矢口否认,「我不是什么皇子,你认错了。」 「你不必狡辩了,刚刚我已经看过你的掌心,那颗红痣从你出生之时便在,我不可能认错。」 这孩子与圣上如此相似,就连脾气秉性都如出一辙。 第30页 「你为何不愿随我回宫?」这孩子和夫人那么像,夫人当年知道主子身份时,也是愤怒大于喜悦,不愿随主子回宫。 还差点打掉这个孩子,若当年没出那些意外,夫人和小皇子都会笙磬同音,坐卧主子身侧吧! 男子正在思考该如何劝说这位小皇子。 忽的,一阵妖风乍起,吹得桌案上的灵位牌摇摇晃晃,烧的正旺的蜡烛也被吹熄,屋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男子瞧着眼前这幕,脸色惊变,慌乱冲到灵位前,连蒲团都来不及看清,扑通跪下。 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夫人,您若有灵,也不愿看见小皇子这般困苦,风餐露宿吧!」 「邬州知道,您不愿让小皇子参与皇室斗争,不愿看到那些为了权势争红眼的人伤害小皇子。」说罢,对着林夫人的牌位磕了个响头。 当年主子因为急事必须回京时,也要带怀孕的夫人一同前往,可她死活不愿,这才留下半块玉佩和他,保护夫人母子。 「可是……」 一想起当年的惨事,邬州就一阵内疚,官匪勾结,林家宅像地狱一样血海连天,惨叫声不绝于耳。 自己这空荡荡的右臂就是丧于此处。 邬州抬起头来,顿了顿,眼眶发红,神情兇狠,接着道:「可是,那高高在上的贺兰皇后,是灭您林家的幕后主谋啊!」 孟望良站在他身后,看着眼前的牌位并无所动,听到这一句时,瞳孔微缩,面上不显。 「那林平乐不过一介家僕之子,有何能耐勾结官府,联合山匪!不过是为贺兰娅挡枪的棋子罢了。」 当年他侥倖活了下来,伤势极重,看着林平乐从他眼底下抱走出生没多久的小皇子,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伤好之后,特地追查此事,机缘巧合之下发现当年杀灭林家一族 他越说越激动,「林家与您都于我有天大的恩情,邬州不能坐视不理。」 无论如何都要报仇,让小皇子回宫握住朝权,就是最简单的办法,只要寻到机会,就能一举扳倒贺兰一族。 话音刚落,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孟于盼一脚把门踹开,立在门口,屋内声音戛然而止。 她开口道:「扳倒那贺兰氏未必要阿良去犯险,朝堂风云莫测,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如何对得起林夫人!」 孟于盼外表又酷又飒,内心却忐忑不安,敲着系统,「统子,我表现怎么样?他不会冲上来打我吧,我害怕…」 系统咬牙,「我倒是希望他冲上来,打死你算了!」 接着说道:「你别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把你的目的甩他一脸,他脑子转不过来的。」 孟于盼不解,「可我看他挺聪明的啊!」 系统看她还不去进行任务,只好给她解释到,「哎呦,我扫描过了,他智商只有70,好骗的很。」 孟于盼来劲了,「你还能扫描智商?给我也扫扫。」 「你负250!快给我去进行任务!」系统不耐烦,在她脑海里嘶吼。 孟于盼被系统喊的脑仁疼,趁着邬州还没反应过来,开口堵死他,「我有法子将贺兰一族连根拔起,无需阿良进宫,只看你愿不愿意。」 「或者换个说法,看你有没有诚意了!」 「怎样才算有诚意?」邬州果然被她的话带跑偏了。 见鱼儿上钩,就要开始收网了。 孟于盼双手抱胸,满意的从门口踱步进来,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是做足了。 「邬州,从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行者,武功高强,威名远扬,十几年前突然从江湖上消声灭迹,自此再无消息。」 跪在地上的邬州都忘了站起来,一脸防备看着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孟于盼不去管他,自顾自说道:「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与你有相同的目标,除去贺兰氏族。」 余光观察着邬州的表情,看着他有一丝犹豫,立马掐准时机,嘆了口气,「唉,可这法子不尽兇险,怕是护不好你这小主子。」 和她预想的一样,邬州听到这腾的一下站起来,拍着胸脯保证到,「这不算事,小皇子我自会护着,你只顾去扳倒贺兰娅就是。」 孟于盼心里都要乐翻了,这丫也太好骗了吧,这还没说法子就给套进去了。 这脑子,怪不得会被老皇帝忽悠,放弃好好的自由,去给人做护卫。 把内心戏压下去,装作非常感动的样子,走到他面前,握了握他那独臂,「如此甚好,邬兄不必担忧,此法需步步为营,方可一举成功。」 「在此期间,得劳烦您护好阿良的生命安全,不然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不是?」 邬州听觉有理,点点头。 孟于盼见目标达成,下一步就是要忽悠他先离开了。 对着他抱拳,道:「邬兄,你先回去收拾一番,明日我会带着阿良离开绍坊,开始谋划,你在城东郊外候着便是。」 邬州抱手回礼,「邬某告辞,姑娘珍重。」说罢,临走前还不忘把孟望良的穴解开。 孟望良刚一恢復行动就扑到孟于盼身边,上下打量她有没有事。 孟于盼被他这举动逗笑了,「别看了,好着呢!」 「你刚刚……」 孟于盼打断他的话,「刚刚忽悠他的,我哪有什么法子啊,能骗来一个高手护着你,简直是稳赚不赔啊!」 第31页 那邬州准是急昏了头,被灵位牌显灵一吓,慌不择路。 她笑得开心,孟望良心里却是满是担忧,「你刚刚去哪了?」 孟于盼走到烛台前,拿着包裹里翻出的火摺子,点燃蜡烛,祠堂一下又恢復了亮堂。 「那傢伙把我打晕扔偏房了,还好我机智,怎样刚才帅吗?」她嬉皮笑脸的,全然不把邬州当回事。 阿良看她还有心思说笑,应该并无大碍,一颗心放下来。 孟于盼可没忘了来着另一个目的,拉着阿良,拿着之前准备好的香,摆好蒲团,跪倒林夫人的牌位前,神情严肃。 先磕了一个头,对着牌位说道:「林夫人,阿良现在过的很好,我会一直带着他,让他幸福美满度过这漫长岁月。」 又磕一个头,「您放心,我绝不会背弃誓言,护他一世。」 说罢,看向阿良,见他还呆愣着,赶忙附耳让他叫娘。 温热的气息吹过耳畔,酥酥痒痒的,孟望良有一瞬晃神,很快又恢復平静。 对着牌位磕了个头,叫了一声「娘」。 孟于盼看这个呆瓜,真是说一下动一下,也不再指望他,自己和林夫人讲了些关于阿良的事。 给所有牌位都上好香,等全部搞完已经是下午了。 孟于盼还有些事需要问询盛然,就不再这耽误太久,紧赶慢赶回到了客栈。 安顿好阿良后,马不停蹄的往万宝阁去。 万宝阁的那个主管本来就是精明人,瞧着这位能让松饼阁下开门的贵人来了,立马给引上三楼。 盛然正在屋里捯饬玉器,见孟于盼来了也不惊讶,只是淡淡寒暄一句,「你来了。」 孟于盼看她那样子就急得慌,掏出一早拿好的纸条,询问到,「这到底什么意思?」 盛然接过纸,没展开,就一把塞进一旁的火盆里,摇了摇头,道:「不可言说。」 作者有话要说: 帮宝贝基友推文,超好看哟~ 文名:《修仙文里被男主她爹渣过的女人》 女主文案:安世写了一本男频修仙爽文,爆红网络,在快要大结局的时候。她穿越了。 穿越到这本小说《神帝。少》里的炮灰女配身上了。但是这个炮灰女配和别的小说女配不同。 她不喜欢男主,她喜欢男主他爹。 她弄死了男主,她修的是无情道。 但男主怎么会死呢?几年过后王霸归来把女配削成了人棍!嗯!人棍想哭…… ……安世想了想,老子不出去晃,我看你找不找得到我,还想让我给人当炮灰,门都没有…… 佛系随意淡定姐x冷漠绝情心机哥 男主文案:从云端跌落尘埃,又从尘埃爬上云端他只用了数百年。他生来疾苦,又经歷一番苦难,终为人上人。却不想是给人做了嫁衣!重来一世他要报仇!他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不想成为棋子! ……你不来找我可以,我来找你呀。重生回来的君越想了想,他们上一辈子什么时候相遇的。 踩准时间地点年龄,跑去和女主来了场风花雪月的不经意相遇…… 很可惜的是安世没去 穿书女x重生男 又名《折枝》【每天8点准时更新】 中心思想:明知前方有个大坑,可是只要你在对面笑一笑,我便会奋不顾身地奔向你,最后掉进坑里粉身碎骨再也爬不出来。 第19章 看着纸条瞬间烧成灰烬,盛然才放下心来,开口道:「这事现在你也办不成,不必着急,时机到了,你再去做便可。」 「记住,此事只得你我二人知道,否则将酿成大祸。」 她说这话时,神情严肃,「我设法告诉你需要避开的事,你自己参悟。」 「半年之后,初春末雪,莫离酒馆,防叶云锦。」 孟于盼疑惑,这叶云锦也就是原女主,这个时间应该正与男主的青梅绿茶斗的不可开交,丝毫没有时间插手其他事啊。 更何况,叶云锦来丰郡带走反派,那段剧情点已经过去了,她不出现又如何防? 虽然心有疑惑,孟于盼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盛然放下手中玉器,起身走到床边,翻找一番,拿来两本书。 递给孟于盼,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吗?」 「喏。」朝着其中一本书努了努嘴,「这个就代表我,你品一下就知道了。」 孟于盼看着手里两本书,风格大不相同,一本上面绘着一对男女,拥抱在一起,尽显甜蜜。 而另一本完全漆黑,上面只有几个白色小字,大抵是个署名。 孟于盼顺手先翻开了前一本,令人震惊的是,这本书里面写的内容就是这个世界的剧情走向,也就是原着。 她瞪大眼睛,抬头看了一眼盛然,正要翻开另一本盛然所指的书,还没碰上封皮,那书就变得透明起来。 「噗。」 盛然忽的喷出一口血,溅的孟于盼满手都是。 那血颜色发黑,正是中毒之兆。 孟于盼慌乱起身,想要帮她干点什么,手忙脚乱差点打翻火盆。 而盛然却不紧不慢的把她拉回原位,用袖口抹干净嘴角血渍,满不在意道:「不必惊慌,我早就习惯了。」 第32页 「不过就是夜夜吐血三升,心痛如绞吗?不是什么大事,再痛苦的还没经歷呢。」 她语气轻松,可这实在是瞒不了人的,说一句话便要停下歇会,可见痛苦多大。 孟于盼不忍,问道:「这怎么弄的,解药呢?」 盛然摇摇头,「没有解药。」 接过孟于盼递过来的温水,漱漱口,又接着说道:「这毒是我要你杀之人下的,他给我下毒时,就已经将解药毁了。」 「不过无所谓,和你一样,这身子不是我的,可劲造吧,谁怕谁啊!」她昂起头,一脸骄傲。 指了指那剩下的一本原着,「这书是他逼迫我写的,我来这世界因为他,他恨我,恨不得我立刻死。」 「但他又要利用我,看不得我好过,就下毒折磨我,将我囚在这里。」盛然说着有些落寞。 她拿过一块干净的棉布,替孟于盼擦干净手上血渍,一边道:「你看不了这书,是因为你受剧情保护,或者说剧情不希望你看到。」 「我怎么会受剧情保护?我只是一个炮灰啊。」孟于盼不解,剧情只会保护主角不是吗? 盛然收起之前的颓废,轻笑一声,「别天真了,这早就不是原来的剧情世界了,自你我进入开始,就在朝着未知变化。」 「我只能将我知道的告诉你,希望你好好活着,带我回去。」 孟于盼看着虚弱却神采飞扬的盛然,心中满不是滋味。 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要拉着这样一个开朗的姑娘一起下地狱。 「一定要小心这个人,他很危险,他还知道现在的剧情走向,随时可能对你们出手。」 将手中的手抄原着还给盛然,问道:「那黑色书里写了什么?封皮上的『怦然心动』是什么意思?」 听到她的问题,盛然伸出手弹了一下她的脑袋,「啊,书里内容,剧情都不让你看,我肯定说不出来啊!」 「至于『怦然心动』,那是我的网名。」她莞尔一笑。 听见外面敲钟的声音,算了一下时间,「行了,你自己琢磨吧!这时候也不早了,要是让你那阿良等急了,可不得找我算帐」 孟于盼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不想叫自己担心,这毒后头可能会更加厉害。 可是没办法,自己根本帮不了她什么,也只好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打趣般顺着她的话往下接。 「我的小崽子还在等我,才不跟你在这唠了。」说罢,起身同她道别。 「明日,我便要回丰郡了,你自己保重,望以后再见时,我们都能如愿。」 盛然坐在位置上没动,压下嗓子里的痒意,「望还能再见吧!」 回到客栈,见阿良坐在桌前等她,桌上摆着小厮拿上来的精美饭菜,却没动一筷子。 孟于盼径直走到桌前坐下,拿起摆好了的碗筷,开始吃起来,还不忘夸赞阿良贴心。 阿良骤然开口,「你怎么没戴那只簪子?」 孟于盼也是饿极了,今天就吃了个早餐,中午在林家宅折腾一番,下午又在盛然那耽误许久。 嘴里含着饭菜,说话含煳不清,「那个太贵重了,我怕给摔着,就放起来了,怎么了吗?」 「没什么。」阿良飞快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放到孟于盼面前的桌上,「这个给你。」 孟于盼一脸懵,这孩子怎么想着给她送东西。 虽然诧异,心里还是高兴的,就像一个孤苦伶仃的老母亲,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 突然有一天孩子孝顺了,送她一个礼物,这事搁谁谁不高兴啊! 她有些兴奋,一边瞥着阿良的小表情,一边小心翼翼的解开布包。 用布缠绕了好多层,可见用心,看着阿良一脸期待,孟于盼决定就算是这东西再丑都要装出惊喜。 可不能让孩子失望不是? 她终于把布包解开,里面放着的是一根雕工精緻的木簪。 顶上云纹被雕成镂空的,上面还刻着精緻的纹饰,簪体被打磨的非常光滑,还带着木头的清香。 孟于盼看到的第一眼,惊讶的张着嘴却没发出声音,实在是想不出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它。 还想着不能让阿良失望,这可真是画蛇添足。 拿起木簪,问阿良,「这是哪里买的,如此精緻。」 这木簪简直就是长在她萌点上了。 世上哪有女孩子不喜欢首饰的,没穿进这本书之前,她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收集者。 经常喜欢淘一些古件,可眼光不好,总是买到仿的,为此还苦恼过一阵。 这个爱好怕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她娘于菁就是个十足的簪子控,生在江南水乡,总带着一股子温雅气质。 个子小巧,说话也轻轻柔柔的,她爸就是被这迷得死去活来。 一想到父母,孟于盼心里就有些难受,若不是那次意外,现在自己家一定已经被簪子堆满了。 她更加坚定了要完成任务,挖掘隐藏剧情的心。 阿良看她刚才明明表现出挺喜欢这簪子的,怎么一转眼就红了眼眶。 急忙道:「这簪子是我自己做的,以后会给你这世上最好的簪子。」 孟于盼知道他是会错了意,但也不打算解释,顺着他的话往下接,「那一言为定啊!」 阿良点点头,伸手过来,想要拿走这个惹她伤心的东西。 第33页 「诶,干嘛啊,不是送我的吗?」 这到手的东西那还能让他拿回去,更何况自己那么喜欢。 阿良神色淡淡道:「你不喜欢,我拿去扔了。」 孟于盼连忙抓着簪子塞进袖口,「那可不行,这送给我了,自然就是我的了,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对他微微一笑,「我等你拿最好的簪子来换。」 阿良看着这笑容,心砰砰直跳,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点头,用细若蚊吟的声音到了声好,就逃一般的离开房间。 孟于盼得了个簪子,心里高兴,晚饭都多吃了些。 次日, 吃过早饭后便要出发了,本来孟于盼还想着见盛然最后一面。 可她像是早就猜到孟于盼会去找她一样,吩咐了人在门外看守,不准任何人入内。 没办法只得放弃,写了张信留在门口便走了。 幸好昨日盛然给了她一包金银珠宝,说是怕她穷,没钱打车回不去。 拿着这钱租了辆小巧但是还算平稳的马车,不然这又要吐一路,那可吃不消。 又到城东郊接了邬州,这个憨憨早就收拾好站在路边等着了。 他经过一晚上也没想明白这话里的漏洞,果然,系统说他智商只有70不是唬人的。 拿智商换来的武力值,挺好。 又经过几天赶路,终于回到了丰郡。 适才刚一踏入酒馆,就看见老闆娘一反常态在破口大骂。 像是气急了,踱来踱去,「不是叫你们不要放他进来吗?」 底下众人没一个敢说话的,谁都没见过平时春风和气的老闆娘发这么大的火。 庄琼双也是被气昏了头,骂完意识到自己对着无辜的人发火,有些抱愧,「算了,下次他再来,直接关店门就是。」 「双姐,何事惹你怎么生气?」孟于盼开口问道。 刚打算回柜檯的庄琼双,听见熟悉的声音,转过身来,看见他们有些惊喜。 说出来的话却心口不一,「你们还知道回来,就发一封信,叫我担心这么久。」 孟于盼刚想和双姐撒娇,叫她消气,却被一个从后面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琼双,是我有愧于你,可我真的有苦衷,你就不愿听我说吗?」 说这句话的是一个男声,饱含沧桑,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第20章 寻着声音回过头来,看见一个男子,满目苍凉,站在店外,身上穿的衣服洗的发白,用一根同样材质的布条束住头髮。 正值壮年却已有白髮,脸上依稀可见岁月留下的痕迹,眼里满是祈求,低到了尘埃里。 庄琼双看到他,俨然顾不得形象,冲到店门前,啪的把门关上,不留一丝情面。 喘着气,抵在门后,气唿唿的,「这人怎么还不走,真是缠上我了。」 孟于盼看着双姐这一连串动作,开口问道:「那人怎惹得双姐如此气恼?」 「哎,就是个讨饭的,见我貌美如花,想讹我罢了。」 说着玩笑话,她转过身去,把门安上插销,久久不回身,眼泪不自觉从眼眶里掉出来。 孟于盼眼尖,瞧着这幕,知道有些事不好当着众人面问。 借着关门,说是给店里伙计们都放个短假,众人皆欢唿,陆续离去。 叫阿良也去给邬州安排个住处,打发开来。 不多时,大堂里就只剩她与老闆娘二人。 孟于盼走到老闆娘身边,拍了拍她肩膀,「我将他们都打发走了,双姐这是心里藏了什么事,不如说于我听。」 见她不回,又道:「我这人最是嘴严了,不管事大事小,还能替你分担分担。」 双姐手一直攥在插销上,攥的指节发白,指甲都快崩了。 见她还是不回答,孟于盼不忍心,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强行转过来。 庄琼双眼睛红红的,还在哽咽,身体一抽一抽的,像是有什么人欺负她一样。 孟于盼也是要急坏了,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双姐听见这话,盯着她问了一句,「若是有一个男子,你与他相识相知,二十便许婚约,可他婚宴前夕出走,只留下只言片语。」 「说是配不上你,要去考取功名,至此再无消息,十一年后又突然回来,说他有难言之隐,你会信他,像无事发生一般接纳他吗?」 孟于盼把双姐拉到一张椅子前,摁坐下,又给她倒了杯茶,「那得看他的苦衷能不能打动我,还有我是不是足够爱他。」 「是不是足够爱他吗?」双姐端着热茶,递到嘴边,眼泪啪嗒啪嗒掉进去,掀起片片涟漪。 到双姐身边抽了个凳子坐下,接着开导到,「若是他的苦衷非做不可,又何尝不能一听呢?」 孟于盼觉得自己真是好笑,明明母胎solo,还有这么多歪理邪说劝导别人。 这女人果然难过爱情这一关,就是双姐也不例外。 双姐闭眼沉思一会,勐地把被子往桌上一摔,「我为他于众人面前解释,他却害我洋相尽出。」 「呵,爱?早在他婚宴弃我于不顾时消磨殆尽了。」 果然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爹娘劝阻多次,可自己被这狗男人灌了迷魂汤一样,一心一意爱他,助他,差点与爹娘闹翻。 第34页 庄琼双怒火中烧,走到墙边取下挂着辟邪的佩剑,又走到门前拔开插销。 拎着剑指着门外那个还没走的男子,骂道:「孔从书,你再不走,我一剑噼死你!」 孟于盼正从大堂冲出来打算制止双姐干傻事,听到这个名字,脑袋一懵。 孔从书?! 「叮,已接触隐藏人物,开启隐藏剧情―孟家冤案。」 双姐挥着剑朝孔从书噼去,他也不躲只是直愣愣站在原地,一双眼睛神情悲切看着双姐。 见剑尖即将划到他时,定住了,双姐把剑往地上一抛,脸上泪痕未干,厉声骂道:「你真以为我不敢砍你?」 「真是笑话,只不过是担心砍了你会惹上官府,一身麻烦罢了。」一脸嘲讽。 孔从书朝前走了一步,离她更近些,摇摇头,道:「你还是这样,和当年一样嘴硬心软。」 这句话戳中双姐的痛点,「别给我提当年!当年的庄琼双早在你离开时就已经死了!」 一想到当年母亲以死相逼,平时不苟言笑的父亲偷偷落泪,庄琼双就觉得自己真是该打。 怒极,道:「花言巧语哄骗我,让我与自家父母兄弟反目,孔从书,你可真是好深的城府啊!」 孔从书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眼神指着双姐腰间的荷包,「那你为何还带着你我初时的定情荷包?」 双姐略一愣神,随即反应过来,快速把荷包从腰间扯下来,扔到他怀里,「不过是忘了扔而已。」 「现在,你我恩怨已清,再无瓜葛,若是再来我店前闹事,就休怪我无情!」说完,转身正要走。 扑通一声闷响。 她回过头来,看见孔从书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嘴唇发白且干裂,手里还紧紧撰着那个破旧荷包。 刚刚在内心筑起高大坚硬的城墙,轰然倒塌,两步并做一步沖回孔从书身边。 颤抖着手探了探他鼻息,发现唿吸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 顿时慌了,把他抱进怀里,抬头询问着孟于盼,「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孟于盼也没见着过这类情形,但起码比方寸大乱的双姐要冷静些。 安抚她到,「先抬进屋里,我去找个大夫来瞧瞧。」 双姐连忙点头。 屋里只留下庄琼双照顾还在昏迷的孔从书,孟于盼拉着大夫到外头了解情况。 这位大夫资歷比较老了,什么情形没见过,叫孟于盼她们不用担心。 「姑娘不必担忧,他只不过是气血不足,再加上没休息好,调养几日就好。」 「不过……」大夫欲言又止。 孟于盼道:「大夫有何话,不妨直说。」 「他身上那些伤痕要尽早处理,不然溃疡化脓就麻烦了。」说着,从医药箱里翻出几瓶药,递给孟于盼。 接过药,付好银子,感谢过后,将大夫送出了门。 待回到房间后,发现孔从书已经醒了,他们二人坐在那相对无言。 双姐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孔从书就一直盯着她,生怕她跑了一样。 孟于盼走至双姐身旁,弯腰与她复述一遍大夫所说的话。 她听过之后,神情并无变化,只是起身勐地一下扯开孔从书的衣襟。 胸口大片伤痕暴露于空气中,有鞭伤,刀剑伤,棍棒伤,甚至还有烙铁伤。 有的年代久远已经结痂,有的还是新伤,皮肉都翻起来,血淋淋的。 庄琼双的泪水一下就决堤了,一颗一颗滴在床头。 孟于盼自从认识她以来就没见她哭过,今个一日哭了两回,也是难得。 可见她从未放下过眼前这个卧榻的男子,纵然说的都是些绝情话,可又有几句是真? 她小心翼翼问道:「这怎么弄的?」 孔从书并不回答,只是摇头。 默默把衣襟盖回去,遮住狰狞的伤口,微微坐起身,伸手替她抹干净脸上的泪水。 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没事,那年的确是我对不住你,你要如何罚我都好,就是不要赶我走。」 这次庄琼双没有甩开他的手,只是一脸希翼的望着他,「那你说你的苦衷啊!你为什么要在婚宴前夕悄摸离开?」 孔从书犹豫一会,自觉把手拿开,问道:「你会信我吗?」 还不等双姐回话,他就说道:「罢了,终究是我负你。」 「我们相遇那年你正值桃李,又是这城有名的美人,而我只是一介苦寒书生,无家势,无背景,你爹娘哪里肯将你嫁与我。」他娓娓道来。 字里行间满是辛酸。 庄琼双不解,「可他们后来同意了,不是吗?」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他,瞧他这模样,也不知道经歷了什么。 「你当真以为你说非我不嫁,他们就同意了?」 孔从书苦笑,「他们不过是怕你做什么出格的事,才假意答应,婚宴前是他们将我打昏扔出城去的。」 庄琼双几乎下意识就喊出来,「不可能!」 「我早知道你不会信。」他心中苦涩。 双姐喊出来之后,觉得不妥,又问道:「那你为何不回来寻我?整整十年,十年吶。」 「我回来又有何用?还是会经歷一遍相同的事。」孔从书有些颓靡。 第35页 随后又振奋起来,「我要八抬大轿,风风光光迎娶你,所以那时我就下定决心去了京城,我要考取功名。」 他平淡的讲述着像是别人的人生,「许是我气运不佳,刚到京城时,识人不清,遭人陷害,入狱八年。」 「后来出来,功名是考上了,可却犯了大错,再次被关进天牢,直到最近太子大婚才被特赦出来。」 孟于盼隐约觉得他所犯这错,与剧情有关,便开口问道:「所犯何错?」 孔从书像是才注意到她一样,轻瞟一眼,「孟相贪污造反案。」 「可这根本就是一桩冤案!孟相于我有恩,提拔我,欣赏我,将我收做门客,这天大的恩情,我如何能不报!」 「可我无能,孟府所有门客幕僚都被关押,全府上下满门抄斩,我根本就没办法与外界通达消息。」 许是气愤自己,握起拳头砸在床沿上,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第21章 「算了,多说无益。」他嘆了口气,合上眼睑。 孟于盼没有得到有效线索,还想再问,却听见门外传来乒桌球乓的打斗声。 察觉不对,用手指抵住唇,做出嘘的动作,示意大家不要发出声音。 自己则走到门边,在窗棂纸上开了个小洞,打量外面。 屋外院子里的花草东倒西斜,该碎的碎,该破的破,一片狼藉。 而邬州正在和几个黑衣人缠斗,一手剑法出神入化,以一敌四不在话下,毫不吃力的样子。 阿良在邬州的护送下抵达孟于盼所在的院子,事态紧急,孟于盼赶紧给阿良开了门。 又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为何会突然冒出一群黑衣人,目的在谁?。 她赶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邬州同他们打起来了?」 阿良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急切的望着她,「你没受伤吧?」 孟于盼摇摇头,示意他自己无事。 他这才放下心来,道:「这伙人一开始在院子里翻找,被邬州发现,便与他们缠斗起来。」 双姐疑惑不解,问道:「他们要找什么?我这酒馆不过是祖业,有什么可寻的?」 阿良摇头表示并不清楚。 正在众人愁眉不展的时候。 卧坐在床上的孔从书突然开口,「或许是沖我来的。」 他接着道:「相爷被陷害时,曾查到过一些幕后黑手的消息,可还来不及禀报,就……」 「那时我在相爷身边还不算亲近,相爷却把这些线索交给了我,叫我护好了。」 「好在正是因为我与相爷不亲近,所以这一年多里并没有人怀疑到我身上。」 孟于盼问道:「那线索还在你身上?」 孔从书听她这么问感觉不对,心有防备,撇一眼她便不再说话。 孟于盼心急如焚,只好自曝身份,「我就是孟家嫡女孟瑜曼,孟相正是家父。」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惊,唯独阿良面无表情,满不在意。 他只在意眼前这个人,并不在意她是何身份,做过何事,又有过何经歷。 看孔从书面带讶异,急忙叫系统导出属于孟瑜曼的记忆。 缓缓说道:「我本嫁与当朝太子为正妃,从家中带了一个从小就随身侍奉,我又极喜欢的婢女陪嫁。」 「可没想到,这婢女与我家是世仇,在我身边蛰伏多年,只是为了报仇。」说着说着,孟于盼红了眼眶,到真像那么回事。 「我嫁与太子不过半年,不是风寒卧病,就是过敏不适,从未与殿下圆房。」 「可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这婢子搞得鬼,将我害成这样,居然还使了妖法,惹得殿下爱上了她,为她不顾我孟家助他良多,寻了些子虚乌有的证据,将我父亲捉拿。」 「气的我当即就晕死过去。」提到伤心处,还适时哽咽了。 「本来我作为嫡女要一同捉拿,殿下觉着对不住我,便将我流放,那婢子早瞧我不顺眼,瞒着他,给我灌下一碗毒酒,扔在荒郊野外,任虎蚁蛇虫啃食。」 「好在我命大,将毒酒咳了出来,又遇见双姐好心将我带回店里,至此我化名孟于盼,寻找机会。」 最后这句被孟于盼改动一番,不然这如何解毒又解释不通了。 听完她的讲述,双姐按耐不住了,小跑到她身边,抱住她,轻拍她的背。 孔从书一脸愧疚,像是完全相信她的话。 孟于盼心里窃喜,倒是想明白了那时孟相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关乎全族命运的证据交给他了。 孔从书此人就是个典型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办事过于死板,一根筋的死脑子,但又守口如瓶,极其适合保管秘密,却不适合成就大业。 孔从书对着她抱手,赧然道:「姑娘莫怪,在下并不是有意触碰姑娘伤口,只是这证据过于重要,不得随意说出去。」 「无事,家父选择您保管证据真是明智。」孟于盼摆摆手,给他回了个礼,大家闺秀气质十足。 「请您将证据交给小女,让小女能替父亲雪冤。」又作势摆出一副沉痛的样子。 这下孔从书心里最后一点疑惑也被打消,拿过随身带着的包裹,从里面翻出一个小盒,递给孟于盼。 孟于盼谢过他,接过盒子,打开大概浏览一眼。 第36页 这里面装得都是些字据,票据,密密麻麻的,她也看不懂。 索性放起来,寻着个机会交给殷仲楠。 恍然想起邬州还在外头,便奔到窗前。 邬州还在同那些人缠斗,四个黑衣人显然已经不想再打下去,想要撤退。 却被打嗨了的邬州死死缠住,一剑又一剑噼到身上,黑布都掉下来好几块。 孟于盼要被邬州笑死了,打算叫他不要下死手,不然这尸体也不好清理。 还没等她喊出来,邬州就放缓了动作,黑衣人见状迅速翻墙逃走。 看他们走了,孟于盼赶忙出来,询问邬州,「这伙人到底有何意图?」 邬州没有回答,看了眼跟在她后面出来的阿良,道:「他们是沖小公子来的。」 在路上孟于盼便同他说过,不能再喊小皇子,所以他改口喊了小公子。 孟于盼不敢置信,回过头来看一眼阿良,见他点头确认。 不过想来也确实是,若是沖孔从书来的,早应该下手了,断不可能让他回到丰郡。 那就说明有人已经发现了阿良的身份。 「从你们踏进林家宅那刻起,行踪就已经暴露了。」邬州擦试着手中宝剑,漫不经心。 那贺兰娅心思缜密,派人在林家宅蹲守多年,就是怕还有漏网之鱼。 没想到这次真让她给蹲到了,不过那又如何,一群蝼蚁罢了。 孟于盼听的心惊肉跳的,事发十五年之后居然还会有眼线存在,看来敌人不容小觑。 思索一阵,「不如你叫阿良习武吧!」 「他现在毫无自保能力,若是你那天被劲敌缠住,他可就危险了。」 孟于盼一脸真诚的望着邬州。 邬州觉得她此话有理,虽然自己来去自如,可要保一个无自保能力的人毫髮无损可不容易。 转头询问到,「小公子意下如何?」 阿良点点头,他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这不是坏事,若是学成了,就能护着她了。 第22章 毕竟这些危险都是沖他来的,日后更是兇险万分,不敢懈怠。 邬州一脸欣慰,「那就要劳烦小公子每日卯时同我晨练,直到亥时方可休寐。」 「学武过程艰苦,断不能半途而废,邬州这人又比较严厉,望小公子莫怪。」他先要给孟望良一个下马威,报仇是一回事,这练武又是一回事。 邬州对武学极为认真,若是决定开始了,就断不能退缩,无论你是什么人。」自然。「阿良神色认真。 这边刚谈完,双姐就从屋里跑出来,担心又慌张,问道:「没事吧?」 忽见邬州瞧着面生,又问道:「这位是?」 孟于盼失笑,敢情老闆娘到现在才发现,冒出这么一个大活人,开口介绍到,」这位是邬州,阿良的远方亲戚。」 「外出经商,被人骗光货物,没有办法才来投靠,少时拜师学过武,不过没几年。」孟于盼信口胡邹,现编了一堆藉口。 庄琼双随着她的话,看向邬州。 「啊?」邬州还在发懵,过一会才反应过来,附和她,「啊,是啊,是啊。」 「我这人就不是个经商的料,学武到成,可要经商,那真是摸不着头脑,这不,就叫贼人将我这唯一的家产也骗了去。「说完,还适时嘆了口气。 瞧着到真像那么回事,双姐一向热心肠,店里的帮工大都是无依无靠,孤苦之人。 再加上他刚刚帮孔从书打跑了杀手。 这会也招唿邬州,叫他不必担心,可以先在这住着。 许是太过担心屋里躺着的孔从书,伤势如何,又或许是这么多年没见,有许多话要讲,没和他们聊上几句,就急急忙忙赶回房。 孟于盼几人也照着安排回了房。 落叶纷飞,俨然一副入秋的好景象,街上市集卖的瓜果也换了一批,应季的新鲜瓜果香气浓烈,连带着空气中都飘满了香甜。 距孟于盼刚到酒馆那会,已经过去月余。 这段时日里,双姐与孔从书误会解清,冰释前嫌,过几日便要补办那场欠了十年的婚宴,众人都很高兴,喜气洋洋。 阿良的功夫也小有所成,进步神速惹得邬州连连赞嘆。 孟于盼当然也没有拖后腿,研究瓜果,倒腾出这个世界不存在的葡萄果酒,大受欢迎。 原本冷冷清清的酒馆,如今生意翻了几翻,赚了个盆满钵满。 之前拿到的证据,寻了个机会,偷偷交给殷仲楠,殷仲楠叫她先候着,有把握便会通知她,直到现在也没个消息。 倒是之前秦家宝那个案子,秦家人不依不挠与官府纠缠许久,突然像是开了窍一样,不再去管。 「小盼,你看这块料子怎么样?」双姐拿起一块大红色,上面布满精緻花纹的布料问道。 孟于盼伸手摸了摸,入手柔软丝滑,布面泛着光泽,回答道:「不错,是块好料子,这颜色衬你。」 她一大清早就被庄琼双拉来挑婚宴用品,一路上庄琼双都在激动,问这问那的,像小姑娘一样。 孟于盼也是打心底为她高兴,无论多累都没有怨言。 不过自己对于这些礼节也知之甚少,没法给她很大的帮助。 好玩的是,邬州却对这类事情很瞭然,大伙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是专门学了以后娶媳妇用的。 第37页 孟于盼自然不信,就他这木头脑袋,怕是要打半辈子光棍。 平时店里的小姑娘看他憨的可爱,调笑一番,他都会脸红半天。 然后暗地里抓着他询问一番,他才说是之前主子娶夫人时婚礼,都是他操办的。 要是办不好,得被发配去帮姑娘们洗衣服,这才恶补一番,到现在都没忘。 惹的孟于盼又笑话他好几天,不过这婚礼可算是有着落了。 听到孟于盼说这料子不错,庄琼双自己心里也喜欢,直接就叫掌柜的给包起来。 毕竟临近婚宴,许多该准备的没准备,这喜服也还没做,时间很赶,不能再拖延了。 拿上掌柜给包好的布,拉着孟于盼出门赶去制成衣。 逛街果然是女人的天性。 孟于盼来这里这么久,还第一次不带任何目的,不採购的逛街。 丰郡果然早市是最为热闹的,摩肩接踵,路都走不动。 忽然听见双姐大叫一声,「我的钱袋!」 孟于盼还没反应过来,双姐已经眼疾手快抓住了那个偷的衣袖。 那偷是个小男孩,身材矮小,长相成熟,看不出年纪。 他手里攥着双姐的钱袋,一双眼睛瞪着孟于盼二人。 看他不知悔改,还如此态度,双姐一下脾气就上来了,打算把他揪到身前,好拿回钱袋,再教训这个小贼一番。 可这偷嘲讽的撇一眼孟于盼,从衣服中挣脱,钻入人群里不见踪影。 孟于盼气的咬牙切齿,这街上人这么多根本挤不动,再加上手上还拿着这么多东西。 丢钱事小,丢面事大! 就在孟于盼气的火冒三丈的时候,系统突然响了起来。 「叮,前方500米右转小胡同里,发现隐藏人物,请立即前往解锁剧情。」 孟于盼被它突然冒出来,吓的一激灵。 像个导航似的,还以为自己已经回到原世界了。 再怎么吐槽也没有办法,只得找个藉口支开庄琼双。 「双姐,我刚刚看到那个小孩往哪里跑了。」说完,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都塞到双姐手里。 接着道:「你先带着这些东西回酒馆,我去帮你把钱袋追回来。」 不等庄琼双回话,她就一头扎进人群中。 跟着系统的指示,来到了那个所谓的小胡同。 还没走近,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衣看不清面容,也分不清男女的人,立在那。 刚刚那个偷,把手里属于庄琼双的钱袋,交给他,又从他手里接过另一个荷包。 荷包很大,鼓囊囊,沉甸甸的,接到他手里的那一刻没拿住,险些掉到地上。 偷儿没敢打开荷包瞧,只是从口袋缝隙看见一点银光,立马笑得和花一样,连声道谢。 刚刚转身准备离开,一只由长箭折去箭羽制成的短箭,从黑衣人袖**出,穿胸而过,扎到墙上。 箭尾部还在晃,细小的血点溅到墙上,看着叫人反胃。 那偷还保持着微笑的表情,砰的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他手里的钱袋,扎口摔松了,白花花的碎银滚落出来,沾上鲜血和泥土。 孟于盼看到这幕,顿住了脚步,甚至想要后退逃跑。 这太可怕了,弹指间夺人性命。 还没等孟于盼后退,就被黑衣人开口叫住了。 「姑娘这是要去哪?」他声音低沉,可以听出是个男声。 第23章 「叮,解锁隐藏人物―未知,开启隐藏剧情。」 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到了孟于盼身前,不知道从哪抽出来的剑,搁在她脖颈间。 她甚至能感受到锋利的剑芒,冰冷彻骨。 黑衣人面对着孟于盼,全身上下都被笼罩在黑布的阴影下,只能看见一双深邃的眼睛。 如同古井一般,沉静无波。 这双眼睛对于孟于盼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她敢保证,自己从来没有见过。 猝然,黑衣人又开口说道:「阿然给了你什么?」 这次说的话和上一句完全没有关联,却叫听着的孟于盼心跳漏了一拍。 眼前这个人说的阿然莫不是盛然?可他是怎么知道盛然曾给过自己东西的呢? 黑衣人语气平静,但孟于盼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心越跳越快,就要撞出来一样。 见她依旧不回答,黑衣人的耐心也没那么好,手里剑离她脖颈又近一寸。 雪白的肌肤上立刻出现一道红痕。 孟于盼感觉血正从伤口缓缓流出,身体处于极度紧张中,梗着个脖子,完全查觉不到疼痛。 抽了口气,说道:「您说的阿然是哪位?我从未听说过。」 她得探探眼前这位的底,盛然已经身中剧毒,毫无退路了。 她们都没有机会再冒险。 黑衣人也不是傻的,一眼就瞧出来她在装,开口戳穿:「万宝阁,盛然。」 「你也不必再装。」话说一半,黑衣人就开了窍一样,忽然把剑撤了。 将剑背到身后,「我若不是有把握,又怎会来寻你?」 「我问过阿然了,可她不肯说。」说这句话的声音像是变了个人。 明明刚刚极具压迫感,气场恐怖如斯,现在却像个青涩的少年,受了委屈般,可怜兮兮。 活像是两个极端的人格,存活于一个身体,出现时间不定。 第38页 孟于盼心生一计,正好接着他的话往下说,「早说啊,我这会才想起来。」 做出明了的样子,从髮髻上取下之前盛然交给她的白玉簪,递给黑衣人。 好巧不巧,正好今日阿良送的木簪找不到了,双姐又急着催,随手抓了这支白玉簪绾髮。 不然还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这簪子做工精细,就是仔细瞧也瞧不出个什么名堂来,自己还是有系统才发现的。 黑衣人从她手里接过簪子,端详一番,倒映眼睛里,眼神如常。 孟于盼不敢懈怠,寻了个藉口,解释这簪子来由。 「我也是巧合之下才得知,这松饼阁下是我老乡,与她聊了两句,大人高兴了,就赠了我这个簪子。」 「哦?」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黑衣人打断。 「可据我所知,你籍贯在京城吧?孟小姐。」 黑衣人语出惊人,孟于盼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如此了解自己。 不对,他像是开了天眼一样,不但知道原身孟瑜曼的事,还非常清楚自己的行踪。 莫非他就是「十」? 知道剧情发展,危险值百分百的那个人。 是给盛然下毒之人,也是盛然要自己杀的人? 孟于盼全身紧绷,小心翼翼把话锋转回可操作的地步。 故作轻松道:「哎呦,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爹娘不想叫人这事传出去,对我名声不好,就偷偷把我放到乡下疗养了一阵。」 「那时候年纪小,记不得事,不记得那地方叫啥了,只知道人挺少,还很偏僻。」 「又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所以记忆比较深。」说完,悄摸后退一点,和黑衣人拉开距离。 那人也瞧见了她这小动作,没去管,将簪子收起来,又把手里那个小偷交上来的钱袋抛给孟于盼。 孟于盼接着钱袋,看不出来他信是没信,不敢轻举妄动。 黑衣人又开口,语气轻快,像是心情很好,走到那个乞丐尸体的位置。 用脚尖把尸体翻过来,面朝天。 做完这些,还把鞋在地上摩擦几下,嫌弃尸体污秽。 那乞丐睁着眼睛,嘴上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鼻子和下半张脸上满是鲜血,是面朝地倒下时砸的。 胸口血还没流尽,晕的周围地上一大片都是。 「你仔细看看这是谁?」黑衣人侧开身体,转过头来,对孟于盼说。 孟于盼本来是对这类场面有些怕的,想她一个新时代独立女性,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这些日子这些也没少见,比如府衙女尸,再比如死状奇惨的秦家宝。 她每次都给自己洗脑,说这只是npc,是虚拟,就当在玩全息恐怖游戏,后来也就没那么怕了。 壮了壮胆,鼓起勇气,走到尸体前仔细观察起来。 可看来看去,怎么仔细也没看出来,这尸体有什么问题。 黑衣人见她一直看不出名堂,提醒到,「耳后。」 顺着他的话,孟于盼蹲下身,翻起尸体的耳朵,这下可大吃一惊。 那尸体耳后刺着一个小小的奴字。 这刺字到没什么稀奇的,一般犯了事,或者没有人权被发卖的奴隶,都会被刺字,有些还会刺上买主的姓氏。 可通常这些字都是刺在脸颊,额头上这样明显的地方。 耳后因为血管多,又接近大脑,死亡率高,所以刺青是不会选这个地方的。 可恰恰原着中有这么一个人物,也被刺青在耳后。 就是那个偷反派玉佩冒充皇子,结果被反派识破,折磨致死的小乞丐! 这个人物虽然戏份不多,可却十分重要,他是反派嗜血的开始,激发暴戾因子的源头,是反派第一个残忍杀害的人。 要知道,一般这类有转折作用的人物,是会受到剧情保护的,在未出场前,按照定好的路线生活,直到下线。 可现在,眼前这个黑衣人居然能杀死未出场的书中人物。 想到这,一股寒气从孟于盼嵴骨处冒出来,直冲大脑。 她咬牙把这些细节从脑海中甩开,要是到现在还没发现,这黑衣人实在试探她,那可就太蠢了。 站起身来,装作疑惑,问道:「这尸体有什么问题吗?」 黑衣人盯着她,似乎在思考她有没有说假话。 随后又道:「你为什么不怕。」 身法快到只剩虚影,一剑朝孟于盼刺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各位小可爱,踊跃收藏哦~ 渣渣作者爱你们,mua 第24章 看着剑朝自己刺来,孟于盼仿佛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庆幸的是,黑衣人控制剑尖停在了离她眼睛一寸处。 漫不经心,轻笑一声,「差点忘了,你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怎么会怕这区区尸体呢。」 他虽在笑,却让人不寒而慄。 孟于盼没有回话,只静静的听他说。 黑衣人将剑收回,「你知道与不知道皆无所谓,今日引你过来,不过是想告诉你,安分守己,不该管的事就别管。」 他果然已经知道盛然与自己的交易。 孟于盼是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人了,他就像一团迷雾拦在路上,尽管你知道这雾至毒,可是不拨开它,你就无法前行。 第39页 「该与你说的就这些,若阿然再寻你,你知道该怎么做。」黑衣人语句肯定,像是料准了她不敢再做什么。 孟于盼顺从的点点头,在这种危险的时刻,当然是要顺着老虎的毛梳,惹怒了他,那可就真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走吧。」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孟于盼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等等。」 这才刚走没几步,就又被黑衣人叫住,她心还没落到地上,又被提起来。 缓缓回过身,惴惴不安,道:「阁下还有事?」 话音未落,黑衣人一霎出现在她身前。 他的压迫感太强,孟于盼不自觉身体后仰,浑身如绵。 黑衣人盯着她,孟于盼这个角度很清楚的看见他的眼睛,是丹凤眼,左边眼角处还有一颗不太明显泪痣。 正在孟于盼观察着他时,忽然脖子处一阵冰凉。 她抬手想要摸,却被黑衣人嵌住。 「不过是药罢了,顶着伤回去,你要如何和他解释。」黑衣人低声说道。 孟于盼不知道黑衣人所说的『他』是谁,也不想去猜。 只是站在那任由他摆布,不多时,药就涂好了。 黑衣人也退开,眼神朝着胡同口一指,示意她可以走了。 孟于盼这才转身,想要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可腿确跟灌了铅一样。 好不容易走出来,离那胡同有一段距离,才敢停下脚来歇一歇,靠在墙边喘气。 心里不停的敲着系统,刚刚从踏入胡同起,叮了一声,之后再怎么唿唤也没有反应。 系统终于出现,「刚刚我被屏蔽了,你没事吧?」 它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本来跟着孟于盼,突然就被关进一个漆黑的空间里,直到刚刚才放出来。 在那空间里,无法和外界联繫,它都要担心死了,这怕是遇上了bug。 要是宿主死了,它这一单就白干了。 听见系统突然出声,孟于盼喜出望外,赶忙问道:「刚刚那个黑衣人什么来歷,他竟然对我和剧情如此了解?」 「还能杀死未出场的剧情人物!」 系统难得正经,「我根本无法靠近他,也没法检测。」 孟于盼猜到事情可能会棘手,可没想过,居然连繫统都没有法子。 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感受到无力,如果黑衣人想要做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如何办法。 也不再为难系统,只是寻了个位置坐在墙脚,平静的思考着。 这一想,就过去了大半天。 暮色渐起,夕阳西下,路上人影稀疏,卖东西的小摊贩也陆陆续续开始收拾傢伙,准备回家了。 此景在孟于盼看来,皆是一片荒凉。 她想了一下午,之前认为剧情是会保护未出场人物的,毕竟原着小说里是这么写的。 如果自己没有带反派躲开剧情,而是跟着主线走,根本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可现在因为她改动剧情,世界变化太大了,出现了一个能够杀死剧情人物的人,像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 她简直不敢去想,若是她无法完成任务,回不去倒是小事,要是…… 双姐,阿良,盛然他们因她私自改变剧情走向而死,她就是下地狱也还不清这债。 孟于盼越想心里越难受,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只会坏事。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穿到孟于盼耳朵里,「阿盼,坐在这里做什么?」 殷仲楠快步走到她身边,看她一直低着个头,察觉有些不对劲。 问道:「你怎么了?我去酒馆找你,老闆娘说你抓贼去了,我找你好久吶。」 看她一直不回话,便想法子惹她开心,做出好奇的表情。 「想不到阿盼还会抓贼,真是厉害,不知道抓老鼠是不是也这么厉害,改天来我府衙转一圈,那些老鼠叽里哌啦,吵的我睡不着。」 本来眼眶都湿润了的孟于盼,被他这话给逗笑了,抬起头来,开口道:「你这么说那几个县丞,捕头是老鼠,不怕他们晚上来把你鼻子咬了?」 听着她说的话,殷仲楠笑得爽朗,接过话茬子,「有阿盼护着,自然是不怕的。」 见她心情好起来,便要开始讲正事了。 殷仲楠神色变得有些严肃,「阿盼,你之前拿来的那些证据,可能是假的。」 「什么?」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一下就把孟于盼脑子里那些剧情赶跑。 她噌的一下站起来,一脸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我亲手从孔从书手里拿到的!」 殷仲楠拍了拍她肩膀,让她不要那么激动。 低声说道:「或许……被孔从书掉包了?又或者,他这证据早就被别人拿去了。」 「前些日子,我亲自去查过,根本就没有字据上的店铺,有些甚至连地方也没有。」 看着孟于盼失望的神色,「不如你再探探那孔从书的底,若是他掉包的,你们可就危险了。」 这事急不得,那么些日子都熬过来了,安全最重要。 贺兰家根基庞大,想要一朝扳倒不是容易的事。 孟于盼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祈祷孔从书什么都不知道吧! 若真是他,那双姐……唉。 「哦,对了。」殷仲楠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拆开递给孟于盼,「你昨日来府衙给我送酒,不小心落下的。」 第40页 孟于盼一脸惊喜,还以为自个把阿良送的髮簪搞丢了呢?还好找到了,不然还不知道那个包子要气成什么样。 她正接过簪子,就听见阿良的声音。 「你把我赠你的簪子给他?」孟望良面无表情的看着殷仲楠。 孟于盼心里咯噔一下,这醋味都够飘十里远了。 第25章 若无其事把簪子接过, 攥在手里,对着阿良轻轻一笑,「你呀!我不过是上回给他送酒, 不小心把簪子落在他府衙了吗?」 「这会儿人家专门给我送来了。」一边解释着一边走到阿良身边, 敲了敲他的小脑袋瓜。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再这样乱吃飞醋, 就算是你姐姐我也受不了啊。」 说着, 把簪子塞到他手里,示意他给自己带上。 孟望良手里攥着簪子, 眼睛却一直盯着殷仲楠,像是有火光要冒出来。 殷仲楠倒是一脸无所谓,撇了撇嘴,对着孟于盼耸耸肩。 看着形式不太妙,赶紧把这现场的火1药味打散, 拉着阿良背对殷仲楠,又指了指自己的髮髻。 阿良这个把月也长高不少, 本来就是男孩子发育的年纪,以前瘦瘦小小的,像个毛茸茸又可怜巴巴的漂亮小狗。 身形抽长之后,到像个气质极佳的白鹤, 羽毛鲜亮丰盈, 嗯……还爱吃醋的傲娇白鹤。 时间过的不久,阿良就已经堪堪长过孟于盼肩膀,要是再长些,他就能长成身长九尺, 风度翩翩的执扇公子了。 孟于盼看着他, 心里满是成就感,就像自己把儿子养的健健康康, 白白胖胖的一样。 她还沉浸在养成的快乐里,被阿良冷不丁冒出的话给打断了。 「我已经大了,而且,你不是我姐姐。」阿良扶着她的头髮,轻轻把髮簪带上去,动作轻柔,眼底盛满温柔。 孟于盼听到后面这句,心里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一样,不太好受。 心道:果然反派还是无法感化啊!算了算了,完成任务就赶紧回去吧! 孟于盼并没有把心酸表露出来,只听阿良又说道:「以后不要送酒了,要送的话我去就行。」 她恍然回过神来,点点头,「好。」 把想法都压回心底,扯着阿良的衣袖口,「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双姐等下等着急就不好了。」 对着殷仲楠挥挥手,叫他也早些回去,就拉着阿良走了。 刚踏进酒馆,双姐就跑上前来,在孟于盼身上这摸摸那摸摸,生怕她受了什么伤。 孟于盼笑着擒住她的手,说道:「没事,放心吧!」 随后从怀里掏出那个,被黑衣人还回来的钱袋子,交还给双姐。 双姐接过钱袋也不打开瞧瞧算算,就丢进坐在一旁的孔从书怀里。 一直盯着孟于盼,表情也从刚刚的担忧,变成了一种意味深长的笑。 双姐指了指孟于盼的脖子,那里原本是被黑衣人划的剑伤,因为伤口不深,又涂了药,已经癒合的差不多了。 但是瘀血还没退,所以那处现在青青紫紫的,周围一圈细细红晕,像极了一个吻痕。 双姐眼神瞟了瞟阿良,又看了眼茫然的孟于盼,把笑意压下去,说道:「我说怎么阿良大早上就跑出去找你,傍晚你们才一起回来。」 「看来我是白担心了,不过,你们年轻人还是要守老祖宗规矩的,别太过火,差不多得了。」 阿良这小子,看上去冷心冷情的,真没想到,还挺有一套的,连小盼这样的木头都能拿下。 阿良看着双姐看他的眼神从意味深长,变成赞赏,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说话。 而孟于盼更是一脸懵圈,双姐这是快要成亲,高兴傻了? 不明白双姐话里的意思,她也不打算深究了,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绕过双姐走到孔从书面前,「孔先生,你上次交给我的证据,我叫人去查过了,是假的。」 坐在桌前喝茶的孔从书,听完这话,差点呛到,一拍桌子,噌的一下站起来。 「这不可能,相爷亲手交给我的怎么会有假!再说,这证据我从未离手,不存在被掉包的可能啊。」孔从书也没想到证据是假的。 他平时说话一股子儒雅风,这会怕是气急了,分外激动。 孟于盼刚想开口就被孔从书打断,不可置信一般,踉跄着摔回凳子上,「你怀疑我调换了?」 庄琼双看他那一脸失神的样子,心疼极了,走到孟于盼身边,拉住她的袖子。 担忧的说道:「小盼,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段日子你也和从书相处过,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啊。」 「他这个人古板迂腐,但是重情重义,断不会做出这般忘恩负义的蠢事。」 孟于盼握住双姐的手,摇摇头,「我并不怀疑孔先生,只是想请教一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混淆字迹。」 「就是那种专门用来藏暗信的东西,孔先生博览群书,在坐怕是只有他能回答这个问题了。」孟于盼打一开始殷仲楠说起,就没怀疑过孔从书。 他那性子,就是根直肠子,出于读书人的骄傲,根本不屑去做这事。 孔从书听到这话,脸上的颓然一扫而空,望着孟于盼,眼睛里都出现了光。 「你把那些证据带来了吗?我的确曾在古籍上见过几种关于隐匿字迹的方法。」 第41页 「嗯。」孟于盼从怀里掏出那个殷仲楠偷偷塞给她的木盒,递给孔从书。 他轻轻打开盒子,捻起一片纸,透着光观察起来,还时不时闻闻味道,似乎在判断。 自从孟相将此物交给他,他便没有打开过,从未瞧见过里面所放何物。 不多时,孔从书便检查出来了,「双,你帮忙取一盆温水来。」 双姐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很快便在厨房取来一盆温热的水。 孔从书把手里的字据浸到水里,让它完全湿透,一边解释到,「这是民间一种密写术,几经失传,我也是偶然听人提起过。」 「此密法是将净水用的明矾融在水里,用毛笔沾之,书就,明矾水干透字迹消失,若是浸入水中则现。」 他话刚说完,纸的背面隐隐约约显现出一些红色的字,时间越久就越清晰。 将显现出了字的纸,从水中小心翼翼拎出来,放在桌面上,又叫人拿来纸笔,把这些字据都抄下来。 孟于盼连连称奇,这智慧怕是只有伟大的种花民族才能比拟。 孔从书抄写很快,不一会就写好了。 接过纸,细细瞧起来,这上面都是一些人名,官职,还有一些地名。 她猜想纸上这些人,要不就是孟家心腹,要不就是贺兰,太子1党。羽,孟相果然老江湖,这一招使的当真是瞒天过海,**无缝。 此记少了任何一环都没法成,把证据交给孔从书,表面原因是他老实,内里其实是因为他知晓此秘术。 又将消息透露给殷仲楠,不然这孟相费尽心机藏的东西哪能叫一个外人知道了去? 他知道殷仲楠与贺兰家恩怨,利用殷仲楠将贺兰一族连根拔起。 孟家已是死局,破不开了,但这些证据一定准备了很久,孟府抄家不过半月,根本做不了如此精细的计划。 可孟相为什么能料到自家会有此般祸事?还是说这些证据之前并不是为自家雪冤准备的! 「叮,解锁隐藏剧情―孟叶世仇。」 作者有话要说: 补偿宝贝们的小剧场,嘻嘻~ 剧场一: 阿良淡淡说着:「你不是我姐姐。」 孟于盼气的咬牙切齿,自己养了这么些日子的崽子原来是一头白眼狼,真是看错了,一字一句重重吐出,「是啊!」 「嗯。」阿良点点头,一步步朝孟于盼逼近,「你是我媳妇。」 孟于盼来不及说话嘴就被堵住,「唔唔。」 剧场二:以上相同。 阿良一步步朝孟于盼逼近,贴着她的耳朵吐气,说道:「你是我媳妇。」 刚要吻下去,就被孟于盼反身一把推到墙上,两只手挡住他的去路,壁咚着。 忽然嘴角一勾,「老子是你爸爸!」 适时吻下去,堵住他的唇。 ┄┄┄┄┄┄┄┄┄┄┄ 哈哈哈哈各位看官可还满意? 我孟姐大总攻威武,壁咚阿良小可怜。 本章内所写的「密写术」来自各类浏览器,如果有专业的宝贝,请千万不要考究! 感谢。 第26章 孟于盼听到这提示音吓得一激灵, 孟叶世仇,居然还是隐藏剧情? 这原着里不是写了,说叶家树大招风, 被孟家暗地里阴了一把, 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叶氏女復仇就是原着的故事主线, 而今又说此事另有隐情, 这不自相矛盾吗? 孟于盼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反正之后接触到剧情, 系统会自动提示,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把那张誊抄的证据折好,放进木盒。 庄琼双瞧着事情也搞清楚了,便安排大家回房休息,几日后的婚宴忙起来, 那可就是脚不沾地了。 转眼就到了婚宴前夕,孟于盼刚帮双姐取喜服回来, 又要去张罗酒座,忙的不亦乐乎。 「阿良,你来帮我挂一下这红绸缎,我去帮双姐试喜服。」孟于盼把阿良招过来, 叮咛几句。 看他应声, 才放心离去。 庄琼双正坐在铜镜前挑选珠钗,听见声响,抬头一看是孟于盼抱着喜服进来了,赶忙起身去迎。 接过她手里的喜服, 捧着瞧, 满脸欣喜,「这东街李师傅的手艺真真是一绝, 这喜服做的太好看了。」 看双姐这么爱不释手,孟于盼哑然失笑,推搡着她,「快去试试,李师傅说了,要是有哪里不合适,再去叫他改改。」 庄琼双点点头,抱着喜服去了里间。 女人装扮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孟于盼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百无聊赖。 倏尔,听见帘布发出悉索的声响,想来是双姐换好了,便抬眼望去。 大红色的布料上用深红色修出暗纹,又用金丝勾边,最让人称奇的并不是这布料。 而是喜服的版型,与寻常喜服厚重典雅不同,双姐这件喜服是修身的,显得她曲线曼妙,衬得美艷无比。 双姐性格本就不似寻常女子,相貌也是飒御一挂的,被这喜服一衬,更加气场全开。 惊艷都不足以形容,孟于盼抚掌连连称赞,「庄家酒馆的老闆娘成亲时,就该是这样的。」 双姐听她这么夸赞,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走到她身边,撩起裙摆坐下。 「就你嘴甜!」轻轻颳了一下孟于盼的鼻尖,「成亲之后我就要和从书离开丰郡,去游歷山水了。」 第42页 游歷山水? 双姐这话把孟于盼惊住了,「离开是何意?」 「你不必惊讶,这想法一直都有,是从前从书与我一同许诺的,这些年我一直在攒钱,想着他要是再也不回来,我就自己去。」 走遍这天下大好河山,阅遍各地风土人情,这样的人生才有盼头。 「可酒馆呢?」孟于盼倒不是担心自己,她有的是法子赚钱,不愁吃住。 只是这些年双姐收留了许多孤寡,他们早在这安逸的酒馆呆惯了,离开这里很难再觅出生存之道。 双姐笑意盈盈,拍了拍孟于盼肩膀,道:「不必担心,我决定在喜宴上宣布,将庄家酒馆转赠于你。」 孟于盼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我?!」 「是啊,我与从书一致认为,由你来管理酒馆是最好的安排。」小盼这个人聪慧又善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又懂一些稀奇古怪的酿酒法子。 交给她,酒馆不至于倒闭,倒有可能发展的更好。 庄琼双看她还是睁着个大眼睛,一把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好啦,给你你就受着,哪里那么多问题。」 「快来给我挑金钗。」说着,就把她往梳妆檯带。 孟于盼兜着一肚子疑惑,但还是顺从的帮双姐挑选金钗。 翌日喜宴,庄琼双这身嫁衣果然惊艷众宾客,无不称赞绝美。婚宴聘请了丰郡大半与双姐相熟的邻里街坊,还有一些酒馆常客。 喜酒喝到一半,正是尽兴的时候,双姐非常郑重的当着众人的面,将酒馆地契、房契交託给孟于盼。 又和众人道别,说明过几日就要离开丰郡。 众人唏嘘,纷纷与他们夫妇二人道别,又恭贺庄家酒馆的新老闆娘,走马上任。 双姐今天实在高兴,喝了很多,孔从书拉都拉不动,只好任她怎么开心怎么来。 怎么开心怎么来的后果就是喝到烂醉如泥,还吐了新郎官一身,折折腾腾一晚上,好好的洞房花烛夜就这样泡了汤。 「好了,以后会回来看你们的。」双姐把头从马车边窗探出来,和酒馆众人做最后的道别。 孟于盼神情认真,「双姐,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店里每一个人,让你这酒馆发扬光大!」 双姐看她和下保证书一样严肃,憋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好,希望我在别的地方也能听见酒馆的名声。」 她又招招手,示意站在孟于盼身旁的阿良到跟前来,有些话一直想和他说。 阿良乖巧的走到车窗边,侧耳倾听。 双姐语重心长的说道:「小良吶,双姐现在和你说的话要一直记得,遇见喜欢的人千万不要放手,也别不敢开口,爱人都是自己追来的。」 「你要知道,就算你天天看着、守着,这人的心还是容易变的,真喜欢就要把握住,不能把机会留给别人!」 她都这么提点这个阿良木头了,希望他能把握住吧! 阿良听的云里雾里,但还是有些听懂的,他不知道双姐干嘛和他说这个。 喜欢的人吗? 一想这句话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人影,耳根瞬间涨红,低着头回到孟于盼身边。 孟于盼一脸好奇,奈何双姐和阿良说话的声音太小,什么都听不见,只好自己来问阿良了。 她偏一点头,小声问道:「双姐和你说什么了?」 听见孟于盼的声音,阿良立马回过神来,自己刚刚脑子里怎么能想一些那样的事。 甩开脑海里的东西,淡淡回道:「没什么。」 孟于盼没套到消息,悻悻回正,孩子大了,都有秘密了,唉。 小关从众人里面挤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纸包,眼睛红红的,说话带着哭腔,把纸包递进马车窗口。 说话断断续续的,「姐,这是我清晨做的馒头和烤饼,你带着路上吃,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呜呜…」 她说着说着自己哭起来,还越哭越大声,眼看就要止不住了。 双姐瞧着这幕,哭笑不得,安慰道:「哎呦,好好好,小关不哭。」 暗暗伸手在坐马车里侧的孔从书大腿上用力拧了一下,惹得没有一点点防备的孔从书差点痛唿出声。 还好他也不是个傻的,察觉到庄琼双的意思,带着歉意对众人说:「诸位,时候不早了,咱们有缘再见。」说完又喊车夫赶马。 酒馆众人:「有缘再见。」 孟于盼看着马车渐渐走远,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点发酸,明明应该祝福双姐他们,可心里就是有些难受。 第27章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所有的离开都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这么一想,那些烦闷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回过身来, 对着大伙说:「虽然双姐离开了, 但咱们的酒馆还要开下去, 还要越开越好。」 本来还有些忧伤的众人, 听到这番鸡汤,一下子振奋起来, 都安静的看着她。 孟于盼看大家这么相信自己,就把心中想法说与大伙讨论,「所以,我想给酒馆定一个招牌,改变现在的经营方式。」 「经营方式是什么?不都是一样的买东西吗?」小关一脸疑惑, 怎么她说的这些自己都听不懂啊! 孟于盼伸手指抵在唇前,示意大家嘘声, 又招唿众人进店,这卖得一手好关子,惹的大伙好奇不已。 第43页 进了店之后,关门闭屋, 找了个店里最大的酒桌, 安排大家坐下。 这才徐徐道:「的确都是卖东西不错,可街上那么多家酒馆,为何要来我们酒馆?」 「我们店的酒好喝!」一个和阿良差不多大的少年抢答道。 「如何见得?」孟于盼摇摇头,「这镇子上的酒就那么几种, 只是咱店良心从不掺水罢了。」 双姐厌恶这种噁心人的勾当, 就算是酒价再高也绝不掺水,这才有那么些回头老客。 也正因为酒价高, 所以卖的价也高,店里这才冷冷清清,不见新客。 「想要从这么多酒馆里抢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别出心裁,从一众寻常酒馆中脱颖日出。」 坐在小关身边的一个老者已然明白孟于盼的想法,问道:「怎么个别出心裁?」 「现如今酒价是水涨船高,再照着原来的法子卖下去,这酒馆非得倒闭不可,但是掺水这种勾当是万万做不得的。」 「你这说半天说了一堆废话,不掺水,这不还跟原来一样嘛!」 说话的这人是老者的儿子,二十来岁,正是适合闯荡的年纪,可他天天赖在这酒馆,就是不去寻事做。 他在这帮工也就不说什么,可他一天天的好吃懒做,经常偷懒,双姐也不是没劝过他,可他总说过几日过几日,到如今也还没动过。 当年双姐收留他们父子的时候,他才十几岁,看他爹可怜,老来得子,娘不仅跑了还捲走了家里所有的钱。 这对父子沿街乞讨,遭人打骂,一身破破烂烂的,那可真是要多可怜又多可怜。 做善事就是会有这种后果,你劝他出门闯荡,他还要怪你赶他出去,帮人不帮到底,就是想施捨,假好心。 孟于盼虽然瞧不起他,但现在说正事的时候,也不想多去说他什么,只当狗在叫,忽略过去。 接着道:「虽然不能掺水,但是我们可以掺酒……」孟于盼的话又被打断。 那个男子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酒掺酒?亏你想的出来,酒掺酒不还是酒吗?」 阿良看孟于盼不再说话,拳头都攥紧了,准备暴揍这个臭嘴一顿,却被小关抢了先。 小关腾的一下站起来,双手叉腰,「朱同,到底你是店长还是盼盼是店长啊!你要是管不住你那张臭嘴,我帮你撕了!」 朱同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瞧着小关袖子都挽起来,眼睛瞪的浑圆,真有那架势,吓得立刻就不敢说话了。 小关看他那样子就来气,坐会位置上,示意孟于盼接着讲。 解决刚刚的小插曲,接着说到,「这掺酒,又可以叫调酒,把两种或多种酒混合制出的酒液,风味独特,各有亮点。」 「根据各类酒的量来调配,可以调出上百种奇特的酒,而且,这类酒最是容易醉人。」 孟于盼看大伙有些云里雾里,决定现场表演一番,叫阿良到酒窖里取几种酒来。 她自父母双亡之后,颓废了一段时间,没有经济来源,又才刚上大学,学费都快交不起了,同时打多份工。 白天没课时就去给人家指导琵琶,这门技艺还是和母亲学的,母亲的琵琶可是演奏级别的,她也传承了这份天赋。 晚上就去酒吧打工,调酒做咖啡,她都做过,因为性格好,也学到了很多关于这方面的东西。 阿良很快就把酒搬来了,放到桌上,孟于盼先给大伙一人一种倒了些,叫他们记住现在这味。 「这是秋露白,这是猴儿酿,你们尝过可要记得哦。」说完,便把这两种酒按照比例调和一番,重新分给众人。 众人酒一入口,皆惊嘆不已。 小关倒吸一口气,迫不及待把嘴里的酒咽下去,说道:「好神奇啊,完全尝不出秋露白和猴儿酿原来的味道了,入口醇香,真好喝,盼盼再给我来点。」 说着,把自己的碗超孟于盼递过去,却被孟于盼轻轻打了手腕。 故作生气,「就你这酒量,等下喝醉了可怎么干活啊?这么快忘记我说的,这种酒,酒劲大了吗?」 小关悻悻收回手,一脸馋的盯着丁东碗里的酒,就是那个和孟望良差不多年岁的少年。 吓得丁东赶紧一口喝光,差点呛到。 「东子真是小气鬼!」小关朝着他哼了一声。 朱同的父亲,细细品完此酒的滋味,说起自己的看法来。 「小关姑娘说的不错,调过的酒,不似秋露白那般清冽,也不似猴儿酿一般沖鼻,倒是自成一派的好滋味。」 孟于盼视线扫了一圈,大家酒都喝的差不多了,唯独阿良碗里酒不见少。 有些疑惑,侧过身和他咬耳朵,「怎么?不喜欢吗?」 阿良摇摇头。 「是怕喝醉了吧?」孟于盼瞧着他那样子猜测到,又悄声说道:「这剩下的酒等下都偷偷搬到你房间,放开了喝,嘿嘿。」 阿良听着孟于盼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偏心的言论,眼底浮起一抹笑意。 调侃完阿良,自豪的拍了拍酒罈,说道:「调配方法万千,既然我们准备干这个,自然要开始培训,每个人都要会哦!」 「啊?培训是什么?」小关已经习惯了,从孟于盼嘴里蹦出的奇怪词彙,问就完事。 孟于盼耐心给她解释道:「就是集中学习调酒,因为这种酒不能储藏,只能现调现喝,到时候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的。」 第44页 「好。」大伙都没有异议。 唯独朱同,小声切了一句,但是没有任何人搭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内容纯属虚构。 作者智商有限,祝各位宝贝看的开心。 第28章 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 店里老老少少所有员工,除了邬州那个笨脑子怎么教都学不会之外,都掌握的差不多了。 孟于盼也不强求邬州学, 给他安排了一个安保的工作, 防止有人寻衅滋事。 准备工作基本做完, 店里也翻新装璜了一遍, 现在就还差一个恢宏大气的匾额和一些免费宣传。 这匾额好办,前几日东街李师傅被孟于盼夸赞做衣服的手艺这丰郡无人能比, 高兴坏了。 给她介绍了自己的师弟,是个木匠,这刘师傅做匾额可是一绝,一些王公府邸的匾额就是他亲手做的,千金难求。 不过, 这免费宣传…… 孟于盼说她自有办法,大傢伙都很相信她, 不再多问。 算算日子,这匾额也该做好了,孟于盼就带着阿良一同去东街取匾额。 适才刚刚踏进刘师傅的店门,就听见一阵乒呤乓啷, 似乎是刘师傅在发脾气, 摔碎好些东西。 店里很小,稀稀落落的挂着几个成品,有匾额,有动物木像, 都非常精緻。 匾额上的字龙飞凤舞, 还加了烫金显得尊贵无比,动物木像更不用说, 活灵活现,仿佛眼睛还能转动,身上的毛髮都雕刻的一丝不差。 进店以后,右手边有一个里间,拉了深色的布帘子,挡的严严实实,刘师傅正在里面发飙。 孟于盼掀开帘子,一只脚刚踏入,就有一个杯子勐地砸在脚边,吓了她一跳。 阿良一把把她拉到身后,一只手拦住她,不让她上前,眼睛盯着那个扔杯子的老师傅,一脸防备。 那个扔杯子的老师傅,正是帮孟于盼做匾额的刘师傅,老爷子如今已年逾半百,在这里已经算是高龄了。 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还围了一个罩衣,身上满是木屑,鬍子花白,脸上的皱纹因为怒气,皱的更厉害了。 孟于盼拍拍阿良的手,示意他放自己过去,刘师傅并没有恶意。 阿良看着她又瞥一眼刘师傅,这才侧过身子,让她进去,自己默默跟在她身后。 「刘老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这么大的火气。」孟于盼开口询问着。 听到声音刘老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乱扔的杯子差点砸到人,非常不好意思,连声和孟于盼道歉。 孟于盼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也没受伤,让刘老不必担心。 刘老见她真的无事这才放下心来,请他们入座,又斟了杯热茶,一脸愁容,说道:「小友啊,我对不住你。」 搞不懂为什么刘老要和她道歉,孟于盼偏过头去看着他,静静地听他说。 「你前几日叫我订做的牌匾叫人给偷了!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连牌匾都敢偷,也不怕祖坟着火。」 一说到这个顿时气的脸涨红,自己做了一辈子木匠,经营来的好名声都要叫这个偷给毁于一旦。 听完刘老的话,就连平时没有什么表情的阿良,都表现出了一丝气愤。 这事酒馆众人准备良久,每个人都尽心尽力,居然在这紧要关头出了岔子,搁谁身上都会被气的眼冒金星吧! 孟于盼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安静的喝茶。 刘老以为她是气傻了,一个劲的想要补偿她,可却不见孟于盼回应什么。 她只是淡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伸手到茶里沾了沾,在桌上写到「莫慌,自有应对」。 刘老看她一脸高深莫测,不大相信,正要开口问到,却被孟于盼制止,做嘘声状,指了指窗外。 刘老活了这么大岁数,早就是个人精了,随手抄起一个杯子就往墙上撂,声音大的吓人。 嘴里一边大声骂着:「杀千刀的偷我牌匾,这可怎么办,要再做也来不及了啊!」 一边悄声走到书桌前,取来纸笔,递给孟于盼示意她把要说的话写下来,不怕被人听去。 好在孟于盼自从上次经歷家书写不出来,还要忽悠小朋友以后,专门去学了一些,现在已经会写一点简单的字了。 接过纸后在上面写到,「牌匾的事我知道是谁干的,麻烦刘老再给我们做一块,上面不写『庄家酒馆』了,改成『今朝醉』,时间方面不着急。」 写完搁笔,递给还在破口大骂的刘老,他看完点点头,骂声不停,拿起笔在纸上写到,「好,我一定加急给你赶出来,最多三日。」 孟于盼看了,朝他微微一笑,写着「那便多谢了,三日后,来我今朝醉参加剪彩,恭候。」 等刘老一看完,就将纸团起来扔进火盆,站起身来,连讽带刺的骂道:「亏得还号称是宗师级别的老木匠呢!七天连块牌匾也做不出来,还找什么藉口,被偷了,谁信?」 「信不得老夫就别找老夫做,辱人名声算什么?赶紧给我出去,我这店里不欢迎你们!」刘师傅虽然嘴里在骂,可脸上却是笑嘻嘻。 孟于盼尊敬的给刘师傅行了个礼,又留下一包银子,叫刘老收下,就当是为她明知道会丢匾额却不告诉他的事,赔礼道歉。 奈何刘师傅怎么也不肯收,孟于盼无法,只好把钱收回来,同刘师傅道别。 第45页 回酒馆的路才走到一半,就看见丁东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孟姐,不好了,有人在我们店对门开了家酒馆,名字就叫『庄家酒馆』!」 孟于盼冷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看看去,到底是何方牛鬼蛇神。」 三人这才刚刚走近酒馆,就听见前面锣鼓喧天,大红色的绸缎挂满店门,周围被人围的水泄不通。 就连牌匾都已经安好了,明晃晃的四个大字「庄家酒馆」。 「你这什么意思啊?这丰郡谁不知道,这庄家酒馆仅我们西街口一家啊!抢名字也就算了,还把店开到对门,你缺不缺德啊?」 说话的人是小关,小关抄着一把扫帚立在地上,袖子卷到手肘上,满面怒容,周围的人都站的离她远远的,生怕祸及自己。 那『庄家酒馆』的老闆是个阴柔的男人,男生女相,却不太美丽,下巴尖的能戳死人,五官挤在一坨,让人看了有点反胃。 说话声音比女人还尖,翘着个兰花指对着小关,高声说道:「敢情就你们可以叫『庄家酒馆』,别人都不能叫是吧?」 说着,还扭着腰肢朝小关走来,「我告诉你,老娘,呸,老子也姓庄,老子这酒馆就叫庄家酒馆,你能拿我怎么着?」 小关快被他气疯了,却又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你,你,你的卡壳。 那男子见气着她了,笑得花枝乱颤,娇俏的朝她哼了一句,就叫来几个大汉把这个惹事的扔出去。 第29章 小关被俩大汉从人群中拎了出来, 脸气的发青,不服气,还想再回去讨说法。 却被凶神恶煞的壮汉吓的无从下手, 只能急得跳脚。 孟于盼气定神闲走到小关身边, 自然的揽住她的肩膀, 低声安慰道:「别急, 好戏在后头。」 小关本来就被气的泪眼朦胧,一瞧见熟悉的人, 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抽抽搭搭的说道:「他们抢我们店名!」 「这丰郡谁不知道我们西街口的庄家酒馆,是开了几十年的老店,哪里有这样做生意的!」 她越说越委屈,眼泪就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啪嗒啪嗒落下来。 小关是很小就在这里做工了,那时候庄琼双都还没接手这祖业。 这么些年小关从来没想过离开, 毕竟当年老庄夫妇收留的恩情,她就是用一生来报答也不为过。 孟于盼最看不得女孩子哭,尤其是小关生的娇俏,哭起来可可爱爱, 让人心生怜惜。 可又拿她没办法, 这丫头哭起来就没完没了,非得哭饱了,才停的下来,只得细声安慰她。 忽然, 东子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 递到小关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关姐用我袖子擦擦眼泪吧。」 其实丁东不比小关年纪小,只是老好人的温吞性子,见谁都叫姐呀,哥呀的。 他这一出声,小关才发现还有别人在身边,有些尴尬,止了哭声,没好气的白东子一眼。 「叫你去寻盼盼,怎么去了这么老半天,这人家剪彩都剪完了,真是不赶趟。」 东子默默收回手,低下头,说话声音闷闷的,「对不起啊关姐,我在路上摔了一跤,这才耽搁了。」 听他这么说,大伙才发现他裤子上沾了好些泥,膝盖处还破了个大洞,隐约可见血迹。 小关弯下身子瞧了瞧那伤口,眉头紧皱,询问他,「快和我回店里,我给你上药,怎么这么不小心,弄成这样,疼吗?」 原本小关也不是真的怪他,只是玩笑话罢了,看他受了伤,心急如焚的把他往店里带。 孟于盼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轻笑着摇摇头,这个小关吶,就是嘴硬心软。 转过头来,看着门庭若市的『庄家酒馆』,语气轻松的和阿良说:「咱也去瞧瞧这『新庄家酒馆』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完,便带着阿良朝里面走去。 进到酒馆里面,寻了张桌子坐下,又叫来小厮点了几壶酒。 虽然店里人满为患,但这上酒的速度不得不说还挺快,孟于盼拿起酒壶给自己和阿良各斟一杯。 浅尝一口,才漫不经心的问道:「阿良觉得这如何?」 孟望良刚饮完杯里的酒,神色认真,「从进门的招待,到店内装潢,点酒下单,酒名以及酒味,都和我们一般无二。」 孟于盼像是早知道阿良会这么说,一点不着急,不紧不慢的端起酒壶,又给他斟满,面带笑意说道:「你再尝尝?」 阿良并无迟疑,端起酒杯就往嘴里送,孟于盼就坐在他对面,托着个下巴,等待。 就在这时,酒馆老闆,那个阴柔的男人一扭一扭朝他们这里走来,身上带着一股甜腻的脂粉香,双手撑在桌上,有意往阿良那边靠。 阿良难得皱了皱眉头,起身坐到孟于盼身边。 男子见状也不气恼,自然的在阿良原本坐过的地方坐下了。 柔若无骨的半趴在酒桌前,掐着尖细的嗓音,寒暄道:「这不是对面酒铺的新老闆娘嘛?,怎的有空来我这破店消遣。」 孟于盼故左而言他,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庄老闆真是天生经商的料子,这装潢,这服务,都别具一格啊!」 听到她这么说,庄老闆故作羞涩,掩唇一笑,「孟掌柜说笑了,这些小心思不过是从西疆那边传过来的,成不了大器。」 第46页 「哦?」孟于盼挑眉,「不巧了,在下有幸曾到过西疆,并没有见过庄老闆这般奇异的『小心思』啊。」 「那可能是你碰巧错过了。」庄老闆心里虚的直冒冷汗,没想到这丫头片子还真有两下。 不过只要自己咬死不乱讲,料她也拿不出办法来。 孟于盼并没有和他预想的一样,继续追问,只是勾起嘴角,浅笑着举起酒杯,」这酒味道不错。」 「还是孟掌柜识货,这可是我店里最好的酒—月满江,这天底下独我一家,别处可是见不着的。「庄老闆一脸高傲,一副『土包子没见过吧』的表情,十足欠揍。 「难怪我从未见过,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啊?」这句话她说的声音很大,在场买酒的客人几乎都听见了,纷纷侧目。 庄老闆压根没想到她会来这招,拍桌而起,指着孟于盼怒骂,「你……你别不识好歹!」 孟于盼也站起身来,慢悠悠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裙,才温声说:「庄老闆,生气可是会长皱纹的呢!」说完,还对着他俏皮的眨了下眼。 听到这话庄老闆赶忙捂住自己的脸,全然忘了要找人将他们打出去,任由孟于盼二人大摇大摆的离去。 这『庄家酒馆』就开在她酒馆的对门,孟于盼领着阿良径直回了店里。 店里还没有正式开始重新营业,所以除了员工就没有其他客人了。 孟于盼安排阿良先在一处坐好,自己则到柜檯前倒了两杯白水来,又从荷包里翻出一小包白色的粉末,往水里加。 晃匀之后递给阿良,示意他喝下去。 她看着阿良什么也不过问,接过就喝,忍不住调笑道:「你都不问那是什么,就直接喝了,不怕我给你下毒啊?」 阿良把喝完的杯子放回桌上,抬眼看她,「你不会。」 他说这话时声音淡淡的,却非常肯定,不带一丝怀疑。 孟于盼对上他眼睛的那一瞬间,就感觉自己的心像被电了一下,怪异的感觉。 甩开这种感觉,就着阿良身边的椅子坐下,「方才叫你品那家的酒,有品出什么来吗?」 「酒里有股极淡的香味。」阿良回答道。 「不错嘛!这都能尝出来,小伙子有前途。」孟于盼欣慰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夸赞着。 孟于盼撇了一眼对门,「三日后,这『庄家酒馆必然一蹶不振。」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 能不能让渣渣作者看到宝贝们挥舞的双手。 单机码字好孤独n_n 第30章 晨光熹微, 街上大多店铺还没开门,只有零星一些小摊贩推着摊车,早早就来街上抢位置。 孟于盼店里忙碌的景象, 和街上的冷清格格不入。 今天是酒馆重新开业的日子, 大伙都忙着准备, 前脚打后脚, 忙的腾不出手来。 前几日遭人算计,才不得不推后, 要不然早就忙完了的,店里每个人瞧着了对面,都要瞪上两眼才解气。 如今三日过去,刘师傅重新制的牌匾也做好了,一大早就叫上两位学徒, 一起给搬过来,生怕误了事。 孟于盼赶紧叫了人, 接过牌匾去挂上,招唿刘师傅等人进来坐着。 又给他们斟上茶,抱手感谢道:「刘师傅辛苦了。」 刘老本就年纪大了,大清早的走这么一段路, 显然有些吃不消, 看着手里孟于盼斟的温茶,心里不由赞嘆几分细心。 笑得慈祥,「小友瞧着这牌匾可满意?」 「满意,满意。」孟于盼连连点头。 现今这块牌匾大气辉宏, 可见刘老是下足了心思, 比起对门那块要精緻太多了。 忽然,砰的一声。 刘老怒火中烧, 把茶杯重重的摔在桌上,一只手颤抖的指着对面,「那,那不是……」 孟于盼赶忙打断他的话,「正是。」 要是现在揭穿,过会的好戏就不好看了,冲着刘老眨眨眼,摇了摇头。 把话题扯开,「听闻刘师傅写得一手好字,不知可否有此殊荣,见识一番。」 刘老看她自有打算,不再多说什么,接过话头,「不敢当,既然小友有愿,我这老头子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如此便先谢过刘师傅了。」对着他行了个作揖礼,叫人拿来早早准备好的红纸。 孟于盼早就盘算好了,请这刘老过来并不是单单只是为了拆穿对家,还为求一副墨宝。 这墨宝自然是用作拉免费宣传的。 铺好笔纸,「麻烦刘老在纸上写,』今日有酒今朝醉『这半句诗。」 刘老听到这诗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讶异的看向孟于盼,「此诗妙极!诗意凛然,敢问下半句为何?」 孟于盼一脸神秘,「先卖个关子,时机到了自会公布。」 刘老心里实在痒痒,又从她嘴里套不出话来,只好偃旗息鼓,认真写起书法。 没多久,一副铁画银钩,行云流水的翰墨丹青,展现于众人眼前。 堂内众人皆抚掌惊嘆。 刘老把墨吹干,递给孟于盼,「谬赞,稍通文墨罢了。」 「刘师傅不必过谦,这书法笔力刚劲,难得一见。」孟于盼看着手里的诗,夸赞到。 听到街上已然开始热闹起来,店里也已经准备完毕,便带上东西,出门开张。 第47页 东子和邬州一边一个,挑着长长的竹竿,点燃上面挂好的爆竹。 店里胆子小的早就躲进门后,孟于盼细心帮阿良捂着耳朵。 爆竹声噼里啪啦,吸引过来许多好奇的路人,围的店门前水泄不通。 探着个脑袋,努力往店里望,有看见了的就和自己边上伙伴讨论,这新奇的铺子怎么没隔多久又开了一家? 鞭炮声渐停,孟于盼拉过彩带花球,抄起剪子,动作干脆利落,一下剪断。 店里大伙见状,欢唿起来,连带着一些路人也开始欢唿道喜。 气氛已经搞起来了,孟于盼站到台阶上开始讲话,「今日我』庄家酒馆『重新开业,并更名为』今朝醉『,多谢各位赏脸捧场。」 「老闆娘,这新开张的,不让价吗?」说话这人,之前双姐还在时经常来喝酒,算是个熟人。 孟于盼莞尔一笑,「那是自然,凡是今日在我店买酒的,一律第二壶半价。」 听着底下欢唿,多是些老熟客,毕竟这酒馆从前酒价偏高,卖了这么多年,邻里街坊都知道,要改印象可不容易。 双手下压,示意欢唿声小一点,「别急呀,还有呢!」 说着,进店里拿出刘老写的那副墨宝,贴在墙上一侧,「若是有谁能对上这诗下半句,我』今朝醉『包他这辈子的酒!」 这下变成了全场惊唿,一半为酒,一半为诗。 刘老坐在堂里摸一把鬍子,这小妮子真是不简单,用一句诗引得百姓躁动,彩头下的大,吸引的人就越多。 不光是普通百姓,连那些平常对酒弃之以鼻,茶不离口的文人墨客也要躁动起来。 这一下得拢半城的客,还不止,诗是最脍炙人口的,她这句诗本身绝妙,还带着店名,经书生们一传,怕是京城的客都拢得。 孟于盼才说完请各位入店,就一群人蜂拥而至,挤的满满当当,实在壮观。 就连那个』庄家酒馆『的客人,都耐不住起身,往这边走。 这就是那破窗效应,越是人多的地方,就越有人去,人们喜欢凑热闹,所谓网红店就是这般。 庄老闆眼睁睁看着自己家的客人,跑到对家那里去了,气的暴跳如雷,死死的瞪着站在门口接待的孟于盼。 孟于盼本来就一直余光关注着他那边,看他气成那样,轻轻挑眉,对着他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转身进店。 他原本就恼怒,看见孟于盼那个故意挑衅的笑就炸了。 恶狠狠盯着对门,挥手招来几个人,附耳小声同他们说了些什么,又恢復之前的油腻笑容。 和没事人一样坐回柜檯,仿佛刚刚气到爆炸的并不是他。 孟于盼这边比预想中的还要忙,好在店里每个人都接受了培训,倒也不至于乱成一团。 一些客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每种酒都点一遍,还有一些穿着儒生长袍的人,拘谨坐在一桌,小声讨论着什么。 孟于盼环视一圈,心满意足,正准备去柜檯算算进帐,却被人叫住了。 是那桌书生。 其中一个穿青色长袍的男子站起来,拱手问道:「打扰姑娘了,小生等人实在好奇,这如此绝妙的诗,究竟出自哪位名家?」 他一说完,后面一桌都跟着点头,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孟于盼想着,也确实应该把作者讲明一下,便道:「的确出自名家,罗隐先生是也。」 那些书生几乎同一时间,挠上后脑勺,怎么成为听过这般神人的大名。 还没等到书生们想明白,突然一声巨响。 一个长的贼眉鼠眼的男子,勐力将酒壶往地上摔,还一个接一个。 这场景吓得一些胆子小的人,纷纷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中使用的诗句出自 唐代诗人罗隐的《自遣》 第31章 孟于盼抱手环胸, 神情惬意靠在柜檯旁,不以为然喊了声「邬州」。 下一秒,一道黑影从众人面前闪过, 银光出鞘, 利刃横于男子脖颈之间。 原本还在撒泼闹事的男子, 被这气势吓得牙齿颤抖, 却还不服气,说道:「你家店里的酒分明和对面』庄家酒馆『的酒, 味道一般无二,这偷师也太不要脸了!」 他虽然说着挑衅的话,可脖子却不自觉后仰,想要离剑锋远些。 邬州自然不会如他意,手里剑又往前送一寸, 分寸把握的刚好,不会落人口舌, 也不至于叫他逃脱。 店里人多口杂,一些听风就是雨的,最是容易煽动。 这不,男子话音才刚落, 就已经有人开始悉悉索索讨论起来。 「哈哈哈。」忽然响起一阵笑声, 与堂内气氛格格不入。 孟于盼抚掌大笑,「您是哪只眼睛瞧见我偷师了?」 正起身子,走到男子面前,「莫不是你们做贼心虚, 妄图掩耳盗铃, 嫁祸给我吧!」 「你胡说!」男子听了她的话,许是心里慌了, 面目狰狞的立马反驳道。 「不承认是吧?」 孟于盼转过身去柜檯拿来一捆绳子,丢给邬州。 「把他给我捆起来!」说完又拍了拍脑袋,「还有那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一同捆起来。」 令刚一下完,邬州立刻手上动作飞快,三两下就把男子捆了个结实。 第48页 又一个侧翻,飞身到刘老带来的两位学徒身边,拎起其中一个,把他和闹事男子捆在一起。 站在刘老身边的另一名学徒,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就空了,顿时大怒,「你们捆我师兄做什么?」 刘老也不明所以,但他相信孟于盼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态度温和问了一句,「是啊,小友抓我徒弟做什么?」 孟于盼对着刘老行了个礼表示歉意,回答道:「抱歉刘师傅,您这徒弟怕是早就叛变了。」 不等刘老惊讶,阿良就从里屋押出来一个低着头的人。 阿良把这人和那俩捆到一起,迫使他不得不抬起头来。 「朱同?」酒馆众人异口同声的喊到。 这朱同本就是个油滑的人,看见大伙认出了他,而且一脸意外,他一猜就知道孟于盼那该死的娘们并没有告诉大伙他那些事。 立马变了个脸,挤出两滴假惺惺的眼泪和众人哭诉,「爹,大伙们,你们要相信我啊!」 「孟于盼她没有证据就直接把我抓起来,想要诬陷我。」哭的声泪俱下,说的有鼻子有眼,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孟于盼一脸鄙夷不屑,看着他就像个小丑一样挣扎,却并不说话。 她在等。 等那个人看清楚朱同之后,会不会选择放弃他。 朱同一边哭着,一边观察孟于盼,见她并不阻拦自己,以为她是心虚了,更加无所畏惧。 「你们现在不帮我,她下一个可就是对付你们了啊!只要我们联手,害怕她一个女儿家不成?」 朱同继续用他那些歪理邪说,煽风点火误导众人。 突然,他的声音止住了,转而变成惨叫。 原来是朱同的父亲看不下去了,使尽力气一脚把他踹翻,由于惯性又把那两个和他捆在一起的人带倒,压到了他身上。 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可想而知。 「逆子!」 他父亲指着朱同,大骂道:「这酒馆于你我父子二人都有着天大的恩情吶!」 「你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你以为大伙都不知道?小庄老闆早就看在眼里了,只是不愿去说罢了。」说着说着,还红了眼眶。 这酒馆对他来说意义非凡,若不是当年小庄老闆好心让他们住着,还给了他们一份工作,他们早就暴尸街头了。 可谁知道这混小子越长越混蛋,平时无所事事也就算了,如今居然为了区区几定银子,将店里秘方卖给外人! 还和着外人一起打压自家,真是昏了头了。 瘫在地上,被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朱同,看着他爹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还有一个信封递给孟于盼。 顿时慌了神,伸手去勾他爹的脚,哭喊到,「爹,我可是你儿子啊!你帮着外人都不帮我?」 他爹甩开朱同的手,站的离他远一些,半仰着头,故意不去看他,眼泪浸满眼眶,心中还是不忍。 孟于盼接过东西,对他爹道谢,「多谢朱叔,看在您的面上,这朱同我不会动。」 朱叔连连摆手,「小孟老闆不必这番,他犯了天大的祸事,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我没有半分怨言。」 看着那朱同吓到痴傻的模样,对着朱叔点点头。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不可能真的叫朱叔绝后,给个下马威,叫他吃些苦头也就算了。 孟于盼转头对着阿良使了个眼色,阿良立马上前,走到那三人的地方,在学徒身上翻翻找找。 不一会就从他身上拎起一个破旧的钱袋,回到孟于盼身边。 孟于盼不管学徒如何叫骂,接过袋子,把里面的碎银铜板都倒出来,放到一个盘子上。 对上学徒那要吃人的视线,毫无畏惧,「你以为你换了钱袋就万无一失?」 孟于盼嗤笑一声,接着道:「那你可就算漏了。」 「大伙都瞧瞧这银子有何异常?」招手喊来小关,把盘子端到喝酒客人面前。 一连问了两三桌,皆是摇头,学徒大笑,「这就是你说的有问题?可笑!要是查不出来,你就准备跟我到官府说去吧。」 孟于盼半点不慌,「别急啊!慢慢来。」 她这话音才落,就有人发现了。 一桌刚刚从』庄家酒馆『过来看热闹的客人,高声道:「这银子上的香味和对面老闆身上的一模一样。」 「哦?」孟于盼挑眉。 那个客人本来就是来凑热闹的,现今自己像是发现了个大秘密一样,高兴的不得了。 自动忽略学徒瞪着他的眼神,激动的说道:「我这几天天天在对面喝酒,就是因为他们家的酒和装潢,乃至老闆都和别家不同,所以我对着味道非常熟悉,不可能闻错。」 他怕大伙不信,还把身边一个和他一同来的朋友拉起来,叫他也闻。 「他说的不错,味道确实一模一样。」连他朋友都点头称是。 听完客人的话,孟于盼回过头来望着学徒,温声温气问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和孟于盼的态度相反,学徒异常暴躁,青筋暴起想要挣脱绳子,杀了她一样。 孟于盼红唇轻启,一脸欠揍的表情,「你三日前偷牌匾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呢!」 「你这贱人给我闭嘴!」学徒突然像发了疯一样,目眦尽裂。 他这么多年来苦苦经营,怎么样也比不过那位比他晚来好几年的师弟,明明自己才是师傅的关门大弟子。 第49页 他恨,凭什么师傅什么都教给师弟,却和他说他太浮躁,不肯教,说是怕坏了名声。 恨师弟天资聪颖,自己什么都比不过他,在他面前自己就像一摊烂泥一样,一事无成。 所以他同意替』庄家酒馆『偷牌匾,换来的报酬是要师弟去死! 这样师傅就会只有他一个弟子,只会教他一个人了。 可这一切都被眼前这个该死的婆娘毁了,明明,明明就还差一步…… 学徒如获神力一般,勐然暴起,竟然生生将绳子崩开了,朝孟于盼扑过来,带着同归于尽的架势。 他动作很快,快到站在他身后的邬州来不及阻止。 眼看着学徒双手成爪,就要扑到孟于盼身上。 阿良闪身,挡在孟于盼身前,一记手刀,朝那学徒狠命噼下。 砰的一声闷响,学徒倒在地上,没了声响,一切归于平静。 邬州看见这一幕,一颗悬着的心可算是落了下来。 眼里透出一丝疑惑,明明这小子练这招的时候怎么也练不好,怎么这下就使出来了? 刘师傅看自己徒弟没了声响,心里着急,赶忙问道:「小友啊!我这徒弟罪不至死,他跟了我十几年,我早就把他当亲儿子一样了啊!」 孟于盼定了定心神,对刘老说道:「他只是昏过去罢了,刘师傅不必担忧。」 知道徒弟没事,刘老也不好再得寸进尺,劝人家放过他,他这徒弟心思浮躁,迟早会害了他,也该长点教训。 刘老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小友是如何得知牌匾是被我这徒弟偷的?」 「刘师傅可还记得那天我找您取牌匾,让您不要说话?」 刘老点点头。 孟于盼接着说:「说来也巧,那时候窗外刚好吹进来一阵风,就带着这股子香味,我进店门的时候你那徒弟和我打过招唿,身上也有这股味道。」 「原来如此。」刘老是个通透人,不需要她再说清楚,也能明白。 「啊啊啊!」 孟于盼这边刚解释完,对面就传来了尖叫声,还不止一个人。 转过身朝对面望去,对面一阵骚乱,里面的纷涌而出,人挤人,乱成一团。 邬州得了孟于盼的示意,在门口拦住了一位从』庄家酒馆『跑出来的客人。 他神情惶恐,像是见到了什么及其可怖的东西,全身颤抖,几乎无法直立行走。 邬州把他带进自家店里,寻了个椅子让他坐下缓缓。 孟于盼也走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吓成这样?」 那位客人颤抖的张开嘴巴。 这下可把孟于盼身后一群人吓了一大跳,此人的舌头和牙齿,居然全部都变成了蓝色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美人,这章可肥? 嘿嘿y(^_^)y 第32章 一时间, 店内除了倒吸气的声音,没一个人说话。 休息了一会,那个客人也缓过来了, 抚着胸口压惊, 「你们都瞧见了吧?不止是我, 凡是在对面那家酒馆喝了酒的, 都成了这样!」 酒杯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下拉回众人的思绪,朝声源望去。 发出声音的,正是那个刚刚从』庄家酒馆『过来凑热闹的人。 他眼睛瞪的浑圆,满是惊恐,手成空心拳, 半握着,而他握着的酒杯早就摔成碎片了。 僵硬的扭过头, 看向旁边同样惊恐的同伴,缓缓张开嘴,又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宣判。 半晌过去了, 并没有听见意料之中的尖叫, 他撩起眼皮,漏出一丝缝隙,视线中冷不丁出现一张打脸。 吓得他直往后退,跌坐回椅子上。 定睛一看, 原来刚刚那张脸是他同伴的, 同伴眼神怪异的看着他。 「为何你的唇齿并没有变色?」同伴挠着脑袋,一头雾水。 方才他们明明也在对面酒馆喝了几壶, 可为什么却没有变成蓝色? 那个从舌头已经变蓝的人,哇的一声哭出来,哭的眼泪鼻涕到处都是。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这会儿哭成这般模样,定是想到伤心处。 「我家里还有七十高龄的老母,五岁的孩啊!』庄家酒馆『丧尽天良,卖毒酒害人,不得好死啊!」 双手拍桌,以头抢地,泪水从眼眶飞溅出来,一派凄凉。 站在一旁的小关看不下眼了,拿了一块手绢递给他,叫他把眼泪擦干净,又询问他,可否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那人接过手绢,没有拿去擦眼泪,而是往嘴里塞去,使劲蹭舌头,却没有一丝效果,哭的更大声了。 哭着说自己是哪块的人,抱拳请求大傢伙,若是他撑不过今天,就替他告诉家人一声,孩儿不孝,无法给母亲养老送终。 他一番话,说的和临终遗言一样,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一些热心肠的,还说可以帮他照扶家人。 孟于盼瞧着事情,逐渐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便张嘴说了几句,把他们引导回来。 「诸位。」孟于盼上前一步,打断他们,指了指坐在一旁凑热闹的,「这两位客官也在那』庄家酒馆『喝了酒,为何他们无事?」 「是啊!」舌头变色的男子,止了哭声,疑惑的挠头,「方才我还看见过他俩,就坐在我对桌。」 第50页 众人目光转向那两位,他们连忙摆手,「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啊!」 「会不会是你们吃了什么东西,误打误撞将这毒性解了?」说话这人正是之前那个问孟于盼诗句的书生。 孟于盼眼底闪过一丝晦暗的光,面上不显。 果然还是读书人脑子好使。 其中一个男子,挠了挠头,「我一从那边出来就到今朝醉凑热闹来了,这一上午,除了酒别的什么都没吃啊?」 他旁边那个同伴,本来也一脸茫然,听完他说的话,突然一拍脑门,「会不会是今朝醉的酒可以解毒?」 此话一出,众人譁然。 那同伴也不含煳,说完就倒了一杯满噹噹的酒,递给那位舌头变色的男子。 男子还算有礼貌,先谢过,接了酒一饮而尽。 大家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没过多久,神奇的事发生了。 男子喝完酒再张开嘴时,唇齿上的蓝色已然消失不见,恢復了正常的颜色。 孟于盼到柜檯上取来一面铜镜递给他,他一看自己恢復了,激动的从椅子上跳起来。 扑通一下跪在孟于盼跟前,想要抱住她的大腿,表示感谢。 阿良眼疾手快,一把将孟于盼扯到身后,再把站在一旁的邬州推了过去。 男子扑过来,正正好抱住了邬州的大腿,千恩万谢,说要报答救命之恩,然而一脸的眼泪鼻涕都蹭到了邬州的下衣摆上。 邬州脸唰的黑下来,用两只手指捻住男子的后衣领,把他拎起来,说了句「不必」,赶忙退后。 男子也不知道怎么感谢错了人,毒解了,心里高兴,也不那么在乎了。 突然,外头吵嚷起来,』庄家酒馆『门前围了一大圈人,一些指着站在门口解释的满头大汗的庄老闆破口大骂。 一些拿着锄头镰刀,作势要把那酒馆拆了似的。 庄老闆站在台阶上,慌的抓耳挠腮,却没办法和大伙解释,因为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眼看着这群人就像发了疯一样要他偿命,就连从镖局请来的高手,都快要拦不住他们了。 心里慌张极了,想着要不自己先跑了算了,到时候要真死了人,可就不是赔钱这么简单了。 那可是要偿命的啊! 这么想着,可把庄老闆吓出一身冷汗。 「乡亲们,今朝醉的酒可以解这个毒!」那个刚刚恢復的男子,跑到店门前喊到。 一听有救,这群人立马乌泱乌泱涌进今朝醉,生怕去晚一步自己就没就了。 店里本来就很多人,这群人再一挤进来,更是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伙计们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干活。 有人喝了酒之后,舌头上的蓝很快消退了,这些人看见这一幕变得更加疯狂,准备的美酒供不应求。 庄老闆看着那些人,打抢一样冲进今朝醉买酒,心里窝火,恶狠狠瞪上一眼,转身想要回去,却被孟于盼给叫住了。 「庄老闆可真是大方,还替我拢客。」孟于盼说这话时一脸谦逊,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在感谢呢。 庄老闆回过身来,恐吓道:「孟于盼,你别得寸进尺,不过是我大意,被你将了一军,你别让我逮着,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孟于盼点点头,语气轻快,「好啊!不过……」 顿了顿,接着说:「要看你还有没有命,活到哪一天了!」 「邬州,给我把这招牌砸了!」 孟于盼一挥手,邬州立刻飞身上去,朝着门上牌匾一剑噼下,牌匾和他同时落地,断为两截。 庄老闆看着她尽然真的将自己的招牌拆了,气的勃然变色,暴跳如雷。 从一旁的壮汉腰间抽出剑来,想要朝孟于盼噼去。 还没等他冲到孟于盼面前,就被一块飞石击中膝盖,吃痛跪倒在地。 顷刻间,一群官差将他和』庄家酒馆『团团围住。 他被官兵双手反剪,强硬的摁住,他那些镖局请来的壮汉,也一个不落被官兵捉拿。 庄老闆神色错愕,随即反应过来,怒骂道:「孟于盼!又是你搞得鬼!」 「这倒不是。」殷仲楠从一旁走过来,站到孟于盼身边,回答他。 第33章 孟于盼抬眼望过去, 也有些惊讶,他怎么来了? 「殷大人怎么今个有此闲情,不在衙门里坐着休息, 反倒跑出来吹风受累。」打着趣说到。 她知道殷仲楠被眼线监管着, 并没有实权, 所以平日里除了关于调查的事, 尽可能不与他联繫。 殷仲楠穿着一身蓝色绣蟒官袍,头戴乌纱帽, 显得正气凛然。 沉声道:「有百姓登衙击鼓,说西街口的』庄家酒馆『在酒里下毒,本官特地前来调查。」 孟于盼心下瞭然,他是故意接了这案子来,怕县丞见钱眼开, 倒打一耙。 官差领来一对年轻夫妇,夫妇一见殷仲楠, 立马跪倒在地,大声哭诉,「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小夫妻如泣如诉控告庄老闆的恶行, 说他原本是个开地下赌坊的, 后来因为出老千,赌坊被官府查封,逐出城去。 他又偷摸回来,借住在他们夫妻家里, 装成这种阴阳怪气的模样, 来掩人耳目。 又从他们嘴里得知从前的庄家酒馆酒卖的好,就拿钱怂恿他们去买通店里伙计偷秘方。 第51页 还偷人家牌匾, 断人家后路。说事成之后带着他们小夫妻一起开店发财。 结果事是给他办成了,他却翻脸不认人,占了他们的房子,还捆了他们关在柴房自生自灭。 殷仲楠摸了摸下巴,问道:「那他在酒里下毒一事,你们可有参与?」 小夫妻连忙摆手,又连磕几个响头,慌乱解释,「大人冤枉啊,草民与媳妇从这酒馆开张起,就被关在柴房,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 站在他们身边的官差朝殷仲楠点点头,表示此话属实。 让人从庄家酒馆里取出一壶酒,叫来衙推分辨一番。 丰郡县的衙推是位老大夫了,曾和宫里的太医学习过医术,虽然不算太高明,可在这小镇还是够用的。 衙推伸手沾了沾酒液,在手中搓揉一番,又置于鼻前,轻闻辨别。 一会儿,对着殷仲楠拱手,「大人,此酒里加了蓼蓝。」 「这是何物?」 衙推解释到,「蓼蓝生于河边,是常见河草,一般用于染布,此物加在酒中能使酒色清亮。」 他顿了顿,又接上一句,「致百姓唇齿发蓝的正是此物。」 听完衙推一番话,殷仲楠抚了抚衣角,走到庄老闆面前,「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庄老闆狠瞪夫妇两眼,「大人冤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孟于盼找人假扮,又下毒陷害我!」 「执迷不悟。」殷仲楠摇摇头。 「你盗窃他人秘方,牌匾,孟姑娘都好心没与你计较,你居然还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妄图下毒,栽赃嫁祸。」 「行,老子算是栽了在你手上了。」庄老闆咬牙切齿的说。 一双眼睛咕噜转着,故作疑惑,「大人,这毒要是我下的,可她孟于盼为什么能解?」 孟于盼早有准备,就等着他问这个,双手一摊,尽显无奈,「庄老闆您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为自证清白,还请衙推大人检查我店里的酒,看看究竟为何能解蓼蓝之毒?」 对着衙推恭敬拱手,叫人取来酒壶,递上前去。 衙推老道,浅尝一口便知晓。 他对孟于盼有礼貌感到满意,对她印象不错,语气温和,「孟姑娘这酒里加了柠檬草水吧?」 「不错。」孟于盼点头,补上一句,「不过是为了增添风味罢了。」 「那就对了,柠檬草能使蓼蓝褪色。」 衙推说完,对着殷仲楠拱手,「大人,孟姑娘无辜啊!这柠檬草,寻常人只知其味甜,不知它其他特性。」 「老夫也是听宫里老嬷嬷说,偶然一次用沾了柠檬草的水洗衣服,发现居然掉色,这才知道的。」 「试问,孟姑娘一个小县城里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偏门的法子?」 庄老闆看衙推有意偏袒那个贱女人,气的爆炸,辱骂道:「你个老东西是不是收了她好处,睁眼说瞎话,老子也有钱,多的足够给你祖祖代代置办棺材!」 「你……咳咳。」衙推被他气的呛到。 「钱多是吧?」殷仲楠轻笑一声,「那就清算一下,全部家产充公!」 刚才还神气十足的庄老闆这下哑声了。 在他们审问的时候,周围围了很多百姓,大多都是在今朝醉恢復正常的人,恨庄老闆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听见殷仲楠一番话,简直要唾弃死庄老闆,为了一点生意,不顾他人死活,居然用这种腌臜手段嫁祸于人。 还有一部分人是在今朝醉买完酒出来看戏的。 这部分人看着娇娇小小的美女老闆,格外心疼,一个人要养这偌大的酒馆,平白遭人算计,却宽宏大量。 暗自决定,以后都要来今朝醉喝酒,照扶一下这可怜的老闆。 一切都歪打正着朝孟于盼设想的方向发展,本来殷仲楠就是没来,说这番话,她也会寻个机会自己说,就是效果可能没这么好。 可她没有猜到的是,自己在这些人眼里都带上了光环,有了一堆死忠粉。 殷仲楠吩咐官差,准备回去升堂,「来人,押回衙门,等候发落!」 「诶诶。」孟于盼出言制止。 「慢着,我这还有几个同伙,已经捆好了,你们一起带走吧!」叫邬州把那几个从店里拎出来,交到官差手上。 是应该叫他们吃点苦头,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殷仲楠同孟于盼他们道别,就带着官差们回府衙了。 事情终于全部解决,发展的宣传比预期效果还要好。 孟于盼早在双姐还没走的时候,就发现朱同有问题。 经常半夜偷偷摸摸跑到外面去,临近天亮才回来,身上常带着一股大烟的味道,又经常管他爹要钱。 这些细节加起来,很容易可以看出,这朱同是染上了赌瘾。 他赌倒是没什么,毕竟挨不着别人,他白天又不显露出来,孟于盼才懒得管他。 可孟于盼居然发现他,将自己交的调酒配方抄写下来,带出去交给别人。 这就不能忍了,于是设计安排,让他听见自己故意泄露的加料配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里的内容都是我瞎编的,各位美人不必当真。 第34章 带去给庄老闆, 害人终害己。 第52页 经这么一遭,朱同也该变老实些,好好孝顺他爹, 安安分分在酒馆做活。 折腾一天, 酒馆这招牌算是立起来了, 开张开的是风风火火, 满城皆知。 尝过今朝醉酒的人,无一不拍案叫绝, 直唿妙哉。 那半句诗,更是掀起一股文学讨论的浪潮,无论是已经入仕的老学者,还是正准备考功名的秀才,都在绞尽脑汁的冥思苦想。 已经从为了拿下酒馆彩头, 演变成文人墨客们不见火光的较量,仿佛谁能对上下半句, 就能摇身变成名家似的。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还有人传言,喝了今朝醉的酒能延年益寿。 店里生意从早到晚,门庭若市, 原本就多准备了很多的酒, 这才没几天都快卖空了。 清点一番酒窖,算好要进多少货之后,孟于盼起了个大早,拉着阿良, 寻了辆拉货马车, 去城外郊区进酒。 丰郡不大,路却很绕, 车驶了半天才到城门。 也不知道这原酒商怎么想的,将酿酒厂子开着这偏僻市郊,要是遇上了强盗山匪,那可真是哭也没有眼泪了。 城外荒无人烟,野草疯长,林子茂密,空气好极了,这个车夫是个老手,车驶的很有技巧,半点不颠簸。 孟于盼昨晚清点酒数,很晚才睡,今个又起了个大早,在被这马车轻晃,别提多舒服了。 昏昏欲睡,困的连眼睛的睁不开,只好叫阿良先看着,到了叫她。 孟于盼这一睡,再睁眼已经黄昏落日了。 腾的一下坐直,发现自己还在马车里,车后拉货的斗已经装得满满当当,正在返程的路上。 刚睡醒,孟于盼还有些迷煳,揉了揉眼睛,朝阿良望去,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不叫我?」 「我一人足矣。」阿良语气淡淡的,不动声色揉着自己的手腕。 孟于盼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又看了看他的坐姿,想明白了什么,不好意思的轻咳两声,「谢谢。」 真是尴尬死了,为什么自己要问这么蠢的问题,阿良一看就是看她睡得太死了,叫不醒,才干脆自己去的。 而且坐马车怎么可能坐的手酸,一看就是自己睡太死了,靠到人家身上,阿良好心没把她推开,用手撑着座椅借力,让她靠着。 孟于盼想到这一层,真的想一拳把自己打飞,不过……阿良也太好了吧! 自己真是养了个好崽! 阿良瞥了她一眼,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泛着笑意。 马车驶得很慢,孟于盼听着林里的山雀咕咕叫,随着马车的起伏轻幌脑袋,别提多惬意了。 好久没过过这样慢节奏的生活了,来这里快三月了,一直忙忙碌碌,想着赶快完成任务回去,从来没有好好享受过这个世界的美好。 孟于盼还没享受多久,就被系统提示给打断了。 「叮,前方出现隐藏人物。」 系统话音才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声响。 孟于盼寻着声响,掀开车帘,这一瞧,就看见两个衣衫褴褛的妙龄女子,瑟缩着蹲在草丛里。 不远处还有好几个人影,举着火把,朝这边逼近。 孟于盼脑迴路转了一圈,想不出来这两位是书里的谁,自己最主要的任务还是阿良,冒出一个想法。 转头看向阿良,「阿良,外面有两位姑娘好像有难,救吗?」 也教导阿良向善这么久了,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效果。 阿良神情淡漠,与平常无异,开口道:「你既然想救,那就救。」 孟于盼一脸疑惑,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还没等孟于盼反应过来,阿良从车门飞身向外,一手一个拎起那俩姑娘就返回车内。 那俩姑娘察觉自己被拎起来,吓的够呛,差点惊叫出声,连忙捂住嘴。 被阿良带进车里,瘫坐在地上,低着头,双手死死捂住嘴,用力到指节发白。 两人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滴的前襟湿了一大片。 阿良坐回原位,孟于盼挑起帘子看了眼外头的人影,还有些距离,连忙吩咐车夫快马加鞭。 车夫』诶『了一声,一鞭下去,马儿吃痛,疾驰起来,快的都能听见窗外,唿哧唿哧的风声。 和那些人距离渐渐拉开,孟于盼这才放下心来,寻了两块帕子,递给她们。 又往里坐了坐,拍拍身侧的座位,叫她们坐下歇歇。 谁知这俩姑娘,没有理会孟于盼,腾的一下站起来,朝车门冲去。 两位姑娘怎么快的过习武之人,阿良闪身过去,啪的一下关上车门,抵在门前。 她们见此状,面露绝望,才出龙潭又入虎穴,其中一个将另一个护在身后,手里紧攥着衣裙。 开口道:「你们抓我们到底想干嘛?」声音虽然颤抖,却充满坚毅,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她们不再用手捂着嘴,孟于盼这才看清楚她们的相貌,长相相似,年龄相仿,似乎是双胞胎。 虽然都美貌倾城,气质却截然不同。 前面那位皎若秋月,睁着一双美目不卑不亢,毫不怯懦和孟于盼对视,薄唇微抿,身体绷直着不敢放松丝毫。 后面那位瑟缩在身后,艷若桃李,生了一双魅惑的狐狸眼,眼里却满是单纯和害怕,紧紧靠着前面那个姑娘。 第53页 孟于盼尽量声音轻柔,不吓着她们,道:「姑娘不必害怕,我们只不过是进货回程,途径此处,见二位躲在草丛,远处又有追兵,这才出手相助。」 「我这……」孟于盼本来想叫阿良弟弟的,但是他好像不太喜欢,就改了口,「朋友,最是侠义心肠,爱助人为乐。」 孟于盼看她们还是一脸防备,又加上一句,「救你们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大事。」 听完之后,前面那位姑娘,敛起面上防备,对着孟于盼道谢,「如此便谢过二位了,只是我们姐妹二人还有要事,先行告辞,日后若重逢,必有重谢。」 说完,拉着身后的姑娘,就要走,却被孟于盼叫住。 孟于盼双手撑在座位边缘,身体前倾,一脸真诚,「两位姑娘,这林子夜深,怕是会有勐兽出没,不介意的话,可虽我们回店里休整一晚,再出发也不迟。」 她话音刚落,外头就适时响起一声狼嚎,吓得那位长着狐狸眼的姑娘发起抖来。 声音带着哭腔,轻轻盪着前面那位姑娘的衣袖,「姐姐我怕。」 她姐姐望了一眼孟于盼,思索一番,抱拳,「麻烦姑娘收留。」 第35章 姐妹二人同意留下之后, 孟于盼拉她们到身边坐着,又从包裹里翻出一些糕点,倒上些茶水递给她们。 两姐妹中, 那位姐姐警惕性高, 婉拒了, 奈不过她妹妹实在饿急, 眼巴巴看着糕点,馋的砸吧嘴, 这才接下。 孟于盼开始和她们搭话,尽量语气温和,「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我们明日好把你们送回去。」 这话还没说完,那个年纪小些的女子, 勐地颤抖起来,钻进她姐姐的怀里, 手里握着还没来得及尝的糕点,啪的掉到地上。 姐姐轻抚妹妹的背,温声安慰,「不回去, 再也不会回去了。」 把妹妹从怀里扶正, 面对面,温柔的用手替她抹去脸上泪痕,还有一些逃亡时沾上的泥点。 姐姐眼神坚定,凝视着她, 「阿姊带你逃出来, 就不会让他们抓你回去,除非阿姊死了!」 听到这话, 妹妹哭的更凶了,抽噎着说道:「阿姊不会死的,阿姊不会死的。」 她一直重复这句话一遍又一遍,死命摇着头。 坐在她们身旁的孟于盼实在看不下去了,随口扯的话题,没想到她们反应这么大。 「姑娘不愿想起,便不说,无事的。」说着,把之前那块她们没接的手帕递过去。 姐姐怔了怔,回身接过手帕,道了声谢,给妹妹擦干泪水,缓缓说道:「姑娘见笑了,我们姐妹是双生子,家父好赌,输光了家财就将我们卖到京城,给大户人家做妾。」 「我与妹妹趁那些人牙子喝酒时,打翻烛台,燃起大火,这才趁乱逃了出来。」 她描述的云淡风轻,听起来不像大事,可观察她妹妹的反应,每听见一句就会颤抖一番,眼里的恐惧是藏不住的。 瞧着这两姐妹年岁也就十六七,姐姐说话老成,若不看相貌,倒像是歷经风雨的妇人才会说出来的话。 妹妹到还像个经歷了很多,却被保护得很好的孩子,刚哭过,眼里还蒙着雾气,显得那双狐狸眼更加魅惑。 孟于盼看那个妹妹实在害怕,伸手到方桌上取一盘糕点递过去。 她起先还不太敢接,看到姐姐点头,这才接过去,道谢之后,小口小口吃起来。 孟于盼声音愤愤,「世上竟还有如此心狠的爹,到真是前所未见!」 刚刚那姑娘接糕点时,衣袖滑落,漏出半截藕臂,上面青青紫紫的满是伤痕。 可见她们所受的苦难,远不止描述的这些。 孟于盼在脑海中怎么回忆也想不起来,有哪位人物是有这般经歷的。 只能开口问道:「还不知道二位姑娘如何称唿?」这套到名字,再去查身份就简单多了。 既然是隐藏人物,身上肯定有故事,或许已经发生,或许还未发生。 姐姐敛下眼睛,卷翘长睫在眼底遮出一片阴影,沉声道:「母亲去世早,父亲没有给我们取过名字,都是唤阿姊、阿妹。」 「如今虽逃出了虎口,可却也没有去处。」姐姐嘆了口气,「唉,我们姐妹还没被卖时,就是替花楼里的姑娘在幕后唱歌。」 「现在离开了花楼,这本事也没了用处,不说我们了,还不知恩人如何称唿呢?」 这姑娘的确灵活,一句话的功夫,就透露出她们姐妹有唱歌的本事,没有去处。 又改了口叫恩人,这要是放在原身孟瑜曼身上,一准点头就是要答应带上她们,包吃包住,捞不着好处。 她自以为摸清了孟于盼的脾气秉性,殊不知是孟于盼不愿戳穿罢了。 她们也是可怜人,更何况留她们有用。 孟于盼身体后仰,靠在车窗旁,开口回道:「姓孟名于盼。」 眼里透出惊讶,「没想到二位还会唱歌,碰巧,我在丰郡有一家酒馆,正好需要几位有才艺的来捧场,不知二位可愿?」 「自然是愿的,只是……」姐姐连忙点头,说着却顿了顿。 「不妨直说。」孟于盼既然有心收留她们,就不会在乎那么多,日后自己离开了,这间酒馆还是要留下避抚大伙的。 她沉下心,「只是我们恐怕不能露面。」 第54页 面露难色,「孟姑娘也看到了我们的相貌,一是怕惹来祸端,二是怕那群人牙子找上门来,反倒连累姑娘。」 听完孟于盼扑哧笑出声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掩了掩唇,压下笑意,道:「这倒不必担忧,带上面纱就是。」 「至于人牙子,你们或许不清楚,我店里有一大杀器,来几个杀几个!」说完,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邬州的杀伤力,可是有目共睹的,能以一敌四,能一剑噼开实木招牌,还会怕几个人牙子不成? 姐姐放下心来,又问了孟于盼一些小事,孟于盼漫不经心回答着。 突然想起来她们没法称唿,总不能也跟着喊姊妹吧? 顿时来了兴趣,坐直身体,一只手放在桌上,手指轮敲,「你们姐妹没名字可不好办吶,不如我给你起个可好?」 一直在安静吃糕点的妹妹,突然放下手中的糕点,咽干净嘴里的,冒出了句,「请小姐赐名。」 妹妹吃饱,也不害怕了,本就是活泼的性子,遇上了这么个贵人,立马嘴甜起来,小姐小姐的喊着。 孟于盼瞅她一眼,糕点屑屑还沾在嘴角,一双勾人的狐狸眼,里头冒着星星,不觉被她给逗笑了。 开口道:「叫京华烟云如何?姐姐为京华,妹妹为烟云。」 京华思索一番,「姑娘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姐妹视京城的繁华如过往烟云之意吗?」 孟于盼点点头,「不错。」 只不过不单是她们,更是要警醒自己,千万要让阿良远离京城,离男女主越远越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阿姊,我们有名字了!」烟云高兴的手舞足蹈。 虽然活了这么些年,只在今日觉得自己像个人样了,小姐对她们这样好,给她们住所,为她们取名。 烟云心里暗下誓言,一定要好好报答小姐。 车夫之前得了孟于盼的令,马车驶的飞快,没多会就回到了酒馆。 安置好京华烟云姐妹俩,又同店里大伙介绍一番,来了两个漂亮姑娘,大伙都高兴极了,养眼吶。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仅有的读者宝贝们。 最近几章真的质量很差,向你们说声抱歉。 我超感谢读者小然,还有安玖兮言,我好感动你们每天追评吶,我每次快写不下去,就会看看你们的评论。 真希望你们可以一直追到我完结那天,虽然感觉好浪费你们时间,作为补偿我会给你们包一个超大红包的! 跪谢每一个留评的小宝贝,你们都是我的动力。 爱你们,啾咪! 第36章 翌日, 孟于盼叫京华烟云两姐妹,到店里露了一手,唱了一曲《君与妾》, 没想到反响热烈, 广受好评。 一时间, 城里人人都能顺嘴唱上两句, 慕名而来的更是数不胜数,今朝醉的门槛都要给踏破了。 名气虽然上来了, 可这招牌不能搞砸,酒不仅没有因此提价,反而经常推陈出新,花样不断。 这天天唱曲,任谁也受不了啊! 为了让姐妹俩轻松些, 孟于盼想出个法子,搞了个三天一小曲, 五天一大曲,吊足了众人胃口。 老客不走,新客不断,仰首已盼, 掰指头数日子来听曲。 京华烟云身段窈窕, 歌声宛转悠扬,想必此般人儿,相貌定不会差到哪去。 可她们平日里唱曲,不是带面纱就是扯帘子坐幕后, 从未漏过面。 神神秘秘, 闹得人心痒痒,想要一睹风采。 就有一些不知死活的登徒浪子, 想要在店里闹事,最后总会被邬州三两下打出去,愤愤不平去报官,然后也被搪塞回来。 最后没捞着好处,还颜面净失,沦落成全城的笑柄。 有了这些活生生的例子,那些想要踩在他们身后犯事的,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身家,如不如别人,是否招惹得起这内有高人驻扎,外有官府撑腰的小酒馆。 京华烟云来这今朝醉已有月余,来时还是落叶金秋,如今却到了初冬。 天气逐渐冷起来,酒馆里生意却是不减,多是些来喝喝小酒暖身子,听听小曲,忙里偷个闲的。 孟于盼还在堂里专门给她们划出一片地,造了台子,边上安上护栏,防止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扰乱这场曲。 「妾心在君身,君心在世人……」京华烟云一曲毕,二人委身行礼,踱步走下台子。 曲音刚落时,场内一片寂静,不多时,如雷般掌声乍起,场内欢唿声一片。 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咿咿呀呀自己唱起来,还有些激动的扑到护栏上,嚷嚷着自己没听够。 每次结束后都是这般场面,孟于盼也是苦笑不得,自从京华烟云开始唱曲,酒馆的名声是越来越大。 真如刘老预料的一样,不乏京城慕名而来,就连异国他乡都略有耳闻。 这孟于盼接手,不过才短短四个月,就造出如此浩大声势,说声商业奇才也不为过。 树大招风,自然有人眼红,各个势力都在张望,看着块肉若是能吞下更好,若是不能,自然是除之而后快…… 孟于盼身为一个新时代女青年,当然懂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不过敌不动我不动,他们不出手,孟于盼就当他们不存在,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怕没招对付。 第55页 让人高兴的事是,前几日双姐他们传回信件,说他们在边陲都能听见』孟大老闆『的名号。 等过些日子,除夕前后会回来一趟,这可把小关他们高兴坏了,一连两天干活都热情高涨。 酒馆是双层复式结构,孟于盼站在楼上看着下面乱闹闹的,扶额伤神,每次劝客人离场也是门技术活啊! 她抄起鼓槌就往左侧的锣上敲,锵的一声,堂内安静了几秒,众人抬起头来撇她一眼,一些常来知道规矩的老客,悻悻离去。 一些新客不明白她在干什么,骂上几句又接着干自己的,还有一些揣着明白装煳涂,也同那些人混在一起。 还真当孟于盼拿他们没办法? 正打算叫邬州出来亮个相,就听见一声叫嚷。 「我的钱袋呢?明明刚刚才还在的,现在怎么没了!」一个身着青衫,体态瘦小的公子,着急忙慌翻找着身上。 找了半天,也不见他翻出什么来,气急败坏的抄起就近桌上的酒杯,勐地往地上摔去,怒声道:「亏得这今朝醉还号称自己是什么,世间难觅美酒佳肴,才子佳人共聚一堂。」 「什么今朝醉二宝,一为美酒,二为京云,若见之,此生无悔。」青衫公子上前一步,甩开手中摺扇,大力扇风,给自己消火。 扭头朝地上啐了一口,「呸,都是些虚头巴脑的,连最基本的客人钱财都看管不住,开什么店,早早叫官府查封了才是!」 本来在一旁端酒的小关,看不下去有人污衊酒馆,冲上前与他说道,「诶,我说这位公子,你可要讲点理好吧?你出去看看,有哪家店会替客人看管财物的?」 青衫公子上下打量她一番,看她不过是个打工店小二,一脸不屑,「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本小……公子说话,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小关本来就是个暴脾气,被他这么一激,瞬间火气上来了,撸起袖子就想和他干一架。 「公子莫急,我这不是来了吗?」孟于盼从楼上下来,就听见他说要见掌柜。 朝他走过去,不动声色把小关拽到身后,面上带着笑,「姑娘说的不错,我今朝醉确实有二宝,美酒京云皆是可遇不可求。」 「我是同你说这个吗?我说我的钱袋被偷了,你们要负责!」青衫公子突觉自己在鸡同鸭讲,提高音量又重复一遍。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瞪的浑圆,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孟于盼笑意更甚,朝他眨了眨眼睛,缓缓吐出,「我叫你姑……」 「闭嘴!」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给打断。 制止了孟于盼,她又紧张的环顾一圈四周,并没有看到熟人,一颗心才落回肚子里,轻拍胸口。 孟于盼被她打断也不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望着她,看的她毛骨悚然,打了个寒颤。 索性脸偏向一边,不再看孟于盼,手里扇子扇的飞快,「看在你态度良好的份上,钱袋的事就算了!」 「不过,我钱丢在你这,没钱我就没有去处,你得收留我!」说着,她嘟嘴转过头来,看见孟于盼还在看她,又慌的转回去。 孟于盼心道,这丫头片子实在好玩,本来就长相娇俏,穿男装还不裹胸,一上来就搞这么大名堂,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似的。 这碰瓷的理由,也太站不住脚了吧!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未经世事的小姐,偷跑出来,看起来单蠢单蠢的,虽然不知道她偏要赖在这,目的是什么,先逗着玩玩。 第37章 孟于盼歪头看着她, 嫣然一笑,问道:「收留你?」 她见有戏,连连点头, 「是的。」 哪知她刚一说完, 孟于盼就扯起袖子, 在眼角掩面拭泪, 「我这小店年久失修,赚不了几个钱, 可装不起公子您这尊大佛啊!」一派楚楚可怜。 全场众人:你骗鬼呢? 这姑娘还没反应过来,神色认真,「那可怎么办?」 「不行!」她想了想,大跨步走到孟于盼面前,拽着孟于盼的手, 一副不管怎样我都不走的样子,「你们必须负责!」 她说的这话, 孟于盼感觉自己像个渣男一样,骗了小姑娘钱财感情,被人追到家里来讨债了。 孟于盼挑眉,眼里透出狡黠, 就着她的手, 反手抓住她手腕,向自己这个方向使力一扯。 一个小姑娘家家,本来就没多大力气,还没有准备, 被孟于盼这么一扯, 一头栽进她怀里。 恼怒的一把推开孟于盼,「你干嘛!就这么想男人?荡妇!」 话刚一说完, 她就后悔了,骂一个女子荡妇可是会毁了她一辈子的,谁会娶一个失了名声,成为笑柄的媳妇? 场内霎时安静下来,那些还赖着没走的客人眼神异样的看着她和孟于盼,仿佛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姦情一样。 渐渐有人开始交头接耳,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突然感觉一道灼热的视线,像刀子一样刮着她的骨髓,寒气从嵴骨攀上头顶,让人不寒而慄。 她四下张望,终于发现这视线的来源,是一个少年,一身黑色劲装,眼神阴郁中带着狠厉,站在孟于盼不远处的楼梯口,死死盯着她。 视线刚一和少年对上,就匆忙移开,心跳异常的快,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条剧毒的蛇给盯上了,阴森森的。 第56页 周围的人议论声越来越大,她心里后悔极了,转头去看孟于盼的反应,想好好给她道歉。 哪知孟于盼跟个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微笑看着她,一只手抚在腰际,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 她一脸愧疚道着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话才刚说出口,勐然想起了什么,摸向自己的腰间。 可恶!果然被偷走了! 气的七窍生烟,打算不管不顾,骂她个昏天地暗,这才刚一开口,第一个话音才发出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原来是孟于盼看她急了,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抬,另一只手,拍了拍腰间那个刚刚从她那里顺来的钱袋,眼神威胁。 看她确实不打算说话了,才开口道:「公子你看你打碎我这店里这么多东西,本来就贫寒,你这不是要害的我倒闭吗?」 姑娘撇了眼地上仅仅只摔碎的一个杯子,「你想怎样?」 孟于盼嘆了口气,面露忧愁,「唉,您这钱也没了,叫你赔倒显得我小肚鸡肠。」 听到这话,姑娘眼睛都发光了,还以为自己会被这个女人给坑的分文不剩,看来她还是有点良心的。 不等姑娘感嘆完,孟于盼接下来一句,就叫她傻了眼。 「不过也好办。」孟于盼转身走到柜檯前,取了纸笔,拿到她面前。 将纸笔递给她,措辞婉转,「公子写下欠条,在我这打工还债一月,就当是赔偿了。」 「一月?你吃人呢!」把孟于盼递给她的纸笔甩到桌上,脸气鼓鼓的。 孟于盼见状,柔声细语说道:「公子若是不愿,也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天真的小姑娘再一次相信了』渣男『的话。 孟于盼走过去,把她扔在桌上的纸笔铺好,又向她靠近一分,一只手撑在桌沿,另一只手抚上她胸前衣襟,轻咬下唇,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她知道孟于盼在威胁她暴露女身的事,可旁人不知道啊! 结合之前孟于盼拉』他『入怀,挑起』他『的下巴,加上现在的动作,众人得出结论是――今朝醉老闆娘喜欢小白脸子,还要包1养』他『。 姑娘后退一步,离开孟于盼身边,愤愤不平拿起桌上的笔,声音愤然,嘟囔道:「打工就打工!」 孟于盼达到了目的,双手环胸,满意的站在一边看着。 之前的猜测或许是真的,这姑娘写出的字体大气,用词精妙,若非大户人家,是不会教女子才学的。 刚刚摸了她身上穿的衣服,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入手丝滑,还用丝光线绣了滚边云纹,这丝光线珍贵异常,和夜明珠同理,可以在昏暗的地方发出微弱的光亮。 而且这衣服上有高档薰香的味道,就连刚刚顺手摸过来的钱袋,都是用上好的布料制成的,钱袋满噹噹的更不用说。 不一会,她就把字据立好了,拍到桌上,「喏,拿去!」 她微扬起头,颐指气使的吩咐着孟于盼,「快去给本小……公子寻一间房来。」差点又说漏嘴了。 孟于盼也不生气,拿起桌上的字据,把墨吹干,折好收进怀里。 「跟我来。」说完,转身往前走。 孟于盼还没忘记堂里还站着一帮人,「邬州,送客。」 领着她来到一间房门口,这间房在后院,靠着水塘,天气一热就会有很多蚊虫,所以一直没有人愿意住,这会刚好给她得了去。 姑娘看见面前这间破旧的屋子,眼前发黑,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道:「你就让我住这样的地方?」 孟于盼迈步走进去,把桌上的灰吹起来,又拍干净凳子上的灰坐下去,两腿交叠,手肘置于膝盖处,手托下巴望着她。 神色认真道:「这里不挺好的吗?有床,有桌椅,还有梳妆檯。」嘴角勾起一抹笑。 姑娘一脸嫌弃,拨开门框旁的蜘蛛网,踮着脚走进来,「没有婢子就算了,怎么连火盆也没有?是想冻死本小……」 差点又说漏了嘴,直接改口,「是想冻死我吗?」 孟于盼坐直身体,张开手,对着光观察自己纤长的手指,毫不在意,「你爱住不住!是你叫我收留你的,现在嫌弃这嫌弃那,不喜欢出门右转,慢走不送。」 「你!」她听到这话气得不行,却没法反驳,毕竟是她要赖在人家这里的。 孟于盼没去看她,却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兰韵!」她没好气道。 第38章 孟于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嘴里低声重复一遍,「兰韵。」 书里并没有这号人物啊?但是为什么这名字听起来还有点耳熟。 兰韵万般嫌弃走到屋里唯一的梳妆檯前,看了看那个被镶在潮湿长霉木头里的铜镜, 咂咂嘴, 「好歹还有块铜镜, 算你良心。」 一边说着话, 一边弯下腰去照镜子,检查自己来时, 梳地一丝不苟的髮型有没有乱。 孟于盼一时没从脑海中搜索到她,系统也没有提示说这个兰韵是隐藏人物,暂时姑且当她只是个蹭饭的吧。 放下脚,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来,拍掉身上沾到的灰, 看向还在照镜子的兰韵,「你先收拾一下屋子, 等会儿到前厅来,我给你安排活干。」说完就向屋外迈去。 「诶诶。」兰韵看她要出门,连忙叫住。 第57页 小跑到孟于盼身边,一只手叉着腰, 一只手在孟于盼面前摊开, 「你把我钱袋还我。」 孟于盼一脸无辜,摊开双手耸肩,「我可没拿你钱袋。」 突然身体向前倾,靠近兰韵脸颊, 小声说道:「姑娘是不是忘了, 是你自己说钱袋被人偷了,现在身无分文的?」 说完, 径直走出了门,只留给兰韵一个背影。 兰韵被孟于盼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立刻后仰,等到她都快走远了才反应过来,气得跺脚,双手呈喇叭状,大声喊道:「你不准告诉别人!」 等孟于盼回到大堂,堂里的客人散的也差不多了,小关丁冬他们都在打扫卫生,孟于盼也抄了块抹布加入进去。 小关见孟于盼过来,凑到她身边,不满道:「盼盼,你收留那小子干什么?他明显就是来找茬的。」 「或许他有什么苦衷吧。」孟于盼抬起头来看一眼小关,轻笑一声,「收一个免费的劳动力,以后关关你也轻松些,不是吗?」 说完接着埋头干活,擦干净桌上溅洒到的酒液,小关明白了孟于盼的意思,抬眼瞧见兰韵朝这边走来。 故意将声音提高,阴阳怪气地说道:「那是,这有些人吶!既然想赖在酒馆,那就要干活,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兰韵一过来就听到她这么说,气得脸发青,又想着孟于盼在身边,不好发作。 对着小关翻了个白眼,「说的真好,像你一样吃这么胖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说完,还嘲讽似的笑了笑。 小关虽不似京华烟云般身材窈窕,可还算匀称,这突然被一陌生男子说胖,哪里忍得了? 「你!」小关将手里的抹布扔到桌上,扯了扯孟于盼衣角,瞪着兰韵,「盼盼你看他!」 孟于盼看她俩斗嘴,看的不亦乐乎,走到边上端来一盆使用过的酒杯酒壶,递到兰韵怀里。 兰韵吵嘴吵赢了,嚣张的对着小关吐舌头,冷不丁接过一大盆酒器,被盆子的重量压得踉跄一步,险些摔着。 不明所以的看了眼怀里的盆,又向孟于盼看去。 孟于盼对着那一大盆酒器扬了扬下巴,「喏,这就是你今天的工作,好好干,我看好你哟。」 「这么多!」兰韵听完这话,简直惊掉了下巴。 手里这盆东西少说也有二百件,要知道想要将装过酒的杯子,洗到完全没有气味,起码要洗三遍以上。 小关看她那惊讶的样子,捂着肚子笑出声来,得意洋洋道:「这还算少的,要不是东子已经洗了些,你最起码还要洗三盆!」 「好好干,洗不干净晚上可没晚饭吃。」小关总算是扬眉吐气一回,抓着机会就可劲吓她。 看她还一直抱着盆,站那儿不动,小关走过去,不耐烦催促到,「磨磨唧唧还是不是个男人,女里女气的,连名字都和女孩似的!」 兰韵刚想反驳,就听见她这么说,把心底那些的话都压回去,「切」了一声,甩头往后院走。 小关看他那样还不服气,想追回嘴,却被孟于盼拉住,「差不多就得了哈。」 见小关还有些不高兴,孟于盼赶紧扯开话题,「今天不是冬至吗?麻烦小关去街上买些面粉和猪肉来,晚上咱大家一起包饺子吃!」 一提到包饺子,小关就来劲了,点头应了声好,就揣上菜篮子上街去採购。 「阿盼。」 听见熟悉的声音,孟于盼转头往门口望去。 殷仲楠抱手斜靠在门框上,因为背对着夕阳,他身上好像覆了一层光,和煦的柔光。 看见孟于盼回过头,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孟于盼这才看清楚,来人原来是殷仲楠,他今日穿了一身墨绿色常服,衬得他面如冠玉,顾盼神飞。 他就像来到自己家一样,随性的扯开一把椅子坐下,手臂自然的搭在椅背上。 孟于盼再也在他身边拉开一把椅子坐下,问道:「你今日来有何事?」 他答非所问,「没事就不能来寻你吗?」 「嗯?」孟于盼眉头微皱,开玩笑似的瞪着他。 「好啦,好啦,不逗你玩。」殷仲楠双手举过头顶,投降示意,嘴角带着一抹戏嚯的笑。 闹够了也要开始讲正事,他拍拍手,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殷仲楠朝那个人扬了扬下巴,「我把你的人,专门给你送回来了。」 还没等孟于盼来得及去看是谁,那人就飞扑过来,跪在孟于盼脚边,抱住她的小腿,痛哭流涕,「老闆娘我知道错了,老闆娘我再也不敢了!」 定睛一看,原来是朱同。 朱同在牢里住了几个月,看上去确实和原来不一样了,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恢復原样。 孟于盼有些害怕,他会把鼻涕眼泪蹭到自己裙摆上,小心翼翼把腿挪出来,对他说道:「知错就好,快去看看你爹吧!他可想你了。」 「谢谢老闆娘!」朱同道完谢,伸手把脸上的鼻涕眼泪抹干净,爬起来,大步朝他爹的房间跑去。 看着朱同好像变孝顺了,孟于盼很欣慰,回过头来对殷仲楠说了声,「谢谢啊!」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殷仲楠摆手,「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说完,站起身整理衣摆上的褶皱。 正巧,这时候在外面买面粉的小关回来了。 第58页 小关见过殷仲楠几次,印象挺深的,知道他是个好人,连忙和他打招唿,「殷大人好!」 走到他们身边,把手里的菜篮子放下,对孟于盼说:「盼盼,你要的面粉和猪肉买回来了,咱什么时候开始包啊!」 小关迫不及待,已经开始捲袖子了。 「现在。」孟于盼道。 人家殷仲楠帮了自己忙,总不能让人家空着肚子回去吧? 伸手把他拉回椅子上,说道:「留下来一起包饺子吃吧!」说完对着殷仲楠笑一笑,紧接着就开始忙活。 殷仲楠看着她的笑有些愣神,心跳仿佛在一瞬间加快了,随即摇了摇头,哑然失笑,也玩挽起袖子加入她们。 三人忙的热火朝天,小关是个包饺子小能手,包出来的饺子漂亮饱满,孟于盼包的则就比较规矩了,而殷仲楠包的饺子简直可以用搞笑来形容。 长的扁的方的,各类形状没有他殷仲楠包不出来的,唯一的特徵就是馅没包进去多少,漏的到处都是。 孟于盼快被他笑疯了,弯腰捂着肚子笑,突然鼻子有点痒痒,打了个喷嚏,抬起头来才发现,刚刚正在弯腰低头放饺子的殷仲楠,被她喷嚏吹起来的面粉煳了一脸。 殷仲楠眨眨眼,面粉就从他脸上刷刷掉下来,那场面,简直太有喜感了。 孟于盼和小关都笑得直不起腰,强忍着笑意,伸手指了指后院,「哈哈哈,后院有水,快去洗洗,哈哈哈。」 第39章 孟于盼缓了好一会儿, 才笑意没那么浓烈,准备把满案板的饺子,端去厨房下锅煮了。 这才刚走没几步, 就听见嘭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伴随一声尖叫, 兰韵朝这边跑了过来, 嘴里喊着, 「鬼啊!」她跑到孟于盼的身后,扯住她袖子, 从孟于盼身后探出头来,往后门看。 孟于盼不明所以,先是看了一眼兰韵,只见她挽起的袖子上都是水渍,衣襟下摆也湿了大半, 梳的一丝不苟的头髮,也乱糟糟的像鸡窝。 更奇怪的是, 她之前端去后院洗的那盆酒器也不见了踪影。 孟于盼随着她的目光,往后门望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殷仲楠呆立在后门口, 从上到下全部湿。透。 本来脸上就全是面粉, 加了水没有被冲掉,反而变成了煳煳挂在脸上。额角留的两缕飘逸发须,经水打湿,变成了一撮, 发尾上还挂着一个酒盏。 酒盏在空中飘摇晃荡, 殷仲楠从呆愣中回过神来,擒住酒盏往下一扯, 闷哼一声,连带着扯下几缕髮丝。 他握着酒盏朝孟于盼这边走来,将酒盏重重的搁在桌上,随意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对孟于盼说道:「你店里这小厮,我从前怎么没见过?」语气还算温和。 「你没事吧!」孟于盼忍着笑意,在身边寻了块毛巾递给他,关怀的问道。 看他接过毛巾,胡乱往脸上抹两把,眼神看着身后的兰韵,有些不善,忙跟他解释道:「今日新招的,有些毛手毛脚,殷大人见谅。」 殷仲楠听完回答,摸了摸下巴,「新招的?难怪。」 孟于盼好奇不已,问道:「到底发生何事了?」 「我看见他蹲在路边上洗酒器,就上前去问他水是在哪接的,他张口就说不知道,我又问一句,他才抬起头来,看见我就将水盆往我头上盖。」殷仲楠缓缓陈述着。 「那不是你吓着人了嘛!」兰韵听他这么说,不太服气,「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光的地方,大晚上的一抬头就看见你惨白个脸,你说吓不吓人?」 殷仲楠本就还在气头上,反驳道:「那……你也不应该不问清楚就将水往人头上倒吧!」 兰韵听他这么说就来劲了,从孟于盼身后走出来,与殷仲楠对视,「咋滴,我撞见鬼还得问他叫啥,来自何方是吧?」 「你……」殷仲楠被他噎住了,半天才蹦出一句,「简直不可理喻!」 孟于盼看他俩快吵起来了,赶忙上前拉架,把手里装饺子的案板交给兰韵,又给小关使了使眼色,叫她把兰韵拉下去。 好在小关是个聪明人,看明白孟于盼眼色之后,上前就扯住兰韵的后衣领,拉着她往厨房走。 兰韵被拖着倒行,吓的嗷嗷叫。小关忙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说道:「祖宗,惹了殷大人,我们这酒馆都得关门!」 说完加快脚步,拖着他走过后门口,啪的把门一关,大堂里再听不见兰韵的声响。 孟于盼拉开两把椅子,自己先坐下,而后示意殷仲楠坐下,从桌上捡起那块毛巾擦了擦手,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来。 拍了拍殷仲楠的肩膀,「好了,别生气了,她年纪小,估计是哪大户人家偷跑出来玩的,过几天就会有人接回去了」 他朝孟于盼笑了笑,说道:「阿盼多想了,我肚量没那么小,不会与他置气的。」 忽然正了神色,压低声音,靠近孟于盼耳侧,「最近贺兰家好像出了什么乱子,我的人已经成功进去站住了脚,假以时日,定能一举扳倒他们。」 听完,孟于盼心中一喜,所有隐藏剧情线似乎都和贺兰家有关,若是搬倒了贺兰家说不定隐藏剧情就结束了,就能顺利拿到时光溯洄,回到原世界。 突然感觉自己离目标越来越近了,只要推开面前那道门就能成功,可是,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第59页 殷仲楠说完就直起了身子,孟于盼恢復全部视线,看见阿良站在门口望着这边,有些凄凉。 是啊,想起来缺什么了,要是自己走了,阿良怎么办?虽然不会再回到之前那种悲惨生活,可好歹也相处了这么久,他会想我的吧? 或许吧…… 孟于盼又想起阿良之前说自己不是他姐姐,或许他真的不会想自己,管他呢!再怎么样也要好好照顾阿良。 甩开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事,伸手朝阿良挥了挥招他过来,又在身侧拉开一把椅子,让她坐下。 阿良刚坐下,视线盯着桌上那块毛巾,冷不丁冒出句,「你们刚刚在做什么。」他说这话时听不出语气,十分平淡。 「没什么,说话罢了。」孟于盼莫名心虚,明明并没有说什么,却搞得像一个背着妻子偷情的丈夫一样。 殷仲楠看出了她的难处,把话头接过去,「不过是邀阿盼过几日花灯节,一起去放花灯罢了。」 「花灯节?」阿良蹙眉。 「是啊!听说丰郡的花灯节办的可隆重了,仲楠这才来邀我一同前去。」还好之前听小关这个喜玩的说过花灯节,不然还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呢。 阿良不在说话,盯着一处沉思,似乎是相信了。 殷仲楠站起身,拍拍衣角,对着孟于盼戏虐的笑,「阿盼别忘了啊!花灯节我会来寻你。」说完便转身离开。 孟于盼听她说这话愣住了,啊嘞,不是开玩笑的啊! 身旁的阿良把视线移到孟于盼身上,道:「我也去。」 「啊?」孟于盼一时没反应过来,阿良不是不喜出门吗?怎么今个上赶着去。 怕他又回到原来那个话题追问起来,连忙答应,「好啊!」 「你今日为何要招他进来?」 孟于盼听她阿良讲话简直一头雾水,这孩子说话怎么跟猜谜语一样,换频道还贼快,完全跟不上啊! 想了半天才想明白,阿良说的』他『是谁? 恍然大悟道:「你说兰韵啊!他这不是在我们酒馆丢了钱吗?我们酒馆才刚起步,但不能因为这点小事丢了名声。」 阿良腾的一下站起来,面上蕴着怒气,「酒馆不能丢了名声?你知道名声于女子有多重要吗?」 「你今日内番举动,若是……若是发自真心也就算了!可你居然说是为了酒馆的名声,为了酒馆你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去……」他顿住了,似乎后面的话难以启齿。 这是孟于盼第一次看阿良发怒,可发这么大的怒火居然只是因为名声? 孟于盼恼了,截过他的话,「去什么?去勾搭男人?」一掌拍在桌子上,也站起来,和阿良对视。 「呵,原来你是这般看我的。」孟于盼眼里浮起雾气,只觉得委屈。 自己养了这么快半年的崽,居然认为她能为了酒馆去勾引男人,去犯1贱,任人议论也无所谓! 「我……不是这个意思。」阿良看见她眼里雾气更浓,有些慌了神。 别人怎么说她,孟于盼都无所谓,可孟望良不行,自己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虽然说是为了任务,可以也算对他尽心尽力,想着就算自己走了,也要安顿好他。 可他孟望良呢?听信其他人的谣言就跑来质疑她。 孟于盼突然觉得有些失望,就像自己被关在一个小黑房子里洗衣服,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使劲地洗一遍又一遍,忽然灯被打开了,看着盆里的衣服被洗破了一样难受。 她半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也不回阿良的话,径直往房间走。 阿良一步一趋地跟在她身后,却被关在门外,心里满是后悔,为什么听见别人的议论她,自己就会变得那么冲动。 想让那些人永远闭嘴,想让她只能呆在自己身边,不再和其他人接触。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各位宝贝读者们,作者最近要开始准备考试,已经拖了很久了,我不想让自己失望。 所以考完之前更新都改为隔日更,偶而会小惊喜一下,嘻嘻。 (划重点)这本文我不会坑,绝对不会,希望会有宝贝能和我一起看它完结,给它画上一个句号。 鞠躬(^-^) 第40章 花灯节已至, 店里人颇多,好在前些日子准备的酒足够售卖,才没闹出售罄的乌龙。 孟于盼戴了个围兜站在门口同客人攀谈, 阿良揣着手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静静的看着她。 从那晚争吵以后, 孟于盼再没和他说过话, 哪怕只是叫他递个东西也未曾,路上碰见也不过擦肩而过, 目光也不再落到他身上。 阿良十分懊悔,本来多次想和孟于盼解释,可孟于盼看到他就立马找人攀谈,扯开话题。 方才就是这般,那客人本来喝完了酒打算出门看花灯的, 却被孟于盼扯住,说一些有的没的, 心不在焉眼神总往别处飘。 客人是今朝醉的常客,和孟余盼也算熟稔,不好开口打断只能陪笑。 忽得望见门外来人,如获救星, 迎上前去, 朝来人一拱手,「殷大人来的正好,这美人心里不痛快,还是由您来疏解吧!小的先行告退。」说完, 逃一般的冲出门外。 殷仲楠看他那么着急跑出去, 有些莫名其妙,一掀衣摆踏门而入, 看见孟于盼双手环胸,微斜肩膀倚在门后,表情郁闷。 第60页 「孟大老闆这是怎么了?日进斗金还高兴不起来?」殷仲楠看她心情不太好,打趣道。 又瞥见她身后的阿良臭着张脸,瞪着他,瞬间明朗,这两人许是闹别扭了,不会还是因为聊天没告诉他那件事吧? 心下瞭然,说道:「又不是什么大事至于吗你俩,一生气就互不说话,三岁小儿都不像你们这般别扭。」 孟于盼抬头撇一眼殷仲楠,直起身子,「你不懂。」 殷仲楠确实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于阿良也不知道,她不与阿良说话亲近,并不是因为阿良那次说的那些话。 那些话并没有什么,毕竟这里封建,又没人发现兰韵是女身,她那番动作在外人看来,确实有些过火了。 阿良也是为自己心急,才说出那番话来。 孟于盼那晚回房后,想了很多,来这里这么久从未见过阿良发火,他向来都是沉默寡言,神情冷淡,仿佛世事与他无关。 可每次与她有关的事发生时,阿良就会情绪不稳定,似乎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栓在了她孟于盼的身上。 孟于盼想到这一层,突觉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都是错的,是在害他。 自己一直想对他好,想把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堆给他,可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去,或早或晚,这是无可避免的。 而阿良对她的感情万一变质,不再是雏鸟情节,那么在她离开的那天,阿良将会再次经歷灭骨之痛! 万万不能让此事发生,必须尽早在根源掐断,所以孟于盼干脆借着这次吵架,装作生气,藉此疏远阿良。 时间久了,阿良不会再想着同自己和好,不会再将情绪都记挂在她身上,会觉得她也不过如此,甚至可能会厌恶她这种放盪的人。 这样等到她离开时,就不会痛苦了。 虽然心里有些不好受,可这是对阿良最好的方法了,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等着他,而她孟于盼只是一个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人,不值得他们付出真心。 不只是阿良,还有小关和殷仲楠他们,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不应该被她打破。 孟于盼已经开始慢慢培养小关的掌事能力了,酒馆发展迅勐,假以时日她若离去,小关也能降得住,酒馆众人也好有个归宿。 至于殷仲楠,于她像朋友一样,他的所有重心都放在復仇上,却从未和孟于盼提过,究竟与贺兰家有什么恩怨,孟于盼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就准备攒一笔钱,当成贊助,毕竟朝堂办事,钱财到位总是会来的方便些。 殷仲楠看她说完话后愣神半天,忍不住在她面前挥了挥手,道:「行行行,我不懂,阿盼上回答应我的一同赏花灯可还算数?」 听到他的声音后孟于盼才回过神来,恢復平常状态,笑着点头,拍拍胸脯道:「自然算数,我孟大老闆像那种食言的人吗?」 看她恢復了俏皮的样子,殷仲楠虽然不知道她刚刚想了什么突然就想通了,不过心情变好总归是好事。 眼神在孟于盼身上上下打量一番,不正经调笑道:「美人这般模样赴约,对得住我这一大早就开始折腾的精心准备吗?」 孟于盼看他还起劲了,单手叉腰,另一只手在他手臂上狠狠一拍,「得了吧你,抽时间陪你个』小姑娘『看灯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 殷仲楠吃痛,捂着手臂,连忙道:「不敢不敢,阿盼说了算。」 看他还算识相,唤来小关交代几句,说时候差不多了就早些关门休息,给大伙放个假,交代完就同殷仲楠一起出门了。 丰郡的花灯节果然热闹,各色各样的花灯,精緻无比,美轮美奂迷人眼,街上人异常的多,都是些年轻的俊男美女,与精緻绝美的花灯互相衬托,更显容色。 一开始都是殷仲楠从旁介绍,孟于盼还提不太起兴趣,街上人多的走不动路,挤的再好的心情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可后来逛着逛着,夜渐深,路边的摊贩都放大招,都将自己的看家本事拿了出来,有喷火的,有现场表演做灯的,有火中取物,简直精彩极了。 现场更是火热,群众热情气氛高涨。 孟于盼都要看呆了,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美少女,花灯当然看过,可这些古法技艺,却是早已失传,甚至无人知晓的。 她好奇的这看看那望望,高兴极了,完全把心事烦恼都抛光,跟着众人一同欢唿。 殷仲楠其实今日不单单只是约她出来赏灯,还有要事要同她讲,一把拉住还想往人群里钻的孟于盼,抿了抿唇,道:「阿盼,我有事要同你讲。」 孟于盼的心完全被表演吸引住了,恋恋不捨的撇过头来看着殷仲楠,「何事?」说着,眼睛余光还往表演那边瞥。 他缓缓道:「我打点了人,待年关一过就会被调任回京。」 听到殷仲楠说的是正事,孟于盼也不敷衍,正了正神色,「这是好事啊!你若回京就离我们的目标更近一步。」 他点点头,目不转睛盯着孟于盼,眼中映出她的身影,接着说道:「我想带……」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惊唿打断。 第41章 那道惊唿是尖锐的女声, 伴随着嘈杂的唿救声,在湖边响起。 「有人落水啦!」 场面十分混乱,再精彩的表演也没心思看了, 游客们都朝湖边涌去, 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61页 原本孟于盼和殷仲楠两人站的位置还算空旷, 可不巧的是, 他们后方不远处就是那片湖,人群朝那边狂涌, 一下子就把他俩冲散了。 殷仲楠努力划开人群,想抓住孟于盼,却连衣袖都没碰着,只听见她惊唿一声,不见了踪影。 他心中万般担忧, 却也无可奈何,被人群挤得几乎无法动弹, 为了防止摔倒,他只好先稳住身形,随着人流往湖边去。 只求孟于盼不要出什么事才好,等人群不再如此密集再来寻她。 孟于盼的情况并没有比他好到哪去, 人群实在拥挤, 她个子又不算高,几乎一眨眼的事,殷仲楠就从视线中消失了。 刚想通过大喊来寻找殷仲楠,就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擒住了手腕, 吓地她还未脱口的名字变成了惊唿。 孟于盼使劲拧着手腕, 却挣脱不开那只冰凉的手,腕骨被紧紧钳制住, 却丝毫不疼,这人力度把握的很好,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人拉着她突然开始往一个方向走,孟于盼被人群挤得回不来头,就连被拉着走路也只能侧着身,被一个陌生人拉着,往未知的地方走。 孟于盼急的一身冷汗涔涔,无论如何死命挣脱都没法摆脱钳制,叫喊声也被淹没于人群里。 怕是今日要交代在这里了。 正当孟于盼快绝望时,察觉到人群开始不再那么拥挤,略微有了些空隙,她赶忙回过头来,喝斥那个钳制住她的人。 「你没吃药吧?我又不认识你,你拉着我干嘛?快给我放开!」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反正就是一通噼头盖脸的骂。 那人背对着她,只顾着往前走,不回头也不理会她。 孟于盼只能干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眼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路越来越偏,她心里也越来越慌。 忽然,那人停住了脚步,松开钳制她的手,缓缓转过身来。 孟于盼看见那人的面容,瞪大了眼睛,满是惊讶,愕然开口道:「阿良?」 那人正是阿良,他眼神侷促,一对上孟于盼的视线就勐地低下头,不停拨弄着双手,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完全没了刚刚扯着孟于盼的那种强势。 一见是阿良,孟于盼心里平静下来,不再那么紧张兮兮,但也没忘了她的计划,不要与阿良太过熟稔。 把面上表情压下,语气有些冷冰冰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阿良听见她和自己说话了,勐地抬起头来,望见她的表情,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孟于盼实在不能与他过多交流,哪怕只是被他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心里就难受,一咬牙,转身往回走。 长痛不如短痛。 阿良见她就这么走了,大跨步追上去,拉住她的手,将她拽回身,质问到,「你要回去寻他?」 「当然,我与他同来,自是不能一人回去。」孟于盼知道他是在说殷仲楠,不假思索的回答。 又用力挣扎一下,没挣脱,呵斥,「你松开!」 这小子怎么动不动就拽手,力气还那么大,不知道会脱臼的吗! 「你就这么在乎他?」阿良看她几乎脱口而出下意识的回答,心底黯然。 踉跄着后退一步,喃喃道:「可你明明也答应过我的。」 「他是我朋友,我当然在乎他啊!」后面那句他说的太小声了,孟于盼没听清楚,也不知道阿良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 听她说完这句,阿良的眼神变了,周身的气场也变了,变得极具压迫感,「朋友?那你把我当什么?」 这个问题还真把孟于盼问住了。 是啊!把阿良当成什么人呢?起初只是当npc纸片人,可后来慢慢发现他也是有血有肉的,真实存在的,把他当崽一样养。 现在这情况,要是告诉他,自己把他当崽,他不得气疯! 阿良不知道孟于盼在想什么,只看到她沉默不语。 原来我们连朋友也不算吗? 顿时寒气沖脑,也不再等她回答,拽着她的手一使力,孟于盼就惊唿一声,落到他怀里。 阿良不管她如何挣扎,揽过她的腰,助跑一段,朝着墙角蹬两脚,两三下就上了墙檐。 把孟于盼安置到墙上,自己跳了下来。 孟于盼懵圈了,这墙不算太高,可也不矮,而且是瓦片搭的檐,十分不稳,她站在那里不敢动弹,生怕自己跌下去会骨折什么的。 搞什么?玩泰坦尼克』you jump,i jump『你跳我也跳? 看着在下面站的安然的孟望良,心里窝火,但还是忍住了,缓缓蹲下来,坐到房檐上,稳住身形,让自己不至于掉下去。 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叫,「阿良乖,快把我放下去。」 阿良还是看着她不说话。 孟于盼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是刚刚没回答他问题,他心里不舒服,在这闹脾气,于是开口道:「刚刚我咬到舌头了才没回答你,别跟姐姐闹啊!姐姐把你当弟弟。」 说的非常诚恳,招手喊他过来。 阿良没有回答,看她一眼就从怀里掏出一个成年男子小臂一般大小的竹筒,拨开塞子,仰头把里面的东西往嘴里灌。 孟于盼坐在墙檐上看着这莫名的举动,还觉得奇怪,在他开盖之后更觉得不对劲。 这味道明显是酒啊! 这孩子现在喝酒做什么? 第62页 孟于盼扶额,无奈道:「你要喝也先把我放下来好……」 她话还没说完,一股酒香扑面而来,阿良攀上墙檐,坐在她身边,唇上还挂着未干的酒,亮晶晶的。 面色无常,但孟于盼一眼就看出来他醉了,耳朵通红通红,眼神都不聚焦了,只痴痴的望着她,仿佛能盯出一朵花来。 阿良把手里没喝完的竹筒酒塞到孟于盼怀里,身体一前倾,下巴搁到她肩膀上,把脸埋进她颈窝,小声说道:「可是……我不想当你弟弟啊!」 他说这话时,语气不似平常冷静自持,也不似刚刚那般强势,倒像个被误解,受了委屈的小可怜。 那种瘪着嘴巴,鼻尖红红的,眼角挂泪珠的可可爱爱小朋友。 孟于盼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说话时唿出的气息撒在自己脖颈间,痒痒酥酥的,和猫儿轻挠一般。 她颠了颠阿良塞过来的竹筒,有些重量,晃荡声音也不大,看来还挺满的,真没想到阿良酒量居然这么浅,这才几口酒? 似乎阿良从来没在她面前沾过酒,这次是受什么刺激了,给自己灌成这样。 孟于盼有些好奇,把那些奇怪的感觉抛之脑后,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喝酒?」 「丁东和我说放花灯,喝竹筒酒是丰郡花灯节必不可少的习俗。」阿良似乎是喝迷煳了,想了好一会才回答到。 花灯节习俗? 对了!自己前几日答应来花灯节要带上阿良的啊,怎么就给忘了。 突然想起这齣,孟于盼真想给自己脑袋来一巴掌。 愧疚感瀰漫心头,「对不起啊!是我的错,答应了要带你来花灯节的,我给忘了。」 把阿良的头从脖子处扶起来,神色认真道:「现在花灯节还没结束,我带你去放花灯!」 孟于盼也是破罐子破摔了,食言心里过意不去,反正阿良喝醉了,到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记不记得今夜还不一定呢? 听见她这么说,阿良反应了一会,眨巴眨巴大眼睛,点头到,「好啊,只有我们。」 「只有我们。」孟于盼点头附和。 阿良一把揽过孟于盼纤细的腰肢,在墙上借力一蹬,平稳落地,自然的拉过她的手,把自己的手放在她手心,望着她,「我们去买花灯。」 醉酒的阿良说话很慢,声音糯糯的,被他盯着一喊,孟于盼心都要化了,究极颜控要不得。 发誓只今日和阿良相处,明日恢復距离。 孟于盼握住阿良冰凉的手,用自己温热的掌心去温暖他。 夜色渐沉,路上还是依稀有些人的,只是同刚刚的热闹喧嚣比,确实冷清很多。 孟于盼运气还不错,带着阿良买到了都要走人的花灯小摊最后一个花灯,又问老闆讨了小段炭笔和小纸条。 考虑到阿良不喜人多,还专门找了个离湖心热门景点最远的地方。 虽然安静无人打扰,但坏处是光线很暗,只堪堪能见路的地步。 阿良一路都乖乖跟着孟于盼,盯着他们交握的手,一路都未曾松开。 原本冰凉的手也被捂的温热,他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孟于盼领着阿良来到湖边,分一张纸条给他,又抽出自己的手,把炭笔放到他手里,提示到,「你在这里面写愿望,不可以给别人看见,等下放到花灯里,它会成真的哦!」 昏暗的光使得孟于盼并没有发现,眼前少年面上满是笑意,丝毫没有一丁点刚刚醉酒的可怜模样。 只听见他说,「丁东说,放花灯前都要喝竹筒酒的,我喝了,你不喝吗?」 孟于盼扶额,这个丁东没想到扯小孩还有两手。 没法子,只得掏出刚刚的竹筒酒,把塞子一扒,抛进湖里,咕嘟咕嘟的就把酒喝的一滴不剩,还倒过来抖两下给阿良看。 「你看,我喝完了,你快写愿望吧!写完我带你回去,天色很晚了,要早点休息。」她催促到。 阿良看她喝完了,笑意更浓,应了声好,才慢悠悠写到。 他写的很慢几乎是一笔一划在写,等他写完孟于盼已经醉了。 呆呆的站在原地,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里瀰漫起雾气,看着他,嘴唇微嘟,不耐烦到,「阿良怎么还没写好,我都困了。」 「写好了。」把笔放回孟于盼手里,看着她,「该你写了。」 这酒是他早就备好的,味道清淡,但酒劲很大,丁东也从未和他说过花灯节要喝竹筒酒之类的习俗。 只是说起过,丰郡的花灯节一般都是年轻姑娘们和情郎一起过的,一起放花灯代表情谊长久,永世长存。 若不出此下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与她相处。 孟于盼拿着纸晃了晃,有些对眼,看不清楚,炭笔在上面划出几条不规则的线,却写不出一个完整的字,眉头紧锁。 娇嗔的对着孟望良生气,「到底要写什么啊,我好睏,不能回去睡觉吗?」 阿良被她的小表情给逗笑了,附身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到,「写给你的情郎啊。」 「情郎?」孟于盼眼珠转一圈,有点迷惑,问道:「你也是写给你的情郎吗?」 还没等阿良回答,孟于盼就一拍脑门,在纸上写起来。 阿良直起身体,看着她写在纸上的字,有些奇怪,和正常字体大概形状都差不多,但只能依稀辨别出几个字。 第63页 孟于盼唰唰两下就写完了,把手里的炭笔一抛,又把纸塞到阿良手里,揉了揉眼睛,「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了吧!」 她犯迷煳中,写的是简体字还有些草,阿良自然看不明白。 问道:「你写的这个什么星什么月是何意?」 孟于盼摇摇头,「是』愿我如心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君是谁?」 「孟纪。」说起这个名字,孟于盼的眼神里透出留恋。 听到这个回答,阿良心里凉了半截,原来她心里是有人住的,写出如此眷恋缠绵的情诗,想来是刻入骨髓了。 孟于盼打了个嗝,接着说道:「唔,还有阿良。」 内心狂喜,又有些不敢置信,声音颤抖,问道:「孟纪他是何人?」 「我爹。」走到湖边蹲下,环住双膝,把脸埋进去,沉声说道:「死了。」 这诗是她母亲写给父亲的,临死前还念着,只是误会未解,含恨而终。 「我只有你了。」忽的又抬起头来,望着站在她身边的阿良。 阿良有些心疼孟于盼,全府上下均被诛杀,只留她一个孤女独活于世,虽然平日里她从来没表现过脆弱,反而坚毅飒爽。 可藏起来放在心底的伤疤,如何也不可能復原。 他朝着孟于盼伸出手,眼神坚定,「你有我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诗句「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出自范成大的诗《车遥遥篇》 以下是渣渣作者忏悔。 我高估我自己了n_n,我根本写不完隔日更,以后我尽量努力隔日更新,但很可能也写不完。 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 天使们再爱我一次吧!(顶锅盖防止被打) 第42章 孟于盼被阿良拉起来, 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与平常她的声音截然不同,带着重重的鼻音, 像一个还没断奶的小猫崽。 阿良心里像是被猫爪挠了一样痒痒, 伸手想要揉揉她的头。 却被孟于盼躲开, 她指着湖的另一边, 那里围了许多人,说道:「阿良快看, 是殷仲楠耶!」 阿良听见这话,脸瞬间就黑下来,伸手掰过孟于盼的头,让她只能看自己,「你看错了, 这里只有我们。」 说完还扬了扬手中的花灯,分散孟于盼的注意力, 「我们放花灯吧!」 「好。」见着花灯,立马就把殷仲楠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然而殷仲楠那边的场面与孟于盼这边的温馨场景截然不同。 他随着人潮被挤到湖边,本想离开,却被越来越多涌过来的人, 堵住去路。 湖中有一个人影在水中扑腾, 一颗脑袋时而上浮时而下沉,溅起的水花幅度越来越小,眼看就要出人命了。 湖边乌泱乌泱围着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讨论, 通通都带着忧愁的面色, 却没有一个人动身下水救人。 殷仲楠环视一圈,什么也没说, 只是默默脱去外衫,勐地扎进水中,引得周围人又是一片惊唿。 人命关天,他游得很快,没几下就绕到溺水之人身后,一只手环过胸前,想要带着她往岸边游。 溺水的人通常都失去理智,看到什么就抓住不放,活下去的念想极强。 那人撑住殷仲楠的手臂,死命往水面上钻。剧烈的挣扎,害得殷仲楠差点被她摁到水里去。 好在殷仲楠水性不错,那人扑腾两下也没了力气,安分的被顺利带回岸边。 「咳咳。」溺水女子被水呛狠了,刚一上岸,就趴在一边边剧烈咳嗽起来。 殷仲楠将自己正在滴水的衣衫拧干,不经意间低头瞥见…… 溺水女子穿着的黄色衫裙尽湿,一手抚着胸前,一手撑在地上,侧身半坐着,墨发被打湿散落在脸侧,衬得本就姣好的面容更加妩媚动人,似美人出浴图般,令人心神微颤。 只是这美人为什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女子勐咳一声,』哗『的吐出一口水,被呛了半天,总算是顺畅多了。翻过身来,双手反撑着地,仰面对着夜空吐出一口浊气。 她四周环顾一圈,发现周围围满了人,只是这些人的眼神似乎不太像是在看落水的人,倒像是在看花楼里的姑娘一般,眼神露骨。 其中一道目光尤其明显,直勾勾盯着她胸前的位置,顺着那目光低头一瞧,衣衫被水沾湿,就连里衣的绣花都清晰可见。 她惊唿一声,火噌的一下冒上来。 腾的站起身,朝着殷仲楠一拳挥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打在他那张脸上,殷仲楠没有准备,被这一拳打得踉跄,连退几步,差点载回湖里去。 殷仲楠莫名挨了一拳,还是那个被他救上来的人打得,正懵圈,他不过是瞧着这姑娘眼熟,多看了两眼,怎么就反应如此大,还出手伤人? 正想问清楚,便上前一步,刚打算开口,只见这姑娘气得直跺脚,柳眉倒竖,指着殷仲楠,嗔道:「没想到你不仅喜欢斤斤计较,还是个登徒子!」 看来这还真是个熟人,殷仲楠挑眉,「哦?姑娘识得我?」 「面粉精怪嘛,忘不……」糟了,兰韵说完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捂住嘴巴。 她背着小关偷偷换了装扮,又打点了店里几个伙计,说给他们带好吃的,这才矇混着从店里偷跑出来看花灯,本想过会就回去,不会叫人发觉,谁知道太激动,不小心踩空落水了。 第64页 面前这个男人同老闆娘关系那么好,又喜欢斤斤计较,还和她不对付,一准会去告状。 兰韵简直不敢想,万一老闆娘按旷工把她辞了,她就要流落街头喝西北风了! 听到她这么一说,殷仲楠瞬间回想起来,提到面粉还能有谁?再仔细瞧瞧这样貌,除了髮髻衣衫不同,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是没想到那傢伙居然是女儿身! 兰韵心下迴转,决定先熘为妙,反正到时候她只要咬死不承认,他也拿不出证据来。 一想完,立马付诸行动,可刚转身,没走两步,就被殷仲楠给叫住了。 「站住,伤了朝廷命官还想离开?」 兰韵回过身,明显底气不足,语气却依然强硬,「那你想怎么样……」 没等兰韵说完,殷仲楠打断她,自顾说道:「出言不逊,重伤官员,还妄图逃跑,跟我回衙门吃两天牢饭再说。」 说完,从一旁拾起之前下水救人脱下的外衫,披到兰韵身上,拢了拢衣领,一把揪住,拽着她往府衙走。 兰韵本来被他那温情举动吓着了,还以为这小肚鸡肠转了性子,没想到人只是怕脏了手而已。 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她无义! 一边剧烈挣扎,一边哭的悽厉,嘴里还喊着,「救命啊!官老爷残害良民啦!」 几个站在边上的公子哥,刚打算迈出来,就被殷仲楠给瞪了回去。 这些人都是丰郡出了名的混混,有家里罩着无法无天,要不是之前殷仲楠处理了秦家宝,这些人不知道还会祸害多少姑娘。 从刚开始到现在,他们就一直不怀好意盯着兰韵,打算等她落单。毕竟这么一个无权无势,还没人陪着的小美人可不多见。 公子哥们悻悻收回心思,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得罪官,秦家都拿这殷仲楠没办法,他们就更别说了。 兰韵本来还有些得意,能叫殷仲楠难堪,可没想到他就这么一瞪眼,周围的人就散的差不多了。 一个地方县令居然有这能耐? 殷仲楠沖她勾唇一笑,但这个笑容在兰韵看来就是在挑衅,她也不再挣扎喊叫,只是暗暗伸手在殷仲楠腰际用力掐几下。 看他吃痛却无法表现出来,还要对着几个还未离去的百姓强颜欢笑,兰韵心里就高兴了。 对上殷仲楠朝她看过来的眼神,不甘示弱,也剜他一眼,嘴上说出的话却温柔,「大人真是英武,小女子仰慕不已吶。」 看着兰韵冷笑一声,「我府衙的狱卒也很英武,你可以去好好瞧瞧。」 兰韵丝毫没被殷仲楠的话噎住,反而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那便多谢大人了。」像是真心实意感谢一般。 第43章 丰郡今年的冬天是暖冬, 就算已经入冬天了许久也不冷,经常会有暖洋洋的阳光,反倒是屋外要比屋里更暖和些。 人们也更加愿意上街转转, 连带着街上的小摊贩们生意都变好了。 孟于盼昨夜喝的头昏脑涨, 连几时回的酒馆都记不得了。这会被阳光晃了眼睛, 又听见大堂里喧譁的声音, 这才醒转过来。 这酒喝多了,嘴里发苦, 头正疼着,外面还喧喧嚷嚷的,她难得的起床气也翻腾起来。 一掀被子,连外衣都来不及披上,趿上鞋子, 就气沖沖走出房门。 孟于盼揣着一肚子气,本来昨夜和殷仲楠逛的好好的, 中途她莫名其妙跑去喝了酒,还喝断片了!简直是奇耻大辱!丢死人了。 偏偏今天还有不长眼的来闹事,正好拿来消消火。 她的房间在二楼,原先是个杂物间, 比较小巧, 但好在方便,出门往外头围栏一趴,就能将底下大堂景象一览无遗。 孟于盼走到栏杆边,刚打算吼一嗓子, 看到底下的人时, 惊住了。顿时浑身颤抖起来,双手死死握住围栏, 在木制围栏上生生掐出几道痕迹来。 她控制不住这身体的颤抖,甚至想要尖叫出声,赶紧伸手捂住嘴巴,不让它发出任何声音,软下身子跌坐在围栏旁。 刚刚令她几乎失控的景象,是原着中的男女主出现了! 他们正坐在大堂正中,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一大群人围着,连台上的曲都不听了。 这怎么可能呢?这个时间,剧情点应该是女主在太子府智斗青梅绿茶,和男主吵架离家出走啊? 按道理应该也应该只有女主一个人啊?男主跟来就算了,怎么青梅绿茶也来了? 而且刚刚的所有失控举动都不是她本意做出的,她完全无法控制。 孟于盼想到这汗毛乍起,且不说这原身孟瑜曼畏惧憎恶他们到如此地步,单单这失控反应就足以让人后怕。 莫不是这原身还在这身体里,依旧能控制身体? 背靠着围栏,努力控制发抖的身体,聚起神思,在脑海中敲了敲许久没联繫的系统。 系统像是猜到了孟于盼的担心,还没等她问就赶忙出来回答,「别乱猜了,原身早投胎去了。」 「你这情况就类似……」系统停顿下来,似乎是想不出一个能很好概括的词,「梦游!」 「梦游知道吧?那种无意识的行动和你这种差不多。」生怕孟于盼多想,还给她仔细讲解一番。 听完系统一番话,孟于盼算是放下心来,刚刚是遭那场面吓魔怔了,又被原身情绪感染乱了神智,这才慌了。 第65页 是啊,原身若是在还要她完成任务做什么? 这男女主再怎么厉害,也不过就是个纸片人,想法子支开他们就是了,反正阿良也没和他们打过照面。 静坐一会,身体颤抖的没那么厉害了,孟于盼一手扶着围栏,一手撑着地借力,重新站起身。 控制着视线不往下面看,径直走回房间,换好衣裳,又摸了个带厚厚垂纱的帷帽兜上,做完这些才重新出门。 大堂里无人发现楼上的风起云涌,毕竟这下面的好戏已经精彩到让人目不暇接。 男主一行人对于他们平常的排场来说自然是算不上浩荡,但于大堂里这些平头老百姓来说,这一行占了半边屋,穿着华贵,相貌各个俊美非凡,气质瞧着就不像普通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同一场的客人都自发不约而同离他们一尺来远,生怕惹事上身。 但总有些眼睛不知道怎么长的,前来挑衅。 「你们敢动我?我爹可是丰郡数一数二的富商,用钱都能砸死你们!」一个长的尖嘴猴腮,穿着一身金丝绣纹百花长袍的公子哥,正大喊大叫着。 这公子哥被俩肌肉爆炸的壮汉反剪双手,动弹不得,气得头顶都在冒青烟,嘴里一刻不停地破口大骂。 他不过是看上那个小美人,想要带回府里养着,又不是不出钱,价钱不合适再谈嘛! 敢这么对他,等寻了机会,叫他爹找人把这孙子牙都打碎! 口水飞溅,容琢扶着被吓得浑身发软,倒在他怀里的女子连退几步,将她安置在椅子上,细声安慰道:「柳儿莫怕,那人不敢对你怎样。」 谭折柳像个受了惊的小鹿,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泪光,雾蒙蒙的,让人瞧着就心生怜惜。 明明她手还在抖,却还在为他人着想,故作坚强的说:「琢哥哥,我没事,你还是去看看云锦姐姐吧。」 叶云锦接过话头,「呵,我不太需要。」双手抱胸,一脸不屑,阴阳怪气道:「我不像姑娘你一般』弱不禁风『。」 容琢呵斥道:「叶云锦!」 「郡主体弱,你不担待着点,反而这般冷嘲热讽,将来如何掌府,?」 看见容琢为维护谭折柳呵斥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嘲讽技能全开,「体弱为何要跟来?路途劳顿不是更于她有害?」 「我看她就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二人异口同声出言解释给打断了。 容琢:「是我拉柳儿一道同行的。」 谭折柳:「是我缠着琢哥哥要来的。」 叶云锦嗤笑一声,「你们倒是缘分渐深啊!」 「不是的,云锦姐姐误会了,咳咳……」谭折柳着急的连忙摆手,动作稍大了些,引的剧烈咳嗽起来。 容琢赶忙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一边,「柳儿与我不过是幼时玩伴,此番带她出来不过是为了受她爹嘱託,带她出来散散病气罢了。」 「你又何必如此生气,当真让我失望!」说完,还微微摇头。 谭折柳低着头,用帕子遮住的嘴角勾起一抹谁也看不见的笑容。 叶云锦能在仇家蛰伏八年,自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虽然对这容琢有些好感,但也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与他交恶,更何况容琢还助她报了仇。 刚打算退一步,同谭折柳道歉,就被一道突兀的掌声打断。 「啪啪。」 抚掌之人正是孟于盼,她穿了一身宽大衣袍,看不出身形,带了帷帽,还故意压低声音,就是平日不太熟的人都很难认出。 「精彩!」场内人一脸混乱,不知她此话何意? 孟于盼伸手指向门外,「几位贵客若是要唱戏,出门左转是丰郡最大的戏台子,若是要看病,出门右转有药房。」 「我这庙小,容不下您这几尊大佛。」她语气平稳,带着笑意,叫人挑不出毛病,但这说出口的话,可就不是那么友善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明显赶客,容琢身为太子,何时遭过这般驱逐,虽有些不悦,但还是由于教养,稳住脾气,只是略微皱起眉头。 这能在太子身边做事的人,看脸色那当然是一等一的,这边容琢眉头刚一皱,那边站在左侧的一个幕僚,立刻语气不善,开口问道:「你是何人,敢如此猖獗?」 孟于盼一掀衣摆,从腰间扯下一块木牌,上面刻着「掌柜」二字,重重拍在酒桌上。 幕僚也不觉稀奇,「这今朝醉老闆娘就是这般做生意的?」 右侧一个鬍子拉碴,腰间挂着佩刀的魁梧壮汉,附和道:「竟还有开门做生意的店赶客之说,笑话!」 从孟于盼出来开始,叶云锦就感到心悸,眼前的这个女子带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想了想,出言试探道:「青天白日,在屋里还带着帷帽,如此见不得人,莫不是心里有鬼?」 「愿意招待谁是我的事,和公子无关。」说着,拾起桌上的木牌,用袖子仔细擦了擦,放回怀里。 瞥了眼叶云锦,「小女染了风寒,不愿祸害他人,戴个帷帽倒还错了?」 「掌柜良善,戴帷帽自然不是错事,不过这开门做生意却对顾客挑剔,怕是生意难做长久吶!」 「不劳公子费心。」 孟于盼占理,容琢也不好再说什么,「既然如此,我等也就不自讨没趣了,告辞。」 第66页 容琢本身此次出游就不单单只是出来玩的,在今朝醉驻足是为了休整,也刚好见识一下这半年之内迅速成长的商铺。 他还有要事要办,心里的不痛快一会也就过去了。 身为皇室中人与生俱来的领导能力,井井有条的安排好一切。 吩咐婢女搀好谭折柳,又叫小厮清点财物,人数,结好帐钱,派出几个去叫车夫将马车开过来。 叶云锦没去参与他们,而是一直暗暗打量着孟于盼,她始终觉得这个掌柜一定有问题! 寻了个空档,伸手就朝孟于盼的帷帽抓去。 孟于盼早有准备,哪能让她得手,一把钳住叶云锦伸过来的手,「姑娘这是何意?」 忽然,一柄镶了宝石的刀柄从旁探过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挑翻孟于盼的帷帽。 话音未落,帷帽就先坠地了。 叶云锦见状,不住欣喜,定睛一瞧,却是失望透顶,本以为能解开真相,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还带了面纱! 孟于盼看她那一脸吃瘪的样子,心里要笑哽过去,还好她早料到会出事,提前做了准备。 咋地,没见过套娃? 平復了一下笑意,一把甩开叶云锦的手,连退几步,扯开嗓子喊了句,「邬州!」 邬州应声,唰唰两下翻身,立在孟于盼身前。 孟于盼站在邬州身后,只侧出头,道:「姑娘若是想得病,大可不必找我,你自个找盆凉水,兜头倒下去,一准能和我一样。」 说完,还对着那个拿佩刀挑走她帷帽的大汉,装模作样打了个喷嚏。 容琢听见这边动静,瞧了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拉着叶云锦道了声抱歉。 领着众人就准备离开,这还没脚还没迈出酒馆门槛,就听见「砰」的一声闷响,身后嘈杂声乍起。 回身一看,刚刚还中气十足的幕僚,现在正倒在地上,双眼朝天瞪着,脖颈上青筋爆起,一副惨死模样。 容琢身边被婢女搀着的谭折柳,看到这一幕尖叫起来,尖叫声还没喊完,同样的一幕,再一次发生了。 幕僚身旁的佩刀大汉,突然瞪大眼睛,大张着嘴,却没发出声音,直稜稜后仰倒下。 发出的闷响,足足比刚刚响一倍,似乎都能感觉到杯中酒水,被震的盪起片片涟漪。 谭折柳被眼前这一幕吓昏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孟于盼一脚踩在帷帽上,微仰着头,秀一把自己的面纱,「哈哈,没想到吧!」 「我还有,黑的白的红的黄的绿的蓝的紫的……」 土着女主叶云锦:「禁止套娃!」 第44章 一个精壮男子立刻上前, 拔剑挡在容琢身前,大喝一声,「有刺客, 保护公子! 」 话音一落, 几道银光闪过, 佩剑侍卫以容琢为中心, 划出一个包围圈,剑锋所指, 封的滴水不漏。 幕僚手无缚鸡之力,惨遭暗杀,无力抵挡倒也说的过去。 令容琢大为震惊的是,后面倒下的那个可是外疆排得上名号的高手,御前侍卫都只能坎坎与他打个平手。 如今竟悄无声息的死了? 看来这丰郡高手倍出, 不似表面这般平静。 震惊的不只容琢,本来孟于盼打发走男女主等人, 不叫阿良与他们碰面,一切就摆平了,可现在倒好,出了人命, 怕是要纠缠起来了。 孟于盼亲眼看着那二人倒下, 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她站在邬州身旁,敢对天发誓,邬州绝对没有动过手。 藏在暗处里那人, 来无影去无踪, 目的性极强,可又无法猜透他到底要做什么? 孟于盼总觉得这人在下一盘大棋, 而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如抽丝剥茧般一点点展露真相,最后收网,一网打尽。 从她来这里开始,就隐约觉得不对劲,看见男女主那刻起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 这剧情走向……用玩笑话来讲,不像是原着,倒像是同人文一般。 还没等孟于盼想个明白,容琢那边已经查清死因了。 灰衫男子翻看过尸体后,朝容琢拱手汇报,「公子,他们身上并为发现伤口,倒像是……」他停顿一会,接着道:「倒像是中毒之兆!」 容琢表情有些凝重,问道:「是何毒?又是何时中的?」 灰衫男子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名堂来,他旁边那个同他一起检查的秃头男子急了,朝孟于盼这边剜了一眼,说到,「还能是何时中的,我们今日可就只在这酒馆里吃过茶!」 他一说完,容琢一行人纷纷朝孟于盼看过来。 「胡言乱语!」孟于盼也不甘示弱,回给他们一个大大的白眼,直戳要点,「若你们能拿出证据来,在下无话可说,可这空口白牙,实在有些说不过理吧?」 反唇相讥到,「莫不是你们自己行事不端招了仇家,反倒藉由来诬陷我们?」 秃头男子被孟于盼三连问,堵的脸涨红,再配上他那颗髮际线长到后脑勺去了的头,看起来像一颗放臭了的茶叶蛋。 他气急败坏的指着地上的尸体,「这还要什么证据,人都死在你店里了!」 之前许久没见发声的容琢,这会站出来止戈了。 他喊了声秃头男子的名字,示意他停嘴,又朝孟于盼那边看去,眼中透着窥探,想要把她看穿似的。 第67页 他总觉得这双眼睛在哪里见过。 开口道:「掌柜也莫争论了,此事由当地官府来调查最为稳妥,还请姑娘随我等移步官府,查明真相也好还我这俩随从一个公道。」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传来,「这是又出了何事,还要闹到官府去?」 殷仲楠一踏进酒馆,瞧着这满屋子的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觉着不太对劲,顿了一顿,从人群中找到孟于盼,朝她那边走去。 嘴上打着趣,「你这酒馆,今日倒比昨日花灯节还要热闹些!」双手后背,朝门口微一偏头,「你店里那小厮,我给你送回来了。」 这话才说完,兰韵就跟着殷仲楠后脚进了店,扶着门框,还微喘着气,也瞧见这一幕,惊唿一声,「表哥?」 容琢听见熟悉的声音,侧过身子朝门口望去,看见兰韵,也满是惊讶,「韵儿。」 这声「表哥」不仅震惊了容琢,还有孟于盼和殷仲楠。 孟于盼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个有些跳脱的姑娘会是容琢的表妹,那个原着中十里红妆嫁去外疆和亲的永宁县主! 殷仲楠笑容僵在脸上,背在身后的手攥的死紧,几乎要掐出血来。 当朝太子容琢,他自打一进门就认出来了。凡是与贺兰家有关的,殷仲楠这辈子也忘不了。 容琢的表妹,贺兰丞相的独女――贺兰韵! 是了,兰韵,贺兰韵。 到头来他居然救了仇人的女儿! 贺兰韵对他人心里的惊涛骇浪一无所知,面上满是欣喜,小跑着过去,想要靠近容琢却被侍卫横剑拦住,气的直跺脚,娇嗔道:「表哥,你这侍卫真是越来越不懂眼了!」 容琢对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刻明了,收了剑,恭敬退到一旁。 贺兰韵白了那侍卫一眼,蹦蹦跳跳想要扑进容琢怀里,却被他用食指顶住额头,弹了个脑瓜崩。 「表哥你干嘛!」贺兰韵吃痛,捂住额头,一脸气愤。 「逃婚?离家出走?这还真是你干的出的事!」扯了扯贺兰韵身上的衙役服饰,「还穿成这样,成何体统!等下随我回去换了。」 他来丰郡的目的就是来寻贺兰韵回去,自她离家出走以后,舅母每日以泪洗面,觉得都怪舅舅让韵儿去和亲才得此恶果,差点寻死。 舅舅年岁已高,身体吃不消,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然也不会拜託他来寻贺兰韵。 贺兰韵听见容琢是来抓她回去的,突然觉得脑门也没那么痛了,双手交叉横在胸前,后退一步,脱口而出,「我不!」 容琢态度强硬,「由不得你!」说完,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吩咐身边的侍卫头子去处理那俩中毒惨死的事,拉着贺兰韵就往门口走。 「咻――」一柄软剑擦肩而过,扎在容琢前面的木门上,扎的极深,晃的那般剧烈也没掉下来。 还没安静到半秒钟,从阁楼飞身而下数名黑衣蒙面人,持剑与容琢的侍卫缠斗在一起。 霎时,场面混乱不堪,原本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纷纷尖叫着抱头逃窜。 贺兰韵趁乱甩开容琢的手,朝孟于盼那边跑去。 很明显这些黑衣人都是冲着容琢来的,他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心思去抓贺兰韵回来? 「当心!」贺兰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身影扑倒,连滚两圈,滚到酒桌底下,被死死压住,难以动弹。 她定睛一瞧,压在她身上的是殷仲楠那个讨厌鬼,伸手抵在他胸膛,使力一推,没推动?再一推,依然稳如泰山。 贺兰韵火了,急得张嘴就骂,「你是不是有病啊!」 她本来想从后门走,没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她困在这里。 再不跑,被抓回去就要嫁去异国他乡,她可不想和官家小姐们口中的一群长得像毛猴的人一起生活! 殷仲楠嘴唇发白,轻轻捂住她的嘴,一只手垫在她脑袋后面,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可救了你两次!记得报……」话还没说完,就晕在贺兰韵的肩头。 贺兰韵没听出头绪,反而要被他气死了,伸手绕道他后背,准备拍醒他,却摸到一手粘腻。 入眼一片鲜红,大概能感觉出这伤口从左肩一直划到右侧腰臀处,而且伤口还不浅。 殷仲楠背上的伤口还在淌血,渐渐浸湿前襟,染在她的衙役服上。 贺兰韵突然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想要唿救,可嘴被殷仲楠捂得严实,只能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泪水噙满眼眶,从眼角滑进髮丝里,直至消失。 第45章 孟于盼正巧撞见殷仲楠捨命去救贺兰韵, 有些诧异。 方才她就注意到,从殷仲楠进门看见容琢那一刻开始,手就控制不住的发抖, 为了掩藏才把手背到身后,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恨得如此深, 又怎会去捨命救仇人的女儿?除非……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孟于盼正想着, 忽然耳畔传来一道破风声。 圪崩—— 绑在脑后的面纱绳子应声断裂,面纱被利剑带起的强风卷上天际。 她来不及伸手去抓, 就对上一双眼睛,是那个持剑挑断她面纱的黑衣人的双眼。 丹凤眼,左眼下眼脸有一颗不大明显的泪痣。 再加上那个眼神,强烈的熟悉感扑面而来,令人毛骨悚然。 第68页 这不就是是那个能不受系统检测, 且能肆意屠杀剧情人物的黑衣人? 为什么这个天大的bug还没被修復? 来不及想那么多,这里的**不只他一个。孟于盼放弃去抓已经飘远了的面纱, 转身拔腿就跑。 「孟瑜曼?!」 这声叫喊在这个兵器打的桌球作响的大堂里不算大,甚至没能惊动任何一个人。 而孟于盼却清楚的听见了每一个字,她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叶云锦忙不迭地冲过来抓住孟于盼的肩膀, 强扭她转过身来, 看清楚那张脸,惊的手下力都重了几分,要捏碎肩胛骨她的架势。 这怎么可能?那毒酒灌下去之后,她可是亲眼见孟瑜曼断了生机才离去的。 一看到孟家人她就想起自己惨死的家人, 还有那十年日日夜夜倍受煎熬, 活在仇人身边,忍辱负重的日子。 她绝不容许自己灭族仇人之女还存活于世。 就算侥倖活下来又如何?不过是丧家之犬, 有什么难对付的。 摁住孟于盼的肩,将她的手反扣,压着她往容琢那边退。 叶家从武,叶云锦虽八岁离府,可自小受训,学的一些傍身招式就足以对付孟于盼这个弱女子。 孟于盼用力挣扎,却挣脱不开,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想出办法来摆脱现状。 若是落到叶云锦手里,这任务算是彻底失败了。 可现在邬州正和黑衣人缠斗,根本顾及不到她;殷仲楠重伤昏迷,堂内除了黑衣人就只剩容琢那边的人了。 阿良这小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今天一直没见他人。 不在也好,省得他身份被发现,又多生些事端。 还没等孟于盼想出办法来,叶云锦就先动手了。 拔出旁边尸体身上插着的剑,甩干净上面的血珠,塞进孟于盼手里。 她朝着孟于盼一勾唇角,也不管她能不能看到,用细微到只有孟于盼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孟瑜曼,下地狱去和你那些渣咂家人团聚吧!」 还没等孟于盼反应过来,腰上就重重挨了一脚,身体不受控制朝容琢身边载去。 紧接着,叶云锦一脸担忧,大喊一声,「容琢当心!」 话音还未落,利剑已然穿胸而过。 孟于盼瞪圆了眼睛,像机器人一样僵硬的低下头,看着那柄准确穿过她心口的剑,足足透出半尺。 血顺着剑尖落到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同一时间,黑衣人像是得命令一般,纷纷收剑撤退。 速度极快,若不是地上杂乱,打斗痕迹明显,不然还真像他们从未出现过一样。 刚刚还在激烈打斗中,突然停了下来,其他事物就变得明显起来,纷纷朝叶云锦、孟于盼那边看去。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孟瑜曼说她恨你,恨不得要杀了你!」叶云锦握着剑柄,浑身抖的厉害,连声音都在颤抖。 她眼中满是惊恐,连连摇着头,「我看她真的动手了,怕她伤到你,才……才不小心刺伤她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无人注意到叶云锦眼中除了惊恐,还带着不易察觉的窃喜。 孟于盼心口剧烈的疼痛让她靠着叶云锦持的剑才勉强站立,手上失了力气,握不住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张了张嘴,除了不断涌出的鲜血,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叶云锦装作被她吓到的样子,用力抽出剑往地上一抛,奔到容琢怀里。 孟于盼没了支撑,又被拔剑的惯性一带,转了半圈,发间的木簪子被甩出来,和她同时落到地上,被摔成了两半。 她倒在地上意识渐渐变得恍惚,看不清身边的东西,伤口也不痛了,只是很困很困…… 孟于盼重新睁开眼来,发现她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变成了一个阿飘,能看见所有人,包括自己的身体,可是却触碰不到,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原来死了之后是这样的感觉,可她之前也死过一次,为什么之前没有? 孟于盼感觉变成阿飘之后脑子都迟钝了。 突然所有人都像门口望去,孟于盼也望过去,是阿良站在门口,手里撑着着漂亮的油纸伞,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另一只手上提着一罐东西。 孟于盼才发现,外面原来下雪了啊!一个冬天都没下过的雪,居然在初春落下了。 他还是回来了。 孟于盼倒想知道这小子一天不见人影,到底干什么去了,仔细一瞧,罐子上贴的红纸上面写着「杨家铺」,这铺子不是卖解酒汤的吗?他买这个做什么? 阿良似乎在吼叫,额头的青筋都暴起了,可孟于盼听不见,只能看见他慌张的扔掉手里的罐子和伞,冲到她尸体边上,小心翼翼的捧进怀里。 眼泪和下暴雨一样往外落,她就是听不见都能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孟于盼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阿良,就连在原着里被女主背叛时,他也没这样过。 阿良手无足措的去捂孟于盼身上的伤口,可血却从指缝不断涌出。突然,他顿住了一切动作,他看见落在不远处已经断成两半的木簪。 把怀里渐凉的尸体轻轻放下,跪爬过去,把它紧紧攥在手心,缓缓站起来,顺带从一旁拾起一把剑,拎着环视一圈,那眼神像极了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准备屠杀人间。 第69页 孟于盼看着他这个样子,鼻子有些发酸,是她对不起阿良,她早就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还要为了完成自己的心愿接下任务。 本以为可以找到最完美的办法,将伤害减到最轻,结果变成了最坏的结果。 任务没完成,还害的阿良伤心,失去了一个姐姐。 孟于盼想要抱抱阿良,却从他身体中穿过,什么也没碰着,渐渐身体变得透明,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我对天发誓,后面绝对没有虐了! 保甜!!! 不甜我一个月不喝奶茶!! (对于靠奶茶续命的人来说,这个惩罚很恶毒了呜呜) 评论领取冰糕,冰镇受伤心灵,求轻喷…… 第46章 五黄六月, 天热的和不加一滴水干烧蒸锅似的,又热又闷。就连耐得住旱的枣树叶子也被晒得发蔫,只有满树青红色的枣依然坚1挺。 往年这个时候, 除了需要农忙的农民们, 各户人家都躲在院子里纳凉, 很少有人会出门, 就连学堂都把孩子们放回家去玩耍了。 偏偏今个反常,一些妇人顶着烈日, 手里摇着蒲扇,三五成群围坐在一家茶馆里,叽叽喳喳的聊着天,时不时向不远处一个破旧小门望去。 一个头上戴满珠钗,穿着还算华贵的妇人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今个是徐大人嫁女儿的日子啊, 听说要嫁给宫里那位七皇子殿下。」 坐在她右手边的妇人抓起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说, 「哪能不知道这事,说的好听是嫁,其实就是上赶着送去给人家做妾的,我宫里当差的表姐, 昨日回来与我说了。」 说到这还压低声音, 生怕让人听去,惹来祸端,「这七皇子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要不是被太子爷下了套, 这送妾也不会要的, 而且听说……」 戴珠钗的妇人见她顿住了,等不及要听, 下力拧了她胳膊一下,示意她别再卖关子赶快说。 妇人吃痛,缩起胳膊,招手让她们靠拢,小声说道:「我告诉你们可别告诉别人啊!听说这齣嫁的姑娘是徐大人在乡下买来认做庶女的。」 咽了口口水,接着道:「本来是要嫁他家姑娘,可他女儿寻死觅活的不愿嫁,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这七皇子喜怒无常,会将府里的女人沉河。」 其中一个符合,「这我也听过,好像真有这么回……」 一个妇人指着小门,神情激动的打断她的话,「哎哎,出来了,轿子出来了。」 一顶朱红色四抬小轿从尚书府的后门抬出,比送葬还要冷清,要不是那唯一的唢吶声,吹得是喜乐,估计没一个人能看出这是在迎亲。 连个陪嫁婢子都没有,这排场还比不得一个地主家的贵妾。 孟于盼在轿子里悠悠醒转,说是被唢吶声吵醒的,不如说是被硬生生晃醒的。 眼前一片漆黑,大脑一片空白,还处在茫然中,她不是被一剑穿心,死的透透的吗? 突然,听见一声熟悉的机械音,但又感觉和以前完全不同,「叮,拯救反派系统已升级为攻略反派系统,由于上次任务失败,这次宿主只有三天时间,任务失败将体验无限轮迴套餐,请您继续努力。」 孟于盼一脑袋的问号? 升级?攻略反派?三天? 什么情况?任务失败不是应该已经被抹杀灵魂了吗? 在脑海中狂敲系统,「统子,这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又活了?」 系统简直想要喷死孟于盼,「你还有脸说,因为你,我差点都被回收,亏在半路抓到一个攻略系统,把它强行融合,才勉强保命!」 「谁得想到那个叶云锦下手那么快,都不容我狡辩一下。」孟于盼一开始解释还挺大声,后来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 系统要是有手早就敲到她头上去了,「你还真以为所有主角都要等别人背完稿子再下手啊!」 「先别损我了,快说说现在什么情况,我要攻略谁啊?」孟于盼也不想和系统拌嘴,她现在对这个』攻略任务『简直一头雾水。 系统给她简单讲解了一下现在的状况,「你现在的身体还是原来的,伤口我帮你修復好了,最近都是那傢伙在操控你的身体续剧情。我修復去了,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怕孟于盼乱猜,系统又补充几句,「不过你不用担心它乱来,它在你身体里也没呆多久,顶多一个礼拜,之前我们都在沉睡,光是融合它就用了很久,近期才成功。」 「你完成那个傢伙发布的任务之后,它就会消失,之后你只要完成隐藏任务就算成功。」 孟于盼心头一惊,调笑到,「这么划算!你不会中病毒了吧?」 「我要是个杀毒系统,第一个就杀的就是你。」系统毫不留情面,直接怼。 孟于盼也不在意,问起其他问题来,「统子我是不是被绑架了?咋手脚被捆住了,头也被蒙上了?」 她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只能动动脖子,低头透过盖头的缝隙看见一双鲜红的绣花鞋。 系统许是被她的问题无语到了,没有回答,直接附到绳子上,把它解开,「自己看!」 双手刚一恢復自由,孟于盼就迫不及待的一把掀开盖头,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狭小的轿子里每一块地方都布满了朱红色,而她此时身上穿的正是大红色的喜服,头上还带着叮噹作响的发冠,外头还吹着唢吶。 第70页 这些加在一起,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在出嫁吧! 忽然颠簸的轿子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夫人请下轿。」 一根缠了红布的木棍探进来,挑开轿帘,一个穿着一身红,头上还别了个红色头花,大如盘的脸上煳着一层厚厚的白、粉,嘴唇涂的鲜红,像刚喝过血一样,身材有些肥硕的婆子出现在孟于盼眼前。 笑的嘴角要咧到太阳穴上去,脸上的粉混合着被烈日晒出的汗水,滴落在地,只在脸上留下一道道白痕。 婆子在看到孟于盼自己把盖头掀下来时,瞬间变了脸色,「你怎么自己就掀盖头了?」 说罢,从轿门口挤进来,艰难的伸出手把盖头重新盖回孟于盼头上,一把扯过她的手臂,把她从轿子上拽下来,动作粗暴。 婆子扒在孟于盼耳边,恶声恶气道:「我不管你怎么解开的绳子,等下给我安分点,要是惊了谁,我就叫你知道我这巴掌的厉害!」说完还扬了扬手,吓唬她。 一下轿又恢復之前的笑脸,「还请夫人随我步行入府。」 孟于盼揉着被婆子拽疼的手臂,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心想,看来这嫁的不怎么样啊!没有新郎来迎轿,还要从小门步行走去新房,这一看就是做妾的待遇啊! 穿着厚重的喜服走了半天,孟于盼都快被这太阳晒晕过去。 婆子突然停下脚步靠近她,将一个小竹筒塞进她手里,语气兇狠的小声说道:「记得好好办殿下叫你做的事,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说完,把孟于盼向屋子里一推,转身走了。 孟于盼被推的踉跄一下,差点扑到地上,气得一把将盖头扯下来连同竹筒一起扔在地上。 这都什么人啊! 第47章 」七哥当真不去看一眼?」一个穿着滚雪细纱, 身姿风流的男子跨进花厅,嘴里调侃道。 他口中的「七哥「正安坐在花厅主位上,一身低调的玄色衣袍, 略微一动, 上面细绣银丝便折射出微光, 看上去矜贵无比。 端起一杯冒着裊裊热气的茶, 浅尝一口,撩起眼皮瞥来人一眼, 漫不经心道:「不过是容琢那边送来的细作罢了,过几日寻个藉口处理干净便是。」 「七哥还真是十年如一日般清心寡欲啊,莫不是还在念着你那心上人?」容傅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戏嚯到。 突然感觉厅内气温骤降,像遁入冰窟一般。 容沛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茶桌上, 』砰的一声『茶杯应声而裂。 容沛也就是孟望良,自十年前孟于盼死后, 像疯了一样,被邬州回到宫中恢復身份,多次立下大功,深得老皇帝欣赏, 又火速将镇宁王府收入麾下。 仅用两年时间, 便与背靠贺兰家的太子平起平坐,两方势力是朝堂上人尽皆知的针锋相对。 还有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七皇子没回宫之前有一个心上人,被太子殿下害死了, 所以七皇子才如此处处针对太子。 太子也不是好惹的, 踩着七皇子的痛处,死命往他房里塞一些, 长的与孟于盼相似的女人来做奸细,只是这些女人没一个能进府一步。 一些府里被买通的婢女,意欲勾引七皇子的,也通通被沉了湖,七皇子喜残害女子的暴戾名声也是这时传出来的。 太子如此,七皇子也不甘示弱,处处打击太子势力,斩他羽翼。 因为这些事老皇帝多次大怒,为了一个已死的女人手足相残,数九寒天的罚七皇子在殿前跪着,直到认错才能起来。 谁知这七皇子不吃不喝跪了整整三天,就是不肯与太子和解,最后还是老皇帝服软,反正他们斗不伤元气,还越发奋力建功勋,老皇帝也喜闻乐见,不再管了。 近日老皇帝身体越发不如从前,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也是越发汹涌。 几日前,太子在宫宴上将了七皇子一军,以延绵皇嗣为由向老皇帝请旨,赐下户部尚书之女徐嬿做七皇子侧妃。 容傅一感受到冷气,立马意识到他说错话了,七哥的心上人是个禁忌,谁也碰不得,连提都不能提。 不然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仙君,分分钟变成狠辣可怖的阎王。 趁着容沛还没发怒,赶忙转移话题,远远的找了把椅子,正襟危坐,神色严谨道:「七哥,你想啊!太子平常那些把戏咱确实也吃透了。」 「但他这回憋了这么久才放出来的招,可不会就只是个女人这么简单吧?」 容傅疑惑,「户部尚书,那可是他最重要的臂膀之一啊!他肯让徐府与咱们连下姻亲?」 容沛冷冷道:「徐嬿是假冒的,容琢想利用徐家这颗棋自断一臂换我全军覆没。」 容琢定是许了徐府保脱身,还有些诱人的好处,不然这老奸巨猾的尚书,怎么可能答应这种搭上全府的事。 「还是七哥通透!」容傅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又问道:「那可有打算?」 容沛没再说话,只是盯着桌上的碎茶盏。 容傅心里一惊,「七哥,我看见那送亲婆子领着徐嬿到你卧房去了。」 只见容沛脸色微变,站起身来一拂衣袖,大步往卧房走去。 孟于盼被那婆子的态度气的心梗,连连在红盖头上跺上几脚,没想到动作过大,厚重的喜服勾住了一旁桌上的一个破旧花灯。 第71页 啪的一下摔到地上,上面覆着的褪色彩纸通通都掉落下来,被风一吹飘散开。 她赶忙蹲下身去捡,突然一个冰凉锋利的物什贴在她的脖颈间,顿住了手中动作。 「放下!」这声音蕴着怒气,又有些熟悉,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孟于盼轻轻放下手里的花灯残骸,双手举过头顶,缓缓站起来,背对着持剑人,老老实实的一动不敢动。 刀都架脖子上了谁敢动啊!这气场也太吓人了,像从冰山上卷下来的冷风,吹的人瑟瑟发抖。 「出去。」那人又开口了,同时还撤下了搭在她脖子上的剑。 孟于盼生怕他反悔似的,想狂奔出门,这越急就越办不好事,喜服跟似的,疯狂绊脚,她无奈了,只好吊着胆子,小步小步小步往门外挪。 头都不敢抬起来,更不敢回头看。 好在那人并没有在意,屋内安静的孟于盼都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好不容易挪到门口,听见身后传来一句,话语间满是落寞,「你和我说过的,愿我如星君如月……」 「夜夜流光相皎洁。」这诗孟于盼太熟了,还没等脑子转过来就脱口而出,说完立马就后悔了。 「哎哎。」逃跑的脚还没跨出门槛,就被扳着肩膀,拧过身来。 一阵天旋地转,孟于盼眼睛都没聚焦,那柄剑又重新搭回她脖颈。 「说,谁告诉你这诗句的!」 孟于盼头还晕着,都没反应过来。 「不说?信不信,我叫你人头落地!」说罢,手中剑又向孟于盼递进一分,划出一道细细的伤口。 「告诉容琢,不要以为寻些长的相似的我就下不了手!」他的确下不了手,太像了,实在太像了,不仅是模样,就连声音、说话的语气,都和她一模一样。 容沛持剑的手很稳,但另一只手藏在袖子里止不住的颤抖,眼里带着悲切。 孟于盼被脖子上伤痕刺痛,清醒过来定了定神,看清眼前人的面容。 「阿良?」一脸欣喜,没想到还能见到阿良。 孟于盼又不敢认,她不太确定眼前这个高冷矜贵,眉眼间无比相似,但周身气质完全不同的人,是不是她的阿良。 容沛身心一颤,之前也不是没有叫他阿良的细作,可没有一个能像面前这个一样,仿佛孟于盼重新活过来,又站在他面前了。 抱着一丝幻想,掩下所有情绪,问道:「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下一句是什么?」 这下半句孟于盼只和他说过,她说以后要是她不在了,阿良记着诗也不会叫人把酒骗了去。 当时,阿良也不把这当回事,只是她说了就默默记着,反正孟于盼到哪里他就到哪里。 现在想来,或许她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劫了。 容沛目不转睛的盯着孟于盼,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表情。 「明日愁来明日愁。」 话音刚落,孟于盼就被一把抱住,温热的泪浸湿她的肩头,还带着细微的呜咽声,仿佛刚刚那个用眼神都足以杀人的阎王不是他一样。 孟于盼轻拍他的背,细声安慰,「是我,阿良,我回来了。」 「叮,反派人物好感值已满,恭喜宿主,攻略任务已完成。」 第48章 啊咧, 任务就完成了? 等等,反派人物?这附近哪来的反派人物?要说有也只有面前的阿良啊! 好感值已满? 孟于盼发现自己好像有点理解不了这个词了,好感值不就是喜爱值吗? 所以说……阿良喜欢她, 还是满值! 孟于盼僵住了, 轻拍安慰阿良的手也停下来。 怎么可能呢?这不是系统在开玩笑吧! 她在脑海中狂敲系统, 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这傢伙关键时候总是靠不上, 还是要自己来。 孟于盼挣开容沛的怀抱,后退一步, 问道:「你是不是有心上人?」 「是。」容沛回答的很干脆,他嗓子还有些喑哑,显然还没从失而復得的情绪中缓过来。 孟于盼又问道:「她是谁?」 心跳的越来越快,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却又怕答案不如所愿,她感觉她就像在查高考成绩一样, 紧张的手心汗津津的。 容沛眼神始终在孟于盼身上不曾挪开,「在花灯节, 我与她表明过心意。」 孟于盼听到这话,脑子像突然被打开开关一样,那天花灯节莫名断片后的事情,一件不落全部想起来了。 只是方向有点诡异…… 为什么, 她喝醉了之后那么傻叉?挂在阿良身上啃人家脖子说要吃麻辣鸭脖下酒, 还冲人家打酒嗝。 哭得超凶,原因竟然是她已经半年没吃过炸鸡了! 现如今受害者就站在她面前,随时准备控诉她。 孟于盼尬到脚趾无师自通,在鞋里画清明上河图。 容沛对于孟于盼那边的尴尬一无所知, 弯腰拾起地上残破的花灯, 朝孟于盼走近,拉起她的手, 将花灯放放在她手中。 神色温柔道:「既然你不记得了,我就再说一遍。」 「我心悦卿卿兮,卿卿可否悦我?」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若是……不愿,那就把她困在身边,锁在殿里,任何人都见不到她,也伤害不了她,没人能把孟于盼从他身边带走。 第72页 「啊?」 孟于盼唰的涨红了脸,刚刚的尴尬在这一刻全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脑子里像被塞了一团棉花,堵住所有思绪。 这是被表白了?想她一个母胎solo二十来年的三无女青年,居然有一天也被人表白了。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奇怪感觉,很紧张,又有点小雀跃,就像是抽小奖中了一样。 脑子里想出一百种,义正言辞教育小孩不要早恋的话,一到嘴边就和哑了一样,结结巴巴的说:「早恋不好……」 这个回答明显不在容沛意料之内,眨了眨眼,等待着孟于盼的解释。 孟于盼真想锤死自己一百遍,脑子被堵住怎么眼睛也瞎了,没看见阿良都长这么高了,看上去有高出她一个头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离开后,时间过去了多久。 试图转移话题,弱弱的问道:「有水喝吗?」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她确实渴了,一上午没沾过水,还在太阳底下走了那么久的路,刚才又说了那么久的话。 容沛快步走到桌边翻起倒扣的茶杯,倒了一杯递给孟于盼。 孟于盼双手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嘬着,眼神飘忽,不敢去看阿良。 如果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说一句话,拔腿就跑。 孟于盼咂咂嘴,这水味道怎么怪怪的? 没等她开始回味,容沛就开口了,问的很小心翼翼,「这十年,你怎么样?」 他不好奇阿盼是如何死而復生的,他只在乎阿盼过的好不好。 那天他准备和容琢等人同归于尽,却被邬州打晕带回了宫,再回酒馆寻时,小关说已经下葬了。 说他这个一出事就跑回去认祖归宗,过好日子,狼心狗肺的东西没资格去看阿盼,连墓址也不告诉他。 这些年,有他七皇子的身份护着,酒馆是越开越大,也没人敢招惹,可是这诗句却是自始至终都无人能对上。 孟于盼满心感慨,原来已经过去十年了,阿良也有二十五六岁了,都娶妻了,虽然娶的是她。 但她还是有种自己的小树苗,终于长成参天大树的成就感。 放下茶杯,拍了拍胸脯,刚打算开口,两道温热的液。体从鼻子里流出。 孟于盼不拘小节的伸手一抹,准备继续说,看了一眼,满手鲜红,瞬间觉得她头有点昏昏沉沉,晕了过去。 容傅慢悠悠从后面赶来,正巧撞见容沛打横抱起晕过去的孟于盼,笑得灿烂,「七哥,你这可就不太道德了啊,刚还在说些薄凉的话,怎么我就晚来几步,你就软玉温香再怀了?」 难得看见七哥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崩了,容傅又管不住自己那张臭嘴,调侃起来。 容沛没时间理他,回了一记眼刀,「快去把府上的大夫叫来!」 从没见过七哥如此失态,看来是真着急,容傅也不敢再耽搁,大步跑着去喊大夫来。 不一会,向来无人能踏足的殿下寝殿,卧房外如今乌泱泱站满了人,那些提着大药箱的学徒时不时会互相撞到,但连大气也不敢出。 一个鬍子花白的老者给孟于盼检查完,「殿下,新夫人这是喝了大补的十鞭酒,再加上有轻微中暑,这才昏迷的。」 容傅听到这话,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哈哈哈,七哥,你怎么给新娘子喝这种东西,要喝也应该是你喝才对嘛!」 老者摆摆手,「十殿下此言差矣,一般补气多是用三鞭,而十鞭酒通常是给将死之人吊命用的,可见其效力之威。」 「况且这十鞭酒不是常物,寻常男子一旦服用剂量过大,容易爆血而亡。新夫人是女子属阴,又刚巧中暑,缺了气血,这才中和了酒的药性。」 容傅一听,怒道:「太可恶了,将七哥的合卺酒偷换成了这十鞭酒,用这种腌臜手段对七哥下手,真是令人不齿!」 将这种低级手段都抬到明面上来,看来这容琢是真急了。 「解决之法?」容沛眸色一暗。 老者道:「夫人症状不算严重,静养几日便能痊癒。」说完,便随着侍从离开。 侍从来禀,「殿下,殷大人求见。」 容沛沉思一会,瞥一眼容傅,嘱咐道:「你在这门口看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容傅蔫蔫的应了一声,心里有些愤愤,好玩的事不叫我,这看门的事偏偏叫我做,哼! 第49章 孟于盼是被疼醒的, 昏昏沉沉中感觉到有人在用力掐她的手臂,吃痛声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嘴, 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老实点, 这外头还有人守着呢, 要是被发现了, 咱俩都等着被殿下处死吧!」说话的是一个女子,穿着王府里最寻常的婢女服饰, 神色慌张,时不时向门口望去,压低声音道。 殿下,又是殿下,这一天内都听见多少次殿下了, 她倒要看看这殿下是何方神圣。 孟于盼坐起身来,对着紧张的婢女眨了眨眼, 又轻拍她的手示意不会再发出声音。 婢女这才松了手,一脸嫌恶,「你个蠢货,想死也别拉上我, 叫你给七皇子灌酒, 你倒好,自己喝了个干净。」 一个乡下人牙子手里买来的村姑果然蠢笨,要不是殿下看中了她这张脸,哪轮得到她嫁入王府?左右不过是颗棋子, 估计干完这一趟, 殿下也不可能留她。 第73页 这么想着,婢女心里算是舒服了, 问起正事来,「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证据藏好了没?」 什么证据?孟于盼心头疑惑,面上不显,「藏好了。」 「倒算干成了一件事。」婢女略微昂着头,斜视孟于盼,趾高气昂道:「今晚把七皇子的令牌偷出来,放到东院最大的潲水桶底下,自会有人来接应,到时候殿下事成,好处少不了你的,若是你敢耍什么花招,七皇子也保不了你!」 呵,殿下的弃子,七皇子又怎会保呢?无论事成与否,今晚都是你的死期。 孟于盼笑得一脸谄媚,「谢姑娘提点,姑娘辛苦了。」 婢女被她的表情激起一片鸡皮疙瘩,浑身恶寒,头也不回的从窗外翻身出去了。 孟于盼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朝外面啐了一口,合上窗户。 小样,真当我吃素的?姐姐我立马告状去! 她走到门边,拉开门,刚踏出去,就对上一双眼睛,差点给吓得魂飞魄散,连退几步,想要把门关上,却被那人拦住。 容傅站在门口百无聊赖,忽然房里面的人出来了,顿时那股子喜欢调侃的劲又上来了,载笑载言,「哟,七嫂醒啦,这是要去寻七哥吗?这新婚夫妻就是缠绵,互相一刻也离不开。」 看见孟于盼一脸惊恐,直往后退,容傅满脑袋不解,摁住门,问道:「七嫂怕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精怪。」 「再说了,我长的也不丑啊!在这京城里也是受各家小姐们追捧的美男子好吧,七嫂至于被吓成这样吗?」说罢,摆出一副伤心的夸张样子。 桃花眼,左眼角一颗小痣,这双眼睛孟于盼可谓是印象深刻啊! 眼睛虽然极像,但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神色却截然不同,黑衣人的眼睛是被望了一眼,就会遍体生寒,而面前青年的眼睛,却是阳光活泼,让人暖意洋洋的。 孟于盼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一点,但还没有完全松懈,毕竟黑衣人的可怕,她是经歷过的。 抱着少言少失的心态,开口问道:「阿良呢?」 容傅眼中透出疑惑。 看到这个眼神,孟于盼才反应过来,阿良现在的身份是七皇子,没人知道他以前的名字。 带着歉意的微笑,道:「我是说七皇子殿下。」 容傅一见到美人笑,那油嘴滑舌的臭毛病又上来了,「啊,七哥在花厅办事,需要我带路吗?我很乐意为七嫂美人效劳。」 「麻烦了。」孟于盼人生地不熟的,有个人带路也省去很多麻烦,便应了下来。 孟于盼知道皇子府很大,但没想到这么大,之前跟着送亲婆子盖着盖头走,都没瞧见一眼,如今一看,可算是震惊到了。 这一路的奇花珍木就没断过,光是拱门就过了好几道,移步换景,各院之间风格迥异,却又相融的绝妙。 孟于盼一路上也问了容傅许多,但没套出什么有用的,如果不是城府极深的故意隐瞒,那就是真的烂漫性子,不喜世故。 她也判断不出来,只觉得容傅打趣的本领到是一流,还挺会照顾人的,知道姑娘家怕晒,细心叫下人去了阳伞来,走的道也是专挑荫处。 相处着舒服,长的好看,嘴又甜,怪不得会受各家千金追捧。 走了半天,容傅领着孟于盼到一个殿面前,还没踏进去就冲着里面喊,「七哥,你的新娘子想你啦!」 看见容沛出来还缩了缩脑袋,生怕被揍似的,全然没了刚才的威风。 容沛还是寻常面色,只是在目光触及孟于盼时温柔下来,光是这点微妙的变化,就足够容傅大吃一惊。 这还是他的七哥吗?说好的人间阎罗,狠辣暴戾呢?怎么一有媳妇就变了一个人似的,怪怪的。 容沛掠过他,牵起孟于盼的手进屋,只留下他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容沛眼睛看着前方,温声问道:「好些了吗?」抑制不住笑意扬起的嘴角表示出,他有被容傅的话影响到。 「嗯。」回想起之前阿良的表白,孟于盼感觉自己脸颊有点发烧,细弱蚊蝇的嗯了一声。 阿良都这么坦荡了,她还扭捏个什么劲,刚要开口把婢女那件事告诉他,就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殷仲楠坐在右位第一把椅子上,品着茶水。他没怎么变,只是身上多了一种久经朝堂的沉浮感,让孟于盼觉得有些陌生。 他看到孟于盼第一眼也被惊到了,不过并没有激动,很快就恢復了平静,继续安静的品手中的茶。 「仲楠。」最终还是孟于盼先开口喊道。 殷仲楠喝完杯中最后一口茶水,轻轻放下茶杯,嗯了一声,起身朝着容沛拱手行礼,「殿下若是无他事,仲楠就先告退了。」 见容沛颔首,殷仲楠大步走出殿外。 孟于盼被阿良领着坐在另一个主位上,问道:「阿良,我不再的这些日子,殷仲楠他都经歷了什么?变了好多吶。」 不过十年,物是人非,不知道酒馆的伙计,还有双姐他们怎么样了。 容沛望着她,避开话题,「阿盼方才想与我说什么来着?」 阿良明显不愿说明,孟于盼也不好缠着问,反正时间还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先说正事要紧,她坐正身姿,「刚我在卧房时,一个女子翻窗进来,叫我在你房里藏东西,还叫我偷你令牌放到东院潲水桶底下。」 第74页 「看来那些人最近会有动作,我们要不要今晚去东院蹲着,好抓他个正着?」 「什么时候有人进去了,我怎么不知道?」本来容傅正趴在左下位的茶桌上,对着碟子里的糕点挑挑拣拣,听到这话,勐地一拍桌。 一对上容沛的眼神,气势又弱下去,嘟囔道:「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容沛一只手搁在桌上,手指轮敲,眼神凌厉望着门口处,「不必理会,明日过后,再无容琢此人。」 第50章 夏日早晨的阳光, 不像正午那般毒辣,倒是和春日似的和煦,还带着微风。 孟于盼怡然自得的靠在小院里的美人榻上, 闭目养神, 侧耳倾听着枝头黄鹂的翠鸣, 难得的一派娴静安宁。 昨日, 阿良同她用过晚餐之后,安排好住所, 便不见了人影,今早倒是遣人来送了许多物什小食,还让人嘱託她今日定不要离开这间小院。 孟于盼虽心有疑,但也不会好奇心大胜,加上阿良昨日说的话, 今日必定是有计划要行动的。她去掺这混水做什么,平白给人添麻烦, 倒不如安分待在院子里,也算是帮了忙。 容傅从院外经过,看见孟于盼窝在院子里,有些惊讶, 「七嫂不是和殷侍郎是故交吗?怎么没和七哥一起去参见殷侍郎的喜宴?」 她本来睡意渐起, 准备小憩一会,听到这话,瞬间惊醒,弹坐起来, 问道:「你说谁的喜宴?」 「七嫂不知道吗?刑部侍郎殷仲楠殷大人与贺兰家嫡小姐贺兰韵的喜宴啊!」容傅看着孟于盼的反应有些不解。 这门亲事不是京城里人尽皆知的吗? 殷大人未及而立之年就靠自己的能力, 官居从二品,且面如冠玉, 温润儒雅,又对贺兰小姐一往情深。贺兰小姐也为深情所动,请旨赐婚,二人的故事可谓是一段佳话啊! 孟于盼的脑中仿佛平地乍起一声惊雷,成婚?殷仲楠与贺兰韵? 书里有这段吗?这改动也太大了吧! 等等,殷仲楠与贺兰家的仇断不可能轻易化解,昨日又曾和阿良商讨,莫不是要借这次喜宴为引,一举斩断贺兰一族生机! 容琢不可能全无准备,这次喜宴怕是有诈,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段剧情就是男女主大婚,由于她的介入,反派不爱女主,而是恨上了男女主。导致主线无法进行,所以剧情点也发生相应改变。 可是主线剧情怎么会让男女主死亡呢?定是先陷入绝境,再绝地反杀。 不好,阿良有危险! 孟于盼跟着容傅,乔装打扮成他的小厮,混入喜宴中。 好在来的还不算晚,喜宴正进行到拜堂环节,宾客尽欢,面上一片欢声笑语,实际上暗潮涌动。 帝后坐在主位上,老皇帝已过半百,鬍子头髮都斑白起来,周身环绕着一身常服也压不住的帝王的气势,不怒自威。 皇后贺兰娅也是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端庄贤淑。 贺兰丞相坐在右上位面色阴沉,阴恻恻盯着容沛,不放过他任何一个举动,而贺兰夫人则坐在他身侧笑得慈祥。 太子容琢坐在左上位,叶云锦坐在他身边,二人各有所思,皆心不在焉。 容沛则坐在太子下位,对贺兰丞相看过来的眼神不予理会,半靠在椅子上,神色从容。 周围一些宾客也都在自然的攀谈,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再怎么聊的开心,也不会离开自己位置三尺之远。 到场宾客证实了孟于盼的想法,皇帝主婚,国师证婚,连司仪都是宫里尊贵的高等女官,连公主成婚的排场都比不过这场婚宴。 这不是就是书中女主成婚场面嘛! 按照书中剧情,那么接下来就是,反派将一箩筐的证据抖出来,却被打脸,然后被激怒,召唤出早就潜伏好的刺客,破门而入挟持皇帝,逼宫以上位,却被男女主光环化解,反派身死,男女主成为功臣。 容傅领着孟于盼坐到一个角落里,但很快不断有人认出了他,纷纷过来敬酒,热情的把孟于盼挤得老远,看他实在脱不了身,孟于盼决定自己行动。 可她身份不够,根本靠近不了阿良。 孟于盼还在想着如何告知阿良让他赶快离开,而不惊动在场宾客,那边喜宴已经结束拜堂环节,进入奉茶环节了。 贺兰韵端起婢女茶盘中的茶杯,给老皇帝敬茶,「谢圣上赐婚。」说罢,和殷仲楠一起行了个大礼。 「殷爱卿要好好对待朕这娇花一样的侄女啊!」老皇帝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浅尝一口,交代到。 殷仲楠回道:「这是自然,陛下。」 老皇帝宫中皇子众多,唯独缺少公主,前些年贵妃诞下一位公主他高兴了许久,却因为月份太小早夭了,之后就再无所出。 他也就放弃了要公主的念头,把这个亲近他,又十分乖巧伶俐的侄女当成公主来养,给她的所有物件,册封,都是按照公主的位份来的。 贺兰韵也十分喜欢这个姑父,时常去宫里陪他逗乐,这次能嫁给殷郎还多亏了姑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如此厌恶殷郎,处处针对打压,明明殷郎很好,惊才绝艷,待她也是极好的,从不在意父亲对他的误解,反而会帮父亲解释。 日后相处的机会还多着呢,她一定会让父亲对殷郎改观! 第75页 这么想着,贺兰韵觉得改变看法这件事就应该趁早做起,从各个小事来体现殷郎的好,于是,她接过婢女手中的茶,递到殷仲楠手里,示意他,这杯茶敬给父亲的茶,由他来敬。 殷仲楠看着满脸洋溢着幸福的贺兰韵,觉得心口钝钝的痛,明明这个计划是他决定的,贺兰一家与他的仇也确实需要了结,可为什么如今看到她这个样子,却有些不忍下手了。 贺兰韵见他迟迟不接,还以为他高兴傻了,直接将茶杯塞进他手里,附耳同他说道:「相公乖乖敬茶,韵儿晚上任你处置……」说完,还俏皮的对着他耳朵吹了口气。 殷仲楠听着贺兰韵和他说的话,心里没有任何想法,只觉得有只勐兽在他身体里,搅烂他的五脏六腑,令他痛不欲生。 对着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了点头,「韵儿可不要食言吶,无论发生什么。」 把她塞过来的茶杯拿正,恭敬地递给贺兰丞相,「父亲大人请喝茶。」 贺兰丞相一把拍开,茶盏摔在地上,应声而碎,温热的茶水溅的到处都是,站起身来对着老皇帝拱手行礼,声音铿锵有力,「陛下,此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不除之,后患无穷吶!」 第51章 」贺兰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殷仲楠站起身来, 拍掉刚刚跪下敬酒时,喜服膝盖处沾的灰,挑眉睨他一眼, 全然没有方才那副恭顺的样子。 好戏开场了, 这十几年的仇终于要得报了。 贺兰丞相嗤笑一声, 「我有没有乱说, 证据一现,陛下自会分晓!」 贺兰韵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连忙站起来,拉住她爹的衣摆,「爹你怎么能这么说?殷郎可是您的亲女婿啊!」 贺兰丞相不予理会,把她拉到身后,叫婢女婆子摁住, 不许她动弹。 朝着老皇帝拱手,胸有成竹, 「陛下,刑部侍郎殷仲楠与七皇子殿下合谋,结党营私,勾结柳城、源州、宝陂等大城的府尹太守, 还有朝中多个官员私招兵马, 恶意垄断茶盐,意欲谋反!」 老皇帝脸色越听越黑,「谋乱可是死罪,国舅可有证据?」 原本正出神的太子容琢忽然站起来, 拱手道:「父皇, 儿臣已掌握证据。」说完,就让身后的侍从递上早就准备好的证据。 接着道:「此为殷侍郎与七皇弟勾结众大臣谋逆的证据, 不仅如此,七皇弟与户部徐尚书也早有合谋,此次结亲不过是利用儿臣忧心,来进行陷害,幸好儿臣发现的早,不然七皇弟的阴谋就要得逞。」 不知几时,一直在发呆的叶云锦将目光放在了容琢身上,眼底掀起波澜,攥紧了藏在宽大袖子下的手。 老皇帝翻看着所谓的证据,大怒,将证据往地上一抛,「沛儿,朕如此信任于你,你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当真是令朕寒心,你对得起朕,对得起你母亲吗?」 众宾客见状纷纷跪地,直唿:「陛下息怒。」 本来拿到拜帖的官员就是为了来搞关系的,结果好端端的一场喜宴搞成这个样子,弄不好和七皇子沾边的人都准备遭殃。 老皇帝叫来亲信,「来人,传朕口谕,七皇子容沛,嫉贤妒能,残害手足,联合朝中官员意图谋反,将七皇子废黜,押入宗人府,三日后斩首示众!」 「至于殷仲楠……」他听顿了一下,勐地拔出身边御前侍卫的佩剑,指向殷仲楠,「胆大包天,欺上媚下,当场斩杀!」 孟于盼混在人群中,一同跪在地上,偷偷瞄着事态发展,不对啊!不应该是阿良他们先下手然后再被打脸吗? 怎么就跳过这一步直接就打脸起来呢? 她急得头都要炸开来,到底要怎样才能救下阿良和殷仲楠啊! 贺兰韵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期盼了许久的喜宴居然会变成殷郎的丧宴! 奋力挣脱婢女的钳制,扑到老皇帝跟前跪下,茶盏碎片透过厚厚的喜服扎在膝盖上也不在意。 拉扯住老皇帝的衣摆,将头靠在他的膝盖处,撒娇似的笑道:「陛下一定是在开玩笑吧?一定是的,陛下平时最疼韵儿了,怎么会要杀韵儿夫君呢?」 老皇帝有一瞬觉得两难,但也只有一瞬,他非常疼爱贺兰韵不假,但是他不会为此放过任何一个妄图谋反之人! 更何况君无戏言,这偌大的京城有才之士那么多,大不了到时再给韵儿寻一户更好的人家。 眼神示意过来过来,让她们将贺兰韵带下去。 贺兰韵死命挣扎,她知道若是今日离开了,她与殷仲楠就再无可能相见。 就在这时,一直坐壁上观,就算火烧到自己身上,也是一派从容的容沛开口了,「父皇可要仔细再看看,莫要轻信奸人所言。」 起身走至殷仲楠身旁,弯腰拾起散落在地的所谓证据,递还给老皇帝身边侍从。 他说话时气定神闲,处之坦然,很难叫人去怀疑,哪有证据确凿还如此镇定的人? 老皇帝其实也于心有私,他母亲那样温柔的一个女子,养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决定给他一次机会,接过侍从递过来的证据,仔细翻看起来。 「父皇可有发现此上证据,儿臣与各府尹知州的往来书信,字迹不对?差别极其细小,父皇看错也在情理之中,只需叫来笔鉴司的大人们查看一番,便可知晓。」 第76页 人群中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袍的中年男人,举起一块令牌,高声喊道:「陛下,微臣乃笔鉴司司长,愿为陛下效劳!」 众人纷纷挪开,给司长让路,生怕耽误了,惹上祸事。 司长几乎是小跑着过去,颤颤巍巍的接过证据,开始鑑定起来,没有任何人敢发出声音,场内气氛仿佛凝固住了。 孟于盼发现了,这个司长就是那几个奇怪的人之一,或许阿良他们存有后招。 是了,阿良怎么会让自己陷入险境,让她担心呢!孟于盼都没发现,她潜意识中已经不只是把阿良当成纸片人了,为他担忧也不仅仅是因为任务了,而是发自内心的因他喜,为他忧。 司长鑑定完,将证据交回侍从手里,「回禀陛下,这字迹确实是和七皇子殿下不同,虽然临摹的极像,可每个人下笔时,因为习惯写出的字中心距皆是不同的。」 他也不多说,只是说完分内事,将疑点全都抛给老皇帝。 在老皇帝沉思时,抛出一句,「陛下,容微臣多嘴一句,方才微臣鑑定时发现,这证据所用的纸张是外疆特有的,是外疆巫师专门用来进行巫蛊之术时书写蛊咒的。」 果然不出所料,老皇帝面色惊变,在场宾客都是京中显贵,谁不知道当今圣上最厌恶的就是巫蛊之术,谁要是与这个沾了边,那定是要诛连九族的啊! 「容琢!你这些证据都是哪里来的?」老皇帝怒不可竭,将手中剑摔到容琢跟前。 不等他狡辩,容沛就先声夺人,「父皇,皇兄前些日子是不是献了一块外疆美玉雕刻的玉牌给您?」 老皇帝还未平息怒火,暴躁点头道:「却有其事。」 「那就是了,当时儿臣就觉得那玉牌眼熟,回去叫人调查一番,昨日才得知,那玉牌是外疆巫蛊之术的引子,儿臣在外时曾见过一次,将玉牌放到要下蛊之人身侧,便可请巫师远程下蛊,威力极强。」 容琢反驳道:「胡言乱语!」 话音还未落,容傅就提了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瘦弱男子进来,将男子双臂反剪,摁在地上,「说!把你之前交代的在这里复述一遍!要是敢造假,我撕了你的嘴!」 「饶命啊!我说,我说,我本来在外疆是个名门望族的巫师,前些日子一个叫扎蒙的人找到我,叫我来京城帮助一位贵人下蛊,事成之后,赏我万顷良田和数不尽的美女骏马。」 男子慌慌张张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我这还有当时那位贵人与我签订的契约。」 老皇帝接过递上来的纸条,只看了一眼,暴怒道:「容琢,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这字条上清清楚楚盖着你的私印,还有那扎蒙不就是你手底下的人吗?」 「想利用巫蛊之术谋权篡位?朕看你是活到头了!」 第52章 堂内一片寂然, 仿佛空气凝结了一般,没人敢发出任何声音,一个个都想把自己缩到地里去。 要是给在场宾客一个机会, 他们绝对不会来参加这场喜宴, 淌这滩混水。 容琢刚想开口解释, 巫蛊之事他并不知情, 却被突然站起来的叶云锦打断了。 叶云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神情悲恸道:「陛下, 云锦有冤,状告贺兰一族,十八年前贺兰右相嫁祸孟左相,污衊中军将叶怀叛国,除云锦之外满门尽诛, 十年前孟府上下也未遭倖免。」 泪水滴湿前襟,她从怀里掏出一份布块, 因为时间久远,原本白色的布块已近发黄,深红色的干涸血渍也已经印透。 将布块呈上,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声泪俱下, 「云锦有血书为证,请陛下为无故蒙冤的叶孟二族在天亡灵,讨回公道!」 容琢看着叶云锦一字一句说出口的话,有些出乎意料, 呵斥道:「云锦, 谁与你说的这些查无实据、纯属污衊的话!」 叶云锦轻蔑看他一眼,似乎是觉得此话太过可笑, 反问道:「查无实据?容琢,如今证据都摆在你面前了,还想瞒我?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甚至还与贺兰狗贼同流合污,你真是好脏的心吶!」 容琢难以置信,「云锦你怎么会……」 「她怎么知道的?我告诉她的。」一直沉默的殷仲楠突然开口道。 「容琢,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步错步步错,从你知道当年真相却为了保住太子之位,而选择和贺兰狗贼一同谋划开始,你就已经陷入泥沼,无可自拔了。」 容琢觉得可笑极了,「呵,叶云锦,你宁可相信一个陌生男人也不肯信我?你是不是忘了,当年你陪嫁入府,受尽百般折辱,是谁将你于水深火热中救出?是谁信你,爱你,不顾母后反对,娶你为正妃,为你报那血海深仇!」 「不曾忘,所以我也用尽全力去回以爱意,但是,我爱的是那个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容琢,而不是现在这个站在我面前,欺我瞒我,为得权势,任何东西都可以摈弃的容琢。」 叶云锦的声音很轻,轻的不像是在回答容琢,而是在回答自己。 撇一眼容琢,转过头去看向殷仲楠,「况且,殷仲楠不是陌生男人,他是我兄长,是中军将叶怀之子——叶云安,是那个三岁便被送去边疆,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一桿银枪挑四城的叶云安!」 听到这,安静的大堂内,忽然唏嘘声四起,一些大胆的宾客还悄悄抬起头来瞧上一眼。 第77页 这叶云安京城里在朝堂呆过的都知道,少年英雄,因为多次遭人调笑小娃娃上战场摸鱼,所以常年戴着面罩,又没回过京,无人见识过真容。 她神情激昂,「可这一切都被贺兰狗贼毁了!兄长遭他埋伏算计伤了手,九死一生才活下来,回到京城却发现因为父亲被贺兰狗贼污衊通敌,叶家没了,幸遇孟相搭救,才能改头换面,开始走仕途,寻真相。」 叶云锦讥笑到,「若不是兄长相助,我怕是早就死在你的好舅舅手里了!」从那年被贺兰家救下,送去孟府潜伏,她以为是遇见好人了,没想到遭狗贼蒙蔽,为他家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龌龊事。 如今利用完了,就想卸磨杀驴,想得到美!若是狗贼那天没动手,或许她叶云锦一辈子也不会发现她的兄长还活着,还在护着她。 孟于盼跪伏在人群中,听了这些事,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就没停过,惊的三魂七魄都要飞出去了。 「隐藏人物殷仲楠身份挖掘完毕。」 「孟叶世仇隐藏剧情已完成。」 这真的是那本玛丽苏大女主古早文吗?这么狗血! 还有这剧情发展真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了,现在男主容琢处在被动之地,完全没发反驳吶!剧情应该不会叫男主一败涂地,随时有可能触底反弹。 想到这,孟于盼盯得更认真了,生怕错过一个细节,阿良会出事。 容沛上前一步,道出劲爆消息,「父皇,儿臣母亲林觅竹之死,正是遭皇后毒手,邬州可为证。」 邬州从容沛身后走出,跪地叩拜,悲愤填膺道:「是的陛下,当年您派我留守绍坊林府,照顾林氏母子,等孩子生下来接入宫中,没想到贺兰娅买通官府,勾结山匪,将林家满门屠了个干净。」 「就是这样,她还不放心,十五年来,日日夜夜派人留守,斩草除根,其心思缜密,连前朝万氏都自愧不如。」 「什么?!」老皇帝扛过前面那么多轰炸式的消息,唯独没扛过这个。 世家之中的明争暗斗,每个朝代都不会少,毕竟关乎利益的事,无人会去谦让,斗个你死我活是常事。 但他没想到的是,林觅竹,他唯一动过真心去爱的女人,居然是被他身旁这个毒妇害死的! 容沛见老皇帝已经完全震惊了,再加一把火,叫贺兰家永无翻身之日,道:「这些年皇后借身份之便,将多少宫中之事传给贺兰丞相,又因嫉妒之心害死多少妃嫔?」 皇后不慌不忙反驳道:「信口雌黄,宫中谁不知道本宫最是善待各位姐妹们,平日里久居深宫,连外界发生何事都不知晓,又一心向佛,日日在寝殿为皇上,为百姓祈福。」 「何来传递消息,毒害嫔妃之事?」 「至于将那林府满门诛杀之事,更是无稽之谈,本宫都是十年前才知道七皇子存在的,总不可能回到过去吧?」贺兰娅也做了这么多年皇后了,哪能被一群毛头小子扳倒,这那么多年前的事,谁又知道事情的真相呢? 她几句话便将危及化解,反而将矛头对准容沛,居心叵测,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百密一疏,只要做了的事,不管处理的多干净,总会有痕迹留下。 一个穿着荷绿色宫装的年轻女子从门外走来,「陛下!」 见到这女子时,贺兰娅脸上的表情崩了,这不是已经死了的娄氏女吗?怎么,怎么…… 她比谁都要熟悉这个女人,因为这个女人是她亲手掐死的,眼睁睁看她断了气,又丢进火场的,不可能还有活路! 宫装女子小跑着进来,在看见贺兰娅时,像是见了什么极其可怖的恶鬼,惊叫一声,扑到老皇帝怀中,声音带着哭腔,「陛下,嫔妾害怕。」 老皇帝感受着怀里真实的触感,惊奇道:「娄嫔,你不是……」 娄嫔猜到老皇帝要说什么,战战兢兢回答道:「嫔妾并未葬身火海,那场火全是皇后的阴谋,是她将嫔妾掐晕过去,丢入火海中的!」说完,还朝老皇帝怀里缩了缩,像是害怕极了贺兰娅。 「那日宫宴,幸得路过的七皇子相救,不然陛下就再也瞧不见嫔妾了。」娄嫔依偎着老皇帝,娇声说到。 「闭嘴贱婢,冒充宫妃可是死罪,来人,给我把这个贱婢拖下去处死!」皇后一开口就将女子的出现打为目的不纯。 皇帝也不是好煳弄的,听到这要是还不明白,就真是被这贺兰一家耍的团团转了! 怒道:「贺兰娅,你当真以为你做的龌龊事,朕全然不知?若不是因为你贺兰家三朝元老,朕早就将你废黜,打入冷宫了!」 「今日要是放过你们,你们就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传朕旨意,皇后贺兰氏干涉朝政,贺兰右相残害忠良,太子容琢德行有失,贺兰一氏九族株连,明日午时处斩!」 立在一旁的贺兰丞相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老东西,你真以为你无所不能吗?株连我贺兰氏九族,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话音一落,院墙上瞬间一片黑影压下,密密麻麻的人,皆手持弓箭,蓄势待发。 第53章 大堂内乱成一片, 今日到场的宾客都是些世家子弟,生活安逸,哪见过此等谋乱的场面吶! 女眷们开始惊叫着哭喊, 一些胆小的四处乱窜, 想要找到门逃离这里, 却发现所有的出路全部被重兵把守, 围得滴水不漏。 第78页 几个武将出身的,认为自己机会来了, 这些年风调雨顺,外无敌国来犯,内无山匪肆虐,朝堂之上哪还有武将的容身之所? 想着为老皇帝护驾,杀出一条路来, 也算立了功。就算没成功,全身而退的本事还是有的, 只要这时出了头,被圣上记住,到时候封赏,一家子的荣华富贵可是少不了。 没等这些贪功的冲到门前, 几只羽箭就扎穿了他们的胸膛, 一声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地身亡了。 场内宾客更加惊恐,刚刚那几个身手那般好,都没躲过这箭矢,可见贺兰丞相今日是铁了心要推翻这容家, 夺了这天下啊! 一大群气势汹汹的士兵从门外涌进来, 将在场宾客全部捉拿。 「护驾!」老皇帝身边的护卫反应迅速,立刻将他保护在包围圈内。 老皇帝内心百感交集, 对着贺兰丞相训斥道:「你贺兰氏好歹也算开国功臣,怎如此堕落,干这不忠君做佞臣的蠢事!」 「你是要毁了你贺兰家百年根基!」贺兰家祖上与皇室先祖是一同打天下的,若是他不作死谋逆,皇帝再怎么发怒,也不能动贺兰家根基,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功绩。 贺兰丞相一脸狂傲,讽刺道:「呵,笑话,开国功臣?这皇位本就应该是我贺兰家的!要不是你容家阴险狡诈生生从我祖上手中夺走了皇位,不然现在坐在那龙椅上的就是我!」 「执迷不悟!」老皇帝摇了摇头。 贺兰丞相心情大好,「老东西,如今三军虎符已握在我手,你以为朝堂之上还有多少人向着你容家?」 「真是早有准备啊!看来今日这喜宴,本就是奔着鸿门宴来办的。」 怪不得皇后劝谏说韵儿不喜在宫中礼堂办喜宴,说是不合规矩,偏要到贺兰府来办,现在想来,就是要将他调离宫中更方便下手罢了。 贺兰丞相道:「看来你还没老煳涂嘛!今日在场的都是各个世家嫡系子弟,本来你不搞这么一出,我杀了你用他们威胁各世家,一切皆大欢喜。」 踱步到一个瑟瑟发抖,穿着华服的公子哥面前,一脚把他踢翻,「可如今他们知道了这么多不该知道的,你说我是一把火全烧了好,还是随便抓个人安个谋杀皇帝的名号处死好呢?」 那公子哥在家也是个娇生惯养没见过风浪的,立马趴在地上讨饶道:「丞相大人您饶了我吧!我父亲是工部尚书,他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您放了我他肯定会投降,效忠于您的。」 老皇帝听到这话脸又黑一节。 容沛上前一步,与贺兰丞相对峙,「贺兰丞相就如此有把握,今日之举必然能成?」 「你个狗东西,这里轮的到你说话?你老子都快成为阶下囚了,你不快快投降!哈哈哈。」贺兰丞相仰天大笑,这府内府外全是重兵,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插翅难飞! 「哦?」容沛挑眉,「这可不见得。」 话音还未落,形势瞬间反转。 原本被伏在院墙上的弓箭手纷纷发出惨叫,从墙上坠落,院里那些被捉拿的世家子弟统统换了一副面孔,将黑衣人制服。 电光火石间,原本对于贺兰丞相来说是绝对优势的场面,一下子反转过来。 容沛低声交代道:「父皇,由郎中令先行护送您离开,这里儿臣处理。」 在安静的院内,再细小的声音都能被听见,贺兰丞相看着他那些兵都被制服,面上却一点也不着急,「想走?你不会以为我就这点兵力吧,笑话。」 「琢儿,放鸣镝,让外面候着的黑甲军杀进来,我倒要看看你们要如何离开。」 容琢看了贺兰丞相一眼,从怀中掏出精巧的小弩,将鸣镝发了出去,鸣镝在空中发出响亮的尖啸声。 他知道贺兰丞相留他,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的登基,先让他登基培养成傀儡皇帝,再寻个机会弄死他,假传诏书,一切就都是他贺兰家的了。 容琢执掌东宫这么多年,要是没点小心思,就不配说他学过帝王之术。 黑甲军浩荡的行进声渐近,「砰的一声」巨响,丞相府紧闭的木门被一把大刀噼开,黑压压的士兵涌入,将院里所有人围住。 其中一个领头的单膝跪在容琢面前,行礼道:「主上。」 贺兰丞相内心暗道,这小兔崽子居然敢阴他,拿走虎符号令黑甲军,那他现在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侄儿还不动手吗?如今这皇位可就在眼前吶!」他只想了一瞬,只要把老皇帝杀了,引起战火,日后这谁将谁操控谁还说不准呢! 「莫急,这等大事还是需要舅舅您出马,侄儿才放心。」容琢抽出一把剑丢到贺兰丞相面前,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要贺兰丞相亲手弒君,这样他再杀了贺兰丞相继位,就是名正言顺。 贺兰丞相气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只得捡起地上的宝剑,朝老皇帝刺去。 噗嗤。 剑尖从贺兰丞相胸膛刺出,血从那块晕开,晕了一大片,浸湿了胸前衣襟,伴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爹!」 贺兰丞相向前一挺,把剑从身体中拔。出,循着声音缓缓转过身,看见殷仲楠手中持着那把带血的剑。 而贺兰韵就站在他身后,满脸不敢置信,浑身颤抖着,头上的凤冠早就不见踪影,之前细緻盘起的头髮也胡乱散着,脸上精緻的妆容被泪水沖花,额间点缀的花钿晕的看不出形状来,狼狈至极。 第79页 殷仲楠听见了这声哭喊,但他不敢回头,他不敢去看贺兰韵,连想都不敢去想,他不知道要怎样面对她。 明明手刃仇人这一天他等了那么久,日日夜夜,没有一天不活在痛苦中,靠着復仇的信念才能活下来,可为什么现在本应该畅快的心情,却像遭摧心剖肝一般痛,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贺兰韵像疯了一样,悽厉的喊着,「啊啊啊,殷仲楠,你杀了我爹,你杀了我爹!你这个恶鬼!是你杀了我爹,我恨你!!」 她向殷仲楠那边奔去,才跑两步就摔倒在地,之前跪在碎瓷片上伤了膝盖,导致现在根本没法站起来。 她也不在乎,忍着剧痛抓着一旁的树,颤颤巍巍爬起来,干净修长的手指满是尘泥,好看粉嫩的指甲被坚硬的树皮翘起,鲜血从甲缝中流出。 一步一摇的朝殷仲楠走去,没有人上前拦她,就连一向以冷硬着称的黑甲军士兵也没有动手。 她走到殷仲楠面前,状态却和刚才完全不同,动作轻柔夺过他手中的剑,面上带着笑,抱住他,剑从殷仲楠身体刺入,又从她的身体穿出。 鲜血不断从她口中涌出,「殷郎啊,你要报仇我知道,但我没法毫无芥蒂的和一个杀父仇人在一起,我脑袋笨,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愿来世……」话还没说完,便靠在殷仲楠肩头闭上了眼睛。 殷仲楠一只手轻抚着她乱糟糟的头髮,另一只手绕道背后,握住她握剑的手,将剑用力往里捅,他嘴角也溢出鲜血,「愿来世你我再遇时,身无牵挂,一往情深。」 第54章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一幕吸引过去, 忽的一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穿云箭,冲破人群,众人连虚影都不曾看清, 那支箭就直直插在了老皇帝的脑门上。 霎时一片慌乱。 容琢扬起手中剑, 睁着眼睛说瞎话, 下令道:「黑甲军听令, 七皇子容沛勾结朝廷重臣贺兰一氏,杀害陛下, 起兵造反,逼宫以继位,斩此人头颅者,封官加爵,给我杀!」说罢, 挥下宝剑,训练有素的黑甲军像开启了杀戮模式, 砍人跟切瓜似的。 黑甲军是三军之外,隶属于皇室的一支精兵队伍,人数不多,可战斗力超强, 三百精兵便可刺入敌军本营, 从内部搅毁,且来无影去无踪。 单有虎符兵符,都不能调动,必须是皇室身份。 正因为这个原因, 贺兰丞相才会被钻了空子, 输得一败涂地。 容沛此方的人与黑甲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对付的无比吃力, 援军还未来,死伤已过半,不知还能撑到几何? 孟于盼和一群真正的世家子弟一起,蹲在小角落,偷偷观望着。容琢知道这些人身份不简单,所以没动他们,故意留着,可没想到正好便宜了孟于盼。 她知道这些世家子弟身份尊贵,父母宝贝的很,断不可能叫他们陷入危险之地,身上一定藏有救命的东西! 环视一圈,其中一个最显眼的蹲在人群中央,那个公子哥穿着颜色鲜亮的织金双面蚕锦鹤氅,瞧上去有二十来岁,人高马大的,一脸桀骜,扎眼的很。 他和其他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被无眼刀剑伤着,反而因为身边的人挤着他了,发脾气,一脚踹在人家屁股上。 被踹的人有脾气也不敢发泄出来,孟于盼一看就知道,这人就是这里身份最高的了。 小步小步挪到这人身边,一通忽悠道:「我看你这面相,今日是有血光之灾啊!渡不过去的话就是一个死字吶!」 公子哥看着面前这个神神叨叨的女人,骂道:「哪来的疯婆子?你信不信本公子今日就让你应验血光之灾!」 孟于盼一脸高深莫测,「公子莫急,且听我说,你后腰臀处有一朵小花形状的胎记,而且是紫红色的,腹部处有一块疤痕,是十年前被开水烫伤的。」 他听到这,瞪圆了眼睛,面前这个女人仿佛镀了一层金光,像神仙一般,不觉间语气都变尊重了,「仙姑,如何得知?」 他身上那个小花胎记因为被他嫌弃娘们唧唧,藏了二十年,除了父母还有几个老的不行的奶妈,根本没人知道。 更别提腹部那块疤了,小时候偷母亲的汤婆子藏在床上,被烫了一个大包,这么糗的事,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面前这位仙姑居然能知道这么私密的事情,看来他今日的确是有血光之灾啊! 孟于盼摇摇头,活像一个神棍,「不可言说,但你我有缘,我愿渡你一程。」 还能怎么知道的,当然是开外挂啦,系统在手,还有啥检测不出来的! 招招手,示意他靠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把你怀里的烟骨粉拿出来用了。」 公子哥面露难色,「仙姑这,我爹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 那个烟骨粉是他爹花大半个家业从外疆换来的,只要将这东西撒在地上,家里配套的外疆灵犬不管多远都能闻见,之后就会发狂,循着味道找过来。 孟于盼打断他,态度强硬,「现在就是万不得已,不然你就等着你爹给你收尸吧!」 公子哥果然憷了,立马把烟骨粉掏出来,撒在地上。 不一会,一声响亮的犬吠合着粗旷的怒吼,响彻云霄,「儿啊!爹来救你了!」 孟于盼看着闯进来的士兵,惊得瞠目咂舌,好傢伙,这公子哥居然是骠骑大将军的独子! 第80页 将军骑着高头大马,手里还牵着一只凶神恶煞的狗,看到院里一片狼藉,混战厮杀,顿时怒不可竭,「这是要造反?!」 把马骑到公子哥身边,翻身下马,将公子哥扛起,扔到马上,转头和身边的副尉交代道:「带我儿和这些小傢伙们离开,今日我倒要看看,有本将护着,这天下还能不能落到你个大逆不道的人手里!」 纵使黑甲军再强,这人数上的劣势也总会现漏出来,骠骑将军又是最会打仗策略的,没下多少功夫,就生擒了不少黑甲军士兵。 容琢也没想到,居然会半路杀出个骠骑将军,明明之前开了个酒宴,将这些大将全部缠住了的,怎么…… 若是失败,便是死路一条,再无生机可循! 细密的汗珠从他额角渗出,恍然间,看见一个人影,他的生机来了! 容琢飞身过去,将剑搭在她脖子上,反扣她的双手。 孟于盼惊唿一声,明明她正准备跟着副尉他们逃跑的,怎么就落到容琢手里了? 天哪,不会她又要炮灰祭天吧? 好不容易完成了隐藏任务,又解决了阿良的危机,马上就能回家了,现在给她搞这么一出? 「容沛,给你一个机会,你砍一只手,我就放了她,这买卖还不划算?哈哈哈。」容琢已经有些癫狂了。 他不知道这个长的那么像容沛心上人的女人,是从哪冒出来的。反正能威胁到容沛,他就不在乎,管她是人是鬼。 容沛在看到孟于盼的那一瞬,变了脸色,「你放了她,我放你走。」 「呵,少废话,我就要你一只手!」说着,手中的剑又递进一寸。 他早就没有活路了,能换下容沛一只手,和一辈子活在失去心上人的痛苦中值了! 想都没想就说道:「好。」举着剑,朝左臂斩下去,动作干脆利落。 「不要!」鼻头一酸,眼泪决堤一般涌出。 孟于盼怎么也没想到,阿良竟为会她做到这个地步,甚至连想都不用想就选择了她。 咻的一声,又是一箭,从孟于盼太阳穴边擦过,扎进容琢的心口。 箭羽在她脸颊旁晃动,容琢松开钳制她的手,后仰着倒了下去,连表情都没有变,还带着之前的微笑。 孟于盼软了下去,却没有摔在坚硬的地面,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扑在容沛怀里大哭。 她明白了,或许,她也是爱他的! 第55章 容琢倒地身亡, 黑甲军失去了头目,本就落于下风,很快不敌, 被将军带来的军队一一捉拿。 孟于盼紧紧抱着容沛, 像是要把他融入骨血里。 容沛看着怀里哭到颤抖的人, 第一次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只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安抚。 若无旁人的哭了好一会, 孟于盼才缓过来,等她抬起头来时,士兵已经开始收拾尸体,打扫场地了。 容傅斜靠在一旁的树上,双手环胸, 一脸玩味的看着他们俩,忍不住插嘴道:「七嫂也太不禁吓了, 就这破鱼烂虾,被吓得哭成这样?」 容沛一记眼刀杀过去,容傅被吓得立马闭嘴。 他语气平缓,却带着藏不住的怒意, 道:「谁叫你把阿盼带来的!」 容傅理亏, 环抱着的双手也放下来,站的笔直,低着头,解释声细若蚊蝇, 「我这不是看七嫂一个人在府里孤单嘛……」他真想把刚刚没长脑子先长嘴的自己撕了。 孟于盼看阿良是真的生气了, 伸手扯了扯他衣摆,「我有话和你说。」 听到她开口了, 容沛也不再理会容傅,转回头,眼神专注的看着她,静静聆听。 容傅得了机会,赶忙撒丫子跑路,生怕多留一秒,他七哥会反悔,立马过来砍了他似的。 孟于盼眼角泪痕未干,神色无比认真,「阿良,你之前同我说心悦我是吗?」 「是。」依然是回答果决,没有一丝犹豫。 「好,我今日也告诉你,我喜欢你,爱你,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想承包你余下时光里所有的春秋冬夏,就算化为黄土白骨也不分开。」 她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不会再扭扭捏捏的了。 方才在哭的时候已经问好了系统,现在全部任务已完成,任务奖励随时可以发放,只要她放弃回到原世界,系统就会抹消她在原世界存在过的一切痕迹,就像她从未去过那个世界一般。 完成隐藏任务的奖励,照常发放,那个世界的时间会回溯,她的父母会好好在一起,不会再出现难以挽救的误会,只是不再有她。 即使这般,孟于盼一点也不后悔,因为她已经获得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珍宝了。 容沛完全没有想过会得到孟于盼的回应,他只想让她一直呆在他身边,只能看着他,只能和他说话,就算不爱他也不能离开他,她就是他的命,离了命要怎么活下去啊! 此刻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他像个得到了礼物却手无足措不敢拆的孩子,害怕一切都是他的幻想,小心翼翼问道:「阿盼是说真的吗?」 孟于盼没有开口,而是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 她踮起脚尖,双手勾住容沛的脖子,将朱唇印上了那张有些微凉的唇,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 哪知刚一分开就被容沛推到墙角,强势的环在臂弯里,他低下头,偏着脸,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孟于盼耳畔,令她面色微红。 第81页 声音有些喑哑,「不许后悔。」说完便堵住了孟于盼的唇。 孟于盼脑子仿佛死机了,一片空白,被动的附和着,直到感觉缺氧,才想起来推开阿良。 他眼神坚定,低沉道:「阿盼,我们成亲吧。」 孟于盼还没从缺氧状态缓过来,有些疑惑,「我们不是已经……好!」在对上阿良眼神时,明白了。 高大恢宏的大殿,金龙盘柱,连瓦角都是镂空雕刻,穿着朝服的文武百官,恭敬跪拜着迎接天子仪驾。 新皇从仪驾上稳步走下,缓缓登上白玉石阶,容傅穿着明黄色的龙袍,上面绣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像是随时能冲出来,翱翔天地间。 一双桃花眼被冠冕上摇摆碰撞的珠帘遮在后头,浑身散发出尊贵而又威仪的气质,和几月前,那个喜欢逗趣调笑的青年截然不同。 容傅坐上龙椅,双手搁在两侧的龙头上,百官待他坐定后,鱼贯而入,没有一个人不带着敬畏,毕竟这位新帝狠辣的手段,可没人想体验。 几月内,以雷霆手段镇压有异心的官员,不服者皆斩,手握三军虎符,凶戾的性子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暴君转世。 可他偏偏又有朝堂上人人称赞的七皇子鼎力相助,说他是紫薇星君,帝王之象,七皇子甘愿称臣,一番话便安定了百官之心。 孟于盼也问过容沛为什么不自己称帝,他只说:「容傅此人深不可测,不可小觑。」 她似乎也明白了,不再过问,反正他不对他们下手,那便安的一日是一日。 之后再见容傅,他面上似乎还是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和他多呆一会就会冷汗涔涔,孟于盼一般都避着他走。 这次来宫里,要不是封赏诰命必须到场,她才不会来。 孟于盼招架不住一群官家女眷的热情,寻了个藉口偷跑出来散心,没想到转着朱安着,失了方向,竟走到一处连守卫都没有的破旧宫殿处。 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院落,透过半掩着的门缝能看见里面是有人住的,精緻的花草被打理的很漂亮,其手艺都能与皇室名匠相媲美了。 可这和谐的景色却被门上一道道锈迹斑斑,足有小孩手臂粗的铁链破坏了。 院子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里面的人正在做活。 孟于盼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会住在这样一个极其矛盾的地方? 她向前走了两步,才只来得及看见一双雪白的脚没有穿鞋,正晃荡着,脚腕上面扣着玄黑色的细链,细链很长,看不到头,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容傅龙袍还没换下,一看就是刚从大典上逃出来的,笑嘻嘻道:「七嫂不去和官眷们探讨如何相夫教子,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孟于盼看着他的笑容,背嵴发凉,赶忙移开视线,故作镇定道:「这不是吃酒吃闷了,出来散散气嘛!」 「陛下怎么从大典上跑出来了,不怕那些官员又给你丢小本子?」打着趣,探明容傅来意。 容傅一点架子也没有,言笑晏晏,「我这不和七嫂一样闷着了嘛,再说那些老古董们正因为过几日的祈雨祭选什么日子,争得脸红脖子粗,哪有心思管我跑哪里去了?」 「七嫂刚刚看到什么了?」 孟于盼被他着突然发问,吓得差点魂都飞了,迂迴到,「没什么,只是看到这些花草养的很好,想问问是出自哪位工匠之手罢了。」 容傅还想再追问,却被正巧赶来的容沛打断,「祈雨祭的日子还没定,陛下跑这里来做什么?」 他听见容沛的称唿,摆出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七哥别陛下陛下的叫了,多生疏啊!」 容沛行了一个简礼,将孟于盼拉到身后,「君臣之礼不可废,陛下还请快些回到大殿。」 「好好好,我会回去,只是七嫂也要赶快离开哦,这院子里囚着的,可是会食人心得妖魔!」说罢,还扮鬼脸去吓孟于盼。 容沛拉起孟于盼的手,「陛下不必担忧,臣自会带着阿盼离开。」 容沛送她回到宫宴上,便去大殿了,说晚些来接她,要是觉得烦闷,也可以叫小厮传些话来,断不要再出去乱转了。 孟于盼也不想给容沛添麻烦,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身边的女眷们还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哪家胭脂好看,而她的心思还留在那座院落里。 那个景象给她带来的感觉太过熟悉,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们三走时,没人发现,院子里精緻漂亮的白花,被洒上了温热的血,两种极致的颜色碰撞,妖异绝艷。 那个躺在院子软榻上的女人,身上仙气飘飘的白裙都无可避免站上了血迹。 盛然抬手抹去嘴角发黑的鲜血,坐起身来,拖着虚弱至极的身体走回房间,翻出上等的笔墨纸砚,铺开,慢慢写到: 「容傅,我可能等不到你回来了,不能看见你穿上龙袍的样子,真是可惜。我不怪你行事偏激,给我餵下毒药,毕竟是我有错在先,如果我不写这本书,你也不会变成这样,说到底,其实是我害了你。 我知道你前世过的很苦,被折辱打骂,遭众叛亲离,而这些都是我造成的,可我竟然还动了想杀你的心思,希望我以死能消你心头之恨吧! 其实我刚被你的怨念揪来这个世界时,我每天都很害怕,世界上怎么会发生这么奇怪的事情,我也很恨,为什么好端端的写书,也会遭报应,凭什么一个纸片人,还妄想改变已经既定好的结局! 第82页 可渐渐的我发现,我只不过是敲敲键盘随意的写下几个字,却让你如此痛不欲生,我已经后悔了,我想好好对你,照顾你,挽回对你的伤害,可是时间好像不够了。 我终于还是要为所做的事付出代价的,也许我会回到属于我的世界吧! 最后,我只想和你说,我写的文字定义不了你的人生,你的路只能由你走出来……」 盛然颤抖的手已经没法落下一个完美的句号,发黑的鲜血不断从她口中涌出,衬得那张本就没有血色的脸,白到几乎透明。 她倒在书案上,嘴角泛着笑意,手中的毛笔失去束缚落到了地上。 容沛在大典上请旨赐婚,之后二人手忙脚乱的准备喜宴,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连孩子的满月酒都到了。 双姐夫妇当时知道孟于盼要和阿良成亲时,还笑话的她好久,说她肯定是早就想好要嫁这么一个如意郎君,所以那么早就把人家勾到手了,这不没多久孩子都抱上了。 酒馆的伙计全都被容沛请来府上,参加满月酒,一个都没落下,让这孩子也见见这些和他父母一同经歷过许多的叔叔阿姨们。 最令孟于盼意想不到的是,阿良居然把王氏夫妇也给请来了,小柏这些年勤学苦练,成了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新科状元。 妞妞更是不得了,一进来看见小孩雪玉可爱的小摸样,就嚷嚷着也要嫁人。 这次满月酒,来的还有容傅,只是这段时间里,不知道他经歷了什么,整个人变了很多,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收了起来,变得沉稳,更像一个帝王了。 大家欢欢喜喜吃了满月酒,献上最诚挚的祝福,便各奔东西,各寻前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到此就结束啦!感谢每一位陪伴着我一路走下来的宝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