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总是沾花惹草》 第一章 济安仙尊 一:济安仙尊 【修真二百零一年,春,二月十一日午夜十二点钟,在这样一个花好月明,万籁俱寂的晚上忘忧宗宗主济安仙尊猝然长逝。】 【仙尊逝去的极其突然,死容却很安详,现场也无任何仇家作案的踪迹,等其弟子们赶到的时候只在书案上发现了一纸书信,再无其他。】 【其弟子号恸崩摧,尤其是大弟子宋长卿与二弟子季云笙伤痛欲绝,赫然拔剑想要随师而去。幸被仙尊其他弟子拦下这才没有血溅当场。】 一处充满科技感的空间内,眉眼精致的女子双腿交叠懒散的坐在沙发上,高脚杯中的牛奶随着她的手腕摇晃的动作泛起一圈圈涟漪。 咽下口中微甘的牛奶,女子看着面前屏幕上的文字轻轻的叹了口气,“我亲爱的系统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矫情呢?” 离沙发的不远处,一容貌俊美的男子正蹲在地上泪如泉涌好不可怜,听到女子无奈的话时更是悲愤,直接站了起来叉腰反驳:“你才矫情呢!本系统这是共情能力强,倒是你,和他们相处了上百年看他们哭的这么伤心,竟然无动于衷!你个无情的女人!” “什么?你再说一遍?”女子歪着脖子看着归故,祖母绿色的眸子里蓄着茫然,就像是没有理解它说的意思。 “你!” “我看你是非得气死本系统!”归故一副喘不过气的样子,它抬起手来一下接着一下地给自己顺气。 “系统啊,当初是你半夜潜入我家绑定的我,现在你又说我要把你气死,你说你想干什么?”把喝空的杯子放下,女子无聊的用食指敲起了桌子,“啪嗒啪嗒”地一下接着一下。 归故很生气,但它说不出来一句能为自己辩解的话,摊上这么个宿主,只能算它走运,不过走的是霉运。 “你怎么不说了?” “哼!本系统不想说了!” “哎呀,这才乖嘛,这才是我的好系统嘛。”女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随后走到了归故的跟前摸了摸它的头,后者则是翻了个白眼没有理她。 “哟,你还有小脾气呢,怎么?想让我离走前给你打个五星负分啊?”见归故不理会她,女子出声威胁。 “哼!”归故甩开了女子放在它头上的手,哼了一声便坐在了另一个沙发上,留给了她一个倔强的背影。 “唉罢了罢了,自己一个系统在这里生气吧,我就先回家了。”女子笑着摇了摇头,走到了时空隧道旁,等倒计时数完,抬步便踏了进去。 “我跟你说,你别以为你给我说你要回家,我就会理你,不可能的。”半分钟后,消了一半气的归故幽幽出声,但这次并没有人回应它,整个系统空间安静的出奇,只时不时的听到一声电子器械发出的叮咚声。 “系统003号第一任宿主张无忧已安全到达原住处,系统绑定将在十秒后自动解除。” “倒计时开始” “十!” “九!” “八!” “不会吧?”听到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归故猛地转过了身,它眯着眼睛探索了一圈,结果发现整个系统空间内空无一人,与它朝夕相处了一百二十多年的宿主已经离开。 “说你无情,你还真是无情,好歹相处了这么久,离走了,也不知道打个招呼。”归故失落地垂下了头,拿出女子以前的照片喃喃出声。 …… 在位于修仙界之地的中州有一群高耸入云的山峦,群山波荡起伏,连绵不绝,宛如一条沉睡着的长龙。 长龙呈现盘卧之态,将其中一座仙雾环绕的山峰围在其中,这座山的名字叫做长云峰;长云峰地势险要,山中野兽众多,而就在这样一个地方却有着一个闻名于修仙界的门派——忘忧宗。 因此这座山峰也成为了众多修仙之士争先恐后想要来到的地方,但其宗主济安仙尊收徒随心,是以,忘忧宗只有四名弟子。 凌山之巅,掌门处。 清雅的竹屋里不同以往的温馨,极度的悲伤情绪从房内的每个人身上散发而出。 身着一袭阳橙色衫裙的少女颓然的跪在床前,她上身趴在床上紧紧抓着床上女子的手,以往常日带笑的脸上此时全是未来得及擦拭的泪水,“师尊您醒醒啊!弟子知道错了…弟子再也不偷懒跑下山去玩儿了!再也不给您惹祸了,只要您能醒来,弟子天天陪在您的身边…师尊…” “师尊…呜…师尊…”她哭得声嘶力竭,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而下滴在了她紧握的手上,眼泪还未风干下一滴便接踵而至。 极度的伤痛在心底蔓延翻涌,少女头痛欲裂,跪在地上的身体微微摇晃最终晕了过去,她趴在床上,头枕在胳膊上发丝凌乱,手却依旧没有松开。 “师妹!” 最先发现端倪的是张景臣,少年眼眶通红,眼内血丝遍布全然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 他将少女抱至一旁的小榻上躺平,随后手指轻轻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片刻后,他劫后余生一般呼出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一时悲伤过度… 他直膝起身,余光正好扫到书案上的那一封信。 那是师尊留的最后一封信,到现在都无人打开。 他渡步到书案前,拿起了放在上面许久的信,转身看向了从被安抚好便一直沉默不语的两人——大师兄宋长卿与二师兄季云笙。 犹豫再三,他把信递了过去,“大师兄,二师兄,师尊突然离开肯定是有原因的,可能所有的缘由都写在信里了…” 听到声音,宋长卿微微回神,抬起手来准备去接信,但却被二师弟季云笙抢了先。 “季云笙!你!”宋长卿皱眉微怒,正欲开口训斥,但季云笙并未理会自顾自的把信封给打开了,半空中瞬间出现了几行淡金色的字。 亲爱的徒弟们,晚上好。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为师已经离开了。你们不用在大费周章的调查我的死因,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且希望的。 在这个世界里有你们这四个徒弟陪伴,为师这一生可以说是幸福美满,你们也不用觉得什么没有在我膝前尽孝,觉得遗憾;如果真的这样,那就把我们忘忧宗发扬光大,这样也能帮助更多的孤儿,也是美事一件。 就这样吧,为师也该走了。最后再重申一次,不必大费周章的找我,为师会去另一个世界继续守护着你们的,再也不见。 落笔:你们最喜欢的师尊。 字体锐利潇洒,却透着一丝被禁锢许久终于得以解放的欢快,结合文字所表达的意思,让人越发的诡异,脊背生寒。 季云笙把手中的纸张小心翼翼的折好放进空间戒指中,漆黑如墨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红光。 人死了总会有转世,师尊,弟子一定会找到您的! 不远处,看完信之后,宋长卿便一直观察着季云笙,直到看到季云笙的眼神变化后,他的嘴角微不可寻的上翘了几分。 呵…… 一切都才刚开始。 第二章 回归 二:回归 月亮爬上苍穹,凉风呼啸不停。 半夜时分,东岳国境内的一处荒无人烟的森林里,躺在土地上的女子被冷风吹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 张无忧醒来后疑惑的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结果发现四周漆黑一片,一米开外的景象朦朦胧胧,不甚清晰。 见状,她的心里浮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不会又穿越了吧? 不会这么倒霉吧? 满打满算,她这才刚回到家九十九天啊! 无语凝噎望天,只见刚才还皎月朗朗的天空此时阴云遍布,就连那稀疏的星子也不知道藏到了何处。 恰时阴风吹过,穿着单薄的女子被冻的打了个颤。 远处似有兽鸣传来,月黑风高,孤影一人,气氛逐渐变得诡异。 “咳…宿主,其实是我把你弄来的…。” 清脆如雨落屋檐似的男声自静谧的林子里响起,瞬间,张无忧心里的紧张消失无踪,她的手指不由的攥了起来,发出了咯吱一声。 原来是那狗系统… “宿主,你怎么没动静?难道是傻了?” 见张无忧立在原处未动分豪,仿佛没有听见它的声音一般,归故琥珀色的眸子浮现丝丝疑惑,它伸出手迟疑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拍完它就后悔了,几日不见它怎么就把宿主的脾性给忘了。 只见一只柔滑有力的手极快地抓住了它想要收回的手腕,没有片刻停顿,旋即就是一个过肩摔,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小系统,请你把这次传送我过来的原因清楚并且简短的告诉我,不然我真的会给你打个负分的。”张无忧打开系统空间从里面拿了一把椅子和一件厚实的锦衣,她穿上衣服靠在椅子上一脸平静的看着躺在地上揉着肩膀的归故。 “宿主,你真是太狠心了,这才刚见面,就给我一个过肩摔,真是没有爱了。”归故揉着肩膀小声的控诉。 张无忧嫌弃的翻了个白眼,“你真的戏好多,明明都没痛觉,却还装的像我欺负良家儿郎一样。” “本系统不是想着这样做有可能会把你的良心换出来一点点嘛…”被张无忧无情的揭穿归故索性也不装了,拍了拍泥土便从地上站了起来,还不忘小声的嘀咕:“谁知道就失败了…” “…不愧是你。”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好了,咱的戏也演完了,说说你为什么要把我传过来吧。” “好吧…”归故组织着语言,随后徐徐道:“因为上一次和你合作的很好,所以在你走后,我升职为这个世界的守护系统,但是在某一天,我继续像往常一样维护这个世界秩序的时候,却发现你的大徒弟和二徒弟得了心魔,而且他们不知何原因一直留在人间,不愿飞升。” 归故说着张无忧的面前便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显示屏,上面显示着一段的繁琐的白色代码。 “什么?心魔?”张无忧皱了皱眉,她记得她的徒弟们求道的心都很坚定啊,而且也没有对一些人和事过于执着,怎么会让心魔钻了空子? “对,没错,心魔。”归故颌首,“而且,这个世界又穿越过来一个女孩,根据数据显示这个女生一定会扰乱这个世界的运行,所以需要你牵制一下她。”随着归故的话语落下,张无忧面前的显示屏上又换成了一段新的代码。 看着面前屏幕上张无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所以这次我有两个任务?查清楚徒弟们的心魔原因并且治愈他们让他们飞升?还有牵制穿越女防止她四处开办学院,让本与仙途无缘的普通人修炼导致灵气枯竭?” “是的,没错。”归故笑容满面的点了点头,显然非常满意张无忧的理解能力。 “你现在的表情以及神态就跟个大尾巴狼似的你知道吗?”张无忧捂了捂眼睛,怎么会有这么欠揍的系统呢? “别一脸的不情愿了,你这次回来本系统自然也不会像上次一样不给你任何外挂,让你自己打拼的啦!”归故一脸的骄傲,仿佛它已经看到了张无忧感动得泪流满面的场景了。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只见张无忧从地上捡了一块尖锐的石子,然后一脸凶狠:“既然有外挂,你竟然等到现在才说!怎么?是我的脾气变好了,还是几个月不见你飘了?” 归故:…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 “说,外挂是什么?你可别跟我说是什么空间戒指手镯、以及什么没用的医药这些不入流的东西,不然我会非常失望的。”张无忧又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子,两个石子被放在一起借着夜空中撒下来的月光闪过一瞬冷光。 “呵呵呵…”归故看似无所畏惧的笑了笑,实则擦了擦额头上那并不存在的冷汗。 “当然并不是那些东西啦,我这次给你的外挂,你一定想象不到!”归故一幅神秘莫测的样子。 “哦?”两个石子在张无忧的手里被摩擦出阵阵刺耳的响声。 “额…其实是你上一次穿越过来的修为啦…”归故如实招来。 “我的修为?”张无忧皱了皱眉,眼里染上了疑惑。 刚才那幅忘乎所以的模样再次出现,“是呀,你上一次的修为,化神后期一点不少!怎么样?没想到吧!” “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储存我的修为?是因为想和都市修仙的系统换零食?”张无忧把石子随手扔下,一双清亮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归故。 “呃…”归故眼神躲闪,“这都被你猜中了” 凉风吹过带起树叶的哗哗声,它轻咳了一声,又道:“不过这也算是会逢其适了,对吧?” “算了,别说这个了,传送吧。”对于原因到底如何张无忧现在并不想过多理论而浪费时间,秋天的昼夜温差很大她这具身体又惧寒,别到时候在感冒了,生病可不好受。 这么想着她从空间内拿出一床被褥铺在了地上随后躺了上去。 修为传送的后遗症其实不算大,只是在前几次动用灵力时会有一些轻微的反噬,但那种极致的断骨抽筋的疼痛却会遍布全身二十四小时之后才会消失。 归故如释重负,“嗯嗯嗯,作为你伟大的系统,我会帮你减轻一些痛苦的!”话音未落,它回到了系统空间内走到了一个巨大的显示屏前,手指灵活的在键盘上敲击。 ……… 第三章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人们常说时间总是如高山流水一般转瞬而去,而这种说法在修仙界体现的更是淋漓尽致。 千年时间一晃而过,整个修仙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的忘忧宗早已改成念忧宗,宗内景象不知同济安仙尊在世时变幻了多少,唯一未变的便是仙尊以往纵身玩乐的地方,但那也成了宗中禁地,无师祖令不得入内。 虽已是半夜三更,但念忧宗宗内却亮如白昼,一草一木皆清晰可见,就连鲜有人去的禁地长云峰此时也是灯火通明。 光亮相对于室外昏暗一些的禁室内,男子席地而坐,一袭白衣裹身,繁多的墨发以一长簪微微收拢一些,其余全部铺散于地上。 在他的面前有一具透明的水晶棺,他手肘支撑在上面,骨节修长的手指隔着棺盖轻轻的描绘着棺内女子清丽的面容。 从白净饱满的额头而行,期间抚过如远山黛般的眉毛,描过宛若羽翼的睫毛,绘过高挺微翘的鼻子,最后停留在了呈现淡粉色仿佛还带着微笑地唇瓣上。 虽女子已逝千年之久,但她的容貌却未有丝毫的改变,安安静静地躺在水晶棺内,酣然的模样宛如只是在阳光微暖微风和煦的午后小憩一般。 “师尊,今天是你走后的第一千年整了,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还真是让弟子无处可寻。”白皙的手从嘴边离开抚上了女子的脸颊,宋长卿摇头轻叹,眼中溢满了思念。 就在这时,被坠在胸前的玉石突然发烫,炽热的温度仿佛要将他的皮肤灼伤。 与此同时,后山发出一声声震动,惊动了无数飞鸟,那被济安仙尊封印的本命剑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急躁不已,迫切的想要冲破封印。 宋长卿的眼里出现了一抹惊喜,他无视了后山的动静,站起身离开了水晶棺走到了一扇石门前。 繁琐的口诀缓缓从淡色的口中缓缓的流出,面前沉重的石门似乎听懂了一般缓慢移开,露出了里面悠长且暗淡的走道。 抬步踏进密室,石门立时关闭,本来隐灭的烛灯也现出身来点亮了走廊,指引着宋长卿走过一通弯弯绕绕来到了一盏与之不同的灯前。 抬眼看去,那相对异样的烛灯静静的浮在约么一人之高半空中,灯盏俏似莲花一般,片片花瓣微微聚拢,只在灯芯处跳跃着一簇深蓝色的火苗散发着阵阵寒意,冰冷刺骨,妖异至极。 “果然果然,师尊终于回来了。这一次,师尊注定是我一人的…!”冷色地火苗映在宋长卿温润的面容上,时明时暗,为他的神色添上了一丝偏执。 远处的石门再次被人打开发出“轰隆隆隆”的声音,随之走廊里便响起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听到声音,宋长卿左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把长剑,剑柄紧握,他转过身冷眼看着来人,“二师弟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这大半夜的倒也没阻拦你前来的脚步。” “呵,我的消息又怎会有大师兄灵通?您这不都已经站在这里了?”季云笙手执一把折扇遮面,嘴边浮现出一抹冷笑。 “过奖了,二师弟来此做什么?”宋长卿眼帘低垂,若无其事的问道,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长剑锋利且泛着冷光的剑身。 “瞧师兄这话说的,同样是师尊的弟子,师兄能来此,我就不能来了?就因为师兄是大弟子?”季云笙出言讥讽,毫不掩饰话里的轻蔑。 “二师弟啊,二师弟,想当初师尊还在世时,你可是比谁装的都乖,你说师尊要是知道你背地里是这样的…” “她会不会抛弃你这个徒弟?”长剑入鞘,宋长卿抬起眼来看季云笙,他的嘴边浮现浅浅笑意,就像是一个温柔的兄长看着自家叛逆的弟弟出言哄逗一般。 “师兄不过只会逞些嘴上功夫罢了,事实如此,谁又能说的准?”手中折扇暗暗攥紧一分,季云笙眸中划过一丝厌恶,转瞬即逝。 宋长卿凑至季云笙的耳边,“到底是不是嘴上功夫,二师弟咱们就走着瞧好了。”说完,宋长卿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扬长而去。 密室里只留下季云笙一人,他身影隐在暗处垂着头挺拔的身影竟显得有些落寞。 不知过了多久,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抬起了头,如墨般的眼瞳死死的盯着那深蓝色的火苗,少顷,他痴痴地笑了起来,眼眸里是数不清的温柔与眷恋。 师尊…弟子终于等来您了 东岳国京城,洪亮的说话声在门外吵吵嚷嚷如同乱耳的乌鸦叫一般,房内昏迷了有半个时辰的张无忧被说话声吵的悠悠转醒。 “斯…好疼…”张无忧睁开眼睛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四肢如散架了一般痛楚,剧烈的疼痛让她的额头都出现了几滴冷汗。 擦下冷汗,她淡淡的扫了一圈房内,“这里又是哪里?”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在离她不远处的空地上凭空出现了一个黑发淡棕瞳的男子。 “你还好吗?”归故立于张无忧一米之外,开口说道。 “还行吧”张无忧站起身动了动四肢,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嗯…” “因为什么?”张无忧朝归故招了招手,示意它过来说话。 “……”而归故却不发一言,依旧立在原地。 它能说在张无忧痛晕了不久树林中便出现了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那男子看到她便起了贼心扛起就走。 而它又觉得很有意思便没有阻拦,是以导致她被卖到了青楼。 它能说吗? 它能和她说吗?! 它不能说,这说了也显得它太不地道了。 归故沉默不语装哑巴,见此,张无忧索性也不管这不靠谱的系统了,随意的找了一处干净的空地坐下休息。 “吱呀――”张无忧刚坐在地上准备闭目养神,紧闭的房门便被人从外推开了;进来的一共有三个人,两个男子,一个女子,女子约摸四十来岁风韵犹存,可见年轻时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两个男子紧跟其后一个约摸二手来岁,年轻力壮,一个看着五十上下,贼眉鼠眼。 “哟~小丫头这么快就醒了,到省我一盆凉水。”那美妇人冷脸一收取而代之的是笑意盈盈,说着她挥了挥手,身后年轻力壮的男子会意把手中端着的一盆凉水放在了地上。 不得不说,你倒是挺会过的,张无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暗暗吐槽。 见张无忧一直低垂着眼帘并不言语,那美妇人倒也不生气,上前两步便抬起了她白皙的下颌,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她的容貌。 张无忧攥了攥撑在身后的手。 “不错不错,我这二十两银子没有白花。”美妇人抽回手,眼里浮现了一抹笑意。 “那可是,鸨母真是好眼光!小人活了这么多年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水灵的丫头呢,这不,第一时间就给您送来了!”那贼眉鼠眼的男子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银子,看着张无忧的眼神都冒着精光。 “送来的姑娘您也相中了,那小人这就先走了?”奉承完老鸨,人贩子把银子揣到衣服里,转过身准备离开。 “嗯。”老鸨随意的应了一声。 看着那男子准备离开,张无忧在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想法。 不过片刻之间,不可置信便将张无忧的眼睛填满,她指着那人贩子的手微微颤抖,“你真是好大的狗胆,二十两银子也敢要!” 第四章 入住青楼 四:入住青楼 “什么?”老鸨秀眉轻皱,抬手示意,那年轻男子立即拦住了人贩子。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老鸨微微弯身,一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眸里带着审视。 “您被骗了!”张无忧把姿势改为跪坐,她仰着头看着站在面前的老鸨翠青色的美眸里全是认真。 不同于常色的眼睛,让老鸨想起了那位温柔的仙尊。 她眼里的审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仿佛能溺死人的温柔,“小丫头,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吗?” “没有,他们都说这是妖物才有的眼睛,还说我的父母便是被我克死的…”张无忧又垂下了眼眸,一行清泪自眼角悄然滑下。 “是吗?”老鸨将张无忧的下颌抬起,轻笑反问。 “嗯…”脸再次被迫仰起,张无忧有些烦躁,她索性闭上了眼睛。 谁料那人依旧不依不饶,“睁开眼睛。”语气很是温柔。 她无奈,自己想到的法子总不能半途而废吧,只好听话的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双含着笑的眸子,“你的眼睛很漂亮,不必受世间纷扰,做自己就好。” “真的吗?”张无忧看着老鸨的瞳光闪烁,眼睛里满是欢喜。 “这是自然。”老鸨抬手抚上了张无忧的脸颊,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眼里的温柔更甚。 做完她又问:“刚才,你说我怎么被骗了?” “因为我觉得二十两银子不值,他太黑心了!”张无忧转头看向那站在门口的人贩子,眼里满是厌恶。 “不值?我觉得挺值得。”老鸨笑了笑不以为然。 “真的不值!您要是能收留小女小女感激不尽,但请您也别往里面搭银子啊!”张无忧不赞同的反驳。 “小女今晚本是去那树林中寻我那短命的父母,没想到这才刚进入林子,便被这贼人盯上,打晕了给送到了您这来。”回忆起“被打晕”前的事情张无忧转过头去脸上出现了淡淡的伤感,又一滴清泪自眼角划过脸颊。 “为何去寻他们?就因为丢了房子?”老鸨直起身拿出一方帕子擦了擦被染湿的手指,随后又拿出一方帕子递给了张无忧示意她擦擦眼泪。 “这…这是给我的吗?”张无忧受宠若惊地看了看面前的帕子又看了看老鸨,脸上尽是惊喜。 “是给你的,拿着吧。”老鸨微笑着点了点头,看张无忧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自卑的小辈。 “谢谢!鸨母您真好!”得到明确的允许后,张无忧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了老鸨递给的淡蓝色帕子,脸上的泪痕被帕子擦干,取而代之的是眉目间毫不掩饰的欢快,一双刚被泪水洗过的眸子更是清亮澄澈,宛如一块上好的翡翠。 看着张无忧开心的模样,连老鸨的心都软了几分,她抬手摸了摸张无忧的头嘴边出现了一抹笑容,随后转过身对伙计沉声吩咐:“伙计,把他给我丢出去,以后再也不接他的买卖。” “是!”那伙计朝着老鸨抱拳行了一礼然后便把人贩子拽了出去,一点情面也未留。 “鸨母,小女已经无家可归了,出去以后还有可能还会被亲戚找麻烦,您能收留我吗?”张无忧看着老鸨一双手不安的攥上了裙子。 “哦?你倒是有意思,别人都想离开,你却上赶着进来,你要是想留下便留下吧,不过要在这百花楼里长久生活你应该得吃些苦头。”老鸨把张无忧从地上扶了起来,替她拍了拍沾染上了尘土的裙子。 “嗯!谢谢鸨母!您真是我的大恩人!”张无忧激动抓着老鸨的手,眼睛里闪烁着感激的光彩。 “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叫恩人呢,你是头一个,你叫什么名字?芳龄几何?”老鸨笑着拍了拍张无忧的手。 “小女名唤张忧,今年刚刚十六。”张无忧看着自己被老鸨拍了拍的手突然有些害羞,只低下头小声的说了句。 “嗯,倒是个好名字。”老鸨颔首微笑,随后拉着张无忧向前院走去。 …… 虽说老鸨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但张无忧却记在了心里。 活了这么久? 在老鸨刚进来的时候,张无忧就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而此时这种感觉更甚,瞳中有异光一闪而过,片刻后,自她的嘴边出现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一个金丹中期的修士在青楼做老鸨?有意思。 系统空间里,归故抬眼看了看张无忧的眼睛随后嘴边也露出了一抹笑。 …… 时间恍然而过,等张无忧睡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晚上,天空上早已出现了月亮,繁星点点,甚是美丽。 “你醒了?”归故关闭上面前播放着电视剧的屏幕,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张无忧的眼前。 “嗯。”张无忧晃了晃脖子随意的应了一声。 “身体好些了吗?还疼吗?”把手覆在张无忧的额头上,归故查询起了她的身体状况。 “没事了,后劲已经过去一大半了,不怎么疼了。” 张无忧把它的手从额头上拿下,起身下了床伸了个懒腰。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声音停止,一道带着些稚气的少女声音随着流动的空气传进房中:“小忧姑娘,您起身了吗?奴婢可以进去吗?” 归故闻声进入了系统空间,张无忧走至门前,打开了房门,她微笑道:“当然可以。” 见是张无忧亲自打开的门,那小丫头有些惊讶,在看清她的容貌时脸上更是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随即低下了头端着盛放着衣服的梨木托盘一同屈身:“奴婢见过姑娘。” “你是来?”张无忧看了看那小丫头盘中的衣服,脸上出现了疑惑。 “这个是鸨母吩咐奴婢给姑娘送来的观赏花魁大赛时穿的衣服,姑娘还请收下。”小丫头低着头,把那盘子往上托了托,虽看不到她的神情,但从那泛红的耳尖可以看出这小丫头依旧还处在刚才的害羞中。 “给我的?那谢谢啦!”张无忧接过托盘并摸了摸那小丫头毛茸茸的脑袋,随后又道:“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啊?不,不用了,姑娘,你先换衣服吧,奴婢还有活要做,就先告辞了!”小丫头又朝张无忧行了一礼,随后捂着泛红的脸颊小跑的离开了。 看着小丫头仓皇而逃的背影,张无忧轻声笑了笑,等到她跑远看不到的时候,这才把房门关上。 “咱们终于要去看花魁大赛了吗?!”归故依旧在系统空间里,但这并不妨碍他激动的声音传到张无忧的耳边。 “是,我换完衣服就去,你跟着我就行了。”张无忧把托盘放在了房内的小桌上,随后关上了归故的视角权限。 几分钟后,张无忧身着一袭艾青色裙装在归故的面前转了几圈。 “小系统,你说我穿这一身好看吗?” 第五章 穿越女凤倾城 五:穿越女凤倾城 “好看呀!比你那一身白色好看多了!”归故从系统空间内探出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点头赞美。 “……”张无忧敲了那脑袋一下,“真没眼光…” “你才没眼光呢!我在茫茫人海中选中了你做我的宿主,你竟然还说我没眼光!”归故抱住了自己的头大声反驳,而张无忧却不以为然:“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说你衣品不好,又没说你眼睛不好。” 归故:“……”听听听听,这是人能说出的话不! “行了,别以为欺负了你的样子,走了。”把自己收拾妥当张无忧打开了房门,作势出门。 见此,归故当即便从空间里跑了出来,化成了一枚白玉戒指稳稳当当的戴在了张无忧的右手小拇指上,“走!” …… “小优醒了?是去看花魁大赛吗?”老鸨自楼梯口走来,见到张无忧眼前一亮,“我的眼光果然没错,咱们小优穿什么都好看!” “给鸨母请安。”张无忧朝老鸨行了一礼,随后掩嘴轻笑:“您真是说笑了,小女自己什么模样,自己还是清楚的。” “小优可真是谦虚,真是个好孩子。”看到张无忧是个礼数周全的孩子,老鸨顿时更加满意,连眼梢都带上了笑意。 “小女只是实话实说。”张无忧依旧谦虚地笑着,但心里却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模样。 继续夸,继续夸,真会说话。 谁知老鸨却并没如了张无忧的愿,只又寒暄了两句,说了几句注意事项之后便走了。 夸人也不夸尽兴,烦人。 张无忧郁闷的走到了楼梯口,她垂眸扫了扫整个室内的模样,三楼二楼均设了一圈回廊中间镂空,方便客人从上往下观看;楼内到处都挂着红绸子很是喜庆,因为今日花魁大赛的原因,客人比往常更是多了几倍,整个一楼人头攒动,热闹极了。 “好热闹啊!”白玉戒指在手指上发了发光,归故惊奇的话语传至张无忧的耳边。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张无忧往一楼扫了一眼,觉得人山人海也没什么好玩的,于是又把心思放在了二楼,准备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观赛。 她双眼微眯在二楼回廊快速的扫了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在了对面的一个俊俏的小姑娘,不,准确的说是一个刚刚筑基,便会把自己易容成男子的小姑娘身上。 手指轻轻地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张无忧眼里出现了一抹兴味,“系统,你看这个小丫头倒有些意思。” “嗯?”归故闻声看去,片刻后,张无忧的耳边传来它激动的声音:“宿主大大,这个就是代码里面显示的穿越女,没想到第一天就被你碰到了,真是太幸运了!” “女扮男装逛青楼?还真是穿越小说的必备经典桥段。”张无忧轻笑了一声,轻声下楼,缓缓的向归故口中的穿越女走去。 …… “小,公子,咱们还是快走吧,这要是让老爷知道后定是要罚您的!”烟儿看着坐在椅子上一脸兴奋的“男子”语气饰掩不住的焦急,试图劝他离开。 “哎呀,烟儿,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就不要操这么多不必要的心了。” “况且,我那便宜老爹根本就不管我,我就算消失个一天他也不会知道的。”凤倾城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不以为然。 “可是!唔…”烟儿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结果就被凤倾城的一个糕点给堵住了口。 “没什么可是啦,与其担心这么多,还不如多吃点,等回到府中就吃不到这么好的了!”见烟儿禁了声,凤倾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拿起一块糕点送到了自己嘴中。 “唔,真好次!”口中被塞满糕点,凤倾城幸福满足的眯上了眼睛。 “哟,好俊俏的一位小公子,公子有些面生啊,想来以前未曾来过吧?”走至凤倾城的面前,张无忧十分厚脸皮的挑起了人家的下颌,面带微笑的打量了一遍人家的容貌。 “你!你干什么?!”把口中的糕点咽下,烟儿十分护主的拍掉了张无忧的手,挡在了凤倾城面前。 “没事了烟儿,人家只是一个漂亮的姑娘,不用反应这么大。”凤倾城拍了拍烟儿的肩膀,随后拉过一个椅子将人按在了上面,“来,乖乖的坐上面休息一会。” 张无忧看着被强行按在了椅子上整个人都气鼓鼓的烟儿,眼底浮现淡淡的笑意,“公子带来的丫头倒是有趣,好久没看到这么可爱的人了。” “姑娘真是有眼光!”凤倾城眼里满是认同,片刻后,她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姑娘是东岳国人吗?” 张无忧知道她在说自己的眼睛,“不是,我的眼睛这样我也不清楚,应该是父母有一方是异族。” 她没有说谎,她确实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从记事起她便住在孤儿院。 翠绿色的眼睛有可能是因为父母有一方是外国人吧。 而外国人也可以说是异族。 “原来是混血啊”凤倾城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深,眼里甚至闪烁着喜欢的光,“你的眼睛真的好漂亮,太招人喜欢了” 张无忧笑而不语。 喂,你可是个女生啊,请矜持一点好不? “咳…姑娘来找在下是干什么的?”许是感受到了张无忧的无语,凤倾城轻咳了一生连忙转移了话题。 哇咔咔咔咔咔!这小姐姐长的真是太好看了叭!好稀饭! “不干什么,就是看公子和这位姑娘一言一语,甚是热闹,就想着过来看看,况且公子又长得如此俊俏,饱饱眼福也是好的。”张无忧笑着回答,假装没有看到凤倾城越来越亮的眼睛。 卧槽!卧槽!她夸我了,她夸我了!她夸我好看了! 得到夸奖后,凤倾城心里顿时一群万马奔腾,就差把开心写脸上了。 “……”看到凤倾城的表情张无忧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我觉得我就不该上这里来。’张无忧把归故的声音权限改成仅一人可听,而自己想说的话则随着系统的介入直接在系统空间内响起,在外界不管修为多高的人都听不到。 ‘别呀,宿主!’ ‘咱的任务就是让她改变建学院的想法,但又不能让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所以咱是要和她成为朋友的。’ ‘好吧,我尽力。’ 和归故沟通完张无忧把目光又放在了凤倾城身上,一切都自然的仿佛一点事没发生一样。 “公子我好看吗?”张无忧轻轻的敲击了一下桌子,硬生生的把看着她出神的凤倾城拉回了神。 “啊?当然好看!不信你看”凤倾城转过头指向了一楼,张无忧顺着看去,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频频望着张望,显然是看的张无忧。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张无忧回过头来,掩唇轻笑。 “是吧是吧?而且如果我们站在一起的话,一定是非常养眼的!” 凤倾城托着脸颊笑眯眯的看着张无忧,一双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好似有着万千星辰。 张无忧笑问:“哦?是吗?” “那是当然!” 就这样,两个都挺自恋的人就这样聊到了一块去,“俊郎”佳人坐在一块谈笑风生不一会儿便引来频频侧目。 直到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六皇子殿下驾到!” 第六章 六皇子 六:六皇子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方才还闹哄哄的大厅针落可闻。 微掩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身着杏黄锦衣的男子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在他的身旁跟着一位年过半百的太监,身后还有数十位健壮的侍卫,想来那尖细的声音便是自太监的口中所出。 “老鸨呢?还不快把你们楼中琴技最精湛的姑娘给皇子殿下备上!”跟着六皇子从门外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赵公公眯着眼睛打量了一圈,尖细的声音仿佛要穿透人的耳膜。 一阵细微的下楼声传来,老鸨自婉转的楼梯口而下,步态轻盈的走到了六皇子的面前,笑脸相迎,“皇子殿下来了,您的雅间早为您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六皇子瞥了一眼老鸨随后微微颌首,率先踏上了楼梯。 六皇子走后,一楼的大厅又恢复了方才的热闹,仿佛对一个皇子来青楼已经见怪不怪。 只有烟儿那小丫头的神情有些耐人寻味,只听她轻声的冷哼了一声,随后便大口大口着吃着盘子中的糕点,仿佛要化气愤为食欲。 ‘在能力不足时隐藏不好自己的情绪,这丫头以后肯定会吃亏的。’把杯中的茶水饮尽,张无忧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烟儿一眼,旋即脸上露出了笑容。 ‘是啊,这样一看她的主子就好得多了,仿佛跟个没事人一样。’手上的戒指热了热,归故笑着附和。 ‘只是面上不显罢了。’ ‘你看她拿着杯子的右手指尖都因为使得力道太大而发白了。’张无忧笑了笑,不以为然。 ‘还真是。’ 在听到六皇子的传唱时,凤倾城的好心情便淡了下去,她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静静的喝着茶。 就在此时,从那选花魁的高台上悠悠然的传过来一丝灵气,凤倾城眼睛亮了亮,放了下茶杯,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那高台之上立着一个身着一袭充满异域风情红衣的女子,女子容貌妖媚艳丽,片片鲜红的花瓣自房顶飘落在她的身上,整个场景宛若一幅美丽的画儿一般。 这便是今年经过层层选拔,最后在大赛中夺得头筹的花魁水仙。 水仙一经亮相整座楼里立即传来了一阵吸气声,鼓掌、叫好、喝彩,通通不绝于耳,气氛也达到了最高潮。 但把凤倾城吸引到的并不是那女子的容貌,而是在她纤细白嫩手腕上的那一只水绿色镯子。 低级空间手镯! 凤倾城十分惊讶,没想到逛个青楼竟然也能碰到十分稀有的空间手镯,她垂下眼眸想了想,决定一会一定要拍下这个花魁,好近距离观察一下。 坐在凤倾城对面的张无忧也感受到了它的存在,但她表情淡淡。 三楼的雅间内,六皇子自窗口看着高台上的女子,眼睛都泛着精光,片刻后,他看向了赵公公傲慢地点了点头。 赵公公会意,立即朝外面高声的喊了一声:“今年的花魁六皇子殿下要了,旁人就莫要惦记了!” 话语一经传出,楼内顿时议论纷纷。 “你说这六皇子也忒霸道了点吧?!他自己没有银子,还不想让我们抢!”一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冲自己身边的同伴小声的嘟囔,脸上满满的不贫。 “是啊,要不是知道他是皇子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子呢!”那同伴点了点头轻声附和。 就在此时,自二楼内传出一道悦耳的男声:“我出三百两!” “殿下,这…”被打断后,赵公公难免气愤,转过头来便看向了六皇子。 “陆一,你去看看,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敢给本皇子抢人!”六皇子索性也不喝茶了,看着二楼的眼睛里都带上了凶光。 “是,属下遵命!”那被称作陆一的男子抱拳作揖,随后离开了雅间。 一盏茶后,侍卫陆一傲世轻物的回来,眼里带着满满的不屑,“皇子殿下,那外面叫嚣的,不过是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羸弱书生而已,一看就没有银子。” “呵,一个弱书生竟然也敢跟本皇子抢人?真是胆大妄为!”六皇子把玩着手中的白玉茶杯勾唇冷笑,轻蔑布满眼瞳。 “去,给本皇子好好的伺候伺候他。” “是!”侍卫激动的领命,仿佛已经看到凤倾城被打趴在地上的场景了。 …… “你,你干什么?!”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烟儿放下盘子,立即挡在了凤倾城的面前。 凤倾城一脸警惕的看着男子,只见那男子轻松的便把烟儿推到了一边,随后朝她拱了拱手:“这位公子,有胆量和皇子殿下抢人,不知有没有胆量和在下切磋一下?” 凤倾城打量着面前来势汹汹的男子随即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切磋又怎样?不切磋又怎样?” “呵,我看是你不敢吧。”陆一冷哼了一声,看凤倾城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我不屑于你打,把六皇子叫下来,就在一楼,我和他打。”凤倾城抿了一口茶,全然不理会陆一的激将法。 “找死!”见凤倾城竟然胆大包天的点名要和六皇子打,全然未把他放在眼里,陆一顿时怒发冲冠,抬剑便刺了过去。 凤倾城正欲出手,只听到旁边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要打下去打好吗?你们要是在这里打起来,肯定会伤及无辜的。” 声音响起的突然,手持长剑的陆一被吓了一跳。 他刚才怎么没发现这里还有个人呢? 陆一闻声望去,只见就在他的旁边坐着一位一袭艾青色衣装的女子,而那女子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咳,那咱们这就下去,去一楼。”秉着怜香惜玉的原则,陆一又把剑给收了回来,率先下了楼。 “你…”凤倾城张了张嘴,只听张无忧又笑着说了一句:“公子快下去吧,也正好让我瞧瞧你的英姿。” “烟儿,你在这里好好等着,我去去就回。”凤倾城微微颔首,把烟儿安顿好便下了楼。 见有人要打架,一楼大厅里的客人全部都散开上了楼,一个个都想看好戏。 ‘宿主,我觉得身为一个要和凤倾城成为好朋友的人,你这一脸想看好戏的表情就有点过分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他们打他们的,我又不参与,我就看点好戏怎么了?’张无忧不赞同的转了转戒指。 ‘ok好吧,那你觉得谁能赢?’归故无奈,只能顺着张无忧往下说。 ‘这一场肯定是凤倾城小丫头赢了,不过等会等那几个侍卫都参与了之后,这小丫头必输无疑,小命有可能还会丢在这里呢。’张无忧转头看了看一脸担忧紧张的烟儿,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就很棒’ 事情果然如张无忧所言地一样,第一场是凤倾城赢了,那名唤陆一的侍卫没过多久便被手无寸铁的凤倾城打趴在了地上,起都起不来,只能扯着嗓子叫人。 见自己的侍卫长竟然败了,六皇子也不喝茶了,把其他九个保护自己的侍卫一股脑全派了下去,他自己也出了雅间,走到一楼,近距离观察。 第七章 易羞的白衣少年 七:易羞的白衣少年 有了其他九个人的加入,凤倾城立即有些力不从心,嘴边渗出了殷红的血丝。 “公子!” 被凤倾城嘱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好好呆在二楼的烟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立时跑下了楼挤进了人群把凤倾城护在了身后。 “呵,真是软弱,没有那个能耐就别干那办不了的事,到头来竟然要个女人给护着,真是没用!”擦着手中锃亮的长剑,六皇子呸了一口,一脸得意。 一道嗤笑声倏地从二楼传来:“真是有意思啊,以多欺少,皇子殿下真够光明磊落的。” “本皇子怎么样关…”六皇子转过身张口便要开骂,结果回首时看到了张无忧的容貌,明眸皓齿,肤若凝脂,特别是那一双不同于常色的翠绿眼瞳,顿时激起了他的猎奇欲,心里有了个龌龊的想法。 “本皇子不跟你计较,不过,小娘子长的这般貌美,不如做本皇子的第四房小妾如何?”把手中长剑扔在了地上,六皇子脚尖点地,邪笑着向着张无忧所在的地方飞去。 “打我的主意?嫌活的时间太长了?”张无忧眼眸一凛,自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淡紫色的电光直冲六皇子而去。 还未飞到二楼的六皇子随即便被电光击中,从半空中赫然坠落,发出了“砰!”地一声巨响。 “你…” “噗――”摔在地上六皇子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话还未说完便疼晕了过去。 “真是没用。”张无忧悠然地吃着手中的葡萄把六皇子的话又原封未动的还了回去,眼中是毫未掩饰的不屑。 “皇子殿下!”见六皇子晕倒,赵公公立即跑了过去,跌跌撞撞的好似随时会摔倒。 “殿下殿下!”走至六皇子的身旁,见他的身上仿佛还有电流一闪而过,赵公公吓得不知如何下手,只能看向那些侍卫,“还围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围着凤倾城主仆俩的侍卫顿时一哄而散,全部都慌张的跑到了六皇子的身旁。 这可不是个小事,要是六皇子有个万一,他们的脑袋都得搬家。 “公公你让一下,我这就背上殿下,咱们去宫中寻太医!”其中一个侍卫也不管什么电流不电流了,暗自一咬牙背上六皇子就朝着大门跑去。 所谓祸不单行,只见那待卫还未走到门口,大门便被人给关上了。 “几位公子这是要去哪呀?”老鸨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前,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位手持长剑的白衣少年。 “啧!你们还不赶紧让开!耽误了皇子,你们十条命也赔不起!”赵公公赶紧跑了过来指着老鸨气得大喊。 “不想要手指了?敢这样指责我。”老鸨打了个响指,只听“咔嚓”一声,赵公公立马捂着手指鬼哭狼嚎:“啊,我的手指,我的手指!” “你到底想怎么样?!”见此情形,其他的几个侍卫衣服都被冷汗给浸湿了,忙问道。 “你们组织打斗,不光导致我这客人吓出去不少,还破坏了花魁大赛,怎么说也得五千两银子吧?”老鸨眼波流转环视了堂内一周,对那背着六皇子的侍卫笑的温柔。 “你!” “嗯?”老鸨笑着挥了挥手,那在她身后站着的白衣少年立马站了出来,锋利的剑尖指向了那一群侍卫。 “……” “给她给她!皇子殿下的命重要!”看着略显犹豫的几人,赵公公焦急的大喊。 就这样,此次逛青楼六皇子不仅没有听到花魁奏琴,还倒赔了五千两银子,而且其中还有一百两是几个侍卫凑的。 “这才乖嘛~”收了银子之后老鸨立马让开了路,让那几人走了过去。 几人走了之后老鸨便上了楼,离走前还往二楼看了一眼。 感受到老鸨审视的目光,张无忧一脸无所谓,站起身,脚尖轻点,翻过二楼的栏杆,身量轻盈的落在了一楼大堂。 “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地上站起身,凤倾城看着张无忧警惕不已。 “一个不会害你的人。” 听到回答,凤倾城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拉着烟儿便向着大门走去。 “不想要空间手镯了吗?” “什么?”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到凤倾城的耳边,她连忙转身,却见那女子依旧站在那里嘴唇未动一下。 烟儿一脸疑惑,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转身,仿佛刚才都是凤倾城自己的幻听。 “想要空间手镯吗?”那道声音又传来了,着艾青色衣衫的女子还是没有张口,但凤倾城知道是她说的。 “为何这样说?你…”凤倾城开口话还未说完,自她的手腕上就出现了一枚奶白色的镯子,上面雕刻着几朵栩栩如生的忘忧草的花儿,镯子通体晶莹,似玉非玉漂亮极了。 “送你了。”张无忧眼里有着淡淡的笑意。 “为什么?”凤倾城疑惑不已,她们以往素不相识,也就在不久前聊过一会而已,她为何要送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 “想给你,就当交个朋友了,你的性格我挺喜欢的。” 交朋友? 她不太相信,她总感觉这女子对她有所图,但她们之前是真的没见过,不管是原主的记忆还是她的记忆,都没有这个人的身影。 要不,先交个朋友观察观察? 有了想法,凤倾城瞬间爽快了,“好,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到丞相府找我。” 她朝张无忧鞠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去。 …… 大街上,烟儿看着身旁嘴边带笑的凤倾城疑惑不已,“小姐,你们刚才说什么了吗?” “嗯?你刚才没听到?”凤倾城有些惊讶。 “没有啊,奴婢都未曾看到小姐张口,当然听不到了。” 听到烟儿的回答,凤倾城的眼里极快地闪过了一抹不名的光亮,“这样啊…其实是这样的…” …… 百花楼里,自六皇子和凤倾城走后楼内又恢复了热闹,但张无忧却觉得有些无聊;就在此时,她看到了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三楼,没有人与之交谈的那个跟着老鸨进来的白衣少年。 ‘归故,你看那个少年的衣服是不是很熟悉?’张无忧拍了拍戒指以防归故睡着,然后把戒指转了一圈方便它观看。 ‘嗯…’归故揉了揉有些困倦的双眼,仔细的看了看,轻声道:‘还真有点,他的衣服和你以前设计的忘忧宗弟子服很像,特别是肩膀处缀着的那四个小巧的中国结。’ ‘是吧,我要过去看一下。’ 把椅子放进系统空间,张无忧三两步便走到了肖云鹤的面前。 “少年,一个人喝茶呢,无不无聊呢?”张无忧笑脸盈盈的十分自然的落了座。 “嗯?你是?”肖云鹤放下茶杯,抬起眼眸打量了一下张无忧,结果看到了她那露肩膀又露胳膊的衣服,白净的脸颊蹭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嗯?” 这小少年是在害羞?好有趣! “少年,脸怎么这么红呀?我好看吗?”张没脸皮再次上线。 “好,好看…”肖云鹤又抬眼看了一眼张无忧的容貌,这次连耳朵尖都出现了淡淡的粉色。 “我也这样觉得。”张无忧嫣然一笑,心情大好,转言又问:“你是忘忧宗的?” 虽是疑问句,但在张无忧看到了他坠在胸前的一枚乳白色的玉饰时心里已经确定。 “忘忧宗?”肖云鹤看着张无忧的眼里带上了一抹不明的神色。 “你不是?”张无忧有些疑惑。 “你不知道忘忧宗早在千百年前便改名了吗?”肖云鹤看着张无忧的眼神有些惊奇,仿佛在看一个刚出土的文物。 “改名了?” “嗯”肖云鹤点了点头。 忘忧宗竟然改名了?这群小兔崽子。 “那现在叫什么名字?”张无忧的食指轻轻地敲了敲桌子,眼里染上了兴味。 “念忧宗。” “嗯?”张无忧皱了皱,她不明白她的弟子为什么会给宗门改名,她以往好像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宗门都不能改名,无视她定下的规矩? “你真不知道?”肖云鹤狐疑的看着张无忧,不应该啊,念忧宗虽说很低调,但那也是修仙界的第一大门派,不可能有修士不知道的啊。 “不知道。”张无忧也不骗他,不知道就不知道,反正也没有什么关系。 “那好吧。”肖云鹤又点了点头,乖巧的像只兔子。 这也太可爱了吧?咋会有这么可爱的娃呢? “你真是太可爱了。”张无忧托着脸直勾勾的看着肖云鹤,瞳光潋滟,宛若泉池。 “你,你…!”看着张无忧那过于直白的眼神,肖云鹤结结巴巴的说了两个你字,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赫然放下茶杯,他拿起桌子上的配剑匆忙离去,但这并不妨碍张无忧看到他微红的耳尖。 “现在的孩子呀,脸皮怎么这么薄呢?”张无忧失笑的摇了摇头。 第八章 参见师祖 八:参见师祖 肖云鹤走后,张无忧依旧在原地坐着,等着老鸨派人来找她,她也不着急,只静静地吃着手中的糕点;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刻钟后,自她的面前终于出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小忧姑娘,鸨母派奴婢来寻您,请跟奴婢来。”缘分就是这么奇妙,这次被派来寻张无忧的正是半个时辰前刚给她送过衣服的小丫头,小丫头先是给她行了一礼,垂着眸眼神躲闪仍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看着面前小丫头的模样,张无忧灿烂一笑,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眉心:“小丫头,带路吧。” “是。”小丫鬟应了一声,转过身便走上了楼梯,在期间她一直微低着头,直到把张无忧带上了顶层的一扇门前。 “姑娘,就是这里了,您进去吧,奴婢就先告退了。” “嗯。” 那小丫鬟又朝张无忧鞠了一礼,随后转身快步离去,在走到一个拐角处时她回头看了看,见张无忧已经进了房间,这才抬手摸了摸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眉心,清澈的眼睛被欢喜占满。 张无忧抬步走进房间,还未把门关上,自她的面前就出现了一把异常锋利的剑,剑身泛着冷光,剑尖正指着她。 “你到底是谁?到百花楼做什么?”老鸨握着剑柄,冷意蓄满眼瞳。 “不做什么呀,我是被人绑架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张无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老鸨垂眸了片刻,随后抬眸直视她,“你当我是三岁的孩童吗你说什么话我都信?” 她仍旧架着那把剑,垂在腰侧的手里慢慢的凝聚出一团劲气。 “事实就是这样,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张无忧依然是那副模样,一点没变。 老鸨眼睛一凛,劲气赫然击向张无忧,手中的剑也毫不犹豫的刺了过去。 看着离自己的喉咙只有一厘米的剑尖,和同样距离的劲气,张无忧毫不在意,甚至还笑了笑。 就在老鸨马上就要穿透张无忧脖子的时候,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立即弹飞了出去,她纤细的腰身狠狠地撞在了三米远后的桌子上,桌子瞬间碎裂,就连刚才使出的劲气也如数回击到了她的身上。 身体不堪重负倒在地上,老鸨的口中随即便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噗!” 她看着张无忧的眼神满是惊讶,“你,你…” “我怎么了?是你要置我于死地才被反噬的,这不能怪我吧?”张无忧弯下腰,把老鸨那把已经断成两半的长剑捡起,手掌轻轻地覆盖在断裂的地方,掌心散发出一团暖暖的淡紫色光圈,不到片刻,断裂的痕迹消失,那把长剑又恢复了原样。 “诺,你的剑还给你。”张无忧走至老鸨的面前,把剑递给了她。 老鸨看了张无忧一眼,抬手接了过来。 “你来百花楼究竟是干什么的?”她强忍着疼痛,从地上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与张无忧平视。 “啊,这个呀…” “我其实真的是被那人贩子给绑来的,只不过是因为一些状况晕倒在了树林里,正好让他钻了空子。”张无忧不以为意地说道,事实就是这样,但却总让人不信。 老鸨微微颔首,看样子却像是信了。 “好了,你找我应该也没什么事了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吱――”房门被打开,张无忧抬步走了出去,来时如何,走时便如何,仿佛在这间房内什么事情都未发生一般。 但不管是碎裂的桌子,还是地上的血迹,都无一不在诉说着这里刚才经历了一场打斗,嗯…也不能叫打斗,只能说是单方面碾压。 “张忧…”喃喃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响起,老鸨转身走进了书房中。 …… 第二日,温暖的阳光自镂空的窗子照进装潢素雅的房内,散发着淡淡檀木香的床上,一只通体白皙的手从床内伸出,微微泛粉的指尖挑开了淡青色的床帘。 床帘被全部打开,刺目的阳光照在了张无忧的脸上,让她本能的眯了眯眼。 “归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适应了光亮后,张无忧擦了擦眼角生理性的泪水穿上鞋下了床。 “刚刚辰时一刻。” “已经七点十五了啊,今天就去给老鸨告别吧。”换上自己的那一套纯白的衣裙,张无忧打开房门,向顶层走去。 “今天就走吗?不在多住两天了?”归故在空间里坐在可旋转的椅子上转着圈,甚是懒散。 “嗯,想出去多逛逛,再说一直住在别人家也不好。”张无忧微微颔首,透过楼梯拐角处的窗子向外望去,看着那人山人海的集市,眼眸笑意淡淡。 …… “咚咚咚”,无忧走至老鸨的门前敲了敲房门,结果却没听到一丝声音。 “不在?”闭上眼睛,她透过房门探了一圈房内,昨天破碎的桌子已经换成了新的,地上干干净净,每一处都被整理的井井有条,但就是没有人,房里还残留着一丝老鸨的气息,看来刚走不久。 算了,既然没有人那便给她留封信吧。 张无忧从系统空间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片刻后,房内的那张新换的桌子上凭空出现了一封写着鸨母亲启的信封。 看着那封信平整的躺在了桌子上,张无忧满意的笑了笑,抬步离开了顶层。 与此同时,京城最大的客栈通达客栈的天字号雅间内,老鸨低垂着眼眸,等视线中出现了一双雪白无一丝污垢的靴子时弯腰作揖。 “参见师祖。” 第九章 张·丞相府首席吃瓜群众·无忧 九:张·丞相府首席吃瓜群众·无忧 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张无忧漫步在京城的街道上,耳边环绕着小贩热情的叫卖声,精致典雅的饰品,柔软顺滑的布匹,一一呈现在她的眼前。 有过往的路人见她一双绿眸,惊奇的多看了两眼,暗暗感叹如翡翠一般。 这片大陆人妖共处,化形的妖想要去往人界必须受过修仙界执法殿的通允;就算这样,他们的身上也会被设有法术限制,一旦伤及无辜立即会有停留在人界各国的执法者将其斩杀;是以,百姓们对于整天甩着尾巴到处跑的妖怪早已见怪不怪。 更何况张无忧这种除了眸色不同于正常人无异的,人们见到顶多会驻足观望一会儿。 张无忧看着路边的小吃,再次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作为这个世界的守护系统,归故你真的没有这个世界的钱财吗?真的吗?真的吗?’ ‘…你这个问题已经问了三十八次了,我是真的没有啊!’归故并排走在张无忧的身旁,它看着不远处的小吃也是眼睛放光,但他是真的没钱啊! ‘……’ ‘唉,我要你何用!’张无忧再次失望的摇头叹气,作为一个世界的守护系统它竟然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失望。 张无忧无奈,只能把自己的视线从那碗牛乳凉糕上移开,所谓吃货是不可能放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的,就在此时,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你如果需要什么帮助,便来丞相府找我吧。” ‘归故,想不想吃那热腾腾的鸡肉香菇包?’张无忧转过头拍了拍紧盯着包子铺数分钟了的归故的肩膀。 ‘当然想啊!虽然我没有痛觉,但主神大人仁慈给我设定了味觉,香喷喷的包子谁不喜欢呢?’归故被张无忧吓了一跳,但想起那味道鲜美的包子,便忍不住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来,归故,把丞相府的地址给我,咱们去找凤倾城借钱!’ “借钱?”归故疑惑的重复了一遍,随后它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对啊,我怎么忘了凤倾城了呢?’ 就这样,归故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便进了系统空间。 不过片刻,在张无忧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屏幕,屏幕上正是去向丞相府的地图。 搞清楚具体地址之后,张无忧脚尖轻点,向着丞相府飞身而去。 …… 张无忧轻盈落地,她看了看周围,嘴边浮出一抹淡笑:“审美不错,楼房亭阁错落有序,倒是符合他文官的文雅。” “那是,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丞相嘛,虽然宠妾灭妻了点,眼光见识什么的都是一流的。” 归故把丞相府的地图放大,小桥河池,亭台水榭,花园假山无一不缺美不胜收。 “光这一宠妾灭妻就是一个致命的缺点了,他如果其他地方还不好,那皇帝有可能是瞎子。”张无忧不以为然,跟着地图向着凤倾城所住的叶落园走去。 与此同时,百花楼顶层,老鸨推开房门一眼便看到了那被放在桌子上无比显眼的信封。 “嗯?谁的信啊?” 打开信封,一行行飘逸的小字映入眼帘: 亲爱的鸨母,你好。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走了,在你的百花楼里住了两夜我表示非常的感激,感激你收留我。 我走了,你也不用太伤心难过,毕竟人总是要分别的,什么事情都看开点,这样世界会更加美好的……此处省略张无忧数百字的唠叨。 好了,就这样吧,我有时候想你了,会来看你的。 落笔:你最喜欢的小忧。 老鸨被这封信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抿了抿嘴,随即手掌凝聚出了一团火焰。 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不然与传言中差别也太大了。 火焰一点点的侵蚀纸张,纤薄的纸张不堪其重慢慢的化成了灰烬,一阵风儿适时吹过将细散的纸灰穿过窗子带离了顶楼。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敲响,“咚咚咚”标准的一轻二重。 “进。”拍了拍手上的纸灰,老鸨的神情又恢复了往常。 房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仍然一袭白衣的肖云鹤,他弯腰作揖,“见过师姐” “师姐,你们楼里的那位名唤小忧的姑娘怎么找不到了?她走了吗?”行完礼后,肖云鹤直起身温声说道。 …… 张无忧走的这一路上很安静,一个人都没碰到,最后甚至连鸟叫声都听不到了,眼看着眼前的景象越来越衰败,乃至让她有了转身就走的想法。 “归故啊,你说我是不是太过于冷血没有人性了?”看着面前冷清至极的院子,张无忧把准备推开门的手放了下来。 凤倾城真的有钱吗?她在系统空间里面最起码还有一堆灵石呢,要不就走吧? “嗯…”看着面前的院门,就连急需用钱买包子的归故都沉默了。 “要不咱先走?我回去看看能不能把你的灵石变换成银子。”沉默片刻,归故最后还是良心被打败了。 “嗯,好。”再次看了一眼院门,张无忧叹了一口气转过了身。 “站住!” 与来时不同,这次在她刚转身准备离开时,被一个浅紫色衣装的少女拦了下来。 “你是谁?!来我丞相府干什么!”那少女一脸怒意地拦在张无忧的面前,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一大群丫鬟,约么得有数十人。 张无忧抿了抿唇。 好尴尬,私闯民宅被逮个正着。 轻咳了一声,她抬眸直视面前的少女,还没等她说话,少女却又开了口,看着她的眼眸少女话音微扬的说了一句:“你是妖?” “姑娘,您怎么来了?” 未等张无忧再次开口,自她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宛若小溪流水一般清脆的声音,回头一看,在那冷清的院门前此时正站着一位身着一袭素衣容貌却十分艳丽的女子。 这正是张无忧此次要来找的凤倾城。 张无忧灵机一动,顺势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住在这里?你堂堂嫡女丞相就让你住在这偏僻的冷清院子里?” “嗯,他宠妾灭妻,重庶轻嫡,能有什么办法?”凤倾城垂下了眼眸,一幅无所谓的样子。 “敢无视本小姐,凤倾城,你娘教你的规矩呢!”一旁被冷落了片刻的凤倾心双目一沉,拿着鞭子就要抽向凤倾城。 “那请问你姨娘教你的规矩呢?”凤倾城徒手接下了那向她挥来的鞭子,手心里立马出现了一道红痕,但她却像是未感受到疼痛一样,只微眯着眼眸藐视着凤倾心,一双墨瞳冰冷刺骨。 “你,你还敢顶嘴!你那娘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现在丞相府的大夫人是我娘,你本就该向我行礼的!”被凤倾城的冷眸盯着,凤倾心有一瞬间的心悸,但她一想到自己在丞相府的地位立马就硬气了起来,话语尽显尖酸刻薄。 “呵,是吗?”凤倾城突然笑了起来,手指攥紧一个用力便把凤倾心的鞭子拽了过去,“既然你这么没有规矩,那就让我这个嫡长姐好好的教教你吧!” 鞭子被猛的抽走,凤倾心顷刻间有些愣神,但在听到凤倾城的话时立马回过了神,惊恐的倒退了好几步。 “你你…!”凤倾心指着凤倾城的手颤抖的厉害,吓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找爹爹!”看着凤倾城拿着鞭子一步一步的逼近,凤倾心急中生智,转头看向身后的一群丫鬟大声训斥,让她们赶紧去找凤丞相。 “啊,真是一出姐妹情深的好戏啊。”作为丞相府首席吃瓜群众,张无忧女士对此次事情的发展说出了一个非常高的评价,她甚至放下了手中的虚拟的瓜子鼓起了掌。 所以你就是来看戏的? 第十章 偏心的凤丞相 十:偏心的凤丞相 “庶女竟然敢打嫡女?话本里都不敢这么写,没想到竟然在丞相府上演了。”张无忧坐在椅子上眯着眼打量着凤倾心,眸光闪烁,嘴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你!我丞相府的事情,关你个妖物什么事!”虽然在刚才才被凤倾城吓了一顿,但骨子里的骄傲却让凤倾心不能接受张无忧那打量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诉说着她有多么的渺小而不堪。 听到妖物两字张无忧皱了皱眉,她轻笑反问:“是吗?” 凤倾心顿了一下,随即反驳:“当然,所以你赶快离开!” 相对于凤倾心的怒吼和歇斯底里凤倾城就平静的多,她只在乎张无忧这一次找她是来干什么的?难道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无视掉凤倾心,凤倾城上前几步最后止步于离张无忧一米远的位置。 “没什么事,就来看看你。”把目光收回,张无忧与凤倾城四目相对,旋即一笑。 “来看我的?”凤倾城重复了一遍,有点惊讶。 “对。” 张无忧笑的明媚,看得凤倾城不由的愣了一瞬。 眼看着对面两人有说有笑,全然为把自己放在眼里,现在连凤倾心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了,该愤怒,因为两人都未把自己放在眼里,但又有些窃喜,因为两人都未把自己放在眼里,那就证明自己一时是安全的,是可以撑到爹爹过来的。 凤倾心的心情很复杂,但转念一想,反正无视都无视了,倒不如把自己的存在感再降低一点,等爹爹来了她就有底气了。 于是凤倾心就坐在了一个大树之后的石头上等着凤丞相,结果凤丞相没等来,等来了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就是被吩咐去厨房拿早膳的烟儿。 “小姐小姐!不好了,老爷朝这边赶来了!”烟儿步态焦急的大跑而来,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给浸湿了。 “嗯?姑娘,您怎么来啦?”猛地停下脚步,烟儿眼尖的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张无忧。 “哦,对了,参见姑娘!”还未等张无忧张口,烟儿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立马向她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张无忧看了她一眼,颌首微笑。 “谢姑娘!”烟儿道了谢,随后直起身看向了凤倾城,她神色激动不已,“小姐,老爷领着一大群人正在向咱这边赶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你不用担心。”凤倾城擦了擦烟儿额间的汗,安抚道。 “嗯!”烟儿一向信任凤倾城,特别是前几日“凤倾城”失足落水醒来后,只要她说没事了,那一定就没事的。 “不过小姐,烟儿太着急回来了,早膳就没拿来…”烟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当时听到消息,第一时间便赶回来了,连早饭都没来得及拿。 “没事,早膳何时拿都行,不必自责。”凤倾城摸了摸烟儿的头,笑着安慰。 “终于来了,都等了好久了。”张无忧懒散的开口,凤倾城和烟儿瞬间被她吸引了注意力转过头去看她,而她只眯着眼睛看着几米外的一处。 “家主到!” 随着一声洪亮的男音落下,自拐角处浩浩荡荡的走出了一群人,而最前面的那个正是姗姗来迟的凤丞相。 “呜,爹爹,你终于来了!”正在石头上坐着的凤倾心见凤丞相来了,立马便站起身大跑了过去一下子扑到了凤丞相的怀里,随后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哭的泪眼婆娑,梨花带雨的好不可怜。 “乖,心儿不哭,告诉为父究竟发生了何事,为父替你做主!”看着怀中女儿委屈的模样,凤丞相满眼心疼,立马出言安抚。 “呜呜呜,爹爹,女儿本想着大姐姐自己独自一人住在这偏僻的院落,定是孤单,就想着过来陪大姐姐说说话。 结果刚到院门便碰到了这位姑娘,女儿不知这位姑娘是谁,但她一双绿眸实在是不似常人,女儿便把她当成了妖物想要将她赶出府,毕竟这里可是丞相府,怎容妖物造次?”凤倾心抬起头指着张无忧,哭的更加难过,“谁知谁知…” “谁知怎么了?心儿,你便放心大胆的说,一切为父替你做主!”见凤倾心重复的两句不往下说了,凤丞相更加着急,更加认定她受了委屈。 “谁知这时大姐姐从院内出来了,她说女儿不懂规矩,拿着鞭子就要抽女儿啊!呜呜呜,女儿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平常人的眼睛哪有是绿色的啊…”凤倾心扬起脸看着凤丞相,一双漂亮的杏眼里满是无辜。 “好啊!好啊!竟然对自己的亲妹妹动手,凤倾城,本官怎么就生出个你这么蛇蝎的女儿!”抬手把凤倾心的眼泪擦干,凤丞相转过头就训斥凤倾城。 “爹爹,你就别凶姐姐了,姐姐应该也是迫于无奈才这样对女儿的,毕竟,毕竟姐姐的性格本来就暴躁,这次也只是不想让女儿在旁人的面前失了礼数…” 看着凤丞相只把气撒在凤倾城身上,凤倾心立马把话转到了张无忧身上,她觉得凤倾城只要是在丞相府,什么时候都可以教训,而张无忧就不同了,错过了今日,以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一面了,张无忧刚才可是无视了她好久呢,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况且她很讨厌张无忧眼睛的颜色,一幅狐狸精的样子。 刚才一时被气性冲了脑,直到凤倾心的话音一转凤丞相这才慢慢的平静下来,转眸顺着她的话音看去,只见在那院门处正坐着一个容貌脱俗的白衣女子,而那女子此时正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放在椅柄上满脸兴味的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凤丞相眉目间浮现一丝怒气,“你是谁?入我丞相府做什么!” “哦?这是恢复神智了?”张无忧挑了挑眉,朱唇轻启,若显低沉的嗓音透过淡蓝色的屏幕传到了凤丞相的耳边。 “你是何人,我丞相府今日可未曾宴请客人!”听到那随意的声音,凤丞相双目一沉,这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哦,我念忧宗的,丞相大人信吗?”关闭掉面前的屏幕,张无忧直视凤丞相,一双翠眸晶亮澄澈。 明明说的是一句实话,但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觉得她是在骗人,这大部分人中就有凤丞相。 “是吗?既然姑娘是念忧宗的,那就把弟子令给本官看看吧,念忧宗的弟子可是每人都有的!” 虽然凤丞相不相信,但他也不能确定,万一真是呢?倒不如让她把弟子令拿出来,反正事情还没闹僵,到时候真是的话也好收场。 “弟子令?我没有。” 她要有了就怪了。 “果然不出本官所料,来人啊,将这妖贼给我关进地牢严刑拷打,务必审出她来丞相府的目的!”凤丞相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自他的身后立马涌出了五六个身材壮硕的侍卫,个个一脸冷漠的向张无忧走去。 第十一章 忧 十一:忧 眼看着那些侍卫一步一步的逼近,张无忧只轻笑了声什么动作也没有,她甚至有些无聊,本想着能有什么好戏看呢,结果什么也没有。 果然,她只是欺软怕硬而已,见到这么多侍卫根本就不敢动一下! 凤倾心得意的想着,顿时她便一点也不害怕了,直接从凤丞相的怀里出来向张无忧走近,她倒要看看这个刚才把她无视了的人,一会要怎么样求她! 推了推挡在面前的侍卫,凤倾心准备走近观看,结果那侍卫却直接倒在了地上,然后,仿佛触到了什么机关似的,一个接着一个,明明个个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此时却都倒在地上起都起不来,宛若瘫痪了一般。 “这这…”凤倾心刚刚放下的心立马又提了起来,不光侍卫瘫倒在地,那本来被侍卫包围住的人也不见了,颓败的院门前空无一物。 “凤丞相,现在,你信了吗?” 低沉悦耳的女声自身后传来,凤丞相有些僵硬的转过身,只见那本应坐在院门前的白衣女子此时正坐在他的身后,衣裙无风自飘,嘴边带着微笑。 “信,信!姑娘,我们有话好好说。”凤丞相的脸上立马堆上了笑容,他女儿的见识少,他的见识可不少,那些侍卫突然倒下全然是因为脚下那一个纹路宛若一朵盛开的木槿花似地阵法――御灵阵。 御灵阵是念忧宗弟子必学阵法,据说是念忧宗祖师爷当年闲来无事所创,威力极大,如若技艺精湛,可凭一己之力攻灭一个国家。 念忧宗有如今修仙界第一宗门的称号,除了有两位渡劫期的大能坐镇以外,御灵阵也功不可没。 “丞相大人不愧是丞相大人,有眼力见。”张无忧满意的点了点头。 “是是,那姑娘你看…”凤丞相抬手指向一脸惊恐的凤倾心,言下之意明显。 “哦,凤二小姐呀…”张无忧拉长音调,食指在把柄上敲得“啪踏啪踏”响,眼看着凤丞相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的从额间滚下她就是不把话说完。 “凤丞相,你真是偏心偏到了极致。”手指停下,张无忧话音一转,看向了凤倾城。 感受到有视线正看着自己,凤倾城抬眸与其对视,见是张无忧旋即露出一个微笑。 “这…”张无忧话题的转变,让凤丞相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在说他的二女儿吗?怎么突然又说到大女儿了? 难道… “我要凤二小姐给我道歉,并且也要给凤大小姐道歉。”把视线收回,张无忧直视凤丞相缓缓开口。 “好,心儿,还不过来给这位姑娘道歉!”凤丞相点头应是,转头就招呼凤倾心过来。 凤倾心猛的回神,明明不过两三米的距离,却硬生生的走了好几分钟,看向张无忧的眼神惧意还未消散。 “姑娘,是我有眼无珠,怠慢了您,不妥之处,请您原谅!”因为恐惧,凤倾心这一个道歉倒十分诚恳。 “嗯,不错,去给大小姐道歉。”张无忧眉眼带笑,接受了凤倾心的道歉。 本来她就没生气,只不过是想吓吓这个没有规矩的小丫头而已。 “什么?”谁知刚才还和小兔子似的凤轻心突然就炸了,她看向凤倾城的眼里带着不屑与轻蔑,“要我给凤倾城道歉?休想!”说完,凤倾心又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凤丞相随后极步离开。 “小姐,您等等奴婢!”凤倾心离开了她的贴身丫鬟自然也要紧紧跟着,不然要是出了什么事,一切都得怪在这丫鬟的头上。 “…这,姑娘,你看要不就这样吧?”凤倾心的这一举动自然让凤丞相下不来台,但谁让凤倾心是他的宝贝女儿呢,所以凤丞相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凤丞相,你考虑过你大女儿的感受吗?”一阵微风拂过,为女子的微笑增添了几分凉意。 转眼看向院门口,烟儿已经气得流泪,而凤倾城却是面无表情,她穿越过来时就已经得到了原主的记忆,这渣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一清二楚,况且她又不是原主对这渣爹还抱有希望,所以对于刚才凤丞相为凤倾心开脱这件事没有任何感觉。 但,凤丞相并不知道凤倾城以非彼时人了,他从始至终就未关心过“凤倾城”,更别提考虑她的感受了。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凤丞相张了张口,最后只说出一句:“姑娘,这是我的家事。” “哦,对,这是你的家事,我不能插手。”张无忧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话语的不对之处。 见此,凤丞相微沉的神情逐渐恢复正常,可谁知张无忧话锋一转,再次幽幽开口:“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你不一定要对孩子多好,但一定要对孩子公平,姐姐有的妹妹不能少,妹妹有的姐姐也必须得有。” “况且,丞相夫人生前不是为凤大小姐存了很多嫁妆吗?那么多金银钱财,让凤大小姐吃的好些,住的好些也花不到丞相大人你的钱吧?” 欣赏完凤丞相的震惊,张无忧悠闲自得地站起身把椅子收进系统空间,她转头看了一眼凤倾城,随后足尖点地,体态轻盈的跃上了房顶。 “丞相大人,凤大小姐的天赋不错,希望下次到访贵府能看到她的进步。” 人已无踪迹,低沉的声音依旧停留在耳边,声音不算大,只有刚才离张无忧近的一小部分人能听到,不过已经足够。 手心传来一阵温热,凤倾城低眸一看,不知何时自她的手心中出现了一枚玉符,成色与上次的镯子相似,玉符没有任何花纹,只在正中央刻着一个飘逸的“忧”字。 忧… 这应该是她的名字吧? 把手中的玉符攥紧,凤倾城拉着已经被安慰好的烟儿准备回院,就在此时,自身后传来了一道凤丞相的声音:“倾城,与为父好好聊聊吧。” 第十二章 反杀 十二:反杀 距离丞相府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十来天,前几日张无忧经常去丞相府找凤倾城闲谈聊天,就这样日复一日,按部就班地生活模式让她厌烦。 终于,在今日她决定去与京城相邻的安诚逛逛,但自从踏出了城门的那一刻,她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而且不少于二十人。 ‘归故,感受到别人的气息了吗?’ ‘唉,你没有神识吗?’看着苍穹上那一轮弯月,归故老神在在地叹了口气。 ‘有啊,可我不是有你的吗?有你在,我还用费力开神识?’看了看周围荒山野岭的模样,张无忧觉得这还真是个适合杀人放火的地方。 ‘……早晚懒死你!’ ‘八点钟方向和五点钟方向各十人,目测不是一伙,修为均在结丹后期。’归故故意捏着嗓子说话,尖锐的声音刺的张无忧皱了皱眉。 ‘静音警告一次。’张无忧低声威胁。 ‘哼!’ 你的系统归故并不在意,并且冷哼了一声还翻了个白眼。 ‘幼稚。’张无忧撇了撇嘴,念了个口诀隐去自己的气息躲到了一个茂密的大树上。 “嗯?人呢?!刚才不还在前面呢吗?!”被跟踪的对象突然消失,两伙刺客先后从树林中跑了出来,说的话几乎是异口同声。 “你们是谁!”头戴帷帽的刺客领头人冷声说道。 “你们又是谁?为何也拿着这女子的画像!”另一伙面带黑纱的刺客的领头人并未回答,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 “哦――我知道了,你们也是被人雇来刺杀这个女人的对不对?那既然如此,倒不如我们两队人联手一起把她杀掉,然后各自回去复命,如何?”帷帽领头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即提出了一个看似不错的建议。 谁知那黑面纱领头人却并不领情,“做梦!自己分内之事就要自己完成,哪有什么联手的道理!” “兄弟们上!” 既然谈判不和,那便动手解决。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两伙刺客便这样打在了一起。 ‘不错不错,好久没看到这么激烈的打斗了,真是不错。’张无忧背靠着树干坐在树枝上,一只腿因为开心而在半空中俏皮的晃来晃去。 ‘真是恶趣味。’坐在空间内的沙发上归故伸了个懒腰,眉眼弯弯的吐槽。 张无忧低垂着眼眸聚精会神的看着树下激烈的打斗,不过半刻,那两伙刺客便死的死伤的伤,但因为武力相当的原因,这场打斗一直锲而不舍难舍难分,是以,不一会儿她便无聊了。 ‘啧,怎么这么墨迹啊?系统,我下去给他们个痛快吧!’ ‘唉唉唉,你冷静一点,你…’ 归故在空间内高声劝阻,但张无忧却并不在乎,活动了活动脖子便跳了下去。 “亲爱的小刺客们,我来给你们痛快了。” 安静的只剩利器刺入血肉声音的郊外森林突然响起一道带着笑意的诡异女声,一瞬间,惊飞了无数飞禽。 修士的眼睛可以在黑夜中看清事物,所以当一群刺客看到刚才还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披散着头发的白衣女子时均是下了一跳。 “你你你是!”头戴帷帽的领头人捂着自己受伤的肩膀看着张无忧硬生生的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不用这么害怕,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呀,你们刚才不是还因为我打起来了吗?来来,你们过来,我帮你们和解。”张无忧朝那两个领头人招了招手笑得温柔至极。 “废话少说!拿命来!”那面带黑纱的领头刺客回过神来,双目一沉,提着剑便向张无忧疾步而来。 看着那刺客越来越近,张无忧眸光微闪,转了转纤细的手腕随后手掌往下一挥。 “砰!”那原本健步如飞的刺客赫然摔倒在了地上,鲜红的血液瞬间浸透了黑色的夜行衣。 “蠢货!她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离我们这么近的地方修为一定比我们高啊!” “兄弟们,快跑啊!” 相比那黑面纱领头人,面带黑纱的其他刺客和头戴帷帽的刺客们显然更加理性,一个个从地上爬起便如同身后有饿狼紧跟一般的大跑,而一些受伤比较严重的刺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同伴逃离自己的视线。 “跪下。” 随着戏虐的话音落下,自张无忧的身上立时传出一阵骇人的威压,那些跑了很远,以为自己已经脱离危险的刺客顿时如同千斤压背一般一个个的跪在了地上。 “做刺客不丢人,但做逃兵可就丢人了。”张无忧瞳中闪过一抹冷光,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把剑,随后缓慢走至那带头逃跑的刺客背后一脚踹在了他的背上。 “噗!” 被含着灵力的一脚踹在背上,那刺客立时扑倒在地,发黑的血液从口中喷出,洒在了翠绿的小草上。 张无忧把瘫倒在地上的刺客毫无感情的拽起,因为动作的幅度太大,系在下巴处的带子松开以至于他戴在头上的帷帽脱落了下来,刺客俊逸的面容就这样暴露了出来。 “长得倒不错,为什么不能有 担当一点呢?”张无忧惋惜地说道,而那刺客看她的眼神却像是看到了从地府中出来索命的厉鬼一般。 “你…” “死吧。” 胸口处传来剧烈的疼痛,刺客看着插在自己胸前的那把剑,瞳孔因为惊恐的原因剧烈缩小,还未说出的话永久的卡在了喉咙里。 张无忧把剑从刺客的胸口抽出,刺客随即便倒在了地上,她垂眸看着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男子幽幽的叹了口气,伸手把他的眼皮抚了下来。 随后转过身看着其他的刺客莞尔一笑,“该你们了。” 一声声痛苦的尖叫声传来,一只只还未睡觉的小兽害怕的躲进母兽的怀里,月光下,静谧的森林小道上倒着一具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真不错。”把手沐浴在月光下,看着自己白净没有沾染一丝鲜血的双手面容精致的女子笑靥如花。 空间内,早已习惯了张无忧性格的归故见怪不怪,它反而有些好奇的看向了那个唯一幸存的刺客。 “你…” “想问为什么我就留你一人对吗?”张无忧弯腰在那刺客的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嗯。”刺客坐在地上眼帘微垂,声音轻的仿佛风一吹就散。 “因为我觉得呀,你比他们都要有趣。他们看到我都想着逃跑,只有你想着完成自己的任务,我最喜欢这样的孩子了。”张无忧的眼神亮亮的,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是吗?”刺客审视的看着张无忧。 “当然。”张无忧笑着应答。 “那你会让我走吗?”说着,那刺客动了动身子想要站起来,结果疼的皱了皱眉。 ‘还有愈合伤口的药吗?’面前出现一个屏幕,张无忧快速的掠过上面的物品,见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只好询问归故。 ‘有,还有一瓶,你要给他用?’ ‘嗯,给我吧。’ ‘好。’对于张无忧的做法归故眼里闪过一抹惊讶,随即它似想到了什么神色又恢复了平静。 第十三章 趴房顶 十三:趴房顶 看着女子手中突然出现的玉瓶,李念有些疑惑,随即他的面纱便被人摘了下来。 还有着奶膘的脸就这样暴露在了空气中。 “你干什…唔”话还未说完,李念的口中便被人塞了一个药丸,药丸入口清凉,还带着淡淡的莲香。 “放心,既然我留了你的性命,那就不会伤害你了,给你吃的不过是愈合伤口的药而已。”张无忧脸上的微笑淡淡,看着李念身上的伤口慢慢愈合。 “这…这个药…”李念震惊的看着自己的胳膊,上面的伤口竟然已经恢复如初,就连身上较重的剑伤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好了,吃了我的药你就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你得给我点药钱吧?” 话落,张无忧伸出了洁白无瑕的右手,李念看了一眼,随后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了一个乾坤袋,从里面拿出了两张银票。 “雇主一共许我们十万两银票,我们十人一人一万两,这是我的五千两定金,事成之后还有五千两。”把银票交到张无忧的手里,李念低垂着眼眸说道。 “不错,这么说他们也有咯?”张无忧眼睛一亮,站起身朝着那些尸体走去。 一刻钟后,张无忧看着手中总共就二十两的碎银轻轻的叹了口气,看向李念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无比实诚的傻子。 “唉,是该说你傻,还是该说你实诚呢?别人都把雇佣金藏起来只带一些日常能用的碎银在身上,就你全部都带在身上。” 李念并未言语,好似未听到张无忧的话。 “算了,我就先走了,这些尸体就麻烦你收拾了,期望我们下次再见。”把钱财收好,张无忧看了一眼那些尸体,随后没事人一样似的潇洒离开。 “期待我们下次再见。” …… 月光自苍穹而下,洒在了身形微晃的女子身上。 归故从系统空间里出来,伸手将步履轻浮的张无忧搀扶住,“刚刚动用了那么多灵力,身体吃不消了吧?要不要给你找个灵气浓郁的地方调整一下” “行啊,那就麻烦我可爱的小系统了。”张无忧颔首,“至于凤丞相和六皇子就到明天再说吧…” 张无忧莞尔一笑眼里却闪过寒光,归故看了她一眼不禁摇头失笑,“你啊…” …… 太阳落幕,月亮降临,丞相府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位于丞相府最为精致华美的韶年院里此时此刻灯火通明,凤丞相与赵姨娘用完晚膳两人面对面坐着正说着什么。 “老爷,真的没问题吗?为何现在还未有那些刺客的消息?”保养得当面容宛如三十岁少妇一般的赵姨娘放下手中的茶盏面露担忧之色。 “放心,为夫这次可是斥巨资请了数十个结丹期的刺客,保证让那女子死无全尸!”凤丞相抿了一口茶水,眼里满是势在必得,“管她是哪个宗门的,年纪这般轻,遇到这几个刺客必死无疑!” “真的?那妾身就先替二小姐谢过老爷了!”赵姨娘美眸一亮,担忧消失无踪,她站起身走至凤丞相的面前予他行了一东岳国传统礼数——女子愿康礼。 两手相叠,手心朝上后往下一翻,与之动作一同,双膝微屈盈盈一拜。 “夫人这就见外了,你我夫妻二人不必在意这些虚礼。”凤丞相粲然一笑,伸手便把赵姨娘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老爷讨厌~”赵姨娘掩嘴轻笑,眼波流转风情万分。 “夫人当真这么厌烦为夫?既如此,那为夫便先离开吧!”凤丞相眼神一禀,松开赵姨娘站起身做势要离开。 赵姨娘娇笑了一声,将人拦住轻轻按回了椅子上:“老爷,妾身和您说笑呢!” “是吗?夫人还真是顽皮。”抚摸着赵姨娘的玉手,凤丞相哈哈一笑,屋里一派和睦。 无人知晓此时在屋顶上正趴着一个女子,窥此,女子把手中的石头放下随后捂住了双眼,仿佛看到了什么辣眼睛的东西:‘归故,空间里还有眼药水吗?我有点眼睛疼。’ ‘没了,因为我升级了的缘故,系统空间内的物品商城均已关闭,现在空间内只有一些你以往留下的东西还在物品名单上。’归故依旧看着还未看完的电视剧,他可没有张无忧偷看的习惯。 ‘好难过。’张无忧立马萎蔫了下来,少顷,她眼睛一亮:‘既然我不高兴,那就也让凤丞相难受难受吧!’ 房内,凤丞相正欲与赵姨娘亲热亲热,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谁啊?不是和你们说了吗今夜不用靠近主房,做完工回去睡就行了吗?”事情被打断,赵姨娘皱了皱眉转头朝门外喊道。 但不管赵姨娘如何说,门外就是没有回应,敲门声依旧。 “这…老爷,您先坐在这里喝杯茶,妾身去去就回。”赵姨娘,转过头来安抚的说道,见凤丞相不愉的点了点头后这才从怀中抽离。 走出里屋,看着面前的屋门,赵姨娘的眼神变得威严起来:“不是说让你们不用过来吗?为何不听…” 说着她打开了屋门,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散着头发的白衣女子,女子看着面生并不像她的丫鬟。 “你是谁?!”眼里闪过一抹疑惑,赵姨娘本能的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是谁啊。”察觉到异样,凤丞相紧跟着走了出来,眉目间透着不悦,结果在看到门口的女子时脚步骤然停顿,惊恐蓄满双眼。 “你你…!” “夫人,快回来!”凤丞相不敢妄动,只能立在原地大声呼喊赵姨娘。 什么? 赵姨娘闻言想要转身,结果却发现自己未动分毫,直愣愣的立在原地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连话也喊不出口。 “丞相大人,好久不见啊。” 第十四章 你可别让我失望 十四:你可别让我失望 “你你…”凤丞相脚步微颤的往后退了几步,眼眸死死的盯着张无忧,随后,他宛若想起了什么似的脸庞挂上了微笑:“好久不见,姑娘,是,来干什么的?” “哦?丞相大人不知道?”话尾微扬,张无忧的眼中出现了点点玩味。 “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又,不是姑娘肚子里的蛔虫。”说着,凤丞相悄悄的攥了攥拳头,为自己增加了一分底气。 “原来如此。”张无忧颔首微笑,手中立时出现了一张白纸,她随即扔在了地上,朱唇轻启,语调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诺,那丞相大人就好好看看吧。”话语随意至极,但却不容置疑。 凤丞相剑眉微皱,咬了咬牙弯腰捡起了那张纸,在看到纸上的字时瞳孔骤然一缩,“这…这是…” “这是你写给那些刺客的字据。”张无忧把凤丞相未说完的话接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会!”凤丞相猛地抬起了头,背后泛起阵阵寒意。 “这怎么不可能?”张无忧眼眸微沉,转瞬又道:“记住,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不想办的事情,没有我办不成的。” “听明白了吗?”张无忧轻笑了一声,眸中闪过一道寒光。 “救…救命啊,来人啊!快来人啊!”纸张自手中脱落,凤丞相猛退了几步,开口大喊。 “叫什么叫?还是说你想让我身旁的这位夫人在今夜就香消玉殒?”手中出现一把长剑,张无忧轻轻的抚摸着剑身,异常锋利的剑尖指向了赵姨娘。 “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看了看门边一脸惊恐的赵姨娘,凤丞相垂了垂眸,随后迎上张无忧的目光。 “嗯…大人想要我的命,我只要大人的修为,你说这样可好?”张无忧歪了歪头,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休想!”凤丞相厉喝一声,赫然抬手,内房里随即传来一声剑鸣一把通体玄黑的长剑直冲张无忧而来。 “乒——” 兵器交锋的声音响起,不过眨眼之间,凤丞相的那把长剑便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肉眼可见的断裂成了三段。 “啊!” 不可置信将凤丞相的双眼充满,他甚至没有看清张无忧是怎么出手的,腹部的鲜血如喷泉一样涌出,他痛倒在地上面目狰狞。 他的丹田… “老爷!老爷!” 赵姨娘的眸中闪过一抹疑惑,她刚才…她可以说话了…?那样身体岂不是也… 赵姨娘动了动四肢,发现就在刚才她好像恢复了正常。 “呜…老爷!”恢复正常后,赵姨娘立即扑在了凤丞相身上又哭又喊,她也不想着怎么向张无忧求饶了,反正自己应该也逃不过去… 但她却猜错了,张无忧并不想要她的命。看了眼明明已经疼的起不来,还被人扑在身下的凤丞相,张无忧眯了眯眼,随后转身离开。 “宿主大大,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人也没死,留影石也没有用到,不像你的风格啊。” 归故疑惑的话语传至凭空突然响起,张无忧笑了一下,眼睛看向了天空中的那一轮弯月,“报复一个人不一定要让他死,好好戏弄一番,这样不更解气吗?跟了我这么久,你为什么还这么不了解我?” “嗯…可能是你的想法太变幻莫测了吧。”想了一会儿,归故只说出个这样的回答。 “我就当你夸我了,至于留影石…放心吧,以后一定会用到的。” 丞相大人,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嘴边的微笑收回,张无忧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但有一颗星星似乎异于平常。 第十五章 恶趣味 十五:恶趣味 从丞相府离开后,张无忧依旧觉得无趣,看着夜空上的朗朗繁星,她觉得自己应该去一趟六皇子府,不然都对不起这如此美景。 放下手中随意从地上捡起把玩的石子,张无忧起身拍了拍手,“归故,现在什么时候了?” “戌时三刻。” “才7:45呀,走,要不要去一趟六皇子府?” 这话虽然是询问的,但是归故看着张无忧已经踏上房檐准备行动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打开了暂停键。 “你想去便去吧,别打扰我。” …… 地点:六皇子府,张无忧再次趴到了人家的屋顶上,姿势和在丞相府如出一辙。 ‘咦?’房内的黑衣男子让张无忧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味,‘归故,归故,你看那不是刺杀我的小刺客吗?他今天竟然也在这里。’ ‘嗯?’归故立时被张无忧提起了一丝兴趣,随手暂停了电视剧,打开了视角权限:‘还真是,有点意思。’ ‘难得遇见个你也觉得有意思的,所以…’ 张无忧又默默的拿出了一块留影石。 房间内,六皇子因为重伤而躺在床上,在他的身旁站着上次同他一起去百花楼的太监,他们的不远处则是站着一位气宇不凡的俊俏男子。 “咳咳…你怎么来了?任务完成了?”六皇子轻咳了一声,看着面色微冷的男子微微皱眉。 “我这次来正是因为此事。”握了握手中的剑柄,李念抽出长剑,剑身在烛灯的映射下闪过一抹寒光。 “你!嘶…” 六皇子一激动,身上刚刚有些愈合迹象的伤口再次裂开,剧烈的痛楚让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见六皇子面色苍白如纸宛若随时都会晕倒,赵公公连忙询问,额间悄然流下一滴冷汗。 “无事。”六皇子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那便好,那便好…”赵公公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随即转过身就对李念破口大骂:“你真是好大的狗胆!冒犯了皇子殿下,你十条命也赔不起!” 李念从小便养尊处优的长大,从未受过旁人冷脸的对待,更别说被别人如此口出不逊了,一瞬间脸色便沉了下来:“啧,真是聒噪,难道你从小就没学过礼仪吗?” “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在这六皇子府中除了主子六皇子之外,赵公公便是府中最有威望之人,平时巴结他的人数不胜数,无一不是低头哈腰,和颜欢色,此时突然被人嘲讽,脾气一下子便冲了上来:“皇子殿下用你是看得起你,你别在这里给脸不要脸!” “使劲说好了,我不介意把它当成你的遗言,毕竟对待将死之人,我还是很宽容的。”李念微微一笑,手中的长剑立即架在了赵公公的脖子上。 颈间突然被放了一把锋利的剑,即使赵公公脾气再大,此时也不敢像刚才一样口出狂言,只能求救的看向六皇子。 “行了!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六皇子抬手捏了捏眉心,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赵公公如此不长眼睛? “你的活我不接了,另外,你要赔偿我此次任务的所有损失。”把剑收回,李念撇了一眼赵公公,随后看向了六皇子。 “凭什么?”六皇子有些不悦,他觉得李念此番根本就是狮子大开口。 “就凭你说谎了,你说那女子的修为最多就在金丹期,这活我才接的,可事实并非如此,若非我运气好此时我便是一具尸体了。” “我想,雇佣界的规矩六皇子不会不懂吧?” 听此,六皇子脸色忽地一变。 ‘哎呀,这可比丞相府精彩多了。’张无忧在房顶上看的津津有味,随即便收了留影石从房顶一跃而下。 如此好戏,她怎能不下去掺和掺和? 而对于张无忧的恶趣味,归故鄙视的翻了个白眼。 ‘咚咚咚’,轻缓的敲门声响起。 “本皇子不是叫你把所有人都遣下去吗?为什么此时还有敲门声!”刚刚损失了两万两银子的六皇子本就不说,此时更是生气,看赵公公的眼神仿佛能杀死人。 “殿下殿下,您别生气,老奴这就下去看看!”赵公公低眉垂眸的朝六皇子行了一礼,随后转过身朝着房门走去,他倒要看看这不要命的东西是谁! 长剑入鞘,李念看了一眼房门随后隐在了屏风后。 猛地打开房门,赵公公正欲训斥但在看清眼前人面容时瞳孔骤然缩小,硬生生的吓出一身冷汗,连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你,你…” 第十六章 入住皇子府 十六:入住皇子府 “赵公公,一日未见,可曾想我?” 眼看着房门就要关上,张无忧伸出手来扶住了房门。 “你!”赵公公惊叫了一声,两眼一翻,双腿一软就要倒下。 而张无忧是何人?随即便眼疾手快的扇了他一巴掌,霎时间,赵公公的脸上便肿起了一个约摸二指厚的红肿,人也清醒了过来。 张无忧颦蹙道:“赵公公啊,你可不能晕倒啊,你要是晕倒在这房门前着凉了可怎么办?我这也是帮你,不用谢。” “赵管事,外面是何人?为何还不回来?”见赵公公迟迟不归,六皇子皱了皱眉眼底浮现起丝丝烦躁。 “回殿下,是是…” “既然殿下想知道是谁那就不劳公公禀报了,我就直接进去了。”张无忧轻笑了一声推开房门越过赵公公踏进了房内。 内室,六皇子看着走进房内的张无忧满脸惊悚:“你是怎么进来的?!” “六皇子殿下这么害怕做什么?左右我也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殿下不必如此惊慌。” 张无忧自觉这话已经温柔极了,但六皇子还是双目紧紧盯着她一言不发,显然还是一幅未曾缓过神来的模样。 她失望的摇了摇头,现在的东岳皇室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遥想当年刚踏入东岳,那个时候,皇子公主一个比一个胆大妄为。 见张无忧停在原处叹气,回过神来的六皇子垂了垂眼帘,藏在身后的手悄悄的摸向了放在枕头底下的匕首。 他并不觉得自己能打得过张无忧,但,离死前能够伤她一次也足矣。 摸到匕首,随后用尽全力猛的一掷。 匕首速度极快,锋利异常的刀身仿佛长了眼睛般直冲张无忧而去。 张无忧双眼微咪,她觉得六皇子有可能是个智障,为什么不等她走近一些再出手?这样难道她不会躲吗? “铮――” 匕首入墙发出阵阵响声,一旁紧跟着张无忧进来的赵公公吓瘫在了地上。 “你…”六皇子惊讶的张大了眼睛,那么快的速度,她是怎么躲过去的? “匕首?怎么?想着最后再来一次鱼死网破?”泛着冷光的刀身映射着张无忧微凉的眼眸。 “你不必如此侮辱本皇子,反正不过是人命一条而已,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沉声说完,六皇子手指微攥,冷哼了一声别过了头。 “谁说我要要你的命了?”张无忧打量了他片刻,眸子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什么?”六皇子一愣,既然她不是来取他的命的,那是来干什么的?难不成… 六皇子还在猜测更大的可能,而张无忧已经走向了屏风。 “小家伙,你躲起来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李念垂了垂眼眸,极其缓慢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当然是寻仇来了,难不成是来看戏的?”张无忧朗声说道,一幅义正言辞的样子根本就不像说谎。 ‘你敢说你这次来不是想看看六皇子这边有没有什么好戏?’归故质疑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张无忧眯了眯眼眼里的笑意更浓,‘闭嘴,知道就知道了,说出来就不好了。’ 李念看着面前女子饱含笑意的眼睛,心跳好像在此时漏了一拍:“不是…” “嗯?你说什么?”张无忧皱了皱眉,没有听清李念刚才说的什么。 “我说你不是来看好戏的,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说着,李念垂下了头,眼睛紧盯着自己的脚尖。 ‘???’ ‘少年!你怎么还能被她蒙骗了呢?你醒醒啊!她就是一个恶趣味的人啊!她下来就是为了近距离看戏的啊!’ 可不管他怎么吐槽,最后都会石沉大海,了无踪迹。 “还是你了解我啊。”张无忧抬手拍了拍李念的肩膀,一时之间心情大好,也不再理会归故让她不高兴的话。 “嗯。” “对了,我好想把皇子殿下给忘了。” 张无忧搬了个凳子又走回了床边。 “皇子殿下伤好了没有呀?”坐在凳子上,张无忧双眼微弯温柔的说道。 “你不必如此虚伪,有什么目的直说就好。”话毕,六皇子不自觉的往床内挪了挪。 “这可是你说的。”张无忧满意的点了点头,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我要在皇子府住下,麻烦皇子殿下派人收拾一处院子。”除去温婉,张无忧说话可谓是开门见山,在旁人眼里显得无厘头极了。 听到张无忧的话,六皇子下意识的低吼出声:“不行!” “哦?那我现在就把你杀了,然后霸占你的皇子府,你说如何?”张无忧挑了挑眉,对六皇子的反应视若无睹。 “……”六皇子一时无言,顷刻过后,他朝不远处的赵公公招了招手:“去给…” “我姓张。” “去给这位张姑娘准备一处院子,锦和园就行。” “是。” 赵公公行了一礼随后又看了一眼张无忧转身离开。 事情办完了,张无忧也不多做停留了朝六皇子拱手作了一揖随即转身离开。 “告辞。”不远处地李念瞥了一眼六皇子继而跟了出去。 两人走后,六皇子摸了摸胸口的淤青眼底昏暗莫名。 第十七章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十七: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你为何突然要留在这里了?’空间里,归故对张无忧的做法有些不解,它不知道是自己的原因还是张无忧的原因,明明已经相处了近百年了但是它好像从来搞不懂她下一秒会做什么。 ‘这个吗?你不觉得这里的灵气比其他地方要浓郁好几倍吗?’张无忧看着屏幕上面露疑惑的归故勾唇微笑。 而且,某些事情是有必要知道后续的。 ‘我去检测一下。’ 话语刚落,淡蓝色的屏幕自张无忧的眼前消失。 张无忧垂眸遮住眼底的笑意,背着手转过身表情恢复了以往的平淡。 见面前人转过身,一直跟在身后的李念猛地停下了脚步,放在身侧的左手下意识的攥了起来。 张无忧也不着急,就静静的等着,约摸半分钟过后,他问出了自己想了一路的问题:“你,为什么会留在这里?” “哦?你不觉得这里的灵气很浓郁吗?在这里修炼肯定事半功倍。”张无忧眯了眯眼,依旧是那笑盈盈的样子。 “是很浓郁,但是…”李念皱了皱眉,双眼紧紧的盯着张无忧还想再说些什么。 “没有但是,我的事情小朋友不要插手哦。”张无忧抬手对李念晃了晃食。 “那…那好吧,我没事了,你去忙吧。”李念垂下了眼眸,小声的应了一句。 对于李念的回答张无忧很满意,她抬眸打量了周围几眼,随后从旁边的一棵树上摘下了一片叶子递给了面前的少年。 “这…”看着面前的叶子李念一瞬间有些愣神。 “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用它给我传信。”张无忧笑道。 月光下,叶子以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加鲜翠欲滴,整体也慢慢的变成了如玉石一般的材质。 看着面前的传字石李念惊喜万分,连忙接过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红晕爬上耳畔,一向爽朗的李念此刻竟有些手足无措,他盯着手中的传字石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谢,谢谢。”李念最后只憋出来这么一句话,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倒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一块传字石而已,现在的小孩子啊。 看着李念的背影,张无忧不由莞尔,随后转身离开。 …… 第二天一早,打坐到半夜三更的张无忧被院外的女人声音吵醒。 “谁啊?一大早的吵吵嚷嚷不知道别人睡觉的吗?” 抬手设下一个隔音结界,张无忧不理会外面的声音,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宿主宿主!你快醒醒快醒醒,外面来了好几个女人,看样子是来找你麻烦的!” 相比与张无忧的不耐烦归故显得激动得多,清脆的男声在张无忧的耳边吵吵嚷嚷个不停,乱地张无忧随即按上了隔离系统声音的按钮。 “……” “你这个暴躁的女人!”归故一时无语,只好眼巴巴的看向了房门口。 “砰!”朱红色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率先走进来的是一个身着一袭艳丽的红衣,看着花枝招展的女子。 “看来这位新来的妹妹是一点规矩都不懂啊,这都日上三竿了还未起身,刚来就这样,日后可不得翻上天去!” 张婉儿身姿摇曳的走至张无忧的床旁,她站在床前停顿了片刻,见床上的人竟一点反应都没有,一时气急伸手便抓住了被子,胳膊使力想要掀开。 “噌!”被放在床头的长剑猛的飞起直接抵在了张婉儿的脖子上。 “啊!”眨眼间的功夫,颈间一片冰凉,张婉儿被吓得尖叫了一声随即跌在了地上,脸色被吓得瞬间褪去了血色,如同一张白纸。 “张姐姐,张姐姐,你怎么了?!”听到尖叫声,从房外又进来两名女子和五六名丫鬟,其中率先踏进来的身着浅粉色裙装的女子步子极快,神色尽显焦急。 “啊!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摔在地上了?”李嫣然快步走至张婉儿的身旁满眼心疼的弯腰将人扶了起来随即轻柔地护在了怀里。 随后,她转身看向刚坐起来的张无忧刻薄的话脱口而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不过是一个刚刚进府的侍妾便敢私藏利器,还胆大包天的伤了张姐姐,我看你这项上人头是不想要了!” 利剑归手,张无着眼睛不悦地扫视了房内一圈,眉目间被阴霾覆盖,“闭嘴,口口声声的规矩规矩,我看你连规矩两字都不会写吧?作为皇族的侍妾一大早不分青红皂白的堵在别人休息的房门前吵吵嚷嚷你的规矩呢?” “你你!”李嫣然一时被张无忧堵的无言,一只手轻柔拍着张婉儿的背,一只手指着张无忧被气的微微颤抖。 自从六皇子府建府以来,府内就没发生过如此激烈的争吵,后院内的三位夫人虽然不和,但表面上也算客气,如此这般剑拔弩张的场景今天也是头一次,一时之间吓得房内的丫鬟个个低着头不敢言语。 “咳咳…”就在此时,一声低不可闻的咳嗽声自房内响起,声音虽轻却恰好把刚才紧张的气氛缓解了几分。 “夫人,您…”搀扶着身旁身着浅绿色衣裙的女子,模样清秀的小丫鬟眼里浮现出淡淡的担忧。 “不必担心。”刘静诗安抚的拍了拍小丫鬟的手,抬起眸看向张无忧的眼神里蓄满了温柔,“妹妹莫要动气,婉儿妹妹和嫣然妹妹进府进的晚些再加上颇受殿下宠爱,说话未免莽撞了些,以后都是姐妹,各自也担待一些。” “妹妹昨日才刚刚进府,难免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左右我也无事,以后也可多走动走动,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自会减少一些。” 闻声,李嫣然转头看了一眼刘静诗,微不可查的翻了个白眼。 刘静诗温婉的笑着,片刻,她皱了皱眉,一旁的随时恭候的丫鬟连忙从荷包里拿出来一个帕子递了过去。 “咳咳…” 时已至此,饶是张无忧的起床气再大此时也早已平复下来了,她神色平静的看了一圈房内,眸子里的情绪深藏眼底。 把剑收进系统空间内,张无忧转了转手腕不以为意的开口:“行了一个个的也不必如此,我只是暂住六皇子府一段时日,并不是六皇子新纳进府的侍妾。” 但是不知怎的,这却更让张婉儿的情绪激动了起来,眼泪直接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你骗人!你如果不是殿下新抬进府的妾室,怎么可能,会住在这锦和园?怎么,可能,会让殿下连夜吩咐不要,不要来打扰你?”张婉儿越说越伤心,眼泪像是止不住的泉水一般哗哗的往下流,导致最后连说话都说的抽抽噎噎的,不仔细听都听不岀她说的什么。 “姐姐,姐姐你别哭啊!就算她是新来的,也不会撼动姐姐在殿下心里的位置的,姐姐这一哭我都跟着难过了…” 见张婉儿流泪李嫣然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最后连丫鬟递过来的帕子都没接,直接用袖子给张婉儿擦起了眼泪。 刘静诗喜静,平日大多在房内刺绣出门少之又少,今日罕见的出来走动结果却碰到张婉儿抽泣个不停,顿时心情如翻山倒海,太阳穴针刺一般的疼。 “一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在这般吵闹以后就别说话了。”扔下这句轻飘飘的话,张无忧垂眸看了一眼张婉儿,然后转身踏进了屏风后。 半刻钟后,张无忧身着一席飘逸的白衣从屏风后走出,此时,张婉儿早已停止了哭泣拉着李嫣然的手委屈巴巴,丫鬟们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房间里安静的针落可闻。 见张无忧从屏风后走出,刘静诗眼前一亮,朱唇轻启:“你……” “张姑娘,赵公公来了。”还未等刘静诗把话说完,从外门疾步跑进来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小姑娘说话的声音颇高一些正好盖住了刘静诗的话。 第十八章 越挫越勇的六皇子 十八:越挫越勇的六皇子 “张姑娘,赵公公来了。” 张无忧挑了挑眉,“哦?他怎么来了?” “这…奴婢不知。”小丫鬟说完垂下了眼眸,一双大眼睛紧盯脚尖。 ‘我有那么吓人吗?’ 张无忧秀眉微皱。 ‘有’禁言时间过去之后就一直在空间内看好戏的归故适时出声,非常完美的解答了张无忧的疑惑。 ‘……’ 可爱的归故再次被打开了用来屏蔽系统与宿主交流的屏障。 赵公公来了? 虽然都知道张无忧受六皇子的重视,但是第一天入府就被六皇子身边的贴身公公亲自上门的这也是头一个。 房内的小丫鬟再次庆幸刚才自己没有多说话。 张婉儿的委屈立即被藏了起来,看向张无忧的眼神中又增加了一分警惕。 没听到张无忧回应,小丫鬟想了想最后没忍住又问了一遍:“姑娘,您看?” “赵公公来了当然得请了,去吧。” 张无忧笑了笑坐在了凳子上,一旁的小丫鬟随即麻利的倒上了茶。 “老奴给姑娘请安。”小丫鬟没出去多大会儿赵公公便走了进来,在看到张无忧时立马行了一个标准的作揖礼,整个人恭顺极了。 张无忧微微颔首,“免礼,这一大早的赵公公怎的来了,可是六皇子有什么吩咐?” “是”赵公公恭顺道,“殿下在前院备好了早膳,特地派奴才前来请您一起用膳。” 张无忧抬眸打量了他一眼,“用早膳?” 赵公公面不改色的回复:“是。” “我知道了,待我收拾一下就去。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公公请回吧。” “奴才告退。”赵公公应了一声又行了一礼随后出了房门,带着一众侍卫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锦和园。 放下茶杯,张无忧朗声开口:“赵公公刚才说的什么各位也听到了,恕不远送。” “既如此,那我便不打扰张妹妹了。”刘静诗微笑地点了点头,扶着丫鬟的手率先出了房门。 …… 李嫣然和张婉儿对视一眼,随后也快步跟了出去,两人的丫鬟紧跟其后。 倒茶的小丫鬟在得到示意后也出了房门,不过片刻房内便空了下来一间房里只剩张无忧一人。 嗯,还有一个归故。 【你说六皇子这次又要搞什么事儿?】 张无忧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屏幕,上面有浅到深慢慢浮现出了归故要说的话。 “能有什么事?反正不是好事。”张无忧的眼眸浮现淡淡笑意,六皇子可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人。 …… 一刻钟后,前院—— 六皇子看着面前的膳食又看了一眼空无一人半个人影都没有的门前,手中的茶杯气的都快要扔了出去。 “这姓张的怎么一点礼数都不懂!刚才就去请她了,现在这都一刻钟过去了,人还没到!”杯子猛的被砸在了桌子上,吓得一旁的赵公公一机灵,额头上瞬间出来了一层薄汗。 上前一步赵公公拿过杯子轻声安慰:“殿下勿要动气,气大伤身啊,您的身体现在可需要心平气和。” 被赵公公一说,六皇子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一点,抬手接过赵公公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道:“赵公公,这姓张的欺人太甚,她根本就没把本皇子看在眼里!” “欲速则不达,殿下,咱们得看的长远一点,等咱们那计划完成之后有她好果子吃!”赵公公附在六皇子的耳边轻声言语。 六皇子一愣,随后微微颌首:“也是。” “也是什么呀?六皇子与赵公公在轻声说些什么啊?方便说与在下听一听吗?”突然响起一道女声,张无忧立于门前笑意盈盈的看着房内,一席白衣无风自飘好似九天下凡的仙人一般。 “你…” 这姓张的走路都没有声的吗?跟个鬼似的! 六皇子受到了惊吓,但面上却不敢显现,只好在心里痛骂两句。 抬步踏进房内,张无忧走至六皇子的轮椅旁,一双美眸中透着不解:“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计划?可否说与在下听听?” “啊,张姑娘在说什么啊?什么计划?本皇子怎么不知道?”六皇子眼神躲闪不回应张无忧的话。 随后他想起什么似的又对赵公公开口:“赵公公,你还愣着做什么?张姑娘都到了,你还不快去把我那珍藏已久的桃花酿拿出来!” “是,是!奴才这就去!”接到命令赵公公连忙点了点头,快步出了房门。 “这个时辰了,想必张姑娘也饿了吧,还请快快入座咱们先吃点小菜,一会等赵公公来了再喝酒。”六皇子讪讪地笑了笑,眼神飘忽不定,试图转移话题。 张无忧悠然入座,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肴随后看向了六皇子:“一大早便喝酒?皇子殿下好雅兴啊。” “哈哈哈,张姑娘说笑了…” “我就是这么幽默的人。” 经过这么两句话,气氛慢慢消融,等赵公公端着酒再回来时看着饭桌上相谈甚欢的两人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他把两人的酒杯斟满,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一顿饭吃的相安无事,期间六皇子给张无忧加了好几回菜无一幸免全被张无忧婉拒。 酒足饭饱之后,六皇子的脸上再次堆上了笑:“张姑娘你说你来的多巧吧,这八月正是我东岳国皇家秋猎的日子。” 张无忧颔首微笑:“是挺巧的。” “呃…”六皇子怎么也没想到张无忧会是这种回答,一时之间想好的话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空气再次恢复安静,良久,张无忧放下筷子面色平静的看向对面欲言又止的六皇子贴心开口:“皇子殿下的脸色有点不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秋猎所有皇室子弟,达官贵族都得参加,而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姑娘也看到了,我就想着姑娘如果无事的话可否以六皇子府客人的身份代为参加一下。” “当然,狩猎我是会去的,我会在场外为姑娘助威。”说完,六皇子顿了顿,转瞬又道:“而且这次秋猎拔得头筹的人会有一只百年灵兽作为奖励。” “哦?什么灵兽?” “这个暂时保密,姑娘是参加还是不参加?”六皇子一脸高深莫测,看向张无忧的眼神中暗含期待。 “参加当然参加奖励不拿白不拿。” “那好,到时候我会派赵公公去请姑娘。” 张无忧答应了,那他的计划就完成了一半儿了,今日早上的烦闷在此时全部消失无踪。 忽略掉六皇子暗自高兴的神情,张无忧用酒杯挡住了嘴边的轻笑。 我要是不参加,又怎会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呢?可爱的六皇子殿下。 第十九章 再次见面 十九:再次见面 就这样,张无忧在六皇子府名正言顺的住了下来,平常她没事时就在后院调戏调戏六皇子那些美丽的姬妾,要么就是给来找她的李念指点一下修仙上的迷津。 日子过的可谓是比六皇子还要逍遥快活。 空间里,归故看着外面仅仅就十米的路硬生生的走了五分钟期间还回了三次头的李念,不由得摇头叹气:“哎——” “怎么了归故?这两天你叹气的次数可比往常多了不少啊。”目送李念出了房门后张无忧把视线转移到了面前的屏幕上,她边说话边从床桌上的玉盘里拿出了一块牛乳糕。 奶香十足的糕点入口即化,张无忧满足的眯上了眼睛,坐在床边一双脚无意识地晃来晃去。 “嗯…怎么说呢?就是…”归故咬着嘴唇想了想后回答,话说到一半正好看到张无忧在吃东西,整个系统顿时就不好了,“你又背着我偷吃东西!” “额…”张无忧被归故这惊人的脑回路噎了一下,随后抬手把装着糕点的盘子端了起来,“谁背着你偷吃了?我这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吃好吧,不信你看盘子里还有这么多呢。” 看到盘子里还剩余的糕点,归故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对不起,宿主,这次是我冤枉你了,是我没有看清…” “不过我觉得这也情有可原,毕竟以前你都是背着我偷吃的…” 后面这句话地声音极小,但就算这样也没有逃过张无忧的耳朵。 “行了,别这么委屈了,以后有什么吃的分你一半。”张无忧感觉自己被误解了,她从来都没有背着人偷吃过好吧! “真的?”归故眼睛刷一下的亮了,这个亮不是形容词是真的亮,就好像两颗灯泡的那种。 “嗯。”张无忧无奈的点了点头,眼睁睁的看着归故从空间里面端着一个盘子走了出来。 走至床前,归故把牛乳糕分成了两份,随后端着自己的那一份又回到了原处。 张无忧感觉好无语,这防她防的跟贼一样。 “咚咚咚”门外响起三声敲门,伴随着的还有一道女声:“张姑娘,赵公公来了,您现在方便吗?” 说话的是锦和园的管事丫鬟。 看来是到时间了。 “方便,让他进来吧。”说完,就听门外的丫鬟应了一声,随后房门被打开。 赵公公低垂着眼帘走了进来,随后弯腰作揖,“老奴参见姑娘,姑娘安。” “免礼。”张无忧微微颔首。 “谢姑娘。” 张无忧这几日没事儿的时候还喜欢去前院找点茬,搞得现在赵公公对她是又气又怕,平常看见她就躲着她,现在说话更比以前恭敬了好几分。 “赵公公平日来后院的时候极少,今日来锦和园怕不是秋猎的日子到了?” “姑娘猜的没错,今日便是秋猎的日子,殿下派奴才来就是请您去前院,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说完,赵公公抬眸看了一眼张无忧的表情。 对于赵公公的小动作张无忧并不在意,她把刚才没有吃完的糕点连盘一起放进了系统空间里,随后率先踏出了门:“走吧。” …… 张无忧健步如飞的走在前面,赵公公在后面吃力的小跑紧跟,就怕一不留神再跟丢了人。就这样,平常得用一刻钟的路程硬生生的被他们缩短到了五分钟。 再派赵公公去请张无忧的时候六皇子便因为身体原因上马车得折腾一会所以以防耽误了时辰便提前上了马车喝茶等候。 “殿下,张姑娘和赵公公来了。”一直在马车旁候着的侍卫见远处有人影走来,待看清来者是谁后立即回禀给了车上的六皇子。 “嗯”正在喝茶的六皇子轻声应了一声,随后他放下茶杯垂眸想了片刻,又道:“你去给赵公公说不用带她过来了,直接带去后面的马车。” “是。”得到命令,侍卫立即就开始行动,但还没等到他执行,刚才还离数十米远的张无忧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张无忧扫了一眼停着的两辆马车,先侍卫一句开口:“既然六皇子殿下已经上马车了,那我便不再打扰了。” 说完,还没等一旁的丫鬟把小楼梯放好便直接脚尖用力跃上了马车。 一旁的丫鬟目瞪口呆,这是她见过的最不拘小节且轻盈的女子。 这样一来就节省了不少时间,随着马夫上车和赵公公宣布出发,拉车的骏马渐渐的跑了起来,车轮转动向着城郊皇家狩猎场进发。 ……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后,目的地终于到达,六皇子在被侍卫抱下马车放在轮椅上后便被推到了大臣堆里和一众朝廷官员交谈,而张无忧则是跳下马车后在猎场闲逛了起来。 在闲逛了两分钟后,张无忧在一棵大树前发现了她一个靠在树上正闭目养神的熟人。 听到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向她靠近,凤倾城猛地睁开了双眼,在看清来人后她眼里的杀气逐渐被惊喜替代,“是你!” “不错,警惕性还挺强的。”张无忧颔首微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凤倾城站起身快步向张无忧靠近,激动的神情使她的容貌更加灵动,更加能让人一眼惊艳。 “这个吗?我是以六皇子府客人的身份而来的。”张无忧笑着回答。 两个人站在一起,一个明艳灵动,一个恬淡清然,配上身后的小树林,整个场景宛若画卷。 “五皇子殿下到!”随着一道尖细的通报声突然响起,本来热闹的猎场立时安静了下来。 场内被各位大臣带来的贵女们顿时被这道声音吸引了注意力,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入口。 猎场里缓缓驶进一辆黑色的双马马车,马车车厢上雕刻了许多精美异常的纹路,车子通体华贵,上好的浮云锦车帘上用暗纹绣了一只玄色巨蟒,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在贵女的目光中,马车稳稳停下,少顷后,从上面下来一个身着玄衣面带黄金面具的男子。 就在此时一直在空间里安静的看着电视的归故突然开口:‘宿主大大,这位就是以后那个会和凤倾城相爱的皇子。’ ‘哦?’张无忧打量了两眼向着这边走来的面具男子,‘倒挺符合那种小说里面的男主设定。’ 那面具男子踱步至凤倾城的一米远处,未被遮挡住的嘴唇勾起一抹淡笑:“凤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第二十章 阴差阳错 二十:阴差阳错 “好久不见,五皇子殿下。”凤倾城弯了弯眼眸。 君临天微微颔首,看凤倾城的眼中溢满了兴趣。 “姑娘在这里做什么呢?”正在两人想继续交谈下去时,一道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回眸望去,是一身杏黄锦衣的六皇子被赵公公推着前来。 把目光君临天身上撤下张无忧看向了那些含羞切切地怀春少女们,听到六皇子的话,她回头应答:“没事,只不过是有些无聊罢了。” 面带厌恶的看了一眼凤倾城两人,六皇子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咬牙切齿:“没关系,姑娘一会儿就不无聊了,狩猎马上就开始了。” 六皇子的敌意太过明显,不多时便引得官员频频侧目。 “看样子两位殿下有点不和啊。”张无忧勾唇笑了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六皇子冷笑一声:“姑娘想多了,我这五哥可厉害着呢。” “看出来了。” 六皇子怎么都没想到张无优会肯定他的话,此话一出,嘴边的冷笑一下子便僵在了脸上。 君临天但笑不语。 气氛变得诡秘起来,不过吓到的只有赵公公一人,其余三人全然没被影响到,特别是张无忧还从空间里面拿出了一块糕点悠然的吃了起来。 “陛下驾到!”小太监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秋猎的发起人终于到场。 寻声看去,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东岳帝顺着台阶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马车周围围了数十个侍卫和侍候的太监丫鬟。 走至高台主位入座,东岳帝抬手示意,“各位爱卿,请入座” 一举一动优雅且有威严,君王风范尽显无疑。 “谢陛下!”各位大臣也不再闲聊,均按照身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 随着皇帝的到来,秋猎终于开始。 “张姑娘,祝您一切好运。”从御马官手中接过缰绳,赵公公转手递给了张无忧。 “一切都会如公公所愿的。”接过缰绳,张无忧利落的翻身上马,回了赵公公一个意味绵长的微笑。 赵公公被这微笑吓得颤了一下,心里渐渐升起一丝不安。 随着皇帝的示意,马蹄声渐起,一匹匹骏马争前恐后的跑了起来,不一会儿便都不见了踪影。 清冷的林间大道上,张无忧骑着马悠闲的跟在最后面,与她前面的那一人相差了近十米。 张无忧有现在的成绩并不全靠她一人所为,她骑着的这匹马儿本就与其他人的不同,这可是皇子殿下亲自准备的。 终于,又在走了一盏茶后马儿不堪重负的停了下来,亮黑干燥的毛发变得潮湿不堪。 “看来这就是为我设埋伏的地方了。”张无忧干脆下马,直接把马弃在了路中央,收敛起气息隐到了一旁的小树林里。 与此同时,对面林子中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不止我一人被设了埋伏?’疑惑自张无忧的眼眸中浮现。 ‘系统建议您去看看。’归故朗声应答。 ‘走。’话落,张无忧姿态轻盈的跃到了对面树林的一棵树上。 女子的眼里跳跃着兴奋,近距离看戏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所谓神仙打架,祸及无辜,张无忧刚在树上坐好便看到了下面本该茂密的树林中出现了一大片空地,粗壮的纤细的树干七零八落地倒在了地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具具歪七扭八的尸体,场面极其壮观。 张无忧扫了一遍现场,最后把目光定在了那个正在抽剑的女子身上。 女子看模样约摸二八年华,一袭色妃色长裙将婀娜的身姿松松包裹,娥眉明眸,朱唇皓齿,挑眉嗤笑间面颊上赤红的血液更为其增添一分妖媚。 “这小姑娘战斗力挺强啊。”张无忧不由感叹出声。 “是啊,比宿主还狠的女生不多,这丫头绝对算上一个,这一个个尸体…”把人物放大,归故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她的容貌…” 她把目光从那女子身上收回,“归故,升级了就可以查看人物了吧?” 归故应了一声,随即打开了扫描器。 人的一生能遇到几个和自己长得相像的人呢?刚才触及那女子的容貌一些往事在张无忧的脑海中浮现。 张无忧上一次在这个世界生活时遇到了一个和她有六分相像的女子,那女子娴静温婉是修仙界柳家的嫡幼女,本身份矜贵一生荣华无虑,但却因柳家私藏魔功且与魔修勾结,一夜之间对家族之密毫不知情的少女就变成了修仙界人人喊打的存在;就在那时,张无忧遇见并收留了她,并认其为义妹。 可惜造化弄人,资质差与仙途无缘的女子最终还是死在了那些道貌岸然所谓为民除害的修士中。 赤红的剑尖鲜血零零,柳毓不屑地扫了一遍数十具金丹期的尸体,“在本小姐打坐的时候偷袭?蠢货。” “既如此,金丹就当你们用来给本小姐赎罪的东西吧。” 将剑归如剑鞘,柳毓素手轻抬,在法术的操纵下一颗颗金丹从尸体中破肉而出,四面八方的向她聚集,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烁光。 将金丹收入空间戒指后柳毓就毫不磨蹭的离开了,仿佛晚一会儿就能被血气浸染一般。 张无忧从树上跳了下来,若有所思的围着尸体转了两圈。 与此同时,归故也已经调查完成。 “宿主大大已经调查出来了,她是柳姑娘的嫡亲侄女柳毓,雷金双灵根,修为元婴后期。” “哦?”闻言,张无忧眼眸浮笑,“这么巧,小侄女?” “没错。”归故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结果出来的时候它可是仔细的看了两遍。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张无忧扫了一圈,随后弯腰从地上把那把最锋利的剑捡了起来,“看来小家伙说的没错,两人联手。” …… 第二十一章 凤丞相六皇子下线 二十一:凤丞相六皇子下线 候猎场—— 在请过意之后,凤丞相端着酒杯渡步到了六皇子的桌前,“六皇子殿下,臣敬您一杯。” “好,不过御医说本皇子现在还不可饮酒,今日就以这茶水代替罢。” 六皇子端起桌上的茶盏与凤丞相的酒杯稍微一碰杯,随后,两人均是一饮而尽。 “丞相就别光站着了,入座吧。”说罢,六皇子示意凤丞相坐在自己旁边的位子上。 凤丞相抬手作揖,“谢殿下” 高位之上,东岳帝往台下看了一眼,随后继续与下手边的大将军交谈。 入座后,凤丞相面漏担忧,“殿下,这次真的没问题吗?那女子的修为可不低。” 凤丞相说话的声音极低,连站在一边侍候六皇子的赵公公都听得不甚清楚。 “凤丞相担忧过度了,那可是十个金丹期大圆满的修士,这一次,她不死也得重伤!” “到时候还不是任由我们摆布?”六皇子眼眸凶狠,说的极为自信。 见此,凤丞相的心也不由得安了几分。 “但愿如殿下所想的一致。” ‘哒哒哒’就在此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传来,出去狩猎的众人均按照规定的时辰内回归。 张无忧骑着马跟在最后,她微笑着把六皇子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她就走了一会儿,这两人竟然已经聊到这种程度了。 真是普通又自信。 凤丞相循声看去,一眼便看到了张无忧,手指吓的瞬间脱力,手中的酒杯猛然的摔在了桌子上,他满脸震惊,“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看着自己被溅湿的袖子,六皇子皱了皱眉,“凤丞相,你怎么回事?” “殿,殿下…”在极度的恐惧下,凤丞相说话都变得磕磕绊绊起来。 凤丞相突然的结巴让六皇子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放下擦袖子的帕子便随着他的话音看了过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直接吓得他一激灵。 怎么回事? 她怎么可能回来?! 她为什么看着一点伤都没有? 难道是没有碰到?! 还是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六皇子在心里盘算着哪一个的可能性最大,但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有可能就是因为张无忧运气好,毕竟请的那些杀手个个出类拔萃,张无忧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以一敌十。 六皇子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浑身紧绷的神经慢慢的松懈了下来,他看向向他走来的张无忧,眼底的情绪隐藏的极好,“张姑娘…” “呃…”六皇子感觉自己的胸口突然刺痛了一瞬,再张口时没说出声却喷出了一口鲜血,“噗——” 赵公公眼看着张无忧抽出剑将自己的主子贯穿,霎时间,他感觉心脏好像停止了一般,一阵浓烈的窒息感将他包围,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鲜红的血液喷洒在了桌子上,茶杯中清澈的茶水也染上了赤色,六皇子没有声息地趴在了桌子上瞳孔瞪得极大。 等赵公公回过神来想要去扶,却被张无忧带血的剑身挡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啊!杀人了,杀人了!” “救命,救命!” 一些胆小的小姐丫鬟们立时尖叫了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们全部都往皇帝身边跑,前后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场面一度混乱至极。 张无忧跨过矮桌,冷着眸子一步一步的向着凤丞相逼近,“丞相大人,该你了。” “张姑娘,张小姐,张仙人…求求你,求求你!”凤丞相节节后退,嘴里不断的说着求饶的话,就差当场跪下了。 他现在后悔至极,后悔与六皇子同流合污,后悔自己第一次没咽下那口气派人刺杀了张无忧,后悔…… 系统空间里,归故看着凤丞相的作为,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丞相可真是求错人了,它的宿主可是别人欺她一寸她就还人一丈的人,在她眼里可没有原谅仇人,委屈自己的道理。 张无忧嘴角勾着笑,手起剑出,凤丞相扰人的求饶戛然而止。 “啊啊啊!”场内再次响起尖叫,比上一次的还要刺耳。 凤丞相的身形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躺在地上,喉间被剑刺穿,鲜血让他赤色的官袍更加刺目。倒在地上时,他的眼睛死死的看向了那群官家小姐,眸中是让人触目心颤的恨。 张无忧抬起手仔细的看了一遍,玉指纤纤,光滑白皙,没有一丝污垢。 “都还愣着干什么!马将军把她给朕拿下!”远处传来东岳帝的一声冷呵。 “是!” 张无忧闻声回首,在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位身着赤色绣兽官袍的中年男人,男人提着剑直冲而来,速度极快。 纤手轻抬,那把刚刚刺穿敌人的剑再次回到了张无忧的手中,剑刃上鲜血淋漓。 “乒——” 剑刃相击,血液挥散的到处都是,在地上挥出一道朱红的圆弧。剑的主人也未能免幸于难,点点血迹落在她纯白的裙子上仿佛一朵朵盛开的梅花。 张无忧的眸子顿时冷了下来,咒语缓缓从口中流出,她快速地后退几步,只见刚才还万里无云的天空登时暗了下来,一道闪电自空中赫然出现准确无误的噼在了马将军的左肩上。 马将军闷哼一声,身上冷汗如泼的水一般浸透了衣裳,他扶着肩膀单膝疼得跪在了地上,但眼睛却还紧紧的盯着那垂首坐在矮凳上的女子。 张无忧皱着眉将手附在裙子上,手心凝出一道透明的光圈,光圈在肉眼可见下一点点被侵蚀成红色,在收回手时梅花已消失无踪,裙摆洁净的宛如新的一般。 事毕,她拍了拍手抬眸看向了躲在远处的东岳帝,“皇帝陛下这是做什么?” 东岳帝冷笑了一声,“你杀了我国的皇子与丞相,现在又要问朕做什么?” “当真可笑!” “确实。”张无忧讥笑,“我为何要杀他们陛下都是知道的,而现在却又摆出一幅无辜受害者的模样,当真是可笑啊。” “什么?”东岳帝的瞳孔骤然放大,“胡言乱语!” “陛下可别污蔑人啊,秋猎之地难道你不会派人检查吗?那二十名刺客藏匿于林中别告诉我你不知情。”她明明是坐着的,可那气势竟比站着的皇帝还要强上几分。 东岳帝一幅义正言辞的样子道:“侍卫检查难免会有纰漏,姑娘说话太过武断了些!” 张无忧耸了耸肩,“那好吧,算是我高估你们东岳皇室了,几个金丹期的修士都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 说着她手中出现了两块儿透明的石头,“给你们看看我的证据,免得皇帝陛下再定了我的罪。” 留影石飘至空中,张无忧打了个响指,在众目睽睽之下,石头上方的空中倏然出现了凤丞相与其爱妾谈话的场景。 上面的凤丞相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极其真实,就像又活过来了一样。 看着东岳帝与众人逐渐震惊的脸张无忧也不打扰,只安静的坐在矮桌上吃着上面摆放着的糕点。 时间慢慢的消逝,再两块儿留影石存集的影像都播放完之后,张无忧收回石头看向了东岳帝,“陛下,对于刚才所看到的,你觉得如何?和你知晓的东西有无差别?” 第二十二章 宋长卿 二十二:宋长卿 东岳帝跌坐在了宽椅上,他的手紧紧的抓着手柄,心里已经将糊涂的凤丞相和他那愚蠢的儿子斥骂了千万遍。 张无忧把玩着手中的石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陛下,这是被惊到了?” 说罢,她又话音一转:“装的还挺好,京城里最是闻名的戏子都没有陛下演技好吧。” 竟然把他和戏子相比较! 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如此出言不逊,手长的青筋因抓的过大而凸起。 两分钟后,东岳帝仿佛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般,整个人都松了下来,“你走吧。” 如若是其他时候张无忧早就走了,但是此次不同,东岳帝严然一幅屈服在她威逼下的受害者模样,这让张无忧很不高兴,仿佛她是一个滥杀无辜的恶女。 张无忧嗤笑一声,“皇帝,死不承认凤丞相和六皇子死在你的放纵下?非得让我在把那天你们三人时的情形再放一遍?” 说着她的手里又出现了一块儿留影石。 东岳帝大惊,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疯狂,自己都已经让她走了她还如此不依不饶! 眼看着那石头又飞到空中,东岳帝三两步下了高台向着张无忧走去。 有侍卫想去阻拦,却被一旁的同伴抓住了手,同伴对他摇了摇头,眼里的意味明显。 这女子你打不过,贸然前去只会受伤。 侍卫听话的把腿又撤了回去。 东岳帝走到离张无忧一米远处被迫停了下来,他感觉自己面前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他看不到,却被拦住了去路。 张无忧坐在屏障后冷眼相看,“陛下在那里就行了,我不喜欢别人离我太近。” 东岳帝攥了攥拳头,他感觉好似有万千眼睛盯着自己。 他挥了挥手想让众人离开,但却没有一个人有动作,他惊讶不已随后接踵而来的就是滔天的怒火。 见此情形,张无忧好心的开口:“解决问题自然需要人围观的,陛下不会不懂吧?” 说的话如冷水浇在他的心上,原来是她! 事已至此,越拖越丢皇家颜面,东岳帝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姑娘,朕知道前因后果却未曾言明,给你添麻烦了。” 声音极轻,仿佛风一吹便散。但不知怎的这句话却传遍了每个人的耳朵,有人震惊,有人失望,有人害怕的倒退了一步。 看着众人的反应,东岳帝百感交集。 终究是没躲过去。 “早这样说不就好了吗?”把石头收进系统空间,张无忧悠然的站了起来,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凤倾城身上,“既然真相已然大白,那我就不多做停留了,各位,有缘再见。” …… 徒步走在林中大道上,悠扬的曲调在树林中回荡,张无忧此时的心情无比愉悦,尽管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 “宿主,你现在准备去哪里?”眼看着张无忧一直走没有一丝想要停的意思,归故出声问道。 曲子戛然而止,张无忧垂眸想了一瞬,随后道:“帮我找找附近有没有灵气浓郁的山洞,今晚就在山洞里过夜吧,正好调理一下体内横冲直撞的灵力。” “好。” 归故去搜索了,而张无忧则拿出一个叶形石头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小家伙,多谢了。 京城的一处宅院内,细烟自光滑的陶瓷香炉内袅袅升起,将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俊俏的少年盘坐于床上神色淡淡。 突然,少年的睫毛颤了颤,他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如墨般的瞳孔清亮透彻映着床幔上几个淡金色的文字。 少年弯了弯眼眸,把坠在胸前的翠绿色石头拿了出来,石头上缠绕着丝丝灵气,手指在表面上轻轻的摩擦着,片刻后,他写下了几个字。 能帮到你就好了。 暖日渐苒西下,月光覆盖大地。 张无忧席地而坐双目紧闭缓缓运行着体内的灵力,空气中点点雷系灵气雀跃的围绕在她的身旁为她镀上了一层淡紫色的光亮,虚幻的光亮使其清冷的面容增加了几分柔和。 一盏茶后,张无忧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呼出一口浊气,随后抬手将额间的汗拭去。 调整了这么多天,后遗症终于根除了。 张无忧晃了晃脖子刚想放松一下便听到洞外似乎有脚步声传来,声音极轻,若不是修为的加持恐怕她听不出来。 她闭上了眼睛仔细的感受了一下,这个气息…… 还没等她品出个所以然来,洞口便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身着一袭白衣披星戴月而来,衣领袖口与裙摆处的丁香色繁琐纹路在月光下流光溢彩;立于洞口时身段颀长宛若芝兰玉树,一头及腰墨发以一冰晶簪松松挽起,面如冠玉,白皙清隽,偶有凉风吹过使额前几缕发丝贴在了脸颊上,凌乱之态为其更加一分倜傥。 见此情景,张无忧柳眉顿时舒展,她说这气息怎么那么熟悉呢?原来是她的大徒弟! 不过…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张无忧有点疑惑。 将自家师尊的面部表情尽收眼底,宋长卿的嘴角翘出一丝微小的弧度,而眸子里却泛起了一层水雾,衬得深蓝色的眼瞳更加晶莹。 宋长卿的眼眸张无忧看了上百年,时隔几日不见,再看时那份初见时的惊艳感不减一分,甚至越发让她注目。 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的目光多做停留,这句话何时都不会有错。 张无忧把目光收回,以前若有若无的满不在乎在此时消失无踪,她看着面前人笑的慈爱,“小卿卿,好久不见。” 宋长卿以前最不喜师尊对他露出这样的笑,但时隔千年再次看到师尊笑却让他欣喜万分,激动的不能自已,尽管这个笑容并不像他期望的那样。 眼泪最终还是潸然而下,宋长卿上前几步半跪在了地上,没等面前人有任何反应就将其拥在了怀里,他抱的温柔至极不会让怀中人有任何不适,但也休想能挣脱开来。 张无忧愣了一瞬,随后像儿时一样回抱住男子轻轻的拍着他挺拔的脊背,安抚他的情绪。 “师尊…”而后传来男子的轻唤声,张无忧明显听到了一丝哽咽。 她手上的动作更加温柔,“卿卿乖,为师在呢。” 就这样过了许久,久到林中的兽鸣声逐渐消失,久到张无忧只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宋长卿这才放开了她。 张无忧再次看到宋长卿的脸时,后者已经将情绪都整理妥当了,他站起身后退了两步随后伏身叩首,“弟子宋长卿恭迎师尊回归。” 张无忧笑着摆了摆手,“你我师徒不必如此,起来吧。” 宋长卿闻言再次给她磕了一个头随后才站起了身,张无忧看着未曾说什么。 至于为什么多磕了一个头?张无忧猜测可能是自家重礼数的大徒弟觉得这么长时间未能在师尊膝前尽孝故而如此吧。 第二十三章 心魔作祟 二十三:“心魔作祟” 两人相对而坐,宋长卿从空间戒指内取出一个极大的夜明珠放在了刚才摆好的的小桌上,随后又拿出一壶牛奶与几盘糕点。 趁着宋长卿倒牛奶的空隙张无忧开口问道:“卿卿啊,为师不在的这几年你们过的怎么样啊?你的师弟师妹们都还好吗?” 宋长卿的手一顿,“挺好的,二师弟常年闭关,三师弟与小师妹已故去三百年。”而后他又道:“弟子来时,二师弟还在闭关中,想来有灵气的滋养最近过的也不错。” 张无忧愣了一下,随后脑海中想到什么似的释然:“一切皆有定数,等什么时候卿卿带我去看看他们吧。” “好。”他将琉璃杯递向了张无忧,“想来师尊还未用膳吧,这是弟子来时特意从灵兽园里取的新鲜牛乳,师尊尝尝。” 张无忧接过抿了一口,奶香浓郁,味道醇厚,没有一丝腥味儿。相比于上次离走前在系统空间内喝的那杯,这次的显然更胜一筹。 一杯见底,她笑吟吟地称赞:“不错。” “师尊喜欢就好。”宋长卿着眼睛笑,拿起另一个杯子再次为她倒了一杯,“师尊,给” 张无忧这次没有接,总共就两个杯子她怎么可以都用了。 “那杯你用吧,为师自己来就好。” 闻声,宋长卿的眼睛暗了暗有些失落,但他还是一如既往温柔的看着面前人,“师尊忘了吗?弟子不能喝牛奶。” 他的话勾起了张无忧的回忆, 她那时觉得牛奶有利于孩童补充营养,就给两个徒弟一人倒了一杯。谁知大徒弟乳糖不耐受,喝完便呕吐腹痛,一张小脸惨白的和她说:“师尊,对不起,弟子糟蹋了您给的东西。” …… 张无忧有些懊恼,“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抱歉啊卿卿…” “没事,师尊总是这样,弟子早就习惯了。”宋长卿看着没有一丝不开心,继续把那杯奶递了过去。 总是这样? 张无忧伸手接过牛奶,她仔细地回想以前的往事,却发现她好像确实没过多关注过大徒弟,记忆中的大徒弟总是温柔大度且让人放心,少时还会帮她管教顽劣调皮的师弟师妹。 就在张无忧内疚之时,系统空间里的归故突然开口:‘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像个渣女。’ 刚酝酿好的情绪就这样被打断了,张无忧的手不自觉的攥了起来,‘你才渣女!小系统你是不是程序故障了?怎么净说些胡话?我顶多只能算是个不称职的师尊。’ ‘行吧,不称职的师尊——’归故看了看屏幕上的两人,尾调拉的极长。 张无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系统看来真的需要送去总局维护一下了。 她的演技不错,饶是一直盯着她的看宋长卿也没发现她与刚才有什么不同。 “师尊,您这次回来还走吗?”静默了许久,宋长卿突然开口,轻柔的话让人很难察觉他心中的云谲波诡。 张无忧放杯子的手一顿,她点了点头,“会。” 宋长卿垂下了眼眸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会啊…” 少顷,他抬起眼眸笑的如孩童一般纯真,“没事,师尊能再次回来就好了。” “嗯…” 张无忧懒散的应了一声,许是今天一下午都在整顿体内灵力的原因,她此时倍感困倦,眼帘低低的垂着,宛若细羽的睫毛因着明亮的珠光在卧蚕处投出了一小片扇形阴影。 见此,宋长卿将食指放在了空间戒指上念了段口诀,霎时间,在他的不远处就出现了一张白玉床床上铺着干净整洁的被褥。 “师尊,师尊…”宋长卿站起身轻唤了两声,张无忧闻声睁开了睡得朦胧的眼睛,“嗯…?” “弟子扶师尊去床上歇息吧,坐在地上不舒服。”说着,他将张无忧从地上搀扶起来向着床畔走去。 张无忧边走边迷迷糊糊的嘟囔:“卿卿啊,你出门儿带什么床啊…?” “当然是想要师尊休息的时候有个舒服的地方了。”宋长卿嘴边带笑。 “噢…”张无忧点了点头,再次闭上了眼。 将张无忧搀到床上躺好,宋长卿弯着腰帮她把鞋脱了下来随后盖上了被子,边边角角都掖的严丝合缝,一幅生怕冻着她的样子。 尽管以她的修为就算行走在极寒之地照样如身置暖春。 “睡吧,师尊,弟子给您守夜。”他说的极轻仿佛风一吹便散,床上人没有任何回应,只能听到一声声浅浅的呼吸。 将一切收拾妥当,宋长卿看着床上人的睡颜,眸中一直克制着的情绪在此时全部浮了出来,“师尊,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屈膝跪在床边,修长的手指将张无忧脸颊上的乱发抚下,盯着她出了神。 你还愣着做什么? 朝思暮想了上千年的师尊此时就在你的面前,你带的捆仙绳呢?就要当个摆设吗? 她说了她还会走的,这一次难道你还要再等她万年? 脑海中回响着一声声蛊惑他的话语,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力试图将其抹杀,但却成效甚微,声音只是减轻了一点而已。 想要根除只有两个办法,把执念释怀,或让最信任之人进入神识将其斩杀。 释怀是不可能的,能释怀早就释怀了,而最信任之人… 其实还有第三个办法,遵循内心,直视内心最深处不堪的一面,但这个办法一不小心便会走火入魔,彻底失去本身的意识,轻者如行尸走肉,重者身体则会被心魔占用,成为人人得以诛之的魔修。 那倒扰人心绪的声音减轻了些,但却还一直在他脑海中挥散不去。 快啊,捆仙绳拿出来啊,不然等哪天她又会悄无声息的离你而去,把你再次丢弃! 而且,下次她就不一定会回来了! 冷汗布满宋长卿的额头,将碎发彻底打湿一绺一绺的贴在鬓间,发下的太阳穴如针扎一般的疼,手背上青筋凸起。 不行,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宋长卿撑着床站了起来,极其狼狈地出了走进了夜幕中。 洞外,在看不到张无忧之后宋长卿好了很多,他坐靠于洞口边上闭着眼压制着想要将师尊禁锢住的想法,额头上放着一块散着冷意的寒冰。 凉风徐徐吹过,一刻钟后,他再次走进洞内坐在了床边。 看这床上人毫无防备的睡容,他眼神晦暗莫名,不由得抿了抿唇。 师尊… 垂眸挣扎了片刻,他最终微微俯身低下头轻吻了一下,如蜻蜓点水,触之即离。 “哦~”归故坐在空间里沙发上托着脸看着笑的意味深长,“看来助手说的没错,有意思。” 第二十四章 左,右 二十四:左,右 太阳自东隅而升,清晨夹带着凉意的北风徐徐从郁葱林中穿过,带起一阵树叶的簌簌声,唤醒了深眠了一夜的万物。 舒适暖和的白玉床上,安睡了一夜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眸,在嗅到空气中的米香时,惺忪的眸子逐渐清明,亮眼的翠色宛若一块上好的翡翠。 “好香啊” “师尊醒了?”听到动静,正在煮粥的宋长卿转过了头,烟雾缭绕中那抹笑显得更加温柔,“师尊先去洗漱吧,早膳弟子马上就做好了,到时候正巧。” “好。”张无忧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这时候她才发现洞内于她睡前多了许多东西,洗脸用的玉盆、刷牙用的杯具、擦脸用的毛巾甚至梳妆台和衣架都有。 扫过衣架上那一套套绣着各式素雅花纹的白色锦缎长裙和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的首饰,张无忧的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煮粥的身影上,“卿卿啊,你这是把家搬来了吗?” 那人未曾转身,只听到他笑了一声,清润如温玉的声音随着微风传了过来:“让师尊见笑了,师尊待弟子这般好,弟子只想让师尊不管身处何时何地都能住的舒服。” 张无忧莞尔一笑,“卿卿真是有心了,不愧是最让我安心的徒弟。” 宋长卿抿嘴浅笑,“师尊开心就好。” 聊天到此处便停止了,张无忧点了一下面前半透明的罩子,罩子顷刻消失,她拿起就抹好牙膏的牙刷与杯子安静的刷起了牙。 期间,归故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觉得宋长卿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张无忧想都没想便道:‘天资聪颖,温柔细心,比婳婳那丫头还让人省心。’ 说完她又问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归故笑了笑,‘没什么,就觉得你上次的任务确实完成的挺好,能将一个位面里面无恶不作的反派魔尊教导成现在这样。’ 归故的话让张无忧蹙了蹙眉。 归故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净说些没头没尾的话,还是说它知道些什么没告诉她?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不知道的?’ 面对张无忧的疑问,归故泰然自若,‘我是什么系统你还不清楚吗?没头没尾的话那不经常说。’ 为什么感觉它还挺骄傲的? 张无忧一时哑然。 把小菜与粥都盛好摆放在桌子上,宋长卿打了个响指,桌子上渐渐凝出一个半透明的罩子。 他走至梳妆台前静静的挑着首饰,最后在一众步摇发钗中选中了一支簪子;簪子通体晶莹入手微凉与他发间的棋盘簪用料一样,簪体皆是刻着花纹与字,他的那支刻的是三叶草与卿字,而这支则是桔梗和一个忧字。 把簪子放在桌子上,宋长卿拿起一把梳子看向了已经洗漱完了的张无忧,他笑的温柔:“师尊,您以前给弟子梳过发,以后就让弟子给您梳吧。” “行啊。” 张无忧本就不喜欢梳头发,是以从前在一众青丝高束的修士中就她日日披散着头发,此听到宋长卿顿时就答应了,两步并作一步走过来坐在了梳妆凳上。 宋长卿在身后站着动作轻柔的为她梳发,而她则拿起了那一支簪子细细的打量了起来,“卿卿啊,这支簪子是你亲手做的吗?” 宋长卿的手一顿,随后笑道:“师尊是怎么看出来的?” 张无忧抚摸着手中的簪子,徐徐道:“以前在你的弱冠礼上你就送过我一支冰晶簪子,说是你亲手雕制而成,而这支和那支除了花纹不同手法差不多” 宋长卿垂下眼帘隐去了眸中的情绪,“这么久远的事情师尊还记得啊。” “当然。”见头发梳得差不多了,张无忧把簪子递了过去,“这可是你的心意,你们几个送过我什么礼物我都是记得的。” 宋长卿颔首,伸出右手去接簪子,结果没想到对方是用左手递过来的,他眼睛弯了弯接过簪子将头发盘了起来。 盘好之后他又让张无忧递过来一条锦葵色绣云纹的的发带系在了上面。 整理好发带,宋长卿满意的笑了笑,随后又从一旁的衣架上挑出一套白色的对襟衫群,衫群由三件衣物组成:里衣,里裙与外衫。除却里衣平平无奇外,外衫与里裙均绣有飘逸亮眼的云纹,云纹的颜色把握的极好,深浅交替层次感分明,宛如日落时那唯美的淡紫色晚霞一般。 “师尊要不要试试?”宋长卿将衣服托到了张无忧面前。 “好啊。”张无忧毫不扭捏的接过了衣服。 养了这么多年的徒弟果然没有白养,现在都知道给她送衣服穿了,而且送的还很漂亮,她刚才瞧了一眼,绣花精致用料考究,特别是对襟上的那几颗温润剔透地紫玉纽扣简直美到了她的心里,像是按照她的喜好而定制的一般。 见张无忧收下了,宋长卿开心的走了出去,将山洞留给了她一人。 五分钟后,穿戴好的张无忧从系统空间内搬出来了一面等身镜,“卿卿为师好了,快来看看。” 不过是话音刚落,宋长卿就出现在了洞内。 他抬眸看向张无忧时不禁愣了一瞬,肤如凝脂,眉目如画,一袭飘逸的白裙更是衬得她仙姿佚貌,出水芙蓉。 心脏悸动非常,宋长卿的面上却丝毫未显,他的脸上依旧是那温柔的笑,声音如白玉落盘:“师尊,这件衣服果真适合您,看来弟子没有选错。” 对于裙子的上身效果张无忧很满意,但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为师的尺寸你怎么知道的?” “弟子一开始并不知道师尊的尺寸,后来问的小师妹,至于师尊现在穿的这件,就是按照您以前的尺寸做的。没想到还真的合适,算是误打误撞吧。”说完他又道:“时候不早了,师尊用早膳吧。” 张无忧颔首,将镜子收进了空间内。 空间内,看着屏幕上那清丽恬然的人儿,归故嘴边含笑正与夸赞一番,却在此时感觉有人碰到了它的脖子,指尖偏凉让它下意识的颤了一下。 “主系统,你在看什么呢?”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随后它就被从身后环住了身体,那人还把下巴抵在了它的肩膀上。 归故的身体不由紧绷起来,它微微偏头,白皙透着淡淡粉色的鼻尖正好碰到了男子小麦色的脸颊,不小心的触碰让后者转过了头,两条视线相对,那人澄金色的瞳孔如苍穹中赤热的太阳。 挣脱开禁锢着它的那双手,归故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刚才含笑的眼眸现在充满了别扭,“助手,你别动手动脚的!我可是你的上司!” 那被称作助手的男子噗嗤一笑,抬起手揉了揉归故的头,“好,我的上司主系统大人” 整齐的头发在邪恶的手下被揉炸了毛,归故气急,拽着男子雪白的长发逼其低下了头,随后开始霍乱起他的头发。 申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笑着任它在自己头上作乱。 第二十五章 季云笙 二十五:季云笙 用完早膳宋长卿提议趁着良好风光在东岳国几处比较着名有趣的地方逛逛,这样也算不虚此行,张无忧觉得不错,颔首允了,两人将洞穴恢复原样迎着春风踏上了旅途。 锦葵色的发带在微风中肆意飘扬,女子身形如玉与昨日一样漫步于茂密林中道上,这一次,她不再是独身一人,身旁,男子转着头看着她笑的和煦;淡金色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撒在他们身上,星星点点为画面渲染出一丝婉约朦胧。 清凉的风吹过淡香袅袅的桃花林,卷下几片淡粉的桃花瓣打着旋归于尘土。桃花林景色雅致,不时便见有几只高傲纯洁的仙鹤自空中扑闪而来,轻盈的落在了桃林外圈。 几只仙鹤相互看了几眼,仿佛在推搡着什么,最后,一只羽毛最为光鲜的仙鹤站了出来,它看了几眼同伴随后幻化成了一个身着羽衣的少年走进了桃林。 在桃林的深处有一片空地,宽阔且平坦的地面上矗立着一幢木屋,木屋被一圈整齐地篱笆围绕着,清雅简单颇有些大隐于市的感觉。 刚踏入小院,少年便感受到了一阵强大的灵力波动,它不堪重负直接跪在了地上,嘴角也渗出一丝鲜血。 木屋房门倏然被打开,男子从屋内走出一双黑眸满是不悦,整个人身上都透露着阴冷之气,就连身上那纯白色的锦袍都没为其掩盖住一分。 他方才刚算到一丝师尊的迹象… “参…参见仙尊…”少年立马垂下了眼帘俯身叩首,说的话都带着颤音。 “打扰本尊闭关,谁派你来的。” 冰冷的话从上方传来,少年鬓间流下一滴冷汗滴进了泥土中,它迫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平静,“回仙尊,掌门说十年一度的弟子招选大典马上便要开始了,让弟子请您去观礼…” 季云笙皱了皱眉,继而冷笑了一声:“宋长卿呢?” “珵,珵华仙尊…”少年说话又不利索了,它已经可以想象这位听到答案震怒的样子了。 少年的结巴让他更加厌烦,“说。” 身上的压迫感越来越重,少年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截了当道:“珵华仙尊正在闭关!” 说完,它猛地抬起了头,左右都是死,它倒要看看这位到底是不是传言那般冷若冰霜。 …… 少年缓步走出桃林,正在焦急等待的几只仙鹤连忙围住了它,担忧的查看它的身体看看有没有伤。 少年低垂着眼眸看着在想些什么,它随手摸了摸一只仙鹤的头示意自己没事,垂在身侧的右手攥紧了手中的药瓶。 它回想起当时看到的景象,男子身材修长挺拔,三千青丝以一桃枝高束疏眉朗目,挺鼻薄唇,脸上的神情似愤懑似无奈,到后面竟然还笑了;少年刚学会化形不久,对人类的表情了解颇为匮乏,对此它疑惑不已。 那位最后丢给它一个精致的桃木瓶,薄唇轻启,留下一句:“疗理内伤”便消失在了它的眼前。 少年看向桃林深处,抿唇浅笑:“竹霁仙尊好像并没有传闻的那般冰冷。” …… 山峰直耸云霄,仙雾缭绕,季云笙在离那宏伟的殿宇还有五米之遥的时候被拦住了去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屏蔽在外。 他手中赫然出现一把折扇,点点火光在折扇上方环绕;就在这时,屏障消散,自偏殿走出一身着弟子服的少年。 少年恭敬的朝他屈身作揖,“弟子肖云鹤见过二师祖。” 季云笙收回扇子摆了摆手,“宋长卿呢?” 肖云鹤迟疑了一会儿,像是在考虑要不要说“实话”,以免惹怒了面前人,片刻后,他笑道:“师祖正在闭关,不便见客。” 闭关… 季云笙颌首,抬眸打量了少年两眼,“肖云鹤,下山游历这么快便回来了?” 少年不紧不慢的徐徐道:“本来还会多在山下待几日,谁知这次恰巧和收徒大典撞上,弟子便早几日回来了。” 听此,季云笙嘴边勾出一抹笑,“也好,早点回来也能好好的帮助掌门,掌门年龄大了,很多事情都会力不从心,你和清澈需多上心。” 说完他未待肖云鹤回话便拂袖而去。 回峰途中,他碰到一个女子,女子笑的明媚向他御剑而来。 他撇了一眼,未曾理会。 “云笙哥!”女子开口叫住了他,她跳下飞剑走走到他面前细眉微蹙,“云笙哥,你刚才明明看到我了,为什么要装作没看到?” “柳毓,我很忙,你如果是来观礼的便去主峰,我现在有事,先回去了。”话落,自清板路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暗色传送阵,季云笙越过柳毓抬步踏入。 柳毓伸手去拦,结果连衣角都没有碰到。 她抿了抿唇不再继续纠缠,踏上飞剑向主峰而去。 回到木屋,季云笙拿出玉符给弟子肖清澈传了个音:“清澈,这次弟子大选你和肖云鹤两人全权负责,就让掌门歇着吧,年纪大了也该退位了。” “是,师祖。”玉符传出一道略低的男声。 玉符再次归入戒指中,季云笙看向了窗下的矮桌上,桌上静静地躺着一缕头发和一个法器——司寻盘,盘上的指针在今日才有些动静指向了东方。 季云笙收回了视线,沉思了一下。 宋长卿极其记仇,掌门今日的所作所为想来也是他的意思,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这样一来算是变相的告诉自己他已经找到了师尊,好让自己产生挫败感。 如果是这样的话…… 季云笙走至桌子前拿起青丝与往常一样缠绕到了手腕上,手指轻轻一点,那青丝头尾瞬间相接,变成了一条浑然天成的手环。 随后,他拿起司寻盘托在手上,又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缕头发放在了上面,复杂的咒语从口中缓缓流出,一阵微光过后,司寻盘上的指针有了方向——东。 这头发还是他前两日与宋长卿打斗时用扇子削下来的,没想到最后竟用到了这上面。 看着指针季云笙不再耽搁,踏出山峰,离开了念忧宗向着东岳国的方向而去。 第二十六章 念卿阁 二十六:念卿阁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街道喧闹,张无忧看着面前宏伟的建筑叹了口气,“卿卿啊,没想到这座拍卖行竟然是你的。” 拍卖行足足有五层之高,碧瓦朱甍,雕阑玉砌,在一众矮小的铺面里极为显眼。 在一楼那巨大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念卿阁” 她语气中的慨叹让宋长卿有些诧异,他垂眸看着她一双眼星辰点点,“师尊为何这样说呢?可是弟子有不妥之处?” 张无忧摆了摆手,“无事,就是想着当初要是知道这拍卖行是你开的话,为师就不会与那牛乳凉糕和鸡肉香菇包失之交臂了。” 说着,她又悠悠的叹了口气。 见此,宋长卿噗嗤一笑,“师尊真是可爱,越来越像那长不大的孩童了。” 张无忧笑嗔地瞥了他一眼,“卿卿啊,你怎么变的和云云似的了?打趣是真的话张口就来。” “师尊,人都是会变的。”宋长卿面无表情的说了这一句,随后又温柔道:“今天的拍卖有几个不错的东西,师尊,咱们进去看看吧。” 他说完这句立即就有管事从堂内走出来将他们迎了进去,一路迎到了五楼雅间。 刚在椅子上坐好,归故的声音便在脑海中响起:‘宿主大大,刚刚得到消息,主神大人要在总部开会此次会议较为重要所有系统都要参加,所以我会离开一段时间。’ ‘哦?’张无忧手指无聊的敲起了桌子,‘要去多久?’ ‘我不知道,主神大人的通知中并没有言明会有多长时间’归故道,“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会议结束的那一刻我便会回到你的身边。” ‘噫——’张无忧感觉自己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她不由出言催促:‘你快走吧,快走吧,说话真够肉麻的。’ 归故撇了撇嘴,颇有怨气的剜了屏幕上的女子一眼,空间内已然响起倒计时,它张了张口却什么都为说,动身前往总部。 “咚咚咚——”敲门声在静谧的房间内显得格外突出,宋长卿第一声道了一个“进”字,也不抬头继续冲烫着茶具。 房门被轻轻推开,来人是一位长相端正的中年男子,男子屈身作揖,“公子” 将杯子从水中夹出一一放置茶托上,宋长卿抬眸看了他一眼,“做好了?” 男子轻声道:“已经做好了,属下去端来?” “嗯。” 男子会意出了门。 什么做好了? 张无忧有些疑惑。 对面的人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将沸水倒入茶碗中泡着,他笑着看着她适时开口:“师尊在门前说的那些吃食弟子让人去做了些,师尊一会儿尝尝合不合口味。” 原来是这个啊 她只是随意的说了一句他便记下了。 张无忧不由再次感叹她大徒弟的细心。 吃食不多时便送来了,还是刚才那人,他将东西依次摆放在了桌子上,退了两步候在了一旁。 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宋长卿温润的脸颊上,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蜜色,他笑着将泡好的茶推了过来,摆了个请的手势。 细碎的金色映在他的眼里,将眸中不经意透出的喜欢掩盖了些许。 张无忧微微颔首,茶杯入手温热,杯中的茶水已经凉了几分可以直接饮用。 张无忧轻抿了一口,“不错。” 得到回应,宋长卿这才把心思放到了未离开的那人身上,“还有事吗?” 男子向前两步,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瓷瓶,“公子,刚才去后院的时候有一人找到了属下,他给属下了一瓶丹药,说是可以瘦身的想借拍卖行卖出去。” 宋长卿看了那人一眼,随后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刚才的那一眼让男子心里毛毛的,他知道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打扰宋长卿,但是他刚才去找管事,管事听说公子来了便叫他直接拿给公子看,说公子以前很多时候也会亲自定价。 男子知道管事这是想在公子面前邀功,想让公子知道自己经营的有多好,现在念卿阁无人不知,送上门的生意一个接着一个,但是他自己来便显得刻意许多,所以便把这件事情交给了男子。 男子总觉得今天不太合适,但无奈不得不听。 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他说这丹药名为减脂丹,一天一次,一次一粒,可以在一周内不运动的情况下瘦掉七斤;他未曾定价说是相信我们拍卖行想要长久合作。” 减脂丹? 张无忧端着杯子的手一顿,悄然瞥了一眼那装着丹药的瓷瓶。 这名字挺现代啊,不会是凤倾城那丫头练出来的吧。 见张无忧似是感兴趣,宋长卿从男子手中接过了瓷瓶转手递了过去,“师尊您帮弟子瞧瞧要不要留下它呢?” 张无忧看了一圈瓶身,平平无奇,没有任何亮点,她打开瓶塞,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淡淡的似乎还带着点甜味儿,“我对药物了解不多,况且这拍卖行是你的留不留下全看你。” 说完,她把瓶子放在了桌子上。 “既如此,那便收下吧。”宋长卿将瓷瓶还给了男子,“找人试试效果,一周之后如若有效果,按十两一颗拍卖。” “是,公子。”男子又行了一礼,拿着瓶子退出了房门。 拍卖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张无忧看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她想起这次的任务,把心思放在了自家大徒弟身上,“卿卿啊,你为什么不飞升呢?” 第二十七章 你怎么了 二十七:你怎么了? 闻言,宋长卿上身前倾,深蓝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弟子无能,承蒙师尊悉心教诲才有了这一身修为,才有了现在的生活;师尊千年前突然离世作为您的大徒弟怎能不调查清楚便擅自飞升呢?” 他说话总是轻轻的,一直都是能让人听清却不乱耳,且最是能安抚人心。 他从盘子里拿起一个包子递了过来,“给,师尊尝尝是不是心里那个味道。” 张无忧接过掰了一半儿,那一半又放回了他手上。 她早上是吃过早餐的,现在一点饿意都没有,况且她并不喜欢吃包子这鸡肉香菇包是归故爱吃的。 宋长卿垂眸看着手中的包子,包子并不大,只比普通蒸饺大一点儿,几口就能吃完。 “我记得上次留了一封信,上面不是说了都是我自愿的吗?”问话是必须要问清楚的,找到原因究其根本,这样任务才会早些完成。 宋长卿突然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师尊…您为什么离开信里也没说清楚,您与弟子相伴了这么多年猛然离开就因为一封信,弟子就会接受吗?” 张无忧皱了皱眉,“卿卿,你的接受能力这么差的吗?” 宋长卿靠回了椅背上,他把那半个包子放回了盘子中,“是啊,就是这么差,师尊,您一点也不了解我。” 宋长卿失望的表情仿佛针扎一般刺激着张无忧的眼睛,让她想起儿时一些不好的记忆。 疼爱她的孤儿院院长躺在病床上,干净的床头柜上的心率监护仪呈现平线。 几个和她同龄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哭的很,有的眼睛甚至都哭肿了;只有她,站在床边眼睛死死的盯着院长,却流不出一滴泪。 一旁的护工看向她的表情眼神全是失望,“哎,这孩子真是冷血,这么多年院长真是白疼她了。” 此时对面人的表情比那还要失望。 张无忧嘴边浮笑,她一口一口地吃着手中的包子,包子的味道不错,外皮松软,内陷鲜香。 见此,宋长卿以为对面人不会回应了,他把目光放在了楼下的拍卖上;现在正在拍卖一块儿翡翠原石,原石的卖相不太好,竞争者不多,竞拍了一会儿才一千两。 原石最后以一千二百两的价格成交,看着买家脸上的笑,众人纷纷摇头,都认为他此次必赔;没人知道透过那层皮壳里面的翡翠极佳,远不止这个价。 宋长卿垂眸看着,心却一直在张无忧身上,想着她会说什么。 女子似是感受到了,她擦了擦刚才拿过包子的手,绯色的唇轻启:“卿卿,该练练心理承受能力了。”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一般让他猛然惊醒。 是啊,他在妄想什么呢? 师尊的性子是什么样的他又不是不知道,这次能回来肯定也是因为一些事情不得不回来。 并不是想他了… 宋长卿回眸朝她笑了笑,“弟子明…” “不过不急”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的口,宋长卿瞬间禁声,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人。 张无忧又把那一半包子拿了过去,她温和道:“时间还长,以后练也不迟。” 宋长卿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他提起茶盅把已经喝净的茶水又给张无忧添上了,“师尊别噎着了,喝口茶。” 放了一会儿,此时茶水的温度正好,不用他再特意降温了。 茶水清香四溢,入口先苦后甘,沁人心脾。 吃完包子放下茶杯,她看向大徒弟,开门见山道:“你的心魔也是因为我?” 宋长卿端茶杯的手一顿,“什么?” 师尊怎么知道他有心魔的? 顿了那一下,他很快调整了过来,不疾不徐地问:“师尊这次回来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吗?” 总部对任务执行者有个规矩,不能告诉任务对象你的目的与任务,更不能让小世界的人知道有总部和系统的存在。 如若暴露,会有严厉的惩罚等着执行者。 张无忧并不惧怕惩罚,且她不喜欢说谎,是以她笑而不语,没否认也没承认。 若是归故现在在的话,见到她这个样子肯定又要唠唠叨叨了,所幸它去开会了,而且看样子去的时间还不短。 张无忧扫了一眼楼下,竞拍者情绪一个比一个高昂,颇为无趣。 她敛上了眸靠在椅背上,温和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洋洋洒洒好似为她盖上了一层纤薄的衣衫。 宋长卿目不转睛的看着,女子仰着头枕在椅背上,下颌线条优美,玉颈纤长,如同一只高贵的白天鹅。 外面的声音被屏障隔绝在外,微风徐徐吹过,此时连空气都是静的。 如若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在宋长卿脑海中浮现,很快,这个想法被一道虚无的声音打破。 别忘想了! 你只是让她回到这个世界的一个任务而已,任务完成她就会再次离开你! 宋长卿眼睛顿时暗了下来,他眉毛微皱,脸上的表情渐渐浮现一抹不适。 感受到对面人气息的变化,张无忧倏地睁开了眼睛,她直起头上身微微前倾,眸中映着男子掉冷汗的脸,“卿卿,你怎么了?” 第二十八章 吓出猫耳朵 二十八:吓出猫耳朵 宋长卿神色痛苦,看着像是在抗争什么,冷汗顺着脸颊滑到了脖颈上最后没入衣领里。 他努力的无视脑海中的声音,可越是如此那声音就越是猖狂,吵的他头痛欲裂,深蓝色的眼睛都染上了血色。 “卿卿,卿卿——” 好像有人在叫他,声音低低的涌入他的耳道,气息喷洒在他的耳边引起一阵酥麻,他的眼睛慢慢聚焦想看清楚身边人的样子。 入目的是一个好似散发着光的人,眉目清丽,嫣红的唇微抿。 这是… 师尊! 张无忧皱着眉看着男子宋长卿的表情从痛苦到茫然,最后归于惊讶,视线往上移,那一对毛绒柔软的白色三角耳朵正微微颤抖。 她有这么可怕吗? 把她大徒弟的耳朵都给吓出来了。 张无忧不解,眼睛一直盯着那对猫耳。 见此情形,宋长卿也顾不上脑海中的声音了,师尊的视线太过直接,让他一时猜不到她在想些什么。 师尊刚才看到了,那狼狈的样子被师尊看到了 师尊会怎么想? 无用,竟然能被区区心魔乱了心智? 宋长卿有些不安,突然,他感觉到有人摸了他的耳朵,并不是触之即离,甚至还捏了两下。 随之头顶便响起一道带笑的声音:“卿卿啊,你的耳朵不会是被为师吓出来的吧?” 闻声,宋长卿瞬间把耳朵收了回去,只见他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 手里空了,张无忧索性又坐回了椅子上,“卿卿,你的心魔是怎么回事?” 脑海中的声音渐小,宋长卿又恢复了那幅温和的模样,“它想让师尊留下。” “什么?”张无忧愣了一瞬,“你是说你的心魔?” “嗯”宋长卿颔首,端起茶抿了一口。 茶水已经凉了,也因如此,能让他的思绪更加清晰。 得到回应,张无忧沉默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大徒弟的心魔是想让她留下,这个执念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她本来以为她大徒弟的执念是要找到她… 这下就有点难办了,她总不能在这里一直待着吧? 她在那个世界还有着牵挂… 宋长卿的眼眸暗了暗,声音依旧温柔:“师尊是想要帮弟子治好心魔吗?” 张无忧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承认也没否认。 宋长卿了然,他双眉颦蹙,一幅为难的样子,“弟子也想让师尊早些完成任务,但这心魔…”他一停顿,“算了,师尊能在这里多待一天,弟子便多开心一天。” 张无忧心里泛起一丝不忍,她大徒弟好懂事。 她的心动摇了,本来想着早些完成任务,早回去照顾那些无依靠的孩子… 算了,反正这里的十年是那里的一天,她在这里多待几年也没有问题,孤儿院离开她几天照样运作。 见张无忧似乎释然了,宋长卿决定再接再厉,他站起身握住她的手笑着看她,“师尊,既然时间有限,那您能在限度中抽出一些时间陪陪弟子吗?” “嗯…”他的眼眸过于明亮,让张无忧不忍拒绝,“行” 宋长卿眼眸浮笑,清隽的眉眼一半沐浴在阳光中,他说他想四处转转,过一过从前与师尊一样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张无忧颌首,也没松开他拉着他的手出了房门。 走至一楼大堂,宋长卿让她在原地等候一会儿,说是有一些事情要交代一下这里的管事。 张无忧不疑有他,目送他离开。 宋长卿走进了拍卖行后院,找到了坐在院中凳子上品茶的管事,见他到来,管事立即站起了身给他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刘管事。” 他是笑着的,可管事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阵阵寒意顺着他的尾椎往上攀爬。 宋长卿掐住了他的脖子,笑的越发和煦,声音亦是如此:“刘管事,谁给你的胆子让人打扰本尊和师尊?” “公…公子…” 刘管事的脸憋得通红,他抓着掐住他脖子的手,妄想掰开一分,好能呼吸更多的空气。 “管事之位你不想坐,有的是人想坐,用得着你妄加揣测?”他的手越收越紧,眼看着刘管事因喘不过气而要憋死。 他把度掌控的极好,在刘管事还剩最后一口气时松开了手,他看着自己的手皱了皱眉,从戒指中取出了一方帕子细细擦拭。 片刻后,他又拿出一把小刀。 刘管事赫然摔在了地上,他面容殷红嘴唇发紫,摊在地上贪婪的大口呼吸空气,刚才被吓出的冷汗一滴一滴的落在了石板路上。 好些之后,他抬起了头,结果正巧看到那把明晃晃的刀,刘管事吓得忙不迭的后退了好多步。 宋长卿瞥了他一眼,用刀割断一缕头发放在了刘管事身上,“保存好它,离开念卿阁,如若青丝离身,你便离世吧。” 留下这一句,他拂袖而去。 走出后院看到大堂那个聘婷的身影,他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 “师尊,咱们走吧。” …… 季云笙垂眸看着司寻盘上的指针,指针指着他的正前方,盘身微微发烫。 他抬眸看去,离他不远处站着一个男子,男子看模样三十来岁,高约五尺。 宋长卿会用易容术,但瞒不过他,同理,障眼法依旧瞒不过他。 几乎是看到那人的一瞬间季云笙便知晓自己被戏弄了,他心机深沉的大师兄已经知道他在以他的头发为引寻他们。 绮丽的眉眼附上一层寒霜,让他本就冰冷的面容更加让人心生惧意,不敢靠近。 刘管事不知道那身形挺拔的男子为何一直看着他,他们从前并没见过。 眼看着那男子神色冷漠的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刘管事连银钱都没来得及付给小贩,下意识的便要逃跑。 未能成功,他被人拦住了;拦他的便是刚才一直看着他的男子,那男子垂眸看着他淡漠的眼眸好似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品,少顷,男子面无表情的朝他伸出了手… 刘管事立时闭上了眼。 想象中的窒息感没有到来,只听到头顶响起了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头发给我。” 第二十九章 禅城 二十九:禅城 什么? 给他头发? 吓死他了,他还以为这个男子是公子走了之后后悔了,所以派来杀他的。 还好还好… 人生的大起大落让刘管事在今天好好的尝了一遍,他刚才一直紧绷的神经在此时全然放松了下来。 不过…他刚才说什么? 把头发给他? 想起季云笙方才说的话,刘管事刚刚松下来的神经瞬间又紧绷了回去。 他嘴唇哆嗦了半天,艰难的说了一句:“不给。” 说完他想要再次逃跑,这次季云笙没有拦他,他反而被小贩给拽住了后衣领。 小贩皱着眉看他,“喂,你到底能不能买得起啊?你要实在是拿不出银钱,那就把东西还回来!” 这一出搞得他想跑也跑不了了,把银钱从衣袖中掏出给了小贩,与之一同掏出的还有宋长卿早时给他的头发。 他刚才仔细的想了想,公子离走前和他说的是如果发现了头发离身便要了他的小命。 而现在… 刘管事抬眸看了一眼季云笙,把头发塞到了他的手中。 季云笙拿到头发垂眸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司寻盘指针再次有了新的方向——南。 看着那男子向南走了,刘管事劫后余生般的呼出一口气。 看刚才那人的架势,如果自己不给他小命得当场玩完。 晚死一会儿是一会儿。 刘管事这般想着,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鸡腿。 真香—— 修仙界柳家,装横精贵华丽的房间内,坐在主座上的女子震碎了手中成色极佳的白玉茶杯。 她的眼里满是愤怒,姣好的容貌因此变得有些狰狞,吓得跪在地上的女子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你是说云笙哥在本小姐走后没多久便很是焦急的出了宗门?”柳毓缓缓道,“没有和任何人说,连掌门也没有?” 轻柔的语气让女子更加不安,她忙不迭的点头,“是…是” 柳毓听罢冷哼了一声,“我说今天云笙哥怎么那么敷衍?依他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这次出去肯定是被外面的狐媚子勾了魂!” 她看了一眼跪在地板上的人,那人抖的如筛糠一般,让她更加心生厌烦,直接把手中的碎片扔在了那女子面前。 女子吓得心漏了一拍,这碎片差点砸在她头上。 柳毓不由有些咬牙切齿:“滚滚滚没用的东西,都这么多天了你才来禀告,赶紧给本小姐出去!” “是是是” 女子颤颤巍巍的退了出去,她走后一直守在门外的丫鬟迎春便走了进来。 她看着地上的狼藉,眉毛不可抑制的跳了跳,随着视线往上走她看到了沾了一手鲜血的柳毓。 迎春的眼里顿时出现了心疼,她上前两步用帕子包住了那还在流着血的手。 又开始了唠叨模式:“小姐啊,你不开心了怎么打骂奴婢都可以,可不能这样祸害自己啊,你手受了伤家主看到了该多伤心啊?小姐…” 后面的话柳毓没在听,反正说来说去就那几句,她垂眸看着地上的碎片如蝶翅一般的睫毛染上了一层阳光的金色。 她抿了抿唇,心里浮现出了一个以往从来没有过的想法。 …… 东岳国一江南小城里,茶楼里热闹非凡,说书人在高台之上口若悬河,下面听书的时不时的好奇问一句。 白衣男子坐在窗边静静的品着手中的茶水,在他的对面坐着一面容清丽的女子,女子倚在窗上垂眼看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 陡然,男子顿了顿手,一双温润的柳叶眼中荡漾出一抹笑。 找到了? 拖了五天,还不错。 他心情大好,连手中的茶都清香了几分。 就在此时,那高台之上的说书人突然一敲桌,刚才还嬉笑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上次咱们提到禅城的离奇事件!今天在下就给各位好好讲讲这末能调查清楚的案子之前发生过什么!” “话说这与咱襄城相邻的禅城啊有一首富人称李员外,这李员外啊故妻早亡只为他留下一女儿,也就是我们这次案件的主要人物!” “这李员外啊从此也就没续弦,对妻子的思念全都弥补到了这女儿身上!见到好吃好喝好玩的全都往这李小姐院里送!” “这李小姐啊也争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长了一张貌若天仙的脸!被称为禅城第一美人!” “本来这都好好的,李小姐未来也会找个如意郎君嫁了,可变故就在此处!李小姐喜欢上了一个不知家处何地的穷小子!甚至为了他不惜顶撞李员外,把李员外气的直接禁了李小姐的足!” “这件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当个饭后闲话聊聊,也没当回事儿,谁知前段时间竟传出李小姐失踪了的传闻!众人以为是谣言,结果前两天禅城又传出李员外愿花重金聘请江湖上各位能人异士,只为找到他的独女李小姐!” 那说书人在台上眉飞色舞,嗓子都说哑了,他刚停下准备喝口水,立即就有茶客开口催促他接着往下说。 他失笑,只好接着往下讲:“然后…” 在刚才听到禅城的案子时张无忧便收回了放在街上的视线,她看了一眼安静听书的宋长卿,随后起身下了楼。 宋长卿会意,跟在她后面付了此次的茶钱。 走在小城里的街道上,不知是不是今日是集市的原因,街道上人流颇为拥挤,宋长卿顺势抓住了张无忧的手。 张无忧瞥了他一眼,似是询问。 对方笑了笑,手却抓得更紧了了,“师尊,现在人来人往的,弟子只是怕像从前儿时一样再跟您走散。” 张无忧挑了挑眉,没在说什么,任由他抓着她的手。 走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巷内,宋长卿唤出飞剑先行踏上,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对她伸出的手。 张无忧没有拒绝,她现在配剑不在身旁,其他的剑用不顺手,但她并没有搭上那只手,而是直接踏了上去。 她并不是觉得什么,拒绝了宋长卿也只是因为她不需要。 …… 飞剑向着禅城的方向飞去,禅城与襄城虽表面上相邻但中间隔的距离可不近,就算乘飞剑也需半个时辰。 站在剑上朝下俯视,山峰连绵不绝,气势恢宏的瀑布从山崖之上流进清澈的小溪里,纵横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 时至中午,沿路上的小村子里家家做着饭,白灰色的厨烟自烟筒袅袅升出,从高处看小村子雾雾蒙蒙的,尽显人间烟火气。 这些场景在现代的大都市中很少见到。 张无忧垂眸看着,她的眼里映着江南最美的景象,“怎么有点不想离开了呢?” 春风在耳边呼啸,尽管如此,宋长卿依旧听到了身后人那极轻的话语。 他向下瞥了一眼,嘴边勾出一抹愉悦的笑。 第三十章 银手镯 三十:银手镯 尽管首富之女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但并没有几人被此影响到,百姓们依旧按部就班的生活。 走进城内,便发现今日禅城也是热闹非凡,少男少女们皆是春风满面;张无忧有些不解,如若是集市两城不至于这么巧碰到了一起,她扫了一眼街道上小贩所卖的东西,却发现与襄城的相似度极高,全是胭脂玉佩首饰笔墨这些往常少见的。 她看向了身旁的宋长卿,后者摇了摇头,看似也不知原因。 贸然拦人不礼貌,张无忧看到一不远处有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儿,她抬步走了过去。 见来买客了,摊主很热情的一一介绍小桌上的首饰。 张无忧便顺势与他聊了起来,聊了一半儿她问出了心里的疑问,摊主笑着道出了原因。 原来今日是东岳国一年一度的传统节日——三月三上巳节。 东岳国民风开放,每年今日各家父母都会默认儿女出门结识朋友或伴侣;是以,今日卖这些可相赠之物的特别多。 摊主今日本来准备不出摊的在家好好陪陪新婚不久的妻子,但妻子却觉得今日可以多挣一些银钱,而且她也想跟着体验一下他的辛苦;摊主本不想让妻子跟着他风吹日晒,但却拗不过她。 张无忧笑着听着,摊主话语虽是抱怨,但脸上却荡漾着幸福的笑,说话间,那回家拿水的摊主妻子便小跑着过来了,头上的步摇一晃一晃的活泼极了。 宋长卿视线一开始全部放在张无忧身上,但随着对方和那男摊主越聊越融洽他就把目光放到了小桌上的手镯上。 他不喜欢她和别人相谈甚欢而忽略掉他,但他没有办法,师尊并不喜欢别人过多插手她的事情,她会厌烦,她会离开。 她会去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他需要的是师尊慢慢的接纳他,习惯他;所以,他不能贸然行事。 宋长卿在琳琅满目的首饰里挑挑拣拣,最终挑出了两只银手镯,两只镯子样式极像,镯身像竹子一般一节一节的,上面未刻有任何纹路。 他看向张无忧,“师尊,你喜欢吗?” 张无忧看了一眼,微微颔首,“挺好看的。” 她大徒弟的审美是没得说的,和她一样喜欢简单的。 “那就要这个吧。”宋长卿放在桌子上一锭银子,随后拉着张无忧的手转身离开。 师尊的疑问已经解开了,那便不用一直待在这里了。 谁知刚走出两步,他们便被那摊主的妻子拦住了路。 宋长卿有些不悦,面上却不显,温和的开口:“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那女子从荷包中掏出几颗碎银,“两只镯子不值这么多银子,这是您多给出来的。” 她本来是想把银子塞到给钱的手中,但她转念一想,便塞到了“管钱的”手中。 把事情办好她便开心地回去找摊主了。 张无忧看了一眼手中的碎银,转手放到了宋长卿手中。 她现在有付钱的,不需要自己拿着钱。 宋长卿失笑,眼里是夜空中不落的星辰,他抬起握着张无忧的右手把银子放进了袖子中的口袋里。 张无忧收回了自己的左手,顺便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卿卿啊,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走路也要抓着师尊的手。” 宋长卿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师尊刚才和那摊主一直聊天都不和弟子说话,看你们终于聊完了弟子便擅作主张,想带师尊走。” “对了”宋长卿拿出了那一只小些的镯子,“师尊把手伸出来弟子给你戴上。” 张无忧闻言伸出了手,看着面前人抓着她的手给她戴镯子,她的心里又生出了“我家有徒初长成”的想法。 她回想了一下,除去上一次,自从这次回来见到了大徒弟,她大徒弟就对她非常好,至少钱财上毫不吝啬。 虽然有时候感觉他有些敏感。 想到这里,张无忧有些无奈,戴好镯子之后她主动抓住了宋长卿修长白皙的手向着城北而去,两只手相握在一起,腕上的镯子碰在一起叮铃作响。 她不知道她大徒弟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敏感,但能安抚一点是一点吧,牵个手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手心传来一道温热,他眼里的星辰好似更亮了几分,连走路都轻快了好多。 一路上走走停停,到达李府门前时已经是未时一刻了。 看着面前的高门大院儿,张无忧轻轻的呼了一口气,“这李府是真的偏僻,按照东岳国的居住习惯,越有钱不应该越住城中心吗?” 要不是她刚才仔细的问了那卖首饰的摊主,她是真的想不到会住这个地方。 李府处于禅城北城最边缘的地方,这里人流稀少,现在这个时候整个街道上甚至看不到一个人。 宋长卿把目光从张无忧手腕上的镯子上收了回来,上前两步敲响了李府的门。 大门不多时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个身形高大处于壮年的男子,男子看到他们时懵了一瞬,“两位是?” 宋长卿认真道:“我们是来帮助李员外的,请通报一下。” “帮忙的?好,你们现在此处等一下!”门房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不一会儿,门房引出一个貌若六旬的老者,“管家先生,这便是我跟您说的前来相帮之人了” 李管家看到两人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摆了个请的姿势,“两位请随我来,我们老爷有请。” 两人对视了一眼,跟着管家进入了这有人失踪的府邸。 李管家将两人一路带到了正厅,刚一进门便看到上座上坐着一位很是威严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的面容略显憔悴,见到张无忧两人眸中浮现出一丝怀疑,“你们便是门房禀报的那两位能人异士?” 怎么还是妖怪? 面对质疑,张无忧不以为意,“当然,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张无忧云淡风轻的模样,李员外百思莫解,但一想到他们有可能会把自己的女儿找回来时,立即请他们坐在了椅子上,命人上了茶。 张无忧坐在椅子上随意的扫了一眼房内的人,见个个皆是一脸愁容,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开门见山道:“令爱具体是哪天失踪的?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状况?失踪后房内有没有什么变化?员外可否与在下细细的说一说?” 第三十一章 闺房中的传送阵 三十一:闺房中的传送阵 看着坐在椅子上丝毫不显慌乱的张无忧,李员外一直高高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了一些,“小女失踪是在十四天前,那日一早我在偏厅用早膳,她的丫鬟突然跑来告诉我小姐不见了! 失踪前几天小女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时不时便疯疯癫癫,而且还不认我这个爹… 至于她的闺房有没有什么变化?她失踪那天我去看过门窗都好好的和从前一样。” 李员外这番话没有一丝停顿,仿佛已经说过了上百遍。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为了找回女儿愿以全部家产作为酬劳,这件事情传的很广有很多人从四面八方慕名而来,但到现在却没有一丝线索。 宋长卿传音入密:“师尊,您发现什么了吗?” “以三言两语不能下推断。”张无忧同样回他:“不过我有一丝预感,总觉得这李小姐失踪是她自愿的?” 宋长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弟子也是这样想的,李小姐失踪的时间未免太巧合了些。” 张无忧颔首,“嗯” 见张无忧神色有些变化,李员外连忙开口:“姑娘可是有想法了?” 张无忧不置可否,而是继续往下问:“李员外可以告诉在下令爱为什么疯癫的吗?” “这…”李员外激动的模样突然颓废了下来,“我想,这跟我有很大的干系。” 张无忧挑了挑眉,“怎么说?” 她这么一问李员外像是找到了一个出口,倒豆子般的讲了李小姐失踪前发生的事情。 二十五天前,李小姐一大清早便找到了李员外说要出一趟城门请他准许,可李员外却觉得城外山贼走寇颇多她一个姑娘家家就算着有侍卫护着也不安全,便回绝了她。 可李小姐却不太高兴,一直围在李员外身旁纠缠着说要出城,李员外无法便问她原因,谁知对方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他立马起了疑心派人调查了一下女儿这些天的行程。 结果却发现李小姐这些天和一位刘公子走的非常近,对他有着极其强烈的爱慕之心甚至私定了终身。 李员外派人去搜查有关那刘公子的信息,却发现查无此人,他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蓄意接近李小姐。 李员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便严令禁止李小姐与那刘公子联系,要让他们就此割断,可李小姐却死活不愿,他一气之下便把女儿关了禁闭。 前几日没有什么问题,李小姐虽不愿意搭理李员外精神倒也正常,直到二十天前李小姐的贴身丫鬟跑去前院禀报说李小姐的精神有些失常。 玉指在红木桌上一下接着一下敲着,张无忧抬眸直视李员外,“所以你请了医师为令爱查看,最终无果,直到十四天前令爱失踪?” 李员外点了点头,鬓间的白发格外显眼。 张无忧叹了口气,轻柔的问他:“你有没有想过令爱失踪是自愿的呢?” “这不可能,小女平时最是乖巧了,不会干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荒唐事的!”说话时,李员外的眼神格外坚定。 他的女儿最孝顺了,不会如此伤他的心的。 “是吗?” 脸上一直没有过多表情的女子突然笑了,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过头看着上座上的中年男子。 “李员外,可否让在下看一看令爱的闺房呢?” 说完,他回眸看了一眼白衣男子,对方回她一个微笑。 见此,李员外摆了个请的姿势,“当然可以,两位请随我来。” 李员外在前方带路,张无忧与宋长卿在后面跟着,两人一路上传音入密聊了许多都觉得此次带走李小姐的是那位“凭空出现”的刘公子。 一通弯弯绕绕过后,李员外停在了一处小院前。 院门上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玉京院”三个大字。 刚踏进小院,张无忧便感到一丝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 张无忧回眸看了一眼宋长卿,后者微微颔首。 越往前走那种波动越明显,打开闺房门,张无忧眯了眯眼,暗淡的水与木元素的灵气在房间的正中央徘徊着。 这个世界虽有灵气的存在,分布却不均匀,就像禅城灵气稀薄的基本看不到。 这房间的灵气虽然暗淡,相比于李府的这一路上还是浓郁好几分,特别是水元素与木元素。 张无忧随着波动走到了房内灵气最浓郁的地方,她伸出手,一道流光直击地面,流光所击之处赫然出现了一个小型的黑色传送阵。 张无忧朝立于门外的宋长卿招了招手,后者在得到李员外允许后踏进了房内。 刚才传送阵出现时宋长卿就已经了然,这是修仙界柳家独创的一门阵法;这个传送阵对使用者修为的要求更低,传送更快,而他,就是阵法创建过程的见证人之一。 张无忧莞尔一笑,“卿卿知道是谁了?” “嗯”宋长卿道,“这是柳家独创的传送阵,刘公子,柳公子,依房间里残留的灵气元素来看,这刘公子极大可能是柳家辈分最小的男儿柳长青。” “柳长青?”张无忧重复了一遍,“你们的名字挺相像的。” “是啊”宋长卿轻笑了一声,“他也叫长青呢” 见两人嘴边带笑,语气轻松,李员外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眼含期待,“两位是不是已经知道如何找寻小女了?” “基本确定作案人了。”张无忧笑着回他。 听到回答,李员外激动万分,眼眶甚至都泛出了泪花,“太好了,太好了!这么多天终于有眉目了!” “老爷老爷!”院子里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厮,小厮神色焦急。 正处于高兴时的李员外漠视了小厮的无礼,他转过身笑着开口:“发生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小厮快速的行了一礼,抬起头激动道:“老爷!府衙的人又来了,说是找到能破案的人了,现在正在正厅等着,管家先生让奴才来请您去正厅!” “什么?” 这下李员外陷入了两难之地,他不想错过张无忧两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找到他的女儿,但官府又不能得罪。 两难之时,他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想法,把府衙的领头人请来与张无忧两人一起交流如何找到他的女儿,而且如果这样,破案有可能还会更快一些。 他转身准备去正厅请人,但却被张无忧看出了心思,“员外去招待官府吧,在下做事时需要安静,不喜欢与别人讨论。” “这…” 李员外没想到会是这样,他犹豫的看向张无忧,结果被她旁边的男子被挡住了视线,宋长卿笑着看他,笑意不达眼底。 李员外一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他走后,张无忧把视线放到了宋长卿身上,“卿卿可知启动这阵法的咒语?” 第三十二章 柳长青 三十二:柳长青 两人踏上传送阵,宋长卿手指掐诀缓缓的念着不知名的咒语,随着咒语的流出,传送阵逐渐亮了起来。 一个个小光点从阵眼出发行走在黑色阵法的纹路中,随着那纹路一点点变成暗紫色,两人消失在原地。 再睁开眼时,两人来到了一处山间小院前,小院没有院门稀疏的篱笆将一座小屋围在中间。 张无忧抬眸扫了一圈,“风景挺不错。” “师尊喜欢吗?”宋长卿回首问张无忧。 张无忧神色淡淡,“还行吧。” 宋长卿微微颔首,走进院中敲响了小屋的房门。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隔着房门传进了房中,唤回了看着画发呆的少女飘远的神智,她毫无焦距的双眼慢慢清明。 “谁啊…?”她的声音有些警惕,双眼死死的盯着那扇门。 张无忧的声音罕见地温和,“请问是李小姐吗?我们是受令尊的请求来接你回去的。” 听到“接你回去”四个字,少女脸上出现了一丝茫然,随后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逐渐慌乱,最后甚至出现了疯癫。 她口不择言道:“什么李小姐啊我不知道!我也不认识你们!你们快走,快走!” 随后,屋内响起一阵物体落地的乒乓声。 张无忧眼眉微蹙,“怎么回事?”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张无忧走至门前,刚把手放到门上便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往后推。 宋长卿笑而不语,他刚才敲门时便感受到了结界的存在。 张无忧撇了他一眼,“卿卿对柳家的法术比较熟悉,试试能不能用技巧解开。” 后面的话她没说,宋长卿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来了。 如若技巧解不开,那就给她击碎。 “好” 宋长卿将手放在了结界上仔细的感受,半分钟后,他走到了屋子的后方。 将剑从戒指内取出,他的左手食指中指并拢在剑身上游走了一遍,随后将其狠狠的插入了结界上一个极细的缝隙中。 一道白光乍现,张无忧眯了眯眼,随后用力将房门推开。 明亮的阳光争相涌入房内,刺地少女抬胳膊用袖子挡住了眼睛。 等眼睛适应了光亮后,她放下胳膊看到房内的两人恐惧的后退了两步,边退边胡乱道:“你们是谁啊!我不认识你们,我也不认识什么李小姐…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她说的话变得支离破碎起来:“我不是李小姐,在这里有人保护我的,你们快走,你们快走!” 张无忧眼底有些泛酸,“才不到半个月,这小丫头是经历的什么?” 她向前走了两步,伸出手准备安抚一下面前的少女,结果人还没碰到,便感受到身后急速飞来一片树叶,树叶带起一道凛冽的风,似要穿透她的心脏。 张无忧回身夹住了那片树叶,树叶化作点点绿光随风而散。 面前女子转身,被遮挡住的视线豁然开朗,少女一眼便看到了那少年,“阿青,阿青,你终于来了!他们要伤害我,他们会伤害我!他……” 声音戛然而止,张无忧将被点了睡穴的少女抱了起来轻柔的放在了床上。 她这才看向了被宋长卿禁锢在地上的少年,少年容貌不错一幅世家风流公子的模样。 柳长青愤愤地看她,在看到她模样时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 “姑,姑姑…?” 张无忧勾唇轻笑,扬起手转了转手腕,随后… “啪!” 这一记耳光她用的力不小,手掌划过空气直接将柳长青扇偏了头,左脸颊顿时红肿,嘴边也出了血丝。 宋长卿垂眸低笑了一声,他甚至觉得打的太轻。 柳长青瞬间清醒,这人不是他的姑姑,他姑姑眼睛是黑色的,而且最是疼爱他了,才不会打他。 他立即质问道:“你是谁!凭什么打我!” 张无忧没有理会他,视线全部放在了床上的少女身上。 见柳长青出言不逊,宋长卿桎梏着他手腕的手抓的更紧了,如若闭眸细听便能听到关节断裂的声音。 柳长青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倏地禁了声,冷汗簌簌的从额间滑下。 柳长青并不知道掰断他手腕的是谁,他刚才一进来便被人控制住了速度之快他甚至没有看清模样。 宋长卿松开他走到了他的面前,身前两缕稍短的头发被风吹在他的脸颊上,有些痒意。 看清面前人的样子,少年的眼瞳骤缩,他嗫嚅了一会才堪堪找到了声音:“珵…珵华仙尊?” 怎么会是珵华仙尊?!房内的这个又女子是谁?! 宋长卿直起身笑着看他,甚至还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 柳长青如五雷轰顶,身体霎时僵硬。 珵华仙尊的温和是假的,刚才还掰断了他的手腕… “柳长青,柳家怎会出了一个你这样的后代?”略低的女声徐徐传到他的耳边,寻声看去,女子坐在床边看他的眼神无奈掺杂着失望。 柳长青沉默不语。 他现在什么都不说最好,说多错多。 张无忧轻笑了一声,她觉得她那一巴掌打的轻了,不管他是否真心喜欢李丫头,像这种不吭一声把人带走关在房子里总归不是对的。 她回眸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女,少女睡的似乎并不安稳,一双如远山黛的眉毛微微皱着。 张无忧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少女颦蹙的眉抚平,随后再次将她抱了起来向着院内走去。 在路过跪在地上的少年时她还不悦的踢了他一脚,“还愣着干什么,跟上。” 柳长青惊了一下,眼睛下意识的看向宋长卿,对方没有说话伸出手轻柔地将他扶了起来,那架势就像是怕弄疼他似的。 在踏上传送阵后,柳长青的手根本抬不起来,而张无忧虽然已经学会了如何启动阵法但却抱着个人,是以,这次回去又是靠的宋长卿。 …… 禅城李府,李员外看着躺在床上面容憔悴的女儿心里疼痛不已,眼底蒙上了一层水雾,“我苦命的女儿啊!半个月不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当初为父跟你说那刘公子不行不行,你非得不听,现在事情变成了这样,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为父怎么向你那早去的娘交代啊!” 李员外声泪俱下,许是他的声音太大,又或是父女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就在此时,本睡着的李姼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看着床边的中年男子她猛的一愣,随后迟疑的开口:“爹爹?” 第三十三章 师尊真的好可爱啊 三十三:师尊真的好可爱啊 李员外大喜过望,连忙答应:“哎哎,是为父是为父!女儿,你终于醒了!” 确认过后,李姼坐起身紧紧的抱住了李员外,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爹爹,呜呜…” “哎,爹在呢!”李员外回抱住女儿,在她身后偷偷擦着眼泪。 不远处,张无忧坐在凳子上面看着父女两人阔别重逢相拥而泣,明明是很感人的场面,但却还没有她第一眼看到李姼时给她的感触深。 面容姣好的少女跌坐在地板上,身形微颤,发钗凌乱,一双杏眼恐惧而警惕地盯着她。 她面无表情地抿了一口手中的茶。 宋长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师尊无聊了吗?那咱们走吧,听那摊主说今日戌时还会有灯会,白日把城中好玩儿的地方逛一遍,晚上弟子陪您去看灯会。” 张无忧微微点头,“好。”说完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柳长青呢?” 他有些不开心,但还是如实答道:“被弟子关到西厢房了。” 张无忧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站起了身,“走,去看看。” 路过李员外时,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使了个眼色,李员外点头会意。 见状,李姼有些紧张,“爹爹,您要去哪里?是去看阿青吗?” 李员外慈祥的抚了抚宝贝女儿的头,“阿姼乖,爹爹出去和恩人们说几句话,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先睡会吧。” 李姼有点犹豫,“爹爹,我晕倒前好像看到阿青了…他没事吧?” 李员外表情渐渐严肃,“你说的阿青并不是什么良人,或者说并不是你的好归宿,你还是尽早忘了他吧!” “不可能!”李姼突然激动了起来,“这一段时间都是他在保护我,他喜欢我,我也心悦他,怎么就不是好归宿了!” 李姼的反驳让李员外头痛不已,他无奈的背过了身。 怎么会这样?他的女儿以前明明很聪慧的,为何这时候犯了傻? 对于柳长青,张无忧颇为感兴趣,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李姼温柔开口:“哦?那你可以和在下说说他是怎么保护的你吗?” 李姼摇了摇头,喃喃低语:“不行,阿青说过,不能和爹爹说,说了爹爹会担心的…” “不会的。”张无忧道,“你现在已经回来了,只要不再离开,李员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少女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睛红红的俏似一只乖巧的白兔。 只见她垂眸想了片刻,随后小心翼翼的开口:“真的吗?” “当然!”张无忧握住了她的手,“我们都在你身旁陪着你,保护你,你不需要顾忌什么。” 她目光希冀的看着少女,“来,告诉我,告诉我你这一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 她犹疑的看向了李员外的背影,见状,张无忧瞥了一眼宋长卿;对方了然,附耳跟李员外说了些什么。 李员外转过身,面容颓唐,他对李姼扯出一个苦笑。 少女的心猛的颤了一下,她的爹爹怎么变成了这样?不过几天光阴,竟像是老了十岁。 张无忧回首给予宋长卿一个赞赏的笑,后者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就像那粘稠的蜜色糖浆,甘甜沁人心扉。 他看着张无忧诱哄李姼的画面,脑海中心思翻涌。 师尊真的好可爱啊…好想珍藏起来… 这种想法越想越甚,几乎要将他的神智淹没,察觉到不对劲宋长卿赫然收回了视线,端起不远处桌子上已经凉掉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嘴边浮现一抹无奈的笑。 可要真那样做了,师尊肯定会生气的。 最后,在张无忧不断的心理暗示下,被安抚好的白兔终于准备说出事情的经过。 她低垂着头,一点点回忆:“在我跟阿青离开后,碰到过好多自称受爹爹请求的人。他们说爹爹很想我,想要我回去,我想着爹爹年龄大了而且就我一个女儿我如若在离开了他实乃大不孝,就不顾阿青的劝解阻拦跟着那些人走了。 可是我却发现那些人不是想要把我卖入青楼赚银钱,就是想杀我,甚至还有的还想逼我做他的小妾! 我悲愤欲绝本想一死了之,也不能让他们污了我的清白!就在这时,阿青出现了,他就像九天下凡的仙人一般救了我,把那些贼人收拾的抱头鼠窜!” “所以你在听到我没说带你回去四个字时反应才那么大?” 李姼抬起了头,双目有些呆滞,她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好的,李小姐,你说的在下都记住了,你先睡会吧。” 张无忧松开了她的手,揽着她的脖子让她躺在了床上。 少女不解的“嗯?”了一声,想要再说些什么,还没等她开口,便又一次被点了睡穴。 张无忧站起身给她掖了掖被角,随后看向了一旁满脸震惊的李员外。 “好了,李员外跟在下出去一趟吧。” 张无忧先一步走了出去,宋长卿放下茶杯紧跟其后,李员外看了一眼睡得安详的女儿最后也跟了出去。 走到院子里关上闺房门,李员外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压低声音与张无忧了两人道谢:“两位恩人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要不是你们,我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小女…” “你们想要什么报酬?就算是要我的全部家产我也给你们!” 对于李员外的殷切,张无忧神色淡淡,“李员外,我不需要你的报酬,如若你真良心不安便去问问我的徒弟,看看他需要些什么。” 听此,他又把目光放在了宋长卿身上,对方谦逊有礼地表示自己并不需要什么,家产他留着就好,李小姐以后出嫁还需要嫁妆,用银子的地方少不了。 李员外感激涕零,除却他的妻子亡故的那日,他没在外人面前哭过一次,但今日自从李姼被寻回来后,他的眼泪便没停过;一双眼睛哭的猩红像一只披着狼皮的大兔子。 张无忧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不愧是父女俩,哭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一边如是想着一边推开了西厢房的门,房门赫然打开发出“吱呀——”一声。 西厢房是玉京院放杂物的地方,阳光洒进房内细小的灰尘在半空中飘摇着,房内杂物架摆放整齐,但却空无一人。 李员外是最后看到房内景象的,待看清后他一惊,眼眸不自觉地又看向了张无忧,“恩人,这…” 第三十四章 故意放走 三十四:故意放走? 修仙界的世家不少,不论是权势还是景致没有一家能比得过中州柳家。 宽阔的庭院沐浴在阳光中,成群结队的丫鬟端着东西从九曲回廊而来,丫鬟们个个面容标志,你一言我一语的轻声说着今日的趣事,欢笑声不断。 倏然,从廊口疾步走来一名身着朱红色长裙形貌昳丽的女子,女子神色冷清,左手紧紧攥着身后一袭藏青色锦衣的少年的手腕拉着他往前走,少年有意走的缓慢想要拖延一些时间,结果被女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见此,丫鬟们赶紧禁了声齐刷刷的让出了路,低垂着眸余光瞧着那两抹身影越过她们走远。 “呼——”一个胆大的小丫鬟劫后余生般的呼出一口气,她回首朝后看,刚刚才走过的两人已然没了踪迹,她疑惑的询问旁边年长一些的丫鬟,“姐姐,刚才过去的便是小姐与小少爷吗?” 那丫鬟未曾多言,只朝她点了点头。 回想起刚才的画面,小丫鬟硬是打了个寒颤,“好可怕啊。” …… 阴闷的气息充斥着富丽堂皇的正厅,少年低垂着头跪在地上,丝毫不敢看主位上那不怒自威的老者。 柳松广的脸色被气的发黑,“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家中最好的秘籍都是紧着你练,你还能无用到被人捉了去?!” “你都是练到狗身上去了吗!” 下方跪着的柳长青丝毫不敢说话,任由柳松广骂。 见他不言语,柳松广更是气极,“砰!”青玉茶杯被猛的砸在桌子上,吓得地上的柳长青一个哆嗦。 “没用的东西!” 气氛越来越僵,房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见状,坐在柳松广右下首处一直安静喝茶的柳毓放下了茶杯,“父亲,您也别光骂了,到最后还是气坏了您的身体。” “况且您就算现在是让他去死,他也是这个脾性,倒不如您先歇歇,让他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柳松广最是疼爱这个小女儿,听到她开口说情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看在你姑姑替你说话的份上,今日我就免了你的家法之痛,你给我把经过仔细清楚的说明白!” “是,是!”柳长青感激的看了一眼柳毓,后者无语的朝他翻了个白眼,继续喝着手中的茶。 柳长青无奈但却未表现出来,他膝行向前给自家脾气暴躁的老爷子按起了腿,边按他边道:“爷爷啊,事情是这样的……” 柳长青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出,期间没敢添一滴油加一点醋。 听完他说的,柳松广的面容逐渐凝重,“这其中还有珵华仙尊?” 柳长青委屈的点了点头,“是啊,他还掰断了孙儿的手腕,幸亏姑姑到的及时给接上了,不然孙儿这就算是废了…” 老爷子没理会他,而是继续问:“你说珵华仙尊身旁有着一位和你姑姑长得极像眼眸为翠色的女子?” “是啊”柳长青道,“她还打了孙儿一耳光,爷爷您看,孙儿的脸现在还红着呢” 柳松广最见不得他这没正形的样子,又训斥了两句,便把人撵了出去。 计谋得逞,柳长青麻溜的站了起来,高高兴兴的出了门。 他走后,柳松广看向了自己的小女儿,“小毓,你觉得珵华仙尊是怎么想的?” 柳毓沉吟了片刻,“父亲,别的我不清楚,但我觉得仙尊他并不想过度追究此事。” 听到她这么说,柳松广把刚才听到的经过又回忆了一下,确实发现了两处漏洞。 以珵华仙尊的修为是不会发现不了柳长青给柳家传音,也不可能感受不到柳毓悄悄潜入李府将人救走。 这么一想,按照仙尊他温和的性子,掰断手腕也只是碍于与那女子的情面不得不做,不然也不会任由人被救走。 如若真是这样,那个女子又会是谁呢? 和自己小女儿长得像,翠色的眼眸… 柳毓看着自家老爷子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最后到难以置信。 这把她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她不由得开口:“父亲,您想到了什么?” 柳松广抓着椅子把柄的手微微颤抖,他猛地回头看向了女儿,又像是在透过她看别人。 柳毓微微皱眉,“父亲!” 柳松广被她叫的微微回神,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难道是济安仙尊?” “济安仙尊?”柳毓道,“就是您说我长得像她的那个?” 柳松光点了点头。 柳毓不解:“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上千年了吗?就算会复活,为什么会等这么长时间?” …… 走出主院柳长青刚踏入自己的院内,侍从拾柒便迎过来,他的眼里蓄着浓浓的担忧,“小少爷,您终于回来了,家主没有罚您吧?” “没有”柳长青勾出一抹笑,“爷爷什么时候罚过我?” 见他没事,拾柒松了一口气,他拍着胸脯活像一个天天操心的老妈子。 “那就好,那就好…” “哈”柳长青挪揄的看他,“看把你吓得,待在本少爷身边这么久了,怎么还是如此的胆小不经吓?” 他嘴边带着玩味的笑,伸手拍了拍拾柒的肩膀,“本少爷要是把事情的全部都告诉你,你还不得吓瘫在地上?” 拾柒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打出一片小小的阴影,“少爷又取笑属下了。” 一抹可疑的红晕爬上他的双颊,他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闷闷的。 “唉,算了算了,给你开个玩笑也开不得了。”柳长青摇了摇头,抬步走进了院内,坐在了小石凳上,“既然你那么想听,本少爷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 拾柒转身也跟了过去,站在石桌旁给他倒茶,静静的听着他口若悬河。 第三十五章 鸳鸯花灯 三十五:鸳鸯花灯 房间里充斥着的灵力波动让张无忧了然,她转眸看向了宋长卿,对方不管在何时何地,只要她回头看一直都是笑着的模样。 她只看了他一瞬,便把目光放在了一脸惊讶的李员外身上,“员外,你不用过多担心,那刘公子不会再来了你回去看看小丫头吧。” 李员外是真的怕了柳长青了,听到她这么说,忙不迭的便问:“真的吗?恩人,你说的是真的吗?” 张无忧微微颔首,“真的,他不敢再回来了。” 听到保证,李员外松了口气,他又给两人道了好几句谢随后才离开了。 张无忧拍了拍宋长卿的肩膀,“卿卿啊,柳毓是什么时候来救的她的侄子呢?” 宋长卿神色从容,“一刻钟前。” 张无忧轻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不想让师尊坏了心情。”宋长卿如是说,“况且师尊答应过这几天是陪弟子的,弟子不想让其他人破坏。” …… 天渐渐的黑了,张无忧坐在凳子上手肘放在桌子上抵着头,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子。 “啪嗒啪嗒啪嗒—” 她眼眸微微合着,回想起下午在西厢房门前宋长卿说的那一段话,脸上不由得出现了无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真觉得她没多久便会离开,所以才格外珍惜相处的时间吗? 她有些想不通,没有人会陪一个人一辈子,就算是伴侣也有可能会中途离开。 她大徒弟都一千多岁了,应该比她看的开啊,阻止不了顺其自然不就好了吗?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哪有知道师尊会离开便一直缠着的。 “唉。”张无忧悠悠叹了口气。 “咚咚咚——”外面响起了三声敲门声,紧接着温和的男声传到了张无忧的耳边,“师尊,灯会快要开始了,咱们快去吧。” 门窗上的人影扭过头看了一眼,宋长卿知意,轻轻推开了房门。 他左手中提着一对鸳鸯灯笼,这是下午他们出去遛弯儿的时候恰巧买的,张无忧懒得拿着,他便接了过来,回来时也就带回了房间。 张无忧倚在桌子上盯着房门处,男子一席白衣眼眸柔和,他的身后是仿佛能吞噬人心智的黑夜。 “师尊,您在看什么呢?”宋长卿缓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将视线挡住。 张无忧抬眸看他,“卿卿,你多大了?” 宋长卿微不可察的一愣,似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回过神来,他道:“一千一百二十七岁了。” “这么大了啊…” 她走的时候大徒弟才一百来岁,这个世界的时间过的是真的快。 “师尊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宋长卿问,“是有什么事吗?” 张无忧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 宋长卿眼底划过一丝别样的情绪,“师尊是在生弟子的气吗?是在怪弟子今日下午自作主张吗?” “没有啊。”张无忧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接过面前人手中的灯笼走出了门。 宋长卿将心里的猜忌压下,随之也跟着走了出去,在他出门后,房门自动关闭。 两人在黑夜里走着四处寂静无声,刚踏出后院的圆月门他们便被一个笑盈盈的小丫头拦了下来,“两位恩人这是要出门吗?” 小丫头梳着双丫髻,看着有些面熟。 张无忧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是?” 小丫头朝他们鞠了一礼,“奴婢名唤若水,是玉京院的掌事丫鬟。” “李丫头院里的啊。”张无忧了然,“你有什么事吗?” 若水乖巧的回答:“奴婢是奉我家小姐之命请恩人过去的。” 宋长卿不悦的皱了皱眉,“若水姑娘,请你回去告诉一下你家小姐说我们现在有事需要出去一趟,她如若有什么事情还请明天再说。” 言罢,他朝若水作了一揖,随后握住了张无忧的手腕,快步离开。 若水:??? 她刚才只不过是觉得恩人给她作揖于礼不合回了个礼而已,怎么一起身人就不见了? …… 不同于大街上的热闹,禅城的一处鲜有人影的小巷内传出了一道不平凡的声音。 “啪!” “师尊…” 宋长卿看着手背上的那一片红晕轻唤出声,随后,声音随着巷子里的微风消失无踪。 张无忧看着泛红的手腕微微皱眉,“卿卿你做什么?抓着为师跑那么快干嘛?” “弟子怕您答应了那丫头,然后就不出来了。” 他的语气极其委屈,仿佛面前人对他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一般。 张无忧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随后再次叹了口气,“卿卿啊,为师离开的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性子怎么变得跟个不能受刺激的精神病人一样了呢? 宋长卿抿着嘴笑,见此,张无忧摇了摇头。 两人缓步走出巷子,大街上热闹非凡,少年少女,新婚夫妇相伴而行,其程度比中午更甚。 张无忧想起了大徒弟午时说过的话,他不喜欢走散… 一只柔滑温热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与此同时,不远处富贵人家买的烟火飞入空中“砰!”地绽放,璀璨绚烂的烟花映在宋长卿眼里,也开在了他心里。 他的想法似乎是有些用的,最起码师尊从前除却少时主动牵着他手的次数屈指可数。 刚刚那么失落的情绪慢慢消散,是啊,他有什么好失落的,师尊并不知道他的感情,不理解他实属正常。 不能猛的告诉师尊,慢慢来潜移默化,这样她便会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慢慢接受了他。 到那时候一切都好了。 大街上的小贩众多,到了晚上,卖灯笼的比白日多了一倍。 “猜灯谜了,猜灯谜!” 街上有小贩卖力的吆喝,在张无忧路过时叫住了她:“这位姑娘要不要猜灯谜呀?只要猜中了最后的那一个大灯谜便能得到鸳鸯灯会的通行令哦!” 小贩两眼放光的看着她,眼神无比直接,就差在脸上写上“快来猜呀,快来猜呀”几个大字了。 “哦?”张无忧起了点兴趣,“鸳鸯灯会相比于其他灯会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贩一脸神秘,“你先付钱,付了钱既可以猜灯谜,我也会告诉你鸳鸯灯会的不同之处!” “你还挺机灵”张无忧失笑,从袖中拿出了一颗在宋长卿那里顺的碎银给了小贩,“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小贩收了银子揣进了荷包里,能感受到的更加热情,“姑娘您呀一看就是外城人!我们鸳鸯灯会呀它不似平常的灯会,参加这灯会的呀都是一些达官贵人,又或是像您一样的睿智佳人!是寻找知己伴侣的极好去处!” “就这?”张无忧颦蹙道,“还有什么吗?” “哎呀,您别急嘛!”小贩擦了擦额间因心虚而留下的汗水,“主要是什么吧?您知道吗?主要是这鸳鸯灯会里面的灯是真的好看!” “您想啊,那里面的都是一些有钱人,那灯肯定更好看一些呀!” 张无忧舒开了眉,“行吧。” 见她“满意了”没有再想把银钱要回去的样子,小贩心安的偷偷呼了口气。 现在的银子是真的不好挣啊!小姑娘是一个赛一个的精。 第三十六章 恩爱的道侣 三十六:恩爱的道侣 “师尊,师尊!” 远处传来男子焦急的声音,张无忧闻声回首,恰巧看到宋长卿一只手提着灯笼和鲜奶糕一手挡着小摊旁拥挤的人,他四处查看不愿错过一个人影,额上布着一层薄汗。 张无忧开口回应他:“卿卿,我在这。” 耳边再次响起熟悉的女声,宋长卿眼里的疯执瞬间隐了下去,眼底一片冷漠,他循着声音向着张无忧所在的位置走来。 走至她的面前,他嘴边扯出一个微笑,“师尊,弟子不是让您在原处等着吗?您为什么会离开?” “你在糕点房排着队还得一会儿,而这边又很热闹所以我就过来看了看。”张无忧牵起他的右手,安抚的揉了揉,“卿卿放心,这次什么时候走我会告诉你的,不会再像上次一样了。” 宋长卿的手指动了动,张无忧只觉得手心一阵痒意,她抬眸想要瞪始作俑者一眼,结果看到对方可怜巴巴的表情时抿了抿嘴,硬是看向了别处。 系统总部有一条规定,系统应需二十四小时陪伴协作宿主完成任务,如若有事离开,必须在宿主身旁设立屏障用来屏蔽掉宿主所有的气息与保证宿主安全,让宿主身心安全。 唉,这次是她的错忘了大徒弟搜查不到她的气息,调皮点就调皮点吧。 挠了没几下,宋长卿便停止了动作,他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师尊是想猜灯谜吗?” “嗯。”张无忧收回目光,她抽回了手顺便把他左手上的糕点顺到自己怀中。 “那好”宋长卿从宽袖中掏出一颗碎银,“给,你说说谜语吧。” 张无忧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他的手,“刚才我已经给完了,收回去。” 小贩瞪着一双大眼睛眼看着宋长卿又把银子收了回去。 他轻咳了一声,装作自己刚才并没有想收他银子的样子,一本正经的念起了灯谜:“第一个,陶令最怜伊,山径细栽培,群芳冷落后,独自殿东篱。” “猜一植物!” 张无忧沉吟了片刻,随后与宋长卿对视了一眼,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菊。” …… 春日的风格外凉爽,晚风徐徐吹在每个人身上,人群中两抹白色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张无忧一手牵着大徒弟,一手把玩着手中的木质令牌,走道都比以前轻快了许多。 在他的身旁,男子手提着两个灯笼面容虽似以前温和却总感觉变了些什么。 走着走着张无忧突然停下了脚步,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通行令就一个,而他们是两个人。 她想起拿到令牌时小贩说的话:“姑娘,您可真是幸运这可是我手中最后一个通行令了,给您。” 宋长卿跟着停了下来,“师尊,怎么了?” “卿卿啊,为师刚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张无忧把拿着令牌的手伸了出来,“这就有一个,我们两个人要怎么进去?” 宋长卿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一笑,“今日不是三月三吗,乃东岳国结伴的日子。” 张无忧会意,点了点头,“是啊,今天是三月三呢。” 到时候说他们是一起的应该是可以的吧? 顾虑打消张无忧继续往前走,快到地方时温柔的男声自她耳边响起。 “师尊,您把令牌给弟子吧,弟子已经想好措辞了。” “哦?”张无忧挑了挑眉,“卿卿准备一会儿怎么说?” 宋长卿温和的笑,模棱两可的说了句,并没有把话说清,张无忧觉得无趣但还是把令牌交给了他。 既然已经有办法了,不管说什么进去就行了。 宏伟的城门隐匿在夜幕中,城楼上的灯照只亮了它的一角。 张无忧抬眸打量了两眼,只见这城门与禅城的城门相比除却缩小了一些模样并无差别,城门两侧分别还站着四个守门人。 见两人过来,守门人朝他们伸出了手,“请出示通行令。” 宋长卿将令牌递给了他,声音如暖玉一般温润:“道友,一枚令牌可否予两人通过?” 垂首查看通行令的守门人闻言抬起了头,“修士?” 宋长卿微笑颔首。 那人把目光放到了两人相握的手上,“你们两人的关系?” 宋长卿面不改色,看像张无忧的眼神透露出浓浓的爱意,“她是在下的道侣,与在下已结契多年,今日听闻是人界的三月三女儿节,许久不回人界在下便想着带妻子来看看,但在猜灯谜时摊主却说就这一枚令牌了,你看你能不能通融一下呢?” 张无忧瞥了他一眼没有反驳,因为面前的守门人看样子已经信了,神色中有了点想放他们通过的意思。 思考了片刻,又与旁边的同伴交流了一会儿,那人没出张无忧所料地点了点头,“既然是道侣那便一起进去吧。” 守门人将令牌收在了乾坤袋中,把视线又放到了新过来的人身上,“请出示您的通行令…” 两人携手走进了这座城中城,一幅恩爱夫妻的模样。 随着他们的走进城中的景象逐渐清晰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张无忧随即松开了宋长卿的手,眸中浮现丝丝无奈,“卿卿啊,我以为你会想到什么好办法,结果没想到竟是这样的。” 宋长卿羞愧的笑的笑,“弟子愚昧,这是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还望师尊谅解。” “行吧”张无忧不再追究,但却也没再像前两次一样看着人多便牵起大徒弟的手。 她并没有生气,就是总觉得大徒弟有点怪怪的… 宋长卿垂眸看了一眼左手,早时因为师尊擅自离开的郁气在此刻化解的所剩无几,他嘴边弯出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虽然不明白簪在师尊发间的冰晶簪为何失去了作用,但这也算因祸得福… 弯月清冷,月光扬扬洒洒落在他的身上,银色的光辉更为他增加一分诡秘。 张无忧在回首时看到的便是一副这样的场景,大脑陡然懵了一瞬,她温柔可人的大徒弟身上为什么透出一丝腹黑? 难道是月光的作用? 宋长卿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慢慢的抬起了头委屈巴巴的回看她,“师尊,弟子错了,以后不会再想这么多愚蠢的办法了,您不要不理弟子…” “您原谅弟子好吗?” 深蓝色的眼睛清澈见底,眸中波光潋滟,就这么一瞬不移的看着面前眉目清丽的女子。 张无忧抿了抿淡绯色的唇,细白的手不自觉的再次握住了宋长卿伸出的左手。 算了,这次也是因为想进城而已,也是因为她想看灯会大徒弟才这样做的,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第三十七章 再遇李念 三十七:再遇李念 越往城中心走张无忧越是疑惑,先不说人界灯会的守门人为何是修士,就大街上这人来人往凡人少的可怜,身着宗服的修士倒成群结队。 “有趣,这还不是个普通的灯会?”她离开了这么久对这个世界的事情不太了解,习惯性的看向了大徒弟。 宋长卿微微摇头,继而低笑了一声,“师尊何故想这么多呢?咱们是去赏灯阁看灯的,他们与咱们毫无关系。” 闻言,张无忧点了点头。 罢了罢了,与她无关。 他们刚进来时便听到有人说赏灯阁在城中心,是以这次他们不必再做停留问路直接向目的地而去。 赏灯阁是人们赋予它的名字,人们并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但因它常年对外开放,慢慢的便成了参加鸳鸯灯会的人赏灯的地方。 一刻钟后,张无忧两人抵达了门前。 此时,门前围了许多普通人,他们要么衣着华丽,要么气质文艺,都是有教养的人,此时静静的听着那拦路人讲话。 讲的简单明了,总结一下便是今日赏灯阁的主人在阁内举办宴会,所以今日赏灯阁不对外开放,想要赏灯的请另寻佳处。 那些人听完大多数人做飞鸟般一哄而散,只留少数几人好奇阁主究竟是何方神圣在远处观望。 张无忧了然牵着宋长卿的手准备离开,但却被刚才的那拦路人叫停了脚步。 那人看了一眼她又看了眼手中的留影石,好似在比对,片刻后,男子脸上出现欣喜,连忙要将她请进去。 张无忧不解,“你认识我?” 男子摇了摇头,“奴才不认识姑娘但我家少主认识您,他特意吩咐奴才见到您,便把您请进去。” 听到他说少主,张无忧脑海中浮现一个身影,“李念?” 宋长卿闻言皱了皱眉。 李念? 那人点头后,张无忧便踏入了门,进去之后,她抬眸扫了一圈阁内,挂在墙上的是名画真迹,放在桌上的是臻品陶瓷,缀在房顶子的是有价无市的夜明珠,缠在房梁的的是千金一匹的真丝绸缎。 其奢华程度让人叹为观止。 张无忧挑了挑眉,“这么大手笔,那小家伙可以啊。” 宋长卿对此不感兴趣,他在脑海中与李姓相关的人,但还是习惯性的问了一句:“师尊是喜欢这样的吗?” “不喜欢”张无忧道,“我怕每天起来闪瞎我的眼。” “噗嗤”宋长卿被她的话逗笑了,暂时放下了思索;他眉眼弯弯俏似今天的月亮,笑着笑着便有一滴清泪自眼角滑下。 张无忧皱眉撇了他一眼,她抬起两人相握的手手指松开滑至手腕处用他的手背给他把眼泪擦了下去。 她大徒弟的笑点真是奇怪,一句实话竟能笑成这样,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宋长卿愣了一秒,随即那抹笑意更加浓郁了,淡粉地眼尾处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让让让让,挡到路了不知道啊!”身后突然想起一道女声,随后张无忧便感到那声音的主人抬起了手准备推她一把。 她顿时躲到了一边,反而是那女子踉跄了一下猛的摔倒在地。 宋长卿垂眸看着左手,笑的如清风明月。 看着地上的女子,张无忧勾唇轻笑了一下,“这你可不能怪我啊,如若不是你想要推我也不会这样的。” “你!”那女子站起身指着她气的手微微颤抖。 张无忧一脸无辜,“我怎么了?不需要你推我便自己让开,我还有错了?难不成真要让你推倒我才行啊?而且摔倒是你自己摔的,你生什么气?” 女子气的说不出一句话,转身看向了她身后一袭白衣面色冷清的女子,“小师姑!您看她!” 安姩皱了皱眉,瞥了她一眼没有言语,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张无忧两人。 她总觉得两人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直到那白衣男子面色不愉的回看了她一眼,安姩这才恍然大悟,她向前两步极其恭敬的朝两人行了一礼:“弟子参见珵华师祖,见过柳姑娘。” 其他跟着来的弟子见此,连忙也跟着行了礼,“弟子参见珵华师祖,见过柳姑娘!” 只刚才那被气的不轻的女子没有动作僵硬的站在原地。 珵华师祖?柳姑娘? 她只觉得自己的耳边轰然响起一声爆破声,大脑一片空白,额间立时被吓出了冷汗。 她是前段时间刚刚升入内门的弟子,只听说过两人根本没有见过。 第一次见面她便如此不敬,这下她完了… 宋长卿眼里的笑淡了些许,微微颌首示意免礼。 而张无忧眸中的笑意则更深了一些,她看着面前已然起身的女子笑着开口:“小姑娘,你认错人了。” 安姩的脸上罕见出现了表情,她有些疑惑,“晚辈虽未见过姑娘几次,但认错倒不至于。” 听到她的话张无忧皱了皱眉。 没见过几次面模样记不太清合情合理,但是她们眼睛的颜色差距那么大,这也能认错? 不过… 吐槽完她转念一想,认错就认错吧,不然还真不太好解释。 自念忧宗的人走入门起,堂内大部分人的眼光就放到了他们身上。 那些人看似无意实则全部聚精会神的看着,听着,但却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发现到,阵阵白雾一直围在念忧宗弟子的身旁,朦朦胧胧,不甚清晰,让他们窥不到一点景象。 虽说他们猜到了这些念忧宗的弟子大概也是来参加那位李少爷的生辰宴会的,但还是想确认一下;毕竟修仙界第一宗门派人来参加炼器家族少主的生辰宴会确实很吸引人心;但很可惜,他们失败了。 正当那些人失落之迹,白雾缓慢的散了,被围住的景象逐渐清晰。 “阿忧!” 自楼上便传出一道清朗的男声,有人好奇去看,只见一身着玄色锦服的少年从五楼回廊赫然跳的下来。 少年轻声落地,越过人群疾步走到了张无忧的面前,他神色激动不已,一幅算对了的模样,“阿忧,咱们又见面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张无忧自从知道叫住他的是李念的人后,便把前因后果捋的差不多了,她嫣然一笑,“李念小朋友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聪明呢?” 今日下午申时李念给她传了字,问她现在在哪里,他找不到她了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委屈,张无忧觉得可爱,便告诉了他自己现在在禅城。 她以为李念到了会给她传字,她到时候去城门处接他,没想到这小少年算准了她爱看热闹给她来了一个“偶遇”。 张无忧摸了摸他的头,“我听刚才外面那人说你是在举办宴会,什么宴会啊?” 李念羞涩一笑,“就是我的十八岁生辰宴会啦…” 张无忧摸头的手顿了顿,这小子… 生辰也不提前说!她连礼物都没准备。 她收回手迅速从系统空间里挑了一瓶有助于达到金丹期的丹药塞到了他的手里。 “生辰快乐!” 李念双手接过,随后将丹药收进了空间戒指中,“谢谢阿忧!” 阿忧? 宋长卿眼眸暗了暗,师尊刚回来没几日,除去一开始几日他没有找到师尊,往后的日子他都陪在师尊身旁,结果师尊还是有了亲近之人… 还是个男子。 隐去眼里的情绪,宋长卿直视李念,朝他和煦一笑,“生辰快乐,小公子。” 第三十八章 缘分 三十八:缘分 声音温润和煦,恰似今日的春风,李念把目光从张无忧身上移开转眸去看他,对方身如玉树立于堂内,一双不同于常色的深蓝色的眼眸含着笑意里面仿佛有点点星光。 李念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这男子对他有敌意,但毕竟未对他做什么,也说了祝福的话… 他的眉毛舒展,朗声道了谢。 他回眸还想和张无忧说些什么,结果被一旁的侍从使了个眼色,随着侍从的眼神看去他这才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安姩与身后的弟子。 李念最终咽下了那些呼之欲出的话,瞥了一眼侍从迎了过去,他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各位道友真是抱歉,刚才因为见到了阔别了多日的好友一时激动便多聊了两句,这才怠慢了诸位道友,还请道友们谅解。” 安姩作为领队又是队中辈分最高的,一个人足以代表数十人的想法,她神色淡淡,“无碍,人之常情而已,李少主不必有愧。” “多谢诸位道友谅解。”言罢,他摆出一个请的手势,“道友们还望里面请——” …… 明亮的五楼雅阁内,徐徐晚风自窗子吹入阁内,卷走了宋长卿的微微心燥。 阁内除了他便只有张无忧一人,刚才那侍从安顿好他们后便下了楼。 张无忧敛眸靠在椅背上,清浅的呼吸声环绕在他的耳边,片刻后,面前的女子睁开了眼睛。 她喃喃低语:“总觉得那礼物有点过于敷衍。” 见状,宋长卿低笑了一声,随后俯身逼近了她一分,“师尊这么在意那小公子吗?可否告诉弟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弟子对此颇为好奇。” 两人离得极近,张无忧甚至能感受的到面前人说话时的阵阵温热之气。 她抬眸看了一眼他近在咫尺的脸庞,皮肤细腻无瑕甚至比她的还要好,她失意的又靠回了椅背上,“卿卿你的皮肤是真的好。” 宋长卿眼眸含着笑,映着她的身影,“整日灵气滋养的原因,师尊如若长久滋养定比弟子好的多。” 张无忧意味绵长的笑了下,回答了刚才他的问题:“我们俩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与现在差不多,那日他是收了钱财的刺客我是被刺杀的目标。” “哦?”宋长卿恢复了刚才的坐姿,“师尊是因何留的他一命?” 虽询问,但宋长卿其实已然知道了原因,这位小公子的神态性格与他二师弟呈现在师尊面前的样子极像。 张无忧的话应了他的想法:“为师觉得他与云云性格挺像,觉得有意思。” “这样啊,确实挺像。” 宋长卿还是那一幅温柔和煦的模样。 楼下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铃声,舞剑的婢女鱼贯而入,李念的十八岁生辰宴会算是开始了。 谈话声沿着楼梯攀爬到了五楼,传到了雅阁内两人的耳边,随之的还有三声敲门响。 宋长卿起身去开了房门,门前站着的俊朗少年瞬间蹿了进去。 李念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阿忧,阿忧!我的宴会要开始了你要不要去参加一下?下面有好多好吃的好玩儿的,还有你喜欢的牛乳茶!” 张无忧放下的手中的茶杯点了点头,“好啊,走走走。” 走到门前,她十分自然地牵起了宋长卿的手。 宋长卿无奈一笑安静地跟着下了楼。 李念悄然瞥了一眼他们相握的手,心里的那簇火灭了两分。 下到一楼大堂,李念将张无忧两人请到了他左下首的两个位置,他们的对面便是念忧宗的数十名弟子。 众弟子见到他们想要再次行礼,被宋长卿一个眼神制止了。 宴会有条不紊的进行,李念说的好玩的无非就是什么舞蹈弹奏,张无忧对此兴趣不大,一心喝着手中的牛乳茶。 …… 宴会一直延续到子时,彼时阁楼外的灯会早已结束。 赏灯阁内人已散的差不多,李念如珠似宝的抱着手中的小册子,看张无忧的眼神都发着光,“谢谢阿忧!” 张无忧微微一笑,“喜欢就好。” “嗯!”少年笑的更加明媚,“阿忧这两日你在禅城都住在客栈吗?我在这里有家产你跟着我回去吧!” 宋长卿挡在了张无忧的面前,“劳烦小公子费心了,我们有住的地方。” “那你们住在哪里可以告诉我吗?我明日还要去找阿忧玩儿。” …… 看着李员外一脸恭敬的给李念行礼,张无忧扶了扶额。 世间姓李的那么多,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有关系,禅城首富李员外竟然是李念父母安排在江南打理生意的管事。 她与李念自从认识之后每日便一起聊天,后来她去参加秋猎才分别,再后来大徒弟找到了她,她整日陪着大徒弟便没见过面;下午收到传字时她以为两人的关才再次开始,没想到她早就住在了人家管事的家里。 缘分这东西真是看不见摸不着,说不清道不明。 张无忧闭眸听着李员外给李念讲着她与宋长卿的“光辉事迹”,那滔滔不绝的话语竟比前两日的说书人还要厉害。 宋长卿垂着眸看着手中的茶水,茶水清澈见底倒映着杳昧地眼眸。 片刻后,张无忧睁开了眼,她想起了出府时李姼派丫鬟来请过她,与其在这里一直听李员外长篇大论,倒不如过去看看那丫头找她是什么事。 想此,她站起了身,“李员外,令爱早时请过在下当时因着有事便未能去成,现在在下回来了便也不耽搁了,免得令爱等急,告辞。” “阿忧——”李念叫了一声,但人已经走远。 张无忧走了宋长卿自然不会多待,他放下茶杯朝房内的两人作了一揖随后也出了门。 李员外瞬间离开了椅子站了起来,恩人的礼他可受不起。 …… 宋长卿与张无忧结伴走了一小段路后来对方去了后院去见李姼,男女有别,这大半夜的他跟着去不合礼数,两人便自拱月门分道扬镳。 他回到了李员外给他安排的院子里,小院里安静之极一个丫鬟小厮都没有。 他坐在房内的凳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少顷,自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面一人高的冰晶镜。 一抹淡蓝色的光在镜子上闪烁了一下,随后里面出现了一个人影,少年弯腰作揖,“弟子肖云鹤参见师祖。” 宋长卿微微颔首,手中赫然出现了一块儿留影石,他抬手将其扔进了镜子中,镜子一丝裂痕没有出现,甚至把那石头融了进去。 “给本尊看看里面人是谁的弟子。” 肖云鹤接住留影石打开观看,在看到里面景象后他从乾坤袋中拿出了此次去禅城的弟子名单一一对比,片响,他轻声开口“回师尊,此女名为王纤,乃是前不久刚从外门升为的内门弟子,现拜在掌门座下。” 宋长卿温柔一笑,“传下去,内门王纤不敬师长摘去辈分逐出念忧宗,掌门管教有心无力身心匮乏闭关修养,宗内事务这段时间有你代理。” 听到“由你代理”四个字,肖云和有些迟疑:“如若这样,那清澈师弟…” 宋长卿眼梢笑意渐浓,“你们一起。” “是!” 第三十九章 离开 三十九:离开? 李府正厅,两人走后,李员外继续说起了他刚才未曾说完的话。 李念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搭上两句;等事情讲的差不多了,他端给了李员外一杯茶,“成叔,劳烦您说这么多了,您喝口水。” “成”是李员外的名字。 李成受宠若惊,连忙接了过去,“小少爷折煞奴才了!” 李念抿嘴一笑,“您在我家效力了这么多年,我只是端杯水而已。” 说完他想起李员外刚才说的话,不由颦蹙轻问:“成叔,阿姼失踪这么大的事情我在京城为什么毫不知情?你告诉我父母了吗?” 李员外垂眸笑了笑,“小女刚失踪的第一日家主与夫人便知道了,家主仁慈当日便派人来到了禅城与府衙一起搜寻。”说着他顿了顿,“至于少爷您为何一丝不知情,惊动家主与夫人已是极大的僭越,怎能再扰了少爷的清净?” …… 半夜十分,万籁俱静。 玉京院内,站在廊下守夜的若水困的揉了揉眼,再睁眼时,刚才空无一物的院内赫然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吓得她瞬间清醒。 那女子看到她的反应似是轻笑了一声,随后抬步缓缓向她走来,若水提着灯笼,廊下也有着灯光,随着女子的走近,姝丽的面容逐渐清晰。 她嗫嚅出声:“恩,恩人?” 张无忧走至廊下,看到她受惊的模样也不再继续打趣她,目光看向了房内,“你家小姐睡了吗?” 见真是她,若水赶忙行了一礼,随后轻声道:“小姐早时便上床歇息了,恩人如若想见,奴婢进去通报一下。” “已经歇息了啊。”张无忧抬头看了眼月色,她身为修士,对睡觉,吃饭这种日常必须所需不大,但李姼不同,她精神状况本就不好而且还是个普通人… 这次是她疏忽了。 张无忧拦住了准备进去通报的若水,“不必了,我明日再来。” 说完,她转身走下了台阶,与此同时,房间内响起一道如黄鹂般的女声:“姑娘,请等一下!” 张无忧闻声顿住了脚步,她回首看去,只见刚才还紧闭的房门打开了一个缝隙,从里面探出了一个圆圆的脑袋。 李姼抬起脸笑着朝她招手,“姑娘快些进来,阿姼有好多话想跟您说” 话落,她把房门从里面打开,后退了两步给张无忧让出了进去的空。 …… 房间内,两人相对而坐。 张无忧语调温和,“我听若水说你已经上床一会儿了,是没睡着吗?” “嗯。”李姼点了点头,“阿姼的心里如同一团乱麻,根本睡不着,正当焦躁之时恰巧听到了姑娘的声音,便想着请您进来。” “焦躁?”张无忧重复了一遍,“因何焦躁?是在担心什么吗?” 李姼“嗯”了一声。 张无忧嘴边的笑淡了些,“柳长青?” 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担心他做什么,你还在执迷不悟?” 指尖在桌面上“啪嗒啪嗒”地敲击者,每一声都响在李姼的心尖上。 她没有正面回答,还是道:“我听爹爹说,阿青不是好人…” “那你觉得呢?”张无忧问她,“你觉得他是不是好人呢?” 李姼垂下了头,披散着的秀发遮住了她半张脸,“我不知道,但…” 她抬眸,一双眼尾微微下垂的眼眸中含着坚定,“但他对我很好。” 张无忧伸出手托起她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那好,我问你,他哪里对你好了?” 李姼不敢直视面前人的眼睛,她颤了颤眼睫,视线看向了别处,“他会在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保护我…” “呵”张无忧突然笑了,她纤细的手指点了点李姼的眉心,然后站起身在走到梳妆台跟前拿了一面镜子,镜子虽不太清晰但足以映出人的面容。 李姼看着面前的镜子,镜子里的自己披头散发,面容憔悴,全然看不出以前的明媚。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现在的样子。”张无忧俯身在她耳边徐徐道,“你以前是这样的吗?是像现在这样不似人不似鬼吗?” 李姼摇了摇头,“不是的。” 张无忧将镜子塞到她的手中,自己又坐回了凳子上,“你刚才说他保护你,现在我问你,他保护的好吗?” 李姼抿了抿嘴,她不想昧着良心说好,但又不想否认她心中的阿青。 见她沉默不语,张无忧眯了眯眼,继续道:“我并不是想逼迫你什么,你也知道那样对我没任何益处,我只想说如若感情让你的生活变得糟糕,纵然万般不愿,你也得割舍。” 张无忧眼神柔和,她就这么看着面前对镜自照的少女,“姼姼,你说,我说的对吗?” 李姼迟疑了一下,随后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 张无忧伸手帮她把遮住脸的头发别到了耳后,“阿姼,你品行好,家境好,相貌好,在这禅城数不清的少年想要聘你为妻;你的父亲不求你能淡忘柳长青,只希望你不要把自己封闭住,也可以看到旁人的好。” 听到张无忧提起李员外,李姼心里泛起阵阵刺痛,她很后悔,也很愧疚,从第一次她答应跟着那说要带她回家的人走的那一刻便后悔了。 而愧疚则是一直伴随着她,从一声不吭跟着柳长青离开开始。 李姼抬手握住了张无忧为曾收回的手,嘴边是比叫住她时还要明媚的笑,“姑娘,阿姼希望你以后再也碰不到与我相似的人。” 这是张无忧第二次看到少女的笑,娇憨可人,不愧刚到及笄之年便被人们称为禅城第一美人的姑娘。 银铃般的笑声时不时的从房内传出,外面守夜的若水悄然红了眼眶。 天空中泛出鱼肚白,炽热耀眼的太阳自东隅缓缓升起,驱散了夜的凉意。 “咚咚咚——”自门外缓缓响起敲击声,房内假寐的女子闻声睁开了眼眸。 “卿卿,进来吧。”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房门被轻轻推开,温文尔雅的白衣男子走了进来。 “师尊,李小姐已然寻回,灯会也参加完了,咱们今日便启程吧。” 第四十章 你难道喜欢师尊 四十:你难道喜欢师尊? 面容姝丽的女子神色恬淡地躺在摇椅里,青丝未挽悉数散落在洁净的木地板上,清晨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风光旖旎。 见此画面,宋长卿有一瞬间的慌神,少年时,他也见过类似的景象。 而那时的师尊,怀里抱着的是他的小师弟,除却季云笙之外他最厌烦的人。 好在,小师弟已经死了。 见宋长卿站在桌边不知在想些什么,张无忧直起了上身,过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眉眼,她用手拂开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秀眉微皱,“走?卿卿准备去哪里?” 略低的女声换回了他的思绪,他抿嘴微笑:“四处逛逛。” “四处逛逛?” 宋长卿从戒指内取出一把梨木梳,他走至张无忧的身后十分自然地为她梳起了头发,“嗯,师尊有想去的地方吗?” “为师…” “阿忧!阿忧!” 自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道雀跃的男声打断了她的话,不过片刻,那声音的主人便已经从门外探了进来,“阿忧——” 张无忧眼眸冷淡了几分,“念念,你来干什么了?” 宋长卿抬首看了一眼,嘴边勾出一抹笑,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李念从桌子旁搬了一个凳子坐在了张无忧面前,他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脸颊看着她,“阿忧,今早我去看望阿姼时她跟我说,说你们昨夜说了很多话她受益匪浅,阿忧都说了什么啊,我也想听!” “哦?”张无忧挑了挑眉,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你不知道好奇害死猫的吗?” 李念笑嘻嘻的,立时把她的手指攥到了手里,“我又不是猫儿,我不怕,阿忧快说,不然不还给你手指了。” “那可不行,我昨天答应阿姼不会把晚上聊的话告诉任何人的,你跟我说,她告诉你是不是你问的?”张无忧收回了手指,严肃的看着他。 李念瞬间蔫了,“好吧,确实是这样。” 宋长卿垂眸听着他们的互动,片刻后他放下了梳子,取出了一支青莲簪,簪首的莲花含苞待放,栩栩如生,簪尾尖细锐利是能穿破人的喉咙。 他把玩了一会儿,随后簪到了高束的发里。 张无忧不喜欢过于复杂的发髻,是以他梳的都是些最基础的样式,额前留置几缕碎发,其余分成三部分,最多的用有着韧性的发绳高束于脑后,继而将剩下的两缕松松的交缠于发绳上,后用白色的发带绑于发下,最后簪上青莲簪便好了。 纯白的发带上没有任何刺绣,只在两头处分别缀了两颗碧玉珠子,珠子清透温润与那簪子色泽一致。 整理好头发,宋长卿递给了她一面镜子,“师尊看看喜欢吗。” 突如其来的镜子打断了两人说话,张无忧回首瞧了一眼大徒弟,随后接过镜子仔细的看了看,“不错。” 宋长卿嘴边浮笑,抬步走到了挂满衣物的衣架前,这些都是张无忧昨日去找李姼时他整理好的,目光在所有衣服上扫了一眼,随后他从里面挑了一套白底绣绿纹的衣裙。 他走回来放到了张无忧腿上,“师尊,今天穿这一身吧。” 张无忧很相信她大徒弟的眼光,对此欣然接受。 李念一如既往的亮晶晶的,“阿忧,那你快点哦,我去外面等你!” 说完,他率先出了房门,宋长卿对张无忧温柔的笑笑也跟着走了出去。 小院外,宋长卿抬手设了个结界,他垂眸沉思,“李念…李念,林州李家的?” 李念有些警惕,“你要干什么?” 宋长卿没回答他,而是温和一笑,“你喜欢师尊?” “与你何干?”对方虽是笑着的,李念却觉得十分不适,“你要告诉她吗?” “告诉她?”宋长卿挑起李念的下巴左右看了看,随后悠悠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的喜欢毫不掩饰,以师尊的细腻她会看不出来?” “什么?”李念蹙了蹙眉,“你在说些什么?你以为你的挑拨离间会有作用吗?” “还是说你也喜欢阿忧,继而产生了危机感?” 宋长卿匪夷的看他,“我为何要产生危机感?你们认识多久,我们认识多久,况且多一个人喜欢师尊,师尊就会多一条路…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但有一点我要告诉你,不管师尊如何对你,你的心思都不能改。”他附在李念的耳边,“喜欢师尊的人不可变心,一定要喜欢到死哦。” 不管你是主动,还是被动。 李念瞳孔骤然放大,他动作僵硬的看向旁边笑的春风拂面的男子。 喜欢一个人不可变心,他认同,但他依旧觉得面前的人是个疯子,是个有悖于常的疯子! 他们的喜欢不同,他喜欢的是好友。 而他,是师尊,是如父母一般的长辈,是除父母一般最该孝敬的人。 李念处于极度的震惊中,他脱口而出的一句有违伦理的话竟然得到了证实。 张无忧从房内出来时便看到的是这一副场景,大徒弟宋长卿温柔的给旁边人顺着毛,而那人呆呆愣愣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尊”大徒弟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你们在干什么?”张无忧疑惑的走了过去,“念念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个小傻子似的?” 感受到有人摸上摸上自己的额头,微暖的触感让他回过了神,他有些惊魂未定:“阿忧…” 刚要开口,他便感受到了一丝窒息的感觉,有一种无形的东西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下面的话。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宋长卿,后者朝他和煦一笑。 不,不能说。 见他闭口不言,张无忧那一丝逗弄的心收了回去,她的手摸向了他的脉搏。 脉搏跳动正常,无一分被附身的迹象。 她看向了自家大徒弟,“他怎么了?” 就在此时,李念开口了,他情绪看着有些低落,“我没事,我只是刚才听…阿卿说你们今天有可能会离开…我不想阿忧离开。” “就这样吗?” 张无忧不太相信,就这能让一个人愣住? 念念的心理承受能力那么差的吗? “师尊,别不相信了,弟子当时的想法和您差不多。”宋长卿道,“但无奈事实确实如此。” “行吧。”大徒弟都这样说了,张无忧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现在的小男生都有秘密的,这也正常。 清凉的风吹过少年的面颊,让他心里的那簇火烧得更盛,对此,风神不以为意。 第四十一章 终于相见 四十一:终于相见 清晨的空气纯净新鲜,阳光洒在郁葱的山林里为树叶蒙上一层暖色,林间薄雾迷离似要遮住人的眼眸让其辨不清方向。 寂静的树林忽地刮出一阵寒烈的风,片刻后,林前的小院里轻然落下一身形如竹的男子。 男子身着一袭绣着暗紫火纹的白色长袍,墨发高束,容貌隽逸,一双绮丽狭长的丹凤眼此刻正低垂着看着手中司寻盘上的指针,少顷,他冷淡的眸低划过一丝无奈。 他抬步走向了屋后,弯腰从一堆杂草中拾起了一缕青丝。 他的大师兄啊…知道司寻盘会指引他优先找寻与他手中一样断掉的青丝,是以不惜每到一个地方便斩断一小缕用来迷惑他,真是可悲,可叹,可恨。 将青丝收好,指针再次有了新的方向——北。 但他这次不准备按着指针走了,他在院中发现了一个小型的传送阵。 传送阵处于小院的正中央,在它的周围环绕着点点水元素灵气,季云笙眼里泛出一圈涟漪,他好似找到了一条捷径。 …… 禅城李府后院凉亭中,张无忧靠在长椅上吹拂着风看着一旁的少女垂着头认真绣着花。 李姼的绣技极佳,一枝桃花在她灵巧的针线下栩栩如生,花枝上还停留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麻雀。 张无忧毫不吝啬的赞美:“姼姼,你是我活了这么长时间见过绣技最好的姑娘了。” “真的吗?”李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一双杏仁眼中如含着一汪清泉。 “自是真的,不信你问问他们你绣的好不好?” 张无忧指了指不远处正下着棋的两人。 李姼咬了咬唇,她很想问但又有点怯,两人下棋的氛围极好,她如若问了有可能会打断他们的思路。 纠结了一会儿,最终,她还是没问出口。 张无忧见此与站在少女身旁的若水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眸中看出了一丝酸楚。 李员外曾眉飞色舞地给张无忧讲述过女儿以往的活泼,他说李姼最是喜欢粘着他了,小时候还趁他睡着时用毛笔在他脸上画过胡子,她当时还打趣过他都在脸上画胡子了,还乖啊? 李员外当时坐在床边垂眸看着床上安静睡着的女儿,嘴边挂着欢喜的笑,连眼边的鱼尾纹都笑的弯弯;他说:在他的心里,只要女儿不违背伦常,怎么样都是乖的。 而现在… 张无忧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乖是真的乖了,但除了她与贴身丫鬟若水还有父亲李员外之外,李姼见到谁都不愿多言,也没那么开朗了。 宋长卿平时除了雕刻最喜下棋,更是修仙界罕见的以棋为器,只要他的棋子沾染上某一人的血,那人如若解不开棋子的禁锢,那么半个时辰内四肢只能由他差遣。 宋长卿嘴边带笑,他静静地看着对面绞尽脑汁却破不了局面的李念,温和的眼底深处是极凉的冷淡。 与技艺相当的人下棋会让他产生莫名的兴奋感,比如他的二师弟…而与李念下棋只会让他觉得在浪费时间。 落子不悔,李念看着棋盘上自己的必败之局,从心里缓缓生出一阵无力感,与之一起的还有滔天的后悔。 早知道他便不邀请宋长卿下棋了,李念的棋艺并不差,相反,在修仙界是出了名的好,曾经更是打遍世家公子无敌手;在与宋长卿相处了这段时间里让他知道了面前人的身份——念忧宗的坐镇大能之一珵华仙尊。 许是少年自有少年狂吧,又或是渴望一个棋艺与他相当的对手,是以,他在知道对方真实身份的后一点惧意都没有产生,满脑子都是想要和修仙界第一棋手切磋几局的想法。 终于,在今天他缠着张无忧让对方答应了今早先不离开而去后院凉亭中看看春景,宋长卿自然也跟去了,但一起去到凉亭的还有李姼,于是两个女生玩儿到了一起。 而他顺势邀请落单无聊的宋长卿一起下棋,后者非常好说话的笑着同意了,然后他就开始了他的… 十局十输之旅,这家伙任谁不无力,任谁不后悔? “念念怎么一副这个模样?难不成这次又输了?”张无忧被李念后悔莫及的模样给逗笑了,刚才眼里低落的情绪消散无踪。 李姼也暂时停下了手,随着她的话音去看,嘴边罕见的出现了开朗的笑。 不过片刻,整个凉亭里的气氛变得欢快愉悦,李念整个人都气鼓鼓的,他嗔怪的剜了一眼张无忧,嘴里念叨着:“再也不理阿忧了,再也不和阿忧玩儿了!” 见此,张无忧笑的更开心了。 宋长卿眼眸含笑的收着棋,但就在他将变小的冰晶棋盘与那他从发间取下的冰晶簪簪首相连之时,倏地,他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向着凉亭而来。 想到那气息的主人,宋长卿的眼眸瞬间沉了下去。 是季云笙,妄想与他争抢师尊的二师弟。 一阵轻而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张无忧停止了笑柳眉微皱,这个气息好熟悉,和她那正在闭关的二徒弟颇为相似。 想到此处,她寻声回首看去,翡翠一般的眼眸瞬间被惊愕占满。 好家伙,还真是她二徒弟! 来人一袭白衣脱尘,眉目线条流畅硬朗,纤薄的唇微张,他就那样站在凉亭边,就那样直直的看着张无忧。 “师尊…” 尽管季云笙早时便知道师尊回来了,但时隔千年再次见到她时还是愣在了原地,凉亭里的那人本笑颜如花在见到他时瞳孔赫然放大,似是震惊于他为何出现在此地。 他疾步上前因心思一直在张无忧身上未曾看路差点被凉亭的台阶绊倒。 “小心!”张无忧本能的站起了身想要去扶,但却被握住了准备帮忙的手。 季云笙眼眶通红,想要流泪却被硬生生忍住了,他一直都记着师尊不喜欢他哭,师尊说哭不是男子该有的行为。 “师尊,师尊…”一声声近乎执拗的在张无忧的耳边响起,二徒弟盯着她的眼睛口中一遍遍的说着:“师尊,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张无忧抿嘴一笑抬手安抚的摸面前人的头,“嗯,为师回来了,为师回来见云云了。” 而季云笙却并没被她安抚到,他明白他的师尊回来肯定不是自愿,她当初走的那样决绝,那样干脆,此次回来肯定,一定,必定是因为又有“任务”了。 是以,他抓住了女子顺发的手,一双如死水一般深不见底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她,“师尊,你这次回来是又有任务了吧?这回的任务是什么?完成之后你还会回来吗?” 第四十二章 他们竟把我当成亲妈 四十二:他们竟把我当成亲妈? 张无忧抿了抿嘴。 她好像知道二徒弟的心魔原因了,和她离开有关系。 张无忧绯唇微启:“云云,如果想知道问题的答案,那我问你问题,你也要跟我如实回答。” 她话音微扬:“怎么样?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季云笙垂眸思考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见此张无忧勾唇一笑,她回首给凉亭的四人说了句:“各位,我要跟我家乖乖徒弟回院聊会天,先行告辞。” 宋长卿笑着看了一眼季云笙,随后站起了身作揖,“恭送师尊。” 目送两人消失在拐弯处,他再次坐回了石凳上垂眸把玩着手中与棋盘合为一体的簪子。 你会怎样回答呢?我可爱的二师弟。 …… 张无忧将房门关上设了个结界,树叶的哗哗声,鸟儿的叽喳声如数被隔绝在外,整个房间静的针落可闻。 季云笙视线一直没从张无忧身上离开过,他看着她关上门,他看着她倒了茶,他看着她坐在他的对面眼含笑意的看着他。 张无忧将茶杯推到了对面人跟前,“别一直看着我了,尝尝,今年的新茶,禅城特有的清茶“晴天”。” 季云笙听话地端起了茶杯微抿了一口,他其实并不喜欢喝清茶,但只要是师尊给他的他就会喝。 茶水入口带着一阵清香,先苦后甘,颇为让人着迷。 将茶杯放在桌上,张无忧的手指不是觉得又敲起了桌面,她语调轻缓的开口:“云云,心魔是在为师走后多久发现的呢?” 季云笙坐的端端正正的,看到他这个模样,刚才还有些严肃的张无忧突然被逗笑了,她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只听他字正腔圆吐出了四个字:“不记得了。” “嗯?” 行吧,开局就失败。 “抱歉,师尊。”季云笙握住了那只一直敲着桌面的手,看她的眼神仿佛藏着星星之火,“现在,该我问了。” 他幽幽道:“师尊,你这次回来不是自愿的吧?” “是,我是被动的。”张无忧如实回答。 季云笙皱了皱眉,虽然他早就知道答案会是如此,但是听她平淡的说出来还是感到了一阵心悸。 他事先做好了准备,是以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静静的等着师尊问下一个问题。 “你的心魔是不是和卿卿一样不想让我离开?” 说完,张无忧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在她的目光中后者轻微的点了点头。 天呐,不愧是一起长大的娃儿,这连执念都一样。 张无忧不由扶额,这是为什么呢?她以前是放养模式啊,按理说,这俩徒弟离开了她不说和没事儿人一样,但最起码不会让心魔钻了空子啊。 这师徒之情这么深沉的吗? 不,等一下,这是师徒之情吗? 张无忧端正了坐姿,神情逐渐严肃,“云云,你告诉我,你对我是什么感情?你把我当做什么?” 季云笙端茶的手一顿,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怎么说。 就在此时,自他的神识中响起了一道如春风般的男声:“别告诉她,她这次的任务就是治愈你我的心魔,如若让她知道你的心思,知道了心魔最先的起因,为了完成任务,她肯定会装作喜欢你的样子,待你因此心魔慢慢消失,她就会再次离开。” 季云笙垂下的眼帘,在如实回答与欺瞒师尊两个选项中犹豫不决,沉吟了片刻后,他最终决定按照宋长卿的话来。 虽然他大师兄一直妄想跟他争夺师尊道侣的位置,但现在当务之急是留下师尊,在这件事情上,他与大师兄一直都是统一战营。 于是只见他颦蹙道:“我不知道,但是我一直把师尊当成至亲之人。” 听到他的回答,张无忧陷入了沉思,她回想起了上一次在这个世界里两个徒弟与她的相处模式,大徒弟心思细腻,常常帮她打理好一切,二徒弟乖巧听话,总是喜欢粘着她。 再想起这次回到这个世界见到大徒弟时他的所作所为,寸步不愿离开她,走路都要牵爪爪。 最后结合二徒弟刚才说的至亲之人,好家伙,他们不会真的把她当成亲妈吧? 不会吧,不会吧?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好像一切都解释的通了,毕竟她确实从一开始就把几个徒弟当成娃儿来养,当初孤儿院的院长奶奶把她当成小辈来养十年,到现在她也是执念般的每月必须都得去院长的墓前打扫烧纸。 更何况她的两个徒弟把她当成亲妈,谁亲妈死了,谁不一直念着啊? 心思再敏感一些的产生心魔不过分吧?而且她回来之后想让她一直留在这个世界这么一想也属于正常。 早先归故绑定她时问她想要什么报酬,她那时候唯一希望的便是院长可以活过来,然后能一直陪在她的身旁。 可惜的是归故告诉她院长已经准备好开心的迎接下一次人生了,而因为如此,她最终也没有让她回来。 将一切都梳理通顺之后,张无忧瞬间明朗,她抬起手捧着季云笙的脸颊,翠绿色的眼眸闪烁着欣喜的光。 就连她说话的语调都变得温柔至极:“云云,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把我当成你人生中这么重要的人,你真是太让我欣慰了!” 季云笙被她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但一看到师尊好像不会再继续追问下去了,淡粉色的嘴边浮现了一个愉悦的笑,随之显现的还有斜下方处的那一对浅浅的梨涡。 他一开心就控制不住自己会多说话,“师尊,我好喜欢你啊,最喜欢最喜欢师尊了!” 张无忧的手指按在了他的梨涡上,她对着他笑道:“为师也喜欢云云。” 就这样,两人在聊了不到一刻钟后,手拉手出了房门。 宋长卿坐在石凳上看着凉亭外那两手相握的两人,他眼眸暗了暗,站起身上前抓住了季云笙的手,他温和一笑,“二师弟,我们好长时间未坐在一起下过棋了,来陪师兄下一局吧,让师兄看看你的棋艺有没有增进。” 季云笙不想陪他下,他想一直陪着师尊,但对方刚才也算是帮了他,他无奈只好松开了师尊的手走到了宋长卿对面的石凳处坐了下来,“来吧,大师兄。” 第四十三章 徒弟太粘人的烦恼 四十三:徒弟太粘人的烦恼 微风吹拂过凉亭,带起一阵风铃声“叮呤叮呤”声音清脆悦耳。 两人相对而坐,棋子落在冰晶棋盘上发出“啪”地一声,两人祺技相当,难分伯仲,一盘棋下了近两个时辰竟也难分输赢。 彼时,那一直认真刺绣的少女已然绣好了手帕,她用小剪刀将针线剪断,把膝上白色的手帕双手托起呈给张无忧看,“姑娘,你看看喜欢吗?” 正在看下棋的张无忧闻言转过了身,她轻柔的拿起那手帕仔细的看了看,后又与远处的桃花对比了一番,“姼姼,你真是太棒了,简直可以与那专业的绣娘一较高下了!” 李姼耳朵泛起一抹红晕,“真的吗?” “当然!”张无忧看向了若水,“若水你说对不对?” “对!姑娘说的没错!”若水的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 听到几人的对话,一直观摩着棋局地李念转过了身,“你们在说什么啊?” 张无忧将帕子往他面前递了递,“你看看姼姼绣的好不好?” 李念就着她的手看了会儿,随后转首便夸赞眼含期待的少女:“阿姼,你的绣技又进步了诶!” 一下子有三个人夸她,李姼有些受不住,这次连脸颊都红了起来,感受到脸上的温度她连忙用袖子挡住了脸。 看到她害羞的模样,张无忧嫣然一笑,“真可爱” 不远处再次传来一声落子的声音,与之一同的是一道淡然的男声:“师兄,这次是我赢了。” 宋长卿看着棋盘上险胜的红色棋子,他轻笑一声不以为意,“二师弟,切磋而已,输赢不必太过于在乎,谁知道下一局是你胜还是我胜呢?” “师兄,下次是下次,未来的事情我不愿多想,我只知道现在是我赢了。”他还是那副模样,嘴里说着不多想,眼底却深藏势在必得。 他喜欢师尊,就想让师尊只把目光放在他一个人身上,对此他们的想法一样。 季云笙从石凳上起身,转身便坐到了张无忧坐着的长椅上,还十分自然地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他挑衅的看了一眼正在收拾棋子的男子,随后回首和旁边人说起了话:“师尊,我也想看看这位姑娘绣的手帕。” 微暖的吐息喷洒在张无忧的耳侧,泛起一阵酥酥麻麻,让她感觉有些无奈,看来有时候孩子太黏人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伸出手将人往外推了几分,回头轻嗔:“这么大人了,还要靠在师尊身上,挺胸坐直。” “哦…”被说的人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后乖乖坐好,但右手还是不老实的偷偷攀上了师尊的手。 宋长卿在收拾棋盘,李姼刚刚害羞完,若水的视线一直放在自家小姐身上,只李念一人静静的看着亲密互动的两人。 他觉得,阿忧的教育徒弟的方法应该有些问题,不然也不会四个徒弟有两个喜欢上了她。 张无忧垂眸看了眼被抓住的手,心里悠悠的叹了口气,面上一分不显的把递过去手帕让对方看了眼。 季云笙目不转睛的看,他想了解更多师尊喜欢的东西,如果和师尊有一样的喜好,师尊肯定会更好的接纳他,这是他走出的第一步。 张无忧抬眸看了看凉亭顶,她觉得就算徒弟把她当成亲妈这样粘着也不好,不管他的心理年龄多大,他有多缺爱,生理年龄毕竟摆在那里,“一千一百二十七”岁不容他像孩童一般作为。 她前段时间还觉得大徒弟太过于黏附她,如今在看到与他同岁的二徒弟这般却觉得好的多了。 果然,人是不能比的。 不知是张无忧觉得现场没有能威胁到她的人,还是季云笙太过于敏感,此时竟真的让他感感受到了身旁人情绪的变化,他直勾勾的看着她,“师尊,你是对我失望了吗?” 张无忧瞥了他一眼,心想她二徒弟难道看出了她在想什么? 但,他好像误会了。 于是她如实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人与人不能比,性子不同不可相提并论。” 季云笙听罢微微颔首,“我晓得了。” …… 宋长卿把簪子簪回发间,起身间垂感极好的下摆轻然垂至脚边,发出了一声微小的衣料摩擦声。 片响,自张无忧的眼前出现了一只手,那只手指节修长,掌纹清晰,离她最近的那一条纹相比其余两条颇为浅淡。 她抬起眼帘看着立在面前的人有些疑惑,“卿卿,怎么了?” 宋长卿和煦一笑,“师尊今早不是说想回京城吗?咱们现在便去吧。” “什么?!”李念满目惊讶,“阿忧,你什么时候说的?” 看到李念的反应,季云笙含着笑的眼眸瞬间冷了几分。 林州李家的小子什么时候和师尊纠缠上的? 张无忧皱了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对她的行程感兴趣? 见此情形,李念意识到了自己失礼,他语气轻缓了一些:“我只是有些好奇。” 顿了顿他又道:“你们现在走吗?” 算了,感兴趣便感兴趣吧,现在当务之急是回到京城看看凤倾城那丫头怎么样了,自从她了结了凤丞相之后她们便再也没见过面了。 想此,张无忧眉头渐舒,“嗯,现在就走。” 季云笙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一点,随着她一同站起了身。 现在找到师尊了,师尊去哪,他便去哪。 李姼紧紧握着手中的帕子,看张无忧的目光透着不舍,“姑娘,就不能再留宿一天吗?爹爹今早说明日一早会去长善庙拜神,我去跟爹爹说让他提前我们今日去,姑娘可以随我们拜完神之后再离开嘛?” 少女对女子的感情不同寻常,虽说是女子与男子一同将她救回,但因性别和性格的原因她对男子敬而远之,对女子却亲近非常;特别是经历了昨晚的彻夜长谈,她把女子当成恩人亦当成可以畅言所欲的好友。 她有时会想,一见如故便是如此吧。 张无忧抿了抿嘴,最后说了句:“一旦决定的东西就不要更改了。” 李姼的眼睛暗淡了些,不过一瞬,她脸上又挂上了笑,“我明白了,姑娘,我可以再提最后一个请求吗?” 张无忧颔首。 她看着李姼将她不久前归还的手帕又再次放回了她的手中,少女眉眼弯弯,笑的温柔,连说话都轻轻的:“我希望姑娘能一直将这一方手帕携带在身上,片刻不离身,行吗?” 第四十四章 极寒散 四十四:极寒散 “好,我答应你。” …… 御剑太过于缓慢,这次他们回京城直接用的传送阵。 京城不比禅城温暖,三月份虽阳光明媚,却也隐隐透着凉意。 张无忧坐在从系统空间内搬出的椅子上,低垂着眼帘看着手上的帕子。 刺绣是何其的费时费心费眼,她也算是亲眼见证这手帕上的刺绣从初有轮廓到慢慢成型,期间她不止一次看到李姼因为长时间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处看而导致眼睛发酸流泪,她当时只钦佩少女的坚持却未曾想这手帕最后会送给她。 重情的丫头。 …… 等张无忧再抬起眸时已是一盏茶后,彼时凤倾城还没有回来。 她刚到时便给凤倾城传了音,对方给她的回音中说她现在在忙马上就回去,让她在院中稍等片刻先喝几杯茶。 目光在小院中扫了一圈,庭院宽阔且种满了花儿。 她第一次来时凤倾城住的是最为衰败的叶落院,第二次时住的是虽普通却雅致的竹安居,几日不见,这次再一回来小丫头的住处又换了,换成了“凤倾城”的生母凤夫人在世时住的院落——韶年院。 这里也曾是赵姨娘住过的地方,她趴房顶的那次便是趴的面前的这座主屋。 目光扫视到院内的石桌上,三个男子端坐在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副棋盘,宋长卿与季云笙又下起了棋,李念在旁边围着看,时不时发出两声惊呼。 “哇,这里竟然还可以这样!” 那被压制着的惊呼又传来了,这是张无忧听到的第五声了。 她对围棋的兴趣不大,对此有些难理解。 正当她无聊到想去一同观摩一下棋局时,自院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轮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门前。 “无忧,抱歉让你久等了…” 熟悉的声线传至耳边,张无忧回眸去看,只见凤倾城身着一席紫衣头发以两只钗子松松挽着,神色相比几日前憔悴了许多,为明艳的容貌添了一分病态美。 此时,她正扶着一辆轮椅站在院内,刚才因着急而热出的汗珠顺着鬓角滑到了脸颊上。 “没事,烟儿这是?”张无忧轻轻的应了一声,眼眸停留在了坐在轮椅上容貌秀气的小丫头身上。 烟儿的面容苍白如纸,嘴唇微微发黑,她双眸紧闭的靠在轮椅上,眉毛因身体不适而颦蹙着,一幅大限将至的模样。 “无忧,进屋说吧。”凤倾城朝她苍白一笑,越过正在下棋的三人推着烟儿进了屋内。 张无忧从椅子上离身,紧跟其后,路过李念时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这么兴奋了,一会儿小点儿声。” 后者闻声点了点头,目送她进屋关了门。 季云笙执棋的手顿了顿,回眸撇了一眼紧闭的门,没有言语。 …… 将烟儿轻轻放置床上躺好,盖上厚厚的被子,凤倾城叹了一口气,手指轻轻将她的眉毛扶平;随后缓缓地走出了里屋。 抬手掀开用来分化区域的靛蓝色帘子,入目的是坐在椅子上一直等待着的白衣女子。 见她出来,女子朝她招了招手,“来。” 凤倾城见此坐到了她的旁边的椅子上,发白的唇轻启:“无忧今天怎么来了?” “几日没联系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说着她顿了顿,问:“烟儿是怎么了?” “中毒了,极寒散。”凤倾城看着有些疲惫,“在六天前的早上。” “六天前?”张无忧话尾微扬,“你去念卿阁的那天?” 凤倾城无光的眸底浮现几分惊讶,她是怎么知道的? 接近她,救下她,后又知道她的行程… 尽管前段时间凤倾城几乎是与她朝夕相处,但还是没有搞清楚她是何人,她的身份,以及她的目的。 她就好像是为自己而来的一般。 见她这个模样张无忧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看来那日的还真是她。 她轻声继续问:“中毒时你在她身旁吗?你知道是谁下的毒吗?” 她的话唤回了凤倾城的思绪,后者垂眸思考了片刻,随后释然的呼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事情是这样的…” 凤倾城将事情的经过,原因以及她传音中说的“现在在忙”忙的什么全部如实的告诉了张无忧,她讲的很是复杂,硬生生的讲了半个时辰。 但其实这件事情简单的不过再单,也算是因她而起,因为她杀了凤丞相与六皇子遭了记恨,赵公公失去了看着长大的孩子,赵姨娘失去了可以依靠一生的丈夫;因为同样是在乎死者的人,都想着杀了“凶手”以解心头之恨,于是在短促的秋猎结束后两人便达成了共识。 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而且就算知道也杀不了她,是以,他们决定退而求其次——杀不了她就杀了她在乎的人。 就这样,两人把杀心放在了凤倾城身上,原因无他,只因赵姨娘一句两人是好友,经常往来。 赵公公的速度极快,当天晚上便派人给了赵姨娘一包毒药,想让她偷偷了结了凤倾城,毕竟生活在一个府内,下毒总比他一个外人方便的多;赵姨娘接了,甚至第二天便派人在凤倾城与烟儿的早膳里下了毒,正因心急,她漏掉了一点。 那便是下毒的那丫鬟记恨了烟儿许久,恨她跟了一个好主子虽然过的苦却开心,而她却要每日忍受赵姨娘的打骂。 明明她们是一同入的府。 所以,那丫鬟没有等到凤倾城回来便把饭菜给了烟儿,看烟儿因为想要等着主子来一起吃而迟迟不打开食盒,她等不及,直接上了手硬逼着其吃下了有毒的饭,随后扬长而去,并且留下了一封指认赵姨娘的信。 而她回的传音就更简单了,极寒散会让人四肢僵硬,身心俱冷,一日之内便会把人生生冻死;所以在得知中得是什么毒后她便带着烟儿去往了凤夫人在北郊的一处温泉院子里,只希望能让烟儿舒服一点,她当时说的“在忙”便是在看着烟儿泡着温泉。 将事件梳理完,张无忧悠悠的叹了口气,她决定再也不听凤倾城讲事情了,什么细节都要讲出来,以至于她听的头疼不已。 将压在心底的话全部说了出来,凤倾城紧绷的神经难得的全部松懈了下来,她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喝着茶。 待头疼好了一些,张无忧看向了那靛蓝色的帘子,透过帘子她看到了躺在床上就算有被子盖着依然时不时打个冷颤的烟儿。 极寒散…当真是恨到了极致,竟要人在这春暖花开的天气中活活冻死。 静默了片刻,张无忧温和开口:“你能把烟儿一日的寿命延续至今,是不是知道怎样可以解毒?” 第四十五章 火灵珠 四十五:火灵珠 “是。”明明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凤倾城的眼里却满是悲戚,“我知道如何解毒,却因找不到其中一种材料而要眼看着烟儿的生命慢慢流逝。” 她的手紧紧地握着茶杯,因为用的力道太大,手上的青筋都因此凸了起来。 张无忧对医药的造诣不深,只会一些最简单的医术与查看病人的身体状况还能活多久,但是,她有一个医术极好的徒弟,当时她还因为徒弟对医术感兴趣而把一部分积分用来换成了各种医书供他学习。 徒弟学成之后就给她炼了治疗各种疾病的丹药,以防她再受伤中毒时因没有药物而痛苦,她没有辜负徒弟的好意如数收入囊中,是以,现在在她的系统空间里有着许多效果惊人的灵丹妙药。 “需要什么材料呢?”张无忧抿了一口茶,开口问她。 仿佛是给她的印象太过于深刻,凤倾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火灵珠!” 她神色激动,“就差一枚火灵珠!但是它非常稀有,乃是火灵跟修士凝结出的最纯净的灵力。” “这样啊…”张无忧瞬间否决了想在系统空间里面找找的想法,她的视线透过紧闭的房门放在了正在下棋的二徒弟身上。 这里好像有个现成的诶… 就这样,她在凤倾城疑惑的目光中站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感受到身后有人向他靠近,季云笙落下棋子转过了头,“师尊。” “嗯。”张无忧看向了棋盘,“下的怎么样了?” “快结束了。”宋长卿自然的接过了话茬,“师尊也谈完了吗?” “差不多了。”她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二徒弟的头。 季云笙一幅受宠若惊的样子,他迟疑的唤了声:“师尊?” “云云,愿不愿意帮师尊一个忙?” 季云笙:? …… 灵珠并不是随随便便便能凝结出来的,它并不像是普通的法术将灵力凝结出便可以,而是需要修士打着十二分精神将体内最为纯净的灵力凝结成一枚丹药大小的珠子,其过程耗时,损力,费心。 等将火灵珠凝结出来时,已是第二天上午。 张无忧垂眸看着手中那清透明净的赤红珠子,片刻后,她把珠子交给了凤倾城。 拿到珠子凤倾城欣喜若狂,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手上。 有救了,有救了!她的烟儿有救了! 她忙不迭地便要道谢,却见到张无忧正坐在榻上在与那男子渡着灵气,两人皆是闭着眼眸聚精会神,她咬了咬唇瓣,最终离开了偏屋。 等他们忙完,她再来道谢吧。 “吱呀——”,是屋门被关上的声音,紫衣女子走了出去。 “吱呀——”是屋门打开的声音,白衣男子走了进来。 宋长卿进来时便看到的是这一幅场景,斑驳细碎的阳光透过镂空的窗子洒在端坐于小榻上的女子身上,女子双眸紧闭,一滴映着金光的汗珠顺着脸颊滑到了她线条优美的下颌处,最后滴落在衣襟上。 这本是一幅让他心神向往的画面,毁就毁在… 榻上还坐着另一个男子,那男子本表情淡然,眼中含笑,见他进来时眸中的笑消失无踪,嘴边却勾出了一抹笑。 只见他微微张口无声的说了三个字——“大师兄” 呵,多么一幅让人厌烦的嘴脸,不过是凝了个灵珠而已以他这被修仙界称为“几世难遇的天才”二师弟来说犹如碾死一只弱小的蝼蚁一般简单,现在却要装出一幅身体损害严重的模样让师尊心生愧疚,当真是奸猾狡诈。 宋长卿嘴边浮出一个温和的笑,“师弟能为师尊做出这般“利人损己”地决定,作为你的师兄,我真是惭愧。” “不过师弟不愧是被那群人称之为天才,才这么一会儿便已然恢复的差不多了。” 他这次出了声:“师兄说笑了。” 两人的说话声将专心给二徒弟渡灵气的张无忧缓缓掀开了眼帘,因着闭的太久,倏然睁眼让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屋中的光亮,硬是眨了好几次眼才慢慢适应。 她收回了抵在二徒弟背上许久微微发酸的胳膊,站起身下了榻,大徒弟有眼力见儿的往旁边走了两步给她让出了地方,张无忧朝他莞尔一笑,后把目光落在了季云笙身上,“怎么样?没事了吧?” 季云笙早先煞白的脸此时红润了些,他起身朝张无忧作了一揖,继而抬起了头,浅笑道:“劳烦师尊了,我已然好多了。” “这便好,起来吧。”张无忧微微颔首,将人扶了起来。 “师尊”宋长卿握住了她的手,“那烟儿姑娘已经醒了,咱们去看看吧。” 对于徒弟们有事儿没事儿都喜欢抓着她的手这个行为,张无忧已经见怪不怪,她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抓住了另一个徒弟的手,“走吧。” 一手牵着一个大娃刚踏出屋门,迎面便碰见了正欲进屋的李念与凤倾城。 两人看到三人牵着的手,一个抿了抿唇,一个皱了皱眉。 凤倾城有些不解,不过也就那一瞬,随后她便想到了什么似的赞赏的看了一眼张无忧,“不错不错。” 张无忧被她这一个眼神弄懵了。 城城这丫头是怎么了?因为烟儿醒了,所以高兴疯了? …… 心思各异的几人一同走进了主屋,彼时烟儿刚刚下了床,见几人进来她连忙行礼,“奴婢烟儿见过姑娘,见过三位公子。” 声音虽然还是虚弱,却比张无忧昨天刚一见到时好了千百倍。 见此情形,她更加确认了心中刚才的那个想法。 看来是真的了。 行完礼后烟儿与凤倾城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一同跪在了地上。 凤倾城缓缓开口:“无忧,今日若不是你来,我不知道烟儿还能撑多久…” 张无忧被此惊了一瞬,未等凤倾城说完便向旁边走了两步,没有受她的礼。 “城城你不必对我道谢,烟儿中毒也算是我间接引起,况且我也未曾帮到什么,火灵珠是出自云云身上。”说着,她将季云笙拉到了两人面前,“谢他吧,他帮的你。” 季云笙看了一眼张无忧,也没有受礼,径直走到了师尊的身旁。 随之屋中响起了他冷淡的声音:“师尊既不受礼你们便起来吧。” 只这一句,便没了后续。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静默了片刻,慢慢的站了起来。 刚刚服用了解药毒素还未全消,如今又做了这么多动作,烟儿此时甚觉乏累,见此,凤倾城朝四人歉意一笑,强硬的将一直顾及礼数不愿歇息的烟儿扶到了床上。 张无忧静静的看着,随后瞥了三人一眼掀开帘子率先走了出去。 三人会意相继而出。 …… 半盏茶后,凤倾城也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到屋内的几人她鞠了一礼,“抱歉,烟儿她的身体不太好是以我才如此的,还请三位公子谅解。” 说完她走到了张无忧的跟前,面容憔悴,眼底却含着细碎的光,她张开手臂弯身抱住了坐在椅子上的张无忧,“无忧,谢谢你。” 第四十六章 数据出错 四十六:数据出错? 张无忧拍了拍她的后背,在她的耳边徐徐的说了两个字:“不谢。” 看着互动亲密的两人季云笙神色淡淡,薄唇微微抿着。 他不喜欢她们这样,但他却不能打扰她们,师尊会不开心。 相比于师弟的冷淡,宋长卿笑的越发温柔,他的目光自从凤倾城抱了张无忧之后便一直放在了她的身上。 这个女子好让生人厌烦,不懂规矩,没有礼数。 李念双眼放光的看着两人,心里在想他如若也是个女子便好了那样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和阿忧亲近。 见两人似乎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季云笙终于忍不住了,他知会了张无忧一声便走了出去。 眼不见,心不烦。 见他出了门,宋长卿也不愿多待,他起身朝张无忧行了一礼,“师尊,弟子先行告退,祝您与凤姑娘相谈甚欢。” 张无忧微微点头,“去吧。” 两人都走了屋子里除了他其余都是女子,李念也不好继续待下去,也起身告辞了。 他好像刚才透过门看到了那两位仙尊又下起了棋… …… 屋子里这下只剩下了睡在里屋的烟儿与坐在前厅的张无忧和凤倾城。 此次,她们聊了很多,张无忧也从凤倾城的口中得知了昨天没有来得及问的赵公公与赵姨娘的下场。 两人的下场其实还不错,一个死,一个疯。 这件事情在当时其实闹得挺大,甚至惊动了自从秋猎回宫便患上了心病的东岳帝;只因这并不单纯是一个丫鬟中毒的事件,其中还牵扯了凤丞相的遗孀与六皇子生前的贴身太监,最为重要的是还牵涉到了张无忧,东岳帝心中万万不可得罪的妖女。 考虑到了多方因素,最终凤倾城因“妖女”好友与五皇子君临天的求情下并没有被处罚,东岳帝甚至派了御医出宫为烟儿解毒。 当然,御医并没有用到,他的医术还没有凤倾城的高。 …… 想到凤倾城提到君临天时的表情张无忧总觉得有些不对,她提到他时神色有一瞬的恍惚,并不像张无忧以前和她谈起他时她的模样,那时的凤倾城脸上总会带着淡淡的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无忧轻抿了一口茶,她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凤倾城,悠悠开口:“城城,你对那为你求情的五皇子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凤倾城喝茶的手一顿,随后脸上出现了一些不自然,但那个不自然并不像是被朋友问起喜欢人的害羞。 只见她道:“朋友。” 听此,张无忧微微一笑,不再多问。 数据好像出错了呢。 “叮咚!”就在此时,系统空间内响起了一声电子音,“系统003号已回归宿主身旁,望你与宿主携手共进,早日完成总部下达的任务。” 这么巧的吗? 听到声音,张无忧用意念打开面前的淡蓝色屏幕看了一眼,只见空旷了数日的空间内此时站着一个黑发黄袍的男子,男子样貌俊朗微合地双眸正缓缓打开。 一串繁琐的数字自男子琥珀色地眸中闪过,紧接着张无忧的耳边便响起了一道雀跃的男声:‘宿主大大,我开会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啊?!’ 张无忧接下来的话,就像锋利的针一样刺在了归故地心上,只听她声音含笑回了一句:‘没有,你走的这几日我甚至非常快乐。’ ‘什么?!’归故满眼难以置信,‘走的这几日我都想你了,你竟然没想我?!’ 说完,它又换成了一幅痛心疾首地样子,“你个无情的女人!’ ‘……’ 张无忧无语凝噎。 小系统出差一趟戏怎么变得这么多了? 见张无忧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对刚才无厘头的问题一幅只口不提的样子,凤倾城皱了皱眉,“无忧,为什么突然想到问这个了?” “这个啊。”张无忧莞尔一笑,“以前听你提起他总觉得你们的关系还挺不错,而刚才你提到他时神色极淡,就有些疑惑而已。” 接着她又问:“你们之间是发生什么隔阂了吗?” 凤倾城闻言垂下了眼眸,她看着自己腰间的佩玉,许久才说出一句:“他变了,不是以前的君临天了。” “嗯?”张无忧右眉微挑,“被人夺舍了?” 虽是如此问,她心里想的却是重生,毕竟君临天也算是她任务对象的对象,如果灵魂换成了别人,系统会给提示。 凤倾城摇了摇头,“不是夺舍…他有着对我的记忆。” 她觉得他有点像是重生,因为他在得知烟儿中毒之后那眼里的震惊很像是得知故事脱离了他知道的那般一样。 “那真是太奇怪了…”张无忧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见对方点了点头后她从椅子上起了身,“今日就聊到这里吧,府内的景象不错,我去逛逛。” “好”凤倾城一同起了身将人送了出去,后又回到了里屋守着烟儿去了。 “怎么就你们两个?念念呢?”抬眸在院中扫了一圈,除了石桌旁正在下棋的两人,院子里连一个洒扫的丫鬟都没有。 棋子落盘,宋长卿抬首看她,“他说家中有事,刚才急急的走了。” “嗯”张无忧会意,“那你们继续下吧。” 说完,她越过两人向院门走去。 “等等”季云笙抓住了她的手腕,“师尊要去哪里?” “出去逛逛。”张无忧回首回他。 季云笙站起了身,“我陪师尊一起。” “不用了”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张无忧给大徒弟使了个眼色。 后者轻笑了一声,伸手拽住了二师弟的衣袖,“师弟,咱们的棋还没下完呢。” 手臂处传来拉扯感,季云笙回眸瞪了始作俑者一眼,浓墨一般的眼眸好像在说:宋长卿,你瞎掺和什么! 宋长卿不以为意,空着的那只右手朝张无忧小幅度的挥了挥,“师尊,一会儿见。” 有大徒弟帮忙牵制,张无忧很容易的便挣脱开了二徒弟的桎梏,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她走后一会儿,宋长卿才松开了手。 他左手若无其事的夹起了一枚黑子,“还愣着做什么?继续。” 季云笙冷笑了一声,不满的话顺着院中的风儿钻进了宋长卿的耳朵,“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宋长卿抬手设了个结界,院内其他的声音瞬间被屏蔽在外。 他抬眸直视面前从小便与他不和的二师弟,眉梢间浮现了些许无奈,“季云笙,你如果想让师尊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便把她关起来就好了,何必如此呢?” 季云笙被他说的愣了一瞬,随后眼中的不悦慢慢消失,他低沉的声音虽然淡漠,却不似平常泛着凉意:“宋长卿,不得不说,你我有时候挺相像的,也不枉这一同生活了上千年。” 第四十七章 新任务 四十七:新任务 竹林影影绰绰,微风吹过带起一阵竹香。 一身着白衣绣绿纹的女子不拘小节的盘坐于地上,脊背微微的靠着身后的竹子,双眸紧闭的模样让人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系统空间内,低沉的女声难得清朗了几分:“那君临天真重生了?” “嗯。”归故微微颔首,将面前屏幕上的数据让给她看。 数据表达的清清楚楚,甚至连君临天上辈子怎么死的,死前想的什么,和什么时候重生的都一一呈现在了张无忧的眼前。 君临天的上辈子与她刚到时代码显示的一样,与凤倾城携手共进,最后他成了东岳皇帝,改国号为延顺,凤倾城成为了皇后,世称贤安皇后。 可到后面就有点不一样了,两人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四处开办学院,结果在凤倾城四十生辰时她又回到了原先的世界,留下了君临天与三个孩子。 再到后面便是君临天一心找寻爱妻无心朝政,最后被军权在握的异姓王射杀于城墙之上,寥寥几段代码,便讲述了他的一生。 张无忧缓慢睁开了眼,看着面前挺拔的竹子,绯唇轻启:“所以他是因何重生?是因为对凤倾城的执念太大?所以天道让他回到了两人刚结识不久的时候?” 归故应了一声,随后从系统空间内走了出来,它只身靠在了张无忧对面的竹子上,细白的手指不自觉的摘了一片竹叶。 “这件事情天道通知系统了吗?”张无忧徐徐道,“你给我看这是不是又有新…等等!” 张无忧瞬间站了起来,一把夺过了归故放在嘴边正欲吹曲子的竹叶。 速度快到归故都没有反应过来,硬生生的吹的个空气。 想象中美妙的曲子没有传出,归故疑惑的睁开了眼,结果便看到了站在它面前眼眸中好似燃着火光的张无忧。 见此情形,不知怎的它陡然心虚了起来,“咳…你你干嘛啊?” “你问我干嘛?你吹曲子啥样你不清楚啊?”张无忧将竹叶举至了它的面前,“你跟我好好想想,你上次吹竹叶时是个什么场景?” 归故眨巴了下眼,一幅无辜无知的模样。 其实在刚才张无忧质问它时它便想起来了,只是没太敢说。 归故这个系统吧,正经时处理能力快,是总局唯一的十佳系统,人形长得好,是万千系统的臆想情人;俗话说人无完人,而系统也一样,它什么都好,就是一点音乐天赋都没有。 不管是唱歌,弹琴,吹笛,以及等等等等… 是一样不会!但却系统菜瘾大,犹记得它上回吹竹叶,硬生生的将竹林中能听到它吹出的“曲调”地小动物们一个不落全被乱出了竹林。 而当时,张无忧就像现在一样站在它的对面,被它点了定穴硬逼着听完了全场… 回忆起这些前尘往事,归故就更心虚了,连笑都带着些讨好的意味,“哈…哈,既然宿主大大不想听,那我就不吹了嘛!何必如此嘛!怪吓系统的。” 那时候的张无忧打不过它,现在可不一样了,虽然它没有痛觉,但是那场面也挺吓人… 张无忧瞥了他一眼,将竹叶扔掉,又坐回了地上,“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又有新任务了?” 归故也跟着坐在了地上,它点了点头,“嗯,这算是一个小任务,超级简单的,你只需要把这个重生了的君临天收了让他去投胎就可以了,到那时候原先的君临天就会回来了。” “是挺简单的,”张无忧了然,随即话音一转:“但这本不该会发生的。” “是啊。”归故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因怜悯让一个本该投胎的人重生,纵而扰乱了他的人生运行,如此感情用事,天道该换一个了。” 看着归故走进系统空间,后消失无踪,张无忧弯唇一笑,站起身体态轻盈的一举越到了竹顶之上,她看着西南方向的五皇子府,一双翠色的眼眸里无波无痕。 唉,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她总能跟东岳皇室有牵扯。 少顷,她给两个徒弟传了个音:“卿卿啊,云云啊,为师出府一趟,你们两个好好的下棋,乖哦。” …… 悦耳的女声缠绕在耳边久久不消,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收起了自己的棋。 …… 没有了归故的地图张无忧刚抵达五皇子府便向着最为华丽宽敞的那一处院子而去,结果那院子里一个男子都没有,只有几个负责洒扫的小丫鬟在聊着天。 她引在屋顶上,双眸微合,右手随意的捻了个诀,等她再睁开眼时严然换成了一幅身着浅绿色衣衫,其貌不扬的小丫鬟模样。 随后她从系统空间内把归故用来打扫的扫帚拿了出来,抬手予扫帚一同设了个障眼法,眨眼之间那蓝白相间的扫帚便的与下方院中那几个丫鬟手中的一般无二。 拿着扫帚,她从屋后跳了下去,后又绕到了院门前迈着细碎的步子踏入了院内,一双肿泡眼含着焦急,“三位姐姐,咱们殿下住在哪里啊,管事的让我今日用午膳之前把殿下的院子打扫好,可我今日才刚来,不知道地方…姐姐们可以告诉我吗?” “嗯?” 几个丫鬟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又打量了张无忧两眼。 穿着确实是府中的丫鬟没错,而且确实也拿着府中统一发的扫帚。 一个年长一些的丫鬟站了出来,“咱们殿下住在临城院,刚刚搬进去的。”说着,她指了指东北方向,“诺,往那边走最大的一个院落便是了,院门上挂着匾额的,你到时候看着点儿就行了。” 听罢,张无忧朝三人行了一礼,又慌慌忙忙的离开了,临走前还说了一句?“谢谢姐姐,改天请你喝茶!” 目送那一抹俏丽的背影离开,两个刚才没有说话的丫鬟神色有些懊恼。 早知道她们便说了… 年长的丫鬟瞥了两人一眼,嘴边浮起一抹笑,“好啦,别不开心啦,等这月的月银发了我请你们喝茶。” “真的吗?”两人异口同声:“谢谢白雨姐姐!” 半盏茶后,张无忧来到了临城院门前,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散开神识扫了一圈院内的几间房,最后在东侧的书房中“看”到了正在书写着什么的君临天。 不知是不是因君临天不喜人多而为之,小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四周安静的针落可闻,是以,“咚咚咚”地敲门声显得极其明显。 房内,君临天执着毛笔的手一顿,他将毛笔放置于笔枕上,随后将桌子上写满文字的宣纸收置到了身后的书架上。 收治妥当后,他看着背书册挡住的宣纸勾唇一笑,眼眸里闪烁着绝境逢生的微光。 敲了三下后张无忧便停下了手,一会儿后,她听到房内传出了一道有着帝王威严的男声。 “进来。” 第四十八章 师徒道侣 四十八:师徒道侣 今天的天气不错,时至中午连早时的那点凉意也被耀眼的太阳光驱散无踪。 样貌平平无奇的“小丫鬟”推开门走进了“主子”的书房。 君临天坐在书凳上垂眸看着手中的书,面容无一丝表情,“今日我吩咐了府中上下不要过来打扰,你是没有耳朵吗?” 张无忧微微一笑,“那抱歉了,延顺陛下。” 低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让君临天微不可查的愣了一下,不过一瞬,他又恢复了那幅若无其事的模样,“什么延顺陛下?你是得了失心疯了吧,当今国号为宣康。” 张无忧不以为意,向前两步越过垂眸看书的男子,伸手从他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 书刚刚抽出她便被人抓住的手腕,君临天的眼眸仿佛覆了一层寒冰,说话的语气也慢慢变得危险起来,“你到底是何人?” 张无忧瞥了他一眼,轻声言道:“来送你去投胎的人。” “什么?”他的手握的更紧了,张无忧蹙了蹙眉,在修为的巨大差距下,她极其轻松的挣开了君临天的手。 君临天坐在凳子上,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眼睁睁的看着张无忧将他用于挡住宣纸的书抽了出来,眼睁睁的看着她… 停止了动作,就那么看着那本书? 张无忧拿着书坐到了他的对面,这是一本撰满天下兵法的兵法集,名字很简单,就一个字——《国》。 她像是一点也不着急一般,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书,见她这样,君临天的心竟也跟着静了下来,他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天。 像是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似的,和她聊的全都是与凤倾城的美好回忆。 他说他第一次见到凤倾城时是她被六皇子当众退婚的时候,那时候是在宫中,公侯大臣携带着亲眷齐聚一御花园,众人全被六皇子的话引着去看她,就连他也不自觉地瞥了一眼,就那一瞥让他对她感了兴趣。 坤灵之上,苍穹之下,女子面容明艳,神色淡然,仿佛是在荆棘丛生中长出来的红蔷薇。 不知怎的,他当时竟从她身上看出了几分相似之处。 可是到后来…当他以为两人会携手一生的时候,她却悄无声息的走了,连一纸书信都没有留下… 他将刚才藏起的宣纸从书架上拿了出来,他认真的看着上面书写的两人回忆的点点滴滴,“当时肃王造反时我本可以将其斩杀,但我对于没有她的日子厌烦至极,帝王无心朝政时,就该换一个了。” 说着,他抬眸直视张无忧,“我在没有她的日子里苟且了几百年,久到亲自送走了我和她的孩子们,所以当我睁眼醒来发现回到了几百年前,回到了与她刚刚相识不久的日子时我异常激动,我甚至没有梳发直接去了丞相府找她…” “可是我越是想要靠近她,却越是拉远了我们的距离,我忘了她喜欢的是发生任何事都从容不迫的五皇子,而不是宛若得了疯病一般的廷顺帝。” 他将手中的一摞纸张递给了张无忧,“姑娘,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我走后你能帮我把这个交到她的手中吗?” 张无忧接了过去,随意的翻看了两张,随后她悠悠道:“你应该不会想把重生的事情告诉别人吧,为何会把上一世几个重要的事件记录下来?” “我本不想,但忤逆不了上天,重生了的这几天上一世的记忆一天比一天模糊,如果不记下来,怕是等不到哪一天就全忘了。” 君临天轻笑道:“不过看来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所以我想拜托你把我写的这些交给她,上一世经历的苦痛我不想她再经历第二次了。” 张无忧把纸张放回了桌子上,“你为什么就这么确认你是重生了,而不是来到了一个和上一世相似的世界?” 听到她的话,君临天眼眸浮笑,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是来到了一个相似的世界,毕竟上一世那名叫烟儿的丫头并没有中毒。 但这不重要了,他如愿又见到了他的“妻子”,他上辈子未能保护好她,让她经历了很多伤痛,这辈子不管她们究竟是不是一个人,他都诚心希望她可以少承受点伤痛,哪怕她们只是长得相像性格相像。 “不管如何,有一丝希望,我也不想放弃。” 这是他闭上眼睛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淡淡的金色光点自张无忧的手上争相而出,它们像是有了眼睛般一个个地全部围绕在靠在椅背上的男子周边,随着光点的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亮,一个淡蓝色的人影慢慢的从男子身体中脱离了出来,它驻足盯了女子片刻,最后跟从光点走入了房间一角的白色通道内。 张无忧将那一摞纸张收进了系统空间,随后把她刚才拿出的那本《国》归回了原位,趁着君临天还未醒来转身离开了这间充斥着一股淡淡清香的房子。 她依旧是那一幅小丫鬟的模样,来时如何,走时便如何。 …… 巨大的冰晶镜里浮现着女子离开的身影,两名男子端坐于屋后静静的看着里面的景象。 等女子离开了皇子府,那面水镜赫然消失。 宋长卿笑着瞥了一眼二师弟,“二师弟,没想到咱们的师尊还有这种指引灵魂入黄泉的本领。” 季云笙回了他一眼,深邃的眼眸中隐隐闪烁着发现新事物的兴奋。 少顷,两人先后从地上起身,向着丞相府而去。 …… 微风习习,柳絮纷纷,张无忧刚踏入韶年院便有一朵毛绒飞到了她的头上,纯白的色调浮在青丝上格外惹眼。 “师尊,你回来了?”季云笙放下了手中的古籍,起身迎了过来。 “嗯”张无忧点了点头,视线扫了一圈院内,“你师兄呢?” 季云笙笑盈盈的,浅浅的梨涡浮现为其增添了一丝乖巧,他抬手将面前人头发上的柳絮摘了下来,“师兄刚才问了凤姑娘厨屋的位置,他去做饭了。” “哦?”笑意攀爬上女子的眼梢,只见她微笑道:“卿卿的厨艺不错,今天有口福了。” 季云笙极轻的应了一声,随后拉着她的手将她按在了石凳上,“师尊,坐好。” 张无忧有些疑惑的歪头瞥了他一眼。 季云笙很快便解了她的疑惑,只见他将石凳往张无忧的方向推了推随后坐在了上面,拿起了刚才放在石桌上的古籍,他指着上面一段被用细毛笔画了重点的文字,开口说道:“师尊,这本书上面记载了一对师徒道侣唉。” 第四十九章 奇怪的种子 四十九:奇怪的种子 “嗯?师徒道侣?”张无忧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 这本书上写的是大概五百年之前,一位名叫银然的修士与其从小养大的徒弟相爱的故事,故事不算长,也就寥寥几行,但是冲击性却不小。 上面清清楚楚的描写了当时修仙界众人的看法,有看得开的觉得心之所向,没什么大不了的,有重规矩的觉得有违伦常,实乃匪夷所思。 将这一小段故事看完,张无忧微微一笑,道了一句:“还挺凄美的。” 毕竟看的开的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持否认意见,是以,这段感情在当时可以说是天地所不容,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两人最后能修成正果也是不易。 见她脸上未浮现出不喜与不悦这类情绪,反而感叹了一句挺凄美,顿时,季云笙感觉他看到了光明的未来,他再接再厉道:“师尊,我和你想的差不多,但是我有点疑惑,那些反对的人他们是怎么想的啊?” “一件事不同立场的人来看,就会有不同的想法。”她将手指放在了描写修仙界众人想法的那一段落,“云云你看,那些持祝福想法的修士大部分祖辈都是平常人,他们相比于从小就被灌输宗门概念,师徒概念的修仙界世家子弟来说就显得对此看得开。” “只要站对立场你就会发现他们都是对的,他们的言论也只是环境与教育使然。” 说完,她看向了二徒弟,“云云,你说是不是这样?” 季云笙点了点头,一幅乖巧小徒弟的模样。 张无忧站起了身,“好了,那你继续看,我进去找一下城城。” 季云笙拽住了她的衣袖,仰着脸看她,“师尊,大师兄这就做好饭了,等吃完饭再说不好吗?” 张无忧朝他莞尔一笑,“没事,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卿卿什么时候做好饭了,你再进去叫我。” “行吧…”季云笙不太情愿的松开了手。 张无忧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抚,随后转身进了屋内。 正厅没有人,她便走进了里屋。 烟儿已经醒了,凤倾城坐在床边正与她说着话。 见她进来,两人均下了地,一同朝她行了一礼。 “无忧” “姑娘” 张无忧微微摆手,“你我三人不必多礼。” “谢姑娘。”遵规守礼的烟儿还是道了声谢才起了身。 因为她不光是自家小姐的好友,还是自己的半个救命恩人。 “无忧散步回来了?都去哪里了?”凤倾城先起了话头。 张无忧从系统空间内取了个椅子坐在了两人的不远处,“去了你以前住的竹安居,我很喜欢那里竹子淡淡的香味。” 说完,她话音一转:“我还去了五皇子府。” “啊?”凤倾城一愣,“为何去那里了,无忧有什么事吗?” “没事儿,我只是去看看他究竟是因何变了性情。”她不紧不慢的说着,“结果我发现他是重生。” 闻言,烟儿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虽然小姐刚才给她说了这件事,但那也只是猜测,连小姐自己都没有十足把握,再加上她觉得“重生”实在是有些太过于荒诞,毕竟她家小姐也是一夜性情大变,但如今竟然有第二个人也这样说… 对比与烟儿,凤倾城显得平静的多,对她来说这只是想法得到了应征,但她有点好奇面前人是怎么如此确定的,“无忧,你怎会如此确定?” “他自己告诉我的,他说他此次回来就是想看一眼你,今日便会离开。”张无忧从空间内拿出了那一摞纸,“这是他托我想要转交给你的,你看还是不看?” 凤倾城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张无忧对纸张上写的什么不感兴趣,她反而想看看服用了自己二徒弟凝结出的火灵珠的烟儿现在的毒消的怎么样了,于是她起身向前了两步,把手指放到了人家的脉搏上。 手腕处突然传来一道温热,烟儿刚刚飘远的思绪因此被拉了回来。 她低垂下了眼帘看着张无忧把脉的手。 凤倾城拿着纸细细地看了起来,一摞纸有数十张,八张写的是她未来会遇到的危险,其余两张一张是两个人的美好回忆,一张是对她的问候。 纸张上的字体锋利无比,扑面而来一道肃杀之气,但凤倾城不知怎的却从中看到了几分细腻的柔和。 她想,应该是上面的内容让她产出的一丝幻觉。 将所有的内容都看完,凤倾城依旧没什么表情不喜,不怒,但却悄无声息的把那一摞纸放进了手腕上的手镯里。 张无忧的眼眸浮现一抹笑。 她好像在小丫头的心里埋下了一个奇怪的种子。 与此同时,用来隔断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眉眼绮丽神色清冷的面容就这样映入了张无忧的眼帘。 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冰雪融化,取而代之的是男子乖巧的笑,“师尊,大师兄,已经做好饭了,我来叫你。” 张无忧皱了皱眉,这二徒弟怎么还有两幅面孔呢? “师尊”那人又叫了她一声。 “嗯,知道了”张无忧回过神,站起了身。 季云笙帮师尊掀着帘子,回眸看了一眼里屋的两人,“凤姑娘。” “嗯?”凤倾城抬起了眸与之对视,那眼眸中的意味明显,就像是在说走啊,一起。 凤倾城了然,回首将烟儿扶下了床。 …… 几人相继走进厨厅,丫鬟们走在吃食摆好后就已然退了出去,厅中就只有宋长卿一人,见张无忧进来他随手拉开了自己旁边的位子,“师尊,请坐。” 季云笙瞥了他一眼,向前两步坐到了张无忧的另一边。 几人纷纷落座,凤倾城有着心事只埋头吃着手中的米饭,见她如此,烟儿时不时的给她夹菜。 张无忧不喜欢有人往她的碗里放东西,是以,师兄两人均没有一个动作。 一顿饭吃的极其安静,整个厨厅针落可闻。 饭过中旬,张无忧的耳边响起了归故的声音:‘宿主大大,我回来啦!’ ‘嗯’张无忧极轻的应了一声。 空间里的归故不开心的撇了撇嘴,‘你好冷淡哦。’ 你的宿主大大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在想着下一口吃哪个菜。 看到屏幕上那几个刺眼的白色字体,归故心里生出一丝无力感,不过它很快就振作了起来,一脸神秘地再次开口:‘你难道不想知道天道怎么样了吗?’ 第五十章 社死现场 五十:社死现场 张无忧垂下了眼眸,安静的喝着勺中的汤,神色淡淡,‘哦?怎么样了?’ 归故咬牙切齿道:‘我不想说了!’ 张无忧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屏幕,男子坐在空间里白色的沙发上,双腮被气的鼓鼓的,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闪着水光。 ? 这是整哪一出?几日不见怎么变得这么娇了? 难不成主神给它修改性格了? 张无忧无奈,只好开口哄它,声音轻轻柔柔略低的声调有着极强的安抚性:‘我可爱的归故这是怎么啦?你这样我可是会心疼的,快别难过啦。’ 归故冷哼了一声,眸中水光渐消。 见此,张无忧再接再厉:‘快和我说说天道到底怎么样了,它受到了什么样的处罚呢?’ ‘行吧,看在你如此好奇的份上…’归故一幅小傲娇的模样,‘我就和你说说,当然,这是你求我的!’ ‘好,我求的’ 声音虽轻缓,但其实张无忧想杀了归故的心都有了。 归故似也感觉到了,刚才那幅霸道酷拽的模样瞬间消失,脸上挂满了笑,‘是这样哒…’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天道告诉归故,说它让人重生是有苦衷的,它说它只是看着君临天太可怜了,一个人孤孤零零的,相伴之人早去,明明是一代明君,最后却落得个被叛军射死的下场。 说着说着它竟然还打起了感情牌,它一双眼睛满是真诚的问归故,说“你难道不觉得他可怜吗?” …… “我说完了,出去溜达一圈圈。”张无忧放下了筷子,起身离开了厨厅。 她这次又去了竹安居,在竹林中挑挑捡捡,终于,让她捡到了一个极细的小竹枝。 她笑着把归故哄了出来,在她不解的眼神中举起了那个竹枝,“归故你说你是不是傻?你就让它这样给你糊弄回来了?” “啥?”归故歪了歪头,有些疑惑。 “……” 见它这副模样,张无忧气的在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生气给心魔留地步。 一会儿后,她的心情平静了下来,竹枝随意一扔,直接坐在了地上。 张无忧看着面前的傻缺悠悠开口:“所以你在天道那里吃了个包子就回来了,对吗?” “昂”归故点了点头,“我给你说啊宿主,你别看天道不太聪明的样子而且还经常心软,但是,它做的包子可好吃了!” 闻言,张无忧皱了皱眉。 到底是谁不太聪明? 竟然能被一个包子收买,真是够匪夷所思的。 “所以天道没有受罚,对吗?你离走前跟我说的换一个天道也是假的,对吗?” “啊?”归故怔了一下,随即突然反应了过来,“我的天!天道它的心机好深!竟然贿赂我!” 张无忧翻了个白眼,她觉得,整个总局都不会有这么傻的系统了吧。 唉,怎么就让她摊上了呢? 发现了真相的归故气的眼眶都红了,但它的宿主丝毫没有想安慰它的意思,甚至看着它的眼神还仿佛在看一个大傻子。 “宿主,本系统再也不和你玩了!”留下这一句话,它转身进了系统空间,并且打开了屏蔽宿主的按钮。 张无忧被它弄得一愣,随即便笑出了声,她给归故打字屏幕上显示您已被屏蔽,然后,她笑的更开心了。 一点心虚都没有产生。 “她竟然如此幸灾乐祸!”归故咬了咬唇瓣,随后点开了联系助手的页面,委屈都快溢出屏幕了,“助手啊,你在哪里啊?我的宿主欺负我!” 正在处理文件的男子闻言抬起了头,金色的眼眸波光潋滟,如一坛醇香四溢的陈酿,只听他道:“你确定你没有干蠢事儿?” “……” 归故瞬间把通话关闭了,本来委屈是装的,现在它是真的委屈了,连助手都不信它。 申不禁失笑,把文件交给助理之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捧着文件的助理一脸懵逼,大人这风风火火的是去哪了?这么多文件就交给他一个人了? 好家伙。 不行,他得拉个人和他一起干活,不然他得累死。 …… 清风微拂,竹香暗涌。 张无忧靠在竹子上擦着笑出的眼泪,全然未发现不远处站着两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一个眸中温润柔和,一个眼底炽热如火。 哭着的师尊… 师尊竟然哭了,眼眸含泪,将落不落,好想… 衣袂被风儿吹得翻涌翩飞,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季云笙抬脚走了出去,“师尊…” “嗯?”张无忧循声转过了头,紧接着她便被一片阴影笼罩,男子半跪在她的面前,手指抚上了她的眼尾。 “师尊怎么哭了?”他将被眼泪浸湿的手指收回,水光以肉眼可见的在他手上蒸发,消失。 张无忧抬手拍了一下面前人的肩膀,“没大没小的。” “师尊”季云笙垂眸隐下了眸中的情绪,他抬眸看着张无忧眼中的委屈都快溢出来了,“我只是给师尊擦个泪而已…这样都不行吗?” 好家伙,我的天。 这谁能承受的住?这谁能承受的住! 反正张无忧是没承受的住,她直接抬手摸上了二徒弟的头,“云云啊,你真是太可爱了!” “可爱?”季云笙直直的看着她,“那师尊喜欢吗?” 张无忧毫不犹豫,“当然喜欢!” 季云笙又接着问:“最喜欢吗?” 隐在竹后的宋长卿眯了眯眼睛,他倒要看看他不在的时候师尊会怎么说。 张无忧直接被自家二徒弟的可爱冲昏了头,她全然没发现这是二徒弟给她挖的坑,直截了当:“对!” 季云笙笑了,笑得开心极了,“我也最喜欢师尊了!” 张无忧笑容满面,“哈哈,是吧?” “当然是了。”宋长卿从竹后走了出来,他替季云笙回答了师尊的话。 “呃…” 闻声,张无忧僵硬的转过了头,她尴尬一笑,“哈哈哈…卿卿也在呢…” “对啊”宋长卿回她一个温和的笑,“但我刚才却希望自己不在,这样我就不会听到师尊说最喜欢二师弟了。” “别别啊…” 张无忧刚才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悲愤”她怎么也没想到她那一向乖巧的二徒弟竟然给她挖坑,这么一看好像还是个深渊巨坑,差点把她摔死的那种。 这现在都快把她给尴尬死了。 张无忧也不在地上坐着了,直接站起了身瞪了季云笙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摊上事儿了,你摊上大事儿了!” 季云笙抿嘴一笑,不以为意。 张无忧转头看向了自家大徒弟,“卿卿啊,为师刚才真不是故意的啊,你要相信我啊!” 宋长卿笑而不语。 见此,张无忧开始了转移话题模式,“你看今天这天儿多好,多适合游湖啊,为师带你去游湖好不好?” 第五十一章 你最喜欢谁 五十一:你最喜欢谁? 午后的阳光格外温暖,难得地撒进了繁密的竹林,在竹林的最深处有一片小小的空地,空地上铺散一层薄薄的竹叶,风儿从此地吹过将几片竹叶卷起带至空中打了个小小的旋儿。 竹叶落地,却被吹的更远。 空地上虽有风儿却在此时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气氛,气氛久久不散,甚至有越来越浓之势。 最终一道温润的男声打破了这名为“微妙”实则就是尴尬的气氛,只听他道:“好啊,不过只能是我们两个。” 他看向张无忧,“师尊觉得呢?” 季云笙也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向了张无忧。 我的天呐,这这… 张无忧想点头同意,但是二徒弟那目光是真的无视不掉啊! 她现在是真的知道错了,两个徒弟谁都没错,错的是她,她不该一时脑热就说最喜欢二徒弟,她也不该灵光一闪就说带着大徒弟游湖。 张无忧蔫儿了,是的,她蔫吧了。 她的视线在两个徒弟身上扫了一圈,随后,她像一个无赖似的又坐回了地上。 两个徒弟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 师尊这是想干什么? 张无忧靠在竹子上,右手撑着地,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她看向大徒弟的眼神中满是真诚,随后开始说起了胡话:“其实吧,你们两个都是我最喜欢的。” “什么?”季云笙有些不解。 张无忧瞥了他一眼,“别插嘴,听我好好说。” 季云笙显得异常乖巧,“哦,好吧” 说了一个开头就被打断,搞得张无忧现在有些忘词,她仰着脖子看着徒弟两人,风儿吹过,气氛好像更尴尬了。 “咳…”张无忧咳嗽了一声用来掩饰尴尬,随后她朝两个徒弟招了招手,“你们先坐下,这样仰着头看你们有点不太舒服。” 两个徒弟听话的坐在了地上,三人坐的位置呈现一个锐角三角形。 张无忧满意的点了点头,有这么一会儿她的词也想起来了,这样她也不累脖子了,简直是最聪明的做法。 她开始说胡话了:“卿卿啊,你刚才听到了我说最喜欢云云,所以才不开心,但是,你可知道你也是我最喜欢的?” 刚被说了最喜欢的季云笙:??? “哦?”宋长卿来了兴趣,“怎么说?” “咳…是这样的”张无忧根本不看二徒弟的表情,“要说乖巧可爱我最喜欢云云,要说温柔细腻我最喜欢的还是你啊!” “你懂我意思的对吧?” “不太懂”谁知宋长卿并不按照套路出牌,“所以在师尊心中我并不乖巧对吗?” “这个…倒也不是。”张无忧的眼眸看向了竹林,“就是你们都有优点,你最突出的优点是温柔细腻,云云最突出的优点就是乖巧可爱,是这个意思的,是这个意思。” “那师尊说的最喜欢就是假的了”季云笙也插进了话题,“最喜欢只能是一个人,而你却说两个,你骗人!”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越描越黑吗? 张无忧苦涩一笑,“要不你们打一架吧,谁赢了我最喜欢谁。” 宋长卿又开口了,语调柔和却直击要害:“所以师尊的最喜欢是如此的草率吗?” 张无忧:…… 她想这个世界上应该是有报应的存在的,她刚才笑话了归故,没过多久自己便变成了笑话。 她好想逃,却逃不掉。 看两个徒弟的神色今天她是必须得说出一个最喜欢。 张无忧嗫嚅了一会:“要不这个话题就过去吧。” 两人异口同声,格外默契,“不行。” 张无忧欲哭无泪,无语望天。 这都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谁来救救她啊! 不知是她的运气好还是她与凤倾城心有灵犀,只听安静的只剩下风声的竹林中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随着一同响起的还有凤倾城呼唤的声音:“无忧无忧,你在这里吗?” 张无忧的眼睛瞬间亮了,她仿佛听到了希望,眼眸顺着声音便看了过去。 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城城我…唔!” 张无忧被捂住了嘴,她回眸看,是她天杀的二徒弟。 “难道不在吗?”凤倾城有些疑惑,“怎么没有一点声音?烟儿你听到声音了吗?” 一旁的烟儿摇了摇头,见此,凤倾城叹了口气,“哎,那去哪里了?我还想邀无忧一同出府呢。” 烟儿灵机一动,“咱们找了这么多地方也没有看到那两位公子,他们会不会出府了啊?” “有可能。”凤倾城认同的点了点头,“那咱们先回院吧,一会儿我给她发个传音,等她什么时候回来了我们什么时候再去吧。” “嗯!” 两人一拍即合,随后转身离开了竹林。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张无忧眼中的希望幻灭了。 等脚步声再也听不到季云笙才收回了手。 张无忧有些有气无力,“你们到底要干啥啊?到底要我怎么说怎么做啊?” “有你们这样强制性不让人说话的吗?还有没有点人性啊?啊?” 宋长卿和煦一笑,“抱歉啊师尊,我们只是有点想知道答案,如果做法让您不开心了,还请谅解。” 张无忧看向了二徒弟,呵,二徒弟脸上呈现出的意思和大徒弟说的不说毫不相干吧,只能说一模一样。 张无忧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 走在平滑的石板路上,张无忧竟然产生了一种重获自由的感觉。 她决定她再也不说最喜欢哪个徒弟了,两个徒弟固执的简直超过她的想象,就像是不知道答案便活不下去一样一直问她。 不说出来还不让走,都快给她整崩溃了。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自己最终给的答案:“你们没有一个是我最喜欢的,我最喜欢的是我自己。” 看到两个徒弟不认同却又无法反驳的样子,张无忧真的心情大好,她当时真的早该想到这个完美答案的。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温柔和暖,她现在的心情比早先看到归故把她屏蔽了的时候还要愉悦,连走路的步伐都变得轻快起来。 她步履如飞的向着韶年院走去,去找那个差点把她解救出来的城城去了。 竹林中,两人相对而坐,正在下着一盘棋。 红子落盘,宋长卿嘴边勾出了一抹笑,“师弟啊,你说师尊是不是特别天真?” 季云笙神色淡淡,“天真些不好吗?不然她不早就发现你我的心思了?” 宋长卿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我真是为师尊感到难过,她一直以为你是最乖巧的那个。” “人都有两面性”季云笙不以为然,“师尊不照样以为你是脾气最好的那个吗?” 第五十二章 痴傻的凤倾心 五十二:痴傻的凤倾心 午后阳光明媚,照在人的身上让人昏昏欲睡。 丞相府的丫鬟婆子们在这时都收了手中的活,不约而同的相伴回到厢房准备睡个午觉,整个府中都静悄悄的只时不时听到几声鸟鸣。 韶年院主屋内,府中现在的当家主人凤倾城正趴在桌子上低垂着眼帘把玩着手中的传音石。 片刻,她徐徐地叹了口气,“唉,无忧这是去哪儿了啊,怎么到现在也没个回音啊。” “烟儿啊,你说就这么等着也不是个办法,要不我上床睡一会儿吧?” “烟儿?”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少女回应,凤倾城疑惑的抬眸去看,却发现少女趴在桌子上睡得正熟。 “原来睡着了啊。” 凤倾城把传音石放在了桌子上随后站起了身,她走至烟儿的身旁轻柔的将人抱了起来。 还是去床上睡吧,趴在桌子上对脊椎不好。 她抱着人向着里屋走去,结果才刚走两步,便看到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凤倾城顿住了步子,“无忧,你可终于回来了。” 对于她的话张无忧有些不解,但还是走进屋内帮她撩开了帘子,凤倾城微微颔首,抱着人走了过去。 将烟儿放置床上盖上薄被,两人便从里屋走了出来。 张无忧坐在椅子上抬眸看着面前人开口询问:“什么叫你可终于回来了?” “啊?”凤倾城怔了一下,“你不是出府了吗?我给你发的传音你也不回。” “传音?”张无忧重复了一遍。 凤倾城点了点头,“是啊。” 张无忧抿嘴一笑,“我没有收到传音,我想应该是被屏蔽了吧。” 肯定是她两个徒弟中的一个干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个一起干的,逼问她最喜欢谁就够离谱的了,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把她“消息”都给屏蔽了。 “那有可能”凤倾城了然,“不过谁那么厉害能屏蔽到你要接收的传音呢?” 凤倾城垂眸沉思,突然,她的大脑中浮现两个身影,她虽不知张无忧的修为到底是何境界,但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那么就应该是她传音的时候正巧赶上他们三人或者两人在一起。 这样一说,有可能是某个公子吃醋给屏蔽了。 哦~ 有趣! 凤倾城一幅磕到了的表情,见此情形,张无忧皱了皱眉,“你好像误会了什么,他们是我徒弟。” 凤倾城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猜的”张无忧缓缓道,“怎么样,准不准?” 凤倾城又点了点头,“非常准。” “对了”张无忧换了个话题,“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啊?” 凤倾城肉眼可见的严肃了一些,神色中还透着一些不自然,只听她说:“我想去一趟五皇子府,想让你和烟儿陪着。” “这样啊。”张无忧微微颔首,“是不是想看看五皇子到底回没回来?” 看来这个种子好像有点发芽。 “嗯。”凤倾城极轻的应了一声。 她这次去其实不全是想看君临天到底回没回来,也想看看那个人到底走没走。 “行,那我们等烟儿醒了就去吧,先都去睡会午觉吧。” “嗯” 两人谈完,张无忧便离开了,她向着凤倾城给她准备的小院走去。 缓步走在整平的石板路上,路过开的正盛的花儿,走过时她身上散发出的清香吸引了一两只吃饱停留在花蕊中歇息的蝴蝶的注意,它们渐渐的煽动起了洁白的翅膀,跟上了女子的脚步。 “蝴蝶,蝴蝶!”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少女声,声音由远及近,少顷不知因何声音停留在了离她的三米远处。 那道欢快的声音变得有些焦急:“你们是谁呀,为什么要拦住我!我要看蝴蝶,看蝴蝶!” 随之响起的是婆子的安抚声:“乖啊,二小姐,乖,咱们不要蝴蝶啦,咱们乖乖回院,您只要回去奴婢帮您捉好多好多蝴蝶,让它们陪着您玩儿好不好?” 二小姐? 张无忧的脚步停了下来,缓缓转过了身。 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鹅黄色春裙的少女,少女容貌可人,发髻简约美观由几个饱满的珍珠点缀,一时之间竟与路旁的花儿难分上下。 此时她正被几个丫鬟松松拦着,那刚才说话的婆子正在她的耳边说着些什么。 少女捂着耳朵不听,口中回答着婆子刚才的话:“不好不好!捉了会伤害到它们的,我只看看就行了,嬷嬷你就让我过去看看吧!” 见此情形,张无忧缓缓走了过去,“这是怎么了?”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丫鬟婆子便哗哗跪了一地。 “姑娘恕罪!” 张无忧微微颦蹙,“什么恕罪?你们何罪之有?” 那领头的婆子张了张口像是在斟酌着该怎么说,结果话没说出来,却让身后一直拦着的少女没了妨碍。 “蝴蝶姐姐!” 眼看着少女便要扑到张无忧身上,几个胆小的丫鬟吓得闭上了眼。 这位可是以一己之力让数十名侍卫倒地不起,又亲手了结了当家主人性命的女阎罗;更是被现在府中唯一的主子大小姐特别吩咐过要尊重,尊重,再尊重的贵客,听闻贵客不喜人近身… 这次,她们有可能完了。 谁知接下来发生的让她们差点把眼睛瞪了出来。 好家伙!传言不可信啊! 只见她们那疯癫的二小姐紧紧的抱住了女子的腰,女子非但脸上没有出现一丝不悦,反而摸了摸她的头。 好家伙! 凤倾心仰着脸看着面前的女子,一双杏眼亮晶晶的里面满是纯真,“蝴蝶姐姐!你是蝴蝶变成的姐姐吗?” 张无忧微微摇了摇头,随即莞尔一笑,“我不是蝴蝶姐姐,但是你要是这样叫我也可以。” “你不是蝴蝶姐姐,但我可以叫你蝴蝶姐姐?”凤倾心歪了歪头,“那为什么叫你蝴蝶姐姐也可以呢?你明明不是啊。” “这个啊。”张无忧抬起了手,一只纯白色的蝴蝶扑闪着翅膀飞到了她的手里,“看,因为我身边有蝴蝶呀,所以你可以这样叫我。” “真的唉!”凤倾心松开了她,眼睛看向了那只蝴蝶,“蝴蝶好漂亮!白白的!” 看了一会儿她又看向了张无忧,“蝴蝶姐姐也白白的,一样漂亮!” 张无忧被她真诚的话逗笑了,翠绿色的眼眸波光敛艳,里面盛着从夜空上坠下的繁星。 凤倾心微微踮脚,长长的睫毛眨了两下,她直直地盯着张无忧的眼睛看,随后轻声地说出了一句:“蝴蝶姐姐,你的眼睛中好像有星星,它们好像在看我。” 第五十三章 去五皇子府 五十三:去五皇子府 缕缕阳光洒在少女身上,将她长翘的睫毛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张无忧垂眸看着她,就在七日前她还是一个娇蛮跋扈有着大小姐脾气的丞相府最受宠的小辈。 不过一周的时间,让她变成了一个“痴傻”的天真少女。 张无忧勾唇一笑,绯唇轻启:“你的眼里也有,它们也在看着我。” 凤倾心脸上露出惊喜,“真的吗?” “当然。”说着,张无忧看了眼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都起来吧,告诉你们小姐她的眼睛里有没有星星。” 几个人先后站起了身,凤倾心凑到了刚才那个被她称为嬷嬷的婆子面前,她眨了眨清澈如水的眼睛,“嬷嬷,你看看有没有?” 李嬷嬷点了点头,“有,而且很漂亮。” 凤倾心开心的笑了,就像三岁的孩童得到了夸奖一般的笑。 张无忧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随后给李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让一旁的丫鬟照看着凤倾心,她则跟着张无忧走到了假山后。 李嬷嬷率先开了口:“不知姑娘可有什么事?” 张无忧朝她温和一笑,“没什么事,我就是想知道凤倾心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这…”李嬷嬷看着有些为难,随后她想起了大小姐和她说过的一段话。 “如果无忧想知道关于凤倾心的事情,不必隐瞒,如实相告。” …… 张无忧回了凤倾城给她准备的院子,小院不大,但却雅致,院内还种着一棵桃树,此时桃花开的正艳,风吹树枝落几片淡粉色的花瓣。 她细细地观赏了片刻然后才进入了房中。 将房门关上,她走近房中的木桌提壶为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淡淡茶香瞬间钻进了鼻翼,这是她最喜欢的绿茶——“雨过青”。 这种茶来源于修仙界,在人界极少可以尝到,不知是哪个徒弟给她泡上的。 几杯凉茶饮尽,张无忧手扶着桌子坐在了凳子上。 她回想起了李嬷嬷刚才和她说的话:“其实二小姐能变成现在这样有多重原因,丞相大人亡故的时候二小姐受了极大的打击,精神就已经变得有些恍惚;等赵姨娘疯了的时候就更甚了,她很害怕下一个就是她,是以整日躲在房中不敢出门。 但不知怎的前几日那疯了的赵姨娘突然闯入了她的房中,赵姨娘在她的房中待了半个多时辰,等丫鬟们赶到的时候,二小姐就已然如此了。” 张无忧轻笑了一声,她透过砖墙看向了落了一地的淡粉花瓣。 希望你能一直傻下去,可爱的凤二小姐。 …… “咚咚咚——”时至未时一刻,安静了半个时辰的小院中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床上还睡着的女子闻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双眉紧皱,睡眼朦胧,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听房间内没有声音,凤倾城停下了手,她的眉目间有些疑惑。 不应该不在啊?还是说没有睡醒? 间隔了片刻,敲门声又悠悠响起,随之的还有一道女声:“无忧,你在不在房内呀?” 刚刚又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准备再睡一会儿的张无忧:…… 敲一遍门没有回音你就回去吧!哪有一直敲的啊!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张无忧的起床气又开始了,“不在不在不在!等我什么时候在的时候…” 等等! 张无忧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迷离的眼眸逐渐清醒,她倏地穿上鞋下了床走到了房门处,抬手打开了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沓。 她嘴边浮现一个温柔的笑,“下午好呀,我亲爱的朋友。” 凤倾城与烟儿主仆两人一同站在房外,她们脸上呆愣的表情如出一辙。 她们刚才好像听到了一个极其暴躁的声音,而现在… 所以说人都是有两面的,对吗? 张无忧的脸上依旧是得体的笑,她随意地拢了拢头发随后出了门,“走吧,我们不是去五皇子府吗?” “哦,好。”凤倾城应了一声,她十分自然地牵起了烟儿的手三人一起出了院门。 三人行走在府中的九曲回廊下,在走至一个拐弯处碰到了恰巧往这走的宋长卿,他抬手朝张无忧作了一揖,“见过师尊。” 礼毕他直起身和煦一笑,“师尊这是要去哪里呀?” “陪着城城去一趟五皇子府。”张无忧徐徐道,随后又问他:“你这是要去哪里?” “本想着去要师尊出府游湖,现在一看怕是不能了,弟子现在准备一会儿去寻二师弟商量一下宗中的事情。” 凤倾城的视线在两人中午来回扫视,少顷,她看向了烟儿,眼神像是在说:看吧,我说的没错! 烟儿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以示认同。 因着要去五皇子府两人聊了没多久,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分开了,他们朝着对方相反的方向离开。 因为知道五皇子府的地理位置,三人这次去直接找了个灵气充裕的地方开的传送阵。 凤倾城双眉微蹙,她看着面前容貌平凡的少女轻声开口:“无忧,你真的不和我一同前去了吗?” “嗯”张无忧点了点头,“我答应了府中一个侍女说要请她喝茶还没有兑现。” 听罢,凤倾城呼了一口气,随后缓缓道:“好吧,那一会儿我们再在这里集合。” 与此同时,丞相府的一处小院内—— 季云笙坐在院中冷淡地瞥了一眼从院门处走来的白衣男子,继而把目光又放回了笔下的画上。 他画的是一个人物,一个手持一支桃花身着一袭白衣的女子,女子眉目如画,形貌昳丽,嘴边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 季云笙眼神柔和,提笔在画上又添了两笔,为女子的眼眸增加了几分神彩。 宋长卿垂眸看了画作片刻,随后悠悠开口,声音如上好的玉石一般温润:“师弟的画技当真是无人可以比拟的,再换一个人都不会把师尊画的如此还原。” 对于师兄的夸奖季云笙神色未变,依然是那幅清冷的模样,“你这次来找我是干什么的?” 宋长卿没有回答,而是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师弟看着并不想知道我来的原因,连一句请坐都没有。” 季云笙放下了笔,抬眸直视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在乎这么多做什么?我没有请你,你不照样坐下了吗?” “唉”宋长卿叹息了一声,“师尊要是知道她的二徒弟是个如此无礼之人,该有多无奈。” 季云笙不以为意,“你这次来到底是做什么?不会是为了宗门之事吧。” 第五十四章 她竟然想钻狗洞 五十四:她竟然想钻狗洞 光斑透过成荫的榆树星星点点散落在地上,有鸟儿停留在树上眼眸看着坐在树下石桌旁“交谈甚欢”的两名男子。 “看来我们还是心有灵犀的,不枉一同生活了上千年。”说着,宋长卿提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不过我这次来不光是这个。” 季云笙一直看着宋长卿的手,等对方将茶壶放下时他瞬间把茶壶拿到了自己这边。 见此,宋长卿不由失笑,他二师弟真是对于师尊喜欢的东西吝啬极了,只是一壶雨过青而已,竟能宝贝成这样。 等把茶壶放到安全位置,季云笙这才开了口:“那还有什么?” “当然是你的好妹妹柳毓了,我安插在柳家的人来说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找你,结果因为找不到,还发了好几次脾气。”宋长卿笑着看他,“对此,师弟你怎么看呢?” 季云笙眸中无一丝情绪,“我能怎么看?坐着看。” “哈……”宋长卿像是被他说的话逗笑了,朗朗笑声从他口中缓缓而出,声音如两玉相撞。 对于师兄突然的笑季云笙已然见怪不怪,他这种症状已经持续了上千年,至今没找到缘由。 不过他想,这应该是精神方面的问题,不然他医术高超的三师弟早就治好了。 …… 因着上一次临走前她记住了那丫鬟的气息,是以这一次张无忧并没花费多长时间便将其找到。 她好像每日的工作就是在那华丽的院落打扫,这一次张无忧见到她的地方与上次一样。 不过有一个不一样的是她碰到了凤倾城。 凤倾城见到她时明显的惊了一瞬,随后便向她走了过来,“无忧,你怎么来了?” 张无忧附在了她的耳边,“我找的人就是这里打扫的丫鬟,就是那个。” 凤倾城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正站着一个拿着扫帚的丫鬟,丫鬟模样清秀颇有一丝温婉在身。 丫鬟似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一直低垂着看着地面的眼眸慢慢的抬了起来。 看到凤倾城的目光,白苏愣了一瞬。 这位凤姑娘为何一直看着她? 她有些疑惑,就在这时,被凤倾城挡住的张无忧抬起了头,正巧让她看到了面容。 她怎么在这里?难道她和凤姑娘认识吗? 又和凤倾城说了两句,张无忧抬步走到了上一次帮助她的小姑娘面前,“姐姐,我来兑现承诺了。” “啊?”白雨有些不明所以。 张无忧微微蹙眉,“你忘了吗上次临走前我说过请你喝茶的。” “哦——”白雨这才了然,“原来说的是这个。” 说实话她当初只觉得那句话是一句客套而已,根本也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竟然是认真的,这就是说者有意,听者无心了吧。 白雨歉意一笑,她轻声道:“你可能得等会儿了,我的活还没做完。” 张无忧微微颔首,“好,我等着你。” 白雨点了点头继而把心思全部放到的扫地上,张无忧没有停留在原处打扰她而是去找了凤倾城与烟儿聊天。 张无忧开口问面前的少女,“这里是五皇子的住处?” 凤倾城点了点头,“嗯,来时管家先生说他出去了,我便在这里等一会儿。” 张无忧抿嘴一笑,看来她上次来是没有找错的。 正当她神游之际,从远处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由远及近约莫片刻便会到达门前。 脚步声稍稍缓了一些,随之院门处想起一道低沉的男声:“倾城,你怎么来了?” 张无忧回眸去看,只见不远处一身着蟒袍头戴金冠的男子正向着她们走来,他脸上带着一黄金面具只露出了一双狭长的眼眸,如若仔细观察可从中窥出一丝隐藏极深的爱意。 凤倾城只端详了片响,便将面前人与记忆中的那个男子彻底分开。 他们表达感情的模样不同,一个隐忍,一个热烈。 凤倾城回答了他的话,她说了一句:“我来看看你,看看你有没有变了模样。” “什么?”君临天有些不解,他为什么有点听不懂倾城说的什么,不过几日未见,他怎会变了模样? 君临天看了一眼张无忧与远处的白苏,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两人回应,三人退了下去。 至于为何是三人?可怜的烟儿被万恶的张无忧一同拉着走出了院门,她还传音入密,美名其曰:这么好的天气就该喝杯茶。 一开始被强制性抛弃了主子的烟儿还有些担心,但后来心大的她就慢慢释然了,在五皇子府根本不用担心,况且主子说话怎能让她听了去。 还是跟着无忧姑娘去喝杯茶吧。 于是烟儿一点负罪感都没有的看向那张无忧,她正欲开口,耳边便响起了张无忧低沉的声音:“别叫我姑娘,不然就露馅儿了。” 到嘴边的姑娘咽了下去,烟儿换了个称呼,再次开口:“姐姐,咱们一会儿去哪里喝茶呀?” 听到这声“姐姐”白雨在心里把张无忧与凤倾城的关系自己脑补全了。 她应该是凤姑娘贴身婢女的姐妹,所以他们才认识。 张无忧轻笑了一声,看向了府外的天空,“咱们去京城最大的茶楼仙茗轩怎么样?” 烟儿眼眸一亮,“好啊!” 把张无忧当成同僚的白雨微微皱了皱眉,她轻声开口:“还是别去了吧,我们又出不了府门,而且听说那里的茶水还很贵,你一个月月银才多少啊…?” 张无忧莞尔一笑,“没事儿,我会些武功出府不是问题,至于银子…我进府之前也存了一些钱,仙茗轩的茶水价钱我都打听过了,能付得起。” 听此,白雨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她的手放在了腰间的荷包上,心想:那茶楼的茶钱那么贵,一会还是她们两人平分为好,不能全压在一个人身上。 几个人跟没事儿人一样边走边聊,途中碰到了好几波侍卫,甚至还碰到了年过半百的管家,幸亏张无忧与烟儿一唱一合糊弄了过去,不然以白雨实诚的性子与那糟糕的演技她们铁定露馅。 白雨根据张无忧所说的带着两人来到了一个偏僻半个时辰都见不到人影的一面墙前,随后她看向了两人,“咱们来这里干什么啊,在北墙有一个狗洞,我们从那里肯定能出去的。” 张无忧与烟儿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她们当时第一眼看到白雨时都觉得她是个温婉的人儿,遇到管家时她们改变了想法觉得她是个实诚的人儿,而现在… 她们又觉得这个姑娘怎么傻乎乎的?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那种。 第五十五章 修仙界的传言 五十五:修仙界的传言 张无忧收回与烟儿对视的目光,她轻笑了一声,“不用钻狗洞,那多有辱斯文。” 白雨看着她微微不解,那难不成得翻墙啊? 她又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红砖墙,这墙得一丈多高吧?她可是一点都不会武功啊,一个人翻过去还好,但是也捎上她的话会很吃力吧? 白雨站在原地杂七杂八的思考,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便猛的被揽住了腰,她一惊随即发现自己竟然离开了地面,事发突然吓得她立时闭上了眼。 张无忧一手揽着一个不费吹灰之力便轻然越过了红砖墙,她身态极轻,落地时没发出一丝声响。 烟儿以前便被凤倾城抱着翻过一次墙,是以,她全程一丝害怕都没有,甚至还挺开心。 白雨的眼睫颤了颤,随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率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朵开的正盛的野花。 所以,她就这么出来了? …… 微风轻拂美人面,只道碧玉正芳年。 未时的京城大街不似早时一般热闹,恰又逢昨日为集市城中百姓需要采买家用的早在集市时已然完成,是以今日街道上的小贩与路人皆为寥寥。 就算这样,常年出不了五皇子府的白雨依旧觉得哪哪都充满着府中所没有的人间烟火气,她最喜欢的便是这种氛围。 而烟儿就更甚了,她最向往的便是这般可以闲逛在街上的自由模样,以前凤倾城未来到这个世界时她满打满算只出过三次府,还只是以前凤夫人在世时她跟着出门拜神才出来的。 后来凤夫人亡故之后她便一次也没出来过,直到凤倾城来到这个世界带她一起溜出过一次,再往后她便中了毒,就算出来也没有意识毫不知情。 张无忧看着旁边两个一双眼都快不够用的少女,嘴边不由露出了一抹笑。 未出来时她只想着请两个丫头喝杯茶,现在一来却想着给她们买点礼物,不然就算是白出门一趟了。 张无忧打开屏幕查看了一下自己放在系统空间的银子,嗯…够用。 亲爱的卿卿啊,为师用你的钱给别人买礼物,你应该能理解的,对吧? 算了,还是知会一声吧。 张无忧抬手设了个隔音结界随后给宋长卿传了个音:“卿卿啊,为师想用从你那顺的银子给烟儿和一个帮助过我的小丫头买点东西,可以吗?” 胸口传来一道温热,宋长卿顿时停止了言语,他瞥了一眼镜子中的肖云鹤,后者会意禁了声。 将玉石取出听完传音,宋长卿眸中闪过一丝不愉。 他的师尊怎么会和他如此生分?这点小事还有经过他的同意吗? 想罢,他轻声回了音:“当然可以,给予他人时师尊也别忘了满足自己。” 从玉石中又发出一道声音:“为师知道了,你忙吧。” 两人的对话肖云鹤一直在听着,他回想起最近修仙界的传言… 难不成祖师真的复活了?不过对面的声音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肖云鹤眼底深处浮现一抹惊讶,不会是那个小优姑娘吧?! 将眸中的情绪敛下,宋长卿看向了处于震惊中的肖云鹤,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在想什么呢?如此出神。” 肖云鹤倏地跪在了地上,“弟子僭越,望师祖责罚!” …… “啪!”随着一道响指声落下,透明的隔音结界应声而破。 离她较近一点的烟儿被声音吸引的看了过来,“姐姐,刚才是什么响的啊?” “啊,这个呀…”张无忧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你猜。” 就怎么说呢,人总是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她现在的模样就和她问归故金手指是什么时对方的神态一样,简而言之就是跟个大尾巴狼似的。 烟儿垂眸思考了片刻,继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哦,天呐,烟烟也太可爱了! 张无忧顿时给满眼求知的烟儿又演示了一遍,“啪!”声音清脆悦耳。 “嗯?什么声音?”这次把白雨也给吸引过来了。 烟儿接了话茬,她的声音有些激动:“是姐姐的手指发出来的声音!” 白雨眼巴巴的看向了张无忧。 张无忧笑着又打了一遍。 这下换白雨激动了,“好厉害!” 烟儿仿佛找到了志同道合之人,“对吧!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白雨应了一声:“嗯!” 这次说话让她们的视线交汇了一瞬,随后… “这个是怎么做的啊,好想知道!” 明明才认识了不到两刻钟,两人却异常的有默契,说话都是异口同声。 良久,张无忧揉着泛酸的手指,无语望天。 果然,一切都是有报应的。 感叹完,她看向了不远处正竭力驯服手指的两个小姑娘,两人至今没有成功过一次,但却在一本正经的交流着心得。 交流完毕,她们又看向了张无忧。 这个眼神…不妙! 张无忧瞬间将目光放到了远处的一个小吃摊子上,她开始转移两人的注意力:“这个糯米糍粑看着不错啊,咱们买几个尝尝吧!” 两人没有说话。 “没事儿,又不贵。” …… 仙茗轩雅间,一眉眼清秀的小丫头跪坐在茶桌前静等茶碗里面的水冲泡好,等时间差不多她用茶盖滤着茶叶将茶水全部倒进了茶海内,随后她拿起茶海依次倒了三杯,按着规矩将茶艺演练了一遍后,她直起身朝座上的三人行了一礼,待客人微微颔首后,她缓缓退了下去。 再走到房门时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因这次的客人与她们茶楼以往接待的太过于相悖。 来她们茶楼喝茶的向来都是一些清雅文人亦或是名流贵族,还没见过这样带着糯米糍耙来的,见她们这架势是把茶楼里的名贵茶水当成以防自己噎着的白开水了。 不知是那丫头想的应验了还是什么,她刚退出去没多久,雅间内便响起了几声咳嗽:“咳咳咳…” 张无忧用法术将茶水的温度降低了些许随后把茶杯给被噎住的烟儿递了过去,她的嘴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白雨看了一眼悠悠将手中还未喝的茶水又放回了桌子上。 烟儿接过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随之劫后余生般的呼出了一口气,“天呐,差点噎死我。” 见她这模样张无忧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十分不道德的笑出了声。 略低的笑声环绕在两人耳边,一个眸底含笑地看了一眼,一个满眼哀怨的剜了一眼。 张无忧笑声减低了几分,她微抿了一口茶,随后把目光放到了楼下,原因无他,烟儿的视线太过强烈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心虚,但就这一眼让她在楼下看到了两个熟人。 第五十六章 释然 五十六:释然 茶楼不比酒楼那般热闹,在这里喝茶的人大多数都是来放松心情,消除杂念的,只几个说话的也把声音压得极低唯恐打扰了旁边安静品茶的客人。 见张婉儿的茶水饮尽,李嫣然拿起茶海为她徐徐倒了一杯,随后轻声道:“张姐姐,你我出府这几日府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你知不知道?” “什么事啊?”张婉儿起了些兴趣,但又转念一想,她们这几天一直住在一起,可以说是寸步不离,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以,她开口问:“你是怎么听说的啊?什么事情啊?我怎么不知道?” 李嫣然抿嘴一笑,按着她的问题一一回答:“我怎么知道的?这不是有一些旧仆还在六皇子府嘛;发生了什么事?赵公公死了;姐姐怎么不知道?仆从来告诉我时你正好睡了。” 张婉儿精准发现了重点,她眼眸闪过一丝惊讶,“赵公公死了?” “是啊。”李嫣然微微颔首,“姐姐你猜是怎么死的?” 张婉儿垂眸思考了一会儿,她略显迟疑的开口:“被那张姑娘杀的?”说完她就给否决了:“这也不应该啊,她要是想杀他秋猎的时候就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病死的?” 女子的眼眸明亮澄澈,里面充满着求知,见此,李嫣然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上去,她温声夸赞:“姐姐真是太漂亮了。” 眼睛被抚摸的不得已合上,张婉儿无奈,随后她把那只“罪魁祸手”挪到了自己的脸上,她抬眸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女子,佯装温怒,“快说!” 李嫣然笑的更开心了,“好~” …… 张无忧把目光从两人身上收回,继而轻抿了一口茶,“不错。” “是很不错”白雨接了话茬,当然她的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那么她心里的想法是什么呢? 贵的东西就是好喝,赚钱最重要!不过这得多少钱啊? 想此,白雨偷摸摸的看了眼自己的荷包。 她是有存钱的习惯的,在五皇子府吃喝都不用花钱,而她又不像同龄的其他小丫鬟会让出去采买每日食材的嬷嬷捎点外面的小玩意。 按照她一月一两月银来算她现在已经存了二十多两了,算是个踏入小康的丫鬟了。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没有带出来啊,她现在身上就只有早上去账房领的上个月的一两银子。 所以她们一会儿不会被打出去吧? 而跟张无忧比较熟一点的烟儿就没有这个顾虑,她只安静的细品手中的茶。 时间悄然流逝,等几人喝的差不多时仙茗轩的一账房伙计在得到允许后走进了雅间内。 伙计朝三人微笑,“此次三位的茶钱是二十两白银,不知是哪位?” 二十两白银!白雨直接震惊在了原地,都快赶上她勤勤恳恳扫两年院子挣得银子了。 等她回过神来后伙计已经拿着二十两银票走出了雅间。 张无忧端着杯子准备将最后一口饮净,毕竟茶挺贵,不能浪费。就在这时,她感觉有人拽了拽她的袖子。 她垂眸看了过去,直接面容清秀的小丫头将自己腰间的荷包取下交到了她的手里,白雨郑重其事道:“剩下的那九两银子我回府就还你。” 张无忧有些无奈,白白这丫头还挺倔。 她将荷包还了回去,“本就是我请你的,怎能还让你出银子?” “可是…”白雨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被张无忧打断了话:“走,今天姐姐带你们去逛一逛青楼!” “啊?”白雨被惊了一下,“青楼?!” 烟儿激动不已,“好啊,好啊!” 就怎么说呢,烟儿现在已经全然把凤倾城忘在了脑后,心大名副其实。 张无忧一手牵着一个,像个人生赢家似的从贵宾专用通道大步走出了仙茗轩。 …… 五皇子府,凤倾城与君临天相对而坐,两人之间气氛微妙。 君临天有些不解的开了口:“倾城,你究竟怎么了?怎么感觉你变了一些?” 眼神好像是在透过我在看别人… 凤倾城徐徐的叹了口气。 走了,真走了。 她抬眸看着君临天,语调轻缓:“你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啊?” 你会不会有他的记忆呢? 君临天微微颦蹙,“没干什么,和往常一样,上朝下朝处理政务。” 他顿了顿又问:“倾城,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这样啊”凤倾城抿了抿嘴,“你知道烟儿中毒吗?” 君临天的眉毛皱的更深了,“知道,你为何会问我这些?” 凤倾城的目光从他身上离开,看向了院外,只听她道:“我做了一个梦。” 梦? 难道青城梦到他变成了别人,所以才用那个眼神看他? 想到这里,君临天的眉毛渐渐舒开,他虽然不喜欢倾城用那个眼神看他,但是他的侍卫说过女孩子有时候确实会因为做了一个梦而伤心或者开心,梦境能影响她们的心情。 他的嘴边勾出一抹笑,“倾城梦境终归不是现实。” 所以别再用那个眼神看他了。 “是啊”凤倾城看着像是认同了他的话,“梦境终归不是现实,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归宿,就当是黄粱一梦吧。” 凤倾城承认她被“君临天”给她的那摞纸上的内容震撼到了,她在现代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 从来没有人离走前还在想着她的事情,也没有人因为怕她以后有可能会遇到什么磨难而手写这么多字。 所以她心动了,没错,是心动,但是她很清楚自己心动的原因是因为什么,她的心动是因为“君临天”对她做出的事,而并不是喜欢他这个人。 她这次来也就是想着如果他还没有离开,她给他道谢,感谢他的喜欢,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凤倾城握住了君临天的手对他嫣然一笑,“你现在没有政务了吧?有没有个空闲陪我在你的皇子府逛逛呢?” 君临天一怔,随后点了点头,“好,我的荣幸。” 两人相携走出了房门,中间的气氛从微妙变成了淡粉色的甜,初恋一般的模样,幸福又美好。 如果你心里牵挂的那个人已然离开,那么不管你有多么不舍也该慢慢放下,释然。 请珍惜现在陪伴你的人,你眼前的人,不要因为你的不舍让他她难过,这样伤害了你自己,也伤害了他她对你的心意。 第五十七章 刘静诗 五十七:刘静诗 时至申时,空气已不似中午温暖,隐隐的透着一丝微末的凉意。 白雨抬眸看着面前的建筑,阁楼华丽巍峨,可谓称得上是琼台玉宇,飞阁流丹,她愣在原地一幅看呆了的模样。 她在五皇子府时看到过不少华丽的亭楼台榭,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她没想到只是一个青楼竟然比其更胜。 趁她发呆的功夫,张无忧与烟儿一人一只手就这样把她拉了进去。 青楼不像其他地方有淡旺季,它常年都是有着顾客,特别是被称为京城第一青楼的百花楼,客人每日都滔滔不绝。 不过今天她们来的不是时候,天还尚明,楼里的客人并不算多,有许多姑娘聚在一起聊着天。 张无忧扫视了一圈楼内,前段时间用于装饰花魁大赛的红绸子早被撤了下去,换成了跟门帘似的彩石珠串。 闻有客人进来,几个正在聚众聊天儿的姑娘回眸看了一眼,也只一眼,继而她们又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题。 只听一个样貌不错,年纪尚轻的少女轻声开了口:“哎,你们说最近那个新回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她是被退回来了吗?” 在她对面一个年长一些的微微一笑,帮她解开了疑问:“你是新来的,你不知道,她以前可是六皇子的侍妾。 后来…也不算,也就前段时间,听说那六皇子啊在秋猎的时候被一翠眸女子给斩杀了,与之一同被杀的还有当今丞相呢!” 那姑娘又开口了:“啊,真的假的?你从哪听说的啊,这是皇帝不得严加保密吗?怎会让你知道啊?” “啧!”刚才爆料的女子古怪的看了一眼少女,随后又道:“这是想瞒就能瞒住的啊?那秋猎去的人那么多有几个多舌的这不正常吗?这皇帝他又不知道谁是那样的人,他怎么管?” 小姑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那她是怎么回事儿啊?” 这下换另一个女子开口了:“这还能咋回事儿啊?六皇子死了皇子府里面的人当然能遣散的就遣散了!不然皇家养着他们吃白饭啊?” 张无忧立于大堂中将几人的话听的清清楚楚,越往下听,心里越有一个疑惑。 这个“她”是谁啊?六皇子能被称为夫人的妾室就有三位,那些普通的小妾的更是有数十个,这还不论那些没有名分的或者是通房。 张无忧今天已然见到了六皇子生前的两个侍妾,是以,她现在非常好奇这些女子口中说的会是谁。 她觉得,如果真想知晓那人是谁,最好的办法便是加入二楼的那几个说话的女子,说干就干,毫不拖拉。 张无忧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人,只见那俩丫头看的方向与她刚才的一样,那群女子说话的声音极小,她是有修为的加持才可以听清。 所以,烟儿和白雨那放光的眼睛是因为看到了好看的人? 她们好像比她还颜控。 想此,张无忧朝身旁两个少女莞尔一笑,“想不想近距离欣赏她们的盛世美颜?” 两人一同点了点头,“想!” ? 竟然这么顺利?烟儿就不说了跟她处的时间长了点儿脸皮难免会厚一些,但她没想到白雨竟然也被带歪了。 果然,好看的容貌会让人变得大胆。 于是这场全是女子的讨论又加进去三个女子。 突然又加入三个人让刚才讨论的正欢的几人停下了话,她们不约而同的全部看了过去。 有女子开口问:“你们是谁?” 张无忧抿嘴一笑,“我们是客人,这次贸然过来是对你们说的话有点感兴趣,放心,我们会给钱的!” 听到给钱,几个女子眼睛亮了亮,她们中间最受尊敬的那个热情地开了口:“哎呀,什么钱不钱的主要是多一个人就多一分热闹! 三位姑娘对我们聊的东西感兴趣,但是我们的荣幸啊!” 其余几人连忙附和:“没错,没错,我们不是为了钱,我们只是喜欢和客人聊天。” 张无忧也不拆穿,顺着她们往下说:“我当然知道你们不是为了钱了,别说了,别说了,继续聊。” 烟儿与白雨对视了一眼,一抹坚定的意念从心中油然而生。 挣钱挣钱一定要多挣钱!有钱道路没阻碍,有钱能使鬼推磨! “好,那我们继续说,那不能养着一群吃白饭的吧?所以呀,皇帝就下定把六皇子后院的姬妾全部遣散了,而她也就回来了。” “这样啊。”张无忧点了点头,“不过你们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啊?” 说话的那人会意:“她叫…” 张无忧聚精会神的听,结果没听到女子说出名字却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咳嗽。 紧接着便有一道柔柔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边:“你们在聊什么呢?” 张无忧被吸引了注意力,抬眸去看,随后眼瞳闪过了一丝惊异。 只见不远处一名女子步履轻缓的款款而来,女子面容娴静,气质温雅,身着一袭温婉的绿沈色长裙,她的身上无几样首饰,只在头上那松松的随云髻里插了一支碧玉簪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似是感觉有人一直看着她,女子如含着秋水的眼眸在坐着的几个女子身上扫了一圈,无果,她又收了回去。 她的这一眼无一丝威严,甚至还绵绵的,但却让刚才那几个一直说话的女子闭上了嘴。 原因无他,这位曾是鸨母最为喜爱的姑娘,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就算现在落魄的不得已再回来,那也是她们惹不起的。 张无忧只惊讶了一瞬,随即便恢复了以往的模样,无一人看出了她的变化。 竟然是刘静诗,那个刚入六皇子府时想与她成为盟友的那个。 见几人不再说话,刘静诗柔柔一笑,“没关系的,你们说就可以了,我本就如此,你们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不管她怎么说,就是没有人再继续说了,几人朝她讪讪一笑,随之做飞鸟般四处散开了。 烟儿与白雨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唉,美人跑了。 不过… 两人又看向了刘静诗。 这个也好看! 对于两人爱慕的视线刘静诗宛若没有看见,她微微转身推开门走进了房间里。 随着关门声响起,白雨与烟儿的心也就关上了。 “别难过了”看出两人的心思张无忧悠悠开口:“百花楼里美人数不胜数,你们可以按照喜欢去找,到时候算我账上就可以了。” 听到她这么说,烟儿与白雨交换了一下视线随后都去追自己刚才看中的那个女子去了,两人跑的极快,一幅生怕跟丢了的模样。 张无忧:…… 所以,连个招呼都不打了? 第五十八章 白色粉末 五十八:白色粉末 午后百花楼的生意颇少,楼里的大多数姑娘都没有事情干,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解闷,这是张无忧一路走向顶层时看到的景象。 刚踏入顶层,张无忧便去了障眼法恢复了自己的模样,她闭眼感受了一下,透过房门金丹中期的修士正坐在房内喝奶。 再次睁开眼,张无忧抬手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浑厚的敲门声在针落可闻的房内响起,老鸨端着杯子的手一顿,抬眸看向了房门处,“进来。” 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发出了一道极轻的“吱呀”声,随即映入老鸨眼帘的便是一个形貌昳丽的女子。 女子身着一袭裙摆绣着绿纹的白色长裙,三千青丝未挽发髻高束于脑后,发间无什装饰只簪了一含苞待放的青莲,也因如此倒衬得她气质更加脱俗宛若九天谪仙。 老鸨的眼瞳赫然放大,随即便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从凳子上起身单膝跪在了木质地板上。 她声调高昂:“念忧宗第十二代弟子许意见过祖师!” 张无忧眨了眨眼,她一直以为大徒弟找到她是用她上一次留下的东西定的位,现在一看应该是面前人告诉他的。 所以,这一家青楼也是他的产业? 这真是好有钱。 张无忧上前两步将人扶住了许意的胳膊,“起来吧。” 许意又道了一声“谢祖师!”这才缓缓起身。 张无忧垂眸扫了一眼茶桌,“你喜欢喝牛乳?” “嗯,祖师也喜欢吗?” 不过几天的功夫,两人的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许意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恭敬无比,全然不似前几天那般,在她心里祖师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是比师祖还让她钦佩的人。 为了在小辈面前装的矜持一点,张无忧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还行吧,也不是多喜欢。” “这样啊”许意有些失落,她以为她找到了与祖师相同的点,还没等骄傲呢,这个点便没了。 她转过身把奶壶都撤了下去,“祖师,那弟子还是给您准备一些茶吧,就准备雨过青怎么样?您肯定会喜欢的。” 什么?! 张无忧抿了抿嘴,抬手制止了她,“大可不必!” “啊?” …… 清风透过窗子徐徐吹进房内,带起了女子的一缕青丝。 许意端坐在凳子上抬眸看着对面的女子将手中的牛乳喝尽,看着她一脸意犹未尽甚至还想再喝点的模样。 片刻,她垂下了眼眸,心里的那点侥幸也消失殆尽。 这确实是她的祖师,念忧宗的开创人,虽然与她想象中的性格差异太多,但人就得认现实。 祖师确实是个戏多的,祖师确实是个戏多的,祖师确实是个戏多的。 重要的事情默念三遍。 张无忧把手中空了的杯子放下,一抬眸正好看到了面容出现释然神色的许意。 ? 她的脸上为什么会出现那种表情? 张无忧开口询问:“你怎么了?” 许意朝她嫣然一笑,“弟子没怎么,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 日头渐渐西沉,在京城玩了一下午的三人终于想起了凤倾城。 要说这是谁先想起的,那不用说,当然是… 张无忧 没错,是张无忧,而不是凤倾城的贴身丫鬟烟儿,要不是张无忧与许意续完旧觉得天晚了该回去了,那俩丫头还能再玩半个时辰。 与心爱的美人分开,烟儿与白雨恋恋不舍的又回头看了好几眼,最后被张无忧强硬的拉了回去。 五皇子府,凤倾城与君临天两人对坐于湖心亭中正谈笑风生的说着话,风儿吹过湖面泛起一层层淡绿的波澜,此时人也温柔,风也温柔。 突然,一道清脆的少女声音插了进来:“小姐,我回来啦!” 听到声音,凤倾城禁了声,回眸去看,只见在那亭子与湖岸连接的曲折蜿蜒地栏杆小道上两个女子迎风而来。 其中模样清秀的那个的格外活泼,走路都蹦蹦跳跳的,可以说是人在前面跑头发后面飘。 见此,凤倾城的嘴边浮现一抹宠溺的笑。 烟儿这丫头…真是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率先踏上湖心亭烟儿先是朝君临天行了一礼,随后握住了凤倾城的手,“小姐,天色渐晚,咱们也该回去了!” 凤倾城有些迟疑:“这…” 张无忧微微一笑,开口附和:“是啊,该回去了。” “那好吧。”凤倾城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君临天,“今天我就先走了,以后见。” 君临天站起了身,“嗯,我送你。” “好。” 这次回去几人又是用的传送阵,且有君临天帮忙她们这次选的地方比来时灵气更加浓郁,不过两个呼吸间几人便离开了五皇子府。 君临天在不远处看着三人从传送阵内消失,片刻,他垂下了眼眸。 他总觉得那个模样平平无奇的少女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难道真是这两天政务多的原因? …… 丞相府后院,几人刚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等候多时的宋长卿与季云笙。 张无忧挑了挑眉,“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 宋长卿温和一笑,“晚膳已经备好,在等师尊。” 而季云笙则直接上前两步抓住了张无忧的手,“师尊,走吧。” 看着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宋长卿回眸看向了凤倾城,“还请凤姑娘与烟儿姑娘一同前去。” 说完,他摆了个请的姿势。 凤倾城牵着烟儿的手在他柔和的注视下一同前往厨厅。 一顿饭吃的相安无事,如同午时一般安静。 天渐渐的黑了,白日的太阳消失不见,月亮爬上苍穹,空气也悠悠转凉。 今天玩儿了一天,张无忧早早的便歇下了,风儿吹过她院中的桃树,落下一地的淡粉。 洁净的无一丝污垢的白色锦鞋从花瓣上踏过,让那本就可怜的花儿更是陷入了尘土里。 房门没有锁,只要人轻轻一推便可打开。 白衣男子脚步极轻的走进了房内,一双似柳叶般的眼眸看向了躺在床上睡得正熟的女子,女子的神态安详,对房中突然到来的人毫不知情。 那男子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白色药粉,随后上前两步走至床边将其撒在了女子身上,药粉触身即隐,不过片响便消失不见。 男子坐到了床边,骨节分明且白皙的手指慢慢的抚向了女子精致的眉眼。 他嘴边勾出了一抹淡笑,“师尊啊,如果你能一直留在这个世界上便好了,真不希望你会离开。” 第五十九章 被下药了 五十九:被下药了 月色柔和似水,透过精美的窗棂洒到了床边,为坐在床边的男子蒙上一层淡淡的银辉。 “如果真的会有那一天”宋长卿幽幽的叹了口气,他的身后是无边的黑暗,身上的月色更为他增添一分诡秘,“师尊,你可别怪弟子啊。” “好了,不说这个了。”宋长卿勾唇一笑,眸中随即也浮现几分淡淡的笑意,“师尊,你说我要不要告诉柳毓她云笙哥的位置啊?” 他的话音刚落,寂静无声的黑夜便响起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那脚步绕过地上零落的花瓣缓缓走进了房内。 季云笙冷淡的视线在房内扫了一圈,果然,在床边看到了他那“温柔”的大师兄。 宋长卿没有理会进来的人,他的眼眸一瞬不移地看着床上面容恬淡然的女子继续问着刚才的话:“师尊,你说呢?” 季云笙眼眸暗了暗,声音如天山上的寒雪一般冰冷,“你不必如此,你若想说那便说好了,全凭你心意。” 宋长卿回眸看了他一眼,“师弟啊,话何必说到如此地步呢?多伤咱俩的感情啊。” 季云笙语调如刚才一般:“师兄说这话之前先回想一下你以前做过的事吧,我们能有什么感情。” “哎”宋长卿又叹息了一声,声音尽显无奈,“师弟说话真是让人难过。” 季云笙不以为意,脚步轻抬缓步走到了床边,他微微弯腰,右手避过宋长卿抚上了床上女子的脸颊,月光下,缠绕在他手腕上的青丝隐隐散着银光。 片刻后,他收回手看向了坐在床边的男子,杳昧地眼眸透着审视,“你给师尊撒了什么药?” 宋长卿朝他温和一笑,“师弟觉得呢?” 见此,季云笙心下了然,他答非所问道:“我希望这个药永远也用不上。” …… 助手来了一下午便又因为有太多事情要忙回去了,于是无聊了的归故打开了系统的视角权限准备和它万恶的宿主聊会儿天儿,解一下闷,结果刚一打开便看到了师兄弟两人的“修罗场”。 “我的天”这是归故看完戏后发生的第一声感叹。 看这两人先后从房中离开直到看不到身影,归故这才把视线转移到了睡着的张无忧身上,只见她面容平静,神态祥和,全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归故又叹息了一声,“我可怜的宿主,刚才都被下药了,现在竟然还一无所知。” 正在梦中被奶制品包围着的张无忧:…… 太阳自东偶而生,驱散了夜的黑暗,打开了新的篇章。 丞相府的奴才们一个个的穿戴好了衣裳,走出房门,开始了新的一天忙碌。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流逝,清脆的鸟鸣声在院中时不时的响起,时至中午,在床上睡了一夜的女子这才悠悠转醒。 “嗯~”张无忧坐起身,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她微微转身将脚放在了床踏上,白皙的玉足在踏板上摸索摸索直到碰到了鞋,她弯腰将鞋穿上,随后无意的扫了一眼窗外,刺目的阳光让她还处在迷糊中的大脑瞬间清醒。 好家伙! 她怎么睡了那么久! “宿主,你终于醒了。” 耳边响起了一道极其哀怨的男声,随即自张无忧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屏幕,屏幕上显现着用双手托着脸的归故。 刚才眼里的情绪被张无忧隐了下去,她粗略的瞥了一眼屏幕,随后便下了地走到了梳妆台边拿了一个梳子。 她坐在凳子上抬手把一半屏幕调成了镜子模式。 归故对于她的作为惊讶地挣大了眼睛,“呀?你竟然不理我!是什么让你变成了如此冷血的模样?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张无忧生生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声音冷淡无波:“你昨天都把我给屏蔽了,难道今天我还要上赶着和你说话?” “我的天”归故脸上的惊讶变成了难以置信,“你竟然还恶人先告状!你以前不照样喜欢屏蔽我吗?屏蔽解除后我不依旧和你说话吗?做人可不要太双标!” 张无忧不以为然,“那可不一样,你这次本不该屏蔽我的,我还没说委屈呢,你到委屈上了。” “你…”归故一时语噎,过了一会儿才再次开了口:“这是诡辩!” 梳完了发,张无忧看了一眼屏幕上直勾勾盯着她的归故,只见那系统长了一张清俊秀气的脸此时却做着凶神恶煞的表情。 她的嘴角绷了又绷最终还是控制不住弯了起来,“归故啊归故,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啥? 归故肉眼可见的一怔,少顷,它回过神声音拔高了些许:“所以你刚才是故意气我的?!” 张无忧不置可否。 见此,归故立时关上了屏幕。 正当它想要再次把宿主屏蔽了的时候,面前的大屏幕上显现出了几个白色的字。 【你要是这次再把我屏蔽,下次我就不理你。】 归故的手一顿,然后点了一下播放电视剧的按钮。 它这不是怂,它只是平常没有人聊天而已。 没错,就是这样。 “咚咚咚——”浑厚的敲门声自门外响起,随之一同的还有一道温柔的男声:“师尊,您醒了吗?” 张无忧将梳子放回了桌子上,“醒了,进来吧。” 听到房内的回应,宋长卿微微一笑左手轻轻推开了门。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张无忧神色未变,她从凤倾城给她准备的首饰中挑出了一介银镶玉的发冠,“卿卿,你来的正巧,帮为师个忙。” “好。”宋长卿把怀中的玉盆与洗漱用的杯具一同放在了桌子上抬步走到了她的身后,他垂眸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发冠,随后缓缓从空间戒指中挑出了一个与其相似的,他轻声说道:“师尊还是带这个吧,咱们如果有就不带别人的了。” 张无忧微微颔首,“我都行。” 束发冠其实是最简单的发型了,它甚至比他上次梳的那个还要简单,只需要将所有头发均数梳于一起,呈高马尾模样,最后再用发冠固定就可以了。 张无忧直视着镜子中的宋长卿,翠绿色的眼眸中满满都是欣慰,“卿卿啊,为师真是不没白养你啊。” 宋长卿抬眸对上了她镜子中的眼眸,旋即露出了一个浅浅地笑,“师尊喜欢便好。” 发型梳好之后,张无忧又坐在镜前欣赏了两眼,随后便站起了身走向了那放着玉盆的桌子,手指刚刚碰到水,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首看向了宋长卿,“对了,我忘了问你了,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第六十章 赠送的金钗 六十:赠送的金钗 日光照射在盆中水面上,波光潋滟间泛起淡淡金光。 宋长卿凝视着那泡在水中的柔荑,目光柔和且含蓄,听到女子的话,他目光不移嘴边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师尊,宗门中十年一度招徒大典已经结束了,弟子想着这次您回来的这么赶巧,不如去看看。” “招徒大典?”张无忧垂眸想了一下,“行,一会儿就走吧。” “好”宋长卿微微颔首,上前几步拿起了水中的毛巾递给了张无忧,“师尊,给。” 张无忧瞥了他一眼,伸手接了过去。 她大徒弟是真的细心啊。 其实张无忧想回修仙界不光是因为招徒大典,她主要是想看看有没有哪家的姑娘喜欢自己的两个徒弟。 没错,这是万千父母长辈的一个通病。 宋长卿的目光一直放在张无忧身上,她脸上的情绪变化全部被他尽收眼底。 少顷,他的眸底浮现一抹淡淡的笑。 放心吧师尊,有人喜欢你二徒弟的。 阳光温暖,鸟鸣清脆,张无忧走在府中小道上与大徒弟一同向着二徒弟的院子而去。 她想着先把两个徒弟集齐再去找凤倾城道别,结果刚走到半道便碰到了凤倾城与烟儿主仆两人 梳着双丫髻,身着一袭浅绿色衣衫的烟儿见到张无忧忙不迭地行了一礼,“见过姐…不对,见过姑娘,见过公子。” 昨天叫了一下午,再次见到张无忧烟儿差点叫错。 宋长卿给她回了一礼,随后退到了张无忧的身后,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他眼底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不悦。 姐姐? 正主张无忧则是不以为意,她看着因为差点叫错了称呼而羞愤不已的烟儿翠青色的眸子浮现淡淡的笑,“没事儿,叫什么都行。” “真的吗?”烟儿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她激动的说了一句“好的姐姐!”后小孩儿似的躲在了凤倾城的身后。 凤倾城回眸看了一眼她,随后把视线放到了张无忧身上,她轻声开口:“无忧这是去做什么?” 张无忧把目光从烟儿身上收回,“去找云云。”说完,她顿了顿又道:“城城,今天我们就准备回修仙界了。” “什么?”凤倾城惊了一瞬,“你要回修仙界了?还是今天?” 张无忧点了点头,“嗯,今天就走了。” 今天就要走了啊…凤倾城眸中浮现不舍,她一开始答应和张无忧做朋友只是想知道对方接近她的目的,直到经历了烟儿中毒之后,她是真的把张无忧当成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好友,结果她们还没有相处几天,对方就要走了? 看到凤倾城的神色宋长卿勾唇一笑,眼里的情绪却更深了。 唉,他的师尊总是那么招人喜欢,走到哪里都会有拥簇者,真是让人无奈啊。 张无忧并不着急,所以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垂眸想着事情丝毫没有想打断的意思。 想了一会儿,凤倾城抬起眼眸迟疑的开口:“那你还会回来吗?” “当然。”张无忧坚定地回答她,“你还在这里呢,我怎么可能会不回来呢!” 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诶。 “这样啊。”凤倾城放松的呼了口气,她抬手从发髻中取下了一支金钗,随后递给了张无忧,“无忧,这个给你。” 张无忧伸手接了过去,她垂眸看了眼手中的钗子,“这是?” 金钗的样式其实很简单,没有华丽的点翠,也没有名贵的珠宝,只在那u型地钗首上用金丝缠绕出了微笼的莲,莲心镶嵌着一块儿普通的圆形翡翠。 凤倾城抿嘴一笑,“我娘留给我为数不多的东西,现在转赠给你就当留个念想,免得你忘了我。 张无忧微微颦蹙,“你娘留给你的你给我做什么?留念想也不必给如此贵重的。” “没事。”凤倾城不以为然,伸手制止了张无忧想要还回来的手,“你收着就好了,我还有一个类似的呢。” “…好吧。”张无忧拗不过凤倾城,把钗子收入了系统空间,她嘴边勾出一抹笑,“送个这么贵重的,这次你可放心吧,一辈子也忘不了你了。” “好,这是你说的。”凤倾城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抓着烟儿的手让开了路,“快去找你的云公子吧,免得耽误了时间。” “那过段时间再见吧。”张无忧朝她挥了挥手,随后和宋长卿一同走远。 目送两人走进回廊消失不见,凤倾城从空间手镯中取出了一支与她送给张无忧的那支有着八分相似唯一不同的便是单股的簪子。 这支簪子与那支钗子之所以如此相像是因为是出自一个人之手,而那个人就是凤倾城自己,所以她算是骗了张无忧那支钗子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 不过,在她的心中两者的重量其实差不多,只因那只金钗是跟她从现代一同来到这个世界的唯二的东西。 见自家小姐一直看着那支簪子出神,烟儿有些疑惑,“小姐?” “嗯?”凤倾城被唤的回了神,她循着声音看向了烟儿,“怎么了?” 烟儿摇了摇头,“没事儿” 随后她又道:“小姐,我们还去不去找二小姐啊?” …… 模样清冷绮丽的白衣男子端坐于榆树之下石凳之上,他手执着一本已然泛黄的古籍细细的看着,偶有清风吹过带下几片青翠的榆钱落入他放在石桌上的茶杯中浮在那淡绿色的茶水之上,此刻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将内容看完,季云笙抬手准备去翻下一页,就在此时,他听到了院门外那极轻的脚步声。 季云笙眸中浮现一抹惊讶,修长的手指在空间戒指上摩擦了几下,片响,古籍自他眼前凭空消失。 他从石凳上起身,身上的衣袍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声极小的“悉悉窣窣”声,与此同时,院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身着白衣的女子与男子先后走了进来。 季云笙抬步迎了过去,如墨般的眸底浮现一丝淡淡疑惑,他开口轻声询问:“师尊,你怎么来了?可是寻我有事?” 张无忧莞尔一笑,“云云,你愿不愿意跟为师回修仙界呢?” “回修仙界?”季云笙转眸瞥了一眼宋长卿,继而又看向了张无忧,“师尊为何想回修仙界了?人界不好吗?” 说着,他垂下了眼眸,“师尊和大师兄在人界玩儿了好久有可能已经厌了,但是我才刚来了没多久,好多地方还没有看呢…” 第六十一章 昏迷在雪山上的少年 六十一:昏迷在雪山上的少年 张无忧了然,“所以你是想在人界再多留几天吗?” “嗯。”季云笙点了点头,他毫不掩饰眼眸中的期待,“师尊会陪着我吗?” 张无忧抿了抿唇,随后摇了摇头她如实回答:“不会,因为我已经答应了你大师兄了,怎能做出临时反悔的事情呢?” 不会 季云笙被她的话刺了一下,“师尊…” 张无忧不喜欢说谎也不说谎,她的这个性子季云笙与宋长卿都曾深深的体会过,有受伤,有喜悦。 见此,宋长卿眼眸浮笑,他伸手握住了张无忧的手,“既然师弟不想回去,还想多游玩几天,那师尊咱们就先回去吧,在宗门中等着他。” “嗯。”张无忧微微颔首,随后她朝季云笙挥了挥手,“云云,那为师就回去等着你了。” 说完,两人相伴往外走,在快走到院门处时身后有人叫住了他们:“等一下!” 清风将他的心吹的冰冷,但他仍然嘴边含笑,“师尊,我们一起去吧。” 这次回去几人并不着急,是以选择的御剑而行,东岳国与修仙界有一定的距离,期间会越过平原山川以及一座名为天山的雪山,那里被称为整个大陆最纯净之地。 寒风禀冽刺骨,每一次吹过都会带起满天雪花,雪花纯白无瑕宛若一张厚厚的棉花被盖在躺在雪地中的少年身上。 少年面黄肌瘦,约摸十一二岁的样子,形状优美的唇瓣被冻得发白发紫,一幅大限将至无力回天的模样。 天边似有呼啸声传来,少年像是有感应般的眼睫颤了颤,随后缓缓睁开了眼帘,他的眼眸不是寻常的黑色,而是宛若能勾人心魄的赤红色,红的毫无杂质就像一块上好的红宝石镶嵌在脸上一般。 那道像是风雪欲来的呼啸声越来越近了,近的仿佛是在他的耳边响起的一般。 所以他真的要死了吗? 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可是他好不甘心啊… 他还没有为父母报仇,还没有手刃仇人,就要死了吗? 不,他不能死! 他要进入这个大陆上排名第一的门派,他要让自己变得强大,他要为父母亲人报仇! 少年无神的眼眸突然变得坚定起来,被冻僵的唇轻启,断断续续的话语从他的口中而出:“救…命…救…命…” 立于飞剑之上的张无忧皱了皱眉。 她好像听到了求救声,可这雪山上了无人烟怎会有人在? 张无忧闭上了眼眸,打开神织开始一寸一寸的探索,片刻后,她看到了一个躺在雪地里奄奄一息的少年。 与此同时,她的耳边响起了归故雀跃的声音:‘恭喜宿主解锁新的任务!’ 张无忧一怔,‘新的任务?’ ‘没错!’屏幕上的归故点了点头,‘具体以后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保住任务对象的性命。’ 问题得到了确认,张无忧却一点也不高兴,这已经比她来的时候多出两个任务了,这是把她当成免费的劳工使了吧? 与张无忧日夜相处了上百年,此时就算归故再迟钝也看出了她的怨气,秀气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它忙不迭的开口安抚宿主的情绪:‘宿主大大,你先别生气,这个新的任务对象以后有可能会帮助你完成你徒弟的任务哦!’ 张无忧翻了个白眼,她根本不相信归故的话,但是转念一想,这个少年又没有错,况且任务总不能放着不做吧,以后再找归故算账。 想通之后张无忧拍了拍面前二徒弟的肩膀,“云云,先落一下地,我要救一个人。” …… 呼救了一会儿,根本没有一丝回音,少年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眼皮渐渐的想要合上,弥留之际,三个白色的好像要与皑皑白雪融为一体的人影闯入了他的眼帘。 他这是临死前出现的幻觉吧… 这是少年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修仙界中州念忧宗明景峰—— 明景峰是念忧宗医修所聚集之地,其峰顶地势平缓,风景如画;特别是土质尤为完美,是种植具有医疗作用的灵草最为合适的地方,因此在明景峰常年可看到各种草药,甚至连修仙界传闻中可医死人肉白骨让人能起死回生的回灵花都可以在此看到。 明景峰现任掌峰人浮生尊者缓缓的收回了放在少年腕上的手指,他从床边起身朝身着白衣的两名男子行了一礼,“回祖师、两位师祖,弟子刚才给这位小公子用了回灵花,他现在已然脱离了生命危险,约摸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会醒来了。” 宋长卿微微颔首,“好,本尊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浮生尊者领命缓缓的退出了房间。 外面有几个年少的弟子趴在房门边一直翘首以盼,见师尊出来个个如老鼠见了猫般一哄而散。 宋长卿垂眸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年,随后缓步走到了坐在床尾处的张无忧面前,他轻声开口:“师尊,你为何会救下这个少年?” 张无忧一直在消化归故给她的少年的身份以及她这次的任务,因为想的过于专心,导致她被大徒弟猛的一唤吓了一跳。 一直站在她两步远处看着她的季云笙见此走过来蹲在她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他微微颦蹙,“师尊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儿。”张无忧的神色渐渐恢复和平常一般,“只是刚才想事情想的太入迷,被卿卿一唤有些惊着了。” 说完,她看向了宋长卿,绯色的唇轻启:“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再说一遍吧。” 宋长卿好脾气的又重复了一遍:“弟子刚才是在问师尊为何会救下这位少年的呢?” “啊,你说这个啊,是因为…” 一道略显虚弱的声音打断了张无忧接下来的话,少年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的沙哑:“这里是哪?” 他一说话,立刻把张无忧的心思引了过去,她尽量把语调放到最柔和:“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少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目光警惕的问了一句:“你是谁?这里是哪?” 对于小孩儿张无忧的耐心要多一点,“我是把你从天山带回来的人,这里是修仙界念忧宗。” “念忧宗?”少年眸中的警惕换成了惊讶,他低声喃喃:“我竟然真的来到了念忧宗…” 张无忧回眸于两个徒弟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开口问床上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昏迷在天山上?” 第六十二章 少年,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徒弟 六十二:少年,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徒弟? 柔和的风透过开着的窗子吹进装横素雅的房中,让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了几分:“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晕倒在天山上呢?” 其实别说是少年叫什么名字或者为什么晕倒在雪山上这些最为浅薄的事情了,现在就连少年的身世以及他的未来张无忧都一清二楚;不过该问的都还得问,不然任谁都会觉得很奇怪。 少年垂下了眼眸,安静了一会后他缓缓开口:“我叫林知,晕倒在天山上是因为我想越过它来到修仙界拜师学艺。” “这样啊。”张无忧点了点头,随后又问:“看你刚才的模样,你本来就想来念忧宗?” 林知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对于他的性子,张无忧已经在数据里了解到了,话少,敏感且坚韧,是她以前在现代看过的男频龙傲天主角的必备性子。 张无忧看向了两个徒弟,她徐徐道:“你们愿不愿意再有一个师弟?” ?! “什么?!”季云笙率先开了口:“师尊你想收他为第五个徒弟吗?” 他满眼的不可置信,仿佛这件事情多么地骇人听闻。 见此,张无忧皱了皱眉,“云云啊,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季云笙抿了抿嘴,“抱歉师尊,我只是太惊讶了,惊讶师尊会再次收徒弟。” 张无忧上下看了他一眼,随后转眸看向了大徒弟,“卿卿有什么想法呢?” 宋长卿温和一笑,“弟子也同二师弟一样颇为惊讶,不明白师尊此举何意。” “我只是觉得他很和我的眼缘,能只身一人爬上雪山这种坚强我挺喜欢。”说着,她将视线惹到了林知身上,“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呢?” 林知闭嘴不言,他坐在床上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宋长卿与季云笙。 他们不喜欢他。 这一情景让张无忧叹了口气,她回眸对林知说了一句“你先躺在床上歇息一会儿吧。”然后一手牵着一个徒弟走出了房门。 念忧宗的房子隔音效果极好,处于房内的人根本听不到房外人说话。 张无忧的目光在两个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开心的徒弟身上来回看了一眼,最后一人一只手拍了拍肩膀。 收林知为徒其实并不是她的想法,而是归故那天杀的强制她做的,说什么他是这个世界新的气运之子,在他的身上承载着这个世界的气运,他越强大世界的防护网便会越坚固,防护网坚固了世界就会少受外来侵害,然后就会变得美好巴拉巴拉…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让张无忧收他为徒,传他法术,再帮他扫清一些不必要的阻碍,最后让他飞升成仙。 也就是这个强制性的任务,让张无忧感受了想要二胎的妈妈们的烦恼,大宝他是真的不想要弟弟啊。 张无忧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悠悠出声:“放心吧,我收一个徒弟对你们是不会变的。” 看来,师尊这是下定决心了。 这是两人心中不约而同出现的想法,片响,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随之异口同声道:“师尊如果真想收他为徒,我们不会拦着,宗门中还有事情没有处理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完,两人没等张无忧回应,相伴离开。 张无忧停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他们的背影,少顷缓步回到了房内。 林知并没有如张无忧所说的躺下歇息,他还是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坐姿腰板挺得直直的,在空旷宽敞的房内显得尤为可怜,就像一只因为残疾而被族群抛弃的小狮子一般。 张无忧走至床边,坐在了他的面前,她看着他嘴边浮现淡淡浅笑,“你愿意当我的第五个徒弟吗?” 林知眼眸无波无痕的瞥了她一眼,赤红的眸子让他因为服用了回灵花肤色而变得健康的面容更加艳丽,除了面颊与身形消瘦以外,宛若粉雕玉琢的容貌就像那九天下凡的神仙少年一般。 他没有说愿意或是不愿意,只问了一句:“你厉害吗?是最厉害的吗?” 张无忧莞尔一笑,如实回答,“我不是最厉害的,不过修仙界最厉害的是我的徒弟,就是你刚才所看到的那两个…嗯…哥哥?” 虽然他两个徒弟都一千多岁了,但是如果按照容貌的话应该能算是哥哥吧? 林知抬眸直视张无忧的眼睛,明艳的眸底全是认真,他一字一句道:“所以这么说只要成为你的徒弟,就会变成最厉害的吗?” 张无忧颔首,“不错,可以这么说。” 只见她话音未落,刚才还在床上坐着的少年瞬间下了床,俯身跪在了地上,微微沙哑的声音极其坚定:“师尊在上,请受弟子林知一拜!” 张无忧直接被他的行为惊了一瞬。 好家伙,这也忒速度了点儿吧! 回过神后,她弯腰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不必如此着急,你身体还未恢复好还很虚弱,拜师的事情等你恢复正常那时也不迟。” 少年站了起来,听到她这么说嘴里还是不死心的嘟囔了一句:“师尊,弟子晓得了。” 唉,这怎么一句两句都不带听的啊? 张无忧无奈一笑,她将人扶到床上躺好之后,便从床边起了身,“知知啊,再好好的休息会吧。” 看着张无忧似有离开的意思,归故忙不迭的拽住了她的衣袖,他像是一只要被抛弃的小兽一样眼眸死死的看着她。 张无忧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知知不用担心,我只是怕打扰到你去外面的椅子上坐一会儿,等一会儿你醒来还是能看到我的,既然说了要收你为徒就不会反悔的。” 少年还是没有松手。 张无忧只好退而求其次,“那如果你不嫌有个人坐在这里影响你休息的话,我就在床边守着你怎么样?” 少年这才收回了手,张无忧微笑着把被子给他盖好,然后从系统空间内拿出一把椅子就坐在了床边。 见她说的是实话,林知这才安心的闭上了眼,他的身体本就虚弱刚才又做了那么多动作,是以,他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着了。 张无忧看了一眼他的睡容,少年的模样属于上乘,特别是睡着之后眉眼间没有了那么戾气就更好看了,虽还年纪尚小没有张开,但也难掩以后的俊朗之姿。 看了一会儿,张无忧收回了视线打开了系统屏幕,她看着上面显现的琥珀色眼眸的男子嘴边勾出了一抹危险的笑,‘我可爱的小归故,跟你的宿主我好好说说这新的任务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六十三章 肖云鹤与肖清澈 六十三:肖云鹤与肖清澈 “叮咚,叮咚!”系统空间内时不时响起的电子声一下下的刺激着归故的心,它现在整个系统都心虚极了,‘哎呀,什么事情都好好说嘛,笑的这么渗系统干什么…?’ 张无忧眯了眯眼眸,‘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好好跟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来的时候你就跟我说有两个任务,现在连着君临天的那个,我已经是第四个任务了!’ ‘怎么?你还能把我当成免费的劳工了?!’ 好家伙! 归故一惊,‘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怎么能叫免费的劳工呢?’它越往下说声音越小,‘只是看着这个世界有宿主大大在了,所以就不想让其他的执行者来了而已…’ 张无忧直接被气笑了,‘归故,其他的任务我都可以做,但这次的明显不同,成仙之途何其艰难漫长?等他成仙,我不知道还得在这个世界待几百年。’ 她徐徐道:‘我在现代还有着牵挂,你知道吗?’ 归故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宿主大大,其实你如果在这里待一百年,现代时间也就是十天,那些孩子们离开你是能活的,而且孤儿院还有护工在啊。’ 张无忧不说话了,她的眼眸一瞬不移地看着床上的少年。 在现代她所管理的孤儿院里面有很多这样的孩子,他们无父无母甚至有一些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们全部靠着孤儿院生活。 孤儿院有社会补助不缺他们的吃穿用度,也不会限制他们上学,他们除了没有父母其他可以说是与平常孩子无异。 但是养孩子不光是全靠物质上的,他们需要家长的陪伴,可是这也是最难的,孤儿院虽不缺孩子的吃穿但是也没有多少闲钱,所以开给护工的工资并不算高,这样就导致孤儿院百十个孩子才有十来个护工。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无忧才放不下心,她不在一天可以两天可以,但是时间长了没有她的监督有很多性格比较孤僻的孩子或多或少就会得到薄待,这些对于那些身心还未成熟的孩子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归故抿了抿嘴,说出的话尽显苍白:‘宿主大大,你那个世界的孩子们我一直在观察着的,而且我看了他们的未来,知道他们近段时间不会发生事情,所以才给你派了这个任务的。’ 但就是因为如此苍白的话,却让张无忧的心安了许多,她收回了视线,瞥了一眼屏幕上的人,‘你为什么不早说?你早说我也不会如此了。’ 归故不由讪笑,‘我这不是被你吓到了嘛…’ 张无忧翻了个白眼,刚才身上的戾气散了不少,‘下次再有任务时你要提前告诉我,孤儿院里会有什么变化时你也要告诉我。’ 归故整个人乖顺极了,‘嗯,我知道了。’ ‘我要休息一会儿,这段时间不要打扰我。’话落,她关闭了屏幕靠在了椅子上。 看着屏幕上合着眼的女子,归故把自己的声音调成了除宿主可听模式,随后它抬手点开了与助手的视频通话。 视频没多久便被接通了,率先映入归故眼帘的是申白色的发旋,接着才是他放下手中的银笔直起头的模样。 见此,归故忍不住腹诽。 这助手一天天比它这个主系统还忙呢。 屏幕里的申勾唇一笑,多情的桃花眼也跟着弯了弯,只听他戏谑道:“我亲爱的主系统大人,今天找我又有什么事呢?你又和你的宿主吵架了吗?” 归故抿着嘴笑,笑的极其“友善”,“被你猜到了,不过这次是因为你!” “哦?”申的话音微扬,“我这整天都不在你们身边,你们吵架怎么会因为我呢?这不是飞来横祸吗?” 他还不承认! 归故被他的厚脸皮惊到了,脸上的笑也维持不下去了,“我信任你把接任务这么大的权利交给你,结果你给我接的什么任务!” 对于它的控诉申不以为意,他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叉将线条锋利明显的下颌抵在了上面,“所以你这是在怪我吗?” 归故睁大了眼睛,琥珀色的眼眸满是不可置信,“我这能叫怪你吗?明明就是因为你我才被凶了!” 它委屈的不行,“不怨你,难道还能怨我吗?!” 申敛了脸上的玩味儿,他伸出手手指穿过屏幕揉了揉归故的手,“好啦,这次是我的疏忽,不会再有下次了。” “哼!”归故后退了几步躲开了他的手,随后它抬起手… “啪!”申小麦色的皮肤瞬间浮现一层浅浅的红色。 申垂眸看了手背片刻,然后他站起了身绕过桌子直接走进了屏幕里。 看着猛的出现在空间里的人,他那气势汹汹的模样,让归故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你,你想干什么?!” 申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握住了它刚才打了他一下的那只手,“刚才用的力气那么大,疼吗?” 没有痛觉且心都快被吓了出来的归故:…… …… 阳光明媚,微风和煦,花儿开得正艳,鸟儿飞得正欢。 念忧宗天阶之巅,此次招徒大典第一个爬完九千天阶的新生弟子已然诞生,其余未曾爬完的少男少女们仰头看着跪坐于山顶之上的少女疲惫的脸上带着羡慕的神情。 柳毓坐在观赏台上无聊地看着不远处的几个长老因为都想收少女为徒而吵得不可开交,甚至有越吵越凶之势… 一个个的都几百岁了,怎会如此轻浮?真是乏味。 她悠悠叹了口气,随后收回了视线在所有人身上粗略的扫了一眼,这一眼本没什么特别的,却碰巧让她看到了正“路过”不远处弟子比试台的季云笙。 季云笙似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朝观赏台看了一眼,结果是不是因为看到了她的原因,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懊恼,最后直接唤出了传送阵走了进去,不过片刻消失无踪。 见此柳毓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作揖朝观赏台的其他几个长老道明了缘由,随后换出飞剑直朝竹霁峰而去。 看着身旁不知在看些什么的少年,肖云鹤的眸中浮现几丝疑惑,“清澈,你在看什么呢?” 将目光收回,肖清澈又把目光放到了右侧微微颦蹙的少年身上,他抿嘴一笑,声音比肖云鹤略低一些,“师兄,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师祖的身影。” “二师祖?”肖云鹤微微颔首,“师祖刚才传音说已经回来了,如果说你现在看到二师祖也不奇怪。” “这样啊。”肖清澈了然,“不过师祖为何会路过此地?他应该是知道柳姑娘在观赏台的啊…” 第六十四章 被震惊的柳毓 六十四:被震惊的柳毓 温和的春风吹过巍峨宫殿前重着的几棵郁郁葱葱的松树,带下几片欲落的松叶归入尘土,后被专门负责洒扫珵华峰的弟子一一扫去。 刚把松树落下的老叶扫净坐在树下准备休息一会儿,结果迎面就走来了宗门中太上长老之一的竹霁仙尊,洒扫弟子暗道倒霉,忙不迭地便站起来行礼,“弟子参见竹霁太上长老,长老安。” 季云笙微微颔首,没有停顿径直走到了殿门处,守门弟子像是知道他今天会来似的早早的便打开了门,抬手作揖后垂着眼眸将他迎了进去。 刚一踏入大殿,季云笙就看到了就看到了那块儿挂在墙上写着“谨礼”的紫檀木匾额。 守门弟子对端坐于棋桌前正一人安静下着棋的男子屈身恭敬道:“仙尊,竹霁仙尊来了。” 黑子落盘,宋长卿抬起眸和煦一笑,“本尊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守门弟子又行了一礼缓缓的退了下去。 殿门被再次关上,现在整个宽敞明亮的大殿就只剩下了两个白衣男子。 宋长卿的手不停,继续下着面前分不出胜负的棋,“师弟这是来干什么的呢?” 季云笙抬步走到了棋桌前,随后轻然入座,他面容清冷,说出的话却尽显无奈:“宋长卿啊宋长卿,师尊要回来是你怂恿的,不然她也遇不到那个叫林知的小孩,师尊要新收一个弟子说来说去也是你导致的,你有何理由把气撒在我身上?” 宋长卿神色不变,“我什么时候把气撒你身上了?此话从何说来啊我的二师弟。” “呵…”季云笙被他逗笑了,“暗自动手脚把传送阵的目的地从竹霁峰改为弟子比试台旁,师兄还说没有拿我出气?” “原来师弟说的是这个啊,我以为说的是什么呢。” 宋长卿了然,他的语调温和至极:“我只是看师弟因为师尊收新徒弟这件事而悲愤觉得于心不忍,所以便用了个小小的法术把传送阵的抵达地改成了你的柳玉妹妹所在的地方,本想着让她安慰安慰你,没想到竟好心办了错事,当真是抱歉了。” 季云笙脸上的笑微微收敛,他把玩着手中的质地透明的棋子徐徐道:“师兄的抱歉是用嘴说的?可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啊。” 宋长卿眼眸含着笑看他,“那劳烦师弟说一说怎样才是有诚意呢?” 季云笙开口反问他:“师兄觉得呢?” 手中的棋子落盘,一直停滞不前的棋局立时发生了变化,棋子与棋子之间仿佛有着什么魔力,让人顿生想要与之对弈一盘的想法。 …… 宋长卿是个棋痴,不说离棋不活吧,但其实也差不多少,在他的心里季云笙就是一个绝佳的对手,他很珍惜与对方博弈的时光,这个时候除了张无忧他不喜欢任何人打扰。 是以,当他听到殿外响起的女声时,深蓝色的双眸肉眼可见的蓄满了不悦。 季云笙虽厌烦他不喜他,但也极其了解他的性子,所以在刚才才与他下起了棋。 他看着宋长卿不出他所料的让守门弟子把来珵华峰找他的柳毓给请了出去,并且还让其转告给柳毓最近一周无太上长老邀请不可再来念忧宗。 他以前其实也不止一次的和柳毓说过他不喜欢她,让她别有事没事就来找他,更有甚者还告诉了念忧宗的守门弟子不让她进宗,但最终都无济于事,她还是在柳家与念忧宗之间畅行无阻。 至于是什么让守门弟子敢无视太上长老的命令放一个外来人进来,他想,这其中肯定有他大师兄的原因。 宋长卿又落下一子,“师弟,该你了。” …… 阳光透过翠绿斑驳的树叶洒在地上,星星点点仿佛是树下伟岸影子的点缀,一阵微风吹过树叶的影子跟着微微摇曳,而那健硕的男子也随之离开了树下。 身形魁梧的男子面容谦卑的抱拳行礼,“属下暗泽见过小姐,小姐长乐未央。” 柳毓微微颔首,脸上不悦的神情收敛了些许,“你在我的院门前站着干什么?父亲找我有事?” “正如小姐所说,家主派属下前来请小姐,说是有要事相商,还请小姐移步前院书房。” 说完,暗则低垂着眼帘右手摆了个请的姿势。 柳毓会意把视线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抬脚往前院走去。 前院与她的常宁院有一定距离,等到她来到柳松广的书房时已是一盏茶后。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让在房中来回渡步的柳松广静了下来,他上前两步亲自把房门打开,“小毓,你来了,快进来。” 柳毓不明所以的走了进去,一直在她身后的暗泽随即便关上了门,然后与往常一样背着手守家在了门外。 看着坐在椅子上也难掩烦躁的柳松广,柳毓不解的皱了皱眉,“父亲,究竟发生了何事?劳烦您如此。” “唉…”柳松广叹息了一声,随后端起了书桌上的茶杯深呷了一口茶水,“小毓,你大哥在人界有一个私生子。” “什么?!”柳毓有点不太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颦蹙道:“父亲您在说什么啊?!大哥他不是都已经走了十多年了吗?!” “我知道你不相信,为父一开始也是不相信的,觉得这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柳松广缓缓的说道,“前段时间不是你哥的十周年吗?按照祖上传下来的旧俗要将他的院子好好打扫一番,也就是那时有负责打扫床铺的丫鬟无意间挪动了床板,继而在里面发现了一本你哥生前所撰写的大约有一指厚的小册子。” 柳毓越听越疑惑,一个小册子而已怎会让父亲如此?难道…… 柳松广看出了女儿的想法,他又叹了口气,“小丫鬟发现后就转手把册子交给了负责监督的暗泽,而他拿到后就转交给了我,本来也没什么的,我只是想着算是多了一件你大哥的遗物。 结果等我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竟清清楚楚的写满了他与一只兔子精在人界生活的点点滴滴,到后面甚至还描写了他们的儿子!” 柳毓被惊得瞳孔瞬间放大,她没想到她一向遵规守礼的大哥竟然能干出这样背叛亡故的大嫂的事情。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然后呢?那个孩子呢?他在哪里?” 第六十六章 成为念忧宗弟子的李念 六十六:成为念忧宗弟子的李念 少年这一扑看着是用足了劲儿了,张无忧眯了眯眼睛,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躲了过去。 扑了个空李念差点摔倒,他转头看向张无忧神色有些失落,“阿忧!你为什么要躲开啊?” 张无忧嘴角罕见的抽了抽,“就你那来势汹汹的就往这边扑,傻瓜才不会躲吧?而且念念,虽然我比你年长了那么多算是你的长辈,但男女终究授受不亲。” 李念抿了抿嘴,“好吧,也是,不过我这不是再次看到你激动的吗?所以这也属于正常。” “……”张无忧被他的逻辑打败了,“行吧,你说的都对。” 李念这下不开心的情绪一扫而光,他从不远处搬了一个凳子坐在了张无忧的面前,他看着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含着星辰一般。 “嘶…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安静下来后,张无忧这才有空打量起面前人,在看到他身上的衣服时,她微微皱眉,“你怎么穿上念忧宗的弟子服了?” 一提到这个,李念整个人都有些蔫儿吧,“还不是被我爹娘逼的…” 张无忧来了兴趣,“怎么说?” 李念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倒豆子一般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时间回到两天前,当时他正在韶年院认真的观看宋长卿与季云笙下棋,两人的棋术相当,一盘棋下的尤为精彩,让人从心里想要为其惊呼喝彩,但正当他神情激动之时,他收到了来自父亲大人的传音。 传音中也没说什么,就命令他赶快回家,他以为家中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便连忙赶回去了,结果没想到是他爹娘发现了他为了增长修为而当刺客的事情… …… 李夫人怒视着面前一脸倔强的少年,整个人都气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今天你必须给我去念忧宗!我连师尊都给你找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见此情形,李家主赶紧起身去安抚盛怒中的妻子,他在李夫人看不到的地方悄然给少年使了个眼色,那眼神好似在说“赶快把你不想去的理由给你娘说清楚,不然你今天得玩完。” 李念会意,抬手朝李夫人作了一揖,脸上的倔强消退,整个人谦和了不少,“娘,你先消消气,你听我把理由说完行吗?” 李夫人剜了他一眼,坐回了椅子上拿起桌面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李念知道这就是想听的意思了,忙不迭的便开口:“其实是因为儿子心悦他们祖师…喜欢到想要与之携手一生。 如果我真的做了您说的那位尊者的徒弟,那么我也就算是她的弟子了,这样我不就算是亵渎师长了吗?这样就与咱们家一直秉承袭着的尊师重道的家风背道而驰了。” 李夫人震惊的拿杯子的手都有些颤抖,“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济安仙尊真的回来了?这段时间的传言都是真的?!” “娘,你抓错重点了。”李念微微颦蹙,“我现在说的是我喜欢她,所以不能做她的弟子,您能理解的对吧?” 李夫人垂眸在想事情没有说话,将前因后果捋清楚的李家主适时开口:“念儿啊,你有这个想法说明你的志向很大,以后肯定能出人头地,但是现在啊,也不是为父瞧不上你,济安仙尊是怎样的人?她身边的追求者肯定不少,她又怎会看上你个毛头小子呢?” 李念抿了抿嘴,“确实不少。” ?! 听到这话,李家主的八卦之心瞬间燃起,“有几个啊?都有哪家的公子少爷啊?!快点跟为父说说!” 李念本就是一个憋不住话的人,这一天一直把宋长卿与季云笙的心思当秘密守着,已经让他憋的够呛,这次又是自家老爹向他打听,他霎时全部都说了出来,开门见山,无一丝掩饰:“是珵华仙尊与竹霁仙尊。”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李家主在此刻也震惊的睁大了眼,“什么?!” 李夫人抬起了眼眸直视李念,“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李念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皆是我亲眼所见!” 李夫人转头于李家主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她轻声道:“那你就更要去念忧宗了。” 李念不解,“为什么?” 李夫人微微一笑,“你能看出那两位喜欢济安仙尊,那他们肯定也能看出你的心思,你这次做刺客的事情也是有人传信我们才得知,第一次便要把你支开,那第二次,第三次呢? 以为娘对你的了解,你在得知他们的心意后一定表现出了非常的不理解,甚至心里把他们想成疯子,这事我能知道,那在这人世间生活了上千年见过无数人的那两位肯定也看出来了。 所以你倒不如就趁机拜师在念忧宗,一来可以表明你不与他们争抢只想默默守护的心,让他们对你减轻敌意;二来也可以学到在家中学不到的很多东西,你跟着师尊,可以丰富阅历,增长修为,一举两得的美事,何乐而不为?” …… 淡淡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内,落在了身着念忧宗弟子服的少年身上,阳光温暖却未曾温暖他的心。 将前因后果全部梳理完,张无忧了然道:“所以你的父母为了让你的修为有更大的进步,就强制性的把你送到了念忧宗?” 李念现在的心就像死灰一般,“是啊。” 张无忧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你生无可恋的模样,这有什么啊,我念忧宗不好吗?在这里你的修为能得到提升,而且还没有生命危险,挺不错的啦。” “唉”李念叹息了一声,“我没说不好…” 张无忧不解,“那你这幅模样要是干什么?” 主要是他这样也就算是成为了她的弟子啊,有了这一层关系,还怎么能对她说出她的心意。 算了,这样就这样吧,就像他娘所说的喜欢不一定要说出口,默默守护也可以,这样其实也不是无一丝好处,最起码见她不用找理由了。 最起码见她不用找理由了… “先别聊这个了。”李念转移了话题,“刚才我进来时看到了从这间房中出去一个小孩儿,那小孩儿是谁啊?” “啊,你说这个啊。”张无忧脸上浮现淡淡的笑,“他是我准备收的第五个徒弟。” “什么?”李念有些惊讶,“你又要收徒弟了吗?” 张无忧微微颔首,“是啊,有什么疑问吗?” 李念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一句:“你可要好好教育他啊,让他成为一个积极向上,对修仙界有贡献的人。” 可别再教育的再喜欢上你了… 第六十五章 私生子 六十五:私生子 柳松广抬眸看了一眼柳毓,语调是坚定不移:“我不会让柳家经营多年的名声因此而被破坏掉。” 书房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柳毓只觉得有些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她从椅子上起身去打开了紧闭的窗子,想要因此让风儿吹入房内缓解一些气氛。 她深吸了两口气,却只觉得更加憋的难受,少顷,她缓缓开口:“所以,那个也就十多岁的孩子为了柳家的名声而牺牲了,对吗?” 她试图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毫不在乎,但越是这样越能听出她声音中的颤抖。 柳松广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他又喝了一口茶。 柳毓以为自己会听到父亲的肯定,结果她听到的话却与之背道而驰。 她听到他轻声说了一句:“没有,那个小孩儿并没有死。” 柳毓瞬间转过了身,她的嘴边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可以说是劫后余生一般的笑。 她就知道,她的父亲怎么可能会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呢,看来刚才是她理解错父亲的意思了。 然而柳松广的下一句话可以说是硬生生的在她的身上泼了一盆冰凉的水,他说:“谁成想我派去了结那个祸害与兔子精的暗卫竟是个感情用事之辈,他竟然在兔子精的苦苦哀求下心软放过了那个祸害!” 柳毓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声有些悲凉,她说话的声音极轻仿佛风一吹便散:“所以父亲您跟我说这些是做什么呢?” 柳松广从椅子上起身来到了柳毓的面前,他双手抓着她的肩膀表情严肃,眼含期待,“小毓,为父是不是一直都很疼你你要什么便给你什么,要说宠爱甚至连长青都不及你,对不对?” 柳毓看着他没有说话。 见她如此,柳松广蹙了蹙眉继续往下说:“我听念忧宗的线人说济安仙尊与那两位仙尊今天回来了,还带回一个十多岁眼睛是红色的小孩,说是从天山上捡来的,我跟你说,那个小孩儿十有八九便是你大哥的私生子!” 柳毓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父亲怎会如此确定?仅仅是因为红眸吗?可是您别忘了这世间的妖怪那么多,眼睛是红色的多的是。” “不,世界上没有那么巧的事情!”柳松广立时否认了她的话,“那个暗卫离死前亲口跟我说的,说他看着那个祸害上了天山,跟着济安仙尊回来的那个小孩儿肯定就是!” 柳毓微微颦蹙,“所以呢?父亲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闻言,柳松广脸上露出了微笑,“那个孩子看到了暗卫身上的令牌,以济安仙尊的性子肯定会帮助他找到杀母之人,等仙尊查到之后,我们柳家又会处于什么样的局面?女儿啊,你好好想想!” 柳毓拂去了柳松广放在她肩上的手,随后转身便要离开。 “小毓!”柳松广抬步拦在了她的面前,“你在念忧宗可以进出自如,趁着仙尊还没有对那个祸害产生多大的感情,以你的能力想要除掉他轻而易举!你难道连这点事情都不愿意帮为父吗?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啊?!” 柳毓被他的话挑起了怒意,她说话的声调比往常高了整整一倍:“父亲,您如果是想让我帮您除掉什么敌人,我必定死而后已!但是一个无辜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我是真的做不到!况且他还是大哥的亲生骨肉,我不说会认他,但我真的下不去手! 再者,您说我可以在念忧宗出入自如,那也是以前,您的女儿我今天刚被通知近一周没有太上长老的邀请不可踏入念忧宗半步!” 柳松广被她义正言辞的模样惊到了,连手指都微微颤抖,“小毓,你怎能这样想?你如果真的要说敌人,那他也算是我的敌人!是让我柳家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敌人!” 柳毓眼睛一眨不眨的直视他,“父亲,女儿刚才说的很清楚了,女儿被下了命令近一周不能踏入念忧宗。” 柳松广毫不退缩,“珵华仙尊以前也下过这样的命令,结果哪次不是第二天就邀请你了,这次你好好想想,肯定还是一样的!” 两人一直僵持不下,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暗泽的声音:“小少爷,你现在不能进去,家主正在与小姐谈论要事!” 紧接着便是柳长青不以为然的声音:“为什么啊,有什么还要背着我一起说啊!” 听到他的声音,柳松广与柳毓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又像是想起的什么似的放松了下来。 还好还好,书房一直设有隔音结界,外面的人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柳毓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柳松广,最后留下了一句“父亲,容我好好想想罢”打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柳松广仿佛虚脱了一般扶着桌面坐回了椅子上,他看了一眼桌面上的茶,随后端起一饮而尽。 哎,他的女儿啊… 院子里,在看到柳毓从房内出来后柳长青瞪了一眼喑泽随后小跑着迎了过去,“姑姑,姑姑!你和爷爷都是聊的什么啊,可以和我说说吗?” 柳毓看着面前自己从小养大的侄子嘴边扯出了一个微笑,“没聊什么,你这是来干什么的啊?” “啊,我啊!”柳长青抬手扬了扬手中的书籍,“其中的一个法术我有些领悟不了,所以来找爷爷解答一下。” 说到这里,他话音突然一转,“当然,我一开始是先去找的姑姑,结果姑姑不在院中所以我才来找的爷爷。” …… 明景峰一处采光极好的房间内,睡了半个时辰的少年悠悠转醒,他先是迷惘的盯了床顶的纱幔片刻,等彻底清醒后红宝石般的眸子探索般的看向了床边。 他如愿在床边的椅子上看到了睡前所见的女子,许是阳光太过温暖的缘故,又或是女子确实累了,只见她纤细的腰身微微靠在椅背上,头如后仰,双眸紧闭,一幅午后小憩的恬然模样。 少年就这么坐在床上看了她一会儿,随后他微微弯腰准备穿鞋下床。 “你醒了啊,现在觉得怎么样?” 低沉悦耳的女声在少年儿边响起,让刚刚穿上鞋的他微不可查的惊了一瞬。 林知直起身抬眸看向了端坐在椅子上的张无忧,他的声音略微沙哑:“好多了。” 张无忧微微颔首,将视线落在了他穿好鞋的脚上,“怎么穿上鞋了,要出去吗?” “嗯。”就这一个字再无其他,他依旧是那么惜字如金。 张无忧现在都快习惯他的性子了,她垂眸算了算,少年来到念忧宗也有差不多一个时辰了,期间一直在房内也没有出过门,结合他现在的模样来看,这应该是想上厕所了。 于是她十分贴心的开口:“门外有很多弟子,如果不知道茅厕在哪里可以放心问他们,他们会告诉你方向与位置的。” 少年在听完她的话后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林知刚走后没多久,从门外便快步走进来一个面容俊朗带着点奶膘,看着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年身着一袭白衣的眼中闪烁着微光直接朝张无忧扑了过来,嘴里还说着:“阿忧,咱们终于又见面啦!” 第六十七章 不知情的柳长青 六十七:不知情的柳长青 正在两人谈笑风生间,房门外响起了一阵轻轻地脚步声,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多时便看到红眸黑发的少年踏光而来。 少年的嘴微微抿着,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见到坐在椅子上的李念时也只是多看了片刻,没说一句话,径直走到了张无忧的身旁。 张无忧微微一笑,给他介绍道:“他的名字叫做李念,如果真要称呼你叫他念念哥就可以。” 林知点了点头,轻轻的喊了一声:“念念哥。” 闻言,饶是心大如李念也不由扶额。 他们这错综复杂的辈分啊。 看出了他的想法,张无忧莞尔一笑,“在旁人面前按辈分私,下里这样称呼就可以了。” 李念微微颔首,手掌伸向了林知,“阿知,你好啊。” 林知看了他一眼,随后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哥哥好。” 他其实并不喜欢别人碰他,但是有一句话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现在还不是师尊的真正徒弟,不过是一个徒有虚名而已,是以,她身旁的人他都不愿得罪。 张无忧知道林知的性子,所以在两人的手刚刚碰到几秒钟后,她就把他的手牵了过来,“看你们相处的不错我就放心了,兄弟情深以后再说吧,我也是很久没有回念忧宗了走去逛逛看看这些年都有什么变化。” 说着,她从椅子上站起身,“念念,走了一起去。” 李念将目光从林知身上收回,站起身跟在了张无忧的身后。 明景峰种的树木不少,但更多的则是一些草药,刚踏入房门便能看到成片成片的药田,转头看去,一望无际。 药田边上坐着几个正在探讨艺术的少年少女,见张无忧从房中出来,一个个像是见到刚出土的宝物一般激动的围了过来。 几人一同弯腰行礼,“弟子见过祖师,祖师长康。” 张无忧微笑着点了点头,刚想走却发现一点路都没有,她的面前被挡的水泄不通。 有一女弟子看着她眼睛放光的开口:“祖师祖师,听说您沉睡了一千年现在又醒来了,您为什么会沉睡啊?” 没等她回答,右侧的一个男弟子又开口:“对啊,对啊,而且您醒后有没有什么身体的不适啊?脑袋有没有因为睡得太长而头疼?眼睛有没有因为闭的时间太长而短暂性失明?”, 这… 不愧是“医学生”。 最终张无忧被堵着问了大约一刻钟的问题,到后面要不是浮生尊者闻讯赶来将那些情绪高昂的弟子们训斥了一顿遣散了,不然她还得在明景峰停留一些时间。 与此同时珵华峰,大殿内空旷简洁,早时的棋子落盘声已然消失不见,只时不时听到两声极轻的谈笑声。 将手中的传音石收入戒指中,宋长卿嘴边成日可见的微笑又上扬的几分,他深蓝色的眼眸蓄着柔和的光仿佛看谁都含着情,“二师弟,早年告诉你安插个眼线有用你不以为意,现在看到效果了吧。” 季云笙没有回答他,狭长的双眸低垂着想着刚才听到的话。 传音石里刚才发出的声音是个男声,声线清亮谦和,有着一股子独有的让人闻之愉悦的少年气。 他说的很简短,只一句:“柳长青的父亲有一个十多岁的私生子,此子双眸为罕见赤红,现正身处于念忧宗,柳松广焦急至极欲让柳毓杀之而后快。” 那声音的主人顿了顿,最后又补了一句:“柳长青对此毫不知情。” 对于二师弟的性子宋长卿已然习惯,他依旧是那幅温柔和煦的模样,“二师弟,你说我如果把早时下的那个限制解开,以柳毓的性子她会什么时候来除掉林知呢?” 季云笙闻声抬起了眼眸,她微微颦蹙,“你问我,我又怎会知道?” 宋长卿不以为然,“你与她相处的日子那么多,怎么会连这种小事都不知道?” 季云笙的脸色赫然冷了下来,“宋长卿你如果想知道答案,大可把限制解开,不比你在这里明嘲暗讽好的多?” “师弟啊,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能因为两句话就生气?”宋长卿悠悠叹了口气,“你这样不得早晚气死吗?到时候师尊身旁可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季云笙嘴边浮现了一抹冷笑,“就算我被气死,可你别忘了师尊身旁还有一个小师弟呢,在师尊眼中他现在可比你我都要重要。” “对啊。”宋长卿像是被他的话点醒了,左手缓缓的从刻着松针的空间戒指中把刚才那块儿传音石又取了出来,“想方设法把这件事情透露给柳长青,让他知道他的父亲背叛了母亲有了一个弟弟,至于什么时候告诉他,到那时候本尊会通知你。” …… 微风吹拂过树叶发出一阵密集的哗哗声,树下,身形纤瘦的青衣少年将传音石收入了放在衣内胸前的玉佩中。 将一切都准备妥当少年缓步走出了树林,轻柔的风吹拂在他清秀的脸上带起几缕额前的发丝。 他刚走出圆月门迎面就碰到了从廊下走来的柳长青,对方的眉眼都拢拉着,看着好像有什么事没有如了他的意。 少年思考了片刻,随后便快步迎了上去,他的眼中有着丝丝疑惑,“小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啦?” 柳长青抬眸看了他一眼,刚才脸上的蔫吧倏地消失不见,整个人又恢复了一幅意气风发的模样,“本少爷能有什么事儿?你就是操心的多!” 少年静静的看着他装模作样,旋即嘴边露出了一抹笑,“好好好,我家少爷最厉害了!” 柳长青被他逗笑了,伸手便揽住了他的肩膀,“走,咱们回院吃糕点去,看了一下午的书本少爷都快饿死了!” “好,属下等回到院子中便吩咐丫鬟备上小少爷喜欢的解藕酥。”少年笑着附和他,两人就依着这个姿势向柳长青所住的“善德院”走去。 他们走后树林中的风似乎吹得更大了,有几片鲜翠欲滴的树叶不堪重负徐徐地落在了地上,后又被那狂风卷至空中。 第六十八章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六十八: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风骤起,天渐渐的暗了,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乌云便遮了半边的天。 历时五天的招徒大典已然结束,天阶之上的压力也慢慢消失,其余未曾在规定时间内爬上峰顶的参加者会按照其家所在地一一送回。 走走停停歇歇两个时辰,久到李念都被其师尊召回山峰修炼新得的心法去了,张无忧与林知才将念忧宗的七峰中的四小峰逛完,至于其他三大峰… 只要一阴天张无忧的心情就会变得低落,自然也就没有了一开始想要观摩念忧宗这些年所发生变化的心了。 一高一矮师徒两人就这样因为天气的变化而来到了念忧宗的弟子比试台,也就是招徒大典的附近;要问为何会是这里,原因无他,这里比较热闹,会让张无忧低落的情绪变得高昂起来,毕竟她最喜欢看热闹。 此时的弟子比试台上站着整整齐齐的一排少男少女,人数不多也就二十来个,其中一个梳着双丫髻身着浅绿色衣裙的少女尤为惹人注目;不管是其他的同龄人还是那些身着白衣仙风道骨的长老们,一个个的都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一脸颊消瘦的长老看着少女笑着开口:“作为第一个爬上峰顶的,你可以自己选择师尊,你想选谁呢?” 他能这么说不光是因为少女是以第一个爬完天阶的,更重要的是刚才测灵根时灵球上显示着她是单系木灵根。 单系灵根啊,上次见到时还是一百年前的招徒大典上,要说那次可是震惊了整个修仙界,两个单系灵根的好苗子一同进了本就被称为第一门派的念忧宗,那一次可是让有心想要与念忧宗争一争第一的许多门派眼红的牙痒痒。 站在同龄人中的少女眉目清秀娇丽,小家碧玉的脸上有着一抹不属于年龄的坚定,只听她朗声道:“我想要拜济安仙尊为师!” “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那些看着她羡慕的眼神通通都变成了惊讶。 她说她想拜济安仙尊为师? 开什么玩笑! 济安仙尊乃念忧宗的祖师,其宗门弟子全部都是她的徒子徒孙,有这么多的人等着孝敬她,她为何还要费心再收一个徒弟? 况且仙尊才刚刚苏醒,哪有那么多闲心? 刚才问她的那个长老显然也被惊到了,眼神求救似的看向了肖云鹤。 他方才刚说了可以自己选师尊,才过多久,这就给他来这么一出? 肖云鹤回长老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上前两步走到了少女面前,他的声音轻柔温润:“姑娘,这次的招徒大典主要就是这几位长老收徒弟,你可以在他们中间选择师尊。” 话落,他看向了已经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的几个长老。 几个长老忙不迭的点头,“没错,你可以从我们中间选择师尊。” “啊,这样吗?”少女的脸上出现了十分明显的失落,连着声调也恢复了以往的绵柔,她声若蚊蝇:“可是我就是冲着济安仙尊来的啊。” 正坐在远处带着小徒弟看着热闹的张无忧:…… 所以这就是典型的看热闹看到了自己身上? 林知看着身旁表情一直在变的女子微微皱眉,红宝石般的眼眸中透着疑惑,“师尊,他们说的济安仙尊是你吗?” 闻声,张无忧转眸看了过来,她微微颔首,“是啊。” 少年的眉毛皱的更深了,“那你会收她为徒弟吗?” 他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冷淡,但了解他性子的张无忧却知道他现在不太开心,这个不开心源于他极低的安全感,他怕她再收了徒弟会不要他。 至于他的安全感为何会如此的低,她想跟他这些天所经历的肯定有关系。 少年从小到大“父母”双全日子过的也还不错,但自从双亲被杀之后他便被迫地踏上了逃亡之路,一路上他经历了许多的人与事,没有生存之道的他甚至连饭都吃不饱,只能被迫乞讨。 但却因为他有着一双妖异的红眸而招人忌惮厌恶,尽管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妖的存在,知道妖也像人一样有好有坏,但还是有很多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们丝毫不会收敛自己身上的恶意,将这世界上最为伤人的话语全部放到了一个不足十二岁的孩子身上,有人说他是“天煞孤星,活该要饭”有人说他是“妖女遗孤,本不该活”。 人生来所带有的偏见让这个孩子一路上承受了许多本不该承受的东西,直到后面就算是有人施舍给他一个馊掉的馒头他都会感激涕零;就这样,他靠着那些馒头一路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去往修仙界的必经之地——天山。 天山其实并不算高,正常的人想要越过去只需要三个半时辰,但由于多重原因导致此地气候极冷,再加上少年一路上食不果腹,所以,他才晕倒在了天山之顶,还差点因此而冻死。 张无忧伸手摸了摸旁边少年的头,她语调温柔,“我不会收她为徒的,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也不会收了。” “知道了。”林知垂下了眼眸,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张无忧十分自然的牵起了少年的手,“走吧,咱们回长云峰,今天你就住我隔壁吧。” 少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两人的走路的声音极轻,准备悄默默的离开。 但是该来的总会来,你躲也躲不过,正当他们唤出传送阵上前两步准备踏入时,一个眼尖的女长老发现了两人的身影。 “祖师来了!” 高昂的女声霎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寻声看去,他们发现了已经踏入了一只脚的张无忧。 眼看着两人就要离开,几个长老跑的比谁都快,但他们怎么又有可能会比张无忧快呢?除非… 没错,张无忧关闭了传送阵。 刚才电光火石之间,她想通了一件事儿,想要更好的给小徒弟安全感,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明心意。 这样也不会一直吊着那个姑娘,可以让她死心然后选择更适合她的师尊。 所以张无忧右手牵着林知的手不紧不徐地的抬步走上了弟子比试台。 见祖师竟然牵着那个少年走了过来,几个长老惊讶的睁大了眼,他们几乎是同时在想:难道祖师真的想收下这个姑娘为徒弟? 要说为什么他们会都这样觉得,主要是如果张无忧无意大可以转身就走,根本不需要浪费时间在一个小丫头身上。 看着立于一米之外的女子,几个长老连同肖云鹤与肖清澈一同弯腰行礼,“弟子等见过祖师,愿祖师万寿无疆。” 第六十九章 不能让他住在长云峰 六十九:不能让他住在长云峰 乌云压顶让人心生压抑,形貌昳丽的女子悠然立于平台之上,纯白绣着银边的裙摆被狂风吹的猎猎作响。 只见她微微张口,略微低沉的声音如泉韵一般悦耳动听:“起来吧。” 刚刚行礼的几人道了一声“谢祖师”继而先后直起了身。 张无忧的目光在几个新生弟子中扫了一圈,随后落在了那个想要拜她为师的少女身上,她的嘴边抿出一抹亲和地笑,“我刚才在旁边把前因后果了解的差不多,知道你想要拜我为师,我很开心,但是你也知道因为我刚刚回来,再加上昨天新收了一个徒弟,现在已经无心分神再收第六个了。 人踏上这条修仙大道大多数都是想要在学而有成的以后能够斩魔除恶,让这世间的那些普通人能够过的更加安稳,那既如此,拜到更适合自己的师尊门下是不是进步的更快一些?” “姑娘。”见她如此,少女刚才明亮的眼眸又暗淡了下来,“您不记得我了…” “嗯?” 不记得她了?她是…? 十四五岁,小姑娘,单系木灵根。 张无忧垂眸在恼海中思索着她见过的能够与这几个标签相对应的人,最后她的记忆中出现了一个腼腆的小丫鬟。 所以这个少女是在百花楼给她送过一次衣服,又带过一次路的那个小丫鬟? 张无忧顿时了悟,她牵着小徒弟走近了些许,“你是百花楼的那个小姑娘?” “嗯!”少女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微微上翘的杏子眼中蓄着欢喜,“您想起我来啦?” 张无忧微微颔首,见此,少女更加欣喜,而其他的几个新生弟子看她的目光又浮现了羡慕,这次甚至连那几个长老也是如此。 她竟然认识祖师… 林知将身旁人的手抓的更紧了一些,他的视线从少女身上收回死死的盯着张无忧。 师尊会因为认识她而收她为徒吗? 张无忧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她回眸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看着少女的目光更加柔和,“你的灵根被发现了是好事,但是我真的不能收你为徒,你可以把选择放在这几个长老身上,特别是浮生尊者,他是医修,你身怀木灵根对草药会有着天生的亲和力,医修对你来说有可能会更加得心应手一些。” 少女静静的看着张无忧说完,旋即抿嘴露出一个笑,她抬手行了一个来前鸨母教给她的弟子礼,“弟子明白了,谢师祖的建议。” 张无忧点了点头,看着她郑重其事地跪在了浮生尊者面前,俯身叩首,“弟子许祺叩见师尊,师尊长安。” 少女的原名其实叫做卉儿,卉,草也,从此可见父母多么不喜她,后来饥一顿饱一顿长到十岁她便被亲生父母卖到了百花楼为奴,一待便是五年。 许祺是她来时许意给她取的新名字,为奴之后便没有了姓,她不愿意用原姓,于是许意便给了她一个新的姓:许。 至于名字,许意在听她讲到张无忧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时,笑道她实乃是幸运至极,念忧宗的弟子那么多也就她得到了祖师的点拨,是以,便给她取了一个祺字,祺,吉祥,安祥;亦可以引申为幸运。 浮生尊者连道了三个“好”字,伸手亲自将人扶了起来。 事情都处理好了,张无忧也就该回去了,她朝几人笑了一下,随后转身离开。 她走后没多久,浮生尊者也就带着自己新收的乖徒离开了,离走前还不忘得意地瞥了一眼其他的长老,道了一句:“我得赶快回去着手新徒弟的弟子牌去了,就不在这里耽误其他长老选徒了,告辞。” 其他的几个长老幽怨的看着他像大尾巴狼似的离开,更甚者心里已经想好明天用什么办法去骗他的药酒喝了。 肖云鹤与肖清澈作为这次大典的全权负责人,自是等到所有长老全部选完弟子之后才相伴离开。 走在送肖云鹤回峰的路上,脚不沾地忙了好几天的肖清澈这才有时间查看起师兄的伤势,他看着面前人胸口上的那一道略深地剑痕,双眉不禁皱了起来,“师兄,你究竟犯了何事会让一直待你极好的大师祖如此惩罚你?” 肖云鹤朝他温柔一笑,“我做了僭越的事情。” 肖清澈如漆点墨的眸子浮现丝丝疑惑,“师兄一向谨规守礼,对大师祖也是尊敬有加,能做出什么越距的事情?” …… 三月的天气总是变幻莫测,刚才还阴云遍布的天竟又慢慢放晴,绚丽多彩的晚霞浮于苍穹之上,而在它们其中午时耀眼的太阳已变成了橘红色,动作缓慢的渐渐归于西山。 张无忧在牵着小徒弟的手踏出传送阵,迎面映入眼帘的便是她身着白衣立于竹院内的两个徒弟。 张无忧有些惊讶,“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的口,一个说的是:“想师尊了”一个说的是:“去了一趟明景峰没有找到师尊,所以就来这里等了。” 虽然说的话不一样,但是意思是同一个,张无忧再次感叹两个徒弟的默契。 林知静静的看着院中的两人,片刻,他抿了抿唇。 他们好像又没那么不喜欢他了。 宋长卿瞥了一眼手掌与师尊相握的少年,随后眼眸含笑的看向了张无忧,“师尊今天是想要带着小师弟住在长云峰吗?” “嗯。”张无忧应了一声,开口回问他:“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宋长卿依旧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也不是说不妥,只是小师弟刚刚脱离生命危险不过两个多时辰,回灵花的效果虽然不可否认,但是以万全来考虑小师弟还应当在明景峰多住些时日,毕竟那里医修云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额外的症状总归更加妥善。” 他这一番话可谓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的张无忧也慢慢的察觉到了自己的疏漏之处。 确实,在现代一个病人就算是得了冻疮还得在医院住几日呢,更何况她小徒弟这个差点在雪山上丢了命的。 趁她思考的时间,宋长卿与季云笙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均从对方眼眸中看到了复杂。 师尊不让这个小师弟住在他们以前住过的地方是他们喜闻乐见的事情,但是也能从而证明这个小师弟在师尊的心中是有多么重要。 重要到因为两句话便从心里减轻了回灵花的奇效,明明最一开始发现回灵花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奇效的是她。 第七十章 被封印了上千年的思中剑 七十:被封印了上千年的思中剑 林知最终还是没有在长云峰住下,他又回到了今天他醒来看到的那间房子里。 太阳落下了西山连带着那一抹暗橘色消失不见,无边无际的苍穹迎来了繁星点点的夜。 宋长卿垂眸看着正欲在明景峰住下的张无忧轻声开口:“师尊,咱们要回长云峰了。” 准备收拾一下小榻晚上好睡的张无忧闻言转过了身,她微微一笑,“明天再回去吧,今天我守着你们小师弟。” 此言一出,一直站在她旁边的二徒弟霎时蹙起了眉,“等一会儿便会有弟子来守着小师弟,师尊不必如此。” 张无忧转眸看向了他,“可是…” 话刚开了个头,她便瞬间把下面的话咽了下去。 她想说她在这里守着会安心一点,但是转念一想,两个徒弟本就不喜欢她收小徒弟,如果这话说出来了他们肯定会不开心。 唉,算了吧,她还是回长云峰吧,她在这里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一点忙也帮不上。 反正任务对象如果有生命危险归故会通知她。 模样精致的少年坐在床上一直在看着不远处的张无忧,等到看到她脸上出现释然时,他放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的抓住了床上浅绿色的床单。 她这是要离开吗?那明天还会来找他吗?会不会就再也不回来了? 一连串的问题在他脑海中浮现缠绕,让他回想起了一路上那些人说过的话。 你们看他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唉!这就是话本中说的不祥之人吧! 是啊,真的好吓人,这种人一看就是天煞孤星! 他紧紧地抿着淡粉色的唇,直到嘴唇因为用力过大而发白无血色。 他直起身下了床,无视掉身上那两道从刚才便放在他身上的视线三步迈作两步走到了张无忧的面前,他微微仰头一双眼睛猩红不见底,“你要走吗?” 他的话唤回了张无忧的思绪,她怔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嗯,这里一会会有弟子来守着你,我明天就来看你。” 少年本想说些什么,结果在听到那一句“我明天就来看你”后变成了一个“好”字。 见小徒弟这么快便答应了,张无忧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真乖,我一定不会抛弃你的,放心。” 说完,她收回手微微弯腰抱了少年一下。 这个拥抱让林知心里刚才的不安消失无踪。 他相信师尊不会骗他的。 张无忧直起身与两个徒弟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一同踏出了房门。 她途中回眸看了一眼少年,少年嘴边带着笑朝她挥了挥手,眸中不再是故意装的毫不在乎,而是真心实意的欢喜。 那是张无忧与之相处了一下午第一次看见他笑,十二岁的少年笑起来显得明媚极了,就像那追随着太阳的向日葵一般。 收到少年的第一个笑张无忧很开心,而她的两个徒弟却不这样。 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吸引师尊注意力的人,而那个人还即将会成为他们的小师弟。 走在张无忧的身后,宋长卿与季云笙对视了一眼,这一眼极短,不过是目光刚刚交汇便又都收了回去。 …… 宋长卿与季云笙送张无忧回了长云峰,两人没有多逗留又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不过临走前,他们一人抱了张无忧一下。 目送两人先后踏入传送阵消失不见,张无忧从系统空间内拿出一把椅子坐在了上面,她靠在椅背上仰头看向了满天繁星。 片刻后,她悠悠的叹了口气,“唉,归故你说卿卿和云云怎么连他们小师弟的醋都要吃啊?” 难得碰到现在这样春风清爽,夜星朗朗时候,在系统空间内待的无聊,归故也搬着个凳子走了出来坐在了张无忧的旁边。 而对于她刚才问的问题,它笑而不语。 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回答,张无忧转眸瞪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身着橙黄锦衣的男子,“归故,还能不能好好聊天儿了?” 不过是她话音刚落,归故刚刚张口正欲回答,突然,在这寂静无比的黑夜里响起了一声声剑鸣,那声音的威力极大连带着小院里的地都紧跟着震动了起来。 闻声,张无忧与归故对视了一眼,随后一同站起身抬步向后山走去。 那声剑鸣张无忧熟悉至极,是她上次走之前所封印的本命剑——思中的声音。 长云峰的后山有着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竹林,而“思中”则就被封在了那竹林的最深处。 两人走了许久,越是靠近深处那道声音就越是震耳,甚至到了那种能把人震聋的地步。 张无忧微微皱眉,她垂眸看着面前堆满竹叶的封印阵出声呵斥:“思中,我知道你在这里,我记得你,你不要再发出动静了!不然以后你就永世待在里面吧。” 似要将人耳膜穿透的声音立时停止,紧接着张无忧的耳边便响起了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主人你个大坏蛋!你把思中封印在这地下上千年结果再见面你还凶我!” 张无忧并没有理会它委屈的控诉,她双眸紧闭,口中缓缓的吟唱着晦涩难懂的咒语,而手指则是随着咒语中的指引结印。 星星点点的暗紫色雷元素灵力从四面八方而来争相恐后的向着女子一步远处的竹叶堆聚集,而刚才星光璀璨的夜空也随之变的波橘云涌,乌黑的云将明亮的皎月挡住。 苍穹中发出一声轰鸣,片刻,一到有着破空之势的雷光赫然而下,竹林中紫光大盛,无数竹叶被劈成两半的四处飞散。 与之一同被斩断的还有那一个禁锢了思中上千年的封印。 夜空再次恢复刚才的模样,星子挂满夜幕,月光散落大地。 没有了桎梏,被封印了上千年的利剑瞬间破土而出,通体为寒铁所铸的剑身在明亮的月光下闪过一瞬极骇人的冷光。 随后,它准确度极高的欢快的飞向了张无忧,坠在手抦处的血色的中国结就像是它的小尾巴一般在风中摇曳。 谁知它那万恶的主人却躲过了它,她甚至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再次见到主人满心欢喜的思中:…… 思中快被她的这一个操作给气死,正当它想要追上她算账时,自静的只能听到竹叶哗哗声的空地上想起了一道低沉悦耳的女声:“钻进剑鞘中再过来找我,不穿“衣服”你也好意思?” 又委屈又生气,现在还有点尴尬的思中:…… “噗嗤——”归故实在是没有忍住笑出了声,它看思中的眼神中甚至藏了些幸灾乐祸。 太好了!这把话贼多的剑终于被解除封印了,以后被宿主怼的可不就光它一个了! 第七十一章 系统新的规定 七十一:系统新的规定 明月皎皎,微风徐徐。 念忧宗的弟子们像往常一样打坐修炼,而这一次他们被一道响破云霄的剑鸣震的睁开了眼。 有胆大的弟子再也无心打坐,激动的下床邀请那些有心却无胆的弟子一同向着那发出声音的方向而去。 念忧宗到了夜晚也是灯火通明,为的就是让那些修为低不可夜视的弟子在黑夜中可以看清道路,以防不慎踏入“禁地”。 念忧宗有着成千上万的弟子,而最终被那声音吸引着出了房门寻声而去的也只有数十个。 只因在念忧宗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每年的二三月晚上是两位太上长老情绪最难控之时,是以,这两个月之内只要没有什么大事,弟子们都不会在夜幕降临后的宗内闲逛。 但总有胆大妄为者喜欢铤而走险寻找刺激,比如这几个行走在亮如白昼的宗内大道上一个个面容兴奋,情绪高昂与同伴讨论声音是因何发出的几个弟子。 他们说的入神,丝毫没有发现在他们的不远处凭空出现了两个白衣男子。 宋长卿笑的温柔之极,如羊脂玉般温润的声音透过风传到了几人的耳边,“不知天高地厚,无视宗规,废除修为,收其灵诀,逐出宗门。” 听到声音,几人的脸上瞬间出现了惊悚,还没等他们跪下请罪,只觉得丹田处突然一阵极其强烈的绞痛。 痛感顺着每一条经脉传到四肢,紧接着在这寂静的针落可闻大道之上响起了一道道经脉断裂的声音。 几人猛的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们的口中喷涌而出,落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赤红一片,触目惊心。 见此,季云笙收回了施展法术的手,点点红光随风消散;他握着扇柄以扇遮面,绮丽的眉眼间冰冷的仿佛覆上了一层寒霜。 看向身旁的清冷的男子,宋长卿轻笑了一声,他明亮的眼眸恰似今天布满星辰的夜空,“没想到我一向温柔的二师弟今天竟也出手了,看来他们的过错还真不小啊。” 季云笙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抬步便踏入了传送阵。 宋长卿轻叹了一口气,旋即把目光放在了因为疼痛而躺在地上微微颤抖的几个弟子身上。 眼前赫然出现一双白净无一丝污垢的鞋,随即那率先提出寻找剑鸣原因的弟子便被人捏住下颌抬起了脸。 他看到了脸上挂着笑的珵华太上长老,那人眼中含着细细碎碎的笑意,淡红的唇轻启:“妄想打扰师尊,你以死谢罪吧。” …… 苍穹中弯月明亮的光辉洒在大地上,小院中的土地被月光照的影影绰绰,少顷,一道细长的剑影从地上一掠而过。 窗前,张无忧坐在梳妆凳上抬手悠然取下了头上的发冠,三千青丝没了束缚如瀑布般倾散而下,落在背后险些着地。 “主人!” 奶凶奶凶的声音自房中响起,将发冠放在桌面上,张无忧回眸去看,只见一把通体为白色的剑正以破空之势向她而来,那速度如果不是没有出剑鞘,穿透一个人的身体绰绰有余。 在离她还有几步远时从那把剑中猛然飞出一个约莫四五岁的男童,男童白衣白发,一张肉肉的小脸粉雕玉琢如同九天下凡的仙童般。 它白皙的小手紧紧的握住剑柄,等离张无忧还有一指远时,它高高将未出鞘的剑举至头顶,随后猛地往下一劈。 嘴里还喊着:“坏蛋主人,抛弃我上千年!” 看到它的这一举动张无忧丝毫不慌,她甚至拿起梳子梳起了头发。 思中微微疑惑,难道几年不见它的主人傻了? “乒!”是剑鞘砍在防护罩上发出的声音,见状,思中心里的疑惑立时消失。 它以为能给自己万恶的主人一个小小的教训,没想到还是它天真了,狡猾的主人。 张无忧放下梳子点了点它的额头,“刚把你的封印解开,你就要砍我,真是太让人难过了。” 思中抬眸看她,对方脸上没有意思看着像伤心的情绪,甚至还笑着。 思中拍下了她的手,它双眉紧皱,说出来的话委屈极了:“主人欺负我,主人的伴生欺负我,主人的徒弟也欺负我,你们都是坏蛋!” “唉唉唉!”听到它这么说归故顿时便从空间内走了出来,一张俊朗的脸上全是不认同,“身为一个好的剑灵,你怎能胡编乱造呢?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思中瞥了它一眼,“你才胡编乱造!你刚才就是在竹林中嘲笑我了,笑的还好大声!” “啊,你说的这个啊。”归故掉头又回了系统空间。 这个它还真无法反驳。 对于两者的相处模式,张无忧已经见怪不怪,她抓住了思中刚才话里的重点,“你说云云和卿卿欺负你?是怎么个欺负法?” “他们间隔一段时间便会来这里,一待就是好久,我想请他们帮我解开封印,结果他们都不理我,甚至去都不去后山…” 越说思中越觉得宋长卿与季云笙没有良心,主人好歹还用它的本体救过他们好几次呢! 结果他们不说帮他了连理都不理它,眼看着它一只剑灵独自被封印在后山无所事事还没人给它聊天。 张无忧微微皱眉,“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思中瘪了瘪嘴,“我怎么知道啊,除了能感受到他们来,其他的我一点都感受不到,肯定是你设的封印阵的问题!” 张无忧瞥了它一眼,“我设的阵法一点问题都没有好吗?那个阵法只能封印住你的本体,虚体你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 “什么?”思中黑葡萄般的眼眸中闪过惊讶,“可是我连逛逛后山都逛不了,根本就出不了地面。” 沉吟片刻,张无忧抬手打开了淡蓝色的屏幕,她看着空间里的归故绯唇轻启:“归故,你一直在这个世界里待着,对此应该很了解吧?” “是啊”归故点了点头,“但是我上次不是开会去了吗?在会议中主神就提出了一条新的规定,系统可以告诉宿主任务对象的人物背景和以后的大体生平事迹。 但是以前任务对象做过了什么,怎么做的,以及为什么做,这些过于细节的东西都要宿主自己去发现,系统不可以相告。” “这…”张无忧抿了抿嘴,“现在都这样了吗?” 归故又点了点头。 张无忧叹息了一声,“好吧,那等我以后问问他们两个,他们应该会告诉我的吧?” 第七十二章 二徒弟的邀请 七十二:二徒弟的邀请 一系统一剑灵同时摇了摇头。 一个说:“不知道” 一个说:“我哪知道?” 张无忧无语望天,少顷,她站起身向着她“千年不见”的床铺走去。 “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睡觉!”说完,她在床上躺好用被子蒙住了头。 哎,你别说,两个徒弟隔一段时间便会来一趟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她的屋子她的床她的被子,全部都像新的一样,与她走时一般无二。 思中迈着小短腿艰难的爬上床,它伸手拍了拍被子的隆起,声音如蚊蝇:“主人,你这次不走了吧?” 隆起动了一下,随后里面传出了张无忧闷闷的声音:“走,不过近段时间是走不了了。” 思中了然,“那你这次走的时候可不可以带上我啊?我在这里好无聊的。” 它的声音软软奶奶的,就像一个还未断奶的小朋友一般,听了让人不禁心软。 张无忧掀开了被子从里面探出了头,她侧过身看着它,一双翠色的眼眸里荡漾着朦胧的睡意,她轻声开口:“这次我走的时候不会再把你封印了,你想去哪里边便哪里,那样便不会无聊了。” 闻声,思中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它有些不情愿的道:“好吧,那你不要忘了哦。” “嗯。” …… 乌云将天空中所有的光全部遮了起来,虽是辰时,苍穹中却雾蒙蒙的,丝毫不见太阳的身影。 张无忧刚刚起身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色,连绵的乌云一朵接着一朵将天空全部笼罩,也将她因为安眠了一夜所产生的好心情一并变成了与天空一样的灰色。 张无忧坐在梳妆凳上面无表情的梳着头,一下接着一下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而她的不远处,跟个小白萝卜似的思中正在活泼的跑来跑去,不一会儿便把偌大的竹屋给转完了,小跑着出了房门。 见此,张无忧的嘴边微微浮现了一抹淡笑,“看来真是被关的久了,以前也没见他这么活泼。” 空间里的归故闻言感叹了一声,“是啊。” 两人谈话间,院子里传来了思中凶狠狠的声音:“你竟然还来!我不会让你见到我的主人的!” “嗯?”张无忧停止了话,她抬眸看向了窗外。 只见院内扎着个小揪揪的思中张开胳膊死死的拦在了比他高小一倍的男子面前,男子身着一袭白衣墨发以一桃技高束于脑后,抬步走动间纤长的发随着动作来回摇曳,配上他身后墨绿的竹林,整个场景就像是一幅活过来的水墨画。 男子抬脚走一步,思中便跟着动一下,就是不让他过来,看样子还真的像被它拦住了。 但是只要思中抬一抬头便可以看到男子脸上带着的那一抹浅浅的笑。 这摆明就是人家在逗它玩。 “唉——”张无忧不由无奈扶额。 这么长时间不见,为什么思中它没有一点长进?还是那个傻乎乎的模样。 听到自家师尊的叹气声季云笙也不再陪着小剑灵玩儿了,他没有进门,而是越过思中抬步向着窗边走来。 思中看着他的背影,整只剑灵都愣在了原地。 他刚才不是过不去吗?为什么突然又能过去了?好奇怪啊… 季云笙一只手撑在窗沿上,另一只手则伸进的房内缠绕住了张无忧一小缕顺滑的长发。 他的手指在她的发间打着圈儿,“师尊为何叹气心情不好吗?” 低沉悦耳的男声在窗边响起,就像似一坛上好的陈酿般醇厚。 张无忧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抬手把他的手打了下去,“没大没小的,要玩玩你自己的头发。” 季云笙抿了抿唇瓣,不情愿的将右手收了回去,他双手托着脸看她,看见谁都冷淡的眼眸此刻亮晶晶的,他再次开口:“师尊刚才为何叹息呢?” 张无忧说话的声音极小:“没什么,就是觉得我的剑灵好像有点傻。” 但就算这样,依旧让思中给听见了。 它的两条小眉毛瞬间就皱了起来开口反驳:“我根本一点都不傻,主人才傻,主人最傻!” 张无忧被它逗笑了,“好,你不傻。” 季云笙回眸瞥了一眼小白萝卜,随后又把目光放在了张无忧身上,“师尊,我刚才进来时看到你的情绪很低落,是不是和天气有关?” 闻言,张无忧又看了一眼天空,依旧是阴云遍布,不见阳光。 她点了点头,“嗯,一到阴天就不开心。” 季云笙了然。 还真是这样,上千年不见,师尊真的什么都没有变,还是那个只是他看到便会开心的师尊。 不过,这一次他想要的是天天可以看到。 季云笙眼眸暗了暗,旋即嘴边勾出了一抹笑,“师尊想不想去我的竹霁峰逛逛?那里种满了一望无际的桃树,现在桃花开的正盛,倒是一幅不可多得的美景。” “桃花林?”张无忧的眼眸亮了亮,脸上浮现了一抹柔和的笑,“好啊,等我去看完知知咱们便去。” 听到她这么说,季云笙笑的更开心了,这次连嘴边的梨涡都浮现了起来,只听他朗声道:“我来时专门去看了小师弟,小师弟还正在睡梦中,一点想要醒的迹象都没有,守夜的弟子说因为小师弟昨天行了太多路,这一觉怕是要睡到午时。” “睡到午时?”张无忧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然后垂眸回忆了一遍昨天他们逛念忧宗的模样。 也确实,昨天虽然没有爬山路却走的是真不少,尽管是走走停停,但是路途在那里放着。 见此,季云笙收回了支撑在窗沿上的胳膊,转身朝着西边的房门走去,他的步子极快,不过片响便走到了张无忧的旁边。 他的嘴边带着愉悦的笑,有着一层薄茧的右手伸到了她的眼前,“师尊,我们走吧,去看桃花。” 张无忧莞尔一笑,“走,让我看看这些年我家云云的竹霁峰都有什么变化。” 她十分自然的将手搭在了他的手上,顺势借力站了起来,两人两手相握向着房门走去。 季云笙习惯把张无忧的手攥的很紧,虽不至于产生痛觉,但也挣脱不开。 走至思中的跟前,张无忧抬手摸了摸它的头,她问它:“你去不去?” 思中顿时摇头,那模样就像是慢一点儿张无忧就会硬拉着它去一样,“我才不要跟他在一起,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好一个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张无忧上下扫了它一眼,确定自家小剑灵没被现代人夺舍之后,她微微点了点头,“行,不过尽量别出念忧宗。” 思中重重点头,“明白!” 第七十三章 白色桃花 七十三:白色桃花 张无忧走后思中也没有多呆,将峰顶逛了一圈后便蹦蹦跳跳的下了山。 细长的竹影影绰绰,偏凉的晨风吹过浮起阵阵暗香。 用竹子围成篱笆的小院内,白衣男子轻然落地,那绣着锦葵一般颜色水纹的袍角因着惯力飘扬了片刻后缓缓垂至纯白的鞋面上。 宋长卿眯着眼眸扫视了一圈竹屋,随后视线看向了竹霁峰地方向,他的嘴边弯出一抹极浅的笑。 季云笙…… 算了,他还是去看看他亲爱的小师弟吧。 竹霁峰虽有着一个竹字却一棵墨竹都没有,整座山峰种满了专供观赏的千叶桃花,遥目所望,宽广的峰顶尽是桃花繁林,连绵成片,无边无垠,而今天阴云遍布的景象更为其增了一分朦胧之感。 张无忧与季云笙相伴闲步于漫天桃花中,两人之间谁也未曾言语,安静的倾心欣赏着面前这大自然赠予尘世间的美景。 时间缓慢流逝,渡步许久感受到几分疲惫的张无忧随意的坐在了铺满桃花瓣的土地上,她观望着远处那一支开得最盛的桃花,花儿随风摇曳,姿态娴静优雅,连带着她因天气低落的心情逐渐变好。 她看着桃树,不禁轻声感叹:“云云啊,我走时你这峰上桃树还未曾有人高,现在这一棵棵都有好几人连起的怀抱粗了。” “是啊,一转眼都有上千年了。”季云笙沉声接上了她的话,他上前两步微微伸手将张无忧刚才一直看着的那枝桃花折了下来。 见此,张无忧皱了皱眉,声调轻缓:“怎么把它折了?长在树上多赏心悦目啊。” 季云笙转身回了她的身旁,他微微一笑,“看师尊刚才一直看着,既然如此喜欢那便让它变成一支桃花簪吧,用灵气滋养着让它不枯萎,以后永远陪着师尊。” 闻言,张无忧抿嘴一笑,“云云你有此心意为师很开心,不过下次别这样了,花开花落自有时,有些事情也不必太过放于心上。” 她微微抬眸,“云云,你说对不对呀?” 季云笙没有看她,而是垂眸看着手中的桃花枝,他轻声开口:“师尊,我不这样认为,人生在世能有真心喜欢的本就不多,寥寥无几,既然看到她便能心生欢喜,那为什么不一直看着呢?” 说完,他抬脚走至了张无忧的身后,他跪坐在地,动作轻柔的将她未挽的青丝如数握在了手中,“师尊,我帮你把发挽上吧。” 张无忧伸手拂了拂眼前的碎发,“好啊。” 季云笙狭长的双眸低垂,漆黑的眼瞳认真的看着握在手中的长发,他的另一只手拿着桃枝,两手配合就用那桃枝将头发挽在了脑后。 没有花朵的树枝全部簪进了发间,而那几朵艳丽娇嫩的桃花便被他留在了外面。 青丝无任何珠宝点缀,但因着那深红的桃花却有了一种别样的美。 季云笙一时之间有些慌神,少顷,他由衷地陈述:“师尊,你好美,人间所说的仙子便是你这样的吧。” 他温热的吐息就这样喷洒在张无忧的耳边,瞬间便泛起了一阵酥麻之意。 就算脸皮厚度如张无忧在听到这种话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她挺自恋,但是要真的说像仙子,她觉得还差的远。 张无忧回眸看了一眼自家儿徒弟,对方的脸上没有一丝溜须二马的神色,他甚至没有什么表情,只那一双如漆点墨的眼眸中荡漾着丝丝笑意。 见此,张无忧悄摸摸往旁边坐了坐,在心里暗暗感叹:四下无人,桃花灼灼,再配上她二徒弟于无形中撩人的功夫,这谁家的小姑娘能受得了?!这不得一见钟情?! 长得好,身份好,性格也乖巧,简直就是标准的夫君胚子。 等等,标准的夫君胚子… 想到此处,张无忧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她轻咳了一声,随后徐徐开口:“云云啊,为师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像你这样的条件肯定会很招小姑娘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 季云笙一愣,回过神后他想都没想,直接说道:“乐于助人的,爱笑的,温柔的,眼睛如湖水一般清澈的。” 张无忧颔首了然,“不错不错,这样的姑娘挺多的,那你现在为什么还没有伴侣啊?” 开始了,开始了,家长的通病之一:你为什么还在单身? 季云笙垂下了眼眸,斟酌了一会话语,随后,他抬眸直视张无忧,“因为她们都不是。” “因为她们都不是?”张无忧有些没有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什么叫都不是?你想说的是不是那些姑娘都不是你心目中喜欢的那样?” 季云笙点了点头,“对,她们都不是我喜欢的。” “啊,原来是这样啊。” 张无忧这下了悟了,原来说的是这个意思。 她二徒弟说话怎么感觉藏头藏尾的? 这个说话方式也亏她和他相处了那么长时间,要是放在两人不认识的时候他这么说话,她保不准会以为他心里有着一个喜欢却触不可及的人。 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所以呀,不管什么样的人多相处之后误会都会减少。 想完之后她转眸看向了二徒弟,结果却看到对方双眸一瞬不移地盯着她,而且神色好像还有点失落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她二徒弟为什么会用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她? 而且他的脸上为什么会有失落? 他难道是不喜欢这种被催婚的感觉,但又因为没法反驳所以才用这种眼神看她,想让她看在他可怜的眼神下闭嘴? 张无忧虽然实际年龄都一百四十多岁了,但是她还是摆脱不了一个女生都会有的状况——脑补。 那这个失落… 她突然灵光一闪。 肯定是在她二徒弟的心中她是一个无比开明的师尊,对找伴侣这件事情根本不会在乎的那种。 所以这个表情一定是因为她刚才问了那两句让她二徒弟给误会了,从而感受到了失落。 嗯,一定是这样! 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的张无忧为了不让自家二徒弟再误会下去,于是她伸手拍了拍二徒弟的肩膀,“没事的,反正你现在与天同寿,道侣什么的根本就不用着急,而且你的条件又不算高,以后慢慢找就可以啦。” 这样说肯定就没有一点催婚的意思了吧? 张无忧眼眸一瞬不移地盯着二徒弟的脸,果然,在她说完这段话后他的眼中又重新浮现了笑,脸上的那抹若有若无的失落也没有了。 季云笙嘴边勾出一抹笑,“嗯,不着急。” 桃林中种着好几种颜色的桃花,张无忧与季云笙便坐在了一棵花朵为白色的桃树下;清风徐徐吹过,树枝随之微微摇曳,纯洁的桃花不堪重负从花枝上簌簌而下,轻柔地落在了相伴而坐谈笑风生的两人发上。 第七十四章 行拜师礼 七十四:行拜师礼 乌云压顶,不见天日,明景峰的灵草每日都要浇水,而今日浇完水后水气迟迟不蒸发,现在连空气都泛着微微湿润。 躺在床上安眠了一夜的少年在巳时终于有些想要醒来的迹象,他眼睫微颤,少顷缓缓的睁开了眼帘,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眸有些迷茫的盯着头顶浅绿色的床幔。 “醒了?小师弟。” 床侧传来的温柔男声让林知还有些睡意朦胧的大脑逐渐清醒,他循声看了过去。 只见在不远处的凳子上端坐着一个身着白衣,头戴白玉发冠的男子,男子面如冠玉,此刻正弯着唇眼眸含笑的看着他。 丝毫没有第一日刚见时的敌意。 林知双眉微蹙,微微疑惑。 他怎么对自己笑了?师尊现在也没在这里啊。 他想不明白,但还是下床给宋长卿行了一礼,“见过大师兄。” 宋长卿微微颔首,继而温声开口:“小师弟昨晚睡得怎么样?突然换了个环境,可有什么不适?” 林知免了抿嘴,幅度极小的摇了摇头。 见此,宋长卿轻笑了一声,“那便好,不然师尊又该担心了。” 少年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宋长卿也不恼,依旧是那幅春风和煦的模样,“小师弟的性子和以前的二师弟倒是挺相像,都是个冷淡的性子。” 说着,他一顿随后又道:“对了,昨天小师弟并未说明,你是为何晕倒在雪山上的呢?” 林知眼眸微垂,还是那一幅说辞:“我想要翻过它来到念忧宗拜师学艺。” 不知怎的,他并不想把实情告诉这位大师兄。 宋长卿微微一笑,话音微扬,“是吗?不是仇家追杀?” 少年没有回答。 宋长卿从凳子上起身,抬步走到了床边坐在了上面,他将少年扭向他的方向,深蓝色的眼眸与其对视,“来到念忧宗就得说实话,仇家有什么大不了的?等修为练到一定境界时手刃就可以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的声音温和至极,“来,告诉师兄,你的仇家都杀了你什么人?” 林知有些犹豫,他觉得对方说的没错,这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但他不知怎的就是不想告诉对方一丝关于他以前的事情,他总觉得面前人现在对他笑是把敌意隐藏起来了。 思想斗争了良久,少年最终还是选择了说实话,毕竟他以后还要和对方一起生活,对方是先来者又是大弟子,肯定比他更受师尊的重视。 他不想因为心里的一些虚无飘渺产生的想法而得罪对方,那样得不偿失。 他的声音极轻:“他杀了我的亲生父母。” 作为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儿他把情绪已经是隐藏的极好了,但是就算他垂着眼眸,那心里无尽的悲愤还是会从他的身上流传出来。 亲生父母? 可是柳文礼已经逝去了十年了。 宋长卿了然。 看来他好像并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呢,又或是并不把柳文礼当成亲生父亲。 一个把父亲看的极其重要,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墓前与其说说话聊聊天… 而另一个… 宋长卿勾唇一笑。 这两者相遇,会发生什么呢? 他伸手摸了摸面前少年的头,“小师弟,师兄我很看好你呀。” 林知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边露出一个苍白的笑。 与此同时,从房门外响起一道如泉韵般的女声:“你们小师祖醒了吗?昨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紧接着便有一道男声回应了她的话,那人的语调尽显谦卑恭敬:“回禀祖师,弟子出来时小师祖还未醒来,而昨天除了小师祖起了两次夜外,并未发生什么事情。” 张无忧颔首了然,“我知道了那你去忙吧,不必再来此守着了。” 男弟子弯腰作揖,“是。” 张无忧牵着季云笙抬步越过弟子走进了房门。 刚踏进房内,大徒弟宋长卿便迎了过来。 他抬手作揖,“师尊。” 张无忧示意他起身,随后轻声开口:“卿卿是什么时候来的?” 宋长卿直起身牵住了师尊的手,“来了小半个时辰了。” 林知也下了床走到了她的面前,他仰着脸看她,“师尊。” 天呐,好乖! 张无忧看到这种十多岁的小孩儿就母爱泛滥,她抬手想要摸摸他的头,结果却发现两个手分别都被大徒弟和二徒弟抓着。 没办法了。 眼看着师尊想要蹲下身抱一下面前的少年,宋长卿与季云笙瞬间松开了她的手。 但是晚了,张无忧已经将人抱住了,“我家知知真乖。” 抱完她站起身晃了晃刚从系统空间内拿出的雨过青,“走,去会事殿,咱们正经的敬茶拜师。” 林知眼眸一亮,脸上浮现欢喜的笑,“好!” 张无忧又摸了摸他的头随后牵起了他的手往外走,季云笙眼眸杳昧地与宋长卿对视了一眼,随后跟上了她的脚步。 会事殿地处于念忧宗现在的主峰常延峰,是念忧宗谈论重大事情的地方,平常弟子无传召不可踏入,张无忧选在此处举行林知的拜师礼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会事殿占地颇广,殿内装横低奢内敛,一踏入便可看到那用紫银线绣成木槿花图案的宗徽高挂于大殿正中央;殿内的地石用了一整块质地通透的青玉铺砌而成,行走在上面连脚步声都显得温润几分。 今日大殿内聚集了很多人,宗门中的长老管事与几个资质卓越的首席弟子全部按照身份立于两侧,微微转眸看着身着白底绣红纹长裙的女子走至主位悠然落座。 宋长卿与季云笙分别坐在了张无忧的右下侧与左下侧。 三人全部落座,殿内的众人颇为整齐的一同俯身叩首,声如洪钟:“弟子等参见祖师,参见珵华太上长老、竹霁太上长老!” 这是张无忧回到念忧宗第一次受弟子们的跪拜礼,她从容不迫地微微颔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都起来吧。” “谢祖师!”众人纷纷站起了身,后全部噤声,视线一同放到了那立于大殿中央一张脸上没有任何紧张情绪的少年身上。 林知抿了抿唇,他微微抬眸看了一眼主座上的女子,后者没有说话回他了一个微笑;见此,他暗暗松了口气,随后上前两步跪在了她的面前。 他朗声道:“晚生林知愿拜念忧宗祖师济安仙尊为师,从此常伴仙尊身旁,敬爱敬重仙尊,谨听仙尊教诲,视仙尊如生身父母,还望仙尊不吝赐教!” 话罢,他俯身叩首,直至三叩首礼毕,一旁端着托盘的小弟子立即轻声走至少年身旁垂眸奉上了茶。 林知瞧了一眼,随后双手将茶杯端起垂首献给了端坐于太师椅之上的女子,他轻声道:“师尊请饮茶。” 第七十五章 下定决心 七十五:下定决心 张无忧抬手接过了茶杯轻抿了一口,少顷,将杯子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她从系统空间内取出了今早她给小徒弟准备好的弟子服与弟子牌。 她朗声开口:“从即日起,你便是本尊座下的第五个亲传弟子,念忧宗不比其他地方规矩繁多,但有两点。 一,不可欺辱仗着身份残害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之辈,二,不可因自身原因堕落魔道成为至恶之人,一经发现,杀无赦。” 林知再一叩首,“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脸上的严肃消失,张无忧微微一笑,上身微微前倾,她伸手将林知从地上扶了起来。 把手中的衣服与令牌交到他的手中,她转眸瞥了一眼今早吩咐人搭好的帘子,“去吧。” 林知会意,转身走向了于宋长卿右手边的帘幕。 小半盏茶后,他挑开帘子从中走出,一袭白底绣紫金纹的衣袍将他衬得更加风度翩翩,配上他俊秀的面容颇像仙门中的少年仙君。 他随着张无忧的眼神抬步走向了季云笙下侧的位置,后轻然落座。 殿内两侧的长老弟子再次挑起衣袍伏身叩首,“弟子等参见小师祖,愿小师祖道途无碍!” 修仙界一千二百零一年三月初七,师尊在重生回来的第二十七天上午巳时三刻收了第五个徒弟,名为林知。 …… 时至午时,中洲的上空丝毫没有一丝想要放晴的意思,天空依旧乌云遍布,甚至刮起了凉风。 柳毓坐在常宁院主房的廊下,因为想了一整夜的事情片刻没有休息,她神色颓败双目隐隐泛着血丝,她背靠在柱子上,眼眸看着黑压压的天只言不语。 连天道都知道了她的难处吗? 她该怎么办啊… 柳毓一直想不通,她不明白她的父亲为何一开始便要致人于死地,明明没有人会知道那个孩子是哥哥的私生子。 见柳毓一直这副模样,迎春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开了个口,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小姐,您究竟怎么了?自从昨天下午回来后您便一直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闻声,柳毓回眸看了迎春一眼,她欲说些什么,末了只化成了一声叹息。 这件事情还是少有人知道为好。 迎春抿了抿嘴,终了也跟着叹了一声。 主仆两人相对无言,各有各的心事。 风吹的更大了,刮在迎春的脸上让其不由打了一个哆嗦,她望了望天,随后弯腰揽住了柳毓的胳膊。 她依旧是那个语调,如夏日骤起地清凉的风,沁人心扉,“小姐,风大了,我们回房吧。” 柳毓随着她站了起来,两人相携往回走,在走至房门前时,小院内猛地响起了两声脚步声。 柳毓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念忧宗弟子服的女子刚刚从传送阵内踏出。 是她收买的线人。 女子看到她神色有些惊讶,似乎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巧碰上。 柳毓没有言语,抬步便踏进了房内。 见此,那女子连忙跟上。 房间内,柳毓坐在主位上垂眸看着手中迎春刚刚给她倒的茶,声音无波无痕:“你今天来找我可是那小孩儿有什么变故了?” 面容普通嘴边还有着一颗痣的女子神色激动不已,“那可不是一般的变故!就在今日巳时,那小孩儿在会事殿内被济安仙尊收为了第五个亲传弟子!” “什么?!”柳毓有些生无可恋的神色逐渐瓦解,她的眼眸中尽是不可置信,手指险些没有端好茶杯让其摔落在地,“你说那小孩儿被收为了亲传弟子?!” “是啊!”女子忙不迭的点了点头,“真没想到这鲤鱼跃龙门的事情就发生在我的身边,柳小姐你是不知道,我虽然没进去看,但是我听其他同门说那场面可气派了!” 柳毓狠狠的咬了一下唇般迫使让自己清醒。 他竟然成为了亲传弟子,以仙尊的性子她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徒弟曾经被父亲暗杀,那么父亲… “死无葬身之地”这六个大字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并且一直挥散不去。 这下她心里的侥幸瞬间灰飞烟灭。 不,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死! 柳毓朝那女子招了招手。 女子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 柳毓朝她微微一笑,娇媚的容颜让看着她的女子愣了一瞬,但就这一瞬让女子被点了睡穴。 她睡着之后,柳毓动作轻柔地将她扶平到了地上,随后玉手轻抬放在了她的额头上。 柳毓瞥了迎春一眼,后者会意缓缓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她要把女子这段时间与她发生的一切记忆使用“除忆术”通通消除,但是她对这个法术的运用还没有那么流畅,是以就导致她施法的时候如果有旁人在场,很有可能那人的记忆也会被消除。 她的双眸缓缓闭上,朱唇轻启徐徐地说着简洁却让人琢磨不透的咒语,随着她口中话语的流出她放在女子额头上的右手逐渐散发出深紫色的光晕。 时间悄然而过,那光晕的颜色也时间的流逝慢慢变浅,直至肉眼不可见。 施完这个法术柳毓出了一身的汗,她垂眸看着面前睡的安详的女子歉意一笑,随后单膝跪地将女子从地上抱起抬脚走至了房门前。 她轻唤了一声迎春的名字,不过是话音刚落,房门便被人从外打开,迎春一直守在门外一刻也未曾离开。 柳毓将人放在了那传送阵的中间,随后她双手结印眼看着阵法缓缓启动,最后连人带阵法消失不见,土地上没有一丝变化,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个阵法是双向阵,当时还是柳毓为了能更快的知道与季云笙有关的消息而亲自设的,阵法的另一向是念忧宗的一处荒无人烟的森林里,所以,就算女子现在被传送过去在那里睡上个半个时辰也不会有人发现。 将一切收拾妥当,柳毓轻呼了一口气,随后转眸看向了身旁的迎春,“迎春,去帮我准备一些洗浴水,不需要热的,冰凉的就可以。” “什么?!”迎春满眼不认同,“那水冰凉会对小姐的身体有害的!” 柳毓没有在听她继续往下唠叨,转身便回了房间,只留下了一句“我的身体怎么样我知道,我有分寸,你快去”。 迎春咬了咬唇瓣,最终还是没有拗过她,出门去找早先被遣出去的其他丫鬟帮忙打水去了。 第七十六章 熟睡在小树林中的女弟子 七十六:熟睡在小树林中的女弟子 凉风吹过树林带起一阵哗哗声,树叶在风中摇曳舞蹈,宛如有生命的自然精灵。 “啦啦啦啦啦啦,今天是个好日子呀,好运来呀,好运来~” 有欢快“动听”的歌声从森林边缘传来,随之的还有一阵蹦蹦跳跳的脚步声。 正在睡梦中的女子听到歌声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她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啊,大自然真的是鬼斧神工啊,你看这树,多高多大多绿!” 一身着白衣看模样约莫四五岁的男童右手拍了拍身旁的一棵大树,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亮晶晶的,丝毫没有被压抑的天气影响。 拍完树它收回手继续以蹦一跳的模样往里走,欢快愉悦的气息从它身上源源不断的散出。 走到森林深处,它猛然停下了脚步,一对秀气的小眉毛微微蹙了起来,疑惑从它的眼中浮现,“咦?怎么会有人在这里睡?” 思中围着侧躺在地上的女子转了一圈,随后它蹲在的地上摸了摸女子的衣服又摸了摸她身上的令牌,“是念忧宗的唉!” 发现了女子的身份,却让它的眉毛皱的更深了,它垂眸回想了一下刚才路过弟子比试台时的场景。 它不由低声喃喃:“不过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所有内门弟子都聚集在弟子比试台校练的吗?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睡觉?偷懒吗?” 思中抬手拍了拍女子的肩膀,“喂喂,别睡了,再睡一会让你师尊发现偷懒你就完蛋了!” 但是不管它怎么拍,怎么喊,地上的女子都没有任何反应,一幅睡得深沉的模样。 思中逐渐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她不会被点了睡穴了吧? 这四下无人的如果这时候来个人会不会以为是它干的? 想到此处,思中连忙后退了几步,想着如果这时候有人来也显得自己清白点。 等等,它这时候离开不就行了吗? 但是… 思中又瞟了一眼那还是没有一丝反应的女子。 如果这时候它走了,那要是来什么坏人怎么办? 就在此时,它突然灵光一闪。 对了!找主人不就行了?它现在这里守着,等主人来了解了她的睡穴,到时候再问清楚不就行了?! 哦,天呐!它果真聪明绝顶!就这主人还说他傻,啧啧啧! 有了想法说干就干,思中悠然的坐在了树叶上给张无忧发了个传音:“主人,主人,我在念忧宗北侧的小树林中发现了一个被点了睡穴的女子,她的身上还穿着念忧宗的弟子服,你快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吧!” 珵华峰主殿,张无忧正和她的两个徒弟说着让小徒弟跟着她住的想法,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道还泛着奶气的声音。 是思中。 将它说的话听完,张无忧不由扶额。 这怎么还能用到她啊?它要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直接当场把睡穴给解了不行吗? 这还需要告诉她让她去吗? 看到坐在对面的师尊脸上出现了一丝无奈,季云笙蹙了蹙眉,轻声开口:“师尊,你怎么了?可是刚才商量的结果不满意?” 刚才张无忧说想要让小徒弟跟着她在长云峰住下,而宋长卿与季云笙非常厌恶别人踏入他们与师尊以往住过的地方。 于是两人便跟师尊商量着让小师弟轮流跟着他们住,美名其曰增进同门情谊,他们方才刚说完便看到师尊脸上出现了无奈。 张无忧摇了摇头,“你们的想法挺不错。”说着她转眸看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小徒弟,“知知你是怎么想的?这件事全听你的心意。” 林知抬眸在两个师兄之间扫了两眼,随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们既然想让他跟着他们住那他便住,左右他们不会对他做什么,而且这个山峰上还有着很多和他同龄的孩子… 他有点向往有朋友的生活。 况且就像他们和他说的一样,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师尊也是一样;两个山峰离得很近,他以后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再去找师尊就可以了。 见此,张无忧了然,“既然知知也想在这里住下,那边就这样决定吧;不过也别在两峰之间来回换了,以后就住在珵华峰吧。 这里有很多与他同龄的弟子,不管是交流生活上的,还是修炼上的都会更加方便。” 宋长卿颔首微笑,“好,弟子这就命人去给小师弟准备一间房。”他看向林知,“小师弟,你住在这里如果以后在修炼上有什么解不开的迷津都可以来找师兄。” 林知朝他露出了一个浅笑,小声的说了句:“谢谢师兄,我知道了。” 两人说话间,张无忧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轻声道:“刚才思中传音说在北侧小树林发现了一个被点了睡穴的女弟子,你们继续聊吧,我去看看。” 说完,她抬步向着殿门走去,在路过季云笙时她被人抓住了手腕,她垂眸看了一眼二徒弟,绯唇微启:“怎么了?” 季云笙仰着头看她,“我陪师尊一起去。” 紧接着她的耳边又响起了大徒弟的声音:“弟子也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既然这样的话,她回眸看向了小徒弟,只见对方虽然没有言语,但是眼眸已经将他的想法传递出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无忧抿了抿嘴,“算了,一起去吧。” 就这样,四人浩浩荡荡的出了殿门,在殿外设了个传送阵向着北侧小树林而去。 凉风吹拂过长得如小仙童般的男童的脸庞,将它脸侧的碎发吹到了脸上。 思中将脸颊上的头发拂去,它双手托着脸坐在女子的不远处,神色无聊。 主人这怎么还没来啊? 它的传音不会没有发出去吧? 被封印了这么多年连带着这最基本的传音术也不会了吗? 不会吧,不会吧?! 它要不要再试试? 正当思中胡思乱想之际,躺在地上睡了良久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她看着头顶翠绿的树梢双眼浮现几分迷茫。 这里是哪里?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女子撑着胳膊想要从地上坐起来,结果却被耳后传来的阵阵疼痛刺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她坐起身,手指扶上了耳后疼痛的地方,她边揉边观察四周,然后看到了在她的不远处坐着的男童。 男童看着没有多大,四五岁的样子,一张小脸粉雕玉琢版可爱极了。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男童也向她看了过来,在看到她时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 思中赫然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女子身旁,“你醒啦?” 第七十七章 被人喜欢也是一种背叛 七十七:被人喜欢也是一种背叛? 女子看了它一会儿,随后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你是?” 思中抿嘴一笑,“我乃济安仙尊本命剑思中剑剑灵,你唤我思中便可以了。” “什么?!”女子震惊的瞬间从地上站了起来,“你是祖师的剑灵?!” 思中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是…” 自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灵力波动打断了它还未曾说完的话,思中寻着望过去,只见在那远处一棵枝冠郁葱的大树下一个淡蓝色的传送阵赫然出现,随即众里面使走出了四个身着白衣的人。 见到来人思中欢快的跑了过去,“主人,主人,你终于来啦!”它仰着一张小脸说完随后转眸看向身后的女子,“喏,我说的就是她啦!” 张无忧伸手摸了摸思中的头,视线则一直放在那身穿弟子服的女子身上,她声音柔和:“你叫什么名字,师从何人,怎会在此?” 女子朝她弯腰行了一个弟子礼,继而低垂着眼眸回话:“弟子名唤安澜是珵华峰顺饶尊者的第三个徒弟,而今天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弟子也记不起来了。” 在听到“珵华峰”时张无忧右眉微不可查的挑了挑,她转眸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右侧的大徒弟宋长卿,后者回她一个温和的笑。 张无忧收回目光,看着那名叫安澜的女子继续道:“你说你不记得为何会出现在此了?” 安澜点了点头,“是。” 思中拽了拽张无忧的袖角,“主人你说她为什么会不记得了?这也太奇怪了,会不会被人施了除忆术了?” “除忆术?!”安澜瞳孔骤然放大,里面满是不可置信。 谁会跟她用除忆术?她难道是知道一些会危害到别人利益的事情吗? 张无忧若有所思,片刻,她上前两步将手覆在了安澜的额头上。 安澜不自在的想要往后退,结果却发现立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 见此,其他的几人都一同禁了声,思中与林知眼含好奇认真的看着张无忧与安澜,而宋长卿和季云笙则是趁着她查看女弟子记忆的空隙传音入密。 季云笙墨黑色的眼眸一瞬不移的看着宋长卿,“这个女子我很熟悉,跟踪了我多次,师兄知道她是谁吧?” 宋长卿微微一笑,“柳毓在念忧宗收买的线人而已,如果我没猜错一开始她只是想要借着这个女子的眼睛来知道你的行踪。 而今日这般…她是知道师尊将林知收为了徒弟,所以等不及了吧,至于这女子的记忆,刺杀这种事情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你说对吧,二师弟。” 季云笙抿嘴一笑没有回他,而是将目光又放回了自家师尊身上。 宋长卿非常了解他的性子,对与他的做法心里没起一丝波澜,微微转眸继续看着师尊去了。 张无忧收回手,随后对着安澜莞尔一笑,“你先去弟子比试台吧,如果校练都结束了你还没去,那你内门弟子的身份怕是要没了。” 这就让她回去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劳烦祖师和三位师祖都来了? 安澜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但她又不能不听祖师的,她朝几个人又行了一礼后不明所以的离开了。 张无忧从系统空间内拿出来了个椅子坐在了上面,她垂眸一点点将所有事联系在一起。 归故给她的人物档案上说林知是柳家长子柳文礼的私生子,而林知之所以会沦落在雪山上晕倒则是因为柳松广派人刺杀他不得已逃命所致。 再加上归故将一切都告诉她时提了一嘴林知看到了刺杀他的人身上的令牌。 刚才她查看了安澜今天一上午的记忆,发现其巳时七刻以后均是空白,她又闭眸感受了一下后者身上残留的一些气息,那个气息她在几天前的东岳国遇到过一次。 是柳毓。 那么安澜为什么会被柳毓把记忆消除呢? 答案只有一个,安澜是柳家亦或是柳毓自己收买的线人,她会帮着柳毓收集一些念忧宗的信息,比如说留心观察着身为柳松广近段时间最大仇人的林知。 柳毓这次之所以会消除掉她的记忆,很大一个原因肯定是不想让她记得自己让其观察林知的事情。 至于是为何… 她若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帮父亲除掉林知,那么曾经为她提供过情报的线人就必须消除记忆。 毕竟林知不是常人,他假如被刺杀了肯定会惊动整个念忧宗,到那时身为线人的安澜很有可能会根据脑海中的记忆从而推断出凶手是谁。 事情发生之后,知道真相的安澜如果胆小一点瞒不住事情把真相告诉了她,那么柳毓连带着整个柳家都会被推入万丈深渊,从而千夫所指。 看着张无忧坐在椅子上一直思考事情,思中也不敢打扰她,正当它无聊却又不想和宋长卿与季云笙之际,它看到了站在大树下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林知。 于是它快步的走到了林知的面前想要与他聊会天儿,从而解解闷。 结果还没等它说话对方却先开了口,只见少年双眉微蹙一脸认真的开口问道:“除忆术是可以消除记忆的法术吗?” …… 见张无忧想完事情了,宋长卿抬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他温声开口:“师尊是知道谁消除了她的记忆了吗?” 张无忧微微颔首,“我猜测是柳毓。” “哦?”宋长卿闻言回眸看了一眼二师弟,在开口时虽是看着张无忧,但话却不知道说给谁听:“师尊知道柳毓呀。” “嗯”张无忧应了一声,“在东岳国时见过一次。” “原来如此。”宋长卿轻笑了一声,随后徐徐道:“师尊,你有所不知呀…” 季云笙上前两步握住了张无忧的手,他双眸与她对视,“师尊,那你对这个事情怎么看呢?” 张无忧抿了抿嘴,“顺其自然吧,我倒要看看她会做什么。” 说完她看向了大徒弟,“你刚才说的什么?我什么有所不知啊?” 季云笙回眸瞥了一眼宋长卿,眼中意味明显。 他并不想让师尊知道柳毓和他之间的关系,他总觉得不管是不是他有意为之,只要像柳毓有那样对他死缠烂打的喜欢,那就是他背叛了师尊。 他明明都已经喜欢上师尊了,不管师尊喜不喜欢他,他都是属于师尊的,有了归属的人就该时常对别人表达自己对爱慕之人的喜欢。 如果就算这样还是被像柳毓这样的喜欢上,那就是他自己的错,是他没有将喜欢表达清楚,是他对不起师尊,于他心里而言,这是一种变相的背叛。 他不想让师尊觉得他是一个让人厌恶的背叛者。 第七十八章 不同寻常的教育方法 七十八:不同寻常的教育方法 凉风萧萧吹人心,宋长卿站在一颗大树下垂眸看了一眼怒视他的二师弟,旋即嘴边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看张无忧的眼神中盛着浅浅的光,“弟子想说的是,师尊您有所不知,这柳毓是柳松广最疼爱的小女儿。 平日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这突然抹去一个人的记忆,弟子想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隐情。” 把他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完,季云笙在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 师尊虽不知道他的心思,也不会觉得他背叛了她,但他还是不想让师尊知道他们的关系,他不想和除了师尊以外的任何女子有一点交情。 张无忧了然,“你想说的原来是这个,有隐情也好,无隐情也罢,这都到以后再说吧。” 说实话,结合二徒弟的模样她刚才差点以为有八卦听了。 张无忧将椅子收进系统空间内,随后缓步走到了林知的面前,她抿嘴一笑,“知知,今晚你有可能在珵华峰住不了了,咱们还是去明景峰好不好?” 林知有些不明所以,赤红色的眼眸中满是疑惑,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师尊说的话。 张无忧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翠青色的眼眸中盛满了笑意,“我家知知真乖!” 一旁的思中也跟着凑起了热闹,它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张无忧,“主人,那我呢,那我呢?!” 张无忧也摸了摸它的头,“你今天也很棒!” 让她捋顺了一些东西。 她一手牵着一只娃向着传送阵走去,走了一半儿她回眸朝大徒弟和二徒弟莞尔一笑,“都别站在那里啦,回家吃饭啦。” 闻声,季云笙率先走了过去,宋长卿步履悠闲慢他一步。 树叶在枝梢沙沙作响,树下,女子牵着两个孩童回眸看着两个男子浅笑安然。 五人均是白衣,画面温馨和谐。 …… 用完午饭,张无忧带着林知和思中出去闲逛消食,而宋长卿与季云笙则是留在了珵华峰主殿,两人相对而坐,气氛诡异的和谐。 季云笙抬眸瞟了宋长卿一眼, 语调有些别扭:“今天,谢了。” 宋长卿一怔,随即他勾出了一抹笑,“二师弟啊二师弟,这还是你第一次跟我道谢呐。” 季云笙瞪了他一眼,站起身便向着殿外走去。 去找他亲爱的师尊去了。 他走后,宋长卿的眼眸便垂了下来,嘴边那一抹温和的笑也变得不甚清晰,若有似无。 他的二师弟好像总是分不清前因后果,明明话音就是他一开始挑起来的,最后不过是没说罢了,竟然也能得到感谢。 哈,真是够匪夷所思的。 凉风透过窗子吹进大殿,让大殿内的气氛也跟着冷了起来。 宋长卿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块儿传音石,他语调温和的给安插在柳家的线人传了个音:“小朋友,今天晚上便行动吧,期待你的成功。” 不过是他话音刚落,从殿外便由远及近的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多时,身着白衣头戴玉冠的俊朗少年便轻声走了进来。 肖云鹤屈身行礼,“师祖,殿外泽康尊者座下亲传三弟子李念与浮生尊者座下亲传五弟子许祺求见。” 宋长卿起了些许兴趣,“让他们进来吧。” 许祺求见他知道原因,不过是许意让她代为问好而已,但是李念… “是”肖云鹤会意退了下去,少顷,身着弟子服的两人先后而来,两人一同行的礼,“弟子见过珵华师祖。” 乌云压顶,让人不胜其烦。 季云笙给张无忧传了音之后,知道了她所处的位置便向着那地方而去,结果途中他碰到了刚到念忧宗不久的柳毓。 “云笙哥。”柳毓极轻的唤了他一声,她眼中的情绪复杂到让人理也理不清。 似乎是喜欢愧疚与无奈缠绕交织。 季云笙想要抬步就走,但走了两步他突然想到了今天小树林中宋长卿与他传音说的话。 他鬼使神差般的又退了回去,看着面前的女子薄唇轻启:“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柳毓肉眼可见的愣了一瞬,她眼眸低垂,轻声道:“来逛逛。” 多么可笑啊,唯一一次主动问她问题却是在这个时候。 心里泛起丝丝痛楚,柳毓又道了一句“云笙哥我还有事”后便踏上飞剑离开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季云笙未开口之前离开,以前她总想能多与他待一些时间便多待一些,哪怕最后会被他说一句“柳毓请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 她也甘之如饴,尽管这样是错的,尽管他不喜欢。 柳毓离开之后季云笙也没有再继续待下去,他抬脚向着张无忧所说的方向走去。 …… 坐在椅子上看着小徒弟与剑灵“玩耍”,张无忧嘴边带笑在心里与归故聊着天。 今天一天全程都在系统空间内看着张无忧所作所为的归故有些疑惑,它疑问道:‘宿主,你今天为何又不让小徒弟住在珵华峰了?难不成是因为知道了柳毓会刺杀他,故意而为之?’ 张无忧嘴边笑意渐浓,‘是啊,我不知道柳丫头会什么时候来“了结”知知,所以我便从今天开始就让知知住在更好让人刺杀的明景峰,这样不管她什么时候来都会很方便的。’ 闻言,归故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它不由扶额,‘别人在知道徒弟有可能会被刺杀的时候都会尽力保护徒弟,就你不说保护吧还把徒弟转移到最危险的地方。 虽然有你在小徒弟他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他肯定会受到惊吓的啊,你这是什么恶趣味?’ 张无忧不以为意,‘受点惊吓而已,人生在世哪有一路顺遂的?我要的就是让他记住仇人的模样,记住仇人与他的力量差距有多大,知道仇人每时每刻都想杀他。 这样他才会更加认真的练习法术,修为也会增进的更快,毕竟谁不想早些手刃杀母仇人呢?’ 归故无奈道:‘行吧,这也是个办法。’ 张无忧微微颔首,随后又把目光放回了自家小徒弟与剑灵身上,他们与其说是在一起玩耍倒不如说是思中一直缠着林知扯东论西。 思中很喜欢主人新收的这个小徒弟,小徒弟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你跟他说一句他便会回答你,可以说是很有礼貌了,至少比主人收的那两个徒弟有礼貌多了。 归故注视着屏幕上播放的画面,片刻,它悠悠的叹了口气。 它好像知道宿主为什么把两个徒弟养的都不像正常人了。 真是可怜这个小徒弟了,他还不知道自己会在不久的将来经历什么。 第七十九章 刺杀 七十九:刺杀 季云笙抵达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白衣女子双腿交叠端坐于红木椅上,在雾蒙蒙的天气下,她的眉眼极尽温柔,就这么看着不远处嬉笑玩耍的两人。 他突然有些恍惚,儿时师尊好像也是这样看着他,看着他与大师兄两人装作关系很好的模样一起玩耍;转眼间一千多年过去了,时光变迁,物是人非。 回过神来,季云笙抬步走到了张无忧的面前,他半跪在她的椅子前上身像儿时一样趴在了她的腿上。 他低声呢喃:“师尊,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不想再与你分开了…” 腿上突然趴了一个人让张无忧愣了一下,旋即她低垂下眸将手放在了他的头上。 她嘴边含着和煦的笑,说出的话亦是柔和至极:“不可以。” 意料之中的答案,季云笙没再回应她,双眸微闭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 …… 时间在嬉笑玩闹间流逝,一天未见的太阳悄然被换成了月亮。 乌云遮月,夜风习习,真是应了那句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一抹黑色的倩影不费吹灰之力的穿过明景峰用来阻挡偷药人的屏障,那人的身形如鬼魅一般,速度极快,踏夜而来。 黑衣人身量极轻的落在一处房屋的黄色琉璃瓦上,双眸微闭,她散开神识透过房瓦查看房子里的景象。 房内装横淡雅简单,空间不大却温馨,时至子时,房内只有一个约摸十二岁左右的少年侧卧在层层青色床幔之内安详的睡着觉。 黑衣人抿了抿嘴,没在犹豫,起身跳下了房檐。 房门并没有被锁上,很轻松的便让黑衣人打开了门。 看着大敞开的门,黑衣人微不可查的愣了一下。 怎么会这么顺利?济安仙尊对她的小徒弟就这么放心吗?还是说她离得并不远就在附近安眠? 想到此处,黑衣人又散开神识探索了一圈周围,少顷,她双眉微皱。 没有啊,连个比她修为高的都没有,是仙尊把气息隐去了,还是根本就不在这里? 黑衣人明显更偏向于第二个想法,因为她觉得她把所有的事都处理的很周全了,甚至连她的丫鬟她都没告诉,线人也被她抹去了记忆,不可能有人会知道她的计划。 算了,来都来了,大不了这次把命给搭进去。 暴露在面纱外的双眸浮现坚定,黑衣人抬脚踏进了房内,旋即她转身把房门关上,她的脚步无声,一步一步的走向那躺在床上睡得安稳的少年。 将床幔拂开,黑衣人取出了放在空间戒指中的短刀,锋利的刀身因着房间里微弱的烛火闪过一抹寒光,转瞬即逝。 柳毓动作极轻的将刀刃抵在了少年纤细的脖颈上,她双眸一凛,手上随之用劲。 刀刃划破表皮,鲜红的血珠紧接着便涌了出来,与此同时,感受到疼痛的少年猛的睁开了眼,他那一双眼眸竟比刀身上沾染的鲜血还要赤红几分。 看着面前目露杀意的黑衣人,林知的瞳孔骤然放大,他倏地抓住了那持刀的手腕,妄想因此来阻止死亡的到来。 “你是谁?我并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何要杀我?” 少年的声音诡异的平静,无波无痕,语调好似在跟一个陌生人说“我并不认得你”。 听到他的话,柳毓咬了咬唇瓣,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不移,她并未多言,只说了一句:“抱歉。” 手上的力道赫然加大,正当少年的动脉马上就要被划破之时,柳毓却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她看着自己松开了刀柄缓缓的收回了手。 她的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是怎么回事?! 对于她的突然收手少年不明所以,但还是眼疾手快的握住了那把刀,他顾不得脖子上的伤口,迅速的从床上站起,将刀架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 他用的力道极大,刀刃瞬间便划开了柳毓雪白的皮肤,赤红的血顺着她的脖子蜿蜒而下。 隔壁漆黑一片的房间内,张无忧悠然的靠在椅背上闭眸看着旁边房内发生的画面。 她看着少年并没有杀敌成功而是被敌人一掌击的撞在了墙壁上,口吐鲜血。 她看着黑衣人又重新拿起了锋利的短刀面色冰冷的一步一步地逼近少年想要将其彻底除去。 空间里归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它不由出声催促:“宿主,宿主啊!你要是再不过去你小徒弟是真的没命了!他要是死了,你的任务也完不成啊!” “唉”张无忧徐徐的叹了口气,她睁开眼看着屏幕上的归故微微皱眉,“你不要这么着急,他是我的任务对象,我还要靠他完成任务回家呢,我难道还能眼看着他死吗? 况且第一次柳毓差点杀了他的时候,我不是出手了吗?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死的,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 着急的想要挠墙的归故:…… 这是有病吧,这一定是有病吧? 它真的好无语,跟着这个宿主整天担心受怕的,它早晚得得心脏病。 就在这时,张无忧又开口了:“放心吧归故,你是得不了心脏病的,你顶多只会程序错乱。” 归故翻了个白眼,抬手关上了屏幕。 那么吓人它才不要为难自己,不看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等快到第五分钟的时候不出张无忧所料归故又悄摸摸的打开了屏幕。 张无忧被它逗笑了,“归故,你可真的是太有趣了。” 又被猜中了想法的归故:…… 就这样,一系统一人又等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等到林知将柳毓的面纱拽下来的那一刻,张无忧悠然的走进了这间见了血的房内。 林知双目怔愣的看着面前的黑衣女子。 师尊? 他的脑海中浮现这样一个称呼,不过瞬间,便被他抹去。 不,她不是师尊!师尊的眼睛是翠色的。 “中州柳家家主柳松广最为疼爱的小女儿柳毓,我没有说错你的身份吧,小侄女?” 身后传来一道语调懒散的女声,在听到那声“小侄女”时柳毓瞬间愣在了原地。 自她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名字——“张无忧”。 张无忧步履悠闲地走到了柳毓的面前,随后玉手轻抬捏住了她白皙纤瘦的下颌。 她眯了眯眼,嘴边弯着笑,“嗯…果真是长得不错,眉如远黛,眼若清泉,甚好,甚好啊。” 她眉目带笑,口中毫不吝啬地夸赞。 听此,坐在系统空间里的归故瞬间皱起了眉毛,它忍不住腹诽:你这是夸的人家柳毓吗?你俩那么像,你这是夸的你自己! 第八十章 放走 八十:放走 “轰隆隆——”阴了一日的天空赫然响起几道刺耳的雷声,白紫色的闪电在天空中蜿蜒曲折,像是一条沉睡了许久忽然苏醒的巨龙傲游在漆黑一片的夜幕之中。 白光一阵接着一阵的在窗外忽闪,让只亮着几簇烛火之光的房间忽明忽暗,使三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倏地变得诡异。 房间里针落可闻,只能听到窗外接踵响起的雷声。 “哈。”一道低沉的轻笑自三人之间响起,那道笑声愉悦至极,仿佛发出之人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景象。 三千青丝以一根桃花枝松松绾住的女子双眸微眯,她的眼眸是清透晶亮的翠绿色,本身让人看到便会平静的颜色,但是比其发间那几朵绯色的桃花更加让人迷恋,让人深陷其中就算有毒也甘之如饴。 嘴边浮着愉悦的笑,张无忧微微抬手,她骨节分明的食指在柳毓的眉目间游走,最后落在了对方微合着的眼睛上,她绯唇轻启:“真不错。” 留下这一句使人不知其意的话,张无忧转身走向了因为体力消耗的太大而跌坐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背靠在床沿边眼眸低垂右手捂着还在源源出血的脖子,过长的额发遮了他半张脸,让他整个人显得阴郁几分。 张无忧屈膝蹲在了他的面前,她将手中但青色的药丸递给了少年,少年抬眸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拿起药丸吃了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有着几分淡淡的莲香,不多时,他的脖子便停止了流血,伤口也奇迹般的开始复合。 林知收回了捂着脖子的右手,他垂眸看着上面殷红的血液声音低如蚊蝇:“师尊刚才是一直在外面看着吗?” 张无忧毫不隐瞒,如实回答:“对,我一直在看着,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是在隔壁。” 林知微微点头,他弯了弯唇,不再说话。 张无忧看着他抿嘴笑了笑,随后回首朝柳毓招了招手,“小侄女,过来一下。” 柳毓死死的盯着女子的背影,最终还是听话照做的走了过去。 她站在床边,低垂着眸看着地上她那未曾了结的“敌人”。 现在这个情况无疑是对她最不利的,人没杀成,以后很有可能还会将父亲连累。 张无忧将林知从地上拉了起来,少年对她有些抗拒,对此她不以为意。 她迫使少年抬头看着柳毓,声音微微低沉:“看到了没有,这个是你的敌人,是想要杀你的敌人,亦是杀害你双亲之人的女儿。” 林知目光一瞬不移的看着柳毓,在听到张无忧的话时他愣了一下,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眸中浮现起触目惊心的恨意。 是啊,她如果和那幕后之人没有关系为何会在这深更半夜来刺杀他? 他们明明没有一点交涉。 他的右手暗暗的攥了起来,骨节发出了“咯吱”一声响。 杀亲之仇不共戴天,受害方与施害方向来都是不死不罢休。 对于林知脸上的神情张无忧很满意,她再次开口:“记住她的模样更要记住她的身份,告诉我她是何人?” 林知的声音冰冷至极,在那极寒之中还夹杂着让人刺骨的恨意:“中州柳家家主柳松广之女…”说着,他一顿,“亦是师尊的侄女。” 他说后面那段话时恨意减轻了些,却尽显无奈。 张无忧听出了他话中的情绪,但她根本不着急解释,她看向柳毓嫣然一笑,“好了,小侄女,你现在可以回家了,至于你脖子上的伤…” 她笑的更明媚了,“非常美,我想你也肯定会喜欢,这个伤就当我第一次见面送给你的礼物了,它不会致命,所以还望你不要医治。” “下次见面时我想看到它留下的痕迹。” 张无忧手朝房门摆了个请的姿势,“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她就这么放自己走了? 柳毓不明白她为何这么做,一双明亮的黑眸中满是迟疑,立在原地踌躇不前。 张无忧抬眸瞥了她一眼,“难不成还让本尊送你吗?” 柳毓抿了抿唇转身离开。 她走后张无忧便从系统空间内拿出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上面,她双眸含笑的看着面前的少年,“知道我为什么在隔壁看着而不来帮你吗?” 林知没有说话,他合上双眸微微仰头将其中那些想要喷涌而出的泪水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见此,张无忧也不指望他会说些什么了,没有人回答,她便主动开口:“我想让你明白就算是在念忧宗,你的敌人依旧可以进出自如,他她想什么时候杀你便什么时候杀你,没有人会寸步不离的护着你,你能做的就是增强自己的修为不说将其手刃,最起码得能自保。” 她询问道:“林知,你认不认同为师所说的?” 林知只字不言。 看着屏幕上的景象,归故徐徐地叹息了一声,它轻声开口:‘他这是被吓到了吧,毕竟才十二岁啊,宿主你要知道他的年龄啊。’ ‘放心,他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事情了,根据你提供的资料,他不会再被吓到。’张无忧悠悠道,‘他现在是在生气。’ ‘啊?’ ‘生气?’归故眼眸浮现丝丝疑惑,‘生谁的气?生你的气?气你在隔壁看热闹?’ 张无忧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坐在床上的少年,将他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少顷,她回了归故的话:‘他在生自己的气,气自己无能,气自己过于依赖我。’ ‘啊,还有这样的啊?’对人类的情感了解很匮乏的归故很是不解。 ‘……’张无忧微微皱眉,‘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任务对象的人物资料?’ 向来对任务对象不怎么做了解的归故:…… 归故哈哈了两声,最后不再说话。 话多容易露馅啊。 它的身后传来一声低笑,顷刻之间男子便将下颌抵在了它的肩上,淡淡的酒香钻入归故的鼻腔,让它寻香回眸,“你笑啥?不会是在笑话我吧?” 申将它整个系统都锢在怀里,一双金色的眼眸微弯,“怎么可能?我怎么会笑亲爱的主系统大人呢?作为一个没有实权和地位的小助手,这也太胆大妄为了吧。” 归故惊讶地睁大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它看着屏幕上男子的倒影满眼难以置信,“你还没有实权,你还没有地位?我这都让你抱在怀里了,你去总局问问哪个助手敢跟主系统这样?” 申笑而不语。 第八十一章 知道真相 八十一:知道真相 雷声一声接着一声,似是没有停的意思,风骤起,透过没关的窗子吹灭了善德院偏房的几只蜡烛。 听完传音石中男子温润的话,少年拿着翠色的玉佩起身下了床。 他走至房内的小桌前,将事先准备好的纸墨从玉佩中取出,把宣纸放在桌面上镇纸压好,他提起放在笔枕上的毛笔的蘸了蘸墨砚中早时研好的墨,姿态端正的站在桌前垂眸认真地书写。 小半盏茶后,少年写完把墨吹干随后将纸折成了手掌大小的小方块,他将纸墨收好转身打开门出了房间。 他抬眸扫了一圈院内,在得知一个人没有之后安心地敲响了主房的门。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将房内睡的正熟的柳长青唤醒,他翻了个身眉目间透着不耐烦,“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想死啊!” 门外响起清朗的男声:“小少爷,是属下。” 柳长青皱了皱眉,有些迟疑道:“拾柒?” “是属下。” “原来是你啊…” 得到回应后柳长青脸上的不耐烦消失了大半,他无奈的穿鞋下床走到房门前打开了门。 拾柒恭敬的弯腰行礼,“小少爷。” “大晚上的别行这么多礼了”柳长青将他扶了起来,随后转身走了两步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 他抬眸直视站在房门处的少年,“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啊?” 拾柒走至他的面前,将折着的纸双手呈给了他,双眸低垂,他悠悠道:“这是小姐院中的迎春姑娘刚才给属下的,说要交到您的手中。” “给我的?” 柳长青挑了挑眉,刚才还迷糊的大脑此刻清醒了大半,他拿起被折成小方块的纸张当着拾柒的面缓缓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清秀灵逸的小字,确实是他姑姑的字迹,纸上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写着子夜三刻独身一人桃花园见。 柳长青很疑惑,他低声问拾柒:“你觉得姑姑找我有什么事啊?还只让我一个人去。” 拾柒摇了摇头,“这属下不知。” 柳长青抿了抿嘴,“算了。”他抬眸看少年,“现在是何时了?” 拾柒乖顺的回答:“子时二刻了。” “这不快到时候了吗,你回房睡去吧,我去赴约。” 留下这一句,柳长青也没有在穿衣服,只着一袭白色的中衣抬步出了房门。 …… 桃花园顾名思义里面种了许多艳丽娇俏的千叶桃花,往日半夜中来逛在那明亮的月光下此地宛若仙境,但是今日… 苍穹上电闪雷鸣,桃花园中忽明忽暗,又是万物俱静的半夜…只让人觉得此地越发的阴森恐怖。 柳长青有修为傍身生理上并不会觉得冷,但是独身一人来到一个这样的地方还是让他不由得抱上了膀子。 “姑姑,姑姑,你在哪里啊,你来没来啊?” 诡异的桃花林中响起一声男子的呼唤,片刻,一个身着红衣散着青丝的女子从桃林深处缓步走来。 见此,柳长青吓得倒退了一步,“鬼…鬼…” “鬼什么鬼!”林中响起女子恨铁不成钢的话语,紧接着她的面容便显现在了柳长青的面前。 眉如远黛,眼若清泉,琼鼻挺翘,唇若桃花;就算此时她墨发未绾,双眉微蹙,依旧不掩其绝色,这是… 姑姑! 心里环绕的恐惧瞬间消失,柳长青轻呼了一口气,“姑姑原来是你啊,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鬼呢。” 柳毓神色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柳长青你能不能有点柳家人的模样?鬼有什么可怕的?你的修为是摆设吗?” 这次确实是他太过于胆小,柳长青丝毫不敢反驳,他立时认错,“是是是,姑姑教训的是,这次都是我太胆小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看面前女子没有想要再继续说他的意思,柳长青脸上恢复了正色,他轻声开口:“姑姑,你这次半夜找我究竟是有什么大事啊?还罕见的让迎春过来送的信。” 柳毓双眸微合,而后徐徐的叹了口气,“这次来找你,其实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你昨天下午不是问我和你爷爷在书房聊那些什么吗?我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告诉你为好…” 柳毓一五一十丝毫没有隐瞒的将那天书房的事情告诉了柳长青。 “轰隆!”天空中又响起了一道雷声,雷声洪亮刺耳,却不及柳长青心里的那道雷一分。 听完姑姑的话,柳长青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姑姑说她的父亲背叛了母亲在人间有了一个孩子?现在那个孩子都已经十二岁了。 他那温柔知里让人敬爱的父亲竟然背叛了母亲,他竟然背叛了自己的发妻! 柳长青的身形微微颤抖,这件事让柳文礼在他心中高大的形象无疑是瞬间崩塌。 这还是次要的,那些无数个用来堆砌父亲形象的巨大石块一个个全部砸在他的身上,把他砸进泥土中,死死的压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柳毓眼含心疼,像他儿时受到柳文礼的责罚时,轻轻的抚上了他的头,她柔声的安抚:“没事的,没事的。” 柳长青依旧处在自己的世界中,良久,他苍白一笑,“姑姑,没有其他事了吧?那我就先回去了,这么晚了都困死了。” 柳毓点了点头,收回了自己的手,“没事了,你回去吧。” 柳长青没在言语转身离去。 他走后,柳毓微微一笑,清冷的风在桃花林中吹过,等风停时,林中哪还有什么绝色美人,只在那开着淡白色花瓣的桃树下立着一个身形挺拔的清秀少年。 他看着白衣少年离开的方向淡粉色的唇轻启,声音清润透彻:“抱歉了,小少爷。” …… 柳长青回了自己的善德院,彼时拾柒并没有回房睡觉,而是在院门前受着凉风等着他。 见他回来,少年忙不迭的迎了过去,看到他颓废的神色少年眼中浮现担忧,“小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明明去时还好好的,小姐究竟找您说什么了啊?” 柳长青瞥了他一眼,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向主房。 拾柒跟上他的步子给他打开了门,“小少爷小心门栏。” 柳长青走至床边躺下,他拿起被子将自己狠狠的裹住,想要借此温暖冰冷的心。 过了许久,久到拾柒以为他已经睡了想要回到偏房时,从床上传来一道低低的男声:“你说像父亲那样的人为什么会背叛母亲,是不是那个女人勾引的父亲?” 第八十二章 白玉茶杯 八十二:白玉茶杯 雷声过后念忧宗渐渐下起了清凉透心的小雨,春雨绵绵,淅淅沥沥,恰似天仙轻声啜泣。 倾耳细听窗外的雨声,张无忧闭眸靠在椅背上,整个房间又恢复了早先的安静。 良久,沙哑的少年声音将寂静打破:“弟子认同。” 他的声音极轻,甚至差点被淅零淅留地雨声掩盖。 闻言,张无忧睁眸直起了身子,双眸睁开,翠绿色晶亮,她轻声问道:“知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把刚才的人放走吗?” 林知眼眸依旧低垂,“因为师尊想让弟子自己报仇,还有…” 张无忧轻笑了一声,接上了他的话:“还有她是我的小侄女,对吧?” 少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刚才除了生自己的气,其实还在想如果他的仇人真是师尊的侄女,那么师尊会向着他还是她的亲人? 他心里的答案更偏向后者,毕竟他与师尊才认识了一天多… 女子从椅子上起身抬步走到了少年的跟前,她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知知啊,我喊她小侄女并不是因为我们俩是亲戚。 只不过是因为她的姑姑是我的义妹,仅此而已。” 少年闻声抬眸看她,“那她为何和师尊如此相像。” 张无忧眼眸低垂手指捻上了他柔软的长发,她莞尔,“当初认她姑姑作义妹便是因为容貌相像,她只不过是长的随姑姑。” 林知的瞳光微闪,片刻后,他点了点头,“知道了。” 玉指轻轻拂过脸颊边的长发,几乎是瞬间一缕青丝便从中斩落,张无忧握住少年的手将青丝缠绕在了他的腕上,随后轻轻一点,首尾相连,浑然天成般圈在他的腕上。 她看着那个黑色的手环声调徐徐,“今日我是试试你的性子如何,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做我的徒弟,也是想让你知道你的仇人是如何强大,你是如何渺小。” “希望我不会看走眼,你会是那为了报仇而勤奋修炼的人,加油吧,不要埋没了你百年一遇的单系金灵根。” 说完她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少年拽住了她的袖角。 张无忧微微回眸,翠绿色的眼眸在昏暗的房间内格外惹人注目,她绯色的唇瓣轻启:“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少年的眼眸中似有红光闪过,他看着女子问出了疑惑了良久的问题:“师尊是如何知道弟子有仇人的? 亦是怎么知道他杀了弟子的双亲?亦是从何得知今天那个女子会来杀弟子?” 一连串的问题没有让他有一丝停顿,显然已经在心中想了许久却未曾有结果,不然以少年的性子断不会说这么多话。 张无忧朝他抿嘴一笑,“我在收你为徒前自会知晓你的身份,也会弄清楚你的过往,至于为何知道柳毓会来杀你?” 她顿了顿,“猜测。” 自会知晓他的身份?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派人调查他吗? 林知微微颔首,“弟子明白了,没有其他问题了,恭送师尊。” 他从床上起身,朝张无忧行了一弟子礼。 张无忧笑盈盈地朝他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了房间,并贴心的带上了门。 …… “主人,主人!” 张无忧刚踏出传送阵便瞧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小团子朝她迈着小步子而来,那两条小短腿捣腾的,一般人还追不上它。 走近之后,思中猛地便抱住了张无忧的腿,整只剑灵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委屈。 它仰着小脸看她,一双大眼睛中含着薄薄的水雾,“主人,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的徒弟玩儿了!” 被抱住了腿走不了,无奈只能使用避雨术的张无忧:…… 所以有什么话不能等她进房再说? 思中看出了自家主人的无语,它连忙道:“主人啊,不是我想让你淋雨,主要是你两个坏徒弟他们在房内呢,他们好坏好坏的你不能离他们那么近!” 闻言,张无忧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不在的这些年小卿卿与小云云到底是怎么得罪思中了? 不然就不帮它解封印这件事,以思中大大咧咧从不强人所难的性子,不可能这样啊? 更别说以前他们仨的关系还挺好来着。 她伸手揉了揉思中如同鸡窝的头发,“他们又怎么你了啊?” 思中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护宝似的捂住了自己的头后退了两步,它咬了咬牙,整只剑灵都凶巴巴的,“你们为什么都喜欢揉我的头哇!我帅气的发型都被你们打乱了!主人也坏坏!” 行吧。 张无忧从系统空间内拿出了一个小梳子递给了它,随后抬步向着房门走去。 思中不让她揉,她去揉大徒弟和二徒弟的,他们肯定会让她揉的。 思中接过梳子正美滋滋呢,结果一个抬眸便瞧见张无忧已经走了,它顿时没心情梳头了,小跑着在后面追她,嘴里还喊着:“主人你别走那么快!你等等我啊!” 房门敞开着,张无忧一路没有停顿走进了房内。 她刚一进门,坐在木桌旁的季云笙便站起身迎了过来,他嘴边含着笑,“师尊回来了。” “嗯。”张无忧应了一声,随后眼眸一瞬不移地看着他。 明白她意思的季云笙将她带到了他刚才坐的位置处,看着师尊坐下后他半跪在了她的面前,将头枕在了她的腿上。 好家伙。 张无忧被惊了一下。 这… 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离开妈妈多年的孩子都是这么撒娇的吗? 虽然今天下午的时候二徒弟也这样做了,但是跟这次不一样啊,上次是典型的情绪低落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而这次… 就只是她想揉一下他的头发。 张无忧有些迟疑,就在这时,一道温柔的男声传到了她的耳边:“二师弟,你惊着师尊了。” “嗯?”季云笙仰起了头,他直直的看着张无忧,“真的是大师兄说的那样吗?师尊。” 张无忧点了点头。 “好吧。”男子看着很是失落,慢悠悠的从地上站起了身,在离女子有了一定距离后,他微微弯腰拍了拍膝盖上沾染的尘土。 看来师尊还不能接受这么亲密的举动。 唉。 宋长卿视线一直放在张无忧身上,他温和一笑,“师尊,今晚柳毓来了吗?小师弟是什么反应?” 张无忧将目光从二徒弟身上收回,她看向了大徒弟,微微一笑,“来了,知知就正常反应,双方都见了点血,不过没有大碍,你小师弟已经恢复了。” 宋长卿轻轻呼了一口气,他神色温柔,“这便好,没受大伤便好。” 张无忧的眼眸柔和了几分,她端起桌子上盛着茶水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看来大徒弟还是比较关心小师弟的。 宋长卿看着她手上的白玉茶杯眼眸暗了暗,旋即他看向了站在房门边的季云笙,后者朝他抿嘴一笑。 房门边上探出一个乱哄哄的小脑袋,随后思中从门外跑了进来顺便将宋长卿与季云笙瞪了一遍,它行至张无忧的面前亲呢的抱住了她的腿,“主人——” 思中感觉到有两道视线直直的落在了它的身上,但它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哼哼,一个个的还想跟本剑灵争主人,小样,都差的远呢! 第八十三章 不喜欢说谎的原因 八十三:不喜欢说谎的原因 中州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仿佛要将什么冲刷干净似的到了卯时才堪堪停住。 房檐上残留的水滴一滴一滴的砸在湿润的泥土上,将松软的土地砸出一个小小的水坑,小水汪映着院外影影绰绰的竹林,晨风吹过,竹韵袅袅。 微风透过早时打开的窗子与房门吹进房内,将房内桌子上早饭的香味吹向了那用竹子制成的竹床边。 床上,安眠了一夜的女子纤长的双睫微颤,少顷,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眸。 翠绿色的瞳底闪过一抹别样的光彩,转瞬即逝,仿佛美丽的烟花从不久留于人间。 “师尊,早上好。” 低沉磁性的男声在床边响起,女子寻声去看,只见一个身着白底绣金纹墨发高束的男子端坐于床下的竹凳上。 男子眉目疏朗俊逸,略薄的唇正抿着笑,唇边梨涡浅浅。 女子微微颦蹙,还在迷糊中的大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 云云! 张无忧瞬间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披散着的青丝因为惯性有几缕遮住了她的脸。 季云笙歪了歪头,脑后的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晃,“师尊?” “怎么了?师尊醒了吗?” 有温和的男声自不远处传来,身着一袭白底绣银纹的男子从桌边缓步走来,他的嘴边浮着柔和的笑,面如冠玉,白皙清俊,一幅谪仙之貌。 张无忧将脸上遮住眉眼的头发拂开,明亮的眼眸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她轻声开口:“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一大早的醒来看见房内出现两个男子很吓人的,好吧。 虽然他们是她的徒弟,但也是惊了她一瞬。 季云笙与宋长卿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声调平和:“刚来了没有多久,一刻左右。” 张无忧微微点头,旋即又道:“这样啊,下次你们来的时候要敲门啊。” 她很不喜欢别人不敲门就进入她的房间。 这次是宋长卿应的答,他的声音如温润的白玉:“弟子知道了,师尊快洗漱吧,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张无忧会意身体向前挪动了些,随后弯身穿鞋,季云笙想要帮她被她制止了,穿上鞋,她的身体离开床铺站了起来。 头颅微仰想要活动活动平躺了一夜没有动作的脖子,结果却感到了阵阵酸痛向着大脑传来。 嘶…… 张无忧皱起了眉。 “师尊,你怎么了?” 见她神色发生了变化,季云笙开口询问,他的声音极轻,小心翼翼的,如同一片纤薄的羽毛。 张无忧摇了摇头,“不知道,脖子有点不舒服。” 正站在梳妆台边拿着梳子等待张无忧的宋长卿闻声回眸,他的声音柔柔的:“脖子怎么会不舒服啊?是不是师尊昨天睡觉的时候拧着了啊?” 张无忧没有回答,对此她也很疑惑。 她睡觉一直很老实的啊,从来都没有过… 不对,有过两次这样的情况,那还是她上次任务完成了一半的时候。 那时候卿卿何云云还不如百岁呢,是修仙界修士闲来无事便聚在一起谈聊的天才修士。 亦是千百女修士的梦中情人,道侣的最佳人选。 甚至还有男… 想到此处,张无忧抿嘴笑了起来,她甚至笑出了声。 爽朗悦耳的笑声在房内环绕,让宋长卿与季云笙相互对视,不明所以。 师尊这是怎么了? 宋长卿在脑海中思索,而季云笙则直接问了出来,“师尊,你怎么了?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想起了以前修仙界的趣事。” 说完这一句,她没在看二徒弟的反应,脚步轻抬越开了他。 走至梳妆凳处坐下,张无忧微仰脖子,清晰的镜子映着她白皙的皮肤,脖子上没有一丝痕迹,与千年之前一样,酸痛来的莫名其妙。 观察完脖子,张无忧又想起了刚才的话。 她那并不算说谎吧? 对,不算,只是隐瞒而已。 张无忧不喜欢说谎,只因她极其讨厌说谎时的自己,那样的她是虚伪的,是让人厌恶的,是院长奶奶最不喜欢的… 没错,孤儿院以前的院长最不喜欢院里的孩子说谎,儿时的时候有一次张无忧失手打碎了房间里的一个玻璃杯,因为怕被护工训斥她便谎称自己并不知道杯子是怎么碎的。 但是谎话终将被拆穿,更别说六七岁小女孩儿拙劣的演技了,护工去查了她房间里的监控,得知真相的护工失望至极,她最终被罚了一天的饭。 等到晚上的时候,忙了一天的院长知道了这件事情,她来到了张无忧的房间,彼时,小姑娘正蜷缩在床上忍受着饥饿所带来的腹痛。 见到院长时,她以为来了救星,毕竟院长最是疼爱她了,肯定会让她吃饭的吧? 她这么想着从床上起身步履踉跄地走到了院长的跟前,她仰着脸看着面前这个让自己最为依靠的人,期待对方能够带她去吃饭。 结果她换来了院长厌恶的眼神,与如刀子般的话语,院长双眉皱的很狠的,说出来的话一下一下的扎在她的心上。 她说:“本以为你是孤儿院中最听话,最乖巧的孩子,结果没想到竟是我看走了眼。 这么小的孩子说起谎话来竟然一点也不心虚,好好的饿着吧,希望以后你不会成为一个谎话连篇的人。” 这段话让年幼的张无忧铭记于心,从那以后她便做过什么就承认什么,直至院长心脏病复发医治无效撒手人寰。 再到后来她完成学业步入社会,但因不喜欢说谎的性子让她在职场上受到排挤,同事们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智力堪忧的傻子。 从那以后她辞去了让她烦心的工作,用着工作一年存下来的工资踏入了一个不用说谎甚至很多时候都不需要与人面对面交流的行业——自由画师。 再往后等她的稿费涨起来之后,她便回了孤儿院,按照院长奶奶的遗嘱继承了她的产业。 帮着她照看那些无人管的孩子们。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需要说谎的时候就更少了,当然,除了她这一次刚来时对许意演的那一段戏。 她当时那么做目的其实很简单,她不喜欢那个人贩子,但因为当时身体不适又不想自己处置他。 况且她也没心情去处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是以,当时她演了一场戏,让许意帮她处置了他。 她其实挺双标的,就像对于许意说的那次谎她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甚至看到那人贩子被拖出去的时候心情非常愉悦。 宋长卿站在她的身后轻柔的梳着她的头发,见她想的认真,他也不插话,季云笙搬了个凳子坐在了她的身旁静静地看着镜子中的她。 此时房间里针落可闻,只时不时的听到几声窗外的风声。 第八十四章 鸡肉香菇包 八十四:鸡肉香菇包 被绵绵细雨洗刷过的空气比往常清新了近一倍,清风自萧疏的竹林而来徐徐吹过清新淡雅的竹院,最终透过大开窗子轻拂上女子的脸颊。 风儿将女子脸侧的青丝吹往两边,后又轻轻垂下。 宋长卿只简单的给张无忧绾了个发髻,他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梳妆台侧的男子,男子顿悟,在那装满首饰的小匣子内一通翻翻拣拣,少顷,递给他一个金银相缠坠着流苏的步摇。 将步摇插入发髻中,宋长卿满意一笑,他微微弯身,附在女子的耳侧,深蓝色的眼眸凝视着镜中她姝丽的面容。 他温声开口:“师尊,这个发髻真的很适合您,当真是美丽极了。” “是啊。”季云笙眼眸一瞬不移的放在女子身上,宋长卿很多想法很多话语他都是不赞同的,但这次不同。 明眸皓齿,仙姿佚貌。 他的师尊就是这般。 张无忧被两人一唱一和的话语说的回了神,她细细的看了一遍镜中的自己,随后颔首微笑,“卿卿的手艺又进步了,很漂亮。” 男子在她的耳边轻笑,“师尊喜欢便好。” 张无忧闻声转眸,男子精致白皙的侧脸映入她的眼帘,他深蓝色的眼眸中似含着光,就像夏日夜晚的星空,阳光从窗外倾洒而入,为他如翅羽一般的眼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她不禁开口:“卿卿也很漂亮,像猫儿似矜贵的漂亮。” 说像倒不如说是,宋长卿确实有一半猫儿的血统,他的母亲是妖界一只法力高深的猫妖,但生下他不久便与世长辞。 半妖于妖界所不容,于是他便被丢在了人间。 “谢谢师尊夸奖。”宋长卿面色不显,但如若仔细看,便能发现他那被头发遮住些许的耳朵上浮现了一层淡淡的绯红色。 “这有什么好谢的,事实本就如此。”她看向右侧的二徒弟,“对不对?云云。” 季云笙抿了抿嘴,片响,他微微一笑,“对,师尊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虽不喜欢这个大师兄,但也不至于眼盲,确实是挺好看的。 嗯? 张无忧微微皱了皱眉。 就怎么说呢? 她怎么感觉二徒弟这句话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呢? 这肯定是她的错觉,肯定是因为自己没有夸二徒弟所以在听到二徒弟这样的话时才会这么想,归根结底还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想此,张无忧伸手摸了摸二徒弟的头,她笑的柔和,“云云,你也很好看。” 季云笙笑了,浅浅的梨窝随着嘴角的弧度微微浮现,他一双如墨般的眼眸中荡漾着欢喜。 宋长卿看了他一眼,嘴角的弧度不变。 他将手中的木梳放在桌面上,随后转身走向了放着洗漱用品的桌子,待走近之后,他停下脚步,修长的手轻触水面。 水已经有些凉了,他回眸看向女子,“师尊,等会儿再与师弟谈笑吧,不然您一会儿就得用冷水了。” 张无忧应了一声,手心又微微揉了揉二徒弟的头发,随后站起了身向着大徒弟走去。 季云笙摸了摸头,笑的像一只得到主人嘉奖的… 嗯…金毛。 …… 垂眸扫了一圈饭桌上的食物,红豆薏仁粥,水煮蛋,新鲜牛乳还有一小蝶包子。 将视线收回,张无忧转眸看向了门外,“思中呢?怎么到这时候还没回来?” 将包子夹放到师尊面前的小盘子里,宋长卿温和地回话,“弟子来时正赶上思中准备出去,它对弟子有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敌意,想来弟子在此它便不会回来。” 正在喝粥的季云笙抬眸看了一眼师兄,后又垂了下去,神色无一丝变化。 “也是。”张无忧点了点头。 依照思中的性子来看确实如此,反正它也不会被欺负了去不回来便不回来吧。 不过他们说到底是有什么恩怨啊?用得着思中这般。 张无忧的目光在两个徒弟之间扫了一圈,问出了这个困惑她许久的问题:“你们三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思中怎么会如此对你们俩?” 宋长卿摇了摇头,看着也很不解,“弟子不知啊,难道它是在怨弟子没有帮它解开封印吗?弟子本不想如此的,但是想着是师尊设的便一直没有管。” 季云笙亦是如此,不过说的更简洁些,他说了句:“我不知道。” 就怎么说呢,他看着还有点委屈。 见此,张无忧也不再继续问了,垂眸喝着手中温热的牛奶。 整顿饭吃的安静极了,连汤勺与瓷碗相碰的声音都没有。 至于思中为何对他们如此… 张无忧也不准备继续问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 饭后,宋长卿看着张无忧笑得眉眼弯弯,他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师尊,掌门昨晚来告诉弟子说要为您准备一个迎归宴,彼时修仙界一些有名望的修士都会来参加,您意下如何呢?” 张无忧垂眸沉吟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还是别了吧,告诉掌门他的心意我领了,宴会就别办了。” 她喜欢凑热闹,但不喜欢自己是热闹。 况且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教小徒弟两套功法来的实在。 想起小徒弟… 张无忧放下了手中的琉璃杯,她看着两个徒弟莞尔一笑,“今天我要出去一趟,大概会有一个半时辰左右,知知今天就让你们两个师兄照看了。” 听完她的话,季云笙抬起了眼眸,“师尊要去哪里?” 张无忧嘴边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只听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她说:“我要去一趟柳家,去看看小侄女有没有听进去我昨晚的话,去看看松松变成什么样了。” 松松? 师尊对谁称呼都是这样呢。 宋长卿站起身将施了洁净术的餐具一个个的收进空间戒指,他嘴边带着笑,眼眸却是暗的。 眼看着那碟只吃了两个还剩四五个的鸡肉香菇包要被收走,一直在系统空间内没有说话的归故最终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宿主大大,你不会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可怜的系统吃不到喜欢吃的东西吧?啊?’ 正想到开心的事情结果却被打断的张无忧:…… 她无奈的开口:“卿卿,你先等一下。” 在自家两个徒弟疑惑的目光中,张无忧连碟带包一同端起收进了系统空间。 “师尊,你…” 张无忧神色未变,她从容不迫道:“卿卿做的包子很好吃。” 宋长卿了悟,“师尊如若喜欢下次再给您做。” 看着大师兄因为厨艺而让师尊与他多说了好几句话,曾经差点炸了厨屋的季云笙抿了抿淡粉色的唇。 第八十五章 同乘一剑出游 八十五:同乘一剑出游 趁着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张无忧站在房门处活动了活动脖子随后双手结印。 随着她手上环绕着淡紫色光晕的动作,从院内的空地上渐苒浮现了一个木槿花模样的小型传送阵。 等传送阵成型,张无忧收回了手,就在这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正准备踏入传送阵的张无忧:??? 她疑惑回眸,只见她那乖巧的二徒弟站在她的身后右手紧紧的抓着她的左手腕,他的嘴边带着浅浅的笑,一双眼眸中星光点点。 大徒弟的声音在她的右侧响起:“师尊,千年过去柳家早已变了方位,您如若想去,就让弟子陪您吧。” 张无忧垂下了眼眸,沉吟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也行,反正明景峰有那么多弟子,照顾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绰绰有余。” 宋长卿笑而不语。 张无忧转身眼眸在两人之间流转,“你们这是都去?” 季云笙应了一声。 “那就一起去吧。” 右手传来一阵温热,是大徒弟握住了她的手。 张无忧无奈一笑,三人相携抬步。 “主人!你这是干什么去?” 奶声奶气的儿童音在不远处响起,“你是不是想背着我出去玩!” 已经踏入传送阵一只脚的张无忧:…… 来的真是巧啊。 “师尊…” 略微有些沙哑的少年声音随着风传到了张无忧的耳边,让她把踏进去的那一只脚又收了回来。 传送阵也因此慢慢的灭了,直至消失在土地之上。 见此,宋长卿与季云笙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的眼中诡橘云涌。 季云笙握着师尊的手更紧了,嘴边的那抹笑也肉眼可见的淡了些。 而宋长卿则是相反,他松开了师尊的手,脸上的笑更加温和,他抬步走向了自己的小师弟。 张无忧也牵着自家二徒弟的手一同走了过去。 少年身着了一袭念忧宗的弟子服,一头墨发以一白玉紫金冠高束于脑后,他就那么站在院门处,一张小脸上无悲无喜,除了刚才叫了一声师尊再未说其他。 走至他的面前,宋长卿微微弯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嘴边噙着笑,“小师弟,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林知转眸看了他一眼,声音低低的:“劳烦师兄挂心,挺好的。” 宋长卿瞥了一眼他的脖子,随后收回手直起了身,“没受到惊吓便好,师弟以后可要勤加修炼呀,修为越高以后这样的事情就越少。” 林知极轻的应了一声,他将视线放在了逐渐走近的张无忧身上,赤红色的眼眸一瞬不移,里面没什么情绪。 张无忧被他的眼神看的心里陡增了几分心虚,那眼神好像在问她“师尊,你为什么不带着我去,为什么丢下我一个”。 这这这… 张无忧嘴边的笑就突然心虚了起来。 她最看不得这种眼神了,以前孤儿院中的孩子如果有谁以这种眼神看她就会忍不住多给他她一颗糖。 小团子思中松开了自己新朋友林知的手小跑着抱上了张无忧的腿,它仰着脸看她,“主人,你要去哪里呀!你就带着我去嘛!” 张无忧摸了摸它的头,“准备去一趟柳家。” “哦,这样呀!”思中依旧抱着她不松开。 张无忧蹙了蹙眉,屈指在它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抱着我,我走不动路了。” ??! 主人这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刚才还笑嘻嘻的揉它的头呢! 思中很委屈,瘪着嘴松开了她的腿。 见此,季云笙嘴边的笑又深了些。 刚才郁闷的心情又变好了。 头顶上方被阴影笼罩,林知缓缓抬眸,只见女子正笑的温柔看他,他嘴唇翁动,又叫了声:“师尊。” 张无忧没多说什么,开门见山的问:“知知,你想不想去柳府?” “柳府?就是昨天那个女子的家吗?”林知仰着头问她。 张无忧微微颔首,“没错。” 林知抿了抿嘴又问她:“师尊去那里做什么?” 他的脑海中思绪万千,但最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张无忧莞尔一笑,她抬眸看向西南处的方向,声音轻的仿佛随风即散,她说:“我想去看看故人,看看这么长时间未见他们都变成了什么模样。” 话虽这么说,但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怎么感觉都不像是只单单去看看故人。 林知悄悄拽住了她的衣袖,独属于少年的沙哑传至张无忧的耳边。 “弟子想跟着去,去看看师尊所说的故人。” 宋长卿笑了,笑的温柔至极却又意味不明。 他的手抚上了小师弟的脖子,少年的脖子纤细修长,他的手指慢慢收紧,在少年不明所以的看向他时又徐徐松开。 就像是一个温柔的哥哥再给自己亲爱的弟弟按摩让其不舒服的脖子一般。 “太好了!”思中又抓住了好朋友的手,黑葡萄似的眼眸亮晶晶的,“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张无忧回神,她看着身旁的三个人再加上一个剑灵暗暗的呼了口气。 本来只想一个人去的,现在搞得竟然像全家出游一样似的了。 那既然如此,倒不如就当成一次出游吧,修仙界她也好久没看过了。 藏于袖中的玉手轻抬,那被放在房内书桌上的思中剑瞬间飞了出来,落在了张无忧的手中。 她将思中剑从剑鞘中抽出,锋利的剑刃在日光下闪过寒光。 见到本体出现,思中整只剑灵都骄傲了起来,小脸扬的比谁都高。 想当初自己的本体可是随着主人斩杀了无数罪不可赦的魔修的,那时更是被成为修仙界第一神剑。 看着那把剑,点点微光在林知的眼眸中闪烁。 这把剑好漂亮。 他不由在心里感叹。 看着师尊手中的剑,宋长卿微不可查的眯了眯眼。 师尊怎么把佩剑唤出来了? 难道… 果然没出他所料,只见张无忧将思中剑抬手抛至半空,随后双眼微合,绯唇轻启,少顷,那变大了三倍的飞剑悠悠的落在了地上。 她踏上剑身,旋即朝小徒弟招了招手,“来。” 林知踌躇了片刻,随后缓步走了过去。 他走的有些慢,思中先他一步踏上了飞剑,“小知啊,看到没这就是我跟你说的…” 季云笙转眸看向了张无忧,眼眸显得比往常更黑了,他的声音无波无痕:“师尊,咱们不是用传送阵吗?为何突然变了?” 说完,他的视线在剑上的思中与林知之间扫了一圈。 他不喜欢师尊和别人同乘一剑。 有着此疑问的不光二徒弟一人,大徒弟也是这么看着她。 张无忧抿嘴一笑,“既然咱们都出去,反正去柳府也不急,此次就当出游了。” 季云笙没在说话,抬手从空间戒指内取出了自己的符离扇。 宋长卿轻笑了一声,将视线从小师弟身上移除,他看着心情颇好,“哈,原来如此,既然是师尊的想法,弟子不敢不从。” 张无忧微微皱眉。 她的两个徒弟为什么看着这么不开心呢? 第八十六章 又遇柳长青 八十六:又遇柳长青 就这样,师徒四人加上一只剑灵于辰时两刻离开了念忧宗。 “空间手镯,空间戒指!快来看看啦!” “上佳心法,修习秘诀!” 行走在修仙界的中州城内,路边的小贩与人界一样努力的吆喝着摊上的物品,街道上行人川流不息,人欢马叫,颇为热闹。 “哇!好热闹诶!”思中整只剑灵激动的不能自已,它拉着林知的手一会跑到南边也会跑到北边,摸摸空间手镯的原石,掀掀纸质泛黄的心法。 活像一只被圈住了许久突然被松了绳索的小狗子一般。 张无忧嘴边抿着笑看着他们,那抹笑慈祥中带着无奈,就像是妈妈看着顽皮的孩子们。 见她这副模样,季云笙弯唇一笑,握着师尊的手悄悄松了些。 宋长卿的眼眸一直在盯着张无忧,突然,他微不可查的眯了眯眼。 柳长青? “小知,你快看这个!这个可好看…” 模样精致可爱的男童指着一支白玉簪子回眸看身后的少年,它牵着他的手一边走一边与他分享着,全然没发现一个身着靛青色衣袍的少年从它的面前路过。 眼看着思中要撞在那少年身上,林知猛的一拽,将某只不看路的剑灵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啊!”思中被突然旋转吓了一跳,随即它便撞到了一个纤瘦的胸口上。 因着少年以往整天食不饱腹,他的身体要比同龄的孩子瘦很多,也因如此硌的思中“唔”了一声。 见此,张无忧微微皱眉。 思中这怎么还能不看路呢? 不过… 她眼波微转,视线放在了面色不悦的看着思中与林知的少年身上。 少年的模样不错,皮肤白皙,长眉星目,一幅世家风流公子的模样。 张无忧嘴边的笑加深了些许,她抬步向着少年走了过去。 见柳长青死死的盯着男童与少年丝毫没有发现有人靠近,拾柒抬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感觉到袖子被人拉扯,柳长青收回了视线,微微回眸,眸地含着疑惑。 拾柒给他使了个颜色,好似在说“有人朝着你过来了”。 柳长青会意,刚刚回头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宛若泉韵的女声:“好久不见啊,小…外孙?” 紧接着,来人的模样映入他的眼帘,女子身着一袭飘然白衣,裙摆与袖口间皆以金银线相交绣了繁琐华丽的花纹,抬步走动间花纹在阳光下闪过流光。 是扇过他一耳光的济安仙尊! 惊讶与恐惧自他的眼眸中浮现,柳长青赫然倒退了两步,站在他身后的拾柒连忙扶住了他的胳膊,帮他稳住了身形。 走至他的面前,张无忧莞尔一笑,暖风从街中吹过,为她的声音平添了一分暖意:“真是好巧啊,正想去府上坐坐呢就碰到你了。” 明明是唠家常一般的话,但却让柳长青脊背发凉。 他总觉得,这次她去柳家肯定会做些什么事,绝不是坐坐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至极的男声在他耳边响起:“你的礼数呢柳长青。” 是… 是珵华仙尊的声音! 闻声,柳长青的眼眸快速的在人群中扫了一圈,然后,他看到了笑的温柔和煦的珵华仙尊与面容清冷让人辨不出喜怒的竹霁仙尊。 柳长青咬了咬唇瓣,右手紧紧的抓住了随从拾柒的手,想要借此来获得一丝安全感。 拾柒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在他看不到的身后朝宋长卿抿嘴一笑,无声的说了句:“弟子见过珵华师祖,竹霁师祖。” 季云笙读懂了他的唇语,转眸看了一眼身侧的宋长卿。 原来这就是他安插的线人,能让柳长青这么依赖,呵,还挺成功的。 张无忧饱含笑意的瞥了一眼紧张的柳长青,而后朝思中招了招手,“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差点撞了人,快来道歉。” 思中咬了咬嘴,一幅认错宝宝的模样弯腰从林知的怀里钻了出来,随后它走到了柳长青的面前神态谦卑的给他行礼,“这位公子,刚才是我莽撞了光顾着和朋友说话未曾看路这才惊扰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拜托啦!” 看着面前弯着身子给他行礼的小孩儿,柳长青眼里的俱意消散了些许,他被刚才张无忧对它的称呼吸引了注意力。 思中… 难道面前的这个四五岁的男童便是那传说中思中剑的剑灵? 想到此处,柳长青忙不迭地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 “谢公子大人有大量。”又说完这一句话,思中才缓缓的直起了身,它回首抓住了林知的手与之一同走到了张无忧的身旁。 这次它让林知靠张无忧近,而自己则在他的一旁,原因无他,它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好丢人,好丢人的错,现在已经没有脸面站在主人身边了。 林知就这样不明所以的站在了刚才季云笙的位置上,硬着头皮忍受着从身后传来的一道道眼刀。 见到二师弟吃瘪,宋长卿的心情颇好,见到柳长青时出现的不悦消失了许多。 将目光收回,他抬步向着张无忧走去,刚走近师尊,便听到她音调含笑的问了一句:“小外孙准备什么时候回府呢?” 她为什么问自己这个… 该不会想要一同跟着他回去吧? 柳长青被自己想到的这个可能性吓了一跳,他在心里思索着该如何回答,片刻,他还是决定如实回答:“我刚刚从府中出来,正想着去参加城中举办的比试会呢,等回去怕是得一个时辰后了。” “比试会?”张无忧挑了挑眉梢,她一幅兴趣盎然的模样,“修士聚集在一起切磋灵力与招式的那种?” 柳长青点了点头,“就是这般。” 张无忧了然,眼眸中含着些许失落,她朗声道:“既然小外孙今天有行程,那我也不在此多言了,免得耽误了时辰,你快去吧。” 她侧身让开了路。 师尊都这般了宋长卿与季云笙自然是与她一同,均是抬步走向了街道的右侧。 一下子三个仙尊给他让路,让柳长青刚才稍稍安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紧紧的握着随从的手战战兢兢的从三人面前走了过去。 宋长卿笑着看他,目光一直追随到看不到他为止。 他抬步走向师尊的右侧,眸底刚才淡淡的不悦变成了深藏的喜欢,细碎的光点荡漾在他的眼中,让那藏蓝一般的颜色一同变得明亮了些许。 他温声道:“师尊,咱们接下来去哪里呢?” 第八十七章 受惊的柳松广 八十七:受惊的柳松广 走在前往城中心的路上,柳长青猛然停下了脚步,他回眸往后看在发现看不到那几抹身影时暗暗的松了口气。 呼—— 拾柒抬眸看他,眸中浮现着丝丝疑惑,“小少爷,您怎么了?” 柳长青瞥了他一眼,而后握着他的手向着不远处的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里走去,拾柒不明所以的跟着走。 四处看了一圈觉察一个人没有之后,柳长青这才开口,他的声音极轻,需附在嘴边才可听清。 只听他道:“拾柒你是不知道,刚才咱们从珵华仙尊面前走过时,仙尊他的目光一直放在我的身上,而且那个目光是能感觉到的不喜。” “啊?”拾柒看着更疑惑了,“为什么不喜欢小少爷啊?小少爷明明这么好。” “唉”柳长青叹息了一声,挺拔的脊背靠在了墙上,“这一次应该是我没有跟济安仙尊行礼的原因。 但是以前啊我也能感受的到珵华仙尊他不喜欢我,是那种要非常细心的观察才能看出来的不喜欢。” “嗯嗯。”拾柒应了一声,继续安静的听他往下说。 柳长青又靠近了拾柒些许,声音压的更低了,“后来我不明白我就去问了姑姑,这才得知仙尊他不喜欢我和我的名字有关系。 姑姑说我当时满月的时候请了很多修仙界的名流,其中就包括珵华仙尊与竹霁仙尊。 我那时还没有名字啊,所以爷爷就请求两位仙尊为我赐个名字,两位仙尊允了,在一通思考之后,一人给出了一个名字。 其中啊就包括我现在的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是竹霁仙尊取的,说是柳树长青有人生顺遂之意,爷爷也觉得寓意非常好当时脑袋一热,就让我叫了这个名字。 后来啊他才想起来珵华仙尊叫做宋长卿,但又无法改名不然就又得罪了竹霁仙尊,所以姑姑猜想仙尊对我的不喜欢应该就来源于名字。” 听罢,拾柒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小少爷这不是受了无妄之灾吗?” “谁说不是呢,他们两个的争斗让我给摊上了,还有爷爷也是…”说到这里,柳长青突然一顿,然后,他一脸懊恼的拿出了传音石,“光顾着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我得赶快告诉爷爷济安仙尊想要去柳家。” 拾柒静静的看着他,嘴边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中州城南柳家前院书房—— 柳松广坐在椅子上双眉微微颦蹙地看着不远处的女儿,听她把话说完后,发白的眉毛皱的更狠了。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不解,“所以你是说济安仙尊提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去刺杀她的小徒弟。” 柳毓想要点头,结果脖子上传来的疼痛制止了她的动作,她的右手不自觉地抚上伤口的位置,最后只轻声说了一句:“对,而且整个过程她都在隔壁看着。” 从柳毓刚才进门时柳松广就发现她有点不对劲,脸色要比平常憔悴苍白许多。 但不管他怎么问女儿都不说,就在刚才女儿的那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让他发现了破绽。 他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脚走到了她的面前,“小毓,你到底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伤?” 他的声音低沉威严,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明明就是担心你,却还要硬撑装作不在乎的模样,这是每个爸爸的通病。 柳毓抿了抿嘴,有些犹豫。 只是一个小伤而已,过不了多久便会好了,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她的父亲。 就在柳毓想着怎么把柳松光糊弄过去时,整个书房里倏地出现了一丝灵力波动。 是传音石。 柳松广又看了一眼女儿,随后从乾坤袋内取出了一块传音石,翠绿色质感如翡翠一般的石头散发着淡淡的微光,将手指放在上面摩擦了一瞬,旋即从里面传出一道清脆的男声。 “爷爷,爷爷,我跟你说,今天我出来时碰到了济安仙尊与其他两位仙尊,还有济安仙尊新收的那个小徒弟,他们说要来咱们家见你,我看着仙尊的神情不太像,你招架着点儿啊。” 说完这最后一个字,传音石又恢复了原样,静静的躺在柳松广的手中,就像一块普通的石头。 济安仙尊怎么会来?! 柳松广与柳毓对视了一眼,均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这下柳松广也顾不得女儿的不对劲了,他回到了椅子上,眉头紧蹙在大脑中思考着张无忧因何会来,思考着她来此的目的。 济安仙尊的性子他以前可是好好的见识了一番,可以说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而且极其护短… 那么她这次来十有八九是因为柳毓刺杀了小徒弟的事情,可是如果真的这样的话…她为何昨天晚上又把小毓放了回来呢? 而且她究竟是怎么知道小毓的行踪,以及照女儿刚才的话来看她亦是知道那个小祸害于柳府的关系的,难道是小祸害把令牌的模样已经告诉仙尊了? 可是就算如此也得用一段时间调查啊!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柳松广只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要炸了,这些丝丝缕缕的东西,不管他怎么连都连不到一块儿去。 他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源源不断的散发着低气压,见此,柳毓迟疑的开口:“父亲,您别想这么多了,济安仙尊既然上次没有把女儿怎么样。 从此猜想,她很有可能近段时间不想要动柳府,所以她这次来保不准就是找您叙旧的呢…?” 其实说实话,这些话连柳毓她自己都是不信的,但是父亲因为这件事烦恼成那个样子实在是让她于心不忍,她只能把事情往好处想,用此来安抚一下父亲烦躁的情绪。 听到这段话柳松广没有什么反应,他罕见的没有回应女儿的话,整个人都靠在椅背上,紧闭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书房里宽敞明亮温暖,但他却觉得如置冰窟。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静的只能听到风儿透过窗子吹进房内的声音。 看此情形,柳毓也不再继续说话了,她眼眸低垂大脑飞速的运转。 她想济安仙尊为何会知道她会去刺杀那个小孩儿肯定跟安澜有一定的关系,可是她明明已经动用了除忆术了啊。 难道仙尊强行把她的记忆复原了? 记忆复原是如此的伤身体,一个分心还有可能让被施法者忘记所有的事情,更甚者变疯变傻。 如果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前提下做如此莽撞的事情,也不符合一般人的逻辑啊… 就在两人都一筹莫展时,门外响起了暗泽恭敬的通传声:“家主,小姐,刚才管家先生来报说济安仙尊携其三个徒弟来了,现正在正厅等候。” 第八十八章 叙旧 八十八:叙旧 “什么?!” 一话掀起千层浪,这句话直接惊的柳松广与柳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特别是柳松广,他因为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右手都因为紧张而攥了起来。 他转眸看了一眼女儿,随后咬了咬牙,抬步向着房门走去。 依济安仙尊她的性子如果让她等的时间长了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见父亲离开,柳毓也不在书房多待,转身也跟了出去。 正厅与书房离的并不远,两者在一个大院子里,只不过是因为书房需要常日里保持安静且柳松广又不喜欢旁人踏足书房门前的地方,所以院子中间砌了一道墙。 在这面红砖墙的中间留有一扇可以让两个人并排而行的红樱木门,平常只要这个门关着就代表着家主正在处理公务,谁要是这个时候吵闹,轻者挨板子重者脸上刻字遣散出府。 越过小门,刚踏入正厅的地界,柳松广便从大敞着的门中看到了端坐于次座的张无忧。 而其余的几人则分别站在她的身旁,一个坐着的都没有。 见此,柳松广狠狠的皱了皱眉,在心里暗骂管家不懂礼数,让这几人站着,难道一会儿还要等他进去请他们坐下吗? 管家一直在正厅门外守着,见家主面色不悦的看他顿时心下一凉。 这个眼神… 是要扣工钱的眼神! 想到此处,管家脸上挂上笑,随即抬脚便迎了过去,他弯腰行礼,“见过家主。” 柳松广颔首,旋即瞥了一眼刚刚直起身的管家,管家瞬间会意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随后退到了他的身后。 听到管家的解释柳松广的心情非但没有变好,甚至变得更差。 管家刚才和他说:家主不是奴才没请仙尊们坐下,这就是仙尊们的意思。 柳毓走到了柳松广的身边,附耳轻言:“父亲,别再耽搁了,济安仙尊正在看您呢。” 听罢,柳松光随着她的话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一双含着笑的眼眸正一瞬不移的往这边看。 两条视线相交之时,一道低沉悦耳的女声在柳松广的耳边响起:“松松,好久不见啊,一直站在门外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杀人的恶魔。” 柳松广被这带着浓稠笑意的话惊了一瞬,回过神后,他嘴上勾起得体的笑抬步走进了正厅。 他神态谦卑的朝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屈身作揖,“见过济安仙尊,仙尊万安。” 柳毓慢他一步进来,她的眼眸不受控制的偷偷看了一眼站在女子左侧的季云笙,而后收回目光垂着眸行礼,“参见济安仙尊,愿仙尊芳颜永驻。” 张无忧笑着摆了摆手,绯色的唇轻启:“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多礼?快起来吧。” 柳松广闻言之起了身,脸上的笑不变,“对,对,一家人。” 说完,他看了一圈站着的几人,“两位仙尊,还有…小外甥,都别光站着啦,快入座,快入座。” 宋长卿依旧是那幅柔柔的模样,他笑着婉拒了柳松广的话,说的话温润有礼,天衣无缝,不会让邀请他的人有一丝难堪。 柳松广哈哈一笑,转眸又看向了季云笙。 这位和柳家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不会同珵华仙尊一样吧? 他的想法落了空,只见季云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清冷淡漠,说出的话亦是如此:“不必了,柳家主有这个时间倒不如多管理一下府内。” 柳毓咬了咬唇瓣,这句话旁人有可能听不出来,但她却是知道其中含义的。 这明显就是说给她听的,让她以后不要再去打扰他… 她默默地往父亲身后退了退,躲起来偷偷的看着那个把她从魔修手中救下,从此她便喜欢上的男子。 “呃,好…” 他又看向了林知,结果少年紧抿着唇,一言未发,也没有任何动作。 柳松广现在很是尴尬,他索性也不去问思中了,反正它肯定也同先前的一样,到时候出糗的还是他。 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问自己,思中蹙了蹙眉,一双大眼睛中满是疑惑,“松松,你为什么不问我们啊?” 林知也一同看了过去,赤红色的眼眸冷淡无波。 静,空气死一般的宁静。 眼看着柳松广嘴唇紧抿,双拳紧握,难堪的就差找块豆腐撞死了,张无忧轻笑了一声,出言打破了快要凝结成冰的气氛,“思中还是这副急性子,刚才松松都说了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还见什么外啊,自然是想坐就坐的。” 柳松广开口附和:“对,仙尊说的对。” 听到她的话,思中点了点头,“啊,原来是这样。” 而林知却像是没听到一般眼眸依旧盯着柳松广,乍一看无他,仔细看便能发现眸底那深藏的恨意。 这个就是师尊说的幕后主使了吧… 房间里的氛围又恢复了欢若平生之相,柳松广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轻声开了口:“仙尊今天来到舍下可是有什么要事?” “松松啊松松。”女子像是被他的话给逗笑了,一双眉眼弯弯,话音微扬,“你得让我说几遍才好啊?一家人何必说什么两家话?我能有什么要事?不过是千年未见,甚觉想念而已。” 她说这段话时笑靥如花,连语调都比以往明朗了许多,但却让人辨不出真假。 “瞧我!真是的!”柳松广坐在张无忧的对面面露懊恼,“与仙尊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这么一来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一心想着看看能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却忘了这两家的关系,哎,我这脑子!” 张无忧不以为意,她端起旁边的茶轻抿了一口,继而徐徐道:“谁家这么长时间不来往不说生分,但也容易忘了以前怎么相处,松松这也属于正常。” 柳松广笑颜可掬,“仙尊说的是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时而聊聊往事,时而谈谈现状,一幅谈笑风生之相。 见此,思中甚觉无聊,它朝一旁的林知使了个眼色,声音极轻:“主人在这里和松松聊天咱们也插不上话,这柳府和上次我来时相比可是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我想出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林知将视线从笑容满面的柳松广身上收回,他看向思中微微的点了点头。 两人相携悄声离开。 他们俩刚走不久,宋长卿便瞥了季云笙一眼,随后他微微弯腰附在张无忧的耳边轻言:“师尊,你们叙旧吧,弟子与师弟出去走走。” 张无忧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口中继续和柳松广聊着义妹柳潇潇以往的事情。 宋长卿抿嘴一笑,也没在管季云笙,率先出了厅门。 看到他的背影,季云笙收回了一直捻着师尊发尾的手,又瞄了一眼柳松广后抬脚跟上了师兄的步子。 柳毓的眼眸在张无忧与父亲之间来回看了好几圈,最后在确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之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一时之间,整个正厅里只剩下了张无忧于柳松广两人。 第八十九章 足以致命的偏见 八十九:足以致命的偏见 阳光微暖照桃树,清风徐徐吹桃花。 因着今天的风,柳府景色宜人的桃花园中落了大片的桃花,桃花层层叠叠散在地上似要将园中的路铺满。 有白衣男子从路中快步而过,带起几片两旁的桃花,随着黑色锦面长靴的远去,寂静的园中响起了一道明亮的女声:“云笙哥!云笙哥!你等等我!” 可不管那女子怎么在后面叫喊,男子都不为所动,步子甚至更加快速,风儿将他束于脑后的墨发吹至空中飘扬。 不一会儿,男子便没了身影。 “云笙哥?云笙哥?” 眼看着走在前面的人消失于她的视线中,柳毓走的更快了,朱红色的衣裙随风翩跹,就像一朵开得极盛的桃花。 她抬眸在桃花林中扫视,少顷,她失望的垂下了眸。 唉,又跟丢了… 季云笙斜坐在一棵枝繁花茂的桃花树上,他静静地看着那有着与师尊八成相似面容的女子露出失落神色,如墨般的眼眸中无波无痕,冷淡至极。 又在园中巡查了良久,最终,女子废然而反。 她走后不久,园中便响起了一道轻笑声,听到这个声音季云笙从树上跳了下来,果然,他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衣领袖处用银线绣着水纹的男子。 男子眉眼温润柔和,看着他时含着笑的眼眸深处藏着戏虐。 宋长卿的声音和煦至极:“二师弟啊,竟然能被人追的躲到树上,你还真的是有意思啊。” 季云笙瞥了他一眼,随后悠然的坐在了桃树下,他语调清冷:“师兄当真是恶趣味,看别人笑话时,小心自己成为笑话。” 宋长卿不以为意,“成为笑话也好,成不了也罢,我反正是成不了二师弟这样的笑话。” 对于他的暗讽,季云笙毫不在乎,敛上眸靠在了身后的桃树上,桃花从枝芽上簌簌而落,有几片俏皮的落在了他纤长的眼睫上他也没有动作。 见此,宋长卿不再言语,微微弯身从地上捧起了一堆桃花,他上前两步走至二师弟的身旁,像儿时一样把花洒在了对方的脸上。 他含着笑的声音在季云笙的头顶响起:“二师弟,新娘子。” 季云笙微微皱眉,抬手将花瓣拂下,他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要干吗!” 宋长卿抿着嘴笑,“啪!”随着这道清脆的响指声落下,这两人的面前瞬间出现了一面冰晶镜,镜子中浮现着正厅的景象。 他的声音略轻:“二师弟啊,我无聊啊,既然你也没有事情干,那就陪师兄我看看师尊在干嘛吧,毕竟,我可不觉得师尊这次只是来叙旧的。” …… 前院正厅内,谈论说笑声源源不断,而柳松广也在与张无忧的聊天中慢慢的放下了高悬的心。 他现在整个人看着比早时放松了不止一倍,对她的称呼也从疏远的仙尊变成了像千年之前一样的阿姐。 张无忧端坐于椅子上双眸低垂,纤纤玉指把玩着茶杯,片响,她猛地将茶杯掷了出去。 看着急速朝他飞来的茶杯,柳松广一惊,他迅速的朝右侧身,这才堪堪躲了过去。 “呯!!”陶瓷茶杯重重的撞在红木墙上,在撞上的那一刹那四分五裂,可见掷出之人用力之大。 “你…”柳松广神态僵硬的回首,整个人都还处于受到惊吓,未曾回神的状态。 张无忧朝他抿着嘴笑,“松松,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往后看了?咱们刚才不还聊着你的后代呢吗?” 柳松广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双眸紧紧的盯着张无忧,“济安仙尊,你这次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张无忧歪了歪头,姝丽的脸上带着疑惑,“我来干什么的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千年不见,甚是想念啊。” 说完,女子从系统空间内唤出了虽未出鞘但却依旧让人感觉到阵阵寒意从剑刃上散发而出的思中剑。 柳松广死死地盯着那把剑,双眉皱的如同一座小山峰,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后艰难的开口:“济安仙尊…” 张无忧未曾理会他,她垂眸抿着嘴笑,素手松松地握在剑柄上,随着她手上抽出的动作藏于剑鞘中的利刃散发出阵阵龙吟。 利剑出鞘,闪过几瞬寒光,晃了柳松广的布着皱纹的眼。 张无忧轻然的站起了身,衣角垂落,静而无声,她的唇边依旧浮着温和的笑,但此刻却让人毛骨悚然。 柳松广的额间落下几滴冷汗,他双手紧握,试图与面前的女子交流:“济安仙尊,我并没得罪过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以他的修为可以与面前一战,大不了最后落个两败俱伤的地步,但是她的徒弟可不是吃素的,柳家本就依附念忧宗,这样一来,在修仙界多年的名望就会毁于一旦。 “是啊,你是没有得罪过我啊。”张无忧终于回应了他的话,“你那怎么能叫得罪呢?只不过是明知道我让浮生费心竭力的挽救了知知的命之后,觉得不合你心意就要让人把他杀了而已,就只不过是这样而已。” 听到她的话,柳松广一愣,旋即突兀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 他不管那流到脸颊上的冷汗又屈膝坐回了椅子上,他脸上的笑怎么遮都遮不住,“济安仙尊,阿姐?哈哈哈哈,我说你今天怎么回来找我呢?原来还是为了这个事啊!” 他乌黑的眼眸被无端的笑意盛满,在那一刻,张无忧仿佛看到了千年前那个肆意张扬的少年。 人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那架不住时间长啊,随着时间流逝,让那个为了保护妹妹将世人看法不存于心的少年也变成了名声比命重的老者。 他依旧是那副模样,笑的身子都弯了起来,“是啊,是我让小毓去杀的他,可是那又怎样?要怪就怪他投错了胎!” 张无忧冷眸看着他发疯,剑尖抵在了他脆弱的脖胫上,从门外透进来的耀眼阳光都未能让她的话语温暖一分,她的声音量得仿佛能渗人骨髓:“松松,时间真的让你变了好多呢。 你说你这么对知知全部是因为他投错了胎,那么你和潇潇被万千修士追杀的时候呢?你当时也觉得是你自己投错了胎吗?” 柳松广抬眸直视她,他就这么看着她也不接她的话。 张无忧也不指望他会接自己的话,依然自顾自的说着:“不对吧?我当时记得你跟我说的是这世间修士芸芸,说是一心求道斩除魔修余孽,大部分也都不过是因为自己心中与这世间的偏见。 他们不会去了解自己所说的孽障真正是何模样,也不会换身处地去思考他们的想法,他们想要将那所谓的孽障铲除也都不过是想要去搏一个降魔除恶的好名声而已。” 第九十章 父慈女孝 九十:父慈女孝 女子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轻柔却有力的话就像是说在他的耳边,让柳松广不自觉的就回忆起了自己少时说这段话的模样。 见面前人作追忆状,张无忧却并没有丝毫想要停下来的意思,她依旧语调极轻的说着:“所以你给我仔细的想想,你派喑卫去刺杀知知所站的立场是不是和那些修士一样。 你当初觉得那些修士可恨,我告诉你,你现在比其有过之而不及,你和潇潇当初由我保护,而知知呢?如果不是那暗卫心软他早就与世长辞。 你的父母帮魔修办事死有余辜,而知知的母亲呢?她有什么罪?她犯了什么错?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该怪你那早死的大儿子吗?难道不该怪他柳文礼吗? 你为了名声要剥夺知知看遍世间美好的机会,那你为什么不把柳文礼的坟墓给他毁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坐着,为什么不以死谢罪?毕竟子不教父之过,不是吗?” 她的一字一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柳松广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是以,他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未说,见此,张无忧抓着他的衣襟将人拽了起来。 她双眸看着他的眼睛,眉头微皱,“说话啊,被施了禁言术了吗?” 一直在门外守着的管家看到厅内这个景象吓得心都颤了三抖,正在他犹豫着是在外面看着还是进去调节一下的时候,远远的瞧见一抹聘婷的身影向着前院而来。 他眯了眯眼,这个身影… 是小姐! 他仿佛找到了救星似的,赶忙迎了过去,“小姐啊!你来的正是时候,正厅里那位仙尊和家主不知怎的突然就聊的不愉快了起来,现在都快要打起来了!” 看着管家焦急的模样,柳毓的瞳孔赫然放大。 打起来了?! 柳毓心里刚才的失落瞬间消失,她越过管家快步向着正厅而去。 走到厅门前,预想中剑拨弩张的场景没有看到,两人之间的气氛甚至连吵架都算不上,但是这样却没有让柳毓的心安一分,甚至提的更高了。 只见那济安仙尊双腿交叠端坐于红木椅上,她双臂交缠,翠青色的眼眸微眯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的白发老者。 而那以往精神矍铄的老者此时此刻却跪在地上,他低垂着头,虽让人看不清神色却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那源源不断的颓败气息。 这幅景象刺的柳毓的眼眸生疼,眼眸中浮现薄雾,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 感受到门外人的气息变化,张无忧收回看着柳松广的视线微微转眸,含着笑的声音随着空气而传播:“毓毓,你来的正巧,你的父亲迟迟不肯认错,可真是让我很苦恼啊。” 柳毓紧紧的抿着唇,她一言未发的走到了柳松广的身旁,微微弯身想要将人扶起来。 一道流光击在了她的手上,让她刚刚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张无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声音冷如寒霜:“你要做什么,无端取人性命,我供他吃穿用度二十载,让他跪一会儿还不行了吗?” 她说的没错,她与柳松广和柳潇潇第一次见面时一个十八一个十六,两人被万千修士追杀走投无路,她当时一时心软便将其收留庇佑。 两人从小娇生惯养根本没有生财之道,而且在修仙界有人人不容,是以,她这一收留就是二十年。 到后来又在被整个修仙界尊为济安仙尊时为两人正名,柳松广能有现在的地位与名望除了他自己争气,与她也是有一定的干系。 她对于柳松广来说说是义姐,但是在当时的修士眼中更像是恩人,就你一命的姐姐单恩人在你犯错是让你跪下认错于情于理都没有错处。 柳毓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但是多多少少也是听人说过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对此,她是没有一点资格与立场反驳的。 但不能父亲跪着她站着吧,于是她在张无忧饶有兴致的目光中慢慢的跪在了柳松广的身旁。 不同于父亲,她的脊背挺的直直的,如一棵挺拔的松树。 见状,一直在系统空间内观赏的归故徐徐开口:‘这是…传说中的长辈跪着,小辈不可以站着?’ 张无忧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有可能。’ 说罢,她垂眸看向地上的两人,声音又恢复了无波无痕的调子:“松松,你可能会是一个好的家主,但却不是一个好的长辈一个好人。 剑我已经给你放在地上了,你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她这是要逼死父亲吗? 柳毓的脑海中出现这样一句话。 不,不可以! 父亲是整个柳家的顶梁柱他不可以死! 柳毓抬眸直视张无忧,晶亮的眸底是做好决定后的坚韧,她一字一句道:“济安仙尊,对于林知的事情我知道您很生气,也知道杀人得偿命。 但是父亲他是整个柳家的顶梁柱是必不可少的家主,所以您如果今天非得取一人性命,那么我可以代替父亲!” 说完,她弯下了纤细的腰身伸手去拿静静躺在地上良久的思中剑。 归故挑了挑眉,‘大孝女?’ “不行!不可以!”一直没说话的柳松广,在此刻突然开了口:“谁做的事情谁承担,天塌了有男子顶着,哪需要你一个女儿家!” 他从女儿的手中夺过了利剑,眼看着他把剑架在了脖子上想要自刎,柳毓再也忍不住眸中的眼泪,一直稳重端庄的形象在此刻消失无踪,她的声音比往常尖锐好几个度:“父亲!” 正当两人胶着之际,从他们的不远处传出了一道爽朗的笑声,笑声清脆愉悦,可见发出之人心情之好。 两人被笑声吸引了注意力,齐齐的向着张无忧看去。 张无忧靠在椅背上,那副严肃的模样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看到有趣之景的笑。 她微微抬手,那被握在柳松广手中的思中剑像是收到了什么命令似的挣脱了他的手,飞向了女子的手中。 抚摸着已经沾了血的剑身,张无忧笑着叹了口气,“当真是一幅父慈女孝的景象,松松啊,你可是养了个好女儿啊,为了救你愿意舍去自己的性命,真不错。” 柳松广还有些未曾反应过来,他嗫嚅了片刻,饱含迟疑地出声:“你…” “嗯?”张无忧莞尔一笑,“我怎么了?想问为什么突然把剑收回了?” 她的话说的戏谑,让柳毓下意识的蹙了蹙眉。 张无忧垂眸将见剑于剑鞘,她悠悠道:“我本来就没想杀你,谁的仇人谁自己杀,这样才解气嘛。” 柳松广睁大了眼眸,“所以…” “所以你现在是安全的。”张无忧接上了他还未说完的话,随后她眼眸弯弯的看着柳松广脖子上的那一道差点划破大动脉的剑痕,“只不过,松松以后每天都要承受刺骨之痛了。” “然后安静的等着知知取你性命的那一天。” 第九十一章 柳长青林知相见 九十一:柳长青林知相见 风不知何时停了,在空中翻飞的桃花也随着风儿的离去缓缓归于尘土,洋洋洒洒与就近的花瓣相拥着坠落。 因为看镜子里的景象看的认真,花瓣落了一膝季云笙也没有发觉,直到响指声再次在耳边响起。 “啪!”冰晶镜应声而消。 “怎么样?我就说师尊不可能只是单单来叙旧的吧。” 宋长卿垂眸拂着衣服上淡粉的花瓣,声音依旧与往常一样温柔,但是仔细听却能发觉其中含着的几分凉意。 季云笙不以为意,神色没有几分变化,语调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我知道。” 只这三个字,再无其他。 “哦?”宋长卿话音微扬,随后他又想到什么似的轻笑了一声,“也是,依你的性子又怎会不知道,本来想着在你面前卖弄一下的,真是大意了。” 季云笙静静的听着,也不搭话,一双狭长的眸子凝视着手中的桃花瓣,少顷,他放到了口中。 花瓣的香味淡淡的,带着一股子清甜,不过没有他竹霁峰的味道好。 宋长卿瞥了旁边人一眼,随后双眉微微蹙起,他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充满柔和笑意的眼眸底处带着几丝嫌弃。 “喜欢吃花回你的峰上吃去,这桃花园的花瓣看似干净但整日这风吹日晒怎会不藏污纳垢,就这么吃了,也不嫌脏。” 说完,他转身离开,步子略快像是在躲什么脏东西一般。 季云笙抬眸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而后像是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般,继续吃着那静静躺在膝上的桃花。 桃花园里此刻宁静至极,连那徐徐风声都没有。 又独自一人坐在树下吃了几片花瓣,季云笙悠悠的站起了身,美丽淡雅的桃花瓣随着他的动作落了一地,他垂眸看了一眼,随后越过那层层叠叠的花瓣循着小路向着园外走去。 还未待他走出园中,一阵步子略快的脚步声从园外传到了他的耳边,随之一同传来的还有那让他非常熟悉的气息。 是柳长青与宋长卿安插在柳府的线人。 两人并未感觉到园中有人,还在轻声的说着话,只听柳长青的声调颇快从中含着几分急切:“拾柒,我跟你说,我还是觉得那济安仙尊此次到访绝没有善意!” 拾柒看着有些无奈,他徐徐的安抚着旁边人,“小少爷,您不要想这么多,不管济安仙尊她有没有善意她都不会把家主怎么样的。 您可别忘了她以前是怎么样保护家主的,保护了那么长时间的人怎会又舍得打骂欺负?” 柳长青脚步未停,他看着右侧的少年微微皱眉,“可是,她就是不像啊!” “唉——”拾柒叹息了一声,他轻轻的拽住了柳长青的袖子,“小少爷啊,您别想这么多了,难道您忘了您来之前小姐给您回的音了吗?小姐明明白白的说着两人相谈甚欢,是相谈甚欢啊!” “这…”柳长青迟疑的停下了步子,他回想了一下,拾柒说的确实是对的,姑姑当时给他回的音的确是说两人相处的很好。 他抿了抿嘴,“也是,有可能是我多虑了。” 拾柒抿着嘴笑,眼眸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身影,“小少爷也只是担心则乱,说来说去都是因为您有孝心,心系家主,这是好的。” 柳长青笑嗔地斜了他一眼,“就你会说。” “这怎么能叫会说呢?属下只不过说的都是实话。”拾柒笑着反驳,片响,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轻声开口:“小少爷,您不是还想去找那个小孩儿吗?咱们还去不去啊?” 听到少年的话,柳长青的脸突然冷了下来,他冷哼了一声,“找,怎么不找?我倒要是找他好好的问问,一个女子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去勾引一个有妇之夫的!” 说完,他合眸打开神识在府中探索了一圈,不多时,他找到了那个让他熟悉的气息,说来也巧,那小孩儿就离着桃花园不远,而且现在身旁无一人。 睁开眼睛,他又看了一眼拾柒,继而向着林知所在的地方而去。 拾柒弯唇一笑,紧跟其后。 “小少爷,您等等属下。” 季云笙隐着气息站在一棵桃树边安静的将两人的对话全部听了去,听到柳长青后面说的话时他双眼微微的眯了起来,一直微抿的嘴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 勾引? 呵,这名唤拾柒的线人本事不小啊,这才多长时间就让柳长青认定柳文礼是被勾引的了。 鬼使神差般,让刚才准备去找师尊的季云笙抬步向着柳长青刚才所去的方向而去。 九曲回廊之下,少年附在金丝楠柱子上双眸紧闭的数着数,在他数到五十时眼睛赫然睁开,赤红色的瞳底闪过一抹亮光。 他朗声道:“思中,你躲好了没?我来找你了!” 活落,他转过身抬脚去找藏起来的伙伴,结果还没等他走几步便迎面向他走来了两个模样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 林知抬眸看了一眼,只一瞬他便收回了目光,他朝右侧靠了些许准备越过两人。 但,就当他要于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那早时被师尊唤作小外孙的少年拦在了他的面前。 少年看他的眼眸中透着不善,“你叫林知是吧?” 林知抬眸看他,声音无一丝起伏:“对。” 柳长青上下打量了面前人一眼,随后勾唇一笑,“模样倒是不错,想来你那娘亲长得定也不俗,不然又怎么能勾引到我的父亲呢。” 听完他的话,林知微微皱眉,声调也比刚才冷了许多:“你什么意思?” 林知不明白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面前人,甚至见也只见过一次,他为何要污蔑自己的娘亲,难道柳家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吗? 面前人像是被他的话逗笑了,一双好看的眼眸亮晶晶的,少年爽朗笑,这本是一个让人心生愉悦的画面,坏就坏在少年的眼眸中含着的不是笑意,而是轻蔑。 只见他淡粉的唇轻启:“所以说,你那娘亲并没有把你的来历你的身份告诉你?还是说你暗生心虚在跟我演戏?” 第九十三章 试探与愧疚感 九十三:试探与愧疚感 正厅的厅门大大的敞着,微风透过这个空洞吹拂进屋内,循着这轻柔的风,洁净的白鞋挟带着衣摆跨过门栏,衣边上绣着的银纹随着动作闪过淡淡的流光。 男子面如冠玉,芝兰玉树,从淡金色的阳光中缓步而来,他的鞋底踏在木质地板上寂静无声,如同一只矜贵优雅的猫儿。 柳松广本在与张无忧敬茶,转眸间看到地面上那悄然出现的颀长身影,他端着杯子的手微不可查的一顿。 在张无忧接过茶后,他缓步又退回了自己的座位,随后屈膝坐下。 见到宋长卿进来,柳毓从椅子上起身行礼,“见过珵华仙尊。” 宋长卿颔首,嘴边依旧噙着那抹温和的笑,“不必多礼。” 柳毓闻言直起了身,犹豫了片刻后,她轻拂裙摆又坐回了椅子上。 张无忧回眸看大徒弟,嘴边带着浅浅的笑,“卿卿是第一个回来的呢,给你一个小奖励吧。” “奖励?”宋长卿话音微扬,轻轻的重复了一遍。 他抬步走到张无忧身旁,藏蓝色的眼眸低垂着看她,眼底深处荡漾的是浅浅的期待。 将茶杯放置一旁的小桌上,张无忧素手轻抬,霎时,一支色泽温润没有任何花纹装饰的白玉簪出现了她的手中。 见到那支簪子,柳松广的瞳孔赫然放大。 这不是他刚刚送给她的簪子吗?见她刚刚轻笑收下他以为事情出现了转机…… 结果,这才多长时间,就当着他的面就把他赠与的东西送给了别人… 柳松广收回了目光垂眸轻抿茶水。 柳毓亦被那支簪子吸引了注意力,她看的时间比其父长些,只觉得张无忧手中之物与她父亲赠予的甚是相像,但又感觉又有一些地方不一样… 她双眸微眯,试图将那簪子的模样看清楚,但是不知怎的,那支簪子周围好像浮着一层淡淡的光,让人看不清晰。 张无忧笑着将簪子递给了大徒弟。 宋长卿双手接下,他眼眸依旧低垂着,视线久久不能从那簪子上离开。 这是师尊回来后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 而且看样子是专属于他一人的。 耳边传来女子轻声的询问:“喜欢吗?” 宋长卿喜不能自抑,想都没想便答道:“喜欢!” 他很少以这种激动的语气说话,一直都是柔柔和和的模样,而今日他却没有控制住,朗声说完,他未管在场的其他两人微微弯腰环抱住了张无忧。 张无忧被他的举动惊了一瞬,她有些不明白,只是一支簪子而已这有什么好激动的。 而且她送给他这支簪子本来只是想在柳松广面前表达她的立场,以及刺激刺激对方看看他有什么反应,是以从系统空间内找的一支与其赠送的相似的。 其实根本就没有用心准备,甚至送给他都是有目的性的。 想到这里,她的眼眸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柳松广看样子确实被刺激到了,明明已然白发苍苍但低垂着头坐在那里时却像一个受到了伤害的小孩儿。 而她的大徒弟… 宋长卿只拥抱了一下便起了身,分寸掌握的极好。 他起身后,张无忧可以更好的观察他,虽然经过掩饰但依旧可以从那清隽的面容上可以看到轻浅的激动,深蓝色的眼眸在此刻亮晶晶的,里面是快要溢出来的欢喜。 见此,张无忧抿了抿嘴,阵阵愧疚感与负罪感在她的心里油然而生。 在想起大徒弟以前送给她的那两支亲手制作的簪子… 看师尊一直看着自己神色复杂,稍稍平静了一些的宋长卿微微不解,他轻声开口:“师尊,你怎么了?” 张无忧收回了视线,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又呷了一口,“没什么。” 闻言,宋长卿坐在了她一旁的椅子上眼眸柔和的地凝视着她。 最终,柳毓也没有看清楚那簪子的模样,歇了心思后,她的视线又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随后缓缓收回。 她转眸看了柳松广一眼,老者看着似乎有些颓废,眼眸微微暗淡,她盯着手中淡绿色的茶水未作言语。 整个厅内安静了下来,半响,将情绪整理好了的张无忧悠悠开了口,打破了这一室沉静,她说了一个新的话题:“今年的清明节已经过去好久了吧。” “是啊。”一直看着她的宋长卿接了她的话,因为收了礼物,他现在的心情颇好,整个人身上源源不断的散发着明朗的气息,他目光柔和,“师尊是想念故人了吗?” 张无忧转眸看了他一眼,后者脸上是温雅的笑,笑容总是会感染人的,不知不觉间,她的嘴边浮现了浅浅的笑。 “是啊,这次回来认识了很多新人,也失去了几位故人。” 她的眼眸在柳毓身上扫了一圈,终了,落在了柳松广的身上,“松松,潇潇逝去了得有一千零二十来年了吧。” 柳松广闻声抬起了头,深沉的眼眸中因为她说的话浮现了点点星光,他嘴边泛出一抹柔和的笑,布满皱纹的脸上已不似年轻时俊朗,但他那眼中的情绪一丝未变。 他甚至都没有思考,轻缓的话便脱口而出:“一千零十九年三百六十三天单十一个时辰。” 柳毓转头看了一眼父亲,她透过他鹤发鸡皮的外貌仿佛看到了一个神采奕奕的少年郎。 她的父亲有多么爱她的姑姑别说是成日伴其身旁的她了,就连这府中的下人都也知晓一二。 其实她有时便会想,父亲如此的疼爱她其中是有一些她与姑姑长得相像的原因吧。 张无忧嘴边带笑的看着柳松广的模样,其实说实话不失望是假的,是不可能的。 她上次离开时对方还是善良美好的模样,再次回来刚到修仙界便得知他变成了表面德高望重,背地里残害无辜的伪君子。 他虽然不像她的几个徒弟是被她从只字未识,甚至牙牙学语时养大的,但是终究资助了二十年相识了四十年,怎能对他的变化视若无睹。 张无忧放下青玉杯,徐徐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她抬脚走至了柳松广的面前随后朝他伸出了手。 白皙的掌心中静静的躺着一支刻了一朵极小的木槿花的白玉簪,簪体晶莹,成色上佳。 柳松广征愣了一下,“这是…?” 她刚才不是将簪子转赠给珵华仙尊了吗? 头顶上方传来一道轻笑,随即他便听到女子低沉悦耳的声音在正厅中响起:“簪子你还是自己收着吧,我无功不受禄。” 第九十四章 将计就计 九十四:将计就计 她的这一句话将其余两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她掌心的簪子上,柳毓看着那白玉簪心里的疑惑解除。 她说怎么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原来只是模样相像而已。 不过她为什么要当着父亲的面送给珵华仙尊一支差不多的? 是在试探什么…? 视线随着素手往上移,柳毓端详着张无忧的面容,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 将目光收回放到手中的簪子上,簪子通体晶莹与师尊现在手中的那一只极像,不过是有花纹与没花纹的区别,且那花纹儿小的可怜,如若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 宋长卿依旧是笑着的,只是那眼眸中的欣喜消失了大半,又恢复了那深邃的模样。 原来师尊并不是真心送给他的,只是在收到柳松广送的簪子时萌生出了一个试探的想法,而他只不过是碰巧。 如果今天第一个来的是二师弟抑或是小师弟那么师尊都会照送无误,说来说去,他只不过是师尊这一个奇思妙想中的“棋子”罢了。 宋长卿轻笑了一声,将那支簪子收进了空间戒指中,收进了最隐蔽难找的地方。 他的笑有略微的自嘲,不过没人发现,现在没有人的目光在他身上。 柳松广伸出手将那支簪子拿了出来,他垂眸看着它,眼中有惊讶有窃喜。 原来她并没有将簪子送人,他就说啊仙尊不是那种性子。 其实说实话,柳松广心里是挺敬重张无忧的,人生的前五十年可以说是他漫长的生命中最难忘的时光,那时候他有妹妹,有姐姐,亦有无数的敌人,不过磨难对于幸福来说微不足道。 他现在变成这样,只不过是想通了一个事情而已,名声有多么重要,他可以说是最清楚的,所以他不惜残杀无辜,只为保住他那可怜的好名声。 当真是可怜,可悲,可叹,可恨。 张无忧莞尔一笑,抬手摸了摸他苍白的头发,声调如他年轻时她对他说话时一般,轻柔却不失力量,不过她这次说的再不是鼓励的话,而是与年轻的他道别。 只听她道:“松松啊,人都会变,我明白,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熬不住时间长。 这千年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有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有可能是自甘堕落。 对此我没有什么可以多说的,放心,你做这件事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我也不会苦口婆心的劝你善良。 你脖子上的伤不出意外的话将是我最后一次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向你动手。 你以后也不用继续担惊受怕,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不会管治分毫。 而从此你也不用再想着叫我阿姐,送我礼物,我不会应也不会收,今日往后咱俩之间的关系只有徒弟的仇人,与义妹的哥哥。” “再见了松松,再见了那肆意张扬的少年郎。” 说完这段话,张无忧收回了手,回眸瞥了一眼大徒弟后缓步离开了正厅,衣袂飞扬的踏入了淡金色的光亮之中。 在收到眼神后宋长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衣袍下坠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嘴边带着笑抬脚离开了气氛微妙的厅内。 眼看着两人离开后,柳毓从椅子上起了身快步走到了柳松广的身旁。 她微微弯腰眼含担忧,“父亲,您没事吧?” 柳松广抬眸看了她一眼,威严的脸上勾出了一抹孩子般的笑,“我没事。” 这个笑只维持了一瞬,之后他便像是斩断了什么似的恢复了往常严肃的模样。 他端起一旁的茶杯轻抿了一口,随后徐徐道:“济安仙尊刚才好像说了,她不会管为父以后做什么,其实这句话里面还有一个更深层的意思吧。” 柳毓如醍醐灌顶,她迟疑开口:“父亲,您是说…” 柳松广收回目光,未作言语,他看着腿上的簪子眼中浮现淡淡的笑。 她还真是一点没变呢,对徒弟的教育依旧如此。 …… 时至午时,淡金色的阳光变得更加温暖,艳阳高照,晴空万里,这种天气最能治愈张无忧,让她的心情恢复到最佳。 看着不远处步履轻快的师尊,宋长卿眼眸暗了暗,他抬头看了一眼苍穹,随后上前两步抓住了张无忧的手腕。 “嗯?”张无忧转头看他,眸底有些疑惑。 卿卿怎么又抓上她的手腕了?这柳府他比她更熟悉啊,不可能会走丢吧?还是说养成习惯啦?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手腕被人猛的一拽,突然的旋转让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再睁开时,她来到了一个与刚才的地方有着天差地别变化的… 嗯…柴房里? 而她的大徒弟则右手撑着墙站在她的面前,垂眸看着背靠着墙的她,眼中晦暗不明,又夹杂着几分委屈。 张无忧抿了抿唇,面上出现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把她带到这个地方来了? 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在她的大脑中浮现,正当她开口欲问时,头顶响起了一道温柔的质问:“师尊,你为什么要把弟子当做棋子?” “什么?”张无忧懵了一下,片刻,她反应了过来。 她大徒弟说的不会是簪子的事吧? 那抹被她压下去的愧疚感又起来了,如星星之火瞬间将她包围。 她垂眸思考着怎么说能更好地安抚大徒弟的情绪,少顷,她缓缓地开口:“其实吧,我当时真的没有想这些…本来想着能试探一下柳松广又能…” 耳边传来一道轻笑声,随即男子略低的话语传进她的耳道:“又能让你其中一个傻徒弟为此开心的不能自拔,对吗?” 他的一字一句说的极其清楚,气息喷洒泛起一阵酥酥麻麻。 张无忧抬手摸了摸耳朵,随后慢慢的蹲了下去,她靠在墙上,现在整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次确实是她的错,是她没有考虑到大徒弟的想法以己渡人了,说白了就是她自私。 她会记得每个人送给她的东西是什么,但却不怎么在乎为什么送给她,她自己这个模样当时有想法时就觉得别人和她一样。 见师尊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宋长卿眼眸中闪过一抹笑意,转瞬即逝。 他收回了手半跪在地上,直视张无忧,眸中浮着浅浅的失落与受伤。 淡粉色的唇轻启,他的声音依旧柔和:“师尊,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觉得弟子太过于无理取闹?” 第九十五章 发泄 九十五:发泄 柳府北侧一偏僻的柴房内,白衣女子垂眸蹲靠在南墙上,头束玉冠的男子半跪于她的面前,洁净无瑕的右手撑在那布满灰尘的墙上。 他的声音低沉:“师尊,你在想什么?因何不回弟子的话?” “啊?”张无忧被他这一句话唤回了神,她抿了抿嘴,迟疑开口:“你…刚才说了什么?” 空气静了下来,房外鸟鸣欢叫,房内气氛尴尬。 张无忧现在都有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你做错的事,别人在问你话结果你却因为专心想事情而没有听到,这换成谁不无语? 这换成谁不气愤? “哈…”宋长卿笑了,笑的温和至极,如和煦清风。 一开始本想唤出师尊的愧疚心,现在一来,倒真是“帮助”他呢。 将笑意敛下,宋长卿端详着张无忧的眼睫,再次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师尊是不是觉得弟子此次太过于无理取闹?” 张无忧摇了摇头,她抬起眸直视面前人绯唇轻启:“卿卿你想多了,我没有这样觉得。” “哦?”宋长卿话音微扬,“那师尊怎么一直不说话?是在想如果这件事是二师弟来看的话,他便不会这样吗?” 张无忧否认:“我没有,我刚才只是有些后悔,后悔…” “后悔什么?”未等她说完,宋长卿便接了话,“你在后悔试探了柳松广吗?” 对于他打断了话的行为,张无忧微微皱眉,“卿卿请你听为师说完。” 宋长卿抿嘴一笑,“抱歉师尊,弟子这么做只是因为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也想要更加了解师尊做这件事情的初衷。” 张无忧微微颔首,她双眉舒开,语调轻缓:“我并不后悔试探柳松广这件事,因为他确实让我得到了想要知道的答案,我只是有点后悔选错了方法,选错了时候。” 静静的听她说完,宋长卿嘴边的笑意渐深,他从戒指中取出一方帕子垂眸擦拭自己的右手,“师尊,你有可能会觉得弟子这次确实小题大做,毕竟只不过是一支簪子而已。” 张无忧凝视着他,未语,她将双手放在膝上,坐姿端正的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将每一个指缝都擦净,宋长卿收了帕子,右手抚上了张无忧的发侧,他眉眼温柔,细语轻言:“师尊,你曾凭一己之力供弟子吃穿用度,却并没有仔细的了解过弟子。 当然,弟子知道你很忙,忙着游历,忙着惩恶除魔,所以弟子从来也妄想师尊送的礼物都花费过心思。 但是师尊啊,你这次回来并没有那么忙,世间妖魔寥寥无几,弟子也都有一番作为不需要你再庇护。 所以当你这次第一次送给弟子礼物的时候,弟子非常开心,万分惊喜,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想着,这肯定是师尊精心准备的礼物! 可是事情总与愿望违背,你这次给弟子的礼物就只只是用来试探柳松广的一个作为。 这也就算了,毕竟你的徒弟那么多,没有给别人,就单单给了弟子,弟子依旧还是很开心的。 但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它不是。 这次的簪子你一开始应该也没有想好给谁吧?给了弟子也只是因为碰巧吧,碰巧弟子是第一个回来的,碰巧弟子幸运的赶上了你的计划,对吧?” 张无忧双眸微合,继而又缓缓睁开,她看着面前人如实回答:“对。” “唉”宋长卿突然叹息了一声,他直视张无忧眼眸中浮现了比那次在念卿阁更甚的失望,“师尊,你总是这样,总是残酷的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你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锐的刀准确无误的刺向在乎你的人,让他们遍体鳞伤,心肺生寒。” 宋长卿现在所说的其实与他一开始想的偏离了很多,他本来是想让张无忧有些愧疚感从而更加看重他的,但是话一旦说出口,他一旦看到她那幅如实相告的模样就慢慢的控制不了自己。 慢慢的将心里这些年隐瞒的,储存的失望与痛苦通通的说了出来,反正到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她依然会愧疚,这就足够了。 不然他这次不说下次又不知道会到什么时候了,突然的无端发泄师尊会皱眉,会疑惑,会没有耐心,会听不下去。 所以就趁这个时候吧,哪怕到后面会便宜了季云笙。 宋长卿轻声说着,他语调缓慢,一字一句的说着这些年他深藏的情绪。 张无忧安静的看着,她目光如炬眸底认真的看着,看着她一向矜持稳重的大徒弟向她诉说着他以往不曾向她说过的话。 良久,久到张无忧蹲着的腿微微发麻,宋长卿这才停止了话。 他似是有感应般的从戒指中取出了两个凳子,他将师尊扶到凳子上坐好眼帘低垂帮她按起了腿。 他又恢复了那幅温柔谦和的模样,神态与动作皆是柔和至极,任谁也不会把他与刚才神色接近疯癫的男子相关联。 那一段时间就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就像是一个不知从何时寻起的幻想。 但是不管是宋长卿微微泛红的眼眶还是张无忧已然发麻的双腿,这都可以证明刚才那些都是真的,都是实实在在无一丝虚假的发生过的。 张无忧面无表情,她安静的看着眼下那个给她按腿的温柔男子,大脑中慢慢回想他刚才说过的话。 他说她的说实话太过于伤人心,可是她却觉得谎话亦是如此,实话是一时之痛,谎话是一世之痛,虽然感觉很夸张,但是有些地方它确实如此。 至少张无忧是这样觉得的,并且这个想法坚定不移。 他说师尊对他很多时候要比对二师弟敷衍的多,花的心思少的多,她总是把心偏向其他徒弟。 这句话张无忧以前并没有发现,但是仔细的回想过往虽然模糊,但确实如此。 大徒弟心思细腻,成熟稳重,很多时候做事情都不需要她操心,所以相比于其他徒弟,他成长的过程中确实让她少花了很多心思。 但是其中有一点张无忧是不认同的,她对每个徒弟的感情其实是一样的。 有句话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如此,那便是“懂事的孩子在很多时候会被父母忽视”。 她想,在徒弟的养育过程中她也犯了这个错。 腿上的感觉在按摩中渐渐恢复了正常,宋长卿将张无忧的腿从膝上拿下,让她的脚着地,他抬起头看着她笑,“师尊,怎么样?你的腿好些了吗?” 将神志从思绪中抽回,张无忧微微抬眸看向了对面人的脸庞,许是他因为一心想要寻求师尊的答案,耳后的几缕未束的青丝因为刚才的低头纵而垂散到了面颊边他也没有将其拂回。 张无忧莞尔一笑,伸手帮他将头发别到了耳后,她声音轻柔:“已经好了,谢谢你卿卿。” 谢谢你把自己心中的委屈告诉了我,让我不至于再继续错下去。 宋长卿抿着嘴笑,“师尊客气了。” 想做的事情已然达到,任何时候你都不用予我言谢,我亲爱的师尊。 第九十六章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九十六: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阳光透过柴房的窗子倾洒进房内,洒在墙边相对而坐的两人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浅浅的蜜糖色,甜蜜且飘渺。 宋长卿抬手捻住了张无忧脸颊旁的一缕青丝,因着阳光,青丝泛着淡淡的金色,他放至唇边,清雅的花香入鼻,是师尊最喜欢的木槿花。 张无忧微微颦蹙地看着他,唇瓣也轻轻的抿着。 她总觉得她大徒弟这个动作有点不对劲,就像…恋人之间的动作? 宋长卿眼帘低垂,嘴边浮着愉悦的笑,少顷,他将青丝放回她的脑后,抬眸看着面前人细语轻言:“师尊,你怎么了吗?可是弟子做错了什么?” 听到师尊与弟子两词,张无忧瞬间将刚才的想法歼灭。 每个人对行为的尺度不一样,这只是他表达对师尊喜欢的一种方式而已,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想通之后,张无忧皱着的眉渐苒舒平,她弯唇微笑,“其实也没什么,刚才就是觉得嗅头发这个行为不太符合身份,有点像是相爱之人做的。” “啊,这个啊。”宋长卿了然,他的一双柳叶眸弯弯的像含着星星,“看来是弟子僭越了,不过刚才的行为也只是因为弟子太过于喜欢师尊,纵而不知道怎么表达,还望师尊见谅。” “没事。”张无忧笑着回道,“这次知道了,为师以后便不会这样想了,你做自己便好。” 她就说嘛,果然还是表达对师尊喜欢的一种方式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她都回来这么久了也没见大徒弟对哪个女生有不一样的感情,这不会一个喜欢的都没有吧? 一千多岁的单身汉? 天。 想到此处,张无忧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八卦心理了,她轻咳了一声,后轻声开口:“咳,嗯…为师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哈。” 语气和在上次竹霁峰桃花林里问二徒弟问题时的一样,小心翼翼中含着八卦。 宋长卿的手指又摸上了她的头发,他温和一笑,“师尊不必如此拘束,想问什么便问什么就可以了,能为师尊解答疑虑是弟子的荣幸。” 拂了拂脸颊边有些瘙痒的头发,张无忧徐徐开口:“倒也不必说的如此正式,就只是一些家庭小问题而已啦。” 宋长卿垂眸看了一眼坐姿端正严肃的张无忧,不由失笑道:“好,弟子会放松的,师尊开始问吧。” “行,不过事先说明,我这次的问题没有一点隐晦的意思,就直接是话语本身。” 宋长卿端详着她,眼眸弯弯的里面盛着盈盈的笑,“弟子晓得了。” 听到他这一句话,张无忧脸上的严肃霎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八卦的笑,她声音清朗:“第一个问题:卿卿喜不喜欢女生?” “什么?”宋长卿被她的问题问得愣了一下,只那一瞬,旋即他反应过来后静静的看着张无忧,“师尊啊,你真的有好多奇思妙想。” 张无忧略微尴尬的笑了笑,“是吧?” 其实问这个问题之前她就已经感觉到自己会很尴尬了,要是换做其他人她也不会问这个了,但是因为问题对象是她一千多岁还没有道侣的徒弟,加上好奇心的驱使,她也就没有顾忌。 毕竟是养了一百多年的徒弟嘛。 “对,不过很可爱。”宋长卿温声细语,“至于喜不喜欢女生?” 宋长卿微不可查的上下打量了一眼张无忧,“自是喜欢的。” “原来如此。”张无忧微微点头,了悟,“那你现在都孤身一人,是因为没有碰到喜欢的?” 宋长卿没有回答,而是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师尊觉得呢?” 张无忧眼眸中浮现了一丝疑惑。 这为什么会问她啊? 大徒弟的目光一直看着她忽都忽略不掉,不明所以的张无忧垂眸想了一下,随后轻声道:“我想应该是吧,不然你为什么现在还是单身…” 说了一半,她突然灵光一闪,“卿卿,你不会爱而不得吧?” 话落,她神色激动的看着他,那模样好似一个知道了猛料的记者。 宋长卿眸底柔和的看着,片响,他声调温润:“也可以这么说。” 啊,我的天呐! 张无忧现在就差捧脸了,一双翠青色的眼眸亮晶晶的,里面荡漾着丝毫未掩饰的兴奋,她忙不迭地道:“可以告诉师尊是谁吗?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宋长卿直直的看了她一会儿,继而将视线移到了她松松绾着的发上,声音带着丝丝笑意:“不可以哦,这个得让师尊自己去发现了,等师尊发现的那一天会有一个奖励哦。” 闻言,张无忧顿时蔫吧了下来。 让她自己去发现吗? 范围那么广,她又不时刻跟在大徒弟身旁,等她知道是谁,那不得猴年马月啊。 想到此处,张无忧抿了抿嘴,退而求其次的问:“那为师可以问你一些问题用来缩短范围吗?” 宋长卿轻笑,淡粉色的唇瓣轻启,他悠悠道:“当然可以。” 张无忧又支棱起来了,“第一个问题:她是念忧宗的弟子吗?” 把这一个问清楚,如果不是,那范围就缩小了好多。 宋长卿微微摇头,“不是。” 她是念忧宗的创始人呢。 张无忧会意,接着又问:“那她有什么特征吗?比如说长相啦,行为啦。” “嗯…这个吗?”宋长卿转眸看了她一眼。 见此,张无忧微微蹙眉。 看她做什么?那个女生和她有点像吗? 所以这就是心理里面好说的大部分男生找妻子都会找和母亲有相似之处的? 虽然她不是他的母亲,但是也算是把他养大的,如果严格意义上来讲她是代替了母亲的角色的。 这样的话… 张无忧瞬间就骄傲自豪起来了,就差叉上腰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说明她这个师尊做的很好啊,毕竟有很多男生会找和母亲完全相反的。 看着张无忧脸上的神色变化,宋长卿眼里的笑意更深。 师尊真的是好可爱啊,可爱还不自知。 半响,张无忧都快骄傲完了还没有听到大徒弟回答,她不由得看了过去,结果却发现对方双眸含笑的正看着她,眼底深处还有这几份微不可查的认真。 两条视线相交,宋长卿缓缓的收回了目光,最后落在了张无忧的手上,他语调微扬:“眉如远山黛,眼若含清泉,靡颜腻理,身形如玉,仪态万方,且喜笑,喜乐于助人。” “嗯…”张无忧微微颔首,“听着这个姑娘不管是面容,形态,还是性子都属上乘,卿卿,眼光不错啊!” 宋长卿抿着嘴笑,“确实如师尊所说。” 眉如远山黛,眼若含清泉… 张无忧敛眸仔细的回味着这几个字,总觉得哪里有些熟悉,片刻,她猛的睁开了眼。 这不是那日云云在桃花林中给她形容的他喜欢的类型吗? 我的天。 所以不愧是一起长大的吗?还乐于助人,这不都一样吗! 她转眸看向了大徒弟,意味绵长的说了一句:“你和云云不愧是一同长大的师兄弟。” 第九十七章 回家 九十七:回家 宋长卿左手抵着下颌,语调略微低沉:“是吗?师尊。” 因着从窗棂洒进来的金色阳光,男子说出的话非但没有让人感觉到凉意,甚至平添几分温柔和煦。 张无忧笑着回他:“对,你们连喜欢的女生类型都一样,不过他还没有找到心中所爱。” 听到她的话,宋长卿突然笑了,笑声尽显愉悦,“那弟子真是期待二师弟的命中注定之人是怎样的。” 张无忧微微颔首,随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朗声开口:“你说到云云我才想起来,这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说着,她从系统空间内取出了一块传音石,“我通知思中与知知,云云就交给你了。” “好。”宋长卿温声应下。 二师弟呀,二师弟,现在有了小师弟连传音师尊都不愿意给你发了,真是可悲啊。 与此同时,柳府九曲回廊—— 廊外鸟鸣阵阵,清风徐徐,一幅春意盎然之貌,只几步之差的廊下却气氛低落沉闷,纵然空气流动也依旧无法将其挥散。 思中唇瓣微抿仰着头看着面前的少年,它的声音极轻:“小知,你没事吧?” 少年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无悲无喜,他微微摇头,“我没事。” 自责在它的心里浮现缠绕,思中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少年的模样后,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 林知为什么会放柳长青离开思中不甚清楚,它问两人到底因何发生争执少年也不告诉它,只笑意浅浅不言一语。 它无奈,又见对方一幅未把争执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模样,直觉告诉它他现在很不开心。 就在它一筹莫展的时候,季云笙从拐角处走了出来,两人避着它低声交谈了片刻。 而后不久少年便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冷淡的模样,要是换做旁人它肯定会觉得其现在的心情更加不好。 但是林知不一样,虽然没有相处多久但它也知道了他的心情越是不好笑的就越开心,所以当它看见他这幅样子的时候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随后它邀请他继续被打断的捉迷藏,作游戏会让人的心情变好,这个想法从思中诞生时便一直伴随着它。 对方颔首允了,于是一人一剑灵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似的就继续接了上去,它藏他找,而季云笙则在他们的嬉戏中无声离开。 游戏过后,心情颇好的一人一剑灵坐在廊下栏杆上聊起了天,聊着聊着思中就跟林知说起了自己是如何诞生的,以及以前发生过的趣事。 而就是那时它发现他只是静静的听着,对他以前的生活只字未提,谁又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呢?反正作为一个脑袋里总是缺根弦的思中是没控制住。 它问起了她的身世,问起了他的父母,也就是在那时林知的心情低落了下来。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的思中连忙道歉,而少年则是回了它一个微笑。 知道刚才少年从栏杆上站起了身笑容消失,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仰头看着少年,思中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它可算是明白了主人为什么总说它傻了,它就是傻,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傻,傻到看不出别人的喜怒哀乐。 林知眼帘低垂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了一头多神色愧疚男童,他抬手摸了摸它的头,“不必自责,我没事了。” 闻言,思中眨了眨眼,“真的吗?” 还未等少年回答,自它的耳边响起一道宛若泉韵的女声:“别在外面玩了,带着知知去正门前先等着,咱们该回家了。” 见男童表情又有了变化,林知微微颦蹙,他轻问:“怎么了吗?” …… 丝丝冰元素的灵力从空间戒指内飘出,正走在去往前院正厅小路上的季云笙脚步一顿。 宋长卿? 他步履未停,随手将传音石取了出来,手指在表面上摩擦了一瞬,旋即便有一道温和的男声从中悠悠的传了出来: “亲爱的二师弟,该回去了,烦你在正门等候片刻,我和师尊马上就到。” 整段话男子的声音颇轻,但最后那一段却像是故意的一般音调重了许多。 季云笙的眼眸暗了暗,手指掐诀,片刻后,他抬步踏进了传送阵。 他离府门最近,抵达府门时门前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个门房斜靠在小侧房的窗边正在小憩。 他抬眸扫了一圈,正当他上身快要靠在偏房墙上时离他的不远处又亮起了一个传送阵。 阵法渐暗,从里面相携走出来一高一矮两个男生,两人说说笑笑,在看到他时朝他走了过来。 季云笙抿了抿唇,悄无声息的向前了两步,在他们没发现时离开了墙面。 走近之后,思中仰头看着他,别扭的喊了一声:“云云。” 林知脸上没有什么神情,随着思中的话朝他弯腰作揖,处于变声期的声音略微沙哑:“见过二师兄。” 季云笙面容清冷,垂眸看了一眼之后微微颔首,只言了一个“嗯”字。 见他如此,思中难得的没有暴躁,又看了他一会儿后转眸去和身旁的林知说话去了。 见两人并没有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季云笙敛上眸又悄悄的靠回了墙上。 时间缓慢流逝,不久,独属于传送阵发出的灵力波动传到了季云笙的身边,与上次思中不同的是这次传来的方向是府外。 季云笙缓缓的睁开了眸,循着那波动走了过去,思中与林知也停止了聊天,两人一剑灵一同而去。 思中格外活泼,不过是张无忧刚刚从阵内踏出它便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腿,似小狗一般在她的衣服上蹭来蹭去,“主人~” 林知静静的看着,看着他的师尊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好友头上,让好友瞬间松开了她的腿,委屈巴巴的又走回了他的身旁。 林知瞥了它一眼没有理会它,弯腰朝张无忧行弟子礼,“见过师尊。” 松开大徒弟的手,张无忧走到了小徒弟的面前,让其免礼后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知知以后不用每次见到我就跟我行礼,你可以跟思中学学,它就从来没有跟我行过礼。” 思中抬眸看了她一眼。 所以,主人这是在变相的说它没有礼数? 它整只剑灵瞬间更委屈了,在看着主人与好友两人说完话后瞬间又抱住了林知的胳膊。 张无忧垂眸瞄了它一眼,随后看向了立于一步之外的二徒弟,她莞尔一笑,朝他伸出了手,“云云,别在那里站着了,咱们回家了。” 闻言,季云笙收回了放在宋长卿身上的视线,他看着张无忧的眉眼弯唇一笑,唇边浅浅梨涡浮现,冰冷的声调变得柔和,他笑道:“好,我们回家。” 第九十八章 不一样的李念 九十八:不一样的李念 午时三刻几人像没事儿人一样的相携从柳府离开,徒步走向了中州城内闲逛似的向着念忧宗而去。 阳光透过成荫的树冠洒向大地,金色的光亮散在树下坐着的人身上,密密疏疏星星点点煞是好看,整幅景象就像神明少年入凡间因路途跋涉而在大树下小歇片刻一样美好。 但唯一不同的是,树下人的神色并不像神明一般慈悲宽仁,颇有几分有气无处发的憋屈之感。 拾柒站在少年的身旁垂眸静静的看着他,少顷,转首从一旁的石桌上端起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 他声音清朗柔和:“小少爷您先别生气了,喝口茶水静静心吧。” 还处在气头上的柳长青回眸瞥了他一眼,半响,抬手把杯子接了过去。 拾柒抿嘴一笑,右手放在他的后背上给他顺气,嘴里还念叨着:“小少爷的身体这般金贵,是咱们柳家这一代唯一一个嫡出的男儿。 又是家主最为看好的长孙,可不能因为旁人便生闷气,到时候让小姐知道了又该笑话您了。” 闻声,柳长青靠在树上的脊背瞬间直了起来,他坐姿端正的抿了一口手中的茶。 随后他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说道:“本少爷才不会生气呢,不过是一个私生子而已根本不配让本少爷的心情有一丝波澜。” 拾柒收回手,笑着开口:“就是说嘛,小少爷以后可别这般了,谁让小少爷不痛快,小少爷就加倍奉还给他,到时候看谁还敢对您不敬。” “可是…”柳长青又有些蔫儿了,“思中…” 拾柒了悟,“小少爷是在担心那只剑灵吗?” 柳长青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 见此,拾柒笑意更深,“您不必如此担忧,大不了下次我们趁那私生子独身一人的时候去找他,这样就算他把事情告于别人未曾亲眼所见谁又能辨别真假?” 柳长青放下了茶杯,转过身直直的看着他。 这是他认真听的表现。 拾柒微微弯腰附在了他的耳边细语轻言:“就算那剑灵知道了是小少爷又能怎么样?以您的身份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谁敢把罪强按在您的头上?” 一语听罢,柳长青脸上的表情转阴为晴。 是啊,今天是让那剑灵看到了,以后不会了。 见少年信了自己的话,拾柒退到了他的身侧嘴边浮现浅浅的笑。 亲爱的小少爷,抱歉了,这是属下的职责。 春风拂面,柳长青的心情颇好,他朝拾柒招了招手示意让其坐在凳子上陪自己喝会茶。 拾柒了然,也没多做推脱走了两步坐在了他的对面。 就着春风,俊朗的少年姿态悠然的喝着茶,院中的其他下人早已被屏退,整个善德院只剩两人面对面轻声的交流着计划中的细节。 满院清风不及少年爽朗笑,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盎然欢快,实乃人生中最为美好的时光。 柳毓带着贴身侍女迎春从院外经过,见两人相对而坐面容带笑不知在聊些什么,她驻足了片刻在少年还未发现时带着人轻声离开了。 来时没惊动任何人,走时也没让人发现。 她走后没多久,在柳长青喝茶的空隙时拾柒回眸看了一眼,只那一瞬,又收回了视线。 …… 白日里在中州城内逛了一下午,见识了一下这千年来修仙界的变化,等张无忧几人再回到念忧宗时已是酉时五刻。 耀眼的太阳转变成了橘红色,坠在苍穹西侧将大片白云染成了彩霞,映在人的眼中风光旖丽极了。 走在念忧宗的宗路上一路上都会有弟子给她行礼,一个还好两个三个便会极其浪费时间,是以,在经历了一次后张无忧这次直接动用的传送阵。 从念忧宗宗门到长云峰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方便且省力。 而也就是这样,她错过了在山脚下等了她良久的李念。 坐在房内的桌子边,张无忧从系统空间内取出了回来时在城中买的几瓶新鲜牛乳。 但正当她打开塞子准备喝一口时,一直在空间内看了一下午电视剧的归故突然在她的耳边朗声开口:“宿主,你的传字符亮了!” 张无忧皱了皱眉,无奈的将牛乳放回了桌子上,她取出了那块正在发光发亮的翠色叶形石头。 不过是刚拿到手里,淡金色的字便从空中浮现。 “阿忧,你回来了吗?我在山脚下怎么没有看到你?” 是李念。 端起那玉瓶又喝了一口,张无忧一手拄着桌子,一手在半空中划出了几道漂亮的弧度。 “回来了,在峰顶,有事上来找我吧。” 她以为两人在传字符上的交流会就此结束,没想到不过片刻,空中又浮现了几个字。 “可是长云峰是宗中禁地,宗中弟子不可踏足。” 张无忧准备回字的手一顿,眼眸中浮现丝丝疑惑。 禁地? 什么时候的事?她回来这两天也没听卿卿和云云给她说过啊。 再说了,她的住处又没有什么鬼魔邪祟,怎么就成禁地了? 算了,等明天再问他们吧。 压下心中的奇怪,张无忧又给他回了字。 “那我下去找你吧,你是在山脚的台阶边,对吧?” 那边又回了过来:“对。” 收到回字后,张无忧把传字符又放回了系统空间,她拿着桌子上的玉瓶转身走向了院中的传送阵。 等她再次走出阵法时,一个抬眼便看到了站在山脚台阶边不远处小亭内的李念。 少年背着手在亭内来回走动,低垂着眸看着脚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无忧歪了歪头,抬步向他走去,似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少年猛地抬起了头,站在原地又犹豫了片刻后小跑着出了亭子。 绚丽的晚霞被他抛至身后,他踏着傍晚仅剩的阳光奋不顾身的向着白衣女子而去。 张无忧微微抬首直视面前的少年,现值春日傍晚,微风凉爽至极,但是他白皙的额间还是浮着一层薄薄的汗。 看了一会儿,张无忧轻声开口:“你是干什么去了?这么凉快的天怎么还出汗了?刚打坐完吗?” 李念抿了抿嘴,微微摇了摇头,“不,不是。” “怎么还结巴了?” 这次少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向她的身后看了两眼,语调极轻的问了她一个问题:“你的徒弟们呢?还有那只剑灵。” “从宗门处便分开了,知知跟着卿卿住在珵华峰而思中因为舍不得好朋友也跟着去了,至于云云他应该是回竹霁峰了。” 将他问的一一回答完,张无忧而后又问:“怎么突然问这个?你找他们有事吗?” “没事,没事。” 不知怎的,今日李念看着总感觉很激动,激动中还掺杂着几分紧张,说完这段话后他又迟疑了片刻,随后将身后的东西递到了张无忧的面前。 他声音比往常明亮几分:“这个给你!” 第一百零一章 万物不是她,万物皆似她 一百零一:万物不是她,万物皆似她 桃花灼灼,清香阵阵,竹霁峰峰顶桃花林内,白衣男子身靠在粗壮的树干上眼帘低垂看着膝上扇子里的情形。 在看到女子收下了少年的平安扣时,男子放在身侧的右手狠狠的握了起来,如若不是指甲圆润光滑怕是手心早已破了皮。 将扇子合上,男子仰头靠在了树上,桃花瓣随着风儿轻轻的落在他的脸上,好似在安抚他烦躁的情绪。 半响,他缓缓的直起了身子,转眸看向了离他不远处的那棵花瓣为纯白色的桃树。 感受到清冷的视线扫来,头束玉冠的男子若无其事的将手中捧着的桃花又散回了地上,他朝季云笙回以一个礼貌的笑。 季云笙皱了皱眉,泄力又靠回了树上,他语调无一丝波澜:“宋长卿,你早晚幼稚死。” 轻笑声随着风传到他的耳边,与之一同的,还有男子不以为然的话:“这怎么能叫幼稚呢?我只不过是看到二师弟你不爽便会开心而已,至于你是因何不爽,我不在乎。” 握住扇子将其抬至眼上,季云笙眉眼柔和的端详着上面活灵活现的桃花图案,丝毫没有想搭他话的意思。 宋长卿早已习惯了对方的这个样子,他嘴边依旧噙着笑,兀自抬脚走到了其身边缓缓落坐。 他瞥了一眼身旁人那还有着浅浅指甲印的手心,脸上的笑意更甚,他的声音轻柔极了:“二师弟刚才是在监视师尊吧?怎么样?看到的景象令你满意吗?” “关你何事?”季云笙一个眼神也没给他,“就像你以前说的一样,你能,我为什么不能?” 宋长卿的笑声温润清朗,“当然能,我只不过是感觉有点可惜,二师弟第一次使用观视术便看到师尊被人表明心意,真是可怜。” 闻声,季云笙放下了扇子,转眸看向了他,“宋长卿,虚情假意的人不会有好下场,我想你明白这个道理。” “我当然知道,劳烦二师弟提醒了。”说着,宋长卿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今天上午张无忧送给他的那支白玉簪,他在季云笙的眼前晃了一圈,“二师弟,你说这支簪子是不是非常适合我?” 转眸看了一眼,季云笙嘴边勾出一抹轻笑,“不适合,簪子晶莹剔透,以大师兄的为人,配不上。” “哦?”宋长卿眼稍微挑,“是这样的吗?可是整个念忧宗都在传你冷若冰霜,杀人如麻啊。” “愿意怎么传便怎么传。”季云笙满脸不在乎,话落,他看宋长卿的眼神中浮现几分揶揄,“况且,这不都是大师兄你造成的吗?” “是啊。”宋长卿对他的眼神视而不见,唇边的笑更加和煦,“刚一开始我以为师弟会站出来反驳呢,结果谣言越来越盛越来越离谱也没见师弟有一丝变化,只一心寻找师尊的下落;讲真的,我还是很佩服师弟的心境的。” 季云笙收回了目光,他的手指轻轻的拾起了一朵桃花,他看了一会儿,随后徐徐的放到了口中。 见此,宋长卿微不可查的朝一边挪了挪,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继而叹息了一声。 真是不知脏净。 嚼着口中的花儿,季云笙面无表情的看着宋长卿,少顷,他缓缓开口,语调带着几分凉意:“所以呢?几十年没有踏足过竹霁峰,你这次是来干什么的?” “没什么。”宋长卿嘴边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只是师尊送给我了一支簪子,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来给你看看,怎么说这也是师尊回来送的第一个礼物,你说对吧?二师弟。” 季云笙微微颦蹙,“所以你这次是来找我炫耀的?” “是啊。”宋长卿笑着点头,“二师弟真聪明,作为奖励,我让你看看簪子是什么样的吧。” 季云笙凝视了他片刻,随之偏过了头,“我不要,你走吧。” “真的吗?”宋长卿将那支还带着张无忧气息的簪子递到了季云笙面前,等到对方似乎想要转头的时候,他收回了手。 他又叹了口气,“那好吧,真是太可惜了。” 说完,他悠然的站起了身,洁净的衣角垂落上面未沾有一片桃花与污垢。 “你干什么去?”眼看着宋长卿转身就要离开,季云笙最终还是开了口。 宋长卿回首看了他一眼,“我还能去干什么?当然是去找师尊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跟她说你偷看她的。” 季云笙薄唇微抿,“师尊说了她今天走了这么多路已经累了,你还要去打扰她?” “哈。”宋长卿轻笑了一声,“那是跟你说的,你难道没发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的是你吗?我天真的二师弟。” 一语言罢,宋长卿未待季云笙有什么反应便拂袖而去,他走路时的姿态颇为漂亮,成林的桃花都成了他的陪衬。 季云笙目视他离开,良久,他垂下了眼眸,神色低落。 他刚才虽然没有看到那只簪子的模样,但是以他大师兄的性子,第一次给他看的那一支十成十的便是师尊赠送的。 师尊的气息他熟悉至极,从那支簪子上所残留的气息来看确实是师尊赠予宋长卿的。 所以师尊还是更加喜欢大徒弟,对吗…? 其实在季云笙的心里他一直觉得张无忧更加偏爱于宋长卿,因为他们明明年龄相当但是她还是让宋长卿当了大弟子,从此处处都压他一头。 他非常讨厌这个感觉。 …… 启安峰,弟子房。 送走来查看修习进度的师尊,李念悠悠的呼了一口气,他摇了摇头试图将脑海中那些扰他心智的情绪挥到一边,良久,他颓废的坐回了床上。 看来母亲说的是对的,有很多人对你好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的性子好,而你对他们来言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从衣袖中将张无忧一开始送给他的传字符拿了出来,传字符为树叶模样,鲜翠欲滴,似玉非玉,握在手里触感微有着一种虚无缥缈可以让人静下心的魔力。 他垂眸安静地盯着它,看的时间长了他竟然从中看到了面容姝丽的女子抿嘴朝他笑的模样,那抹笑漂亮极了,自信洒脱还透着几分仿佛对这个世界满不在乎的淡然姿态。 李念霎时收回了目光,他将视线转移到了别处,却发现不管他看向哪里好像都能从中看到几分阿忧的影子。 万物不是她,万物皆似她。 李念只觉得头都快炸了,他抬步走到镜子前,眼眸微张,怒视着镜中的自己,语调凶狠极了: “李念!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人家都已经拒绝你了,人家说了只把你当朋友,而且你们的身份如此悬殊,她是你的祖师,你难道要做那种无礼至极亵渎师长的人吗!” 第九十九章 表白 九十九:表白 清风将少年几缕高束的头发吹到了嘴角边,泛起一阵微微骚痒,但少年却丝毫没有反映,只双手捧着一个长宽约三指的小匣子给面前的女子看。 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眼下浮着一层淡淡的绯色,就像是那苍穹之上的晚霞映上了他的脸颊。 看了一会儿他的面容,张无忧垂下了眼帘看向了他手中那一个棕色的木质小匣子,她微微迟疑道:“这是…” 少年的脸颊更红了,他嗫嚅了一会儿才堪堪将话说出口:“这这是我送给阿忧的礼物。” “礼物?”张无忧话音微扬,“这时候送给我什么礼物?” 李念从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从小的教育把他养成了一个有担当果断,且遇见不平勇于出声的人。 但是今天他却不知道怎么了,说话总是结结巴巴的,只听他说了半天,只说出两个“是…是”。 见此情形,张无忧微微蹙眉。 念念今天这是怎么了?咋像一个想要追爱却始终迈不出脚的黄花大姑娘… 想要追爱却迈不出脚…? 等等! 张无忧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她抬眸看了眼李念又看了眼小匣子,此情此景… 一个她从未意识到的想法在她大脑中浮现。 他不会是喜欢她吧…? 几乎是刚刚想到这个可能,自这片空地上便响起了李念的声音,那语调颇有几分放手一搏的意味。 只听他道:“这是我家只单单传给嫡媳的戒指,同样此物也代表着少夫人的身份,阿忧,还望你收下!” 还没待张无忧做出什么反应,系统空间里归故激动的声音便突兀的在她的耳边响起:‘哇哇哇哇!他这是在表白吧!我的天呐!’ 申刚刚抵达空间内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只见它那可爱却不自知的“主系统大人”此刻正双手捧脸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屏幕,那兴奋的模样就差一声尖叫了。 是什么能让它如此? 澄金色的桃花眼微眯,身着一袭黑色长袍的银发助手抬步走了过去。 少顷,他张开胳膊环住了站在屏幕前乱蹦的“主系统”,他微微低头温热的唇瓣附在了它的耳边:“发生什么事了?如此高兴?” 温热的吐息涌入它的耳道,让对温度格外敏感的归故抖了一激灵,它瞬间收回视线转过了眸,脸颊如屏幕上的人似的微微泛红。 它看着那双如陈酿般的眼睛张了张嘴,最后只道出了一句:“问话就问话,你别离我这么近…” “哦?”申眉梢微挑,他低笑了一声,随后缓缓道:“遵命,我敬爱的主系统大人。” 虽是这么说,但他也只是稍稍松了一点,下颌也依旧抵在它的肩膀上,只不过唇离开了它的耳边。 归故抿了抿唇,那抹绯色更艳丽了,它瞪了他一眼,继而开始不安分的乱动妄想挣开他的桎梏。 但无论它怎么用力,怎么挣扎最终都无济于事,身后人的胳膊甚至抱的更紧了。 见此,归故抬起手狠狠地拍了一下环绕在它腰间的手,似是不满意它又低声斥责了一句:“臭流氓!下次本系统就把隧道关上不让你来了!” 申似乎很喜欢它这种挣扎的模样,一张小麦色的脸上荡漾着愉悦的笑。 五官立体深邃,笑声低沉喑哑,他微微偏头像小动物似的蹭了蹭归故如锦缎般的长发。 哈,触感真是不错,身形也刚好,看来他的设计是对的。 男子蹭它时几缕银色的长发不安分的跑到了它的脸颊边,让它本就有些发烫面容又平添了一分痒意,一瞬间让它变得更加不自在一双黛眉狠狠的锁了起来。 片刻后,见男子好似收敛了几分,归故抓住了这个时机,抬手将他的头往外推了推。 嘴里还念叨着:“你离我远点,主神可是随时会抽查各个系统空间内的情况的,到那时候总系统也会跟着看。 你在总局的办事效率如此之高,要是让他们发现背地里却像一只大狗狗似的如此粘着主系统,小心到时候落下个贻笑大方的模样!” “主神与总系统吗?”申垂眸重复了一遍。 归故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是啊,作为你的顶头上司我还能骗你不成?所以啊,你悠着点儿,不然到时候我也跟着丢系统。” “好。”申抬起眸轻笑了一声,随之松开了手上的禁锢,他拉着归故坐在了空间内的沙发上,一双眼眸一瞬不移的看着它,“那你继续关注着宿主吧,我不打扰你了。” 归故转眸瞥了他一眼,心里暗暗思考着今天怎么这么听话?难道他还有什么后招等着它? 想到此处,它开始明面上看屏幕,背地里偷摸观察身旁人,许久,它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 归故悄悄松了一口气,开始了一心一意的看屏幕。 见男子狠心的把他当成了仿佛不存在一般,申眼眸中的笑意更甚,也跟着看向了屏幕上的女子。 女子眉目姝丽,一颦一笑间带着几分洒脱,仿佛把什么都看的很淡,不放于心。 而此刻,她绯唇微抿,如清澈泉水一般的翠绿色眼眸中深藏着几丝微不可查的惊讶,她凝视着面前的少年。 片响,嘴边弯出了一抹微小的弧度,只听她徐徐道:“念念,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留着交给你以后的命定之人。” 李念捧着小匣子的手微微颤抖,不过是她话音刚落他便接了上去,“阿忧,你先别拒绝的这么快啊…你,你看一下这里面的东西,它它很漂亮的!” 说着,他垂下眼帘将小匣子打开推到了她的眼下。 他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有逻辑:“而且它不光能代表身份的,这是用仙灵玉做的,你带着它的话,以后修炼的时候可以事半功倍的!” 张无忧垂眸看了一眼,戒指通体淡粉,颇为美丽绮丽樱花颜色相像,细细的一个小圆环上面什么也未刻有。 安安静静的躺在纯白色的绸缎上,周身好似还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优雅不庸俗,漂亮极了。 将目光收回,张无忧抬手帮其合上了匣子,见状,李念怔愣了一下,继而又忙不迭的开口:“阿忧是不喜欢这枚戒指的颜色吗?” 说完,他末等张无忧开口自己回答了自己:“也对,你喜欢清雅的,我家还有一块儿翠绿色的仙灵玉原料,就是像你眼睛一般的颜色。 我就用那个给你做一个好不好?只是那样的话时间会长些,你就需要等一等了。” 静静的聆听他说完,张无忧微微摇了摇头,她的嘴边依旧浮着哪抹和煦的笑,声调轻柔:“念念我真的不需要。” 第一百章 拒绝 一百:拒绝 一语落下,整片山脚下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喜欢在长云峰峰顶盘旋的仙鹤也飞向了别处。 微风轻柔的将少年脸上的头发吹拂开,让他的面容更好的呈现在女子的眼前。 手指不安的在小匣子上摩擦,李念淡粉的唇瓣绷成了一条直线,半响,他再次张口: “阿忧,其实是这样的,就是你可以把这枚戒指当成一个普通的礼物,不一定非是收下它就是和我绑上了…” 张无忧莞尔一笑,反问他:“那我为什么要收下这么贵重的一件礼物呢?” 收下它用来吊着你吗? 这才是她心里的话,但是她觉得有些过于直白,是以并没有说出口。 李念手心都冒出了汗,他眼眸低垂,语调极轻:“它能够帮助修炼事半功倍的,而且,如果不是你那么它以后也没有主人了,放着也是放着…” 这样也能安抚一些他的心情,虽然阿忧并没有答应他的请求,但收下这枚戒指戴在手上也算是代替他陪伴着她了。 张无忧抬眸看着他,少顷,她步履悠然的越过了他向着那座小亭子走去。 淡雅的木槿花香从身侧迎风而过,李念霎时抬起了眼帘,他转身看着那道聘婷的背影,想要跟上她,却不知想到了什么顿住了脚步。 他站在原地朗声的喊了她一声:“阿忧!” 那道身影并没有停顿,只看到女子右手轻抬朝他招了招手,随之他的耳边便响起了一道悦耳女声: “别在那里站着了,怪累的,小亭子里有石凳看着是个闲聊歇脚的好地方。” 闲聊? 李念的双眸一亮,他心里侥幸的想:所以这件事是有转机的,对吗? 想到此处,刚才那抹怕继续纠缠打扰到女子的犹豫消失无踪,他抬脚跟上了她的步子。 小亭子里没有任何遮挡,正值风口,清风吹拂而过煞是清爽。 张无忧迎风而坐,见少年抬步进来,她将手中的玉瓶缓缓的放回了系统空间。 李念坐在了她的对面,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一时不知道该说哪个。 见此,张无忧莞尔一笑,率先开口:“你刚才说那枚戒指如果我不收下,它便没有主人了?” 李念点头,“嗯!” 所以阿忧这是准备收下了吗? 他悄摸摸的用把那个装着戒指的小匣子拿了出来,他正欲放在桌面上,却被一只白皙的手制止住了动作。 他疑惑的看了过去,女子正笑盈盈的看着他,绯色的唇瓣微启:“如此贵重的东西念念还是收好吧。” 李念的手猛的一颤。 一句话将他的心思赫然打破。 “那你…”李念有些不明白,既然阿忧并没有这个想法那为何还邀请他来亭下闲聊。 张无忧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开口解答:“我只是很好奇,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为何你能情深如此?不惜奉上这传家之宝。” “啊?这个吗?”李念垂下了眼眸,默默的将小匣子收了回去,他的声音低低的:“理由太多了,不知如何说起。” “嗯?”张无忧微微蹙眉,她很不理解,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能有多少理由呢?她也没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啊,怎么能让他如此呢? 李念抬眸直视面前面露疑惑的人,“阿忧,你把我当做什么呢?” 张无忧想也没想便道:“这一次回来后的第一个男性朋友。” “朋友吗?”李念若有所思,而后又徐徐道:“那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为什么把所有来刺杀你的人都出去了,唯独留下了我?仅仅是因为有趣吗?” 张无忧微微颔首,“嗯,还有一点就是我挺喜欢你这种性格的人,当然仅仅如此。”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当时觉得他那种以死相搏也要完成任务的精神和云云很像,但是现在看来的话,这句话还是不说为好。 不喜欢拒绝就好了,何必再伤害呢。 李念看着还有些不死心,“那你在我生辰宴会上送给我的协助金丹的药与火木灵根所需要的法册?” 张无忧如实回他:“那是因为我把你当成朋友,没有其他的想法。” 看着面前人嘴边带着的笑,李念抿了抿唇,片响,他从袖中取出了一枚碧水玉平安扣吊坠。 平安扣通体为翠色,不同于平常所见的,这一枚在正反面分别刻有阿忧两字。 他递到了张无忧的面前,抿嘴微笑,“那你收下这个吧,就当做朋友送给你的一件小饰品。” 清风将他的话吹散,掩下了他话中的苦涩。 说实话,在张无忧拒绝他的那一刻,他就什么都明白了,但是他犯了很多人的一个通病,他想知道在喜欢人的心里,他是不是有点不一样的,哪怕就一点。 现在他知道了,他是她这次回来时第一个男性朋友,也算是不一样的吧,哈哈。 人家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怎么还能继续纠缠呢?是以,他退而求其次,想要以朋友的身份将这一枚他刻了几日的平安扣送给她。 既然求爱不成,那便求她平安吧。 …… 见此,张无忧接过了那枚平安扣,玉饰的翠丽清透,颜色与她的眼眸极为相似。 她莞尔一笑,“谢了,念念。” 见她把东西收了,李念嘴边的笑上扬了些许,他站起身朝张无忧抬手作了一揖,“阿忧,师尊今天就给我的学习任务还没有完成,先行告辞了。” 张无忧点头,“好。” 在听到她的声音后,李念眼眸好似含着万千情绪的又将她上下看了一遍,随后头也未回的走出了亭子,掐诀唤出飞剑御剑离开。 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张无忧才缓缓的收回了视线,她垂眸看了手中的平安扣良久,最终将其佩戴在了脖子上。 她没在亭子里坐多久,玉瓶里面的牛乳见底之后她便踏进了传送阵。 刚走出阵法,她的耳边便响起了归故似是感叹的话语:“真是个有心的,送你礼物的时候还挑了个对你颇有意义的日子。” “嗯?”张无忧眯了眯眼,“颇有意义的日子?” 她敛眸回想,今天能是什么日子呢? 就在这时,她脑海中闪过了她与柳松广的对话。 “潇潇逝世了有一千零二十年了吧?” “一千零十九年三百六十四天单十一个时辰。” 那么… 今天是她被尊为仙尊的日子?! …… 平安扣:不求与卿长相见,但求卿卿久平安。 第一百零二章 你为什么会喜欢上师尊 一百零二:你为什么会喜欢上师尊 启安峰的风景不错,峰顶虽不似明景峰草木青翠遍野,不过那相邻林立的阁楼矮房也算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景。 特别是在这傍晚时分,夕阳暖橘色的光洋洋洒洒在那金黄色的琉璃瓦上,从远处相望一片金碧辉煌,煞是惊艳人眼眸。 抬步走出小徒弟所住的房子,泽文尊者正想着去悄摸去明景峰偷拿一壶浮生尊者私藏的陈酿,结果还没等他走远,就听到了从弟子房内传出的一声声怒吼。 他瞬间顿住了脚步,想着是哪两个小徒弟在吵架他好去看个热闹,结果等他寻着声音走了一段后他惊奇的发现竟然是他小徒弟发出的。 小徒弟应该是设了隔音结界,不然他也不至于只听到声音却听不清说的什么,但光听那声音也够让他惊悚的了。 泽文尊者往四周看了看,在确定没有一个人看到他的后立即掐诀开了个传送阵,踏了进去。 站在传送阵内,他拍了拍胸脯。 看来他确实把这小徒弟逼的不轻啊,这他才刚走就变成这样了,下次可再不能给其留这么多学业了。 不然日积月累他还真想不到这一直乖巧听话的小徒弟会办出什么事儿。 …… 一直在房中专心致志的骂自己的李念丝毫没有感觉刚才泽文仙尊又折了回来,并且在刚才听到他的声音后在心里对他的形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依旧瞪着镜子中的自己,那以前带着奶膘的脸因为这两日的勤苦修炼消瘦了许多。 也正因如此,这张以前一点也没有杀伤力的容貌在此刻竟然看出了几分凶狠。 而一直训斥着自己的李念丝毫没有看出不同,他只觉得今天的骂人跟以前比好像多了几丝那种感觉,就那种这个人看起来就脾气不好的感觉。 是以,李念停止了话,他坐在凳子上静静的看了自己几秒钟,而后悠悠的叹了口气。 骂自己竟然也不专心了,李念啊李念,你说就你这样阿忧怎么可能会喜欢呢? 一个做事总是分心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别人的喜欢啊。 李念眼帘低垂,他从储物戒指内又取出了早时的那个小匣子,将匣子缓缓打开,他的手指轻轻的抚上了那淡粉色的戒指。 想送这个戒指前他反复思量了好久,说实话,自从他成为念忧宗弟子时就已经做好了默默守护一生的准备。 但是他怎么会甘心呢?谁不想与心爱之人相守一生?所以他勇敢的迈出了这一步,尽管失败了他也觉得比一直隐藏着好。 唉,他娘知道了又该生气了,明明来之前都说好将喜欢深藏心底,只在背地里默默守护,结果这才多久,他就把心思透露了。 不过应该也没大事儿,他娘担心的左右不过是他的安全,而他在表明心意之前就已经和珵华仙尊商量好了。 李念将视线从戒指上收回,他看向了镜子中面容颓废的自己。 说来还真是可悲啊,在这个感情上明明他们是平等的对立关系,但他有什么想法,还要与其商量才能做成。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身份与修为的差距,如果他的修为能够与其对峙那么他做事也不必如此束手束脚了… 想到此处,李念倏然从凳子上起了身,走至房内桌子前,他拿起师尊刚给的心法回到了床畔,他坐在床上,垂眸认真的研读了起来。 就在此时,自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道温和的男声:“李念,珵华峰主殿一聚。” 话语简单,就这几字,再无其他。 李念转了转眼瞳。 是珵华仙尊。 他抿了抿嘴,将心法放下,起身出了房门。 珵华峰,主殿外。 刚踏下飞剑,一片衰落的松叶便悠然落在了李念的头上,它身形极轻且深藏于发间,一时竟没让主人发现。 李念抬步向着主殿而去,应是提前吩咐好了的原因,这次没有一人拦他,守门的弟子予他行了一礼后恭敬的为其开了殿门。 殿门缓缓打开,率先入目的便是那一块儿写着“谨礼”的紫檀木匾额。 见不远处的人一直看着那匾额未动,宋长卿和煦一笑,徐徐开口:“李念,匾额再好看也不要一直盯着看,小心你的眼睛。” 他的话语轻轻柔柔的,脸上也笑嘻嘻的,却让人觉得他是真的能办出这样的事情。 将目光移开,李念眼帘低垂朝那席地而坐的白衣男子弯腰行礼,“弟子李念见过珵华仙尊。” 宋长卿微微颔首,“免礼吧。” 他摊开左手,手指朝着他对面的位置,“不必拘束,坐吧。” 李念会意坐在了他的对面。 宋长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事先最终停留在了他头上的松叶上,随后贴心道:“头上落了松叶,影响仪容,清理掉吧。” 他手上瞬间出了一面镜子,微微抬手递了过去。 李念凝视了片刻,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将松叶处理好,李念看着他朗声开口:“珵华仙尊这次找弟子来是有什么事?” 宋长卿抵唇而笑,“没什么,只不过是有些无聊,想找你谈谈而已。” 无聊找他谈谈? 他们能有什么好谈的? 李念蹙眉,“仙尊想找弟子谈什么?” 宋长卿垂了垂眸,在抬眸时里面星光点点,“你觉得师尊是因为什么拒绝你呢?” 所以这是想把他当做前车之鉴吗? 那么这些事情从一开始都是他计划好的? 李念没有回答他,而是道:“你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所以才如此放心我的行为?” 宋长卿点了点头,脸上的笑丝毫未变,“是呢,你猜对了,不过没有奖励。” 一个什么样的人会看着别人对心爱的人表达心意而无动于衷甚至积极的撺掇? 是过于自信,还是知道些什么? 宋长卿再次开口:“李念,你还是太不了解师尊了,一点也不了解呢。” 李念凝视着他,“珵华仙尊,弟子其实有一件事一直不明白。 你作为阿忧的徒弟是怎么对师尊生这种大逆不道的情感的?你难道不知道师尊如同再生父母的吗?” 第一百零三章 爱的桃花粥 一百零三:爱的桃花粥 珵华峰主殿窗子不少,此刻全部大开着徐徐晚风从中而入吹佛起殿内端坐着的白衣男子几缕额前长发。 将头发拂开,宋长卿支着下颌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少年,藏蓝色的眼眸深邃晦暗,半响,他低笑了一声,笑声如白玉相撞,煞是悦耳。 只见他淡粉色的唇微启,温润的声音从中缓缓而出,他道:“师尊怎么了?她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我陪她直至天地灭亡,这有什么错的吗?” 李念的眉毛锁得更深了,“珵华仙尊,你这是诡辩,阿忧将你养大你应当把她当成母亲一样敬重,而不是心怀这些大逆不道,于天地所不容的想法!” “所以…”宋长卿双眸微眯,他的唇边是若有似无的笑,“我的师尊就只能让你一个人喜欢,对吗?只有你喜欢她才是对的,对吗?” 李念被他的话说的怔愣了一下,旋即徐徐道:“珵华仙尊,你简直不可理喻。” 怎么可以喜欢上自己的师尊?怎么能喜欢上自己的师尊?! 李念可以说一点都无法理解宋长卿,他甚至觉得匪夷所思。 对于他的话宋长卿不以为意,他微微弯唇,“李念,你这么说本尊的时候,可曾想过你自己?你现在的身份不依然是师尊的弟子?你不照样给她表白?” “所以我们的身份又有什么区别呢?” 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怎能受得了这样的话?李念只觉得一股无端的怒火直冲他的大脑,好似要将他吞噬。 不好,李念你控制住自己,你怎能不敬师长? 想到此处,他瞬间闭上了眼睛。 宋长卿眯着眼睛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看着他逐渐将自己的怒火抚平,看着他的神色慢慢归于平静。 少顷,宋长卿弯唇一笑,他悠悠开口:“看来李家的教育方式不错。” 李念抬眸看他,没有回复。 宋长卿也不着急,轻抿了一口茶后,就静静的看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良久,李念再次开口:“所以您这次找弟子就仅仅是为了说这些吗?” 宋长卿抿着嘴笑,“当然不是。” 一盏茶后,李念起身离开了主殿,他的唇瓣紧紧的抿着,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丝丝低气压,至于是因何,除了他与宋长卿无人知晓。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 将手中的折扇合上,季云笙的眼眸清冷无波,他将折扇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随后端起那盛满桃花的盘子将其全部倒进了面前的小锅内。 桃花生吃很好吃,那么如果熬成粥,是不是美味翻倍呢? 他记得师尊最喜欢喝粥了。 低垂着眸看着锅内与莹白的米粒纠缠相拥的桃花瓣,季云笙的嘴边弯出一抹浅笑。 这肯定是很好吃的,师尊一定会喜欢的。 等粥看着煮的差不多了,季云笙端起一旁的瓷碗,将其盛了出来。 他没有熬多少,也就两小碗,为了以防万一难吃,等粥凉了些许,他拿着勺子先尝了尝。 片刻,如漆点墨的眸子亮了亮。 他的手艺进步了。 将灶下的火浇灭,把厨屋里的狼藉收拾好后,季云笙提着他那放着桃花粥的食盒踏入了目的地为长云峰的传送阵。 两座山峰离得很近,用传送阵也不过几个呼吸间便到了。 走出阵法,季云笙脚步轻快的踏着最后的夕阳光走进了清雅的竹屋。 竹屋内,张无忧正坐在床边捂着嘴看着归故与其助手互动,她那一双翠绿色的眼眸弯弯的里面浮着晶莹的星光。 将食盒轻声放在桌子上,季云笙看着自家师尊那激动的甚至想要在床上打个滚的模样,歪了歪头。 师尊不是说她很累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又回眸看了一眼食盒,季云笙抬脚走到了张无忧的面前,他声音轻柔:“师尊,你是看到什么有意思的景象了?” “啊?”张无忧闻声回神,她将目光从面前的屏幕上移开,落在了自家二徒弟的脸上,她抿嘴一笑,“没什么。” 面上是如此,那么张无忧的心里是怎么样的呢? ‘啊,我的天呐,吓死我了,这云云走路怎么一点声都没有?’ 正在被助手顺毛的归故听此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叫你看戏不关门,叫你看的如此入神,该!’ 本想发发牢骚,结果却被说了一通还无法反驳的张无忧:…… 行吧,这是她的错。 见师尊似乎不想告诉他,季云笙的眼眸暗了暗,嘴边的笑也淡了些许。 张无忧自然看出了他的失落,但是没有办法,这个是真的不能告诉你的二徒弟。 她站起身,伸出手安抚性的摸了摸季云笙委屈巴巴的脸颊,随后朝他莞尔一笑,“云云乖,这次来找师尊是干什么的呀?” 那架势就像妈妈哄孩子似的,季云笙也看出来了,心里的失落虽未完全消失,但也消了不少。 最起码师尊还是愿意哄他的,对吧? 嘴边浅浅梨涡浮现,季云笙伸手抓住了张无忧的手,将她带到了桌子旁。 张无忧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梨木食盒,嘴边的笑微不可查的淡了些。 虽然心里已经想到可能性了,但她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云云啊,这是什么呀?” 松开她的手,季云笙抬手将食盒的盖子打开,浓稠的像是米饭一样的米粥瞬间映入了张无忧的眼帘,让她下意识的抿了抿嘴。 把瓷碗端出,季云笙弯唇谦卑的笑,但是不管他怎么掩饰,那双漆黑的眼眸还是流露出了几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的自豪。 他的声音略微低沉,颇为悦耳:“这是我呕心沥血研究了好久的桃花粥。 里面的桃花用的都是竹霁峰开的最盛最艳丽的,白米也是我从明景峰挑的成色最好米香最浓厚的清灵米。” 说完,他将手中的那碗看着就比较,嗯…会让人的食欲稍稍淡一点的“桃花粥”献宝似的举到了张无忧的面前。 他看着女子的神色眼含期待,“师尊,现在太阳都已经下山了是该吃晚饭的时候了,所以,你快尝尝!” ?! 放在身侧的右手霎时攥了起来,张无忧眨了两下眼睛,斟酌了一下话语:“其实吧,云云啊…” “嗯?”那双狭长的眼眸中浮现疑惑,但期待还是一丝未减,甚至更甚。 这… 这种眼神是她最受不了的。 张无忧瞬间转移的目光,她眼眸微垂,看向了那碗“米粥”。 所以是逃不过去了,对吗? 第一百零四章 师尊,你喜欢小婴儿吗 一百零四:师尊,你喜欢小婴儿吗? 清风透过大敞着的房门以势不可挡之势钻进了房内,将张无忧炽热的心吹的拔拔凉。 最终,她还是没有忍受的住二徒弟的眼神攻击,接过那掌心大小的瓷碗,屈膝坐到了椅子上。 她垂眸又看了一眼米粥,随后认命般的舀了一勺放进了嘴中,桃花与白米混合的香气瞬间在她的口中肆意蔓延。 就怎么说呢…不能说它不好吃吧,只能说它是真的非常难以下咽! 那一颗颗饱满的大米粒都没有煮熟,吃在嘴里都硌牙的那种! 而且她二徒弟桃花一定是跟米一块放的,米没熟,花烂了,那滋味儿… 就只能说他也是个奇才,不然都做不了这样的。 说实话,张无忧此时此刻非常想念她家大徒弟,想念他那绝佳的厨艺。 看着自家师尊脸上百感交集,季云笙微微颦蹙,沉吟了一会儿之后他试探性的轻声问道:“师尊,怎么样?我是不是进步了好多,是不是还挺好吃的?” 将口中的东西咽下,张无忧抬眸看着面前眼含希翼的男子抿嘴一笑,“云云确实进步了好多,但至于好不好吃…” 季云笙搬了个凳子坐在了她的面前与她保持平视。 张无忧又咽了一下,这次咽的是那呼之欲出的实话,她笑道:“比以前好多啦,还不错的。” 唉,撒个谎就撒个谎吧,大事不能撒谎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还是可以的。 至少她并不厌烦在这个时候撒谎的自己,相反她很喜欢在她说完之后二徒弟眼中盛满的欢喜。 鼓励性的谎话她不吝去说。 闻言,季云笙开心极了,刚才看到张无忧的表情从而产生的几分颓败瞬间消失,一双丹凤眼亮晶晶的蓄满了愉悦与欣喜。 他就说嘛,他肯定是进步了的,那如果照这样下去,他一定能打败宋长卿的,从此以后,他也能因为厨艺好而受到师尊的夸赞。 见他开心,张无忧其实也挺开心的,不过等情绪过去她意识到一个很大的事情。 这样的话在她二徒弟的心中这碗粥是很好吃的,那么以他的性子来看他接下来肯定会盯着她让她把粥全部吃完… 果然,事情没有出了张无忧的预料,季云笙确实就是这样想的,他也就这样做了,只听他声音微扬:“既然师尊如此喜欢,那还请吃完吧! 师尊以前同我说过的,每一粒粮食都来之不易,所以要务必珍惜,而且你有胃病,不吃饭会胃疼的,所以就更要吃了!” 预言家张无忧:…… 话虽如此…但但… 抬眸又看了一眼徒弟的神色,张无忧眼眸含笑的吃起来了手中的粥。 行吧,谎话都说出口了事到如今不过是她自作自受,而且就一碗粥而已,又是二徒弟满怀着对师尊的喜欢做的,爱的桃花粥,于公于私都不能浪费。 食之如蜡的将瓷碗中的粥喝完一粒米也未剩,张无忧将施了洁净术的轻轻的放回了桌子上,随后她摸了摸肚子。 希望你今天争点气。 季云笙晚她一步,等他放下碗勺时便看到张无忧懒散的靠在椅背上素手轻抚着平坦的腹部。 她微微垂首,纤长如蝶羽的眼睫因着头顶明亮的夜明珠在卧蚕处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现在整个人柔和极了,一幅岁月静好,恬淡安然的模样。 见到自己心爱了多年的师尊如此模样,季云笙微不可察地眯了眯眼,眸底波橘云涌。 等张无忧抬起头时他眼底的情绪还没完全掩饰好,见此,她微微的皱了皱眉,“云云,你怎么了?” “没什么。”季云笙弯着唇笑,两个浅浅的梨涡浮现显得他更加单纯乖巧,只听他没头没尾的轻声问了一句:“师尊,你喜欢小婴儿吗?” 张无忧更加疑惑,但她还是回了他的问题,“还可以,不过我不需要,我有你们几个徒弟就好了。” “是吗?” 他的声音低低的,似乎还蕴含着一丝哑意。 张无忧点头,“是啊,不过云云,你为何突然问这个呢?” “也没什么,就突然想到的。”季云笙模棱两可的回答。 突然想到的? 刚吃完饭怎么还能想到这个? 疑问将张无忧的大脑覆盖,但显然创作疑问者并不想解答。 算了 只是一句话而已,为何要想这么多? 前后不过几秒的时间,张无忧便放弃了大脑中的疑惑,她又问了一个新的问题:“云云喜欢婴儿?” “嗯。”季云笙微微点头,他嘴边含笑,“喜欢,总觉得那小小的一团特别可爱,如果是自己生的就更喜欢了。” 闻言,张无忧上身微微前倾,抵唇而笑,一双眼眸如含着璀璨星光,只听她没有好心的打趣道:“云云啊,既然那么喜欢小孩子就快点找个可以相守一生的人呀。 到时候想生几个便生几个,为师我也可以趁早抱到徒孙。” 季云笙没有回答她,而是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良久,他移开了目光看向了门外,道了一句:“再等等吧。” 张无忧语调带着笑,“行,不着急。” 她本以为这个话题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过了没一会儿她二徒弟转过头一脸认真的开口问她:“师尊,你还会在这里待多久啊?” “嗯…”张无忧垂眸想了一下,片刻后,她迟疑的话语传到了季云笙的耳边:“一百年两百年?亦或是几十年?我也不确定。” 看来师尊除了他们应该还有其他的任务,不然以他们在师尊心里的形象如果她想治疗他们的心魔,他们肯定是十分乐意的,不可能会用这么长时间。 还是说,师尊知道了些什么? 这个想法几乎是刚一出现便被他打破。 不可能,一定是有其他的任务,那她的其他任务对象会是谁呢? 凤倾城,李念,李姼,又或是林知? 沉吟少顷,季云笙抿嘴一笑,那波涛汹涌的喜欢被他深藏眼底,只听他悠悠道: “师尊,你放心吧,你这次离走前肯定会让你抱上我的孩子的,希望到时候师尊能很喜欢他她。” “好啊。”张无忧眼梢染笑,“我肯定会很喜欢的。” 季云笙垂下了眼眸,低低的应了一声。 月色渐暗,季云笙没再在师尊这里待太久,俩人又闲聊了几句后他将碗勺装进了食盒内,在与张无忧请过意后便离开了。 他走后,张无忧又摸了摸肚子,随后颇为兴奋的打开了淡蓝色的屏幕,她盘腿坐在床上,像一个磕学家一样观看着屏幕上的景象。 第一百零五章 胃疼 一百零五:胃疼 时至子时,夜风清爽,月凉如水,清亮的月光透过窗子倾洒进房内,墨绿色的床幔内,打做了多时的女子缓缓的睁开了眼。 女子微微皱眉,青翠的眸底是明眼可见的疑惑。 怎么回事,为什么打坐了这么久没感受到一点提升? 甚至灵气在经脉中行走还没有以前顺畅。 见她这幅模样,刚刚送走助手不久准备休息一下的归故缓缓从沙发上坐起了身,它轻声开口:“宿主大大,你怎么了?” “不知道。”张无忧现在整个人都感觉非常奇怪,“就是觉得打坐的时候经脉里仿佛有什么在阻碍着我。” “阻碍着你吗?”归故低声重复了一遍,片刻,在它的程序里出现了一个画面,男子身如玉树微微弯腰手执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玉瓶。 张无忧抿了抿唇,她食指中指并拢静下心来给自己把脉,可是两只手都把完了,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症状,她就像是突然变成这样的一般。 疑惑至极的她,抬眸看向了屏幕,“归故,你作为我的系统应该时刻都观察着我的身体状况,那么这些天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的身体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比如说有没有人给她下毒? 但是这个想法真的太渺茫,她遇到的这么多人能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接近她的寥寥无几,除了修为比她高的大徒弟与二徒弟。 当然还有今天刚刚见过的柳松广,不过他们两个修为相当,柳松广可以在她一整天都清醒的状态下给她下毒毫不夸张的说,犹如升仙之难。 大徒弟二徒弟是她养大的不可能,柳松广又不像,张无忧现在只觉得头都快炸了。 闻声,归故张了张嘴,但就在它快要说出来的时候它想到了主神开会时说的一句话。 凡是第二次与系统合作回到第一个位面里面的宿主,无一例外,皆都是和任务对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既如此,他们能发展成什么的模样,会发展成什么模样全部都是有定数的。 如若遇到这样的情况,不管你的宿主和任务对象发生成了什么状况系统都不可以插手,这本就是他们应该经历的事情。 是以,如若让我发现哪个系统妄想动用职权改变宿主的命运,那么你也没有必要在总局存在。 想到此处,归故在心里悠悠的叹了口气。 抱歉了,宿主大大,不是它不想说,是因为这是规定啊。 将情绪整理完,归故看着面前的屏幕一幅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不知道啊,可能是因为这么长时间没有打坐的原因?” “好吧,但愿如此。” 其实张无忧对修为的需求不大,以修仙界现在的模样根本不会出现上一次来时那种魔修猖獗人人自危需要修为来自保的情况。 对她来说,修为不进步所产生的负面影响只有两个,一是她无法强制性的把两个徒弟的心魔消除,二是在小徒弟以后会修炼到一定境界止步不前时她很有可能会无能为力。 张无忧现在整个人神色都蔫蔫儿的,正当她准备就这样睡觉的时候,突然,她灵光一闪。 其实如果转念一想的话,这两个负面影响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毕竟以她两个徒弟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不让她铲除心魔?他们两个那么乖。 而且,小徒弟如果真的出现了预想中的状况,那么大可以让大徒弟与二徒弟帮忙啊。 他们两个可是非常乐于助人的啊,从上次火灵珠就可以看得出来。 将事情想通之后,张无忧刚才还低落的情绪瞬间消失,她从身后的墙上直起身,整个人都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见她这个模样,归故咬了咬唇瓣,心里十分愧疚且又有点想笑。 那种滋味就很酸爽。 正当归故思想斗争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笑的时候,屏幕上刚才还眼梢含笑的女子倏地皱起了眉。 笑意顿时消失,归故眼里浮现几分紧张,“宿主大大,你怎么了?!” 张无忧微微的摇了摇头,“没事,老毛病了。” 归故了然,试探性的出声:“胃病?” 张无忧点了点头。 是的,没错,张无忧有胃病,而且还是比较严重的那种,只要吃了一点有问题的东西亦或者不吃东西都会发作。 上一次在修仙界待了那么长时间胃病早就好了,到后面辟谷一点东西都不吃也没事。 而这一次不同,这一次她身上虽然有上回的修为可以辟谷,但是因为身体还是那个有胃病的身体。 这一次回来也并没有调养,是以她现在一日三餐一般情况下都没少,而今天的这个状况,说白了是那一碗桃花粥的原因。 季云笙并不像宋长卿厨艺好,时不时心情愉悦的时候会自己给自己做顿饭吃,是以知道什么样的食物可以吃,什么样的不可以。 而他不一样,他已经辟谷了好多年了,上次吃饭吃还是宋长卿做的红豆粥。 因为长时间没有吃过的原因,他对这些食物的生熟可以说是一点也不知道,再加上他对吃的东西要求低的可怕。 所以对他来说,早时的那碗桃花粥是熟的,是好吃的,就因如此,他才在明知道张无忧有胃病的情况下看着她吃完了那碗粥。 手心赫然出现一道米色的光圈,将其放在腹部,不过片响便感受到阵阵暖意争相恐后的透过皮肤涌进泛着绞痛的胃。 明亮的月光被床幔隔绝在外,夜明珠的光亮也被早时施的法术遮挡。 漆黑一片的床铺上,只有那薄如蝉翼的屏幕与白皙的素手泛着点点微光,照亮了只穿了一袭中衣的女子。 女子头颅微仰靠在墙上,未挽着的青丝如数披散在身侧,她双眸紧闭,绯唇微抿,几滴晶莹的汗珠因着角度从鬓角缓缓流向了发间,最后消失不见。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时不时的回几句从屏幕上传出来的焦急的话语。 如若忽略掉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倒真像是因为睡不着而坐在床上与人聊天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又或是只过了片刻,刚才那耳边还一直絮絮叨叨的男声不知因何戛然而止。 静,空气又静了下来,仿佛在这一片暗淡的小天地里只有她一人。 张无忧眼睫微颤,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屏幕上的情况,结果她没有看到那淡蓝色的屏幕,却看到一只纤长且骨节分明的手从床幔外探了进来。 第一百零六章 总是偏心 一百零六:总是偏心 张无忧双眼微眯。 这个气息… 是他的大徒弟与二徒弟。 在她的目光下,墨绿色的床幔被那只手轻轻地拂开,旋即用绳子系在了床杆上,而另一半也是如此。 没了床幔的阻挡,来人的面容因着月光逐渐明朗。 果真是他俩。 将床幔系好,宋长卿顺势便坐在了床边,他垂眸从桃木瓶中倒出了一颗泛青的药丸,随即转手递给了她,“师尊,给,把它吃了就好了。” 张无忧眼帘低垂的看了一眼,也没多问,接过之后就放进了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那滋味可以与黄连相媲美。 见师尊被苦的皱起了眉,宋长卿朝站在一旁的季云笙招了招手。 不过片刻,一杯刚刚放了糖的牛奶便放在了他的手中,他像上次一样递给了张无忧,“师尊,给,喝口奶就好了。” 透明的琉璃杯入手温热,杯中的牛奶微微荡漾泛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奶香四溢,瞬间充盈人的鼻翼。 有了鲜甜的牛奶缓和,口中刚才的那道苦味儿因此淡化了不少。 宋长卿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喝着牛奶,看着她憔悴的神色逐渐恢复正常,看着她脸上慢慢出现了餍足,少顷,他轻声的松了口气。 季云笙在床下安静地站立着,他的头微微地垂着,薄唇紧抿就像一个做错了事且知道了错的孩子,就连感受到大师兄不善的目光他的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 苦味消的差不多了,牛奶也见了底,而刚才一直折磨着她的也随前两者一同无踪。 感受到身上的变化,张无忧的眼眸亮了亮,她双手握着还残留着温度的杯子转眸看向了大徒弟,“这药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比她上一次来时吃的效果要快一倍还多。 眼中的担忧与心疼悄然退去,宋长卿看着神采奕奕的师尊抿嘴一笑,“上次用的是润安草,这次把其换成了瑞宁枝,是明景峰近些年新培育出的药材。” “新培育出的啊。”张无忧点了点头,本来她对药理就不怎么通,这下换成一个新型药材她就更不知道了。 至于她为什么会问这个,三成是好奇,七成是习惯。 其实张无忧还是有一些问题想要继续问的,比如就算山峰离得近但是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他们怎么会在她胃病发作时第一时间就赶到。 快的就像是在她的身上安插了摄像头与报警器,她一有问题就响的那种。 以及等等等等… 但是正当她准备开口的时候,倏然发现两徒弟之间的气氛不太对,特别是二徒弟就站在床外阴影处一言不发,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都非常低落。 见此,张无忧将问题咽了下去,转换成了对二徒弟说的话,她朝他招了招手,随后拍了拍床铺,朗声道:“云云,别在那里站着了,过来坐一会儿吧。” 季云笙抬了抬头,旋即又低了下去,他的声音低的仿佛不可闻:“不用了师尊,今天,如果不是因为我让师尊乱吃东西,师尊也不会为疾发作的。” “你不要这样想。”张无忧莞尔一笑,她的语调轻轻柔柔的:“今天这本就是师尊的原因,你又没有逼着我吃,这都是我自愿的啊,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听到此处,宋长卿柔和的眼眸瞬间变得悔暗莫名起来,嘴边的那么笑也出现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意味。 师尊还真是宠爱二师弟啊,本来就是他的错,现在竟然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闻言,季云笙直起头端详着张无忧,半响,他抬步走到了床边随后缓缓落坐。 他就这么盯着她,全身上下都让他看完了也没说话。 等离得近了,张无忧才将二徒弟眼眸中的情绪看了个清楚,心疼,自责,担忧与愧疚,像蕴含了许多种颜色的大染缸一样,最终归于了黑色。 张无忧眨巴了一下眼,随后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乖啦。” 宋长卿眯着眼看着,等她摸完准备收回手时,他伸手便将其握在了手里,随之附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他眼眸中常含着的温和在此刻消失无影,将其代替的是仿佛一望无际的藏蓝色的夜。 只听他徐徐道:“师尊,你总是偏爱二师弟,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张无忧被他这句话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没有吧?她没有偏爱任何一个徒弟吧? 宋长卿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他仿佛含了一块儿寒冰许久,纵而说出的话语调都清清凉凉的:“您以前从来都没有这样对过我,从来都没有。” 张无忧微微歪头,她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事情为什么突然会变成了这样? 谁来告诉她她刚才究竟做错了什么,是她摸了摸二徒弟的头吗,可是如果说是以前从来没有的话,她以前也经常摸大徒弟的头啊! 她转眸又看向了二徒弟,结果对方的表情也懵懵的,看着跟她一样也不知道。 看到她如此模样,宋长卿弯了弯唇,他握着她的手将其放在胸口处,继而微微垂首,声音又恢复了温柔:“师尊,既然胃痛已然消失,那您便早些休息吧,弟子就不在此多打扰您了。” 一语话落,他松开了手,从床上起身头也未回的走向了房门。 这这… 虽然大半夜在师尊房内待着有些不合礼数,但是他怎么突然走了?最起码离走前把事情说清楚啊,这样她以后还能改啊! 张无忧有些欲哭无泪,胃疼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难受。 季云笙垂眸看着那只刚才摸过他的头,后又被大师兄摸过的手,不久,他收回视线,朝张无忧浅浅一笑,“天色晚了,师尊,那我就先走了,祝你一夜好梦。” 望你梦里有我。 收回思绪张无忧微微颔首,“嗯,好,你也是。” 从床上起身,季云笙犹豫了片响,末了,他还是伸出了附着一层薄茧的右手放在了张无忧的头上轻轻的揉了揉。 他学着她刚才说话的语调,低低的说了一句:“乖啦。” 被他这个动作搞得张无忧当场怔愣在了原地,她瞳孔微微放大,到后面连二徒弟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发觉。 等她回过神时,若大的房内早已没有了白衣男子的身影,只有那银白色的月光静静的洒在地板上,映着挂在床边的思中剑剑穗那随风微微飘扬的影子。 张无忧抿了抿绯色的唇,抬手摸了摸刚才二徒弟摸过的发顶。 第一百零七章 导火线 一百零七:导火线 清冷明亮的月洋洋洒洒在连绵成片,无边无垠的桃花林里,为其或明艳或淡雅桃花瓣镀上了一层仿佛散发着丝丝神秘色彩的银色光晕。 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一下接着一下从桃花林边缘走到了那一棵树干极粗的盛开着纯洁的白色桃花的树下。 他微微仰头看了一会儿,极尽温和的眼眸底处是泛着凉意的冷淡。 少顷,他迈开了步子,绣着银边的衣摆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不多时,他来到了一座淡雅简单的木屋前。 他没有进去,而是缓缓落坐于了院内的石凳上,不过是他刚刚坐下,一个艳丽如火的传送阵便自土地上亮起。 随之,一个身形如竹的白衣男子抬步自里面踏了出来。 男子模样不俗,墨发如瀑,疏眉朗目,这幅样貌本是让人看到心情便会愉悦的,但却让坐着的男子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感受到院内熟悉的气息,季云笙脸上浮现了然,然后微微转眸循着其看了过去。 他抿了抿嘴,心里已然猜到了对方在这里等着他的原因,果然,在两人的视线相交的那一刻,饱含质问的话从后者的口中徐徐道出:“你让师尊吃了什么?” 听到他的话后,季云笙眼帘不自觉的垂了下去,遮盖住了眸子中的情绪,就连往常对上他时清冷的语调也变得低了几分:“桃花粥。” 闻言,宋长卿的嘴边浮现了一抹笑,不同于往常的和煦,其中是肉眼可见的冷漠,他语调微扬:“桃花粥?季云笙,你自己的厨艺什么样你没有数?” 季云笙垂着头,没有说话。 见此,宋长卿从凳子上站起了身,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他伸出手将他的下颌抬了起来,逼其与之对视。 “季云笙,我没有说屈你吧,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这已经是第三回了吧?是不是啊?” 季云笙抬起眸看他,杳昧的眼瞳如墨般比今晚的夜还要黑上几分,片刻,他低声应了一声。 宋长卿的眼中含着笑,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季云笙,今天傍晚之后我就没去找师尊,我想你也知道,而你就是趁的这个空隙,去给师尊送的饭吧?” 他收回手,抵唇作沉思状,“让我想一想,你为什么会给她送饭呢?是因为今天早上师尊因此夸我了吧? 你眼红了,你嫉妒了,你羡慕了,所以傍晚你又死心不改的进了厨屋?” 季云笙只字不言,静静的听面前人说话,要是往常他肯定会斥其疯魔。 但今天不同,今天确实是他自己的错,师尊胃疾复发是他的原因,是他不自量力,是他异想天开。 是他妄想因此得到师尊的夸奖,纵而搞砸了一切。 宋长卿依旧在说着,今天这件事像一条干燥的导火线,将他心里的火气全部点燃。 他眼中红血丝浮现,似乎隐忍到了极致,“季云笙,你是傻子吗?你是天生蠢吗?米饭熟不熟你尝不出来吗?师尊吃的时候一些细微的表情你看不出来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师尊对你的爱还不够吗?她做什么都考虑你的想法,考虑你会不会因此而受伤,会不会因此而不开心,这样还不行吗? 她对你的夸赞还少吗?你修为突破一个境界她会夸你,你领悟了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心法她会夸你,这么多的夸奖还不够吗? 你为什么还要抢夺属于我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说说看,为你的师兄我好好解答一下!” 季云笙安静的凝视着他,淡粉的唇瓣紧紧的抿着,半响,他轻声开口:“这次的事情是我的错,我知道,我以后会千百倍的注意,绝不会再犯。 但是按照你的说法,你觉得师尊是一个偏心的极致的人吗?你是不是觉得师尊什么都偏向我? 师尊对你不好吗?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可以自称为师兄的那个人便是我了,你现在就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宋长卿弯唇轻笑,“我是被冲昏了头脑吗?知道李念吧?知道那个今天刚刚给师尊表白的弟子吧? 你是不是特别讨厌他?是不是特别厌烦他?是不是想让他从师尊身边彻底消失? 你肯定是这样想的吧,但是你有这些想法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他是怎么和师尊认识的?你应该是想过的,是想明白了还是一筹莫展? 我现在告诉你,他现在还能生活在这个世上,全都是因为你!二十多个刺客就他单单被留下了,就是因为他和你的性子像,和你一样不自量力! 她都这么喜欢你了,喜欢到因为你留下了试图伤害她的人,就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还有什么让你不甘心的呢?” 季云笙微微颦蹙,“师尊留他一命是因为我?” “是啊。”宋长卿颔首而笑,“是因为你呢,你不知道啊?你竟然不知道,你是何其的精明,这么简单明了的一件事情你竟然没有想通,可笑,当真是可笑。” 藏蓝色的眼眸被红色浸染,这是心魔想要发作的症兆,宋长卿自然感受到了,他听到一声声低吟在神识内环绕,试图蛊惑他的灵智,但他今天并不想将其压制。 他早先来之前就已经设了结界,今天在竹霁峰不管发生什么动静都不会被外界所知,是以,发作就发作吧。 如果这心魔争点气将对方了结了就更好了,这样他也算是少了一个大阻碍。 在灵智彻底消失前,他又抬眸看了一眼季云笙,对方双眉紧皱,眼眸中似乎含着很多情绪,但他已经不能将其一一分辨出了,肆意的心魔发着刺耳的笑声将他取代。 那双美丽的深蓝眼眸变成了昏暗的朱红。 修长的手上赫然出现一把利剑,“宋长卿”嘴边挂着诡异的笑,它面目狰狞的向着面前人刺去。 这一剑丝毫情面未留,极寒的冷意在剑刃上缠绕肆虐,可以说就是冲着将后者送去黄泉之路的目的去的。 季云笙眼神微凛,他瞬间侧身,堪堪躲过了这蕴含着极强杀意的一击。 见没刺中,“宋长卿”的气息霎时间变得暴虐,它利落转手,利剑随着动作与之一同,剑势如虹,如脱缰之马向着季云笙的心脏而去。 这一次,它的招数又是没有成功,眼看着剑尖就要将男子贯穿的时候,一把描绘着桃花的扇子突然出现,以极其强硬的屏障将其逼停。 而后男子在其愣神时飞身后退,他握着扇柄的手轻挥,一簇蔟炽热绚丽的赤色火焰倏然自半空中出现。 跟随指引,它们仿佛长了眼睛般,顿时围住了那不远处的红眸男子,使其寸步不可移。 相比于扇子上残留的火苗,季云笙的声音如天山之巅的寒冰:“宋长卿,你以为你设了结界师尊就不会知道了吗?” 第一百零八章 不知情的张无忧 一百零八:不知情的张无忧 点点火光照亮了小院中的景象,而那被火光围绕着的男子则是双手捂着耳朵,一双漂亮的柳叶眼危险的眯着。 见此,季云笙冷笑了一声,他抬步走向男子,在离其一米远处顿步,绮丽的扇面遮住了他嘴边的笑,却让那眼眸中的轻蔑更加显眼。 他的声音低低的:“怎么?你以为你捂住耳朵他就听不到了吗? 你以为你现在能占领这具身体是靠自己的能力夺来的吗? 不,我告诉你,这都是他自愿的,好好的闭上眼睛感受一下吧,感受一下这具身体的主人他是在沉睡,还是在神识中睁着眼睛观察着你的能力,寻找着你的弱点。” “宋长卿”直视着他,一双朱红色的眼眸中蓄着不信,它依旧捂着耳朵,浑身上下透露着防备。 季云笙抿了抿嘴,再次开口,语调罕见的微扬:“不相信吗?魔族果然单纯且天真。 别人让你一次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殊不知在那人的眼中,自己就是个笑话,可怜啊,可怜。” 说完这一句话季云笙便闭了口,说太多容易暴露他的目的,他只静静的看着便好了。 这心魔太过于难缠,而且修为与他相当,现在能被困住也只不过是因为它当时愣了神。 其实如果它真的蓄力想要挣脱,这火墙根本就困不住它,到那时又不知会纠缠到什么时候。 所以他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可能的蛊惑它转移它的注意力,等什么时候它放松了再将它打晕。 “宋长卿”被他的话说的微微垂下了眼眸,说实话,它确实是挺疑惑的。 作为一只合格的心魔,它每日的工作便是蛊惑身体的主人,然后在主人放松警惕亦或者按着它的想法行事的时候一举取代他! 到那时它便会摆脱心魔的身份,成为一个光荣的魔修,但是今天这次有点奇怪。 它还没有蛊惑多久,而且还没有用全力,这身体的主人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听信了它的话,且让它占了身子。 奇怪,太奇怪了。 有了想法后,“宋长卿”又警惕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男子,见那人一心看着手中的扇子,一幅以为把它彻底困住了纵而身心放松,全然不把它放在眼里的模样。 “宋长卿”随便勾出一抹轻蔑的笑,心里暗想:还说它天真,明明最天真的是他自己! 要不…就趁这一会儿看看这身体的主人到底睡没睡?反正对面那人现在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它的身上。 想到此处,“宋长卿”瞬间合上了眼眸,向着神识探去,只见在那松树环绕的白玉床上,白衣男子双眸紧闭面容平和的睡着,且看样子近段时间醒不来。 呵,还说在睁着眼睛观察着它,这明明睡得比谁都死。 看完之后,“宋长卿”收回了视线,随后缓缓睁眼,结果率先映入它眼帘的是一双含着笑的眼眸,紧接着它脖子上便猛的一疼。 睡穴… 这是它陷入黑暗时最后想的东西。 伸手揽住那快要仰倒在地上的身体,季云笙看着那合着的眼眸轻声一笑,“本对这个办法不抱太大希望,没想到你还真的信了,当真是蠢啊,宋长卿。” 躺在他怀中的人闻言似乎颤了颤眼睫,而后,又恢复了安详的模样。 与此同时,长云峰竹屋里的系统空间内,归故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大屏幕上的景象,少顷,它微微转眸看向了一旁那略小一些的屏幕。 这个屏幕上映着的是竹屋里的景象,墨绿色的床幔因为主人的懒散是以自从两男子走后便没碰过,依旧系在两边的床杆上。 而那铺着同色单子的床上,女子神色恬淡的安静的睡着,丝毫不知在那邻峰之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亦不知她一直以为和睦的不能再和睦的两个徒弟因为争夺她的夸奖与喜爱纵而大打出手。 “啊,真的是太刺激了。”归故不由悠悠感叹,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点点星光,“宿主大大啊,愿主神保佑你这次的任务可以顺利一丢丢。” …… 日月交替,橘红色的阳光自东隅而来,如一层纤薄的轻纱渐苒将大地笼罩,沉眠了一晚的万物随之苏醒,安静了一夜的念忧宗意识随之恢复了热闹。 身着着白色弟子服的少男少女们在青石板路上穿梭嬉戏,成群结伴的交流着自己昨天晚上修行的心得。 而坐落为人口最多的珵华峰主殿处此时则是安静的针落可闻,就算有弟子从其不远处经过也会刻意的禁声,只因这里面住着的是虽待人温和至极但却极其重规矩的珵华仙尊。 阳光透过微敞的窗子倾洒宽广的殿内,让那被挂在主墙上呈现着“谨礼”两字的匾额微不可查的闪过一抹金光。 匾额斜下方不远处被层层白色帷幔遮挡住的床上,一颀长白皙的手缓缓从中探出。 指节微曲,指尖相抵,一道淡蓝色的微光瞬间浮现,随后那轻透的白纱如被人拂着一般向两边悠悠散开。 殿内摆放的陈设更加清晰的映入男子的眼帘,他眯了眯眼,刚刚睡醒还有些朦胧的眸子逐渐清明。 宋长卿轻缓的从床上直起了身,头上束着的玉冠经过昨天一夜微微有些松了,挂着头发将落不落的令人厌烦。 要是像往常一样宋长卿眼底肯定会浮现不悦,而今天不一样,他心情颇好的抬手取下了发冠,而后起身下床将其放在了摆在不远处的棋桌上。 棋桌上不光放着一盘未曾下完的棋,还放着一把通体泛着冷意没有入鞘的利剑,而这把剑就是昨晚被心魔拿着两次差点刺到季云笙的——锦州。 略过此物,宋长卿的嘴边弯出了一抹淡笑,他面如白玉,此刻笑起来就更加与那是人心目中的温润公子相连。 他看着棋盘低声轻喃:“季云笙啊季云笙,没有把你杀死真的太可惜了。” 话落,他话音陡然一转,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别人听: “不过真是让人感到惊奇,一个寄居在我身上这么多年的心魔竟然是如此一个蠢货,被别人三言两语就可以乱了心智。” 一语话罢,他拢了拢散落在脸颊边的头发,随后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条纯白色的发带将其打了个简单的结。 把目光徐徐收回,宋长卿抬步走向了那挂着一件件长袍的衣架。 …… 不能再耽搁了,算算时间师尊马上就要醒了,今天的早膳还没做呢。 第一百零九章 形象崩塌 一百零九:形象崩塌? 淡金色的阳光照射进清雅的竹屋,刺的刚刚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眯了眯眼睛。 等适应了光亮后,女子拿起桌面上的梳子轻声的感叹:“啊,今天的阳光真好啊,最喜欢这样的天了。” 归故从系统空间内走出,它看了看外面的太阳,随后坐在了她的旁边。 张无忧抬眸看了眼镜子里面笑的眼睛弯弯的男子,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她绯唇轻启:“归故,笑的这么居心不良是想干什么?” 归故哈哈一笑,托着脸看她,语调呈商量模样:“亲爱的宿主大大,你说看这天一会你的两个徒弟也就来了。 特别是你的大徒弟他每次来都会带着饭,就像昨天的包子一样你们都没吃多少,要不是我帮你们吃就浪费了…” 张无忧安静地听它扯东扯西,半分钟过后,终于听到了重点,其实很简单,大体意思就是:“苟富贵,勿相忘。 作为陪伴了你这么长时间的系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如果这次的早饭有鸡肉香菇包,一定不要忘了我啊。” 张无忧转眸瞥了它一眼,旋即无奈一笑,“归故啊归故,你说你作为一个系统,怎么就对这鸡肉香菇包念念不忘呢?” 归故有些不认同她的话,“系统怎么啦,系统怎么啦!我其实跟人类差不多的,而且这能怪我吗? 主要是那包子就是好吃啊,我觉得这简直就是人类史上发明的最美好的一个东西!” 张无忧被它打败了,“好吧,这次如果有,我一定会给你留的,放心吧,不会忘了你的。” “真的吗?”归故琥珀色的眼眸瞬间就亮了起来,它抬手便抓住了张无忧的胳膊,“我家宿主大大最好了!” 正在梳头却被桎梏住的张无忧:…… 归故最终埃了一巴掌委屈巴巴的回了系统空间,离进去前还生怕她忘了似的又提醒了一句:“宿主大大,苟富贵,勿相忘哦!” 清晰的镜子毫无保留的映出了张无忧的无语,如果不是因为宿主在未完成任务之前不可以进入系统空间,她现在早就提着思中剑“杀”进去了。 作为总局的十佳系统,归故对这些规定了解的不能再了解,是以,它以前很多时候把张无忧惹的想要打它的时,它进入系统空间的步子可以说比兔子还快。 提着食盒与端着洗漱水刚踏入竹屋,宋长卿与季云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女子披散着头发端坐于梳妆凳上,梳头发的手法潇洒极了,而更加不拘小节的是她正欲翻白眼的眸子。 感受到两条炽热的视线,张无忧梳着头发的手瞬间就顿住了,她僵硬的转头看向了房门处。 一温润一两个大徒弟不约而同在此时正一瞬不移地看着她,而在他们的嘴边,是温和的,清浅的笑。 “轰!”自张无忧的大脑中倏然响起一道爆炸声,随之几个加黑加粗的文字在她的脑中浮现。 完了,她温柔端庄,和蔼可亲的形象塌了… ‘噗嗤…’看着屏幕上女子眼眸中的生无可恋,归故忍了忍,终了还是笑出了声。 对于空间里归故有声的嘲笑张无忧已经无暇顾及了,她梳头的动作逐渐变得柔和,嘴边也出现一抹温和的笑,“嗯,都来了呀,来的真巧,我刚起床。” 看着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宋长卿低笑了一声,继而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打开将其中的粥饭一一取出,按着每个人的位子摆放着。 而季云笙则是将洗漱水放在了梳妆台不远处的小架子上,把其固定好之后,他抬步走到了张无忧的身边。 他抿嘴而笑,“你刚才真的好可爱啊。” 以为这件让人尴尬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的张无忧:…… 所以云云你是没有看出为师的尴尬吗?没有看出为师非常迫切的想要把这件事情跳过去吗? 你这样我真的不太好接话诶! 论一个自认为温柔贤淑的长辈在自己房中翻了个白眼结果被小辈抓了个正着应该怎么办?! 在线等,非常急! 不过是刚问出屏幕上就出现了答案:先搞清楚时态状况,如果小辈对此没有什么表现和看法,就当这件事情过去了,如果和你说了话那么就按照他她的话附和他她。 张无忧抿了抿嘴。 所以这总局的智能档案库真的好不靠谱。 不过片刻,她转眸看向了二徒弟,回了他刚才的话:“是吧,哈哈…” 季云笙脸色极其认真,“对,没错,非常可爱。” 大可不必! 这样所得来的夸奖,不要也罢! 就在此时,微微弯身站在桌边宋长卿轻声开了口:“二师弟,别光站在那里聊天了,你先把师尊的头发梳好,一会儿我去挽发。” 季云笙低低的应了一声,随之朝张无忧伸出了手,“师尊,给我吧,我帮你梳发。” 懒散的不能再懒散的张无忧十分情愿毫不犹豫的把梳子放到了他的手中。 坐在凳子上端详着镜子里面垂着首眉目认真的给她梳发的二徒弟,张无忧再次发出了一声感叹:‘啊,归故啊,就你说我这两个徒弟他怎么就怎么就这么乖!’ 说完,她又把两次的任务做了个对比:‘这次的任务可比上回享福多了,不用整天担惊受怕,而且还衣食无忧!’ 归故托着脸笑,‘宿主大大喜欢就好。’ 表面上这么说,而它的心里想的则是:哦,我可怜的宿主,虽然表面上看着挺享福的,但是你这次可不会像上一次做完任务就可以回去了哦~ 看着屏幕上它的表情,张无忧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归故,怎么感觉你刚才的表情有点不对呢?你想的啥?’ 归故歪了歪头,颇为无辜,‘宿主大大,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这么单纯善良会想什么呢?我只不过是想着顺着你说话,有可能会多吃个包子…’ 张无忧一时语噎。 好吧,这确实是你的性子。 身后传来一道低低地略有些磨砂质感的嗓音:“师尊,怎么蹙眉了呢?可是我没有把握好力的弄疼你了?” “没有,没有。”关掉屏幕,张无忧把目光又放到了镜子里面的二徒弟身上,她莞尔一笑,“你放心梳就行,不用顾忌什么。” 季云笙唇边梨窝浮现,“好。” 第一百一十章 婳臣院 一百一十:婳臣院 不一会儿后,摆完餐具的宋长卿走了过来代替了季云笙的位子,他手法及巧的给张无忧绾了一个简单美观的落云髻,后又配上了几支素雅的银钗。 落云髻顾名思义就像傍晚那想要随着夕阳一起坠落的云彩一般,美丽可人,让人心动。 …… 梳完发张无忧便去洗漱,后又在师兄弟两人出去之后换了一袭银色春裙,外面穿了一件绣着几朵白色百合的长衫,直至膝间。 待宋长卿与季云笙再次进门时,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面容如精雕细琢般姝丽的女子眉目温柔地看着… 桌子上的食物 没错,是桌子上的食物 她绯色的唇瓣微微上扬,如蕴含着星光的眼眸在桌子上扫了一圈,最终停留在了那一小碟包子上。 只见她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像才发现他们似的朝两人招了招手,“别在那里站着啦,快来吃饭。” 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心里得了个结论。 看来这次回来师尊除了牛奶,又有了一个新喜欢的食物——包子。 将视线收回,两人抬脚先后坐在了张无忧的左侧与右侧,就怎么说呢,像左右护法似的。 一顿饭吃的极尽温馨,除了中间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让归故高昂的情绪瞬间变得低落。 时间回到几人吃饭吃了一半儿的时候,张无忧在归故及其激动的话语下拿了一个包子,刚咬下的第一口她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这包子… 是豆腐馅儿的。 对于张无忧来说这没有什么反正在她的眼里鸡肉香菇和豆腐都是一样的,可是这个发现都快让归故给难受死了。 嘴里一直念叨着:‘本以为看见包子就看见了希望,结果它竟然是裹着一层希望皮的失望!’ 它的鬼哭狼嚎让张无忧的脑袋如针扎一般,最终这个小插曲以她的威胁得以结束。 她当时说的是:“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大不了我把你屏蔽,但是还望你想清楚。 你今天闹这一回自己舒坦了,完事之后就别指望再想吃到我家卿卿做的包子。” …… 饭后看着已经收拾整洁的桌面张无忧缓缓靠在了椅背上,她扶了扶发间要落的钗子,随后徐徐道: “卿卿啊,云云,你们的三师弟与四师妹葬在哪里了?今天天气这么好,咱们去看看他们吧。” 正在装盘的宋长卿手微微一顿,随后点了点头,“葬在明景峰婳臣院了,本来是该按照身份葬在千人冢主墓区的。 毕竟他们是第一代的开宗弟子;但是师弟与师妹觉得那里太寂寥,师弟说师妹喜欢热闹,所以便葬在两人成婚的明景峰了。” 听他说完,张无忧了然,“以前就觉得他们俩有戏,没想到还真的成亲了。” 从这个话题开始后季云笙便一直不着痕迹的观察这张无忧,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想看看她面对两个徒弟的死亡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有看出,在他师尊的脸上惋惜悲戚这类情绪分毫未出现,哪怕已故人是与她相伴了几十年的徒弟。 他自嘲一笑。 真是的,师尊什么性子他又不是不知道,她本就万物皆看淡,就算是生死亦是如此。 可能在她的心中,这都是他们的定数吧。 感受到身旁人气息的变化,张无忧微微转眸,她眼眸中透着几分疑惑,“云云,你怎么了?” “没什么。”季云笙摇了摇头,旋即看着她发间的钗子微笑,“师尊,今天让大师兄打扮的这么素静,是一开始便有这个想法了吗?” “嗯。”透过竹屋的墙壁,张无忧看着明景峰的方向,片刻,等宋长卿把食盒放进空间戒指之后,她轻然站起了身。 她习惯性的一手牵起了一个徒弟手抬步向着门外走去。 归故静静的看着,暗叹:人是最容易形成习惯的,而习惯也是最容易“摧毁”人的。 …… 三徒弟与四徒弟的墓就在离明景峰弟子房不远处的婳臣院内,那里种了许多漂亮绮丽的花。 蝴蝶与蜜蜂在花儿中翩翩起舞,风吹过时清香袭人颇为让人心旷神怡,丝毫不像一个葬着亡魂的地方。 张无忧三人从传送阵内出来时院中还有着其他身着弟子服的弟子。 他们三两结伴,个个手捧着一个栀子花盆栽站在墓碑前滴滴咕咕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因着说的太过认真一时半会竟没一人发现站在不远处的念忧宗辈分最高的三人。 看着那些弟子张无忧微微挑了挑眉,她松开两个徒弟的手抬步走了过去,声音轻柔:“你们这是在说些什么呢?” 耳边突然出现一道声音,那被问的弟子吓了一跳,他正想着是哪个新来的小师妹竟然连明景峰的传统都不知道? 结果等他转过身时又是被惊了一下。 好家伙!竟然是祖师! 抱着盆栽,男弟子忙不迭的想要行礼,见此,张无忧扶住了他的胳膊,“不必如此多礼。” 男弟子抬眸看了她一眼,继而又看向了她身后的两个男子。 末了,忍不住腹诽:可是您身后的两位祖师的脸色不太好诶,今天我要是不行礼明天我就敢离开念忧宗,不,出了这个院子我就会被驱逐。 因着他的目光,张无忧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徒弟笑的一个比一个明媚。 收回视线,她有些疑惑。 这是怎么啦? 她两个徒弟吓人了? 不能吧? 就这一小会儿,其余的弟子先后都把目光集聚了过来,而后他们纷纷行礼,声音清和如风:“弟子等见过祖师,两位师祖。” 张无忧微微颔首,“免礼,你们都去忙吧。” 弟子们的声音依旧轻缓:“是。” 虽是这么说,但是依然有心思活跃的弟子朝张无忧这边看,其中一个模样俊俏的女弟子格外惹人注目。 她有着一双漂亮的杏子眼,眼尾微微上扬,眸中清澈至极是独属于小女儿家的娇憨。 她站在原地踟蹰了片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了出来,走至张无忧的一米远处停步,她弯身又朝其行了一个弟子礼,“见过祖师。” 看着这个小姑娘张无忧总觉得有些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待其行完礼直起身露出了自己的面容时,她顿悟,“是你啊。” 小姑娘抿着嘴笑,“没想到祖师还能认出弟子。” 认出她之后,张无忧便朝一旁的男弟子挥了挥手,她莞尔一笑,“刚才打扰你了,现在没事了,你做自己的事去吧。” 听到这段话,男弟子暗自松了口气,作了一揖后转身头也未回的离开了,那模样好似身后有魔族追赶。 男弟子远去之后,宋长卿便收回了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他上前一步看着身着弟子服的小姑娘轻声开口:“师尊,这个是谁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本性凉薄无情 一百一十一:本性凉薄无情 清风徐徐自院中吹过,带起一阵栀子花的清香,而那温润的男声也被此风吹到了女子的耳边,一时之间仿佛他的声音亦是有着香气。 张无忧转眸看了他一眼,“在百花楼认识的一个小姑娘,名唤许祺,现在是浮生的小徒弟,单系木灵根。” 宋长卿温和一笑,“原来如此。” 瞳中闪过一抹光,季云笙上前握住了张无忧的手,他垂眸看着她,“师尊,你不是来看三师弟与四师妹的吗?” 张无忧微微颔首,“确实如此,不过…” 她看着许祺莞尔一笑,“祺祺,刚才我看到这些弟子不约而同的都在念叨些什么东西,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啊,这个啊,弟子知道一些。”许祺了悟,后缓缓言道:“弟子刚来到明景峰时便听到其他同门提起过,大体意思便是两位师祖的墓很灵。 有传言说只要是明景峰的弟子,不管身份高低,只要带着四师祖最喜欢的栀子花来其碑前许愿一般都会有效果。 当然,这个愿望只限制于医药上的事情,比如今天刚学的医书亦或是炼丹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只要来此处送上一盆栀子花回去之后都会有些眉目。” “嗯?”听罢,张无忧垂了垂眸,“这么灵的吗?” 许祺显然也是对此感到惊奇,“不知道啊,他们都这么说,所以弟子今天就想着来试试,没想到就这么巧就遇到您了。” 鸨母你说的没错,她就是很幸运,这才想了没多久便就让她遇到了。 将前因后果整理完,张无忧刚才还好奇的心也就就此歇了,她向前走了两步,笑着抬手摸了摸许祺的发顶,“谢谢你今天给我解答疑惑,真是个乖孩子。” 许祺的眼睛亮晶晶的,她抬手捂住了脸颊,声音比刚才低了许多:“不,不用谢,能帮祖师解答是弟子的幸运。” 哇,她真的好可爱! 张无忧被她萌的一双翠绿色的眼眸弯了起来,里面荡漾着的是喜欢。 好想亲亲,抱抱,举高高! 就在此时,她的耳边响起一道明亮的男声:‘宿主大大,我劝你悠着点儿,你看看你身旁的二徒弟那脸色都沉成啥样了。’ 被这一句话说的张无忧瞬间收了心思,与其一起收回的还有那只指节纤长的右手。 她没有看季云笙而是轻咳了一声,继而缓缓道:“既如此,那我便没有什么事了。” 她向许祺一笑,“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许祺欲言又止,随后幅度极小的摇了摇头,“没事了。” 等什么时候祖师孤身一人时再与她说话吧,今天她身旁的那位二师祖看着有点不太高兴,而大师祖虽然是温和的笑着,但总觉得眼中好像也有点不悦。 反正也已经许完愿了,还是把栀子花放下就走吧,师尊今天让她看的如何引气入体她还没有看懂。 季云笙将张无忧的手抓的更紧了,声音略微低沉:“既然她已经没有事了,那师尊我们就走吧,现在看三师弟与四师妹是最为重要的。” 宋长卿也握住了她的右手,不同于二师弟,他握的轻轻柔柔的,话亦是如此: “二师弟说的对,师尊您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如果这次来看他们还在外面一直耽搁,于情于理都过不去。” 张无忧虽然觉得只是摸一个小姑娘的头而已,根本不值得吃醋与不高兴。 但是凡事并不能按照她的想法来看,是以,这次她非常顺从的点了点头,“好,那咱们便走吧。” 说完,她朝许祺挥了挥手以示再见,随后便跟着两个徒弟离开了。 看着三人渐行渐远的步子,许祺抿了抿唇,而后垂眸看向了怀中的栀子花。 为什么她总觉得珵华师祖与竹霁师祖对祖师的感情并不像徒弟对师尊那般呢? 走路牵着手的话,是不是有点太过于亲密了呢?毕竟两位师祖都一千多岁了啊… …… 宋长卿与季云笙两人一人牵着张无忧一个手将其带到了后院的一个靠山石室内。 石室不算宽广,也就三十来个平方的样子;抬脚刚踏入进去,一个长约两米宽约一米地石案率先映入眼帘,紧接着便是一个高约半人的坟墓。 眼眸从那摆放着几盆栀子花与两盏魂灯的石案上扫过,张无忧嘴边的笑变得柔和。 她就说啊,卿卿和云云怎么可能就把师弟与师妹这么草率的埋在了院外,原来是在此处。 将两个徒弟的手松开,张无忧渡步走到了石案前,她伸出手抚上了那一朵开的极盛的白色花儿,石室里面有些潮湿,花瓣上还带着几滴露水。 她的声音轻轻和和的如同一片纤薄的羽毛拂过人的耳膜,“臣臣,婳婳,为师来看你们了。” 说完这一句,她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就算没有人回应,依旧语调不断:“少时就觉得你们关系不像普通的师兄妹,结果还真没出人所料在一起了。 生时同寝,亡后同穴,时乃人世间最为浪漫之事。 婳婳,这是你少女时和为师说的话,当时为师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你还支支吾吾的说没有。 怪不得你三师兄第二天不理会你,原来啊原来,那时候你们就已经互诉衷肠了。” 季云笙与宋长卿一左一右站在张无忧的身旁安静的看着她和那淡雅的栀子花说话。 他们本以为师尊简单说几句便会离开,结果对方就像是时常对墓碑说话似的说了良久也没有停的意思。 甚至越说用的感情越深,声音也从轻柔变得轻快,就像以前她同师弟师妹说话时的模样一般。 …… 张无忧的这次在石室里待了有两刻钟的时间,她和两个徒弟徐徐地说了许多话。 有他们以前的糗事,有他们以前的趣事,还有一些她这次回来后在东岳国发生的有意思的事情。 看到她的这个模样,季云笙还以为师尊离走前肯定会恋恋不舍,结果等她把该聊的聊完,想说的说完之后,走的比谁都干脆。 等迈出石室的那一刻,季云笙将事情想明白了,有什么会不舍呢,她当时离开这个世界时比现在还要决绝,她本就把这些徒弟的事情看的极淡。 宋长卿与他想的几乎一致,但他不像季云笙一样还总是对张无忧抱有幻想与侥幸。 自从她离开时,他便知道了对方的本性就是凉薄,看似多情对谁都好,搞得那些人一颗心暗许,但真正了解之后会发现她比谁都要无情。 你如果阻挡了她离开的步子,她会毫不犹豫的将你甩开,哪怕上一刻还跟你说这喜欢。 这就是他的师尊,而他却在真正的了解了她性子之后竟然还一直喜欢着她。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上次的遗体被葬在哪里了 一百一十二:我上次的遗体被葬在哪里了? 随着三人的脚步渐行渐远,用来分离内外的那一道厚重的石门缓缓关闭。 明亮淡金色的阳光因此被隔绝在外,整个石室内颇为昏暗只有那两盏魂灯跳跃着深蓝色的火苗。 忽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在这没有窗子室门紧闭的空间内呼啸而过,片响,那墙壁上刻着的墓主人生平事迹的文字竟然悠悠的亮了起来。 淡蓝的光转瞬而消,那被放在石案上的几盆栀子花也随着光亮的泯灭枯萎。 整个景象颇为诡异。 …… 从石室里出来之后,院子里的弟子已经少了很多,只剩三两个还在那里许个愿,张无忧三人没有惊动他们,轻声地离开了婳臣院。 相携走在念忧宗的蜿蜒小道上,一路上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张明婳与张景臣夫妻俩的往事,突然,本安静听着的张无忧问了一个问题。 “卿卿,云云啊,你们把为师的身体葬在哪里了?千人冢吗?” 正在说话的宋长卿与季云笙被这句话问的微微一顿,两人悄然对视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 宋长卿温和一笑,声音清润如玉:“没有,师尊怎么可能会被葬在那里呢?” “哦?”张无忧停下了步子,转过身看着两人,“那我被葬在哪里了?不会是长云峰吧?” 系统空间里,听着屏幕上的对话,归故缓缓地捧上了自己的脸颊,‘宿主大大,你们这样说话也太诡异了点儿,怪吓系统的。’ ‘确实有点儿哈。’张无忧认同了它的话,而后又道:‘不过,归故,我在问正事儿呢,你不要插嘴,一会儿我再和你玩。’ 归故撇了撇嘴,‘行吧。’ 看着面前神色认真的女子,季云笙抿嘴而笑,低声回了她的话:“师尊说对了一半,你上次的遗体确实是在长云峰,不过并没有入土。” “什么?”张无忧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没有入土?为什么?” 听到她的问题,宋长卿荡漾着笑的眼眸倏然暗了下来,里面饱含着张无忧所看不懂的情绪。 只听他徐徐道:“师尊,因为您走的突然,因为弟子一心想着您会回来,因为弟子念您至深,不舍那黄土将您掩埋。” “这…”张无忧被他这一段话说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 这对她的感情怎么会这么深? 她以前到底做了什么让徒弟如此念念不忘? 张无忧微微转眸看向了二徒弟,她迟疑出声:“云云,你,不会也是这样吧?” 季云笙点头,“我与大师兄想的一样,不舍得如此爱干净的师尊被泥土沾染。” 闻声,张无忧抿了抿嘴,随后她又问:“你们刚才也说了是在长云峰,峰顶也就我那一间小竹屋。 我在竹屋中并没有看到以前的身体啊,所以你们是把它放在哪里了?” 季云笙上前了两步,垂着眼眸看她,“师尊这么想知道吗?” “当然啊。”张无忧直截了当的回了他,“我的身体我当然想知道被放在哪里了。” 清风徐徐吹过,将三人的发丝微微带起,而又落下。 宋长卿伸手握住了张无忧的手,他看着她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笑,“既然师尊那么想知道那咱们便去看看吧,反正早晚都得看的。” 反正早晚都得看的。 听到后面这一段儿,季云笙转眸瞥了旁边人一眼,这句话是与他自己说的,也是与他说的。 平整的青石板路上赫然出现一个艳丽的红色传送阵,阵法的纹路上好似有着点点火光,待三人踏上去之后那火光泯灭,片刻,阵法消失无踪。 在长云峰后山墨竹密集之处有着一间石室,石室不同于婳臣院的那般狭小,看面积约莫有百十平方。 但是这么大的一片地方里面却极其空旷,只在那室内正中央放着一副散发着阵阵冷意的冰晶棺。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张无忧刚刚踏出传送阵时,便被面前的景象给惊到了,她抓着两个徒弟的手向着那副冰晶棺走去。 冰晶棺顾名思义实乃冰晶所制,质地通透,透过棺盖其内景象一览无余。 张无忧站在棺材前,她低垂着眸,就这样看着棺内。 女子身着一袭无任何装饰与刺绣的白色长裙静静的躺在其中,一头如墨般的青丝未挽铺散在其身下那纯白色的锦缎之上。 她面容恬淡安祥,以她的神色,如若不是那毫无生气的身躯,无人会把她想成一具尸体,而只会觉得她是在那阳光温暖的午后小憩。 张无忧看得入了神,她松开了两个徒弟的手,渐渐的屈膝蹲了下去,伏在棺盖上,她的手指似有些迟疑的向着尸体的脸颊而去。 她并没有碰到她,两者之间隔着一道阻碍,入手的是一片冰凉。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尸体,你会有什么想法? 这是院长奶奶问过张无忧的一句话。 她当时回答的是:“我不知道,因为没有见过。” 后来没过多久她便见到了,白发苍苍的老人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撒手人寰。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你自己的尸体,你会有什么想法? 疑惑?震惊?惊悚?惊奇? 这是归故再上一次张无忧快要完成任务时问过她的话。 而她当时回答的是:“我不知道,没见过。” 而之后的不久,她便在这个世界死亡,当时其实她可以看到的,但是她没看,她直接回了系统空间,因为她想回家,孤儿院的孩子们需要她。 在今天,她见到了,一具安静的躺在自己面前的自己。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张无忧仔细的想了下,结果发现一堆词汇都无法将其具体形容出来,百感交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反正就很奇妙,似激动,似兴奋,但又比其平和。 宋长卿与季云笙又恢复了安静,他们看着自家师尊把手指伸出去,收回来,伸出去,收回来,最终又缩回了袖子里。 那模样,你说她一百多岁了都没人信,就像一个不知世事刚从大山里走出的少女一般,看什么都眼含着星光。 看着她这幅神态,两人在心里又肯定了一回让她来看一看的想法。 不然他们又怎样会看到如此可爱的师尊呢,遥想上一次看到她这个模样时,还是一千一百多年前她第一次御剑飞行的时候。 那时的师尊站在剑上兴奋极了,想朝他们招手但又因为自己一直保持的“端庄”而硬生生的收回了手。 末了,她下了剑依旧装着云淡风轻的样子,然后挨个摸了摸头说了一句:“这些都是小意思,你们大了也可以的。” 但是他们那时候明明看到了师尊差点一脚踩空从剑上掉下来。 ……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下葬的理由 一百一十三:不下葬的理由 偌大的石室里安静之极,只有那绚丽的烛火燃烧跳跃的声音,半响,一道如泉韵般的女声打破了宁静: “卿卿,云云啊,既然为师现在已经回来了,那么这具身体就像平常一样入土为安吧。” 她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如果说的是别的宋长卿与季云笙恐怕早就答应了下来。 他们的愿望就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满足师尊的要求,但是这个不一样。 宋长卿转眸瞥了季云笙,而后半跪在了张无忧的右侧,他嘴边含着温润的笑,说话的语调亦是如此:“师尊,恕弟子难从命。” 将视线收回,张无忧微微转头,她有些疑惑,“为什么?” 宋长卿没有回答她,而是又问了她一个问题,只听他轻声道:“师尊,葬了之后您就不走了吗?” 张无忧更疑惑了,这次连双眉都微微蹙了起来,“这跟我走不走又有什么关系?” 宋长卿换了个姿势,他斜倚在水晶棺上,右手支着脑袋,上下看了一遍张无忧。 “师尊啊,弟子带您来时也跟您说了为何不让您以前的身体入土为安,一是因为念着你,二是因为不想让您躺在肮脏的泥土之下。” “嗯。”张无忧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然后呢,你继续说。” “哈…”宋长卿好似是被她的动作逗笑了,再开口时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师尊啊,您现在真的好乖。” 张无忧抿嘴,而后站起了身看向了自己的二徒弟,“云云,你说说你的想法吧。” 宋长卿对她的无语不以为意,他的视线随着她的站起的动作而上扬,随之,他转眸眼底含笑地看了一眼季云笙。 季云笙当然明白他这一眼的含义,但心里却只觉得对方多虑,他们的战线明明自从师尊回来之后就是一起的。 根本不需要他这么提醒。 宋长卿看出了他的想法,嘴边带笑的无声说了几个字,然后又把视线放回了张无忧的身上。 只看他的口型季云笙就已经猜出他说的是什么字了,默契不默契的先放一边,主要是这几个字宋长卿经常对他说。 他说的是:“不知好歹的家伙。” 见面前人一直看着她的身后未回她的话,张无忧微微蹙眉,而后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看到师尊回首,宋长卿嘴边弯出一抹笑,如墨般的长发散在他的右手边,衬得他倚在右手上的脸颊更加白皙,如美玉无瑕。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藏蓝色的眼眸波光潋滟。 嘶… 这谁受得了,这谁受得了?! 她大徒弟这就是长了一张那种传说中的能让人一见钟情的脸吧? 张无忧瞬间收回了视线。 这样的脸不能多看,容易自卑,还是正事要紧。 正当她欲再次开口时,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二徒弟徐徐而言,低沉的声线带有一丝磨砂质感: “师尊,你为什么一定要让这具身体入土呢?在这水晶棺里躺着不好吗?” 张无忧被他问的一愣,她竟然觉得二徒弟说的好像有那么一丢丢的道理。 她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那荒唐的想法晃出,随后悠悠道:“这样你不觉得奇怪吗?人死后当然就该埋在土里啊,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啊。” 季云笙微微歪头,“人死之后为什么一定要埋在土里啊?而且这件事情虽然大家都知道,但是他们认同吗?” 张无忧询问的话语说的再次蹙起了眉毛,“这有什么认同不认同的呢?都是这样做的啊。” 季云笙也微微蹙起了眉,“都是这样做的便是对的吗?难道一定要随波逐流吗?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了吗?” 张无忧被他说的一时语噎,片刻,她又道:“话虽如此,为师是非常认同你的话的云云,人当然对有自己的思想,不然和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但是云云啊,你好像忽略了一件事,这个身体是我的唉,难道不应该优先尊重我的意见吗?” 这下换季云笙语噎了。 确实是师尊说的这样没错,无法反驳。 见此,张无忧一双眉渐渐舒开,但她的疑惑却并没有因此消失,她的两个徒弟为什么不同意把身体埋入土中? 如果说是念着她那么她现在已经回来了,所以仅仅是因为嫌土脏吗? 张无忧想不通,是以她轻声的开口问:“云云啊,你为什么不想把这具身体埋入土中?就因为嫌弃吗?” 宋长卿眼瞳微转,看像了季云笙。 你会怎么回答呢?二师弟。 季云笙敛眸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少顷,他睁开了眼帘,漆黑深邃的眼瞳映着张无忧脸上疑惑的神色。 他语调不紧不徐:“师尊说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原因,主要原因并不是如此。” “那是什么呢?”张无忧道,“有什么话我们说清楚,这样云里雾里的脑袋疼。” “对于未能让这具身体入土为安的做法,我知道师尊你很奇怪,也知道你有可能会觉得我们这样有违伦常。” “但是师尊,我们这样做是有原因的,你当初走的那般决绝,虽然在信中你说了是自愿了,但是具体原因你根本就没提,你猜你这样我们会怎么想?” 季云笙如是问她。 张无忧垂了一下眼帘,随后迟疑出声,“师尊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所以离开了?” “对,是这样的。”季云笙认同了她的话,继而又话音一转,“但是师尊,我们没有你看的开,亦没有你把什么事情都看的淡。 我们还想着你做完事情之后还会回来,所以大师兄当时不惜耗费半身灵力为你打造了这么一副冰晶棺,让你的身体不会腐烂的,为的就是以后等你回来能有容纳灵魂之躯。” 张无忧唇瓣紧紧的抿了起来,她下意识的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宋长卿。 后者依旧笑盈盈的,淡粉色的唇轻启:“师尊,在听别人说话时不要分神哦,您这样回头看我,二师弟会不开心的,毕竟他那么认真的在跟您说话。” 室内的烛火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微微摇曳,三人之间的气氛也因着这不确定的光亮变了模样。 第一百一十四章 想法改变 一百一十四:想法改变 张无忧抿了抿唇,又将视线转了回去。 确实,听别人说话时不能分心,不然有点太不尊重人。 可将她把目光再次落到二徒弟身上时,后者刚才认真和她辩解的脸已然变了神色。 晶亮透彻的眼眸浮着丝丝委屈,说出的话也变了音调,变得低低软软的:“师尊…” 嘶… 见他此模样,张无忧想要找墙撞死的心都有了,阵阵尴尬与愧疚感在她心里波涛汹涌,好似先起了一道海浪。 张无忧立即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语调也跟着他放软:“乖啦,乖啦,为师刚才不是故意的,再也没有下次啦,云云乖,继续和为师说原因好不好?” 季云笙唇瓣微不可察的向下压了压,眼中的情绪虽淡了些许,但依旧还在,他声调里的软糯收敛了几分,“师尊我是相信你不会骗我的,但是你真的能做到吗?” 张无忧郑重其事的点头,但她并没有把话说死:“就这么的吧,我以后肯定会控制自己的。” 季云笙看她点头以为她确定了,今天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但没想到却得了一个这样的答案,顿时委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失落。 算了吧,师尊本就是会给自己留后路之人,能做出这样的承诺就已经代表她非常重视了,如果继续纠缠下去,很有可能还不如现在的状况。 宋长卿静静的看着,看着自己的师尊因为他的话而对他不喜之人做出承诺,那滋味也挺酸爽的。 他想,他亲爱的师尊一定也感受到了,不然后背也不会僵住。 算是把二徒弟安抚好之后,张无忧意识到了一个事情,那便是她大徒弟是全程看着她哄二师弟的,大脑中突然又浮现了昨天晚上的画面… 然后就当她侥幸的想着这一次安抚确实是她自己的错大徒弟应该不会吃醋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从身后而来的那两道怎么也无法忽略的目光。 所以她当初为什么要回头看他一眼?为什么没有控制住自己,现在正事的原因没问出来,还惹得两个徒弟都不太高兴。 张无忧悠悠的叹了口气,随之她牵着二徒弟的手,带着他走到了水晶棺旁。 而季云笙也顺着她的动作没有说话,跟着她一起坐在了地上,三人再次呈现锐角三角形模样。 张无忧坐在两人的对面,可以很好的看清两个人脸上的情绪。 她微微转头又拍了拍大徒弟的手,声音和刚才哄二徒弟的如出一辙: “卿卿乖哦,师尊刚才的承诺不光是对你二师弟的,也是承诺给你的,你们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 宋长卿从水晶棺上直起身子,颔首而笑,“弟子明白的,师尊不用再特意解释一遍,我们心知肚明便好。” 张无忧哈哈一笑,“对吧,都是一样的,谁也不偏心的。” 说完,她非常自然的变了脸,“那么云云就继续接上刚才说的话吧,为师很想知道前因后果。” 师尊的变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快呢。 宋长卿与季云笙脑海中几乎同时浮现这么一段字。 想完,季云笙在清澈的目光下接上了刚才的话,“所以这具身体留下来的一方面原因就是因为等待师尊。 当然,师尊现在回来了也就意味着这具身体没用了,我们知道,不过你这次不还得走吗?” 张无忧微微颦蹙,“所以你留着它是为了下次我回来可以用到?” “没错。”季云笙嘴边浮现一抹浅笑,“而且师尊,你的突然离开对我和大师兄造成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影响。 我们非常想念你,但又找不到你,所以我们就只能睹物思人,你留下的这具身体一直都是我和大师兄在这千年时光里,对你的感情寄托。” 嘶… 张无忧这下对两个徒弟对她的执念又刷新了一个程度,留着身体睹物思人,就怎么越想越不太对劲? 她其实留了很多东西的,画像也不少,虽然没有这身体看着真实吧,但是要是想想的话… 你养大的孩子在你死后留着你的身体没有把你葬入土中,说是因为想念你,把你的身体当成一个感情寄托,就怎么想,怎么感觉奇怪。 越想张无忧就觉得自己身上的那些鸡皮疙瘩起的越多。 宋长卿嘴边弯着和煦的笑,他声音温润,细语轻言:“师尊,您现在心里一定觉得很奇怪吧,您是不是在想着哪有谁的徒弟会把师尊的遗体作为念想。” 张无忧转眸看了他一眼。 哦吼,大徒弟,你还真是了解为师啊。 接受到张无忧的眼神,宋长卿脸上的微笑没变,语调亦是如此,甚至说的更加义正言辞: “只把师尊留下的画像当念想的人他们并不是不想留下师尊的遗体,他们只不过是因为做不到,纵而才不得已为之。” 他的眼眸一瞬不移地盯着张无忧,“师尊,您好好的想想是不是如弟子所说? 您也回忆一下,不管是人界还是修仙界只要亡者的亲眷,他们在送别其遗体的时候哪个不是哭的声嘶力竭?恨不能随之而去?” 这… 张无忧心里的想法开始慢慢动摇。 没办法她大徒弟说的真的太有道理了,真的是让人无从反驳啊。 见她似乎是要改变想法,宋长卿继续再接再厉:“其实师尊啊,弟子们是能理解你的。 理解您想要让自己身体入土为安的心,但是还请您理解理解弟子们好吗? 您这次又不知道会什么时候走,走了又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现在的这具身体可以当成弟子们的念想,还是说您这次离开时也会把这具身体留下吗?” 他转眸看向了季云笙,口中的话不断:“那么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弟子们一定会给您择个吉日让您一直想着的事情成真。” 这下张无忧的想法彻底被改变了,不理就不埋吧,如果为了埋葬上一具做任务时让归故复制的身体而搭上她自己原本的身体,这也太得不偿失了。 想到此处,张无忧瞬间摇头,“不入土就不入土吧,其实这样在这里待着也挺好的,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还挺不错。” “哈…”宋长卿被她的反应逗得笑出了声,他收回了看着季云笙的目光又转到了张无忧的脸上。 “弟子就知道师尊会理解弟子的,就像您对自己的评价,您可是非常善解人意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历史再度重现 一百一十五:历史再度重现 张无忧被他所说的“善解人意”将心里的那点想法也挥散无踪,她嫣然而笑,开口夸赞:“卿卿真是会说话。” 点点星光将宋长卿眼里的情绪隐下,让他看起来温润无害,“弟子只是说的实话呢。” 这下换季云笙安静的盯着张无忧了,他一双丹凤眸中漆黑无波,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张无忧也感受到他的眼神了,循着看了过去,而后她眨了眨眼。 所以现在她只要一夸人就必须夸俩了吗? 现在他俩的这种状态真的好像他们儿时刚成为她徒弟的时候,亦像二胎家庭中的孩子们,老大有老二也一定要有,夸他一句也要夸他一句。 想到此处,张无忧朗声开口,声音中似含着笑意:“云云也很会说话,你们两个都很棒。” “所以…”宋长卿与季云笙几乎是异口同声:“在师尊的心中,哪个更棒一些呢?” 哈,又来这个? 经历过一次这样的情况张无忧对此从容不迫极了,她微微歪头,“我最棒!” 但是事情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般发展,两个徒弟显然此次也是有备而来的,这次的答案已经并不能将他们糊弄过去了。 季云笙看着她的眼眸浮现几分笑意,其中还蕴含着认真,“师尊,你好像审错题了,我问的是在我与大师兄之间哪个更棒。” “是的呢。”宋长卿抵唇而笑,接上了他的话:“所以啊,亲爱的师尊,弟子与二师弟在您的心中哪个更棒呢?” 将两人的话听完,张无忧脸上的笑逐渐消失。 所以上次的那一招已经不管用了,对吗?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为什么要如此为难她? 这样一来,没说谁谁都会不高兴的啊,所以她今天是要栽在这里了对吗? 就在此时,自从上次在小道上出过一次声,自此再没有说过话一直在系统空间内看电视剧的归故悠悠的开了口,你们以为它是想到了帮张无忧解围的办法吗? 不,完全不是,只听它话语中带着几分炫耀的意思道:‘哎呀,宿主大大,对于现在你所经历的困境,我深表同情,但怒我无法感同身受,谁让我家助手根本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呢~’ 听到它的这段话,张无忧的小脾气顿时就上来了,她脸上笑意盈盈,说出的话亦是带着笑意, ‘是的呢,助手确实不会问你这样的问题,但是他会从后面抱住你,然后你还反抗不了,你说气人不? 明明你是主系统,它是助手,结果论体力,论智力,亦或是你最在乎的身高你都比不上人家。 归故,也不是你的宿主我看不起你,你趁早还是退位让贤吧,只是个助手,我都觉得委屈了它。’ 她的这一段话可谓是句句都扎在归故的心窝子里了,但是它还无法反驳,没办法,谁让她说的这些都是实话,是不争的事实。 归故瞬间蔫儿吧了,果然,在宿主面前它就不能有逞一时口舌之快的想法。 它的宿主不带一个脏字却能把人说的无地自容的本事如果给她封个位子的话,阴阳派的掌门人阴阳仙尊实至名归。 归故不说话了,张无忧自然也做不出继续纠缠的行为,她的视线在两个徒弟之中扫视了一圈,如果说的夸张点儿,那边是一张脸都愁的皱巴起来了。 这可怎么办啊… 沉吟了片刻,张无忧侥幸开口:“就必须说出一个吗?你们为什么要一直拘泥这个啊?就算说出来能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宋长卿温声的回答她:“师尊啊,为什么要如此在乎利益呢?弟子只是想知道一个困惑了上千年的答案而已,这难道也不可以吗?” 张无忧扶额,“可是你们这样我真的很难办啊。” 她现在心里留下了悔恨的泪水,早知道就一个都不夸了,本想做个端水大师,现在别说大师了,水都有可能会洒自己头上。 季云笙微微蹙眉,“为什么会难办?师尊只要说实话就可以了啊,你只需说出心里的想法便可以,不需要顾忌那么多。” 嘶… 说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可是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每个徒弟的性格都不一样,怎么可能会有最棒呢? 说为人吗?一个乖巧,一个细腻,不同的性子做法就不一样。 说才艺吗?一个喜欢画画,一个喜欢雕刻,又不是一个领域。 说修为吗?一个火灵根,一个冰灵根,天生本就不一样。 说技巧吗?一个以扇为器,一个以棋为器,又都不一样。 啊…苍天啊,大地啊,她到底是怎么养的徒弟啊,他们为什么总喜欢争个高低? 悔恨的泪水越流越多,似要将张无忧的心智淹没。 少顷,张无忧再次开口:“云云,卿卿,有些地方争高低为师很喜欢。 比如你们以前修为一个比一个增长的快,但是还望你们明白,在很多时候是没有优劣可分的。 你们是我一起收养的徒弟,衣穿住行,吃喝玩乐亦或是秘籍心法,我都是平均分配给你们的。 所以从此可见,在我的心里,你们都是一样的,你们没有谁最棒谁第二棒。” 宋长卿眼睛笑得微微弯了起来,他左手抵着下颌,如凝脂白玉的面容仿佛被春风拂过,淡粉色的唇瓣微启,声音温温柔柔:“所以师尊是分辨不出来的,对吗?” “嗯。”张无忧应了一声,点头。 闻声,宋长卿徐徐的叹了口气,他语调似是可惜:“可是弟子真的很想知道诶,非常非常的想呢。” 张无忧微微皱眉,“卿卿,有时候不要如此的固执,如若没有答案,那便换个问题,不然到最后被困住的只有你自己。” “是这样的吗?”宋长卿抬眸看了张无忧一瞬,而后又垂了下去,他若有所思道:“确实如师尊所说的呢,太过固执了容易把自己困住。” 大徒弟这个模样怎么看着有点不对劲? 张无忧看着他试探性的开口:“卿卿,你…” “师尊不会想问弟子怎么了吧?”宋长卿抬起了眼帘,自他的眸中是如蜜般的笑意,那抹笑浓稠极了,似乎还散发着丝丝甘甜, “弟子没有任何事的,而刚才那般也只是看着师尊有些被困住了,所以想要逗您一笑的,但是真的没想到竟然起了反效果,这是弟子的疏忽。” “还望师尊可以原谅弟子这一莽撞之举。”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他们竟然喜欢同一个姑娘 一百一十六:他们竟然喜欢同一个姑娘 “原来是这样的吗?” 直觉告诉张无忧其中肯定有蹊跷,但是了解却告诉她大徒弟说的是实话。 他又有什么理由骗她呢?这根本就无迹可寻,所以不要多想。 自从宋长卿的语调变得可惜的时候季云笙便知道他又借着开玩笑的时机说了实话。 他这是在给师尊心理暗示,让师尊疑惑,思考,最后再得出结论,让她自己先行打破师徒这道关系的禁锢。 但是这又怎会是一个容易的事情呢,最起码以师尊现在的模样来看此路遥遥无期,不知终点在哪里。 宋长卿伸出了手,指节缓缓缠绕住了张无忧脸颊旁的头发,他眉眼弯弯,“当然如此,所以师尊会原谅弟子的莽撞之举吗?” 张无忧点了点头,而后一笑,“我本没生气,何谈原谅?卿卿,在与为师的相处中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宋长卿垂眸看着那缕头发,“弟子谨遵师尊教诲,再不会有下次这般了。” 季云笙看着他不符合身份的动作,抿嘴一笑,“大师兄,师尊的头发好玩吗?” 宋长卿转眸瞥了他一眼,其中的笑意比起早先消了不少,但他的语调却丝毫未变,依旧温和:“师尊的头发柔顺如上好锦缎,怎能用好不好玩儿来作问呢?” “原来师兄是这样想的。”季云笙微微颔首,了然,“但是,师兄,勿要怪我多嘴,既然你是觉得师尊的头发顺滑,而未控制住自己,那么如此便收回手吧。 毕竟,如果你将我给师尊梳顺的头发打了结,到时烦恼的还是师尊,这并不是你想要看到的。” “那是自然了。”宋长卿朝他一笑,“劳烦师弟提醒。” 张无忧静静的看着,两人说话丝毫没有她插嘴的空隙。 怎么感觉两个徒弟的关系不太好的样子?可是上一次的“和谐共生,相亲相爱”任务她也完成了啊… 还是说千年时间而过,两个徒弟之间又产生了隔阂,毕竟,柳松广都从肆意潇洒的少年郎变成现在的这样了,那么两个徒弟闹矛盾这也很有可能的吧? 不,不是很有可能,是可能性非常大,并且如果不合还十分正常,但是如果这样说的话,导致他们不和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有疑惑的时候便问,这是张无忧一贯的秉性,是以,在有了这个想法后她便直截了当的开了口:“你们不和吗?” “嗯?”宋长卿转过眸回来看她,旋即嘴边弯出了一个柔和的弧度,“师尊看出来了呀?真棒,不过没有奖励呢。” “对。”随着他的这句话季云笙幅度极小的点了一下头,“我不喜欢大师兄,特别讨厌。” 虽然得到了答案,但是张无忧现在却不怎么开心,这样也就代表着她上次的任务在许多年之后再次失败了,这让她感觉到很不舒服。 就像你呕心沥血的做出来了一个作品,刚开始的时候受到了夸奖,到后面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喜好的变化,画风悄然转换,变成了匪夷。 这让她的心灵受到了打击,虽然她并不惧怕这种感觉,但也不喜欢。 片刻,将这个新得到的信息消化好后,张无忧继续的往下问:“嗯,好的,为师知道了这个事情;那么你们两个之间有谁可以告诉我具体是发生了什么让你们的感情变成现在这样的吗?” 宋长卿抿着笑看她,一双藏蓝色的眼眸中荡漾着不甚明显的情感。 他的声音略轻:“其实弟子啊,以前并不是讨厌二师弟的,但是谁让他什么都想跟弟子争呢?就连感情亦是如此呢。” “感情?”张无忧语调微扬的重复了一遍,而后微微转眸,“云云,你的呢?你是为什么不喜欢卿卿的呢?也是如此吗?” 季云笙并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低声说了一句:“我的想法正如师尊想的那般。” “嗯?”张无忧眼稍微挑,“正如我想的?” “对。”季云笙认同了她的话,“正如你想的,我们不和的原因一样。” 啊,感情问题,两人争一段感情。 张无忧在大脑中思考着,突然,她灵光一闪,想起了前两天有两个徒弟的分别单独交谈。 那时候她问过他们喜欢的女生是什么样的,两人的回答几乎一致,眼眸清澈如水,肤如凝脂美玉,乐于帮助旁人且爱笑… 当时她还觉得是两个徒弟相处的时间长了,纵而连心目中最喜欢的伴侣模样都是差不多的。 当时她大徒弟明确跟他说了他有喜欢的人,并且那个姑娘不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结合他们俩刚才说的话,那么便是两人喜欢上了同一个姑娘?! 可是假若真是如此,她二徒弟那里有些对不上啊,毕竟他当时是和她说过还没有找到喜欢的人的。 所以,那是骗她的?! 不会吧?这有什么好对她隐瞒的啊,喜欢上一个就喜欢上一个啊,她又不是那种传统有封建思想的师尊… 想到此处,张无忧的视线在两个徒弟之间扫了一圈,而后她悠悠道:“如果说是争夺感情的话,你们两个是喜欢上了同一个女生?” 宋长卿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张无忧脸上的神色变化,他并没有从中看到了惊讶的情绪,看来师尊隐藏想法的功力依旧是不错的。 不然也不会在得知被二徒弟欺骗之后还能如此淡然,就像师尊不会对他们说谎一样,她也不喜欢他们欺骗她。 宋长卿轻笑了一声,手指继续缠绕着她的头发,温声而言:“对,师尊真聪明。” 说完,他嘴边的笑意更浓了。 那么我亲爱的二师弟,你又会怎么去解释欺骗了师尊的这个事实呢? 真是让人期待呢。 得到大徒弟的回答,张无忧又看向了二徒弟,她的唇边虽然一直噙着笑,但是从那翠绿色的眼眸中依旧可看出几分浅浅的落寞。 她没再继续问,只这般看着他。 季云笙抿了抿唇,一双晶亮的黑眸被低垂的眼帘遮挡,他的声音似乎比往常更低了,那丝丝悦耳的磨砂感因而明显了一些,“确实如你所说,我们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抱歉,师尊,我并不是有意而欺瞒的你,当时那般属实是我并未想好怎样和你说,你,能不那么生我的气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人终究会变成儿时最讨厌的模样 一百一十七:人终究会变成儿时最讨厌的模样 石室内的烛火静静的烧着,跳跃的光芒照亮了不透光的空间,它虽是浅红色的,但光却并不温暖,透着丝丝冷冽之气。 冰晶棺摆放于室内正中央,距离四周墙壁上挂着的烛灯过远,纵而它所处的地方要暗淡几分,从远处看,盘坐于棺旁的三人脸上所有的情绪不甚清晰,颇有几丝朦胧。 石室内安静若针落可闻,半响,女子轻浅的笑声突兀的自三人中间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道略低的声音:“云云,你这有什么好与我道歉的? 我并未生气,只是有点想不通你是以什么样的心理欺瞒我的?我还是比较开明的吧?” 季云笙唇瓣紧抿,似是因为用的力道太大,让本就浅的颜色微微发白。 见此,张无忧也跟着抿了抿唇,而后轻呼了一口气:“算了,你有难言之隐,不说也无妨,如此这般我想你也不会告诉我那个姑娘是谁了。” 季云笙不想看到张无忧这样,但是他嘴笨,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措辞,是以,他只又重复了一句:“抱歉,师尊,这是我的错…” 张无忧抬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停。” 她微微皱眉,“云云,我刚才说了你不必给我道歉,我也并没有生气,谁都有难言之隐,所以就此打住。” 季云笙一愣,继而听话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师尊。” “嗯——”张无忧对他的反应非常之满意,嘴边的笑又上扬了几分,“这才对嘛。” 因顾及在场的大徒弟,张无忧口中的那句“真乖”在嘴边转了个圈儿,又咽了回去。 算了,还是别说了,不然两人在联合起来问她哪个最乖就完了,这样的事情她不想经历第三回。 宋长卿静静的看着两人,看着他们交谈,看着他们的表情变化,末了,他嘴边的笑浮现几分微不可察的自嘲。 再怎么想也是没用啊,果然,是真还是更偏爱季云笙。 季云笙的眼眸中愧疚更甚,他欺瞒了师尊,她还能这样原谅他… 张无忧全然不知两个徒弟在想什么,她舒开了盘腿的动作随后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在坐着的徒弟两人之间扫了一圈。 她莞尔一笑,“在这里已经待了小半个时辰了,该看的也都看完了,该说的也都明白了,室内没有阳光让人心情烦闷,咱们出去吧。” 敛下眸中的情绪,宋长卿温和的笑着朝张无忧伸出了手,他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她。 张无忧懵了一瞬,而后会意握住了那只修长如玉的手,宋长卿弯了弯眸,借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 垂眸想了片刻,秉承着公平的理念,张无忧也朝二徒弟伸出了手。 看着不远处那只纤细白皙的柔荑,季云笙怔楞了一下,随着其一点点视线往上。 他抬眸看了一眼张无忧的神色,后者嘴边带着肆意的笑,一双翠绿色的眼眸如清澈的泉水不含杂质的看着他。 张无忧晃了晃手,她看着他的眼睛歪了歪头,“云云,你不需要吗?” 季云笙的耳尖刷一下子就红了,他迅速的收回了目光,犹豫片刻后,缓缓的伸出了手。 因是火灵根的原因,他的手要比常人热上几度,张无忧愿称之为冬日最佳暖手神器。 手指微微蜷缩,张无忧抓着他的手将人拉了起来。 季云笙的耳朵尖依旧红着,甚至刚才因为师尊的主动而脸颊上也浮现了一层浅浅的绯色。 他垂着眼眸,有意无意的躲闪着张无忧的目光。 明明以前不觉得什么,与师尊对视也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今天却有些不同。 他只觉得对方现在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格外的炽热,当然,他明白这是他自己的原因。 见他这个模样宋长卿嫌恶的眯了眯眼。 而张无忧却觉得很有意思,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哎呀,我家云云还真是脸皮薄。” “真的是太可爱了”被她咽了下去。 季云笙的脸颊更红了,他皮肤本就偏白,虽不像宋长卿属于冷白,但是有那么一层薄薄的红晕浮在脸上也是十分显眼。 好可爱啊,真的是好可爱。 他越是这样,张无忧越是开心,就像以前大多数家长带着孩子去亲戚家拜访,临走前跟玩儿的正兴奋的孩子说: “妈妈这就走了啊,今天你就留在这里吧,以后你就是舅舅的孩子了。” 然后舅舅舅妈就附和着说:“对,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孩子了,有一直住在这里,不能去找妈妈。” 最终孩子又惊又怕的赶紧抓住妈妈的手说:“我不要,我不要,咱们快点回家。”那时候的几个长辈脸上出现的笑容一样。 人都会长成自己儿时最讨厌的样子,张无忧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状况,但是并不妨碍她不喜欢家长这个样子。 结果现在她就和那些家长毫无区别,虽然一个是看到孩子慌张无措的模样,一个是看到徒弟害羞脸红的模样。 季云笙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思考着怎么能让师尊把这件事情过去,就当想好抬起眸他准备开口的时候,一道温润的男声在室内响起:“师尊。” “嗯?”张无忧转头看了过去,是宋长卿,她的大徒弟。 宋长卿脸上的神色早恢复了平常,他的唇边是柔和的笑,眸中是明亮的光,他抬手握住了张无忧的手。 眼眸微垂,声音颇轻:“师尊,您一直在看着二师弟,那么咱们什么时候走呢?” 被他这一段话提醒,张无忧猛然想起了刚才是她说要走结果现在也是她在拖延的事情,她讪讪一笑,“抱歉啊,卿卿,现在就走。” 宋长卿说出的话和她刚才差不多,“弟子本没生气,师尊不必道歉,不然就太过于生分了。” “行。”张无忧应了一声,随后又看向了季云笙,“云云啊,走了。” 说完,她跟着大徒弟率先朝外走去。 季云笙慢他们一步,张无忧的左手给他留着,背在身后微微勾了勾,见此,他抿嘴一笑,浅浅漂亮的梨涡在他的嘴边浮现。 他抬步跟上了她的脚步,伸出右手与之相握。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靠近,宋长卿回眸看了一眼,随着视线往下,两人的动作尽收他的眼底。 眼眸昏暗了几分,逐渐变得杳昧,不多时,又还原成了刚才的模样。 比婳臣院要大一倍的石门开启又关闭,三人颀长的彻底被隔绝在外,偌大的石室内空空荡荡,只在那正中央的水晶棺内躺着一个神态安详嘴边含笑的白衣女子。 第一百一十八章 让人兴奋的画面 一百一十八:让人兴奋的画面 三人相携走在念忧宗的石板路小道上,小道偏僻鲜有人经过,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几个小弟子。 小道两旁种了许多伟岸且树冠宽大的树木,现值午时,正是一天中阳光最为刺目的时候。 而因为绿荫的原因,撒在青石板上的阳光呈星星点点模样,丝毫不会让人感到热意。 张无忧前两天带着小徒弟闲逛时只走了几条大道,像这种景色如画的小路她并没有走过,新的景象会让她的心情处于愉悦,步子都颇为轻快。 见她这个模样,两个徒弟也未多聊,只在路过一些有含义或者张无忧有兴趣的景观的时候,笑着和她说说其由来。 将不远处那被一朵朵开的正盛的玫瑰围着的凉亭介绍完,宋长卿抬头看了看天空中太阳的方位,而后收回视线朝张无忧温润一笑。 他语调轻柔:“师尊,已经午时了该到您用膳的时候了,可是午膳弟子还未做,您看您是跟弟子去珵华峰呢,还是怎么样呢?” “嗯…”张无忧垂眸思考了片刻,而后抬眸看他,“我在这里等这吧。” 说着,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喏,就在那个凉亭里怎么样?放心,我不会乱跑的。” 宋长卿随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随之点了点头,他依然笑着,“好。” 见他这副模样,季云笙微微的皱了皱眉。 他这一直想要把他和师尊拆散的大师兄今天怎么这么爽快?就这么离开,让他可以和师尊单独相处。 该不会… 想到可能性,季云笙一刻未停的瞬间开口,他的声音无起伏,还泛着丝丝寒意:“我不会跟着你去。” “为什么呢?”宋长卿双眸中浮现疑惑,他语调微扬:“师弟难道不想学着做饭吗?上一次还把师尊吃的胃疾复发了呢。 所以啊,你这次来给我打下手吧,这样师尊就可以更早的吃到饭了,不然饿的时间长了会很难受的。” 话落,他又加了一句:“我想,师弟不想看到师尊难受吧?” 张无忧安静的看着,既然知道了两个徒弟不和,那么这种时候她最好还是不要插嘴,不然怎么说,另一方都会认为她偏心。 季云笙对于宋长卿这个一直把错处拿出来说的性子非常厌恶,但是他却无法反驳。 少顷,他再次开口:“珵华峰有很多散役弟子,他们都可以帮助你。” “是这样没错。”宋长卿认同了他的话,继而又话音一转:“可是二师弟难道连这一点事情也不想为师尊做吗? 承受烟火的是我,你只负责切切菜而已,这样都不行吗?” 依照二徒弟嘴笨的模样,看来这场对峙大徒弟要赢了。 这是看到此情形张无忧脑海中浮出的想法。 果然,事情没有出她所料,只见季云笙虽拧着眉一幅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松了口:“行,宋长卿,我跟你去。” 宋长卿抿嘴轻笑了一声,“这才对嘛,二师弟。” 握着右手的手紧了紧又松了松,最终抽离。 季云笙朝张无忧弯出一抹笑,声音中的寒霜全消,他悠悠道:“师尊,你不要乱跑,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闻声,张无忧点了点头,“好。” …… 微风徐徐从树间吹过,带起一阵树叶的哗哗声,亦将那艳丽的玫瑰清甜的香吹拂到了清雅的亭子内。 一瞬之间,凉亭里芬芳极了,坐在其中,不由心旷神怡。 在凉亭周围的这一片地上被用来管理花卉的弟子设了阵法,使其温度一直停留在五六月份。 再加上这周围种着的植物都被施了长青术,是以,这才在三月份可以看到开的正盛的玫瑰。 张无忧神态懒散地坐在凉亭的那一圈座位上,右手肘忤在栏杆上支着脑袋,左手则是去碰那玫瑰艳红的花瓣。 给徒弟俩说了不会离开,她便会在这里一直坐着,但是再美的景象也会有看厌的时候,更何况张无忧她又不是一个“长情”的人。 欣赏着那玫瑰没一会儿,她便歇了心思,整个人都开始无聊起来,就在此时她想起了她那可爱的系统。 这一路上,不,是自从她上次怼了它之后,归故都没有再说话,整个系统安静极了,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想到此处,张无忧抿了抿嘴。 它不会是把她给屏蔽了吧? 但这也不至于吧?毕竟确实是它先挑的事情啊。 张无忧抬手打开了系统面板准备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画面刚一出来她便被惊到了。 系统空间内银色沙发边,披散着一头墨发的俊俏主系统跌坐在地上,它纤瘦的脊背靠着沙发,白皙的脖颈微仰,呈现一道流畅优美的弧度。 在它的面前是上身着了一件黑色衬衫容貌俊美妖冶的银发系统助手。 他半跪在它分着的双腿之间,黑色袖子里的左胳膊揽着“主系统”的肩膀让其可以得到支撑,右手则是扶在它的脑后。 助手的眼帘低低的垂着,一双如太阳般的金色眸子含着笑看着面前“人”,他微弯的唇轻启,如陈酿般醇厚的声音从中缓缓而出。 “怎么样?主系统大人,你服不服呢?嗯?” 这一个“嗯”字尾调上扬,听的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张无忧,她只觉得心脏跳的更快了,刚才的无聊顿时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激动和兴奋。 好家伙,好家伙! 助手这也… 太棒了吧! 现在的张无忧已经不想和归故聊天了,她想看它和助手聊天,当然聊的越“激烈”越好,她越开心! 归故还并没有察觉到它万恶的宿主的已经在外面看着它了,它现在只觉得挫败,是非常的挫败,最近一段时间都会抬不起头的那种。 但越是这样的时候它越是倔强,说出的话音调都比平常高了好几分:“我不服!” 对对对,就是这样,不能认输,加油归故你要相信你可以的! 张无忧在心里给它打气,但她真实的想法却是… 惹怒它,惹怒它,看看它会做什么。 自从这次回来后,她就没有如此聚精会神的看一个景象,不说松松散散吧,但也比较淡然,很多事情都不放于心,一直都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 而这次,她双眸晶亮,如同一块成色上好的翡翠。 第一百一十九章 助手对主系统的表白 一百一十九:助手对主系统的表白 清脆冰冷的电子音在墙壁与地板全是银白蓝色调的空间内一声接着一声的响起。 虽然它的节奏并不快,甚至间隔时间非常长,但依旧刺激着“人”的神经。 “呵…”一道尽显愉悦的轻笑声在摆放那一个个蓝色屏幕前的沙发处响起。 笑声含着几分气音,喷洒在黑发主系统的下颌上,让它不自觉的颤了颤蝶翅般的眼睫。 而后便是它倔强的声音:“你笑什么?你再笑我也不会认输!” 说着,它又不安分的动了动,“还有,你什么时候起开?我这个姿势很不舒服的!” 软软的头发在他的手中磨蹭了几下,触觉就像是他在揉摸它的头发。 申依旧在笑着,唇边的弧度未变,连那微微上挑的眼尾都染上了笑意。 他与它靠的极近,黑色的衬衫与浅黄色的长袍相贴,似是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申的语调低沉:“不舒服吗?我明白了,想要起来可以,只需要主系统大人一个小小的奖励。” 后背的支撑全靠面前“人”的胳膊,归故现在的这个模样它想要抬头都不好抬。 不知对方是不是故意而为之,只要它稍微以用力,就能很明显的感受到身体在往后仰。 虽然靠在上面挺舒服的,但是这个姿势确实挨的太近,面前者说话时它都能感受到其的气息,让它哪哪都不自在。 是以,可以说是在其口中的话刚刚落下时,它便忙不迭的开了口:“你想要什么奖励?” 见它问了,申眼中的笑意更浓了,还掺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欲,唇瓣一张一合从中缓缓的吐出了三个字:“您的吻。” 好家伙!! 张无忧直接对这句话惊的坐直了身子,她看着面前屏幕上放大的画面讶异,片刻,又变成了兴奋。 这么劲爆的吗? 那她还要不要看啊,毕竟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啊。 张无忧这般想着,眼眸中也浮现几分迟疑,但是并没有持续多久,紧接着一个想法又占据她的大脑。 看啊,为什么不看,这是光明正大的看,只不过是它们没有发现而已,没事的,没事的。 对的,就是这样。 自己把自己说的心安理得了的张无忧又把目光放了回去,她的嘴边弯着的是着名的“姨母笑”。 要说震惊,归故可比张无忧震惊的多,惊得它直接愣在了原地。 半响,一道清亮的声音传到了银发助手的耳边,那声音微微颤抖,含着浓厚的难以置信:“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申的语调拉长,“奖励是您的吻。” 本来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归故在再次听到这句话时瞳孔赫然放大,一抹红晕也紧随着爬上了它的脸颊,仿佛明艳绮丽的水彩慢慢晕染开来的模样。 那道男声又响起了,低沉喑哑诱人陷入其中,“您同意吗?亲爱的主系统大人。” 归故没有回答他,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 “真是个可爱的问题。”申低笑,随之眉目认真的回答它,“当然是因为我爱您啊。” 爱它? 归故想要直起身子,然后看着面前者的眼睛,结果它费了好大的力就是起不来。 想要用手抓住对方的衣襟借此起身吧,手还被绑住了;银色的虚拟绳索将它的每一根手指都牢牢拴住,虽不至于勒的慌,但也动不了。 最终,归故放弃了挣扎,它喃喃道:“你这太突然了,我有些难以接受。 而且作为系统,我们的诞生的原因就是要守护好宿主,和维护世界的正常运行。 怎么可以能谈情说爱呢?这样让主神知道了我会被毁灭的。” “毁灭吗?”申挑了挑眉,将它仰着的身体扶了起来,他与它对视,目光一瞬不移,声音亦是含着坚定:“放心吧,你不会被毁灭的,所有系统都被毁灭了,你也不会。” 归故看着他的眼睛,皱眉,“你怎么能这么确定?你又不是主神大人。” 申从上往下顺着它的头发,他眼眸中含着宠溺,声调和刚才一样:“因为你是十佳系统呀,这么棒的系统,主神他怎么可能会舍得让你消失呢?你说对吧?” 归故并没有被他的话安抚到,它摇了摇头,“不对,规矩就是规矩,是不容置疑的,主神就是主神,是绝对的存在!” “哦?”申来了兴趣,“你这么崇拜他的吗?” “嗯!”归故郑重其事的点头。 申又问:“那你对他都有什么了解呢?” 归故垂眸思考了一下,未几,又抬了起来,眼瞳灿若星辰,“主神大人及其重规矩,大千世界和三千小世界全为他一人创造!还有…他是男的,然后很好看!” “这样啊。”申微微颔首,右手从它的脑后收回抚上了它的眼眸,说了一句和刚才一点也接不上的话:“亲爱的主系统,您真美。” 被迫闭上了眼睛的归故:!!! 助手自从刚才和它表白之后真的是越来越不收敛了,这要是让人看见,它的清白是真的没了。 等等,让人看见… 归故的心里浮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画面,这场景,还有它的助手说的话… 这可都是它那恶趣味的宿主喜欢看的啊! 所以… 归故现在也不管面前“人”那不安分的手了,连忙检查了一下各个屏幕,结果它看到它那正在偷看的宿主朝它笑了一下。 归故从来不说脏话,它自翊总局第一文明系统,但是在看到张无忧的笑脸时它的脑海中瞬间浮现三个大字。 他妈的。 果然还是这样,它早该想到的,只要是她们互怼,宿主过不了多久就会打开面板查看一下系统空间内的情况,为的就是看看它有没有把她给屏蔽。 这次倒好,因为助手的原因它刚才一直没有想起这件事。 唉,也不知道她看了多久了,有没有看到助手刚才和它要奖励的画面。 它不过是刚想完这句话,自耳边便响起了一男一女两道含着笑的低沉声音:“放心,我她只不过是刚刚看到。” 眼皮上的指腹离开,归故再次睁开了眼睛,它扫了眼面前的助手和不远处屏幕上的宿主,整个系统有些生无可恋。 “所以就我不知道?宿主,助手,你们这也太欺负系统了…” 第一百二十章 主系统大人,你还想要吗 一百二十:主系统大人,你还想要吗? 没有了清风的吹拂,玫瑰的花香比刚才消了许多,虽如此,但依旧有淡淡甜香萦绕在人的鼻尖。 花香让张无忧心情愉悦,面板上的景象让她更加开心。 但是现在她被发现了,不过她丝毫不慌。 看着屏幕上心情低落的黑发系统,张无忧弯了弯唇,语调轻柔的为自己辩解:“归故啊,其实我一开始并不是想偷看的。 当然后来也没有,我一直都在光明正大的看,只是你没有发现,我也并没有想欺负你的。” “我不管,我不管!”听到她的话,归故瞬间支棱起来了,脸上的绯红更加明显,“你就有,你就有!” 看它这副模样,张无忧眯了眯眼。 这害羞的也太明显了,算了算了,被助手表白还说那样的话又被宿主看到了,是个有感情的系统都会羞愤的。 正常正常。 想到此处,张无忧开启了安抚模式:“好,这次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你生气助手…啊不,我会难过的。” 要是放在往常大大咧咧的归故可能听不出来,但是今天不同,今天它对助手俩字格外敏感,瞬间就明白了张无忧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意思。 它瞬间便从地上站了起来,但是它忘了刚才自己的体力消耗了多少,再大的心力抵不上小腿发软,眼看着就要再跌回去。 就在这时,一只小麦色的手抓住了它的肩膀,将它揽到了一个宽大的怀里。 申眼眸含着笑,低垂着看它,“大人,你小心点,摔着了,我真的会像宿主大人说的那样心疼。” 归故没有说话,抬眸瞪了他一眼。 哦哟哟哟。 张无忧现在就差捂嘴了,脑海里三d环绕歌曲: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 虽然那一个眼神对申无甚威慑力,但是他还是松开了它的肩膀,毕竟绳子拽的紧了还会断呢。 他微微转身,想着大屏幕弯腰,未束着的银白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散落。 他的声调不似刚才含笑,增加了几分敬意:“尊敬的宿主大人,中午好,祝您的任务像您的容貌一般完成的完美无缺。” 对于他的鞠躬张无忧已经见怪不怪,她微微颔首,略微低沉的声音透过屏幕传到了银发助手的耳边:“中午好助手,愿你心想事成,了无遗憾。” 归故坐在沙发上撇着嘴看着自己的助手与宿主友好的交谈,等他们说完话后,它抬起手猛地拽住了申缀在袖口上的金色纽扣。 感受到袖子上传来的拉扯感,申笑着回首:“怎么了主系统大人?我与宿主大人说话,你吃醋了吗?” 归故被他的话说的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后大声反驳:“你才吃醋了,你全家都吃醋了!” “是吗?”申不以为意,他转身坐在了它的旁边,上身微微前倾凑近它的脸颊,“那么,敬爱的大人,你是因为什么而拽的我的袖子呢?” 他的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携带着呼吸喷洒在它的脸上,归故对这样亲密的距离哪哪都感觉不自在。 它想往旁边挪挪,但又觉得如果真的这样做就会让对方感觉它是在心虚。 是以,归故分毫未挪动,它挺直了腰板,端着一个上司的模样微微转身又拽住了身旁者系的一丝不苟的领结。 它下颌微抬,嘴边勾笑,“怎么?我就拽了怎么滴?你有什么不满吗?” 好家伙。 见此情形,张无忧猛的张大了眼睛,旋即自唇边浮现一抹坏笑。 归故啊归故,真有你的啊,明明是个小白兔,却硬要装成大灰狼,你知道这样做的下场是什么吗? 对于它的动作,申眯了眯眼,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继而抬手掐住了挑火者的脖子。 他并未用力,这样做不会让对方有任何不适,只会让它被迫抬首。 看着越来越近的脸,想到可能性归故吓得手都松开了,它忙不迭的张口:“你要干…唔!” 要不是张无忧进亭子之前设了屏障,此刻从这里路过的弟子他们那德高望重的祖师本来在美人靠上坐的好好的,然后没过多久,“蹭”的一下从上边站了起来。 张无忧激动的在亭子里来回渡步,而那淡蓝色的屏幕则是随着她的动作一起移动。 虽然她提前是做了准备了,但是当真正看到后还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一直保持着若有若无的淡然模样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嗑学家”专用神色。 归故被震惊的一双眼睛睁得极大,琥珀色的瞳孔圆圆的就像一只猫儿,它想推,结果双手被抓住根本使不上力,挣脱不开,渐渐的它也就歇了力。 申再次起身时,看到的便是它双眸紧闭,睫毛轻颤的模样,眼尾红红的漂亮极了,颇有几分我见忧怜的意味。 感受到唇瓣上的触感离开,归故霎时睁开了眼睛,这次它也不管心虚不心虚了,逃似的往一旁挪了好多,直到坐到了沙发的另一头。 申被它的作为逗笑了,抵着下巴眉眼弯弯餍足的看着它。 而空间外的张无忧亦是如此,她甚至更加满足,这里不多做赘述,只能说懂的都懂。 她坐在石凳上,双肘撑在石质桌面上托着脸看着面前的景象。 一瞬不移的盯了对面的助手半响,见他似乎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归故徐徐的松了口气,而后这才摸上了唇瓣。 湿湿的,和它以前抿嘴的时候差不多。 收回手,它又摸上了脸颊,烫烫的,和它以前紧张的时候差不多。 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归故总喜欢咬唇,这是它的一个小习惯,只要和它朝夕相处不久便会发现。 而这次又当它想要有这个动作的时候,它顿住了,脑海中一直浮现刚才的画面,片刻,它只觉得脸颊好像更烫了。 抬眸小心翼翼地扫了对面者一眼,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又回来了,身下舒适的沙发因为它的想法变成了刺人的针扎。 申将它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边弧度上扬几分,他开口轻问:“主系统大人,你怎么了呢?” 归故根本就没有听清对方在说些什么,它的目光不自觉的就落在了其一张一合的嘴唇上,久久不能移开。 申抚了抚唇,微笑,“你还想要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助手的身份 一百二十一:助手的身份 张无忧脑海里闪过的哇哦哇哦,在听到这句话时,瞬间变了模样。 嘶…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作为当事人归故比张无忧的反应要大很多,它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归故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起来:“你…你,这是流氓行为!” “哦?”申歪了歪头,他语调悠悠:“这就属于流氓行为了吗?系统大人,真正的流氓是不会询问你的…” 他一顿,嘴边的笑更加肆意,“如果真的这般,你觉得你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与我心平气和的聊天?” 嗯… 归故垂下了眼睫,呈沉思状。 助手它说的好像有一点道理,如果它真的是流氓的话那自己今天可以说是清白不保啊… 归故越想觉得越对,就在它要把自己给说服了的时候,突然,它大脑中灵光一闪。 归故,你是不是傻?!它第一次根本就没有询问你啊,它就是流氓啊! 流氓也是分程度的,它这样虽然只能算是轻微,但那也是,这是不容置疑的! 确定了想法后,归故又抬起了眸,结果率先映入它眼帘的就是一双含着笑的金色眼眸。 对方轻笑问它:“大人,你在想些什么呢?我说的对不对呢?” 这短短两刻多的时间内,归故可谓是经历了它系统生的大起大落。 不行,挨着助手也太危险了,照对方的模样,一会儿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它可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于是… …… 看着坐在对面的面容俊俏的黑发男子,张无忧不由扶了扶额,心里也默默叹了一口气。 怎么就这么出来了啊,她还想继续往下看呢。 归故两胳膊交叠放在桌面上,腰背挺得直直的,一幅三好小学生的模样。 张无忧再抬起头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她瞬间在心里斥责自己刚才的想法。 张无忧,张无忧! 你怎么能这样想?一个好的宿主怎么能在系统需要“帮助”的时候隔岸观火呢? 你应该英勇就义,救系统于水深火热之中! 将情绪整理好之后,归故便抬起了眸,它要好好的观察观察自己这个嗑cp嗑到上头的宿主。 于是,当张无忧自我反省完准备和自家“可怜”的系统聊会天时,她刚一抬眸,便看到了一双凝视着她的琥珀色眼眸。 啊这… 张无忧抿了抿嘴,而后轻咳了一声,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归故啊,中午好呀。” “呵呵呵…”归故朝她笑了笑,“中午好。” 空气中弥漫着一阵尴尬的气氛,少顷,一道低沉的男声自两人之间响起:“主系统大人,你怎么离开了呢?你落荒而逃的模样也太让我伤心了。” 面前突然出现一道屏幕,把归故幽怨的视线强硬的隔断。 申双腿交叠的坐在沙发之上,他语调缓慢:“而且,你就这么离开了,那我带的这些鸡肉香菇包又要给谁吃呢?” 随着他的话,屏幕上的景象从他的脸上转移到了手上托着的那一盘白胖胖,圆滚滚的包子之上。 “你!”归故现在已经被他气得说不出任何话了,语言系统匮乏的词语表达不出它心里的想法。 他的这一打断,让萦绕在张无忧身上的尴尬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眸中含着的笑意,她由心而言:“真不错啊。” 这把归故的心思给拿捏的死死的,不愧是你啊,总局的各项指数全部排名第一的助手系统。 对于张无忧说出的话,归故可以说是脑袋上瞬间浮现三个问号,两条细眉也狠狠的皱了起来。 它说话的语调闷闷的:“这有什么不错的?它要是早拿一会儿,我就不出来了。” “哦?”张无忧语调微扬,“没事的,你现在也可以回去的。” “宿主大人说的没错。”申接了她的话,一双桃花眼中荡漾着浓厚的笑意,他诱哄道:“所以呀,大人你快回来吧,放的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不然…” 他声音突然压低:“我就出去找你了哦。” 归故的心丝毫没有动摇。 笑话,不出来还好点,出来之后再回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至于包子… 算了,它又不是不吃就会死。 见它一副仿佛没有听到的模样,申叹了口气,而后缓缓的站起了身,“既然大人你不想回来,那我便出去找你吧。” 嗯? 出来找归故? 总局不是有规定助手系统出不了空间的吗? 而且看助手的模样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啊。 张无忧有些疑惑。 等等。 如果它说的真的是实话,那么这个事情确实是有蹊跷所在,比如她明明一开始来的时候归故是没有助手的,去总局开了一趟会回来之后就突然多了一个助手。 比如按照归故当时普通系统的身份,就算它再出色,用正常逻辑来看它也是得不到像现在的助手这般全能的辅助系统的。 更何况这个助手虽然说是助手,但是它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二十个小时不在归故的身边。 张无忧意识到了,那么对总局各项规定了熟于心的归故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过它只觉得申是在说笑。 毕竟,能够随意进出别的系统空间的,除了总系统,也就主神了,而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成为它的助手呢? 再者来说,总局又不是没有出过一个强大的助手系统辅助多个单独系统的事情,所以啊,它非常肯定以及坚定的认为申是在吓唬它。 申看出了一人一系统的想法,他弯唇笑了笑,向着空间的出口而去。 但就在他刚刚走到半途的时候,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道语调恭敬的男声:“大人,有紧急事件需要您处理,请您立即回到总局。” 事情来的还真是巧呢,看来今天是不能再和003待在一起了。 最终,申还是没有出了那道门,他把手中的包子放在了一旁的虚拟桌子上,随后抬脚走进了一个屏幕中。 张无忧刚才一直在看着那个出口,她想要确认一下自己想的方向是不是正确的,但是无奈,事情的发展并没有让她得偿所愿。 不过她的想法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只是暂且被埋到了心里的最深处。 看着那道身影在屏幕中消失,归故的嘴边浮现了一抹愉悦的笑,说话的语调都因此上扬了几分:“宿主大大你看吧,它是出不来的。” 张无忧莞尔一笑,未置可否,“可能吧。” 清风徐徐自凉亭吹过,归故不喜欢太浓的花香,是以,它又坐了没一会儿转身进了系统空间。 当然,花香太浓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那盘包子被助手留下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事情的前因后果 一百二十二:事情的前因后果 归故进了系统空间之后,就像是被设置了导航程序似的直奔那银白色的小桌而去。 端起盘子,归故神态满足的又走了几步,而后大爷似的坐在了沙发上。 屏幕上传来女子不能理解的声音:“所以,这包子对你的诱惑力就这么大吗?” 就算有人问问题,归故也丝毫没被耽误住,它咽下口中的东西缓缓道:“你先等一下,等我吃完这一个。” 张无忧:…… 所以这不就是个对或者错的问题吗? 它有说这句话的时间为什么就不能回答一下问题? 张无忧对此非常难以理解,但是她又很无聊,虽然答应了徒弟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但是她要是跟徒弟发个传音说想去哪里逛逛也是可以的。 问题就出在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动,念忧宗几个着名的地方她也带着小徒弟看过一遍了。 去珵华峰吧?她后面还有一些问题要问,珵华峰人多眼杂,特别是她的那只剑灵那是真的能吵吵。 到时候要是问也只能用系统的私密对话,那个模式就仿佛归故在她的耳边说话,她并不喜欢那样。 然后就是因为懒,张无忧就百般聊赖的等到了归故把包子吃完的时候。 “咳…”归故轻咳了一声,开始讲它与鸡肉香菇包的爱恨纠缠:“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事实证明,张无忧刚才的想法浅薄了,只见屏幕上的男子越说越激动,仿佛在进行一场意义重大的演讲。 它说它跟包子相遇的时候是一个雨天。 它说鸡肉香菇包是它刚刚被升级了味觉程序后吃的第一个东西。 它说… 逐渐的,因为它的慷慨激昂让张无忧回忆起了上一次她任务做到一半儿时无聊的时候问过它的话。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鸡肉香菇包? 那时候它也是这么回答她的,只不过时间长了她给忘了,现在这样被它重新一说就像是开学之后老师又讲了一遍放假之前的知识点一样。 可以说是瞬间如醍醐灌顶,让她把那一段时光都想起来了。 “停。”张无忧比了个禁止的动作。 归故一愣,“咋啦?” 将胳膊再次撑在桌面上,张无忧如实回答它:“我想起来了,所以你就不用再说第二遍了。” “啥?”归故蹙了蹙眉,“这个事情我不是第一次和你说吗?” 行吧,咱也不知道一个系统对事件的储存时间是什么样的,咱也不敢问。 就这样,张无忧又听了一遍被归故起名为《你白嫩美味,我为你痴迷》的它逐渐喜欢上包子的故事。 虽然名字很离谱,但是张无忧不能反驳,不然她就会收到来自归故的一连串嘴炮攻击。 说来也有意思,平常不管是什么事它都说不过她,就这件事不一样,它能说她一百句还不带重样的。 可能这就是热爱的力量吧。 漫长的两刻钟后,揉着太阳穴的张无忧终于得偿所愿的问出了她自己真正想问的问题:“你今天和助手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 接下来的话张无忧没继续说,因为她看到了屏幕上男子越来越红的脸颊。 揉着太阳穴的手指慢慢的收回,张无忧的姿势变成了双手托腮。 有趣有趣。 难道她磕的这第二对cp也要成真了吗? 那可真是太快乐了。 虽然中间隔着一一面屏幕,但是不知怎的,归故依旧能感受得到女子那充满求知的目光。 怎么说呢?好像还带着几分兴奋,落在它的身上泛起一阵燥意。 张无忧笑眯眯的,“可爱的小归故,来,与你的宿主我说说看。” 归故轻咬了下唇瓣,“真的要说吗?” 那也太丢系统了。 哦? 张无忧更好奇了,“说!” 归故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行吧!” 不知道是不是它有意而为之,相比于上次与包子的相遇,这次它讲的要简洁的多。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上次张无忧和它互怼之后它虽然是认同她的话的,但是心里还是有点不服。 要说不怕来得早,就怕来得巧,也宿系俩刚说完两分钟,它!那个让宿主和系统都为之“倾慕”的虽然能力超群,却还是个助手的男“人”它来了! 它十分酷炫的穿过屏幕走来了,然后,它们发生了以下对话: 助手:走过来缓缓弯腰,“主系统大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蹲着画圈儿呢?” 归故:闻声,猛的转过了头,“我在思考系统生。” 助手:微微一笑,眼含宠溺,“那你思考出什么了吗?” 归故:摇了摇头,十分低落,“还没有。” 助手:听它说完表示了然,“所以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思考呢?” 归故:从地上站起了身,十分严肃的盯着面前者,“我在想,为什么你是一个助手系统会比我强那么多?为什么我作为一个主系统还不如助手。” 助手: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却被打断。 归故:双眼微眯的打量了面前者两秒,后跃跃欲试,“你敢不敢和我比一比?” 助手:歪了歪头,笑容微微上扬,“大人想要比什么呢?武力?还是智力?亦或是…持久?” 归故:几乎是瞬间脱口而出:“武力!我一定可以赢你!” 助手:抬手摸了摸到自己眼睛出的归故的头,“好,我拭目以待。” 于是两个人就打了起来,没错,你们没有看错,就是打了起来,而且自心爆棚纵而自知之明被抛到脑后的归故第一招就输了。 但是,越挫越勇的它怎会认输,将桎梏挣脱开之后就又发起了新一波的招数,这一次它们来来回回过了三招。 最终,它被助手轻松抱起给放到了沙发旁的地上,双手还被后者以强硬的姿态用虚拟绳索给绑住了。 “再往后就是你刚才跟我说的你一开始看到的景象了。”归故趴在桌子上,它将脸埋在臂弯里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 “所以这都是你自己挑起来的?”张无忧实在是没有想到事情的前因竟然是这样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不作死就不会死吗? 归故闷闷的嗯了一声。 “噗嗤——”就算张无忧已经极力的控制自己了,但她末了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清朗的笑声透过屏幕传到归故的耳边,让它的头埋的更低了。 整个系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可怜巴巴的气息。 张无忧感受到了,在掐了自己一下后,她的神色瞬间恢复正常,她轻声安抚道:“归故,你也别难过,刚才笑确实是我的不对,确实是我不地道。 但是你转念想想,你们之间的差距那么大,你还在它的面前撑过了三招,你已经非常棒啦!” 归故抬起了头,它眼含希翼,“是这样的吗?” “当然!”张无忧郑重其事的点头,“我骗你做什么?不管你怎么样,在我的心里,你都是总局最棒的系统!谁都无法替代!”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可以引气入体的小徒弟 一百二十三:可以引气入体的小徒弟 亭子周围被设了恒温五六月的阵法,那徐徐清风从此处吹拂而过时带着别处所不同的暖意。 归故在亭子内坐过片刻,当时只觉得温度温暖宜人,现在一来,却比不上它的宿主说的一句话。 归故慢慢的扶着桌面直起了身子,它的脸颊上是如傍晚云霞一般的绯红,眼眸中是若漆黑夜幕中最亮的星,它的声音颇轻:“宿主,你是真的这样想的吗?” “骗你作甚?”面容姝丽的女子笑着回它,略低的声音轻柔如风沁人心扉,“归故,你可别忘了,你是总局唯一的一个十佳系统,更是一方位面的守护者。” 归故眨巴了一下眼,“宿主大大,原来在你的心里我这么优秀啊,那你为什么还每天怼我?还嫌弃我?” 刚准备抒情一番甚至连接下来说的话都想好了的张无忧:…… 温馨的气氛瞬间破裂,此刻连刚才那轻柔的风都停了。 张无忧双眉微蹙,眼眸中浮着一层薄薄的不悦,“归故,你能不能有点眼力见?” “啥?”归故此时此刻非常懵,“我又咋了?你为什么变脸变这么快?我也没说别的啊…” 嘶… 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而且它本身就这个样,它本身就傻里傻气的,这根本就不是它故意的。 吸气 呼气 对,就保持这个节奏。 做了两次深呼吸之后张无忧成功的把自己安抚好了,她嘴边浮现一抹淡笑,眼神十分柔和的看着屏幕,“没事,你没错,是我自己的原因。” 归故是非常愿意相信她的这一段话的,但是现在不是它愿不愿意的事情,它宿主那柔和的眼神中含着的危险根本不像是说它没错的样子! 是以,秉承着宿主说自己的错就是它的错的理念,归故非常认真的开口:“对不起,宿主大大,我错了,我下回绝对不这样了。” “嗯?”张无忧眼稍微挑,“那么好,你跟我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根本不知道错在哪里想着先道歉的归故:??? 所以,它刚才是挖了个坑然后自己又跳下去了? 归故在程序中疯狂的搜索着可以说明它错在哪里的资料,结果找了半天一个有用的都没找到。 “啪嗒啪嗒啪嗒——”是张无忧食指在桌面上敲击的声音,声音不大,却能刺激到归故的“心脏”。 她嘴边噙着笑,“找到了吗?归故。” 不过是她话音刚落,屏幕另一边的归故还未开口回答,她的耳边便突兀地响起了一道奶声奶气的童音:“主人,主人,你在哪里呀?快回珵华峰吧,我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 ? 思中这是又搞什么幺蛾子了? 而且为什么她每次都是让她过去却不说到底是什么事? 张无忧很头疼,双眉都微微蹙了起来,见此,归故歪了歪头,“宿主大大,你怎么了?” “没怎么。”张无忧悠悠的呼了一口气,“就是有点想打人了。” 归故:??? 这不会是在暗示它吧? 算了,它还是别说话了,老老实实的在系统空间里呆着吧。 …… 张无忧刚抵达珵华峰思中与林知的住处时,就见在那殿外站着数十个弟子,那些弟子的姿态一样,全部稀稀疏疏的围在一起。 时不时的还有话语从中传出,就像在动物园里看熊猫的游客差不多。 这是在干嘛? 怎么都围在知知的门前了? 抬步走出阵法张无忧向着人群而去,结果她还没走两步,就从人群中窜出一个小团子抱住了她的腿。 是思中。 小剑灵仰着头看她,眼睛亮晶晶的,含着激动,“主人,主人,你终于来啦,我跟你说,你绝对想不到,小知他有多棒!” 它的这一段话没说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到把那群弟子注意力引过来了。 一群身着白衣绣红纹的弟子齐齐的转过了身,排作一排,一同弯腰行礼,“弟子等见过祖师,愿祖师长乐未央。” 张无忧准备推思中脑袋瓜的手顿了顿,而后她微微颔首,“嗯,免礼吧。” 那洪亮整齐的声音又传来了:“谢祖师。” 林知闻言从那群弟子身后快步的走了出来,他停至张无忧的一米远处给她行礼,“师尊安。” 少年行礼的动作已经颇为熟悉,作揖屈身间,衣袖上用紫金线绣着的繁琐纹路在阳光下闪过淡淡流光。 推了一会儿没有推开张无忧已经放弃了,她将脸上的无奈敛下,换上了柔和的笑,“起来吧。” 少年起身后,张无忧转眸扫视了一眼其余的弟子,随之朗声开口:“这是怎么回事?今天怎么都聚在一处啊?” 她不问还好点儿,她一问思中就更激动了,抱腿改为牵手,它拉着她走到了林知的面前。 思中头颅微扬,看着颇为自豪与骄傲,就连声音也比往常拔高了些许,“我给你说啊主人你肯定想不到,就今天早上我睡醒之后教小知引气入体,结果你猜怎么着?” 张无忧陈述:“他成功了。” “嗯?”思中脑袋上冒出三个大问号,“主人,你为什么不按照套路出牌?” “行吧。”张无忧又重新说道:“然后怎么样啦?” “嗯~”这下思中满意了,它又恢复了刚才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然后也就学了一刻钟,小知他就会啦!半刻之后,他就成功了!” “确实很棒。”张无忧点了点头,旋即伸出手揉了揉面前少年的发顶,她莞尔一笑,“知知,你真棒,从此以后,你也算是真正的踏入修行之路了。 此路布满艰难险阻,愿你一直秉承本心,不被荣华富贵,金银财宝所迷了眼睛。” 林知表情严肃,郑重其事的道:“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好了。”张无忧收回了手,看向了少年身后的其他弟子,她语调轻和:“我知道你们今天在这里是为小师祖开心,现在正值太阳最烈的时候,都别在底下晒着了,回房去打会坐吧。” “是。”弟子们会意,又行了一礼后便做飞鸟一般散开了,三两结伴,向着弟子房而去。 “走吧,咱们也回殿。” 说完这一句话,张无忧率先抬脚,而本握着她的手的思中松开了她的手,又走了两步,抓住了林知的手。 它的嘴边噙着甜甜的笑,“有小知,咱俩一起。” 第一百二十四章 厨房里打架 一百二十四:厨房里打架? 林知与思中住的这个地方名为未阳殿,殿内约莫有五十个平方左右,装横是珵华峰一贯的简单素雅,刚一进门就可看到墙面上挂着的写着“昌顺”两字的匾额。 这是张无忧在林知第一天住进这里时亲笔写了送给他的,说是期望他的道途昌顺无阻。 字体清逸隽秀,不知用何墨所写,阳光倾洒其上似有淡淡金光从中流萤。 匾额之下,有着一张较为宽大的圆桌,此时,两人一剑灵相对而坐。 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张无忧转眸看向了斜前方的男童,她开口问:“思中,你说知知引气入体就用了半刻钟?” “对,没错。”思中点头如小鸡啄米,“是不是非常厉害?” 这是它今天问的第三遍了。 张无忧如实回答:“很厉害。” 不愧是新的气运之子,这天赋也是没谁了,也就云云可以相匹敌了吧? 等等,云云… 张无忧突然想了起来,她这次回来还没有跟俩徒弟说呢,别到时候俩人再去凉亭里找她。 张无忧从系统空间内取出了一块儿传音石,随后她又放了回去。 传音石只能传给一个人,两人不和,传给谁都不好,到时候再闹别扭,还是动用法术千里传音吧。 张无忧轻咳了一声,这次她连名字都没叫,直截了当道:“为师现在在未阳殿,你们做好饭就直接来这里吧。” 珵华峰厨屋门前—— 宋长卿刚把饭菜放在食盒里装好,准备踏入传送阵内,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如泉韵般悦耳的女声在他的耳边响起,她语调悠然,话语简洁,只一句便消失无踪。 你们… 宋长卿转眸看向了一旁的男子,男子已然踏入了阵法,少顷,他又提着食盒走了出来。 感受到不远处传来的目光,季云笙微微颦蹙,他回眸看了过去,声音冷若冰霜:“宋长卿,你看我做什么?眼睛不想要捐给有用的人。” 对于如此具有针对性的话,宋长卿不以为意,他的嘴边依然是浅浅微笑,语调也是今日的暖阳一般和煦: “二师弟,不过是看了你一眼罢了,何必如此生气?你难道还见不得人不成?” “你是什么意思?”季云笙转过了身,手中合着的扇子直指着面前人,“宋长卿,我不与你纠缠,但也不会受你的气。 你如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给师尊送完饭你我就去竹霁峰好好的切磋一场,这不比你阴阳怪气要来的解气?” “所以…”宋长卿嘴边的弧度上扬了几分,“二师弟是想打一场?可是用得着吗?再怎么打也是如此这般,两败俱伤罢了,颇为无趣。” “随你怎么想。”说完这一句,季云笙收回了扇子,身影也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宋长卿抵唇而笑,“二师弟啊二师弟,你是真的有意思呢。” 不过片刻,厨屋前就剩下了一人,少顷,那抹人影也不知所踪。 季云笙与宋长卿到达末阳殿前的时间差不多,不过是前后脚的功夫,两人这次谁也没看谁,就仿佛不认识一般抬步走进殿内。 不过刚进了门,就见到张无忧在与林知和思中说笑,她坐在那匾额的正下方,双手托着腮,正笑的眉眼弯弯。 瞬间,季云笙眼中的冰寒融化,取而代之的是深藏在底处的浅浅喜欢,将食盒放在桌子上,他微微转身走到了张无忧的身旁。 他半跪在了地上,从侧面抱住了她的腰,“师尊…” “唉”张无忧应了一声,习惯性的摸了摸他的头。 收回手之后她才想起了两个徒弟不和的事情,那么大徒弟现在的脸色… 张无忧抬眸看了过去,对方看似并没有在乎这件事,只低垂着眼帘动作轻柔的将食盒中的饭菜一一端出。 她松了一口气,而后垂眸示意让季云笙松开她,后者像是看懂了,又像是没看懂,又磨蹭了一会儿后才缓缓的松开了她,从地上站了起来,也去摆放餐盘去了。 张无忧本想继续刚才的话题,结果她看着两个徒弟之间的氛围越看越不对劲,就很像是吵了一架,都还没消气的样子。 她转头看了一眼斜对面的思中与林知,一人一剑灵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看模样并没有发现从两人身上散发出的不愉。 算了,他们既然现在没有表达出来,就是不想说,还是别问了。 今天的饭菜不错,宫爆鸡丁,清炒包菜,麻婆豆腐还有一小锅清炖鲫鱼汤。 每个人的汤都是自己舀的,只有张无忧,一个徒弟盛了一碗,面前放着两碗汤。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张无忧悠悠的叹了口气。 所以他们为什么连这个都要比? 她虽然是挺喜欢喝鱼汤的,但也只是尝个味道而已,如果真把两碗都喝完,她就直接饱了,其他的一点也别想吃。 最终,张无忧谁的都没喝,她把碗推到了两个徒弟的面前,而后站起身自己盛了一碗。 她看了他们一眼,眸中意思明显。 自己盛的自己喝。 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在诡异的安静下吃完了,期间张无忧悄摸的观察了两个徒弟几次。 当然,除了知道两个徒弟好像闹了矛盾之外,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把施了洁净术的餐盘按照拿出来的顺序一一的放回食盒,张无忧再跟林知和思中说了两句话之后就跟着两个徒弟出去了。 林知和思中对视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的歪了歪头。 他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都怪怪的呢? 未时的阳光不似午时的刺眼,轻轻柔柔的洒在大地上,暖意袭人,是让人最舒服的温度。 两人进了厨屋送餐具与食盒,张无忧便跟着一同走了进去。 她以为她看到的会是一个或整齐或脏乱的房间,结果率先映入她眼帘的便是一个被火焰燎过的墙面,而且那痕迹根本就不像是做饭而造成的。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两人在做饭时打了一架? 看着十分和谐的将各种盘子放回原处的徒弟两,张无忧抿了抿嘴。 他们都已经不和成这样了吗? 把自己提着的食盒放回橱柜中,宋长卿刚回过身便看到张无忧站在那面被烧焦的墙面前,她低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长卿抿嘴一笑,声线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师尊,您在想些什么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师尊永远不会原谅的事情是什么 一百二十五:师尊永远不会原谅的事情是什么 阳光透过墙面的窗子钻进屋内,洒在那被烧得漆黑一片的墙面上,让其看着更加触目惊心。 大徒弟的轻问唤回了张无忧的思绪,她又仔细的想了想,末了,她抬起了眸轻笑,“没什么,既然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那咱们一会儿要不要去看看潇潇啊?” 是的,没错,她转移了话题,至于为什么? 有时候好奇心还是别太强的好,就算她知道了两个徒弟打了一架那又能如何呢? 安抚吗? 像这种打完架没有把场地恢复原样的张无忧熟悉的多,要么两人都有错,要么两人都没错,这样的情况在上一次执行任务时发生的次数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两人打架的原因百分之八十还有可能是因为她,所以还是不问的好,问了就相当于她把自己置于两难之地。 帮谁都不行,最后不欢而散,根本就得不偿失。 “行啊,反正弟子近段时间也无事,全凭师尊自己的想法。” 宋长卿看出了张无忧对这件事情的考量,既然师尊不问,那他也不上赶着去说,两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有提这面墙的事。 季云笙转过身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眼眸中浮现了然,他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抬步走到了张无忧的身边,像以前一样松松的握住了她的手,“师尊想要去柳府吗?” 他的声线并不像宋长卿那般温润,低低沉沉的,有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质感。 张无忧怔愣了一下,只一瞬又恢复了原样。 也对,这么长时间了,潇潇的墓怎么可能还会在原来的地方。 她微微颔首,“嗯。”说完,她话音又一转,“带上知知和思中一起去。” 季云笙剑眉微蹙,眼眸中也浮现丝丝疑惑,“为什么?小师弟刚刚引气入体现在正是需要熟练的时候,这时候耽误他做什么?” 闻声,张无忧转眸去看他,眼中情绪深沉,半响,她语调徐徐:“我明白你话里的意思,不过这不能叫做耽误,凡事讲究劳逸结合,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知知他们的意见。” 说着,张无忧从系统空间内取出了一块传音石,她收回了看着二徒弟的视线,放在了翠绿色的石头上,“知知,为师要去一趟柳家祖坟,你和思中愿意跟着吗?” 宋长卿目光含着笑的在张无忧与季云笙之间扫视了一圈,而后,他歪了歪头,披散着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倾斜。 没过多久,张无忧便收到了回音,“当然去,我还要去找柳长青算账呢!” 回话的是思中,因着传音时的缘故,它的声音和现实中听的有些不一样,可爱的小奶音变高了些许,听起来凶凶的,就像是不好惹的小傲娇一样。 要是往常张无忧肯定会好奇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会让思中说出“算账”这样的词汇,但是今天她并没有这个兴致,把传音时收回系统空间内便抬步出了房门。 宋长卿慢她一步,紧跟其后,在越过季云笙时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 季云笙抿了抿唇,手指攥上又伸开,而后也离开了厨屋。 黑了一大片的木质墙面在阳光中散发着阵阵烧焦的气味,看样子是撑不了多久了。 不出意外它今天就会被换掉,将会有更加坚固的材料取代它。 张无忧是去未阳殿接的小徒弟与剑灵,彼时,两个小家伙正在门口等着她,乖乖巧巧的像是等待妈妈接回家的小学生。 见张无忧三人出现在青石板空地上,思中瞬间迈着小短腿迎了过去,它好似和宋长卿与季云笙的关系没那么差了,在看到两人时还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又是经典的抱大腿动作,不过这一次它并没有抱住,张无忧直接越过了它,向着赤眸少年走了过去。 少年的脸上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清清冷冷,平平淡淡的,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提起兴趣,但这也只是表面,他的所有情绪全部隐藏在那如红宝石般的眼中。 看到女子过来时他的眼眸已经亮了,等前者走至他的面前时他便抬起眼眸看她,淡粉色的唇微启:“师尊。” 张无忧微微低头看他,在念忧宗灵果仙丹的养了两天,少年已然不像刚来时那般孱弱了,双腮上也红红润润的,颇为养眼。 她应了一声,随之轻声开口:“我要去一趟柳家,你去吗?” 其实如果放在别的时候张无又不会问第二遍,毕竟她已经得到答案了,但是这次不太一样,一是因为这次回答她的是大大咧咧,心思不太细腻的思中。 二是因为少年和柳家的关系有些不一样,杀亲仇人的住处,一般人都是不想踏入的,想也只是因为已经储存好实力了,可以一举报仇。 在听到她第二次问的问题后,少年静默了片刻,而后点了点头,也未多言,只道了一个“去。”字,再无其他。 得到回答,张无忧嘴边浮现一抹淡笑,她朝他伸出了手,“那便走吧,知知。” 身上落了三条视线,特别是其中两条还委屈巴巴的,林知免了抿嘴,最终将右手放在了那只白皙的素手上。 见此,思中的嘴巴瞬间瘪了下去,主人不给它抱腿也就算了,就连已经答应了它只牵它的手的小知也牵了别人的手,而且那个人还是它的主人。 思中委屈极了,登登登跑了过去抓住了少年的另一个手。 季云笙静静的看着,看着师尊刚才还握着他的手的左手现在换成了他的小师弟,他眼帘微微垂下,右手背到了身后。 他的小动作正好让刚转过身的张无忧收入眼底,片响,她轻叹了一口气。 不久,自季云笙的耳边便响起了这样一句话:“云云,你不必多想,为师已经好了。” 季云笙瞬间抬起了眼眸,黯淡的瞳底浮现了一层晶莹的光,他抬步走到了嘴边含笑的女子身旁,继而附在她的耳边轻言:“师尊,对不起,再没有下次了。” 张无忧没有说话,只回了他一个笑。 看到两人的互动,宋长卿含着笑的眼眸逐渐幽深,嘴边的笑弧度却更加上扬。 真的是有意思呢,师尊,做什么样的事会让你永远不原谅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柳潇潇的忌日 一百二十六:柳潇潇的忌日 耀眼的太阳挂于苍穹,温暖的阳光散于大地,洒在站在青石板路上的几人身上,它没有厚此薄彼,但却让人觉得分成了三个部分。 “师尊。”温润的声音缓缓的响起,“咱们什么时候走呢?” “现在就走吧。”略低的女声回应了它。 …… 柳府今天与往常不太一样,府中上至家主小姐,下至奴仆散役个个面容肃清。 造成此现象的不是别的,只因今日是家主最为疼爱的嫡亲妹妹柳潇潇的第一千零二十年忌日。 柳府的羊肠小道上,柳长青着了一袭素净的白衣与其着同色衣衫的随从拾柒正低声的交谈着什么,他们边走边说,丝毫没有看到站在拐弯处的白衣女子。 女子形貌昳丽,一张明艳的脸上冷淡如冰没有任何表情,特别是在看到柳长青笑的时候,如含着清泉的眼眸中被不悦盛满。 许是她身上散发的气息太过阴沉,本来和身旁人聊的正欢的柳长青缓缓的禁了声,他抿了抿嘴,而后抬起了眼眸。 他的目光小心翼翼的,纵然有心理建设,但是在看到女子的身影时瞳孔还是放大了些许,女子一步一步的向他而来,一双眼眸都危险的眯了起来。 完了… 柳长青瞬间蔫吧了,握着身旁人的左手下意识的攥紧。 看着立于一米之处的人,他唇瓣嗫嚅了片刻,说出的声音如同蚊蝇:“姑,姑姑…” “啪!” 响亮的声音自三人之间响起,瞬间,柳长青的脸上浮现一个大约一指厚的红肿,在其白皙的皮肤上更显触目惊心。 柳长青满眼的不可置信,“姑姑,你…” 泛着寒意的女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柳长青,你是没有接收到我发给你的传音吗? 你不知道未时两刻要在前院等着吗?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你是蠢货吗?!” 柳长青从来没有见过柳毓对他发这么大的火,以前都是爷爷训斥他的时候她帮他转圜,而今天… 柳长青瞬间愣在了原地,半响,他才堪堪的回过神,而后,他忙不迭地开口:“姑姑,我错了,你别生气,我再也不会这样了,对不起…” 他以为他道完歉对方的情绪就会缓和一点,结果丝毫没有,面前人甚至更加不悦,一双黛色的秀眉都微微蹙了起来。 柳毓冷笑了一声,“你错了?你是错了,你大错特错!不过你放心,除了这一耳光,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你究竟如何,就全看父亲的想法吧。” 说完这一句,柳毓又盯了那红肿片刻,随后她头也未回的转身离开。 她走后,自柳长青的身旁徐徐地传来了一道清朗的男声,那声音颇轻:“小少爷,您没事吧?” 闻声,柳长青收回了目光,他微微转头看向的身旁眼眸中含着担忧的少年,摇了摇头。 他语调恹恹:“我没事,不过一会儿就说不准了,耽误了姑奶奶的祭祀,爷爷事后肯定会打死我的。” 应该是因为知道后面有更疼的了,所以奇迹般的柳长青觉得脸上的疼痛减轻了大半,到最后甚至感受不到了,就像没有挨过耳光似的。 拾柒微微垂眸看着他,背在身后的左手环绕着浅浅的光。 此时此刻,前院正厅—— 看着不远处缓步走来的女儿,柳松广将手中翠绿色的茶杯缓缓放回了桌子上,他脸上阴沉的神色敛下了些许,恢复了她走时的表情,“小毓,那臭小子呢?” “在后面吧。”柳毓对柳长青今天的做法失望之极,是以,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后面又添了一句:“他今天这般确实犯下了大错,父亲,您打算怎么惩罚他呢?” “这件事等以后再说吧。”柳松广现在并没有心思说这个,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厅门处,“我再给他半刻钟的时间,如果到那时他还没来,今天他就不用去了。” 见此,柳毓轻声应了一声,没在多言。 正厅里又恢复了针落可闻的安静,管家在柳松广的身旁站着,明显得感觉到对方的气息越来越低沉,压抑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在心里暗暗祈祷柳长青快点来到,不然再这样下去,他是真的撑不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祈祷出了效果,也就小半盏茶后,两个身着白衣的少年疾步从阵法中踏出。 是小少爷! 管家仿佛看到了救星,高高悬着的心霎时间放了下来。 他虽然站在原处没动,但心里已经将柳长青迎了上百回了。 拾柒并没有进正厅,他虽然是柳家小少爷的贴身随从,但是像正厅这样的地方也并不是他可以进去的。 他站在了门外,看着柳长青双腿有些发抖的走进了厅内。 看着那坐在主位上的威严老者,柳长青控制住了想要跪下的双腿轻声的说了一句“爷爷,我来了”。 柳松广并没有回他,他甚至没有看站在厅内的少年,从椅子上站起身后便双手结印,淡色的金光在他两手之间萦绕,而后,以破晓之势击向了地板。 棕色的木质地板上顿时浮现了一个淡金色的阵法,点点白光在纹路中游走,聚集在阵眼后又瞬间四散,最终呈现金色模样。 柳松广没有说话率先踏了进去,柳毓瞥了一眼柳长青后紧跟其后。 这次去的人并不多,亦或者说是每次都是这样,连上管家也就去了四个人。 阵法消失后,拾柒也没在此处多待,转身又回了善德院。 柳家祖陵离柳府有一定距离,它并不像现在的陵墓一般处于平地之上,相反,它位于中州最南边的山群之中的地下,是整个中州鲜少的地下陵寝之一。 因着距离远,就算是用了传送阵等柳松广四人抵达时也已经是一刻钟后了。 张无忧本在与柳潇潇说话,她盘腿坐在对方的棺椁边嘴角噙着笑,就在这时,她感受到了自不远处传来的那一阵灵气波动。 她感受到了,宋长卿与季云笙自然也感受到了,两人对视了一眼,最后不约而同的看了站在师尊身旁的赤眸少年一眼。 “济,济安仙尊?!”拐弯处传来一道沙哑的老者声音,那人似乎非常惊讶,说出的话都有一个不正常的停顿。 张无忧闻言微微转首,在看到来人的模样后,她挑了挑眉,旋即莞尔一笑,“柳松广…还真是巧呢,竟赶到一块儿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隐情内奸 一百二十七:隐情?内奸? “你怎么在这里?” 空气流动缓慢的地下陵墓里响起一道这样的声音,紧接着便有另一道如泉韵般悦耳的女声回答了它:“今天是潇潇的忌日,作为她的义姐,我来看看她,不行吗?” 她说的有理有据让柳松广根本没有一个可以反驳的地方,因此,唇瓣都让他抿得发白了起来。 他是真的没想到在今天能遇到她,虽然昨天她问了他时间,但是一天有那么多个时辰,没想到竟能这么巧赶到一块儿。 张无忧侧着身,手肘支在棺盖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柳松广与他后面相继而出的三人。 她眉眼弯弯,像是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友人,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几人。 她这么看着,宋长卿与季云笙以及两个小家伙也都随着她的目光,一连十道视线全部落在柳松广的身上,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最终,他暗暗呼了一口气,嘴边扯出了一个微笑,“对,没错,是我刚才问的莽撞了。” “没事。”张无忧嘴边的笑意渐深,“既然都碰巧了,那便一起吧,你说呢?柳家主。” 柳松广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好。” 在得到回答后,张无忧便从地上起了身,抬步离开了棺椁旁,走到了柳松广几人的身后,继而她取出了一把椅子。 既然她换位置,宋长卿与季云笙自然也是跟着,前后不过相差一步的时间。 …… 在张无忧的目光下柳松广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祭祀所用的物品,微微向前几步,他把东西放在了棺前的石桌上。 见他如此,站在身后的三人也一一走了出来,分别净手净脸,而后在柳松广把烛火点上之后,几人先后取了香,跪在了地上。 其中就有胆战心惊的柳长青,因为紧张,他差点把手中的香掐断。 思中和林知静静的看着他,把他的行为一丝不漏的全部收入眼底,末了,它撇了撇嘴,不屑极了。 就这个胆子还敢找它家小知的麻烦让他伤心难过,也是真够匪夷所思的。 其实说是一起不过就是张无忧在一旁坐着观礼,这些步骤她刚才早就和三个徒弟已经做了一遍了,是以,这次她根本没动。 祭祀虽然步骤与规矩不少,但是因为只是一个小型的,再加上柳松广能省略的都省了,等他们把所有事情都做完时,也就用了两刻钟。 眼看着柳长青从地上站了起来,思中眼眸中的兴奋越来越甚,放在身侧的小肉手都暗暗的攥了起来。 就在此时,自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道女声:“思中,你要是敢在潇潇的面前动粗,回家我就跟你动粗。” 一语话落,思中瞬间扭头看向了张无忧,后者没有说话,回了它一个微笑。 思中咬了咬唇瓣,它本来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揭露柳长青的真面目的,现在一看,好像确实不是时候。 它没在有动作,只握着身旁人的手更紧了一分。 林知垂眸看了它一眼,而后弯腰附在了它的耳边,他低语轻言:“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困住你自己,我没事。” 他越是这样,思中越是对柳长青的作为不满。 它家小知明明这么好,欺负了他的人都该受到惩罚! 想到此处,它松开了少年的手,向前几步拽住了柳长青的袖子,它的声音奶凶奶凶的:“柳长青,咱俩的账还没算完呢,你敢不敢跟我出去?” 见此,张无忧不由扶额。 这怎么那么像小学生约架? 思中的这一举动可以说是吸引了柳家所有人的注意力,柳松广疑惑了一瞬,而后面色霎时间沉了下来,他的声音极具威严:“小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小青,宋长卿抬了抬眸,脸上的笑也悄然变了些许,片响,他又垂了下来,看向缠绕在自己手上的青丝。 他的这一个小小的变化除了季云笙没被任何人发现,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嘴边浅浅的梨涡都露了出来。 “对啊。”张无忧接上了柳松广的话,含着笑的目光放到了柳长青的身上。 她道:“上一次去柳家究竟发生了什么?说说看,如若是思中的原因,那么它让你感受到的不满你都可以还回去。 打它也好,骂它也罢,我绝对不会让它还一下。” 柳长青本来在犹豫到底说不说,虽然他确信上次是林知的错,但是他根本架不住思中护短的性子。 他想着,一个剑灵都已经这样了,那么它的主人济安仙尊肯定会更甚,其余的那两个仙尊呢又是她的徒弟,肯定也会向着她。 如果到最后真的闹起来,对柳家一点好处都没有,保不准他们还会倒打一耙。 说柳家没有规矩,在修仙界念忧宗又比柳家的地位高,众人肯定信他们的,到那时候,柳家的名声可就坏了。 柳家名声一坏,爷爷就生气,一生气就容易暴躁,一暴躁就容易打他,所以到最后受罪的还会是他,那么忍着一时也就忍了。 而现在不同,既然济安仙尊都这么说了,那么就相当于她会公平公正了… 柳长青抬起了头,一幅义正言辞的模样,他转眸看向了不远处的林知。 “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他母亲的错,是他娘勾引了我爹才有了他,他不承认就算了还说我失心疯,思中剑根本就是护短!” “哦?”张无忧顿时有了兴趣,“勾引你爹?” 以柳松广前些天的作为,他肯定想让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那么他会告诉同知知一个父亲的柳长青吗? 还是说,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柳松广被他的话震惊的瞳孔瞬间放大。 柳毓不比他好多少,甚至脸色更加夸张。 他是怎么知道的?!书房里明明有隔音结界! 柳松广回眸和柳毓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的心里不约而同的浮现了一个可能性。 内奸。 柳长青背对着两人根本没有看到他们的神情,他还想继续往下说,结果却被人打断了话。 “给思中剑与小贤侄道歉!” 听到这段话,柳长青蓦然回首,率先映入他眼帘的是脸色黑如锅底的柳松广,紧接着便是秀眉紧皱的柳毓和一脸不明所以的管家。 他看的愣了一下,口中的质问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爷爷和姑姑怎么这个神色? 这不是姑姑告诉他的事情吗?! 还是说这件事情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柳长青的大脑飞速运转,片刻,他收回了目光,回首朝思中与林知弯腰行了一礼,“对不起,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搞明白事情,便断章取义,望你们可以原谅我这一次!”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是怎么知道你们同父异母的 一百二十八:你是怎么知道你们同父异母的? 静,整间墓室死一般的宁静,没有任何人说话,只有少年几道清朗的回音在空间里荡漾。 看着面前弯着腰的少年,思中眨巴了一下眼睛,而后回眸看向了身后之人。 赤眸少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连刚才听到柳长青再次说他的母亲时也没有一丝变化,好像这件事情与他无关,他只是此次事件一个的旁观者。 他不说话,没有人开口。 在意识到这个事情后,林知上下打量了柳长青一眼,半响,无一丝波澜的少年音因着流动缓慢的空气传到了他的耳边。 “我说过一次了,我不会原谅你,而你也不必因为这件事情和我道歉,你本就不是真心,如此这般,我只会觉得你懦弱而又虚伪。” 说完这一句话,他抓着思中的手离开了刚才站着的地方,缓步走到了张无忧的身后,继续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看待。 季云笙垂眸看了他一眼,继而又看了一眼宋长卿,末了,又看回了自家师尊的侧脸。 他不像大师兄,喜欢玩弄师尊的头发,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等待着师尊接下来会说的话。 柳长青现在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一直保持着弯着腰的动作,让他甚觉不适。 空间又恢复了刚才安静的模样,这一次比上回更加了几分压抑。 本以为来到陵寝就好了,结果没想到气氛比在柳家正厅时更甚,短短两日就让他经历了这么多的大起大落。 管家无奈,管家叹气,管家悄摸摸的退到了无人注意的地方。 他想,这也该到了他退休的时候了,整天这样,换谁谁受得了,回去就给家主递辞呈吧,他还是回家陪孙子的好。 有了想法,管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放眼看去,他现在是整个柳家来的人中最为轻松的一个。 遇到这个状况,柳松广的手指都攥了起来,整个人看着烦躁极了,但他表面上还得强装镇定。 自从济安仙尊回来之后柳家就没发生过一件好的事情,哪一次看见她都是这样,毫无例外。 柳毓和柳松广想的完全不一样,只要有父亲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用她插嘴,她现在在脑海中排查着最有内奸嫌疑的人。 张无忧手肘撑在椅柄上支着头看着,结果对面根本没有一个人有要说话的意思。 最终,她悠悠开口:“既然知知并不原谅你,那你也不必一直拘着礼了,起来吧。” 听到她的话,柳长青如释重负的直起了身,随后轻声的退到了柳松广的身后。 对于他的小动作张无忧不以为意,她的目光落在柳松广的身上就未离开过。 她缓缓道:“柳家主,从令孙刚才说出的话中不免可以看出来,你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所有的情况告诉他。 我有一个疑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对于你的这个作为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是故意的? 为的就是让你不清楚全部事情的孙子刁难我的徒弟,从而让你解气? 毕竟如果真的杀不了的话,那么让他不好过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 “不。”柳松广瞬间反驳,但是只说出了这一个字后,他便说不出下面的话了。 要怎么跟她说?就说这全部都是内奸所为的吗?她怎么可能会信呢? 如此一来,就算是间接告诉了她偌大的柳家竟然让一个小小的内奸玩弄于股掌之中。 丢人,当真是丢人至极。 “柳家主,你为什么不说话了?”张无忧的语调微扬,“还是说是我冤枉了你? 这根本就不是你的本意?这一桩桩一件件,不过是欲加之罪,对吗?” 她说的话轻轻柔柔的,落在人的耳边却如千斤之重。 对于她的话,柳松广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曾引以为傲的处事能力在这有理有据的话面前也丧失了作用。 良久,他都未言一句。 见他这模样,张无忧徐徐的叹息了一声,而后从椅子上轻然起了身。 银色的长裙因着她的动作垂至脚边,遮住了她白色的鞋面与那圆润饱满的珍珠。 “本来在这里等着是想和柳家主有些话要讲,谁知后面竟出了这档子事,真是可惜了。” “那就想着把这个事情处理好吧,结果你又这样,看来今天我是得不到答案了,算了。” 张无忧说的这一段话,语调尽是感叹,说完,她又看了一眼那放在不远处的白玉棺,随后牵着自己小徒弟的手离开了墓室。 两人一剑灵紧跟其后,不过片刻时间,便少了一半的人。 柳松广紧握的手缓缓松开,他发白的唇微启,声音如天山之上不化的寒冰:“今天发生的事情,谁都不能说出去,一旦让我发现,家法伺候。” 正躲在小角落里想着辞呈上写什么的管家闻言一惊。 好家伙,这不就是说给他听的吗? 那么这样一来,依照家主的性子来看,他想要回家陪孙子的愿望看着是要泡汤了。 那道声音又传来了:“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这是可怜的管家。 “明白了。”这是委屈的柳长青。 回眸瞥了一眼说话的两人,柳松广没在言语,他脚步轻抬,步履无声的走到了棺椁。 不同于刚才的阴沉,这一次,他的目光格外柔和,声音亦是如此:“抱歉小小,刚才那般吵到你了吧?” 说完这一句,他自己肯定了自己,“肯定是吵到了,你最是喜欢安静了,小小,你放心,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了,为兄向你保证。” 听着父亲一遍遍的向姑姑保证,柳毓垂了垂眼帘,而后叹了口气。 柳长青抬脚走到了柳毓的跟前,一双眉毛微微蹙着,“姑姑,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明明…” “什么?”柳毓抬眸看他,随之她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变得有些激动,她握着他的肩膀,直视着他。 “小青,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你和那个孩子同父异母的?你跟我说,告诉你的人他是什么模样?” 第一百二十九章 真相大白 一百二十九:真相大白 “把事情告诉我的就是你啊,还是前两天半夜你让迎春给我挮的信呢。” “什么?!” …… 柳家祖陵离柳家和念忧宗的距离差不多少,因此,等张无忧几人回到未阳殿前时和柳松广几人的时间差不多,亦是一刻钟后。 宋长卿刚从阵法中走出不过片刻,身着白色弟子服的肖云鹤便迎面走了过来。 淡金色的阳光披在他的身上,让他恭敬的话语添了几分暖意:“师祖,您一直让弟子调查的事情已然有些眉目了。” 听罢,宋长卿嘴边的笑未变,微微颔首。 肖云鹤会意抬步退到了他的身后。 衣袖轻抬,宋长卿朝身旁嘴边含着淡笑的女子弯腰作揖,“师尊,弟子有些事情要忙,暂时无法伴您左右,先行告辞。” 张无忧点了点头,轻轻的应了一声。 既然他现在不能在师尊的身旁,那自然是不会容忍季云笙与其相伴的。 微微回首,宋长卿向着不远处面容清冷的男子抿嘴一笑,他语调温润柔和:“二师弟,走吧,这也是你好奇的事情。” 季云笙如墨般的眼眸暗了暗,片刻,无波无痕的声音自他口中徐徐流出:“大师兄,但愿如你所说。” 宋长卿笑而不语。 张无忧只觉得左手上的力道紧了紧而后赫然松开,比常人略烫一点的手掌被主人缓缓的收了回去。 垂眸又看了师尊片响,季云笙没有说话,随之与宋长卿两人先后离开,他们循着光向着主殿的方向而去。 三人的步子颇快,不久,便消失在了不远处的拐角。 收回目光,张无忧一手牵着一个娃抬脚走进了未阳殿。 行至殿内圆桌处一一坐好,张无忧嘴边噙着笑,翠绿色的眼眸明亮清朗的看向了神色冷淡的赤眸少年身上。 她的声音轻柔如风:“知知,你如若有什么疑惑,都可以问我,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不过是她话音刚落,自她的耳便就响起了一道明亮的男声:‘你要把他的身世告诉他了吗?’ 是刚被表白完不久,现在正托着脸看电视剧的心大系统归故。 唇边的弧度四又上扬了几分,张无忧低声回答它的话:‘不,不是我要告诉他,是我会回答他,这件事情是他主动,并不是我。’ ‘这不都一样吗?’归故被她的话说的不明所以,‘反正最后他都是知道答案。’ ‘当然不一样。’ 右手食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啪嗒啪嗒”一声接着一声,清脆悦耳,亦如她的声音:‘我告诉他,就等于犯了总局不可泄露任务对象身份的规矩,而他问我,我回答就不一样了。 虽然最终的结果都一样,但是过程还是比较重要的。’ ‘天哪,原来是这个啊。’归故抿了抿嘴,整个系统现在可无语,就差翻白眼了,‘宿主大大,你犯的规矩还少吗?你不照样告诉了他柳松广是幕后主使了吗?还怕这一个吗?’ 张无忧一时哑然。 咳咳,好像确实如此。 虽然她现在自己已经意识到了,但是还是为自己反驳:‘话虽如此,但是归故这情况是不一样的,当时我那不是想着激励他早点好完成任务吗? 而现在根本就不一样,我这次是在为自己堆砌师尊高大的形象,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师尊是多么的无所不能。 然后到那时,我再悄摸摸的透露给他,就说我现在这么厉害,全部都是因为修为的原因。 你明白吧,就掐指一算那种,这样一来,形象有了,激励又有了,两全其美。’ ‘嗯?’归故被她忽悠的倏然有些迟疑,‘是这样的吗?’ 张无忧郑重其事,‘当然!’ 归故托腮,‘所以你这是要骗他啊,你会骗他吗?’ 行吧。 她已经放弃了,骗一骗归故她心安理得,但是小徒弟,骗他是不可能骗的,他那么单纯可爱,简直就是降落凡间的小天使。 谁要敢骗他,她直接打断那人的腿。 张无忧和归故看似聊了很久,其实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彼时,那被称作降落凡间小天使的少年才轻声开口。 他的声音似往常一般无波澜:“师尊,他为什么要那样说我的母亲?我明明是有父亲的,明明就是被他的爷爷派人杀死的。” “啊,你说这个呀。” 来活了,来活了。 张无忧支棱起来了,“因为他在并不明白全部真相的时候以己度人,而你的母亲,我可以很确定的说就像你想的那样,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至于你所说的父亲…”张无忧的大脑高速运转,想着什么样的措辞更好一点。 不久,她再次开口:“就这么说吧,可以说你有两个父亲,一个是你的生身父亲,一个是陪伴你长大的父亲。 而那个所谓的生身父亲,和侮辱你母亲的柳长青的父亲是同一人。” “什么?!” 听到这一段话,刚才一直安安静静的思中瞬间就炸了,它激动的有些难以自抑,“所以我们家善良可爱的小知和那个姓柳的臭小子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张无忧点了点头,“嗯,是这样没错。” “天呐,天呐!这这这…”思中有些语无伦次,它“这”了半天最终只说出一句:“就离谱!” 看着它的模样,张无忧蹙了蹙眉,“安静点思中,一千多岁的剑灵了,你能不能稳重点?” “……” “好吧。”思中瘪了瘪嘴,再次坐回了凳子上。 相比于它的反应,林知显得稳重的多,他眼帘低低的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他再次开口:“所以我就是个私生子?我母亲被杀的原因也是因为她是见不得光的外室?” “不不不。”张无忧摇头,“你的母亲她没有错,至于算不算外室我不太好考量,不过在我的心中,她算是续弦,毕竟是光明正大和柳文礼拜过天地的。 但是你得清楚一件事情,这一切的一切,你们一家都没有任何错,你的母亲也并不知道柳文礼的身份,她无辜,你和你的父亲亦是如此。” 而至于柳文礼… 张无忧不由轻笑。 娶了不喜欢的嫡妻,生了不喜欢的嫡子,与其过了几年不喜欢的日子,而后妻子死,又守着嫡子过了几年不喜欢的日子,最终实在是受不了下界游历。 见到了自己心目中的妻子模样,动心了,喜欢了,爱上了,结婚了,怀孕了,生子了。 他甚至给这个儿子取了一个与灵芝谐音的名字,至于为何如此,他当时的原话是:岚儿,我身患重病,已活不多长时间,愿我走后,他能像灵芝一样治愈着你。 第一百三十章 叛徒 一百三十:叛徒 一段话看似深情,但是对于柳长青与其已故的母亲来看,柳文礼可以说是最无情的,毕竟不管是什么原因,“出轨”总是错的。 其实在某种情况上来看,柳长青是非常尊重与爱护这个父亲的,不然也不会在知道这个事情之后就会认为是知知的母亲勾引的他。 真是可怜,可悲,可叹,可恨。 少年的眼帘低低的垂着,放在桌下的手紧紧的握住了系在腰间的玉佩。 其实这个事情已经顾虑了他很久了,自从昨天下午从柳府回来他就一直在想,为什么那个没有丝毫教养的人会有着一枚和他极像的玉佩。 为什么对方会在他们没有过任何交集的时候就能说出那样伤人的话,原来啊,原来,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见他一直不言语,思中的眼中浮现丝丝担忧,白嫩嫩的小胖手伸手摸向了对方的左手。 它看着他的脸色,“小知,你没事吧?” 闻声,林知缓缓抬起了眸,他看向它,微微摇了摇头,“放心,我没事。” 张无忧托着脸看着他们互动,但这只是表面,她其实在没人发现的地方和归故聊着天。 她的语调含着笑:“可爱的小归故,你对助手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呢?” …… 与此同时,珵华峰主殿,微风透过大敞的窗子吹进殿内,拂起端坐于棋桌边的男子一缕纤长的青丝,而后又缓缓落在了其身前。 把玩着手中质地透明的棋子,宋长卿说出的话比那风都要轻柔许多,“唉,真是够让人费解呢,我本以为念忧宗的所有弟子不说把师门看的比命重要吧,也不至于做出那背叛师门之事。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竟是我天真了,奉德,本尊待你不薄吧?功法秘诀不说全部都给你,但也没少过你的吧?” 午后是最为舒适的时候,特别是阳光洒在身上颇为温暖,但就算这样,那在棋桌不远处跪着的男子却还是打着颤,好似现在正位处于天山之巅。 他没有说话,头颅垂的低低的,让人看不出其表情。 那道让人胆战心惊的温和男声又传来了:“奉德,一些话本尊不想说第二遍,你如若不想回答,那你现在就去死吧。” 不过是话音刚落,一枚透明的棋子便以破空之势呼啸而来,不偏不倚,正中那名叫奉德的男子肩膀。 扁圆的棋子从骨肉中穿过,不过片刻,那纯白色的衣袍便被赤红的血液染了颜色。 “呃…” 是压抑的闷哼声。 季云笙循声看了过去,他的脸上满是一片冰冷之色,那在看到师尊时隐着喜欢的眼眸在此时无一丝波澜,淡漠的如同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 那枚浸了血液的棋子又回到了宋长卿的手中,而它已然不是那副透明的模样,变得艳丽极了,如一颗朱红的宝石。 他看了一眼,而后随手将其放到了一个新的空棋罐内。 那罐子和棋子一样皆是冰晶材质,从外面可清楚的看到那一枚静静躺在里面的棋子,一抹朱红色,甚是妖异。 肖云鹤本一直垂着眸看着脚边的师弟之一,但因刚才那棋子太过惹眼,他便循着看了一眼,随后他心下一凉。 一个新的空棋罐… 师祖不会要用他的血制作一副新的红棋子吧? 一百八十一个… 肖云鹤微微抿唇,眼帘又垂了回去。 奉德师弟,愿你识时务一些,不然只师祖的冰晶棋子便可让你从此蚀寒遍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宋长卿斜倚在了棋桌上,阳光透过身后的窗子倾洒进来,使他手中新凝出来的一颗棋子闪着莹莹的光。 他微微抬手,手中晶莹透彻的棋子就这么飞了出去,而这次的目标,亦是那名叫奉德的弟子。 棋子的速度极快,纵然奉德已经准备开口,但还是被穿透了另一个肩膀。 奉德瞳孔放大,“呃…师祖…” 宋长卿嘴边浮现一抹温和的笑,语调亦是如此:“别叫本尊师祖,你不配。” 奉德捂着肩膀的手垂了下来,待他把疼痛习惯了几分后,他徐徐地开了口,声音听着有几丝虚无飘渺:“仙尊。” 将已经回来了的朱红棋子放回刚才的罐子里,宋长卿微掀的眼眸含着星星点点的光,看似对方的改口让他颇为满意。 他语调轻然:“既然已经有了想法了,那便说说吧,比如这些年你都为柳家做过什么事呢?比如这一次你去藏典阁又是要去干什么呢?” 奉德的脸煞白一片,颇为清秀的面容在此刻平添几分寡淡,他的唇瓣微微哆嗦,嗫嚅了半响才颤着声音开了口,将那些年做过的往事以及这次的任务一一说了出来。 季云笙冷情的看着那跪着的人,他不似宋长卿从始至终都是一幅温润含笑的模样,现下眉目间已然覆上了一层寒霜,眸中更是如蓄着细碎的冬雪。 宋长卿只看了那人片刻便收回了目光,他静静地把玩着手中的棋子,良久,再次开了口,他未说别的,只悠悠的问了句:“你想活吗?” 奉德一愣,口中倒豆子一般的话转了个弯儿,忙不迭的变成了一个激动的“想”字。 宋长卿微微抬眸,继而轻笑了一声,“嗯,本尊明白了,想活其实很容易的,就看你的办事效果了。” 说完,他手中凭空浮现一本纤薄古朴的书籍,它的每一页纸都泛着黄色,仿佛已然存在了许久。 季云笙转眸瞥了一眼,正巧与宋长卿看来的视线对上,后者唇边笑意柔和,旋即轻声的问他:“二师弟觉得这个方法如何呢?” 季云笙点了点头,道了一句:“我没意见,全凭你意愿。” “那我就当你认同了。”宋长卿收回目光,把那本书朝奉德丢了过去,眨眼间,书籍轻轻落地,仿佛人小心的放在地上一般。 奉德垂眸看着面前的书,想了一会儿,他伸出手将其拾起,正当他要打开时,不远处不清不淡传来一段话:“好奇可使人丧命,我想你是懂得的。” 奉德被这段话惊了一下,霎时间歇了想要打开的想法,他吞咽了一下,而后问:“那这是…” 宋长卿又叹息了一声,“唉,你是真蠢还是跟我装呢?” 奉德垂着头没有回答。 见状,宋长卿好脾气的给他解答:“他不是想要御灵阵的修习秘籍吗?到那时你就把这个给他就好了,剩下的就没你的事了。” 他顿了一下,随之又道:“至于那些与你一同背叛的弟子,回去之后给我写好名单,到时候交给云鹤,当然,这段时间就烦你把戏演好了,如若打草惊蛇,第一个被蛇咬死的就会是你。” 奉德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倏地点头,“仙尊我明白了,你放心,绝对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但愿如你所说。”宋长卿抵唇而笑,他转眸瞥了一眼肖云鹤,“云鹤,带他回去吧。” 一直静默地肖云鹤领命作揖,“是,师祖。” 收回礼后,他弯腰将地上吓得已然有些瘫软的师弟扶了起来,而后将其带出了殿门。 两人走后不久季云笙便从位子上起了身,他未言一语抬步出了门。 宋长卿慢他一步,两人踏着那细碎的光向着未阳殿而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上次的信 一百三十一:上次的信 因着柳长青的话柳松广四人没在墓室里过多停留便回了柳家。 见柳长青缓步从阵法内走出,拾柒像以前上百次一样抬脚迎了过去。 柳长青看着有些颓废,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忧郁的气息。 将人请至石桌旁坐好,为其添好茶,拾柒看着他的神色,微微蹙眉。 抿唇想了片刻,他最终还是轻问出了声:“小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去一趟祖陵变成这个样子了?” 闻声,柳长青抬眸看向了旁边站着的随从,对方眼眸中有着隐隐的疑虑,他张了张口正欲说些什么,最终却化作了一声叹息。 他想起了柳松广在他来时坐在正厅里看着他说过的话:“小青,这件事太过蹊跷,一时之间不知从何查起。 但是我很明确的告诉你,信是你的随从交给你的,不管他是不是内奸,他都有一定的嫌疑。 你这段时间最好装作什么都没事的模样,就像往常一样生活,而至于你所说的那封信,你回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如若找到了立即来交给我。” 既然爷爷都这样说了,那就表明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拾柒了。 唉。 柳长青现在很郁闷,虽然拾柒看着是有点嫌疑,但是他可是陪伴了他数十年的光阴,什么事情都为他考虑,事无巨细,无一丝纰漏,甚至在他犯错的时候为他顶罪。 这怎么可能是内奸啊!什么样的内奸能做到这种程度?! 而且那天他从桃花园中回来时,对方根本就是在院门口等着他,那模样一看就是没出门儿啊! “小少爷,小少爷?”见柳长青一直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拾柒忍了人,最终又轻唤了两声。 “啊?”柳长青被他唤回了神,视线逐渐聚焦,映入他眼帘的便是面前人抿着嘴的面容。 想起他刚才问的话,柳长青不免一阵头痛,他垂眸叹息了一声,而后胡诌道:“我没事,我离走是不是去晚了吗?一路上可让爷爷训了。 在给姑奶奶上香的时候,我又犯了个错,所以就这样了。” “原来是这样啊。”拾柒语调微扬,看着是信了,随之他忙不迭的又问:“那小少爷你没事吧?家主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柳长青抿了抿嘴角,继而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只不过是挨了几句训斥罢了。” “这便好,这便好。”拾柒松了一口气,“小少爷没事是最好不过的,不然属下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有事情瞒着他柳长青本就对他有愧疚,现在在看到他这副为自己担心的模样那种感觉就更甚了。 不行,不能再待在拾柒的身边了,不然他一时脑热很有可能就把事情说出来了。 有了想法后,柳长青又语调柔和的安抚了几句拾柒,而后便站起了身向着主房走去,那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拾柒静静的看着,他站在原处一丝未动见那房门被关上之后,他神色未变,低眸看向了桌子上的茶水。 待在柳长青身边数十年,拾柒可谓是最了解他的人,今天对方一回来他的心里便有了几分想法,在与他聊了这两句后那想法更甚。 到最后已经可以基本确定了。 看来这一次去祖陵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纵然也不会让他们这么快便发觉。 茶叶浮在淡绿色的茶水上,只要人微微一晃便往四处漂浮,毫无根基,就像他一开始刚来到柳家的模样。 而现在不同了,现在他的角色已然从茶叶变成了茶水,这次该漂浮不定的,内心惶惶的不应该是他了。 将视线从茶水上收回,拾柒轻轻拂袖,抬步向着侧房而去。 “吱呀——”是房门轻轻关上的声音。 将耳朵从门上收回,柳长青坐在地上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拾柒回房了,看来一时半会是不会来找他了,那么… 柳长青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在房内扫了一圈,而后落在了书架的一个小匣子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是把信放在这里面了吧? 思考着,柳长青抬步走了过去,将小匣子从书架上取下,他满怀期待的打开。 结果…空无一物。 咦?怎么没有?难道是他记错了? 将小匣子放回去柳长青开始在房里动作极轻地翻找,书架上的每一层,床铺底下,书桌下面,几乎是有可能放到的地方他都仔细的找了一遍,但是就是没有。 天呐,不会是让他随手丢了吧? 柳长青越想这个可能性越大,毕竟当时他只觉得那是姑姑写给他的一封信,又不是心爱的姑娘写的,谁会收藏这个啊。 确定了想法后,柳长青整个人都泄了力,他跌坐在了床边桌旁边的凳子上,手肘撑着桌面。 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刚才刚刚认定的想法也被他推翻。 等等,他根本就不记得丢了啊,拾柒在没有命令时又不会随意动他的东西,所以到底放在哪儿了? 他越想越烦躁,手指逐渐敲起了桌面。 “啪嗒啪嗒啪嗒——” 击在桌面上的声音清脆极了,就像他以前在书桌上奏乐的声音,但是他却越听越头疼,最后站起了身,准备躺在一旁的床上想想。 然后就在他转身间,他不经意的看到了床边桌的一个小抽屉。 这个抽屉… 他刚才好像没有找过吧? 柳长青又回过了身,他抓住把手,猛地将抽屉拉了出来。 抽屉里面空空的,只静静的躺着一个被折成小方块的纸张。 将纸张打开,入目的便是几行清灵俊逸的小字。 是他刚才翻箱倒柜找了许久的信。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柳长青现在都快气死了,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被他放在这里了,他明明从来没有把东西放在这个抽屉里的习惯。 半响,将自己的情绪整理好后,柳长青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东西还是趁早拿给爷爷的好,在他这里搁着只会让他起鸡皮疙瘩。 盘腿坐在偏房里,拾柒透过木质墙面看着那白衣少年出了房门,而后抬脚踏进了淡蓝色的传送阵。 他的嘴边弯出一抹笑,只一瞬,便又消失无踪。 他垂眸看着手中刚刚凉了的玉石,少顷,又放回了衣襟里。 柳家,还能存在多长时间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 街道偶遇柳毓 一百三十二:街道偶遇柳毓 阳光微暖,清风徐徐,长云峰被一根根竹篱笆围着的小院里,张无忧十分舒适的靠在从竹屋里搬出的躺椅上,她语调低低地正在与手中的传音时说着话。 翠绿的竹叶随着风落在她绣着山水景观的衣裙上,停留了片刻,便被她的指尖轻轻拂下。 “先不说这个了,城城,你最近和君临天怎么样了?” 她话音刚落,从那翠色的石头里面传来了一道明媚的女声:“阿忧!咱们两个聊天,你提他做什么?” “哦?”张无忧的眼眸中浮现丝丝笑意,“害羞了吗?” “阿忧,你又取笑我。”说完这一句,凤倾城顿了一下,而后话语陡然一转:“你别光问我,你与你的徒弟们怎么样了?” 张无忧被她问的有些不明所以,“能怎么样啊?就和在你家那时候差不多啊。” “这样啊…”那边听着好似有些失落。 张无忧更疑惑了。 几天不见城城这是怎么了? 正当她准备再问问的时候,从传音石中传来了烟儿的声音,那声音听着颇远,应该是站在远处叫喊不小心传过来的:“小姐,你在那里站着干什么呢?宴会要开始啦!” 紧接着便听到凤倾城朗声应了一声,少顷,她的声音从中悠悠传出:“没什么,你以后就知道了,我先挂了啊,拜拜。” 张无忧抿了抿嘴。 所以她这是把传音石当成电话了吗? 而且到底是什么啊,以后就知道? 正在她思考之际,自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道明亮的男声:“恭喜速度大大完成“穿越女的奇思妙想”任务,阻止了她以后四处开办学院导致灵气稀薄,世界衰败的后果。” 归故的这一打断,直接把张无忧的思绪往任务完成了的方向引了过去。 她轻呼了一口气。 算了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确定了想法,张无忧整个人恢复了刚才愉悦的状态,她看着屏幕上的男子莞尔一笑,“归故啊,我决定了,任务完成了一个我要奖励一下自己。” 归故的眼眸刷的一下子亮了起来,它忙不迭地开口:“奖励什么奖励什么?有我的份吗?” “嗯…”张无忧坐起了身垂眸沉思,不久,她绯色的唇轻启,在归故一瞬不移的目光下说出了一句:“我还没想好。” 一语话落,归故更加兴奋,“既然你没想好,那我帮你想吧!” 张无忧眼稍微挑,“行,你说吧。” 归故抿嘴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然后,在中州城内的一个小巷子里凭空出现了一个如将一幅水墨晕染的山水画着在身上,青丝以黑色发带高束的翠眸女子和一个墨发披散在身后,穿着一件墨绿色长袍有着一双琥珀色眼眸的男子。 “所以…”张无忧嘴角微抿,看着颇为无语,“你说的带我来个好地方,就是这? 你就直接说要去城里逛逛不就行了吗?你搞那么神秘,你给谁看啊?” 归故被她说得还挺委屈的,它蔫蔫道:“给你看啊。” 看着身旁者委屈巴巴的模样,张无忧眨巴了一下眼,片刻,她抬手摸了摸它的头,语调也变得轻缓了许多:“好了,好了,别委屈了,你不想逛逛吗?我陪着你。” 归故刚才还耷拉着的眼帘瞬间抬了起来,它神色的转变之快,仿佛刚才的不是它,只是张无忧的幻觉。 它声音清朗:“好!我原谅你了!” 原谅她? 张无忧浅浅一笑,刚才安抚着摸着它头的手缓缓收回,她食指微曲,给它的额头一个爆栗。 随之便是她低低的声音:“我根本没错,什么原谅不原谅。” 归故捂着额头瘪了瘪嘴,“好吧…” 这下张无忧满意了,她率先抬脚出了巷子,嘴边带着的是嫣然的笑,“走,看看都有卖什么的。” 归故在后面紧跟着她,没办法,谁让它没钱,她有钱呢,它如果想要买一些吃的玩的还有全靠她。 时间正值巳时三刻,是中州街道一天最为热闹的时候,修仙界不似人间会特别规定一个集市的日子。 是以在这里,每日都可看到各种各样的小贩,他们尽力的向路人推销着自己摊上的东西。 走在街道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归故兴奋极了,像一个被人从笼子里面放了出来的小兽,但是没过多久,它的情绪就没那么高昂了。 它发现一件大事,修仙界的小贩他们并不卖人界的吃食,逛了一刻多钟,就看到了一个卖可以吃的东西的,那卖的还是辟谷丹。 归故蔫儿了,眼皮没有精神的耷拉着,对此,张无忧非常没有好心眼的嘲笑了一番,然后她换来了一记眼刀,虽然那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最终一人一系统面对面的坐在了路边的一个小茶棚里,喝着手中的茶,观赏着路边行人匆匆,微风徐徐吹过,别提多惬意了。 当然,这只是张无忧的感觉。 将手中的茶碗放在桌子上,归故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它抿了抿嘴在张无忧的目光下,说出了一句:“好苦,这茶一点也不好喝。” “喏。”张无忧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了一瓶她今天吃完早饭后放进去的奶,伸手递给了它,“那你喝这个吧,这瓶里面放了糖,甜甜的。” 归故现在可感动了,它的宿主大大竟然把自己最喜欢的牛奶给了它,她还是爱它的,顿时,它将刚才张无忧嘲笑它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在归故接过去之后,张无忧便收回了手,她手肘撑在桌面上看着街道上的行人出神。 半响,她倏然眯了眯眼。 她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一阵动静,好似有女子在大喊“抓小偷”。 敲了敲桌子,张无忧从长凳上站起了身,抬脚向着那声音所发出的方向而去。 归故在后面叫她:“宿主大大,你干什么去?” 她朗声回:“前面有喊抓小偷的,我去看看。” 抓小偷? 归故也跟着来了兴趣,拿着那瓶奶起身跟上了她的脚步。 “抓小偷啊,抓小偷,他偷了我刚买的上阳心法!” 越往那地方靠近,声音就听得越真切,那女子的声音听着颇为着急,让张无忧把步行改为了掐诀瞬移。 瞬移,顾名思义,只一瞬便可抵达心里的目的地。 不过眨眼间,张无忧便来到了那被路人层层围着的地方,而此时,那小偷已然被人制服。 他跪趴在地上,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位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子,女子样貌昳丽,清姿隽逸,一头青丝以白色发带高束,端的是仪态万方。 此刻她正从那贼人的手中夺过了心法,转手交给了一旁神色激动的女子。 东西被追回,那女子朝她弯腰作揖:“多谢这位姑娘相助!不然以我的能力还不知道能不能追回。” 那女子后面说了什么张无忧全然没有入耳,她站在人群中,目光一瞬不移地看着那身着白衣的女子。 是柳毓。 第一百三十三章 惹人惦记的御灵籍 一百三十三:惹人惦记的御灵籍 宋长卿和季云笙在今日巳时刚过没多久便跟着那名叫奉德的弟子出了念忧宗,他们用的传送阵,等到达柳府门前时才不过巳时二刻。 奉德显然来过了许多次,柳府每一次处的布局他都颇为清楚,专挑的那人少清净的小路走,等到达前院时他们也只不过在路上遇到了寥寥几人。 宋长卿与季云笙隐了气息跃上了房顶,他们坐在上面看着柳府的管家将奉德迎了进去。 柳松广本在书房里坐着,就算有一直书信作为线索,但是调查内奸这个事情弯绕颇多,想要只凭这些,便找到是谁,不亚于痴人说梦。 但是如若光明正大的搜查,肯定会打草惊蛇,而且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那内奸是哪方派来的,以及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做什么,是以,一夜与女儿讨论下来柳松广头疼不已。 他虽然修为不低,但是年龄在那里放着,以他化神期的模样,他最多还可活百年。 虽然他并没有做什么体力活,但是这长久的集中思绪下来也有点吃不消。 送走女儿后他便靠在椅子上歇息,结果刚歇了没两刻钟,便由管家来报有贵客到访,等他起身来到正厅时,率先入目的便是那一袭白衣的中年男子。 男子本在椅子上坐着,见他进来便起身作揖:“见过柳家主。” 柳松广挥了挥手,“奉德道友不必多礼。” 奉德收回礼,又坐了回去。 而他也渡步到了主座旁,弯腰缓缓落座,待坐好之后他轻抿了一口茶,而后才再次开了口:“道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可是又有什么丹药灵石不够了?” “不,柳家主这次想岔了。”奉德摇了摇头,随后从乾坤袋中轻柔的取出了昨天宋长卿交给他的书籍。 看着那泛黄的书,柳松广眨了下眼,继而他有些迟疑的开口:“这是…?” 奉德神秘一笑,他越是这样就会让人越是好奇,管家也眼巴巴的看着,想要知道他手中拿着的是什么。 好在他并没有故作玄虚多久,在柳松广准备问第二次时,他说出了答案:“当然是柳家主一直想要的了,这不,我费了好大的力,才从藏典阁顶层拿出来的。” 管家的眼中浮现疑惑。 家主一直想要的?家主最想要的不就是名声吗?跟这书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事情。 他们这明明就不像正常的交易啊,所以,他这是又看到了柳家的一个秘密?! 完了,完了,完了,看来他这一辈子都要待在柳家了。 就这样,别说家主那多疑的性子了,换他,他也不会让知道家族秘辛的人离开。 他不杀人灭口都算好的了。 管家越想越后怕,一连悄摸摸的往一边退了好几步,他的头垂得低低的,现在就差把耳朵捂起来了。 他的小动作要是放到往常肯定会被发现,但是今天不同,柳松广此刻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别的,他一心全放在奉德手中的那本书上。 他一直想要的? 难不成他手中的这本书就是记录着千年前济安仙尊秘创的御灵阵的御灵籍? 御灵阵是念忧宗的镇宗之技,是宗内内门弟子,不管修为地位如何,入门第一个就要学的阵法。 但说来它也奇怪,这御灵阵它不似平常阵法那般学会之后便可教授他人,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算是悟性再高的修士你问他,他亦是说不清道不明。 简而言之便就是,它很好学,不需要别的,你只需要看一遍书便就会,而以后对这阵法的威力能发挥到几成,便看你的熟练程度和修为。 但是你如果想要教授给别人,你便会发现,竟然说不出口,书写亦是如此,它里面的弯绕太过繁多,真要说根本不知从何说起。 唯一可以学会的方法就是看书,但是这本书从不外传,只整日放于典藏阁顶层供弟子阅读,是以,柳松广这才起了想将其取出来的心。 柳家附属念忧宗上千年,一直受其牵制,柳松广早就受够了,特别是张无忧这次回来之后,他这种感觉更甚。 但是他要是得到御灵籍就不一样了,光柳家一个肯定是对抗不了念忧宗的,但是如若是整个修仙界的修士呢? 毕竟想要得到它的可不止他一人啊,那些所谓的名流正派哪个不虎视眈眈的盯着念忧宗,甚至不惜将自家天赋好的弟子送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得到御灵籍。 到那时,他柳家可就自由了,至于念忧宗,呵,它虽然有两位仙尊坐镇,但那又如何?修仙界与其修为一同的修士又不是没有。 如若不是惧怕御灵阵的威力谁愿意在念忧宗面前伏低做小,那些正派们怕是早就密谋着如何可以将其推翻了。 柳松广越想越激动,他看着那本书的眼眸中满是野心与欲望。 见此,奉德在心里叹了口气,而后,他起身将手中的书籍交到了坐在主位上的老者手中。 他语调极轻:“看看吧,是不是你想要的。” 说完这一个,为保效果更好,他后面还加了一句:“柳家主,这书是我给你带来的,期间受到的压力无法言语。 我不求你能一直记着我的好,只望到时你发达之后,可别忘了我啊。” “那是自然。”柳松广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闻言,奉德爽朗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两人没再继续往下说,奉德回了座位,而柳松广则是直接在正厅里打开了书。 毕竟书有真假不是吗?他可不希望自己收到的是奉德送的假书。 书籍打开之后,纸张上便散发着微微金光,片响,那金光仿佛冲破了什么禁锢一般化作了一条条有着实体的光柱从中流出。 “啪!”是书本猛然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柳松光看着面前将自己困住的金色笼子满眼的难以置信,他试图冲破它,结果每次动用的法术都会如数回击到他自己的身上。 他倏地转头,看奉德的眼眸中满是阴骛,说话的语调也是极其凶狠:“奉德,你这是要做什么?!” 不过是他话音刚落,自正厅门外便出现了两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一个温润如暖玉,一个清冷如寒霜。 柳松广的瞳孔赫然放大,“珵华仙尊,竹霁仙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第一百三十四章 超强脑补 一百三十四:超强脑补 不过是刚说完这一句话柳松广便知道原因了。 他不过是刚刚被困住,两人便出现了,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但就算他已然知道了缘由,宋长卿还是为他刚才的问题解了答。 他和煦而笑,语调轻柔如微风:“柳家主,背叛过一次的人就能背叛第二次,这个道理世人都知道。” 奉德抿嘴看着,静默不说话。 人生的大起大落又被管家经历了一次,他捂着疯狂跳动的心脏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季云笙手中攥着扇子,他站在原地未动,修长白净的手轻抬,枣红色的扇柄直指着对方。 片刻,赤色的火焰从中喷射而出,那火焰漂亮极了,在空气中形成一道绚丽的弧线。 那火焰带着浓厚的杀意,如若沾染到柳松广身上,那么他必死无疑。 事情的发展不过一瞬间,柳松广静静的看着,微微泛着棕色的眼眸中映着绮丽的光,金色与红色交织漂亮极了,就像一场绽放于黑夜之中绚烂的烟花。 他闭上了眼睛,神色淡然全然没有离死之前的惧意,在此时,他就像那世人口中所说的儒雅模样。 预想中的灼烧并未传来,只阵阵水气附在了他的皮肤上。 一面冰墙挡了火焰的攻击,两者相击,同归于尽,一番下来只让空气变得多了几分潮湿。 季云笙转眸看向了身旁的男子,不同于法术的炽热,他的眉目间覆着寒霜,“宋长卿,你做什么?” 宋长卿依旧笑盈盈的,“我能做什么啊,只不过是觉得如此让他死的太痛快了而已。” 他话音刚落,自两人的身后便传来了一道清朗的男声:“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宋长卿闻声回眸,见到来人后他嘴边的弧度又愉悦了几分,“来的正巧,柳长青,御衡。” “嗯?”柳长青对他所说的有些不明所以,“御衡是谁?” 紧接着身旁人的作为变为他解了疑惑,身着青衫的少年态度谦和的弯腰作揖,“弟子御衡见过珵华师祖,竹霁师祖。” 声音响起,柳长青微微僵硬的转头,映入眼帘的是刚刚直起身的少年,似是察觉到了视线,少年朝他看了过来,旋即嘴边浮出一抹笑。 明明是十分养眼的画面,柳长青却被惊的猛然后退了两步,他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拾柒刚才叫他们师祖… 他,就是爷爷在找的那个内奸…? 柳长青不愿相信,但是事实就摆在他的面前,丝毫没有可以让他质疑的地方。 陪伴了他数十年的随从竟然是内奸,竟然是内奸! 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将他的大脑充斥,手中赫然出现一把长剑,柳长青丝毫未犹豫的指向了对面人。 他的声音发着颤:“我一直把你当成最信任之人,没想到,没想到,那人竟是你!” “是你写了信,是你挮给我,是你假扮的姑姑!” “是啊。”拾柒啊,不,现在应该说是御衡,他笑着将做过的事全部认了下来,“但是小少爷,这是我的责任啊。” “你!你!”柳长青气的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发抖,他现在的这个模样别说是杀人了,杀只鸡都困难。 御衡伸出手笑着朝他靠近,一步一步,他语调轻缓:“小少爷乖,剑那么重,你的手都发抖了,给属下吧,属下给您拿着。” 他越是靠近,柳长青就越是后退,最终,他脚下一个不稳,狠狠的跌坐在了地上,剑也摔在了一边。 被困在厅内的柳松广清楚的听到了院内的对话,手指捏上眉心,他整个人颇为烦躁。 现在来这里做什么,最重要的就是跑啊,蠢货! 感受到他的气息变化,宋长卿抬脚走进了正厅,末了,停留在了他的一米远处,“柳家主,其实我有个疑惑想让你解答…” …… 与此同时,中州城街道内—— 在事情完了之后,路人就差不多都散了,而张无忧则是停留在了原地,没有动作。 归故有些疑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宿主大大,你怎么了?想到什么了,这么入神?” 张无忧闻声回神,看着那抹渐渐远去的的白色身影,她微微一笑。 “眉如远山黛,眼若含清泉,喜笑喜助人,身姿聘婷仪态万方;归故,我好像知道两个徒弟喜欢的是谁了。” “啊?”归故歪了歪头,而后一幅了然大悟的模样,“你觉得你的两个徒弟喜欢的是柳毓?” “嗯。”张无忧点了点头,“根据两个徒弟的描述来看,她是最符合的了。 而且据我上一次去柳家的时候观察,这小丫头很有可能喜欢二徒弟,她看他的眼神都是含着情的。” 听完她的话,归故不由扶额,语调也带着些许无奈:“你难道就靠这些下推断吗?这也太过于武断了吧?” 张无忧抿了抿唇,“确实有点儿哈,但是她是真的很像啊,而且身份还差不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真的容易喜欢上的。” 归故又问她:“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二徒弟为什么不告诉你啊?” 张无忧一愣。 是啊,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她在脑海中想着可能性,片刻,一个想法浮现。 难道云云当局者迷,看不出别人喜欢他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云云他最是要强,就是那种为了喜欢的默默努力,最终得到之后再告诉别人的人。 这下有了竞争者就更有胜负欲了,而且虽然她大徒弟告诉了她,他有喜欢的人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他也并没有告诉她是谁。 所以这样一来是两个人在暗暗较劲?协商好了都不说到最后出结果了再告诉她? 好家伙,假若真是这样一切都通了,他俩以前又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以前学阵法,问都说没学,结果到最后一个比一个精通。 张无忧把这件事情自己给脑补圆了,她十分自信的回答了归故的问题:“因为他们两个在较劲!” 知道一切真相的归故:??? 啥玩意儿啊,这是! 这都能脑补圆了吗? 就这脑洞,就这想象力,不去写小说都屈才了。 归故真的是被她打败了,一口气在它心里上不去下不来的,最终,它叹息了一声。 算了,他们的这些弯弯绕绕它不能插手,误会就误会着吧。 看到它的这个模样,张无忧歪了歪头,难道是她想错了吗? 而且归故这个样子好像知道些什么啊… “归故,你…”她的问题还没完全说出,便被归故略微着急的声音给打断了:“宿主大大,孤儿院出事了!” “什么?!” 第一百三十五章 求情 一百三十五:求情 不到巳时四刻,置办完修行材料的柳毓独身一人回了位处于中州北面的柳家。 温暖的阳光散落在大地上,柳毓行走在树间小道上,在她的脚下是星星点点的金光。 她的步子轻然无声,在走到圆月门前准备回后院时,她听到了从不远处传来的几道交谈声。 要是别的,柳毓没心思去听,但是这一次不同,她从那两个小丫鬟的口中听到了竹霁仙尊这样的字眼。 柳毓收回脚,抬步走了过去,看到那两个身着浅绿色衣裙的小丫鬟时,她脸上无一丝表情,“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竹霁仙尊?”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个小丫鬟吓了一跳,在见到来人的面容后,她们忙不迭的行礼,说出的话也几乎同时:“奴婢见过小姐,小姐…” 没等她们说完,柳毓便挥了挥手,“不用行礼,你们只要告诉我刚才说的是什么就可以。” 听到她的话,两个小丫鬟的脸色瞬间变得不正常起来,畏畏缩缩的说不出话。 柳毓颇为厌烦这种模样,再开口时,连声音都冷了几分:“有什么直说便是,我恕你们无罪。” 虽然她已经把话说到这般了,但是两个小丫鬟看着还是很顾忌,她们对视了一眼,而后一个年长一些的站出来道: “小姐,他们都在前院正厅呢,奴婢也只是刚才路过时瞧了一眼,具体什么样也不清楚,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一段话说完,小丫鬟的脸色已然成煞白,豆大的汗珠也从额间滚滚而下。 这府中谁人不知道小姐心悦于竹霁仙尊,早先更是下令府中上下不得擅自议论仙尊,不然被抓住了轻则挨板子,重则是要刻字逐出府的。 而她们刚才也不过是刚说两句,结果就被碰到了,虽然她们并没说仙尊的坏话,但是谁又能知道小姐会不会误会呢? 到那时可是有罪受了。 不过她们这次是幸运的,上天眷顾了她们,只见身着白衣的女子听完话后蹙了蹙眉,继而未言一句转身离开了。 两个小丫鬟松了一口气,心里暗自发誓再也不背后讨论别人了,这被发现了的滋味也太过于刺激了点,让人不敢尝试第二次。 因为想要快点见到季云笙柳毓这一路上用的瞬移,但是等她抵达地方时,面前的景象却如同往她身上泼了一盆冰凉的水。 让她的心瞬间就凉了下来。 装横庄重的正厅里,她的父亲被困在金色的笼子里,她的侄子捂着胳膊上源源不断出着血的伤口侧倒在地上。 而她一直喜欢着的人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眼眸中无波无痕,尽是淡漠。 她的到来率先吸引了墨发高束的男子的目光,他缓缓地朝厅门处看了过来,冰冷的视线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柳毓愣在了原地,她的唇瓣嗫嚅了半响,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 她看到了站在珵华仙尊身后的中年男子,那个男子她认得,是父亲安插在念忧宗的线人之一。 如此一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小毓,你怎么来了!”是父亲的声音,他的语调激动又透着几分不知所措。 柳毓的嘴边扯出一抹笑,随之抬步走了进去。 她路过柳长青时瞧了一眼,正好对上后者扭过头看她的目光,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眼神呢? 柳毓有些说不出来,漆黑如深渊一般死气沉沉的眼眸在看到她后浮起了一丝浅光,但那并没维持多久,只一瞬又消失殆尽,变得更加幽深。 她从未见过自己的侄子出现过这样的眼神,往常都是明亮肆意的,现在却像一个被重伤了的小兽临死前出现的模样。 他胳膊上的伤看着骇人其实并不重,精心修养几日便可痊愈。 就在此时,她的旁边响起了一道清朗的男生,是跪在地上的青衫少年发出的,他在向面前的珵华仙尊求得原谅,一字一句落在她的耳朵里极其清晰。 “师祖,弟子一直跟在柳长青身边这些年,他的性子什么样,弟子最为清楚。 刚才他那般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气血上涌,那种时候他是没有理智的,而且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所以,请您大发慈悲饶他一命吧!” 说完,那少年又磕了一个头,声音极响,不出意外他的额头已然出血。 弟子… 柳毓嘴边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她收回了目光渡步到了那金色牢笼面前。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里面的人,结果却被那金色的光亮灼伤,白皙的皮肤霎时间出了血,旋即坠落在了地上。 “小毓!”柳松广的眼眸中倏地浮现了心疼,比他看到柳长青受伤时的还要更甚。 空间里响起了一道温润的男声:“所以,你想要本尊饶了这个试图伤害本尊的人?御衡,你是怎么想的呢?” 御衡没有说话,地上的血迹证明着他的决心。 见此,宋长卿叹息了一声,他微微转眸看向了季云笙,“二师弟,你觉得要不要饶了他呢?” 季云笙未置可否,只道了一句:“他想伤的是你,不是我,一切随你。” 宋长卿对此颇为无奈,他微微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既然是你向本尊请求的那看在你这些年功劳的份上,本尊就允了。” 御衡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他正欲谢恩,就在这时,那道温和的声音又传来了:“不过,本尊可不会给自己留个后患,所以,他的灵根就毁了吧。” 手中赫然出现一圈淡蓝色的光,那光像是有了眼睛般直冲柳长青的腹部而去,刹那间,他那白色的锦衣上便绽开了一朵又一朵红色的花。 “呃!”柳长青一双眼睛睁得极大,疼痛使他的眼眸涣散,逐渐没有焦距。 柳毓的音调比平常拔高了许多:“长青!” 她想要过去,却被被使了眼色的奉德拦了下来,他的脸上无一丝表情,“柳小姐,现在这个时候我劝你安静点,也识趣点,不要到时候再把你自己搭进去。” 听到他的话,柳毓突然停止了腿上的动作,她静静地立在那里,也不再说话。 见状,奉德的嘴边勾出了一抹笑,“这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柳小姐也是…” 他的一句话没说完,就感觉到胸口猛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而后,他看到了柳毓嘴边那抹肆意的笑。 胳膊用力向前,锋利的剑尖顷刻将面前人刺穿,柳毓嘴边的笑又上扬了几分,而她的眼里却是极寒的冰冷。 “搭进去就搭进去,竟然还妄想用你那狭矮的心思来揣测本小姐的想法,你以为你是谁?贪生怕死,背信弃义,懦弱无能的东西!”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张无忧的离开 一百三十六:张无忧的离开 她的剑正中他的心脏,中年男子甚至没有再说出一个字就跌在了地上,他的眼睛瞪得如铜铃,眼球微凸,死不瞑目。 对于这边发生的事情,宋长卿只微微回眸看了一眼,嘴边的笑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甚至语调含笑的点评了一下:“不错。” 不过是他话音刚落,一直放在空间戒指里安安静静躺着的传音石突然散发出了阵阵灵力波动。 没有人会跟他发传音,只有师尊一人。 宋长卿没有丝毫犹豫的将传音石取了出来,季云笙亦是如此,两人的动作几乎一致。 两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的带着笑,脑海中纷纷想着他们的师尊会给他们说些什么呢。 低沉悦耳的女声从中缓缓流出,一段话温柔至极,却让宋长卿和季云笙齐齐变了脸色。 “乖徒们啊,为师要离开这个世界一段时间,有可能十年有可能百年,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要和谐相处哦。 知知不要懈怠了修行,卿卿与云云也不必一直在人界寻找我,该飞升就飞升,到时候我会去仙界找你们;好了,就这样,过段时间见。” 声音似乎还残留在厅内,在看那传出的方向,两个男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们循着司寻盘上面的指针去找张无忧,结果走了一段路程后,上面却突然没了方向,指针恢复了闲置时的模样,任凭怎么催动它都分毫没有反应。 两人停止了步子安静地立在了中州的街道上,半响,披散着头发的男子突然捂着眼睛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极其悦耳如白玉落盘,引得路过的行人频频回望。 “师尊,师尊,师尊啊…你当真是无情啊…无情,无情,无情至极!” 宋长卿疯魔似的悠悠开口,他一遍一遍的说着,好像要将他的恨全部都发泄出来。 他的身上源源不断散发着悲愤,那气息仿佛有了实体,见缝插针般的钻进每一个人的皮肤中。 见他这副模样,那些从四处八方而来的目光瞬间全部收了回去,个个心有余悸的离开,就连街边摆着摊的小贩都推着摊子去往了别的地方。 人一旦这个模样,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遇到这种情况赶紧离开,看热闹只会惹上麻烦。 相比于宋长卿的疯魔,季云笙安静的多,轻柔的微风吹拂在他的脸上,让他眼眸里的泪光逐渐干枯。 师尊啊… 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你明明说过最少待十年的,你为什么要说话不算数,你为什么要骗我? 你说话不算数,你说话不算数!你个骗子,骗子!! 他像是把自己封闭在了一个小世界里一样,内心挣扎扭曲,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身旁人的笑声还在继续,委屈,悲愤,无奈,憎恨,一声比一声轻,一声比一声骇人。 不知过了多久,那笑声没有任何预兆戛然而止,脸上晶莹的泪珠被修长的手指拭去,他用的力道极大,如白玉般的脸颊上因此留下一道鲜红色的痕迹。 “季云笙,你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不是以往的温润清朗,宋长卿的声音微微沙哑,他的神色平静极了,好似只是和友人在温暖的时光里轻声聊天。 不同的是他的对面并不是友人,而是一直想要跟他争夺师尊的师弟。 不过这对于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了,师尊都已经走了,他还一直拘泥于对方的身份做什么。 宋长卿温柔的笑着,他眼眶猩红,藏蓝色的眼眸中隐隐浮着红血丝,他现在的模样任谁都不会与仙尊挂钩,倒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魔。 用来封闭自己的屏障被这一段话打破,季云笙愣了一瞬,似未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 片刻,他回过神,声音无一丝起伏,就像是一个没有了神智的行尸走肉,他缓缓道:“我不知道,师尊的心思我又怎么能揣测呢?那样她可是会不开心的。” “呵,是啊,她可是会不开心的。”宋长卿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而后,他话音陡然一转:“可是她却不会这么想,每次她离开甚至连个借口都没有,她可不会这么想呢,她可不会这么想呢。” 眼眸中凝着血色,宋长卿笑的柔和。 季云笙转眸看向了他,片响,他又收回了目光。 他没在说话,抬脚踏入了传送阵。 宋长卿眼神淡漠的看着他离开,不久,他微微仰头,看向了万里无云的苍穹。 那里是仙界的方向,是万千修士最为向往的地方。 他看的脖子都酸了,也没有看出那地方有什么好的,好到可以让师尊在传音中特意交代。 …… 宋长卿回了珵华峰,刚走出传送阵他便碰到了林知与思中。 他不想理会,抬脚进了主殿。 殿门被风关上,将张口欲言的男童与神色冷淡的少年隔绝在外。 见此,思中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算了,他应该也不知道原因,不然就不会如此了。 它转眸看向了身旁的少年,少年虽然神色淡淡,但从他那赤红色的眼眸中依然看出丝丝疑惑与悲戚。 他虽未和张无忧相处多久,但她还是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虽然在传音中她说过会回来,但是这还是让刚刚形成依赖的少年很是难过,仿佛被抛弃了一样。 思中抓住了他的手,温声安抚:“小知,你别这么难过了,主人她会回来的,以后我会陪着你的。” 林知看了它一眼,而后点了点头,他的声音颇轻:“好。” 思中的脸上露出了笑,“那咱们走吧,回未阳殿。” 林知应了一声。 …… 归故坐在系统空间里静静的看着,它看着屏幕上的两个男子因为师尊的突然离开而大受打击。 一个坐在桃花林里把自己封闭,一个进了殿门砸碎了墙上挂着的匾额。 良久,它悠悠的叹了口气,回想起了当时的模样。 “宿主大大,孤儿院出事了!” “什么?!”张无忧的声音拔高了些许,她有些激动,“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样了?那些孩子没事吧?” 她的这一连串问题让归故一时不知该先回答哪个,是以,它直接把屏幕上的数据打开,让她自己看。 张无忧仔细的看着每一行,生怕一个不小心漏掉了信息,片刻,她收回了目光。 她凝视着它,轻问:“归故,我可以回去处理一下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 回到现代 一百三十七:回到现代 空间里冰冷的电子音滴答滴答的响着,身着墨绿色长袍的男子垂着眸想着。 它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它犹豫了片刻,后面想起了前段时间让她收林知为徒时答应她的话。 她当时和它说孤儿院里有什么变化都要告诉她,可是告诉她又有什么用呢,所以这句话有着另一层意思。 她虽然没明面说出来,但是就相当于说了一句:孤儿院里如果有什么事情,我要去处理。 而它,答应了。 既然上一次已经答应了,那么这一次也一样。 到后面它就看着它的宿主拿出传音石给几个弟子发了一回传音,再到后面,它就破例让她进了系统空间,毕竟如果不进来的话回不去。 归故现在其实挺后怕的,毕竟它这么做是坏了总局的规矩的,但是没有办法,谁让那是它的宿主呢,而且这也是它答应她的。 归故又叹了一口气,“唉,希望总局的惩罚轻一点。” 就在这时,它的身后响起了一道低沉的男声:“什么轻一点?” 归故被吓了一跳,它有些僵硬的转头,银发男子正趴在沙发的靠背上眼眸含笑的看着它,看到它回头又问了一遍:“主系统大人,什么轻一点?” 归故的脸颊刷一下的就红了,它干巴巴道:“我破坏了规矩让宿主大大回她的世界了处理事情去了,所以在想着总局的惩罚可以轻一点。” “哦?”申挑了挑眼梢,“原来如此,那为宿主大人回去了啊,是有什么事吗?” 归故轻轻的应了一声。 见此,申不由低笑,“放心吧,亲爱的大人,主神和总系统是非常善解人意的,你不会受到任何惩罚,我向你保证。” “嗯?”归故歪了歪头。 …… 七月的京都炎热极了,特别是上午十一点钟左右,那炽热的太阳光好似要将万物烤化。 每到这个时候,人们或待在家中,或待在公司里,没有一个会傻乎乎的出门,毕竟这么热的天,中暑的可不在少数。 在京都北城中心,有着一座名叫“我们的家”的孤儿院,院子的规模不大有着百十个孩子。 现在正值周末,孩子们都在因着空调而清凉的房内待着,整个孤儿院安安静静的只能时不时的听到外面马路上的鸣笛声。 刺目的阳光透过紧闭着的玻璃窗倾射进房内,成片的金黄色如数洒在床上的那身形颀长纤瘦的女子身上。 不知是背着阳光照的还是什么,少顷,那女子缓缓的睁开了眼,漂亮的翠绿色眼眸微微朦胧。 “这里是…”看到头顶的天花板,张无忧懵了一下,而后她猛然坐起了身。 眼眸在房内环视一圈,白色的衣橱,米白的墙面,还有床边那一个纯白色的小柜子。 张无忧不由喃喃出声:“所以说,我真的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便有一道清朗的男声回应了她:“是的呢,宿主大大,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棒棒?” 张无忧被惊了一下,而后自它的面前就出现了一面淡蓝色的屏幕。 是坐在沙发上托着脸的归故。 见此,张无忧微微蹙眉,眼眸中有些疑惑,“归故,你怎么也跟来了?你不是那个世界的守护系统吗?可以随地乱跑吗?” 归故摇了摇头,笑着回答:“我不可以乱跑,但是因为你是我的宿主啊,所以我可以和你聊天,毕竟如果让我自己待着那也太无聊了。” 张无忧了然,“所以你现在除了出不了系统空间,别的都一样?” 归故点头,“对!” “那还挺不错的。”张无忧嘴边浮现微笑,随之她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在床上摸索。 归故歪了歪头,“宿主大大,你在干什么?” “找手机,光传送前后加起来就有二十四个小时,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事不知道得有多少个未接电话。” 说着,她在枕头底下摸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金属物件,手指微蜷,她将其拿了出来,然后她发现了一件事,手机它关机了… 张无忧抿了抿嘴。 行吧,上次离开发生的那么突然,她事先根本都不知道,是以,也就导致没给它充电。 张无忧抬眸看向了屏幕,“归故,既然除了你出不来什么都一样,那么给,你帮我把手机充会电。” 话落,她把手机丢了进去。 看着桌子上放着的白色手机,归故悠悠的叹了口气。 它的宿主大大还真是物尽其用,毫不浪费啊,知道它这里充电快什么都可以充,便把手机扔了进来。 就,很棒。 给手机充电的功夫,张无忧关了归故的视角权限去换了一身衣服,没办法,这一身宽袖长裙的在这一个高楼大厦遍布的世界真的太有违和感了。 张无忧换了一身款式经典的及踝白色长裙,长裙上面没有任何装饰,除了在后腰间有两条白色丝带再无其他,就只是纯白色。 系统空间里充电极快,等她收拾好就已经充满了,手机刚刚开机,映入眼帘的便是数十个未接电话,有院里的护工打的,有和她一同在孤儿院长大的好友张锦打的。 其实要是放在上一次她离开这段时间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电话,一是没有事情发生,二是她的身体是在这个世界的。 但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她连身体都一同穿过去了,再加上手机有电时静了音没电时关机,换谁都会着急。 张无忧咬了咬唇瓣,在做好心理准备后,她给那个上面标着锦锦的号码回拨了过去。 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瞬间传来了一道异常激动的男声:“小忧,小忧是你吗?!” 张无忧朗声回他:“嗯,锦锦是我。”说完她还加了一句:“你放心,我没事。”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而后就如她想的一样,开启了文艺模式:“他妈的,这段时间你到底去哪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我他妈还以为你被人绑架了!” 张无忧眨巴了一下眼,悄悄的离手机远了一点。 等那边似乎好点儿之后,她再次开口轻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你别担心我,我不会出事的,安啦,安啦。” 对方似被她安抚到了,语调跟着温柔了几分:“先别说这些了,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张无忧如实回他:“我在孤儿院。” “好。”那边说完这一个字后,便挂了电话。 之后张无忧便一个一个的给那些未接电话一一回拨,等她全部报完平安已是十分钟后。 将手机关上,张无忧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满脸无辜的归故,“你传送时不提前给我打个招呼,我也没跟任何人说,就突然消失了。 他们肯定都来找我了,电话里还好些可以糊弄一下,但是以后碰到面,你让我咋办?我总不能跟他们说我被你抓走去完成任务去了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以后会不会留在那个世界 一百三十八:你以后会不会留在那个世界? 她的这一段话说的没有让归故丝毫可以反驳的空隙,静默片刻,它嗡声道:“实在不行,我帮你把他们的记忆改一下吧,改成他们在监控上看到你出门了,怎么样? 反正你刚才也是跟他们说的出了一趟门。” 张无忧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办法,那就这么办吧。” 说了一半,她话音猛然一转,“锦锦,别改锦锦的记忆了,总局里好像没有说执行者不可以把自己去做过任务的事情告诉同一个世界的人吧? 我记得上面只规定了不可以告诉任务对象,和对其暴露执行者的身份。” “……”归故被她的逻辑给打败了,“总局确实没有这个规定,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隐藏好自己的身份。 但是你如果真想告诉别人也可以,你得保证那个人不会乱说,不然就算没有明确规定,这件事搞得人尽皆知,也不太好。” 张无忧抿嘴而笑,“好,你放心吧,他肯定不会乱说的。” …… 一人一系统说完话后,张无忧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她准备去一楼大厅等着张锦。 走廊里有着空调颇为凉爽,一路上她遇到了两三个七八岁的的小朋友,他们个个眼睛亮晶晶的,在看到她时甜甜的叫:“院长姐姐!” 张无忧笑着挨个摸了摸头,然后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真乖,今天都周日了,你们的作业写完没有呀?” 一语落地,几个小家伙瞬间安静了下来,刚才脸上的笑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见状,张无忧莞尔一笑,“没事,现在回去写吧,不然等明天上学会被老师训的哦,乖。” 小朋友们点了点头,随之做飞鸟般一哄而散了,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蹦蹦跳跳的可爱极了。 特别是其中的那个小姑娘,跑起来时两个扎在脑后的小辫子一甩一甩的,甚是俏皮,看的张无忧笑得眉眼弯弯。 这一条走廊颇长,路上除了那几个孩子,张无忧还碰到了一个护工,护工是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年龄在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她在看到她时微不可查的愣了一瞬,而后她开口询问:“院长,您这几个小时都去哪里了?有人想要买下咱们孤儿院这一片地方,您知不知道啊?” “去了一趟远方,手机静音了,至于你说的这个…”张无忧微微一笑,“刚知道我便回来了。” “这样啊。”护工点了点头,“您知道这件事就好,这件事您可得好好考虑,不然如果真要换地方的话这一大堆东西得搬一段时间。” 张无忧颔首示意自己明白。 两人又聊了两句闲话便各自离开了,护工去看看那些小朋友在干什么有没有闹矛盾,张无忧去楼下大厅等着张锦。 大厅的门很宽大,炽热的阳光从那洁净的玻璃上洒了进来,张无忧坐在最里面的沙发上,看着那一半的白色瓷砖沐浴在金黄之下,厅内虽明亮,但外面更是光。 她没有等多久,也就十多分钟,那绮丽的光亮上便出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旋即,厅门被人从外推开。 随着动静,张无忧抬眸看了过去,来人是一个男子,他眉目俊朗,高挺的鼻梁上松松的架着一个金丝边框眼镜,眼波流转间,斯文温和,身上的那一袭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更加衬得他如圭如璋。 有可能是因为着急,也有可能是外面的天气太过炎热,他的额间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汗,在那白皙的皮肤之上,耀眼的阳光之下闪过一瞬淡淡的光。 房门轻轻关上,热浪被隔绝在外,张锦快步的走到了沙发旁,后自然落座。 张无忧递给了他一杯微凉的水,“锦锦,给。” 张锦抬手接过,而后一饮而尽,在她的面前,他从来不用伪装,展现的全是最真实的自己。 张锦其实心里是憋着火的,电话没人接,信息没人回,来孤儿院找她房内还没人,看监控吧,还显示她没出过门。 他甚至都觉得她是被他以前在案子上得罪的人给绑架了,就等着过段时间用其来威胁他实行敲诈勒索。 但是当他看到笑意盈盈的对方时,火气虽未消但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最终,他收回视线,只道出一句:“这房内的温度怎么这么高,空调是坏了吗?” 张无忧抿嘴笑着,“没坏,只是让我把温度调高了,内外温度差异过大,容易感冒,你如果要是觉得热那再慢慢往上调。” 她的这一个小行为直接让张锦心里的火全消了,口中的文明彻底被他咽了下去,改为了细语轻言:“你这几个小时都去哪了?或者说你是怎么出去的? 走廊里那么多摄像都没有一个拍到你,你难道从窗户跳的楼?” 张无忧摇了摇头,她的声音极轻:“锦锦,你想听真话,还是想让我骗你?” “你他…”张锦一顿,“当然是听真话。” “那好。”张无忧的声调和刚才一样,声音大小只他一人可听到,她把这一次甚至上一次经历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其实这也不必,毕竟刚才她已经让归故设了隔音屏障了,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而且现在整个大厅除了他们根本就没有人。 将她的话听完,张锦颇为惊讶,要是换做旁人跟他说这个世界上有系统的存在他肯定信都不带信的。 甚至以后还会和其慢慢断绝联系,毕竟太过于生活在自己幻想世界里的人跟他就不是一类人,那么也没有一直相处下去的必要了,不然到后面还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这次跟他说的人是他的小忧…她并不会无缘无故的欺骗他。 他像她一样压低了声音:“所以说,上一次你昏迷了数十天送进医院怎么也查不出症状,到最后自己醒来了,也是去执行任务了?” 张无忧点头,“嗯,那是第一次。” 张锦向上扶了扶眼镜,“这也太让人感到惊奇了,这种状况,我只听爱看小说的同事提起过,没想到现实世界里面还真的有。” “是啊。”张无忧微微感叹,“我当时也是不敢相信,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摊到我身上了。” 她说到这里,张锦突然想起了那同事说过的话。 啊,这个女主角真的好幸福,跟着系统穿越到异世界完成攻略,最后和任务对象携手一生,我也真的好想穿越啊,有没有系统能选中我啊? 和任务对象携手一生… 想到此处,张锦再次开口:“你不会像小说里写的一样吧?以后会留在那个世界?” 第一百三十九章 顺其自然 一百三十九:顺其自然 张无忧被他的话说的不由失笑:“这怎么可能嘛,别人都是丞相,将军,皇帝,又或者是师兄,我这是徒弟根本就不一样的。 而且在这个世界里还有这么多孩子,我怎么可能会留在那个世界呢?” 张锦微微颔首,笑的温雅,“那就好,而且你不光有孩子啊,你还有我呢。” 张无忧一愣,而后她笑道:“是啊,我还有你这个好朋友,永远的好朋友。” 张锦眼眸暗了暗,抿着嘴笑,没在说话。 好家伙,好家伙。 张锦说的话直接惊的归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它看着屏幕上他脸上的神情,心里不由给宋长卿和季云笙捏了把汗。 它以前是听张无忧和它提过张锦,它当时不觉得什么就以为两人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现在一看…这丫的,张锦他竟然这么光明正大的觊觎它家宿主。 想到此处,归故打开了联通另一个世界的屏幕,昔日两个被称作仙尊的人,现在真成了仙。 两人飞升的时间差不多,当时的苍穹波橘云涌,本来晴空万里的景象只一瞬便被乌云全面覆盖,不多时,深紫色的天雷以破空之势骤然而下,直冲冲的劈向了念忧宗的珵华峰与竹霁峰。 一连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来势汹汹,让整个大陆上生活的人都为之一震,更有离得近者,直接被天雷所携带的威压压的跪在了地上,久久起不了身。 天雷来的快,去的也快,最后一道劈完后天空就又恢复了原样,日头高高悬于正中,金色的光洒向大地。 而那一刻,有两个颀长的身影迎着光飞向了苍穹,他们速度之快如同幻影,转眼间消失不见。 现在屏幕上的景象从修仙界改为了仙界,巍峨雄伟的大殿内,纯白的绸子挂在每一个房梁之上,密集纤长,本华丽的装横因此变得素静,和灵堂颇为相像。 随着视角往下,在殿内的一个高台之上摆放着一副冰晶棺,棺体质地通透,可清楚的看到里面躺着的白衣女子。 而在这棺材的左右两侧分别坐着一个男子,一个着了一袭水蓝色衣衫,一个穿了一身赤红色长袍,他们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女子。 大殿内静极了,四处都透露着诡异。 归故没在继续往下看,它把视线收回放在了面前最大的屏幕之上,心里悠悠的叹了口气。 所以这到底会发生成什么样呢? 它总觉得,宿主大大这一次再回去就没那么好办了。 空间外,张无忧与张锦两人又聊了造成她这次提前回来的事情——有人想要购买孤儿院的这一片地方。 张无忧这次来的匆匆,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说的,是以,她问了张锦,但是后者却摇了摇头。 张锦:“小忧,你也知道继承院长奶奶孤儿院的人是你,而那些人想要购买这片地方也只会找你。 我问过他们,他们跟我说的也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些,剩下的只说和你谈。” 张无忧了然,而后又道:“那你有那个公司的电话号吗?我亲自和他们说。” “有,他们昨天给我了一个,说是等什么时候找到你之后,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打这个号码。” 说着,张锦从自己西装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名片递给了对面人。 张无忧抬手接过,她对着那名片上印着的数字打开手机一个个的输入,随后点击拨打,结果上面却显示对方手机关机。 嘶… 翠绿色的眼眸中浮现不悦,虽说像一个那么大的公司它不可能只为她一个人服务,而且人家董事长肯定是非常忙的,一天好几个行程都是常见的,像那开会的时候关机也是正常。 但是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明知道董事长忙还给她一个董事长的号,难道就没有专门负责这一块的人吗?那人好像有大病似的。 张无忧现在就差翻白眼了。 看出了她的无语,张锦抿嘴笑了笑,而后轻声安抚她:“小忧,你别生气,给你这个号码,就说明他们比较重视我们孤儿院。 而且那关机也不光是针对你一个,所以啊,别生气,别生气,生气会长皱纹的。” 闻声,张无忧呼了一口气,随之她开口道:“锦锦啊,你也知道我们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的时间差距太大,这里过一天,那里就十年了,所以我才这么着急的。” 张锦依旧笑盈盈的,“这件事情我知道,但是小忧,有很多事情是不能急的。 而且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你的徒弟都一千多岁了,你不在他们依旧可以好好的。” 张无忧垂下了眼帘,“但是还有一个小的啊。” “你不是说还有一个剑灵吗?它可以陪着他的。”张锦面色不改,“再者说了,你走的这一天孩子们都很想你的,特别是小雅,因为你的离开她昨天吃饭都少吃了好多。” 小雅全名欧阳雅,刚满八岁不久,是今年才进的孤儿院孩子,她不像张无忧不知道父母是谁,以前她是万千幸福孩子中的一员,父母皆是经商之人,感情和睦,事业成功。 但到后面却在去谈生意的过程中双双车祸毙命,所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父母葬礼刚刚举行完,便就有极品亲戚凯觎大额遗产。 其实如果是这样还好些,你拿了人家的钱,就好好照顾人家女儿。 但是他们一个个又不想抚养因为父母一夕之间双亡而心理大受打击的她,是以,他们将她送来了孤儿院 到后面这件事情便被身为律师的张锦知晓了,他对此气愤不已,将证据一一整理好后便将其告上了法庭。 像这样的情况,遗产当然是要回来了,但是却因此本就孤僻的小雅变得更加自闭。 一天到晚除了上学下学,其他时间就没出过门,就算有其他的小朋友去找她玩的她也不和人家说话。 对于她的状况,张无忧和张锦给她请了许多心理咨询师,但是无一例外,全都没有效果,毕竟就算是再厉害的咨询师,你患者不配合那也没有办法。 但是也全不都是坏的,就比如说小雅在知道张无忧和张锦对她做的这一系列好的举动后慢慢的也敞开了一点心扉。 虽然到现在她也没有院里的其他孩子活泼开朗,但也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就比如说和“院长姐姐”与“律师哥哥”聊天,再比如说交了一个好朋友。 但就算如此,她一旦有什么时候与平常不同的动静还是会让张无忧牵肠挂肚。 张无忧抿了抿唇,少顷,她又叹息了一声,“算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第一百四十章 相似的景象 一百四十:相似的景象 “对呀。”张锦抵唇而笑,笑的意味深长,“这样才对。” 楼梯口传来几声脚步声,张无忧回眸看了一眼,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儿,白白胖胖的,颇为可爱。 在看到他们时甜甜的叫了一声:“院长姐姐,律师哥哥。”而后就跑出了门。 张无忧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少顷,她嘴边浮现浅浅的笑,“这些小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说完这一句,她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微微偏眸看了一眼张锦,“说到小孩子,你刚才不是说雅雅不怎么吃饭吗?正好现在也到饭点了,我去看看她。” 张锦也起了身,“那咱们一起吧。” 张无忧颔首。 两人一起去二楼看了欧阳雅,然后三人一起下楼去孤儿院的食堂吃了饭。 十二点半,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张锦因为还有工作要忙就顶着这一个大太阳离开了孤儿院。 他走后张无忧也没闲着,像医生巡房似的将院里的孩子一个个的都看了一遍,碰到有作业不会写的便教一教,一个下午过的也挺充实。 除此之外,她其实又打了两次那个电话,但是无一例外都显示关机。 她本来想着按照名片上公司的地址去找一下,结果上面写着是外地,就算是坐飞机也得两个小时。 京都的票价还死贵,一张飞机票够孤儿院半个月的菜钱了,再加上到了也不一定可以进得去。 毕竟很多公司都是需要预约的,考虑到多方面的情况,最终,张无忧放弃了。 看着外面漆黑一片没有星星的天,张无忧坐在床边,悠悠的叹了口气。 归故的声音透过屏幕传了过来:“宿主大大,你怎么了?” 张无忧回眸看了一眼它,她颇为郁闷,“你说那些人是怎么想的?给了我号码,电话还关机,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都可以,这一下午就有点过分了吧?” 归故咬了咬唇瓣,而后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哈。” 正在一人一系统说话间,那被张无忧放在身侧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清脆的铃声。 张无忧拿起来看了一眼,这个号码她今天看了好多次,已经将其深深的记在了脑海中。 是那个想要购买孤儿院地方的董事长。 这是真的巧。 她抬手按了接听键。 随即从里面便传出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喂?请问您是谁?” 张无忧的语调不紧不徐,“我是京都北城孤儿院“我们的家”的院长,请问您是宏伟集团的董事长易先生吗?” 听到她的话,那边的声音似是带上了丝丝歉意:“原来是张小姐,真是抱歉了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我这边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手机一直在关机。” 既然事情己然发生张无忧也没有打听事的习惯,她直奔主题道:“既然是您那就好办了,我们孤儿院不会出售,所以也请您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对于她的拒绝,那边并没有什么变化,声音依旧沉稳:“张小姐,请你先不要这么快便拒绝,你还并没有听我这边给出的条件呢。” 张无忧微微蹙眉,“我并没有兴趣。” “可是,作为院长,你不应该为那些孩子考虑一下吗?”男人低笑了一声,“我想你的孩子会很有兴趣的。” “是吗?”听到他这么说,张无忧的眉毛渐渐舒展,她低问:“那么您的条件是什么呢?” …… 月亮渐苒的落下,取而代之的是清晨绮丽的红日。 昨天晚上张无忧并未和那个易先生聊多久,两人只约了第二天八点在北城的一家咖啡馆见面,到后面便挂了电话。 站在厕所里洗漱完,张无忧去食堂里吃完饭,趁着清晨的清凉离开了孤儿院,她坐上了一辆公交车向着郊外的一个墓园而去。 她心里一直有着一个执念,一月里必定去看望一次院长奶奶,而今天本不到那个固定的时间的,但是她怕等处理完事情之后离开就看不到了,所以便提前了数十天。 现在并不是看望已故之人的节日,且又是处于清晨六点,是以墓园里一个人也没有。 微红的阳光洒在那一个个墓碑上,如圣洁的光辉超度着灵魂。 院长奶奶的墓比较靠里,张无忧步行了数十分钟才抵达,她这次来带了一束漂亮的百合花,这是院长奶奶生前最为喜欢的。 微微屈膝跪下,张无忧将花束放在了那小小的黑白照片之下,而后她像以往来时一样庄重地磕了三个头。 等磕完头,拂了拂额上沾的泥土,张无忧就这么在地上跪着和那墓碑说起了话。 她的语调轻缓柔和,先是和已故人说了说这次在那个世界执行任务时都发生了一些什么趣事。 说着说着,她便笑着提到了宋长卿与季云笙非要让她说出一个喜欢谁的这件事。 等把自己的这一段时间的经历讲完,她话音一转说到了这次她为什么回来。 “院长奶奶啊,那人想要以三千万的数目买下咱们孤儿院的地方,到后面会改成一个游乐场,说等以后建好咱们院里的孩子可以凭证件免费的享受里面的项目。 前有您的遗愿,后有院里孩子们个个希冀的目光,您说我要不要同意呢?” 回应她的是墓园里徐徐的风声。 张无忧的嘴边带着笑,她伸出手慢慢的抚上了墓碑上的照片,“奶奶啊,您要是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就好了,那样我和你聊天您也可以回应我了。” 归故在系统空间里静静的看着,两个屏幕上的景象相似度高的吓人。 宽广素静的大殿里,红衣男子半跪在那水晶棺旁,纤长白皙的手轻轻的抚上了棺盖上女子脸颊的地方。 他的语调极轻,却透着相思入骨的执念与狰狞:“师尊啊,师尊,你要是能永远的停留在我的身旁一直都不离开就好了,那样我每次和你说话就可以听到你的回应了。 你想要去什么地方我会寸步不离的陪着你,你想要什么稀奇的东西我会想方设法的捧来给你,但是你还是要离开,你还是不愿意陪在我的身边。 总有别的事情比我重要,总有别的景象更加吸引你的目光,你的心总是在我去不了的远方。” 不行了,不行了,不能再这样往下看。 在看到那男子的眼眸逐渐泛血色的时候,归故猛然收回了视线,它看着正前方的大屏幕眨了眨眼。 宿主大大啊,你的徒弟们变得可是一点都不一样了,主神保佑,愿你下次回去依然可以像第一次一样完美的完成任务。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无忧儿 一百四十一:无忧儿 墓园里安静极了,只时不时的听到女子轻轻的说话声,她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如三月的清风,似十月的枫林,让人如沐春风,似观红林。 “无忧儿。” 一个明亮的小女儿声音随着风传到了张无忧的耳边,瞬间,她停止了口中的话,转过了头。 整齐的墓碑边,一年龄约五十的中年男子和一十来岁的小女孩儿相携而立,男子着了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看着温文尔雅,如古人所说的君子。 小女孩儿穿了一件白色的小洋裙,一头微卷的棕色长发被两个漂亮的纯白小发圈松松的扎着,她此刻微微歪着脑袋,一双浅青色的眼眸中透着茫然。 张无忧忙不迭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甚至连裙子上沾染的泥土都没有拍下便攸然来到了小女孩儿的面前。 她眼眸中透着激动,“你刚才说的什么?小姑娘,你再说一遍!” 小女孩儿眨了一下眼睛,而后摇了摇头,“大姐姐,你是不是听错了呀?我没有说话呀。” “没有,我一定没有听错。”张无忧语调坚定,“你刚才说了,你刚才说了无忧儿,你如果不信,你问问旁边的先生,他肯定也听到了的!” 她的这一段话让小女孩而倍感奇怪,但后者还是乖乖的按她所说的做了,她微微仰头,“爸爸,我刚才说话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啊。” 易宏现在也非常疑惑,一向安静乖巧的小女儿在他说出要来孤儿院时情绪突然高昂了起来,她抱着他的胳膊缠着他,又是撒娇又是卖乖,反正就一定要跟着他来。 而到了之后吧,她看着那明明和她同龄的孩子们,十分诡异的说出了一句:“看着这些孩子过的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明明就是从她口中说出的,但是说完你问她她却一脸茫然的表示不知道,那模样好似她从来没有说过。 在看到了她的反常后,他便在来的路上问了她一句:为什么要来孤儿院?结果对方又是表示不知道,不过这一次她加了一句——就是想来。 而现在竟然又这样了,易宏可以明确的肯定,他的女儿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张无忧,更别说知道她的名字。 易宏越想脊背越是发寒,现在他女儿的这个模样就像是被鬼附了身一样。 见父亲没有回答自己,易柔蹙了蹙浅浅的眉毛,又开口问了一遍。 易宏被女儿的声音唤回了神,他抿嘴微笑,“柔柔刚才当然没有说话了,是姐姐听错了。” 对于他的话,张无忧眯了眯眼,而后她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嘴边浮现了一抹浅笑,她伸手摸了摸小女孩儿的头,“那有可能真是我听错了,抱歉啊。” 易柔大方一笑,“没事,柔柔也有听错的时候,姐姐不必道歉!” 张无忧的眼眸中的情绪渐深,那极浅的笑也多了几分别的意味,她轻言:“谢谢您。” 易宏打量了张无忧两眼,随后垂眸对身旁的女儿轻柔道:“柔柔,司机叔叔在外面等着你呢,你先回车上好不好,去看一会儿书。” “嗯…”易柔有些迟疑,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她就是觉得面前的大姐姐很熟悉,有点不太想离开她。 头顶上方父亲的声音又传来了,这次似比上回低沉了些:“柔柔?” 易柔咬了咬唇瓣,最终她应了一声,还是离开了,走了一半她回了一次头,只一瞬又转回去了。 张无忧在脑海里和归故确认,‘归故,归故,你以前跟我说院长奶奶轮回了,是不是她是不是她?!’ 归故扶额,‘先别这么着急,我不是这个世界的系统查找资料得等一段时间,等我查到了就告诉你。’ 张无忧的语调未变,甚至又上扬了几分,‘好,归故你加油,你是最棒的!’ 正在查资料的归故被她这段话说的猛地一震,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是惊愕。 原来它有用的时候宿主大大是这个模样吗? 呜呜呜… 上百年的陪伴不如一个查资料,终究是错付了! 它这次的情绪波动,张无忧自然也发现了,但她说了一个“乖”后就并没有下话了,而是把目光放到了面前的中年男子身上。 她抿嘴一笑,“易先生,您也有故人葬在此处吗?” 易宏已然恢复了平常稳重的模样,“没有,我是专门来见你的,想要早些和你聊聊一些事情。” “哦?”张无忧笑意渐深,“当然可以,不过聊合作之前,我想问一下易先生,您的女儿多大了呢?” 易宏眯了眯眼,旋即又笑了,“张小姐,我不信鬼神之说。” 张无忧微微颔首,“那好吧。”说着她顿了顿,又道:“在这里聊总归是不好的,免得打扰了故人清静,易先生,就近我知道有一家咖啡厅,我们就去那里吧。” 易宏没说别的,只点了点头。 因着咖啡厅离得近,两人这次并没有坐车,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墓园前,张无忧越过时瞄了一眼,而后便向着那家挂着“思情咖啡馆”的小店而去。 小店不大,装修却温馨,踏入之后,清凉的风袭来颇为舒适。 张无忧找了个靠边的座位与易宏相对而坐。 两个之间这次是易宏先起的话,他将自己会给出的条件又如数说了一遍,神态是久居商场的运筹帷幄。 说完之后,他将早就准备好的三份合同从公文包里拿了出来,放到了张无忧的面前。 一份是房产转让合同,一份是房产赠送合同,一份是他对孤儿院的所有孩子可以持证件免费出入游乐园以及享受游乐园所有项目的承诺书。 他递给了她一支笔,“张小姐,请。” 张无忧并没有接过他的笔,她嘴角微微上扬,声调轻和:“易先生,您说的这么多,还没有说为何会选择我们孤儿院呢,如此这般实在是太过着急了点。 而且,您给的这篇房屋转赠的合约虽然把地址平方都写好了,但是我也并没有去看过呀,不明不白的签合同会坑死人的。” 易宏颔首了然,笑道:“既然张小姐还有想知道的地方,那我愿意一一为你解答。” 张无忧一幅倾耳细听的模样,“请讲。” 第一百四十二章 父女,姐妹 一百四十二:父女,姐妹 因为地处偏僻,所以导致张无忧两人已然来了半个多小时了,还没有再进来一个新的顾客,不大的小店里只有易宏轻徐的声音。 “选择张小姐的孤儿院其实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纯粹就是我司觉得那片地方不论是面积,还是位置都非常和我司想要在京都开办一家游乐场的想法符合。” “原来如此。”张无忧悠悠道:“易先生的那处房产是怎么一回事呢?前脚您找我谈合同,后脚便有了房子,这也太过于巧合了点。” 易宏低笑了一声,这次的声音透着些许无奈:“那房子是我前两年建的了,当时我也像现在一样相中了一家孤儿院,他们答应了,合同也签了。 那么我也履行义务派人去合同上所说的地方施工,结果没想到在房子已经建好的情况下他们却反悔了,赔了违约金之后就和别家签了合约。” 张无忧颔首。 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响起了归故明朗的声音:‘宿主大大,你猜的没错,她的前世就是你所说的那个院长。’ 听到它的话,张无忧端着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顿,温热的咖啡就这么溢了出来,沾染到了她的手上。 归故的话还在继续,它这次说出的,直接让张无忧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只听它轻言道:“我查她的身份是在她的资料里看到了人物关系,结果上面却显示你是她的姐姐…” ‘什么?!’ 一语惊起千层浪,张无忧只感觉脑袋里好像突然爆炸了一下,而后所有都被燃烧殆尽,只剩一片苍白。 她的语调低了许多:‘归故,我相信你不会有错,既然已经查到这种地步了,那你便帮我看看我与面前人的关系是什么样的,行吗?’ 这次归故并没有像上一回似的查个多少分钟,在张无忧的话刚刚落下时它便开口回答了:‘父女,父女关系。’ 在刚才人物关系的资料出来的时候归故也是被惊了一下,它的性子不允许它有疑惑的地方,是以,几乎是下一秒它便查了张无忧与其对面的中年男子的关系。 不然它也不会这么快便可以回答。 听到它这么说,张无忧却诡异的平静了下来,她跟归故说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了,归故最棒了”之后便与之停止了对话。 她垂眸看着微微被烫红的手腕,嘴边是和煦的笑,“抱歉易先生,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呢?” “私人的问题?”易宏蹙了蹙眉,“张小姐,我们现在是在谈合作。” 对于他的反应,张无忧一改刚才,变得不以为意起来,“嗯,我明白是在谈合作,但是我现在真的有一件事情非常的好奇,如果找不到答案,我想,这合作我是谈不了。” 易宏上下打量了她两眼,片响,他点了点头,“既然张小姐都这么说了,那你便问吧,我也很好奇你在好奇什么。” 张无忧微微一笑,她将绣着桃花的手帕收回,再次抬起了眼眸,她说出的话轻柔极了:“易先生,像你这么成功的人家庭应该也很美满吧?你有几个孩子呢?” 易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后才回答了她的问题:“一个女儿。” “一个女儿啊。”张无忧重复了一遍,随之,她看向了窗外。 在咖啡店的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子的后车窗大大的开着,模样精致可爱的小姑娘趴在上面,她微微抬头,一双浅青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往这边看着。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对在了一起,片刻,小姑娘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一双大大的葡萄眼微微地弯了起来。 张无忧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笑时眼眸也会弯,翠青色的眼眸中波光潋滟,在此刻,她们两个像极了,甚至像儿时与长大后的对视。 就算命不同,就算身份不同,就算经历不同,她们依旧相像。 易宏抬眸看了一眼,手中明明从一开始一点也不想沾染分毫的咖啡却让他喝了不少,也不知是挑剔的味蕾被改变,亦或是一些不知名的东西给影响了。 两人的视线并没有相交多久,不过几秒钟张无忧便收回了目光,她嘴边的笑好似浅了许多,但却让人查不出原因。 她又恢复了刚才谈合同的模样,“易先生,真是抱歉,如果您就能出这些条件的话,那么恕我签不了。 这件事既然是作为董事长的您亲自来找的我,肯定是我的地方有特别吸引你的点,我虽然不是商人,也不是对房地产极其了解的专业人员。 但这不代表我对现在房子的行情与价格一无所知,京都的人都知道现在整个城市的发展都往北城挪。 所以啊,您要是真的想要拿下我这片地方,价钱您就该往上升升。” 闻言,易宏眯了眯眼,“张小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张无忧嘴边的笑不变,“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易先生,我真的很忙,您如果对于这个事情真的很纠结,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当然,从今以后你也不要再给我打电话,爽快的交谈比一味的纠缠要好的多。 如若您拿不了决定,我给您五分钟的时间,您可以尽情的和您的股东一起商量。” 说完,张无忧靠在了椅子上,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当然这是表面,其实她的内心… ‘归故,归故,你…’ 没等她的话说完,一道明亮的男声便打断了她。 归故语调颇有些无奈:‘根据城市以后的发展做评估,你如果真的想要跟他签合同,最佳价格在三千五百一十三万零七百二十四元。’ 张无忧嘴边弯出一抹愉悦的笑,‘谢了,归故。’ 刚才那抹是有似无的无奈瞬间消失,归故挺直了胸脯,它的神态骄傲极了,‘不用谢,谁让本系统这么厉害呢,这些对于本系统来说只不过是最基本的评估而已,简直就是小意思!’ 看着屏幕上它的反应,这下无奈转移到了张无忧身上,‘好好好,我家归故最棒了,最厉害了。’ 归故傲娇的轻哼了一声,‘那是!’ 就这样,张无忧看似视线一直放在易宏身上,实则是看着屏幕在和归故聊天,她和它聊了聊三个小徒弟的现状。 直到那计时显示两分半的时候,刚才一直安静着的易宏再次开了口:“那张小姐觉得一个什么样的价位比较合适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在协议上签字 一百四十三:在协议上签字 张无忧按照刚才归故说的价格回答了他,“三千五百一十三万零七百二十四元,易先生觉得如何呢?” 听到她说的价格,易宏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却让人总觉得他嘴边的笑好似凉了几分,他上身微微后仰,“张小姐,你可真是太有趣了,还有零有整的呢。” “易先生过奖了,您也很有趣。”张无忧依旧笑眯眯的,一双眼眸弯弯的好似盛着万千星光,她道:“所以您是怎么想的?请给我个答复。” 对于她的眼眸易宏有一瞬间的恍惚,等回过神时他脸上的笑好像更加温和了几分,“既然是张小姐提出的,那边就按着你说的价格吧。” 他这次没有递笔,而是招了招手,不多时,一名为这咖色围裙扎着马尾的服务员便走了过来。 服务员说出的话温柔极了:“请问这位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易宏递给了她一张卡,“买单,麻烦了。” 服务员双手将卡接了过去,她微微颔首,随即走到了收银台旁。 张无忧静静的看着,眼睛一份不移地盯着易宏,在她的眸底刚才的亮光消失了不少,如盛夏的湖水深邃平静,映着对面人脸上温和的笑。 直觉告诉她面前的人一定知道她的身世,且,聊天时他的一些小举动足以证明她的想法。 不过人家既然不想认她,她也没有上赶着叫别人爸爸的心思,这样也挺好的,谁也不打扰谁的生活。 服务员没过多久便回来了,她将刚才的卡连带着一张小小的卡片双手递给了易宏,而后说了句:“谢谢惠顾,愿您生活愉快。” 店里新来了个客人,服务员说完这句便去忙了。 易宏粗略的扫了一眼卡片上的字,上面亲笔写着“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他嘴边弯出一抹笑,“张小姐不是想知道那个院子怎么样吗?那么今天你有没有时间一同去看看呢?” “当然。” …… 两人前后离开了咖啡厅,坐上车之后向着赠与协议上房屋的所在地芙蓉路而去。 两路之间有一定的距离,期间,张无忧一直在和旁边的易柔说话,小姑娘看着也挺喜欢她,她问什么便回答什么,比如… 张无忧:视线放在旁边的小姑娘身上,嘴边轻柔地笑,“今天是周一,你为什么没去上学呀?” 易柔:脸上笑得明媚,说话一字一句,“因为爸爸昨天工作累的晕倒了,所以我请了假陪他~” 张无忧:微微的点了点头,嘴边的笑意渐深,“真乖,不过你的妈妈呢?” 易柔:转过头来看她,一双大眼睛眨了眨,“妈妈已经去天堂五年了,现在家里只有我和爸爸管家叔叔侍女姐姐。” 易宏:闻言从前座上转过了头,正好看到张无忧嘴边意味绵长的笑,“好了柔柔,司机叔叔在开车,你要保持安静,不要打扰到他。” 易柔:歪了歪头,随之乖巧的应了一声。 …… 车子行驶了半个小时于八点半抵达了那院子门口,两个地方其实差距挺大的,光看大门这个院子就要比家大了整整一圈。 打开门,抬步踏入进去,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大大的花园,除此之外院子里全部都是水泥地,因为没住过人,也没摆放过东西,显得颇为空旷。 院里一共有三栋楼,除了中间的那一栋是四层,其他两栋都是三层高。 全部房间加起来除了厕所有三十多间,房子并不是毛坯房,每一间房都刮了瓷上了门窗,到时候只把东西搬进去就可以住。 张无忧对此满意极了,没有犹豫的便在协议上签了字,详细信息也都一一填写。 等什么都写完之后,因为时间比较紧,当天下午张无忧便带上了证件随着易宏去了房管局,办理时手续较为麻烦,等他们办完已是几个小时之后。 彼时,天虽未黑但却正赶到下班的时候,一路上堵的要命,恨不得十分钟都不带动。 是以,等张无忧再次回到孤儿院时天己然暗了下来,刚刚吃完饭的小朋友们正成群结伴的在院中玩耍。 她刚一进门,数十个小孩子便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着她问题。 有的问她是不是以后就不能住在这里了。 有的问她咱们什么时候搬。 有的问她要是搬家,会搬到哪里,他们还会在原来的地方上学吗? 更有年龄小且贪玩的孩子问什么时候可以去游乐园玩。 张无忧笑的温柔一个个的回答。 “对的,以后就不能住在这里了,但是我们会去到一个更大的地方,那是一个新家,又干净又明亮。” “从明天开始就会收拾东西,这两天就会搬,所以哦,以后这几天会很忙,你们都要乖乖的。” “会搬到芙蓉路上,那里与学校的距离与这里差不多,所以你们不会转学,不会离开你们熟悉的老师和同学。” “至于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游乐园玩嘛…那得等一段时间,不过放心,以后肯定会去的,到时候姐姐带着你们去。” 小家伙们得到答案有喜有忧,有的在孤儿院住了几年的孩子不想离开这个地方,有的刚刚进来没有两年的孩子期待着新家的样子。 张无忧嘴边含笑的看着他们的反应,一双翠绿色的眼眸中是显而易见的开心与满足。 这是她最喜欢的生活,如果可以她很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永远不变。 “姐姐,姐姐…”一个轻若蚊蝇的女童音在张无忧的身旁响起,与之同时,她感觉有人拽了拽她的裙摆,力道小小的,轻轻柔柔。 张无忧微微垂眸看了过去,披散着长长头发的小女孩脸蛋仰着,清澈见底毫无杂质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是欧阳雅。 张无忧缓缓的蹲了下去,目光与她平视,她莞尔一笑,“雅雅,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想和姐姐说吗?亦或者想问姐姐什么问题?” 欧阳雅点了点头,旋即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她轻轻的扯了扯。 张无忧会意,又和其他小朋友说了两句后便站起了身跟着她走。 一大一小两人相携走到了走到了大厅里,刚一见门迎面便是一阵清凉的寒气,让张无忧额头上的那一层薄薄的汗瞬间消失。 欧阳雅牵着她的手带她来到了沙发旁,小姑娘拍了拍沙发示意让她坐下,张无忧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坐在了沙发上。 看着小姑娘离开张无忧更加疑惑了,正当她站起身准备跟着去看看时,小姑娘端着一个小白盆子从走廊里又出来了,盆子里还盛着多半盆水。 张无忧瞬间站起了身走了过去准备去接,结果对方却不撒手,硬是自己端到了沙发跟前,见此,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又坐回了沙发上,安静的看着小女孩儿的动作,一双眸子波光潋滟,如同一汪清泉荡漾着笑。 欧阳雅蹲在了地上,她微微仰头,脸上是乖巧的笑,“出去这么久姐姐肯定累了,电视上说累了就要洗脚,这样可以放松,姐姐,我给你洗脚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被禁锢住的思想 一百四十四:被禁锢住的思想 要说张无忧现在是什么心情,那只能说我家有崽初长大,嘴甜,爱笑还听话。 烦恼?什么叫做烦恼?人生一点没烦恼! 她现在全然没有了早上在墓碑前唉声叹气的模样,一双素手捧着脸颊,笑靥如花。 不过虽然她的心情非常好,但是让别人给她洗脚这件事情还是做不出来的,就感觉哪哪都别扭,是以她委婉的拒绝了欧阳雅的想法。 欧阳雅现在很失落,一颗小脑袋微微耷拉着,说出的话比早先拽着张无忧的裙摆叫她姐姐时声音还小。 “姐姐,你为什么不让我给你洗啊?他们都说这是一个表示亲密的举动啊…” “还是说…”小姑娘抬起了头,漂亮的大眼睛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姐姐并不把我当做亲密的人吗?是这样的吗?” 啊?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模样? 张无忧现在一脑袋问号,她看着小丫头泛着水光的眼眸,绯色的唇微微抿着。 片刻,她朝小姑娘伸出了手,欧阳雅看了一会儿,未了,将手放了上去,站了起来。 她坐在了张无忧的一旁,黑葡萄般的眼眸就这么看着对方。 张无忧侧过了身,她语调轻柔:“雅雅,我刚才拒绝你并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那只单单是因为我从心里接受不了别人为我洗脚的这个举动,就像你不喜欢吃香菜一样。 你不喜欢吃香菜是因为不喜欢在食材里面放香菜的阿姨吗?不,不是这样,你就只是不喜欢吃香菜,而姐姐刚才那样和你的想法是一致的,我想你会明白的,对吧?” 欧阳雅被她的这一段话说的有些懵懵的,少顷,她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对!” 张无忧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雅雅真乖。” 归故在系统空间里捧着脸看着,它的声音透过屏幕传到了张无忧的耳边,‘宿主大大,这个小姑娘她真的好可爱,真的让系统好想亲亲,抱抱,举高高!’ 对于它的这个想法,张无忧只冷笑了一声,‘天已经黑了,所以就请不要再做白日梦了,亲爱的小归故。’ 今天一整个白天被夸了好几次,结果这天才刚黑,就被自家宿主大大冷言冷语对待的归故:??? 它欲涰欲泣:‘整个总局就没有像你一个对系统前后态度差异这么大的宿主!简直就是过河拆桥的典范!’ 张无忧不以为然,‘我家雅雅娇嫩柔弱又可爱,岂能让你染指?!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行吧。’这一场战,归故败了,败的彻彻底底,蹲过去画圈儿了。 刚刚从屏幕中穿过来的申:所以,这个画面真的好熟悉。 …… 张锦刚一进门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女子精致白皙的侧脸,她上身稍稍前倾,着了一袭纯白色及膝裙坐于灰色的沙发之上。 未曾束缚的及腿长发松散的垂落在脸颊旁,朦朦胧胧,虽遮住了几分光华,却也因此添了几分婉约美。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那在镜片之后的细长眼眸微微眯了起来,眼里掺杂着道不清的情绪。 他抬脚走了过去,行至她的身旁停了一会儿,旋即坐在了她的对面。 他看了眼桌面上放着的数学本,等两人把最新的这一道题解完后,才悠悠开口:“雅雅学会了吗?” 一直沉浸在数学题中的欧阳雅听到他的声音惊了一下,她停了一会儿,才回答了他的话:“学会了。” 张无忧抬眸看了他一眼,把笔还给了欧阳雅,细语轻言:“那你先做后面的几道题吧,有不会做的可以空着,姐姐现在要跟哥哥谈一些事情,等一会回来再教给你。” 欧阳雅乖巧的应了一声。 得到回应,张无忧收回了目光,轻然站起了身,见她如此,张锦也随之一同,两人一起上了楼。 到达张无忧房间后,张锦率先开了口,他看着有些疑惑,“小忧,昨天晚上我问你是什么想法,你不还跟我说不会同意的吗?怎么今天就签字了?” 张无忧坐在床上,微微抬头看他,说了一句:“没办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这一句话颇有喜感,直接把张锦逗笑出了声,他叹息了一声,语调透着丝丝无奈,“你啊,你啊。” “开个小玩笑,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张·瞬间正经·无忧道,“我昨天晚上跟你说不同意是因为院长奶奶临走前特别嘱咐过,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务必保住孤儿院。 但是今天去看望她时,我想起了她的另一个嘱咐,她说过,所有事情和孩子们相比都如同尘土,一切以给孩子们更好的生活为重。” “是这样吗?”张锦微微蹙眉,心中疑惑并未全部消除,“昨天一下午你都没有想到,为何会在去看望过一次奶奶后就想起了呢?” 张无忧微微一笑,“锦锦,你信鬼神之说吗?你相信转世吗?” 张锦垂眸凝视着她,明亮的灯下,眼镜的镜片闪过微光,他如实道:“我不信,但我信你。” “这样也行。”张无忧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刚才如何,现在便如何,“我看到了院长奶奶的转世,一个十来岁的美丽小姑娘,一个孩子。 我当时告诉你时,还并没有接到易先生的电话,所以我就一心想着保住这片地方,从而告诉你我不会同意。 但是到后面接到他的电话,听到他所说的条件时,我陷入了犹豫,我一直在想,是完成院长奶奶所说的保住孤儿院这片地方的愿望呢? 还是完成她说的以孩子为重的想法呢?这两个到底哪个更重要一点呢? 其实直到没见到那个小姑娘之前我还处在迟疑中,但是当看到她时就不同了,孩子模样的她让我确认了心中的想法。 故人已逝,她的遗愿固然重要,那也没有活着的孩子们重要,况且这也是她的一个愿望。” “原来是这样。”张锦的嘴边弯出一抹笑,“小忧,你能把心里一直禁锢着你的思想打破我很开心,这是一个好的兆头,愿你以后也不会被禁锢住。” 黛色的眉轻皱,张无忧垂下了眼睫,她低声喃喃:“禁锢着我的思想?” “对,你被禁锢了太久了,但你却一直都没有发现,你从没有意识到你对院长奶奶所说过的话产生了多么大的执念。 这件事情能让你这么犹豫,只不过是因为你想要都做好,你想要找到两全之法,你不想辜负她对你说过的每一个自己的想法。” 他上前两步,双手按在了张无忧的肩上,神情严肃极了,“小忧,自己放过自己,就是最大的解脱。 学会释然,你便会发现很多事情其实很容易做决定,它们要比想象中容易的多。” 第一百四十五章 离开现代 一百四十五:离开现代 随着男子的话音落下,不大的房间里陷入了安静之中,针落可闻,只可听到空调呼呼的吹风声。 似是过了良久,似是过了一瞬,一道低沉悦耳的女声在空间里突兀的响起,“释然吗?” 张锦回她:“对。” 得到回应,张无忧倏然笑了,“我又何尝不知道呢?但是像释然并不是说说就可以做到的,不然你也不会如此了。” 她的一双笑眼就这么盯着他,率真直接,说出的话亦是如此。 张锦垂眸看着她,那一抹鲜明的翠绿好似有着什么魔力,让他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直到,张无忧再次开口说话才让他神,只听她轻言,声音柔柔好似站在面前的是一个孩童,“锦锦,你的心思我知道,我很荣幸能得到你的喜欢,也仅仅如此。 我记得我不止一次的和你说过,我并不想和谁恋爱,和谁结婚,我有着院里的这一群可爱的孩子就可以了。 你是我一同长大的玩伴,是我的弟弟,我们的关系也只会止步于此;你劝我释然,看淡,但其实真正该释然的,是你自己,锦锦,你觉得呢?” 镜片似乎朦胧了,让面前嘴边含着笑的女子变得不甚清晰,张锦抬手擦了擦,但却并没有得到改善,它甚至更加模糊。 见状,他索性不管了,嘴边勾出一抹笑,“小忧,你不想结婚,那我就陪你照看这些孩子,这样也挺好的。” 张无忧微微抬眸端详他,样貌不俗,事业成功,但却想在一棵树上吊死,半响,她轻叹了一口气,“你的想法我不会改变,当然我也没有立场。 你今天想知道的,我也答了,就到此为止吧,下去看看雅雅还有什么题不会。” 说着,张无忧从床上起了身,她脚步微抬,将紧闭的房门打开走了出去,她站在门外等他。 天花板上似有可以吸引他的东西,让张锦离走前看了一会儿,而后房门关上,房间恢复寂静。 张无忧去教欧阳雅写作业,张锦在大厅里坐了一会儿也就离开了,不久,一直在玩耍的孩子们一个个回房睡觉了,第二天就这么结束。 第二天一早,在孩子们一个个都上学之后,张无忧和护工们还有几个搬家公司的员工就开始了收拾东西,分类打包,一忙就是一整天。 而这也只单单是开始,等所有东西都已经搬过去后,时间已然过去了十五天,彼时,新的房产证也刚刚下来。 手中拿着崭新的房产证从房管局内走出,张无忧悠悠地呼的口气。 这一系列的事情可算是忙完了。 “张小姐。”身旁传来中年男子的声音,“合作愉快。” 张无忧循声看了过去,随之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合作愉快,易先生。” 易柔已经去上学了,今天来的只有易宏和他的一个助理,这两人把话说完后,那助理上身微微前倾附在他的耳边轻言。 再回到这个世界后张无忧身上的修为就全部被压制了,她现在就和一个普通人一般无二,对于那助理说的什么听不到一丝一毫。 不过张无忧也并不好奇他说的什么,等那助理把话说完,她跟易宏打了个招呼之后便离开了。 对方说要送她,被她婉拒了,走向站台处上了公交车。 她回到新的院子时才不过九点半,大部分孩子都已经去上学了,就只有几个护工在游戏间里和几个刚刚会爬的孩子在玩。 其中就有张无忧刚回来那天和她聊过一会儿的白净小姑娘。 别看这个小姑娘才二十来岁,也不过是刚刚来到孤儿院工作两三年,但她却是张无忧最为看好的一个,平常任劳任怨,与每个孩子的关系也都很好。 是她心中最适合当代理院长的人,是以,再把证件放回房间锁好之后,张无忧便去游戏间将她叫了出来。 将房门轻轻关上,隔绝声音,林纤看着面前的院长有些疑惑,她的眼睛并不算大,眼型也不是多好看,但她就这么看着你时却总让你觉得她很美丽。 这个美丽由内而外,是不受面容束缚的纯净之美,就似一朵美丽纯洁的无名小白花,虽比不上那艳丽的花儿,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她轻轻开口,声音柔顺温和:“院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张无忧和煦一笑,“我想将你提升为代理院长,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代理院长?”林纤眨了一下眼睛,很是惊讶,“为什么突然如此?您又要离开吗?” “嗯。”张无忧点了点头,“这段时间有一些事情要忙,我会离开几天。 而到那时院里发生什么事我都管不了,事情处理不完我也不会回来,所以就想着让你帮我照看着点。” 林纤了然,接着又问:“那您会离开几天呢?” 张无忧看着她,嘴边是若有似无的笑,“我不知道,有可能一天有可能两天,最多应该不会超过一星期。” 她话音一转,又道:“你放心,院里的事情我都打理好了,资金现在也不缺,不会出什么事。 我找到你也只是因为你对每个孩子都很公平,会让他们得到平等对待。” “原来是这样。”林纤垂下了眼眸,她的声音变得小了起来,“那…” 张无忧把她犹犹豫豫,要说不说的话接了下来:“既然是代理院长那责任就会大很多,也会更加分神,所以我会给你的工资翻一倍,你觉得这样行吗?” 林纤将口中的问题咽了下去,她点了点头,“行,谢谢院长。” “那如果这样就定下来了。”张无忧道,“一会儿我便会离开,到那时孩子们就交给你了。” “好。”林纤将重任接了过去,她眼眸中是明亮的斗志,“请院长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张无忧很满意面前人这个模样,她又交代了两句什么事情该怎么处理之后别让人家回去了,而她则锁上了自己房间的门,出了孤儿院。 这样就不会有监控上面不显示那种事情的发生了。 孤儿院这一片监控颇多,如果这样凭空消失会被记录下来,张无忧在马路边走了一段路程,来到了一个没有监控的小巷子里。 她期间想了想,给张锦发了一个短信,短信上面的文字很简洁,就只有三个字——我走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时过境迁 一百四十六:时过境迁 燥热从巷子口一穿而过,将女子未曾束缚的长发吹起,那长发如同一缕丝绸,乌黑明亮泛着光泽,下一秒,长发赫然消失,纵观小巷,空无一人。 “叮!”是手机来信息的声音,张锦扶了扶眼镜放下手中的资料,拿起了一旁一直安静躺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刚一打开,三个字体端正的文字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是让他心生欢喜的人发的一条可以使他情绪瞬间低落的信息。 她又走了,不过好在,这次她告诉他了。 这一次,她又会离开多长时间呢? 关上屏幕,张锦将视线收回再次放回了那一摞资料上。 …… 时光变迁无踪,往事回忆有悔。 又是一个传送的十二小时,又是一个如同被按了加速键的五年。 每次传送都会陷入昏迷,当再次睁开眼帘,城市中的高楼大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密集的一棵棵大树。 传送的后遗症让张无忧有些恍惚,她看着面前的景象有一瞬的迷茫,就好似她被丢在了一个荒无人烟的森林中,以后的路,她只会一人前行。 见她这个模样,眼眸一直盯着屏幕一瞬不移的归故霎时开了口:“宿主大大,宿主大大,你怎么了?” 随着它这一段话的落下,它从沙发上起了身,出了系统空间来到了她的身旁。 “嗯?”张无忧被它的话唤回了神,她眨巴了下眼睫,而后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抬手摸了摸身旁男子的发顶,“我没事。” 没有躲过去被迫被揉了头发的归故:…… 所以你没事为什么要揉我的头发?! 它每根发丝可都是有地方的!这样一来它又要整理好久,烦人! 虽然大脑中这样想,但它的面上却丝毫未显,至于是因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张无忧环视了一圈周围,野花,野草,树木,除她之外再没有别人的气息,她收回了视线缓缓开口:“归故,这里是哪里啊?东南西北哪个国家?” 归故认真的整理着自己的头发,闻言,抬眸回她:“东岳国,你上次来就是这个地方。” “东岳国?”张无忧话音微扬,神态中已然没有了刚才的模样,如同被充了电的机器人,又恢复了神采。 她垂眸换算了一下时间,而后看向归故的眼眸星光点点,“既然这么巧又是东岳国,归故,那咱们去看一下城城吧,看看这些年过去她什么样儿了。” 归故一愣,“你不先去找你的徒弟们吗?” 张无忧嘴边浮起一抹笑,“等我看完城城再去吧,这里离她近一点,这次看完我以后大概率也不会来了。” “为什么?”归故疑惑,“为什么以后不会来了?” 虽然看她两个徒弟的模样确实是不会再让她乱走,但是宿主大大她不知道啊。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张无忧也觉得有些疑惑,“我们之间的联系本就是因为任务,那么只要任务完成了也就断了。 我这次说去看看只不过是远远观望,好奇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也只是如此,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我都走了那么长时间了,难不成回来这一次还要再掺和人家的生活啊?” 归故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它看着她微微一笑,琥珀色的眼眸中好似藏着其他情绪,“宿主大大,你除了对前任院长,其他的关系好像都看的很开,亦或说是很淡。” “嗯?”张无忧不明所以,“大多数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归故未置可否,只说了一句:“我所见过的人类中只有你这样,你的徒弟们,他们都不这样。” 张无忧微微颔首,“好像也确实如此,不过…”她突然话音一转:“咱们聊这个做什么?这个话题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可聊的,还是去京城看看吧。” 归故:???这不是你先问的吗? …… 经过百十年的变迁,东岳国京城已然比上次来时扩大了好多倍,百姓似也更富强了。 城外没有了上次那好像一场大雨就可将其毁灭的房屋,到处都是结实的小木屋,一座一座挨家挨户。 在路途期间张无忧从归故口中得知了当今皇帝已然换成了君临天,他和上一世一样,国号为廷顺,而凤倾城亦被尊为了贤安皇后。 两人的感情和睦美满,共同孕育了二子一女,且君临天除凤倾城一个妻子之外,再无其他妾室,妃子,偌大的后宫只她一人。 张无忧到达东岳皇宫时正值上早朝的时间,上百个身着朝服的大臣按照官位品级站于朝堂之外,景象颇为壮观,震撼。 她看了一眼便飞身而过,体量轻盈的向着后宫而去,准备去看一眼凤倾城现在在干什么,结果等她抵达了凤仪宫时却发现对方根本没在宫中。 她只看到了几个小宫女在交谈,她们在聊着到中午的时候吃什么饭,因为太过投入,根本就没有看到身后那悄然而至的身影。 端着一碗牛乳凉糕隐在树上的张无忧看到那眉目之间透着清秀的中年女子眯了眯眼,她只觉得越看越眼熟,在一联想到现在所处的地方… 张无忧灵光一闪,手中的吃食都没那么香了,她有些迟疑的问归故:‘这个女子是不是烟儿小可爱啊?’ 在空间里吃着包子的归故点了点头,完事儿之后它又想到现在自家宿主根本就没有在看它,是以,咽下口中的食物,它朗声道:‘对,是不是变化还挺大的?’ ‘没错。’张无忧应了一声,‘不过依旧可爱。’ 归故看了眼屏幕上像教导主任一样站在那些小宫女的身后悄无声息的听她们聊天,等她们说完之后,再开口给会心一击的烟儿,不,现在应该叫做凤烟。 它咽了咽口水。 这好像不是可爱,这是可怕吧!宿主她对烟儿的滤镜也太厚了一点。 虽然有修为在身,但时光在凤烟的脸上依旧留下了痕迹,往日光滑白嫩的脸庞布着几条细细的皱纹;使其清秀可人的面容多了几分历经万事的稳重从容,一颦一笑间精明显现。 凤烟嘴边弯着笑,声音亦是和煦如风,但却让那几个以为她出去了纵而才放松了警惕聊了会天的小宫女脊背冒冷汗。 整个后宫谁人不知皇后娘娘的身边有一个看似温和实则最为重规矩的凤姑姑,不管是谁,只要是犯了错,这位凤姑姑就会秉规处置,丝毫不会有心软。 她们努力了那么多年才得以到凤仪宫伺候,有这一回,怕是又会被送回掖庭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仙使令 一百四十七:仙使令 华丽精美的宫殿前,三个身着水绿色衣裙的小宫女个挨个的跪在地上,在她们的一步远处站着一位穿了一袭黛紫色宫装的中年女子。 女子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额前并没有留发,一双凤眸此刻微微垂着。 她语调温和:“怎么还不走?来到凤仪宫就该安静做事,趁着娘娘去上早朝不在就聚在一起讨论别的,你们的规矩是谁教的?” 听到“上早朝”这三个字,坐在树上的张无忧挑了挑眼梢,她也不再继续在这里等着了,轻然起身向着刚才路过的朝堂而去。 因为她在凤仪宫停留了一段时间,等她再次来到时正巧赶到官员们下朝,铺着青石板的地上乌泱泱的跪了一群。 少顷,张无忧便看到了一年龄约三十左右女子与一岁数相仿的男子相携从殿内走出。 她着了一件深蓝色的凤袍,衣袖与其背后皆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凰,华美而不失端庄。 面容明艳,目光威严,其气势竟比一旁的帝王还要高上三分,让人望之生怯。 ‘不错。’张无忧眼眸中满是笑意,‘在这男尊女卑的世界,能与帝王一同出入朝堂,城城怕是东岳国第一个。’ ‘嗯。’归故托脸道,‘确实,按照资料来看她是第一个,其实以前东岳也有过皇后插手朝政,但像她这样如此光明正大且让大臣们都信服的还真没有。’ 一人一系统就这么聊了起来,不久,张无忧便感到有一道视线朝她看了过来,瞬间,她飞到了朝堂之后。 收回目光,凤倾城微不可查的眯了眯眼,一旁的君临天感受到她气息的变化疑惑的看了过来,她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两人一同而行,在群臣的跪拜中离开了象征着至高权力的朝堂。 他们走了之后大臣们也就先后站了起来,三两结伴的讨论着今日的朝政离开。 一时之间,宽广的青石板道路之上只剩下寥寥几人,而那刚才隐到朝堂之后的女子也没了踪迹。 系统空间里只让张无忧放了一件衣裳,结果还让她上次回来时拿出去穿了,现在就导致一身及膝短裙的她不能够走在大街上。 虽不会被当众指指点点,但那些匪夷的目光也不会让人好受。 修为在回到这个世界后便被解除了压制,是以,她也没在停留,直接动用了传送阵向着念忧宗而去。 与此同时,位处于仙界的竹霁殿内,正在打坐的红衣男子猛然睁开了眼眸,如墨般的瞳底漆黑一片,细碎的光正从中缓缓浮现。 刚才那是…师尊! 季云笙忙不迭的下了榻,攸然向着殿门而去。 时至如今,他早已不需要观察魂灯才可证实自己的想法,这一次,他没在去那放着师尊所物的大殿,而是去了仙界执法处。 只有那里可以拿到仙使令,有了它才可以下界。 他的速度极快,只几个呼吸间便抵达了那巍峨的大殿之前,他的到来让殿内的几个执法仙颇为疑惑。 这仙界谁仙不知这位竹霁尊为仙最为冷清,除了一些必要的宴会能看到他的身影,平时根本就没在外面见到过他,更别提见到他来执法处了。 他们交换眼神间,季云笙就已然走进了殿内,见他进来,执法仙也不拘泥刚才的想法了,纷纷上前迎了过去。 他们一同行礼,“见过竹霁尊。” 季云笙微微颔首,也不磨蹭,开口便道:“你们之中是谁在掌管仙使令?” 一披散着一头长发的女仙人站了出来,她嘴边含着笑,声音也轻轻柔柔的:“是小仙,竹霁尊找小仙可是有事?” “我…”话语刚出口便被不远处的一道温润男声给打断:“二师弟?” 季云笙没有反应,没转头去看,也没张口回应。 反倒是那几个仙人,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一头白发似霜似雪,一双蓝眸若水若空,面如温润白玉,身若芝兰玉树,一袭蓝衣更是将其衬的柔顺谦和,一副翩翩君子之貌。 是珵华尊。 完了。 这是众仙脑海中率先出来的想法,两者是仙界出了名的不和,自从他们升仙之后短短一百多天打了十多回,这还是明面上的,背地里只会更多。 所以,他们只要碰在一起,路过的仙人都会躲得远远的,生怕殃及池鱼。 这次倒好,直接来执法处了,没事还好,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比如话不投机… 几个仙都不敢往下想,连忙走了过去弯腰作揖,“见过珵华尊。” 宋长卿和煦而笑,“各位仙友不必多礼。” 闻言,众仙均收了礼,起了身。 在接受到下属们的一道道视线后,执法处管事仙后愉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他看着宋长卿开口轻问:“珵华尊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宋长卿依旧笑着,他眼眸微转,把目光放到了刚才同季云笙说话的那位女仙人身上,“我找她。” 掌管仙使令的女仙:??? 你们谁找我都可以,可是为什么要一起找我?这样搞的很吓仙啊。 “原来如此。”听到他这么说,其他的几个执法仙笑了,纷纷找了个借口告辞,就连那管事仙也极其不厚道的走了。 不过几瞬之间,大殿里只剩下了传闻中仙界及不合的师兄弟,以及自认为是仙界最倒霉的女仙人。 季云笙回眸看了一眼宋长卿,对方眉眼弯弯回他了一个笑。 季云笙嫌恶的收回了目光,他脚步轻抬,无声走至了那女仙人的不远处。 “请问仙使令要怎么才可以得到?姑娘,可以拿到仙使令的条件是什么呢?” 两者几乎是同时说出的,目光也齐齐的落在她的身上。 听到他们说出的话,与仙人心里残留的那一丝紧张也消失,她抿着嘴笑,“仙使令轻易不可得,如若想要获取,需向仙帝请意,仙帝同意后小仙会领命奉上。” 听到“仙帝”两字季云笙的眼眸瞬间就暗了下来,宋长卿虽不像他情绪挂于面上,但嘴边的笑也微不可察的浅了许多。 见状,女仙人抿了抿嘴,而后缓缓开口:“两位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如若不需要了那小仙就先退下了,后殿里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小仙处理。” 宋长卿笑的温和,“劳烦了,既然仙友还有事那边快去忙吧。” 女仙人又行了一礼而后消失在了原地。 刚才一个个的跑的比谁都快,都给我乖乖等着! 第一百四十八章 渡宁尊 一百四十八章:渡宁尊 仙界其实一开始并没有仙帝一说,更没有执法处,但就是因为如此,仙界整日里就会出现打架斗殴之事。 而且愈来愈盛,搞得那些法力低的小仙惶惶不可终日,就怕哪一天打坐时遭了无妄之灾。 结果到后面还真的有仙人因此魂飞魄散,从那以后,仙界就有了仙帝一职,随之一同诞生的还有执法处。 执法处如其名,整日管的便是仙人们的违规打架之事,想当初宋长卿与季云笙第一次因言语不合而大大出手时执法处便出了面,该调解的调解,该惩罚的惩罚。 至于都这样了,为何后面他们还会打了那么多次… 也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两仙为打架之事起了个好名字——切磋,甚至还就在比试台上打,这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仙界有原生仙与后来仙,原生仙便是从出生起便生活在仙界,从小便是仙体,后来仙则是如其名便是从人界飞升上来的。 原生仙的修行阶级和人界一样,只要到达渡劫期便可直接飞升成神。 而后来仙则不如此,他们飞升靠的全是在人界建的神庙,从而吸收功德,功德到达一定数量之后才可成神。 仙帝是被众仙一同硬生生的给推上这个位置的,选的是后来仙渡宁尊,从而可见其法力深厚,德高望重。 被仙雾环绕,缭绕的渡宁殿内,一小仙匆匆从殿外走了进来,他的一双眉毛微微蹙着,看着好似遇到了什么难事。 步子虽快却无甚声响,在行到殿中心时他弯腰作揖,“仙帝,珵华尊与竹霁尊求见。” “哦?”回应他的是一个身着石绿色衣衫的男子,男子本在提笔而书,在听到他的话是顿了笔,微微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俊朗清秀的面容,如人界满腹经纶,却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一般,谦和柔顺,没有一丝的攻击性。 姚楚尧微微一笑,他看着那不远处的小仙眉眼间尽是柔和,“他们怎么来了?” 小仙缓缓直起了身,他回忆了一下刚才听到话,而后如实答道:“说是有事找您相商,至于是何事?弟子不清楚。” 姚楚尧将笔挂在了笔架上,而后朝小仙挥了挥手,“将他们请进来吧。” “是。”小仙领命便出去了。 小仙走后,姚楚尧离开了书案,抬步去了前厅,等他到时,前厅的椅子上已然坐了两仙。 见他进来,宋长卿抿唇一笑,“渡宁仙尊,好久不见啊。” 他如此,而坐在他不远处的季云笙则是没说话,只放下茶杯起身稍微一拱手。 姚楚尧坐在了椅子上,“既然已成仙,就别叫仙尊了,按照规矩叫就可以了。” “哦?”宋长卿嘴边笑意未变,“仙帝。” 姚楚尧微微颔首,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眼眸中是星星点点的笑,“成仙上百天都没来找过我,今天是何事啊?” “没什么。”宋长卿回了他,“只不过是想要获得仙使令,下一次界。” “仙使令?”姚楚尧温和的笑着,“这可不是好得的,你们需向我说明下界原因,不然恕我不能同意。” 静默了许久,季云笙悠悠开口,他直截了当道:“去找个人。” 宋长卿转眸瞥了他一眼,随之附和:“嗯,去找个人。” 姚楚尧垂下了眼帘,目光凝视着手中淡绿色的茶水,“什么人?男女老少?是去见一面还是带上来?” 神色中笑意渐浓,宋长卿也不回避,如实答道:“一个女子,带上来。” 手腕微微一顿,姚楚尧倏然抬起了眸,他语调的起伏似乎变大了些,“是谁?” “仙帝这是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宋长卿眼眸微抬,“是谁你不都清楚了吗?” 成仙这么多年,姚楚尧一直都是淡然处世,从没有何事能掀起他心中的波澜,就算当时在得知一直对他抱有敌意的宋长卿与季云笙飞升时亦是如此。 而今日却不同,那一双往常沉静如水的眼眸中蕴藏着淡淡的激动,他的脑海中浮现一个称呼——济安。 …… 过去百年,念忧宗又变了许多,如若不是张无忧有位置信息,她不问那些弟子怕是找不到珵华峰。 珵华峰上的楼阁又多了好几栋,放眼望去,层层叠叠,金碧辉煌,景象颇好。 而以前那珵华峰峰主珵华仙尊住过的主殿早已空置,那殿前的松树长得也是愈发的粗壮。 在路途中归故便已然告诉了张无忧宋长卿与季云笙飞升了的消息,并详细描述了那天的景象,对此,她只笑了笑没有言语。 这次回来,张无忧直接是朝着未阳殿而去的,在路过主殿时她转眸瞥了一眼,而后便略了过去。 “阿忧…?”身后传来了一道成熟的男声,那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迟疑,似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张无忧挑了挑眼梢,闻声回眸。 说话人着了一身纯洁的白衣,衣袖衣摆处均是绣着艳丽的红色花纹,一头墨发以一发带高束,露出饱满的额头与清俊的眉眼。 随着视线往一旁移,一粉雕玉琢年岁约莫七八左右的小男孩儿正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朝这边看着。 少顷,他看向了身旁的男子,稚嫩的童音响起:“师尊,这个大姐姐是谁呀?你们认识吗?” 李念并没有回答他,一双眼眸直直的看着远处转过身的女子,他眨了眨眼,似有些难以置信地又叫了一遍:“阿忧?” 女子回应他了,只见她莞尔一笑,略低的声音随着风吹到了他的耳边,她说:“好久不见啊,念念。” “轰!”随着这声音的落下,李念的大脑中骤然响起一道轰鸣,这个响声让他瞬间愣在了原地。 他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女子抬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张无忧伸手摸了摸面色有些失落的男童的头,她轻问:“你多大啦?现在修为几何呀?” 男童收回视线,乖乖地回答她:“我七岁了,现在刚刚炼气初期。” 张无忧一双眼眸笑的弯了起来,“这么棒的呀?才七岁就已经练气了,真棒。” 得到夸奖,男童刚才的失落消失无踪,他似张无忧一样笑得眉眼弯弯,“谢谢姐姐夸奖!” 李念被两人的对话唤回了神,他眼帘低垂纠正自家徒弟的称呼,“不可以叫姐姐,要叫祖师。” “祖师?”小家伙显然觉得这个称呼太过于年龄感,“可是姐姐明明这么年轻,比师尊还要年轻呢,怎么可能是祖师?” 李念被他的话噎了一下,继而道:“因为祖师的修为高,可使容颜不变。” 因为祖师离开了上百年…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再见林知 一百四十九:再见林知 阳光微暖,清风徐徐,安静的青石板路上想起男童稚嫩的声音:“原来是这样啊!” 说完这一句,小家伙松开了自家师尊的手,像模像样的给张无忧行礼,“弟子李千朗参见师祖,愿师祖天天开心。” 张无忧被他认真的模样逗的眼梢都染上了笑意,她抬手将其扶了起来,“免礼。” 他这么一行礼几个路过的弟子也跟着行了礼,虽然他们并不认得张无忧,也并不能确认她是不是真的,但是启安峰的平康尊者都这般说了,那肯定是没错的。 那弟子们行完礼后便先后离开了,本就是路过,都还有着自己的事情,再者说了,祖师她既然回来了那啥时候不是看啊? 李念看着身旁的小家伙微微一笑,“千朗,你今天来不是想找你云鹤师伯讨他的一本剑诀吗? 他的住处就在不远,你知道的,你自己先去找吧,为师一会儿就来。” “好。”李千朗点了点头,“那师尊不要忘了来找弟子。” 李念应了一声。 得到回应,李千朗便迈着小步子离开了,头也未回的向着南边而去。 张无忧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念念,可是有什么事?” “没事。”李念摇了摇头,“就是想单独的看看你。” “嗯?”张无忧凝视着他的眼眸,“还没放下?” 李念笑而未语。 说实话,随着日子越过越多,时间越来越长,李念渐渐的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 他以为他已经做到了可以默默喜欢,纵然见到对方也可以立在远处观望而不上前打扰的地步。 但是现在一看,那只不过是他自己的错觉,这么多个时日过去,其实他有时便会想与张无忧见最后一面时她问的话。 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怎能让你情深如此?不惜奉上传家之宝。 他当时说的是理由太多,但是真实情况是他也并不知道,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少年的爱总是这样,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如炽热的烈火燃烧蔓延,经久不息。 他想,可能这确实太过让人匪夷,但事实确实如此,就算被迫食用了稍有变心便会爆体而亡的蚀情丹也依旧无碍。 见此,张无忧也不再继续往下问了,她微笑道:“那念念想和我聊些什么呢?” 李念被她突然而说出的问题问的一愣,他有好多话想要给她说,但真正再见到时却发现不知该说哪一个。 他冥思苦想,不想错过这次与她说话的机会,他总觉得过不了就多久她便会再次离开,到那时,下次还能不能见到面就是一说了。 他一双剑眉微微的皱着,眼帘低垂,虽已一百多岁,但那神态之间依然是少年的模样。 视线落在张无忧白净的小腿之上,李念最终说出了一句:“阿忧,你穿的衣裙不似平常,是你族中独有的样式吗?” 没错,是她“族”中,不光是他自己一人认为张无忧不是人族亦或是纯人族,这整个修仙界都是这般认为的,甚至当年还有修士聚众猜过她究竟是什么妖。 虽然到最后都没猜出是真的了。 张无忧垂眸看了一眼自己今天穿的衣服,及膝半袖连衣裙,与人均宽袖长袍的念忧宗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她莞尔而笑,说了一句:“嗯,是我们那边的衣服。” 今天的风格外的温柔,吹在李念的面容上清清凉凉的,但就算如此,他还是觉得脸上似有火焰在燃烧。 这种感觉非常熟悉,就算是没有镜子,他也大约猜出了脸颊的样子。 张无忧抿了抿嘴,在心里与归故交流:‘归故啊,不过就说了这两句话念念他怎么还能脸红呢?这么多年他的脸皮怎么一点也没有变厚啊?’ 对于她的这个问题,归故是这么回答的:‘首先分析脸红原因:紧张,羞涩,难堪,难为情。 再者是脸皮没有变厚原因:一直处于封闭空间,与周围人很交好不需要他拉下脸皮办事情,一直…’ 剩下的张无忧没有再听,她只觉得归故今天有可能是抽风了,又或者是程序有了什么故障,不然它是真说不出这样的话。 过了这么多年李念的面容有些许变化,那可爱的奶膘再也不见,但性子却一点没变。 每当他害羞时,他说话的声音就会小很多,眼睛也不会四处乱看,只紧紧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一到这个状态时,你也别指望他能给你说点什么了,全程都是你问他答。 如果问的问题或者是说的话再出格一点,他虽然不会就此离开,但会慢慢的蹲在地上,将自己缩成一团,然后再回答你。 张无忧并不知道他的这个模样,是以,当她看到一米八多的男子慢慢地蹲成一个小蹲蹲时,她是非常疑惑的。 假若疑惑有实体,那么自她的头顶之上便可以看到三个加大加粗加黑的问号。 她停止了言语思考原因,李念捂着脸也不说话,两人之间瞬间安静了下来,直到一道奶声奶气的童音将其打破:“主人,主人!主人!” 一连三声主人,可见说话者之激动。 其他的声音张无忧有可能听不出来,但是这个,就算是她现在聋了,一点也听不见,也依旧可以从口型中辨别其说的是什么。 造成她有这个能力的不是别的,全部都是因为听的实在是太多了,一天百八十遍都是少的,这段话一点夸张成分都没有。 那说话的跑的颇快,刚才还老远呢,现在就已经到跟前了。 又是熟悉又经典的抱腿动作,漂亮的小白团子仰着脸看她,又喊了一句:“主人~” 张无忧不由扶额,说出的话尽显无奈:“思中啊,你可少喊我一次吧,我脑袋都要炸了。” 思中瘪了瘪嘴,“好吧,主人我知道了。” 可是这又能怎么办?自己的剑灵,当然得自己宠着,想到这里,张无忧释然了,微微抬手摸了摸它的头,轻声道:“乖。” “师尊。” 一道悦耳却陌生的成年男子的声音从身后徐徐传来,张无忧刚想回首,便看到一个白色的衣角从旁边一闪而过,上面绣着的紫金纹路在阳光下闪过流光。 张无忧眼眸随着流转,而后放在了站在不远处的男子脸上。 一双长眉入鬓,漂亮的赤红色眼眸尾处微扬,本是极其魅的眼型,却因那高挺英气的鼻子从而消弱了许多,只让人觉得眉眼如画,见之心旷神怡。 许是常年不曾出门的原因,男子已不是少时的小麦色皮肤,面容白皙,似羊脂美玉一般无瑕。 李念已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屈身朝他行了一礼,“见过五师祖。” 男子朝他略微一颔首,而后转过眸向张无忧弯腰作揖,语调透着敬意:“弟子林知见过师尊。” 第一百五十章 为什么单单没有我 一百五十:为什么单单没有我? 张无忧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上一次见面对方还是身高只到她下颌处的小少年,而现在,她已经要微微抬眸看他了。 女子莞尔一笑,声音如她的笑一样含着愉悦,“起来吧,知知。” “谢师尊。”道完这一句,林知悠悠直起了上身,虽已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但他的性子依旧和少时一样,所有的情绪都藏于眼中,脸上丝毫不显,冷冷淡淡。 “师尊,师尊!” 一道稚嫩的男童声从不远处传来,使神色刚刚恢复正常的李念微微转身看了过去。 小家伙从一个拐弯处跑了过来,一双颜色略浅一点的眉毛微微蹙着。 是那个可爱的孩子李千朗。 不一会儿,他便来到了李念的身边,他微微仰头看他,“师尊,您不是说过会去找弟子吗?现在弟子都已经拿到书了也没有见您的人。” 李念低垂着眸,朝他歉意一笑,“抱歉啊,千朗,为师刚才正准备去,没想到你就来了。” 他说的这一句是实话,要是林知与思中不来,他还有可能会跟张无忧再聊一会儿,但是他们来了,而且看样子还有话要说,他也就不准备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说,小徒弟就已经找来了。 “这样吗?”李千朗半信半疑,眼眸一瞬不移的看着男子。 “当然。”李念点了点头,而后微微侧身让出了身后的人,他轻声道:“快跟祖师,五师祖和思中剑行礼,行完礼后咱们便走。” 李千朗很听话的一一见礼,与他一同,李念抬手作揖,“启安峰还有事情要忙,弟子就不在此多待了,先行告辞。” 张无忧允了他:“既然有事,那便回去吧。” “谢祖师。” 临走前,李念又看了一眼张无忧,随之牵着小徒弟的手御剑离去。 思中眨巴着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看着,等他们看不到影后,它再次开了口:“主人,咱们去未阳殿吧!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张无忧收回了放在小徒弟身上的目光,她点了点头,“好。” 两人一剑灵齐齐向着未阳殿而去。 外面变了那么多,未阳殿里却没有什么变化,一进门率先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一张圆桌。 三人这次坐的方位和上一次一样,只不过那坐在右侧角少年已然变成了翩翩公子的模样。 和上一次一样,这次先开口的依旧是张无忧,不过她这次的目光落在了思中的身上,“你想和我说些什么呢?” 小团子正经危坐在椅子上,可爱的小脸上是严肃的神色,它厉声道:“张无…” 张无忧眯了眯眼,“嗯?” “咳咳…”思中被迫改了称呼,“主人!现在我就是你的审判者,下面我说什么你都要如实回答!如若让我发现虚假之处,你…” “我什么?”张无忧接了它的话,她的眼眸中含着好奇,“你会把我怎么样?” 思中咬了咬牙,极其凶狠的说出了一句:“你就会从此失去一个如此可爱善良的剑灵我!” 对其抱有很大期待的张无忧:…… 其实也并不是多么想拥有你。 思中看出了她的想法,它感受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但是它根本不会就此放弃,只一会儿,又提起了精神,中气十足的开口:“第一个,你离走时明明说的最多百年,结果却走了一百六十五年,对于此事,我需要你的解释!” “哈?”张无忧歪了歪头,她控诉它:“你怎么还能冤枉人呢?我说的是有可能十年有可能百年,谁说最多百年了?” “啊?”思中被她说懵了,严肃的小表情变成了疑惑,“是这样的吗?我记得是说的最多百年啊…” 它开始疯狂的翻找记忆,酱香肘子,蒜蓉小龙虾,番茄虾滑汤,烧鸡,红烧肉… 找了这么一圈,最终它放弃了。 林知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们互动,艳丽的红眸中荡漾着化不开的笑,未几,他淡粉色的唇瓣轻启:“好了思中,不要纠结这个了,问下一个问题吧。” 林知的这一段话适时地为浅浅的意识到好像是自己错了,但又不想承认觉得主人一定会笑话它的思中解了围。 思中转眸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不愧我养你这么长时间,棒棒哒! 这下换张无忧看他们互动了,她脸上慈祥的笑都已经准备好了,结果一人一剑灵就这么对视了一眼,然后就完了。 行吧。 张无忧歇了心思,开始听思中所说的一个个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良久,思中喝了一杯水,随即说出了最让它感觉委屈的问题: “你上次离开的传音里为什么没有提到我?宋长卿,季云笙还有小知都有,就是没有我!” 听到对方欲涰欲泣的话,整个人都心虚了的张无忧抿了抿嘴。 这件事情确实是她的错,她当时觉得思中一只剑灵什么事儿也没有,没有什么好交代的,再加上事情发生的挺紧,她也就没有说。 现在一看,这样确实挺伤剑灵心的。 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张无忧脸上的那一抹笑霎时间变得歉意起来。 她从椅子上起身走至思中的身旁抬手抱住了它,“抱歉啊,思中,都怪我当时粗心大意,让你受到了不公平对待。 这样吧,你需要什么补偿你告诉我,我都会尽力的满足你的。” 思中被她的作为搞得一愣,它的眼眸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林知,眼神好像在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林知摇了摇头。 思中咬了咬唇瓣,而后缓缓开口:“既然主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那么作为一个善良的剑灵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主人的,我要吃主人亲手做的红烧肘子!” “嗯?”张无忧直起了身,垂眸看它,“你确定吗?” 思中疑惑歪头,“不可以吗?” 张无忧笑了起来,“当然可以,你等着,我这就去准备该用的食材。” 见到此景象,一直坐在系统空间里没有说话的归故悠悠的叹了口气。 至于它为何如此? 它的宿主是会做饭的,但她会做的只是一些简单的食物,比如炒个包菜,熬个粥。 在现代里因为有材料包她会炖肘子,但是她根本不知道那材料包里面装的是什么。 能知道这些还是因为归故一直跟在她的身旁,亲眼见到过她炖肘子失败的模样,它当时还尝了尝,就怎么说呢?火候掌握的很好,软烂入味,但是那味道… 实在是让它不敢苟同。 所以… 再次看了眼屏幕上眼含期待的小团子,归故为它点了个蜡。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要回来了吗 一百五十一:你要回来了吗? 张无忧出门去准备食物去材料,虽然她离走前说过让思中好好的等着,但是它还是管不住好奇心跟了上去,它走了,林知自然也跟了上去。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就空了下来,安安静静,没有声响。 与此同时,仙界渡宁殿—— 听罢两仙的话,姚楚尧微微颔首,“既然你们是想要寻故人那我也不能驳了去,但是我也不能因为我们之间的情谊便坏了这仙界的规矩。 魔界近日颇为不安分,三番五次的挑衅仙界,一些修为低下的小仙还被掳了去,正巧这几日我找不到合适的可以去镇压的仙。” 听他这么说,季云笙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有这个事情吗?他怎么不知道? 此刻正在怀疑事情真实性的季云笙全然忘了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作风,就他那模样,只要仙界不被炸了,他都不知道。 虽然听起来比较夸张,但是确实如此,他每日的行动路线竹霁殿——放着张无忧遗体的长云云长殿——珵华殿,要是聊的不愉快——仙界比试台。 而宋长卿不比他生活如此乏味,他有时还是去趟别处的,是以,对于姚楚尧说的这件事情听说过一些。 轻抿了一口茶,宋长卿温润一笑,“所以仙帝是想让我们去了?” “没错,这是获取仙使令的条件,只要你们在这仙诺书之上画押。” 说着,姚楚尧手中出现了一本质地如玉般的书籍,“我即刻便会知会那执掌仙使令的仙人让其把令牌交付与二位。” 他悠悠道:“二位意下如何?同意还是…?” “当然同意了。”宋长卿脸上表情未变,“能为仙界尽一些微薄之力,实乃我之幸。” “那便好。” 他话音刚落,那书籍便腾空而起,速度匀和的飞到了宋长卿的面前,而后翻动了几张,露出了一夜没有文字的纸张。 宋长卿垂眸看了一眼,片响,他手中出现一把锋利的小刀,刀刃划破了右手中指,继而他微微抬手,鲜红的血液从中滴下,落在了那纸张的正中央。 洁净无渍的纸瞬间将赤红的液体吸收,少顷,纯白的页面上浮现了几行淡金色的文字,最下面的署名明晃晃的写着珵华尊宋长卿。 宋长卿都签了,看来是真的。 一旁一直观察着的季云笙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见他如此,姚楚尧指尖微动,那仙诺书便又飞到了前者的面前。 又是刚才的翻动,和刚才一般的吸收血液,当淡金色的字体再次浮现后,书籍缓缓合上,再次回到了姚楚尧的手中,然后消失不见。 姚楚尧的视线在两仙之间扫了一圈,容貌是一副文弱书生,眼眸中的气势却是久居上位者之态。 “既然两位已经签了,那我便会兑现刚才所说,你们这次再去执法处,便可获取仙使令。” 闻言,季云笙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他也没有多说,行过礼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宋长卿转眸瞥了一眼那一抹鲜红的残影,再收回时,目光落在了墨发松松以一木簪束着的男子身上。 他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许久不见,仙帝的谋算越来越深了,真是让在下佩服至极啊。” “珵华尊可别这么说。”姚楚尧不以为然,“论谋算我是万万比不得你的,不过风水啊它真的是轮流转,你们联手算计我一回,现在我如数奉还。” “算计你?”宋长卿似是被他的话逗笑了,“仙帝真是说笑了,我和二师弟又能算计到你什么呢?这么一个罪名,我们可担当不起。” “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做了就是能担当的起的。”姚楚尧淡淡道,“珵华尊一直停留在这里,是想再喝一壶新茶吗? 如若如此,我自是欢迎的,但是别怪我没提醒你,仙界一天,人间一年,你在这里多耽误几瞬人间可是会发生很多变化的。 又或者说,你和竹霁尊商量好了,两者不管谁先找到都是一样的?” 宋长卿叹息了一声,“仙帝不愧是仙帝,仙界万事都需要你操心,也是难为你了。” 他嘴边是温润无害的笑,“不过,仙帝既然能坐在这里提醒我,那为何不自己下界去寻呢?是出不去还是找不到啊?” 姚楚尧歪了歪头,嘴边的笑上扬了几分,“珵华尊何其聪明,这点事都猜不到吗?” “当然是猜不到了,仙帝的心思又岂能是我等可以猜到的?”宋长卿垂眸弹了弹衣袖,继而悠悠站起了身,“仙帝还是派弟子多打扫一下殿里吧,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的身影自椅子前消失,一时之间,偌大的前厅只剩下了一仙,姚楚尧端坐在椅子上,纤瘦修长的手指松松地握着一个似乎散发着阵阵微光的羊脂玉佩。 他眼眸微垂的看着,半响,起身回了书殿。 所以说,济安,你要回来了,对吗? …… 在看到那色泽艳丽的肘子出锅时思中是兴奋的,是开心的,是跃跃欲试的;但等它吃到嘴里却发现,事实不是如此。 如果要真的说一说味道,嗯…它的主人做的挺适合当样品菜的,供人参观是个不错的选择。 从那次以后,思中抛弃了它的新宠,一连好几日再没有吃过肘子,甚至跟猪沾边儿的都没有胃口。 又是一天中午,继上次之后再次下了一次厨的张无忧将做好的饭菜一一摆上了圆桌,这次素菜占多数,四道菜里只有一个荤菜——红烧排骨。 看着只吃素菜,丝毫不动排骨的思中,张无忧颇为好笑,她的一双眉眼微弯,似星辰坠落泉池。 她将那盘排骨朝其面前推了推,“思中,别光吃素菜,经过这几天的精心研习与实验,我已然知道炖肉怎么做好吃,所以,要不要尝尝呢?” 正扒拉米饭的思中闻言抬眸看了一眼她,有些迟疑,结果还没等它做出反应就看到一个白皙的手从面前伸过,夹了一块排骨而后放在了它的碗里。 林知转头朝它弯了弯唇,轻声开口:“尝尝吧,很好吃,不能因为一次挫折而放弃试验,这是你教给我的。” 张无忧投给了小徒弟一个赞赏的目光。 真不错,为师的好大徒。 思中将目光放在了那块儿静静的躺在米饭上的排骨上。 既然小知都这么说了,那应该还是可以的。 抱着试试的心,思中将其夹了起来放进了口中,不久,它的一双眼眸亮了起来,由心的到了一句:“好吃!” 入口喷香,味道鲜美,火候亦是把握的刚好,不柴不松。 它的视线转向张无忧,“这可比上次的肘子好的多,主人真棒!” 张无忧嫣然笑着,“过誉了,过誉了。” 毕竟谁要是拥有了总局的菜谱,就算是黑暗料理大王亦可以把饭菜做的很好吃,她只不过是照葫芦画瓢而已。 第一百五十二章 被带去仙界 一百五十二:被带去仙界 微风吹过,香气扑鼻,一顿饭吃的颇为温馨,而就在吃完饭几人准备收拾的时候,未阳殿外出现了一个赤红的身影。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正在收拾碗筷的张无忧眯了眯眼,而后循着望了过去。 一袭红衣似天火坠落凡间,穿着虽如此明艳,但却并未遮住那绮丽的眉眼一分,甚至与之相比黯然失色。 他一头墨发高高束着,几缕细碎的发遮住了白皙的额头,让人不由把视线往他的眼睛移去。 那是一双如夜幕般的眸子,漆黑中坠着点点星辰,仿佛可以吸食人心。 他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变化,张无忧只瞧了一眼,便将其认了出来——是她已经成仙的二徒弟。 不过,仙不是不能随便下凡间的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下来有事要做吗? 那抹红色的身影微晃,张无忧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便来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眼眸紧紧地凝视着她,旋即勾出了一抹笑,“师尊,你终于又回来了。” 一句话无一丝起伏,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没有被人抛弃的怨恨。 只是简单的陈述了一个事实,甚至没有感情掺杂,如同一个被设了程序的机器人。 张无忧被他这没有感情的话说的莫名心虚,她抿了抿嘴,少顷,才低低的应了一声。 季云笙依旧那个模样,嘴边笑着,说出的话却不含一丝笑意,他问道:“师尊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嗯…”张无忧眨了一下眼睛,“说什么?” 思中,林知,归故三个各自在自己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丝毫没有想插话的意思,就看着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凝固,到最后甚至有破裂的症兆。 见此情形,归故眨了眨眼没有开口,宿主与任务对象的事情它不能管。 而其他两个则是对视了一眼,想要帮其解围,却无从下口,最终还是决定先看看怎么发展。 季云笙嘴边的笑渐渐的消了,只看他现在的神情,无人能猜到他刚才竟然笑了,分外的诡异。 他的眼睫微微垂着,视线与张无忧的交汇,眸中含着毫不掩饰的失望。 他再次开口,这次的语调轻了许多,“师尊,你说过等你来了便去仙界找我们的。 那么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呢?你是食言了,还是当初本就是骗的我们?”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吗?”张无忧了然而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当时说的是到时候去找你们,而并不是来了就会去。 所以说,我并不是食言,也不是骗你们,你说对吗?云云。” 季云笙并没有回答她,他就那么端详着她,神色没有一丝变化,且一言不发。 良久,久到张无忧慢慢的认为他已经默认了准备去收拾一下碗筷的时候,对方开口了,淡粉色的唇一张一合,吐出的话含着笑,“原来是这样。 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你再次回来就好了,师尊。” 从他进来说的这些话中,张无忧只觉得二徒弟的性子变了好多,她有些想不明白,如果是因为她走了的话,上一次离开了千年也没有事情,这一次是怎么回事? 正当她思考中,大脑中突然闪过了前两天她与思中的对话。 张无忧:靠在椅子上,神态慵懒,“思中啊,我离开的这一段时间柳家怎么样了?柳松广有没有被知知手刃呢?” 思中:吃着口中的果子,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愣,随之如实答:“啊?没有,柳松广是死在宋长卿与季云笙手中的。” 张无忧:挑了挑眉,颇有兴趣,“怎么回事?他犯什么事了?” 思中:想都没想便说了出来,“妄想偷取镇宗之法御灵阵。” 张无忧:点了点头,了然,“那是挺该死的,那柳家的其他人呢?柳毓和柳长青。” 思中:又咬了一口果子,随后才道:“一个悲愤至极,自己了断,一个被安插在柳家的内应弟子求了情,带着去浪迹天涯了。” …… 自杀…柳毓… 张无忧倏然灵光一闪。 他不会是因为喜欢的女生自杀而受到了打击吧?而且虽然柳松广罪有应得但毕竟是柳毓的父亲… 所以,他要是想的多点,肯定会认为是自己间接害死的她,那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变个性子其实是很正常的吧…? 张无忧又开始了自己的脑补模式,完事之后,她抬起眸准备说些什么。 结果她刚刚张开口,就被面前者逮住机会塞进来一个药丸,药丸入口即化,她想吐都吐不出来。 “你给我吃…”一句话还没说完,张无忧只觉得滔天的困意袭来,眼皮重得如同千斤,让她瞬间的卸了力。 “师尊主人!” 林知和思中霎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们两个想要靠近,结果却被季云笙的威压又压回了椅子上,再也动弹不得。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林知就算已经是化神期后期马上就要到达渡劫期,但也只是能在他的威压之下直着身子,不至于趴在桌子上,这是最勉强的了。 转眸去看一旁的思中,它虽然诞生了上千年,但是因为是剑灵的原因它身上的修为不会自己涨,只能依靠剑的主人,主人的修为越高,它的修为就越高。 是以,就算是张无忧上一次回来和这一次每天都勤奋修炼,那也不过是两个多月的时间,修为越到后期长得越慢,所以,它并没有多少进步。 一个可可爱的小团子趴在桌子上,它的下颌抵在桌面上,目光凶狠,咬牙切齿。 但是它也只能这样了,强大的威压根本让它说不出话,如若不是它呼吸和不呼吸都可以,现在已然憋死也未可知。 季云笙伸出手接住了四肢瘫软,大脑昏迷的张无忧,他的动作及轻柔,慢慢的从揽着,改为了横抱。 他冰冷的视线在大殿内扫了一圈,而后一言未发的在原地消失,动作极快,只让人看到一抹红白残影。 他走后威压也就消失了,林知与思中纷纷站了起来,攸然向殿外而去。 抬眸观望苍穹,在那至高之点,与仙界分割之处好似有着一个红色的影子,片刻,那身影消失,就像是产生的幻觉一般。 思中气的在原处跺脚,但它没有一点办法,想追根本就追不上去,仙界的屏障会将它隔绝在外,一个不小心还会魂飞湮灭。 而林知则是低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不久,他转身回了殿内。 这么段时间一直观察着两边的情况,归故对此早已有了心理建设,它看着颇为平静,只一双琥珀色眼眸亮晶晶的,里面透着激动。 乌云cp,永远的神! 是的,跟在张无忧身边这么长时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它也慢慢的被感染的喜欢嗑起了cp,不过它更加大胆。 有情cp,再接再厉! 因为药品现在正处于深度昏迷的张无忧:……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囚 一百五十三:囚 从渡宁殿出来之后宋长卿便去了执法处取了令牌,但他并没有就此下界,而是直接去了季云笙的住处——竹霁殿。 季云笙喜红色,不大的殿内随处可见红色的物品,有浅红,有深红,还有黑红。 过多的红色堆积在一起会让人觉得俗气,但因摆放得当竹霁殿内并不会让人有这种感觉,反而让人觉得颇有层次。 宋长卿坐在了殿内的一把矮椅上,他也不着急,自顾自的拿出了棋盘,与自己对弈。 赤红色的棋子落盘,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声音转瞬即逝,宋长卿再次取出了一颗透明子。 而这次他却没有落下,微微抬眸,不远处出现了一抹红色的身影,正朝着他这里缓步而来。 眼眸中浮现浅浅的笑,宋长卿率先开了口:“二师弟的动作果然快。” 季云笙面色冷清的看了他一眼,说出的话泛着凉意:“你在这里做什么?” 宋长卿微微仰头看他,“当然是等你啊,不过我一开始以为我是等不到的,毕竟我们都约好了的找到师尊会让她住在长云殿,但没想到还真的等到了。” 他眼中的笑意更深,“所以,二师弟,这是准备毁约?” 垂眸看着怀中神态安详的女子,季云笙抿嘴一笑,不以为意,“当时的约定是说我们一起找到,而现在,你觉得是一起的吗?大师兄。” “可是…”宋长卿脸上的神色未变,依旧笑意浅浅,“这次是仙帝摆了我们一道啊,我没跟你一同去全然是因为气不过与他呛了几句,这样也不行吗?” 闻言,季云笙转眸瞥了他一眼,对方一幅温润无害的模样,为自己辩解时也都是柔柔和和的,让仙不由自主的便会听信了他的话。 他微微垂首,“所以,大师兄这次是因为我们?” “当然。”一直仰着头看人让宋长卿很不舒服,所幸他站了起来,与之平视,“二师弟不这样觉得吗? 再者说了,像今天这个模样纵然你再不愿让师尊住在长云殿,也得这样做,这已经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了。 仙帝他一直对师尊虎视眈眈,这一次让你我前去魔界平乱也是他计谋中的之一。 你跟我好好想想,如若这次把师尊留在竹霁殿,只凭你一人设的屏障,他想要进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你肯定是不想让师尊再可以四处乱走的,可是师尊又如此爱自由,被困在一个地方挣扎不出来,而突然有一天这个地方它破了,它有了一个出口。 那么师尊会怎么做呢?她肯定会离开,而且对把她解救出来的人或者仙肯定会颇为感激,那么如若再让她知道那个仙是她以前的好友时,她会怎么样呢? 在一个孤苦无依的地方,突然碰到了好友,她肯定是会跟他走的吧,到时有了他的从中作梗你我从魔界回来再想找回师尊,就不是如此容易的事情了。” 宋长卿一字一句的说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所以呀,师尊是必须住在长云殿的。 那里有你我一同设的屏障,除了仙帝劝动其他与他修为相当的仙人与之一同破解。 不然以他自己的能力,除非你我这次一去数年,不然他是万万解不开的。” 听他说完,季云笙垂眸想了想,少顷,他开口问:“那如果他找到修为相当的呢?如果这一次我们一去数年呢?” 季云笙的这一个问题在宋长卿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意料之外是因为他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对仙界的状况一无所知,情理之中是因为对方确实也是这样的性子。 无奈,宋长卿只好在给他一一说明:“第一点,仙界的原生仙里是有修为高的,不过他们绝不会参与这件事,虽然他们看着很尊敬姚楚尧,奉他为帝。 但是你好好想想,作为从出生起便拥有仙体仙人,他们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对一个外来者俯首称臣,这也只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谁让对方的呼声那么高呢? 再者说后来仙,你也知道像后来仙在仙界动用法术靠的都是人间神庙的功德,那么如果论功德仙界除了仙帝,谁又能比过拥有万千弟子的你我?” 季云笙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接着听他说第二点。 可是宋长卿却没有再说,他朝面前人伸了伸手,声调温润:“你都抱了这么长时间了,如果想知道第二点,就把师尊给我。” 季云笙瞬间后退了两步,刚才变得柔和的眉眼又覆上了一层寒霜,他声音清冷:“我不想知道了。” 说完这一句,他抱着自家师尊顷刻间消失。 宋长卿蹙了蹙眉,低骂了一个“死心眼”后也跟了上去。 长云殿云长殿在珵华殿与竹霁殿的中间,三殿离得没有多远,中间只隔了五六米的路程,到达也不过是一瞬的时间。 殿内挂了许多白绸子,一条条颇长,从房顶坠到地板,且非常密集,再加上正中央的高台之上,放了一副水晶棺,远远看去就是活生生的一个极大的灵堂,让人从心底生寒。 不过这只是前殿,行过约莫一丈高的内门,再次入目的便是后殿的景象,冰晶雕塑,水墨画卷,一座座一幅幅,或摆放在桌子书架上,或挂在木质墙面上,如同两个不同的展览相撞。 在后殿的最深处,有着一张床幔为墨绿色的檀木床,此刻床幔规矩的用锦绳系于两侧,露出了里面纯白色的床单,和四条呈淡金色微微透明的锁链。 走至床边,季云笙动作轻柔的将女子放在了床上,旋即帮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平躺姿势。 宋长卿手里拿着极长的链子静静的看着,等面前人收拾好之后,抬手分给了他两条。 归故坐在系统空间里全程看着屏幕,它的眼眸一瞬不移,看着自家宿主大大被两个徒弟手腕脚腕处都套上铐子,看着他们做好之后站在床边凝视她。 那是两双什么样的眼眸呢?无奈,愧疚,又有几分满足,他们的性格其实差异挺大的,但是这一次眸中的情绪却离奇的一样。 归故用扫描仪挨个的扫描了一次两者的眼眸,最后发现不管是他们之间的谁,里面的情绪都是满足居多,甚至那两种情绪占据了不到三分之一。 两者其实并没有在床边站多久,也就一盏茶后他们收到了来自仙帝的传音,说三千仙兵都已经聚集好了,就等他们俩了。 两者在收到传音之后便离开了,一时之间,整个后殿就剩下了躺在床上面容安详的女子一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 醒来 一百五十四:醒来 张无忧这一次昏迷睡了整整十天,期间姚楚尧来过长云殿云长殿数十次,但是每一次都没能打破屏障从而进来。 …… 翠绿色的眼眸缓缓睁开,眼瞳毫无焦距,朦朦胧胧,显然是一幅眼睛虽睁开,人却还未醒来的模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归故面前的屏幕右上角的计时显示还有一秒就要一分钟时,它这才看见了屏幕上的眼眸逐渐聚集。 张无忧躺在床上,微微扭头视线扫了一遍周围的景象,不久,她蹙起了眉,疑惑的声音也紧接着传出:“这是哪儿?仙界?人界?修仙界?” 耳边响起的清朗男声为她解了答:“这是在仙界,是你二徒弟将你带上来的。” 一提到二徒弟,张无忧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准备出去找他算算竟然迷晕师尊的账。 “哗啦!”是金属链子摩擦的声音,清脆明亮,瞬间吸引了张无忧的注意力,她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然后瞳孔赫然放大。 她直接惊讶出了声:“好家伙!” 说完这一句,她便转眸扫了一眼自己的四肢,最后发现脚腕,手腕,一个不少全部套着一个铐子,随着那链子看过去,可以看到另一边系在床柱上。 张无忧眨巴了一下眼睛,霎时唤出了淡蓝色的屏幕,屏幕上清晰地映着靠在沙发上神色惬意的归故。 它一双眼眸微微弯着,视线在不经意间与她交汇。 “咳…”归故倏地便直起了身子,它的脸上透着些许尴尬。 作为一个系统,在宿主不明情况下被人关住,而它却丝毫不着急甚至十分惬意,这怎么看都不厚道。 它的脸上挂上一抹笑,而后朗声开口:“宿主大大,请问您有什么问题要问吗?作为您的系统,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它都已经这样了,张无忧也不会一直揪着不放,她现在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等得到答案之后再说其他的。 绯红色的唇轻启,如竹韵般的声音从中缓缓流出:“是谁把这链子铐在我腕上的?” 归故如实答:“你的两个徒弟,宋长卿与季云笙一同做的。” 张无忧现在只觉得大脑针扎一般的疼,她其实在刚才猜到了,但是不愿意相信,因为她觉得她的两个徒弟这么做根本就是没有理由存在的。 脑袋似乎愈来愈疼了,就算是按太阳穴也未能减轻一分,张无忧一双眉毛紧紧皱着,她放弃了没有用的按揉,开始想办法,想要挣脱着链子。 一下两下三下,不管张无忧怎样用法术劈它,那链子就是没有一点想要断掉的痕迹,甚至越来越紧。 手中凝聚出一道雷光,她抬手将其劈了过去,结果那道光只行到一半便在半空中消失不见。 张无忧:?! 她垂眸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不管她再怎么调动灵力,它反正就是没反应,一点灵光也聚不出来,到后面她甚至感受不到灵力的存在。 张无忧:!!! 好家伙,不带这样的啊!! “噗嗤——”是从屏幕上传来的归故的笑声,紧接着她的耳边便响起了一连串男子爽朗的笑。 由惊愕过后转为烦躁的张无忧:…… 她幽幽开口,声音含着丝丝的噪意:“所以,归故你觉得你这样幸灾乐祸真的好吗?你这也太伤人的心了。” 闻言,归故捂住了嘴,但就算如此,依旧有丝丝笑声从指缝中溢出来。 张无忧无语扶额,想都没想便关了屏幕。 她现在也不想着能从归故的口中问出什么了,事到这个地步她哪里也去不了,她不觉得两个徒弟会把她丢在这里长年累月的不管不顾。 反正就是等呗,她倒要看看她能等多久,她倒要问问他们是凭什么这样对她。 有了想法,张无忧也不挣扎了,她目测了一下链子的长度,又看了一眼殿内的面积,而后缓缓起身下了床。 这条链子颇长,长到并不会影响她在殿内的行动,但也仅仅限于殿内。 她期间试了试,发现最远也只能到那殿门的不远处,她甚至碰不到门把手。 真棒呵,真棒,连长度都给她算好了,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越是这样,张无忧越是平静,她压下心里的火在殿内来回走动,她走路本无声的,但是现在,每动一下都会有一连串的“哗啦”声。 她走到了一幅画前,那画布挂在墙上约莫有一人高,她伸出手比了比,奇迹般的和她一般高。 在这房间里有好多幅画,亦有很多冰晶雕塑,但是无一例外,她都看不清模样。 她看这些物品时就像是离开了眼镜的高度近视人群,模糊一片,不甚清晰。 要是放在往常,以张无忧的性子她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把这些物品都弄清楚,在她的能力之内,她绝不会压制自己的好奇心。 就比如她好奇凤倾城现在过的什么样,是以,她刚回来便去看了对方。 就比如上次回来时她好奇禅城发生了什么事,到后面也是放下茶杯便向着其地儿去。 但是今天不知怎的却不一样,她看到那些东西好奇心瞬间就起了,但又奇怪的,她不想知道那是什么,两种感觉交杂在一起,让她垂着眼坐在了凳子上。 桌子上放着一把茶壶和三只杯子,杯子的颜色不一样,绯红的,乳白的,还有一只浅蓝的。 她只看了一眼便挑了那一只白的。 茶壶应是被施了法术,不知道泡了多久的茶水倒出来还是温热的,入口很是新鲜,先苦后甜就像刚泡的一样。 茶水的味道张无忧很熟悉,是她最喜欢的一款茶叶——雨过青。 茶如其名,采摘时间是春天的第一场雨过后,只有中州才有。 她轻抿着茶水,看着床幔,墨绿色的,看着和她竹屋里的是一样的。 如此的细心,换在以前她心里有可能会有答案,但是自从她从床上醒来就不一样了。 她惊异地发现她好像一点也不了解两个徒弟,她曾引以为“傲”的了解,在不久前魂飞湮灭。 她在凳子上坐了许久一句话也没说,整个大殿里寂静的可怕,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 是了,修为到张无忧这个模样她喘不喘气都一样,除了不习惯之外没有其他影响,更何况仙界它本就没有氧气存在。 归故坐在系统空间里抿着嘴看着,斟酌了一下话语,它轻声开口:“宿主大大,你没事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对峙 一百五十五:对峙 后殿里并不算大,且连一个窗子都没有,完美的与外面隔绝,风吹不来,鸟鸣传不进来。 它的询问声唤回了张无忧飘远的思绪,她微微抬眸,目光放在了面前的屏幕上。 半晌,她才开口:“我并没有生你的气,你什么样的性子,我还不清楚吗?” “这样吗?” 归故刚才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它呼了一口气,而后幻化成了一只黑猫的模样。 从系统空间里走了出来,它跳上了桌子,趴在了张无忧的面前。 一个人被锁在一间屋子里,换做是谁都不会开心,就算是社恐亦是如此。 在张无忧的心里,这是藐视人权的行为,她并没有犯错,任何人更别说是她养大的徒弟,都没资格这样对她。 她不说自己是善解人意,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她配不上,但她自认为她是明事理的,最起码她不会冲动行事。 但是像今天这样,不管她的两个徒弟是出于什么样的缘由,有苦衷也好,不得已也罢,迷晕她,将她关起来,在什么时候都是不可原谅的事情。 归故在一旁静静的陪着她,它知道,像现在的这个模样它的宿主丝毫不需要它的安抚,她甚至不需要它与她说话。 保持安静,会是最让她舒服的氛围,她有自己想要想的事情,那么它便不会打扰她。 它只在这里坐着就好了,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这样就可以了。 张无忧抱着猫型的归故在凳子上一坐就是两个时辰,期间她一句话没说,只垂眸看了几次趴在怀中的归故,剩下的时间都是在闭着眼睛。 她其实一开始想要打坐的,但是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一瞬便被她扼杀了,感受不到灵力的存在还打什么坐?只会是无用功。 后殿里被设了结界,外面一丝声音都不会传进来,是以,就算外面那想要强行打破屏障而发出的巨大声音张无忧没听到一分一毫。 因为有系统的存在,就算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张无忧依旧知道时间,在戌时一刻,她放开归故从凳子上起了身,带着那链子声走到了床边躺了上去。 而归故则是又变回了人形,它垂眸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子,随之抿了抿嘴又走回了系统空间。 尽管没有一丝困意,张无忧还是合上了眼睛,视野归于黑暗,眼皮将殿内的景象全部隔绝在外,也因此,使她的耳朵更加聪敏。 “吱——”是一道极轻的房门开关声,微不可察,转瞬即逝。 张无忧再次睁开了眼睛,她坐起了身,继而循着声音转头看了过去,率先映入她眼帘的是是一小面群青色的锦缎布料。 她端详了一会儿,不紧不慢的抬眸,虽然没有感受到气息的存在,但是在看到蓝色的衣服她其实已然知道是谁了。 随着视线的上移,等她看到那一缕白色的长发时,心里答案确定。 宋长卿眼帘低垂的看着女子眼眸中出现了然,他微微一笑,弯身坐到了床边,藏蓝色眼眸中的情绪不是往常一般遮掩,是明晃晃的爱意。 这次是他先开的口:“师尊,多年不见您可曾想过弟子?” 他的声音柔柔润润的,如同谦卑有礼的君子,但要说他的作为,别说君子了,一般人都做不出来。 见到他,张无忧看着并没有什么反应,她甚至嘴边勾出了一抹笑,回答他的语调和煦如风,配上她那略低的声线,颇为悦耳。 只听她道:“当然是想过的,但是像现在的模样,我没有想过。” 她那翠绿色的眼眸看着他,平平淡淡,任何眼神暗示都没有,要是换做别的时候她这一句话肯定会让人不明所以,但是现在不同,这个景象,这个情况。 只要不是傻子都会明白。 宋长卿脸上的笑意似是更甚了,他询问她:“师尊,您这是生气了吗?” 张无忧的眼眸中尽是冷淡,她淡淡道:“卿卿,你的这个问题真的很迷惑,被人一声不吭的用锁链锁住,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开心,你觉得呢?” “嗯。”宋长卿微微颔首,“确实如此,但是师尊啊,弟子这也是没有办法了,您总是想着抛弃弟子,一次两次,弟子是真的受不了了,您能明白吗?” “我抛弃你?”张无忧话音微扬,从此可见其不理解,“卿卿啊,我不止一次的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谁也不会一直陪伴着谁。 分别是人生中都会必须经历的事情,谁都不会例外,所以,你是记性不好?还是把我说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当然没有,师尊的每一句话弟子都一直铭记于心,是断断不会忘的。” 宋长卿顿时就否认了,但不久,他话音一转:“但是弟子并不认同,既然弟子能将您留住,那么为什么还要看着您离开呢?” 张无忧的眉毛皱了起来,她低声问:“所以在你的心里,这是单方面的事情吗?做这一切之前,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听到她的这一段话,宋长卿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他笑了起来,笑声却透着无奈与丝丝悲凉。 张无忧安静的看着他,她并没有想要打断他的心,只一言不发的等着。 等待的过程中她什么也没有想,她没有想一向温润如君子的大徒弟为何变成了这样,也没有想她为何要这样做。 她已经不想再思考这件事情了,脑补有时会害死人,她现在只想听最真实的答案。 所幸,面前者并没有笑多久,也就几秒的时间,他再次开了口,这次的声调明显上扬了好几分:“师尊啊,原来您也会问这个问题呀。 可是您在问这个问题之前有没有想过,您离开之前,有没有考虑过弟子的感受呢? 有没有想过弟子会因为您的离开,而伤心,而难过,而如同坠入冰窟。” 张无忧的眼眸一瞬不移的盯着他,她看着他的眼眸染着血色,但是这次却不想有任何动作。 说实话,她认为他真的很不可理喻,这有可能会很双标,但她现在最真实的想法就是如此。 良久,她悠悠道:“卿卿,请你冷静一点,你现在和魔物一般无二。” “魔物吗?哈,那是心魔的原因吧。”宋长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他的嘴边再次弯起了笑,“师尊啊,弟子也不想这样的。 但是您总是问一些您可以弟子却不可以的问题,这样一来,就算是换成二师弟,他也依旧会如此。”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二徒弟受伤昏迷 一百五十六:二徒弟受伤昏迷 张无忧坐在床上看着他,对于他说的话她没给任何回应。 她现在只觉得心好累,以前就算是被魔族围攻差点丧命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累。 这个累从内而外,只让她不想说话,不想动,也不想有任何表情。 但是就算如此心里的一个个疑惑还是困着她,它们缠绕拧巴,剪不断,理还乱,更加增添她的疲惫。 不能这样一直放任,她得知道全部实情。 张无忧往后挪了挪,微微仰身靠在了床板之上。 她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而后开始为自己解答疑惑,她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想要把我留在这个世界?” 宋长卿已然恢复了平常的模样,现在的他丝毫不会让人把刚才那个一声声质问的男子连接在一起。 他温柔的笑了笑,一双柳叶眸看着面前的女子微微弯着,那里面荡漾着如蜜般浓稠的情绪,张无忧只觉得这个眼神很熟悉,像是喜欢。 他应实了她刚才一闪而过的荒谬想法,只听他细语轻言,一字一句:“因为弟子爱您啊,爱到无法自拔。 想要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可以看到您,想要与您永远在一起,直至山海覆灭也不会分离。” “什么?”张无忧眼眸中骤然出现了惊愕,就像是在平稳安静的一日午后从电视上看到了官方报道的明天会是末日的新闻。 她只觉得匪夷所思,前段时间她还以为他们把她当亲妈,结果现在告诉她不想让她离开全然是因为喜欢她?! 这都是她养大的孩子啊! 她前段时间不,就在修仙界的时候竟然还以为他们喜欢的是柳毓,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是的,她想的这些全都是他们,因为在刚才自从听到大徒弟的话之后,她就把二徒弟的心思与之归为了一类。 这么做的原因全然是他们实在是太像了,看到她时的模样,神态,说的话,相像度高达百分之八。 她以前不知道,就自认为他们把她当成母亲一样,那更喜欢谁,觉得谁最棒,她全部都认为是孩子们的争风吃醋,现在一看… 呵,愚蠢,愚蠢,愚蠢至极! 他的这一段话对张无忧的打击很大,她只觉得两个徒弟喜欢上她,就相当于儿子喜欢上妈,她不能接受。 一双翠绿色的眼眸睁着,里面无波无痕,甚至没有焦距。 良久,她微微启唇,声音带着几分无力感:“我是你们的师尊啊,是从一颗小树苗养到参天大树的啊,你们怎么会怎么会…” 宋长卿静静的看着她,等她把话说完后,他温声反驳:“怎么不会?姚楚尧会喜欢您,李念会喜欢您,那么弟子与二师弟怎么就不会?” 闻言,张无忧微微抬眸直视他,她的语调无起伏:“你们根本不同,我是你们的师尊,是养育你们的…” “师尊啊。”宋长卿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他微微歪头,脸上带着不解,“您为什么要一直这么在意这个呢?您养育弟子,弟子非常感激,所以更加喜欢您,有什么不对吗?” 对于他说的这一段话,张无忧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回他。 明亮的夜明珠光之下,男子的发丝更加洁白。 他并没有束发任其松松散散的披在肩上,落在脸颊旁,纯净的颜色衬的他的面容愈发白皙,而脸上的神色也更加无辜。 对此,张无忧的心没有分毫的动摇,她垂下了眼眸,视线落在了皓腕上的铐子上。 铐子和那链子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看着晶莹,动起来却是金属声音。 在那微微透明的金色铐子里还有着一圈软软的绒毛,抬脚走路摩擦时,又或是手腕转动时不仅不会有不适感,甚至触感颇好。 她轻轻抬起了胳膊,因为动作轻柔,这次没有发出声音,素手垂着,她递到了他的面前。 宋长卿挑了挑眼梢,眼眸中蓄着笑意,“师尊是很喜欢它吗,那太好了,如此这般,也不枉弟子与二师弟各自耗费了一半灵力为您做出来的了。” 张无忧的胳膊收了回来,右手覆在脸上遮住了眉眼,她绯红色的唇微张徐徐的吐出了八个字:“有违伦常,疯魔至极。” 宋长卿不以为意,“弟子根本不在乎,只要师尊待在这里就好了,就算您不能理解弟子。” 说完这句话后,他轻然从床上起了身,继而转身向殿门走去。 “天色晚了,师尊好好休息吧,弟子去看看受伤昏迷的二师弟,明日见。” “吱——”又是那一道极轻的房门开关声。 他走后不久,张无忧便从床板上支起了身子,右手放在了身侧,她唤出了那淡蓝色的面板。 面板上出现了一个人影,是坐姿端正的归故。 张无忧朝它微微一笑,继而轻声开口:“云云他受伤昏迷了?” 归故一愣,像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片刻,它点了点头,“嗯,他们为了可以下界去找你去仙帝那里获取了仙使令。 而他们为了得到仙使令就签了一个答应去魔界平乱的承诺书,把你带上来后他们就去了,你的二徒弟也就是在魔界受的伤。” 张无忧紧抿着唇,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她非常气愤两个徒弟把她关在这里,但没想到为了把她关在这里一个还受了伤。 她只觉得他们的执念太过于深邃,根本不像常人会有的。 心里万千想法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张无忧也不坐着了,往前挪了挪躺在了床上。 “我知道了,谢谢你,归故。” 这是她合上眼睛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而从这之后再没有言语,她就像是睡着了一般,神态安详平静。 归故没有再回她,其实它的心里对她有很多愧疚,它在知道宿主很有可能会经历什么之后,并没有告诉她,甚至还嗑起了cp。 这件事怎么想怎么看,它都算是一个知情不报的,虽然这是规定使然,它只是遵守,但是这并不能成为它看到宿主被锁住还笑了出来的借口。 这声谢谢它怎么也是担不起的,且如同千斤石块压在它身上,让它有些直不起身。 最终,归故也是化作了一生叹息,它敛上了眼眸靠在了沙发上,呈现小憩的模样,明明都没有睡着,但它们都没有交流。 各自有着自己的心事,一幅睡着的模样。 第一百五十七章 触犯规矩 一百五十七:触犯规矩 季云笙这次受伤是因为被魔界的魔尊偷袭,失血过多而昏迷,本来不是算大事,只要及时服下补血花不久便可醒来,到后面就注重解魔尊剑上的毒就可以了。 但怪就怪在那魔尊难缠极了,等宋长卿将其消灭时,季云笙就已经昏迷了,而他当时身上又没有带补血花,补血不及时,再加上毒素的发作。 一桩桩,一件件,就导致现在季云笙都已经从魔界回来在医仙洺尘的殿中被治疗了两个时辰了,还是没有醒来。 季云笙躺在一个巨大的阵法内,从那阵眼中源源不断的流出浅绿色的光芒,它们全部围在他的身上,不久通过毛孔钻进他的体内。 这是仙界最为有效的解毒阵法了,号称可解百毒,再为刁钻的毒在它的面前也会无所遁形,不久便会魂飞湮灭。 宋长卿走到阵法旁时洺尘正在那里守着,如湖水般浅绿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季云笙身上的变化,神态极其认真,就连他的来到,他也没有发觉。 “他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他的声音颇为温润,但就算如此,还是把男子吓了一跳。 安静的空间里,突然想起别人的声音,任谁都会吓一下子。 洺尘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道:“毒素已经被吸食的差不多了,补血花也早已服下了,不出意外的话,一刻钟后便会醒来。” “这样吗?”宋长卿的脸上看着有些失落,“我还以为他永远都不会醒来了呢,真是白开心了。” 他的话让洺尘霎时皱起了眉毛,“珵华尊,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医术吗?” “嗯?”宋长卿好整以暇的瞥了他一眼,脸上是温润的笑,“洺医仙你想多了,你的医术是仙界最为高的了,我要是再质疑你,那仙界的其他医仙都成什么了?” 洺尘并没有被他的这番话安抚到,“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你是在咒我的病患吗?” “是啊。”宋长卿非常诚实的点了点头,“洺医仙,我们之间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然是不希望他醒来了,如果可以,我还真希望他永远这样呢。” “看来珵华尊确实跟竹霁尊之间的隔阂不小啊,现在竟已然到了这种地步。” 不远处响起一道清雅的男声,他语调柔柔的,还带着几分笑意,声音由远及近,不多时,便来到了两仙的身旁。 看到来者,洺尘微微拱手,“仙帝。” 姚楚尧朝他颔首而笑,道了一句:“辛苦了,洺医仙。” 收回手,洺尘也回了他一个 笑,“确实挺辛苦的。” 对于他的性子,姚楚尧已经习以为常,又聊了两句后对方便去观察阵法了,而他也就把目光放到了宋长卿身上。 他轻声开口:“珵华尊要不要跟我出去聊聊呢?” 收回放在二师弟身上的视线,宋长卿缓缓转过了身,他温和一笑,“仙帝想要与我聊些什么呢?” 姚楚尧嘴边弯着淡淡的笑,“想聊一聊云长殿的故人,珵华尊意下如何?” “当然可以了。”宋长卿没有分毫犹豫的同意了,片响,他话音一转:“不过仙帝说错了,它的名字叫做长云殿。” “哦?”姚楚尧回想起了那匾额上写着的两个殿字,“倒是有趣。” 宋长卿笑而未语。 两仙出了殿门,时至子时,仙界依然亮如白昼,各家灯火在空中点缀,发白的,发黄的交织,倒也算是一幅美景。 两者来到了仙界的一处亭子里,他们面对面而坐,桌上还放了两杯茶。 这次是宋长卿先开的口:“我与二师弟离开的这段时间,仙帝没少去长云殿啊,那屏障都有几道缝隙了。” “是啊,确实还挺费法术的。”他既然都这么说了,姚楚尧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如实说了自己的想法,“不过有一点我是没想到的,你们竟然把她困在那殿里,她那么喜欢自由,你们两个是怎么想的呢?” “能怎么想的啊?”宋长卿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水,翠绿色的水映着他藏蓝色的眸子,他不紧不徐道:“谁让师尊她一直想要离开呢?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看到她生气的模样,总比以后看不到她要好吧,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对于他的这个做法,姚楚尧很不赞同,他这次直接叫了他的名字:“宋长卿,你这是不人道的。” 宋长卿奇怪的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看着有些不解,“仙帝,你这是在说什么啊?我是仙啊,要人道做什么?” 姚楚尧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他又问了一个新的问题:“你为什么会这么做?是因为爱济安吗?” 宋长卿未置可否,“仙帝觉得呢?” 姚楚尧眯了眯眼,他似是感叹,似是询问:“济安怎么会养出你们这样的徒弟呢?” 宋长卿却回了他,不过并不是回的询问:“师尊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朋友呢?仙帝这样真的好让仙厌烦。” “多管闲事吗?”姚楚尧嘴边弯出一抹笑,“所以什么样才叫不多管闲事?难道珵华尊要让我看着你们困住她而坐视不理吗? 而且你好像忽略了一件事,仙可以将人带上界,但是前提是人是同意的,一开始我觉得你们是济安的徒弟她肯定是没有异议的。 但是经过这几天的时间来看,你们把她困在一座殿内不可走动,已经触犯了仙界的规矩。 现在摆放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现在就恢复济安的自由,二:我给你一夜的时间,明日辰时,我要见到她,亲眼看她说出是自愿,如果不是…” 姚楚尧笑的柔和,“那么你,竹霁尊,就舍去这一身修为,一同回到人间吧。” “是这样的吗?”宋长卿脸上神色一分未变,“仙界还有一条这样的规矩吗?可是如果真是如此,你第一时间怎么没说出来呢?” 姚楚尧嘴边笑意渐深,“我本以为你们做不出伤害济安的事,纵而这条规矩你们知不知晓都一样。” 宋长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上下打量了面前者一眼,“仙帝可别这么说,明明刚来到你就知道师尊在哪里,但却是一幅无可奈何的模样。 仙帝陛下啊,你不愧是仙帝,你这是一直在等着的吧。” 语法虽是询问的,但他的语调却是陈述。 姚楚尧并没有回答他,只柔柔的笑着。 第一百五十八章 功亏一篑 一百五十八:功亏一篑? 宋长卿说对了,他之所以会现在才说这条规矩就是因为在等,他很了解张无忧的性子,知道她不喜欢被束缚,但他也知道她对两个徒弟的感情。 他如果把这条规矩刚一开始就说出来,那时的她并没有多么生气,需要的只是一个解释,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做。 是以,如果他们两个先行知道了,那不用想,肯定是怎么好怎么说。 甚至编造谎言,到后面再说一下只是因为太过思念,恐怕分别,如果不喜欢,就给解开。 再怎么样那也是养大的徒弟,与她一同相处了那么多年,他确信她会自己根据两个徒弟的话,想象一个完美的理由。 她有可能会想,他们把她当成母亲,觉得这样只是因为缺爱,虽然做法很偏激,但也可以理解。 但是现在可不同了,她已然被困了那么多天,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她今天才刚醒,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宋长卿已经去找过她了。 经过今天自从他们回来后的观察,再加上刚才的聊天,他足已确定宋长卿去找她的时候两者说的肯定很不愉快。 而且,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他很有可能把他自己最真实的感情也告诉她了。 那么她会怎么想呢,会很震惊会觉得荒谬,会觉得她是个疯子,没人会想要被困在疯子的身边,更何况是那么喜欢自由的她了。 两仙的这次交流最后不欢而散。 走在路上,宋长卿一直在思考着姚楚尧说过的话。 在修仙界并没有这样的规矩,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可欺负弱者,持强凌弱的修士会被其他人所不耻,但并没有什么惩罚。 他本以为仙界也是如此,这样一看是他自以为是了,对方说的很合理,仙界如果有这条规矩也属正常,他并不怀疑话的真实性。 其实如果比修为比功德,他们三个差不多,打起来难分伯仲。 但不一样的是,姚楚尧是仙帝,这不光是一个头衔,更是权利的象征,是仙界至高无上受万千仙人膜拜敬仰的存在。 最为重要的是,仙界的规矩不似人间,每个出生或飞升的仙都会记录在万仙册中,只要出现在上面,就等于立下毒誓承诺了永远不会触犯规矩。 一旦触犯,万仙册会自动按照规矩上写着的触犯之后的后果来办,就算你有多么强大,就像人逆不过天一样,只能被迫承受惩罚。 而仙帝,则是审判仙人构不构成犯规的仙,只要他确认了,然后把意愿传给万仙册,那么… 宋长卿微微一笑。 还真是够烦恼的,恢复师尊的自由吧,他不愿,不恢复吧,他会被贬为凡人,从头修炼何其缓慢。 到那时,姚楚尧就很有可能找到破解屏障的办法了,最终还是留不住师尊。 一路思考着,宋长卿去了洺尘的住处准备看看他二师弟现在怎么样了,到底醒没醒,结果却得知后者醒了,而且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季云笙并不会四处闲逛,恰巧又逢在这个时间点,宋长卿甚至都没跟他发传音就直接去了长云殿。 季云笙刚刚苏醒身体虚弱并不能使用瞬移,他用的是传送阵,而身体没一点状况的宋长卿则是相反,两者时间一中和,等到达殿内时正好碰面。 “二师弟。”宋长卿开口叫了一声刚刚越过水晶棺准备打开后殿门的红衣男子。 握住门把手的手一顿,季云笙循声回头,他上下看了不远处的男子一眼,而后开口:“怎么了?” 宋长卿嘴边是温和的笑,但眉目间却染上了些许忧虑,他轻声道:“先别进去找师尊,我有件事想要和你说一下,很重要。” 季云笙看着他,不久,收回了手。 宋长卿收到了前殿的一张小桌边,他轻然落座,季云笙慢一步随之,两者面对面。 红衣男子微微皱眉,虽清冷却不疏离,他先开口问:“你要跟我说什么事?有关师尊的?” “嗯。”宋长卿点了点头,他将姚楚尧和他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又重复了一遍。 一段话听完,季云笙垂下了眼帘,“所以就这两个选择了,对吗?” “对。”宋长卿确认了他的想法,“二师弟,你觉得哪一个更好一点?” 季云笙没有回答,他在心里思考轻重,少顷,他再次开口:“第一个吧,第一个最起码以后可以看到师尊,毕竟我们身上还有她的任务不是吗?” “我想的跟你差不多。”宋长卿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就在前段时间他刚刚给师尊带上可以让她永远留在这个世界的困仙锁,这才过去几天,又要解开了吗? 有了这一件事情,师尊被他推的更远了,之间的隔阂也愈来愈大,他明明不想这样的,他明明只是想让师尊留在身边。 万千情绪化作一声叹息,被锤着的眼帘遮挡住的眼眸中落寞与无奈掺杂。 仙界的每一条规矩是所有的仙人用血立下的,规矩的轻重不一用的血的地方与数量也就不一样,有心头血,腕血,手指血。 宋长卿与季云笙刚飞升了也就半年不到,还没有参加过立规矩的仪式,也没有仔细的看过仙界的法典,结果也因如此,将他们推到了一个两难之地。 季云笙缓缓的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他垂眸看了一眼垂着脑袋的男子,而后转身朝着那扇红木门走去。 “吱——”房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一道细微的声响。 季云笙的手指微微颤抖,兴奋?紧张?不安?他有些分不清,索性便将其背在了身后。 他走路时无声,一步一步颇为缓慢,就像是在小心翼翼的靠近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儿,生怕步子重一点,它就会惊觉,然后飞去宽广的苍穹,再也不会回来。 但就算如此,还没等到他走到床边时,床上刚才一直平躺着的女子缓缓的坐了起来,她微微转首,翠绿色的眼眸就这么看了过来。 清透的眸底无波无痕,里面一丝情绪也没有,就好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季云笙抿了抿唇,行到桌边时他微微弯腰搬了一个凳子,而后走至了床边。 在凳子上坐好,他微微抬头,视线落在了女子的面容上,他的嘴边弯出一抹微笑,漂亮的梨涡浮现,衬得他乖巧极了。 张无忧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旋即靠在了床头的木板上,她的声音轻的如同一缕风,钻进人的耳朵柔柔和和。 只听她问道:“身体怎么样了?现在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第一百五十九章 归还自由 一百五十九:归还自由? 她的声音轻极了,但落在季云笙的耳朵中仿佛有千斤之重,让他微微张大了眼睛,漆黑的眸子里惊喜遍布。 刚才苍白如纸的脸逐渐有了些许血色,他垂眸小声回答:“劳烦师尊挂心,已经没事了。” 张无忧应了一声,旋即又问道:“这么晚了不回去休息,你来干什么?” 季云笙的声音低低的:“来看看师尊。” “看我做什么?”嘴边浮起一抹笑,张无忧转眸又看向了他,“看看我适没适应这条链子?看看我见到你会有什么反应?” “不…”一个不字刚刚出口,季云笙便禁了声咽下了下面的话,因为他发现他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地方。 师尊说的都是对的,都是他的想法。 脖子微仰,张无忧的脑袋靠在了床板上,她看着头顶之上墨绿色的床幔,良久,徐徐开口:“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们竟然会有这种心思。 你们…不,他的想法我已经知道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和他一样吗?觉得师尊就只不过是个称呼。” “不是的。”季云笙抬起眼眸来看她,“师尊含辛茹苦的教授我法术,我很敬重你的,在我心里,这世间的任何人,都比不上师尊。” “敬重?”张无忧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她缓缓的抬起了放在身侧的左手,“哗啦!”是扰人的链子声响。 她微微垂手,抓住了那小臂粗的链子,而后递到了他的眼前,她的声音含着笑,“以前我不管,现在你跟我好好的说,这就是你所说的敬重吗?” 季云笙抿着唇看她,他并不是那种能言善道的仙人,在与宋长卿说话时还好些,他们的关系是平等的,但是对于张无忧… 他有很多愧疚感。 静默了许久,季云笙只憋出了一句:“师尊,抱歉,我其实并不想这样的,但是你总是离开,我不想再被你抛弃了。” 张无忧现在无语极了,一个两个的全这样,因为自己的想法,而限制另一个人的自由,放到什么时候都不可原谅。 她敛上了眼眸,声音似泛着冷意:“子时五刻了,你不想休息,我还想休息,出去吧。” 对于她的逐客令,季云笙没有任何反应,他依旧坐在凳子上,目光依旧放在她的身上。 张无忧的眉目间浮现几分不耐烦,她睁开了眼眸看他,“怎么还不出去?难道要让我请你吗?” 季云笙没有说话,他微微抬手,白皙的掌心中出现了一把银色的小钥匙。 见此,张无忧霎时直起了身,她眨了一下眼睛,“这是?” 回应她的是一道温和的男声:“说这是解锁的钥匙。” 张无忧并没有循着声音看过去,她的眼眸直直的看着那把钥匙,颀秀的手指攥了攥,最终,她放弃了那大脑中一直叫嚣着的想法。 算了,搞得就跟伸出去了就能夺过来似的,根本就是白用功,到时候拿不到,还落得一身的笑话。 想到此处,她顿时收回了目光,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又靠了回去。 宋长卿抬步走了过来,坐在了床边,他附上了张无忧的右手,声调柔和:“师尊不想要钥匙吗?” 张无忧抽回了手,缩进了袖子里,她冷哼了一声,“说的就跟我要你们就给我似的,虚伪。” 宋长卿的脸上浮现了受伤之色,但是她却闭着眼睛根本看不到,他眯了眯眼,伸手托起了她的头。 张无忧直接愣在了原地,所以,她现在连仰头都不能仰了吗?真就一点人性都没有了呗?! 然后接下来更让她震惊的事情就发生了,她只觉得眼上覆上了一层温热,而后… “啪!”张无忧直接打掉了他的手,睁着的眼眸里满是怒意,她质问他:“宋长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仰个头就不行?你托我的头。 我闭个眼睛就不行?你掰我的眼睛!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啊!哪有这样的人啊!” 揉着发红的手,宋长卿神色无辜极了,“师尊您这么凶做什么?弟子也只不过是想要您睁开眼睛看看弟子。” 好家伙! 张无忧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能忍?这根本就不能忍!绑架囚禁她就算了,现在还掰她眼睛! “我为什么要看着你?!我又不是不认识你,我又不是没见过你,你化成灰我都记得你,所以我为什么要一直看着你?你管的也太多了点吧!” 宋长卿端详着她脸上的表情,不久,他悠悠道:“师尊是在生弟子的气吗?” 张无忧比了个禁止的手势,如若不是她控制住了,stop马上就要脱口而出。 季云笙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张无忧凶宋长卿,那漂亮的梨窝乖巧极了,任谁也不觉得他是在看热闹。 当然,看热闹的肯定不光他一个,还有我们时刻观察着宿主大大的敬业小系统归故,而它看的和他看的自然是不一样的,它看的是三人一起的画面。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娃——处理完公务刚刚来到系统空间的申,他看的是三个人和一个系统一起的画面。 一娃接一娃越套越大。 说完之后,在大徒弟委屈巴巴的眼神中,张无忧心满意足的又靠回了床上,她抬眸扫了一眼两者,两个仙根本就没有想要走的意思,一个比一个做的板正。 谁能这样和他们耗下去?没有耐心的张无忧反正是耗不下去,她再次开口:“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想说什么你们就说行不行?而且我都这样了想走也走不了,明天再说也不行吗?” 要是再早一些,张无忧肯定比这耗的久,因为她当时真的是一点都不困。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刚才差点想要睡着,甚至连梦都想好做什么了,结果就在那时,二徒弟来了。 她因为好奇二徒弟的伤势,硬生生地把困意给压下去了,但是压下去总会反上来的,谁能想到两徒弟现在不走了? 也真是够绝的,想睡个觉都不让睡。 宋长卿和坐在床下的季云笙交换了一个眼神,片刻,两者异口同声:“师尊不是不愿被困在这儿吗?弟子我是来为师尊解锁的。” 本以为两个徒弟永远也不会想着还她自由的张无忧:??? 她皱了皱眉,而后冷淡开口:“怎么?你们今天吃错药了?” 本以为师尊会非常开心的两个徒弟:…… 第一百六十章 得以自由 一百六十:得以自由 看着得到解脱的手脚,张无忧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一个个费心竭力的不惜迷晕她锁在身边,结果这才过了多久? 这就把锁给解了?! 这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觉得这样好玩吗? 看她震惊,看她生气,等没什么反应之后再把她放了,这是把她当成一只狗耍吗? 宋长卿本想把锁链留在床柱上的,到后面他想了想,觉得反正都已经解开了,那还留着这条链子做什么? 以后也不可能再锁上了,留着看到了反倒心烦。 他微微弯身把链子解开了,而后收进了空间戒指中。 季云笙一开始就没有把链子留着的想法,把自家师尊手上的铐子解开之后随之一同被解开的就是床柱上的那两条。 等一切都收拾好之后,两者又都转眸看向了张无忧,看她一幅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模样。 宋长卿歪了歪头,开口询问:“师尊,您在想些什么呢?” 听到他的询问,张无忧抬起了眼帘,她微微一笑,缓缓吐出几个 带着笑意的字:“关你什么事?” 张无忧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她能力允许的时候,她从不让自己受气。 而现在,虽然她打不过他们,但是她丝毫不顾忌,大不了再被锁上呗,谁怕谁啊。 她反正是不信他们会做出伤害她生命的事情,而且就算那样,有着系统帮忙她怎么也不会死的。 宋长卿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依旧笑意盈盈的,“弟子只是不想让师尊有疑虑而已,如若师尊不想说,弟子也不会追问下去。 一切都当未曾发生过,师尊觉得这样如何呢?” 一切都当未曾发生过? 张无忧对这一段字格外敏感,她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说的像是给她上铐子的这件事。 她发出了一声轻笑,语调微微扬着:“当做没发生过?那是不可能的。说出去的话,做出去的事都收不回去,什么时候都是如此。” “师尊…”是身旁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二徒弟的声音,语调轻轻的,好似含着什么感情,但是她并不想费心思去分辨。 他们两个围在床边挡住了她的路,对此,她微微蹙眉,绯红色的唇轻启:“让一下,挡路了。” 两者并没有丝毫动作,他们对视了一眼,而后季云笙开口说道:“师尊,你要干什么去?” 他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很容易安抚人心,降低人的烦躁感,但现在处于烦躁顶期的张无忧丝毫没被安抚到。 她甚至看他的眼神更加匪夷,“你们为什么要管我那么多?你们小时候出山我也没管这么多,请你们告诉我,你们到底是站在一个什么样的立场?” 季云笙一时语噎,没再说话。 张无忧再次道:“让开。” 见他不行,宋长卿垂了垂眼眸,随之温声而言:“师尊,外面要比修仙界危险的多,况且这又是晚上,您不是困了吗?睡一会儿吧?” 张无忧眉目间的戾气看着消了些,但她依旧道:“不必了,我不想在这里,它并没有给我留什么好印象,这殿里的每一景每一物都让我厌烦至极。” 宋长卿突然笑了,笑的如夏日晚风一般和煦,“师尊是讨厌这处地方,还是讨厌准备地方的呢?” 张无忧回他一个笑,这抹笑就像前段时间在石室里她跟两个徒弟说他们两个她都喜欢似的笑容。 只是这一次她说的截然相反:“两个都讨厌,都提不上好感。” 季云笙紧紧地抿着唇,不久,他弯唇一笑,他没有言语,就这么看着面前人,一秒,两秒,直到对方不悦的瞥了他一眼。 他收回了眼神,后退了两步,让出了路。 扯得太紧,绳子会断,逼得太紧,只会是而其反,他明白师尊现在为什么这么烦躁。 一开始,宋长卿肯定和她说过原因,她有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但事实就是如此,她只能硬着头皮信下去,觉得徒弟们把她锁起来是不想让她离开。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晚上刚说过原因,半夜又都给解开了,这么一来,就相当于一开始说的原因是骗她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解开,但她有极大可能会认为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他们在耍她,觉得好玩,觉得有意思。 尽管她自己有可能也不确定他们这样的目的。 季云笙与宋长卿其实一直都知道张无忧以长辈自居,也就是因为这样,上一次他们到她离开都没有表明心意,就怕她接受不了然后一走再也不回来。 他们一开始并不想要做成现在这个模样,所以,他们才在一些情况下有意无意的说出一些师徒之间不会说的话,做出一些不会做的动作。 比如,走路的时候牵牵手,比如,问她她最喜欢谁,这都是他们的计划,为的就是让她自己打破身份的阻碍。 但他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她根本没有撑到她所说的十年或百年就走了。 所以这次他们改了方法,心不心的无所谓,先把人留下再说,但这次他们又失败了,他们甚至连以后和她的相处模式都想好了。 结果中间突然插出一条仙界的规矩,打的他们措手不及,真的是每一次都这样,也是有意思。 宋长卿其实很不想张无忧出去,正如他所说,仙界确实很危险。 如果是平常的仙人那些危险不以为惧,但是她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个凡人。 虽然她的身上被他们设了好多防身法术,但是他依然很担心她会被一些脾气暴躁的仙兽攻击,特别是这晚上,是仙兽一日之中出没最多的时候。 但她现在的模样… 唉… 宋长卿叹息了一声,而后离开了床边,他打开空间戒指翻翻找找,一会儿后,取出了一块鲜红的玉佩,如含着赤红的血液。 他抬手递给了已经走到房门处的张无忧,“师尊,带个防身的东西吧,带上它弟子就让您离开。” 张无忧垂眸看了一会儿,片刻,她幽幽出声:“这块玉佩它没有定位的功能吧?” 对于她的顾虑,宋长卿微微一笑,“当然没有,就只是防身的,相信弟子这一回吧。” 张无忧抬手接了过去。 算了,有没有定位对她都一样,她又不是以后再也不与他们相见了,就这样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你不知道他们的变化吗 一百六十一:你不知道他们的变化吗? 季云笙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们的互动,半响,眼看着师尊就快要出去时,他走上了前去。 “师尊,给。” 张无忧垂眸去看——是一枚和刚才的那块玉佩成色差不多的血色吊坠,坠子呈水滴貌,鲜红欲滴。 她眨了一下眼,这次也没问,接过便打开门离开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季云笙唇角微微上扬弯出了一抹笑。 明亮温润的夜明珠光下,男子刚苏醒时煞白的脸庞在此刻浮着一层薄薄的红晕。 …… 在离开困了她许久的大殿后,张无忧便在仙界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并不是一个恋旧的人,但是突然被带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看哪里都不认识,甚至连她熟悉的灵气都是不一样的… 不说恐惧,紧张,但一些不知该去向何方的茫然还是有的。 自从她躺在床上后便回到了系统空间从此一直待在里面的归故,在刚才她出了殿门口便从空间内走了出来,化成了一只毛发柔软黑色猫儿。 现在正身心放松的趴在她的怀里,供她一下一下的撸着,也因此,帮她驱散了许多负面情绪。 无的放矢在蜿蜒平整的小路上走了许久,直到来到了一处盛开着一朵朵荷花的池塘边,冰凉的风从水上吹过,让大脑空白的张无忧打了一个哆嗦。 嘶… 这可是真冷啊。 “归故啊,你帮我看看附近有什么山洞之类的地方吧,好让我避避风,不然能冻死。” 她说的这最后一段是夸张的,但也不是不无道理,因为空间不同的原因,仙界的昼夜温差极大,白天有可能还出汗呢,到晚上就得盖被子。 当然这说的是像张无忧一样的凡人,因为修为的原因,她在凡间时就算是立在那寒风肆意的天山之巅她都不会感觉到丝毫的冷意。 而现在不同了,她是在仙界,因为空间排斥,在这里她的修为被压制的根本使不出法术,别说是驱散凉意了,就连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洁净术她都用不了。 她现在就跟一个会武功的江湖侠客一般无二。 归故的效率很快,不一会儿她面前的屏幕上便出现了一个导航,事无巨细的把周围的每一条路都显现了出来,指引着她向着目的地而去。 山洞离得挺近,以张无忧走路的速度也就十分钟便到了。 有了遮挡物的阻拦,她顿时感觉暖和了许多,有些发白的脸上也渐渐出现了红润。 她依旧抱着归故,看样子根本就是把它当成了一个暖宝宝,后者翻了个白眼,非常无奈的把自己的体温又调高了些。 算了,她现在身上的修为根本不顶用,这么低的温度,别再把她冻死了,它可就这一个宿主。 张无忧感受到了它的用心,淡绯色的唇瓣弯出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她没有说话,就只静静的靠在墙面上看着外面的景象,刚出门时让冷风一吹她就不困了,现在精神格外的明朗。 她没有开口,充当暖手宝的归故则是出了声,它语调是一如既往的明亮:“宿主大大啊,其实我有点疑惑。 你也知道以后会再回到他们身边,那为什么这次还有离开啊?反正他们都已经解开锁链了在那里住着多好啊,还暖和。” 张无忧揉了揉它的脑袋,顺滑的触感让她眯起了眼,她懒洋洋的回它:“我当时就觉得在那里待着有点太危险,能锁第一次就能锁第二次。 谁知道他们下回一抽风又想锁起来了,所以我想趁这个空隙出来看看外面的模样。 这样等以后走了也知道仙界是什么模样,就当是旅游了。” “原来是这样吗?”小黑猫点了点头,旋即它灵光一闪,又问:“那你现在后悔了吗?这么冷的天。” 要么就说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就会相互了解,它说的这一句不过是话音刚落,对方就接了它。 只听她落寞道:“刚出门的时候我就后悔了,那呼呼凉风吹的,差点享年…嗯…” 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下了,归故不明所以的抬头去看,映入眼帘的便是女子沉思的模样,它眨了一下眼睛,大脑中浮现一个想法。 “宿主大大,你不会忘了你多少岁了吧?” 刚算出点眉目突然被打断的张无忧:…… 行吧。 “应该是一百四十多吧,具体多少忘记了。” 这也行? 归故又趴了回去,它徐徐说道:“你的生日是阳历四月二十八阴历三月二十,这个世界用阴历,你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是阴历二月十二。 如此一算,当时的你是二十五岁单三百二十七天,第一次任务待了一共是一百二十二年,然后加上来回的时间,你一共是离开了一百天整。 第二次任务又待了三十三天,之后又回去了一趟,前后相加是十六天单十二个小时,再加上你这次回来的十三天十八个小时。 还有中间的四年一闰,三十七个闰年,如若按照你真实生活过的时间来算,你今年是一百四十八岁单五十七天六个小时。” 张无忧安静的听它算时间,弯弯绕绕一大堆,听到她脑袋都要炸了。 她现在可后悔了,比不久前发现外面那么冷时还要后悔,她刚才为什么要提今年多大?糊糊涂涂的活着不好吗? 张无忧微微仰头靠在石壁上整个人一幅被摧残过的模样,颓废且毫无生气。 对于她的这个样子,归故生气的冷哼了一声,“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帮你算年龄,你还不开心啊?” “没有。” 是张无忧低低沉沉的话,说完这一句,她话音一转:“归故,前段时间我没问你,现在我发现一件事。 按理说你是一直观察着这个世界的情况的,怎么可能两个徒弟的变化你不知道?” 其实在宿主被锁上之后它就在思考措辞了,它知道,宿主没有第一时间问,是有可能没有想起来,到以后也肯定会问的,但是… 它想了这么久,竟然没想出一个比较好的,不管怎么说都不对,总不能把最真实的情况告诉她吧? 那样宿主肯定会气死的,毕竟这第二次回来也是它强制性拉来的。 它要是说实话就等于展现了一个“我只负责拉你进来,其他事情全靠你”这样的无能系统的形象。 所以这到底该怎么办啊!谁来帮帮它啊! 就在它冥思苦想但却一筹莫展之际,它的耳边响起了一道低沉含笑的声音: “告诉她你知道任务对象的心理变化,但是每当你要和她说时,就会有警报声在你的耳边响起,而且你还会因此说不出话。” 第一百六十二章 卑贱的凡人 一百六十二:卑贱的凡人? 这个声音… 归故打开了系统面板,映入它眼帘的是双腿交叠坐在银色沙发上的助手,察觉到它的目光,后者微微抬眸回它了一个笑。 那笑容好似再说:就这么办,准没错。 归故吞咽了一下,而后悠悠开口:“我一直观察着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张无忧揉着它皮毛的手一顿,只一瞬,又恢复了原样,她轻声道:“嗯,然后呢?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的声音柔柔和和,但越是这样归故就越是心虚,现在就跟个贼似的,总觉得自己是在做坏事,浑身都微微绷了起来。 它的这一变化,张无忧自然发觉,但她并没有说什么,脸上的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就只安静的听着它说接下来的话。 人生的一大半时间都在与归故相处,她并不觉得归故会是那种动不动就坑宿主几回的无良系统。 最终,在经过了几秒的心理建设后,归故按照助手的话说给了张无忧听。 说实话,这要是换个别的人说给张无忧听她都不会相信,但是因为是陪伴了她那么长时间的系统,就算觉得有些漏洞,但她还是信了。 归故松了一口气,一直在宿主的旁边会让它有负罪感,但是刚说完就走的话那也太过明显。 是以,它在山洞里陪伴张无忧过完了下半夜,直到天开始放明才回到了空间里。 她们开开心心地聊了一夜,但另一边的宋长卿与季云笙却不怎么开心。 一夜里,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耗费多长的时间,都看不到他们的师尊在干什么,就像是她知道他们会如此,所以将他们屏蔽了一样。 如若就只是这样还好些,结果刚刚到辰时姚楚尧便来到了长云殿云长殿,说是来看看他们有没有按规矩行事,有没有阴奉阳违。 看着抬步踏入了后殿里姚楚尧,季云笙站在门口,绮丽的眉眼上覆了一层寒霜。 他的手指紧紧的攥着枣红色的扇柄,那模样就像是一只领地被别人踏入了的狮子。 宋长卿坐在他不远处的矮桌前,在他的面前来放着一副还未下完的棋,在此刻,透明色的棋子领先。 姚楚尧并没有在后殿里待多长时间,他只看了一圈,在知道两仙按规矩行事了之后便走了出来。 临踏出殿门时,他瞥了一眼放在木架上的雕塑与挂在墙上的画布。 他不用想便知道那是他们的杰作,他还没有飞升时就知道他们一个喜欢雕刻,一个喜欢作画,且两者完成之后也不给旁人看,就喜欢自己收藏起来。 画布与雕塑被施了幻术,望过去是根本看不出其真实的模样,模模糊糊,朦胧一片。 刚走出殿门一道温温润润含着笑的声音便悠悠的传到了他的耳边:“怎么样?仙帝陛下,对于你所看到的可还满意?” 收回放在季云笙身上的视线,姚楚尧转过了眸,俊秀的面容上是浅浅的笑。 “珵华尊真的是说笑了,这又不是我一人的想法,怎能问我满不满意呢?我这也只是按规矩行事啊。” 宋长卿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什么改变,他依旧低垂着眼帘把玩着手中微微泛着凉意的棋子,藏蓝色的眸底映着一片赤红。 他缓缓开口:“仙帝才是真的说笑了,你这一段话说的就好似在下对于仙帝不敬呢。 这要是让别的仙人看到,不多时流言四起,到那时在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想…”姚楚尧笑的文质彬彬,“以珵华尊的能力一定会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的,所以啊,这点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这一句,他话音突然一转:“对了,后殿里面没有人,那么你们的师尊去哪里了?仙界的昼夜温差那么大,如若是在外面她肯定会冻着的。” 季云笙静静的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后,他的嘴边勾出一抹冷笑,而后徐徐道:“这就不用劳烦仙帝挂心了,仙帝每日的政务那么忙请回吧。” 姚楚尧回眸看了他一眼,少顷,他点了点头,“既然逐客令都已经下来了,那我也不在此处多待了,两位,以后的事情拭目以待。” 抬眸扫了两者一眼,姚楚尧嘴边带着笑,抬脚出了殿门,结果他刚一出来,一个身着执法处衣袍的仙人就赶忙迎了过来。 那人的步子颇快,眉目之间尽是焦急之色,“仙帝,您快去清雅池看看吧! 司韵女仙和一凡人打起来了,两者皆有理,都不听执法处的,没有办法,只好来请您了!” 姚楚尧微微蹙眉,“司韵和一个凡人打起来了?” 凡人…不会是济安吧? 想到此处,姚楚尧不再耽搁,和那仙人说了一个“走”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看着眼前的残影,那仙人抿了抿嘴。 仙帝这也忒快了点,这让他怎么跟? 外面两者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在了殿内的两仙耳中,两仙齐齐变了脸色。 他们的师尊在仙界根本动用不了法术,如果真的和其他的仙人打起来,伤着的只会是师尊。 更别说是平时最为跋扈的司韵了。 不过一瞬,刚才还站在门口与坐在桌边的两个身影消失不见。 …… 时间回到三刻钟之前,清雅池旁—— 清雅池是仙界出了名的莲花池,其中莲花各个皆有一人之高,清丽脱俗且长久不衰,是追求高雅的女仙们最为喜欢之地。 张无忧虽然并不似那些女仙爱花如命,不过对于一些美丽的事物她总心怀向往。 是以,今天一大早天刚刚明的时候,她便从山洞中走了出来,为的就是欣赏一下昨天晚上没有仔细看的莲花。 …… 话说你不惹是非,也有是非找上你。 就在她趴在栏杆上垂眸看花时,自她身后的不远处响起了一道悦耳却带着浓浓傲气的女声:“你是谁,为何占了本仙的地方?” “嗯?”张无忧收回了目光,闻声回头,只见在她两米远处,俏生生的立着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 女子梳了一个精致简单的发髻,几只活灵活现的莲花簪簪在其中,也因如此,使她清丽的面容平添了几分脱俗的淡雅。 这本是一位如莲花般的美人,出淤泥而不染,但毁就毁在她那充满傲气的眼神,与脸上那匪夷的神色。 只见她又道:“刚才还没看出来,这么一瞧你竟是那卑贱的凡人?” 第一百六十三章 打斗 一百六十三:打斗 人会对美好的事物产生好感,张无忧亦是如此,不过她的好感被对方一句“卑贱的凡人”说的消失殆尽。 “这位仙子,我从未招惹你,如若占了你的地方,这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但是…” 张无忧一双翠绿的眸子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她,嘴边带着浅浅的笑,“从你所说的话来看,你好像有点不配我的道歉呢。” “什么?你说本仙不配?”司韵一双漂亮的凤眼危险的眯了起来,额上的那抹翠色似也更加鲜艳。 张无忧靠在栏杆上点了点头,“是啊,张口闭口卑贱,那么我请问,你是有多尊贵呢?” 她的话听着真诚极了,就像是真的在好奇发问一般。 司韵自从诞生起就没受过这样的气,周围的仙无一例外全部捧着她,娇生惯养的长大,修行上更是一帆风顺,被众仙尊为司韵女仙。 且因为生活环境的原因,她从小就被灌输凡人就是卑贱的想法,甚至对于那些飞升成仙的外来仙,她也不屑一顾。 她认为她说的话是对的,是事实,是真理,那么既然如此,对方就不该反驳她,甚至还说她不配自己的道歉,这简直就是荒谬至极! 手中赫然出现一把泛着翠光的长剑,司韵直接指向了张无忧,一双漂亮的眼眸中满是冷意。 “区区凡人也竟敢这般大言不惭,仙界本就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既如此,本仙就大发慈悲的亲自送你下去!” 说着,她攸然而去,锐利的剑尖直冲着张无忧的心脏,那模样根本不像是要送其下界,而是要取其性命。 不过也对,对方死后灵魂会被仙界所不容,巨大的排斥会直接将逼出仙界,那么到那时也算是下界了,方法不同而已。 虽然法术用不出来,但是那上百年练就的灵敏度还是有的,躲一个剑刃并不算多大的难事。 归故在系统空间里看着,看着那把剑就差那么一丁点就会要了自家宿主的命。 虽然宿主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表情,但它却是被吓得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好家伙!人命可不兴这么玩儿啊! 归故快步走至了大屏幕面前去找保护宿主不被外界所伤的屏障开关。 就当它准备点击确认时,耳边响起了一道含着笑的女声:‘归故啊,你的宿主我可是要死了。 为了确保任务可以顺利完成,所以,你要不要做点什么呢?’ 归故听出了一丝不对劲,但事态紧急它并没有多想。 点完确认后,它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回她:‘嗯,我知道,我已经把保护屏障打开了。’ 张无忧看了眼面前只她可见的淡蓝色弧形罩,索性也不躲了,直接坐在了一把长椅上。 她开始详细和归故说自己的想法:“归故啊,我是这么想的,你说你要不要把我在人界的那些功德帮我转化成法力呀?” 刚刚平下心的归故:??? 它说刚才怎么有点不对劲,明明知道自己打不过还敢那么硬气的和别人说话,原来啊,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它呢!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得寸进尺,对吗?为什么要这样对它?? 张无忧微微一笑,‘归故,你觉得呢? 反正我那么多功德不用白不用,那可都是我第一次做任务时拼死拼活斩魔除恶才得到的回报。 如果一直让它放着,这样有点不太好吧?’ 就说的好有道理,但是那是成仙之后才能转换的,她这根本还不够资格。 归故没有说话。 张无忧再接再厉道:“归故,你也知道我本来是不需要经历这些的。” 这一句话可以说是直插归故的内心最深处,宿主以前从来没有把这件事情当做与它“谈判”的条件,她甚至就在刚回到那个世界时说过一次,而现在… 归故抿嘴一笑。 看来两个徒弟确实是把她逼得紧了。 张无忧的这一个做法无疑是更加惹怒了司韵,但是等她的剑光过去却没有一点效果时,她惊愕地发现,有一个无形的屏障在保护着她。 她的攻击都没有作用,全部都被遮挡了下来。 司韵一双秀眉狠狠的皱了起来。 这不可能,她只是一个卑贱的凡人,就算她修为有多么的高,在仙界的压制下也只会所剩无几。 仙界出现凡人只有一个可能,是别的仙带上来的,司韵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她只是并未放在心上,觉得这反正就是对方的错。 而且仙界怎么可能要有凡人,那些外来仙就已经更让她厌烦的了。 明明就不属于这个地方,却非要硬插进来,甚至还当上了仙帝,这本来就该是原生仙的位置。 是以,张无忧的到来,以及她刚才的言语,无疑是在火中倒了一碗油,将司韵一下子给点燃。 她并不在乎对方是被谁带上来的,就算是看到对方在她的攻击下毫发无损,她也没有心生惧意,她只恨,恨自己无能。 这是她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 眼前淡蓝色的屏障消失,张无忧缓缓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她朝不远处的女子莞尔一笑,漂亮的眉眼都弯了起来,“你不是想杀了我吗?来啊,我给你这个机会。” 不过是她话音刚落,凌厉的剑光便破空而来,带起一阵呼啸声,白天的温度本是温暖的,但却因此骤然冷了几度。 她的这一次显然比第一次多用了好几成的法力,就算张无忧躲过了,那左胳膊上还是被划出了好几道骇人的血口,不过片刻便浸染了衣袖。 张无忧从始至终就知道对方的修为并不低,她第一次能躲过那一剑全然是因为后者轻敌,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而已。 而这一次… 深可见骨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让张无忧嘴边的笑更上扬的几分,而眼里却是凛冽的寒。 她的配剑没有在身边,其他的剑又不可与其相敌,所以她这次并没有近战,手指结印,身形后退,咒语从口中流出直冲天霄。 前后不过几秒的时间,在两者头顶之上的那片无云的苍穹骤然变暗,乌云如得到了指令一般聚集,霎时劈下深紫色的雷光! 整整九道雷一道不落全部击向那身形纤细的女子,“咔嚓!”是雷电劈在地面上的声音。 前面的几道司韵全部都或轻松,或艰难的躲了过去,只有最后的且是暴戾一道直接落在了她的脊柱上,毫不留情,血肉倏然模糊,呈烧焦感。 她顿时就半跪在了地上,硬生生的吐出了一口鲜血,她没有擦拭,只眼眸直直的看着远处的白衣女子,看着对方朝她笑的肆意。 司韵咬牙又站了起来,利剑高举,凶狠的剑意直冲张无忧而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身份的压制 一百六十四:身份的压制 刚才她便受了伤,那伤看着只是几道普通的剑伤,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却让张无忧行动变得缓慢,如若躲,根本就躲不过去。 她凝了屏障,剑意击在上面缓冲了五分的力,其余的一分不落的击在了她的身上,如果不是她定力足,这一次她最起码得后飞出去。 白色的身影已然被鲜血染红,张无忧在原处站了良久,等身上的伤适应了几分之后,她抬起了脚步。 步履阑珊,甚至仿佛有风吹过便会将其带倒一般,但就算这样,她依旧来到了司韵的面前。 刚才用最后的力量凝出那一击,司韵现在已然疲惫的站不起来了,透支的身体,疼痛的伤口,这种滋味是她第一次尝到。 张无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就算身上布满血迹,她的嘴边依旧带着笑。 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虚无,她徐徐道:“被你口中卑贱的凡人伤到的感觉怎么样啊?不好受吧。” 司韵垂着眼帘并不看她,她可以感受得到对方现在的情况比她好不了多少,两败俱伤,谁也杀不了谁。 见她这模样,张无忧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改变,她微微弯腰,缓缓的蹲了下去,没有染血的衣摆着地,铺散成了一朵红白渐变的花儿。 她伸出手,手指抬起了女子的下颌,露出了她清丽的容颜,那一抹翠绿没有一丝变化,荷花般的模样,漂亮极了。 她由衷的说道:“姑娘,你真的好美,可是这么美的一幅皮囊之下怎么会有一颗带有歧视的心呢?” “我并没有歧视。”司韵抬起眸来“纠正”她,里面蓄满坚定,“我说的是事实,事实就是如此,凡人就是卑贱。” 张无忧歪了歪头,“事实?姑娘,看来你受的荼毒不浅啊。” 司韵没有再回应她,只从那如墨的眼眸中透露着匪夷。 两者相对无言间,几个身着白色衣袍,右袖上绣着“法”字的仙人姗姗来迟,在看到她们时,脸上着急的神色陡然变得惊悚。 在这里除了两个徒弟没有人认识她,她并不以为他们的表情变化是因为她,那么就是… 看着面前的女子,张无忧嘴边的笑意渐深,“看来你的身份不低啊。” 司韵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几个仙人,“你们怎么来了?是想要惩罚本仙?” 领队仙抿了抿嘴,轻咳了一声后缓缓开口:“仙界有规定,遇事解决事情,遇难解决难处,打斗不可取,你们打完是解气了,如果伤到周围无辜之仙呢?” 说着,他朝远处看了看,恰巧逢的一群容貌俏丽的女仙正往这边频频张望,对上他的目光,个个又装成了和身旁的同伴在聊天的模样。 收回目光,他又转眸看向了张无忧,“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张无忧晃悠悠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微微一笑,“是她的错,她歧视凡人,说仙界不该有人类的存在,是以,便持剑冲了过来,想要取我性命。” 领队仙转了转眼眸,回头瞧了一眼身后的几个同僚,后者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司韵女仙会做出来的事情,她不喜欢凡人与后来仙是在仙界出了名的,不过,凡事不可听一面之词。 领队仙的声音再次响起:“司韵女仙,对于她所说的你有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地方?我们秉公执法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 如若没有,那就把这罪状书签了吧,之后也各自回去休息。” 司韵本就压着火,他这么一问就直接将其点燃,她转眸看向了池塘里的那株开的最盛的荷花。 “你问本仙做什么?那池塘边不是有留影石吗?直接看不就行了,整天这么多废话。” 几个仙人被她这一段话怼的丝毫没有反驳之处,那莲花上是有一块留影石。 但他们本来想着让两者先说说原因,之后再去取来看看有没有一方说谎,对执法仙说谎,隐瞒真实情况罪加一等。 但现在… 领队仙回眸瞥了一眼身旁的仙人。 那仙人会意走到池塘边取出了那如莲子一般的玉石,随着手印完成,湛蓝的天空上不然出现了一片清晰的影像。 将那最后一抹残影看完,几个仙人面面相觑。 这件事情有点难办,不过要说错处,几仙心照不宣的认为是司韵先挑起了的事情。 但是… 看到几仙的模样,司韵的嘴边弯出一抹轻笑,“所以这都是觉得是本仙的错了?凡人卑贱本是事实,那么本仙说了又如何? 本来只是她道个歉这事也就完了,可是她还那般不屑的讥讽本仙。 你们给本仙好好的想想,如若真要定罪,那她不敬上仙又该当如何处理?” 那被说的仙人垂了垂眼眸,“这…” 张无忧本作在一旁静静的等待他们会如何评判这件事,结果确看到了他们这幅为难的模样。 眼眸逐渐变得幽深,她嘴边的笑也变了意味,带着些许嘲讽,“所以身份低就该受欺负吗?” 几个仙齐齐的看了她一眼,有仙接受不了她的这个语气,直接出声反驳:“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何时有这个想法了?” 循着声音,张无忧转眸看了过去,是一个身形微胖的男仙,此刻正瞪着她。 而这个仙,她刚才看的最为清楚,其他的还都是为难,说明存着公道之心,只不过是迫于压力,不知该怎么说。 而这一个,可是在那女子刚刚说完之后便变了脸色的,更是悄无声息的后退了不少,甚至还试图煽动同伴的想法。 张无忧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就是你,她刚说完你就有想法了,你别以为旁者都是瞎子,看不出来!” 因为她的话,领队仙回眸看了一眼那男仙,眼眸中泛着凶意,直接让对方缩了缩脖子,垂下头,再不敢说话了。 这领队的是个好的,但是被强权限制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张无忧的脑海中浮现这么一段字,也因此让她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算了,事已至此,这件事再怎么纠缠最终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不管是仙界还是人界,只要身份不平等,那么都不会做到真正的公平。 他心里有这个想法就好了,能分辨出是非就行了。 她轻轻呼了一口气,而后徐徐道:“既然谁都定不了罪,那便就这样吧,错也好,对也罢,反正都已经打完了,解气了就行了,也不拘泥这些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被迫吃药 一百六十五:被迫吃药 领队仙本来心里一直在犹豫这件事情他评判不了,那么要不要去请仙帝,这次一听她这么说,心里的想法也算是定下来了。 他转首和一旁的同伴轻声道:“你去找仙帝,请他过来评判这件事。” 仙帝是最为公正的存在,他不用顾忌每个仙的身份,这件事情如果能请到他来,一定可以是最公正的结果。 有了功德的加持,他的话犹如在张无忧耳边所说的一般清晰。 仙帝? 张无忧微微垂眸。 对方会来管这件事吗? 一个这样的问题在她脑海中浮现,随即一个新的想法为她解答。 也对,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那女子的身份不低,如果一直没有个了断的话,可能会留下一些隐患。 身上的伤口又疼了,密密麻麻,犹如万千银针扎入血肉一般,让张无忧出了几滴冷汗。 自从被尊为济安仙尊后她便再没有出过这么多血了,不过好在这个伤只是看着骇人,其实并没有多严重。 最起码她一时半会儿还是死不了的,而且在刚才她已经吃过丹药了,内伤已然好的差不多了,外伤等以后每天擦药,应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痊愈。 抬起眼眸,张无忧看向了不远处的女子,女子现在已经站起来了,如玉般的身姿,就算脊柱上的血肉受了伤,她的腰板依旧挺的板直。 对方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少顷,转头看了过来,那一双漂亮的眼眸微眯,透着探究的打量着她。 司韵的心里有些疑惑。 凡人的心不都是狭隘的吗? 虽然这件事情她确认不是她的错,但是以对方刚才的话来看她也是这样觉得的,她也觉得自己没有错。 那么不过几瞬的时间,她又怎会突然改变了想法? 是突然想通了觉得在这么纠缠下去会定了她的罪,还是在密谋着其他想法? 比如:对方有可能觉得执法处迟迟不定罪是因为顾及她的身份,所以故意这么说让那领队仙去请仙帝? 一想到这里,司韵就很生气,明明就是对方的错,这执法仙还不给对方定罪,个个一副是她的错的模样。 看来一个个的真是糊涂了!是非都分不清楚,就这还在执法外?真是闻所未闻。 等等!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一个新的想法。 还是说这凡人背后的靠山太大,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一直在犹豫? 张无忧就这么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半响,竟然还叹了口气。 一头雾水的张无忧:??? 所以这个姑娘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不会觉得这些仙人这么迟疑是因为在顾及她身后的靠山吧? 不会是这样的吧? 张无忧如是想着,边想还边与她的表情做比对。 最终她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看来她就是这么想的。 无语凝噎望天,张无忧也叹息了一声。 她到底是在一个怎样的生活环境下长大的,到现在还不认为是自己的错,就这样下去,真的很容易被捧杀。 而且还靠山… 等等,靠山? 说到这里,她的两个徒弟在仙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平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他们的功德,应该是属于上仙吧? 她并不会被疑问困住,有了想法后,便直接问了归故:‘归故啊,你说他们两个现在属于什么样的阶段啊?’ 屏幕上的男子微微一笑,眼瞳微转,说了一句:‘宿主大大,你自己问他们不就好了吗?’ ‘嗯?’张无忧歪了歪头,‘直接问他们?’ 归故没有再回答她,笑而未语。 不过她现在也不需要它的回答了,熟悉的气息攸然靠近,张无忧缓缓抬头,映入她眼帘的是赤衣男子杳昧的眼眸。 有一就有二。 张无忧转了转瞳子,不远处,一身着深竹月色衣袍的男子正缓步而来,他走得并不算快,在路过司韵时还停顿了一下。 是她的大徒弟。 不过他的身后的是… 她眯了眯眼,竹青色的衣衫,俊秀的面庞,说话时的语调与声音… 好家伙! 张无忧直接被惊的站了起来,而紧接着的,便是她的吸气声,“嘶…” 这伤的疼痛真是要人命了… 季云笙一直在看着她,见她起身,他忙不迭的伸手扶住了其的胳膊,他的声音低低的:“师尊,你有伤在身,不要这么冒失。” 张无忧转眸瞥了他一眼,只道了一句“知道了”之后便收了回去,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被众仙围住的男子。 真的是渡宁,没想到时隔这么长时间,竟然还能见到… 她本以为这么些时日过去对方已然成神了,结果却在仙界遇到了。 缘,妙不可言。 “参见仙帝!” 在张无忧的目光之中,那一群刚才还神色忧虑的仙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先后弯腰行礼,脸上是严肃的敬意。 仙帝? 这是她的脑海中第二次浮现这个词,不过全然与上次不一样了,上次是惊异堂堂仙帝会管这件事,这次是惊异渡宁竟然是仙帝。 那边还在一直说着话,看样子是在给其说事情的经过,想让他判断一下。 张无忧一直看着,也没有想要过去的心,但没看多久,深竹月色的衣服就挡住了她的眼眸。 宋长卿的脸上罕见的没了笑容,白皙的手轻抬,一枚褐色的但要静静的躺在其中,他放到了张无忧的面前。 “师尊。”轻柔的话在头顶响起,“吃下去吧,吃了就没那么难受了,伤会好很多。” 张无忧抿了抿嘴,并没有拿起。 虽然这个时候两个徒弟不太可能给她乱吃别的,但是上次的事情总归是产生了一点阴影。 而且她不吃也没有生命危险,伤口恢复如初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这点疼她还是能忍得了的。 见她没有动作,季云笙的眼眸暗了暗,而后拿起了那一枚药丸,在她的挣扎下,以强硬的姿态给她喂了下去。 张无忧的瞳孔放大了些许,她是真的没想到,二徒弟会再次这么做,毕竟上一次她很明确的表达出了对这种不顾她想法的事情强烈的厌恶。 这一次的药丸并不像上次一样,只要入口便会融化,但就算如此,依旧苦的离谱。 她想要往外吐,结果二徒弟却提前猜到了她的想法,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最终,张无忧还是咽了下去。 像这种情况,不咽就等着它化,到那时一嘴苦味不说,效果都是一样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好久不见的拥抱 一百六十六:好久不见的拥抱 见她咽下去之后,季云笙便收回了手,他眼帘低垂,没有敢看她,一幅知道自己错了正在忏悔的模样。 张无忧心中的怒火在看到他脸上的神情时消失了不少,她抿了抿嘴,最后只说出了一句:“你离我远一点。” 季云笙动作极小的往旁边退了两步,目测也就二十厘米。 他的这个距离并不是她想的那样,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自顾自的往一旁走了走,将距离变成了约莫两米。 她走,他就跟着,一直保持着二十厘米左右。 最终,在她真的要生气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安静地立在那里,嘴边带着浅浅的笑。 “师尊,先别走了,给,喝点甜的压压苦味。”耳边响起温润的男声,紧接着她的眼前就出现了一瓶装的满满的牛奶。 瓶盖已经打开了,接过就可以喝。 这次张无忧没再犹豫,要放一些奇怪的东西刚才那个就放了,再说了,那是真的苦。 醇香带着甜味的牛奶入口,瞬间便驱散了不少刚才的药味,苦涩被甜香代替。 看了一眼大徒弟后,张无忧又坐回了长椅上,她的目光再次放到了仙群中。 看她动作轻巧,神态安然,季云笙与宋长卿暗暗松了一口气。 幸亏师尊没有受多重的伤,不然… 嘶… 司韵拂了拂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心里陡然生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她很是疑惑,视线随着想法在仙群中扫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又看向了张无忧那边。 幽深含着怒火的黑眸,温润却深藏杀意的蓝眸。 司韵被惊了一下,不过也只是如此,看完之后她便收回了视线。 原来这两个新飞升的仙就是她的靠山啊,珵华尊,竹霁尊,怨不着执法仙不敢对她怎么样。 她如是想着,不久,领队仙的汇报声停止,紧随着响起的是一道清雅的男声: “如果真的是按你所说,那这次很简单,是司韵女仙有错在先,不然也不会引起后面的打斗。” “什么?!”司韵眼眸中满是难以置信,她毫无惧意的直视姚楚尧,声音带着几分质问:“为什么?仙帝,我怎么得罪你了,你这样定我的罪?” 姚楚尧柔柔的笑着,“司韵女仙说笑了,你能得罪我什么呢?我这样说,也只不过是就事论事。 你如果不认同我的决定,那我可以和你细细的说一遍,但请你不要污蔑我的名声。 这样会让其他心智尚小的仙童因此而被误导的以为他们的仙帝是个是非不分,只会以强权定罪的昏君。” 司韵被他这一段话说的冷静了几分,片刻,她再次道:“好,那么请仙帝说说你是因为什么而判的我的错处?” 姚楚尧好脾气的回答她:“其实这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你为什么要说凡人卑贱呢? 是,没错,你身份是尊贵,这不可否认,但是身为仙,你难道不知道万物皆平等吗? 人,仙,神,妖,魔,这都一样,只有好坏之分,没有尊卑之分。 自诞生便是仙,你更要心怀慈悲,而不是带着歧视的目光去看待比你弱小的人类。” 他的这一段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过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你只要不喜欢一个人,那你便会觉得他说的都是错的,就算是有些道理,你也不会承认。 而身为仙的司韵也是一样,她没有再反驳,但那眼中的情绪也并不像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错处,她只是暂时的在道理下妥协了。 见她不再言语,姚楚尧笑的更加和煦,因为他的容貌显得更加文质彬彬,只听他道:“既然司韵女仙已经知道了原因,看样子也是认同了我的话。 那么按照仙界的律法,持强凌弱者应当处于二十二道仙鞭。” 他的话音刚落,刚才那领队的仙人便走到了司韵的面前,他摆了个请的姿势,“还望司韵女仙随小仙前去刑罚堂。” 二十二道仙鞭对于司韵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算她现在受了伤依旧不会把她怎么样,但是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屈辱。 她的随行丫鬟前两日刚因为偷食清雅池莲子被罚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起都起不来。 而她要是再因为持强凌弱被处罚,那是真的要成为整个仙界的笑柄。 不用说明日,就说一会处罚完,那些成日里与她不对付的女仙肯定就会成群结伴的来笑话她,她都已经想到她们会怎么说了。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前后不过两日,就先后被罚了,真是可笑啊~” “就算是被整个仙界尊称为女仙又如何?仙帝只要是想罚你不过是几瞬的功夫!” “被一个卑贱的凡人摆了一道,还重伤成这个样子,咦~真是废物呢!” …… 见面前站着的女子垂着眸一言不语一副未曾听到的样子,领队仙蹙了蹙眉,再次开口:“司韵女仙,司韵女仙?” 司韵被他的叫喊声唤回了神,她抬起眼眸应了一声,而后扫了一眼远处的那几个捂嘴轻笑的女仙,她抿了抿唇,一个个记下了她们的模样。 把她当成笑话看,总有一天你们一个个都会成为笑话! 最后又看了一眼坐在长椅上一幅旁观者姿态的张无忧,司韵没有说话,跟着那仙人离开了。 她走了之后,那些看笑话的也就散了,只留下几个爱慕仙帝但却又不敢上前只远远观望的女仙。 事情处理完了,张无忧也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抬步走向了姚楚尧,眼眸中是见到故人的喜悦。 这段时间的烦闷在见到他时消失的差不多,她的语调都清朗了几分,“好久不见啊渡宁,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你。” 肩膀被人拍了两下,姚楚尧上下看了一眼面前人,嗯,是熟悉的她,不是那没有记忆的转世,而是那个和他一起经历了与魔族生死之战的济安。 他微微一笑,而后张开了胳膊,“好久不见,济安。” 张无忧会意,上前两步抱住了他。 她觉得与好久不见的朋友拥抱一下并不怎么样,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就只是代表着喜悦而已。 但是宋长卿与季云笙就不这么想了,他们知道姚楚尧对她的感情并不像朋友之间那么简单,他是妄想与他们争强师尊的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去我那里住吧 一百六十七:去我那里住吧? 微风从水面上吹过使那清雅脱俗的莲花微微摇曳,如同一个在风中跳舞的仙子,虚无飘渺的莲香是它漂亮优雅的水袖。 水袖随着风飘到了岸边,飘上了那平整的石板路来到了三仙一人的身边。 清雅的莲香,熟悉的故友,不同于两个徒弟,张无忧现在的心情非常愉悦。 季云笙站在一旁看着她,看着她与姚楚尧相谈甚欢,看着她一双眼睛都笑的弯了起来。 良久,他低声开口:“师尊,你的伤还没有痊愈需要休息,咱们回去吧?” “嗯?”因为他的话,张无忧顿了一下而后转过了身,她看着面前的男子,微微蹙眉,“回去?我并不想。” 她本来昨天都想好了,不管怎么样,还是任务比较重要,不喜欢两个徒弟的作为,大不了等任务完成之后走便是。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就在不久之前,她明明并不想吃那个药丸,但是二徒弟还是强迫她吃了下去。 大徒弟虽然没有插手,但他也只在旁边看着,摆明了他也认同这个做法。 现在是先不说那个药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作用,就算是对她好的,她已经明确的表达出来了不情愿,但是两者还是坚持甚至强迫的让她吃下了那个药。 她并不能忍受这样不尊重人的一个行为,反正她来之前就已经把孤儿院交付给林纤了。 对方对每个孩子都很公平,有了她的监督,孤儿院里根本就不会出现厚此薄彼的状况。 而且因为资金充裕,她这次来之前又请了几个护工,人力,金钱都不缺,在这种情况下,她离开一个多月都不会发生什么事。 更何况按照那个世界一天仙界十天的时间来算,一个月就等于这里的三百天,这么长时间,有的是时候可以让她做任务。 她并不急于这一时,所以,回去?不可能的。 张无忧的回绝在宋长卿的意料之中,他虽然也很想让师尊回到长云殿,但是这件事情并不是着急就可以的。 这件事,就只能慢慢来,哪怕这会让他十分没有安全感,哪怕这样下去时间长了师尊还会再次离开。 但也只能这样,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最起码这段时间是没有的,至于以后… 因为有想法,宋长卿这一次丝毫没有插口,他温和的笑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色淡然的女子。 季云笙垂眸看着眼下话语坚定的女子,他很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嗫嚅了许久也没有再出声。 是啊,他还能怎么说呢?师尊不愿总不能再强迫她吧?这已经把她越推越远了。 自从昨天晚上从扇子上看不到张无忧的景象后,季云笙的心里便萦绕着几分淡淡的惶恐,一直到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总觉得,这一次师尊是真的生气了,且肯定对他失望了… 姚楚尧没有丝毫动作,他就那么立在那里看着,等到张无忧说完话再转回来时,他才露出一个笑。 他细语轻言:“济安,既然你不想跟着珵华尊与竹霁尊回去,而你在这仙界也没有住处。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去我那里住一些时日怎么样?反正我那里地方多,空着也是空着。 而且如果这样的话,我也可以每天都见到你了,你上次的突然离开,这么多年没有见,我们可得好好叙叙旧。” 他的这一段话让听到的几者齐齐都变了情绪。 眼眸中如啐着寒冰季云笙。 看似温润柔和其实已然有些不悦的宋长卿。 兴意盎然,眼眸含笑的张无忧,以及坐在系统空间里拖着腮双眼蒙着一层光的归故。 真不错哇,这才真的叫做情敌嘛,李念身份悬殊太大,张锦甚至都没有见过他们的面,只有这个正面刚。 一出手就直接打破了徒弟俩刚刚执行了的计划,而这一次,更是直接当着两者的面邀请它的宿主去家里住。 储物cp,不错。 归故嘴边含着笑,无声的说了一句:“我看好你哦,加油,让风雨来的更猛烈点吧!” “行啊!”张无忧直接同意了他的提议。 对于姚楚尧张无忧其实已经不是普通的友情了,一起在除魔惩恶的路上同生共死了那么多回,各自的神庙里甚至都有着对方的神像。 她对于他的情感,已然达到了友情之上的亲情,且永远不会分裂的那种。 “那太好了。”姚楚尧嘴边的弧度上扬了几分,他微微转眸,视线在两仙之间扫了一圈,说出的话都含着笑: “两位就直接放心吧,济安在我那里定然是不会受到一分委屈的。 我永远也不会像你们那般限制她的自由。” 这最后一句他说的格外重,看谁都柔和的眼眸中一闪而过几分不喜。 “嗯…”宋长卿微微颔首,而后他笑道:“在仙帝那里我们自是放心的。” 就这一句,再无其他,肉眼可见的敷衍。 见到两仙之间的氛围,张无忧眯了眯眼睛,她看明白了一件事——两个徒弟虽然不和,但是对渡宁的敌意却是一样的。 而渡宁有可能是知道了他们把她锁起来的事情,所以对于他们也没有多么喜欢,还带着几分清浅的讨厌。 既然已经有了决定,那几者也就没有再聊多久,也就两分钟,张无忧便和姚楚尧离开了。 他们一走,宋长卿和季云笙也没再继续待在原地,几乎同时消失无踪。 一时之间,刚才还颇为热闹的清雅池前空空荡荡,只留下那美丽的荷花依旧微微舞动着腰肢。 就算这仙界变成什么模样,仙死仙升,这荷花都不会改变,天然阵法保护着它永生无虞。 …… 师兄弟俩仙回了长云殿云长殿,他们在矮桌前相对而坐,早先那没有收起的棋盘再次换了新的局面。 落下一枚红子,宋长卿语调悠悠:“二师弟,你说师尊怎么可能会与那司韵女仙打个平手呢? 第二次回来就有着上一次的修为,第三次回来亦是如此,甚至到了仙界还可以不被限制的将功德转化成法力。 昨天晚上看不到景象,今天我们给的护身法器也没起作用…” 他的眼眸中满是疑惑,深处还隐隐带着几分兴奋,“而且我记得师尊还有那引灵魂入黄泉的本事,师弟啊,你说师尊会不会是天道身旁的神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一百六十八: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天道?”季云笙夹着棋子的手一顿,他微微抬眸,“那么如若如此,我们又是谁呢?天道身边的人为何要收我们为徒呢?” 宋长卿呈沉思状,“是啊…这又是为什么呢?” 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在那寒风刺骨的冬日,破烂的堪堪遮住一点风的孤庙里,身着一席白色的锦服,外披了一件同色披风的女子缓缓的从门外走进。 一头如墨青丝未绾,松散的披在身后,还有几缕垂落在脸颊边,遮住了其几分姝丽的容颜。 她并没有走多近,在离他们还有两米远处便蹲了下来,她温和的笑着,说出的话亦是轻柔至极: “这庙里这么冷,我带你们离开吧?你们愿意做我的徒弟吗?如果愿意,以后你们每天都可以喝到一杯牛奶。” 他们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哦,对了,他们并没有说话,只拿起了自己面前刚刚做好的用于分食物的小秤砸了过去。 因为乞丐爷爷和他们说过,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拐卖孩童的人贩子,还有吸食人精魄的妖怪,不管是哪一个,见到之后都要想方设法的逃走。 而他们虽然攻击了她,却在看到她微微蹙眉眼含着怜悯的神色时没有动作,他们没有按照老乞丐所说的逃走。 甚至到后面还跟着她走了,跟着她去了一处虽小却极尽温馨的院子,跟在她身旁看她御剑而飞,学习她传授的法术。 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因为没有粮食而烦恼,渐渐的就把老乞丐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也因为那一次的没逃走,将自己的心困了起来。 …… 将思绪从回忆中抽出,宋长卿嘴边浮现了一抹苦涩的笑,“她为我们而来,闯入我们的世界,现在却整日想着离开,明明一开始就是她先招惹的。” 季云笙静静的看着他,微微点的头代表了他的认同。 师尊啊,擅自闯入的是你,想要离开的是你,你为什么不可以从始而终呢? …… 他们的想法没有任何人知道,而他们口中的师尊,现在则坐在椅子上端着浅青色的茶杯,和不远处的男子聊着天。 他们这次其实并没有聊别的,聊了一些她走后发生的事,说了一些他成仙之后的趣事,她问他答,气氛轻松欢快。 “对了。”将饮尽茶水的杯子放到右手旁的小桌上,张无忧将她比较好奇的问题问了出来: “今天我看你和卿卿云云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不愉快。 我离走之前还好好的,而且不久之后你也就飞升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还是说自他们飞升之后才变的?” “这个啊…”姚楚尧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济安,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在人界找你,而没过多久便飞升了吗?” 张无忧有些疑惑,“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当然有关联。”姚楚尧声音含着笑悠悠道:“因为是他们告诉我你魂飞魄散,再无转世的可能了,我才决定飞升。 但是现在,毫无疑问,他们骗了我,所以啊济安,你能明白我为什么不喜欢他们了吗?” 闻言,张无忧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在知道了真相之后,张无忧赫然明朗,但紧随而至的就是一串疑问。 两个徒弟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以什么样的目的而编造一条这样的谎言去欺骗渡宁说她已经魂飞魄散? 他们这么做又会有什么好处? 张无忧想不明白,想不通。 她对两个徒弟的做法越来越迷惑了,现在别说猜到他们想的什么了,就连他们做完之后她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她抬眸看向了青衣男子,而对方则是微微摇了摇头,看样子也不知道。 一个问题找不到结果那就揭过去,要是放在以前,张无忧绝对不会这么想,她很有可能会去找两个徒弟问清楚。 但现在不一样,她并不想看到他们,甚至连声音都不想听,更别说主动去找了。 看她似是将问题抛之脑后了,姚楚尧提起一旁的茶壶,随后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他走至她的桌前,为她新添了一杯茶。 他坐在了她的旁边,开口轻问:“刚才都是你在问我问题,现在该我问你了。” 张无忧心里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放在身侧的右手抓住了红木把柄。 他不会要问她为什么会离开吧? 耳边响起了归故的声音,它猜中了她想什么道:‘先不管是不是,宿主大大,我再提醒你一遍,你不可暴露你的身份哦。 最好编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让他一点怀疑都没有的那种。’ ‘嗯,我知道。’张无忧应了一声。 不过如果真的编的话,那这好像还挺简单的。 没出她所料,对方问的果然就是这个问题,但也不全是:“你当初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呢?而且作为一个人类,你在仙界为什么可以使用法术?” 张无忧抿了抿嘴。 渡宁,问一个就行了,哪有问俩的? 看来刚才想好的又得变一下了。 少顷,张无忧开口回他:“第一个问题,我当初离开是因为不满意那具身体,胳膊腿上全是疤,看着就不好看,所以我一开始想的就是重塑一个。 但谁能想到,这一做就是这么多年呢?等我做好你都已经成仙了。 第二个问题,我作为凡人为什么可以在仙界使用法力嘛…” 她的嘴边是嫣然的笑,“知道天道吗?” 姚楚尧话音微扬:“天道?” “没错。”张无忧徐徐道,“我能在仙界以一个凡人的身份把功德转换成法力,全然是因为我和天道有关系,而且刚才说的能重塑肉身也是如此。” 姚楚尧眼眸中浮现浅浅的惊讶,天道…万物中最为至高无上的存在,掌管世间规律,使其阴阳相合,为万千修士,神仙妖魔,最为向往之位。 他轻声开口问:“那你和天道有什么关系呢?又是为什么来到凡间呢?” 张无忧就知道他会这么问,是以措辞早就想好了,她在心里默念了三句抱歉后,缓缓开口: “我本是帮助天道掌管人界的一个守护神,当年下界全然是因为魔修太过猖獗,扰乱了人界的运行。 如若不除之,会打破世界规律,到那时,人界会变成炼狱模样,凡人死的死伤的伤,这是天道与我所不容的,所以你后来就见到我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编造原因 一百六十九:编造原因 熏炉里的烟雾袅袅升起,为明亮宽广的前厅增添了几分浅浅的清香,风儿徐徐而过,吹到聊天的两者身边,女子刚才说的话似乎还有余音未消。 归故的声音再次在张无忧的耳边响起:‘可以啊,宿主大大,你这样如果不是我知道真相,我都信了!’ ‘对吧。’张无忧莞尔笑着,‘主要是在这个世界没人会知道系统的存在,但他们都知道天道。 而且也没人知道人界到底有没有守护神,这简直就是解释我一些反常状况的最好理由。’ 姚楚尧其实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如果这么一想的话,好像什么都解释得通了,济安以前确实斩杀了不少作恶多端的魔修。 魔修现在这么稀少有她一大半功劳,不然也不会被万千修士尊称为济安仙尊,其意便是——济世安民。 但是这其中还是有一些纰漏存在的,比如说如果她真的是神明,那为何还会被徒弟困住? 而且像她所说的,她是来平衡人界运行的,那事成之后为什么没有离开?向一方守护神应该很忙的才对。 姚楚尧疑惑,姚楚尧不解,姚楚尧问了出来。 对此,张无忧是这么回答的:“第一点,我为什么会被他们困住?主要是因为我虽然是神,但是下了界神力便会消失。 这也是空间不同的原因,你想啊,我如果以神的身份下界,那不就直接扰乱了世界运行吗? 而且像人间仙界都不一定能承受住我的神力,但是我也不能任由我被欺负吧?所以啊,我现在只有神庙里所产生的功德。 你想想,我的功德虽然不少,但是以一抵二不太可能吧?更何况我被云云带上来时正处于昏迷的状态,等我醒来时,就已经被锁住了。 接着说第二点,我为什么会在人界待这么长时间? 主要是因为我觉得人界特别有意思,而且我并不是一直都待在人界的,中间我一共离开了两次的,第一次一千年,第二次一百六十五年。 离开的这段时间,就是我去处理事情去了,这些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问他们的,云云和卿卿都知道,实在不行你再等几天,等我小徒弟飞升了,你问他。” 她的这一段话说的有理有据,听完,姚楚尧心里的那点疑惑消失无踪,他点了点头,“不用了,我相信你说的。” 两者又聊了没多久,在弟子把房间收拾好后,张无忧便离开了。 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姚楚尧眯了眯眼睛,而后轻抿了一口茶。 守护神?这个他们知道吗? 张无忧回了姚楚尧为她准备的房间,房间不算太大,四十来个平方的样子,装横素雅,桌子上的花瓶里还插着几朵开的正盛的青莲。 房间里没有熏香,只它散发着淡淡清香。 张无忧浅浅的瞥了一眼,而后非常有目的性的走到了床边,躺着上去。 床铺不是那种太软的,相反,躺上去都能感受到木板的存在,但这却是她最喜欢的。 她发出了一声感叹:“舒服。” 归故在系统空间里靠在沙发上看着,它颇为不理解,“软软的床不应该更舒服吗?为什么宿主大大你喜欢硬的?” “你这话说的。”张无忧翻了个身,打开了屏幕,“我容易跟你杠上。” 归故摊了摊手,“好吧。” …… 在仙界的东南方,清雅池的不远处有着一座瑰丽堂皇的宫殿,高二丈,宽十丈,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而此刻,这座大殿内可以说是乱做一团,医仙,丫鬟全部聚集在那寝殿内,将被浅青色床幔围绕着的檀木床围的水泄不通。 但就算如此,殿内依旧安静的针落可闻,一个个身着青衫的女仙只翘首以盼,不敢出一点声音。 倏然,一道略显稚嫩的女声在仙群中响起:“洺尘医仙,洺尘医仙,这么长时间您可算来了! 我家女仙的伤势到底怎么样啊?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会不会留疤啊?” 处理完自己的事务,刚刚来到寝殿里只看了两眼床上的女子就被问了这么多问题的洺尘:…… 你这小丫头是怎么回事?就不能等一会儿? 看出了他的不悦,那小丫鬟瞬间禁了声,只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里面透着询问。 虽没在说话,但意思还是一样,“我家女仙到底怎么样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轻呼了一口气,洺尘的视线在围着的仙人之间扫了一圈,随之悠悠道:“都先离远一点,如此拥挤,看着烦心。” “哦,好。”连带着刚才那说话的小丫鬟,几仙齐刷刷地后退了一步。 洺尘的脸上这才浮现一抹笑,他垂眸把司韵身上的伤势又仔细的看了一遍。 收回目光,他沉吟了片刻,继而开口回答她刚才问的问题:“司韵女仙受的伤不算太重,不会有生命危险,至于留疤…” 他在手中出现了一个扁扁的小玉盒,“这是舒痕膏,每日早上辰时与晚上戌时擦拭两次,一个月后,女仙脊椎上的伤就会痊愈,伤疤也会消失。” 小丫鬟涟纹连忙将那小盒子接了过来,如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奴婢知道了!一定会按时给女仙擦的!” “嗯。”应完这一声,还没等那几仙反应过来洺尘就消失在了原地,如来时一般无二。 涟纹是率先反应过来的,但她也只看到了一抹残影,她忙不迭的喊:“唉!洺医仙!您还没有说女仙她什么时候醒来呢!” 似是在远处,似是在眼前,传来了一道清朗的男声,说的很简洁,就两个字:“现在。” “啊?”涟纹歪了歪头,现在? 她连忙转眸看向了床上,果然,眉目清丽的女子颤了颤眼睫,缓缓睁开了眼,她盯了身下的床单一瞬,旋即直接撑着床直起了身。 她的这一个动作,吓得涟纹把玉盒放到了一旁小丫鬟的手中,然后连忙去扶。 司韵避开了她的手,她微微转眸看向了站在床边的数十个小丫鬟,声音还带着几分虚弱:“都别在这里站着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是。”几个小丫环鞠了一礼,领命退了出去,步履极轻,婉若无声。 涟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抿了抿嘴,有些低落。 就算是涟漪受罚不在,女仙还是不喜欢她。 明明她们是一同来服侍她的,明明涟纹都做错事了不在这里,女仙还是看不到她。 几仙出去之后,司韵又躺回了床上,她看着床边神情失落的女子淡淡开口:“本仙昏迷了多长时间?” 第一百七十章 出乎意料的和谐 一百七十:出乎意料的和谐 丝丝清润的女声入耳,让刚才还有些颓废的涟纹瞬间抬起了眼眸,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女仙昏迷了十三个时辰单两刻钟。” 这是时隔一个月二十八天单十个时辰五刻钟,女仙再次和她说话!她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女仙问什么答什么! 司韵微微蹙了起来,“这么长时间吗?” 真的是丢死仙了,竟然在第十八鞭的时候晕了… 这下来笑话她的女仙都能踏破门槛了吧? 想到此处,司韵开口又问:“这段时间都有谁来笑话本仙了?记名字了吗?” “记了。”说话时,涟纹还轻轻点了一下头,“女仙要听听都有谁吗?” 右手覆上眼睛,贝齿轻咬,不久,司韵轻呼了一口气,“别说了。” 已经将名册拿了出来的涟纹:??? 没等她开口,那悦耳的女声又传了过来:“那个凡人呢?她来了没?” 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涟纹摇了摇头,“没有…” 司韵应了一声,没有在听她往下说。 还好,她没有来,不然让她看到自己这落魄的样子,那就不是丢仙的事儿了。 她如是想着,越想心里越是烦闷,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涟纹口中一闪而过的词汇——渡宁殿。 司韵猛的转过了头去看她,“你刚才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涟纹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回过神后,又继续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没有,那个姑娘在渡宁殿偏殿住着,这段时间都没出过门。” 司韵的瞳孔放大了几分,额上那颜色暗淡了些许的莲花印变得翠绿了起来,“渡宁殿?仙帝的住处?!” 涟纹抿着嘴再次点了点头,“对…” 司韵直接被气笑了,“都住在一起了,这关系是真的好啊,还说什么万物平等,这明明就是偏袒!就没见过这么欺负仙的!” 涟纹看着她不说话,直觉告诉她这一会还是别吱声的好。 不行,她不能白白受着二十鞭,她得去讨回属于她的公道! 有了想法,就不再耽搁,司韵连身上的伤都没管,换了件衣裳就直接出了寝殿。 涟纹在后面紧跟着她。 彼时,司韵口中被偏袒的那一方正在渡宁殿之一的厨殿里大展身手。 在锅里倒上油,放入葱姜蒜肉末,张无忧低垂着眼眸,用勺子有节奏的扒拉。 待肉炒的差不多后,她转眸准备去拿水,结果就在这时,一个修长如玉的手端着水帮她倒入了锅中。 锅里骤然冒出了一阵烟,张无忧眯了眯眼,没有管,只低声说了一句:“豆瓣酱。” 她的话音刚落,在另一边就有一只手舀了一勺豆瓣酱放进了锅中。 见此,张无忧索性不动了,再次吩咐:“帮我把焯过水的豆腐拿过来。” 又是那一只如玉般的手,颜色甚至于碗中白嫩的豆腐相匹敌,豆腐入锅并没有起什么波澜,只阵阵香味传的出来。 张无忧安静的用勺子一下下的推着锅中的豆腐,确保每一块儿都可以沾上料汁。 她不说话旁边的两者也没有开口,厨殿里静得只能听到锅中传来的咕嘟声,让人一时有些恍惚此处究竟是仙界还是充满烟火气的人间。 豆腐后面又浇了三次水淀粉做勾芡,不久,一道鲜香四溢的麻婆豆腐便出锅了。 身着一袭朱红色长衫的季云笙去不远处的小桌上取了碗,他准备将其放在灶台上,结果一抬眼看到了,已经将锅端了起来的宋长卿。 张无忧站在远处看着两者之间无声的争执,她甚至在心里和归故打赌这次会是谁妥协。 结果就看到两者各走了两步,最终停留在了中间,一仙用手捧着碗,一仙将锅倾斜倒菜。 双双猜错的张无忧与归故:……? 真是又无语又疑问呢。 她们怎么想都没想到最终是这样的,她们想到了宋长卿妥协,想到了季云笙妥协。 连双方死磕到底都不妥协,一个把碗放到了灶台上,一个为了倒菜又找了个新碗都想到了,结果出来了个这。 真是够出乎意料的。 张无忧知道季云笙一点也不怕热,毕竟他是火灵根,修习的法术都是和火有关的,但像现在的情况也是让她惊了一下。 就只能说,哦,可爱的徒弟们,你们到底还有什么惊喜是为师不知道的? 锅里的豆腐装了满满一碗,正正好好,再多一点都要溢出来,就像他们三个之间现在的模样,如果有一人不愉快,殿里的气氛都不会这么和谐。 张无忧本想着再做两道菜的,但是他们一来她就歇了这个心思了,有会做饭的大徒弟她为什么还要动手? 于是三者之间又变了一个位置,张无忧坐在凳子上,右手肘支着微歪的头就像一个厨师长似的不言一语地看着大徒弟炒菜,二徒弟搭下手。 当然,这只是表面。 看着屏幕上的景象,归故嘴边绽出一抹笑,‘宿主大大啊,你也知道你大徒弟做饭很好吃,对吧?’ 张无忧眼眸微垂,脸上并没有一点表情变化,‘嗯,怎么了?’ 对于她的回答,归故歪了歪头。 嗯?这是没听懂它话里的意思吗? 它再次开口:‘你也知道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几天都没有再吃过包子,对吧?’ 张无忧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刚才我就告诉卿卿了。’ 归故眼眸中浮现疑惑,‘啥时候的事儿啊?我咋不知道?’ ‘刚才传音说的。’张无忧这边的笑又上扬了几分,‘在你给我鸡胸肉和香菇的时候。’ 归故突然娇羞,‘原来是这样呀,宿主大大你真的好了解我哦!’ 看着屏幕上脸颊泛红的男子,张无忧抿了抿嘴,最终叹了一口气。 算了,它肯定是被主神改变性格了,以前它可不会这样。 一人一系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桌上的菜被设了恒温结界并不会凉掉。 宋长卿和季云笙的动作很快,再加上火焰的温度高,不过两刻钟后,鸡肉香菇包,猪肉炒芹菜,以及西红柿鸡蛋汤和蒸好的大米饭便一一摆在了张无忧的面前。 一时之间,这间以前只被用来做糕点的厨殿里满是饭菜的香味,香味随着风流出,让不远处几个路过的小弟子频频探头。 他们自出生起便是仙体,根本就不需要吃饭,也因此,并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诱人的香气直接让他们顿住了脚步。 几个弟子相互看了一眼,而后一同向着厨殿走了过去。 他们本以为是哪个小丫鬟发明了新的吃食,想着蹭两口,结果等走近之后却发现全然不是如此。 看到里面的景象后,这次他们连眼神儿都没有交换就齐齐离开了,一个比一个消失的快。 好家伙,这两位竟然来了!得赶紧去和仙帝说。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竟然偏袒 一百七十一:你竟然偏袒? 有着两个徒弟在场,刚才厨殿外走进了几个小弟子张无忧全然没有发觉,她现在正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食盒。 她正欲将端起盘子将饭菜装进去,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响起了二徒弟的声音。 他的声调低低沉沉的,有着几分熟悉的磨砂质感,许是因为靠得近,说话时气息喷洒,“师尊,你要干什么?” “嗯?” 他的这一段话问的张无忧顿了顿手,她悄无声息的往旁边走了两步,旋即抬起眸了看他。 她并没有说刚才靠的近的事情,而是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只听她语调微微上扬,似是带着几分匪夷:“装进去啊,难道要在这里吃吗?” 说完这一段,她又补了一句:“话说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问题?” “师尊,这次是您没有听明白二师弟的话。” 有温润男声传来是大徒弟的声音,他的语调好似含着笑,悠悠然然,不紧不徐:“师弟的意思是问您装起来是不是带去和仙帝他一起吃。” 他的话解了张无忧刚才的疑问,她颔首了然,而后又道:“但是就算是这样这个问题也有些多余,这里是他的地方,做好饭当然得一起吃了。” “可是仙本来就不吃饭。” 季云笙并没有因为她的躲避,神色而有什么变化,他直起了撑在桌面上的上身,缓缓道:“吃饭会让身体产生杂质,这样一来,法力就没有那么纯粹了。” “没事,济安做饭之前就已经和我说过了,偶尔一次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一道清雅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插入了他们的对话,声音柔柔和和的,如同夏日里清澈见底的湖面上拂过的微风。 这一道声音传来,直接将两仙一人的目光引了过去。 来者面容熟悉,穿着一袭清新的绿色衣衫,是姚楚尧。 他仿佛极喜欢这绿色,衣衫颜色只比昨日浅了一些,这一次他束了玉冠,翠青色的玉石温润,淡金的阳光洒下,恍惚间让人觉得其散着莹莹微光。 玉冠将他的头发如数拢到了脑后露出了俊秀的面容,在此刻,那淡粉色的嘴边正噙着一抹笑。 视线在宋长卿与季云笙之间浅浅扫了一圈,他嘴边的笑越发轻柔,说出的话语气亦是如此,让人如沐春风。 “两位的速度是真快,济安不过进了厨殿不久你们便来了,甚至为了能早些帮助她,连帖子都没有递,果然是好徒弟。” 宋长卿唇边弯着和煦的笑,在那如玉般的面容上更显温润,“今日我与二师弟确实有些莽撞了,不过我与仙帝想的不太一样。 因为仙帝陛下也时常踏入我与师弟的地方而不递帖子,所以我就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擅自想成了可以随意进出各自殿内的模样。 来时并未觉得什么,但是现在一看,倒是有些自作多情了,在此处与仙帝赔礼了。” 说着,他微微抬手弯腰作了一揖,神态谦卑诚恳。 季云笙在他的身旁看着,见此,抿了抿唇也跟着行了一礼。 他并没有说什么,刚才大师兄已经把他需要说的都说了,他只跟着做就可以了。 姚楚尧垂眸看着,少顷,他轻笑了一声,笑声为气音,轻轻浅浅。 他徐徐道:“两位这就多礼了,我本是闲来无事感叹一下你们有心,如此一来,倒像是我挑你们的错处了。” 他这话一出,宋长卿与季云笙便直起了身,中者微笑,“原是如此。” 他们说话,张无忧便站在一旁看着,她也不插嘴,神色恬静淡然,只时不时因为说话者的转变而微微转眸。 明明这话题是因她而起,但她却是一副旁观者模样。 姚楚尧没在同他们说话,稍稍转首看向了张无忧,他细语轻言:“济安,司韵女仙来了正在前厅等候,不知是有何事,咱们去看看吧。” 张无忧嘴边露出了一抹笑,“好啊。” 等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来了。 “不过,还是先把这些饭菜装好再过去吧,不然一会还得再来一趟,那样就麻烦了。” …… 明亮的前厅依然浮着淡淡清香,司韵坐在椅子上,接过小弟子奉上的茶轻抿。 涟纹站在她的右侧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前厅里颇为安静,没有仙说话,只时不时响起几声极轻的茶盖碰到茶碗的声音。 “司韵女仙前来有失远迎,当真是抱歉。” 有男声自不远处响起,听声音倒是符合他说的话。 司韵抬眸去看,只见三男一女先后从殿门外走进,最前面的是声音的主人仙帝,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上次那个与她打斗的女子。 随着视线的转移,若冰清冷的竹霁尊与如玉温润的珵华尊相继走近。 视线收回,司韵的神色一点变化都没有,她并没有接姚楚尧的话,甚至在对方从面前行过时都没有起身。 她依旧喝着手中的茶,神色淡淡,似乎还透着丝丝微浅的不悦。 姚楚尧偏眸瞥了她一眼,没有言语,走至主座边缓缓落了座。 将茶杯放置一旁的小桌上,司韵再次抬起了眼眸,这一次,她的目光直接落到了坐在她正对面的女子身上。 自从进来时,张无忧便一直看着司韵,就在刚才,她正巧与其对上了视线。 她莞尔一笑,柔雅和善,如同看到了一个朋友,“司韵女仙别来无恙。” 司韵笑意不达眼底,“别来无恙啊,姑娘。” 她对她的不喜毫不遮掩,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表面,像她这样的不多,但恰好,厅里就有一个——季云笙。 他此刻坐在张无忧的左手边,一双绮丽的眼眸微微眯着,里面是极寒的冷,与厌恶。 在以前,就算季云笙不喜欢出门也知道这仙界有一个讨厌外来仙的女仙——司韵。 但他并不觉得什么,毕竟每个仙都有不喜欢的,不是吗? 但就在昨天,在看到张无忧满身血迹的时候,季云笙对她的想法就变了,从无感,变成了厌恶,特别是见到她时,更甚。 但就算如此他也并不能做什么,师尊好像对这个女子颇为有兴趣。 他的这种情绪特别明显,明显到司韵收回视线瞥了他一眼。 司韵眯了眯眼,嘴边浮现一抹轻笑,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了姚楚尧。 她声音朗朗:“仙帝,你昨天口口声声的和我说万物平等,一幅义正言辞的模样定了我的罪。 我本以为你对这件事情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的,定然是公平公正,但是我没想到,你堂堂仙帝也会偏袒,偏袒于这个凡人。” 第一百七十二章 如若做不到公平,那你便从仙帝之位下来 一百七十二:如若做不到公平,那你便从仙帝之位下来 一语含着质问的话落,让在场的所有仙的目光都放在了司韵的身上,就连那小弟子也是抬眸看了一眼又垂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 “哦?”姚楚尧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仿佛被质问的不是他,他依旧笑盈盈的,“司韵女仙,这话怎么说?” 司韵没有回答他,而是又瞥了一眼张无忧,她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你猜一猜。”张无忧回了她的话,语调轻轻,似蕴着笑。 “呵。”听到她的话,司韵直接冷笑出了声,“猜一猜?朋友?兄妹?反正都一样。” 张无忧眼眸含着笑看她,而司韵则是转眸看向了姚楚尧。 她语调冷冷:“仙帝,亏我前日还以为你是讲究万物平等才定的我的罪,现在一看那不过是你想要帮助朋友胡诌的罢了!” “司韵女仙,凡事讲证据,你这般言论是明晃晃的污蔑。”姚楚尧抿着嘴笑,“我有权再治你个不敬仙帝之罪。” “是,你是有权利,你掌管着万仙册,所有的仙都要听你的。”司韵转眸直视他,眼里没有丝毫惧意,“但你以为我怕你吗? 作为仙帝,最为重要的就是处事公正,你如若做不到,那你便退位,让其他可胜任之仙来做。” “是吗?”姚楚尧话音微扬,他罕见这样,如此是张无忧第一次见到,“那还望司韵女仙好好说说我是有何处不公正呢?竟让你不满至此。” “话都说到如此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司韵冷声道,“仙帝又不是听不懂话,难道还让我把你随意定罪的过程再说一遍?” 姚楚尧轻抿了一口茶,他的眼帘微微垂着,“所以司韵女仙是觉得我说的万物平等这个言论是错的?可如若真是如此,你前日不也认同了吗?” 司韵又端起了一旁的茶,茶水因为她的动作摇晃了一瞬,不久又归于原样。 她语调悠悠:“我并没有觉得你的言论是错的,但也并不认为它是对的,它可对可错,全看适用的场合是怎样的。 如果你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想要评判对错,搬出来这个观念它可以是对的,我也会这么认为,不然前日我也不会去领罚。 但是那日的情况显然不是如此,她是你的朋友,那么在那时你说出这段话,出发点就是想要偏袒她。 毕竟还有一个观点不可磨灭,阶级不管何时都会存在,万物平等只不过是理想化,它也只能做做评判标准,永远不可能实现。” “原来是这样啊。”姚楚尧微微颔首,“所以司韵是觉得我冤枉了你?” “当然!”司韵道,“我知道在你们的心中我是在强词夺理,我现在这样也只不过是不甘心所以搬出你们的关系,试图因此而达到翻盘,你们肯定是这样想的。 但是不可磨灭我说的也都是实话,仙帝你敢说你在得知我们打斗的时候出发点不是想要保护朋友?” 姚楚尧嘴边含着笑,“保护?女仙用错词了,我的出发点只不过是想要评判出一个属于她的清白,因为她不可能会故意惹事。” 司韵直接被他的话给气笑了,“如此一来,仙帝一开始就是认为她是对的,那么这样的评判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试想一下,如果你一开始认为我是对的,那你会怎么说? 虽然世人都说万物平等,但是阶级永远会存在,她是凡人,本就比仙要低下,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所以,司韵并没有做错什么,她也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 只是这凡人不认清事实也就罢了,还出言讽刺她,这件事情一开始挑事的,就是这个凡人? 是这样吗?你会这样说吗?” “不,我不会。”姚楚尧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在我的心里万物就是平等的,且,作为仙帝,也只会有这个观念。” “是吗?”司韵嘴边的笑意更甚,“但你不觉得如果真的平等,那仙界就不会有上仙和奴隶了吗? 如果作为一个评判者,有这个想法可以更加明确的辨出谁对谁错,毕竟如此会让他的心里减轻大半压力。 但是现在放在这是血淋淋的事实面前,你不觉得你刚才说的话像是一个欺骗弱者的虚假言论吗?” “是这样的吗?”姚楚尧不以为意,“上仙不过是评判法力高低的一个标准,而奴隶他们也都是自愿的,这么做也只不过是想要生活的更好一点。 如果你真的要说这是阶级,那么我认同,毕竟奴隶是为主子卖命的,但是司韵女仙,你没有发现吗? 不管是刚才给你上茶的,还是迎你进门的,他们都是我的弟子,我们是师徒关系,他们孝敬我,我教他们法术,这是平等的。 所以呀,司韵女仙,我还是那句话,上一次我的评判你如果觉得是屈了你,你大可以告诉其他仙人,问问他们是不是和你的想法一样。 到那时,他们不置可否也好,否认也好,认同也好,我都一一接受,大不了像你说的,我退位,反正这位子也不是我想上来的。 但是我有一点,像你刚才那样的揣测我不想听到第二遍。 这一次就算了,我谅解你是一时气急,如果还有下一次,就不在是二十仙鞭的事情了。” 听完他的话,司韵一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她嘴边的笑不变,“好,既然仙帝都这般说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告辞。”话落,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再没停留,转身离开。 离开之前她又瞥了一眼张无忧,后者一双眼眸晶亮,朝她弯出了一抹笑。 主子离去,刚才一直把视线放在她身上的涟纹自然紧跟其后,不过片刻,两者便没了身影。 这一次的“辩论”张无忧一直都没有插口,就像上一次一样,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看着。 不过这一次也有些不一样——她的目光一直放在司韵的身上,将她的一言一行,一瞥一笑,全部收入了眼中。 这个姑娘真的有点意思。 这是看完之后她心里浮现的想法。 将目光从空无一仙的殿门处收回,张无忧将来时放在系统空间里的食盒取了出来。 她从椅子上起了身,嘴边盈盈的笑又上扬了几分,“咱们要去哪里呢?再耽误一会儿,饭点该过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她是不是养着什么东西 一百七十三:她是不是养着什么东西? 姚楚尧也随着起了身,他微微笑着,“去一旁的小厅吧,那里有一张我今早刚刚准备好的桌子,可供四“人”一同用膳。” 四人? 听到他的这段话,宋长卿微微转眸,视线从自家师尊身上转移到了姚楚尧身上。 对方似是察觉到了,眼眸含笑的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只脚步轻抬想要走近张无忧。 但是他还是晚了一步,左侧的位子被刚刚起身,离得近的季云笙占了,而右侧… 宋长卿笑的温润有礼,抬手摆了个请的姿势,“还望仙帝先行。” 姚楚尧笑容浅了些许,“珵华尊,多礼了。” 两个徒弟对于渡宁那明晃晃的敌意让张无忧叹了口气,她是真的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难道就不能允许她身旁出现一个男性吗? 对于他们的占有欲,她很不理解且很无语,是以,她直接走到了姚楚尧的身旁,嘴边的笑不变,她道:“走吧。” “嗯,好。”姚楚尧又恢复了刚才的笑,甚至更胜。 他瞥了一眼神色低落的季云笙与眼眸晦暗不明的宋长卿,而后与张无忧一同踏出了殿门。 今天的天真是明媚极了,万里无云,清风徐徐,至少姚楚尧是这么觉得的。 他们走后,厅里响起了一道极轻的男声,是宋长卿。 他在问季云笙:“二师弟,你说师尊对姚楚尧是一个什么样的感情啊?她知不知道对方喜欢她呢?如果知道了之后会怎么想呢?” 季云笙抬起了眼眸,也只是如此,他并没有回答他,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因为他并不知道。 有这个不确定的不光他一个,宋长卿也是如此,他拿不准师尊对于姚楚尧的感情,只觉得他们很是亲密,甚至以前在某些时候师尊对他还要比他们要好。 在这样一个情况下,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怕他如果把真实情况告诉了师尊,师尊有可能就跟对方在一起了。 他不想做捅破他们“窗户纸”的那一个。 宋长卿叹了口气。 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吧。 等他想完,再抬起眸后厅里只剩下了他一仙,就连不久前那端茶的小弟子也不知去向了何处。 …… 他来到小厅里时一人两仙均已然落座,四四方方的桌子只有那张无忧对面的那一面空着。 宋长卿没有说话,走至坐下,在他的面前,瓷碗中已经被盛好了饭,也不知是谁做的。 一顿饭吃的安静极了,没有人说话,甚至连碗筷相碰撞的声音都没有。 菜的样数虽多,但是量少,一顿饭下来,所有菜差不多都已经被吃净,就只有那几个包子没有动多少,包了六个,还剩四个。 张无忧现在很无奈,她本想一开始就把包子给归故的。 但是假若如此,一旦上桌没有,肯定会引起两个徒弟的疑惑,到那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是吃饭中途给它吧,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人家肯定会想你吃就吃了,怎么还藏起来呢? 是以,她就像前两次一样等到了最后,但是这一次… 把施了洁净术的餐具放回食盒里,季云笙看着那笼还剩三分之二的包子歪了歪头,他的声音透着丝丝疑惑:“师尊,你不喜欢了吗?” 此话一经出口,瞬间将小厅里所有的目光都引到了张无忧身上,对此,她眨了一下眼,有那么一丢丢的尴尬。 所以咱就不能当成没看见吗? 耳边响着空间里归故哭唧唧的声音,面前有着六条好奇的眼神,此时此刻,张无忧坐在凳子上面,脸色没有丝毫的改变。 当然,这是表面,她的内心已经掀起了狂风暴雨,当然,这也是夸张。 只见她面色十分自然说出了一句:“当然喜欢了,不然我怎么会特意的让你们做啊?只不过是今天其他的菜也很好吃,没有顾及到罢了。” “原来是这样。”宋长卿微微一笑,他伸出手,将那一笼小包子推到了张无忧的面前,“既然如此,那师尊就留着吧,恒温结界已经设了,等您什么时候想吃了再吃。” 张无忧微微颔首,唇边弯出一抹笑,她轻声道了一个“好”字。 说完这一个字,她端起那小蒸笼收入了系统空间里。 紧接着她的耳边就响起了归故的声音,它语调微扬:‘谢谢宿主大大!’ 一顿饭到此也就算结束了,因为是别仙的住处宋长卿与季云笙不好多待。 且他们觉得做事应该循循渐进,所以在把餐具都收拾好放回原处之后,两者便离开了。 而姚楚尧本是想和张无忧聊会天的,但是刚起了个话头便有小弟子进来说有一些事情需要他处理。 张无忧转眸看了眼那小弟子,而后嫣然而笑,“既然有事,渡宁你就快去忙吧,仙界事务最为重要。” 姚楚尧微微颔首,“好,如果济安无聊,可让小弟子随着你出去转转,仙界的景象还是不错的。” 说完这一句,他没在停留,跟着小弟子出了殿门。 一时之间,偌大的殿中只剩下了张无忧一人,她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待杯中的茶水喝尽之后起身出了门。 …… 晶莹通透的冰晶棺依旧摆在那高台之上,棺内,女子恬然的躺着,她一双眼眸紧紧地闭着,安静的听着棺上两个男子的对话。 手指从棺盖上收回,宋长卿垂眸看着指尖,指尖已然发白,没有一丝血色,甚至比那棺内的女子更像已故者。 他这么看着,声音没有停顿的问道:“二师弟,你有没有觉得师尊的随身空间里养着一个什么东西啊? 师尊如若想吃一个东西,她肯定不会出现像今日这种因为吃别的而没有顾及到的情况,毕竟牛乳就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但是如果她不喜欢吃,她还特意的让我们做,她的身份,她的意图以及她这些奇怪的作为,还有她虽未说明,却显而易见的任务…” 在他的对面,季云笙神色淡然的看着他,他不打断他,也不回应他,只安安静静的坐着,时不时地垂眸看看棺盖。 他想的这些,他不是没有想过,但他却觉得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这些一连串的疑问只不过是猜想根本就没有证据。 那么既然如此,它也是没有用的,想要以此来牵制住师尊? 他觉得不太可能,不知道怎的,他总有一个预感,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太透彻,反而不好,反而容易把师尊推向更远的地方。 是以,他在等到对方不再言语后底声开了口:“大师兄,别想这么多了,伤心,烦神,并没有好处。” 第一百七十四章 嘲讽 一百七十四:嘲讽 闻言,宋长卿抬起眸看他,如玉般的容颜之上露出了一个微笑,他语调温润:“是这样的吗?” 季云笙并没有回答,静看了他一会儿后,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 看着屏幕上的景象,归故刚才一直高高提着的心缓缓降落,将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它徐徐呼了口气。 天呐,这怎么就这么多疑呢?就依靠这一点点不一样就猜测随身空间里养了东西,真是够吓系统的。 而且谁是东西?! 它明明是伟大帅气的总局十佳系统,如若不是它当初绑定了宿主,现在他们还能这么坐在一起聊天?早就同归于尽了。 归故坐在沙发上气鼓鼓的,显然对于宋长卿所说的“东西”梗梗于怀。 丝丝怨念仿佛有了实体一般从它的身上散发了出来,透过系统空间的屏障传到了外面。 那情感太过强烈,让微微靠在椅子上欣赏着瀑布的张无忧都感觉到了。 她挑了挑眼梢,声音蕴着几分笑:“我这可爱的小系统归故是怎么啦?谁又招惹你啦?” 她不问还好些,她一问直接让归故找到了倾诉的口子,它倒豆子般的把自己刚才看到的景象都说了一遍。 将它欲涰欲泣的话听完,张无忧嘴边的笑意没有丝毫变化,她收回了放在不远处瀑布之上的视线徐徐打开了屏幕。 半透明的面板闪过一抹淡蓝色的光,紧接着,瘪着嘴神色尽显委屈的男子映入了她的眼帘。 它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亮晶晶的,里面好似含着水光。 虽然对于它的这个模样张无忧已经可以说是习惯了,但是在看到时,她不免还是有点无语。 好想翻白眼啊,但是有辱形象。 张无忧忍住了,静默了一会儿,她开口询问:“如此一来,他们是开始猜测我的身份了?甚至都开始试图证明你的存在?” 刚才的委屈巴巴瞬间消失,归故如同学过变脸一般,表情骤然变成了严肃。 它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对,虽然你二徒弟制止了他接下来的猜测,但是如若一直这样放任下去,他很有可能会猜到“真相”。 宿主大大你也知道,像这种可以修仙的世界虽不及你们的世界科技发达,知道系统的存在。 但是,这种世界却是最容易脱离的,一旦让他悟出些什么,灵魂不再受这个世界的限制,为了以防他扰乱其他世界运行,等待他的只会是魂飞魄散。 而且,我不觉得你二徒弟能制止住他,所以,宿主大大,你要让他接受一个你编造的身份,让他停止想象。” 一连这么多话说完,归故没有丝毫的停顿,在这时,倒能看出几分十佳系统的影子。 “嗯…”张无忧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之后便没再说话。 她其实和归故想的不太一样,它想的很远,把他了悟之后的可能性说了出来。 但是那些难免有些不现实,毕竟,仅凭这一点点就想出这个世界被别的生物所管辖着委实有些离谱。 在她认为,她的大徒弟顶多会往天道那方面想,觉得她是天道身旁的人。 而如若是这样,不管他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脱离这个世界。 毕竟天道的存在是世人皆知,虽然明面上万物皆受它管辖,但其实真要说的话,它只能算是一个代理管理,也就是一个处于实习期的守护系统。 真正管事的是真正的守护系统,也就是归故。 是以,大徒弟他真的想要脱离这个世界的话,就必须悟到有系统的存在,并且知道它存在的原因。 当然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搞清楚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但是这样的话,又是何其艰难?所以她并不担心。 她顾虑的是她大徒弟整日想这些有的没的,以他的性子,想不通肯定会一直钻研,这样很有可能就会被心魔钻了空子。 那么到那时,她的任务可以说是彻底失败,她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 张无忧微微垂眸想着,想着是把自己编造的身份有意无意的透露给两个徒弟,还是去直接找他们说明,她在评判哪个比较好一点。 两者其实都有好处和坏处,第一个会引起两个徒弟的怀疑,而第二个则有可能让徒弟们猜想他自己的身份… 而如果他们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张无忧在脑海中分析轻重,但天不遂人愿,她此刻越是需要安静,不远处越是响起了一阵嘲讽声。 好似是两个女子,她们的声音其实并不算大,但无奈离得太近。 张无忧并不愿意再换个地方,毕竟这里的环境是真的好,瀑布汹涌清澈,配得上那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 水声阵阵,最能让她安宁。 她微微抬手想要设一个隔音结界,但就在这时,不远处又插进来一道新的女声,声音悦耳动听,如竹籁泉韵般带着一股子清贵之气。 “嗯?”张无忧熄灭了手上淡淡紫色光点,她抬起了眼眸,目光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这个声音让她很熟悉,片刻,她收回了目光,嘴边笑意渐深。 是早先去过一趟渡宁殿辩论了一会儿后又离开了的司韵女仙。 系统空间里,看着屏幕上自家宿主那意味深长的笑,归故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宿主大大,你是怎么了?傻了吗?” “你才傻了。”张无忧丝毫不吃亏的回怼了它,而后她话音一转:“我只是听到了那个可爱的司韵女仙的声音。” “可爱?”归故眨巴了一下眼睛,语调上扬,“不愧是你宿主大大,就是与众不同。” “所以你是想要去…” “看看”这两字还没说出口,归故就看到了自家宿主从椅子上起了身,步履轻快地向着那声音的发源处而去。 你还是你爱看热闹的那个你。 归故的大脑中浮现了这么一段字。 两处地方离的很近,张无忧走了不过半分钟便到了。 那是一座素雅的小凉亭,风儿吹过时挂在凉亭上的风铃叮铃作响,清脆悦耳,仿佛是大自然的歌唱。 张无忧第一眼便看到了那风铃,她恍惚了一下,少顷便回过了神。 站在凉亭的不远处,张无忧眼眸微动将里面打量了一遍,一共是三个女子,两个相携,一个独坐,肉眼可见的两个阵营。 似是争论的太过认真,她们并没有发现她的到来,依旧说着刚才的话。 见此,张无忧眨了一下眼,隐了气息躲在了一棵灌木后。 …… 苏伶嘴边浮着一抹轻笑,她目光轻蔑的上下扫了一遍那坐着的女子,最后停留在了她的脸上,棕色的眼眸中深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嫉妒。 她的声音轻柔极了,软软的,如同纯白的棉花,但说出的话却不是如此: “你再怎么反驳有什么用呢?你就是没有打过一个弱小的凡人,而且还被定了罪,真是够丢脸面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随意伤仙 一百七十五:随意伤仙? “就是!”听到她这么说,另一个女子连忙附和,似乎是想要表达出和她一样的讨厌,她还冷哼了一声,“你口口声声说仙帝不公你有什么证据吗? 难道是就凭他与那个凡人是朋友的这一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们的嘲讽不屑让司韵的眼眸中盛满了怒火,那盛开于额间的莲花似乎更鲜丽了几分。 她再也坐不住,倏然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手中锋利的长剑直接架在了那率先说话的女子脖颈之上。 她的眼眸微微眯着,说话的语调冰冷极了:“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本仙不屑去管,反正你们又不重要,不过是一些无名之辈。 但你们刚才那说话的语气本仙很不喜欢,本仙虽然现在身上有伤,但是想要收拾你们只不过是动动手的事情!” “所以…”手上加了一分力道,司韵抿嘴笑了起来,“你们是想试试魂飞魄散的滋味儿吗?啊?” 对于她的死亡威胁,苏伶没有丝毫的惧意,她的语调依旧软软的:“想杀我?可以,但是司韵女仙,做决定之前还是要思考一下的。 你此刻若是杀了我,等待你的可不就是二十仙鞭那么简单了。” 说到这里,她语调悠然一转:“还是说,你就是喜欢被惩罚?有一些特殊的癖好?” 一语话落,苏伶与其旁边的女子齐齐笑了起来,得意且轻蔑。 笑声明亮清脆,如同黄鹂在歌唱一般,让不远处的张无忧稍稍眯了眯眼。 她托着留影石的手未动,在脑海中同归故说话:‘归故啊,这两个女子是谁啊?敢这么对司韵。’ 正在沙发上坐着的归故:…… 好吧,又有活儿了。 叹了口气,它语调悠悠:‘等一下,我查一下。’说完这一句,它直起了身,缓步走向了大屏幕。 张无忧在外面静等结果,她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石头,而后又看向了凉亭中的几个女子。 那两个女子依旧在嘲讽着,说的话越来越难听,什么“上仙又如何?不照样被我们说还不敢反口”。 什么“我看你的上仙名头是假的吧,二十仙鞭都受不了就晕了,真是贻笑大方”。 她们这样说着,而司韵却把剑又收了回去,坐回了凳子上。 脸上淡然的表情仿佛她们说的并不是她,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但她一这样,却让那两个女子更加猖狂,以为她是真的怕了她们。 张无忧嘴边的笑又上扬了几分,她的脑海中浮现几个字。 不知天高地厚的跳梁小丑。 因为在它所守护的世界,归故这次的信息查询比上次快了好几倍。 不一会儿她的耳边便响起了它的声音:‘粉色衣服的名为苏伶,父亲乃外来仙承阳仙君,是与司韵同地位的上仙。 而另一个叫做玉莹,无父无母,本体为仙界一块儿玉石。’ ‘原来是这样啊。’张无忧神色了然,‘我说怎么这么猖狂呢,原来是有后台,不过…’ 她那一双翠绿的眼眸中好似蕴着点点星光,‘司韵就这么受她的气吗?怎么感觉与你给我的资料不太像啊…’ 也就是她的话音刚落,归故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回她,便听到自那凉亭中传来了一阵细小的闷哼声,紧随着的便是物体跌地声。 张无忧不再看屏幕,抬眸朝着那声音发源地看了过去,旋即,她的眼眸中浮现了笑。 她就说嘛,司韵怎么可能会受她们的气呢? 清风徐徐吹过凉亭,将绿衣女子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衣袂微微吹起,而在她的两步远处,粉衣女子与白衣女子侧卧在地上,神色痛苦。 苏伶抬起手指着她,满眼的难以置信,“你…你竟然敢…” 司韵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淡绯色的唇瓣微启,泛着冷意的声音从中缓缓流出:“敢用手指着本仙,是不想要了?” 用胳膊撑着地,苏伶缓慢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平淡的面容变得狰狞,跟着变了的还有她那软糯的声音,尖细的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你敢!” “本仙怎么不敢?”嘴边勾出一抹冷笑,司韵不以为然,“你以为你有一个上仙爹本仙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吗?呵,可笑。 你可别忘了,像今日这种情况,就算是本仙当着他的面打你,他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谁让你有错在先呢? 谁让你不敬上仙呢?这不都是你自己作的吗?剁你一个手,都是便宜你了,无脑的蠢货!” 她的一字一句如同尖锐的利刃扎在苏伶的心上,让她脸颊煞白,但从小养成的傲气不允许她低头。 突然,她灵光一闪,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 她的声音又恢复了轻柔:“司韵女仙,你说谁会相信你的话呢?你前两日刚仗着身份欺压凡人被罚了二十仙鞭。 那么在这时,你因为心里憋屈烦闷而出来散心,恰巧见到我与好友在亭子里,你觉得我们占了你的亭子,所以出手伤了我们也是正常的吧? 毕竟你脾气不好可是全仙界都知道的~” “是啊。”她的话音刚落,身旁的女子便紧随着出了声,“司韵女仙你真的好跋扈啊!这亭子也不是你一仙的啊! 你不喜欢我们让开就好了,你怎么还能伤我们呢?” 司韵刚才的那一击并不重,只不过是想着给她们点教训,是以,这才没过多久两者便相互扶着站了起来。 两者的脸上挂着笑,得意的模样刺痛了司韵的眼睛,让她的右手缓缓的攥了起来,但是这次,她却没有什么动作。 她们说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而且这一片地方又不像清雅池那里有留影石,她们若是真的去执法处告她… 有了前日的事情,再加上她们两个平日里就是一幅温柔善良的模样… 怎么想都是对她不利。 司韵隐忍的模样大大取悦了苏伶与玉莹,两者脸上的笑肆意极了。 “哎呀,可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不然一会儿司韵女仙又不知道会怎么伤害我们了。” 收回目光,苏伶转眸看向了身旁的女子,她语调轻轻:“莹莹啊,咱们快走吧? 去把司韵女仙的罪行告诉那些执法仙们,不然这么放任下去,她又不知道该伤多少仙了!” 玉莹郑重其事的点头,“说的没错,可不能再在这里受罪了。” 说这段话时,她的语调拉长,落在司韵的耳朵里轻蔑之意明显。 两者没再继续多说,相视一笑后便消失在了原地,她们走后,空间便安静了下来,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为什么又不帮她了 一百七十六:为什么又不帮她了? 两个女子离开了,但是她们张扬的余音依旧残留在司韵的耳边,让她的脑袋针扎一般的疼,仙鞭抽在身上时都没有这个疼。 紧握的手缓缓松开,她扶着石桌霍然站了起来,垂感极好的裙摆瞬间落在了脚踝处,随着她抬脚的动作在阳光下闪过流光。 只不过是几瞬的时间刚才还喧嚣的凉亭里空无一仙,一场闹剧落幕,徐徐清风吹过,只留下几声清脆悦耳的风铃响。 这是张无忧看到的景象,高耸密集的灌木遮挡住她的身形,从始至终三个女子没有一个发现了她。 录完景象那翠绿色的石头似乎更加鲜艳了,通透明亮,宛若上好的翡翠。 看着桌面上又被放了进来的留影石,归故歪了歪头,颇为疑惑,它轻问出声:“宿主大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面前淡蓝色的屏幕张无忧微微一笑,“没什么意思呀。” 她的回答并没有为归故解答,它甚至更疑惑了,“我很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录这个,一开始我以为你是想要用这个帮助司韵毕竟你夸她可爱了。 但是现在她都走了你也没有出面,甚至把石头又丢回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啊,原来是这个。”张无忧点了点头,微微了然,“我一开始确实是想要帮她的。 毕竟在这荒无仙烟的地儿,她们这样吵起来以你给我的资料司韵肯定会忍不住动手。 到那时,只要那两个女子不傻,结合司韵现在的情况大概率会反咬一口,那么她肯定会很难办的。” 归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而后它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帮她啊?仅仅是觉得她有趣吗?” 它的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张无忧便笑了出来,笑声爽朗微低,透过屏幕传到系统空间仿佛在它的耳边。 归故摸了摸耳朵,声音变得凶了一点:“宿主大大!” 它此话一出,张无忧瞬间停止了笑,速度之快让系统瞪目结舌。 唇瓣微抿,归故伸出右手给她点了个赞,“就很棒。” 张无忧摆了摆手,一幅小意思,小意思的模样。 其现场颇有喜感。 其状况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也就片刻,张无忧便恢复了正常。 看着屏幕里那双满是好奇的琥珀色眼眸,她悠悠的叹息了一声,“归故,咱们相伴了上百年的默契呢? 我这么做当然不光是因为觉得司韵有趣了,最主要的还是我不喜欢那两个女仙。 她们虽不像司韵一样直接把歧视说了出来,但是那言语之间意思不比她的少,相比于直接说出来的,这种其实心里的成见更大。” “原来是这样啊。”归故微微点头,它声音极小的嘀咕:“真是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宿主她傻了呢,去帮助一个伤了她的仙…” 它的声音确实很小,小到张无忧根本没有听清,但是从那语气来听,她确信,她的系统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咳咳!”她轻咳了一声,“你在说些什么呢?那么小声,是不是再说我的坏话?”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她的身边待了那么久,归故早就养成了表面云淡风轻,内心波涛骇浪的好技能。 虽然这个技能大多数时间都是失效的,但是在今天它却完美地将其发挥了出来。 只见它蹙了蹙眉,神色无辜中又带了些许茫然,继而缓缓开口:“没有啊,我为什么要说你的坏话?而且像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啊。” 张无忧眯了眯眼,“真的?”她不信。 无视掉她探究的目光,归故朗声道:“当然!”是假的。 一人一系统对视无言,半响,张无忧眨了一下眼睛,转移了视线。 她不再和它这么往下耗了,无聊不说,还浪费时间,她还有正事要办呢。 见对方妥协了,归故得意一笑。 哼哼,和它比不眨眼它还没输过。 归故现在的心情非常之愉悦,它靠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上因为宿主的走动而转换的景象,整个系统惬意极了。 它完全忘了自己的问题还没有问完。 随着时间流逝,就在张无忧快要抵达长云殿云长殿的时候,它才堪堪想了起来。 于是,在张无忧以为自家系统现在已经得意到没边儿的时候,她的耳边想起了它的声音: ‘宿主大大,刚才忘了问了,那你为什么又不想帮她了啊?’ 这声音轻轻的,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如果不是张无忧知道它的宿主就是她自己,她真的很有可能会觉得它经常会受宿主的欺负,不然怎么还能这个语气说话? 归故的戏真的是越来越多了,遥想当年她们刚见面时,一天上下都说不了十句话,整日面色冷淡高冷的一批的它… 唉,当时觉得这系统绑定了她结果还整天给她摆臭脸,现在却怀念了。 在脑海中追忆了“归故”几秒,认清了现实的张无忧回答了它的问题: ‘因为当时我突然想起来了司韵她在渡宁殿里说过的话,照她那个意思,她是想要把渡宁推下台。 以你之后给我的资料来看,仙界的表面上风平浪静,所有仙人都很尊敬仙帝,将他的话奉为圭臬,但真实情况却不是这样。 真正尊敬渡宁的只有那百分之十五的外来仙,其余的那些原生仙早就密谋着怎么把他拉下台。 想要把仙帝拉下台就必须解开他与万仙册的绑定,想要解除有三个方法: 一,万仙册觉得现任仙帝昏庸无能自动解除,二,仙帝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坐够了自愿退休。 而这两个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能把心思放在第三个办法上:百分之九十的仙人一同施法强硬解除。 但是如若想要这样,那就只能收买,或者是说服其他的外来仙,而这件事就是一个突破口。 虽然明面上大家都一致认同这件事是司韵的错,但是因为后脚我就住进了渡宁殿导致很多仙人不满,觉得他不公。 不满随着时间流逝可以消失,可若是司韵在这时大肆宣扬呢?不出意外,不满会越来越盛,到后面还真有可能有百分之五的外来仙转移阵营。 但是要是在这时又传出了司韵欺压外来仙子女的新闻呢?来之前我看过了,那个地方没有一个仙人路过,所以没有一个仙可以为她作证。 而仙界又不像修仙界一样有那种可以查看别人记忆的法术,会这种法术的执法仙都是外来的…’ 说到这里,张无忧微微顿了一下,她笑意莞然。 她并不认为所有的外来仙都会向着姚楚尧,但执法处的外来仙肯定都是向着他的,归故的资料永远不会错。 她语调徐徐:‘如此一来,那风向可就是真的变了,那些仙人别说相信她的言论了,不暗戳戳地想着怎么搞她就好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她的徒弟绝对不正常 一百七十七:她的徒弟绝对不正常 她说这一段话没有丝毫停顿,归故安静的听着,听到认同的地方它就点点头,到最后脸上出现了然,‘原来是这样啊。’ 见它明白了,张无忧的嘴边浮现淡淡的笑,‘对吧?所以说啊,这都是有缘由的。’ ‘嗯!’归故郑重其事的应了一声,旋即,它看着桌子上的石头话音一转:‘那这个还有用吗?’ ‘应该是没有用了。’张无忧悠悠道,‘不过也说不准,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一人一系统一言一语的说着,不一会儿便抵达了长云殿云长殿的面前。 这处与其他地方不太一样,一块匾额上有着两个殿字,不管从左念还是从右念都可以通顺。 张无忧微微仰头看着,淡金色的阳光之下,那匾额上的字体似散发着浅浅微光。 她当时离开时并没有仔细看,现在一看倒与她送给大徒弟的那一块儿颇为相像。 想到那块匾额,张无忧嘴边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谨礼”喜欢师尊,迷晕师尊,囚禁师尊,还真是够谨礼的。 归故在系统空间里静静的看着,在看到她脸上的笑时,下意识的眨了一下眼睛。 它抿了抿唇,抬手将屏幕上的景象缩小。 张无忧并没有站在殿门前多久,只不过是几瞬的时间,嘴边的笑微敛,她收回目光,眼帘低垂,双手扶在了殿门之上。 巨大的红木门打开并没有声响,只有那汹涌的寒气扑面而来,现在有了功德傍身张无忧并不惧怕寒冷,但还是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 这种冷和天山之巅全然不一样,天山上的是冰冷,而这里是刺骨的阴冷,仿佛住着什么死物一般的阴冷。 拂开那一条条纯白纤长的绸子,张无忧脚步无声的一步步往里面走,脸上淡然的神色与不久前和归故说话时的模样截然相反。 她的步子颇快,偌大的殿内只几秒的功夫便走到了中央,那处一人多高的平台之前。 她本欲越过,但却有些不受控制的顿住了步子,少顷,她微微抬眸,视线从最底处一点一点往上移。 纵然那冰晶棺比平常的要大,但从这个角度来看,也只能看到一个边,棺体通透,那只放在白色绸缎上的纤细手指清晰可见。 这具身体张无忧其实已然见过好几次了,但每次遇到时,她都会忍不住驻足一会儿,她也并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可总也忍不住。 站在高台之边,她静静地看着,心神全然被吸引,也因此,在那扇后殿门被打开时她并没有发觉。 见女子看的认真,季云笙站在殿门边安静的看着她,时间一分一秒而过,直到女子似要收回视线他才开了口,低低的唤了一声:“师尊。” 大脑太过于放空,导致猛然听到声音时张无忧被惊了一下,只一瞬便恢复了原样。 她微微转首,看向了不远处那身着了一袭暗红色衣袍的男子,他依然和往常一样墨发高高的束着,只在额前留了几缕发。 以前并没有觉得什么,在今日此刻,这么端详着他的时候,她才发觉他额前的刘海儿过于长了,长到已然遮住了眉眼,稍有不慎便会刺到眼睛里。 他以前绝不会如此。 嘴边抿出一抹笑,而眼眸却是刚才的模样,她启唇轻问:“云云,你大师兄呢?” 季云笙一怔,刚才嘴边弯出的笑肉眼可见的浅了许多,他停顿了一会儿,继而缓缓出声:“师尊原来是来找大师兄的。” 张无忧否认了他的话:“不对。” 虽然是被否认了,但却让他的心情升高了几分,他再次开口:“那你…” “我是来找你们俩的。”一段话解开了他未曾问出的疑问。 季云笙微微垂眸,“原来是这样。” 唇边浅浅梨涡浮现,他微笑,“那师尊是有什么事吗?如果有,我叫他来,他应该就在隔壁。” 不过是他话音刚落,张无忧还没来得及回他,便听到了自殿门处传来的一道温润男声:“师尊是找弟子吗?” 这个声音让她再熟悉不过,不用回头去看便知道是谁。 眼眸微转,张无忧抬脚走到了远处的一张的小桌前,桌面上放着一副棋盘,还未曾分出胜负,她只看了一眼便悠然落座。 宋长卿的唇边是温润谦和的笑,对于她的冷淡,他并没有说什么,将手中的刻刀收进空间戒指中,他脚步轻抬来到了女子的身旁。 季云笙比他离得要近,等他落座后对方已然坐姿端正了。 四条视线先后落到面容姝丽的女子眉目之间,他们很好奇,这次师尊主动来找他们会说些什么。 唇边是莞然的笑,张无忧并没有做什么铺垫,张口便问道:“你们这两天是不是一直在猜我的身份?一段时间过去有什么眉目了吗?” 是的,没错,就是这么直白,在看热闹的过程中张无忧又把这件事情想了想,她发现,不管是哪种方式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悄摸摸的透露出来,以他两个徒弟的性子,特别是大徒弟肯定也会怀疑,他会想,为什么以前都没有说过,就这段时间突然说了? 答案是肯定的,他会想到她可以在别的地方能观察到他的一举一动,那么假若如此,就不如直接说了,反正都会知道,那不如诚实一点。 而她这么做造成的结果就是两个徒弟陡然闪过惊讶的眼眸。 惊讶过后,宋长卿的眼眸中浮现了浓厚的笑,点点微光之下,似隐藏着兴奋,只听他语调微扬地问道:“师尊,所以您一直在监视着弟子们吗?” 对于他的这个反应,张无忧抿了抿嘴,她可以说是非常的不明白。 正常人在知道自己被监视的时候难道不会恼怒吗?难道不会觉得被侵犯了隐私吗?她大徒弟这是怎么回事? 张无忧不明所以,且想不通,是以,她转眸看向了二徒弟。 男子的头颅微微垂着,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绮丽的眉眼,只让人可以看到他那白皙的下半张脸。 而在此刻,那一张淡粉色的嘴弯着诡异的笑,隐约可见瓷白的贝齿。 她的徒弟们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这是张无忧在看到此景象时脑海中浮现的一段字,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但是这次尤为强烈。 第一百七十八章 身份,猜测 一百七十八:身份,猜测 因为没有得到答案,宋长卿的那个问题还在继续,他语调悠然,一字一句地问着,一双眼眸都笑的弯了起来。 “师尊,所以您一直在监视着弟子们,对吗?” 季云笙也抬起了头,他的目光如炬,一眨不眨,一瞬不移的看着张无忧,如墨般的眼眸里是仿佛能吞噬人心的黑暗。 不过并不是漆黑一片,那里面燃着光,细碎的,明亮的,衬的一双的瞳孔如同晶亮的黑宝石。 他的这个眼神张无忧看到过,是在凤府竹安居的竹林里,是她说她最喜欢他的时候出现的。 大徒弟的问题变了,变成了:“师尊,您为什么会监视弟子们呢?”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如傍晚的风,但是却很执扭,让张无忧一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她眨了一下眼睛,而后绯唇轻启:“我并没有监视你们,只不过是知道你们在谈论我的身份。” “哦?”宋长卿的尾音微微上扬,他上身前倾,凑进了张无忧些许,他看着有些失落,轻声问:“原来只是这样吗?” “当然!”张无忧声音朗朗,“监视这种事情是个正常的都做不出来。” 他又问:“正常的做不出来吗?” 靠的太近了。 这个想法在张无忧与季云笙的大脑中浮现,后者的眼眸逐渐恢复正常,他的目光随着男子的动作而转移,漆黑中透着丝丝不悦。 不管是谁,他都不想让对方靠近师尊。 熟悉的禁止动作再次出现,见此,宋长卿微微一笑恢复了刚才的坐姿,他的声调温润: “抱歉啊,师尊,您的身上太香了导致弟子一时没有忍住,还望您谅解。” 香? 鬼才信。 他离开了,张无忧的身形也就恢复了正常,从微微仰着变成了直坐;而就在刚才,她好像知道这殿里的阴冷是怎么回事了。 是她的大徒弟——宋长卿,刚才她很明显的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是阴冷的,冷的刺骨。 空间静了下来,两者的气息掺杂,似火似冰,倒也变得平衡了起来,将大殿中的冷意驱散在外。 他们很喜欢这种安静的氛围,期盼时间停止,与师尊就这样相伴到死,但是脑海中的疑问接踵而至,不得已将其打破。 当然,他们知道,就算他们安静的一直这样坐着,不说话,不动作就这么看着她,她也依旧不会在此处待多久。 疑问是季云笙问出口的,低沉中带着几分磁意的声音颇为悦耳,如同在寂静之地悠然响起的一道大提琴。 只听他道:“师尊,那么你究竟是做什么的呢?” 张无忧抿嘴而笑,连带着眼眸中都浮现了几分笑意,略低的声音变得明朗:“你们知道天道吧?” 看着女子的眼眸眨了一下,旋即视线往下移,落在了她浮着微笑的唇瓣上,不点而赤,漂亮的绯红色。 嘴边的笑不变,微微启唇,温润与清冷交加,不约而同地道出了一句:“知道。” “嗯…”张无忧点了点头,她继续按着心里想好的措辞道:“这世间不光有天道,每个世界都有一个守护神,比如仙界,魔界,人界,而我就是人界的。” 系统空间里,看着屏幕上的宿主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一段话,归故手指不受控制地给她点了个赞。 就很棒。 不过怎么总感觉这段话有点中二呢?守护神? 它能这么觉得张无忧自然也是知道,毕竟这话还是她想的,她只会觉得中二气息更加明显,但是没办法,谁让这一招好用呢? 看着两个徒弟眼中相继而出现的了然,张无忧嘴边的笑上扬的些许。 中二?不重要。 所以师尊的种种反常行为都是因为是神的原因? 宋长卿与季云笙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么如果真的是这样,神为什么要收他们为徒弟? 第一次还好毕竟他们只是第一批,师尊后来还收了两个,但是第二次,第三次是怎么回事? 神为什么会把治愈他们的心魔当成任务?怎么想都有些想不通,难道是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看着两个徒弟垂眸沉思的模样,张无忧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这只是表面,她的内心涟漪一圈一圈。 两个徒弟和渡宁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如果说是因为除魔平衡规律而下的界他们肯定不会相信。 就算相信了,不出意外也会问她那她为什么要把治愈他们的心魔当成任务,到那时候还真不好回答。 不能直接告诉他们气运之子与反派魔尊的身份,如果让他们知道了自己在这个世界所处于的身份,那他们想要脱离这个世界就是小菜一碟。 是的,没错,想要脱离世界除了悟出系统的存在与原因,其实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明白了自己在这个世界是什么身份。 不管哪个世界,万物都不会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如若有哪一天突然想到,且坚定地认为,那么ta的灵魂便不再受这个世界牵制。 张无忧微微垂眸想着,就在这时,她的耳边想起了大徒弟的声音,并没有说别的,就是问的她刚才所想的。 果然,还真的问了。 张无忧抬起了眼眸,翠青色的瞳孔里蕴含着认真,只听她不紧不徐道:“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修为到达一定程度,该飞升的时候就得飞升。 而你们并没有,你们宁愿每年承受七十二道天雷也不愿成仙,十年百年还好,但时间一长,肯定会扰乱人界运行。 我不会容忍那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才再次下界,而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治愈你们的心魔? 不过是全然是因为在你们的人生运行上面的显示中,你们本不该染上心魔。 不该存在的东西就该消除,不然肯定会影响到什么,所以我才就算知道你们已经按照我所说的飞升成仙了,也依旧回来了。” 师尊并不会骗他们。 就算上次她并没有按照自己所说的时间回来,也是因为有事务没有完成。 季云笙如是想,这个想法是自从他在修仙界与师尊的第一次对话中出现的,而现在它根深蒂固,不可动摇。 不过,如果真的如她刚才所说,那为他们消除心魔应该是很紧急的事情才对,那她为什么会在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去找了林知? 而且上一次的传音中她不光说了想让他们飞升,还特别的提了一句让林知勤加修习…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要不要回来住呢 一百七十九:你要不要回来住呢? 季云笙现在很疑惑,一双漆黑的眼眸也随着亮了些许。 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会认为这些都是巧合,但是现在不同了,他总觉得一切没有这么简单。 宋长卿微微地笑着,他的身形倾斜,呈现不扭头不转眸便可看到女子的模样,他的语调轻轻:“师尊,弟子有个疑惑。 既然如您所说的我们的这个心魔这么重要,那为什么您刚回来的时候是去了修仙界呢?弟子并不认为您是上不来。” 他的这一段话让季云笙抬起了眸,他问了他想问的,分毫不差。 其实在很多时候他们很相像,且因为喜欢的人一样他们的很多疑问都是一致的。 不过不同的是,一个是有疑问就会一直固执的纠结,不管怎样他都要想清楚。 一个是虽然有不明白的地方但是因为心里的隐隐预感而将其深藏,就算那问题有多么困扰他,他也会控制住自己不去想。 在决定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他们她编造的身份时,她就知道,他们肯定会问为何一开始去了修仙界,这是不管怎样都躲不过去的。 视线在两个徒弟之间扫了一圈,张无忧眨了下眼,眸中是浅浅的笑,她在这个眼神季云笙与宋长卿很熟悉,但自从来到仙界之后便没再见过。 洒脱,淡然,是她离开禅城时出现的眼神,亦是她第二次回来后第一次去柳府离开其正厅的眼神。 他们在想什么,张无忧不知道,她也不会知道。 措辞已在脑海中形成,绯红色的唇瓣轻启,她将那些文字转换成语言说了出来:“因为我想看看知知现在的修为怎样了,因为我并不是只有你们的任务。” 并不是只有他们的任务? 季云笙的嘴边弯出一抹浅笑,原来还真是这样,师尊病不光只有他们一个任务,不过他没想到,那个任务竟然会是小师弟。 他微微转眸,开口问:“那么师尊,你在小师弟身上的任务是什么呢?” 张无忧幅度小小的摇了摇头,她的眼眸弯了起来,“这是我的私事,无法奉告。” 嘴边的笑上扬几分,季云笙颔首,“原来是这样,抱歉啊师尊,是我唐突了。” 张无忧没有再回答他,而是轻然的起了身,她徐徐道:“好了,既然你们的疑问也都解除了,那我也没事了,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吧,告辞。” 说完,她转身向着殿门而去,但就当她右手扶上那扇红木门之时,一道温润的男声叫住了她:“师尊,所以您这次就是专门来为我们解答疑惑与纠结的,对吗?” 握着把手的手一顿,而后低低的女声便传到了小矮桌旁边:“对,我不想让你们因为这件事情而胡思乱想,更不想因此而让心魔钻了空子。” 一语话落,身后静谧一片,没有声音在出现,张无忧看不到身后的景象是怎样的,但她等了片刻也没听到有徒弟再说话。 胳膊微微用力,偌大的红木门悠然而开,傍晚微橘色的阳光争先恐后地倾洒进来,如一层薄薄的轻纱覆在了女子纯白色的长衫之上。 殿内是煞白一片的白色绸带,殿外是绮丽多彩的夕阳晚霞,两者一对比,前者更显诡异。 迎着光,张无忧踏出了殿门,未束的发被微风吹起几缕,落日余晖之下,似有着橙色的光。 熟悉的气息靠近,在那巨大的匾额之下,女子停住了步子,她看着站在面前的两者,唇边是微小的笑。 翠青色的眼眸中透着浅薄的疑惑,她低声开口:“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要再锁我一次?” 她的这段话轻轻柔柔的,如同今日的晚风,又似那锋利的剑刃毫不留情的插入了季云笙的心脏,一时之间,鲜血淋漓。 看着而徒弟的脸上出现痛楚,张无忧微微地笑着,眼眸中无波无痕。 她的报复心极强,欺她一寸,她还一丈,对敌人如此,对她养大的两个徒弟更甚。 在她的心里,不管出于一个什么样的原因,只要是未经他人同意困住其自由的都不可原谅,永远。 张无忧的这个想法其实很明显,和她长时间接触过的人都会知道。 但是没有人清楚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们都以为她只是比常人更加讨厌束缚而已。 宋长卿,季云笙以及姚楚尧都没有想到,只有与她朝夕相处的系统归故真实明白,且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儿时被高年级的孩子欺负用钥匙将其锁在一个废弃的教学楼里一整夜。 冬天寒风刺骨,没有任何人发现她,等第二天天亮院长将其找到时人已经冻的全身冰凉。 看着面前眼眸淡漠至极的师尊,宋长卿怔了一下,旋即嘴边弯出了温润的笑,他开口轻道:“师尊,不是您想的这样的。” “这样的吗?”张无忧话音微扬,她抵唇而笑,“那是怎样的啊?” 长云殿云长殿地处偏僻,一天到晚都没有几个仙人会从此经过,安安静静,只能听到男女的对话声。 宋长卿眼眸中含着笑,他徐徐道:“师尊,现在仙界的状况您也知道,那些仙人因为您住在渡宁殿而齐齐不满,认为仙帝不公。 再加上司韵的宣扬,与那些原生仙对那个位置的觊觎,仙帝他现在的处境可是有点不好啊。 仙帝不一定会因为这件事而下台,但只要您在那里住着这样的声音就不会断,所以啊,师尊,您要不要考虑一下呢?” 一段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意思也很明显,回来住。 季云笙只静静的站在她的面前,他没有说话,甚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从那一双比平常要亮几分的眼眸来看,他的意思也是如此。 渡宁与她的两个徒弟不和这件事可以说是板上钉钉,是以,她的两个徒弟这个想法的动机绝对不是所说的那样。 不过他说的其实并不是没有道理,这件事情因她住在渡宁殿而起,她无权无势并不能帮到渡宁什么。 那么像现在这种情况,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从渡宁殿搬离,这样虽说有可能不会起到什么效果,但也并没有什么坏处。 她的任务总不能一直拖着,住的近了朝夕相处,能更加了解他们的心魔到底是什么样的… 想到此处,张无忧抬起了眼眸,她莞然而笑,“好,那就按你所说的吧。” 第一百八十章 你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一百八十:你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轻柔的风徐徐拂过面颊,女子抿这嘴笑着,虽然过了几瞬,但她的话似乎依旧残留在耳边。 季云笙现在整个人还微微的懵着,少顷,他回过神,嘴边的笑明媚,隐隐露着瓷白的贝齿。 他以为师尊不会同意,毕竟她刚才说了那样的话,意料之外的,她答应了。 宋长卿也是恍惚了一下,只一瞬,他便恢复了刚才的神色,唇边笑意不变,他微微抬眸,视线上移落在了那似闪着淡淡金光的匾额之上。 张无忧本想跟渡宁传个音,说今天不回去了,而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再次响起了大徒弟的声音: “师尊,既然您已经答应了,那这处地方也就是您的了,长云殿云长殿,它的名字弟子们纠结了好久,要不您选一个吧。” 张无忧来了兴趣,她挑了挑眼梢,“我选一个吗?” 不远处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二徒弟微微颔首,在此刻,他的声音好似含着笑:“嗯,师尊选吧。” 张无忧笑了,和刚才的笑不同,这一次一看就没有安好心眼儿,只听她悠悠道:“既然给我了,那就叫济安殿吧。” 在她露出这个表情时,宋长卿与季云笙的心里就有了预感,现在这么听到,倒也觉得理所当然。 宋长卿微微颔首,他声调柔和:“师尊既然想,那就叫这个名字吧。” 说着,他抬起了手,点点蓝光萦绕着修长纤细的手指,他指尖微动,在半空中划出几道漂亮的弧度。 是济安,不过还没等他写完,那匾额上的字就变了模样,龙飞凤舞般气势凌然。 这个字体他熟悉至极,是他的二师弟。 话是他说的,结果到最后字却是他写的,这渔翁之利真是收的好啊。 宋长卿不怎么开心,嘴边的笑都浅了许多,但他的师尊却对这三个字很满意的样子,一双眼睛都笑的弯了起来。 仰头看着那幅匾额,张无忧由心的感叹:“真不错啊,这一手字,去做书法家也差不多了。” 她的这幅模样与刚才真的截然相反,到像是在修仙界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刚才的那种恍惚感又出现了,季云笙脚步无声的向前了几步,他右手下意识的抬了起来。 但现实终归是现实,就算是有一瞬的与往日相同那也不可能回到往日,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回溯术的存在一样。 他的师尊并没有握住他的手,只粗略的偏眸撇了一眼,而后就收回了目光。 她朝一旁走了两步,托着手中的传音石说话:“渡宁啊,我回去了,以后就不在你那里住了…” 季云笙静静的看着她说话,看着她听到回音时眉眼弯弯,半响,他垂下了眼眸,收回了那只得不到回应的手。 虽然宋长卿与季云笙不和,甚至整日想着对方出点什么意外死了就好了,但是看到他这个样子,他也开不心不起来。 刚才因为师尊选择住下的愉悦也消失无踪,他并不觉得师尊不接受对方就会接受他。 师尊现在的态度就代表着他们之间的距离与现状,就算是把心捧出来给她,她也会视若无睹。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宋长卿嘴边的笑再次出现,但是这一次眼眸中那如蜜般的情绪却浅了许多。 不,说是浅了许多,倒不如说是隐藏了起来,虽然他的心意师尊已然知道,但是对方明显更喜欢他们以前的模样。 他并没有想多久,不过几瞬便抬起眸,而这一次,意外的他与师尊四目相对。 对方就这么看了他一会儿,也没有说话,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笑意浅浅但总透着些许疏离感。 下意识的,宋长卿抿了抿嘴。 很奇怪的感觉,他并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但是这种感觉却怎么也挥散不掉。 对方并没有看他多久,也就片刻便移开了目光,紧随着一同消失的还有他心里那异样的感觉。 他眨了下眼睛,旋即脚步轻抬,轻柔的风吹过,将他湛蓝色的发带微微拂起,随着他行走的动作那发带飘扬在空中,如同一只怎么挣扎也挣不开束缚的鸟儿。 宋长卿在张无忧的一不远处顿了脚,他微微垂首淡粉色的嘴边是盈盈的笑,“师尊。” 就这么一声,再无其他。 张无忧蹙了蹙眉,有些疑惑,“怎么了?” 她以为对方叫她是有事,但是他给她的回答是:“没什么,就是想要叫叫您。” 眉毛舒展,张无忧呼了一口气。 行吧。 就跟那些孩子们似的,虽然一点事儿没有但是就喜欢叫她。 想到此处,她又抬眸看了一眼大徒弟,对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和往常一样温润的笑。 就在此时,她的耳边传来一道低低的男声:“师尊,咱们进殿吧,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是她的二徒弟。 不过,有东西要给她看? 好奇心燃起,张无忧顿时便点了头,“好啊。” 与此同时,渡宁殿书厅。 放在空间戒指里的传音石散发出阵阵灵力,让正在处理政务的姚楚尧顿了一下笔。 这个波动?济安? 想到此处,他将笔放在了笔枕之上,而后将传音石取了出来。 呈透明的玉石微微发烫,指尖在上面轻柔的摩擦几下,不过片刻,如泉韵一般的女声便从中悠悠传出。 语调徐徐,话语简单,也不过就两句话。 声音戛然而止,姚楚尧将手中的玉石又收回了空间戒指中,他嘴边浮现了一抹轻笑。 不过才住了一夜而已,这样就忍受不了了吗? 姚楚尧失笑地摇了摇头,随后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继续将目光放到了桌面上的文件之上。 这是一封从魔界传来的信,署名是魔界的君主——魔尊君莞。 明明发个传音就行的事情,还非得传信,君嬅的这个性子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改一改? 他如是想着,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咚咚咚”一重两轻。 这个时候怎会有弟子来打扰他? 姚楚尧蹙了蹙眉,未几,他朗声开口:“进来。” 厅门开关并没有声音,只想起了几声轻轻的脚步声。 进来的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弟子,行完礼后,他神色恭敬地将手中书写着寥寥几个名字的纸张递给了姚楚尧。 姚楚尧接过看了一眼,纸张上写着的是这次想要同那些原生仙一起,把他推下仙帝之位的几个外来仙。 将那些名字一一记下,姚楚尧再次抬起了眸,他看着站在书案前没有丝毫想走的意思的小弟子微微一笑,“你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你为什么要画我 一百八十一:你为什么要画我? 小弟子点了点头,而后缓缓出声:“师尊,执法处传来了新的消息,说有两个女仙举报司韵女仙持强凌弱。” “哦?”姚楚尧来了兴趣,他将手中的纸张放到了桌面上,继而微微靠在了椅背上,“最终的结果是怎样呢?真的假的?” “这弟子还不知道,还没有结果。”小弟子徐徐道,“执法处的仙去找了司韵女仙,对方否认了举报者的话,说并没有做过,举报者身上的法力残留是因为她们对她不敬。” 姚楚尧微微颔首,他轻声道:“然后呢?” 小弟子乖巧的继续说着自己知道的情况:“因为事情发生的地方没有留影石的存在,要想调查清楚,就只能在周围有留影石的地方看看有没有路过之仙看到过最真实的情况。 执法处现在对这件事情颇为头疼,但是他们真实的想法更偏向于举报者,毕竟举报的那两个女仙是仙界出了名的善良且脾气好。” “嗯。”姚楚尧了然,他嘴边含着浅浅的笑,声调似也微扬了几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小弟子恭敬地行了一礼,旋即脚步轻轻的退了出去。 看着厅门被缓缓关上,姚楚尧嘴边的笑又上扬了几分。 刚大言不惭的说了要把他拉下台,转手就去欺负其他的女仙? 司韵女仙啊,看来你的仙缘是真的不好啊,连最善良好脾气的女仙都去举报你了。 因为没有留影石这件事其实很“难办”,姚楚尧想,这次的事情大概率会不了了之,分辨不出谁对谁错。 但是如果这样一来的话,司韵女仙的名声可是会坏许多的,那么到那时… 姚楚尧垂眸看向了那一张名单。 你们会不会再次改变想法呢?毕竟她“欺负”的可是最“善良”的女仙啊,这样脾性的仙她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之处? …… 张无忧与季云笙抬步踏进了殿门,两者的脚步颇快,宋长卿在后面慢了一步。 他们停留在了后殿门前,看着面前高大的门扉张无忧抿了抿嘴,放在身侧的右手也随着无意识的攥了起来。 归故在系统空间里看着,它未发一言,只悠悠的叹了口气。 不管表面上再多淡然,甚至自己都是这样以为的,但是一些潜意识的行为是改不了的。 被锁过一次,虽然并没有经历绝望,但是当再次来到这个地方时还是会忍不住紧张。 就算现在似它宿主的能力虽说不可能以一敌俩吧,想要不被锁住的逃跑能力还是有的,但是就算如此,她依旧不安。 殿门被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景象,时隔几个时辰再次回到这个地方,张无忧什么也没看,目光率先落到了那一张放在最里面的檀木床上。 墨绿色的床幔,纯白色的床单,空空如也的四个床柱,一切都是她走时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化。 但好像有什么地方改变了,坐在殿中央的梨木桌边,张无忧微微抬眸视线在殿中扫了一圈,她知道变化在哪里了。 她上次离开时,殿内墙上的画与木架上的雕塑都被施了法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而这次不一样了,法术被解开,它们最真实的模样露了出来。 画布依然是背对着的,季云笙向前了几步微微抬手将其一一翻了过来,而后他回眸微笑。 他以为他看到的会是师尊惊喜的面容,但真实展现的却是她赫然睁大的眼眸,与陡然握住桌角的素手,她看着用的力气不小,指尖都微微泛白。 宋长卿站在一旁给她倒茶,茶水入杯声清朗,亦如他的声音:“师尊,您怎么了?不喜欢二师弟的作品吗?” 张无忧没有回他,眼眸微转在数幅画之间扫视。 立在竹林中舞剑的她,坐在竹屋书桌旁看心法的她,站在群魔之中傲视苍穹的她… 每一幅,每一张,画的全部都是她,气势凌然的,受伤颓败的,嘴边噙笑的,眼含泪光的,神色淡漠的,表情痛心的。 她说呢,怎么每一幅画都和她差不多高,原来啊,原来,那画布之上都是她。 收回视线,张无忧眼眸微垂,她并没有端起大徒弟倒的茶,而是就那么安静的坐着,不颦不笑,不言一语。 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响起了归故明朗的声音:‘宿主大大,你怎么了?看到这些你不感动吗?你的徒弟花费了那么长时间用来画你…’ 声音越到后面越小,不知怎的,归故就是感觉到有些心虚,明明它的宿主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看到师尊的这副模样,季云笙眼眸中浮现丝丝疑惑,他转眸看向了站在桌边的宋长卿,眼神好似在询问:看到这么多幅画,师尊为什么不开心啊? 宋长卿幅度微小的摇了摇头,他垂眸看着手中的那一个小小的冰雕神色也有些不明所以。 师尊为什么不开心啊? 他如是想着,突然,他灵光一闪。 他好像知道了,师尊并不能接受他们的感情,甚至避之不及,如果这时候他们把代表他们感情的东西拿给师尊看… 别说心情愉悦了,不抗拒应该都是好的了。 他想明白了,但是季云笙并没有想明白,他很疑惑,要是有人送给他这么多关于他的画像,他会很开心的。 可是师尊为什么不这样呢? 抱着怀中的画卷,季云笙站在墙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犹豫了片刻,他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脚步在桌边停下,将画放在桌子上,他屈膝半跪在了张无忧的面前,头颅微仰,他眼眸一瞬不移的看着她,低声叫了一声:“师尊。” 一语话落,张无忧抬起了眸,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看着面前将胳膊搭在了她膝盖上的男子说了一句:“胳膊拿一边去,别跪我,别扭。” “哦,好吧。”季云笙听话的收回了胳膊,站起了身,他语调徐徐:“师尊,你怎么了啊?你不喜欢我画的这些画吗?” 张无忧并没有直面回答他,而是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画这些画?为什么画布上画的是我?” 季云笙想都没想便回答:“因为我想念师尊啊,师尊离开这么长时间又没有留什么景象,我怕我不画出来,等到哪一天就忘了你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一百八十二: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怕会忘记她,所以画下她? 此话一出,张无忧一时无言以对。 静默了片刻,她转眸看向了一旁的大徒弟,后者正垂眸摩擦着手中的冰雕,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他抬起眸回了她一个笑。 见此,张无忧又收回了视线。 虽然她并没有问,但是看这个模样,两者应该是一样的,所以这感情就能深到这种程度吗? 就在这时,季云笙又开口了,他语调轻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把桌面上的画卷拿起捧到了张无忧的面前,“师尊,你要不要看一看啊?” 张无忧瞥了他一眼,见对方一幅期待万分的模样,她无奈点了点头,“行,打开吧。” 她其实已经猜到了这幅画上应该画的还是她,结果当看到上面的景象时她的内心忍不住触动了一下。 破烂的小庙里,女子身着了一件白色的披风屈膝蹲在地上,她眼眸含笑的伸着白皙的手。 在她的身后是一片黑暗,从破烂的屋顶去看漆黑的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庙里的火苗摇曳似还刮着大风。 视线微微往下移,在那洁净白皙的手上轻轻的放着一只骨瘦如柴且有着污垢的小黑手,两者放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二徒弟答应她做她的徒弟,跟着她回家的时候。 他当时的戒备心没有大徒弟强,是率先朝她伸出手的。 在她看画的空隙大徒弟宋长卿也走了过来,他的脚步无声,如若不是感受到气息的靠近,根本不会发觉他已经来到了身旁。 宋长卿微微垂眸看了画作一会儿,而后他转眸看向了季云笙嘴边玩出了一抹笑,“整日将这幅画藏着掖着不给我看,原来是画的和师尊初见的时候啊。” 他的语调颇有几分打趣之意,让一直观察着张无忧神色的季云笙转眸瞥了他一眼,他的语调冷冷淡淡:“你不也有藏着的雕塑不让我看的吗?” “是啊。”宋长卿颔首而笑,“不过只是一小块儿罢了,比不上二师弟的。” 说着,他转眸看向了张无忧,“师尊想要看看吗?” 眼眸晶亮,似含着星光,藏蓝的颜色与夜晚布满繁星的星空颇为相像。 张无忧凝视了一会儿他的眼睛,随之再次点了点头,“行。” 她大徒弟的眼睛真是太漂亮了。 她的脑海里浮现一个这样的想法。 不过是她话音刚落,宋长卿的手中便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冰雕,冰雕不算大,也就钥匙扣大小。 众所周知像雕塑这种东西,越小花费的时间和心思也就越长,黑色的发,白色的衣,一颦一笑栩栩如生,可爱至极,至于为什么说可爱… 主要是因为它是q版的,大大的头,小小的身子,就算那手中握着的剑亦是短短宽宽的。 见张无忧的眼眸中浮现喜爱,宋长卿嘴边的笑意渐深,他微微伸手,将散发着阵阵寒意的小雕塑放在了她的眼前。 他的声音似乎含着笑:“师尊,喜欢吗?以前听您说过什么q版弟子不太懂,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张无忧悠悠道,不过她并没有接过那雕塑,而是微微仰身靠在了椅背上。 见她这个模样,宋长卿蹙了蹙眉,他开口询问:“师尊是不喜欢吗?” 他这么看着她,而季云笙亦是如此,因为师尊看着挺喜欢他的画的,但是也并没有想要收下的意思。 张无忧嘴边噙着笑,她的声调轻轻柔柔,如人间一缕风吹进他们的心里:“喜欢不一定要得到,得到不一定一直喜欢,既如此,远远观望也不失是一个好的办法。” 微风在心房里掀起波涛骇浪,汹涌的浪潮拍打在岩石之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雕塑被手指紧紧的握住,画布被手掌攥的发皱,半晌,雕塑被收回空间戒指,画布被抚平褶皱。 季云笙嘴边露出一抹笑,他的语调带着几分浅浅的执拗:“没事,师尊如果不想要,我帮您收着,这样等到你想要的时候再给你。” 张无忧弯着眸看他,但眼里却没有几分笑,里面是浅浅的隐隐约约的无奈,良久,她叹息了一声。 这一声轻轻的,甚至微不可闻,但却让季云笙唇边的笑浅了许多。 鬼使神差的,他问出了一个一直困住他许久的问题:“师尊,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呢?明明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 他的这一段话将宋长卿的注意力引了过去,他眨了下眼睛,嘴边浮现一抹笑,明明是淡粉色的唇,但弯出的弧度却尽显苍白。 “我为什么不能接受你?”张无忧语调微扬的重复了一遍,她声音悠悠:“你觉得呢?我以为这问题的答案很明显。 你换位思考一下,你当成孩子养大的徒弟在有一天迷晕了你,把你用锁链锁住,然后跟你说这都是因为喜欢你。 你能接受吗?正常人能接受吗?这不就相当于儿子和娘说娘我喜欢你吗?” 季云笙微微蹙眉,他声音如蚊蝇一般的反驳:“可是我并不是你的儿子,我只是你的徒弟而已,你将我养大,我陪你到死,这样不很正常吗?” “正常?”张无忧脸上尽是匪夷,刚才唇边弯着的笑也收敛了,“所以,你这话是在说我不正常吗?” 她的这一段话带着几分质问的意味,听的季云笙愣了一瞬,他显然没想到师尊会问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半响,他只说出一句:“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很奇怪…” 张无忧摇了摇头,那种心累的感觉又出来了,她靠在椅子上,再次叹了口气。 明明是资料上显示的三观极正的气运之子,怎么到现在却成为了这个模样? 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的师尊? 她以前到底做过什么? 一直思考不通所以逃避的问题再次袭来,霎时间,充盈了她的大脑。 张无忧的眼眸在两个徒弟之间扫了一圈,一个一个的明明是熟悉至极的面容,在此刻又浮现了那种陌生感。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谁身上了,她不知道,她只听到自己问出了一个问题。 问的是:“为什么会如此?你们是为什么会喜欢上师尊的?我到底是有过什么让你们误会的举动?” 第一百八十三章 恐惧压过感动 一百八十三:恐惧压过感动 没有风吹入的空间里,墙壁上挂着一幅幅人像画,木架上摆放着一件件冰雕的房间里,两男一女相对而坐,呈现锐角三角形模样。 刚才的问题依旧回荡在耳边,张无忧靠在椅背上静静的等着答案,在她的两个斜对面,男子端坐,思考。 对啊,为什么会喜欢上师尊呢?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的师尊呢? 季云笙在想宋长卿也在想,他们都本以为自己能说出一连串的原因,但是想了良久,却发现自己都不知道。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张无忧。 唇瓣微微抿着,季云笙在大脑中思考着原因。 是被魔修围困师尊从天而降的时候? 是情窦初开师尊将符离扇送给他的时候? 还是弱冠之后在竹林里看到师尊舞剑的时候? 他想不明白,他搞不清楚,脑袋针刺一般的疼他也没有找到原因。 用手抵着唇,宋长卿眼帘低垂,他回忆着以往记忆深刻的景象。 是刚修行时激发出了妖族血脉,隐藏不好耳朵与尾巴,导致被一群所谓的正派嘲笑母亲是猫妖,师尊出现将其一一打趴让他们给他道歉的时候? 是师尊行遍大陆各处只为找到能更好的让半妖修行的心法的时候? 还是师尊为保护被妖族攻击的他导致受伤的时候? 一桩桩,一件件,仿佛历历在目,但是宋长卿就是不知道哪一件是造成现在的源头。 良久,两者几乎是同时出声:“好像喜欢的太久,已经记不起来原因了。” 宋长卿凝视着面前的女子,他唇瓣微弯,笑的温润柔和,“至于师尊说的什么举动让弟子误会…” 张无忧微微抬眸,静等他接下来的话,结果,她等来了一句:“弟子也说不清楚,真是抱歉。” 这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张无忧一时语噎,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出,转眸看向了二徒弟,期望他能如她所想的说出答案。 至于为什么张无忧一直拘泥于这个?她到现在自己也不明白,她不想让两个徒弟对她有这种喜欢,但又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喜欢她。 好像在这种时候,她的求知欲都是爆棚的。 “师尊…”感受到那热烈的视线,季云笙缓缓抬起了眼帘,看到她那晶亮的眼眸,他抿了抿嘴,而后微微的摇了摇头。 他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抱歉,师尊,我给不了你答案。” 听到他们的回答,张无忧微微蹙眉,但紧接着的,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一面淡蓝色的屏幕,上面清晰地浮现着几个白色的文字。 【讨厌会有原因,但喜欢无迹可寻。】 张无忧瞥了一眼,随之又看向了不远处的两个男子,她嘴角微弯,“我知道了。” 因为她的笑颜,这句话落在宋长卿与季云笙的耳朵里似也变得轻柔了许多,但他们都清楚的很,这只不过是错觉而已。 似有万千话语想要说,但最终却发现出不了口,转眸对视一眼,两者均展露笑颜,或深或浅。 在此刻,若有似无的敌意消失,他们看到的,只不过是一面镜子,映入眼帘的是另一个“自己”。 视线交汇了不过几瞬,转回眼眸,宋长卿看着张无忧笑意温雅,“师尊,弟子对您造成的困扰实属是无心之举,但是还请您原谅弟子,原谅…弟子的固执。” 他的声音是和煦温润的,但说出的话却是顽固执着的,正如他最后是做说的那一个词——固执。 季云笙没有说话,他只微微弯唇看着张无忧,眼眸深邃,仿佛能吸食人神魄。 这与一开始给的资料中的他完全相悖,清澈如泉水的眼眸变得杳昧,变得深不见底。 宋长卿的话张无忧并没有回应,她仿佛没有听到,季云笙的眼神她也没有看多久,仿佛那也只不过是碰巧相对。 她的嘴边依然是刚才的笑,绯红色的唇轻启,她徐徐的说出了几个字:“看也看了,问也问了,想要知道的答案也知道了。 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好。”宋长卿微微颔首,轻然从椅子上起身。 不过他并没有就此而离开,而是轻声问了一段话:“师尊,快到晚饭时间了,这次您想吃些什么呢?鸡肉香菇包还要不要为您准备呢?” 听到这句话,空间里的归故瞬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琥珀色的眼眸明亮晶莹,它声调朗朗:‘鸡肉香菇包!’ 它很激动,它的宿主却没有什么反应,只听她语调淡然道:“不用了,按你所想准备就可以。” “弟子知道了。”说完这一句,他没在停留,抬脚转身步履无声的走向了殿门。 淡蓝色的发带隐藏在他纯白的发间,若隐若现,随着他走出殿门彻底消失。 与之一同消失的是归故心里的愉悦,它跌坐回了沙发上,身体泄力,片刻,它身形倾斜侧躺了下去。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它的眼眸睁着,却让人觉得它已经死了。 宋长卿走了,季云笙也没有多待,毕竟逐客令都已经下来了,他起身朝张无忧作了一揖,而后在她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吱呀…”是极轻的殿门开关声,随着这道声音落下,偌大的后殿变得静谧起来,无声无响,针落可闻。 张无忧微微转手端起了放在桌面上的茶杯,虽已放了许久,但茶水还是温热的,入口先苦后甘,回味无穷。 屏幕上的男子依旧生无可恋,对此,她无情的笑出了声,眉眼弯弯,笑靥如花。 归故捂住了耳朵,不过并没有起作用,女子略微低沉的声音在它的大脑中响起:‘你问我感不感动?’ 这个问题其实已然过了许久了,但是说出时还是让那琥珀色的眼眸燃起了光。 归故顿时支棱了起来,它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声音带着隐隐的激动:‘没错,不管是那些画还是雕塑,耗费的时间都是不可估量的,所以宿主大大你是怎么想的?’ 翠绿色的眼眸似变得幽深了起来,张无忧转眸目光落在了那席地而坐,垂首微笑的冰雕之上。 在它的后面,是跌坐在血泊里的女子,她的怀里抱着一个身着竹青色衣裙的姑娘,那姑娘面容娴静苍白,鲜红的血染遍她的全身,让那一抹温雅的青变得暗沉。 女子的脖颈微仰,她望着苍穹神色悲愤掺杂着恨。 她嘴边的笑意莞然,‘感动当然有,但更多的是恐惧,这就像是一个人一直潜伏在你的身边收集着你的各个模样,最后将其全部做成照片一样。’ 第一百八十四章 光怪陆离的梦 一百八十四:光怪陆离的梦 她的这一段话让归故愣了一下,回过神后,它轻声开口:‘可是这与那并不相同啊,你说的那个是偷拍,偷窥,而你徒弟的这个是正大光明的啊。’ ‘正大光明的吗?’张无忧咀嚼了一会儿它的这段话,半晌,她再次开口:‘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认同,但不知怎的,我就是觉得不太舒服。 这些画与雕塑是他们什么时候做的我不清楚,但是从他们和我说的话中来看应该很早了,我甚至觉得是从我第一次离开的时候。 归故你想一下,我第二次回来时他们和我有说有笑的模样,再想一下他们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把我画成画,把我刻成冰雕… 你可以认为这是很深情的举动,但是我却感觉到了阵阵恶寒,在我的心里,他们这样和在我生活的那个世界里,偷拍别人的人没有什么严格意义上的差别。 虽然你可能会觉得他们一个是因为喜欢,而另一个则很大可能是因为有特殊癖好。’ 她的这一段话轻轻柔柔的,低低的嗓音仿佛是在讲什么美好的童话故事一般。 将她的话听完,归故认同的点了点头,它抿着嘴笑,“我明白了宿主大大。” 翠青色的杯子被再次放回桌面上,白皙纤细的指尖离开,它微微掠着桌面渐渐远去。 未绣有任何纹路的裙摆铺散在床铺之上,两抹白色极其相似,如牛奶一般的颜色融于一体。 张无忧又躺回来床上,不知怎的,这两日她总是很喜欢靠着什么,能坐着不想站着,能躺着不想坐着。 在床上躺着没一会儿她便睡着了,神态安详娴静,在此刻,她的容貌好似与画上那被抱着的姑娘重叠了,只不过一个面色红润,一个苍白如纸。 归故坐在系统空间里看着,它并没有看多久,也不过几瞬的时间便收回了视线。 宿主这两日的变化它一直看在眼里,但是它不能插手,总局的规定非常严格,上一秒它刚把真相说出,下一秒它有可能就会迎来毁灭。 屏幕闪过一抹蓝光,旋极素雅的房间转换成了华丽的宫殿,身着宫装的小丫鬟们一个个从中而过,在碰到迎面走来的雍容女子时齐齐蹲下了身。 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这是归故前段时间迷上的古代宫廷剧,其实已经好长时间没看了,现在宿主睡着了没有人和它聊天解闷,无奈,它只好再次将其打开。 这一觉张无忧并没有睡多久,也就两刻钟左右,但她却做了很多梦,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看到了画的原因,她梦到了柳潇潇死的那一天。 鲜血将她竹青色的衣裙染的暗沉,她静静地躺在她的怀中无声无息,鲜红的液体仿佛不会枯竭般源源不断的流着,不多时便是那纯白的衣群成了朱红色。 四周静的不可思议,没有人的声音,没有风的声音,在此刻,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人。 她的眼眸转动想要找寻到自己的同伴,结果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持笔作画的白衣男子,男子的脸上本没有表情,平平淡淡,清冷如冰。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男子的目光从面前的画布上离开,他抬起眸看了过来。 两条视线交汇,男子的嘴边弯出了一抹笑,浅浅的梨涡浮现,他的眼眸清亮如宝石,淡粉色的唇微启,声音低低的说出了一段没有波澜的话。 “师尊,不要看我,请你尽快回到刚才的情绪中,我帮你记录下来。” 她看到了自己的眼眸赫然睁大,旋即天旋地转,景象变换,她被迫闭上了眼睛,红衣男子也因此消失。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有可能是漫长的一个世纪,也有可能是短暂的几瞬,她再次睁开了眼眸,而这一次,场景变成了她的竹屋里。 她本在空中漂浮,但等看到那席地而坐的白衣女子时,她变了情况,她成了那个女子,低垂着眼帘,看着手中的话本抿嘴而笑。 “叮,叮叮…”静谧的空间里突兀的响起了一道道这样的声音,它时快时慢,时轻时重,太过明显,让人无法忽视。 她抬起首转眸看了过去,清雅的木门边,白衣男子同她一样坐在地上,在他的面前放着一张宽宽的矮桌,桌子上立着一块儿初有轮廓的寒冰。 这一次,他们从一开始便四目相对,藏蓝色的眸子蕴着盈盈的笑,他朝她弯了弯唇,不久便转移了目光,他又看向了那块冰,泛着寒光的刻刀灵活地动作。 他没有说话,她听到自己出了声,听到自己问了一句:“你在做什么?为何要这样?” 零碎的冰屑散落在桌面上,与此同时,男子抬起了眸,他依旧笑着,语调轻轻,柔柔润润:“师尊,请别在乎这些,您要醒了。” “什么?”对于他这一句不明所以的话,她霎时间蹙起了眉,她还想再问一些什么,结果却见到那男子的身形逐渐虚幻。 他好像随着风离开了,矮桌前没有了他的身影,只留下了那一个已经完成,正垂眸而笑的冰雕。 桌子后面的门合上了,不同于刚才,紧闭的门扉上面出现了一幅半人高的画,它静静地挂在冰雕的后面。 纯洁通透的冰映着画上四目惊心的血泊,它似也变得红了起来,闪过一抹微弱的红光。 那温润的男声又响起了,这一次好像是在门外,一声接着一声,好似在呼唤着她。 听到那声音,她将手中的话本放在了地上,缓缓站了起来,她无声的一步一步往前走。 纯白的衣裙穿过矮桌上的冰雕走至了门前,她看着门上的画驻足了片刻,翠绿色的眸子眨了一下,她抬脚穿了过去。 竹屋外明亮极了,温暖的阳光有了颜色,耀目的淡金色撒在两个男子的身上,赤红与湛蓝的衣袖轻抬,他们朝她伸出了手。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悠悠徐徐:“师尊,醒来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没有解除的猜忌 一百八十五:没有解除的猜忌 低沉与温润的声音在耳边交织,少顷,躺在床上睡容安详的女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翠绿色的瞳孔毫无焦距,鲜亮的颜色带着些许朦胧,看样子似还没有睡醒。 她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绯红色的唇微微张,隐约可见瓷白的贝齿。 见她这幅模样宋长卿与季云笙交换了一个眼神,刚才眼眸中隐隐的担忧渐苒转变成了笑。 师尊这个模样真的好可爱啊。 床上的女子还是没有说话,只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睛。 宋长卿嘴边浮着柔和的笑,轻声开口:“师尊,您在梦中经历了什么呢?刚才一直叫不醒您。” “嗯?”一个微扬的单音从张无忧的口中发出,似是有些疑惑,又躺了片刻,她撑着床坐了起来。 未束的发散落在她的脸颊上,遮住了她微微蹙着的一半眉眼,她缓缓出声:“叫不醒我?” “对。”宋长卿微微颔首,唇边的笑更加柔和,“您睡得非常熟,弟子与二师弟叫了您数十声,您才醒来。” 听罢他的话,张无忧转眸看向了站在床尾处的红衣男子,不同于大徒弟,他只静静地立在那里,嘴边有着浅浅的笑。 大徒弟的声音又传来了,很轻,就像大海边的晚风:“师尊,您梦到了什么呢?可否与弟子们说说?” 撑着床的胳膊收回,身形坐直,她抬手将面容上的发轻轻拂开,青丝被别在耳后,露出了她那毫无波澜只剩下几点浅浅星光的眼眸。 她的语调徐徐,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梦到你们两个了。” 梦到他了? 眼眸中浮现惊喜,季云笙弯身坐在了床尾处,他身形微转端详着她,一双漆黑的眼眸中亮晶晶的,语调似也高了几分:“师尊,你梦到我什么了?” 是的,没错,他选择性的将“们两个”这三个字忽略,又或者说是他只听到了“梦到你了”这四个字。 虽然问话的是大师兄,但他认为师尊回的是他。 张无忧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她凝视了二徒弟片晌,继而悠悠道:“我梦到了潇潇离世的那天,我抱着她在血泊中坐着,她身上的血染红了我的衣裳。 我记得当时很安静,仿佛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我一人,而就在那时,我看到了你,你坐在画架前画画。” “画架?”季云笙歪了歪头,幅度很小,将他的疑惑表达了出来,他重复了一遍她最后面说出的两个词汇:“画画?” “嗯,你在画画。”张无忧现在就像是一个陈述者,说着与她无关的别人的事情,“你看到我时还跟我说了一句话,不过我记不清了。 大题意思好像是让我别动,你要画下我。” 她说这一段话时语调无起伏,并没有与旁人分享梦境的激动和兴奋,平静极了。 听完她的话,再看到她脸上的神色,季云笙抿了抿嘴,刚才的激动渐渐消失。 这个梦并不是什么好梦。 这么一段字在两个男子的脑海中前后浮现。 悔意在季云笙的心里蔓延,他眼帘低垂,不再说话。 本想着师尊梦到他了是个好事,结果竟然是一个这样的梦,还不如不问呢。 不同于他的后悔,宋长卿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幸亏刚才他问的慢,不然现在这个样子的就是他。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师尊梦到的他是在雕刻。 想到此处,宋长卿转眸看了一眼二师弟,只一瞬,他便又看向了靠在床板上的女子,他微微一笑,“师尊,晚上已经做好了,下来用膳吧?” 眼眸随着声音转动,张无忧瞥了他一眼,随之点了点头,“好。” 她说完这一句话,宋长卿便起身下了床,湛蓝色的衣角垂下,发出了浅浅的衣料摩擦声。 他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走向了不远处的梨木桌前,饭菜已经在桌子上摆放好了,他只弯下腰调整了一下椅子。 因为知道还要吃饭,张无忧睡觉的时候并没有脱鞋,从床板上直起,她微微转身直接下了床,又简单又方便。 虽然说床单上有可能沾了些许污垢。 想到此处,张无忧回眸去看,刚才放脚的地方那一抹白色洁净无瑕。 只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停留在上面,指尖散着浅浅的微光。 随着视线往上移,垂着眼帘的男子抬起了眸,眸底晶亮地朝她弯出了一抹笑,漂亮的梨涡微微显现。 他的这个模样让张无忧微不可察的愣了一下,而后鬼使神差般的说出了两个字:“真乖。” 这下换季云笙怔愣了,他的眼眸睁大了些许,少顷才回过神来。 要是以前他并不会如此,但是自从把师尊带到仙界后他便再也没有听到过她的夸奖,这是第一次。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女子已经走开了,只留给他一个纤瘦的背影,见此,季云笙眨了一下眼,口中的话被他咽了下去。 收回手指,从床上起身,他抬脚跟上了她的步子。 在摆好椅子后宋长卿便一直看着床边,直到他看到师尊夸奖师弟,他收回了视线,垂眸看向了放在桌子中间的那一小笼包子。 刚一落座,张无忧便看到了那几个包子,包子的皮很薄,隐隐可见其中馅料。 是归故最喜欢的鸡肉香菇包,不过,她不是说不用了吗? 她的两个徒弟并不喜欢吃这种有馅儿的东西,所以说,她说的那些并不足以让他们歇下心思? 他们的心里还在怀疑着归故的存在? 哦,天呐,真是固执的让人无奈的徒弟。 收回目光,张无忧抬眸在两个徒弟之间扫了一圈,她嘴边笑意莞然,张口轻问:“心里的猜忌还没有消除吗?” “是啊。”宋长卿笑着点了点头,将手中盛好稀粥的碗放在她的面前,他语调轻轻:“师尊,这其实也不能怪弟子们的,毕竟这真的是太奇怪了。” “你们还真是勤学好问爱思考啊。”张无忧悠悠道。 宋长卿坐回了椅子上,他抿着嘴笑,“师尊说笑了,这都是您在儿时教给弟子们的,说这样在修行上才可以进步的更快。 所以弟子就想,如果这样一来,会不会在疑惑中更快的知道答案呢?” 将手中的筷子放回桌面上,张无忧上身微微前倾,下颌搭在了手面上,“真棒。” 一句话落下,她在脑海中与归故对话:‘终究还是没有躲过去,归故啊,看来我得给你编一个身份了。 唉,真的够烦恼的,这两天的谎话一个接着一个。’ 听到她的声音,正在看电视剧的归故点了暂停,屏幕上的景象转换,变成了嘴边噙着笑的女子面容。 它声调清朗:‘所以宿主大大准备给我编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呢?事前说好,宠物不能有!’ 张无忧瞳光微闪,好似有星子从中流过,她的声音含着丝丝的笑:‘当然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为什么喜欢会让一个人变得害羞拘谨 一百八十六:为什么喜欢会让一个人变得害羞拘谨? 有了她的保证,归故安下了心,它靠在沙发上,十分惬意的又打开了电视剧。 熟悉的扇耳光声再次传来——是剧中的皇后在扇贵妃的耳光,见此,它的嘴边浮现一抹笑。 宋长卿与季云笙一直在看这张无忧,看着她眼眸微亮,看着她笑意微深。 他们的目光太过热烈,张无忧想忽视都忽视不掉,但是做什么也不能这么着急啊,总得给她留个空让她编一下吧。 她静静地想着,只几瞬,一个颇好的想法在她的大脑中浮现。 张无忧缓缓的抬起了眸,嘴边的笑清浅,她变得严肃了许多,语调中的笑意消失,再次变得低低:“好吧,本来一开始并不想告诉你们的,毕竟它说过想要保持高大的形象。 但是看你们一直这么好奇,如果不说的话,有可能还会牵动心魔,这样一来,我可就得不偿失了。” 目光在温润与清冷的面容上扫过,她抿嘴微笑,“天道的存在你们都知道?而我的身份你们也都明白了,和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天道掌管着世间万物的运行规则,但它却不能像各界的守护神一样可以随意下界,纵而一些想吃的,想玩的也就得不到。 人间是美食玩具最多的世界,所以啊,在我第一次下届之前它便找到了我,想让我帮它收集一些想要的东西传给它。 而我经常让卿卿你做的鸡肉香菇包就是其中一样。” 季云笙微微颔首,他神色了然,“所以说师尊并没有在养什么东西,而是把那些食物传给了天道?” “没错。”张无忧道,“就是云云你说的这样。” 微微低垂的眼帘遮住了藏蓝色眸中的情绪,上身靠在椅背上,宋长卿左手抵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久,他抬起了眼眸,视线落在了张无忧的身上,他轻轻开口:“所以天道非常喜欢人间的食物?师尊,真的是好奇怪啊。” 此话一经出口,端坐在他不远处的季云笙便偏眸瞥了他一眼,他虽然未曾言语,但眼中的意味明显——师尊说了,你我便相信就好了,奇怪留在你自己的心中。 读明白他眼神的意思,宋长卿启唇轻笑了一声,悦耳的气音微微浅浅。 张无忧托着脸看着他们,没多久,她便直起了身子,托起了碗。 巴掌大的小碗中盛着多半碗桃花粥,不同于上次她吃到的,这一碗不管是米香还是花香都很浓郁,但却谁也不压着谁,香气和谐的交缠在一起。 米粥入口香甜,软糯的米粒,清雅的桃花瓣,使张无忧不自觉得弯上了眼睛。 收回目光后,季云笙便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她,见她此模样,他嘴边的笑更明显了一些。 带着磁意的声音蕴着笑,语调含着几分隐隐的期待:“怎么样,师尊?好吃吗?” 张无忧微微笑着,“很好吃”而后她又问:“这是你做的吗?” “嗯!”季云笙点了点头,尽管他已经克制了,但那声调中的激动还是明显异常:“师尊喜欢就好!” “你的厨艺进步了很多啊。”张无忧悠悠道,“很棒。” 听到夸奖,宋长卿夹菜的手一顿,他并没有去看张无忧,而是看向了被夸赞的二师弟。 男子绮丽的眉眼似因为这句话明朗了几分,黑宝石一般的眸子荡漾着明晃晃的愉悦。 生平第一次,宋长卿对自己的厨艺产生了几分不喜。 他想,他若是也做不好饭就好了,这样在以后的每一次做好后都会得到师尊的夸奖。 而不是让师尊认为每一次饭菜的完美呈现都只不过是他的平常发挥,纵而也就不想多费口舌去夸赞一个没有进步的徒弟。 明明“他”做的要比他好很多,明明他只不过是熬了一次甚是平淡的粥,凭什么他能得到夸奖,而“他”却只能当做一个旁观者静静的听着。 真是不公平。 他如是想着,因为心里的不满,美味的饭菜放入口中如同嚼蜡,毫无滋味,甚至让他想吐。 而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道低低润润的女声:“虽然知道这是卿卿的正常发挥而已,但是在每一次吃到时还是会感到惊喜,卿卿也很棒。” 一段话把他心里刚才的想法瞬间瓦解摧毁,他倏然抬起了眼眸,看向了声音的发源处。 在他的正对面那一边桌子边,女子端坐于椅子上弯着眸笑着,清澈如泉水的瞳中映着他的面容,她在看他。 宋长卿下意识的抿了抿嘴,他本以为自己不会怎么样,最起码不会像二师弟一样很多时候不敢对上师尊的目光。 但是这一次他错了,他只看了两瞬,霎那间便收回了视线,眼眸低垂,落在了放在桌面上的桃花粥上。 见到他的这副模样,张无忧眯了眯眼,她很不理解她大徒弟只是对视一眼而已有什么好躲避害羞的? 她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吧?只不过是秉承着一碗水尽量端平的理念也夸赞了一番他而已,这样也不行吗? 张无忧从不怀疑她的两个徒弟对她所说的喜欢,虽然她觉得他们的喜欢很匪夷,但也很清楚两个徒弟绝不会以这件事情与她开玩笑。 但这么两天看下来,有很多疑惑也在她的大脑中慢慢浮现,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之后在她的面前就会变得拘谨。 特别是她大徒弟刚才的模样。 她这么想着,越想觉得越乱,没有一点头绪。 而就在这时,淡蓝色的面板在她的面前出现,上面清晰地显现着几个白色的字体。 【越喜欢,越在乎,越怕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不好,怕自己多看一会儿会让对方厌烦,会折损自己在其心里的形象。】 【喜欢之人的夸赞与旁人不同,在他的心中这不仅是得到了认同,还有的是获得了对方的喜欢。】 【而越是因为这样他就会越躲避,他怕自己看的时间长了会控制不住自己,会做出一些越距让对方厌恶的事情。】 将文字一行不落的看完,终了,张无忧了然而笑。 她在脑海中与归故说话:‘原来是这样啊,谢了归故。’ 她本以为迎来的会是屏幕上归故的昂首挺胸,但出乎意料的,确实对方尽显谦虚的话:‘不谢,不谢,这都是你的系统我应该做的。’ 一句话出来,张无忧瞬间感觉到了不对劲,嘴边的笑上扬了几分,她转眸看向了放在桌子正中央的小蒸笼。 她明知故问道:‘归故,你不会是有什么事情要让我帮忙吧?’ 已经准备好迎接心爱的包子的归故:…… 于是在总局的搜查引擎中出现了一个这样的问题:宿主总是明知故问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很疲惫却睡不着是因为什么 一百八十七:很疲惫却睡不着是因为什么 总局系统上的答案显现的很快,不过是刚点了搜索,淡蓝的面板上便出现了数百条同样的问题以及答案。 归故被那一连串的文字惊了一下,似是以为自己看错,它还眨了一下眼睛,不过上面的答案数量并没有变化。 好家伙,看来像它宿主这样的执行者还不少啊,真的是太可怕了。 如是想着,归故逐字逐句的将那些答案一条条的看了下去,片刻,它蔫吧儿了下来。 【忍,忍得越好,宿主越开心,任务就完成得越快!】 【还能怎么办?支持楼上!!】 【大家不要这么消极嘛,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能让系统搜索这个问题不过也就一个原因,这个明知故问是对的你。 所以啊,我们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第一个办法:硬刚,直接告诉他她不能再这样。 第二个办法:他她怎么问你就怎么回答,举个栗子,宿主:我可以不做任务吗?你:不可以。 这样是不是就迎刃而解了呀? 各位同事们,快去学起来吧!】 最后这一个看着其实有点道理,但是要是仔细的一想,便会发现它说了一堆废话,这明明是是个系统就知道的事情。 屏幕上的景象又转换成了女子的面容,在此刻,她笑意莞然,漂亮的翠色眼眸微微眯着,里面荡漾着如蜜般浓稠的笑。 就怎么说呢,她这个模样在归故的心中就是没安好心的样子。 略微思想了那么一小会儿,不过几瞬的时间,归故便做出了决定。 只见它点了点头,英雄就义一般的说道:‘对,我要你帮忙把那一小笼包子拿到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啊,原来是这样呀。’张无忧“会意”,而后她语调微微拉长:‘可是你让人帮忙是这样的吗?你这明明是命令。’ 归故一时语噎,少顷,文艺被它抛之脑后。 他妈的,明明是它先帮着她,现在让它帮忙拿个东西结果竟然这样!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正当它准备“大干一番”的时候,只觉得从不远处悠悠飘来一阵香气,这个味道… 循着味道,归故迟疑的垂眸去看,质地透明包着银边的茶几之上,一个小小的蒸笼静静的立在上面,而在它的里面是原封未动的六个小包子。 抿了抿嘴,归故伸手去拿了一个。 算了,就原谅她这一回。 空间外,张无忧看着面板上的景象笑的柔和,而她那一双翠绿色的眼眸里映着的却是坐在她对面大徒弟的影子。 将碗筷放下,宋长卿抬眸端详着她的眼眸,在看到她眸中的自己时他的嘴边浮笑,不过也就一瞬便消失无踪。 以师尊现在的模样来看,她根本就不是在看他,她的眼里应该看到了一些他与二师弟看不到的东西。 藏蓝色的瞳孔微动,他转目看向了坐在一旁的二师弟,对方正在用勺子盛着粥,感受到他的目光抬眸回视了一眼。 他们这些的眼神交换,让刚刚关上屏幕的张无忧捕捉到了最后一帧,她本想说些什么,但看到两者并没有想要问的意思。 末了,她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算了,他们既然不问,那她也就不多费口舌地编瞎话了。 后殿里又恢复了安静,没有声音再在这一方空间里响起,咀嚼声,碗筷碰撞声通通没有,晚饭也渐渐接入尾声。 将餐具一一放置食盒内,盖上盖子,宋长卿朝张无忧抿嘴一笑,“师尊,今日的夜空格外明朗,要不要随弟子去看看呢?” 已经坐在了床上准备躺下的张无忧:…? 绯红色的唇轻启,她十分认真的说出了四个字:“大可不必。” 一句话出口让宋长卿有些失落,不过这种情感并没有萦绕他多久,不多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再次弯出了笑。 他语调轻轻:“好,既然师尊不愿再动那您便歇着吧,弟子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没在停留,提着食盒转身离开,期间,他偏眸瞥了一眼季云笙,但并未言语。 那一抹银白的发尾在殿门处消失,紧随着的是阴冷之气的远去。 季云笙眼帘微微垂着,对方刚才看他的那一眼中蓄满了笑,零碎的微光恰似今晚墙壁外的夜空。 从不远处的床边悠悠的传来师尊的话,语调低低,透着几分微小的疑惑:“你为什么还没走?是有什么事吗?” 循着声音看过去,女子侧躺在床上朝这边看着,宽松的白色长衫下曲线曼妙,她的左手支着脑袋,散着的满头青丝有几缕调皮的垂落在她的脸颊边。 问完刚才那一句话她就没再出声,瞳光微闪静静的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季云笙愣了一下,喉结微微滚动,他瞬间别开了视线,白皙的面容上浮现一层薄薄的粉,就像是沾了一层胭脂的粉扑。 他的这个模样让张无忧倍感疑惑,双眸也随着微微眯了起来。 她也并没有做什么啊,只穿戴整齐的侧躺在床上而已,这次甚至连夸奖都没有,一个个的都这么腼腆吗? 想到此处,张无忧无奈的换了姿势,她撑着床坐了起来,脊背靠在了刻着花儿的床板上。 这样应该总行了吧? 将姿势调整好,她再次抬眸看向了不远处的红衣男子,纤长的刘海儿遮住了他一半眉眼,在那明亮的珠光之下打下一小片阴影。 见此,她抿了抿嘴,而后缓缓出声:“你到底…” 略低的字眼刚吐出三个,还没等她继续往下说,低沉带着磁意的嗓音打断了她的话。 只见那刚才安静立着的二徒弟倏然有了动作,他拱手弯腰说了一句:“打扰师尊了,抱歉!” 他依旧没有抬起眸,说完这一句话还没等张无忧有什么反应就转身离开了,模样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看着那一抹艳丽的残影,张无忧眨了一下下眼睛,少顷,她向前移了两下,又躺回来床上。 空间里,归故坐在沙发上安静的吃着包子,它本张无忧躺在床上合上眼睛就是要休息了,但是没过多久它发现它错了。 用帕子一根一根的擦着手指,归故的耳边想起了女子百般聊赖的声音:“归故啊,你说我明明感觉很疲惫,却睡不着是因为什么呢?” 擦着右手的左手一顿,归故静默的片刻,旋即嘴边抿出了一抹笑:“疲惫却睡不着吗?我觉得吧,你睡不着有可能是因为吃晚饭前你睡了一会儿了。 而至于为什么疲惫…这个我不太清楚,宿主大大,你好好想想你有没有吃下一些,或者是沾染上一些奇怪的东西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 什么我竟然被下药了 一百八十八:什么?我竟然被下药了? 吃下过什么,或者沾染过什么东西? 听到它的话,张无忧垂下了眼眸细细的回忆这段时间经历过的事。 她发现不管是上一次回来还是这一次回来都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是… 张无忧抬眸看向了面前的屏幕,晶亮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她微微一笑,“归故啊,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归故仰身靠在了沙发上,琥珀色的眼眸浮着几分浅浅的笑,它的声音好似比往常又清朗了几分:“宿主大大,这可不是我告诉你的哦,是你自己想的。” 见此,张无忧的眼眸眯了起来,瞳孔微动,她在大脑中筛选着谁最有可能给她下药,且能让归故有限制不能说。 想象并没有持续多久,也就片刻,在数十个人名之中浮现了两个她最为熟悉的名字——宋长卿,季云笙。 上一次他们的心理变化归故就是有限制说不出口,那么这一次,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到他们。 毕竟,囚禁他们都做的出来,那下个药的话也是正常的吧? 虽然这么想会有点思维定势,但是没办法,岂今为止最有可能性的就是他们两个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给她下这种会让她疲惫的药呢?还是说这只是药效之一,它还有着其他的效果? 张无忧越想觉得可能性越大,电光火石之间她灵光一闪,脑海中浮现了上一次在修仙界胃疼的时候发现的奇怪现象。 难道上一次灵力不通的现象也是因为这个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张无忧越想越觉得匪夷,她也不在床上躺着了,坐起身靠在床板上开始了思考模式。 披散着的发因着动作垂落,遮住了她半张脸,虽殿内明亮,但因墨绿色床慢的遮挡,她所处的这一方小空间里颇为阴暗。 而正因如此,使她脸上思考的神色平添了几分晦暗不明的意味。 限制她的灵力,不让她再得以进步,如果照这段时间他们所说的来看,从第一次他们就喜欢上了她。 而第二次她的任务他们也知道,是消除他们的心魔,心魔消除有三个方法,一是自己想开,二是别人进入自己的神识然后将其斩杀。 二有两个不同,斩杀可以分为自愿与被迫,以她两个徒弟为了不让她离开不惜困住她的模样来看… 他们这是防着她搞强制性的?! 这个想法一经从大脑中浮现,张无忧只觉得从背后陡然升起一阵寒气。 时间悄然流逝,良久,她的嘴边竟弯出了一抹笑,奇怪的,这个笑竟有几分赞赏的意味。 真是好小子啊,想的还真够远的,连强制性都给算计进去了,真是不错啊。 脑海中的声音拉长,她嘴边的笑微微上扬。 系统空间里,银质沙发上,看着自家宿主嘴边那一抹诡异的笑,归故下意识的咬了咬唇瓣。 宿主大大怎么看着有点可怕呢?正常人在知道自己被算计之后谁会笑啊? 特别还是自己养大的,不应该是悲愤交加吗?哪有这样的啊。 于是,在总局的搜索引擎上又出现了一个这样的问题:宿主大大在得知被自己养大的徒弟算计了之后,竟然还笑了是怎么回事? 答案出来了,它一条一条的看着,但还没等它看出个所以然来,它的耳边就响起了一道略低的女声: “归故,帮我把屏幕上的景象转换成知知那边的吧,我想看看他现在的修为离飞升还差多少。” 声音响起,归故瞬间转换了页面,要是让宿主看到它搜索这个问题,就怎么说呢,肯定是没有好结果的。 它怎么想的,它看了什么,张无忧一一都不知道,当然,她现在也不想知道。 脑海中只萦绕着第一个任务难度上升,而第二个任务发展成什么模样。 她静静的等着,不过几瞬,面前的屏幕便有了反应,微亮的蓝光消逝,正在那宽广的石板路上舞着剑的男子紧随着映入了她的眼帘。 剑刃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赤红的眸禀着泛着丝丝寒光,手腕转圜,飞身向前,锐利的剑尖直冲那不远处披散着一头白发的少年而去。 这一击他丝毫没有留情,虽没在现场,但张无忧似乎听到了那剑刃划破空气的声音。 白发少年持着一把银色的长剑,对于红眸男子的攻击它攸然躲过,如饮过血的红色剑穗随着它的动作微微飘动,旋即又因它举剑而骤然落下。 是林知在和思中切磋剑法,不过… 张无忧嘴边笑意莞然。 这小团子怎么变成少年模样了? 她明明记得它说过永远也不会改变孩童的样子,小孩儿的模样与身形让它在修仙界得到过许多夸奖与喜爱。 她这么想着,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让她花费多长时间,少顷,她便被男子的修为吸引了注意力。 修为越到后面就增长得越慢,她上次离开修仙界时林知的修为就已经达到化神后期了,仙界一天,人界一年,如今十三多年过去他才修成了渡劫后期。 可见在这一段时间里他经历了很多次瓶颈,不然以他的资质绝不会这么慢。 但这也已经不重要了,以他现在的模样,张无忧算了算,应该就在这几天里她就能在仙界见到小徒弟了。 说来张无忧对这一个任务可谓是一点力都没有出,在他刚刚能引气入体的时候她离开了,回来了吧,没待两天她又被二徒弟带走了。 反正怎么算小徒弟现在的修为都和她没有太大关系,她这也算是只给他了一个可以修仙的机会,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了。 因为精神饱满,纵然身体再疲惫张无忧依旧熬到了下半夜,她也没干别的,看了一会儿小徒弟后,其余的时间全花在和归故一起追剧之上了。 就是因为如此,她在钟表上的时针指到了三点之后才关了屏幕,合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外面夜空中的星子依旧闪烁耀眼,但这一幅美景并没有在持续多久,一个时辰之后,美丽的红日将其取代。 而在彼时,墨绿色床幔之中的女子睡得正熟,睡容恬淡闲雅,绯红色的唇好似还微微弯着,像是做到了什么好梦。 红日渐渐上移,随着它的动作,天边的那一抹白逐渐将整个苍穹覆盖。 微微泛暖的阳光倾洒在大地上,落在盛着几滴晶莹露水的花儿之上,闪过一瞬浅浅的橘红。 黑白两色的长靴从花边路过,从那檀木食盒里传出一缕仙界极其罕见的饭菜香味,不多时,他们推开门走进了那挂着“济安殿”匾额的大殿之内。 第一百八十九章 因为规矩而被束缚着的他 一百八十九:因为规矩而被束缚着的他 偌大的殿里依旧透着丝丝阴冷,但如若与昨日相比这种气息减了不止一半。 提着食盒,先后越过那高台,走至一丈多高的后殿门前,修长纤细的手指微曲有节奏的敲击了三下,一轻二重。 收回手,立在门前安静的等待,良久,后殿里也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静的仿佛无人在住。 宋长卿转眸看了一眼身旁的季云笙,藏蓝色的眼眸中蓄着丝丝笑,他并没有说什么,只看了一瞬便收了回去。 感受到视线,季云笙偏眸回视了他一眼,恰巧碰到他转回眸的最后一帧。 对方的眼神意味明显,似是怕他看不懂,还抬起手微微晃了晃提着的两个食盒。 刚才那敲门的手再次伸出,它搭在门把手上而后将其推开,因着动作轻柔,殿门打开时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看着那手指抽离,宋长卿嘴边浮现了一抹笑率先踏了进去。 将食盒放在中央的四方桌上,浅蓝色的衣袖收回,它垂落在身侧随着主人的行走而轻轻扫过桌沿。 墨绿色的幔子将床里的景象全部遮挡,白皙的手指将布料轻挑,脚步微微挪动宋长卿用白色的布绳将其系在了床柱上。 打好一个漂亮的结,宋长卿转身准备将另一边也系在床柱上,结果却发现那一边已经做好了,不过… 宋长卿眯了眯眼睛,他家两边对比了一下,越看差异越大,最终他忍受不了走了过去。 看着将他刚刚系好的结解开又重新系上的白发男子,季云笙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向下压了压,旋即,他收回目光看向了还在睡着的女子。 未束的头发散落在她的脸上,一缕一缕遮住了她半张脸,而因此衬地那无瑕的面容更白皙了几分。 不点而赤的唇微微张着,几根青丝覆在其上为那隐约可见的贝齿增添了几分朦胧。 见到此景象,季云笙抿了抿嘴,少顷,他伸出手为其把脸上的发丝拂到了纯白的床单之上。 “师尊真的好可爱啊。”在他的身后响起了一道温润的男声,语调微缓,尽显赞叹之意。 季云笙没有回眸,他不喜欢对方,所以只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 宋长卿屈膝坐在了床尾处,他微微伸手,掌心附在了那纤细的脚踝之上,而后他指节蜷缩将其握在了手中。 目光落在手心里,宋长卿抿嘴而笑,眼眸中一直维持着的温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晦暗不明的深邃。 他再次出了声,与上一句相连,这一句话显得十分诡异危险:“要是她能一直留在我的身边就好了,要是她不能行走就好了,唉。” 听到他的这一段话,季云笙赫然回眸,漆黑的眸底透着明晃晃的凶意,他的声音好似比往常更低了一些:“宋长卿,你想要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啊?”宋长卿抬眸看他,温润的藏蓝色隐着星光,“有这么多条规矩束缚着,我又能做什么呢?只不过是话到嘴边就说出来了而已…” 说到这里,他的眼眸骤然暗了下来,片晌,他再次开口声音也染上了笑:“二师弟呀,你不要每次都想这么多好不好啊? 我对师尊的感情又不比你少,你每天都在担心什么呢?” “呵。”季云笙冷笑了一声,“但愿是我多想,宋长卿,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你要是敢伤师尊一分一毫,我不介意与你好好的切磋一番。” 宋长卿嘴边的笑意不变,仿佛听到的只不过是“今天的天气真好啊”这样的话。 他语调徐徐:“放心啦,我怎么会忍心伤害师尊呢?这一切都会建立在不得已之上。 我相信到那时二师弟也会认同我的作为的,毕竟,将师尊带来仙界这件事不就是如此吗?” 他的目光如炬,一瞬不移地看着红衣男子,看着对方的眉目间覆上冰霜,看着对方的眼眸中蓄满不悦。 季云笙的眉毛紧紧蹙着,点点火光在他的指尖浮现,而后越来越红,最终的颜色仿佛是饮了血一般。 而就在这时,床上一直合着眼眸的女子缓缓的睁开了眼帘,随着时间流逝,翠绿色变得鲜亮,紧随着的,便是略低的声音流出:“你们在聊什么?” 声音一出,那萦绕在指尖上的红光瞬间熄灭,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额间冰霜消失,季云笙转回了眼眸,他看着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的张无忧,嘴边弯出一抹笑,“没什么,只是再聊今天做的早膳师尊你会不会喜欢。” “是这样的吗?” 回应她的是坐在床尾处的大徒弟,对方笑的温柔,一脸认真的颔首,“当然是这样的了,不然我与二师弟能聊些什么呢?” 张无忧不太相信他们说的话,她刚才刚醒的时候很明确的感受到了戾气,就像是打斗一触即发前的气息。 结合上他们互相看不顺眼的关系,她非常肯定的觉得她想的没错。 不过他们既然不想说,那她也没有心情问,反正他们向她隐藏的事情又不止这一个了。 想到这里,张无忧的嘴边扬起了一抹笑,“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就不多问了,你们开心就好。” 她脸上的笑以及她说出的话,都不像是相信了的模样,甚至语调还带有了几分微不可察的讥讽。 瞳孔微动,季云笙微微垂了一下眼睫,没多久,又恢复了刚才的神色,“师尊,水与毛巾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下来洗漱吧?” 说着,他转回了身,轻然站了起来,赤红色的衣摆垂落在黑色的锦缎鞋面上,脚步微抬,他给她让出了下床的地方。 张无忧的眼眸凝视着他如竹般的背影,眸底杳昧,让人一时猜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她并没有看多久,在对方离开了床边的时候便收了回来,双腿抬起挪动,白净的脚掌精准的穿进了放在床踏上的鞋子里。 身形前倾,她弯下了腰,手指摸索到的脚后,而后将坠着一缕纯白色流苏的鞋子提了上去。 坐在床尾处,宋长卿静静的看着她动作,修长的手指握成拳被他放在了身侧。 他的眼眸随着她的弯腰站起而转动,里面多种情绪掺杂,呈现出一抹如蜜般的浓稠,仿佛是因为马上就要下雨而风云骤变的夜空。 就算是频频去看,依旧望不到那云层之后的繁星。 第一百九十章 不愧是师兄弟 一百九十:不愧是师兄弟 张无忧的洗漱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不过是几分钟的功夫她便从水盆旁离开,坐到了她昨天晚上坐过的椅子上。 桌子上的早膳已经被一一摆放好了,只有三个用来盛粥的碗还在空着。 修长如玉的手从不远处伸来,端住那只白瓷碗又收了回去,紧随着空间里便响起了一道盛汤的声音,声音轻轻颇为浓稠。 垂眸看了一眼放在面前的瘦肉粥,而后张无忧抬起了眼帘从刚刚落座的两个徒弟之间扫了一圈,眼眸中透着审视。 两者看着与昨天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湛蓝变成了浅蓝,朱红变成了赤红,发带换成了玉冠,而金冠换成了桃木簪。 感受到她的视线,两个徒弟微微抬首回视她,大徒弟温柔的笑着,藏蓝色的眼眸中含着浅浅的疑惑,更显色彩晶莹。 将手中的碗放在桌面上,他开口轻声询问:“师尊,为什么一直看着弟子们呀?是有什么事情吗?” 二徒弟没有开口,他小幅度的歪了歪头,高束着的发因着他的动作微微倾斜,他晶亮的眸中情绪与师兄一般无二。 吃过几次脑补的亏,就算张无忧认为此次她想的是对的,也不会在这种大事上自己不证实就下决定了,她要把心里的问题都问清楚。 收回目光,她看向了桌面上的粥,只那一瞬,又抬起了眸,不同于刚才,这一次她看着严肃了许多。 有怀疑就正脸问,她从不会在徒弟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毕竟他们又不傻,又不是听不出来。 略微低沉的女声在后殿里悠悠响起,不紧不徐,就那么轻声的问道:“卿卿,云云,你们说为师这两天总是很疲惫是因为什么啊?” 一语出口,宋长卿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旋即他开始在脑中思考着这句话的意思。 师尊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以她的表情,她的语气… 她难道知道了些什么? 那么这句话是在…试探?还是让他们说实话? 他这么想着,而季云笙的神色则没有什么变化,他仿佛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放下了手中的勺子,抬眸好整以暇地直视她。 他抿嘴一笑,嗓音低沉悦耳:“师尊觉得会是什么呢?” 他笑了,张无忧也随着笑了起来,她看着他,唇边笑意莞然,“如果这么问的话,我应该是沾染上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说到这里,她略微一停顿,再开口时声音好似也含上了笑:“比如说,一些会让我的修为停止增长,身体亦会跟着乏力的药。” 一句话将宋长卿的猜测证实,他盈盈的笑着,目光与声音亦是温润如玉,“所以师尊是想说什么呢?觉得有人给您下药吗?” 张无忧微微仰身靠在了椅背上,右手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啪嗒啪嗒”一下接着一下,仿佛倒计时的声音响在人的心弦之上。 “我本也不想这么想的,但是没办法,答案就放在我的面前。” 嗓音轻轻,语调柔柔,但却如一盆水泼在了两者身上,至于为何不是冰凉?答:因为被泼者事先有了心理准备。 “所以…”宋长卿的音调微微拉长,他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季云笙,“师尊这是在怀疑弟子们了?” “是啊。”张无忧颔首轻笑,“所以啊,我聪明的徒弟们,和为师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比如说,是在什么时候下的药?比如说,是你们之间的谁下的?比如说,这个药还有什么效果?” 她的问题问的徐徐的,但问完良久也没有声音回答,四周静悄悄的,仿佛在这一方空间里只有她一人存在。 季云笙微微抿着唇看她,他的眼眸漆黑如墨,深沉的好似没有一点光亮,半响,他低声一笑,“什么时候下的吗?” 他回想了一下,“是在…东岳国丞相府的时候,而至于是谁下的?师尊,这个答案不是很明显了吗?” 说着,他微微转眸看向了坐在另一个方向的白发男子。 张无忧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翠绿色的眼眸微暗,她开口说道:“卿卿,帮为师解答一下疑惑吧,不然如果一直这样真的会让人心底发寒的,而到那时…” 放在桌面上的手微微蜷缩,宋长卿嘴边的笑浅了些许,微不可察,若在别人的眼中仿佛没有变化。 他的声音依旧柔和,打断了张无忧还没说完的话:“到那时您会离开的,对吗?” 张无忧未置可否,只微微笑着,“你觉得呢?” 宋长卿没有回答她的这一句话,眼眸中浮现丝丝笑意,他仰身靠在了椅背上。 心里已然有了答案,他的声音变得低了许多,平平静静的没有波澜:“前两个问题二师弟已经回答您了,那弟子就回答第三个吧。 其实它的效果前期呀也就像您说的那般,第一个阶段是限制修为的增长,第二个阶段瓦解您身上的力量。 让您的修为进步缓慢,使您时不时的感觉到疲惫,除此之外,也就再没其他了。 到后面嘛就会一点点减少您的修为最终变成普通人那般,当然这个时间是漫长的,时间大约得花费一二十年? 这就得看这个药与您身体的契合度了。” 一段话语调无起伏,他的神色甚至还笑眯眯的,明亮的珠光倾洒在他的身上,为他纯白色的头发蒙上一层淡淡的银光。 见此,张无忧眯了眯眼睛,浮在她嘴边的笑因此而消失。 成仙了,头发白了,但心却也更黑了。 在她的脑海中浮现这么一段文字,字体加大加粗,怎么样都挥散不去。 宋长卿还在笑着,他瞥了一眼季云笙嘴边的笑意更甚,“其实这件事呀还是要多亏二师弟,要不是他的帮忙弟子也不可能成功。” 季云笙并没有理会他,只垂眸喝着碗中的粥,自从上一次说完之后他便再没出声,安安静静的。 说就说了,反正是事实,谁都反驳不了。 从椅背上起身,张无忧的上身微微前倾,姝丽的面容之上罕见的覆了一层冷意。 “真的是有趣,有趣至极。”她的音调微扬,一字一句的言道,“感情的事我就不说了,情难自抑这段字我也明白。 但是我是真的没想到,一个下药下的心安理得,一个知道默不作声,真的是师兄弟,不愧是一起长大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做错事情的惩罚 一百九十一:做错事情的惩罚 说着说着张无忧笑了起来,眼眸中浓厚的笑意掺杂着极度的自嘲。 “我本以为这个药只会让我修为停止进步,你们这么做也只不过是怕我强制消除你们的心魔。 但现在一看,倒是我天真了,倒时我把我们之间的情意想的重了。” 她说话的声音轻极了,好似在给想要熬夜的小朋友讲睡前故事一般,轻柔温和。 她也不看他们了,眼帘低垂,只看着自己的手指,指尖之上淡紫色的光点萦绕,颜色浅浅闪着电光。 她又开口了,语调淡然的好似在说旁人的事情:“宋长卿,季云笙,刚收你们为徒时我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每一次修为的增长也都是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都是你们眼睁睁的看着的。 我自认待你们不薄,不说大富大贵吧,最起码也让你们有了住的地方不至于再风吹日晒。 但就算如此,我好像依旧没有暖的了你们的心,竟然想要我耗费百年光阴才得来的成绩灰飞烟灭,再次回到出发的原点。” 指尖的光熄灭,她抬起了眼眸微微一笑,“你们究竟是怎么想的啊?来和我说说你们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师尊。”宋长卿从椅背上直起了身子,他嘴边笑意依旧,“我们还能怎么想呢?我们做的这一切的一切就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让您留下来,也就是仅此而已。” 他的话让张无忧不由冷笑出声,“所以这用得着废我的修为?以你当时所知道的,要是想要困住我不是轻而易举?” “抱歉师尊。”宋长卿语调徐徐,“弟子也不想这样,但是这个药的并发效果就是如此,弟子也没有办法。” “真是好一个没有办法。”说完这一句,张无忧嘴边的笑消失不见,她没有再说话,安静的喝起了面前的粥。 粥挺好喝的,入口温热,米粒颗颗饱满,肉丝不柴不软。 空间再次恢复安静,明明殿里的阴冷比昨天要少了许多,但却让人觉得比昨天更甚,是天山之巅也不能匹及的冰凉。 将碗中的粥喝净,季云笙悠悠抬起了眼眸,他扫了一眼神色晦暗不明的宋长卿,最终落到了张无忧的身上。 绮丽的眉眼覆上别样的情绪,他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而语调却比往常轻了许多:“师尊,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我也不会妄想你的原谅,做错就该得到惩罚,所以…” 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尖锐无比的短刀,微微转手,他将其放在了张无忧的右手边。 他的嘴边抿出了一抹笑,淡粉色的唇微启:“师尊…” 胸口猛然传来一道刺痛,剧烈的痛感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疼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但在这一双眉毛之下,那一双漆黑的眼眸是含着光亮的晶莹,诡异极了,就好像做错的事情得到了原谅。 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喷涌而出,将那本就赤红的衣裳染深了一个度,变得暗沉。 放下手中的碗,张无忧轻然抬手,因着指尖传来的引力,刀刃瞬间从伤口而出。 没了它的阻挡,血液更加肆意,不过片刻便将胸前的整片布料浸湿。 略微刺鼻的铁锈味传到了张无忧的鼻下,她垂眸看着手中还滴着血的短刀,眼瞳中蓄满了愉悦。 嘴边勾笑,眼眸弯弯,这是她现在的模样,与刚才背道而驰。 宋长卿安静的看着,看着她将刀刃转了个方向时,他温润而笑,这个笑柔和极了,与之一同的,还有他的声音:“师尊,原谅弟子的忤逆。 弟子不想用沾染过二师弟血液的刀,所以啊,换一个怎么样?就用锦州吧,您送给弟子的,弟子觉得这样应该更解气一些。” 说着,泛着寒气的利剑自桌面上出现,在珠光之下闪过一瞬冷光。 张无忧没有说话,只微微歪了歪头,随着她颈部的动作,锋利的短刀赫然脱手坠落在桌面上,发出了“铮楞!”一声。 锐利的长剑入手,随之一同的是衣摆垂地的轻微摩擦声,张无忧缓缓站了起来,她手持着剑殿内稍空一点的地方。 她弯着眼眸笑着,衣袖轻抬朝他招了招手,“那里有些不方便,这里比较好。” 这是自她上一次话落之后的再一次出声,声音很轻,但却让人倍感凉意。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宋长卿轻然从椅子上站起了身,纯白的鞋在木质地板上行走,无甚声音,片刻便停顿了下来。 胸口的血已然止住了,将视线从伤口上移开,季云笙随着宋长卿的动作而转眸。 很奇怪的,他明明是想看看他这个大师兄会受什么样的伤,结果等视野中出现师尊的身影时,不可控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噗——”是剑刃刺入血肉的声音,鲜红的血在浅蓝色的布料上绽放,如同那开在冬日里艳丽的梅花。 张无忧的这一击下手极重,不偏不移的刺在了男子的心脏上,手腕微微转动,她笑容嫣然。 不同于以前,心脏对于现在离成神差不了几步的宋长卿来说跟摆设没有两样。 像这种程度的伤它过不了多久便会自动愈合,但是只要它没有恢复原样,极致的绞痛便会一直如影随形。 宋长卿嘴边的笑意没有任何变化,他并没有去看伤口,眼眸一直处在与面前人对视的模样。 感受到剑刃的抽离,他眼帘微垂,拱手作揖,“师尊放心,有了这一次,弟子绝不会再犯。” 鲜血循着剑身悠悠下滑,随着他这一句话的出口,一滴浓稠的血“啪嗒”一声落在了地板之上,开出了一朵美丽的红花儿。 张无忧寻着声音看了过去,这滴血落的地方极巧,就差一点便沾染到她的衣裙。 她并不喜欢那样,好在没有发生。 垂着眸,她声音朗朗:“但愿你会如你所说。” 一语言罢,长剑落地,绣着荷花的鞋面轻抬,越过那朵鲜红的花走向了殿中央的四方桌,而后弯身入座。 循着她的身影,季云笙收回了目光,他没有说话,只盯着棕色的桌面。 虽然说一般情况下师尊惩罚完便会消气,但今天终归还是有些不同,已经挨了一刀了,还是别往刀口上撞了。 白皙的手指被血液染上红色,痛楚爬上男子如玉般的面容,他微合着眼眸,眼睫微微发颤。 再怎么不显现,刺穿心脏的痛终究不可忽略,刚才那般,只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你给师尊吃的是什么 一百九十二:你给师尊吃的是什么? 师尊略微低沉的声音悠悠地传了过来,不同于以往,这一次罕见的带上了命令:“该罚的也都罚完了,我也就不多说了。 我现在就只说一句,解药,把解药给我。” 解药? 闻言,季云笙抬起了眼帘。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药是没有解药的吧? 所以… 他微微转眸看向了宋长卿,瞳中好似含着星光。 对方还站在刚才的地方,茂密的发将他的脸颊遮挡了许多,只隐约看出几分苍白之色。 时间悄然流逝,半晌,那隐再在后的面容有了反应,他睁开了眼眸,嘴边的肌肉好似也牵扯了一下,弯出了一个弧度。 没再停留多久,他转过了身,以往呈现淡粉色的唇瓣失了血色,白的好像病入膏肓的病患。 季云笙眨了一下眼,而后他垂下了眼眸,嘴边不可控制的弯出了一抹极浅的笑,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脚步微抬,宋长卿步履无声的走到了桌子旁,他做回了刚才自己的位置,旋即转眸看向了张无忧。 他的面容白极了,但藏蓝色的眼眸却熠熠生辉,只听他悠悠问道:“师尊想要解药吗?” 一个答案很明显的问题。 自从他刚才坐下,张无忧便看向了他,听到他这段话,她蹙了蹙眉,声音带上了几分不耐:“我刚才已然说过一遍了。” “抱歉,师尊。”宋长卿嘴边噙着笑,“弟子刚才没有听清,望您原谅。” 说完,他伸出了手,一瞬时间而过,白皙的掌心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瓷瓶。 张无忧垂眸瞥了一眼,抬起手拿了过去,瓶塞打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清香扑面而来,有点像莲香。 药丸是浅褐色的,很小也就小拇指盖的直径大小,放到嘴里微微泛甜。 它不说入口即化但也比其他的要融化的快一点,到后面会泛起一阵极度的苦。 秀气的双眉蹙的更狠了,而就在这时,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只修长的手,手中纯白的牛奶在杯中泛着微小的涟漪。 低沉的男声在她的耳边响起,语调轻柔如风:“师尊,给。” 没有说话,张无忧抬手接了过去,牛奶入口,醇厚的甜香瞬间袭满口腔,虽然没有压过那个苦味,但也减轻了不少。 坐在椅子上,宋长卿静静的看着,他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二师弟收回手眼眸中荡漾出丝丝笑意,看着师尊因为他的举动而脸色缓和露出微笑。 他抿了抿嘴,唇边笑意略浅。 一场闹剧终于得以结束,到了这个时候,早饭其实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就差收拾餐具了。 看着两个徒弟站在桌边将施了洁净术的餐具一一放在食盒里,少顷,靠在椅背上的张无忧悠悠出声: “好了,饭也吃完了,都回去吧,没有要事,今天不要来打扰我。” 经历了今天的这些事她说出的这些话全在正常范围之内,宋长卿与季云笙深知这一点,是以,对于她的话两者均点了点头。 “弟子我明白了。” 他们走时和来时一样,宋长卿提着两个食盒,季云笙端着洗漱用的水,说完刚才那一句,两者便没再言语,先后踏出了殿门。 刚吃了药,药效并不会这么快,从椅子上起身,张无忧再次走到了床边。 刚在床上躺好调整了一个侧卧的姿势,她的耳边便传来了归故轻柔的声音:‘宿主大大,今天你没事吧?’ 嘴边浮现一抹笑,张无忧摇了摇头,她的声调轻快,丝毫不像刚才两个徒弟在时的模样:‘当然没事了,我能有什么事?’ 归故被屏幕上女子的神情惊了一下,片刻,它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迟疑出声:‘所以今天吃饭时的那一切都是你在演戏…?’ ‘是呀。’张无忧笑的嫣然,‘看来今天我演的还挺好的,连你都没有看出来。’ 眨了下眼睛,下意识的归故咬了一下唇瓣,脑海中浮现疑问,它便问出了口:‘宿主大大,你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为什么这么做呢?’将胳膊枕至耳下,张无忧的眸子灿若星辰,‘当然是因为我不喜欢他们这个行为啊。 要不是这件事情发现的早,还不知道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呢,虽然是有解药,但是等修为被消减了之后谁知道吃下解药还能不能恢复? 至于为何演戏,归故,有五分生气就要表现成十分,虽然看着没什么,但至少他们下回还想有这种行为的时候会想一下。 最起码让他们知道了我对这种事情非常厌恶,当然,他们很有可能并不把我的想法放在心里,但也没有坏处啊?就当是磨练自己的演技了。 人生就是一个绚丽的舞台,处处都需要演技。’ 归故听的云里雾里,但还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说完这一句,它又想到了张无忧刺穿大徒弟心脏时的神色,不由得,它打了个寒颤,‘宿主大大,你今天真的很吓系统,刺进去了还扭了一下…’ ‘啊,这个呀…’张无忧轻笑出了声,‘这还是轻的了,本就是他们应得的。 如若不是他们是我的任务对象,就他们这段时间的这一系列行为,被雷劈死都不算过。’ ‘你…’ 归故从来没见过张无忧的这个模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片刻,它嗫嚅出声:‘就仅仅是任务对象吗?没有其他的…吗?’ 眼眸微暗,翠绿之上浮出几分冷意,‘没有,徒弟的这个身份在我这里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 从济安殿走出之后宋长卿便回了珵华殿,将食盒里的餐具拿出一一在橱柜里摆放好,他转身离开。 刚踏出厨殿他便看到了静立在空地上的红衣男子。 他的衣服已然换过了,赤红的衣袍换成了绯色的长衫,就这么站在那里,身形如竹般挺拔,一时间仿佛世间万物都失了颜色。 目光上下扫了一眼,宋长卿抿嘴而笑,声音如刚才一转而过的风而一般柔和:“二师弟的动作真是快啊,就这么一会儿便收拾好了。” 见到男子出来,季云笙抬脚走了过去,他并没有靠多近,于其一米远处停步。 嘴边没有笑意,他的语调亦是冷淡的没有波澜,他传音入密道:“那个药并没有解药,你给师尊吃的是什么?” 第一百九十三章 怎么才能把他拉下位呢 一百九十三:怎么才能把他拉下位呢? 语调无波的声音传出,一字一句全部都是质问的意味。 听到传音宋长卿一愣,旋即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他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甚至笑意更浓。 眼睫微眨,他轻声开口,以同样的方式回他,语调含着笑:“二师弟,世间没有后悔药,但并不代表没有解药。 一旦对一件事产生悔意,颓废没有用,最先要做的是创造出属于这件事的解药。” 说到这里,他一顿,眼眸微转,其中尽是光彩,“再者说了,我怎么可能会给师尊用没有解药的药呢?” 听罢他的话,季云笙眯了眯眼睛,“所以说你一直都有这个药的解药?” “答对了。”宋长卿笑着颔首,“不过二师弟,这灭灵散不愧被称为无药可医之毒,为了做出它的解药数十年的光阴也似弹指一挥间。” 得到想要的答案,季云笙没在说话,他静静地立在青石板道上听对面者言语,微风吹过,轻拂起他红色的衣角。 “二师弟。”宋长卿换了个话题,“其实我还挺好奇的,以你平常所展现的模样,你不愿让师尊受一丁点的伤害。 可是为何你在明知道那个药没有解药的时候选择视而不见?在不知道我给吃尊吃的是什么的时候选择静观其变?” 季云笙嘴边浮现一抹极浅的笑,“第一个我知道没有解药,所以我以为不到万不得已你不会让那个药发作。 而到万不得已之时换做我也肯定希望有什么东西可以束缚住师尊,所以我才没有管。 至于第二个,师尊既然能发现一次自己被下药,就能发现第二次,我不认为你能蠢到如此。 所以既然那个药不会对师尊造成伤害,我为什么要管呢? 这个出手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让师尊知道这个药没有解药?从而更加生气吗?” 宋长卿嘴边笑意渐深,“二师弟,不得不说,你想的还挺全面的,我想,如果你不妄想和我抢师尊的话我们应该会成为朋友。” 笑容陡然变冷,季云笙的眼眸中浮现匪夷,“和整天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做朋友,宋长卿,你的想法真是够奇妙的。” “是吗?”宋长卿悠悠道,少顷,他微微转眸,视线落在了远处的那一殿宇之上。 他的语调也紧随着的变了一变:“二师弟,经过一夜的时间发酵,原生仙那边的动作竟然又变小了。 你说,要是光靠他们把姚楚尧推下台得需要多长时间?亦或者说,有了司韵昨天发生的事,他们近段时间还有可能把他推下去吗?” 话题一变,季云笙眼眸中的冷意也消了不少,他略加思索而后徐徐道:“难说。 这仙界的局况我也是近两日才了解,想要推一个仙帝上位不好办,拉下来一个,亦是如此。 他们得有正当的理由,起先是有一部分外来仙对姚楚尧颇为不满,因此,司韵这仙帝偏向友人的事情一出才变了阵营,但是现在…” 季云笙顿了一下,片刻,他轻叹了口气,“要是司韵这欺凌承阳上仙之女的事情一旦坐实,又或是不了了之,那么司韵的话便也就不可信了。 少了这一个可以动摇仙心的机会,以姚楚尧平日里做事四平八稳的性子,要想把他从仙帝之位拉下来怕是近段时间不成了。” 听罢他的话,宋长卿收回了目光,眼帘微抬,他嘴边勾笑,“二师弟,你这话好像意有所指啊。” “大师兄莫要污蔑于我。”季云笙说道,“你想知道我是什么看法,那我便说,说了你还说我话有深意,大师兄,你的性子还真是够古怪的。” “行吧行吧。”宋长卿点了点头,“这件事是师兄我多想了,二师弟莫要恼了我才好。” “恼了你?”季云笙毫不掩饰地压了压嘴角,“呵,说的我们关系多好似的。 若不是此事与我以后与师尊的相处有些关联,谁愿意与你在这里多费口舌?” 他的这一段话说的一点情面都未留,听罢,宋长卿叹息了一声,“这件事情你我心照不宣就可以了,何必说出来呢?多伤心啊。” 季云笙凝视着他,一双眉微微蹙着,对方的眼中尽是笑意,可是一点伤心的意思都没有。 抿了抿嘴,他没再回他。 以他对他的了解,对方既然提起这件事就肯定不会这么快草草结束,现在这般也只不过是日常发疯,他后面肯定还有话。 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白发男子在唉声叹气了一会儿后神色陡然变了模样,与之一同的是浮现了几分严肃的眼眸。 只听他温润道:“二师弟,虽说师尊已经对今天的事情予你我做了处罚,她面上不显,但心里定然是恼了我们的。 现在虽然我们有心魔在身,她想着不完成任务不会离开,但这并不能保准。 方才她吃了解药,又是以功德为法力,她哪一天如若真的强制性的你我还真不好招架,到那时就只能眼看着她离开。 所以我就想,捆仙锁可以限制法力,但又有姚楚尧导致想法无法实现,那些原生仙想要推他下位,却因为司韵事情的迟迟不了结而找不到理由。 我们两个把他拉不下来,原生仙又把他拉不下来,那如果联手呢?效果会不会就好一些呢?” 季云笙眯了眯眼睛,瞳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光,“大师兄想要怎么做呢?” 宋长卿一笑,“因为种族不同,原生仙学不会人界的观视术,而执法处会观视术的又都是姚楚尧阵营的。 观视术并不是普遍的术法,就又导致仙界会的外来仙不多,会的也不想趟这一汪浑水,所以这件事情才一拖再拖。 是非如何不可分辨,既然司韵女仙想要证明清白,那肯定是愿意让别者看一看那段时间的记忆的。 记忆不可作假,到时候究竟是被污蔑还是“不承认”,真相自然就会大白。” 季云笙嘴边浮现一抹浅浅的笑,“大师兄,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新的仙帝继位,这条规矩依旧限制着你我呢?” “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也能成为二师弟的顾虑。”宋长卿声调朗朗,“这很简单啊,我们又不是上赶着去帮他们,提条件是必然的。 如果我们无条件的帮助,你觉得那些原生仙们会不会认为我们是姚楚尧派过去套话的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她到底有没有在监视他们 一百九十四:她到底有没有在监视他们? 听罢他的话,季云笙点了点头,紧接着他又问出来一个问题: “大师兄啊,师尊知道我们在思考她的身份,这就说明她可以在远处看到我们。 那你说我们现在说这个虽说是传音入密,但是她会不会知道呢?又或者说她现在并不知道,但等一会儿看个正着又该怎么办?” “这个…”一时之间,宋长卿被他问住了,他垂眸做沉思状,半晌,缓缓开口:“师尊说过不会监视我们的,说那并不是正常人所为。 而且师尊既然这么说了,我想她应该就不会做出监视的行为了,所以…应该是不会的吧?” 对于他的话,季云笙微微摇头,他并不怎么认同,“师尊说这个时并不知道下药的事,那时的她对于我们还是有点信任的。 但是现在不同了,经历过今早的事情,她如果这时候监视我们,我想,这也属于正常的行为,毕竟谁想再被下第二次药呢?” 已经将计划全部准备妥当,突然被告知行动有可能会被师尊知道的宋长卿:…… 不用想,以师尊愿意住在这里的行为来看,师尊是肯定不想让姚楚尧下位的,最起码是不想让他因为她而下位。 那么一旦他们的行动为师尊知道… 嘶… 两者一同摸了摸胸口。 伤口处又在痛了。 最终这件事情以不了了之结束,而那个被想象有可能监视着他们的师尊此时此刻在… “唉,没错,就该这样扇她!” 看着屏幕上皇后将叛变的丫鬟掌嘴的时候,张无忧颇为激动的坐了起来,在此刻,她平常说话的声调都变得明朗了几分。 “叛变永远不可原谅,所有背信弃义的人都该死。” 看着屏幕上笑得眉眼弯弯的女子,不可控制的,坐在沙发上的归故打了个寒颤。 它在想,要是让宿主大大知道它知情不报,甚至还编谎话圆自己的行为… 嘶… 虽然它这么做都是按照规矩来的就算被投诉也不会有惩罚,但是对于张无忧,归故还是有很多感情在她身上的。 毕竟她是它诞生后绑定的第一个宿主,而且还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 它这么想着,就在这时,从它的身后传来一道低低的男声,声调醇厚,如同一坛存放了良久的佳酿。 “在想什么呢?主系统大人。”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归故的思考,它现在已经习惯了对方这种一声不吭站在身后的行为,是以这次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吓到。 它缓缓扭过了头,脸颊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红,把声音模式改为宿主不可听,它语调轻轻:“没什么,就是在想宿主如果发现我骗它了会怎么样。” “原来是在想这个。”申从沙发后走出坐在了它的身旁,他端详着对方的面容。 少顷,他微微一笑,“大人不必担心这么多,宿主大人不会发现的,且,就算她知道了她也不会说些什么的,宿主大人是很善解人意的。” 归故垂下了头,“但愿如此吧。” 靠在床上看着电视剧的张无忧现在最是开心,那丝毫不知道两个徒弟的想法,以及归故与申的对话。 只将所有的思绪都挥开,就像是在孤儿院时,阳光温暖小朋友们都睡觉了的午后独自追剧时一样。 …… 时间如流水而过,一晃就过去了两天,在这两天里司韵的事情彻底尘埃落定了,如大多数所想的一样没有评出谁对谁错,不了了之了。 大徒弟给的药也起效果了,不过天刚刚泛明张无忧便从睡梦中醒来了,她的目光在殿内扫了一圈,嗯…两个徒弟都还没来。 她有胃病需要按时吃饭,但因为这段时间两个徒弟总是把饭菜里加上管胃病的药,是以,她现在两顿不吃饭也不会感觉到难受。 从床上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张无忧发出一道舒服的哼哼声,而后摸索到鞋,穿上下了床。 走至洗漱架旁刷完牙洗完脸,张无忧换上一袭白底绣竹叶的衣裙,随意的梳了两下头发随后向着殿门走去。 但等她刚刚打开门,两个白色的身影便映入了她的眼帘,紧随着的便是男子温润的声音:“师尊想要去哪里?” 绯色的唇微抿,张无忧徐徐出声:“在殿里待了两天有点烦了,想着出去逛逛。” 其实就是前两天看的那个电视剧追完了,而后又没找到与其可以相媲美的,所以她准备出去逛一圈,等回来归故也就差不多找到了。 “出去逛逛?” 二徒弟接了她的话,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嘴边浮现浅浅的笑,“我们不会限制师尊的自由,但是师尊,饭还是要吃的,不然等您难受了的时候就晚了。” “对啊,师尊。”宋长卿声音柔柔,“这早饭是弟子专门为您做的,您要是不吃就浪费了,再说了,今天有您最喜欢的牛奶早餐饼哦。” 这怎么就像妈妈哄孩子让她吃饭的话呢? 微微抬眸在两者之间扫视一圈,片刻,张无忧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确实挺像,不过他们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出去玩就先放放吧,也不能拂了他们的好意不是? 想到此处,张无忧十分“勉强”的转身从殿门前离开,她步履悠悠的走到了四方桌前,然后拉开红木椅弯腰坐在了上面。 一系列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便看到她已然坐在了椅子上面朝这边观望。 见此,宋长卿与季云笙偏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瞳底是或深或浅的盈盈笑意。 两条视线并未交汇多久,也就两瞬便齐齐收回。 提着食盒,两者先后踏入了殿内,前殿已经消失差不多了的阴冷被合上的殿门隔绝在外,整个后殿只剩下那从食盒里传出的若有似无的奶香。 张无忧非常喜欢奶制品,她的这个偏好季云笙与宋长卿记忆尤为深刻,也不是他们故意要记的。 主要是因为当初第一次跟她回去时院里的那只牛真的是太特别了,黑白两色的。 后面经过长时间相处,两者也就知道了那只牛可以产奶,也从此了解到了他们的师尊非常喜欢喝牛奶。 将食盒中的早餐一一取出,最后,宋长卿将一碗铺了一层水果的牛奶布丁放到了张无忧的面前。 他嘴边是温润的笑,“师尊,您尝尝是不是您说的那样?” 布丁入口软滑鲜嫩,带着浓浓的奶香,有些甜味儿但不腻。 张无忧幅度极小的眯了眯眼,翠绿色的眼眸中仿佛含着星光,少顷,她的声音微扬:“还不错,没想到第一次你就可以做成这样,很棒。” 第一百九十五章 简单的幸福 一百九十五:简单的幸福 宋长卿嘴边的笑微微上扬,拉开椅子,他弯腰坐在了上面,声音也比刚才带了些许愉悦:“师尊喜欢就好。” 说完这一句,他的眼眸微转,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季云笙。 他这一眼没有任何挑衅的意味,甚至还柔柔和和的,但深知他性情的季云笙却因此攥了攥手指。 不就是被师尊夸一次吗?搞得谁没被夸过似的。 想到此处,他的心平静了下来,无视掉那个目光安静的吃起了布丁上的花瓣。 看这两人的“互动”张无忧眨了一下眼睛,片晌,在心里叹了口气。 吃饭并不是个要花费很长时间的工程,一刻钟后,将自己用过的碗勺施下洁净术,张无忧轻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唇边笑意浅浅,微不可察一般,“一会儿你们收拾好就各自离开吧,为师我出去逛逛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有手拽住了她的衣袖;用的力道不大,她想要甩开轻而易举,只不过是想引起注意力。 微微垂眸,眼瞳转动,张无忧看向了扯住她的男子,不知怎的,自从来到仙界的第一件事发生之后,对于徒弟们的这个行为,她有一些从心里生出的厌恶。 声音含着几分冷意,她缓缓开口:“云云,你做什么?” 被她眼眸中的情绪与语调惊了一下,季云笙收回了握着那一抹白的手,他仰头看着她,声音低低:“师尊想要去哪里?我可以跟着吗?” 他的眼眸中藏着几分浅浅的小心与希翼,见此,张无忧不由频蹙,“我要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你跟着做什么?” 她的这一段话其实语调很轻柔,但是总让人觉得有几分质问的意味。 季云笙抿了抿嘴,声音好似更低了,在这种情况下那种有细微磨砂的质感颇为明显,“因为很想念师尊,因为很害怕,怕一会儿看不到你你就像上次一样离开了。” 这下换张无忧抿嘴了,又有一道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不用想,肯定是大徒弟。 现在她颇为无语,尽管已经知道了两个徒弟的心思,她依旧无法理解,就觉得很夸张。 静默了片晌,她再次开口:“我去找渡宁聊天,近段时间不会离开,至于你可不可以跟着…” 说到这里,她一顿,就在两者觉得有望的时候,现实给他们泼了一盆凉水,“不可以,我需要有我自己的空间。 而你也不要整天想着粘着我,人…仙生总有分离,没有谁可以一直陪着谁,知道吗?” 这一句话她其实说过很多遍了,但是不受控制,每一次看到徒弟想要跟她一起的时候,她总想说出这段话。 她知道他们很大可能性不会听进去,甚至不会听,毕竟这么大了,都有自己的思想了,但是每一次说出之后她就觉得他们会改。 此话一经出现,殿内恢复了吃饭时的寂静。 不同以往,这一次他们没再反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惹她生气了怎么办?静静的听着就好了。 其实很多时候这种是最气人的,但是不得不说也是最管用的,不分神,不想别的,就静静的听着你说话,时不时的还点点头。 这让谁看到都会消气啊,特别是根本就没有生气的张无忧,那脸上的笑瞬间就出来了。 她看了眼两者,嗓音跟着蕴上了笑:“你们说对吧?哪有一直在一起的呢?痛苦的在一起,不如分开,长痛不如短痛嘛。” 目光交汇一瞬,两者异口同声:“嗯嗯。” “嗯?”张无忧挑了挑眼梢。 今天怎么这么乖?不对劲啊,不会是在应付她吧? 她想要问一下,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算了,活的糊涂一点也好,像这种情况下真实答案肯定不是她想要的。 想到此处,张无忧豁然开朗,她没在停留多久,又说了两句话后,便在两个徒弟的目光中离开了。 他们的目光格外热烈,甚至让她凭空生出几分心虚的感觉,就像是把两个小动物丢弃在的路边一样。 虚无飘渺的感觉最是扰人,将心虚拂开,她步履轻快的踏出了济安殿的大门。 清晨微微发暖的阳光迎面而来,洒在女子的身上,为其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橘色光辉。 及大腿的长发被轻柔的风微微吹起,随着主人行走的动作,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写着“济安殿”的匾额散着淡淡金光,在那龙飞凤舞般的字体之上浮着流光。 与之一同发亮的是站在匾额之下蓝衣男子的心情。 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宋长卿嘴边的笑意更浓,声音却也带有几分愉悦的清朗:“师尊刚才离开时的表情真的是太可爱了,二师弟觉得呢?” 立在他身旁的季云笙并没有回答他,没在停多久,他转身向着右侧的竹霁殿而去,不一会儿便没了踪迹。 …… 济安殿与渡宁殿有一定的距离,如果步行的话需要大约两刻钟的时间。 而张无忧丝毫不着急,看看锦鲤,赏赏荷花,听听其他女仙说的八卦,等她抵达渡宁殿门口时时间翻了一倍。 殿里有正看着心法的小弟子,见她到来也没通报直接将她迎到了正厅。 将茶水倒好,小弟子朝她弯腰作揖,“济安尊,还请您等候片刻,小仙去请师尊。” 张无忧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他踏出了厅门。 …… “咚咚咚——”浑厚的敲门声在寂静的书殿里响起,吸引了正低垂着眼眸给魔尊写回信的姚楚尧的注意力。 手上的笔顿了一下,他抬起了眼眸轻柔出声:“进来。” 殿门开关没声,走至书案的不远处小弟子弯腰行了一个弟子礼,他的声音轻轻:“师尊,济安尊来了,现正在正厅等候。” 一语话落,姚楚尧的眼眸亮了亮,将笔下的最后一个字收尾,用法术把字迹烘干,他将纸张折好装进信封而后轻点了一下。 信封自桌面上凭空消失,紧随着的,他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漆黑的眼眸变得柔和,他走至小弟子的身旁,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为师知道了,免礼吧,桌面上是前些天为师刚刚得到的术籍,你拿去看看适不适合你吧。” 说完这一句,他没等小弟子反应抬脚出了殿门。 只是报了个信最近没有任何突出表现的小弟子:??? 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突然且简单的嘛?! 第一百九十六章 你对原生仙的看法是怎样的 一百九十六:你对原生仙的看法是怎样的? “两日不见,也不发个传音联系,我还以为济安已然把我忘了呢。” 清润温柔的男声从殿外徐徐传来,语调朗朗,透着几分调侃之意。 正在喝着茶与归故聊天的张无忧闻言手微微一顿,将茶盖置于茶碗之上,她偏眸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偌大的殿门外,身着水青色长衫的男子渡步而来,如墨长发取之耳上两缕以同色发带编于麻花模样绑于脑后,露出清雅俊秀的面容。 他的嘴边含着浅浅的笑,在感受到她的视线时循着看了过来,眼眸微弯,他再次开口:“怎么样?今年刚摘的茶,是不是喝着还可以?” 看到他的笑容,张无忧也随着露出了笑,她打趣道:“挺好的,不过上次在你这里住了一晚怎么没有喝到?你难道藏着呢?” 姚楚尧弯身坐在了她的对面,听到她的这一段话,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失笑道:“你就会编排我,你若是喜欢这次离开我让你都带走。” “这倒不必。”听罢他的话,张无忧嘴边笑意更甚,一双翠色眼眸波光敛艳荡漾着如蜜般浓厚的愉悦,“来一次把你的茶都带走就跟个强盗似的,我才不干呢。” 端起的茶水还未入口便被他放了下来,他看着她佯装温怒,“这么说,这还是我的错啦?你这样可不行的,我送你东西,还能怪到我头上来?” 轻抿一口茶,张无忧别过了他的目光,她语调微扬:“这是你自己想的,我可没这么说,你要是说我不行,我可不依你!” “行吧,行吧。”姚楚尧脸色缓和,他笑着叹息了一声,“真是惹不了你,可不敢继续往下说了,不然你生气了,我可不知道怎么哄。” “哎,你这话说的!”张无忧回过了目光看他,“我是那种容易生气的人吗?你这么说可是诽谤!” “好,好好。”姚楚尧被她凶巴巴的模样逗笑出了声,他右手轻抬做投降模样,“我输了,我输了,我家济安最是善解人意了,都怪我说错话。” “对吧?”张无忧得了便宜还卖乖,“就说嘛,我的脾气怎么可能会不好呢?那明明是子虚乌有。” “对。”姚楚尧笑着附和她,“济安最是温柔谦和了,谁要敢说济安脾气坏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张无忧没再回他,瞥了一眼后靠在了椅背上,整个人浑身上下放松极了,仿佛在自己家里一般。 看着屏幕上的景象,归故嘴边弯出了笑,笑意明媚,仿佛三月暖阳。 其实宿主的这个模样并不多见,它陪在她身边这么久都没有见过多少次,而这一次回来遇到的人差不多都是她的小辈,就更没出现过了。 再次见到这种景象,感觉就像是时间回溯,上一次的宿主与这一次回来的宿主两个身影重叠的模样。 一时之间,它颇为感叹。 也怨不着两个徒弟对他的敌意那么深,就这样子,换谁谁不防着点儿? …… 空间静了下来,两者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说话,只安静的喝着手中的茶,但气氛却没有一丝尴尬,只让人倍感舒适与安逸。 评判两者关系好的标准并不是他们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整天腻在一起不愿分别,而是他们那种面对面坐着就算不说话也不会感觉到一点尴尬的气氛。 静默了良久,看着碗中见底的茶水,张无忧才想起了自己这一次来的目的。 只听她语调悠悠道:“我给差点忘了,对于那些原生仙这段时间搞的小动作渡宁你怎么看啊?” “嗯?”听到她的话,姚楚尧抬起了眼帘,漆黑的眸中是明亮的笑,“济安也知道这件事啦?” “嗯。”张无忧点了点头,“无聊的时候了解了一点,而且在来的路上看到有女仙在聊这个,所以就听了一会儿。” “原来是这样。”闻言,姚楚尧了然。 将手中的茶碗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他的脸上恢复几分正色,“仙帝之位是他们一同把我推上来的,现在有了新的选择又想把我拉下来,哪有这么简单呢?” 双手交叉放在一起,姚楚尧的嘴边弯出了一抹极浅的笑,“虽说他们的小动作不以为惧,甚至根本不用我放在心上。 但这并不代表我要一直容忍着他们,想推上去就推上去,想拉下来就拉下来,这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眨了一下眼睛,张无忧有些迟疑道:“所以你准备…?” 看向她,姚楚尧的目光灼灼,“济安,其实你今天来的还挺巧的。 我本想着在这两天办个宴会,将原生仙与外来仙里几个有威望的上仙聚集在一起,准备好好谈谈这件事,商量一下到底该怎么处理。 我想着让你与竹霁尊,珵华尊也参加,结果我这请帖还没发出去,你就来了,倒是省我的功夫了。” 张无忧挑了挑眼梢,“商量一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对呀。”姚楚尧接上了她的话,“我总不能让他们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吧。 所以就商量一下是他们主动歇了心思,还是我上诉万仙册给他们降下惩罚,逼他们放下想法。” 微微歪头,张无忧有些疑惑,“为何不直接动用第二个办法呢?是有什么不方便吗?它的威慑力可比第一个强多了。” “啊,这个啊。”姚楚尧徐徐道,“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主要是与万仙册交流太过于费精神力了,一个搞不好两天都缓不过来。 不然像他们这样光明正大的造反早就被惩罚了。” “原来是这样啊。”张无忧会意,旋即一笑,“所以这两天渡宁都是在忙活宴会的事情吗?” “不全是这样,这件事占比很小。”她一笑,姚楚尧的唇边也跟着弯出了一个弧度,但他的眼中却浮现了几分微不可察的无可奈何。 他的语调轻轻:“主要是魔尊啊,她这两天总是给我传信,一天好几封想忽视的都忽视不掉。 还必须得回她,不回又不知道她能给我作出什么幺蛾子,唉,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明明以前那么可爱活泼。” 明明以前那么可爱活泼? 听到他的这一句话,张无忧来了兴趣,她的眼眸晶亮,其中含着浅浅的八卦之意。 略微低沉的声音变得明朗,她开口问道:“魔尊是女子吗?” 第一百九十七章 魔尊的身份 一百九十七:魔尊的身份 听到她的话,姚楚尧抬起眸瞥了一眼,无奈退去变成了笑,“你呀,就是爱打听事情,瞧瞧,刚才明还说着我呢,这才一瞬的功夫就换到旁者身上去了。” 语调轻轻含着笑,透露着几分微不可察的幽怨。 听此,张无忧倏然从椅子上直起了身,眼中八卦未消,变得更甚。 她也不会自己辩解,就这么徐徐道:“我刚来仙界嘛,对周围什么事情都不了解,而你我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都可以说是知根知底了。 所以啊,别不开心了,快说说吧,我真的很好奇。” “真的是败给你了。”她直起了,而他则靠回了椅背上,眼帘低垂,桌上的茶碗被他再次端起。 他轻呷了一口,而后轻言道:“嗯,魔尊是个女子,要是真说来,你也认识。” 说到这里,他抬起来眸看她,展露出了一个笑。 “我也认识?”张无忧重复了一遍,她在心里中过了一遍第一次来这个世界认识的女子。 活泼的… 大脑中浮现一个明艳的身影,但是那个小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成魔的人啊。 她最是害怕危险了,一有什么不测就躲在渡宁或者她的身后,坠魔就已经够危险的了,一不小心就会摔入万劫不复之地。 更别说想要当魔尊了,那得经历过多少危机四伏的日夜,多少艰难险阻。 想到此处,她看向了对面的男子,没有说话,但眼中意味明显——渡宁你说的是谁呢? 读懂了她的眼神,姚楚尧嘴边笑意未变,说出了一个名字,语调颇有叹息之意:“是君莞,以前经常跟在你我身后的那个小姑娘。” 好家伙! 纵然有了心理准备,张无忧还是被他的答案惊了一下,眼眸比平常要睁大几分,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住了把柄。 没想到竟然真是她…这么一说也是她伤的二徒弟了? 唇边抿出了一抹笑,她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眼眸恢复原样,里面灿若含光。 不错啊,小公主,竟然把云云给伤了,妙。 看着对面女子脸上逐渐出现的欣慰之色,姚楚尧皱了皱眉,眸底浮现浓厚的疑惑,他开口问道:“济安,你这是怎么了?你难道觉得她成为魔尊还不错?” 一句话将张无忧换回了神,眼眸逐渐聚焦,她看着男子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她能伤了云云还挺不错,也不枉我以前护着她了。” “还挺不错?”一语入耳,姚楚尧的眉毛顿时舒展,他嘴边毫不加掩饰的露出了笑,“看来济安是厌了二徒弟了?” 收回目光,张无忧看上了放在桌面上的茶壶,她提起为自己倒茶,清脆的茶水入碗声遮掩了些许她未置可否的话:“可能吧。” 她现在是挺不喜欢两个徒弟的,甚至有时候还挺恨的,但是真要说是讨厌的话,她觉得好像也算不上。 平常和他们一起吃饭她也不觉得什么,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姚楚尧的目光一直放在她的脸上,将她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少顷,他抿了抿嘴,又喝了一口茶水。 果然,百年的感情并不是容易舍弃的,济安她很记仇别人伤她一分,她肯定要还回去。 但是只要还回去了,她也就会释然,到以后甚至能和对方谈笑风生,和平相处。 而现在… 姚楚尧垂下了眼睫,隐去了眸中的情绪。 他知道她对他的感情只不过是兄妹之情,所以他也不准备表明自己的心意,那样只会把她推的更远,像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但他也很自私,他得不到她,他也不希望别人得到她,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强迫她,她的“兄长”,她的好友,以及她的徒弟。 任何人都不够格站在她的身边和她携手余生,好在… 姚楚尧的唇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 她看样子也并不想与他人同行。 倒完茶,张无忧看到的便是他这样一副神色,她眨了一下眼睛,有些疑惑。 渡宁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就好像什么东西让他非常满意似的,可是他们之间刚才也没有聊什么啊,难道是… 他很满意她不喜欢二徒弟? 不可控制的,张无忧的脑补又开始了,而这一次她越想越觉得正确,毕竟姚楚尧和她说过他不喜欢宋长卿与季云笙。 想到此处,绯色的唇轻启,她开口问:“渡宁,你怎么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 她的声音让姚楚尧抬起了眼帘,他微微笑着,“也没什么,就觉得你终于看清徒弟的真面目了,为你感到高兴。” 张无忧了然会意,微微抬手,她垂眸喝了一口碗中的清茶。 看来她想的是对的。 猜中事情会让她感到开心,手指不自觉的敲了两下碗边。 见她的这个模样,姚楚尧暗自呼了口气,唇边的笑也随着上扬了些许。 看来他猜对了,她问问题之前就是在想这个。 将茶碗盖上盖,张无忧端着放在了大腿之上,刚才已然消失的八卦再次浮现。 她有将话题带回了刚才说的那个:“咱们说的话题都偏了,我想问的还没问完呢,渡宁,君君她是因为什么坠的魔啊?” 对于她话题的跳脱性,姚楚尧早就习惯了,听到她的问题,他抿嘴沉思了一下,最终却摇了摇头。 他的声音也有些疑惑:“我不知道啊,我飞升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呢。 后来当上仙帝之后魔界频频挑衅,我派仙带兵去平叛,等他们战胜回来在凯旋宴中聊起魔尊性情模样时我隐隐有几分猜测。 但心里还是不相信的,毕竟她以前是什么性子你我也清楚,可正当我把心里的想法消了时,有小弟子来报说书殿里多了一封信。 而那封信则让我的想法得到了证实,魔尊就是君莞那小丫头。” “嗯…”张无忧微微颔首,“原来你也不知道啊,那也没办法了,毕竟你飞升了也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张无忧一直都是站在好奇的立场,有了疑惑她就想打听清楚。 但今天的模样显然不一样,这件事情的答案连引起她好奇心的那一方都不知道,唯一有关联的,还就只是一封信。 她总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去看君君写给渡宁的信吧?那可真的是太不地道了。 她如是想着,半晌,将只喝了两口的茶水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她微微仰身,靠在了椅背上。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尸体必须入土为安 一百九十八:尸体必须入土为安 最终这个东岳国小公主为何会坠入魔道的事件不了了之。 张无忧在椅子上又坐了没多大会儿,放在桌子上的茶水依旧是刚才的模样,而刚才将它放上去的人则缓缓从椅子上起了身。 嘴边抿着一抹笑,张无忧看向了姚楚尧,两条视线交汇,后者也随着她露出了笑。 放下茶碗,姚楚尧率先出声:“济安这是要走了吗?不再多坐一会儿了?” “嗯。”张无忧应了一声,她徐徐道:“身为仙帝,你要忙的事情肯定很多,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 说到这里,她一顿,而后衣袖轻抬,她朝他伸出了手,“正好我今天来的巧,那你直接把请帖给我吧,我回去带给他们,这样也不用劳烦你的弟子跑一趟了。” “你带给他们?”姚楚尧重复了一遍,语调微微扬起。 张无忧有些不明所以,“对呀,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事。”姚楚尧摇了摇头,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向前两步走到了她的面前,手中出现三张帖子,他抬手交到了她的手中。 紧随着的是他含着笑的声音:“那此次就麻烦济安了,你这次帮我送帖子,就当欠你个人情,下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来找我。” “啊?”张无忧被他的话说懵了,“什么人情不人情的,渡宁,你说这话怎么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姚楚尧被她的模样逗笑了,他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眼眸中的笑宠溺,“原来我们精明的跟小狐狸似的济安也有听不通话的时候啊? 现在一看倒不像只小狐狸了,像只有点呆呆的猫儿。” 嘴角向下压了压,张无忧抬眸瞪了他一眼,“你才呆猫呢,整个仙界就你最呆!” “好吧,好吧。”看着面前有些凶巴巴的女子,姚楚尧低低的轻笑了一声,笑声清朗,格外悦耳。 伸手帮她把遮住脸颊的发别至耳后,他停止了笑道:“刚才都是我说错了,不过我想,以济安温柔谦和的性子来看,你肯定不会怪罪我的,对吧?” 抬手摸了摸耳朵,他的话音刚落,张无忧便开口反驳:“不对,我得要赔偿。” “哦?”姚楚尧微微垂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那济安想要什么赔偿呢?” “嗯…”说的时候并没有想后面怎么办,现在被这突然一问,张无忧倒被问住了。 目光在厅里扫了一圈,最终,她落在了刚才用过的茶碗之上,“要不你就把刚才我用过的那个茶碗当赔偿给我吧,你觉得怎么样?” 随着她的视线微微转身看过去,少顷,姚楚尧缓缓开口:“济安你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前段时间刚从洺尘那里顺来的一套茶具,今天就被你相中了。” 张无忧收回了目光,她抬眸看他,“你的意思是…?” 姚楚尧没有回答她,而是把茶具归拢了一下,将一套都收进了一枚空间戒指里。 将一切都收拾好之后,他转过身托起了张无忧的左手,将戒指套在了她的小手指之上。 “我的意思是…”凝视着她手上的戒指,姚楚尧眼眸中浮着点点的笑,“要什么当然都得要一套了,济安,你说对吧?” 看着手上雕刻着无忧草的白玉戒指,张无忧未置可否:“可能吧?” “所以…这戒指也送我了吗?” “当然了。”姚楚尧徐徐道,“茶具是你要的赔偿,戒指是我自愿给的赔偿。” 听完他的话,张无忧点了点头,她莞尔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了。” 这一枚空间戒指并没有什么咒语禁制,只输入一些法力便可打开,既简单又方便,这是张无忧把请帖放进去时感受到的。 该聊的也聊完了,请帖与赔偿也都到手了,甚至还多得了枚戒指,又和姚楚尧说了两句话,张无忧心情十分愉悦的踏出了厅门。 绣着荷叶的衣角在门扉处消失,不久,姚楚尧也随着收回了目光,他没再回书殿,而是又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刚才他用来喝茶的茶碗也一并让张无忧带走了,甚至连茶壶也是如此,他嘴边噙着笑,从桌下抽屉里取出了一套新的茶具。 他安静地冲泡着茶具,就在这时,此桌面上凭空出现了一封信。 夹着茶具的手一顿,姚楚尧偏眸瞥了一眼,信封上明晃晃的写着四个秀丽温婉的小字——“楚楚儿亲启”。 抿了抿嘴,片刻,姚楚尧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又来了。 …… 张无忧离开济安殿时时间不过刚刚辰时,而等她再次回来,面板上的时间已经显示是十一点半了,也就是午时二刻。 彼时,宋长卿与季云笙两者正在珵华殿厨殿里做饭。 而请帖的是张无忧又不着急,所以她直接回了济安殿,不可避免的,她又看了一会儿那高台之上的冰晶棺。 看完之后,她抬步进了后殿,坐在床铺上,想到刚才所看到的场景,心里前些天升起的想法变得坚定。 上一次不让她的上一个身体入土是听了两个徒弟的话给他们留下个念想,而就因如此,就算她的心里一直存在着几分别样感她也并没有觉得什么。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的他们不配她忍着别扭,她的身体本就该她做主。 季云笙与宋长卿提着食盒进来时看到的便是一幅这样的景象。 身着白衣的女子端坐在纯白色的床单之上,松散的发垂落在她的脸颊边遮住了几分她姝丽的面容。 但就算如此,那蕴藏在一抹翠绿色中的坚定亦是明显,好似山崩地裂也无法将其动摇一分一毫。 师尊这是怎么了? 双眸对视一眼,其中尽是疑惑。 上前两步,把食盒放在桌面上,两者先后走到了床边,拉了两把椅子,他们坐在了她的面前。 微微仰头看她,宋长卿率先出了声,温润的声音语调柔柔的,透着几分隐隐的不解:“师尊,您这是怎么啦?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连两条视线落在身上,张无忧就算想的在忘我也无法忽视,眼帘合上再睁开,她垂眸在两个徒弟之间看了一圈。 未几,看向问问题的大徒弟,唇瓣微启,她缓缓言道:“我决定了,放在高台之上的尸体必须入土为安,我们吃完饭之后就办。” 第一百九十九章 出乎意料的他们 一百九十九:出乎意料的他们 一段话虽说不像那种所说的一语掀起万丈涛吧,但也着实让宋长卿与季云笙惊了一下。 “师尊,您…”不同于往常的,宋长卿顿了一下,静默了片刻,他才接上了刚才的话:“您为何突然有这种想法了?” “并不是突然有的这种想法。”张无忧开口纠正了他的措辞,“自从得知你们没有把我的上一句身体入土之时,这种想法便如影随形的萦绕在我的心里。 只不过是以前迁就你们的想法一直憋着不说而已,而现在看来,我觉得不必了,我的身体还是要我自己做主,旁者的想法不必在乎。” 她说这一段话时语调轻柔极了,不紧不慢,仿佛是在讲一篇结局美好的童话故事一般,但就是这样一段话,却让两个徒弟一个蹙眉,一个垂眸。 以前是迁就着你们,现在,旁者的想法不必在乎。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在两者的脑海中挥散不去,让他们的心如坠冰窟。 是啊,这是在妄想什么呢?撒会限制修为,甚至会将其变成普通人一样的药,强行喂迷药,将其困在一殿之中,到后面又强行喂可以恢复伤口的药。 这一桩桩,一件件,他们都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是了,他们是想她会怎么样了,除了最后一件事,其余的做之前也纠结了许久。 可那有什么用呢?他们明知道她会在得知真相时不开心,生气,难过,但还是做了,所以啊,为什么要这么双标? 为什么他们不尊重她的想法,还想要她尊重他们的意愿? 真的是妄想,真的是自私,真的是有违伦常。 这样的想法一条条的在两者的大脑中浮现,少顷,耀眼的光将冰融化,那颗在狭小的寒冰缝隙之中艰难生存的心被解放了出来,它又重新沐浴在了温暖的春风之中。 “师尊说的没错。”嘴边弯出一抹清浅的笑,季云笙双眉舒展,他微微仰头看她,虔诚的目光好似在观望至高无上的神明。 不过也对,在他的心里她就是神,是将他从漆黑一片的无人之地拯救出来的神,带着他一步步走向万人敬仰之处的神。 他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漆黑的眸底是明亮的光,仿佛夜幕之中燃出的灯火,“旁者的想法不必在乎,只要你喜欢就好。” 什么都不必在乎,只要你喜欢就好,我愿代替你以前的职位,只求你长留于此。 听到他的话,一旁的宋长卿偏眸瞥了他一眼,片刻又转了回去,看向了坐在他面前的女子,他没有说话,只在嘴边有着柔和的笑。 他们两个这样顺从是张无忧没有想到的,她本以为今天会是一场恶战。 至于为何如此,从她第一开始说要让上一具尸体入土时,他们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来。 但是出乎意料的,今天格外顺利,顺利到有些匪夷所思,让她开始怀疑两个徒弟是不是今天吃错了药。 审视怀疑的目光看了过来,女子的神色严肃极了,面容绷着,唇也抿着,让宋长卿与季云笙一时之间有些不明所以。 师尊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看样子像是怀疑他们,难道是他们刚才的表现有什么地方让她觉得不同寻常吗? 不同寻常… 以词一经出现,瞬间解了他们的疑惑。 唇边笑意渐浓,宋长卿看着她的眸子蕴着星子莹光,他语调徐徐:“师尊,您有什么觉得不正常的地方可以说出来的,能为您解惑,是弟子们的荣幸。” 本来只是想着审视一圈,但突然听到大徒弟说这段话的张无忧… 绯唇轻启,她问出了心底的疑问:“你们,今天真的没吃错药吗?” 宋长卿与季云笙:…… 师尊还真是有趣啊,想法多到他们都想不到。 空间变得静默,看着眼下一个比一个安静的徒弟,张无忧眨了下眼睛,开始后悔刚才为何问出那样的问题。 真的是太尴尬了,虽然她是这么想的但是怎么可以这么直白的问出来,他们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啊,唉。 好在她的徒弟并没有让她尴尬多久,不一会儿便回答了她的问题。 宋长卿嘴边抿着浅浅的笑,嗓音柔和:“师尊,弟子并不吃药的,至于今天这般,也不过是想通了一些。 如果让您感受到了反常,那就代表真的是改变了一些,这是让弟子很开心的事情。” “哦…”张·装模作样·无·看到台阶赶紧下·忧,“原来是这样啊,那还挺不错的,你们这样为师很欣慰。” 眼眸中的笑意怎么也遮挡不住,收回目光,宋长卿微微颔首,“那真的是太好了。” 说完这一句,他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椅子挪至一旁,他抬脚让出了路。 紧随着的便是他的话:“师尊,吃饭吧,等吃完饭弟子与您一同为您上一个身体选一个好地方。” 他起来了,季云笙也就没继续坐着,不过是隔了几瞬的功夫,起身,搬椅子,让路,一系列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路都让出来了,张无忧也没在坐着,下床直奔着放着食盒的桌子而去。 在椅子上坐好,她将目光放在了散发着香气的食盒之上,轻嗅了两下,她语调微扬:“今天是炖的鸡汤吗?” 身后传来大徒弟的声音:“对呀,师尊猜对了。” 声音愈来愈近,不过片响便来到了她的身旁,循着声音看过去,晶亮的翠绿色蒙着一层疑惑,她问道:“卿卿,你们这每天给我做饭食材是从哪里来的?” 手上动作不停,宋长卿笑着回她:“上次去凡间的时候二师弟在宗门中设了一个可以将东西传到仙界的传送阵。 弟子们做饭所用的食材全部都是从那传送阵中传来的,每日弟子需要什么食材时都会传下去一张纸条,那一边有人专门守着的。” “原来是这样啊。”张无忧了然,她微微转眸看了一眼二徒弟,而后抿唇一笑,“不得不说,你们这做的还挺周全的。 为了可以得到凡间的食物,竟然还钻研出了一个能够连通两界的传送阵。” 对于她的这一段话,宋长卿与季云笙都只是笑了笑,没有接。 不管师尊说这个有没有其他的意思,在这个时候还是不说话的好,万一有,那他们就可谓是自己引雷劈自己了。 还是安静吧。 第二百章 委屈的他们 二百:委屈的他们 两个徒弟的突然安静让张无忧抿了抿嘴,少顷,她在心里与归故对话:‘归故,你说他们是怎么回事?只要我一提到和凡界相关的事情他们就不说话。’ 正在看电视剧的归故:???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它懵了一下,它甚至都没有听清她问的是什么,眼帘低垂,它合眸回想。 不过片刻,刚才的话如同情景再现一般在它的脑海中响起,听完,归故的嘴边露出了一抹笑。 它语调朗朗:‘宿主大大怎么今日会问出一个这样的问题呢?他们这样十成十是因为怕你再提起强行带来仙界的事情。’ 话音一转,它轻问:‘你想想是不是这样?’ ‘这样啊。’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了两下,张无忧笑意嫣然,‘有意思。’ 一个话题就这样便结束了,不久,她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归故,刚才以你回想的神色来看你并没有听清我说什么,所以你当时在干什么啊?’ 因为她已然不是第一次做任务的原因,归故也就不像其他系统对宿主一样时刻观察着,聆听着他们的所需。 张无忧也知道它的这个作为,对此还表示支持,毕竟她也不想一直有一双眼睛盯着她,是以,问出这段话只不过是她好奇。 至于为何,主要是她离走前让归故帮忙找电视剧来着,现在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电视剧应该找到了吧? 而从它刚才的模样来看,十有八九它就是在看电视剧。 事情果然没出她所料,归故给予的回答便是:“啊,这个呀,我在看电视剧呀。” ‘看电视剧?’张无忧的语调微扬,她就说嘛,这么长时间足够找到一部可以和上一部相媲美的了。 想到此处,她再次开口问:‘什么类型的电视剧啊,叫什么名字啊?主角的性别是怎样的啊?’ 她十分认真的问道,但得到的答案却是:‘最近烂片太多,看的还是上一部,只不过是从头开始重温而已。’ ‘好吧。’ 手指伸直放在桌子上,张无忧在椅子上坐着整个人都蔫蔫儿的。 果然,像这种娱乐性的,一开始就不能看评分高的,不然以后就没得看了。 时间悄然而过,期间,张无忧将姚楚尧给了请帖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她的这个遗忘一直持续到饭后。 将张无忧面前的碗筷端起准备放入食盒里,起身抬眸间,季云笙看到了戴在她左手小指上的戒指。 微不可察的,他皱了皱眉。 这枚戒指他以往并没有见到过,而且师尊的首饰盒里也没有这种样式的… 想到此处,他将手上的餐具放入食盒里,而后开口轻问:“师尊,你左手上的戒指是谁送的啊,以前并没有见过啊。” 他的话直接引起了站在对面的宋长卿的注意力,循着声音,他转眸看了过去。 “嗯?”张无忧抬起了眸看他,与之一同的还有她的左手,颀秀白皙的小指上套着一枚淡雅的戒指。 乳白色的质地无瑕,其通体雕刻精致,如同一个姿态娴静,性格温柔的漂亮姑娘。 “你说的是这个吗?”张无忧问道,旋即她回答:“这个是渡宁送给我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仙帝送给您的?”宋长卿接了话,顿了一下,他微微一笑,“很漂亮,很适合师尊。” 说完,他看向了站在对面的男子,男子眼眸深邃,如没有星星的深夜一般的眼眸让人窥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季云笙收回了放在戒指上的目光,眼瞳微转,四目相对。 一漆黑一深蓝,都是悔暗的颜色,而那其中的情绪亦是如此。 而就在此时,他们的耳边又响起了女子的声音,声调比平常高了些许:“对了!要不是你说起我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 “嗯?” 闻声,两者朝她看了过去,正巧,看到她从戒指中取出了两张帖子。 帖子用的纸没有染色,就是平常的白色,在上面明晃晃的写着一个“宴”字。 拿着帖子,张无忧如同幼儿园里分牛奶的老师一样,交两张请帖一一分给了站在两边的徒弟。 她微微一笑,“这是渡宁给我的,说是过段时间有一个宴会,到时候凭这个可以进去。” 垂眸看着帖子上的文字,少顷,季云笙嘴边弯出了一抹笑,笑意明媚,唇角两边的小梨涡都因此露了出来。 他看着很开心的样子,说话的语调也不似往常低沉:“庆功宴?为庆祝我与大师兄降魔有功而设?” 庆功宴?这与他和她所说的不一样啊。 张无忧蹙了蹙眉,旋即又舒展。 看来他是把这两件事合为一体了。 将请帖合上,宋长卿转眸看向了张无忧,他抿嘴笑着,温润的声音好似夹杂着几分委屈:“师尊,仙帝他真的会省事情啊。 凯旋宴早不办,晚不办,正巧和原生仙的那些事情赶到一起。” 对于他的“控诉”张无忧抿了抿嘴没有接话。 看到她这样,宋长卿的眼眸暗了暗,他又垂下了眼帘,将目光放在了桌面上的食盒上。 他的嗓音轻地好似风一吹便散:“师尊,弟子知道弟子说这段话有可能会让您觉得弟子事多,小心眼。 但是如果您换为思考一下,弟子想您就可以理解了,像除魔这样的事情,就算弟子们没有功劳,但那肯定也是有苦劳的啊。 特别是二师弟,还因为这件事受伤昏迷,不说就此死掉吧那也受了很多的罪,他第一次见您的时候,您也看到了,脸色苍白的好似纸张一般。 像今天这样,弟子有怨言,放在哪里都是正常的,弟子知道仙帝不喜欢弟子们,但他也大可不必用这样的方法来发泄气愤。 像他今天这样,弟子觉得还不如不办呢,最起码别打着庆功宴的名头。” 一段话不仅不徐,每一个字都说的很轻,但却很清楚,让人就算是想要忽视也忽视不掉。 “嗯…” 张无忧的唇瓣抿得更紧了,看着神色低落的大徒弟,又转眸看了眼嘴边含笑的二徒弟,一时之间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刚才不觉得,现在这么一看,总觉得二徒弟的笑也太苦涩了点,就好像那种受了委屈不说,还把笑挂在脸上的小孩儿一样。 第二百零一章 想通另一个方法 二百零一:想通另一个方法 收回目光,张无忧低垂下了眼帘,仿佛如果这样看不到两个徒弟这件事她就不用发言一样,典型的掩耳盗铃。 但往往事与愿违,更何况说出这段话就是想要她评理的徒弟们了,也就是她刚垂下眸,耳边便响起了二徒弟的声音:“师尊…” 也没多说,就这简单的两个字,声调低低的,尾音轻柔纤长,含着气音。 行吧。 被遮挡住的翠绿再次显现,张无忧坐姿端正,而后朝大徒弟伸出了手。 宋长卿会意,抬手把请帖交到了她的手中。 收回手,低眸扫了一眼,而后,张无忧悠悠的叹息了一声。 将帖子放在桌面上,她微微抬眸看着两个徒弟,旋即徐徐开口:“确实,如果我们就事论事的话,这件事的确是渡宁办的不地道,最起码你们是有功的。 但是很多事情我们得看一下前因,你们好好的想一下,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一语出现,直接让宋长卿微微锁眉,旋即他道:“师尊这是向着仙帝吗?” “我要是真心向着他你们今天的这件事情,我就不会做评价。”张无忧开口否认,“我只是觉得,很多事情都会有原因,如果知道原因大部分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微微一笑,季云笙点了点头,“好吧,师尊。” 他把请帖收进了空间戒指中,继而提起了食盒,“师尊,你先坐在这里歇会儿吧,等一会儿我和大师兄收拾好我们便去寻找位置。” 他的声音明明和刚才一般无二,但总让人觉得变了些什么,好似是多了分气音。 说完,他抬脚准备离开,但就在这时低沉的女声叫住了他:“先等一下,我有一件事情很好奇,你们为何要骗渡宁说我已然魂飞魄散?” 听到“魂飞魄散”四个字,季云笙的脚步微不可察的一顿,还未等他言语,紧随着的便是一道语调柔和的男声:“师尊,这是仙帝告诉您的,还是您自己想的呢?” 张无忧转眸去看他,片刻,莞尔一笑,“你为什么会好奇这个呢?是想试探一下我有没有监视你?还是想知道我能不能看到以前发生的事?” 再次坐回椅子上,宋长卿抿着嘴笑,“那师尊又是为什么会好奇您刚才的问题呢?” 凝视了他一会儿,嘴边笑意浅浅,张无忧开口回他:“其实也没什么,因为我觉得你们并不是那种张口便是谎话的性子,所以才想知道你们这么做的动机。” “原来是这样啊。”宋长卿颔首,“弟子会好奇当然是因为想要知道神都有些什么能力啊,您想想,如果换做是您,您会不会好奇呢?答案是肯定的吧。” “是吗?”张无忧笑着问他。 “当然。”宋长卿如是回她。 张无忧笑而未语。 虽然他并没有明确说出来,但是意思其实并没有差多少,不说十有八九了,他肯定就是想知道她能不能看到以前发生的事情。 他为什么会想要知道这个?难道他以前做过什么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她这么想着,但是事情不是想一想便能知道真相的,没有一个线索,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归故可以陪伴着她,会在她做任务之前告诉她任务对象的生平,但却并不能在任务中透露任务对象的想法。 和大徒弟不一样,她并不是一个想不通便会一直想着的人,不过片刻,她就放弃了想法。 再抬起眸时,刚才已然走出去两步的二徒弟又坐回了位子上,正目光一瞬不疑的看着她。 见她回神,季云笙微微一笑,晶亮的眼眸中透着几分好奇,相比于大师兄,他问的要直接的多:“师尊,所以你到底能不能看到以前发生的事情呢?” 听到他的这一段话,张无忧眯了眯眼。 嗯… 要怎么回答呢?直接告诉他们不能吗? 可那样总觉得他们以后背着她做事情肯定会肆无忌惮,毕竟一时发现不了一世就发现不了。 所以要编谎话吗?又感觉因为这点小事不太值得。 片晌,张无忧抿嘴一笑回了他的话:“你们觉得呢?就以前两天发生的事情来看,你们觉得我能不能回看过去的事情呢?” 不能拿主意的时候,模棱两可是最有用且最简单的办法,话不说实,给他们留一些想象空间,像这样就算他们觉得她便不能回看,但也没有办法确定。 又没说谎,又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简直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得到答案,季云笙转眸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宋长卿,也没言语,只嘴边的笑好似上扬了几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变化。 宋长卿的目光正巧与男子对上,四目相对,他嘴边弯出了一抹笑。 真的是有趣,模棱两可的回答,看来师尊是已经开始怀疑他们背地里做不利于她的动作了,不然她并不会这样。 纵观以往,师尊这样话不说实的状况很少,能造就她这样的只有两种,一:她在心虚,二:她也并不知道,三:真实的话不利于她现在的局况。 所以…师尊这是不能回顾从前的景象? 可是如若真是如此,那她又是怎么知道那次的药是他们其中一个下的? 明明疑惑在得到答案时,应该会变得明朗几分,但是今天,他们却觉得好似更乱了,简直就是剪不断,理还乱。 两者想事情时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变化,但是在这个时候安静不说话,根本就不用思考,一眼便能看出他们在想她刚才的回答其中的含义。 真棒,这就是她想要看到的,像这种他们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而猜测她究竟能有多少权限的思考,根本就不用担心会发生像上一次有可能会脱离世界的后果。 反而啊会让他们的心里没底,当然,如果事情一直找不到答案一直想象还是会有可能出现心魔趁虚而入的情况。 不过因为前两天的事情让张无忧想通了一件事,规则里又没说她不能搞强制性,只说了完成任务就可以,那么这样一来… 她虽然无法以一敌俩,但是当他们神志不清的时候,那不是任她宰割吗? 心魔虽然修为和附身者差不多,但是众所周知,心魔它是个傻的啊,如若让它占据了身体,那可比两个徒弟好对付的多。 到时候…嘿嘿嘿 第二百零二章 你们不会又不想让我入土了吧 二百零二:你们不会又不想让我入土了吧? 张无忧越想越觉得开心,看着面前两个安静的徒弟,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光明且宽广的未来。 康庄大道等着她去行走,等待着她的,是院里乖巧的孩子们一个个甜甜的叫姐姐。 想象太美好,直接让她笑出了声,笑声一经出现,瞬间吸引了两个徒弟的注意力。 没有丝毫的停顿,两者齐齐的看了过来,眼眸一眨不眨,目光如炬。 声音戛然而止,张无忧抿了抿嘴,整个人一幅淡然如竹的模样。 太气人了,早知道就忍住了,这样一来还想什么想,刚想到入神的时候就被她打断了。 唉,真的是太难了,话说两个徒弟也真是的,想个事情还不认真,别人笑一声就能回神。 歪了歪头,季云笙有些疑惑,“师尊,你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为什么突然就笑了? 还是说你刚才是在骗我们?看到我们认真思考你觉得很有趣?” 他的这一段话问的极其认真且非常真诚,就是普通的问题,没有丝毫质问。 听到前半段的时候张无忧觉得没啥,但是越往后听,她越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说她在骗他们?难道就这么明显的吗?她的演技退步了吗?不太可能的吧? 徒弟的问题和她脑海中浮现的问题一个个的朝她袭来,不久,刚才的那一点愉悦消失无踪。 一点也不用忍了,现在是真的不想笑了。 板着个脸,张无忧转眸看向了二徒弟,她十分严肃的问:“云云,你扪心自问,你的师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是那种人吗?是那种幸灾乐祸的人吗?” 虽然骗是真骗过,骗的还不轻,但她现在确认,他们还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骗了,所以啊,就不算进去了。 张·自欺欺人·无忧如是想着,将心里那点心虚强行挥散。 她本以为她问出这个问题得到的会是二徒弟的反思,但是没想到,对方直接给她来了一句:“师尊骗过我,师尊早就忘了。” 一连串的问号在张无忧的脑海中浮现,秀眉微锁,她眼眸中尽是难以置信,“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好好说清楚。” 季云笙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他语调徐徐:“看吧,师尊你就是忘了,你上次临走前明确的和我说过会待百年,最少也是几十年。 但是你最后连半年都没有待到,你这难道不算是骗我了吗?” “嗯?” 双眉锁的更紧,张无忧眼中的不可置信变成疑惑。 她说过这样的话吗?不太可能啊,就算她被问什么时候会走也不可能说会说出一个固定时间啊,毕竟任务什么时候完成她也不知道啊。 她越想越觉得对,疑惑退去,接踵而来的是浓厚的坚定,她声音朗朗:“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样的话,我是忘了。 但是我确认,我不可能会说出最少一定会是几十年这样的话,再者说了,就算我是说过,但是我上次离开纯属是突发情况。 这并不是我有意而为之,所以如果真的实事求是的话,我这并不算是骗你。” 季云笙:……好吧。 他不再说话了,抿了抿嘴,垂下了眼帘。 对话结束,两者一个心情恢复平静,一个模样恢复安静,倒是让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宋长卿嘴边浮出了笑。 缓缓呼了一口气,他轻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眸微垂,他看着张无忧其中含着笑意,“师尊,有这么一会儿也都歇的差不多了,咱们趣味上一句身体寻一个佳处吧?” 他本以为张无忧会点头同意,但是出乎意料的,她没有任何动作,反而又问出了刚才的问题:“你们想知道的,我也说了,那么我想知道的,你们都还没有告诉我。 为何要欺骗渡宁?目的是什么?” 本以为经过这一个插曲已经躲过去了的宋长卿与季云笙:…… 不得不说,他们的师尊还真是在某些时候记忆力好的离谱且执着。 宋长卿悠悠的叹了口气,他并没有直面回答,而是道:“师尊啊,其实这个答案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在生活中你只需要多多观察一下,便可以找到。” 师尊对于姚楚尧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他还没有了解清楚,他要是把实话说了保不准是自绝前途。 “什么玩意儿?”张无忧语调微扬,整个人都懵了起来,“你这不就跟没说一样吗?有什么事情不能直说啊?我难道还能杀了你不成?” “是啊,您不会杀了弟子。”宋长卿缓缓道,“但是在很多时候您的想法,您的作为,比杀了弟子,还让弟子难受。” 张无忧:…… 看像二徒弟,她道:“云云,你说。” 季云笙:“我和大师兄的答案一样,原谅我,师尊。” 这可真是太让人无语了,这一个个的,回答个问题都不积极,说了吧,还是一堆废话,人生真是处处艰难。 无语长叹,少顷,张无忧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连声音都是淡淡的:“算了,不跟你们说这个了,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忙一忙正事儿。” 说完,她脚步轻抬,栩栩如生的荷叶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不一会儿,便掠过了殿门。 最后一抹白消失在眼前,宋长卿与季云笙这才抬脚跟上了她的步子。 走出殿门,前殿里空无一人,有风自门口吹来,让几条纤长的绸子微微摇晃,殿里面静悄悄的,一点人的气息都没有。 师尊呢? 心里骤然升起几分惶恐,就在这时,在一条宽宽的白绸子里探出来了一个黑黑的脑袋瓜,旋即那头颅微抬,露出来了女子姝丽的面容。 紧接着,便缓缓传来一道如竹籁泉韵般的女声:“你们还在那里站着干什么啊?过来帮一下我啊,这是冰晶棺不太好搞啊。” 揪紧的心随着这道声音放下,刚才心中生出的恐慌也渐渐消散。 太好了,师尊并没有离开。 其实以张无忧今天的模样来看她今天根本是不会离开的,但是宋长卿与季云笙却不这样觉得。 刚才他们那样说话肯定惹了她不开心,再加上像她说的那样,突发情况不可预估。 再加上刚才在后殿里他们可以很明确的感受到她的气息存在,一出门却觉不到了,联想到那句突发情况… 在那一瞬间,他们是真的以为师尊又离开了,而且这一次更加突然,甚至连传音都没来得及发。 看着台下立在原地没有动作的两者,张无忧幅度微小的歪了歪头,“你们怎么啦?你们不会反悔了吧?不会又不想让“我”入土了吧?” 第二百零三章 就算我已然没用,但我依然会尽全力保护你 二百零三:就算我已然没用,但我依然会尽全力保护你 将万千思绪压下,季云笙抬脚走了过去,脚尖轻点他不费吹灰之力的飞身跃上了高台。 而后他屈膝半跪在了张无忧的身旁,鲜红的衣衫随着他的动作铺散如同一朵盛开的花儿,美丽妖冶。 眼瞳微转,他看着坐在棺材旁的女子弯唇一笑,轻柔的声音好似也含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怎么会呢?师尊。” 看着他,张无忧眨了下眼睛,“那你们…?” “弟子们刚才只不过是产生了些许恍惚。”右侧传来温润的男声,声线是一如既往的柔和,不用想,是她的大徒弟。 说完这一句,他话音一转问了一个问题:“师尊,您刚才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突然就没了气息呢?弟子们差点以为您离开了。” “离开”两字他说的比其他的要轻许多,好似并不愿意提起。 “没了气息?”这几个字吸引了张无忧的注意力,循着声音她转眸看了过去。 两条视线相对,宋长卿启唇应了一声:“对。” 双眉微锁,张无忧没在言语,只在心里与归故对话:‘归故,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为何会突然没了气息呢?’ 没过多久,明朗的男声接上了她的话:‘因为你刚才和上一具身体靠的太近了。 你也知道上具身体是全面复制的,算是我所制造出的,也是因此,它多多少少就会带有一些和总局相关的功能。 它不像是保护罩,但是当你靠近的时候,它会自动产生保护机制,会将你的气息屏蔽掉。 以免你的仇家寻着气息找到你,效果和系统离开宿主身边时产生的那个保护效果相似。’ 听罢,张无忧了然,‘原来是这样啊,明白了。’ 对话到此处便结束了,归故再次打开了那一部熟悉的电视剧。 而张无忧则是回了大徒弟的问题:“是因为我靠这具身体太近了,它是我的上一具身体,所以对我的气息会有屏蔽作用。” 眯了眯眼,宋长卿微微点头,“原来如此,弟子知道了。” 说完这一句,他一顿,旋即笑道:“就算它已然不被师尊使用了,甚至被限制在一方小空间里不可行动,但它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保护着师尊呢。” 听他这么说,张无忧微微一笑。 是了,就算任务有多少危险阻碍,总局与系统都会全权保护着宿主,宿主的生命永远神圣不可侵犯。 自从上一句话之后,季云笙便一直没有说话,他本就不是话多的性子,也只有在师尊面前会多说点,用此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现在师尊和别者说话他也无法打扰,只默默打开了空间戒指将水晶棺收进了里面。 自从两个徒弟上来之后,张无忧便一直靠在水晶棺上,可以说把棺体当成了一个支撑点,腰上一点力气都没用。 所以当水晶棺倏然消失的时候她是惊讶且略微惶恐的,毕竟这也太突然了,她刚才还聊着天。 而就在她上身快要着地之时,一条有力的胳膊揽住了她的肩膀,支撑住了她的身体。 低沉磁性的声音响在她的耳侧,因为靠的近,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喷洒,“师尊,抱歉,刚才并没有发现你靠在上面,还请原谅。” “没事,没事。”摆了摆手,而后张无忧直起了身,纤长的发如瀑布垂散,从他的手面上拂过,带起一阵轻微的瘙痒之意。 嘴边浮现一抹笑,季云笙垂眸看着自己的左手,漆黑的瞳子里是宛若泉水一般的柔和。 宋长卿与他中间相隔一个张无忧,刚才她有变化的时候他便伸出了手,但是再快的临场发挥又怎能比得上“蓄谋已久”? 悄无声息的把手收回,宋长卿抿着嘴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抱歉吗? 他不信,他的二师弟是不喜欢说话,但不是不会说话,将棺材收走之时就不能说一声? 说并不知道师尊靠在上面,这段话真是假的不能再假了,与他一同生活这么些年,他是很多事情不放于心,但又不是没有眼睛。 两者之间的这些弯弯绕绕,暗自较量,与小心思张无忧通通不知道,站起身回眸,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平台,没在停留,轻然跳了下去。 站在地板上,她微微仰头,朝高台之上的两个徒弟招手,“别在上面坐着了,走了走了,去找一个风水宝地。” 收回目光,藏蓝色的眼眸中又恢复了笑意,他看着那底下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女子淡粉的唇轻启:“师尊,您等等弟子。” 说着,他站起了身,一跃而下,脚尖着地并没有声音,就算是有冲击,那淡蓝色的衣角依旧未动,优雅淡然,倒真的符合他的母族——猫儿。 季云笙先他一步上去,却慢他一步下来,看着殿门处的师尊,腿上动作加快,鲜红的衣袂微飘,他追随着她。 想要找风水好的地方其实很容易,但就是因为容易,所以谁都可以找到。 找到的第一个:是一处种满莲花的池塘。 第二个:是医仙洺尘的药园子,五颜六色的种了一堆不知名的草药,但一看就很贵。 第三个:是上仙司韵的住处。 第四个,第五个,通通都不行,要么就是被占着,要么就是不适合埋尸体;最终,师徒三个又回到了济安殿。 兜兜转转一大圈,差不多把整个仙界都逛完了,到最后竟然把棺材埋到济安殿后面了。 看着面前刚刚平好土的地,张无忧抿了抿嘴,良久,还是没有忍住叹息了一声:“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早知道会是一个这样的结果就不到处乱跑了。” 仙界可是真的大,这一趟硬生生地是费了两个时辰。 各自将面前最后一铲土填好,少顷,两者转眸看向了张无忧。 “嗯?”接收到眼神,张无忧挑了挑眼梢,“搞好了啊?” “嗯。”宋长卿唇边笑意温柔,“就差师尊了。” 摆了个ok的手势,张无忧抬了抬腿,继而越了起来,漂亮的白裙子在空中翻飞,那绣着的荷叶仿佛在池中被微风吹过而微微摇晃,片刻,她精准落地。 刚才还松软的土地瞬间被她踩实,似觉得还不够,她又原地跺了几下。 大徒弟的踩好,她又走向了二徒弟的,不过片响,深褐色的泥土之上全是她的脚印。 宋长卿与季云笙站在不远处的石板路上安静的看着,他们其实无法体会张无忧此刻的快乐,就觉得只是踩踩土而已能有什么啊? 但是只要她开心,他们便会开心,又或者说,只要看到她,再差的心情也会得到缓解,向着美好发展。 眼眸中不约而同的含着笑,目光随着女子的身影而转移,在此刻,没有这段时间一直隐约随着的压抑之气,只有那轻柔的风徐徐吹过。 再次回到石板路上,看着那平的不能再平的土地,张无忧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满意。 她的一双眼眸都笑的弯了起来,“嗯~真不错!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好好的在里面睡吧!” 第二百零四章 疑惑的司韵 二百零四:疑惑的司韵 欣赏完自己的杰作,张无忧心情十分愉悦的回到了石板路上,而因为泥土比较湿,在土地上不显,在平整的路上一步一个脚印。 在仙界,她的衣食住行都是两个徒弟准备的,鞋子发簪通通都是,所以当她看到地上那一朵朵小木槿花时被惊喜了那么一丢丢。 宋长卿走近了她,他垂眸看了一眼石板路,而后微微一笑,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师尊,喜欢吗?” 张无忧微微颔首,“还挺不错,费心了。” 嘴边的笑上扬,宋长卿摇了摇头,“不费心,师尊喜欢就好。” 不远处,季云笙静静的看着,他的唇瓣微微抿着,眼眸暗沉如没有星子的夜幕。 未几,他抬步上前,走至师尊的身旁拽住了她的衣袖,他眼眸晶亮,含着几分期待,“师尊,你要不要跟我去看桃花呀? 竹霁殿后面有一片桃花林,现在正是花儿开的正盛的时候。” “桃花?”闻言,张无忧转过眸去看他,她其实并不是多喜欢桃花,觉得再怎么看也是那样,况且前段时间她刚在修仙界看过一回。 但是,二徒弟的眼神实在是… 没有犹豫,张无忧答应了下来:“行,走吧。” 说到这里,她话音一转:“不过你先把我的袖子松开,还有,别靠我这么近。” “啊,好吧。”说着,季云笙松开了手指,他步子极小的后退了两步,“师尊,现在行了吗?” “嗯,非常不错。”张无忧十分的满意,她也不继续看石板路了,手指掐诀,褐色的泥土瞬间消散,“走吧。” 看着准备离开的师尊,宋长卿眯了眯眼,他看向了二师弟,眸中是毫不掩饰的不喜。 总是妄想跟他抢师尊的注意力,当真是招仙厌。 …… 如果是新的桃树苗,按照两者升仙的时间来算,这个时候还不到它开花的年份。 但因着季云笙极其喜爱,是以,竹霁殿后面的那一片桃花林全是他从修仙界带来的。 他选的全都是开花最多,最艳丽,且形体最为漂亮的桃树,放眼望去,红白粉三色相映,描绘出一片绮丽的风景。 因为景色好,季云笙一待就是一下午,甚至连晚饭都是在林中吃的。 而张无忧呢,如上所说,她虽然并不多么喜爱,但是她懒,坐在地上就不想走了。 表面上陪徒弟看桃花,实际上看着电视剧,两个徒弟去做饭的时候她就更自在了,肆无忌惮的和归故讨论剧情,直到他们回来吃饭。 天渐渐的黑了,夜幕将桃林笼罩,月光下,淡雅的桃花被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银光。 看着站在桌旁收拾碗筷的两个徒弟,张无忧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而后她看了看天色。 翠绿色在夜幕中格外明亮,她语调悠悠:“好了,天也不早了,你们收拾吧,我就先回去了。” 两者几乎同时开口:“晓得了弟子知道了。” 得到回应,她便没再停留,风儿徐徐不停,少顷,聘婷的白色身影在桃树下消失。 她走后,宋长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微微抬眸,目光看向了仙界宴厅的方向,他没有说话,只嘴边那抹笑蕴含着不悦。 庆功宴?呵,说的倒好听,真实情况不过是想借此来敲打一下那些原生仙而已。 …… 凯旋宴是在两日后举办的,地点就选在了仙界宴会的专门所在地——宴厅。 参加此次宴会的仙并不算多,甚至没有小型节日举行的宴会来的多,但此次被邀请的都是一些仙界较有威望的仙。 是以,这次虽仙少,不过寥寥数十个,但其庄重程度不亚于任何一场宴会。 宴厅处于仙界方位最佳之处,其建筑高三丈,宽十丈,瑰丽堂皇程度说一句:雕梁画栋,琼楼玉宇也不足为过。 一丈多高的门前分左右两侧各站着两个守门的小仙,见有想要进去者便要求查看请帖,对方出示之后便让开道路行礼迎其进门。 将手中的帖子给守门仙过了一遍眼后,没有等身后两者,张无忧率先踏入了厅门。 刚一进去立即就有仙使迎了过来,看着她的帖子为她找属于她的位置。 位置的排列是按照身份来的,按理说张无忧是该坐在最下尾处的,但因为她是仙帝的朋友,座位便被设在了先帝的右手下处第二个座位上。 缓缓落座,在仙使离开后,张无忧的目光瞬间便落在了桌面上的那一大瓶牛奶之上。 手指放在桌子上敲击了两下,细微的清脆声传到她的耳边,不久,她还是朝着牛奶伸出了手。 算了,没事的,虽然仙还都没全到,但既然是已经摆放在桌面上的,那就是可以喝的,控制什么啊?根本不用控制。 牛奶应该是刚刚出锅没有多久,就算隔着一层水晶瓶依旧可以感觉到阵阵温热。 将翠色的杯子翻过来摆好,张无忧的左手朝着瓶塞摸去,但就在这时,一道明朗的女声悠悠地传到了她的耳边。 那声音悦耳动听,如同风儿吹过竹林,只听她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听到声音,张无忧的手一顿,瓶子再次放回桌上,她循着看了过去,只见在那不远处,一身着墨绿色长裙的女子正缓步走来。 并不像仙界的其他女仙挽发髻,她的头发只以一银冠高束于脑后,面容清丽却身姿飒爽。 这种特殊的结合,让人一眼便可深记于心中——是司韵。 在看清来者是谁之后,张无忧的嘴边便弯出了笑,连声音都好像含着几丝这样的意味:“因为知道你在这里呀。” 一句话说的颇为暧昧,若不是前几天她们还打过一架,还真像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呢。 细眉微微蹙起,司韵双眼微眯上下打量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女子,片刻,她的脸上浮现匪夷。 这也没被夺舍啊,那说的这是什么话? 想到此处,她没有犹豫,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有病?” 笑嘻嘻的张无忧:…? 为什么要这样说她,她做错了什么? 嘴边的笑消失,张无忧的神色陡然变得委屈起来,“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我也没有得罪你啊,我只是说了几分心里的真实想法而已。” 司韵:??? 所以,她真的是没有毛病吗? 按照前段时间的情况来看,她们见面不应该是互相看不惯,相看两厌嘛?她为什么看着还挺开心的样子? 而且她还想要推仙帝下位啊,那可是她的朋友啊,她不应该恨,或者讨厌她吗? 第二百零五章 以奶示好 二百零五:以奶示好? 她越是这么想心里就越是疑惑,细长的眉毛就锁的更紧,带动着那眉上的青莲似也多了几分褶皱。 她看着张无忧,漂亮的凤眸中浮着丝丝不解,“你到底是…” 就在此时,一道温润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因着突然,打断了她还没说完的话:“师尊,您的位置是在这里吗?” 声音愈来愈近,那说话者的步履颇快,不过片刻,便来到了张无忧的面前,他扫了眼她坐的位置,眼眸中的笑不易察觉的变得稀薄。 将目光从女子身上转移,张无忧微微抬眸看向了站在桌前身着蓝灰色衣袍的男子,她嘴边的笑意不变,“是啊,是仙使带我过来的,不会有错。” 说完,她话音一转,看着男子轻声问:“你在哪里啊?” “在您的斜对面。”宋长卿抿嘴笑着,说完,他微微侧身,让对方可以看到他所说的地方。 那是主位的左下手第一个位置,仙界是以右以首为尊,他坐在那里,那么季云笙的位置就在右边第一个,也就是她的身旁。 宋长卿想要与师尊离得近,但像这种宴会又不是他可以随便调换座位。 这样一来,离师尊近的那个位置就是天天想着与他争强师尊的二师弟的,这也就是让他笑意消失的原因。 其实这也本没什么,他又不是非得和师尊待在多少尺之内,不然活不了,但气就气在他做不到他的死对头却能做到。 季云笙为何会坐在尊贵的右侧他很明白,不过是因为前者在为仙界降魔的时候受了伤。 但他也会觉得不忿,因为这场战坚持到最后的是他,如果真要说是功劳,他明明才是更多一些的那个。 但却因为别者因此受伤显得付出大而硬生生被夺了去,到最后竟让他坐在相比于右首而卑贱几分的左首处。 公平公正的仙帝也不过于此,全部都是虚假,不可相信。 “师尊?”司韵被他的这个称呼吸引了注意力,她看着张无忧略微有些惊讶,“你们竟然是师徒关系?!” 那天在清雅池旁看到三者的时候她还以为他们是同辈的,当时甚至还觉得那两个新飞升上来不久的外来仙还喜欢这个凡人。 现在一看,他们竟然是师徒,众所周知这两个新飞升却法力极高的仙是师兄弟关系,那么这样一来… 所以她竟然看错了吗? “当然了。”张无忧唇边笑意莞然,“不然司韵女仙认为我们是什么关系呀?” 抿了抿嘴,司韵的声音比刚才小了许多,如同蚊蝇一般:“本仙以为你们之间是爱恨纠缠,难舍难分…” “什么?”张无忧歪了歪头,翠绿的眼眸浮现几分疑惑,她悠悠道:“司韵女仙,你大一点声有点听不准。” “哦,好。”司韵的声调提高:“本仙以为你们…” 话说到一小半,她突然意识到一个事情。 她为什么要听一个凡人的话?凭什么她让她大点声她就得大点声?! 她就不! 想到这里,刚才乖巧的模样顿时烟消云散,她的脸上出现几分匪夷,“本仙凭什么要听你的?就不和你说!” “嗯?”张无忧尾音微扬,“好吧,可爱的司韵女仙,尊重你的想法。” 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凡人牵着鼻子走正在气呼呼,却突然被夸可爱的司韵:??? 什么玩意儿?她哪里可爱了?她明明在生气好吧,竟然连生气都看不出来,果然是个傻乎乎的凡人。 因为从小被捧着长大,过着养尊处优不用考虑别者想法的生活,司韵一点都不会隐藏,且她觉得也不必要隐藏自己的情绪。 可以说,她心里此刻在想什么,面容上已经完完全全一丝不落的反应出来了。 张无忧静静的看着她,将她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未几,她轻笑了一声,笑声浅浅,微不可察。 将视线从司韵身上收回宋长卿看到的便是她这样一幅神色,刚才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那点烦闷渐消,他的眼眸中再次浮现了笑。 而恰在此刻,他察觉到一阵如火般的气息在朝着他这个方向靠近,这个气息他熟悉至极。 熟悉到在茫茫仙群之中,气息混杂缠绕,他依旧可以精准的找出对方所处的方位。 轻到几乎不可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就两瞬,便已然来到了他的身旁。 “师尊?”低沉带着几分细微磨砂感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他的声调似乎带着几分惊喜,“你坐在这里啊,就在我的旁边啊。” 循着声音抬眸,他看到了一张线条流畅清隽的侧脸,而就算如此,对方的愉悦依旧显而易见。 嘴边的笑消失无踪,他收回视线,敛眸,微微弯身朝张无忧作了一揖。 他的声音如往常一般温柔:“师尊,宴会快开始了那弟子便不打扰您了,先回自己的位置了。” 张无忧颔首而笑,“好。”她转眸瞥向不远处的司韵,“司韵女仙,答案你也得到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当然没有了,本仙和你才没有什么想说的。”回过神,说完这一句司韵转身准备离开。 但她刚踏出一步便顿在了原地,片响,她又转回了身走向了张无忧左手边的位置。 在椅子上端坐好,她忽视掉从左边传来的视线垂眸看着桌面,桌子上放着三盘新鲜的仙果与三盘精致的小糕点,还有一壶茶和两个杯子。 就是平常宴会没有上菜之前桌子上所摆着的,但是… 眯了眯眼睛,她微微转眸看向了旁边的桌面,那个桌面上和她面前的其实差不多,但却多了一瓶,嗯…白色的水? 那是个什么东西? 张无忧本就在一直看着她,见她转过眸她微微一笑,略低的声音语调朗朗:“司韵女仙,要不要尝一尝呢?” 说着,她将牛奶的瓶塞打开,瞬间,醇厚的奶香从中悠悠飘出,将杯子放好她倒了七分满,旋即端起递了过去。 仙的五觉比修士的还要好,就算离了一定距离,司韵还是嗅到了牛奶的味道。 那是一道极其陌生的醇香,闻着还挺好闻的,感觉应该也会很好喝。 抿着唇,司韵有些犹豫,虽然这个凡人看着对她好像没有什么敌意,但她们终究还是打过一架的,而且她刚才那说话的语气… 怎么想她都不该接,如果接过来了那不就是打自己的脸吗? 她这么想着,欲望被理智战胜,她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收回视线,扭回了头。 但当她再次看向桌面时,她发现,不知在何时,对方已然将杯子放了过来。 温润的青玉茶杯中盛着纯洁的“白色水”,在此刻,正散发着诱仙的香。 她的耳边传来了女子含着笑的声音:“不知道司韵女仙到底喜不喜欢,所以就倒了这一点,还望见谅。” 第二百零六章 快乐的投喂员 二百零六:快乐的投喂员 听到她的话,司韵微微一愣,旋即看了过去,她嗫嚅了片刻,说出的声音轻的好似蚊蝇:“谢谢了。” 张无忧莞尔一笑:“不谢。” 两者并未交流多久,也就这两句之后便不再言语。 季云笙已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瞥了一眼对面的宋长卿他便看向了张无忧。 但是对方的心思显然没有放在他这里,就算不在说话也一直看着左侧的女子。 她侧坐着右肘撑在桌面上支着头,身形微微倾斜,未曾束缚着的三千青丝有几缕撒在了桌面上,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季云笙抿了抿嘴,坐在师尊身侧的愉悦,在此刻消失的差不多了。 他本以为跟他争夺师尊注意力的会是宋长卿,会是姚楚尧,再者就是林知和剑灵思中。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本以为师尊只是对司韵有一点兴趣,这种兴趣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但是现在看来… 他可真是错了,大错特错,这哪有一点消失的意思?甚至比其更甚,注意力全部放在她的身上了。 心情逐渐变得郁闷,他看着那不远处饮奶的女子如墨眼眸中满是仿佛能溢的出来的醋意。 而就在这时,在他的耳边突兀的响起了一道男声,声音温和,但语调却带着几分戏谑: “坐在师尊的身旁又能怎么样?师尊照样不和你说话,视你如无…哦,不对,是根本就不看你。” 这声音他可真是太熟悉了,收回视线转眸,果然,他看到了对面男子刚才本神色淡然的脸上浮现了笑。 那一抹笑温和极了,但深知对方性子的他却觉得那是嘲讽,赤果果的嘲讽。 季云笙平常不问世事,不多说话,凡事不怎么放在心里,但不代表他软弱可欺,顿时便回怼了过去: “那也比你好,师尊现在不与我说话并不代表一会儿也是如此,而就算一直不与我说话,不看我,那至少我可以近距离的看她。” 他的话音落下,对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啊,原来是这样啊,但是二师弟,你难道不觉得师尊不理会你是不喜欢你吗? 不然她怎么可能只看着伤过她的仙而不看你?你现在不过是在自己骗自己,安抚自己罢了,不愿面对现实的家伙。” 就这样,两者一来一往传音入密互怼了半晌,直到身着一袭绿沈色锦袍,头发以镶嵌着同色玉石的发冠拢于脑后的姚楚尧缓步从殿门而来。 他的嘴边弯着浅浅的笑,笑意柔和至极,仿佛是人间一文人雅士,但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息却与之相悖。 那是久居高座已久的,独属于上位者的气势与魄力,让人不自觉的心生敬意,只敢远望,不敢靠近一分。 参加宴会的仙已然全部到齐,各自坐在安排好的位置上,安安静静,或吃糕点或喝茶水,或注意力放在别处,无一者抬眸看他。 不过这其中并不包括张无忧,收回刚才一直落在司韵身上的目光,微微转移,她看向了正巧要从她的位置路过的男子。 来到仙界这几天,与他见过这么多面,张无忧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他一直都是温和清雅的,就算那天与司韵辩论时也无法与现在相比拟。 而在修仙界的他亦没有这样的模样,在此刻,她才是真实的感受到了他的变化。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本来该淡然走过去的姚楚尧顿了一下脚步,他循着看了过来,俊秀的双眸中笑意柔和。 双眸对视,张无忧眼眸微弯,像他一样回他了一个笑。 得到回应,他没在停留,抬脚走向了比其他位置略高一截的主位。 在椅子上坐好,他的眼眸在众仙之间扫了一圈,顿时,数十仙人齐齐放下手上的东西站起,向着主位弯腰作揖,“我等见过仙帝,仙帝万寿无疆。” 微微一笑,姚楚尧抬了抬手,“众卿免礼。” 说完这一句话,他看了一眼一旁刚才跟着他进来的小弟子,小弟子会意,声音朗朗:“开宴!”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因着法术的原因,宴厅里的每一者都可清晰听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个个身着白色长裙的仙婢从后殿门鱼贯而入。 手中端着从仙植园采摘的食材而做成的菜品,她们姿态优雅,脚步无声,仿佛漂浮进来的一般。 将菜品在每一张桌子上一一摆好,仙婢朝坐在桌后的仙与姚楚尧分别行了一礼后又像来时一样退了出去。 清和的男声从主座处传来:“今日本尊为何会举办这场宴会各位也都知晓,是以,今日都不必拘束。 诸位凡是有敬畏,钦佩之心的大可离座向竹霁尊与珵华尊敬酒,敬茶,以示心意。” 他的这一句话罢,刚才安静的场面逐渐变得热络起来,那些仙人像是在遵循什么一样先后离座,一一向着宋长卿与季云笙而去。 他们倒像是真的敬畏两者除魔有功,一个个的满面红光口中的话不断。 从前在修仙界的时候这种场面不少,各种各派的长老聚集在一起敬茶,敬酒,经历的多,所以宋长卿游刃有余,围在他桌前的仙人皆是脸上带笑。 但季云笙不一样,他以前像这种宴会能推则推,一心只窝在那一片桃花林中,像今天这般,如若不是想着陪着师尊他是断断不会来的。 再加上他对别者根本就不想笑,话也少的可怜,这就导致在他这边的仙人寥寥无几,大多数都去往了对面,留下的嘴边也只是尴尬不失礼貌的笑。 和其他的仙人不同,司韵除了刚才行礼时,之后便一直在椅子上坐着,丝毫未动,只认真的喝着旁边桌上又送过来的牛奶。 她觉得,如若真有心什么时候不能表达?只敬杯茶,敬杯酒就行了? 就这样,还不如带着礼品去殿上拜访呢,那样不更真诚? 而像其他的,如果只是随波逐流,全然没有一点真实的心意那倒还不如不去。 仙植园的食材并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有着虚伪的时间,还不如多吃一点,不然等席散了都得撤走。 地下坐着的和她一样的只有张无忧,当然,她们想的不一样。 后者全然是因为有功者是自己的徒弟,师尊给徒弟敬茶怎么想都有违伦常。 所以,她就十分理直气壮的没动,当起了一个快乐的投喂员。 第二百零七章 魔尊君莞 二百零七:魔尊君莞 看着身旁乖乖巧巧喝奶的女子,张无忧笑的一双眼眸都弯了起来。 虽然她没喝多少,但是她现在非常快乐,司韵的长相与性子可以说是按着她的萌点来的。 而且对方的神态和动作让张无忧想起了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孩子们,她现在可以说是已然将自己放在了一个大姐姐的位置上。 端着杯子再次倒满,张无忧递给了司韵,伴随着的还有她含着笑的话:“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喝呀?” 接过杯子,司韵顿了一下,旋极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还行吧,味道有点特别。” “嗯~”控制住想要摸头的手,张无忧翠绿色的眼眸中盛满笑意,“喜欢就好,一瓶牛奶咱俩分着喝呀?” 将站在面前的最后一个仙“怼走”,季云笙回过神来听到的便是这样一段话。 分着喝? 他的眼眸暗了暗,少顷,蜷缩的手指伸开,他将桌面上的茶水端起放至了嘴边。 她们现在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好到师尊愿意同她分享喜欢的饮品?! 可是他明明一直都在看着的啊,也没有发生什么啊,难道是刚才应付过来敬茶的仙时错过了什么? 他这么想着,良久,他认清了现实。 算了,她和师尊肯定只是露水之缘而已,根本就不足以放在心上,一定是这样的。 将茶杯放下,他伸出手指点了一下戴在右手食指上的空间戒指,而后不久,一个看着约莫可以盛一升液体左右的杯子出现在了桌上。 杯子是半透明的,属于琉璃材质,而在里面,是装的满满当当的牛奶。 这是他早上出门时特意煮好的,就是想着师尊想喝的时候拿出来,本来在看到师尊桌上有的时候他就歇了这个想法。 而现在一看,还是拿出来吧,不然师尊就喝不到多少了。 抱着杯子站起身,他行了几步,来到了张无忧的桌子前。 将牛奶放在桌子上,他微微一笑,“师尊,给。” 正在投喂的手一顿,张无忧闻声转过了眸,她先是看了一眼二徒弟,而后视线往下移。 眼眸睁大几分,她抑制住了快要脱口而出的“好家伙”。 天呐,这瓶子也太大了吧,而且还这么多… 不可控制的,她的大拇指竖起点了个赞,“真不错。” 得到赞赏,季云笙嘴边的笑意更甚,“师尊喜欢便好。” 说着,他抬手将瓶子的盖子打开,悠悠奶香没了禁制从中流出,瞬间吸引了一旁司韵的注意力。 上下打量了一眼,司韵抿了抿嘴,声音朗朗道:“不得不说,你的徒弟是真的孝顺,知道你喜欢便给你备着。” 循着声音转眸看了她一眼,季云笙只笑着没有说话。 而张无忧则是因为这段话眯了眯眼,动作极小,微不可查,少顷,她抿嘴一笑,“确实是挺孝顺的。” 将手搭在瓶子上,她抬眸看着二徒弟声调轻轻:“好了,你的心意为师已经收到了,快回位子上去吧,有仙找你敬酒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唇边的笑不变,季云笙点了点头,“好,多谢师尊提醒。” 确实有仙来找他了,他一回到座位还未坐下对方便围了过来,又是一些虚伪的客套,全都是“年轻有为”,“仙界栋梁”之类的话。 这些话季云笙在已经听的耳朵都长茧子了,再加上刚才师尊对他所说的话,他虽未怎么,但也比早先更加疏离。 神色冷淡,他说的话都没有起伏,仿佛是修了无情道一般,“仙君缪赞了,我实在是担当不起。” …… 宴会按照步骤平稳的进行着,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没有提谋反的事情。 而与此同时,十万里之外的魔界,身着一袭黑衣的男子疾步的走至了宏伟的大殿内。 不同于魔界的其他建筑,这座殿不论是外面的形貌,还是里面的装横都像是人间的模样,一砖一瓦都透露着其独有的烟火气。 特别是殿内,与仙界一样,魔界随处可见黑雾一般的魔气,而在此处却看不到一分一毫。 袅袅熏烟从香炉中飘出,华丽的殿内充斥着一阵浓郁却不刺鼻的檀木香。 走至殿内单膝跪地,还未等男子开口说话,从那绣着凤凰的帘幕后便悠悠地传出了一道女声。 那道声音很明朗,但是语调婉转,只让人觉得尽是妖娆诱惑之意:“可是楚楚儿那里有什么动静了?” 闻声,男子垂下了眼眸,他恭敬的回道:“对,刚才那安插在仙界的细作来报,说是仙帝今日在宴厅举行宴会,邀请的全是举足轻重的上仙,应是有要事再谈。” “哦?”那道声音又传来了,而这一次,随着声音的出现男子面前的帘幕赫然打开,一身着红衣的女子缓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着视野中出现的红色裙边,男子没有言语,头垂的更低了。 “在谈要事吗?”女子的尾音微扬,片刻,她轻笑出声,相比于说话时的模样,她的笑声却尽显活泼,如同一个无忧无虑,不问世事的少女。 “仙界能有什么要事呀,我前两日刚给他发了传信,这才过了多久他就将那些仙聚集在了一处…” 如葱白般的手指在帘绳上调皮的缠绕,赤红的颜色称的其更加白皙无瑕,宛若成色上佳的羊脂白玉。 “十有八九,他是在讨论如何置我于死地吧?毕竟,楚楚儿他可是最容不得魔族了~” 她这么说着,脸上却是肆意的笑,根本不像是在知道别者想要取其性命时正常的反应。 她本就貌美,在人间的时候便被周围的国家称为东岳第一美人,因为容颜佳与资质好,当时想要求娶她为妻的王公贵族数不胜数。 更有别国君主为了能聘她为后,不惜以数座城池与铁矿来换;现在这样一笑起来就更明艳了,仿佛那布满荆棘的玫瑰,美丽且危险。 而笑时,也正如她的名字——君莞。 “啊~”因为抹了口脂红的发艳的唇弯着笑,收回手指,君莞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似的赤红色的眼眸中满是愉悦。 她的眼眸微微弯着,神色隐隐透着几分兴奋,“如果真是我所想的那样的话,那可真的是太有趣了。” 说着,她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屈起了膝盖,艳丽的红裙着地铺散成花儿的模样,她蹲在男子的面前挑起了他的下巴。 看着对方依旧垂着的眼眸,君莞嘴边的笑意更甚,明朗的声音像是含着情,变得娇媚: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作为奖励,下一次在与仙界交战的时候你就作为主帅吧。 不在拘泥于我的殿内做文臣,去统领那万千魔军,与你最为厌恶的仙人以命厮杀,相搏,怎么样?” 第二百零八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二百零八:虎落平阳被犬欺 因为靠得近,女子说话时的气息好似都喷撒在了他的鼻尖上,因着她的声音,只让他觉出一阵酥麻。 也不知是因为她的声音还是话语,男子的脸上赫然出现了红晕,那抹红浅浅的,但却因为他的皮肤太过白皙而格外明显。 “哈~” 看着他,君莞再次笑出了声,她的指尖随着他的下颌骨游走,旋即五指伸展,扇了他一个耳光。 “啪!” 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突兀,她的这一下丝毫没有收敛力气,用了十成十,男子被打的偏了头。 鲜艳的红肿盖过了他脸上刚才的胭色,但却变得触目惊心。 垂着睫,男子没有说话,甚至连吃痛声都没传出,他依旧单膝跪在地上,谦卑淡然。 君莞轻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唇边是一成未变的笑,而声音却多了几分冷意:“不要再让我从你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君珩,很丑。” 垂下头,君珩轻言:“属下遵命。” 脑袋小幅度的歪了歪,君莞对于他的回答很满意,她端详着他,声音中冷意消失:“那真的是太好了,如果再让我看到一次,魔兽的腹部将是你最终的归宿。” 说完这一句,她没在停留,指尖掐诀甚至没有听对方的回话便离开了大殿。 视野中鲜艳的红裙消失,少顷,君珩缓缓从地板上直起了身,修长的身形微转,他看向了殿门外。 手指抚上左脸颊的红肿,他扯了扯嘴角,徐徐的吐出一句:“属下明白,绝不会忘记尊主说过的话。” …… 魔界与仙界虽然听着隔得远,但对于修为高深者来说抵达另一界也不过是瞬息的功夫。 开着漂亮花儿的草地之上凭空出现一位身着红色长裙的女子,女子的面容明艳娇媚,尾部微微上调的眼眸中好似蕴含着不可说的情话。 而在她的面前有着一扇极大的门,墙面朝两边延伸,无边无垠,只有这一个说是门倒也不像,不如说是一个框架,是一个高约五丈宽约二丈的石质框架。 在这框架的两边分别站着两个守界仙,他们站的笔直,如同四棵挺拔的松树,神态严肃,目视前方。 但就算这样,他们就像是没有看到女子似的,任凭她来到了“通仙门”前。 通仙门没有可以关合的阻挡物,只在这门框之内设着一道无形的透明屏障,用来阻挡魔族。 眼眸微转,上下打量了一眼,君莞“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她的声音轻轻的,仿佛那最轻柔的风儿。 纤纤玉指伸出,君莞笑着点了一下那无形的屏障,那屏障并没有对她起作用,没有任何阻碍直接便穿了过去。 这个结界是楚楚儿专门设来拦她的,而现在~ 这一次她来专门用了隐身术,为的就是给那可爱的楚楚儿一个小小的惊喜,愿他的反应如她所想。 唇边笑容上扬,她脚步轻抬当着守届仙的面光明正大的进入了通仙门。 …… 庆功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到后面,像是闲聊似的姚楚尧说起了这段时间仙界的一些“小变化”。 目光在下方的几个神色各异的仙脸上扫了一圈,姚楚尧的唇边浮着一抹浅笑,“这些变化有的是自然发生,有的是仙为。 当然,事出肯定有原因,就像前两天发生的事情,我想,还有可能也是因为我做了一些让各位产生质疑,纵而想让我退位的举动。 但也请各位好好的思考一下,别让那项上之物成为摆设;是,济安是我的朋友没错,但那又能怎样呢?”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坐在左边第二个位置上的清逸上仙,脸上的笑意肉眼可见的少了许多。 他义正言辞道:“想当初我也是因为各位的拥簇而无奈登上的这个位置,这本就不是我自己产生的意愿;所以,我难道要因为这个位置而舍弃我的朋友? 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诸位又会不会觉得我太过于冷血无情?但如若我不这样做,诸位又觉得我不够公平。 那我到底要怎么样呢?难道还真要依着你们的想法退位?可是凭什么?” 他这么说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没有一个仙回应,就连他看着的清逸上仙也只是笑了笑说了句:“仙帝今日有些醉了,需要休息。” “真的是这样吗?”姚楚尧收回了视线,他看向了另一侧,“醉与不醉另说吧,今日是珵华尊与竹霁尊的庆功宴我也不多说了。 但有一句,如若诸位觉得我处事不公,大可以去执法处观看那一日司韵女仙与济安一事的前因后果,观完之后,谁是谁非自会浮现。” 宴厅里静的可怕,早先那热闹愉快的场景因为姚楚尧的这一段话而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从那刚才还在敬酒之仙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尴尬之意。 成王败寇,司韵深知这个道理,她既然输了,那就认,放下手中的杯子从椅子上站起,她抬手朝主位作揖。 “仙帝今日之言司韵必会谨记于心,前两日的错误从此必不会再犯,如若有一句诳语,心甘情愿受万仙册惩罚。” 她起了这么一个头,其他的仙人也就跟着或起身,或转身一同作揖,“我等谨遵仙帝之言!” 声音高昂如洪钟一般,如若不是有隔音结界,怕是几里之外还可听到。 数十仙人一同,整齐划一,只有那清逸上仙依旧坐着,没有任何动作。 藏蓝色的眼瞳转动,宋长卿眸底含着笑意似的看向了右手侧不远处貌若中年的男子。 他并没有言语,就只端详着对方脸上的神色,就像是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一般。 那分毫不加掩饰的目光清逸自是感受到了,一双浓密的剑眉蹙了起来,之下的黑眸中极好的隐藏着不甘。 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又多了,其中一道让他最为不悦,是坐在他对面右侧的那个凡人,那一双纯净的翠色眼眸中含着的是肮脏的戏谑。 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一个无权无势甚至没有仙体的凡人竟然也敢用这种眼神看他。 当真是目无尊卑,胆大妄为!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神色更加不好看,而就在这时,他接受到了来自不远处同僚的眼神。 那眼神有着话,就像是在说:“上仙,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的情况对我们所不利,有什么不甘,我们以后再跟他算,还是先服软吧。” 第二百零九章 奇怪的君莞 二百零九:奇怪的君莞 在与司韵第一次打斗完后张无忧便对前者起了兴趣,而那之后就让归故整理了一套她的人物资料。 她逐字逐句的看完,发现事情真如她所想的那般,司韵她本性不坏。 但因从小生活环境的原因,她的性子非常直,有一说一,说话从不留情面,也就是因此,导致她在仙界可以说是一个朋友也没有。 如若不是她战仙遗孤的身份与本就处于上佳,又接受了其父生前修为传承的资质,她怕是会在仙界举步艰难。 而她那明确的阶级划分,也全部是来自丫鬟从小的熏陶,再加上她的性子所以才会在清雅池旁说出那段话。 她的人物资料很简单,简单的张无忧只看一遍便熟知了她的性子,甚至可以以此猜出她下一步的想法与作为。 但就算如此,在司韵第一个起身认错的时候她还是感受到了惊喜,她知道对方会这么做,但并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眉眼弯弯的看着对方,听着众仙高昂的话语,突然,她眯了眯眼,意识到了一丝不对。 怎么感觉少了一个呢? 清逸是比司韵还要想让姚楚尧下位的人,所以对于他,张无忧比旁者多放了好几分注意力,他的声音她也记得格外清楚。 那么多声音混合,她很明确的听出少了他的存在。 微微转身,她看向了他,晶莹的眸底荡漾着如蜜般的笑意,双眸相对,她看到了来自对面的不悦。 真的是有趣,你能坚持多久呢?清逸上仙。 她托着下颌看着他,而在她的右手边,红衣男子转着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他并没有说话,就只是这么看着,看着她含着笑的侧颜。 将同僚的眼神读懂,清逸抿了抿嘴,尔后缓缓的站起的身,而就在这时,主位上的男子却倏然皱了皱眉。 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掐诀,姚楚尧低垂着眼帘,被遮住大半的眸底浮着一层狐疑。 怎么回事? 为何总感觉有什么从通仙门进来了一样?可是守届仙那里也没有传过来什么消息啊。 姚楚尧有心事,是以,对于清逸难得的认错他也只是摆了摆手,道了一句:“清逸上仙有心便是好的,各位都不必拘束,难得举办宴会,怎样舒适便怎样来就可。” 他的一段话落,一旁的小弟子会意,双手轻抬,拍了两下。 随着清脆的响声,悦耳的乐曲响起,面容姣好,身姿曼妙的数十位青衫女子从后门款款而来。 一时之间,鼓乐齐鸣,歌舞升平,美酒佳人在场,将刚才诡异的静谧瞬间打破。 宴会上又恢复了热闹,张无忧也收回了落在清逸身上的目光,她看向了场中央的舞蹈。 女子的身段各个柔美,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与音乐相配可谓是一绝。 就连往常看腻了这宴会中舞蹈的张无忧也被吸引了视线,她嘴边含着笑,端着杯子又饮了一口牛奶。 宴会上的食物对她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连大徒弟厨艺的七成都比不上,经常吃他做的口味都养刁了,她动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可以说,从开宴至此,一直入她口的便只有二徒弟带来的牛奶。 想吃食多吃点最多就撑的慌,但饮品不同,没过多久,张无忧便放下杯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季云笙一直在看着她,见到她突然起身,他有些疑惑,轻声开口问:“师尊,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音乐声大,他的语调又低,也只有离他最近的张无忧可以听到。 闻声垂眸,张无忧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绯唇轻启,说了句:“去如厕。” 眨了下眼睛,季云笙收回目光点了点头,他的声音低低:“哦。” 白色的裙摆渐渐远去,走至司韵的身旁张无忧还是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甚至问了一句:“司韵女仙,你刚才也喝了不少,要不要一起去?” 循着声音转头,司韵的眼眸中浮着几分惊讶,她似是没想到对方会与她有这么亲密的动作,且说这样的话,表情有些呆愣。 少顷,她回过神来朝一旁歪了歪身,张口回绝:“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好吧。”身旁的女子听声音有些失落,话罢,抬脚离开了她的位置。 张无忧并不知道厕房在哪里,是以,她问了归故,但还没等到屏幕上出现地图,迎面便朝她走过来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姑娘。 在她两步远处站定,小姑娘朝她福了福身,而后含着尊敬出声:“姑娘是想去什么地方吗?告诉奴婢便可,奴婢对宴厅周围的环境很熟悉。” 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地图,张无忧礼貌的笑了笑,“不用了,你去忙吧,我知道在哪里。” 小姑娘了然,行了一礼后又退了下去。 宴厅有一个后院,厨房,厕房都在那里,越过后门最里面的那间便是厕房。 轻车熟路的进去,关上门,发出一道轻微的“吱呀”声。 …… 熟悉的“吱呀”声再次响起,施了洁净术的张无忧缓步从中走出。 而这一次刚一出门她就感觉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太一样,眼眸在后院扫了一圈,她在后门处看到了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 那道背影纤细聘婷,应是听到了房门开关的声音,身形微动,那女子悠悠转过了身。 那是一张极美的面容,如雨后的玫瑰,明艳娇丽,略微狭长的丹凤眼更是使其平添了几分媚意,眼波流转间风情无限。 目光交汇,两者均是怔了一下,特别是那女子,张大的眼眸仿佛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之景象。 松开放在门把上的手,张无忧微微一笑,脸上的神色好似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朋友一般。 而另一边则不是如此,回过神来,女子的表情骤然变得有些奇怪,瞳孔转动,她从上往下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张无忧。 而后她微微眯眼,红艳的唇勾出了一抹漂亮的弧度,她没有说话,脚步轻抬,如一只优雅的猫儿一般走了过来。 她的脚步很轻,一点声音都没有,但步履确实透着兴奋的快,不过片刻,便走到了厕房的门前。 看着她脸上诡异的笑,张无忧有些不明所以。 她知道,死而复生这种事情就算是在这个世界依然会让人觉得惊讶,说是咄咄怪事也不足为过。 但是君君为什么感觉这么兴奋啊?看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可以利用的物品。 这不太应该啊,就算是把她认成了一个长得相像的人也不会出现这种眼神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一十章 再次被迷晕 二百一十:再次被迷晕 举办一场宴会需要的仙不少,有的在厅里候着以防那些上仙有什么事情差使。 有的是在厨房里忙活下半场所用的饭菜,工作量大,时间紧张,一个个在灶炉旁忙的脚不沾地。 而也就是因为如此,就算是在一个后院里,也没有任何一个出门纵而发现院里隐着气息的魔尊。 看着面前的女子,因为缺失的时间太久,张无忧根本想不明白她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绯色的唇微启,她声调朗朗:“君…唔!” 话刚说出一个字,她的口中便被塞入了一个褐色的药丸,药丸入口即化,苦的发涩。 随着这味道弥漫,让人浑身无力的眩晕感紧接着袭来,没说完的话停在了喉咙中,张无忧合上了眼眸朝地上倒去。 真的是好熟悉的场景,为何一个个的见到她都会给她喂入口即化的迷药?! 这是她晕倒前脑海中最后一个想法,身体落入一个柔软温热的怀抱,她再也支撑不住,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垂眸端详着怀中眉眼如画,面容白皙的女子,看着她微微蹙着的黛眉,君莞唇边的笑上扬了几分,“哈~张无忧?” 她的尾音微微扬着,将这三个字轻轻的念了两遍。 一开始的想法随着见到女子而产生了变化,她现在并不想去见楚楚儿了。 只要带走了他喜欢的女子,将其藏进来,那以后不是什么时候想见都可以?反正他是有着把柄在她的手上的啊~ 她这么想着,又回眸看了一眼后门,而后抬脚踏进了一片虚无,消失在了原地。 司韵从门中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她甚至与那女子对上了视线,后者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张扬,继而转眸无踪。 她想去追,却发现根本不知道对方去了哪里。 在原地停留,她从觉得这个女子眼熟极了,片刻,她从一片惊恐中回了神,转身朝厅内而去。 这是当初杀了她父仙的魔尊君莞,她那时因为周围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但她却记住了女子张扬的笑。 与其脸上那一双嗜血的眼眸。 司韵并不知道对方是因为什么而带走的张无忧,但从那唇边的笑来看,绝对不是因为喜欢,很像是用她来谋取什么利益。 她的步子很快,回到宴席也不过瞬息的功夫,停住脚步,她的眉目间含着几分焦急。 声调也比往常要高:“仙帝,我在后院见到了魔尊君莞,就在刚才她将那个凡人迷晕掳走了!” 她其实并不喜欢那个凡人,这么做也只不过是讨厌魔尊而已。 说完这一段话,她在心里这样安抚自己。 一语出现,大厅里霎时安静,刚才一直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姚楚尧瞬间睁开了眼,他被惊得赫然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什么?!” 所以他刚才感觉到的那丝不对是因为君莞越过了通仙门?! 想到此处,他疾步走下了台阶,但他还是慢了一步,坐在左右两侧首位的男子已然抵达了司韵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女子,宋长卿的眼眸中浮现一圈赤红,里面蕴含着难以置信。 相比于平常,在此刻,他的声音多了几分沙哑:“你说什么?!师尊被魔尊带走了?!” 对于他话语中带着的略微质问,司韵不悦的皱了皱眉,但她还是点了点头,道:“嗯,本仙骗你做什么?” 视线双双交汇了一瞬,宋长卿与季云笙没在停留,等其他仙人反应过来,只看到了红蓝两色的残影。 那颜色漂亮极了,如同转瞬而逝的烟花。 姚楚尧也想要跟着去,但刚走两步,他便被清逸拦住了道路。 黑眸中蕴含着不愉,姚楚尧开口道:“清逸上仙,你这是做什么?以下犯上?!” 对于他的话,清逸爽朗一笑,“仙帝,你忘了仙界的规矩了吗?仙帝不可随意出界,不然可是要受天罚的。” “这叫随意吗?”姚楚尧不认同他说的话,“魔尊突袭仙界,我出去追她,这还叫随意吗?!” 清逸依旧笑着,笑意甚至更浓,“可是竹霁尊与珵华尊已然追出去了啊,有了上一次的大胜,他们的实力你还不放心吗?”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继而收回了手弯腰作揖,“所以啊,还请仙帝三思!” 有了一个引头的,其余的仙人便纷纷效仿,站了出来,走到了他的身前,朗声道:“还请仙帝三思!” 就和刚才认错时一样,他们的动作与声音整齐极了,就像是生怕自己落队似的。 就像上一次一样,不过这次是司韵没有跟从,她站在原地,台谋在数十个仙人之间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身着墨绿色衣衫的男子身上。 他被数十个仙拦着,说在场的没有一个弱的,就清逸一个便与他实力相当,是以,他寸步难行,就算是瞬移也用不出来。 他被拥簇登上帝位的时候她在闭关,等出关之后便知道有了一个新的仙帝,她并不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场景,只隐约听说他是无奈登位。 而现在一看,她好像明白他前两天与她争辩时表现出的对仙帝之位满不在乎的模样是因何了。 如果站在一界权力的顶峰,但却因着限制,无法去追寻所在乎之人,只能停留在原地干等,那还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为自己徒增烦恼。 …… 张无忧是被一盆水给泼醒的,那水冷极了,是比天山之巅还要低的温度。 就算是有修为傍身,她依旧觉得冰冷刺骨,好似身体正处于一个极寒的冰窖之中,让处在昏迷中的她强制性的睁开了眼睛。 眼睫上还有水滴落,模糊了她的视野,伸出手用帕子将水拭去,她这才看清了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间有着浓郁檀木香的厅堂,每一桌一椅位置都十分考究,有着浓浓的皇室风格。 随着视线上移,桌椅之后,那一张大大的君字映入眼帘,字体灵动有着几分俏皮之意。 而在那君字的前面,正斜坐着一个红衣女子,她的手肘撑在桌面上支着头,眼眸荡漾着如蜜般的笑意,在赤色之中,更显娇媚。 似乎是看到她醒来了的缘故,女子缓缓坐直了身子,她坐姿端正,左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眼眸弯着看她。 凉水刺痛了张无忧的眼睛,她眨了一下,而后徐徐开口,略微低沉的声音透着丝丝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二百一十一章 怨不着楚楚儿喜欢你 二百一十一:怨不着楚楚儿喜欢你 “哦?”质问声好似让女子更加愉悦,纤纤玉指从乳白色的暖玉上离开,她唇边的笑上扬,上身微微前倾,“为什么这么做?你是说的哪一件呢?” 她端详着她,漂亮的眉眼弯弯,声调软软如糯米。 眼睛还在疼着,张无忧看着她就好像是在看刺目的太阳,收回目光,她微微合上了眼睛。 她就这么在地上坐着,也不动,只有声音从她的口中缓缓流出:“两件。” 离开了这么长时间再回来那往常开朗活泼,喜欢粘人的小姑娘竟然变成了魔尊,这还好些,毕竟世事无常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知道。 但是现在显然不一样,她走的时候对方还好好的,结果再次见面竟然给她喂迷药,还用凉水泼她,这也太过匪夷所思。 要知道她并没有得罪过对方,甚至以前还与其一同游历四国除魔惩恶,怎么想在见面时也不可能是现在的情况啊! 再说了,就算是发生了什么那也是她走后了,难道她死后发生的一些与她有关,但却并不是她意愿的事情也要算在她的身上吗? 这不能这样的吧? 她这么想着,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道笑声,是从上方传来的,笑声清浅,但却极其撩人心弦。 她并没有去看只静等着答案,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明亮娇媚的女声还是没有传来,整个空间静静的,仿佛只有她一者存在。 张无忧有些疑惑,她缓缓睁开了眼,结果却看到了一双猩红的眸子。 说是猩红其实不太准确,它并不是纯粹的红,而是掺杂着极致的黑色,瞳孔点最深,越往边缘颜色越浅,就像是血一般。 张无忧被这幅景象吓了一下,睁开眼帘的时候发现一双眸子与你离得极近,近到只要有一者稍微往前一点鼻尖就会碰在一起。 而且那双眼睛还是昏暗的红,换做是谁都会心悸。 面上不怎么显现,她微微朝后面撤了撤。 君莞嘴边抿着笑看着她的动作,她的眼眸晶亮,轻笑道:“原来都想知道啊,不过呢,这里是我的地方,想要知道答案之前,你必须先要回答我。”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而后手指抚上了张无忧的眼眸,她声调悠悠:“多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啊,怨不着楚楚儿喜欢,像翡翠一般的模样,谁不喜欢呢?” “什么?”张无忧微微皱眉,眼瞳中满是疑惑,“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楚楚儿喜欢?” 看着她不明所以的模样,君莞轻笑出声,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来,和我说说你是谁?” “嗯?”张无忧随着她的动作仰头,旋即不久又垂了下来。 君君为什么说楚楚儿喜欢?喜欢的是什么?她的眼睛还是…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且君君问她的身份是没有认出她,那照现在来看她要不要承认呢? 思考了片刻,她否认了这一闪而过的想法。 不能承认,以她现在的模样来看她变了好多,并不像以前那个可爱活泼的小公主,如果承认,指不定会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此处,她轻然从地上起身,她比女子要高一点,微微垂眸正好对视,她轻声道:“我叫易童。” “易童?” 君莞若有所思,不久,她后退了两步又坐回了刚才的椅子上,斜倚在桌面上,她抿嘴笑,“易童,你长得真的和我以前的一个故人很像。 她也像你一样有着一双翠绿色的眼眸,其实我还挺喜欢她的,但是到后来我才发现,我那可爱的楚楚儿也喜欢她。 他的喜欢与我不同,他竟然想要与她结为道侣,这怎么可以?不过好在她死了~” 听对方若无其事的说着关于她的事情,她的神态,她眼眸中的情绪,无端的,让张无忧脊背发寒,和刚才不一样,心理比生理感觉更能让人发颤。 天呐,这根正苗红的小姑娘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过还别说,真挺有魔尊的样子。 她这么想着,少顷,她意识到了一个她遗落的事情。 等等,如果照君君的意思来看,渡宁喜欢她?! 好家伙,好家伙! 眼眸垂下,遮挡住里面的震惊,张无忧现在大脑中一片空白,就只有那一句,他竟然想与她结成道侣。 归故在空间里安静的看着,旋即它微微一笑。 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君莞给揭穿的,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张无忧并没有想多久,脑补误事,她觉得她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还是等离开之后回去问问渡宁比较好。 想到此处,她抬起了眸,细语轻言道:“所以你绑架我就是因为我与她长得像?” “也算吧。”君莞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她依然笑着,笑的如沐春风,声音亦是如此,她问:“唉,真的是太像了,像到我觉得你是在骗我。” 看着对面人脸上的表情变化,她话音陡然一转:“所以呀,你是怎么来到仙界的呢?你的徒弟带上来的?还是楚楚儿呢?” “我的徒弟?”张无忧重复了一遍,“我没有徒弟啊…不对,不对,我有,他们是叫我师尊来着。” 她没有回答她,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不过你说的楚楚儿是谁啊?我的两个徒弟都不叫这个名字…不会是渡宁吧?” “你的问题真的是太多了。”君莞的脸上开始有些不耐烦,语调也变得有些危险:“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就行,这么多问题,你是赶着去投胎吗?!” “啊?”张无忧歪了歪头,她的表情懵懵的,“魔尊,你把我绑来不就是不喜欢我,想要杀了我吗? 我要是现在再不多问点一会儿就问不了了,我就直接死了,那不尽是遗憾吗?” 听完她的话,君莞抿了抿唇无语极了,她抬起手,一记掌风就这么击了过去。 她并未怎么动用法力,如此也只不过是想给对方一个教训,让其不要随意揣测她的想法。 划破空气,掌风呼啸而去,但等到离女子还有一指远处,它赫然停止,被无形的屏障拦了下来。 微微眯眼,感受空气中流动的法力,少顷,唇边的笑浅了许多,“那两个家伙还挺在乎你的,护身法器都准备上了,还是两个。” 张无忧抿着嘴笑,没有说话。 她刚才其实已然准备出手了,毕竟如果是因为演戏的话而挨了一个巴掌怎么想都不值当。 而就在那时,她感觉到了戴在脖颈上的吊坠在散发法力,与之一同的还有坠在腰间的那块儿玉佩。 几乎是瞬间,她便停止了想要暴露修为的心,反正又伤不到她,徒弟给的东西不用白不用。 第二百一十二章 起杀心 二百一十二:起杀心 目光从她噙着笑的唇边掠过,君莞支着头撑在桌面上身形慵懒。 她的不耐烦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因为刚才的小插曲,她的嘴边又浮现了笑,“行了,现在知道自己有护身法器一时半会没事了吧?” 张无忧点头,乖巧回答:“知道了。” “还挺乖。”对于她的反应,君莞奇怪的称赞了一下,未几,她反应过来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 “咳,快点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虽然我现在不会用法力把你怎么样,但是像一开始的凉水我还有很多,足够让你冷的发颤。” 面对“威胁”张无忧眨了一下眼睛,晶莹的眸底闪过惧意,她忙不迭地道:“我知道了。” 道完这一句,她作回忆中状,徐徐而言:“是二徒弟把我从人界带上来的,我问他原因,他说我是他的师尊。 他说他找我找了好久了,嗯…说的好像是一千一百多年,与他一样的还有大徒弟,他也这样说…” 说到这里,她一顿,眼眸中浮现几分惊恐,“他们不会是把我当成替身吧?!不会是这样的吧?” “啧!”相比于刚才,这一次她的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直接把君莞吵得坐直了身子,“你是不是有病!” 声音中满是怒气,在此刻,娇媚消失了许多,明朗格外明显。 张无忧满眼的不可置信,她霎时坐回了地上,眸子中含着盈盈水光,“你竟然凶我?你竟然凶我! 你把我从仙界迷晕绑到这个地方,我还没生气呢,你倒是先生气了! 就算你是魔尊,那你也得讲点道理吧!你怎么还能这样呢?!” 君莞:…… 这是个什么东西?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亏她刚才还以为对方是在装模作样的骗她,现在一看… 她绝对不相信那仙风道骨,德高望重的济安仙尊是这个模样,就算是后者现在是在装,她就是楚楚儿喜欢的那个,她也不想承认了。 系统空间里,宿主被迷晕时它没说话,宿主被绑架时它也没说话,被泼凉水时也是如此,但是到现在它有点忍不住了。 这都啥跟啥啊?这戏也太足了吧? 思虑再三,归故还是决定说出来:‘宿主大大啊,你这…’ 但谁知,一段话没说完它便被人给打断了,只听后者不轻不痒说了一句:‘闭嘴。’ 抿了抿嘴,它将话又咽了下去,而后道:‘好吧。’ 跪坐在地上,张无忧欲涰欲泣,而就在这时,从门外赫然传进来一道男声,声线是低的,而声音则是高的,尽是焦急之意:“师尊——” 闻声,张无忧缓缓转过了头,就这一个动作,再无其他。 她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几分变化,泪珠还在她的眼睫上挂着,将落不落,看着可怜极了。 而君莞则是从椅子上悠悠站了起来,脚步轻不可闻,她来到了张无忧的面前站定。 屈膝弯下身,她看着她笑意嫣然,“开不开心呢?你的徒弟来寻你了。” 没有回答,张无忧声音有些哽咽的问了一句:“那你开心吗?你会让我离开吗?” 细长的眉毛微蹙,君莞的语调冷了几分:“我问你什么,你答就好了,你有没有点被绑架的自觉? 每次我问你一句,你都要回问我一个,你是觉得我们现在的地位是平等的对吗?你是不是脑子有点不好用?” 垂下眼帘,张无忧委屈巴巴,“你又凶我…我这不就是好奇吗?再说了,我的徒弟来救我,一个搞不好我就有可能搭进去。 都是快死的人了,我多问个问题怎么了?你难道就不能对濒死之人多一点宽容吗?” 指尖在她的眉心上狠狠地点了一下,君莞的声音有些看开了的意味:“行了,我算是知道了,你就是有病,而且你病的还不轻。” 张无忧抬起头,眼巴巴的看她,“真的假的?那你会给我找医师吗?” “不会。”君莞摇头,“你的病魔界的医师,不,是所有的医师都束手无策,所以,你就等死吧。” “那你为什么不试试呢?”张无忧看着她道,“你这就是被自己的想法限制住了。 如果你多出去看看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好的医师多的是,你现在有这个想法,只不过是没有去看过。” 君莞眯眼继一开始之后,再次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你这是在说教我吗?” “不是。”张无忧开口否认,“我说教你干嘛?我只不过是不想死所以想让你到处看看,去请医师,这样你也不开心吗?” 君莞没有回,只说了一句:“摆好你自己的位置,你是人质,不要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病死了,也不干我的事。” 扁了扁嘴,张无忧“哦”了一声,而后她声如蚊蝇:“你真的好无情啊。” 不过话音刚落,她便被一只手掐住了下颌,强迫抬头,她看到了一双如血般的眸子。 平常说话时君莞的声音总是娇媚动听的,而这一次,这种意味更甚,毫不夸张的说,已然到了闻者酥骨的地步。 “情?太过飘渺了,要情做什么?留着受伤吗?只要目光便好了,管他有情无情,我只要他的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这便足以。” 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就足以? 张无忧思考了片刻这句话,而后不久她无辜的眨了下眼睛,抬手将桎梏住她的手掰开,并且打了一下。 她语调低低的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垂眸看着发红的手背,君莞微微一笑,玉指伸直,她的速度极快,动作间带起寒风。 仰身“堪堪”躲开,张无忧一幅心有余悸的样子,“你做什么啊,我们好好的交流,打耳光是不对的。” 君莞:“我改变主意了。” 张无忧一头雾水,“什么?” 表面如此,内心却在想:看来她装的这个性子确实挺烦人的,这杀心都起来了。 没出她所料,君莞虽然没有回应,但是手中却出现了一把短刀,那刀刃看着锋利极了,明晃晃的闪着寒光。 拿着刀她换了个方向,让刀尖朝下,片刻,她毫不留情的向着那纤细的脖颈刺去。 如若这一次刺中,只要没有奇迹发生,张无忧必死无疑。 随着刀刃的逼近,周围的空气都好似冷了几个度,而就在这时,从那殿门处疾步进来两个男子。 朱红浸透了他们的衣裳,随着动作,泛黑的血液滴落在地板之上。 见此情形,红衣男子的扇子脱手而出,带着凛冽的风汹涌而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 打斗 二百一十三:打斗 “怦!”扇子击在了赤红的屏障之上,霎时间白色的裂纹在其上出现,而后一点点扩大,不过片刻,便碎成几片。 但就算这样,它的速度依旧是慢的,锋利的刀刃已然划破了白皙的皮肤,颗颗饱满的血珠从中渗出。 本以为这一次护身法器也会起作用,但是没想到它们就只对法术攻击设立屏障,其他的根本就不管。 无奈之下,张无忧只好自己动手,随着脖子上传来的疼痛,她抓住了那只握着刀柄的手,手上用力,使其不能再动分毫。 眼眸微凛,君莞瞬间松开了手,挣脱掉腕上的桎梏,她利落侧身,将那蕴含着凶狠杀意的扇子躲了过去。 躲过之后,君莞的手再次伸了过来,她本想抓住张无忧,毕竟只要控制住后者事情好办的多。 但她没想到,对方竟然轻松躲了过去,甚至用她刚才松开的那把刀在她的腕上划了一道口子,伤口不算深,但瞬间便有血涌了出来。 抚着脖子上的伤,张无忧转眸看着她微微一笑,她并没有说话,但却透露出了一个巨大的信息。 她可以使用功德,不然如若是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伤到魔尊。 眯了眯眼,君莞的眸中诡谲云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刚才她并没有看出来?! 君莞如是想着,而就在这时,指不远处响起一道男声:“师尊!” 随着这道声音,两个男子攸然靠近,见此,君莞暂且歇了心思飞身后退。 张无忧的身形被两个阴影笼罩,她抬眸,两张带着血的面容映入眼帘。 鲜红的血在白净的皮肤上格外明显,对比太过强烈,让人只觉触目惊心。 不过,张无忧却没有这种感觉,原因无他,这血不是她两个徒弟的,而是从别者身上溅来的。 跪坐不太好起,她索性一手抓着一个,借着徒弟的力量轻松起身,简单又方便,而且省力。 结果才刚起来,她的额头上便被放了一只手,掌心柔软温热,颇为舒适。 合眸感受着师尊身上的每一寸经脉,查看着有没有被下毒,少顷,宋长卿睁开了眼眸,呼了一口气。 还好,除了脖子上的其他地方都没有伤。 季云笙在一旁一眨不眨的看着,绮丽的眼眸幽黑深邃,仿佛常年不见光的阴暗之地。 而在看到面前者骤然放松的神态后,那漆黑的地方照进了一束温暖耀眼的阳光,淡金的颜色将每一处角落笼罩,让其变得明亮。 刚才飞出去的扇子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上,他转身,眉目间覆着极寒的冷。 璀璨的火光自扇面上燃起,极致的红越来越旺,它仿佛长了眼睛般直冲着不远处的红衣女子而去。 赤热的颜色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与昏暗的红相击,绽放出如烟花一般地盛况。 锐利的剑因此闪过红光,君莞正对着他,明艳的唇弯着肆意的笑,她的声音微扬:“季云笙,真是没有想到,你这么快便痊愈了。” “背地里用毒。”季云笙的声调如天山之巅的寒冰,刺骨的冷让人寒颤,“卑鄙无耻。” “哈~卑鄙无耻?”君莞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她笑声轻快,媚意横生,“兵不厌诈你懂不懂啊?蠢货。” 她这么说着,而就在这时,一枚泛着寒光的棋子凌厉而来,紧随着的,是极寒的冰棱,划破空气如锐利的利箭。 “唔嗯…”压抑的闷哼声传来,君莞看着面前倏然出现的男子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微微睁大,她嗫嚅出声:“君珩?” 她的声音是明亮娇媚的,声音流出不久黑衣男子便循着转过了身,线条流畅分明的脸上是艳丽鲜红的血。 他抿着嘴笑,往常发白的唇在此刻是明艳的红,那抹红流动着,滴在了他绣着莞字的衣襟之上,将其晕染成了朱色。 他的声音低不可闻:“抱歉啊,尊主,属下没能守好门,让他们进来了,没保护住你。” 君莞蹙了蹙眉,声音不自觉的放轻了些许,她骂道:“自不量力的蠢货,我用你保护?” 说着,她的手中出现了一个小瓷瓶,状似随意的一丢,她抬脚越过了他。 手持着一只银色的铃铛,君莞笑着晃了两下,瞬间,殿中出现了数十个黑衣人,它们仿佛傀儡一般站着一动不动,只有阴暗的魔气从身上源源流出。 见此,季云笙眯了眯眼睛,握着扇子的手又攥紧了一分。 是魔傀,没有神智没有实体,只听把其创造出之者的指令,而能号令它们的便是那只铃铛。 上一次也就是它们限制住了他,也就是因此才导致他被偷袭受伤昏迷。 他回眸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两者,旋即朝其中的男子使了个眼色。 宋长卿擅长的法器是棋,而棋乃远攻之物,如若与敌人离得太近,不好他发挥。 读懂他的意思,宋长卿抓住了张无忧的手腕攸然飞身后退,待有一定距离之后他才松开了手。 这个殿内被设了结界瞬移与阵法根本就不管用,他刚才已然试过了,是以,如果想要离开就只能走殿门。 而那里…宋长卿转眸看了一眼,已然被魔傀给围住,根本就出不去。 剑拔弩张之势,打斗一触即发,坐在舒服的椅子上,张无忧看着二徒弟在那一个个黑色的人影之中搏杀。 文艺的扇被他当做武器,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美丽的扇面如同利刃,骤然而过时人影均被打到涣散。 而身旁,蓝衣男子盘坐在地,散着寒气的棋盘置于膝上,随着他手指结印,晶莹的棋子凌空而起,在半空之中有几枚闪着血一般的红光。 他微微张口,好似在无声说着什么,刹那间绯光大盛,而随着光亮渐消,那被堵着的殿门处赫然传来一阵躁动。 寻着声音看去,有几个红发红眸面目与人无异的魔族正在与魔傀厮杀,他们的招数凶狠极了,且似不要命一般,渐苒占了上风。 而就在这时,远处的茶桌旁传来了一道女子的声音,声线婉转动听,透着几分犹疑:“君珩,你做什么?抢我铃铛干什么?!” 抢铃铛?那不是用来控制这群黑影的东西吗? 张无忧来了兴趣,她双腿交叠端坐于椅子之上,从容淡然的模样仿佛置身平和安然之地,眼瞳转动,她向声音发源之地看了过去。 几米之外,茶桌之上,女子飘然于空中左手背在身后,她右手持着一把短剑,剑尖直指着面前神情呆滞的男子。 男子的眼眸根本就没有聚焦,显然是一幅已经被控制住了的模样,手上握着一把长刀,他近乎凶残的向着女子砍去。 脸上出现了然,张无忧仰身靠在了椅背上,她唇边笑意莞然,在此时丝毫没有与君莞对话时的模样。 啊,她差点给忘了,只要是被大徒弟的棋子沾染到血的,两刻钟之内就只能听他的指令。 第二百一十四章 攻略君莞的新任务 二百一十四:攻略君莞的新任务 耳边是抽剑厮杀的声音,杀气阵阵,血腥弥漫,铁锈味已然将浓郁的檀香盖住,在此刻,整个大殿仿佛炼狱一般,让人心底发颤。 而在殿内的一处明亮的小角落里,白衣女子悠哉地坐于宽椅之上,她的手中甚至握着一杯牛奶,唇边噙着笑与周围景象格格不入。 对于两个徒弟,张无忧一直都是有信心的,君莞的修为在多少她已然观察过了,是以,她确定他们肯定会胜利。 眼眸在殿内扫视一圈,看着二徒弟被再次聚集的黑影包围,张无忧抿了抿嘴,把杯子用双腿夹住,她敛眸掐诀。 星星点点的紫色光亮萦绕在她的指尖,片刻,光亮凝成一柱突破殿顶直冲云霄。 “轰隆隆!”有雷声自苍穹响起,声音越来越盛,到后面似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 而伴随着这响声,数十道电光齐聚而下,一道道不偏不倚精准的劈在黑影之上,从头顶而下贯穿全身。 黑影被劈的闪着紫光,霎然间化作黑雾涣散。 君珩虽然并不能夺到那只铃铛,但他的作为无疑对君莞产生了极大的牵制,而正在他们胶着之际,一道凶狠的雷光赫然从空中劈下。 大徒弟控制着男子与门口的魔族不能再分神做其他的,二徒弟则阻挡着那群魔傀,以防它们伤到身后的两者。 虽说擒贼先擒王,只要把君莞手中的铃铛夺过来魔傀便全部都会消失,但是这并不是好做的。 有它们的阻挡,他们根本近不了她的身,而这也就是她的厉害之处。 是以,张无忧本不想出手,但是也没有办法,她不算一个特别有耐心的人。 想法总是会改变,她现在却觉得,照这样下去,不一定得打到什么时候,那些黑影散了又会凝聚。 而且她意识到了一个事情,这里是魔界,一时半刻有可能不会有魔赶过来,但是时间长了就不好说。 仙界会不会派兵她又不知道,两个徒弟是任务对象不会死,她是执行者也不会死,但是如果受了伤的话还挺疼的。 那一道雷的威力极大,直接将君莞从半空中劈了下来,而与她打斗的君珩更甚,半跪在地上,满身烧焦之气。 张无忧本以为君莞受了伤,操控铃铛没有刚才灵活那些魔傀便会变弱。 但现实却与之相悖,它们甚至更加强悍,刚才差不多统一的招数也换了模样,像是突然有了神智一般,每一个的招数都变得不同。 咦? 张无忧挑了挑眉。 这个有意思啊,本来就有自己的想法,但因为被铃铛控制,只能被迫听主人的。 主人受伤,控制减轻,便突破了些许禁锢按照自己所想的打斗? 轻然从椅子上起身,张无忧抬脚准备向着君莞而去,但就在这时,殿门处有了一个空隙,不算大,不过足够一者过去。 见此,宋长卿骤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转眸瞥了一眼身旁的人,眼中意味明显——师尊,你快先走! 读懂他的眼神,张无忧犹豫了一下,最终她转眸看了一眼红衣女子,转身向着殿门而去。 算了,让她走她便走吧。 与此同时,自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道明朗的男声,它的音调弱弱的,好似办了什么惹人生气的事情:‘宿主大大啊,你现在忙不忙啊,我和你说点事啊…?’ 听到它的语气,张无忧蹙了蹙眉毛,声音也跟着冷了些许:‘你做的什么?快点说。’ ‘咳…其实也没什么。’端详着屏幕上女子的脸色,归故小心翼翼的说道,‘就是你有了一个新的任务。’ 设了保护罩,张无忧侧着身子从魔族与魔傀之间挤了出来,看着苍穹之上血红的太阳,她语调徐徐:‘什么任务?’ ‘攻略君莞…’归故的声音很小,就如蚊蝇一般,坐在沙发上,它双手放在一起,小幅度的搓着。 ‘什么?!’张无忧的语调拔高了几分,‘攻略君莞?!’ 她看着屏幕上的男子,眼眸中透着难以置信,‘这是什么任务?而且还有,你怎么又给我乱接任务?!’ ‘等等等等,你先别着急。’摆了摆手,归故的语速比平常快了几分,一副生怕自己说慢一点自家宿主就会不听了的模样。 ‘事情是这样的,这个不是我给你接的,是总局派发下来的,至于为何,主要是今天主系统巡查的时候,看到你的表现了。 而后它又看了一眼这个世界以后的发展,就得知了君莞以后会为了吸引姚楚尧的注意力会将各地的怨气聚集在一处。 你也知道,怨气分散着不引发没有事情,但是在一处太过浓郁的时候就会影响世界发展。 就像是单枪匹马力量微博,万兵千马可踏平山河一样。 这件事情严重点还有可能会造成你第一个任务的结果。 她与姚楚尧同归于尽,怨气不受控制下凡为祸人间,造成生灵涂炭,世界枯竭的后果。’ 作为系统,虽然它现在是人形的模样但也丝毫不用考虑换气,这么一大段话下来,它没有分好的停顿。 听完,张无忧突然一笑,‘归故,归故,你要是早说一会儿我也不劈君莞了,你是真有趣,现在没时间,等我回去再和你算账!’ 说完这一句,她回眸看向殿门处,指尖凝聚雷光。 而归故则是抿了抿嘴,弯出了一个尴尬又不是礼貌的笑。 呵呵呵呵,完了… 它看着屏幕上的景象,为自己祈祷。 …… 雷光以破空之势直冲魔傀,它的速度极快,划过空气,带起一阵穿刺的声响。 双手合十拉开,随着口中晦涩地咒语流出,一道深紫色木槿花纹的阵法自她双手之间出现。 纹路之中闪过耀眼流彩,如刚才雷光一样,腾空扩大,向着殿门而去,最终浮现在那魔傀与魔族的脚下。 阵法成立的那一刻,正在激烈胶着的两者瞬间失去了打斗的能力,如没人要的破布娃娃一般,先后跌倒在了地上。 这一道阵法用去了她大部分法力,找个地方坐下,喘匀呼吸,她声调朗朗,传音入密:“门已经空出来了,走了走了,都别恋战,以后打架的次数多的是。” 也就她的话音刚落,自那殿门处再次涌现了一批魔傀,数量比上次还要多,黑压压的,将门堵的严丝合缝。 而刚才听大徒弟号令的魔族已然被阵法限制的起不来身,只能如陆地一般被黑影踩在脚下。 而就在此刻,在不远处的广垠空地之上赫然出现了成千上万个魔族,它们的动作极快,眨眼间便抵达了张无忧的一米远处,将她团团围住。 所以这就来了?还挺快的。 张无忧徐徐地叹了口气,转动了两下手腕,她认命般的将椅子放回了系统空间,眼眸中也跟着浮现了正色。 总局有保护屏障可以保护宿主受不到攻击,不管是法力还是刀剑。 但是它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开启,只有在宿主身上没有一点力量亦或是濒死之际的时候才可以打开。 其他时候,就算是随身系统也开启不了,且如果强制执行,系统便会受到总局的惩罚,严重者会被回局消灭。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不祥的预感 第二百一十五章:不祥的预感 将面前就算受了伤还在一直纠缠的男子击晕,君莞蹙着眉将其踹到了一旁而后又坐回了椅子上。 她现在背上全部都是伤,再加上刚才打动耗费的体力太大,一坐在椅子上,没有间隔,她便趴在了桌子上。 在她的手中有着一枚被捏碎的令牌,将已然没用的碎片放在桌面上,她抬眸看了一眼殿内的景象,不久,转眸看向了殿门。 红唇抿出一抹笑,幽深的眼眸中蕴含着显而易见的兴奋。 张无忧,果然是你, 两个徒弟都被困在一起,你是会就此离开,还是全力解救呢? 可控制的全部都失了效果,宋长卿眯了眯眼,手中出现了一把长剑。 剑尖抬起,三百余棋子一同飞出,黑影一个接一个的被击散,其余的随着他飞身的动作一同向着斜倚在座椅上的女子而去。 刺骨寒意扑面而来,收回目光,君莞霎时站了起来,短剑在手中闪过冷光,她躲过迎面的棋子直冲而去。 “铮!!!” 是双剑相击的声音,音调之大,振聋发聩。 折手将女子的剑压下,宋长卿双眸凛然,左手快速掐诀,已然远去的棋子得到了指令骤然折返,如脱弦的利箭,杀意横生。 …… 其实这次来的魔族虽然数量众多,但法力也就只是平平,仿佛能碾碎人骨的威压袭来,大半魔族顿时匍匐于地,放眼望去,漆黑一片。 只有寥寥几个修为上佳,直立于地,视骇人压力于无物。 魔族的招数与仙界修仙界都不一样,它凶狠残暴,每一击都以命相搏,仿佛生平最后一战。 以一敌众本就困难,再加上又没有法器协助,就算以张无忧的功德离成神已然为期不远,她的身上也还是受了数十道伤。 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界之中怎会没有几个能力高的,很幸运,这次她碰到的几个就是。 鲜红的血将纯白的衣衫染了颜色,抬眸环视一圈周围,十米远处,面容清秀的魔女狰狞的笑着一步步走来。 她的手中握着一把镰刀,镰刀之大,差不多与她的身高齐平,而在此刻,那锋利的刀刃之上正一滴一滴的落着血。 她其实也没有好多少,身上所受的伤不比张无忧少,锦缎黑袍变得褴褛,胸前背后全都是伤,散发着阵阵焦臭。 而在她的身旁,两三个与之差不多的魔族也先后从地上站了起来,受了伤之后,他们的动作变得缓慢,每走一步,都有血液徐徐而下。 苍穹之上的红日,坤灵之上遍布的血色,毫不夸张的说,此时此刻,这里就像是那阴间地狱,而那魔女,就是索命的死神。 一个人作战了这么久,张无忧的体力不说透支,但也差不多了,看着面前的景象,她眨了下眼,而后认命般的搬出了一个椅子坐在了上面。 本来想着把这些打败去帮两个徒弟然后到后面一起回去,但是现在一来… 还是算了吧,也太累了,简直就不是人能承受的,反正她出来之前已经劈了一次君莞了。 那一次她用了八成法力,不出意外的话,两个徒弟一会儿就能出来了。 累到极致的张无忧想通了,眼看着马上就要来到她的面前,更甚者都已经击过来了剑光,她一点也不着急,仿佛只是戴着vr三d眼镜。 抬手设立一个保护罩,顺便将不远处殿门下的御灵阵取消,张无忧仰身靠在椅背上悠哉的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了两瓶药。 法术落在保护屏障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声音很大,扰的人头疼,将口中的药丸咽下去,张无忧抿了抿嘴,准备再设一个隔音结界。 而就在这时,自远处倏然传出了一道清朗的少年声,声音很陌生,但语调与称呼却很熟悉:“主人!我来找你啦!” “嗯?”听到声音,张无忧顿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她循着望去,昏暗的天空之上,白衣少年飘然而来,三千白发未曾束缚,在风中分散飘扬。 少年长了一张白白净净的脸庞,双颊虽然还是圆圆的但已然脱离了早先的奶气。 眼眸和以前一样,晶亮的如同黑葡萄,里面是纵然经历沧桑却还依然保留着的纯真。 “好家伙。”张无忧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眸中含着几分不可置信。 …… 半刻钟之前,仙界入籍台。 随着最后一道天雷落下,刚才电闪雷鸣的天空陡然放晴,漆黑压抑的乌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缥缈纯洁的云彩。 而在那一片云彩之下,连接着人界的通道之中悠然飞上来一高一矮两个身着白衣的男子。 要是放在往常,以两者的容貌肯定会吸引周围女仙的注意力。 但今日不同,魔尊突袭仙界还掳走了前几日与司韵女仙打斗的凡人,虽不知是何原因,但此消息一出瞬间引起哗然。 魔尊一向心狠手辣,且凶恶好战,时不时的便会掳走仙界的小仙,纵而挑起两界战争。 每当这个时候,修为低下的小仙总是会闭门不出,虽然以魔尊的能力就算关上门她依然可以进去,但他们总觉得这样会多些保障。 也就因此导致入籍台周围没有一仙,安安静静的,只能时不时的听到几缕极轻的风声。 “咦?”抬眸扫视一圈,思中眼眸中浮现疑惑,它伸手拽了拽身旁者宽大的衣袖,“小知啊,你说这里怎么这么安静啊?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闻声垂眸,看着对方蹙着眉的面容,林知嘴边弯出一抹浅笑。 与儿时不同,虽声调依旧冷,但音色却柔和了许多:“应该不会,怎么会让我们赶这么巧呢?” “也是哈。”思中点了点头,它似是自言自语道:“应该是不会有事的,能发生什么事呢?” 它这么说着,但是不知怎的就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而它的心跳好似也比平常快了几分,就像是要从胸膛里跳出一样。 这种感觉在它身上并未出现过几次,垂眸回想,上一次好像是主人与旁人打斗受伤的时候… 等等!受伤的时候?! 难不成主人受伤了?! 抓着衣袖的手指紧了几分,思中看着林知开口说道,语调要比平常快了许多:“小知,我跟你说,一定是出事了,主人一定是出事了!” 说着,它未等林知有什么反应便拽着他下了入籍台,步子极快的追向远处一个正巧路过的女仙。 几瞬过后,两者来到了女仙的面前,也不顾礼貌不礼貌了,思中直接张开胳膊拦住了路。 它的声调焦急:“这位漂亮姑娘我问你一件事,咱们仙界近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啊? 更具体一点的说有没有凡人受伤啊?就是一个喜欢穿白裙子,高高瘦瘦,长得还可以的女子!” 第二百一十六章 你们是谁 二百一十六:你们是谁? 猛然被拦住,面容稚嫩可人的女仙吓了一跳,将面前指上下打量了一遍,确认是不是魔族之后她刚才悬起的心悠悠放下。 秀眉紧锁,女仙的声音有些不悦:“你做什么啊这么突然拦住仙,你讲不讲礼貌啊?” 她这样实属正常,在心惊胆战之际突然被拦住,换谁都开心不起来。 被这么一说,思中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之处,双手交合抬起,它弯腰作揖,“抱歉啊姑娘,因为我刚才实在是有点着急,所以才冒犯了您。 这实属我无意,不求您原谅,只望您别太生气,如若可以…” 说着,它朝站在一旁的林知使了个眼色,后者瞬间会意,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只翡翠坠珍珠步摇。 样式简单大方,属于各个年龄段都可以戴的。 伸手接过步摇,思中垂眸双手奉上,它诚恳道:“这个给您当做赔偿行吗?” 一段话让它说的挑不出错处,甚至还有赔偿,顿时,女仙心里的那点不悦便消失无踪。 她并没有接过步摇,而是缓缓道:“行了,只是一件小事,用不着这样,你刚才问的什么来着?我没有听清楚。” 闻言,思中道了一句“谢姑娘原谅”之后直起了身,它将刚才的问题又说了一遍。 要是放在往常,像这么范围广的问题肯定得不到答案,但是现在不同,高高瘦瘦,喜穿白衣的女子,还是个凡人… 脑海中并没有浮现人物形象,但是她的身份与事迹却过了一遍。 它说的,会不会是仙帝的朋友,那个被魔尊掳走的女子? 想到此处,女仙有些迟疑的开口:“在几刻钟前宴厅后院里有一个和你描述的差不多的凡人被魔尊掳走,现在仙界这么安静也是因为这件事情。” “什么?”纵然有心理准备,思中还是张大了眼眸,“被魔尊掳走?” 它转眸看了林知一眼,其中浮着几分惊讶,后者因为性子的原因并没有它的反应大,神色依旧淡淡,只有一双眉微微蹙着。 “对。”女仙点了点头,“现在仙帝已经出兵了,就在刚才,应该还没走多远…” 她回想着刚才的场景,上万仙兵身着盔甲队形整齐地立于校场之上,个个身形魁梧,气宇轩昂。 而在他们的对面,绿衣女子英姿飒爽,锐利的长剑在日光下闪过寒光。 “我跟你们说啊,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司韵女仙…” 她这么说着,但是周围安静极了,仿佛只她一者存在,有些疑惑,她回神,结果面前刚才还站着两者的石板路上空空如也,只在地上放着一只漂亮的步摇。 …… 在有了佩剑之后十分之九的都会让其滴血认主,这样会更容易的产生剑灵,剑灵会让本体变得更加坚韧,不易损坏。 而也就是因为这样的绑定方法,剑灵与修士之间会存在着旁着不可比拟的感应。 一般情况下,两者之间只要一者静下心便可寻到对方的位置,具体到分毫不差。 因为刚刚成仙功德不多,林知根本使用不了瞬移这种法术,但思中又比较着急,是以,这一次它直接现出了本体载着前者向魔界而去。 思中的速度极快,快到它自己都没有想象到,站在魔界边界,看着不远处乌泱泱的仙兵,它整只剑灵现在都处于惊喜之中。 好家伙,它怎么这么快,不过瞬息之间便飞了这么远,它的力量与主人有着极大的关联。 这么一说,难道它的主人在仙界变得更厉害了? 不同于它,林知现在有些懵。 按理说凡人在仙界是使用不了修为的,会被压制,所以正常情况下思中应该就像是一把普通的剑啊,它怎么还能瞬移呢? 他如是想着,但是它身旁的那只剑灵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事情,只一味的觉得自己是沾了主人的光,所以要更加努力解救主人。 而就在这时,自远处悠悠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循着声音抬眸看去,一身着一袭艳丽的绿色长裙女子从仙群中攸然而来,向前走着的仙兵齐齐为她让开了路,不过瞬息之间,她便来到了两步远处。 同仙界一样,魔界也设立着阻挡仙人的屏障,亦有四个守界魔,先不说修为,就这几个魔族的忠诚可以说是世间难有。 屏障其实对她并没有多大的作用,就像魔尊可以直接进入仙界一样,这也就能拦住一些修为只属于上乘的。 但是也就是因此,这次来了上万个仙兵,能够进去的也就十来个,那怎么行? 这已经不是解救不解救那个凡人的事情了,上次刚赢了他们,这次又突袭,摆明的是挑衅,这次一来怎么也得给他们一些教训。 可这屏障虽然拦不住她,但她也解不开,如果硬来的话消耗的法力便不可估量。 是以,她把心思放在守界魔之上,一般情况下,像这种的都知道怎样解开屏障。 所以她刚才联合其他仙兵耗费了一点时间,终于,撬开了那魔族的嘴,知道了解开屏障的方法。 而就在她准备进去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一丝不同的气息,有仙悄摸跟来了,这个想法瞬间在她脑海中浮现。 示意仙兵先进去,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胆大,竟然连命都不想要,但是等她看清之后才发现,竟是一只剑灵和一个刚刚飞升上来的仙。 这世道,刚飞升的仙都这么大胆的吗?带着剑灵,单枪匹马的就这样闯魔界?就不怕死在半路上? 眨了下眼睛,思中回了她的话:“我是来帮助主人的,我的主人就是被魔尊带走的那个,我好久没见她了,这次不来,有可能以后都见不到了。” “见主人?”司韵语调微扬,有些疑惑,而听到后面的话时,她微不可察的惊了一下,“所以说,你是那凡人的剑灵?!” 说完这一句,她微微转眸看向了林知,“它是那凡人的剑灵,那你是谁?” 林知不喜欢与陌生者说话,思中深知他这个性子,语调轻轻,它帮他回了她的问题:“他是我主人的小徒弟,和我一样也好长时间没有见她了。” 说完,它又问:“看你的模样,你是来帮助主人的吧?我们也是,咱们一起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你把魔尊杀了 二百一十七:你把魔尊杀了? 少年的声音清朗,说话的语气也尽是认真,一看就是真心的,不是那种想要看热闹而来的,但是… “那凡人的徒弟啊。”司韵微微颔首了然,在两者说话间仙兵已然进去了大半,有打斗声时不时从里面转出。 司韵听着,唇边刚才的笑消了许多,她看向林知的眼神严肃且不容置疑,“这个剑灵的可以去,但是你不行。 它能协助那凡人释放最好的战斗状态,让其在敌人里更加游刃有余。 但是你不行,你才刚刚成仙功德寥寥无几,现在的你都没有那些普通的仙兵有战斗力。 你跟着进去就是去受死的,指不定那凡人为了救你也得跟着受伤。 所以,趁现在还是在魔界之中,打斗没有蔓延出来,你赶紧给本仙离开,回到仙界静等消息。” “这…”她的这一段话说的全都是在理,思中转眸看着身旁者,神态有些迟疑,“小知,你…” 它这个模样,但对方看着却像是不在乎,朝它微微一笑后便抬手作揖:“既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愿你们此次取得胜仗。” 说完,他收回手直起身,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司韵没在言语,转身向着魔界而去。 思中回眸看了一眼,而后抬脚跟上了她的步子。 刚一踏入便看到厮杀的景象,鲜红的血不知是对方的,还是自己这边的在地上蜿蜒曲折,宛若赤红的河流。 思中虽没有怎么出过念忧宗,但这样的场景它还是见过的,看着林知时候的浅浅微笑在此刻消失不见。 它飞身而起,不同司韵一样与其他魔族纠缠,只依靠着心里的指引向着魔界中心而去。 它的速度极快,身下的景象如同闪现一般倏然而过根本看不清楚。 而在几瞬过后,它的速度骤然放慢,脸上也弯出了笑,“主人!我来找你啦!” 地上坐着的女子听到它的声音猛然站起了身,她看着它,眼眸中含着几分惊讶,张口说了一句:“好家伙。” …… 少年已然落地了,声音轻轻仿佛没有看到那些魔族一般急速朝她而来,一双眼眸亮晶晶的,朗声喊着:“主人,主人!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有没有想我啊!” 它的声调很高,活泼开朗充满着少年气,瞬间便吸引了那些魔族的注意力。 击了这么长时间屏障也只是裂开了几条缝隙,照这样下去,不知要胶着到什么时候。 是以,在听到声音时,几个魔族顿时交换了一个眼神,整齐如一的一同向着白衣少年而去,招数凶狠,如同地狱的使者。 因为设了屏障的原因,张无忧的威压也全部被隔绝,那些被压的直不起身的魔族一个个先后站了起来,循着几个领队,直冲少年。 霎时间,思中便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站在乌泱泱的魔群中根本让人看不到它的身影。 眯着眼打量了一圈近在咫尺的魔族,思中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胆敢伤害主人的,都该死!” 暴戾的剑意自魔群之中赫然出现,龙吟一般的剑鸣响彻云霄,刹那间,万千包围着的魔族齐聚飞出,喷洒的血液化作明艳的染料将平整的地板染成朱色。 少年一袭纯洁的白色越过或倒地或跪地,或强撑着的魔族之飞身而来,不似刚才,在此刻,它的嘴边含着笑。 坚硬的屏障化作点点星光而散,收了椅子,张无忧缓步从中而出。 身上的伤口已然止住了血,但就算如此,她的脸色你就比平常白了好多,苍白的如同纸张。 她张开怀抱,接住了精准而落的少年,衣料相贴,她身上的血迹浸染了后者的衣衫。 司韵刚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成千上万的魔七扭八歪的倒在地上,有的甚至只有上半个身子还在坚强的蠕动。 而在他们的不远处,身高相仿的两者经久不见的相拥在一起,特别是那凡人,在看到她时还欢快的招了招手,说了一句:“司韵女仙,下午好呀。” 抿了抿唇,司韵悠悠的呼了口气。 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过来了,根本就不需要她。 身旁有魔族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她发觉,抬手以剑从腰而斩。 与此同时,不远的殿门方向处,两个男子先后从中走出,身上的衣服蔓延着红色。 回首将最后一个魔傀处理掉,季云笙有些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他转过头而行,却见面前者顿了一下脚步。 眼眸中浮现几分疑惑,他向前几步越过了对方,瞳孔微转,他看到了刚刚分开的两者。 那是一个约莫十六左右的少年,眉眼俊朗,粉唇噙着笑,如若忽略掉其身上的血色,很像是世家大族不问世事的受宠小公子。 眯了眯眼,季云笙上下将其打量了一遍,而后不久,又恢复原样。 那是师尊的本命剑——思中剑的剑灵,它会在此,看来他那小师弟也飞升了,刚刚成仙不足为惧,但是,这样一来仙界又有了一个分散师尊目光的。 唇边的笑消失,他偏眸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子,后者依然笑着,在如玉般白皙的面容上尽显温润,不过,其的眼眸没有一丝笑意。 收回目光,季云笙看了一眼远处的司韵点了一下头,而后直向张无忧而去。 站在自家亲亲主人身旁,思中整支剑灵全身上下洋溢着欣喜,它都好几年没有见过主人了,再次见到,主人竟然主动抱它,看来她也是想它的。 它这么想着,但不久,随着远处红衣男子的靠近,它敛了笑,抬脚向前挡在了主人面前。 眼眸中的笑变成了怒气,它就这么看着他,声音满是质问:“当初你非得把主人带走,现在竟然让主人受这么重的伤! 连自己的师尊都保护不好,你是怎么做徒弟的?亏你有那么多功德!” 它的一字一句说的极其清楚,闻言,宋长卿停住了想要向前走的脚步,他立在原地,抬眸静静的看着。 听到它的话,季云笙顿了一下,他本不想回应它,但是思考了一番,还是说了一句:“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思中重复了一遍,旋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轻笑出声,“这是你能决定的了的吗?还是说,你把将主人带来的魔尊杀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你以死谢罪 二百一十八:你以死谢罪 魔尊殿中有着上一代魔尊与其左右护法一同设的禁制—— 除手持魔尊令的之外,凡是在其中打斗者都无法使用阵法,瞬移之类的法术,就算是修为再强悍者亦是如此,无一例外。 君莞并不擅长近攻,她的剑法就算是遇到同样不善于近攻的宋长卿亦是落在下风。 再加上她事先本就受了伤,虽说不算太重,但也极大地影响了她的速度与动作。 是以,在并没有打到多久时,她就渐渐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意味,身上也挨了几出剑伤,深可见骨,触目惊心。 在刚才,外面一直有着打斗声,而此刻,她听不到一分一毫,她并不觉得张无忧已然离开,因为紧随着不停的,是法术击在屏障上的声音。 这一次与张无优相处了一刻左右,从始至终她就没有发现前者可以使用功德,一直以为其只是个凡人,从此可见,对方的修为肯定在她之上。 手上逐渐用不上力,动作变得缓慢如凡人,君莞骤惊,她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不然她今天很有可能会把自己搭进去。 她的目的本就是想吸引楚楚儿的注意力,而这一次,掳走了他心爱之人,他肯定会恨她入骨,朝暮想着将她挫骨扬灰。 效果已然达到,继续纠缠下去只会不利,利落收剑而后抓住昏倒男子的衣领,瞬息间,两者的身影消失,只留下一阵黑色的雾气。 致命的一剑穿入了雾气之中,宋长卿眯眼,眉目间附上阴霾,在此时,他哪里还有一点温润公子的样子,相比于刚才消失的女子,他却更像魔尊。 创造出它们的魔尊走了,魔傀们并没有紧随着消失,相反,除了被打散之后不能恢复,它们变得更加凶悍。 手持折扇,季云笙将魔傀的攻击一一挡下,趁着它们再次蓄力的功夫,他的身形骤然后退了几步,继而飞身而起。 漫天火球随着他结印的动作赫然出现,它们的颜色越来越深,温度更是愈来愈炽热。 少顷,随着他眼眸凝含凛冽,火球得了指令骤然而下,接触到黑影的那一瞬间,它们烧的更旺。 一时之间,殿内温度抵达人类不可承受之地步,而房梁上用来分割内外殿的丝绸也随着变了模样,不过片刻,便从其上坠落,融化。 从半空中落下,季云笙看着化作黑烟的魔傀神色冷淡,他微微转眸,目光在殿内扫视了一圈。 果然,红衣女子已然离开,剩下的就只有不远处气息阴沉的蓝衣男子,也就是他的大师兄。 没了控制,遮挡着殿门的魔傀一拥而来,但是因为高温,还没等它们靠近两者便化成了黑烟而后消失。 只留下两个还依旧站在殿门口,如忠诚的士兵一般坚守着自己的阵地。 收回目光,季云笙向着殿门走去,而紧随着,身后的大师兄也跟着抬起了步子,动作甚至比前面的他还要快,不一会儿便越了过去。 因为刚才用了大半法力,身体太过疲惫,且现在已然没事了不需要焦急,季云笙便在宋长卿的身后慢慢走着,遇到魔傀时转扇将其斩杀。 …… 这一次来到魔界,上千魔族死于他的扇下,其中不乏修为上佳者。 但是当少年问出问题时,他依旧不知怎么回答,甚至有几分不知所措。 因为,他并没有杀了魔尊,也并没有为师尊报仇。 眼眸微微垂下,季云笙紧抿着唇,少顷,他低低出声:“并没有,等我将那些魔傀处理完回过神时,殿里就已经没有她的身影了。” “没有将他斩杀,那你和我说什么以后不会有这种情况?”思中不悦道,“只空口白牙的保证吗?那有什么用?!” 思中的语调凶极了,每一个字都化作利刃刺向季云笙与远处宋长卿的心脏,而后再惩罚般的转动。 其实在上一次张无忧离开前思中对于师兄弟俩的态度就已经改变了,从不喜到主动说话。 也不是它脾气好,主要就是它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讨厌他们,是以,它的后面也就释然了。 反正都是一同陪伴主人的,主人肯定也不希望他们不和。 思中的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季云笙没有给张无忧强行喂药之前,也就是那一次,它对他的态度骤然回到了以前,而且比其更甚。 竟敢不顾主人的意愿强迫她吃药,还是让她陷入昏迷的药,甚至到后面强行将她带回仙界,这简直不能忍受! 也就是从那之后,它的人形从奶娃娃转变成了少年模样,为的就是以后再次见面之时打架它能够更好的发挥。 但是这一次它刚刚来到仙界还没等去找他算账,就又从别者的口中得知主人竟然被魔尊掳走! 而且见面时,主人还一身的血!白色的裙子都被染成红的了! 也就是因此,让思中本来只是忿忿不平的心一跃而起变成了怒火,如同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而季云笙的出现,无疑是将其点燃。 此话一经出现,季云笙顿时安静了下来,他微微垂首,一言不发,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眉眼,也隐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思中抬眸看着他,心中怒火越来越盛,它的眼中甚至都出现了水光,“不顾主人意愿,将她自私的带离人界,结果到了仙界你还保护不好她! 这世间哪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的心里就只有你自己吗?!” 思中越说越觉得生气,到后面声音甚至有了几分梗咽的意味。 虽然有时候主人会有很多恶趣味,但是对它来说她可以说是它的母亲,毕竟如果没有她的血它也不会诞生。 它以前没有朋友是主人一直陪伴着它,与它聊天,与它玩,还带着它游历人间五湖四海。 所以在对于张无忧时,思中才总是经常抱她的腿跟她撒娇,它是把她当成至亲的存在。 结果分别后再见面看到的便是满身是血的她,它愈想愈觉得悲愤,觉得她在仙界受了好多委屈。 而造成这种结果的就是站在它面前的主人从小养大的二徒弟,明明主人以前那么疼他,她却要这样对主人。 抬手用袖子将眼里的泪擦干,思中的右手赫然出现一把长剑,它毫不犹豫,直接指向了站在面前的季云笙。 被泪水洗过的眼眸在此刻格外明亮,好似深藏着夜幕中的漫天繁星,而在这星子之中,是极盛的怒气。 不同与刚才的凶,思中现在的声音虽依旧明亮,但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季云笙,主人受伤是你造成的,所以你以死谢罪怎么样?” 第二百一十九章 每一者角色不同 二百一十九:每一者角色不同 此话一经出现,立在远处将残余的魔族全部斩杀完准备歇歇的司韵被惊了一下,她的眼眸张大,看向了被少年拦在身后的女子。 这剑灵的性子竟然这么狠戾,凡人她在人界的时候到底用它斩杀了多少人,沾了多少鲜血啊? 不然一把深藏于暗处,从未见过光沾过血的剑生出的剑灵性子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是这样。 将手中剑刃上的鲜血用帕子擦干,司韵将其收进了剑鞘中,抱着剑,她好整以暇的看着,眼眸中染着几分浅浅的好奇。 她其实并不是一个爱看热闹的仙,但是今天不知怎的,她就是想看看这个凡人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一个很奇怪的感觉。 殿门处,蓝衣男子低垂着眼眸清理着衣服上的血迹,不同于司韵,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从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来看,事实显然不是如此。 季云笙去人界找师尊的时候,他并没有跟着去,到后面也没有问过当时的景象具体是怎样的。 就只从刚刚见到师尊时,与其之后的言语中得知她是被强行喂药昏迷带来的,但现在一看… 他的二师弟是当着思中的面办的。 唉,他也真是大意了,这不就是给自己找了一个麻烦吗?以后就不说了,就现在,就已然想要了他的命了。 张无忧是知道思中的性子的,知道它很护着她,但是她并不知道它已然到了这个地步。 果然,时间真的会改变很多东西,它有可能会让你对一个人的在乎减少,也有可能会让你变得更甚。 不能再这样看下去了,最起码不能再魔界这样看,在陌生的地方,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抬脚从少年身后出来,张无忧抓住了它持着剑的手腕,抿着嘴微微一笑,“思中,你这么维护我,我很感动,但是现在地方不对。 咱们有什么事情回到仙界再说,在魔界指不定一会会发生什么,所以听我的,把剑收回去,咱们先回家。” “主人!”思中扁了扁嘴,神色不开心中夹杂着几分委屈。 张无忧抬手摸了摸它的头,“乖啦,等回到家再说,而且我没有看到知知,想来他也是在仙界等着的,不要让他等太久。” 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剑收回,思中点了点头,声音如蚊蝇一样:“好吧…” 攥了攥手,它抬起眸,又瞪了季云笙一眼,“回到仙界我再跟你算账,你就等着吧!” 顺着自家剑灵的头发,张无忧在它看不到的地方回眸瞥了一眼二徒弟,眼神含笑安抚。 并没有启唇,她传音入密道:“谢谢你们两个今天来救为师,因此还都受了伤,走吧,回去了。” 因为她的话,季云笙抬起了眼眸,他应下了思中的约战,而后朝张无忧微笑。 因为是背影,宋长卿并不能看到二师弟脸上的神色是怎样的,但因为了解,他确信,后者现在一定是笑着的。 刚才的好心情突然消失,宋长卿抿了抿嘴,旋即呼了一口气。 算了,他反正已然应战了,到时候他们两个打架的时候,他就可以陪着师尊了。 小师弟先不说,最起码少了一个二师弟与剑灵,这么一想,好像也不错。 唇边再次弯出一抹笑,他抬脚向着张无忧而去。 两个徒弟向她这边走,而张无忧则是收回了视线向着不远处的绿衣女子走去,她牵着思中的手,嘴边噙着盈盈的笑。 走至对方两步远处站定,她绯唇轻启,声音都含着笑:“司韵女仙,没想到今日来镇压魔族的竟是你,真是太让我感动。” 司韵被她这段话说的有些不自在,刚才从容不迫的模样变得好似拘谨了些许。 她声调朗朗:“你感动什么劲,本仙又不是来救你的,本仙是奉仙帝之命来斩杀魔族孽障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这样吗?”张无忧的眼眸微微弯起,她上下看了她一眼,轻问:“那如若真是如此,你现在不应该带领着仙兵吗?为何来这魔尊殿前了?” 司韵微不可查的一愣,她将目光放到了旁边的万千尸体上,“你个凡人懂什么,又没带兵打过仗,我来这里当然是擒贼先擒王。 而且你又在魔尊的手里,我如果不来看看,把你带走,到时候她再用你威胁怎么办?这不是耽误事吗!” 一段话她说的有理有据,见此,张无忧唇边的笑微微上扬,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还没等她开口面前的女子便消失无踪。 只留下了一句凶狠的:“一直在这里傻站着,本仙看你是不知道危险,还不快点回去,到时候再被抓了,你就等死吧!” 歪了歪头,张无忧笑出了声,声音低低润润,煞是悦耳。 袖子被手拽了拽,她偏眸去看,便瞧见小剑灵有些迟疑地开口询问:“主人,你说他们打架,我们要不要去帮忙啊?这两界打起来好像是因为你被掳走来着。” 抬头仰望血日,张无忧开口悠悠道:“每一者都有属于自己的角色,我们要认清自己的定位。 这一次的仙魔战争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魔尊,这些仙兵也不是来救我的,他们来是因为魔界不安分。 真正想来救我的是你,是卿卿与云云,还有…” 她的话语微微一顿,“司韵…?” 一语言罢,她低垂下眸,抬头设了个传送阵,而后脚步轻抬,她率先踏了进去。 略低女声再次传出,这一次是对身后的两个男子说的:“走吧,用传送阵,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闻言,季云笙与宋长卿交换了一个眼神,只一瞬便收了回来。 所以,他们是师尊的家人吗? 刚才因师尊牵别者手而低下去的心情再次扬了起来,身上的疲惫也因此而消失无踪。 追随着女子的脚步抬脚踏入阵法中,阵法纹路闪烁,少顷,暗淡没了踪影。 与此同时,魔界的一处素雅的宫殿内,殿内常年处于安静,静若无声仿佛没魔居住。 而在此刻,一阵液体落地的声音响起,声音不算大,但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明显。 冰冷刺骨的水浇在身上,几乎是瞬间,刚才还昏迷着的男子便徐徐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美丽的红色瞳孔,在璀璨的明珠之下似含着浅浅星光。 刚刚睁开眼眸男子明显有几分迷茫,赤红瞳底有着些许朦胧,有水珠自他额间滑下,浸湿了他纤长的羽睫。 有明亮女声自远处传来,语调娇媚婉转,透着几分不易查的威严:“君珩,你知道你今天都做了什么吗?” 第二百二十章 相似的处境 二百二十:相似的处境 这个声音… 男子眯了眯眼,大脑瞬间清醒。 是他的尊主。 不顾脸颊上流淌的水,君珩迅速的从地上起了身,而后他单膝跪地眼帘低垂,“尊主,属下…” 斜倚在椅子把手上,右手支着头,君莞娇丽的面容神色淡淡,眼眸看着跪在不远处的男子,她道:“我在问你话,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你如实回答便可。” 头垂的更低了,君珩的声音低低的,但一字一句回答的却极其清楚:“属下知道,属下的剑伤到尊主是属下在神识里看着。 但是属下无用,只眼睁睁的看着也无法突破那禁锢着属下魂魄的限制…” “这么一说你都是知道的?”唇边浮现一抹笑,君莞转眸看向了坐在不远处的几者,“上一次是你们中间的,谁也被这样控制住了来着?” 一红衣女子从椅子上起了身,曲膝垂首,“回尊主,是属下。” 微微颔首,她语调悠悠:“如若本尊没记错,上一次你跟本尊说被控制之后什么都不记得。 但是君珩却记得清楚,你们修为相仿,这是怎么回事呢?” 殿内安静,没魔回答,因为答案太过显眼且对他们不利。 还能是因为什么呢?当然是君珩比那魔女忠诚。 其实君莞在魔界的处境和姚楚尧在仙界的处境颇为相似,但也不太一样,一个是被推上至高之位,一个是踩着万千骷髅一步步走上去的。 而也就是因为如此,同姚楚尧一样,虽然表面上他们的下属,他们的子民都很尊重他们,但这也不过都是迫于权利。 君莞比姚楚尧的情况其实还要糟糕一点,最起码后者有那些外来仙打心眼里忠诚。 而她没有,她很清楚,现在殿内坐着的各位没有一个对她是真心的。 如若真说有,那边是从人界扁一直是她侍卫,从小便保护她安全的君珩了。 将目光从那红衣女子身上收回,君莞嘴边的笑上扬,开口换了个话题:“这次仙界来了多少兵啊?” 一语出现,刚才寂静到可怕的氛围破裂,一身着白衣的男子站了出来,他颔首低眉道:“具体数量不知,但放眼望去,属下觉得应有一万左右。” “一万啊~”君莞若有所思,“比上一次还多了三倍呢,楚楚儿还真的是在乎她呢。” 红唇弯出漂亮的弧度,她微微眯眼,仰身靠在了椅背上,“这次的主帅是谁呀?清逸?承阳?” “属下不清楚…”似觉得自己说的这一句太过无用,男子紧接着又道:“是一个女子,身着绿色长裙,额上有一同色莲花图案。” “莲花图案…” 君莞垂眸回想了一下自己所见过的额头上有莲花图案的女仙,少顷,一跪在地上哭的伤心欲绝的少女在她的大脑中浮现。 “嗯…应该是仙界为数不多的女上仙司韵。” 将交叠的双腿放下脚尖着地,君莞悠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步履轻轻,在路过君珩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在这里跪着了,走吧,随我去见识一下这小姑娘的实力。” 说完,她又扫了一眼其他站起来的魔族,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刚才的白衣男子身上,“士兵的数量差距太大,你应该是知道的,本尊给你半盏茶的时间。” 男子再次屈膝,“是,属下明白。” 收回目光,君莞率先离开,而在她的身后,君珩站起了身,冷声道:“前线战况吃紧,各位就不要在此悠闲了,一同前去吧。” 说完,他转身离去,去追随女子的脚步。 随着女子的远去,从她身上所散发出的威压也渐渐抽离,顿时,剩余的几个魔族脸上不约而同的浮现如释重负一般的神情。 没停留多久,他们遵循着君珩所说的先后离开,瞬息之间,只留下了一红一白两者。 从地上站起,红衣女子的脸上满是不悦,眼眸中是对尊主的浓厚不屑,她轻蔑地传音入密道:“呵,自己挑的事情到最后要让我们收拾烂摊子。 每次都是这样,自从她上位魔界不知道死了多少士兵,整个魔界民不聊生,早晚有一天,我会把她拉下来!” 她说这一段话时张扬极了,全然不像刚才拿颔首低眉的模样。 而对于她说的,站在她两步远处的白衣男子神色淡淡,垂眸把玩着手中的虎符,他的声调无波痕:“有梦想是好的,不至于活成一个行尸走肉。 但是妩卉,你忘了上一任魔尊死时的模样了吗?你想成为下一个他吗?” 说到这里,他一顿,而后又道:“你应该不会和他一样,他是尊主亲自斩杀的,而你应该会死在君珩的长刀之下。 然后如果幸运的话,你的魂魄会被尊主做成魔傀,如若不幸,那么世间便再没有你妩卉,不管是魔还是魂魄。” “温珏,你!”被他说的,妩卉有些气急败坏,“你我以前同为尊主的护法,在其他魔面前还好些,那是不得已而为之。 但是我没想到现在这地方就只有你我两者,你竟然还叫着她尊主! 你这样,你对得起你以前护法的身份吗?你对得起尊主对你的栽培吗?你是不是没有心!” 你是不是没有心! 闻言,温珏转过了身,冷淡秀雅的面容上浮现一抹笑,“妩卉,随你怎么想,有心也好,无心也罢。 刚才那般也只是看在你我以前的交情上提醒你,你做什么我不不会干涉,但也请你不要妄想我会成为你的同类。” 看着面前女子被他的话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温珏嘴边的笑不变。 他轻轻呼了一口气,然后又道:“好了,尊主就只给我半盏茶的时间,和你说话又浪费了这么多,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好自为之,告辞。” 说完,他没有分毫的犹豫转身离开。 看着那抹渐行渐远的白色背影,妩卉紧抿着唇,放在身侧的手被她攥住,用力之大指甲好似要穿破皮肉。 她比他来尊主的身边要晚很多,对于尊主的死她一直耿耿于怀,她也就认为他也是这样的,毕竟他与尊主相处的时间要比她长那么多。 刚来到尊主身旁时不久,她便知道他不光性子冷,连心也要比平常者冷很多,但是她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无情到了这个地步。 万千想法在心中闪过,良久,化作了一声叹息。 将脸上的神色再次整理好,妩卉没在停留,也随着抬脚走了出去。 偌大的殿内再次恢复安静,袅袅香烟从熏炉中升起,而后随着风消失无踪。 第二百二十一章 你要住在哪里呢 二百二十一:你要住在哪里呢? 传送阵不及瞬移,相比起来要慢许多,再加上仙魔两界离得比较远,等抵达济安殿时,已是两刻钟之后。 抬脚从阵法中踏出,迎面便走来两个身形颀长的男子,两者容貌皆是不俗,一个身着墨绿色长衫面容俊秀由内而外透着书卷气。 一个穿着一袭白底绣木槿花纹的长袍,眉目疏朗艳丽,而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阵清冷疏离的气息,但就算如此,别只让人觉得甚是冷艳,丝毫没有冲突。 见到女子出现,林知垂眸低首作揖,“弟子林知见过师尊。” “起来吧。”向前两步,张无忧抬手准备去扶,结果却连衣袖也没有碰到。 小徒弟的动作快她一步,在她说完话后便直起了身,继而朝一旁走了些许。 见此,张无忧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少顷,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释然。 也对,她又没和小徒弟相处多长时间,也不过几日时光,就那样,中间还间隔了好多年。 她没有陪伴过孩子还想让孩子与她亲近,呵,好像是在做梦。 片刻时光,张无忧便已然想通,十分自然地将手收回,她转眸看向了一旁的姚楚尧。 唇边勾出一抹笑,她道:“本想着回来后换身衣服再去找你,没想到你在济安殿门前等着,渡宁,你算的还挺准的。” “不是算的准。”姚楚尧抿嘴笑着说道,“是我一直都在这里等着你,所以才会显着这么巧。” 略微一顿,张无忧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是吗?” 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只会认为这是他们亲情深厚,但是自从听到君莞说的那些话后,她的想法有些改变。 不管对方是在骗她,还是说的实话,一面之词终究不可信,想知道的她要自己问清楚,直接问当事人总归不会有错。 她如是想着,而在她的不远处,刚才尽显疏离的男子十分亲近的走到了少年的身旁,将对方上下打量一遍,他开口询问:“思中,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少年没有说话,只抬眸凝视着他,半响,它才道:“我没事,只是等我过去的时候十分已经受了很多的伤了,浑身都是血。” “受了很多伤?”听到它的话,林知转眸看向了背对着他的女子,女子衣服上的血迹已然清理干净了。 但就算如此,在她的肩膀,后背,还有衣袖上依然有着被划烂的口子,特别是衣袖上,那口子大的已经将胳膊都露了出来,连接处也只有几根银线在支撑。 鲜红的剑伤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不说触目惊心,但也让人下意识的觉得胳膊一凉。 林知紧紧的抿着唇瓣,一双细长的眉毛也随着微微蹙了起来,他的眉目间浮现几分动容。 见此,思中再接再厉,它微微踮脚,凑至他的耳边细语轻言:“小知啊,主人她是很喜欢你的。 在魔界的时候她还和我提起你呢,说不想让你等久了,所以我们没有耽误就回来了。” 它这么说着,试图用言语来让男子冰封的心融化几分。 所以小师弟对师尊很陌生? 意识到这个事情,季云笙刚才一直看着师尊的眼眸悠悠转了方向,他先是看了一眼林知,而后不久瞥向了身旁。 蓝衣男子在身旁静静地站立着,他的唇边含着温润的笑,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笑着的女子。 感受到来自身旁的视线,他收回,目光微微转头,含着星子亮晶晶的黑眸映入他的眼帘,对方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神色中的笑意不变,他没有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身后发生的一切张无忧都不知晓,甚至因为在跟姚楚尧说话,她连思中和林知说的什么都没有听清。 她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男子,认真的神色好似什么小情绪都躲不过她的眼睛。 姚楚尧的视线本来与她对着,但没过多久,他便有些不自在地垂了一下眼眸,片刻,他抬眸微笑,“对啊,我骗你做什么呢?” 他是笑着的,但是在看到那祖母绿色的眼眸时心里却陡然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君莞不会跟济安说了什么吧? 眼眸弯弯,张无忧莞尔一笑,“那太好了,你不骗我就好。” 说完,她收回目光,眼眸微转看向了身后的几个徒弟,她轻声道:“云云卿卿,你们两个受了伤就各自回自己的住处歇息吧。 今天晚上也不用来送饭,我的胃病早就好了,一顿不吃也没有关系,且我今日没有胃口。” “可是…”季云笙有些不赞同,越是受伤越该吃饭啊,但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他便看到了师尊斜过来的眼神。 咬了咬牙,他将口中的话咽下,换成了一句:“好吧,我知道了,多些师尊关心。” 他低垂着眸,一幅不太开心的样子,说完话没在停留,转身便离开了。 不同于他,对于张无忧的话宋长卿欣然应下,他眼眸中含着盈盈的笑,声音亦是和煦如风:“弟子明白了,不过…” 他转眸看向了林知,弯唇一笑,他说出了自己刚才的想法:“师尊,小师弟才刚刚飞升上来现在连寝殿也没有。 请仙建造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弟子就想要不让小师弟似从前在念忧宗一样住在珵华殿吧?” 正准备开口邀请小徒弟住在济安殿的张无忧听罢暂且歇了自己的想法,她道了一句: “你有这个想法,自然是好的,不过不需要与我说,而是看你小师弟是怎么想的。” 话落,她看向了小徒弟,“知知,你是怎么想的呢?想不想要去大师兄那里暂住一段时间?” 她其实还是挺想小徒弟住在济安殿的,济安殿前殿内有很多的房间,宽敞且离她近,很适合她与小徒弟培养感情。 但是在刚才她想明白了一件事,她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执行者,以后肯定是不会留在这里的。 所以,跟别者的感情牵扯是越少越好,这样也不会在她走后对别者的心情甚至是性格造成影响。 要是放在以前她绝对是不这样想的,肯定会热情的邀请小徒弟住在她那里,毕竟不管在哪里,多一个关系好的,就多一点快乐。 但是经过两个徒弟这么一来她有点不敢了,虽说并不是所有徒弟都像他们一样,会对她产生那么大的执着,甚至让心魔着了空子。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像她一样,觉得生死离别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也就是因此看的很淡。 每一者的性格都不一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女子的声音在耳边落下,林知作沉吟状,片刻,他偏眸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而后语调徐徐的问道:“师尊,弟子想要住在济安殿,您同意吗?” 第二百二十二章 无端的占有欲 二百二十二:无端的占有欲 悦耳的男声传至耳边,使张无忧的眼眸微不可察的亮了亮,话音也随着扬了几分:“好啊,当然可以啦。” 她本以为自己的想法会落空了,毕竟小徒弟看着对她那么陌生,但是没想到,对方竟主动提起想住在济安殿。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她便开口应了下来,快到根本没有宋长卿插话的空隙。 眼眸变得幽深的些许,他看着那红眸男子唇边的笑浅了下来,相比于刚才,他肉眼可见的心情低沉。 那是他与二师弟一同为师尊建的殿宇,每一砖一瓦一梁一栋都花费了极大心血,自从师尊来到仙界之后,他们都没有在里面住过,现在竟要便宜小师弟? 唇边笑意浅淡,他偏眸看着不远处笑靥如花的女子,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后者转眸目光与他相对。 嗯… 张无忧抿了抿唇。 她的大徒弟看着怎么有点不想让小徒弟住在济安殿呢。 她有点不解,少顷,她的脑海中乍然闪过一个想法。 所以这占有欲就这么强吗?他们又不是住在一个房间里,这样也不行? 她以前没有想到这一层,现在一看,当初刚把知知收为徒弟想让他住在长云峰时两个徒弟就表现出了反对。 而当时知知也就是一个十二左右的小孩儿,这么小都不行,他们的这种感觉怎么会这么强烈? 就算是正常的男女朋友,男方也是无权干涉女方家里住的谁啊,更何况他们是师徒,就算再怎么样也是如此。 她并不喜欢别者干预她的事情,她又不是没有自主思考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别者管这么多。 想到此处,她传音入密道:“卿卿,每一者管好自己便可以了,你的占有欲怎样我不管,但是你要知道,没有哪个徒弟可以管师尊的事情。” 没有哪个徒弟可以管师尊的事情。 听到这一句话,宋长卿突然笑了起来,有笑声从他口中溢出,他以同样的方式回她:“师尊,您的教诲弟子永远铭记于心,也希望您能见证这个永远。” 说完他便没再看她,抬脚走向了林知,他嘴边噙着笑,一幅温和师兄的模样,“小师弟,你第一天来就给了师兄我一个惊喜,愿你以后不会再如此。” “嗯?”对于他这段不明所以的话,林知的眸底染上几分疑惑,“大师兄,你…” 他对这个大师兄的印象还挺好的,温柔和气,离飞升前还送了他好多功法。 这个大师兄给他的感觉如宗内传言一般,但是在大多时候他都想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连带着他话中的意思。 宋长卿并没有回应他,拍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便向着不远处的珵华殿而去,行走无声,步履悠悠,留给了林知一个挺直修长的背影。 能见证这个永远? 张无忧轻声笑了笑,不以为然。 虽然对面的女子刚才连唇瓣都未曾动,但是以宋长卿离走前的模样来看,他们肯定传音入密说了些什么。 会说什么呢? 姚楚尧微微垂下眼帘,答案在心里浮现。 是济安说了他没资格管她的事情吧,毕竟从刚才来看,宋长卿他并不想让自己这个小师弟与师尊住在一起。 哈,无端的占有欲。 目送宋长卿走进殿门消失不见,思中松开了林知的衣袖小跑着来到了自家主人身旁。 它的声音有着几分激动:“主人,主人,我也要住在这里,就住在小知的隔壁!你这里有没有房间啊?” “行啊。”莞尔笑着,张无又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衣袖收拢了些许,“既然你也要住这里,那就自己去找房间吧,我就不给你安排了,这样也不用隔壁不隔壁了。” “好!”思中点了点头,旋即它回首朝林知招手,“小知,走啦,咱们去挑房间!” 说完,它没在停留,步履轻快的走进了济安殿,墙壁遮挡住它的身影,眨眼间的功夫便不知道它跑到哪里去了。 这么多年,林知已然习惯了它跳脱的性子,在得到张无忧的允许后,抬脚跟在它的后面。 将目光收回,姚楚尧感叹出声:“这么多年不见,思中的性子还是一点没变,跟个小孩儿似的。” “是啊。”张无忧接上了他的话,“根本不像是活了一千多年的剑灵,看着还没有知知成熟,一对比,它倒像是弟弟。” 说着,她微微顿了一下,在开口时,眼眸看向了姚楚尧,“思中没变,但是有很多事物与故者变了,变成了一幅我全然陌生的模样。” 手指抬起,她指向了远处的一座小亭子,她眉目间覆上几分认真,声调也不是刚才那般随意:“渡宁,我们聊聊吧,我相信,你我都不想做那个被蒙蔽的一者。” 如果刚才还只是怀疑,那么她的这一段话就是帮他印证了想法。 轻轻呼出一口气,姚楚尧颔首而笑。 …… 微风徐徐从远处吹拂而来,从凉亭中悠然而过时,带起了女子一缕长发。 端坐在石凳上,姚楚尧端详着那缕发,他好似是在看风的形状,不久,他转眸看向了女子的面容。 声音清朗温润,他悠悠而言:“济安,你想知道什么,尽情的问便可,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声音随着风被吹远,他以为对方听到他这么说,便会开口问他有关他心意的问题,但是她没有。 她只说了一句:“渡宁,你知道为何君君那么纠缠你吗?就算你烦不胜烦她也依旧锲而不舍。” “嗯?”姚楚尧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稍稍愣了一瞬,他摇了摇头,“不知道,济安是不是她与你说了些什么?” “嗯。”张无忧应了一声,她轻声道:“听她的意思来说,她是因为喜欢你,而且我觉得,她坠入魔道应该也和你有些关系。” “什么?”姚楚尧的眼眸睁大了几分。 君莞喜欢他?这怎么可能? 其实在以前她频繁与他传信的时候他有过一点这种想法,但是没出来多久,便被他否认了。 她虽然一天给他传好几封信,字里行间也有几分暧昧的意味,但她很确定他不喜欢他。 喜欢是帮助与爱护,哪有像她那样频频挑衅的,甚至还不止一次的与他约过架,打斗时每一招也是蕴含着杀意。 而且就算她喜欢他,那和她坠魔又有什么关系,如若真正喜欢,不应该向他靠近吗?哪有站在对立面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要和君莞来往 二百二十三:不要和君莞来往 姚楚尧想不通,也想不明白,但他也知道张无忧并不是一个随意下结论的人。 是以,他开口询问道:“济安,你是怎么确定的呢?” 耳测的发不老实极了,就算抬手拂去,不一会儿它又回来了,张无忧被它搞得颇为烦躁,打开系统空间从里面取了一只冰晶簪。 而就在她双手背到脑后准备将其挽上的时候,男子清朗的话随风传了过来,挽发的手一顿,她垂下了眼睫。 也是啊,只听一面之词便认为她真的喜欢他,这也太过草率了点,没有证据就说出来,这不造成误导吗? 挽好发将手收回,张无忧尴尬不失礼貌的笑了笑,“这你就把我难住了。 我能这么说其实全然是因为我与君君那一段相处时间中从她的字里行间感觉到的。 而为什么我会说她坠魔有可能和你有关系,因为她和我说了一句,她不需要情,她只要他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就可以。 而那个他,我觉得是你,所以我就认为和你有关系,毕竟你在人界的时候注意力可以说是全部放在斩杀魔修身上。 那么如果她成了魔族,那么你就会不会一直视线随着她而移动?我甚至觉得,她能成为魔尊也是因为这样。 毕竟如果在你的对立面的话,你只要一抬眼便可看到她。渡宁,你觉得是不是有点这个意思?” “嗯…”虽然依旧觉得很荒谬,但是如若按照对方所说的这个逻辑来想的话… 视线落在面前的桌子之上,坑坑洼洼不甚平整的石质桌面映入他的眼帘。 在某一瞬间,他好像从中看到了君莞在击伤他后,看着他身上的伤口神色中闪过的别样情绪。 他当时只觉得君莞看着很奇怪,像是在心疼什么,但也因为他那一次把她的剑给斩断了,所以他自然而然地认为她是在心疼那把剑。 现在看来,这其中有隐情吗? 姚楚尧很相信张无忧,相信到她说的话他都认为是真的,而且对方也根本没有原因骗他,但是这件事… 他还是觉得君莞是在心疼那把剑,为了吸引目光刺伤他,完事之后再心疼,怎么想都不太正常。 而且就算是在心疼的他,就算是这一切都如济安所说,她是因为他坠魔,就算她成为魔尊是想站在他的对立面让他可以更好的看到她。 他也并不觉得这是喜欢,在他的心里,这只不过是一个执念,至于为何如此? 心里隐约有答案,但他并不想确定。 魔道何其艰难,可以说是每时每刻都处于惊心动魄的状态,如若是因为他而让一个女子走上这条路… 那别说渡宁中的第一个字渡魔了,就算是那后面的宁国他也担不起,君莞成为魔修后是没有对人界造成什么影响。 但她可是掳走过仙界上百个无辜的仙,更别说因此引发的两界战争死的那些勇猛的仙兵了。 看着石桌,姚楚尧突然笑了,笑意无声,只有一抹浅浅的弧度。 抬起眸,他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子,声音柔润如风:“济安,听你一席话,我发现了藏在我身上的万千罪孽。 它们是无色的影子,一直跟着我,我却没有注意,而在今日,它们终于出现在了阳光下,这都是你的功劳,感谢。” 说着,他从凳子上站起了身,抬起手予她作了一揖。 “嗯?”对他此番作为张无忧有些不解,她也跟着站了起来,身形微动,并没有受他的礼。 脚步轻抬,她转移到了他的背后,将手放在对方的肩上,她微微用力把他按回了凳子上。 简单粗暴,如行云流水。 垂眸看着男子,她开口道:“渡宁,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这么…” “客气了”这三个字她还没有说出口,便收到了来自对方的目光,对方的眉目柔和,开口说了一句:“济安,就算是夫妻,但之间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更何况我只是你的哥哥呀。” 我只是你的哥哥呀,这一句话… 几乎是瞬间,张无忧便了然了他的意思。 看来他是知道她今天是想问些什么了,也知道了她得到答案后会有什么反应。 将放在他肩上的手收回,张无忧转身又回了刚才的位置,手指放在桌面上,她轻轻的敲击。 说来也真的有趣,她来到这个世界半路里结识的亲人在知道她的意愿后,选择继续两者之间的从前的关系,不让她为难。 而她从小养大的亲人,却选择以强硬的模样控制住她,就算是后面松开,但也依旧想着僭越,甚至妄想掌控她的想法。 每一者因为性格而对一件事所呈现的差异在此刻淋漓尽致。 指尖与粗糙的石面撞击传出有节奏的“啪嗒啪嗒”声,张无忧嘴边噙着笑,声音也随着明朗了几分:“对,你是我的哥哥,是我最为敬重的兄长。” “既然是你最为敬重的兄长。”姚楚尧凝眸端详着她,他徐徐道:“那你便答应兄长一件事吧,以后不要跟君莞来往,不要让她有靠近你的机会。” 从前与她朝夕相处那么久,她是什么性子,他可以说是最清楚不过,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她的人。 但很奇怪的,那些想要伤害她却没有成功,而且是有理由,或者性格与普通不太一样的,她会非常感兴趣。 更别说是以前和她相处过的,那便会更甚,就像猫戏老鼠似的,她要了解到她不在的那段时间对方是发生了什么事,全部都明白之后,才给最后一击。 要是换成旁者他绝对不会管,但是这次的不同,这次的对象是君莞,她有多么丧心病狂他是知道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不想让她因此受伤。 不过是他话音刚落,对方便郑重其事的回绝了他,只听她道:“渡宁,恕我不能从答应,我知道你这次是为我好,但是我有自己的抉择。” 其实要是换到别的时候,张无忧就答应了,毕竟她也搞清楚了君莞为什么会成为魔尊,又是为什么想要杀她。 而且她也确实对君莞的好感可以说是消失殆尽,她自认以前对其挺好,但是对方竟然想要取她性命,她很厌恶这种白眼狼的行为。 但是这一次显然不同,君莞是她的任务对象啊,她虽然并不想接这个任务,但是没有办法,事情已成定局。 如若不和任务对象来往那怎么攻略她?她还想要早些回家啊。 第二百二十四章 怎么样攻略君莞 二百二十四:怎么样攻略君莞 她说的话太过坚定,微不可查的,姚楚尧愣了一下,少顷,他缓缓道:“济安,她有可能会伤害你的。” “没事。”张无忧微微笑着,“她不会伤到我的,你要相信我。” “你…”姚楚尧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在看到对方的眼眸时,那些话如数都被咽了下去,最终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是了,今天下午他又不是没有见识过,竟然妄想着改变济安的想法。 把事情想通之后,姚楚尧抿嘴一笑,旋即他轻然站起了身,“济安,你想知道的也有答案了,渡宁殿里还有一些政务我没处理,就不做停留先离开了。” 张无忧也随着站起了身,她颔首而笑,“行,那你忙去吧。” 没有再回应,姚楚尧又看了一眼张无忧的眼睛,片刻,他的身影在凉亭内消失。 那一抹墨绿色没了踪影,张无忧收敛了笑,再次坐回了凳子上,她抬手打开了系统面板,脸上神情淡淡,“归故。” 自从从魔界回来后归故就默不作声的在系统空间里看电视,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的最低,结果… 该来的总会来,想躲的都躲不掉。 在屏幕上播放着的景象点击暂停,归故在心里默默的呼了口气,而后嘴边扯出一抹完美的弧度。 它已然测试过了,这样的笑是让它显得最乖巧的,且最容易让它的宿主心软的。 其实这件事情也没啥,毕竟这是总系统派发的任务归故想取消也取消不了,但坏就坏在它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张无忧。 就导致她不光暴露了自己,而且还引雷劈了君莞极其凶狠的一击,这样一来,可想而知的任务难度增加了好几倍。 看着屏幕上面容冷淡的女子,归故现在的声音放的都比平常要轻:“宿主大大,您叫我有什么事吗?您的贴身系统归故会全力完成您的要求。” “是这样的吗?”凝视着男子脸上的神色,捕捉着它细微的小表情,不久,她突然一笑,“那我们解绑吧,再给我换一个新的系统,要比你靠谱一点的,你能做到吗?” 归故脸上的笑瞬间就垮了下来,它声调软软道:“宿主大大…我好歹也陪了你这么长时间的。 我知道咱们俩之间的感情是非常深厚的,你肯定不舍得的,所以啊,你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很伤系统的心的。” “不,我非常舍得。”张无忧冷硬的否认了它说的话,“并且如果换成一个新的系统,我会非常开心,最起码它不会像你一样耽误时间。” “宿主大大——”归故拔高了音调,它抿着嘴,眼眸中似有水光闪现,简而言之就是凄惨加可怜巴巴。 张无忧双手怀抱于胸前冷眼看着面前的屏幕,神色淡漠的就好似两者并不认识。 垂下了眼帘遮挡住眸中氤氲的雾气,归故声音低低说道:“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当时任务下达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结印了。 结印的时候不能打扰,不然你在遭到反噬怎么办?而且就算那时候我与你说了你也停不下来了… 宿主大大,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啊,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犟嘴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行不行?” 张无忧话音微微上扬,“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哄我玩儿的?” 她这次说话的语调让归故有一瞬的恍惚,觉得对方好像是在演戏根本就没有生气,但… 稍稍抬眸,对上的那一双含着极度冷意的翠绿色让它霎时打消了这个想法。 如墨长发随着它点头的动作上下移动,没有启唇,它郑重其事地应了一声。 唇角上扬,张无忧轻笑出声,脸上的表情如冰山融化般,呈现春色,“这可是你说的,刚才我已经录音了,你要是做不到,我就上报总局。” 归故:……? “所以…”归故有些迟疑,“你就真的只是在演戏?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 “不不不。”张无忧晃了晃食指,“我是真的挺生气的,特别是一开始,至于你所说的演戏,只是在你说了原因之后才开始的。 既然你是因为不想让我遭到反噬,才这样做的,那我自然也不会生你的气,毕竟我还挺通情达理的。” “啥玩意儿?”归故歪头,像是听到了什么让它震惊的话,“可是如果真的说通情达理,那你为什么还要录我的音? 宿主大大,你是不是对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你才有误解呢。”张无忧回怼它,“凡事都要有度,通情达理亦是如此,如果因此而让我没了底线,我明确的告诉你,舔狗我永远也不会做。” “哦哦…”归故颔首,“原来是这样的啊,那这么一说,好像真是我有误解…” 越到后面它的声音越低,到后面意识到自己说的什么之后直接戛然而止,它猛然闭上了嘴。 张无忧被它的这副模样逗笑了,她眉眼弯弯,连眼梢都染上了笑意。 紧紧的抿着唇,归故现在可以说是真实的感受到了统生的大起大落,它一点也不怀疑,像上报总局这种事情它的宿主是真的做的出来。 真的是大意了,早知道它就相信自己的直觉了,现在倒好,被抓住小把柄了,以后就算是宿主怎么说它它也不能回怼了。 唉,有一个总是喜欢演戏的宿主真的是好难。 心里憋屈无处发,它打开了与助手的聊天页面,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它输出了一段文字。 【助手,我今天又被宿主大大骗了,她总是在我放松警惕的时候演戏,从此而收集我的小把柄,你说她是不是太狡猾了点?】 没有一丝犹豫,它点击了发送。 但还没等到对方回应,在它的耳边又响起了女子略微低沉的声音,声调还是和刚才一样,隐隐约约含着笑意。 配上她的声线,落在耳道里极为动听婉转,只让人感觉一阵酥麻,只听她悠悠道:“好啦,不要再生气啦,我刚才是跟你闹着玩儿的,才没有录你的音呢。” 抬起眼眸,归故凝视着她,“真的?你没有骗我?” “当然了。”张无忧点头,而后换了个姿势,她手肘撑在桌面上托着下颌,随着她的动作,带蓝色面板转移到了她的眼下。 她嘴边笑意莞然,开口换了个话题:“早些时候,你只跟我说要攻略君莞,我也并没有问,每换一个任务对象评判成功的标准也不一样。 所以这一次我到底要怎么做呢?怎么样才算是成功呢?是要我感化她,还是?” 第二百二十五章 任意完成愿望的奖励 二百二十五:任意完成愿望的奖励 张无忧的这句“还是”让归故惊了一下,它心有余悸地看着她,“宿主大大,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张无忧柔和笑着,“只不过是觉得她以后能造成那么多后果,那倒不如我现在就把她杀了,直接从根源解决问题。” 归故一幅果然如此的模样,“宿主,你不能这么做,先不说如果你把她杀了会影响多少者生命运恒。 就光是总系统下达的任务这一点,你也不能由着性子来,这是总局的规矩。 而且现在又到评选十佳宿主的时候了,奖励是可以任意完成宿主的一个愿望,你难道不想争一争吗?” “任意完成一个愿望?”张无忧挑了挑眼梢,“评选截止时间是什么时候?” 看她对此有些兴趣,归故继续按照屏幕上所说的规定说道:“按照总局的时间与这里相转换,截止时间为一个月零一天后。” “嗯…”张无忧微微颔首,“那中间有什么注意事项吗?而我要达到什么样的成就才能直接入选决赛?” “有注意事项。”归故道,“初赛期间所有执行者的每一个任务对象在与其相处的过程中,情绪波动不可大于八十。 这一点是考验的执行者对任务对象的安抚能力,这个看着很容易,毕竟一般时候情绪波动也就在五十左右。 但是不可避免的,这其中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可以说是防不胜防。” 说到这里,归故顿了一下,目光放在了如何直接进入决赛的那一页面上,一目三行扫过,它徐徐道: “想要直接入选决赛,需保持着初赛的标准,另外再加一个指定任务对象好感度达到三十,而这次,你被指定的是君莞。” 蹙了蹙眉,张无忧看着没有刚才有信心了,一个月时间内好感度达到三十… 其他还好些,关键是这一次的是君莞,今天还想杀了她的那个君莞。 先不说她对她的好感度很有可能是负的,就算她是正的,想要提升也很难啊,她们俩这也算是“情敌”了。 本来想把这次任意愿望的奖励用在两个徒弟身上,让总局直接把他们对她的情感恢复到正常师徒。 这样不管是她做任务,还是她任务完成之后离开都是有好处的,第一个会轻松很多,第二个最起码执念没有那么深。 现在一来… 神色彻底恢复一开始的淡然,张无忧不抱希望的问道:“君莞现在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是不是负的?” 耳边响起明朗的男声,对方的声音蕴含着几分激动:“好家伙,宿主大大!君莞对你的好感度是二十八诶!” “嗯?”也不松松散散了,张无忧直接因为这句话坐直了身子,她的眼眸中染着几分惊讶,“这么高吗?正的还是负的啊?你没有看错吧?” “当然没有!”归故斩钉截铁的回答她,声音还有几分被看轻能力的气愤,“我怎么可能看错!就是正的二十八,不多不少,不信你自己看!” 说着,它将面前的景象投放在了张无忧的屏幕之上,看着对方脸上的神色从百无聊赖到嘴边噙笑,归故轻笑了一声,微微昂头。 虽然它没有说话,但表情直接把它的想法给表达了出来——哼哼,你还不信我,你伟大的系统什么时候骗过你? 看着眼下的人物资料,还真是如归故所说的一般无二,张无忧唇边的笑上扬,气息都变得愉悦起来,但不久,她意识到了一件事。 总局怎么可能会给她指定这么容易的任务对象,进决赛什么时候这么简单了? 要知道她上一次评选十佳宿主进入决赛的要求可是斩杀一百个作恶多端的魔修,且将他们净化之后引入黄泉。 先不说将黑色的灵魂净化成淡蓝色能有多难,就他们每一个比她低不多少的武力值,就让她差点死上面。 想通之后,刚才的好心情消失了大半,而就在这时,她无意间偏眸看到了攻略君莞任务成功的要求——友情向好感度达到八十五。 张无忧:呵呵呵呵,真是个容易完成的好任务。 看着屏幕上女子骤然变得阴沉的脸,归故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宿主大大,你怎么…” 还没等它说完清脆的信息提示声便打断了它——是助手给它回的信息。 转眸瞥了一眼上面的文字,归故没有回应,而是接上了刚才的话:“你怎么了?是这次的任务太难了吗?” 张无忧抿嘴一笑,十分轻柔的说出了一句:“归故,我不想干了,我想回家。 我觉得我肯定是得罪总局的高层了,其他的执行者一个世界就一个任务,就我接二连三。” 而且她觉得,这一次的任务还不如让她斩杀魔修来的痛快,最起码那样不用曲意逢迎。 看她状态不好,有点消极怠工的意思,归故立马起了安抚模式,“宿主大大呀,你不要光这样想啊。 你也知道,像这种攻略好感度的任务越到后面越容易的,特别是像君莞的性子。 只要你度过一开始最艰难的时候,等她对你敞开心扉那好感度就是刷刷刷的往上升。” 呼出一口气,张无忧点了点头,“好吧。” 张无忧其实并没有被它安抚,她这样也只是觉得它说的不无道理,任务已然下达了,总归要完成,就当是为了任意愿望的奖励。 想到此处,她也就释然了,她没在与归故说话,而是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查看起了君莞的性格与喜好。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要与一个人交好,首先得做好功课,不说讨好吧,最起码这样可以减少踩在雷点上的概率。 宿主不再消极,而是去研究怎么更好的完成任务了,归故刚才高悬的心也就放下了。 它知道不管怎么样,就算是哭,就算是闹,她最后也是会想办法去完成任务。 但是它其实是有点怕的,怕自己的宿主因为任务而染上精神方面的疾病。 要知道,压死骆驼的从来不是稻草本身,而是骆驼已经达到了濒临死亡的点。 它知道它的宿主心理并不会这么脆弱,但是这次终究是有点不同的,她这次要去交好的是被她已经划分到敌方的君莞。 这一点从她一开始所说的“那不如直接把她杀了”这一句话中便可以看出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荒芜之地 二百二十六:荒芜之地 脑海中思虑万千,归故的面上却没有分毫的显现,它默不作声地看着屏幕上神态认真的女子,良久,才转换到了与助手的聊天页面。 申:【主系统大人,你怎么可以说宿主大人狡猾呢?对女孩子要温柔,所以,我们要夸聪明。】 归故:【好吧。】 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它的信息刚发出去便得到了回应,“叮铃铃铃铃!”连续不断的铃声响起——是视频聊天。 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姝丽面容,归故将自己的声音设置成了宿主不可听,以防打扰到她。 点击接通键,男子俊美无俦的面容瞬间在页面上显现,薄厚适中的唇瓣弯着一抹笑。 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其口中缓缓流出:“大人,两日不见你可有想我?” …… 因为是瞬移,姚楚尧不足片刻便抵达了渡宁五殿之一的书殿,弯身坐在椅子上,他提起没有蘸墨的笔姿态端正的在白纸上书写下了几个字。 与他的形貌不同,他笔下的字笔锋极为锋利,撇捺折钩之间是处于上位者的凌厉。 君莞,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为何整日锲而不舍的纠缠我?你的执念从何而来? 洁白的纸上出现三个淡金色的问题,将纸张折上,姚楚尧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里,眨眼间消失不见。 和往长不同,这一次他等了半响也没有收到对方的回信,眉目间浮现几分浅浅的烦躁,姚楚尧紧抿着唇仰身靠在了椅背上。 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这样,甚至还会很开心对方给他留了时间,没有不间断的打扰他。 但是这次不太一样,他很想知道答案是怎样的,而至于他为何会在现在传信,并不是他的好奇心等待不住。 而是他觉得,现在正处于两界交战的时候,别者他不了解,但君莞一定会上战场。 每一次都是这样,只要是她挑起来的战争,在魔兵之中肯定就会有她的影子,至于为何如此,他并不怎么清楚。 所以要是在这个时候他能收到她的回信,就算是没有答案,只是一张白纸,也是印证了济安与他所说的话。 战场之上,危机四伏,稍有一个不留意便有可能会丢了性命,如若她真是把他当成一个嬉笑解闷的玩物,大可不必在此刻回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一点法术波动都没有,心脏渐渐安了下来,姚楚尧弯出一抹浅浅的笑。 这次战争修为能与她相匹敌的也就司韵一个,她如果真的想回是有时间回的,就是危险一点。 而现在看来,这一切有可能是她表现的模棱两可,所以导致济安对此产生了误会,对,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此处,姚楚尧收了心思,在椅子上坐直身子,他屈指敲了敲桌面。 “叩叩叩”随着这一阵清脆的敲击声,书桌前不远处的地板上赫然凭空出现了一个青衣少年,少年一头墨发高高束着,面容白净,还带着几分稚气。 在看到姚楚尧时,他神态恭敬地作揖垂首,“弟子见过师尊。” 这是上一次被姚楚尧是了新功法的亲传小徒弟韩顺,不同于其他师兄师姐剑法凌然。 他最为擅长的便是防御阵法,阵法之绝妙连修为比他高上几阶的仙都破不了。 而这一次去魔界,他也被姚楚尧派去了,不是让他上阵杀敌,而是让他在阵法内一直观察着战况。 在有需要时,通知主帅改变作战方案,而其他时候便担任斥候一职用于传送战报。 “免礼吧。”姚楚尧摆了摆手,在对方应了一声起来后,他开口问道:“现在前线怎么样了?两方伤亡谁更严重?” 回想了一下他看到的景象,韩顺如实回答:“一开始司韵女仙带领着仙兵攻破了魔界屏障去往了内部。 因为事发太过突然,大部分魔兵都还没有聚集,所以魔界处于被动状态。 而到后面,随着魔尊的出现,以及大量魔兵涌入,魔界士气大涨,开始拼死搏杀,双方进入了胶着。” “直接进入了魔界?”姚楚尧的声音微扬,眉毛也微微蹙了起来。 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抉择,魔界再怎么说也是魔族的地盘,敌方要比他们更熟悉。 一开始还好些,但到后面肯定会陷入被动状态,还不说有可能境内会设有一些禁制,就像魔尊殿里不能使用瞬移与阵法一样。 “对。”没有停顿,韩顺继续道:“不过我们并没有与魔兵僵持多久,直接进入魔界司韵女仙也只是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是以,到现在,所有还有行动能力的仙兵随着女仙的指挥已然退到了上一次战争的荒芜之地。 而至于您问的伤亡情况,因为撤离出了魔界,以及后来珵华尊与竹霁尊的加入援助,魔兵之中的死伤率大约是我们的一倍。” “宋长卿与季云笙的加入?”姚楚尧捕捉到了他话中的重点,他的眼眸中浮现几分惊讶,“什么时候的事情?” 韩顺低垂着眼眸,“弟子来之前刚好看到了他们的身影,想来也是刚刚抵达。” 眼眸微垂,姚楚尧唇边的笑又上扬了几分,他没在说什么,只又敲击了两下桌面。 韩顺会意,身形再次消失。 与此同时,一望无际,仿佛无边无垠的荒芜之地内,刀剑相撞,利箭入肉,战士汹涌的厮杀声在此处此起彼伏。 大地已被血水染成了朱红色,色泽灰暗,时不时的便有士兵倒下流出新的鲜血,明亮的红如潺潺的溪水覆盖上黯淡,仿佛画布上添加了新的颜料。 抚着胸口上源源不断流血的伤,司韵撑着剑,半跪在地上,以往明亮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 她抬眸看着远处漂浮在空中的红衣女子,漆黑的瞳孔染着幽深的恨。 对面的女子也受伤了,赤列的红与她的衣裙相容,蜿蜒而下时好似就像裙摆之上本来的模样,只不过是一个别样的流光。 灰暗的天空透出几抹淡金色的光,洒下大地,落在身着墨绿衣衫的女子身上,而随着光,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两个颀长的背影。 因为她的角度,那背影显得伟岸极了,就像是被光指引而来的模样。 温润的蓝,火热的红,在阳光的晕染之下竟格外相似;很奇怪的感觉,那明明是两道大相径庭的颜色。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一样的归故 二百二十七:不一样的归故 司韵凝视着,他们遮挡住了她的目光,一般模样的,也阻拦住了红衣女子的攻击。 刚才相对时,有炽热的血溅到了她的脸上,是那女子的,在她煞白的脸庞上,两者颜色差距极为明显,使她看着更加虚弱,仿佛命不久矣。 其实来的时候她带药了,但药品终究有限,在有其他同伴受伤时她把药匀给他们了,所以就导致她现在受伤,但却无药可医。 她虽不是医仙,但也会一些入门的医术,比如说止血,可现在导致她如此模样的,并不是失血过多,而是毒。 是魔尊独创的毒,在她不久前一时不慎的时候被撒上的,这个毒其他的结果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一开始发作会是什么模样。 会四肢发软,陷入昏迷,而她现在虽然没有到那个地步,但其实也差不多少了。 犹记得上一次受伤到一时半会站不起来的地步还是被那凡人的雷劈的。 而这一次,她是因为大意被别者下了毒,相比之下,这个更让她觉得屈辱。 而且,她还并没有给父仙报仇,不甘心啊,不甘心! 撑着剑,司韵身形微动,想要从地上站起来,但只要她动一下就会感觉到阵阵头晕袭来,仿佛要把她带入黑暗无光之地。 颤颤巍巍的,身体还在继续,膝盖慢慢离地,而就在这时,在她的眼下出现了一只覆着一层薄薄茧子的手。 掌心纹路清晰,在之中安静的躺着两个小小的瓷瓶。 “这是…”眼眸中浮现几分犹疑,司韵顺着衣袖向上移目光。 她看到了一张线条流畅,五官俊朗绮丽的面容,眼睫眨了一下,她瞬间与脑海之中的身份与称呼对上了号。 是不久前他们刚刚见过一面的竹霁尊。 低沉悦耳的声音自上方传来,回答了她刚才所问:“愈伤药与可以抑制毒素的药。” 他说的很简洁明了,听罢,司韵伸手接了过来,没有丝毫犹豫,她打开瓶塞便将两颗药丸吞了下去。 虽然他们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她以前伤过他的师尊,但她不觉得这两颗药丸有什么问题。 毕竟,他如果真的想要杀了她现在是最好的时候,在战争之中死亡的,大部分先会认为她是被敌方所杀的。 就算是意识到了有蹊跷所在,稍稍调查可能,但绝对没有仙会锲而不舍地调查她的死因。 再说了,就算这两颗药有毒,能要了她的性命,那又能怎么样呢? 以她现在的模样站都站不起来,别说离开了,到最后也是个必死无疑的结果,所以倒不如赌一把。 很幸运的,她赌对了,两颗药丸不知是用什么药材炼成的,药效极快,在吃下去不久那萦绕在脑袋里的眩晕感便消失了不少。 垂眸看身上的伤,轻伤已然愈合,重伤也好了七七八八,而且还在以她可以看到的速度恢复。 脸上浮现几分喜色,再不用撑着剑,她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慢悠悠的,虽和以前相差太多,但这已然是最快的速度了。 抬起眼帘,看着男子的眼瞳,她开口道谢,但还没等她说完,便被男子冷硬的打断了,对方留下了一句: “不要谢我,要谢就留着命回去谢师尊,若不是因为她很喜欢你,你就算现在魂飞魄散也和我没有分毫关系。” 说完这一句,他没有一瞬停留,展开折扇,飞身向着红衣女子而去,他气势凌然,一招一式间含着极强的杀意。 握着手中空空如也的瓷瓶,微不可查的,司韵的唇边浮现一抹浅笑。 …… 坐在石凳上将君莞的性格与爱好研究完,张无忧直起身神态放松的伸了个懒腰,“嗯~” 微微摇晃发酸的脖子,她抬起手把屏幕上的景象换到了系统空间里,“归故,我跟你说,这资料好像没有什么用。 什么杀仙不眨眼,阴狠毒辣,报复心强,对喜欢者有着极强的控制欲,想要让对方的目光全部放在她的身上。 还有喜欢翡翠玉石,晶莹剔透的水晶,这些好像都没有什么用,看着是说了很多,但都是我知道的啊,爱好也是和以前一样。” 刚刚结束与助手聊天的归故:? 它愣了一下,而后缓缓出声:“这不能吧?” “怎么不能啊。”张无忧本来也不相信,但是没办法,总局的资料不会有任何错误,“事实就是如此啊。” 抿了抿嘴,归故呼了一口气,“那没有办法了,谁让宿主大大的眼睛这么毒辣呢,相处了那一点儿时间就知道她的性格是怎样的了。” “你这…”张无忧突然笑了,笑声朗朗,如白玉落盘,“怎么突然就这么会说话了?你不会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吧?” “才没有呢。”要是放在往常它夸她,她还觉得它是因为做错事了,归故早就炸毛了,但是今天却奇怪的没有,它甚至还笑意盈盈。 声调软软地,它状似撒娇道:“宿主大大!我这是夸你呢,你还这么说我,哼!再也不理你了!” 张无忧:??? 好家伙,归故它这是怎么了?难道说现在在系统空间里的已经不是它了,而是换了一个系统? 看到张无忧不说话了,归故唇边的笑又上扬了些许,亮晶晶的琥珀色眸子中难掩骄傲。 果然,助手说的是对的,女子都是受不住撒娇的,特别是像它长的这么帅气的。 只要它一这么做,宿主就会心软,从而就算它做错事也会被原谅,更别说她会“欺负”它了。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系统会撒娇,宿主魂会飘。 从今以后,迎接它归故的将是美丽的春天,宿主大大也会臣服于它的软磨硬泡之下! 它这么想着,越想越开心,越想越激动,到后面甚至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而就在这时,它的耳边响起了一道严肃低沉的女声:“总局守护系统003号,收到请回答。” 一语出现,顿时它收住了笑,脸上满是正色,高昂的回了一句:“003号已收到,请总系统指示!” 它安静的等着,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它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总系统的声音是女声没错,但是声线是明朗欢快的,而刚才的… 双眸赫然睁大,与此同时,女子小声的嘀咕透过屏幕传了进来:“也没有被偷换掉啊,那归故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吃错药了?不,不对,系统并不用吃药,所以,它是产生程序故障了?” 归故:……你的程序才故障了,你全家的程序都故障! 第二百二十八章 没有雷点的性子 二百二十八:没有雷点的性子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再不恢复自己的模样它的宿主又不知道会在想些什么,深吸一口气,放平心态。 它嘴边扯出一抹笑,悠悠出声:“宿主大大,我没事,刚才那般也只是我觉得你会喜欢那个模样,所以… 它的声音骤然拔高:“你不要再多想了!我没发生故障!你发生故障,我都不可能发生故障!” 捂着自己的耳朵,张无忧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 表面很乖巧其实很敷衍的应完它的话,张无忧悠然转了话题。 她像是在和归故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一次也真的太难了,没想到君君她根本没有雷点。” 这种事情看着是脾气好,对什么都能接受,但往往也是最难办的。 像这样的,你和她的相处过程中就该处处小心,如果有一个不小心就很有可能让她讨厌。 这个讨厌达不到雷点的地步,也就只是不喜欢,也就是因此,日积月累,好感度就会在不知不觉间掉下去。 它不像是有雷点,最起码在知道雷点的时候会避着走,只要她避的够远,讨厌就追不上她。 现在就只能希望君君她的性子是有一点不喜欢就表现出来的了,不然如若她再不说… 张无忧想了想那个可能性,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 算了,还是以后经常看着好感度,自己分析吧。 其实张无忧是有很多疑惑的,毕竟以君莞对姚楚尧的感情以及态度来看,她觉得中者应该是很厌恶有爱慕后者的人接近他啊。 那样一来不就分了她所想要的注意力了吗?难道这还不能到达雷点的标准吗?结果竟然没有。 她如是想着,也没有再叹气,就只呈现两眼放空的状态,而她面前的屏幕上,归故托着脸看着,时不时的回一下旁边响起的信息。 在此刻连空气都静了下来,偶有徐徐清风吹过,带走几分午后的热意。 头发被簪子挽起来了,但还是有几缕不安分的溜了下来,散落在白净的脖颈旁,随着风儿微微摇曳。 脖子上传来的瘙痒使张无忧回过了神,手指轻抬,她将其别到了耳后。 而余光间,她扫到了从远处殿门中蹦蹦跳跳而来的白衣少年,它粉色的唇瓣一张一合,好似在说些什么,神色看着也有些许激动。 “啪!”刚才佛头发的那只手打了个响指,无形的隔音屏障应声而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外面的声音传来了,张无忧听得真切,那声音越来越近,高昂的喊着:“主人!主人!我选好要住的房间啦! 而且还收拾好了,你快随我去看看!” 清朗的话音还未消散,少年便已然来到了小亭外,利落的一步越上三个台阶,绣着漂亮花纹的衣摆随着其动作翻飞。 还没等它落下,少年就已经来到了石桌前,修长的手也算住了女子的衣袖。 张无忧看着它,少顷,目光下移落在了自己放在桌面上的胳膊上。 虽然并没有相处多久,但她觉得,她发现了思中的继抱大腿之后又一个习惯——抓别人的袖子。 “主人,你在看什么啊?”上方传来少年的声音,语调微微扬着,透着丝丝疑惑。 “没什么。”张无忧摇了摇头,旋即从凳子上站起了身,见她如此,思中抬脚让开了路,供她行走。 她以为她起来之后少年就会松开手了,但是她还是天真了,就像以前它在她走路的时候还抱着大腿一样,这一次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要是换在其他时候她也不会觉得什么,拽就拽了嘛,时隔这么长时间孩子没有见她,见面之后跟她撒个娇,说明它还是跟她亲近的。 但是今天… “剌啦!”是仅剩的那几根线崩断的声音,声音一经出现,刚才还活泼的说着话的思中顿时噤了声。 这下是真的安静了,就算没有隔音屏障也听不到一丝声音,连鸟鸣声都没有。 抿了抿唇,思中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布料双手托了起来,呈在张无忧的眼下,它观察着她的神色脸上是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不同于刚才,它现在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如沐春风般的和煦:“主人…那个,我…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您信吗?” 连称呼都变了,从“你”改成了“您”,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袖子断掉了再次用修复术接上就好了。 但这是一个态度与莽撞的问题,时隔多年第一天与主人见面,也就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拽掉了人家的袖子… 嗯…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好像是傻瓜才能做的出来的… “噗嗤——”刚刚静下来的凉亭内猛然响起一道笑声,对思中来说,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托着衣袖,思中转眸四处寻找,它拔高了声调:“归故,你个幸灾乐祸的,有本事你出来!” “就不!”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归故神态悠闲,“我要是出现了你不得打我啊?你以为我傻啊?” 思中一时语噎,片刻,它又道:“畏首畏尾,你算什么好汉!” 刚才说话的男声没再出现,只不知从哪里传出了一阵轻哼。 而就是这一声,直接就把思中的火给点着了,它又羞又愤,面容都因此有些许狰狞。 见此,张无忧压抑住了想要上扬的嘴角,她努力着,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不含笑:“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你也别跟它置气了,我们还是去看看你的房间吧。” “既然主人你都这么说了…”思中看着气消了大半,“那我就原谅它一回,就这一回哦!” 张无忧唇边笑意莞然,不知道的以为她是在欣慰,“好,就这一回。” “嗯!”思中又恢复了刚才开朗的模样,它将手中的袖子转了个方向,而后抓住了张无忧的手让她穿了进去。 它悠悠道:“主人,我们先把袖子接上再进殿门吧,接上袖子,对称了好看。” 它如是说着,但心里想的却是趁小知还没出来赶快将其恢复原样,不然让他知道它把主人的袖子拽下来了… 咦,那可真是够丢脸的,就算他不笑话它,它也会感觉无地自容。 但往往事与愿违,就在它手心浮现亮光抚上分裂处时,在凉亭的不远处缓缓传来了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思中,师尊,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抠搜的主人 二百二十九:抠搜的主人 站在第一阶台阶上,林知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那副冷淡安然的模样。 但他的语调相比往常却变得有些迟疑:“思中,你把师尊的衣袖拽下来了…?” 正准备“毁尸灭迹”结果却被逮了个正着的思中:…… 呵,呵呵,他来的好巧… 眼看着身旁的主人就要开口,思中抿了抿嘴,率先承认了自己的作为:“嗯…是这样没错,但是你要相信我,这绝对不是我故意的。 而且我会复原法术的,你看这就好了,这就…咦?” 它语调微扬,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收回放在小徒弟身上的目光,张无忧偏眸随着声音去看,只见刚才断裂的衣袖,现在依旧如此,别说被修复好了,连一根线都没有合上。 少年修长的手含着光放在上面,但那光并没有什么作用,眼看着有复原的迹象,不久又恢复原样。 “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思中很是疑惑,脑袋都因此微微歪着,配上它脸上的小表情,倒让仙觉得可爱至极。 “不应该啊,难不成是我变笨了?” 它这么说着,把张无忧胳膊上的衣袖又拽了下来,盯着断裂口研究了片刻,浅浅魔气落在它的手上,让它知道了不对所在。 思中的脸上浮现了然,“原来是因为这些魔气啊。” 它说是怎么回事呢,自然损坏或者是被普通地利器斩断的都好恢复。 但像这种被法术侵浊,而且还是与它相对的魔气就很难办了,最起码这件衣服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 抬起眼帘,它的唇边弯出一抹笑,“嘿嘿,主人,你应该是不缺这一件衣裳的吧?” 说着,它又看了看张无忧身上的衣服其他的断裂口,而后它试探性的说道:“你看,这件衣裳都这么多口子了。 修复也修复不好,缝也不好缝,缝?” 说到这里,它好似想到的什么,转眸看向了不远处的林知,后者本就在看着它,这么一来,正好四目相对。 它的声音变得欢快:“小知,你的针线活最好啦,你帮我把主人这件衣服缝好行不行嘛?” 针线活? 闻言,张无忧看着林知的眼眸中浮现几分浅浅的惊讶,“小知,你还会缝衣服啊?” 林知微微点头,“嗯,以前修为停滞的时候没有事情做,就学了一点。” “小知是在谦虚!主人,你看到我这件衣服没?”跑到林知的身旁,思中站在张无忧的对面转了个圈。 将衣服全部展示一遍后,它抬眸看向了身旁者,“这就是小知给我做的。” 好家伙。 张无忧眼眸中的惊讶更甚。 做衣服其实她也会做,毕竟养了那么多孩子,虽然有护工的存在,但很多事情也都需她亲力亲为。 而这做衣服的本事还是她从院长奶奶身上学来的,因为院里的孩子多,且都在成长期,所以一件衣服穿不多久就小了,就得换新的。 就算有爱心人士捐赠的,但那也远远不够,如此一来,就是一个不小的开支,是以,她便学着院长奶奶以前一样买布自己做。 但是,就算她的手艺多好多棒,也比不过面前的这件,因为它上面有刺绣啊。 根本就看不到针眼,如若不是摸上去有不同的手感,只用眼看的话,简直就跟印上去的没两样啊。 还有肩膀上的衔接处… 嗯…是她用缝纫机才可勉强匹敌的。 想到此处,张无忧由衷的说了一句:“知知真棒!” 突然被夸林知有些许的不自在,他垂眸看着面前少年的肩膀,声调比平常要更低一些:“谢谢师尊夸奖。” 说完这一句,他顿了一下,随后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再次开了口:“那师尊去换件衣服吧,您身上的这件交给弟子就可以了。” 说完,他抚着思中的肩膀让开了路,连带着面前者也随着他的动作朝一旁走了两步。 不过因为性质不同,两者让开路之后的作为也不一样,侧身弯腰伸手,思中学着人间酒楼店小二的模样说道:“这位姑娘,您请!” 张无忧被它“耍宝”的神态给逗笑了,目光扫视一圈,她从凉亭外的台阶旁捡了一颗石子,十分高贵的放在了它的手中。 看着对方盯着石子微微蹙眉,她绯唇轻启,端的是一幅高傲大小姐姿态,“嗯,你的服务态度还不错,等一会我见到你们掌柜会给你美言的。 而这点银子,就当我赏给你吃酒的了,以后再接再厉,下次我还会来的。” 说完,她不待思中有何反应,行姿聘婷的扬长而去。 看着手中的石子,在转眸看一眼那已经走到店门前的身影,思中压了压嘴角,说出了一句:“呵呵,就很棒。” 它的主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抠搜,给的东西与她扮演的人物完全不同。 它还在这样想着,不久,虽然感觉有手摸着它的手,它回过神,正好看到男子执着它的手。 它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小知,你在干嘛?” 对方抬眸神色认真的回答:“我放针线的盒子是不是在你手上的戒指里啊,我在我戒指里没有找到,所以便看看你有没有。” “啊,这个啊。”思中会意,继而拉着他的手走下了台阶,它边走边道:“你的针线盒在我收拾东西的时候给你放在你房间的桌子上了。 我记得当时你是看到了来着,我记错了吗?” 林知在身旁跟着它的脚步,淡粉的唇弯出一抹笑,如霜雪融化般,他的眼眸中含上了笑意,“你应该是没有记错的。 我你也知道,记性总是不好,这次应该又是我记错了。” “嗯。”脚下踢着刚才扔在地上的石子,思中声调轻轻。 …… 张无忧心情愉悦的回了后殿,关上系统的视角权限,她走至衣架旁挑了一件版型差不多,只在衣袖边上绣了几朵淡黄色无忧草花纹的白色长裙。 将褴褛的衣裳褪下,换上新挑选的,而后又披上了一件浅青色的外衫,整理好之后,张无忧托着换下的衣服打开了殿门。 没了阻挡,张无忧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框边面容不俗的少年,它的眼眸亮晶晶的,在看到她时嘴甜的夸赞: “主人真的好漂亮,美丽大方,是我见过最好看且出手阔绰的女子了!” 第二百三十章 剑灵随主人 二百三十:剑灵随主人 要是它夸的别的,以张无忧的性子她会欣然接受,毕竟她的自恋是真的,但是夸她出手阔绰… 以前只要它说出这样的话,无一例外就是它想跟她要点什么,想得到一些它没有的。 那么以现在的情形来看… 张无忧的大脑中瞬间敲响了警铃,她面上不显,呵呵笑了两声,把衣服放到林知的手中便后退一步,关上了门。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等沉迷想象中的思中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然被关在了门外。 它愣了一下,而后转眸看向了旁边的男子,少顷,它轻咳了一声开始喊:“主人!你就算关上门,我也知道你在里面!” “你对其他人都大方又是送这,又是送那,就对我抠,你不能这样,你要把心态放平衡!” 两个徒弟设的隔音结界前些天在她强硬的态度下被迫解除了,所以在此刻,少年清朗的声音格外明显,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 张无忧打开了屏幕,她看着仓库中那一堆灵石与一枚仙符悠悠的叹了口气。 唉,真是太难了。 不管在哪里想要买东西,都是要交钱的,人间需要银子铜板,修仙界需要灵石,而仙界则是需要仙符。 在人间的时候有大徒弟当腰包,张无忧不缺钱,在修仙界的时候她自己就有灵石,所以也不缺。 但是在仙界就不一样了,不同于其他飞升上来的仙,在入了仙籍之后不久便会有财务处的仙人派发仙符,直至其了解了仙界市场运行找到工作。 不同于原生仙,因为从小便在这里生活,对什么都了然于心,所以有工作也不缺钱。 张无忧是被强行带上来的,和以前不一样,因为囚禁的事情她与两个徒弟产生了隔阂,又因为不愁吃穿她就没给他们要过钱。 就这仓库里的一个,还是财务处觉得她与司韵打架受了伤给的补偿。 所以她现在是很穷的,穷到她已经具备不用隔音结界也能无视从外面传来的声音。 坐在椅子上撑着脸,张无忧回想起了她在凉亭中做过的事。 唉,早知道就不给思中“小费”了,这不,给出事了。 她当初有多开心,现在就多郁闷。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一声声主人叫的张无忧直接捂住了耳朵。 她知道思中今天是怎么回事,十有八九是因为她拿石子当成银子给它。 从而让它想起了她以前对它抠搜的往事,所以今天铁了心要让她出一回血。 它怎么能这么记仇呢?就因为以前她送大徒弟的剑,剑穗上有一块灵玉而它的没有,这都记她一千多年了。 再说了,中国结虽然只是红线编的,但在她心里可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比那块儿灵玉贵重多了。 她如是想着,与此同时,巨大的门扉外。 叫了几声思中都叫累了,里面也没有什么动静,索性它也不叫了,靠着门坐在了地上。 主人想要出来就得经过这里,只要它把路拦住还愁抓不到她吗? 静立在地上,林知垂眸看着它这幼稚的行为,不久,他启唇一笑,低沉的气音悠悠传到了思中的耳边,它抬起眸不开心的瞪了他一眼。 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气闷:“小知,你不帮我也就算了,你还笑我,我真是白养你了。” 垂首屈膝,林知半跪在了它的面前,他的语调柔柔的:“思中,你在这里拦着没有用的,师尊若是想出来可以用传送阵,根本就不用走门的。” “嗯…”一语出现,瞬间将思中点醒,是啊,它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呢! 看着面前嘴边噙笑的男子,思中眨了下眼睛,心里也跟着缓缓升起一阵尴尬。 它硬着头皮道:“我知道这个,我就是累了,坐在这里歇一会儿。” “原来是这样。”林知唇边的笑上扬,他微微颔首,“不过既然累了,那我们还是回房吧,在床上比地上舒服很多的。 思中觉得怎么样呢?我在一旁缝补衣裳看着你好不好?” 歪了歪头,思中开口应了一声:“好——” 得到回应,林知没有再言语,他从地上直起了身,而后朝它伸出了手,白皙的掌心纹路清晰,特别是那感情线格外显眼。 思中的手比其略小一些,搭在上面时正好被包住,双腿蜷上,它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 林知抿嘴笑着,那只空着的右手微微屈指在红木殿门上轻轻敲了三下。 清脆的声音落下,紧随着的是他的说话声:“师尊,您喜欢什么颜色的线以及纹路呢?弟子想要按照您的想法来。” 透过门扉,悦耳的男声飘了进去,闻声,胳膊撑在桌子上思绪飘远的张无忧回神看向了门处。 她想了一下,继而缓缓道:“金色的线吧,绣流云纹,如果可以把另一只袖子也改一下吧?对称了好看。” “好。”男子回了一声,片刻,似又觉得太过冷淡,他又加了一句:“那师尊休息吧,弟子就先行离开了,” 张无忧应了一声,她以为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后面还有声音:“主人,我今天就先走了,到明天早上我再堵你!你做好准备吧!” 以为自己已经躲过去了的张无忧:…… 还别说,经过这一个时辰相处她又发现一个思中的优点,那就是对一个行为坚持不懈。 嗯,很棒,给它点个赞。 ……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天渐渐地暗了,温暖的太阳全然被清冷的月亮取代。 就连它身旁绮丽无双的晚霞也消失无踪,转换成了不时闪烁缀满夜幕的繁星。 “吱呀——”是极轻的殿门开关的声音,张无忧嘴边含笑的从门外缓缓的走了进来。 自己在殿内重看了许久的电视剧,最终,她还是没有忍住无聊去找了剑灵与小徒弟。 她不光是去找他们聊天的,离去前还从系统空间里带了一幅扑克牌。 没事儿干的时候打牌就是一种乐趣,思中会打,所以她在教会小徒弟之后几者便开始了游戏,这一玩儿就是一下午。 抱着怀中从思中手中赢来的吃食,将它们放在床上一个个的摆好,张无忧垂眸看着,最终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其实剑灵有时候还是随主人的,毕竟用血结过契,所以思中也不怎么大方,平常看这些吃的比命还重要。 而现在…哈哈哈哈,如果不是有小徒弟帮它,她一定会全部都能赢过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奇怪的梦境 二百三十一:奇怪的梦境 看着铺了满床的吃食,糯米糍,红豆糕,小锅巴,炸薯片,还有两个香味四溢的烤鸡腿。 虽然归故最喜欢的食物是鸡肉香菇包,但是当它面对这些时,明显的喉结还是下意识的滚动了一下。 它开口问道:“宿主大大,这些东西你应该吃不完吧?所以你要不要于你可爱的宿主分享一下呢?” 它以为自家宿主会很痛快的答应,但没想到对方直接开口拒绝,只听她道:“不给,这都是我自己赢来的。 今天一下午你都没有一点音讯,咱俩已经绝交了。” 归故:??? 好家伙,它的宿主现在已经这么敏感了吗?而且她怎么还乱说呢? 它今天也就只不过是去找了一下助手,也就两分钟,结果在她口中就变成一下午了? 它很郁闷,每次到这个时候它就很想去找助手,把重现着宿主景象的屏幕缩小,它打开了与助手的聊天页面。 一溜的聊天结束映入它的眼帘,它点击了其中一个,“叮铃铃铃”熟悉的提示音响起。 而就在这时,在它面前的茶几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盘子,盘子比平常的要大几圈儿,里面按种类对方了满满一盘的吃食。 而紧随着,在它的耳边响起了宿主的声音:“给,下次不要再到处乱跑了,离开之前也跟我说一遍。 当时我差点以为你短路了,吓我一跳。” 目光从茶几上离开,它眼眸微转朝屏幕的右上角看去,正好,它对上了女子晶莹的眼眸,是漂亮的祖母绿宝石的颜色。 而在此刻,视频正好接通,男子如酒一般的声音从屏幕上悠悠传出:“怎么了大人?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抿了抿嘴,归故嘴边扯出了一抹笑,它的语调比平常轻了些许:“我能有什么事情呢,只不过是想你啦,一点事情都没发生。” 它这么说着,而空间外,张无忧看着面板上的景象,嘴边含着的笑瞬间消失了。 如果她没猜错,它找助手肯定是因为她,不得不说,它是真的速度啊! 速度到没给她留一点把吃的分类的时间! 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张无忧有些气闷,顿时觉得手中的小锅巴都不香了。 从衣袖中拿出帕子将手指擦净,张无忧也不吃了,把东西收拾好转移到桌上之后便躺在了床上。 看着她的这副模样,归故心虚极了,它朝助手比了个禁音的手势,而后试探出声:“宿主大大,你是准备睡觉了吗?” “嗯!”一道高昂的声音传来,“所以你不要打扰我了,我现在很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说完未等它回应,她便抬手关了它的视角权限,霎时间,偌大的屏幕上一片黑暗。 “好吧。”归故眨了下眼睛,“那你好好休息。” 由以上两者的对话,再加上她们周围的景象,申大概理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开口询问:“大人,你和宿主大人又有不合了吗?是因为宿主大人一开始不想给你吃她的吃食? 你感觉很难过,想找我说说这件事,结果被宿主大人逮了个正着?” 被猜中了心思的归故:…… 求你了,别当我的助手了,去当断案系统去吧,那里有着你光明正大的未来,那里才是你绚丽的舞台。 …… 因为躺下只不过是气愤,并不是想睡觉,所以,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张无忧又偷偷打开了那部她看了好几遍的电视剧。 好的电视剧会让人越看越精神,看了半个小时之后,她严重意识到了这个事情。 但也就只如此,到后面她甚至又将那已经放到远处的零食盘又端到了床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侧卧姿势,她开始了今天的熬夜追剧。 这一追,她就追到了凌晨,直到外面的天空己然蒙蒙亮她才点击了暂停。 放好还剩大半的零食,她下床去往了洗漱台洗漱,等什么都做好之后她又爬上了床,平躺下缓缓合上了眼睛。 其实如果修为到了她这个境界的修士就算一直不睡觉也不会感到困。 但她不同,她可以说是已经养成了习惯,每一天或多或少都得睡一会儿,不然总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因为看了一夜的电视剧,张无忧很快的就进入了睡眠,和大多时候不同,这一次她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无光的黑暗之地。 那里就像一个深渊,没有声音,虚无一片,她在里面漫无目的的走着,不久,她寻到了一束淡淡的光。 向着光而去,她来到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地方,这里荒芜一片,寸草不生。 天空上飞着沙尘,而地面则是暗淡的朱红,就好似被什么染上的颜色。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微微屈膝蹲下了身伸出手,她摸向了有些潮湿的地面,而后不久又收了回来。 指腹上沾了些许泥土,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红色的液体,放至鼻间她轻轻嗅了嗅。 并没有味道,连泥土的味道都没有。 蹙了蹙眉,她看到指腹上沾染的东西快速消失,而她则是脱离了地面,像是有什么操控着一样,越来越远,越飞越高。 但她并没有生出什么感觉,只垂着眸,看着脚下的土地,将那宽广的面积都印入了眼底。 她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停的,只感觉到有东西攀上了她的右手腕,另一只也是如此。 手腕被抓的很紧,她能感觉到的紧,但不知怎的并没有痛感,好奇的转过眼眸去看,她看到了右手腕上的两只白净的手。 手的模样有点熟悉,她想了想,没有想起来,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没有找到关于她自己的任何信息。 没有多久,她放弃了思考,偏眸又看向了左手,那是一只肤如凝脂,指如葱白的纤纤玉手。 相比于右边,这只手很柔软,她转动了一下手腕,感受到了一阵滑滑的触感。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在看完之后,她心里生出了一阵不祥的感觉,她开始晃动手臂,想要挣脱开两方的桎梏。 但她的动作并没有起作用,他们变得更紧了,而且不同于刚才,他们开始把她朝自己的方向拉,一个个用的力道极大,好似要把她扯成两半。 很奇怪的,有疼痛从她身体中出现,她不知道源头是什么地方,但就是觉得很疼,钻心的疼。 第二百三十二章 情绪波动抵达七十 二百三十二:情绪波动抵达七十 疼痛愈来愈强烈,她觉得自己已经快成两半了,但两方还在用力,她能感觉得到,有一方不想伤害她,但是更不想放走她。 她开始更剧烈地挣脱,剧烈到这一次竟然将双方都甩到了一边,看着手腕,上面猩红一片,有红色液体从中流了出来。 她并没有顾及,而是后退,极快的向后面退去,她听到有风在她的耳边呼啸而过,她看到自己笑了起来。 那抹弧度透着解脱,笑的肆意,看着她来的那个方向,那三只手已经消失,连影子都没有留下。 那好像是她的幻觉,她不解,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身体再次落在了地上,她又开始了行走。 她不知道终点在哪里,就只那样快步走着,踩在朱红的泥土上,吹着全是沙尘的风。 在远处好似出现了一个婀娜的身影,而因为刚才的景象,她没有去看,转过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但那身影却向着她走了过来,不,不是走,她是在飘着,少顷,便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顿住了步子,不受控制的打量着面前者,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绿色身形,以及一张绯色的唇。 唇瓣一张一合,对方好似在说着什么,她听不到,也读不懂,但她看到了笑,是那张唇弯出的,很漂亮。 那抹笑有着感染性,她也跟着笑了起来,但愉悦没有持续多久,她又感觉到了有手在抓她,和刚才一样的紧。 绿色的身形应该是在看着她,目不转睛一眨不眨的那种,身形上的笑浅了许多,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 明明方才还在笑着,笑的那般灿烂,如春日里的阳光。 她很疑惑,但不久,她便转移了视线,她看向了抓着她左手腕的手,她感觉自己笑了,脚步也跟着动了。 她向着左边的手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挣开了右边的那两只手,她听到右边好像说了什么,但是模模糊糊,不甚真切。 她并没有听懂,只还是笑着,走到了右边的手前,那只手变了,它有了身体,但很朦胧,她只看到了红色。 有声音从远处传来了,很是吸引人,她也被吸引了,转头看了过去,眼眸张大,她看到了绿色的身形在哭泣,一颗颗泪珠流到了唇边。 为什么要哭?为什么突然会哭? 她这么想着,而就在这时,她看到了那绿色身影上的雾气在慢慢消失,马上就要露出真实的模样。 有衣服从中露了出来,是一块绿色的布料,她握着那柔滑的手看着,有兴奋从她的心底生出。 就要出现了!就要出现了! 她察觉到自己在这样想着,情绪高昂,唇边含笑。 她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身形的真面目出现了更多,就只剩脸了,就只剩脸还在模糊着。 但天不遂人愿,就算是在梦境之中也是如此,她再次飞了起来,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除了她,没有任何事物有动作。 它们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漫天尘沙停住了,风也停住了,就连天上刚刚遮住太阳的云也没有了行动。 她在向前飞,而她身下刚刚暂停的景象因为她的离开全然变了模样,多彩的世界变成了黑色,一望无际,没有一点光亮。 而她在飞到高处之后却找到了光,那道光还是一开始的模样,再次指引着她。 她落在了地上跟着走,越走光亮越盛,直到全部大亮。 时隔这么长时间她终于听到了声音,是一道明朗的男声,一字一句仿佛是在她的耳边说的:“宿主大大,你快醒醒,出事了!” 宿主大大?宿主大大是什么? 有疑惑浮现,而且以极快的速度蔓延,但此现象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到她快要被包围的时候,倏然,她清醒了过来。 眼睫颤动了几下,而后赫然睁开,不同于以往的朦胧无焦距,这一次,漂亮的绿色晶亮极了,根本不像是只睡了半个小时的模样。 面前屏幕上有蓝光闪烁,含着焦躁的男声从中传出,咬字真切至极:“宿主大大,宿主大大!你醒了没有啊,出事了!出大事了!” 因为被关了权限,归故此刻根本看不到后殿里的情况,它只能看着面前屏幕上任务对象的情绪波动数值,声音高昂的唤着它的宿主。 再叫第一声没有回应之后,它就想要出去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非常无奈,有可能是在昨天夜里,也有可能是在其他时候,它随意出入空间与任务世界的权限也被宿主给关闭了。 “你先别这么着急,到底出什么事了?” 将归故的昨晚关上的两个权限全部打开,蹙着眉,张无忧从床上坐起来,开口询问。 屏幕上终于出现女子的景象,归故呼了一口气,而后它语速极快道: “任务对象情绪波动值,他们三个无一例外,全都到达了七十,且还有继续往上升的趋势!” 正在穿着鞋的张无忧:??! 好家伙! 稍稍把心平下,张无忧穿好鞋下了床,她没有再停留,不过眨眼之间,她的身影便在床边消失。 她去到了两个徒弟的住处,本以为会看到被心魔缠身的他们,毕竟以现在的情况她想不到能让他们情绪波动大的其他选择。 结果她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不应该啊,两个徒弟不怎么走动,特别是二徒弟,他们去了哪里? 本来是想着就近处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不再废神搜索他们的气息,她启唇与归故说道:“归故,把他们三个的地址都以地图的形式传给我。” “是。” 归故的效率很快,不过是话音刚落她面前的屏幕上便出现了一张极其详细的地图,上面明确标注了三者所在地方的具体方位。 扫了一眼左上角的文字,张无忧眯了眯眼,眸底浮现几分奇怪。 他们三个竟然在一个地方,而且还情绪波动这么大,该不会是… 张无忧一惊。 有清风从殿门外徐徐吹来,它拂过朱红的绸缎旋即带起了女子绣着莲花的衣袖。 但还没等到这风儿吹过,那白色的布料便没了踪影,速度极快,不过瞬息之间。 让人恍然以为此处方才并没有人停留,那一切也不过是产生的幻影。 第二百三十三章 情绪波动值下降 二百三十三:情绪波动值下降? 清晨橘红的光洒在荒芜一片的大地上,汹涌的厮杀声相比于昨天丝毫没有减弱,甚至更甚,有风儿从此地吹过,带起一阵刺鼻浓郁的血腥味。 大地变得更红了,只要有士兵经过之地从其身上留下的鲜血便成为大地新的颜料。 扭曲的躯体,残破的灵魂,受伤士兵痛苦的哀鸣,兵器刺入血肉的响声,以及隐忍的闷哼。 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响起,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乐曲。 这些全部都萦绕在司韵的耳边,她尽全力集中心神将其忽略,但不管如此,依旧不能成功。 她清楚地记得,父仙死的那天便是这样一副场景,不,也不一样,这一次是他们占了上风,而那一次,是仙界全军覆没。 眼神变得坚定,她绝不会步父亲的后尘,这一次仙界一定能赢。 这么想着,她手上的剑法变得更加凌厉,与相对的温珏虽然修为也不低,但也有点招架不住。 没多久他便有些力不从心,身上,胳膊上也都出现了深深浅浅数十道剑伤。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些,渐渐的,他便觉得自己的行动变得缓慢,变得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被迫承受凶狠的剑光。 不,他现在还不能死,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还有妩卉… 再次聚集魔力,他不像前几次一样都是攻击,这一次,他以最后剩下的那点力量离开了原地,隐着气息,进入了魔兵之中。 司韵的最后一击劈到了远处的一个魔兵身上,霎时间,那身着盔甲的男子被斩成了两段,身首分开,脑袋滚落在地上。 收回剑,司韵看着被染成红色的利刃蹙了蹙眉,她的眼眸中浮现几分不悦,目光以及快的速度在乌压压的魔族之中扫视。 不知是那男子太会隐藏,还是魔族数量太过于繁多,她并没有找到刚才的对手,明明白色的衣服应该很显眼才对。 而就在她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一抹白色的身影从半空中一掠而过,快到眨眼间便消失不见,如幻觉一般。 蓝红相间的阵法在半空之中乍现,直径不算大,只容那红衣女子一者踩在脚下。 有白色流光自纹路中出现,流光越来越盛,少顷,直冲云霄而去。 本来晴朗的苍穹骤然诡橘云涌,厚厚的乌云将天空全部遮住,放眼望去,昏暗一片,有电光在云中闪烁,一道灭下下一道便接憧而至。 不知怎的,刚才还凄叫声连绵的大地上突然安静了下来,潮湿的空气,阴沉的天空,就像是大雨临近前的宁静。 君莞被困在了阵法中,不管她怎么挣扎,亦或是用招数,都无能为力,她现在就似躺在案板之上只能任人宰割的鱼,毫无抵抗之力。 而在她的不远处,男子双手结印,眼眸微合,繁琐的咒语从他们的口中流出,有风吹动了他们沾着血迹的衣角,在空中,就像是什么神秘的旗帜。 他们的咒语与动作都是相同,整齐到没有分毫之差,就像是提前演练了好多遍一样。 君莞很熟悉他们在做什么,这样的阵法她也设下过数次,对修为以及心神的要求非常高,只因它是世间万千术法中可以使灵魂破散的。 极度的不甘在心底升起,她不是没有想过以死亡来夺取楚楚儿的注意力,但现在绝对不是最佳时候。 她如若真要死也要死在他的面前,留下终生阴影,想忘也忘不掉。 眼眸中的血色更艳了,她再次动用魔力试图再次以魔尊的身份控制两者神识中的心魔,而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疾速而来。 这个身影她陌生又熟悉,是早时从她手下逃走的张无忧,她一直被笼罩在其阴影下的张无忧! 走了就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想要与徒弟一起置她于死地的? 她觉得第二个可能性更大一点,毕竟在魔尊殿里就是这样的,哈,她还是一点没变呢~ 也不知是何原因,看到她来了君莞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从空间戒指中取出凳子,她屈膝坐在了上面,神色也不似刚才心急如焚,逐渐变得淡然。 而在另一边,停下身形,张无忧转眸扫了一圈,收回目光,她心里一惊。 破魂阵?! 好家伙!怨不着情绪波动高,这任谁谁不心慌? 正当她开口准备制止两个徒弟的行为时,就在此刻,她的脑海中又响起了归故的声音。 声调有些轻,还带着几分迟疑:‘咦?宿主大大,君莞的波动值竟然下降了?下降到六十五了。’ ‘啥玩意儿?’张无忧被这话说的有些不明所以,‘竟然降了?’ 点了点头,归故也很疑惑:‘是啊,而且现在还在降低。’ 被这句话搞得一头问号的张无忧:???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和她有关系? 脑海中浮现想法,但她现在没时间思考,飞身来到两个徒弟面前,她握住了他们的手。 手心中传出紫光,她紧紧的抿着唇,将体内的法力全部输出。 不管是阵法还是法术,进行到一半被打断,或者是自己停止都会造成反噬。 但如若有压制就不一样了,那样会一点点的减轻,循循渐进,阵法的威力也会越来越小,直到后面彻底消失。 但是像这样的也不是一点后果就没有,如果是强硬的,不管是压制的,还是被压制的,结束之后都会疲惫不堪,大多法术都用不出来。 感受到熟悉气息的逼近,以及温和的法力压制,宋长卿与姚楚尧赫然睁开了眼睛,其中或深或浅的,是难以置信。 施法过程中他们不能说话,不然咒语会断掉,骤然而止会造成反噬,视线交汇一瞬,两者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语速,还有手上的动作。 他们不知道师尊为什么要阻止他们?但是师尊既然这么做,肯定是有她的想法的…对吧? 有了他们的配合,张无忧这边要轻松许多,脸上紧绷的神色缓解几分,她睁开了眼眸。 翠绿的颜色映着两个徒弟不明所以的面容,他们的眸底透着奇怪,在看到她时,瞳孔微微转动了一下。 他们在问她为什么,但是她却没有回答,只又敛上了眸,在眼皮合上的最后一瞬,她看到了二徒弟眼中强烈的情绪。 她知道他们想不明白,会觉得她这么做匪夷所思,说实话,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没有办法,只靠眼神她根本说不清楚,而且还会分心,等先把阵法这件事处理完了,她再和他们解释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反常的师尊 二百三十四:反常的师尊 坐在阵法里,君莞眼眸一瞬不移的盯着对面背对着她的女子,感受到身上压力的减小,她微微蹙了蹙眉毛。 怎么回事?对方竟然是在帮她?帮她脱离险境?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她中午的时候还想杀了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圣母白莲花? 说来也有趣,这个词还是张无忧教给君莞的,而现在竟然被她用到她的身上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君莞心中的疑惑并没有随着消失,它变得更深,几乎将她占据。 阵法的限制愈来愈小了,小到已经不足以能够困住她了,从凳子上站起,君莞没有再停留,飞身向着张无忧而去。 结果,到了离后者还有几寸远的时候,君莞被迫停止了身形,一道极其坚固的屏障将她隔绝在外。 指尖微动,她想要将其打破,但还没等她发力,就感受到了一阵灵魂撕裂的疼痛,在阵法内不显, 出来之后这种疼痛格外强烈。 没办法,君莞只好被迫停止了脑海中的想法。 好在,这只是一个小法术而且还没蓄力,如果换成其他的,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她如是想着,而就在这时,一道虚弱的男声悠悠地传到了她的耳边:“尊主…” 声音一经出现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循着转眸看过去,君莞看到了本来躺在结界中昏迷的男子撑着地颤颤巍巍的起身。 眯了眯眼,君莞没在停留,转身飞向了男子身旁。 结界对她于无物,阻挡了上百宪兵的障碍她过去时畅通无阻。 脚尖着地,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无甚神色颇为淡漠,而她所说的话更像刀子一般,直刺心脏,“没用的东西,连那一个小姑娘都打不过,我要你有何用?” 她这么说着,眼眸中更是没有情绪,仿佛只是在看一个陌生者,而就因为这样,君珩唇边却出现了一抹笑,笑意清浅至极,不仔细看,很难发觉。 他扶胸垂首,“抱歉尊主,属下无能,连累您了。” “呵,连累我?”君莞轻笑出声,声音婉转,透着股娇媚,“你也能连累我?说什么笑话!” 说完这一句,她转眸看向了还在厮杀的士兵,看到了一墨绿色的身影于半空中向这方而来。 抿了抿唇,她开口命令道:“修为低下无甚作用,留在这里还不够丢我的脸呢,滚回指挥台做你的指挥去吧,在这只会惹仙笑话。” 她看到了,君珩自然也是看到了,他这一次昏迷,就是被那女子所伤,足以可见那女子法力之高深。 在这个时候,他要是走了,怎么能对得起尊主,从在人界成为她侍卫的那一天起,他活着的意义就是保护她的安全。 哪怕他现在实力不够,但是挡下致命一击还是可以的。 君莞以为自己说完对方就会走了,毕竟他从来没有违背过她的命令,但是这一次,她发现自己竟然想错了。 对方依旧在此处,甚至步履阑珊的来到了她的面前,为她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剑光。 剑光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来到了跟前,君莞“啧”了一声,伸手拽住君珩的胳膊,旋即飞身而起。 再怎么说她刚才差点魂飞魄散,是以,就算她比司韵的修为要高,但也并没有全部躲过去。 而至于为何不用瞬移,答案很简单,以她现在的状态,她自己绰绰有余,但是想要再带着一个…简直就是做梦。 将男子甩到一边,凶狠的剑光赫然击在了她的膝盖上,鲜艳的红裙瞬间被斩断。 布料落下,现出了血肉模糊的膝盖,那伤口深可见骨,白森森的骨头上有着一道不甚明显的剑伤。 “尊主!”君珩的眼眸睁大,从地上爬起就要向着她过去。 君莞斜他一眼,与刚才不同,这一次她的眉目之间布上了阴霾,“滚回去,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君珩抿了抿嘴,“尊主…” 君莞:“滚!” 没再继续犹豫下去,君珩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消失在了原地。 君莞没有转头去看,她眼眸微凛,凝视着一丈之远的女子,红艳的唇勾出一抹笑。 她悠悠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四年前那哭哭啼啼的小丫头竟长成了这般模样,真是一日不见,应当刮目相待啊。” “呵。”漆黑的眼眸中是明晃晃的恨,司韵轻笑了一声,锐利的剑刃在逐渐出现的阳光下闪烁寒光,她没有说话,只手中的剑意凌然。 只要这一次击到这魔头,她就可以为父仙报仇了,父仙九泉之下也可得到安宁了! 但往往事与愿违,就在剑意马上就要碰到红衣女子之时,从远处倏然传来了一道雷光,两光相击在空中发出耀眼的光。 而随着这道光的渐消,那暴戾的招数也被如数化解。 见此,司韵转头朝那所发之处看去,面容姝丽的女子身着白衣从空中悠然而下,而在她的身后,是绮丽的万丈阳光,她披着光来。 微不可察的,司韵怔愣了一下,等她回过神后,女子已然越过了她,向着红衣女子飞去。 在她的目光之中,女子落在了那魔头的面前,落在了她的杀父仇敌面前。 换做以前她不会有任何想法,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明明在昨天对方还夸她可爱,甚至其徒弟还送给她药。 这样不管怎么看她都应该会来到她的身边啊,而不是去找那魔头,她明明是想要与她做朋友的… 握着剑柄的右手紧了几分,司韵咬着唇瓣,立在血地之上没有动作,她的视线死死的落在对面的两个女子身上。 因为知道她法力高深,没有一个魔兵敢近她的身,没有魔兵自然也就没有仙兵。 是以,她立着的地方空旷极了,只身一影,光都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有此状态的不光她一个,没有得到师尊的回应,季云笙不甘心的又闭上了眼,而他身旁的男子却是反之。 藏蓝色的眼眸一眨不眨,他一瞬不移地看着师尊。 师尊有苦衷,他这么想着,但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泛酸,连眼睛也有点不舒服,不过,他坚信,等一会好了师尊会跟他说明真相。 他只需要配合她,他就能得到想知道的答案。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在阵法解开的那一瞬间,师尊便松开了他的手。 本来就很疲惫的她竟然开始结印,阵阵雷光在她手指之间显现,少顷,聚成一道,随指令冲出。 他跟着看了过去,看着那一道雷光击向了司韵的剑意,这本没什么,但是她这么做的原因竟然是想要保护君莞。 反常的救下她,而后还不容许别者伤害她,师尊这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第二百三十五章 好久不见啊,君君 二百三十五:好久不见啊,君君 想不通的不光他一个,还有站在他身旁的季云笙。 怀着不甘心闭上眼,在阵法解除好他怀着期待睁开了眼,他以为看到的会是师尊含着笑的眼眸,听到的会是她有理有据的理由。 但没有,事与愿违,他看到的是师尊收回手结印的动作,听到的是雷光剑意相击的爆炸声,还有,师尊朝着红衣女子飞身而去的影子。 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是在帮助师尊啊,师尊就是因为君莞才受了那么多伤啊,那么他杀了她不是应该的吗? 而且师尊为什么要帮助君莞,后者根本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魔头,她整日寻衅滋事,挑起仙魔两界的事多,魂飞魄散不是应该的吗?! 季云笙很疑惑,在想不通时,他转眸看向了身旁的男子,他在想,对方会不会比他清楚一些呢? 他不能直接去问师尊,师尊现在在忙着,他要是过去了就是添乱,那样师尊肯定就会不开心的。 感受到有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宋长卿偏眸瞥了一眼,他微微一笑,“二师弟,不要看我,我也很疑惑呢。” 得到意想中的回答,季云笙抿了抿嘴,不久,他深吸了一口气;就算是浮在半空中,地上那浓厚的血腥味儿依然涌进了鼻腔。 味道并不好闻,令其作呕。 这些死伤都是因为君莞,是她挑事,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味道,不然这片以前草长鸢飞的地方也不会变成荒芜。 君莞以前是东岳国的公主,而她与其他皇子公主不同,生在皇室却没有养成那种养尊处优的性子,嫉恶如仇,就算是那战场也是上过的。 到后面更是放弃了公主的身份,只身前往修仙界拜师学艺,也就是在那时,他们碰了面。 当时他不过刚刚弱冠,跟着师尊游历五湖四海,正好碰到了被魔修绑架,准备带去东岳国向当时的东岳帝勒索财宝的君莞。 虽然当时并不是他们解救的她,但是如若没有他们的牵制,以姚楚尧当时的修为,面对那么多魔修别说是救人了,那就是去送命的。 他还记着那时候的君莞给他们一个个道谢的模样,现在想起来,还不如那时候不救她呢,如此一来,师尊至少少受两回的伤。 他这么想着,越想心里越不平,和宋长卿不一样,季云笙大多时候都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根本就不需要,而这一次也是如此。 感受到身旁者身上的怨气越来越盛,宋长卿刚才不太好的心情倒随着愉悦了起来,他收回放在师尊身上的视线,转身看了过去。 唇边的笑上扬,他的声音和煦如风:“二师弟,你在想什么呢?身上的怨气这么浓,不会是在后悔救下君莞吧?” 要是放在其他时候季云笙有可能会回怼一句“我想什么关你什么事?”但这一回不同,对方再怎么样也是与他一同做法的。 虽然最后并没有成功,但最起码如果没有他,他并不会那么容易就将君莞控制了起来。 是以,此次他点了点头,声调冷淡:“大师兄说对了,如若有回溯术的存在,我定当取了她的性命。” “真的是这样吗?”对于他所说的话,宋长卿提出了疑问,只听他悠悠道:“我的二师弟什么时候这么暴戾了? 如若这世间真的有回溯术,你真的会和那些魔修同流合污吗?去杀害当时还是天真少女的君莞? 这还不说因为你的穿越有可能会对世界造成的影响呢,你应该是记得师尊所说过的蝴蝶效应吧?” 眉毛微锁,季云笙眯了眯眼睛,“大师兄,你的话可真的是太多了,乱耳且扰心神。” 宋长卿不以为意,“那好吧,既然二师弟烦我,那我就不与二师弟处在一处了,免得你一会儿生起气来再与我动手。” 说完,他没在停留一瞬,身形微晃,旋即向着地面而去。 他本来是直冲张无忧的,但途中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转了方向,带着血的蓝色涌入了黑压压的魔群。 又有何必要呢?师尊的想法并不是他三言两语便可改变的,他相信师尊会给予解释的。 既如此,倒不如把话都留在那个时候说,这一次师尊打断了他们肯定会有愧疚感,在她想要解释的时候,才是最好发挥的时机。 所以啊,有这个时候倒不如干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 顶着背后强烈的目光,张无忧脚尖缓缓着地,落在君莞的面前她微微一笑,“君君,好久不见了。” “哈~”微微偏头看了面前人身后的司韵一眼,收回视线,君莞娇娇一笑,她语调婉转:“无忧姐姐何必这么说呢,就在昨天咱们已经见过了。” 心里有直觉,再加上对方刚才的作为,君莞觉得她并不会取她的性命。 而且再者说了,对方就算现在想要她的性命她也躲不了,以她现在的模样,就算是回到魔界只要对方有心,亦是可以杀了她。 那么事已至此,倒不如搞清楚她到底为何如此,她可不信她是真的有病,而至于以前的情意?早就烟消云散了。 “我当然知道。”张无忧唇边笑意莞然,“但是像昨天吧我觉得不够正式,阔别已久再相见,我觉得好久不见是必要的。” 说到这里,她略微一停顿,继而话音都蕴含上了笑,“我可爱的君君,你觉得呢?” 可爱的君君? 说者不觉得什么,但听者却上了心。 眼眸微微垂下,司韵的脑海中一直回绕着她说的“可爱的君君”。 所以,她是碰到谁都会说可爱的对吗?所以,她对她说的可爱只是客气之语? 怨不着呢,她就说啊,她们的遇见并不美好,甚至都见血受了伤,怎么还会真心夸她可爱呢,那不是有病吗? 她如是想着,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她们认识了才不过几天而已,她为什么要那么在乎那凡人所说的话? 她以前并不会如此,这一次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没有朋友所以渴望一个真心的朋友? 呵,真是可笑,她可不需要朋友,有着崇高的地位,除了那些心盲的东西,哪一个见到她不恭敬有加?她才不需要朋友呢! 真是的,因为一个凡人的话而胡思乱想,从而忘了此次自己的任务,司韵啊司韵,你可真的是一点责任心都没有,糟糕透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你是准备住在魔界吗 二百三十六:你是准备住在魔界吗? 司韵如是想着,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可理喻,一厢情愿,而且枉为此次主帅。 不再如刚才一般盯着两个女子,她转身收回了目光,耀眼的阳光刺进她的眸里,不同以往,这一次泛起了一阵疼痛。 眯了眯眼睛,她试图将疼痛减轻,但是却没有任何效果,深吸了一口气,她索性将那疼痛忍着,视其于无物。 锐利的剑在她的手中转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她看着逐渐按顺序行走,似要摆出一个阵法的魔兵轻蔑地勾出一抹笑。 列阵?呵,败前的挣扎。 飞身而起,剑光凌然,她直冲那阵眼出而去。 而与此同时,她刚才所立之处的不远处,女子听到面前人的话启唇笑了起来,明朗的笑声含着媚意,只让人听的骨头酥麻。 她并没有回张无忧,而是说了一句:“无忧姐姐还是在乎这些莫须有的东西呢,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很喜欢在了结一个人之前说一些让人惋惜的话呢。” “君君,你这次可是冤枉我了。”张无忧抿嘴笑着,语气却透着股微不可查的哀伤,“我如若要是想杀你,你觉得现在你还能站在这里吗? 早在刚才你就应该魂飞魄散了,你为什么不识好人心呢?” 细眉微锁,君莞上下打量了面前人一遍,她的语气含着丝丝疑惑,声调则是冷了几分:“张无忧,你是怎么回事呢?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变性子了?” “当然没有。”张无忧否认了她说的话,语调和刚才一般无二,她徐徐道:“我如此做也不过是对你感兴趣,毕竟我想知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你是知道的,我感兴趣的事情就必须要弄清楚,你以前虽说和我的关系并不能说如同亲生姐妹,但密友还是可以算得上的吧。 现在你竟然想要杀我,我感到很难过,也很疑惑。” “疑惑?”君莞轻笑了一声,连带着话音也稍稍扬了起来:“你还是“易童”的时候不就把所有想问的都问出了吗?你现在还能有什么疑惑?” 张无忧微微垂眸看她,“你这是嫌我欺骗你了吗?可我那也只是万不得已啊,你当时那个模样可是很吓人的。” 听到她这么说,君莞的脸上出现几分匪夷,“吓人?以你的修为来看你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这话说的!”张无忧声音重了些许,继而又低了下来:“害怕是人必不可少的情绪,我还不能害怕了吗? 再者说了,你的修为怎么样我知道,但那毕竟是在魔界啊,看你当时的状态,你就想杀我,我要是再承认自己的身份你不就更想杀我了吗? 而且魔界有没有修为更高的我也不知道,我总得为自己的性命做打算吧,如果因一时冲动而与世长 辞,怎么想都挺不甘心的。” “你…”君莞被她说的有些无语,最后只憋出了一句:“你还真的和以前一样,喜欢为自己铺后路呢。” “那是!”张无忧有些骄傲起来,“瞻前顾后这可是一个大优点,怎么能随便说丢就丢呢?君君,你说对不对?” 抿着唇,君莞并没有回答她。 张无忧是真的不对劲,对她感兴趣所以不杀她,要是放在往常她觉得有些可能,但是今天不同。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就觉得对方的理由不可能这么简单,她的直觉一向很准,特别是成为魔尊之后。 对方似是看出了她想了什么,抬脚悠悠向前了两步,见此,君莞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脚下却随着往后退了些许。 但就在她刚有动作的时候,她感觉有一只柔润软滑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用的力道不算大,抓的也不算紧,但却以强硬的姿态桎梏了她的动作。 与此同时,在她的耳边响起了女子略微低沉的声音:“君君,你不必害怕我,既然今天我救下你那么我以后也绝对不会伤害你。 我不会做自相矛盾的事情,所以你放心就可以。” 抬起眼帘看她,君莞的眸中满是不相信,“张无忧,你是在与我说笑吗?就算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也不会想要杀我?” 张无忧被她的话给逗笑了,松开了她的手,她转身看向了远处的厮杀,她语调悠悠:“君君啊君君,你可真是太有趣了,这样的问题也能说的出来。 我虽不是那至善的神,此次这场战争甚至还帮了你,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容忍你做任何事情。 杀心是怎么可能不会起的?毕竟我又不是你的生身母亲,我只说过不会伤害你,你要明白,这一词之中最重要的是“害”字。” 转过身,她朝她笑靥嫣然,“而像你所说的,你都做了那伤天害理之事了,我如若杀了你能叫伤害吗?那是替天行道。” 神色微不可查的一愣,君莞嗫嚅出声:“你…” “君君。”张无忧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间千年时间一晃而过,君氏依旧为东岳皇族,而你却变了性子。” 说着她微微侧身,让开的深厚的景象,她依然笑着,神情恬然,“看,这些都是你的杰作,褐色的大地被滋养成了你最喜欢的红色。 说起来,你的爱好倒没有变,依旧喜红,犹记得当年你十八芳华,为衣裙染色都是用的花汁,还记得吗?你当时还把这手艺交给我了呢。” 君莞并没有随着她的话而看过去,她一直在看着张无忧的脸,端详着其的表情。 听后者说完,她收回了目光,娇丽的眉眼冷冷淡淡,与刚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她莞尔道:“这又有什么不一样呢?只要目的达到就好了,其他的对我来说都是一般无二。” “君君,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呢?吸引渡宁的注意力吗?”瞳孔微转,张无忧看着她道。 “是啊。”对于她所问的,君莞也不隐瞒,对她来说根本没必要,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 再者说了,说出来对她也没有任何影响,保不准还能为她产生什么利益呢。 走近她,张无忧抬手摸上了她的脸颊,她微笑,“既然你的目的是这样的,那我帮你怎么样?也不枉你喊了我几年姐姐。” “你帮我?”把她的手打掉,君莞微微抬眸,红唇弯出优美的弧度,“你能怎么帮我?你要怎么帮我?你是准备住在魔界吗?” 第二百三十七章 赠送传音符 二百三十七:赠送传音符。 有风自荒芜之地刮过,来势汹汹,适才还晴朗的苍穹因着这阵风飘来了许多云彩,它们将太阳遮住,亮度也骤然变暗。 突变的天并没有对这厮杀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嘶吼与刺骨声依旧响彻云霄,震耳欲聋。 在半空之上俯视,看着师尊与那魔头“相谈甚欢”,季云笙的心情一点点变低,没再停留,他去往了师兄所在之地的另一面。 战争不是三两日便可结束的,就算仙魔两界的士兵不像人间的那般需要经久整顿,但也就因体力上佳,要想要结束最快的也就像他们那一次——十天。 这十日拖的越长死伤就越多,季云笙虽不算大善,但对于这惨况也不免产生恻隐之心。 虽然他一开始并不想要多管闲事,但是没办法,师尊现在的心并不放在他的身上,他在那里等着倒不如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就在刚才,他好似看到了司韵被上百魔族围住? …… 垂眸看着自己布着红痕的手背,张无忧的眉目之间覆上了一层浅浅的痛楚,并不像是因为手上的红,而是因为造成红的那一者。 她这一次并不像是与君莞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被说了一句她便痛斥出声。 此回,她只是安静的看着,然后不久回了对方的话:“我想要帮你自会有办法,但如果我想要住在魔界,和你住在一起,你会让我住吗?” 眯了眯眼,君莞唇边的笑浅了几分,而声调却高了些许:“你想要跟我住,我当然会同意的,毕竟,你在哪里楚楚儿的目光就在哪里啊。” 因为她的这一句话,张无忧抬起了眼眸,她郑重其事地看着她,说出的话亦是如此:“君君,你对渡宁是真的挺执着的。” “执着?”君莞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的肆意,她悠然说道:“出生在世,要是没有执着的事情,那还活着做什么?” 她这么说着,目光却放到了那魔群之中逐渐靠拢的两者,一红一蓝,在黑色的盔甲之中格外显眼。 倏然,她话音一转,一字一句的问道:“张无忧,你就敢说你没有执着的事情吗?你就敢说你对这世间万物皆看淡?” 张无忧随着她看了过去,不久,她弯出了一抹微笑,“君君,在这世间,还真没有能让我执着的事情。 这里所有的人,仙,魔与物,都不过是我人生中的过客。” 就连那她一直想要完成的任务,也算不上她的执着,她那是被逼无奈。 而另一个世界,那些孩子就是她的执着,她想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他们过上与平常孩子一般无二的生活。 那是她此生最大的愿望,她希望自己能完成,那些想要阻挡她的… 张无忧眯了眯眼睛,她看着那两个身影,放在身侧的手攥紧了又松开。 算了,他们也只是不知道她的想法,等她获得十佳宿主之后就好了,把他们的感情恢复到正常的师徒…就好了。 她将话题带回了刚才:“我还是不去魔界住着了,那里对我来说太过陌生,我怕生。 且怕你哪天在我歇息的时候再要了我的命,如果交个朋友再把命给交出去了,那可就太不值当了。” 听罢她的话,君莞有些无语,收回了放在对方右手上的目光,她深吸了口气,少顷,才道:“那你一开始问什么?” 面上这么说,她心里想的却是:你想的可真是多啊,不过还真的有点道理。 以你这性子,如果不是现在情况不对,我都想把你给杀了。 “我这不是想看看你会不会让我去嘛。”张无忧笑着回她,“结果你还真的让我去。” 如是说着,话落,她目光如炬的看着她,“君君,你跟我说一个实话好不好? 如果我并不是你后来所知道的那样,你再次见到我,会不会就比现在好很多呢?你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叫我姐姐呢?” “这世间并没有如果。”君莞先说了一段这样的话,之后她停顿了片刻,在开口时声音好似明朗了几分:“那谁又知道呢?” 听到她这么说,张无忧也不再追问了,她已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用意念打开淡蓝色的屏幕,她看着仓库栏架上翻动的物品,片响,在她的手中出现了一枚传音符。 这枚符与她当初送给凤倾城的一样,都是在同一个时间做出来的,通体纯白,温润晶莹,并没有什么花纹,只在其上刻了一个“忧”字。 握住女子柔软的手,她抬手将传音符放在了纹路浅浅的手心,没待对方说话,便听到她道:“既然说好做朋友了,那总得有个可以传心意的。 这传音符还是当时你和我一同做的呢,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很熟悉?” 君莞其实是并不想看的,以前在人间经历过的许多大事她都记不太清了,只一枚小小的玉符而已,看了也想不起来了。 但是还没等她开口拒绝,对方就已经手快的捧着她的手举至了她的眼下。 歪歪扭扭且有些圆圆的字体瞬间映入了她的眼帘,刹那间,不知在何处尘封着的记忆如清泉一般涌了出来。 清晰的仿佛昨天发生的景象在她的大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甚至连她雕刻的时候说的话都真切至极。 还处于少女时期的娇软女声在她的脑海中出现:“无忧姐姐,这字怎么那么难刻啊,我能不能换个字啊? 刻“无”字怎么样?它的笔画少很多啊,行不行嘛,行不行嘛,无忧姐姐~” 回忆到此处,不由得她抿了抿嘴,她以为这些她都忘了,没想到都还记着,只不过是没找到一个想起的契机。 而那撒娇的语气…撒娇从来不是她所擅长的,她那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能说出一段这么恶心的话。 怨不着张无忧后面没有同意她的请求,别说是前者了,要是换做是她,她也不会同意。 谁要是敢这样对她说话,等待其的就只有魂飞魄散。 …… 少女软软的声音听的张无忧心里泛起一阵酥酥麻麻,她真的很想马上就同意,但是… 她看了眼那块被少女祸害的玉石,又看了眼桌面上仅剩的两块儿,抿了抿嘴,她回绝了少女的话。 声调低低润润,她的语气轻柔地好似在哄一个小孩儿:“不可以的,事先我们都说好了,你刻我的忧字,我刻你的莞字。 你的字笔画还要比我多三个呢,所以,加油吧君君。” 抱歉了,君君,实在是咱现在物资太少,就这几块儿能传音的是玉石,能省一块就省一块儿吧。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处于下风,收兵吧 二百三十八:处于下风,收兵吧? 记忆如波涛一般汹涌而来,君莞微微低垂着眼帘,看着那些清晰的画面极速的在大脑中过了一遍。 见到她此模样,张无忧抿嘴一笑,声调也轻轻柔柔的:“君君,怎么样?想起来了没有?” 声音一经出现便将君莞唤回了神,她抬起了眼眸,猩红色的眸底无波无痕,她娇笑了一声,“想起来又怎样,想不起来又怎样呢? 我要的不是过去,而是现在,过去怎样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希望你能兑现你的承诺,帮助我吸引楚楚儿。” “当然。”张无忧信誓旦旦,“这次回来之后我就没骗过人,所以你就放心好了,再者说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君君。” 君莞没有回她,只说了一句:“但愿真的如你所说。” “放心吧,大不了…”张无忧唇边的笑上扬,声音也跟着拉长了些许:“大不了你就用你刚才录下的声音设阵好了,魂飞魄散作为说谎的代价怎么看也是你值。” 眼眸微不可查的闪过一抹别样的光,君莞没有说话,只勾唇笑着。 被发现了啊…那可真是太大意了。 视野中出现一只白皙的手,随着事先上移,入眼的便是含着笑的翠绿色。 女子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响起,语调松散,却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可爱的君君,留音符给我吧,我们之间需要的是信任。” “信任?”君莞没有什么动作,“那既然如你所说,这留音石留在我这里也未尝不可啊。 只要你做到你所承诺的,那这声音也就不会有作用,而且,你要相信我这只是留作纪念,我们中间最重要的是信任。” “那这不是巧了吗?”听完她的话,张无忧却笑的更明媚,“我也想要留作纪念,这么一说,我们之间还真是有默契。” 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君莞没再继续与她说下去,指尖拂过血玉戒指表面,霎时间,一枚晶红的玉符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在这昏暗的苍穹之下,这枚玉符竟隐隐散发着光晕,不同于其颜色的艳丽,那光透着温润之色。 君莞抬手将玉符交到了张无忧的手中,相比于平常这一次她的声音略低了几分,听着有点不太高兴:“给你。” 手指蜷缩,将玉符握住,张无忧看了一眼之后便放到了袖子之中,她含着笑道:“这样才对嘛,你一个,我一个,这样我们都能留作纪念。” 抬着眸看她,君莞唇边笑意消失无踪,一幅被抢了东西但无可奈何的样子。 在人间的时候是东岳国最为受宠的敬康公主,在修仙界的时候她是被同龄修士钦佩的瑾瑜仙子。 就算到后面坠入了魔道,她也是天赋极好的魔修,数不清的同道者讨好她,想要与她结伴。 就算是到后面她为了当上魔尊经历了万千苦难,但也依旧保持着喜怒于表面的模样,因为她从不怕得罪谁。 而现在也是如此,她不开心就是不开心,就算对面儿人如若想要要了她的命轻而易举,她依旧这般。 生活在世要的就是一个潇洒,如果什么都顾虑那还活着做什么,累都累死了。 “好啦~”张无忧抬手揉了揉女子的头发,“不要生气,不要不开心,生气给魔鬼留地步。” 君莞:…… 确定了,她是真的有毛病,而且神仙也无能为力的那种,不然就她在仙界早就被治好了。 她本以为对方还有可能会在她面前犯一会儿病,但出乎预料的,对方只说了两句便收回了手。 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张无忧在心里与归故交流:‘归故,怎么样?情绪波动值降下来没有?’ ‘降下来了。’不过是她话音刚落对方便回了他,‘她现在的波动极其低,也就三十,不得不说,宿主大大你是真的挺棒。’ ‘那是当然了!’唇边勾出了一抹笑,张无忧话音轻扬,‘我现在已经找到降她情绪的好办法了。’ 看着屏幕上女子的神色,归故抿了抿唇,小声的嘟囔:‘虽然是让任务对象感到无语才降下来的,但要是如果说还真能算个好办法。’ 她的声音细微如蚊蝇,空间外张无忧转了转眼珠,‘你刚才说的什么?声音那么小,不会在说我坏话吧?’ 归故开口反驳:‘当然不是,我是那种系统吗?我只是在夸你很棒,最棒!’ 虽然不信,但着对方的语气来看,她应该也是问不出来了,索性她不再与它交流,将视线放在了红衣女子身上。 女子绾了一个漂亮的发髻,三千青丝全部束于脑后,只留耳边两缕垂在胸前。 而在此时,不知是她早先打斗太过激烈的原因,发间的一支金镶玉发钗有些松散将落不落。 抬起手,张无忧将钗子给她簪了回去,动作与神情柔和地仿佛邻家感情甚笃的大姐姐。 君莞微微一愣,只那一瞬,又恢复了原样。 她听到了女子洒脱的话语:“好了,今天就这样吧,我以后再找你。而最后我再说一遍,我一定会帮助你,所以请你相信我。 手上沾多了鲜血对气运有影响的,乖,安心的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告辞。” 女子说完之后没再停留一刻,收回手便转过了身,在血迹与尘沙之中,她的那一袭白未曾沾染半点污垢。 她就像她所说过的那句话一般,只是一个过客。 看着她的背影,君莞脑海中不自觉地有了个想法,她也不知是怎的,只觉得她不属于这里。 他们一直生活在这方天地里,死了便是死了,而她不同,不管多长时间过去,她还能再次回来,还是那一开始的模样,没有一丝变化。 空间戒指中传来缕缕魔气,不用打开她便知晓,是君珩。 将传音石取出,顿时便有声音从中缓缓流出,不知他吃没吃药,那声音和离开时好不多少,依旧很虚弱。 “尊主,这一次仙界派来了数十个修为强悍之仙,就单说司韵一者便能抵挡数百魔兵。 更别说有宋长卿与季云笙了,不知是何原因今日的他们格外暴戾,只要与他们交手的无一不魂飞魄散。 所以尊主,在这场战争之中我们处于下风,如若再这样下去,只会造成更多损伤,听属下一言,我们收兵吧。” 收兵? 君莞挑了挑眉毛,她看向了那聚集着上千魔兵的一处。 白衣女子从上飞身而过,在要越过红衣男子之时停留了一下,女子好像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 但她确定男子听清了,绮丽的折扇被男子收回,在其上还沾染着鲜血,但他并没有顾及合上扇面便离开了刚才所打斗之地。 脚尖轻点地面,他飞身而起,直朝女子而去,最后停留在了她的身边。 眯了眯眼,君莞仔细的看了一看,男子虽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淡淡的,但与君珩所说的暴戾丝毫不沾边。 她知道君珩所说的没错,毕竟她也是见识过的,但是现在…她却觉得男子是在闹小脾气。 第二百三十九章 如含着刺一般的话 二百三十九:如含着刺一般的话 看着身旁丝毫不像开玩笑的二徒弟,张无忧有些疑惑,她语调悠悠:“你说你要跟着我回去?可是这战还没打完啊,你不是因为想早些结束战争而来的吗?” “不是。”季云笙摇了摇头,他微微垂下了眼帘,声音低低的,“战争与我无关,我只想为师尊报仇。”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旋即启唇轻笑了一声,“不过师尊好像并不需要,我看了一会儿,觉得师尊还挺喜欢她的。” 嗯… 说实话,这是张无忧没有想到的,她一直以为二徒弟这次来是因为看不下去战争所带来的后果,所以想要早些结束。 毕竟在一开始她得到的他的人物资料便是看不惯世间疾苦,愿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无辜之者少受波及。 而到后来她在知道二徒弟心意的时候她也没有变过,毕竟那顶多只能说是他对感情变了,并不影响他的怜悯。 这种想法在她参加徒弟的庆功宴时就更深了,而且在知道大徒弟也一同去的战场时她还骄傲了那么一丢丢。 先不说他们怎么对她,就说大徒弟现在的性子,那可是比她一开始得到的资料中好了千百倍,那可真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她这么想着,眼眸便不自觉地着魔群中扫了一眼,而正巧,与朝这边看过来的藏蓝眼眸对上了视线。 肉眼可见的对方眼眸中含上了笑,淡粉色的唇轻启,但并没有出声,只唇瓣动了动。 张无忧仔细的分辨了一下,觉得以他的口型来看,他说的应该是——师尊,等等弟子。 见他这般,张无忧抿了抿嘴,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想法。 该不会他们这次来都是想要为她报仇吧?目的就是杀了君莞,让其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好家伙。 那她今天的所作所为… 收回目光垂下眼帘,张无忧的心里陡然升起几分浅浅的愧疚。 那他们不得难过啊?要知道他们可是专门来为她报仇的,而且他们身上… 她回想了一下刚才所看到的,或深或浅的血迹将浅蓝色与赤红色的衣衫浸柒,像是独特的纹路,绘出了一幅新的模样。 “师尊。”耳边响起男子悦耳的声音,相比于刚才,此次更显低沉,“你是觉得我心胸太过狭窄,所以不想与我说话了吗?” 此话出现,瞬间唤回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张无忧,抬起眼眸,她摇头否认:“不是,只是陷入了自己的想法。” 说着,她展颜而笑,“云云,以后不需要这样了,你不用想着为我做事情,我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做的会直接告诉你的。” 季云笙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着她唇瓣一张一合流出婉转的声音,少顷,他突然弯起了唇。 但还没等他说出话,便听到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道温润的男声,声音如此,但话却好似带了几根刺: “所以师尊是觉得我们这一次猛撞了?擅自行动,没有告诉您,结果还为您添了麻烦,对吗?” 循着声音,季云笙看了过去,他的眼眸有些深沉,但却并没有说话。 因为他也这样想的,虽然他觉得对方说的这段话太过直接会伤到师尊的心,但是,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嘶… 张无忧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扎了好几针,密密麻麻的,心理性的痛。 眼瞳微转,她看向了笑着的大徒弟,后者笑的温柔极了,连眼睛都是弯弯的。 口中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她垂眸看了眼地面,这说出了一句:“回去再说吧。” 说完她没有停留,如来时一般,眨眼间便没了身影。 两条视线交汇,两者并没有急着的追,而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远处的魔军阵地。 空空荡荡的土地之上,红衣女子端立,她的视线朝这边看着,一瞬不移,明艳的红唇勾着笑。 要不是师尊刚才护着她,这世间早就少了她一个魔头,哪还能让她如此猖狂。 心里泛起不平,季云笙握紧了手中的折扇,用的力道之大,手背上都凸起了青筋。 有低沉略微沙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主人,你要做什么?用这么大的力气,你是要把我的本体握断吗?” 是符离扇的扇灵。 听到声音,季云笙的手赫然松了许多,他低声说了句抱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而符离也习惯了他惜字如金的性子,只说了刚才那一回便不再出声了,老实的卧在本体里面歇息。 刚才主人打斗它可是出了很大的力的,得赶快睡一觉。 与他不同,宋长卿在看到君莞时并没有什么变化,唇边依然是刚才的笑,像是在看一个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陌生者。 且就因如此,他离开的时候要比季云笙早一些,等对方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时,他早已无了踪迹。 …… 看着那么赤红的身影也随着离开,君莞脸上的笑更上扬了几分,将传音石放至唇边,她的声音透着几分懒散:“不用了,宋长卿与季云笙已经离开了。” 说话时,她的眼眸在魔界这次来的所有士兵以及出战的将军身上扫了一圈,不久,她又说了一句:“找到温珏与妩卉告诉他们,我没有在战场上看到他们。” 没让她等多久,对方便传来了回音:“尊主,就在刚才妩卉找过属下了,说是温珏受了较重的伤,现在已然躺在床上陷入了昏迷之中。” 受了较重的伤,陷入了昏迷? 君莞“啧”了一声,神情中出现几分匪夷。 这次仙界所派来的仙她都一一了解过了,虽说都属于上佳,但是想要将他打成重伤,还需要些时候。 所以,温珏是运气差的碰上了司韵? 想到此处,君莞轻笑出了声,连声音都含上了笑:“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歇息吧,等此次结束之后,我去看看他。 至于妩卉,她没事吧?温珏身边有那么多随从也用不着她照顾,让她给温珏请了医师之后就赶紧回来。” 说完,她没等另一边传来回音便将玉石放进了戒指中,而紧随着,她从中取出了一个小瓶子。 把瓶塞打开,她将其中仅剩的一枚药丸放进了口中。 将药丸吞下,瓶子放回,她转动了两下手腕手中出现了一把短剑,而后她目的性极强的向着刚斩杀了数十魔兵,身着墨绿色长裙的女子而去。 第二百四十章 思绪百转的季云笙 二百四十:思绪百转的季云笙 “簌簌!”是持着长剑衣袖挥动所带出的声音,而紧接着,是无声的刺透血肉。 “噗——”面目狰狞的魔兵口中喷出鲜红的血,明艳的颜色沾染到了那暗淡的墨绿之上。 将剑刃抽出,堵在面前的魔兵霎时间倒在了地上,发出“砰!”地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 有液体在脸上滑动,是格外明显的赤红,抬起手用袖口将其拭下,黑瞳转动,精准的捕捉到天边那一闪而过的白。 和不久前幽深的黑不同,在此刻,那形状漂亮的眸子中是晶亮的星子,显现着的是细碎的光。 刚刚擦了血的手抚上右手之上的青玉戒指,司韵唇边刚才还嗜血的笑悠悠变得愉悦了几分。 女子刚才的话似还残留在她的耳边:“司韵女仙,此次之战虽然仙界占了上风,但这并不代表危险减少,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因为某些原因我不能与你一起作战,而与君莞交好是我必须得做的事情,这是我的使命,希望你能原谅。 战场之上,危机四伏,就算你修为高深,但保不准会遭了暗算,这是我能找到的所有可以保命的药。 有能止血的,能止痛的,能让精神快速清醒的,能解毒的,还有几枚可以快速愈合伤口的。 你不用担心分不出来,这些我都用法术附在上面了,只需要碰到瓶子你就能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作用的药。 我不能在此处与你多聊,所以我先走了,你自己珍重。” 女子说这一段话时语速极快,而因为传音入密少了外界的杂音,她每一次每一句都听的极其清楚,像是附在她的耳边轻言。 阴沉的心变得浮了起来,司韵唇边勾着笑,将抚着戒指的手收回,手起剑出,瞬间,利剑穿过了一个像她而来的魔族的头颅。 因为修为高深,司韵现在走到哪里,那里就会以极快的速度散开,没有任何一个魔兵想要近她的身。 是以,目光所及,她的视线落在哪里,哪里便可见到颤抖的身影,心下浮出几分不忍,但没有办法。 就算他们无辜,就算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她与他们也是敌对关系,假若她今天心慈手软,那么那么死的将会是她的同族。 死的是那些为仙界出生入死的勇者,她虽不能保证让他们全部安然无恙,但是… 笑意中的轻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寒而栗的狠戾,脚尖点地飞身而起,她目的性极强的向着魔族聚集之地而去。 而在行至中途之时,她感觉身后有阴寒的魔气传来,这个气息她熟悉至极。 眼眸被恨意蓄满,她转过了身,而随着她的动作,利剑划出凶狠地刃光,不偏不倚,直朝红衣女子击去。 …… 与去时不同,来时因为并不着急张无忧便没有用瞬移,飞身于半空之中,俯视广阔的万物,将仙界的秀丽山河尽收眼底。 而还并没有等她怎么观赏,指苍穹之上便下起了暴雨,这场雨来的极快,不过片刻之间雨幕便密集的让人看不清方向。 而张无忧披散着的头发也因此被打湿,披在身后贴在背上,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咒语流出,设了避雨屏障。 “啧!”被雨淋了,身上湿哒哒的,刚才因为美景而好一点的心情变得烦躁了几分,低垂下眸,手上浮现暖气,只好一点点的将衣服烘干。 而殊不知,她沐在雨下的模样在停留在身后的两个徒弟眼中来看,只觉得出水芙蓉,淡雅清丽。 那是师尊并不常见的模样,以往都是英姿飒爽,肆意安然,以前除了第一次见过一次,其他时候都没有出现过。 没想到竟在今天见到了,果然啊,天道是公平的,心情低落到峡谷时便会赠予能让心情变好的药剂。 宋长卿如是想着,唇边也因此弯出了笑,而在他的不远处,季云笙脸上并没有什么神情,颇有些冷淡。 他心里对此画面的感觉其实和大师兄差不多,要是放在以往他肯定也笑意清浅。 但是今天不同,就在不久之前,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师尊对君莞态度的转变是突兀的,就算是她经过一夜的时间并不怎么讨厌后者了,但也不可能像今天这样对其性命看的重要。 而他在不久前一直觉得失落以及处于师尊突然出现的惊讶中,是以并没有发现其中一个不太正常的点。 以师尊当时的神色来看,她并不是突发奇想来到战场想要观战,因此发现君莞快要魂飞破散的。 她就是冲着这一件事情来的,那么她是如何知晓的?不可控制的,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想法。 师尊和他们说过她是一个守护神,而他们对于她来说,不光是徒弟,还是一种牵绊着她的任务。 她当时和他们说的是,在他们的生命之中是没有出现心魔的,以防扰乱运行,她才再次回来。 而她也说了,她的任务不光他们一个,还有他们的小徒弟。 以及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东岳国的那个五皇子灵魂被引入黄泉也是她的任务之一。 那么以今天的情况来看,君莞有没有可能是她新的任务呢?有没有可能在对方的生命长河中她今天不能死呢? 所以师尊才救下了她,为的就是什么运行。 意识到这件事并没有让他产生知道真相的愉悦感,与之相悖的,他觉得很不开心。 因为如若真是如此,那么他又将会多一个分散师尊注意力的。 这样一来,宋长卿,司韵,姚楚尧,思中,林知,再加上最新的君莞,这就有六个了。 小师弟没有犯过什么错,甚至因为他是师尊最小的徒弟,再加上他的修行中师尊没怎么陪伴过而产生了愧疚感。 思中是师尊最得力的本命剑剑灵,与师尊出生入死,又有血契牵制,感情不是一般者可以比拟的。 而最重要的是,他们与师尊住在一起,那么就更容易得到师尊的目光。 而姚楚尧,师尊现在对他是什么感情,他还不知道,反正在大多时候他们表现的就很亲密。 师尊也只有在对方的面前才会显出几分小女儿家的姿态,所以相比于他,师尊应该更愿意和对方在一起。 最后便是司韵,她和他以及大师兄,小师弟,还有君莞不同,她是师尊从心里产生好感的,是想要交朋友的。 而且她有一个她怎么样也无法匹及的优势——她是女子,因为性别相同她们肯定有更多的话题,以及更少的顾忌。 所以师尊很有可能和她亲亲抱抱,更甚者和她一起睡觉… 第二百四十一章 你礼貌吗 二百四十一:你礼貌吗? 而至于今天刚刚发现的君莞,她因为和师尊有一点敌对关系,甚至想要取师尊性命,所以师尊应该不怎么喜欢她。 今天这般救她也只不过是想要完成任务而已,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是可以小看的,毕竟再怎么样她也是新的任务啊。 师尊对于新任务的看中往往比浪费了许多时间,还没有进展的旧任务看重的多。 那么能留给他的就少之又少,更别说… 眼瞳转动,季云笙看向了身旁的蓝衣男子,男子弯唇笑着,眼眸看着面前不远衣裙已然烘干大半的女子。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与变化,因为没有被雨水冲刷到,胸口与衣袖上那明艳的血迹变成了干枯的红褐色。 似是感受到了目光的存在,男子悠悠看了过来,笑意如刚才,他并未启唇,而是传音入密道:“二师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像一株枯萎的花。” 他的声音柔柔润润的,语调亦是如此,但对于季云笙来说,他所说出的话却不是这般。 一株枯萎的花?花儿是形容女子的,师尊说过,男子是草,而在宗门之中品行,修为,相貌综合评比第一的便是“宗草”。 而女子则是花,当时门中就有小师妹一个女子,所以“宗花”自然而然的就是她,但是,宗草却是一直没有评选出来是谁。 也就是因此,他在当时和宋长卿可是好好的明争暗斗的一番,因为他们觉得师尊肯定会更喜欢宗草一些,但很可惜,并没有比出来。 而现在对方却说他像一朵花,要是别者他会觉得是形容不当,但是他这大师兄肯定就是故意的。 因为从小师尊教育,在季季云笙的意识中男女一直都是平等的,两者只是分工不同。 不过他依旧觉得虽然两者平等,但也是不相同的,男子有男子的形容,女子有女子的形容。 宋长卿今日这样做全然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不尊重的表现。 眉目间浮现几分厌恶,季云笙以同样的方式回他:“宋长卿,你是不是有病?没有文化你就去多读点书,别在这里丢师尊的脸面。” “是吗?”宋长卿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笑又上扬了几分,他看向了师尊的方向。 他缓缓道:“可我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二师弟像花,难道不行吗?还是说…师弟已然心胸狭隘的不容忍别者有自己想法?” 论说话,季云笙没有几次比得过宋长卿,而此次也是如此,心里好似有千言万语但到嘴边却出不了口,最终又只好咽了下去。 而就在这时,一道略微低沉的女声透过雨幕后悠悠传了过来:“嘶…你们竟然一点也没有被淋到?” 迟疑又透着几分惊异的声音瞬间将两者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转头去看,只见在那密集的雨水中,女子立在相隔的屏障里,纤细的手指在发丝中穿插着,柔顺青丝搭在手面上,有了对比,更显肌肤白皙。 这本是一幅平常地不能再平常的画面,但不知怎的,季云笙却有些移不开眼,入了神,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而就这愣神的片刻,身旁的宋长卿便率先回了话:“这场雨其实并不算太过突然,只是因为师尊看景色入了神。 所以等您反应过来时便已然落下来了。” 抿嘴嗯了一声,张无忧幅度微小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便不看了,回家吧。” 说完,她的身形又转了回去,而就在她转眸的某一瞬中,她看到了二徒弟的神色。 没有说话,收回目光,她像是没有看到身形微动,眨眼的功夫消失在了暴雨之中,速度之快到仿佛并没有在此处停留过。 眼眸中的景象赫然消失,季云笙便随着回了神,看着空空如也的眼前,他抿着唇,神色中有几分浅浅的懊恼。 又让对方抢了先,他与师尊说话的机会没了。 将视线收回,宋长卿偏眸看向了身旁的红衣男子,他的语调徐徐:“二师弟啊,既然你已然把事情想通了,那等一会儿怎么做你也知道了吧?” 唇边浮现一抹轻笑,季云笙的声音无甚波澜,泛着冷意:“这还用你说?你所管的未免也太宽了些。” 话落,他没在停留,身形无踪,去追寻师尊去了。 不过两个呼吸间,此处雨水之中便只剩下了宋长卿一者,神色之中的笑意愈发浓厚,他朗朗笑出了声。 …… 此次所降水的地界极其宽广,大半个仙界都在其中,说来也奇怪,像这种突然下来的雨一般都会在一开始的时候最大,到后面便会慢慢减小。 而这一次却全然相反,雨水像是想要冲刷干净什么似的越下越大,到后面甚至都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主人,主人,这大雨天的,你去哪儿了?!” 刚在济安殿不远处稳住身形,准备抬脚而行,结果还没等迈出第一步迎面便冲过来了一个少年。 少年的眉眼之间布着几分焦急担忧之意,它的步子极快,像一支射出去的箭,边说着边过来。 而在它的身后,白衣男子手持着伞小跑着跟着,但就算如此依旧及不上它。 来到张无忧的面前,思中抬手便抓住了她的袖子,而后眼眸转动好好的将她打量了一遍。 在确认自家主人没有受伤后,思中长呼了口气,旋即用主人的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雨水。 刚觉得思中这样冲出来抓住她的模样和上一次在念忧宗长云峰时有点像,甚至此次更招人喜欢的张无忧:…… 她不久前才烘干的袖子!! 经历这一回,又湿了个彻底。 脸上浮现几丝无奈,张无忧扯出了一个笑,虽然这个笑怎么看怎么别扭,“你放心,我没事,倒是你好像有点事。” “啊?”不过思中并没有看出来,它现在有些懵懵的,纤长的眼睫眨动了一下,睁开眸时,漆黑的颜色中含着盈盈的光。 它疑惑地开口轻问:“为什么啊?” 有阴影盖了过来,为少年遮住了露在屏障外的背,隔绝了那连绵不断,冲刷着白衣的雨水。 感受到男子熟悉的气息出现在身旁,思中转头看了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继而又看向了女子。 张无忧和煦的笑着,她的手指向了全部湿透的衣袖,声调就像那晚风一样温柔:“小思中,你觉不觉得你这样用我的袖子擦脸的行为有点不礼貌?” 第二百四十二章 心境的变化 二百四十二:心境的变化 盯着手中那湿哒哒的衣袖,思中迟疑的嗯了一声,不久它松开了手背在了身后。 思中讪讪一笑,“这不是太着急了嘛,伞没来得及拿,避雨术也没来得及施,归根结底,还是我太担心主人啦!” 它如是说着,背在身后的手又再次拿了出来,手心浮现热气,它微微垂眸看着将其放在了布料上。 “安啦,安啦,没事的,我再给主人烘干就好啦。” 张无忧刚才那般说本来只是想“控诉”一下思中的“罪行”,让它以后不要再跟个小孩子似的毛手毛脚。 而现在… 眼眸凝视着少年脸上出现的“温柔慈爱”,张无忧抿了抿唇。 衣袖已经干了,但是这幅场景越看越不对劲。 怎么感觉这样一来她才像那个小孩子?而思中刚才说话的语气就像是爸爸和女儿说: “没事啦,没事啦,只是小裙子脏了,爸爸再给你洗干净就好啦。” 持伞站在一旁,林知垂眸看着眼下“剑灵慈爱,主人乖巧”的景象,刚才还有些着急的面容上弯出了一抹笑。 在此刻,他觉得连氛围都是温馨的,他看着少年的脸庞入神,直到一道温润的男声穿过雨幕悠悠而来:“师尊,您怎么站在这里没有进去呀?” 声音一经出现顿时将三者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张无忧回眸去看。 在她的不远处,蓝衣男子步履徐徐踏雨而来,银白的发丝在风中微微飘扬,却未曾沾染一丝雨水。 而在他的前面,红衣男子的脚步要比他快许多,黑色的锦面长靴踩在积着雨的小水汪之中,落脚轻轻无甚水花。 不过片刻便来到了她的面前。 “师尊。”男子开口叫一声,张无忧应了一声而后等他接下来的话,结果却没等来任何只言片语,对方就是想叫她一声。 抬着眸,无意间对上了男子的目光,那是一双如夜幕般的眸子,在此时,里面是晶亮的星子。 不可控制的,张无忧微微怔愣了一下,她又想起了在仙界上空时看到的他,也是一个这样的眼神,蕴含着被迫收敛的爱意。 狠狠的咬了一下口中的嫩肉,张无忧回过了神,她收回目光看上了大徒弟,后者已经来到了她的身旁,在垂着眸看她。 眼睫将他的眸子遮挡,她并未细看,只隐约看到了漂亮的蓝与温和的情。 自从知道他们的想法之后,她是看过几次他们的眼眸的,对视也是不少,以前看到他们的眼神时总觉得无奈,心也不自觉的累。 而今天却感觉有些不一样,不知怎么回事,心里陡然升起了几分淡淡的悲意,很淡,淡到她只要想要忽略轻而易举。 但是她却没有,眼帘垂下,她不在看两个徒弟的眼眸,绯唇微启,她声调颇轻:“没什么,刚才在和思中说话。” 探着头朝外看的思中闻言点了点头,它朗朗道:“没错!我们聊的可好了,相谈甚欢!” 最后一个词它的声音比其他都要高,并且,它是看着季云笙说的,它就是故意说给他的。 谁让他私自带走了它的主人,让它和主人分别了一百多年,要不是有小知陪着它,它自己一个在人间不知道得有多无聊。 季云笙听出来了,但他并没有给予什么反应,连视线都没有移动分毫,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倒是宋长卿笑了出来,笑声为气音,轻轻的,甚是悦耳,只听他悠悠道:“长久不见,思中的性子越来越招喜欢了。” 轻柔的话有些刺耳,林知转眸瞥了一眼,将他脸上的神色细细的尽收眼底。 听到夸奖,思中很是开心,它是个一被夸就容易骄傲的性子,要不是有林知抓着手,它都要叉起腰来。 “哈哈哈哈,卿卿真的是过奖了,虽然这只是我万千优之点中的最平常的一个,等到以后你就会发现,我还有好多好多,到那时候唔!” 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捂住,林知朝张无忧抿唇而笑,“师尊,两个师兄都聚集在这里,肯定是有事情的,你们聊,弟子就不打扰了。” 看着瞪着眼睛的思中,看着它渐渐放弃挣扎,张无忧眨了下眼睛,而后点了点头,“好…好,那你们先回去吧。” 思中没有给她使眼色,那她就不帮忙了,这有可能是他们之间的小情趣呢。 就这样,张无忧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剑灵,被自己的小徒弟牵着手离开,那个背影,嗯…怎么说呢?尽显颓废。 心里刚才的那阵悲意因此而被掩盖了下去,红唇上扬,她的脸上再次出现了笑。 “师尊,我们去哪里呢?”身后传来二徒弟的声音,含着询问,却有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 那好像是在说:师尊,我在等你的解释哦。 张无忧顿了一下身形,少顷,她抬脚向着殿门而去,边走边道:“去后院的廊下吧,那里可以看到雨。” 张无忧其实是讨厌下雨的,每到雨天她的心情就会想天空一样阴沉,什么事情都不想做,看到什么都烦。 但是今天却有些不一样,雨下的这么大,苍穹中却还有着太阳,这是阵雨的表现,过不多久雨应该就会停了。 她喜欢欣赏雨水渐渐变小的过程,在那个时候,她的心情也如天空一般阴沉转晴。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她应该就能欣赏到,希望她能随着心情转换一样,将面前的局势变回晴天。 在听到两个徒弟的应答声之后,张无忧的步子便又加快了些许,干爽的衣袂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飘起。 济安殿前石板路上打扫地极干净,是以,她的鞋底并没有沾染泥土,白底绣着荷花的鞋在地板上行过,只留下了一趟晶莹的水迹。 在济安殿的最东侧有着一个小走廊,而在那走廊的尽头便是通往后院的门,门不算大,宽度和高度都是正常范围之内。 这扇门本来是上着锁的,而因为前几日张无忧因为葬身体去过一次,之后那把锁也就被两个徒弟取走了。 抬手将紧闭的门拉开,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不远处的那一小片竹林,硕大的雨滴砸在竹叶之上,青翠的竹叶不堪重负,落了一地。 不用施避雨术,踏进后院便是入了回廊之中,身后有气息跟近,张无忧没有去看,微微转眸,去往了回廊的尽头。 这里不同于另一边终点是开放型的,在这边,三面都有着靠椅,她与两个徒弟,正好一者一面。 第二百四十三章 师尊,你有没有想过要杀我们 二百四十三:师尊,你有没有想过要杀我们? 腿长真的是优势,至少现在体现出来了。 张无忧走的时候离两个徒弟那么远,结果她才刚刚落坐后面两者就已经走到了靠椅前了。 靠在椅背上,张无忧垂下了眼帘组织措辞,在此刻,除了廊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与时不时风儿呼啸而过的声音,再没有其他。 而在她的对面,她看不到的地方,两个徒弟视线交汇,确认了各自心中的想法。 “师尊。”收回目光,宋长卿微微一笑,率先开口:“您为什么会阻止我们的作为?你难道是觉得我们那样做是错的吗? 我们并不是想为您添麻烦,也并不知道您那么在乎君莞,甚至不惜为了她压制我们… 可是我们那样也只是想为师尊您打抱不平啊,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不是这样的。”思绪被打断,张无忧蹙了蹙眉,但听到对方说的什么后,她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我并不觉得你们这样做是错的…” 还没等她说完,季云笙便又接上了话,语气颇为委屈:“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们呢?是因为不喜欢吗?” “嘶…”视线在两个徒弟之间扫了一圈,看着徒弟们或可怜或疑惑的神色,张无忧尽力将心中的不悦压了下去。 她摆了个禁止的手势,“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可以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听我说,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两个徒弟异口同声,但怎么听怎么不情愿,声音也很快被压在了雨中。 站起身来,朝张无忧的身边坐了坐,斜靠在椅背上,宋长卿支着头凝视她,“师尊,在您说话之前弟子问您最后一个问题。” 他的声音压低了些许:“我们这么做你是认同的,对吗?” 循着声音看过去,张无忧点了点头,“对。” “那太好了。”宋长卿唇边的笑上扬,“那师尊您说吧,弟子洗耳恭听。” 算了,还是告诉他们真相吧,反正都已经说了这么多了,也不差这一个,而且这也是最好的方法了。 想通之后,张无又没在有一瞬停留,目光放至远处的竹林中,她语调徐徐道:“前段时间我也跟你们说过了,那么这一次我想你们也猜出来原因是因何了。 如你们所想,君莞是我这次在魔界的任务,我需要阻止她以后做出违背世界运行的事情。 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我不能杀了她,她现在也不能死,所以我才阻止了你们。” 她这么说着,不久,她话音一转,语调也变得有些许低沉:“说实话,这并不是我内心所想。 但是我所身处于的这个职位告诉我,我不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我能做的就是早日完成任务,早日让这个世界恢复正常的运行。” 端坐在靠椅之上,混合着身后连绵不断的雨声,季云笙分辨着师尊所说的话,神色中似有笑意浮现,不过瞬息又消失不见。 他开口轻问:“所以师尊这般是说完了吗?” “嗯。”张无忧微微颔首,旋即道:“云云,你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是啊,有一个很大的疑惑困惑着我。”季云笙的脸上是在师尊面前并不常见的正色,而他的唇边却还抿着笑,笑的梨涡都浮现了。 “君莞是你的任务,你就算不喜欢她也要对她好,你就算内心深处想要杀了她也得忍着,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吧?” 闻言,张无忧开口准备回答,但还没等她出声便又听到了男子的声音: “你讨厌君莞十有八九是因为你以前并没有对不起她,甚至还救过她,她竟然想要取你的性命。 那么我就在想,师尊对我们的想法是怎么样的呢?就因为我们是你的任务现在才能这么坐在这里,和你心平气和的说话。 但是你若是任务完成之后呢?师尊想不想杀了我们?毕竟如果我没猜错,在你的心里,我与大师兄的罪恶是比君莞还有严重的。” 一语出现,除却外界的声音,整片廊下都静了下来,张无忧看着坐在对面的二徒弟,微抿着唇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虽然在她的面前不怎么显,但其实张无忧知道二徒弟是个什么性子,惜字如金,寡言少语。 就算与她相处的时候她也没有见到过他几次说这么多话。 看来这答案对他来说确实非常重要,不再是以往的想不明白或者是不理解。 这一次,有些反常地她竟然理解了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在悄无声息的变化。 还要说他问的答案,不掺虚言的说,在某些时候她真的很想杀了这两个徒弟,杀了这两个不孝子孙,从而解了心头之气。 而现在的话…张无忧想,她应该是被两个徒弟今天的作为感动到了,也因此改变了一些心里的想法。 她甚至有些理解两个徒弟给她下毒囚禁她的作为了,她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她看到了徒弟含着爱的眼睛。 放在往常她不知道徒弟心思的时候,他们如若这样做她也会感动,但心里更多的只是我家有徒初长成,现在都能为师尊报仇了,之类的想法。 但是现在变了,他们明确地表达对她的爱,那么就算她把他们当成徒弟,思想也会转变。 她开始想他们为什么会那么做,她不再能坚定地认为他们是因为对师尊的敬爱,每当她这么想,答案永远会偏向于男女之情。 张无忧的思绪开始百转千幻,一会儿去到以前,一会儿去到以后,到最后才回到现在。 师尊想事情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神色变化,只垂着眼睫,抿着唇,看着乖巧极了。 季云笙视线一瞬不移的看着,他并不是很有耐心,但对于师尊,思考多长时间都没有关系,只要给他答案就可以了。 且师尊对于他所问的问题思考的时间越长,他便觉得对方越是看重,虽然像今天的这个问题,他更想对方坚定的回答“我不会的”。 好似有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是从右斜方传来的,知道是谁,他并没有去看,而是传音入密说了一句:“你看我做什么?” 眼眸中含着盈盈的笑,在那藏蓝色之中格外的漂亮,不暇思索,宋长卿以同样方式回他: “二师弟,以师尊这个模样来看,我觉得我们有点危险啊,你觉得呢?” 第二百四十四章 相恨相杀的师兄弟 二百四十四:相恨相杀的师兄弟 视线收回,季云笙转眸朝蓝衣男子瞥了一眼,语调淡淡:“可能吧,不过我觉得师尊给的答案应该不会太过含刺,不然她也不会思考这么久了。” 说完这一句,他便又看向了对面的女子,冷漠的神情如雪融化,唇边也恢复了笑,而没过多久,那么小却添了几分冷意。 耳边又响起了男子的声音,不用听他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从儿时到现在一直如此。 就连还没被师尊找到的时候也是这样,不像其他熟练的老乞丐,他们两个年纪小只能一起去讨饭。 今天他装作有病的哥哥,明天他装作有病的哥哥,就这样讨来的饭回去一起分。 因为年龄相仿,谁也不想让着谁,他们为此还做了秤,甚至还做了俩,为的就是公平公正。 到后面被师尊收为徒弟之后就更甚了,一个人进步一点,另一个明天就要超过,背地里还打赌谁修为增长的快。 别人家的师兄弟相亲相爱,而他们…呵,说是相恨相杀,也不足为过。 想到此处,他又转眸看了一眼男子,对方双腿交叠侧着身靠在椅背上,藏蓝色的眼眸含着星光看着他的方向。 而在他身后不远,是被连绵雨水击打的海棠花,花儿明艳美丽,在雨中随着风微微摇曳,但却硬生生的成了衬托他的背景。 他微微笑着,面容如玉,温和清雅,倒真的像是应了修仙界万千修士给予他的尊号——珵华。 君子如玉,风华浊世。 虽然如果说私心,季云笙觉得他配不上,最起码配不上君子二字,因为对方的心就是黑的,而且睚眦必报。 他这么想着,而就在这时,一道无奈的男生悠悠地传了过来:“二师弟,你不会又在心里编排我吧,你这样就太过分了。” 季云笙并没有回答他,除却是他自己不想的原因,还有一个便是他看到师尊的神色有变化了,低垂的眼睫抬了起来。 他发现了,另一边的宋长卿自然也发现了,禁了声不再言语,他又徐徐转了回去,不出意外的目光落在了师尊的身上。 想事情的时候不觉得什么,回神之后,身上的视线就感觉格外明显,仿佛要将她看出个窟窿。 面上神色不改,张无忧发挥了自己的无视功能,两个徒弟做的方向不一样,她不知道该看哪个,索性看向了廊外的雨。 听着大雨落在廊上清脆的声音,她唇边弯出一抹笑而后语调悠悠道: “如果你们想听真话,那我也不隐瞒,就在前几日我知道你们偷偷给我下药的人时候是真的想把你们杀了的。 我觉得你们也知道我为什么想要这样做,但你要是问我任务完成之后,未来的事情我并不能保证,毕竟在以前我也没有想到我们现在会是这个模样。 不过要是说现在的话,我可以给你们肯定的答案,我现在并不想杀你们。” “原来师尊真的对我们起过杀心啊。”宋长卿勾唇笑着,笑的极尽柔和,“师尊,真的抱歉,未来弟子向您保证,绝不会再出现以前发生的那般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旋即语调上扬了几分:“如果弟子没有控制住自己做出了违背承诺的事情,不用您动手,弟子会自己了结的。 就像弟子怎么对待君莞一样,不脏了您的手,以后也不会再纠缠您。” “哦?”收回目光,张无忧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她从系统空间里取一块儿留影石,“真的是这样吗?那你再重新说一遍。” 见到她的这个模样,宋长卿不由失笑,“师尊啊,您还真是一丝不苟。” 他这么说着,但等说完之后便又恢复了郑重其事的模样,他一字一句的复述了一遍刚才所说的话,没有分毫的差别。 翠绿的玉石散发出阵阵温热,明明是很舒服的温度,但张无忧却觉得自己握着个烫手山芋。 抿了抿唇,她抬起手来将留影石丢向了大徒弟,紧随着的还有她的话:“好了,录完了。 因为记录的是你,所以你自己收着,等我什么时候想要的时候,你再给我。” 双手将玉石接住,宋长卿的眉目之间都覆上了笑意,“好,还请师尊放心,弟子一定会谨慎收藏。” 张无优一幅高傲淡漠的样子,“行吧。” 其实在刚才她是有点惊讶的,她没想到大徒弟真的会配合她录像。 要知道,在这个最是讲究因果的世界里,就她刚才录下的那个画面,如果大徒弟没有遵守诺言,她可以直接启动因果阵。 不管对方和她的修为差距多少,阵法一旦启动就会按照对方的诺言处置,说出的是因,而处置的便是果。 可以说大徒弟这是把命放在她的手上了,而这全然就因为是喜欢她,很奇怪的感觉。 她这么想着,而在她的对面,不同于宋长卿的愉悦,季云笙现在的心情非常低沉,眼眸也比往常黑了许多。 师尊以前并不是这样的,这很反常,师尊竟然这么信任宋长卿,那么他刚才所说的诺言还有什么用? 师尊好像挺感动的样子,他们之间早就商量好了以后慢慢来,不再有什么过激的行为,结果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做。 这根本一点难度都没有,让他他也可以。 季云笙现在很酸,夸张一点说是酸的直冒泡,眼眸不移的他看着师尊和师兄的互动,嘴角因为不开心而微微下压。 天空上多了几朵云彩,慢慢移动着就遮住了太阳,赫然间,天暗了下来,相比于刚才硬生生的多了几分压抑之感。 张无忧本来在分析心中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随着周围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而且那种酸酸的感觉愈来愈浓厚。 这样就导致她就算是想,也无法集中注意力,索性她抬起了眼帘,没有任何犹豫,目的性极强的看向了二徒弟。 对方现在是肉眼可见的不开心,她看过去的时候直接就四目相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对方除了心情低落,好像还有点委屈巴巴。 嗯… 张无忧有些疑惑。 她刚才也没做什么吧,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她,那种感觉就好像她欺负了他似的。 如是想着,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对,而就在这时,在她的脑海中倏然闪过了一个想法。 好家伙,他这样不会是因为她刚才在和大徒弟聊天从而导致没有和他说话吧?! 第二百四十五章 被折下的海棠花 二百四十五:被折下的海棠花 心里有了想法,而张无忧面上却不显,她仰身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的红衣男子。 不是她偏心于大徒弟,而是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抚。 如果直接说她不是有意忽略他的,那怎么想都觉得显得他有点幼稚,有些事情吧,心知肚明可以,但说出来就变味儿了。 况且她记得两个徒弟非常不合,如果她没猜错应该都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这样一来对于她徒弟的形象就更大大折扣了。 但是没有行动吧,二徒弟的目光又太过灼人,落在她身上时都感觉发着烫,且她怎么想都觉得有点愧疚。 如是想着,思绪百转,不久,她轻声开口:“云云啊,你们师兄弟啊,我都是一样看的。 所以我觉得吧,在对于我时你们也得一样,就像是刚才的承诺一般,你大师兄有了,你也得有吧。” 说着,她在系统仓库里翻找了一番,找出了一块儿和刚才那个一模一样的留影石。 将玉石激发好,张无忧朝对面者颔首示意。 低落的情绪因为师尊的做法渐渐消失,季云笙的唇边再次弯出了笑,如果刚才是阴天,那么现在便是云过日明。 如果让他选一开始师尊和他说话,还是现在和他说话,毫不犹豫,他会选第二个,因为两者有一个极大的差别。 师尊和宋长卿说话只不过是正常聊天,而师尊与他说话却含着哄的意味,这就表明了师尊愿意给予他耐心。 刚才压抑的气氛消失了大半,至于为何没有全部消散?无他,师兄弟关系不和,一个开心的,另一个肯定就不开心。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而对此张无忧也没有办法,她觉得她已经很公平了。 在她的心里不管是早先和大徒弟说话,还是现在给二徒弟录像,这都是一样的,不偏不倚,板板正正。 她这么觉得,她的徒弟可不这样觉得,收回搭在靠背上的胳膊,宋长卿直起了身,转眸看向了二师弟。 他还是笑着的,但笑中却没有任何愉悦的意味,常日温润的眼眸更是冷淡,笑意不达眼底说的便是如此。 既然师尊刚才说他们都一样,那么也就是说她也会相信二徒弟,所以给予他的相信并不是独一无二的。 反倒是她与二徒弟说话的神色与语调,呵,那是真的宠溺。 不远处传来男子低低的承诺声,一字一句,宋长卿觉得乱耳极了,毫不夸张的说,此时此刻,他感觉乌鸦的叫声都比对方的声音好听。 不再看那张让他心烦的面容,他转首看向了师尊,师尊是笑着的,眼眸都弯了起来,非常漂亮。 他很喜欢笑着的师尊,那样的她明媚的如同太阳,是一束温暖又灿烂的光,能驱散一切的黑暗。 而这一次,他却觉得这束光有些有些太过耀眼了,刺的他眸底犯疼,恨不得让光熄灭。 其实他是能理解师尊这一次的所作所为的,毕竟如果相比起来,二师弟确实比他犯的错少。 犯罪还分主次犯呢,将师尊私自带来仙界如若要说肯定是二师弟为主,他为次。 但谁让第一个去见师尊的是他呢,而且他都承认了,所以这一次他们是一样的。 而下药就不同了,下药的是他,二师弟只是一个知情不报,论轻重,肯定是他重。 但是他还是不甘心,他想让师尊的目光全部放在他的身上,他不想她与二师弟说话。 一瞬不移的看了一会儿,旋即宋长卿收回了视线,转过去身,他看向了栏杆外的海棠。 在这个时候,海棠开的正盛,一朵一朵美丽明艳,而却因为此次的大雨,那些拥簇在一起才形成花的花瓣,成群结队的不堪重负落在了地上。 有的落在了石板地之上,干净却坚硬,有的落在了种着树的那一片泥土之上,虽松软却沾了一身的脏。 只要是落下来了,再怎么样都没有好的下场,石板路上的会被扫走,泥土地上的会慢慢腐烂。 只有那些坚持在枝头上的才会等来雨过天晴,才会等来清晨的露水以及傍晚的微风。 所以啊,不管怎么样都要坚持,就算未来再凄惨,那也比落下去的好,毕竟再怎么样它也是赢过了它们。 盯着花,宋长卿唇边的笑微微上扬,在这一瞬间,仿佛阴沉的天都明朗了几分。 现在被师尊看重一点又能怎么样,他还没有落下去,他依旧有的是机会。 如是想着,宋长卿便彻底释然了,悠悠伸出手,指尖微动,像是折花的模样。 海棠树离他颇远,他并没有碰到,但随着他的动作,一朵立于最高之处却没有掉落一片花瓣的海棠花便被折了下来。 从树梢坠落,中间经过层层生长在它下面的花,最终它摔在了一块儿沾染着泥土的石头之上。 它就像是被扔下来的一样,力量大到花瓣都被摔散了,明明那是被暴雨冲刷都一点事都没有的花瓣。 而且,就算最后立在所谓的最高之处又能怎样?总有被折下来的时候,花儿如此,他也如此。 因为在刚才没有施避雨术,等再收回手后袖子已经湿了,就那么泛着凉意的贴在他的手腕上。 而正巧,这一幕被刚把留影石扔给二徒弟,准备看看大徒弟怎样的张无忧给瞧见了。 神色中浮现几分笑,她的语调和煦:“卿卿,你的袖子怎么湿了?是去接雨了?我记得你以前也挺喜欢这样做的。” 听到声音,宋长卿转回了身,揽着着袖子不让其沾染其他衣料,他坐回了靠椅上。 他的脸上是刚才的笑,而眼眸则明亮的几分,“不过是儿时的小爱好罢了,师尊竟然还记着。” “主要还是因为那时候咱们刚遇到没多久吧,所以记得就挺深刻的。” “不过我记得你这个小爱好也就那两年,之后我就没见到过了,没想到你还一直保留着。”张无忧回忆道。 “也没有保持。”宋长卿声调温柔,“只不过是刚才看师尊与二师弟一直说话,弟子无聊之际瞥到了外面。 见这雨下的大,从而又想起了儿时的喜欢,所以便没有控制住,连衣袖都没有折便将手伸了出去,因此淋湿了一片。” 第二百四十六章 很熟悉的梦 二百四十六:很熟悉的梦 无聊之际… 张无忧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但她也没有办法,她与他聊天的时候二徒弟也是无聊的。 是以,她只抿嘴笑着,“原来是这样啊。” 她的反应在宋长卿的意料之中,对此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神色中刚才的笑没有变化。 反倒是不远处的季云笙,和师尊刚刚聊完天本是开心的,但现在他却微微蹙着眉。 在刚才他明明看到的宋长卿是折了一朵花,但是他却跟师尊说只是出去接雨,为什么要这样做? 季云笙有些想不明白,廊外的雨声依旧,冲刷着明艳的海棠亦冲刷着他的思绪。 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折一朵无辜的花,肯定是有什么坏点子了,或者想到什么对付他的法子。 但是他想不通,索性他也就不想了,只把目光又放到了师尊的身上。 女子现在正背对着他,双膝曲着跪在靠椅子上,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看廊外的雨。 歪了歪头,不可控制的季云笙站起了身,他抬脚想要走过去坐在她的身旁,但只刚走了两步,他便收到了来自师尊的目光。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眼神呢?似古井水一般沉静,无波无痕,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激起其中的水花。 季云笙并没有看到过师尊出现过这种眼神,不可避免的,他愣了一下,步子也顿在了原地。 而在他的不远处,宋长卿也被师尊的神情看的征了一下,但因为他只是在侧面,只不过是看了半张侧脸,很快,他便回过来了神。 那么关键的时候来了,张无忧是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眼神的?时间回到两分钟前。 和大徒弟说完话之后,张无忧便陷入了无聊之中,于是百般聊赖的她看起了身后的雨。 当然,这只是表面,真实的情况是她在和归故聊天,在谈论两个徒弟的情绪波动降了多少。 没有出她的意料,两个徒弟情绪波动高,全然是因为快要为师尊报仇而产生的兴奋。 是以,当君莞被她解救下来之后那种情绪也就下去了,一下子从七十多跌到了六十,特别是二徒弟,最低的时候甚至达到了四十。 心里变得五味杂陈,张无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她收回了神不再去想,目光放在了连绵不绝的雨中。 她开始放空大脑,但不知是因为她昨夜里睡得少的原因,还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太过于催眠,看了也就一分钟她便觉得有些困倦。 而就在这时,她感受到了身后有气息靠近,正好她也觉得雨没什么好看的转过了身,也就因此才发生了以上的情形。 说来说去,那如古井里面的水一般沉静的眼眸也只不过是她瞳孔没有焦距的时候呈现出的模样而已。 “嗯?”看着二徒弟有些怔愣的面容,张无忧秀眉微锁,颇为疑惑,“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此话一经出现,瞬间唤回了季云笙的思绪,他摇了摇头,旋即抿嘴而笑,“没什么,只是有些疑惑师尊刚才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眼神。” “什么?”张无忧疑惑道,“刚才?眼神?” 季云笙应了一声。 转眸看了一眼左侧的大徒弟,对方微微笑着,没有说话,但意思好像也差不多。 见此,张无忧抿了抿嘴,彻底了然了,她有些无奈道:“我刚才只不过是有些困了,你们不必如此。” 说着,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悠悠从靠椅上站起了身,视线扫了一圈她继续道:“好了,该说的也说完了,你们自便吧,我先回去睡会。” 一语落下,她收回目光,转身离开,从廊外吹拂而来的风带起了她的衣袂,而不久,那一抹纯净的白便消失在了廊下。 如她所说的一样,张无忧回了寝殿,结果刚等她脱了鞋,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准备再补一觉的时,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道男声。 声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归故发出的,对方的语调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哦,对了,今天因为时间急,我没有问。 宿主大大,今天早上的时候你是怎么啦?我叫你那么长时间你都没有动静,放在以前你早就醒了。” “今天早上是怎么啦?”一说起这个张无忧突然来了精神,睁开眼睛,打开屏幕,她盘腿坐了起来。 她的神色透着几分浅浅的兴奋,“你要是说这个,我就来精神了,今天早上我睡的那么死,我觉得应该和我做的梦有关系。” “哦?”归故被她说的提起了兴趣,而且它的准备很充分,放在抽屉里的那些小零食都被它拿了出来一一摆在了沙发上。 咬了一口薯片,它催促道:“什么样的梦啊?你快点讲讲,别卖关子。” 它的动作被张无忧尽收眼底,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说出了一句:“你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看戏的表情?” 抓薯片的手一顿,归故讪讪一笑,“不要在乎这么多细节,咱们这一次是聊你的梦,你继续说,不用看我。” “行吧。”张无忧仰身靠在了床板上,她回想了一下梦中所发生的景象,片响,徐徐道:“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觉得这个梦很荒诞。 在梦里面,我跟随着光去到了一个荒芜之地,那里漫天飞沙,无边无垠,甚至连大地都是红褐色的。 我记着我在里面漫无目的的走,中间我好像飞了起来,记不太清了,但我记得有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清脆的薯片断裂声响起,归故开口问:“一片漫天飞沙的荒芜之地?有手抓住了你的手腕?” “嗯。”张无忧应了一声,之后又接上了刚才的话:“我很清楚的记得,我的左右手腕都被抓住了。 一边是一只柔滑软嫩的手,我没看到抓我的是什么面容,但能确认是一个女子,到后面我还看到了她衣服的颜色,是明艳的红。 而另一边则是两个手,我记得我当时看了一眼,觉得很熟悉,但是在梦中我没有想起来,大脑只是一片空白。 而现在等我回想却记不清手的模样了,只记得那两只抓着我的手指腹上都有着茧子,但是一种很明确的感觉。 本来也没什么,我只记得双方抓的很紧,而到后面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剧烈挣扎,想要将它们都挣脱掉。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因为它们要把我往自己的方向扯,那好家伙,我当时都感觉我自己快成为两半了。” “你这个梦怎么那么熟悉呢?”垂下眼帘,归故喃喃低语,少顷,它抬起了眼眸又问:“那你后面挣脱开了吗?” “当然了。”张无忧语调微扬,“你也不看看你的宿主我是谁,我肯定挣脱开了啊。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它们抓的紧,还是我的动作太过激烈,我看到我的手腕出血了,猩红一片,还挺吓人的。 而到后面我就笑着离开了,好像还回头看了一眼,不过并没有看到那三只手。” 第二百四十七章 好感度涨了多少呢 二百四十七:好感度涨了多少呢? “嗯。”嚼着口中的薯片,归故点了点头,“继续继续。” 她讲它吃,这怎么可以,于是张无忧停止了说话,起身下了床,她去到了洗漱台边。 所有的洗漱用品都在上面放着,就连盆中的水都是她昨天晚上准备好的,刷牙洗脸没有多长时间,等收拾好后她走到了桌子旁。 “啪!”响指声落下,保护零食不落灰的罩子应声而碎,伸出手,她端起放在桌面上的盘子走回了床边。 张无忧本来没怎么注意,上了床,将盘子放在床单上只垂眸看了一眼,旋即拿起了一块锅巴,但也就是这一眼,让她发现了不对劲。 她昨天晚上没吃留着当早饭的那只鸡腿怎么不见了?!哪个没有心的家伙来她的房间偷走了? 而与此同时,后殿的斜南方那一间装横淡雅的房间内,刚被林知说完蔫哒哒的正准备上床大睡一觉的思中突然打了个喷嚏。 用手捂着口鼻,思中眨巴了一下眼睫,眼眸中含着几分疑惑。 这是怎么啦?怎么还突然打喷嚏了,难不成它被被雨淋的染上了风寒? 这不能吧? 在床上坐着,思中有些想不通,而就在这时,它想起了被它藏在枕头下的鸡腿。 把枕头掀开一个角角,它将手伸了进去,摸索,摸索,片刻过后它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被牛皮纸包裹着的鸡腿。 把纸扒开,它看着被烤的油光锃亮的鸡腿抿嘴一笑,张开嘴啊呜就咬了一口。 如果它真的是得了风寒那就更得多吃点好吃的,虽然它是个剑灵,但那也是得需要补身体的。 有可能是因为这是从它主人房中偷的,所以这一次,它觉得这个鸡腿比其他的都好吃,比以前的都香! …… 看着屏幕上的女子微微蹙上了眉毛,归故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宿主大大,你怎么啦?怎么不说啦?” 将目光从盘上离开,张无忧叹了一口气,而后摇了摇头,“没事。” 它的小徒弟并不喜欢吃这些油腻的东西,大徒弟与二徒弟当时更是在与君莞交手,那么就只有一个答案。 不出意外,她留的那只鸡腿是被思中给带走了,可恶的家伙,它玩不起! 屏幕中又传来了归故的声音:“宿主大大?” “别催,别催。”将心里刚才所想的抛至一边,张无忧回想了一下刚才说到了哪里。 少顷,她咽下锅巴,再次开口:“看到没有手的影子之后,我就从空中落了下来,然后又继续了一开始的漫无目的。 而这一次,我看到了一个新的身影,是一个女子,我看不清她的面容,但知道她穿的是墨绿色的长裙。 她看到我时笑了起来,然后和我说起了话,我没有听清她说的什么,只知道女子好像很开心。 但就在这时,我又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和上次一样那么紧。 我前面不是和你说了吗?知道抓我右手的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我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的。” 熟悉感越来越盛,但归故并没有言语,只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张无忧又吃了一个薯片然后接着说:“然后我好像看到了绿衣女子的笑浅了许多,直到最后微不可察。 而我也做出了与上一次不同的行为,我笑了起来,很轻松的挣开了左边的那两只手,走向了右边。 左边有声音传了过来,很是模糊,我当时没有听清,但我看到红衣女子笑了,她勾起了唇。 而到后面让我更疑惑的事情就发生了,那个绿衣服的女子竟然哭了,泪水滑到了她的唇边,不过我却没有什么动作,就那么看着。 这场梦到这里也就差不多结束了,场景开始定格,而后好像变得黑暗,我又追向了光,到最后就听到了你的声音。” 挑了挑眼梢,归故声音微微上扬:“没了吗?” “没了。”张无忧道,旋即她有些兴奋的问:“这个梦你是不是很熟悉? 今早醒来的时候,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做一个这样的梦,但是等到了战场,我惊讶的发现竟然和梦里的景象一模一样! 特别是大地的颜色,红褐色,而到后面我渐渐的也就明白了我的双手为什么会被抓住。 抓住我的手腕的并不是那三只手,而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在左右摇摆在分扯。 因为在当时看到他们两个与君君的情形的时候,我不知道该帮哪一个,我甚至不想管,想看着他们自己发展。 但到最后,我还是选择帮了后者,毕竟如果我不帮她,她就真的是没命了,她死了我的任务也就失败了,那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而我当时的心里路程就应了梦中发生的情形,我挣脱开那三只手,就是我不想管。 但是这不是我能自己决定的,所以那三只手又来了,而这一次我走向了右边的哪一只,这就说明我到后面会帮君君。 左边的那两只手代表着卿卿与云云,而右边的就代表着君君,甚至右边有着她标志性的红衣。” “嗯…”听她这么说着,归故若有所思,“那你所说的那个身着墨绿色长裙的女子,也就是司韵?” 张无忧微微颔首,“我觉得是。” 说到这里,她一顿,不久又道:“不过梦里的她为什么会哭呢?是因为我选择了君君,帮助了她的杀父仇人吗? 可是这也不应该啊,我与她的关系也不算多好啊,她应该不会把我看的那么重才对啊。” 司韵的资料很简单,简单到张无忧看完之后可以猜中她对于一件事的想法。 但是今天不知怎的,她却想不通对方为何会那般。 心中浮现一个想法,难道还是说梦都是夸张的?如果真的如此想的话,也是说得通的,毕竟在梦中她还感觉自己要被撕裂了呢。 她如是想着,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从屏幕中传来的声音:“是啊,按理说的话,你不可能这么快又交到一个朋友啊,好奇怪啊。” “你说什么?” 张无忧就是典型的她可以说她自己,但是其他者不可以。 是以,她在听到对方这么说之后语气瞬间就危险了起来:“归故,你再说一遍!” 没有思考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现在已经后悔了的归故:…… 轻轻咬了咬唇瓣,它转移了目光,话题也十分自然的转换了一个,它打开了任务对象的好感值。 它徐徐道:“先别说这个了,咱们看看经过你的努力君莞的好感度涨没涨吧?” 经过刚才这一段时间的“讲解与分析梦境”张无忧现在是彻底不困了,精神饱满的仿佛刚才已然睡了一觉。 靠在床板上,吃着手中的零食,她惬意的仿佛一个不为生活发愁的米虫。 所以说对方转移话题的行为很僵硬,但不得不说,它转移的新话题确实很好,直接就把张无忧给吸引住了。 将刚才的不忿抛之脑后,张无忧唇边弯出了笑,眼眸中也浮现了几分期待,她声调朗朗:“好啊,好啊!” 第二百四十八章 你为什么想要接近君莞 二百四十八:你为什么想要接近君莞? 任务对象的好感度很快就显现了出来,归故仔细的看了看,而后它的眼眸渐渐睁大,琥珀色的眸底含着几分惊讶。 头颅小幅度的歪了歪,张无忧看着屏幕上男子的神色变化有些疑惑。 这是怎么了这是?难不成是一点没长啊?这不能吧?0.01也行啊… 脑海中思绪百转,张无忧的心也渐渐的凉了下来,而就在这时,她感受到了从左手小指戒指上传来的阵阵灵气。 左手抬起,而后翻转,她垂下了眼眸,看着落在手心的传音石。 指腹在石面上摩擦一瞬,旋即从中便悠悠传出了一道清雅的男声,对方的声音透着询问:“济安,你去无灵界了?” 无灵界? 那是什么地方? 张无忧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地名,但结合现在的情形,她觉得对方应该说的就是她今天早上去的那荒芜之地。 想到此处,她张开了口,但还没等她回答在她面前的一米远处便出现了一面直径为半米的景象。 身着一袭青衣,头束镶翠银冠的男子端坐于画面之中,在他的身后间隔密集的书籍,看模样是在书房。 他的唇边弯着清浅的笑,眉目清和,淡雅安然,淡粉色的唇微启,悦耳的声音从中流出:“斥候告诉我,看到你去战场了。 而且说你还救下了君莞,济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接近她对你百害无一利啊,她如若伤了你呢?” 将右手上的零食放回盘子里,张无忧暂且没有回他,而是用意念关掉了屏幕,和归故说了一句:‘一会儿再告诉我答案吧,我现在有点事。’ 对方给她的回应很快,没有过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屏幕消失了,没有了它的阻挡男子的面容映在她的眼里更加清楚,那是为她实实在在的忧虑。 唇边弯出一抹笑,她回了他的话:“渡宁,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不必有如此多的忧愁的,保护自己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好。”对于意料中的回答,姚楚尧没有在苦口婆心,反正他也改变不了对方的想法。 他只是又问:“你想怎么做,我掺和不了,但你为什么这么做总得告诉我吧。 不说别的,就说仙魔两界之间的关系你也知道,你如果和魔尊来往太过密切,让其他的仙人发现了他们来问我,我也不能说不知道啊。 所以吧,你把原因告诉我,好不好?其他你做什么决定我绝对不会想着插手,我只想心里有个底。” “唉。”见他这个模样,张无忧徐徐叹息了一声,而之后,她的笑却又上扬了几分。 “渡宁,你说的我都明白,所以我也不准备瞒你。而且我想怎么做还得需要你的帮助。” “我的帮助?”重复了一遍,姚楚尧眼眸中染上几分别样的情绪,似是疑惑,又似是了然,颇为复杂。 他声调轻轻:“济安,我能帮助你什么呢?” “很简单,你只需要把目光放在君君身上便可以。” 话落,她又像是怕对方不明白一般开口解释:“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一遍,你有可能还有疑虑,为确保答案,这次去,我又问了一遍。 答案就是我与你说的,她做这么多,不管是掳走仙界的仙人,还是不竭余力的挑起两界的战争。 又或是其他,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因为她想吸引你的注意力,哪怕你恨她也好,她就只要你关注她。” “哦?” 她的话让他想起了那一封没有回音的信,不过想来也是,斥候当时可是和他说对方差点魂飞魄散。 在那种关键时候,只有傻子才会想着回信,先把命留住是最重要的,至于之后为何没回,什么也得有个缓冲的时间啊。 心里的那点疑惑在现在算是全部解开了,姚楚尧微微颔首,“我明白了,不过我要怎么做呢?天天给她传信吗?” “按照你心中所想。”张无忧道,“最好自然一点,如果你以前十天半个月不传一回信,现在却天天传,怎么看都像是被迫的。” 虽然对方给她的感觉就是不管用什么方法,她只要得到渡宁的注意力就可以了,但攻略人物总不能被表面所迷惑。 君君之所以现在这么对她,十有八九是因为渡宁喜欢她,虽然不保证原因是因为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 但是,不管她怎么说,怎么表现,她都是因为喜欢渡宁,虽然这个喜欢有可能是畸形的。 打个比方,哪个女子愿意看着喜欢的人听另一个女子的话,甚至而因为对方的话让喜欢之人对她 多些关注。 这怎么想都感觉不太舒服啊,而且如果遇到极端的,还很有可能会记恨上另一个女子。 她想要的结果可不是这样的,她之所以答应君君帮助她就是想要攻略她,让后者对她产生好感。 所以她并不能因为时间紧张就急于求进,这样很有可能会造成反效果,到那个时候她哭都没有地方去哭。 “嗯…”眼睫微微垂下,姚楚尧若有所思,片刻,他抬起眸来微笑,“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太好了。”因为开心,张无忧眼尾上都攀上了笑意,翠绿色的眼眸更是波光敛艳,荡漾着浅浅愉悦。 这是姚楚尧最喜欢看到的样子,因为喜欢,所以他并不想让其减少,甚至消失。 “济安。”相比于刚才,他的声音低了些许,“我们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君莞身上是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你是想从她的身上得到些什么,还是仅仅是因为兴趣?” 靠在床板上的腰身直起,张无忧的脸上出现正色,绯色的唇轻启,她缓缓吐出三个字:“都不是。” 看着对面者形状好看的眼眸中因为答案而出现的浅浅的讶异,张无忧一字一句,用上了前段时间说过一次的办法。 “因为这是我的任务,刚见面没有多久的时候,我和你说过一次我为何能以凡人的身份在仙界使用功德。 而这一次,我身上所出现的对你来说有可能是反常的行为,就是因为我与你所说的身份。 我在这个世界存在,并不是因为在天界待的无聊所以下界游玩,我是有任务在身的,第一次一样,这一次也一样。” 第二百四十九章 增长了0.8的好感度 二百四十九:增长了0.8的好感度 “运行上显示魔界之后肯定会出乱子,所以我现在就要接近君君。 她是魔界的君主,主宰着魔界的一切,接近她我就可以将以后出现的混乱扼杀在摇篮里。” 张无忧的语调轻轻,一字一句咬字真切,有间隔,而在她刚刚说起之时,姚楚尧的脸上便出现了恍然大悟。 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一心想着此事对济安有危险却忘了想她为何要这么做。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他放在其他是什么都不是这样的。 眼眸中浮现几分浅浅懊恼,他抬眸朝对面女子微微一笑,“抱歉啊济安,我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便来问你,让你…” “我没事的。”张无忧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渡宁,你是我的兄长啊,只是说说话而已有什么好道歉的。” 神色微不可察地一怔,不久,回过神来姚楚尧哑然失笑,“也是,我倒忘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了,我是你的哥哥啊。” 所以啊,那些对于喜欢之人的小心翼翼就舍去吧,不可能的事情还在妄想什么呢? 姚楚尧你一开始也不这样的,你一开始也只是想隐藏心意默默守护,怎么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模样呢? 因为心意被知道,所以开始异想天开了吗?明明从前也不像这般小心的。 垂下眼眸,他这般想着,而张无忧也不打扰他,嚼着薯片静静的看着,直到他再次抬起眼眸,露出笑。 “既然想知道的,我都知道了,那我就不打扰济安了。”姚楚尧悠悠说道,“仙界还有一些军务需要我与那几个上仙相商,就先告辞了。” 说完,画面晃动就要消失,而就在这时,张无忧开口出声:“渡宁,临走前问你一个问题。 这一次是不是场持久战?我去的时候看到双方伤亡的都挺多,实力不相上下。” 姚楚尧唇边的笑上扬,他的声音清和:“要是放在以前是的,而这一次不一定。 我准备和君莞交谈一下,如若成功,过不多久,战争便会结束了。” 这次他们先出兵是因为魔尊挑衅,不管是他,亦或是那些上仙都无法受下这等气。 而如果真是如济安所说,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君莞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 那么战争就不必了,他一直关注着她就好了,这样也不会死那么多扞卫仙界尊严的仙兵,是最柔和的方法。 但是他得和那些上仙商讨一番,毕竟他信,他们不一定信,他们肯定认为他是想要打退堂鼓了。 也会觉得假若在此时退兵,肯定会显得仙界懦弱无能,只顾着出兵,却打不赢,魔界肯定会看笑话。 “嗯。”张无忧笑意嫣然,“我知道了,那渡宁你去忙吧,我没有事情了。” “好。”随着这一字落下,清晰的画面如水一般泛起一圈圈涟漪,片刻,如来时无声出现一般,无声消失。 他走后,张无忧又靠回了床板上,来到仙界之后她总喜欢靠它,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绒毛,仰在上面极其舒服。 滑滑的,软软的,如果是在冬天,应该会很暖和,不过,张无忧微微垂眸,她总觉得她在这里待不到冬天。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君莞的任务还有着那么长的进度,心里升起疑惑,少顷,想法被她抛至脑后。 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君莞有可能到后面好感度增长的快呢,这谁又能说的准呢? 想到此处,张无忧抬起眼眸又唤出了屏幕,有蓝光从其上闪过,霎时,男子有些激动的面容在其中出现。 “哦?”见到归故这个神情,张无忧觉得自己这次的进度有可能还不错,她笑着问:“归故,涨了多少呢?” 归故的脸上出现高深莫测,“别这么着急嘛,你先猜猜。” 差不多是它这话出现的瞬间,张无忧的脸色便冷了下来,她从盘子上拿起了一个糍粑,而后当着归故的面双手扯断。 她的笑意不达眼底,“归故,你看到没有?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它,就是因为它不听话。 作为一个成功的食物,它竟然不会自己送到我的嘴边,所以它很无能,不听话与无能的下场就是这样。” 眼眸盯着那被扯断露出了豆沙馅的糍粑,归故咬了咬唇瓣,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不出意外的话,宿主大大这是在扯糍粑敬它吧,还挺吓唬系统的。 轻轻咳了一声,归故的高深莫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乖巧的笑,它的声音都柔柔的: “这次经过宿主大大的努力,你的第一次好感动增长是…” 声音高昂了几分,它像是在宣布什么大事,“0.8!恭喜宿主大大,贺喜宿主大大,愿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天!” “0.8?!”眼眸中出现惊讶,未几,在看到屏幕上出现的数据后,张无忧笑了出来,声音朗朗,尽显愉悦。 她没想到竟然能涨这么多,好感度到达三十她就可以直接参加决赛,而现在就二十八点八了。 美好的光明就在眼前,任意愿望等着她去领取! 想法越来越活跃,而并没有持续多久,几秒过后,她便静了下来。 这次的好感度增长这么多很大可能和她救了她有关系,而对方是个魔尊,总不能让她天天救吧? 所以啊,万事别高兴的太早,不然容易影响以后面对失败的心情,深呼吸了一下,张无忧的面容恢复了淡然。 刚才没有注意,只顾着开心了,平静下来之后,她意识到了归故话中的不对劲。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天?这不是说她以后年年都得做任务吗?这可真的不是个好的兆头。 于是,正在愉快的吃着糍粑的归故就听到了来自屏幕上传来的一道幽幽女声:“归故,我觉得你真的去总局改造一下了。 我现在都有点开始怀疑了,人类祝福语中的意思你都搞不对,是怎么评选上十佳系统的?” 归故:??? 这又是发生什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它了?难道它又做错什么事情了吗? 归故觉得自己很委屈,它甚至觉得口中的糍粑都不甜了,将最后一口咽下,它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受着。 打开系统空间的门,它从沙发上起了身,步子颇快的走了出去。 站在床下,它眼眸中含着泪光看着坐在床上正朝它看过来的女子,它的声音都比往常要低: “宿主大大,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你知道吗?你这样真的是很伤我的心的,我虽然只是一串数据组成的,但是我也会难过。” 第二百五十章 突然低落的情绪 二百五十:突然低落的情绪 张无忧本来在吃刚刚扯断的糍粑,听到床边的脚步声便循着看了过去,结果她就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放到嘴里的太多,她觉得这一口比往常都要难咽,堵在喉咙口根本就下不去。 那琥珀色眼膜中的水光好像更亮了,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将落不落的可怜极了,而那漂亮的眼尾也泛起了淡淡的红。 见此,张无忧从左手上的戒指中取出了一个半透明的瓶子,在里面装着的是所剩不多的牛奶。 打开瓶塞,她就这么对着嘴喝了一口,有了液体滋润,糍粑好咽多了,轻松入了腹。 “咳…”清了清嗓,张无忧抱着瓶子转首看着黑发男子,目光落在了其的眼眸上,她轻声开口:“归故,你知道刚才我为什么要那样说你吗?” 相比于方才,归故现在的声音都带上了些许哽咽:“宿主大大,为什么啊?” “因为你说了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天,那就证明着我明年,后年还要做任务。” 语调徐徐的说完这一句,张无忧收回了目光,她垂眸看着手中的琉璃瓶子,指尖在上面摩擦传来滑滑的触感。 她抿出了一抹笑:“我知道你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我也实在是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了。 来回折腾这么几回,那么多不可预料的事情在后面等着我,陌生的新世界,熟悉但敌视我的朋友。 我真的是有些烦了,这次回来还没有几天,如果我说这段话显得有点矫情,但是我真的想要回家。” 要是放在以前,张无忧对这种话肯定不会在意,就算说出来也只是发发牢骚。 但是来到了这个世界,知道了因果真的存在,遇到了打破她世界观的御剑飞行,看到了让她对科学产生质疑的鬼。 她现在是真的挺怕归故说的那一段话会成真。 别看她与后者的整日相处会觉得她更厉害,但真的要说起来对方可以强行绑定她,可以逼迫她做任务。 原因无他,它们是主神创造出来维系各界运行的系统,而她只不过是三千世界中渺小的一员。 别说能在总局里排上号了,在她所处的那个世界,除了她所认识的,其他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她这么一个人。 “宿主大大…”归故没怎么见过她这个模样,拢共也就见过四次,一时之间,它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它的话音落下,右眼里的那一滴泪也随着滑了下来,带湿了它和真人一般无二的肌肤。 微微转身,它弯腰坐在了床畔上,眼泪被它用手擦了,只留下微红的眼眶,抬着眸,它看着女子的低垂的眼眸。 刚才被咬的有些泛白的唇瓣渐渐回色,它张口,声音轻轻:“宿主大大,我所说的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好感度上涨,你会开心的对吧?所以我就想着让你明年也开心之后年年都开心。 但是我没有想到这句话在这个场合的其他意思,我知道错了,宿主大大,你的情绪别这么低落,好吗?” 张无忧抬起眼帘,翠绿色的眼眸似安静的湖面,没有波痕,没有涟漪,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归故眼眸中出现几分慌乱,程序开始运转,它想着怎么安抚她的情绪。 而就待它刚刚想到的时候,在它的耳边响起了女子的声音,和适才的低沉不同,这一次颇为明朗:“抱歉,归故,刚才质疑了你的能力。” “没事~”归故唇边浮现微笑,“你是我的宿主嘛,再说了,你想的也是对的,所以,我们现在平了,好不好?” “嗯。”张无忧微微颔首,抱着瓶子又喝了一口。 灵光一闪,归故打开了屏幕,问:“你还想不想看电视剧?我帮你打开呀?” 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就这么一小会儿,张无忧又恢复了不久前的明朗,眼眸微弯,她笑道:“好啊!” 得到了回答,归故便开始去收藏夹里翻找,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它: “归故,昨天夜里我翻到一个好看的电视剧,是你最喜欢的古言宫斗,我看了十集剧情紧凑不拖沓,今天咱们就看那个吧!” “哦?”归故的眼眸亮了亮,“真的假的啊?我找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你竟然找到啦?” 张无忧剜了它一眼,“我骗你做什么?如此一来,只能说我比你厉害,去去去,手拿一边去,我给你找。” “哦…”瘪着嘴,归故将手收了回来,安静的看着女子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没多久,一部标签上写着大型宫斗言情搞笑的电视剧《今天你宫斗了吗?》的封面便映入了它的眼帘。 并不怎么喜欢搞笑,只喜欢看勾心斗角的归故:嗯…总觉得这部戏搞笑偏多一点呢。 它这么想着,但是随着电视剧的播出,它便渐渐迷了进去,不多时,一道道男子爽朗的笑声便在殿内响起。 张无忧一幅“看吧,我说的就是对的”的表情,而后她穿上鞋从床上起了身。 一手端着盘子,一胳膊抱着瓶子,她带着屏幕来到了桌子旁。 她在前面走,归故就在身后跟,跟只大型犬一样,最后两者先后坐在了椅子上,排排坐。 靠在椅背上,张无忧将盘子放在了桌面上,捧着瓶子喝了一口奶,少顷,她满意的嗯了一声。 这样才对啊,靠在床上她看正面,对方看背面怎么看都觉得别扭,还是都看一面舒服。 张无忧如是想着,片刻之后,也跟着进入了电视剧的剧情之中。 屏幕上的声音只有她们可以听到,所以在此时,整个后殿静若无声,只有时不时响两声突兀的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也渐渐的朝着苍穹正中移动,而殿里的两者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她们甚至因为太过入迷而没有感受到少年气息的靠近,“吱呀…”一道极其微小的开门声出现。 片响,从门外探进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少年圆圆的眼睛转动了两下,最后锁定在了侧对着它的男子身上。 男子不知道在看什么,神色颇为认真,根本就没有发现它的到来,见此,少年勾唇一笑,带着几分想要使坏的意味。 将房门轻轻地推开,它禁着声,隐下气息,小心翼翼地从门外走了进来,随着步子越来越近,它脸上的笑也跟着上扬。 第二百五十一章 琥珀色眼眸的男子是谁 二百五十一:琥珀色眼眸的男子是谁 距离离得越来越近,思中露齿笑着,走到男子的身后,它抬起手一巴掌拍在了对方的肩上,“嘿!” 突如其来的触碰以及声音把归故惊了一个激灵,数据差点都短路,收回目光,它转眸恶狠狠地看向了身后的少年。 “思中!”相比于平常,这一次它的声音要高昂的许多,神色也凶巴巴的。 有了两者的这一言一语,张无忧就算钻进了电视剧里这次也回了神了,不动声色的,她站起了身,带着屏幕回到了床上。 两者只要一见面不出意外就是鸡飞狗跳,更别说现在了,前不久归故刚刚嘲笑了思中,这一次被它逮到,不知道能闹出什么。 她得离远一点,免得殃及池鱼。 思中丝毫没有被归故的表情给吓到,手上转移阵地,它抓住了后者的胳膊。 它的音调也含上了些许得意:“被我抓到了吧!天道好轮回啊,昨天你嘲笑我,今天就落在了我的手中!” 征愣了一下,归故回过神开始挣脱对方的桎梏,边抽胳膊它边道:“你这是偷袭,你不讲武德!” “呀呵!”思中的手抓的更紧了,它神色匪夷,“我不讲武德?那你躲起来嘲笑我又是怎么回事? 我如果这算是不讲武德,那你那就是没有道德!” “你竟然说我没有道德!”刷的一下,归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它的眼眸中浮现难以置信,“你…你!” 归故仰着头看它,“你什么你?你敢说我说的不对?!” 轻咬了一下唇瓣,归故没再看少年,移开了目光,刚才那是冲动,冲动过后,它突然感到了一阵心虚。 对方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啊,归故的心中浮现一个这样的想法。 眼睫微垂,它没在言语,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又坐回了椅子上,它回眸求救似的看了一眼张无忧,后者没有任何表示,只回它了一个笑。 好吧,自己做下的孽,自己受着吧。 垂着头靠在椅子上,归故就这样安静的听着身旁少年的数落,对方声音朗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它没有丝毫可以反驳的地方。 点击屏幕上的暂停键,张无忧靠在床板上看着,眼眸中是波光潋滟的笑。 归故这回是彻底蔫儿了,背影都透出了几分颓废之气,而其身旁的白衣少年则是尽显意气风发,脸上是“大仇得报”的笑。 张无忧觉得归故现在肯定是后悔了,后悔昨天的嘲笑,也后悔今天看电视剧太过入迷,结果被对方逮了个正着。 她如是想着,而就在这时,她感受到了于不远处气息的靠近,三种气息掺杂,让她眯了眯眼。 视线落到门口,她看着,心里则是与归故对话:‘归故,别在那里坐着了,我的徒弟来了。’ ‘啥玩意儿?’归故有些惊讶,就这么巧?它难得出来一回就碰到了。 也不再与少年继续纠缠了,归故朝它抿嘴一笑,而后在它懵然的目光中消失无踪。 速度之快,只留下一抹鹅黄色的残影,旋即不见,先后不过瞬息之间,仿佛它从未出现过。 思中甚至都没有回过神,刚才抓着对方胳膊的手指动了动,什么都没有触碰到,空空如也。 不过是归故刚刚离开,门口便已然出现了颜色,是湛蓝与暗红,应是换了衣裳,颜色与早时不太一样,上面也没有血迹。 眨了下眼睛里,张无忧不确定两者到底有没有看到,脸上神色未变,她率先开了口:“今天倒是巧了,你们师兄弟三个竟然一同来了。” “就是在门外碰到了。”宋长卿回了她的话,他从门口走了进来,提着一个食盒。 他向着张无忧走了过去,但停下脚步时眼眸却向桌子旁瞥了一眼,他的声调柔柔的:“师尊,弟子刚才好像看到一个男子。” “嗯?”张无忧挑了挑眼梢,眼睛这么尖的吗?几秒的功夫都看到了? 而事实证明,确实是看到了,并且不止一个,与大徒弟一同进来的二徒弟也看到了,刚才他没有说话,就是因为他在想那是不是幻觉。 但还没等他想好,他就听到了大师兄的问题,他一者看到有可能是看错,但是两个,那就是事实。 他确信,那个男子他并没有见到过,那一双如琥珀一般的眼眸太过于稀少,他如若见到过,肯定不会忘记。 他说话比宋长卿直很多,想着什么便问出什么,“师尊,刚才那个男子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 而说话太过于直接的后果就是会让别人以为他是在质问,是站在至高之地。 而这也就是张无忧最不喜欢的模样,不出宋长卿的意料,师尊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她脸上的笑也浅了许多。 林知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刚才二师兄的问题还萦绕在他的耳边,他看向了思中眼眸中含着疑惑。 脚步轻抬,他行至少年的身旁,伸出了手握住了它还在活动的手指。 他垂着眸看它,眼眸好似在问“思中,他们在说什么啊?”。 嗯… 思中有些迟疑,它想起了第一次看到归故时主人说的话——就你知道有它的存在,其他人都不知道,所以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虽然小知并不算是别人,而且他是仙,但是,既然主人都那么说了,那肯定是不想让其他者知道,那它还是别说了吧? 它如是想着,最终也决定了按着想法来,而就在这时,它听到了主人的声音:“啊,你说归故呀。” 思中:???说好的就它知道呢?说好的这是她们的秘密呢?就这就这?终究是错付了! 回握住对方的手,思中也不瞒着了,直接便开口道:“就是我刚才啊在和一个男子聊天,然后就让他们两个看到了。 他们两个不知道对方是谁,所以现在在问主人。” 眼眸骤然暗了几分,林知低声重复了一遍:“你刚才在和一个男子聊天?长什么模样?年龄多大?有没有婚配?” 他说话的声音极小,小到只有思中一者可以听到,听罢他的话,它也不想前者为什么这么问,咬着指甲开始思考。 林知将它的手从口中拽了出来,“不许咬指甲,很脏。” “哦…”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思中还是容忍对方握住了自己的手。 它没再想多久,抬起眸,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它有多大年纪,不过自从我诞生它就在主人身旁了。 至于它有没有成亲,应该是没有的,我没有见过它的妻子,而模样嘛…” 思中弯唇一笑,“只能算是眼不歪嘴不斜吧,和小知差的远啦!” 经常被助手说长得好看的归故:???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它明明一点也不差! 第二百五十二章 它竟然是天道 二百五十二:它竟然是天道 它笑了,林知也就跟着弯出了一抹弧度,但眼眸还是刚才的模样,他反问:“是吗?” …… 两个徒弟的问题,让张无忧陷入了沉思,最终她决定还是直面问题,免得他们胡思乱想从而给了心魔可乘之机。 说起来,她真的有些变化,前两天还想着让两个徒弟被心魔纠缠,法力虚弱又或是被心魔占据身体之时她强制性消除。 毕竟心魔可比徒弟单纯的多,对付起来很是容易,但是不知是她有了新的任务觉得反正还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心魔的任务不着急。 还是因为两个徒弟今天的作为打动了她,她觉得有误会还是解除的好,反正她也想好给归故说一个什么样的身份了。 说来也是有趣,自从她来到仙界之后说的谎话一日比一日多,甚至比在现代的时候还要多,她都快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宋长卿与季云笙并不知道归故是谁,但在现在这样一个情况下,这个名字只可能会是刚才那个男子的。 点了点头,季云笙应了一声。 从床板上直起身,张无忧的神色变得有些严肃,像是要说什么大事一般,搞得整个后殿都安静了下来。 牵着思中的手,林知从桌子旁走了过来,脚步很轻,如若不是感觉到气息靠近,他停到床边也不会被发现。 嗯,不错,不错。 归故对所看到的景象非常满意,它甚至笑出了声。 就是要这么重视才对! 但是笑着笑着,它意识到了一件事儿,宿主大大会给它编一个什么样的身份?这个它还不知道啊。 不,不能这样它要成为第一个知道的,是以,它开口询问:‘宿主大大,你要跟他们说我是谁呀?’ 但是让它感受失望的,对方并没有回它,而是郑重其事的说道:“它就是你们所敬重的天道,而归故,就是它的凡名。” 归故amp;思中:???好家伙! 归故以为对方会给它编一个仙界守护神的名头,结果竟然直接说它是天道,天道那家伙能和它相比? 先不说对方当初用包子贿赂它了,就它那天天穿的五颜六色的审美,哦,天呐,花里胡哨的,想想它的眼睛就疼。 想到此处,归故突然想到了前段时间宿主给两个徒弟的说辞。 那时候她就是说的是天道,所以说,这就是早就定下来的了? 真是匪夷所思,在任务对象的眼里,它竟然是天道,离谱,它变成了天道的替身。 它这么想着,而与此同时天界乾坤府,正在观察着六届运行的天道突然打了个喷嚏。 用色彩缤纷的手帕擦了擦口鼻,它歪了歪头有些疑惑。 是谁那么大胆在议论它? …… 思中的震惊全然和归故不一样,与主人相伴了这么多年,它很明白,主人不怎么说谎话,特别是在这种大事上。 所以,那个看着就没有正形的归故竟然是天道? 眼眸睁得比平时要大,它全然无法相信就在昨天还嘲笑了它的男子,竟然是它一直万分尊敬的天道! 天呐,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天道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万物之根本,不该无欲无求眼含慈悲吗? 思中现在整只剑灵都像是被雷给击中了,呆愣愣的立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而其余的三者相比于它就显得稳重与平淡的多,不同于两个师弟的不言语,宋长卿在听到张无忧的话后只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而后便温润一笑。 他的声音如春风般和煦:“原来是天道啊,不过天道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呢?是天界出了事情想要让师尊回去吗?” 眼眸眯了一下,不久,张无忧抿嘴而笑,“当然不是了,它今天来只不过是想要与我聊聊天,再没有其他事情。” “哦?”宋长卿笑意渐浓,哦,他微微颔首,“那便是弟子想多了,抱歉啊,师尊。” “没事。”张无忧徐徐道,“以后不再这样就可以了,放心,突然离开不会再发生。” 笑了笑,宋长卿没再说话。 眼眸抬起,季云笙扫了一眼旁边的师兄,他想知道的,已然被他问完了,而且对方还多问了一个他没有想的。 唇边浮现笑,双边梨涡也随着显现,本来就绮丽的面容因此而更添几分乖巧之意,越发让人移不开眼。 他抬起了右手轻轻晃了晃,食盒随着他而微微动作,他缓缓道:“师尊,到你用膳的时间了。” 听罢他的话,张无忧会意从床上站起了身,和往常一样她向着桌边走去,而这次,她却被抓住了手腕。 眼眸向下移,她看到了绣着白色水纹的衣袖,紧接着,她的耳边便响起了男子轻柔的话: “师尊,今天咱们去前殿吧,那里有一张大的桌子,足够再坐下小师弟与思中,这里的这张太小了。” 在脑海中对比了一下两张桌子的大小,张无忧点了点头,而她同意之后,那只轻轻握着她的手也就收了回去。 算了,只不过是想和她说事情而已,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 她这么想着,渐渐就想开了,徒弟已然给她让开了路,衣裙上的暗纹在珠光之下随着动作闪过流光,片刻,那一抹白便离开了后殿。 她走了,宋长卿与季云笙便提着食盒在后面跟着,只在离出门前中者回眸说了一句:“思中,小师弟,饭菜凉了味道会下降的。” 林知轻声回了他:“师弟知道了,这便过去。” 说完,他转回眸拍了拍少年的头,声调含上了笑:“思中,你在想些什么呢?” 他这一拍把思中从思绪中拍回了神,垂下眼睫,它的神色一言难尽,说话也恹恹的:“小知啊,你说它怎么可能会是天道啊? 虽然主人很厉害,但是也有很多比她厉害的,比如说神界的那些神,天道怎么可能会陪在她的身边呢? 你说会不会是主人在骗他们啊?” 弯唇笑着,林知收回了摸着对方头的手,他想了一下刚才师尊说话时的模样,未几,开口道:“那你觉得师尊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思中垂着头,“我不知道。” 林知悠悠道:“既然不知道,那就不要多想了,师尊说什么我们听着就好了。” “思中,你是师尊的剑灵应该很了解她,就算她所说的真的是假的,那她也不必说是天道。” “她有很多可以选择的,世间有因果存在,如若是假的,她种下这么一个因,能得到的并不会是好的果。” “确实。” 思中刚才并没有想到这个,现在这么一听,确实很有道理,虽然它的主人在有些时候会恶趣味,但可以肯定,她并不是个傻的。 所以这么说…归故那家伙真的是天道?哦,天! 第二百五十三章 骤然升起的无力感 二百五十三:骤然升起的无力感 在前殿的右侧边,也是唯一一处没有挂白绸子的地方有着一张可以坐下六人的圆桌。 而在此刻,桌面上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的菜,种类多但量少,全都是一些日常所见的家常菜。 主食是三鲜虾仁包,包子的外皮极薄,透过其隐约可见到内馅。 盘腿坐在沙发上,归故微微靠着,它的眼眸盯着屏幕上显现的景象,少顷,秀丽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虽然它最爱的是鸡肉香菇包,但这并不代表它就只喜欢这一个,其他的,只要是内里有馅的,它都挺钟意,比如饺子,包子,月饼。 嗯… 神色之中浮现几分犹豫,归故现在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出去,出去吧,它就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 但是,总局里有一条规矩,不可以让任务对象看到系统,知道系统的存在。 捧着脸,归故悠悠叹了口气,而就在这时,在它的耳边响起了宿主的声音:‘这么长时间了,好不容易给你编了个身份,还不出来吃点? 不用担心那条规定了,他们只会认为你是天道,你忘了?我前段时间还和他们说过天道喜欢吃包子呢。’ 是啊!它现在是天道啊!怎么就不能出去啦?他们也不知道它的真实身份啊! 张无忧的这一段话,瞬间将归故给点醒,醍醐灌顶般它有了决定。 盘着的腿松开,它再没有一点犹豫,抬手便打开了系统空间的门,鞋底着地它十分愉悦地走了出去。 说来真是巧,它刚一走出来迎面就碰到了来到桌边,正准备坐下的思中。 对方应该是感受到它的到来了,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但是那个眼神… 怎么说呢?很复杂,非常复杂,五味杂陈的复杂,是归故从来没有在它的眼眸中看到过的。 不知道怎的,归故突然有点想笑,少年那种想凶它,又有点不敢凶它的神情让它陡然从心里升起一股爽感。 以前它可是没少在对方手中吃瘪,一开始的时候还好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剑灵根本就打不过它。 但到后面就不一样了,好家伙,那武力刷刷刷的往上升,有一次甚至让它给抓住了,那打的… 虽然它觉不到疼但是感觉挺吓人。 而现在… 下颌微抬,神色傲娇,归故眼眸淡漠的扫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众者,你别说,天道的感觉是一点没有,倒有点像是斗赢的公鸡。 树倒视线齐齐的落在身上,张无忧有些尴尬的抬手扶额。 她恨铁不成钢的用另一只手攥住了归故的衣袖,而后猛地一拉,她用的力道很大,对方直接被她拉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坐下了的归故:??? 这是怎么回事? 它有些懵,但等它看到那些向它瞧过来的眼神时,瞬间,它搞清楚了。 脸上的表情慢慢转换,逐渐的,太过于人性的傲娇被它变成了更像神明的矜持,流畅到堪称教科书式的变脸。 瞳孔转动,它看向了一旁的张无忧,不同于刚才,此刻它弯出了笑,就像认识许久的老朋友一般。 它的声调朗朗:“在天界待了数万年,没想到寥寥几次的下界竟然碰上了饭点,无忧,你说我是不是有吃福?” “不不不,你可别这么说。”张无忧摇了摇头,“你就是冲着这顿饭来的,他们不知道你是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 咬了咬唇瓣,归故一时语噎。 嗯…它刚才本来还想装装天道德高望重的样子呢,现在一来还是算了吧。 也正如它的宿主所说,他们本来就不知道它是什么性子,所以,倒不如按着它是怎么样就怎么样,谁规定天道就不能活泼了? 叹息了一声,它端起面前张无忧不久前给它盛的番茄汤喝了一口,少顷,语调恹恹: “本来还想在你的徒弟面前装一装呢,毕竟世人都觉得天道应该是仙风道骨的,现在倒好,被你这么一说,我装也装不下去了。” “那就别装了。”勺子搅动着汤,张无忧声音含笑:“反正你也不是那块料,快点吃吧,吃完天界还有你的事情要忙呢。” “行吧。”说完这一句,归故不再言语,夹了一个包子之后安静的吃着自己面前的东西。 两者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极其自然,丝毫不像上下属的关系,而像是好朋友,又或是… 将汤盛好,季云笙端着坐回了椅子上,而他刚坐下,就感觉有目光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能在这个时候看他的没有别者,也就是他那个大师兄了,看来对方也是觉得天道与他们师尊的关系有点不平常。 面上不曾显现,季云笙的心里则是升起了一阵无力感,这种感觉在他的身上并不常见,只在师尊离开的两次出现过。 而这一次比前面的两次都要明显,第一次他看到魂灯觉得可以找到师尊,第二次师尊明确的和他说过会回来。 所以都是有希望存在的,但是此次,他所要面对的可是天道,它和姚楚尧还不一样。 后者就算是再厉害,那也只是和他同为仙,如果师尊想要离开他也拦不住。 以前不觉得,随着时间推移,他越发觉得师尊对后者的喜欢并不属于男女之情,不然她也不会一直想着离开。 而天道不同,以师尊的身份,她离开之后就会回到天界,在那,里,天道可以整日与她相处。 日子长了会生出情的,更何况师尊与天道没有辈分的差别,那就更容易了。 就算想最好的结果,师尊并不喜欢天道,她只不过是把对方当成朋友,天道也不喜欢师尊,感情与她对它一样。 他的心里还是不好受,他只想要站在师尊身旁的是他,他也只想师尊只在他的身旁。 但现实总是不符合他的想法,本来就没有几分可能性,现在天道又掺和了进来,那就更不可能了。 最好的结果是双方都不喜欢,但是现在… 抬起眼眸,季云笙看向了归故,后者吃饭很安静,慢条斯理的颇为斯文。 它的长发未曾束住,因此就导致低头的时候有几缕发滑到了唇边,而它的双手却全部被占用了,一只拿着包子,一只握着勺子。 伸开手指,它放下了勺子,抬手准备佛开头发,就在这时,一只素手先它一步帮它将头发别到了耳后。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安静的季云笙 二百五十四:安静的季云笙 圆桌靠在济安殿的一处窗边,在不久之前,午时明媚的阳光透过精美的窗扇倾洒进来,为端着瓷碗,眼眸微微眯着的男子侧脸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 光为淡橘色,映在脸颊上时平添几分温暖之意,与男子冷凝的黑眸形成反差。 他的瞳孔转动,随着那纤细的指尖而移,没出意料,他看到了女子弯着的唇以及含笑的眸,翠绿色的,在此刻清澈更甚。 要是往常女子肯定会发现他气息中浅浅的低沉,但今日不同,她的目光只停留在了身侧的男子身上。 看到那似又想落下来的一缕发,张无忧有些无奈的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了一条浅黄的发带,如此一看,颜色倒与男子的衣衫颇为相像。 她把发带递了过去,而身侧者已经先她一步转过了身,给了她一个背影,还有墨绸般的发。 抿上了唇,张无忧嗔了一句:“懒死你完事!” 想要别人给你扎头发,还想要别人哄着你,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归故深知,所以它只安静的吃饭不回话。 没有让它等多久,它感觉有人拢上了它的发,将它们握在了一起而后系了起来。 转回了身,归故扭头看着张无忧抿嘴一笑,“好了,好了,这不是你扎头发比我扎的好嘛,而且你更顺手一点~” 张无忧没有理它,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它,只专心剥着手中的虾,而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的手端着一个盘子放在了她的面前。 盘子里安静躺了五只剥好的虾,还有一小碟蘸料,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紧随着而来的是男子轻和的声音:“师尊,吃这个吧。” 张无忧抬眸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了男子含着笑的眸中,她微微颔首,没有客气的收了下来。 思中的目光被那盘虾引了过去,只一瞬又收了回来,它眼巴巴地看向了身旁坐着的白衣男子。 感受到视线,林知处理螃蟹的手顿了一下,旋即瞥了过去,他浅浅的笑着,“乖,等一下。” 说完,他垂下了眼眸,片刻过后,他将处理好的螃蟹放在了思中的盘中,“吃吧。” 思中笑意盈盈的点了点头。 从此过后,餐桌上又恢复了安静,再没有声音响起,只有风儿从窗户外吹拂进来的轻轻动静。 而相比于往常,今天更显温馨,时隔了这么长时间,几者再次聚集在了一起吃饭就像是以前在珵华峰时的模样。 本来吃饭前张无忧对归故说的是吃完就回去,为的就是让它更像天道一点。 但等吃完饭之后,好不容易光明正大的出现的归故却有些不想回到系统空间了,而造成这个原因的就是天道的身份。 它发现和以前相比,思中竟然变得尊重起了它,这让它感觉到很新奇,天道的名头就这么好用? 是以,在吃完饭思中与林知收拾好碗筷相携准备离开时,它转眸看向的张无忧。 接收到它的眼神,张无忧叹了口气,她徐徐道:“怎么回事儿啊?今天天界没有你要处理的事情?竟然还不想离开了。” “有一点事情。”归故开口回,“但是你也知道,仙界和天界有着时间差呢,这里过三百多年,那里才一天,时间早着呢。” “你说的也是,那你愿意跟思中去玩,你就去吧,我也管不了你。”它的话像是点通了张无忧,没在继续往下说,她点头同意了。 不过是她话音刚落,归故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它走到了思中的面前,脸上挂着笑。 握着身旁者的手又紧了几分,思中有些警惕的看着它,“你要做什么?” “安啦,安啦。”归故唇边的笑上扬,“我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 说着,它的手中出现了一幅扑克牌,它挑了挑眼梢,“思中,要不要来一局?有赌注的那种。” 眼眸中浮现光亮,但不久又暗淡了下去,思中有点动心,但它又想起了昨天晚上输掉的那些吃食。 归故的牌技它见识过,怎么说呢?比它稍微厉害那么一丢丢,也就是这一丢丢就很有可能把它赢个精光。 它可不想那样,正当它犹豫之时,突然,它的大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它微微抬眸看向归故,“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是一队的!”它拽了拽林知的手,“他帮助我的时候,你不能说我作弊,你同意不同意?” “哈,这又怎么了?”归故很有自信,“他是有点厉害,但是就算你们联手也玩不过我。” 宿主他们玩牌的时候它一直看着,也看到了林知赢了宿主好几回,但就算如此,归故也觉得自己一定行! 还没开始玩,归故与思中之间的气氛就有点剑拔弩张了,它们找了个小桌相对而坐,气势谁也不输谁。 要说最平淡的还是林知,他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但却被拉进了这场游戏中。 但没有办法,谁让这是思中替他决定的呢?他遵循就好了。 朝张无忧颔首示意,在得到对方的回应后他离开了餐桌旁,走向了远处的棋桌,盘腿坐在了思中的旁边。 刚吃完饭,张无忧对打牌没有几分兴趣,她仰身靠在椅子上,只懒散的看着“战况”,眼毛盈盈蕴含着笑。 归故的技术还不如她呢,但是它却不自知,她有预感,等不多久它就会把助手给它的那些零食全部输掉。 “师尊。”有声音从右侧方传来,温温柔柔的,颇为让人舒服:“没想到天道还挺喜欢玩的。” 听到声音,张无忧偏眸看了过去,她的神色没变化,“是啊,这么多年了,就没有变过,有点出乎意料吧?” “嗯,有点,弟子本来以为天道是矜持庄重的,现在一看,倒觉得思想狭隘了。”端坐在椅子上,宋长卿的眼眸与她对视,话语带着些许感叹之意。 “通病之一而已。”张无忧悠悠道,从椅背上直起身,她伸出手端起了放在桌面上的白水。 吃饭期间,她并没有怎么喝水,汤也没有喝多少,这不,还没有过多久渴意就上来了。 水有些凉了,没有微烫的时候好喝了,张无忧又放回了桌子上,她站起了身,提起了放在不远处的茶壶。 而随着她这一次的动作,她看到了对面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二徒弟,光落在他的身上,衬出了他几分神的意味。 滚烫的热水落入杯子中,带起一阵悦耳的潺潺声,她垂着眼眸看着,微微张口:“云云,今天你很安静啊,在想些什么呢?” 第二百五十五章 稍加严重的心魔 二百五十五:稍加严重的心魔 女子的声音唤回了季云笙的思绪,他抬起了眼眸,里面不同于刚才的落寞,盛着盈盈的光。 阳光从侧面而来,落入他的眼中,使其漆黑的颜色浮现出几分褐色,就像是晶莹的宝石一般。 有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是大师兄的,他未曾理会,只看向师尊,开口回她的话:“我在想今天上午仙帝召开的那场会议。” 可真是找到好的借口了呢。 宋长卿微微一笑,收回了目光静静的听他接下来的话。 “哦?”张无忧被他的话引起了兴趣,将茶壶放下,她握着微烫的杯子坐回了椅子上,“渡宁开了会议? 讲了什么?仙魔两界和解?” “是啊。”季云笙弯唇一笑,随着嘴角上扬,两侧浅浅的梨窝也浮现了出来,他悠悠反问道:“师尊是怎么知道的?” 了然,张无忧靠回了椅背上,“今天我们聊了一会儿,从对话中猜的。” “原来如此。”季云笙垂下了眼眸,遮挡住了眸中的情绪。 师尊和他说是去睡觉,结果是在和姚楚尧聊天,看来她是真的挺不喜欢他。 张无忧看出来了他的想法,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片刻,她灵光一闪,“本来我是想着去睡觉的,但因为天道来了我就没睡。 把时间留在了和它聊天,毕竟它大老远来的你们说对不对?” “对。”抿嘴笑着,宋长卿回了她的问题,而季云笙则是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张无忧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少顷,她又道:“而渡宁也是这个时候给我发的传音,那么你们想想,我都没有睡着,闲着呢,怎么能不回他呢? 这样是不是就显得我没有礼貌?所以我回了他,然后说着说着就聊起了无灵界的一些事。” “我明白了。”季云笙抬眸而笑。 师尊还是愿意给他解释的,那这么说,应该也没有那么不喜欢他,毕竟前段时间他如果这样的话师尊肯定不会给他解释。 眼眸微眯,宋长卿唇边的笑意清浅了几分,而就在这时,从远处还传来了几声嬉闹,愉悦的心情消失无踪,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不久,杯底着桌面发出一道微小的清脆声,他转过眸,藏蓝的颜色中是晶莹的星子,他温润一笑,“师尊,您说仙帝的想法会成真吗。” “十有八九吧。”咽下水,张无忧悠悠道,“毕竟这对仙界是有利的啊,如果真的和解,仙界的士兵会少死很多。” 张无忧本以为这个话题就会这样过去,但是她没想到,大徒弟又说出了一段让她感到几分惊讶的话语。 “一开始的时候弟子也是这样觉得的,认为和解百利无一害,但是在会议厅里坐了两个时辰,十五位上仙,竟只有五个同意仙帝的话。” “什么?”秀眉微锁,张无忧端着杯子的手也随着顿了一下,“真的假的?为什么会这样?” 抬手设下一个隔音结界,宋长卿将椅子转向了张无忧,他朗声道:“自然是真的,弟子为什么要骗您呢? 若不是弟子们觉得到您吃饭的时间了,回来为您做饭,现在还会在会议中呢,” 抿了抿嘴,张无忧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在此刻,她才是真真正正的见识到了仙界的仙对于姚楚尧的态度。 静默了少顷,再开口时,她的声音轻了几分:“那他们是怎么说的呢?为什么会不同意?” 垂眸回想了一下,宋长卿道:“他们说打仗本就是扞卫仙界尊严的事,蓦然退兵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去。” “他们说仙帝所说的那些也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事实究竟是如何呢?魔尊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只靠想法,便让仙界撒出的那么多鲜血凭空蒸发,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除非魔尊承认仙帝所说。” “唉。”张无忧叹息了一声,微微转眸,视线落在了窗外,“那渡宁去问过君君了吗?她是怎么回的?” “问过了。”半晌没有说话的季云笙开了口,他注视着张无忧,眼眸弯弯,简言意骇:“对方承认了。” ??? 听到他的话,张无忧骤然收回了视线,她并没有去看二徒弟,而是瞧向了大徒弟。 “卿卿,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还说如果不是回来给我做饭,还会继续开着会?” 宋长卿笑着,“因为弟子想和师尊多说些话呀,能这么静下心和师尊聊天是弟子最喜欢的了。” 千言万语因为他这一句话化作了一声叹息,最终,张无忧也没说什么,就只凝视了他一会儿。 敛上眼眸,她仰头靠在了椅背上,右手抬起,指尖蜷缩,手心中留了个空隙,好似在握着剑柄。 上一次刺伤两个徒弟就是用的这只手,而到现在,她依然还记得当初她的想法。 二徒弟还好些,大徒弟她当时是真的想要取了他的命,至于现在… 将思绪挥散,她合眸启唇道:“那现在怎么还在开着会?你们来之前,他们在聊着什么啊?” 看着那只手入了神,宋长卿又想起了那日的刺痛,他是笑着的,但却让人觉得没有几分开心的意味。 心脏时不时传来的疼痛,身上就算已经愈合,还因为魔气残留着密密麻麻酸痛的剑伤,都因为她的这一个动作而变得明显。 眼睫低垂着,宋长卿尽力无视趁机而出现的心魔,他的意志很坚定并不会被其干扰到,但那似虚似实的声音实在是让他心烦。 手指握上杯子,滚烫的温度使他的皮肤瞬间出现了红,而这却是他此刻最好转移注意力的方法。 他不能去看师尊,也不能听到她的声音,不然脑海里的声音会越来越大,他现在只需要安静。 见他如此,季云笙唇边的笑不可控制的上扬,对方的心魔比他的吵闹的多,也是因此,在某些时候给他留了很多机会。 “在聊着仙界的一些政务,以及对司韵女仙这次在战场上表现的看法。” 张无忧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了回音,低低沉沉的好似还含着几分笑意,这让她有些疑惑,但不久便被他后面的话提起了兴趣。 疑惑让她抛之脑后,她将手放到了把手上,姿态悠闲的开口问:“那他们是怎么想的呢?” 第二百五十六章 极致绮丽的画卷 二百五十六:极致绮丽的画卷 抿了一下唇,季云笙的声音轻了些许:“我不知道,但是我来的时候,他们看着都挺满意的,应该是会有奖励的。” 张无忧满怀期待,结果却听到一个这样的答案,瞬间,她高昂的情绪低落了下来。 她觉得,与其在这里和两个徒弟这样聊天,还不如去看看归故输了多少了。 放在椅背上的脑袋抬起,张无忧缓缓直起了身,随着她的动作,披散着的发落在了脸颊边,抬起手,她将其别到了耳后。 “你们先聊吧,我去看看…”一句话没有说完,张无忧看向大徒弟的目光顿了一下,她察觉到几分不对劲。 这心无旁骛,默默隐忍的模样… 大脑闪过一个想法,且这个想法越来越甚,她看向二徒弟,唇瓣动了动,无声说出了两个字:“心魔?” 对方霎时会意,朝她笑着点了点头。 从椅子上起身,张无忧抬脚走向了宋长卿,她的步子很轻,落在地上时没有一丝声音。 若不是她靠近后者时挡住了几分阳光,导致有影子映在桌面上,对方不一定能发现她过去。 将目光从手上移开,宋长卿抬首转眸看了过来,那一双平常纯粹的藏蓝色微微透出几分赤红,如星点一般,细碎且不明显。 盯着他的眼睛,张无忧莞尔一笑,如春风拂面,冬日暖阳,她的声音柔柔的:“卿卿,是不是很难受啊?” 男子没有回她,就只这么看着她,连眼睫都不曾眨动,如若不是那聚着焦距的眸子,怕是会让人认为是一尊精致的仿真人偶。 “肯定很难受吧。”张无忧如是说着,她的笑吸引着对方的目光,而手则是绕过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师尊,您想要做什么?”结果就在这时,男子开口了,很柔和的声调,但却透着几分浅浅的质问。 手上的法力不停,张无忧义正言辞道:“我帮你把它消灭,这样以后你就不会难受了,乖,听话。” 皱了皱眉,宋长卿抬手握住了张无忧的手腕,他脸上的笑消失,眼眸也幽深了些许,“师尊。” 他就说了这两个字,再无其他,有些悲拗的语气让张无忧微不可查的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她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男子的头发很软,用一支冰晶簪束着,她的手抚在上面时不自觉的便放轻了力道,只柔柔的顺了顺,她道出了一个字:“乖。” 一字言罢,她垂着眸看着他,而实际却在与二徒弟说话,传音入密,就算修为再高深者也不可介入,“云云,不要在那里站着了,过来帮一下我。” 她以为对方肯定会帮她,毕竟如果师兄的心魔消除了,那么以后她的目光就会只放在他的身上,她觉得二徒弟会有这个想法。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对方根本没有帮她,甚至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只见红衣男子悠悠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他的唇边噙着一抹浅浅的笑,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她的身旁。 见此,张无忧笑了,但是随着那只本该点了大徒弟睡穴的手抚上她的小臂,绯唇弯出的弧度渐渐消失。 二徒弟垂眸凝视着她,说出的声调透着几分歉意:“抱歉,师尊,我很想帮你,但是我不能。” “什么?”张无忧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男子的手压制住了她要传送的法力,一前一后的堵着,像是拦住溪水的两座山。 锁着眉毛,张无忧的眼眸中尽是疑惑,“为什么?” 回答她的并不是她所问之者,而是坐在她眼下,握着她手腕的大徒弟,对方轻笑了一声,声音浅浅,透着几分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只听他不似方才,言语柔柔,一字一句都蕴着温和:“因为弟子们都不想让您离开啊,师尊。 您若真要离开,弟子们阻拦不了,能做到的只不过是用魂魄饲养着心魔,只要它一日存在,师尊您就会陪伴着弟子们。” “少了一个,师尊就会少一个牵制,所以啊,弟子们现在并不在乎您的目光究竟停留在谁的身上多一些了。 “哪怕,哪怕您产生厌恶,弟子也…” 这一句“不在乎”终究是没有说出口,面对其他者,他说再多违心的话都会面色不改,但这一次不同啊,这是他的师尊啊。 他已经说了一句谎话了,不想再说第二句了。 算了。 唇边弯出笑,宋长卿微微仰头,他从下看着张无忧,眼眸中已然没了红点,剩下的就只有他收敛的情意。 含着情的眸子,看向谁都是一样的,而看向她时,那盈盈的瞳光才能被称为情,是无意透露,有意拘束的。 “你…”面对他的模样,张无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波诡云涌,最终,她探出了饭后的第三声气。 算了,她以后还是有机会的,只要她评选上十佳宿主,她就可以让总局改变他们的心意了。 等到那个时候,她也就可以顺利的完成任务了,没有他们心中的不愿,没有那执念般的想法,他们就只是她的徒弟。 很轻松的,张无忧收回了自己的手,她可以看得出来,两个徒弟并不想放开,但终了还是松了手指上的力。 她并没有回刚才的座位,而是走到了窗边,窗子很大,有着窗台,正好到她的腰间。 窗扇是关着的,让她抬手打开了,在那一瞬间,便有微风吹拂了进来,是被洗刷过的清新。 雨什么时候停的她不知道,但是看外面的景象应该已经停了有些时间了,有鸟儿从空中飞过,落下一阵清鸣。 这一场她这一次回来所见的第一次雨就这样结束了,不知怎的,她的心里生出几分别样的感觉。 她有些说不清楚,最后只归类于看到雨后之景心里随着产生的几份净化。 女子在窗边立着,很是安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没有听到她发出声音。 而且她的身后,两个男子禁声看着她,一坐一站,一蓝一红,一唇边笑着,一无甚神情,只有那一双透着褐色的眸颇为晶莹。 他们存在于女子的影子中,但不全然被阴影遮挡,亦有着光从高处落下洒在他们身上,那是一幅极尽绮丽的画卷。 而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衫的男子快步走进了隔音结界中,它的声音也在此处响起:“呜呜呜,无忧…”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两个长不大的小孩儿 二百五十七:两个长不大的小孩儿 静谧的柔和被打破,宋长卿与季云笙看着面前不远处的师尊循着声音回了眸,线条流畅的侧脸覆上一层淡淡的光。 那是很美的画面,毁就毁在此时此刻行至她身旁的男子身上,它是一个莽撞的外来者,粉碎了一幅精致的画。 他们的不开心并没有太过突出,因为怕,并不是欺软惧硬,而是因为男子手中的权力太大了,那根本不是他们可以匹敌的。 虽然经过观察,他们发现它好像只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但是他们也就相处了小半个时辰,天道怎么可能会是这么简单呢? 它真实的想法他们不知道,万一它觉得师尊就只能是师尊呢?知道了他们的心意,它万一让师尊离开呢? 对男子的不确定以及对他们在师尊心中地位的不自信,这一次,两者将自己的情绪隐藏了起来,就连一开始那浅浅的不开心也消失无踪。 还是等以后观察观察再说吧。 不约而同的,季云笙如宋长卿的心中浮现这个想法。 收回了目光,季云笙和身旁者不一样,他将注意力转移,不再去看师尊,这样他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而宋长卿则还是和方才一般,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他依然看着窗边,唇边含笑。 “归故,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看着这么不开心啊?” 端详着面前者哭丧着的神色,心里已经猜到了导致它这个情况的原因,但张无忧还是装作一幅不明所以的模样开口问道。 要是放在往常归故还有可能发现,但是今天不同,它觉得自己打牌很厉害,也就认为它的宿主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在它的心里,它的宿主这个模样才是正常的,那既然都这么想了,怎么可能还会发现对方是在演戏呢? 瘪了瘪嘴,归故颇为颓废,就像一只斗败的鸡般连说话的语调都变的恹恹的:“无忧啊,我竟然输了,我私藏的那些零食全部都被他们赢走了…” “哦?”张无忧挑了挑眼梢,“这么悲催的吗?一个都没有剩下?” 耷拉着眼皮,归故点了点头,“嗯。” 看到它这个样子,张无忧很想笑,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可能是在一块儿的时间长吧,思中和归故在打牌输东西这一点上很是相像。 输了一次,它们会觉得对方赢的侥幸,输了两次,会觉得对方有点东西,但也会坚信自己只不过是一时手气有点差。 而这个想法会一直伴随着它们,直到它们把东西输个精光,但如果说再给它们一次机会,它们依旧会大胆应下。 因为它们觉得,我把东西输了,怎么着我也得赢回来啊,那不然多丢脸啊,而且下一把有可能就是我赢了呢?这谁能说的准啊? 忍笑是一个考验技术的活,但显然,张无忧没有那个技术,刺骨的疼她可以面色不改地面对,但是笑… 对不起,那是真的忍不住。 好在这次还没等她笑出来少年突出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让她循着看了过去。 从棋桌边站起少年脚步颇快地跑了过来,它边行边道:“归故,你是不是在跟主人告状?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 吃饭前的那几分尊敬早在它们打牌的过程中消失无踪了,期间思中想通了,就算它是天道又怎么样?那也改变不了它是恶趣味的归故! 归故怎么可能会让它这么说?当即就开口反驳:“我是那样的性子吗?我才干不出那样的事呢! 你这是诽谤!没搞清楚事情之前就乱说这样是不道德的!” 它说这段话时别说蔫儿吧了,那精气神,说它能以一打十都不是夸张的。 “呀呵,你说我不道德?”撸了撸衣袖,思中看着都要上手了,“你干的缺德的事情还少?特别是你以前吹曲子,你都把我定住,非得让我听!” 嗯… 归故被它的话噎了一下,片刻,它开口道:“咱们就事论事,你怎么还翻旧账呢?就光说你刚才那般说我是不是不好?” 转着手腕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思中抿了抿嘴心里生出几分心虚。 不久,它嗫嚅出声:“是有点儿哈…” “那是有点儿吗?那是事实!”说着,它转眸看向了在一旁安静看戏的张无忧,“不信你问问无忧,问她是不是这样想的?” 就只想当个看客的张无忧:…… 果然,这是躲不过去的对吗?哪怕她已经把存在感降到最低了,还是不行。 随着话音落下,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又多了一道,紧随着的是少年清朗的询问:“主人,你别不说话啊,我那也只不过是有一点点,对不对?” “嗯…”抿着唇,张无忧在两者之间扫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了白衣少年身上,“归故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你刚才那样做是存在一些偏见的。” 眨了下眼睛,不久,思中垂下了眼眸,“哦…” 它转向了归故,弯腰作揖,说出的语气不像一开始高昂,又不似刚才低落,这一次,多了几分诚恳:“归故,我为我刚才的行为给你道歉,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它一直都是很相信主人的判断的,既然主人说对方是对的,那就肯定是它错了。 在它的心里,做错了事情就该赔礼道歉,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对方的态度转变之快让归故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未几,它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你以后不再这样就可以了。” 一场小闹剧在此刻算是落幕了,张无忧是这么觉着的,但是事情怎会这么简单就完了? 只见少年缓缓直起了身,淡粉色的唇微勾,说话的声音都含着笑:“归故,要不要再玩儿一局? 放心,这一次我会告诉小知让着你的,虽然你的零食已经全部输光了,但是你是可以欠着的,等你以后有了再给我。” 一瞬间,归故便被它的这一段话以及说话时的神色给点着了,它咬牙切齿道:“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是你赢了一样,明明就是知知帮的你!” 思中不以为然,“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区别,我们是一队的啊,他赢了,就是我赢了,你难道不服?” 完了,又开始了。 抬手扶额,张无忧再次叹息了一声。 适才还是她天真了,竟然以为这件事就会这么过去,现在想想,怎么可能呢?它俩这个模样都百十年了。 不过也真是的,一个个的跟长不大的小孩儿一样。 第二百五十八章 岁月静好 二百五十八:岁月静好 两者说话吵吵闹闹的,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着谁,张无忧没有听多久,实在是忍不了了便回了刚才的位置。 从不远处传来缕缕茶香,她刚一入座便闻到了,是很熟悉的味道,她最喜欢的雨过青。 收回目光转身,她循着清香看了过去,便见到大徒弟正好将醒茶的茶水倒出。 白皙的手指握在青玉盖碗上,浅青色的茶水从那空隙中潺潺流出,最后落入放置一旁的水盂中。 而随着那流水声,张无忧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仿佛置身于乡野茶园,周身只有轻轻风声。 唇边弯出一抹笑,张无忧端坐于宽椅上欣赏着大徒弟行云流水般的茶艺,而与她一同的,是坐在左手侧处的小徒弟林知。 本来他的目光是一直在思中身上的,但是等了半晌也没见两者争辩出什么,不出意外,它们还得再说一会儿。 思中和别者辩论从不需要他帮忙,它很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赢,当然,这是它自己认为的。 它一般到最后快输了的时候就会来找他了,他只需要静静等着边可以了,在此期间,他什么都不用做。 他们在欣赏茶艺,而季云笙则是一瞬不移的看着女子的面容,他浅浅笑着,在此刻只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殿里好似分了两个区域,一边是欢喜冤家,一边是安静淡雅,处于一方地界,竟谁也没打扰到谁。 张无忧的茶水是二徒弟递过来的,放在往常是不用的,但无奈,圆桌太大了,大徒弟坐在她的对面不用法术就只能放到中央。 茶水入口很是清爽,前调发苦,而到后面便会慢慢回甘,层次颇为丰富,应是今年的新茶。 林知颇为喜欢红茶的醇香,是以,像产地就在中州的雨过青,他也并没喝过几次。 但是这一次,许是因为泡茶者温度掌握熟练,又或是茶叶属于上佳,品了几口,他渐渐也觉得绿茶也别有一番清雅风味儿。 将匀杯放下,看着对面女子饮茶时唇边的笑,不可控制的,宋长卿也随着笑了起来,眼眸中是如蜜般的笑意。 不远处的吵闹声结束了,两者并没有分出一个输赢来,如此也只不过是说的口渴了,一个个的走到了桌边。 归故与吃饭时一样坐到了张无忧身旁的椅子上,它不喜欢喝茶,拿起一只琉璃杯倒了半杯白水。 思中一直瞄着它,见对方这样它也为自己倒了白水,因为胜负欲太强,它的水要多那么一丢丢。 仿佛又因此而展现出自己比对方厉害,殊不知这个行为有多么幼稚,多么小孩子气。 嘴角下压,归故微微翻了个白眼,它虽然没有说话,但却将它心中对对方作为的看法表现个淋漓尽致。 对于它的神情,思中眼眸睁大,里面蕴含着几分匪夷,就差把“归故,你竟然翻我白眼,你是不是有大病!”给说出来了。 自然而然的,两者的无声较量又开始了,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你喝半杯水,我喝一杯水,反正就是要分出一个大小王。 瞥了一眼,张无忧抿了抿唇,不久,她放下茶杯,从椅子上起了身。 她的动作让几个徒弟有些疑惑,宋长卿率先问了出来:“师尊,您怎么了?” “没什么。”张无忧微微摇了摇头,旋即她看向了门外,“你们不久前和我说那些上仙都同意了,那么有了这一会儿韵韵应该已经回来了,我去看看她。” 放下了茶杯,季云笙准备站起来随她一起去,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起身。 他在想,刚才他们联合起来反抗师尊肯定让师尊不开心,那么如若这次他再跟着她,寸步不离的师尊很有可能觉得他烦。 所以还是算了吧,有这个时间,他还是回竹霁殿看看怎么把体内那些让他感到疼痛的魔气驱逐出来吧。 最终还是张无忧自己一个人离开的,这一次连归故都没有跟着她,而造成这样的全然是因为她离走前说的那一段话。 “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跟着我,归故,你也是,在家和思中把事情解决好了,等我回来时,不想再看到你们吵吵闹闹。” 就是因为这句话,归故留在了济安殿,它笑着看向了不远处的思中。 司韵的芙蓉殿与济安殿有一定的距离,如若不行大约对两刻钟才可抵达,所以张无忧用的传送阵。 …… “女仙,您终于回来了,涟漪真的好想您!” 刚去拜见了仙帝回来踏入芙蓉殿大门,司韵还没有找个座位休息一下,迎面就小跑来了一个穿着浅青色衣裙的女子。 女子不同于殿内其他丫鬟,不管是穿着还是发饰都显得高上一级。 精致婉约的发髻中簪着一支翡翠垂珠步摇,随着她的走动微微晃动,倒是像人间打扮素净一些的大家小姐。 而在此时,女子秀气的小脸上浮着欣喜,快步走到司韵的身前好好的将她细细打量了一遍。 不久,她看着司韵胳膊上的伤眼眸中浮现痛楚,“女仙…您的伤。” “没事,只不过是小伤。”司韵现在是真的累了,一心只想着找个位置坐下歇会儿,就连给的回应也尽是敷衍。 “女仙…”咬了咬唇瓣,涟漪看着有几分委屈,要是换到以前,司韵肯定会好好安慰一番,但是今天不同。 没有言语,只粗略扫了一眼,司韵抬脚便越过了她,向着远处的凳子走去。 “女仙,您回来啦?”涟纹慢了涟漪几步,等她从走廊中出来时司韵便已然坐在了凳子上。 不像涟漪一样受司韵的看中,所以两者平时亲如姐妹,嬉笑打闹都可以,涟纹在看到中者脸上出现的疲惫时脚步顿了一下。 她有些犹豫,女仙看着需要安静,她如果此时过去会不会打扰到她休息? 脑海中浮现这个想法,少顷,她还是选择了靠近,走到小桌前停下,她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 没事,她只要安静一点就好了。 双手将茶杯托起,她伸手放在了司韵的右手旁,这样对方只要是想喝茶,很容易便可拿到。 做完这些她便退到了一旁,除了一开始,后面没再说一句话。 抬手端起茶水,司韵转眸瞥了一眼颔首低眉的涟纹,片刻,她微微一笑,将茶水一饮而尽。 看到这副景象,涟漪眼眸眯了眯,浅褐色的瞳孔直直看向了站在司韵身旁的涟纹,其中暗含深意。 第二百五十九章 你是不是喜欢女子? 二百五十九:你是不是喜欢女子? 她没有停留多久,片刻过后抬步向着司韵走去,唇边噙着笑,她默不作声的将涟纹挡在了身后。 她笑意盈盈道:“女仙,这是在得知您要回来之时涟漪给您新沏的茶,您觉得怎么样?涟漪的茶艺有没有退步?” “嗯?”司韵转眸看她,而后微微颔首,“还不错,和以前差不多。” “那真是太好了,前几日在养伤,一直没有做过,涟漪以为自己的茶艺肯定会退步。” 听到她这么说,涟漪的眼眸都笑得弯了弯,月牙一般,颇为漂亮。 “对了。”司韵像是被她的话点醒了,抬眸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她开口询问:“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我记得我临走之前,你好的差不多了。” 涟漪福了福身,“多谢女仙关心,涟漪已然痊愈大好了,从今以后就可以伺候在您的身侧了。” “嗯。”司韵应了一声,旋即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殿门外,不知怎的,她的心里总有一种预感,觉得一会儿会有来客。 涟漪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她知道,她不能坐以待毙,什么事情都等到吩咐了才做,是以,她提起茶壶又为司韵倒了一杯茶。 现在并没有什么她可以做的,那么此刻倒茶是最简单也是最容易体现眼力劲儿的,只可惜… 扭头回眸,涟漪瞥了涟纹一眼,瞳中满是不喜。 一个卑贱的鲤鱼化成的仙也想跟她平起平坐?呵,真是笑话,要知道她和女仙可是同类! 抿了抿嘴,涟纹垂下了眼眸,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眸中的情绪,看模样,只觉得她是因为惧怕而隐忍。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司韵身上的疲惫感也渐渐消失,靠坐变成了直坐,她也没有等到来客。 皱了皱眉毛,司韵有些疑惑,她的预感一直都挺灵验,今天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还没到时候? 想不通,司韵垂下了眼眸端起了一旁的茶水,和上一次不一样,这一次她细细的品着。 心一静下来,她的脑海中就浮现了在无灵界的画面,君莞对她的笑依旧历历在目,特别是她接到立即撤回的命令时,对方更加肆意张扬。 阳光落在红衣女子的身上,她勾唇笑着,一字一句如利刃刺心:“司韵,你的父亲败在本尊的手中,终将有一天,你也会如此。” 其实在当时女子就已经很虚弱了,说出的话语调也是柔柔的,以那个情况,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她肯定就可以将其斩杀。 她就可以给将她收留,之后又细心爱护了十二年的父仙报仇,但是她不能那么做,心里再有不甘,她也要听循命令。 她不是一者,在她的身后是万万千千的将士,就算她不要命,她也要为他们考虑。 手中杯子握紧,司韵徐徐呼了一口气。 虽然这是一个好机会,不过没关系,她以后有的是机会,十年,百年,千年,她最不怕的就是等。 她脑海中思绪翻涌,而就在这时,在殿门外的石板路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淡紫色的传送阵,身着白衣素服的女子缓缓从中走出。 张无忧神色中含着笑,在看到坐在殿中的女子时笑意更甚,刚刚踏进便开口道:“中午好啊韵韵。” 声音一经出现,瞬间吸引了司韵的注意力,从思绪中抽回神,她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女子着了一袭白色长裙,她是披着光来的,未束缚着的发丝间浮着浅浅淡金,随着她的走动,其间流光微动。 眨了下眼睛,司韵放下茶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脚步轻抬,步履略快的向着殿门走去。 但走了没几步,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顿住了脚步,就那么立在那里,有着呆呆愣愣的可爱。 挑了挑眼梢,走至她的面前,张无忧看着她歪了歪头,“怎么了这是?难道还真的向着可爱发展了?” 司韵没有回她,抬起眸,问了她另一个问题:“你刚才叫我什么?韵韵?” “是啊。”张无忧点了点头,“怎么了?你不喜欢我这样称呼你吗?” “不是,我觉得还可以。”司韵矜持道,“就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叫我,从来没有仙这样叫过我。” 听到她的话,张无忧了然,少顷,她的声音含上了笑,“你说这个呀…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了,你感受不到吗?” “什么?”司韵被她的话给说懵了,微不可查的,她的脸颊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粉色,连耳朵也是一样。 哇,她好可爱! 张无忧被萌到了,想了想,最终还是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她觉得没什么,这只是一个她表达喜欢的方式。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看到她这个动作,涟漪与涟纹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眼眸都睁大了几分,特别是后者,漂亮的眸子中还有着几分羡慕。 她也想摸女仙的头顶,她也想和女仙这么亲近! 但是… 涟纹偏眸看向了一旁的女子,对方的神情已然恢复,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要有涟漪在,女仙就永远不可能看到她,啊,涟漪要是离开了就好了,走的越远越好,最好再也不会回来。 司韵被惊了一下,后退了两步躲开了面前人的手,她抿着唇,眼眸中有几分别样的情绪,欲言又止。 “嗯?”张无忧有点疑惑,她问道:“韵韵,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有点不对劲?” 她没有说错,司韵就是不对劲,只见她迟疑了良久,终了开口试探性的说道:“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是啊。”张无忧道,她声调朗朗,义正言辞:“我就是喜欢你啊,你那么可爱,谁不喜欢呢?” 张无忧以为自己这段话已经说的挺清楚了,应该是可以为司韵解惑的,但是她没想到,对方想的根本就和她想的不一样。 算了,这么扭捏做什么?只不过是性别一样而已,又有什么不好问的? 想通之后,司韵没有再继续犹豫下去,破罐子破摔似的开口便道:“我说的是,你是不是喜欢女子?” 张无忧:??? 好家伙,好家伙! 从来都是她用雷劈别人,张无忧没有想过,在一个风好日丽的中午她会被雷劈到,从头到脚。 她怎么样也没有想到司韵想的会是这样的,她难道看着很像百合吗? 第二百六十章 你和魔尊亲如姐妹? 二百六十:你和魔尊亲如姐妹? 面前的女子好似愣住了,翠绿色的眼眸中没有焦距,映着她的眉眼,少顷,女子才回了神。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韵韵你想多了,我对你的喜欢只是,嗯…姐妹。” “原来是这样…”司韵呼了一口气,而后微微颔首。 还好还好,如果真的是她所想的那样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虽然说,性别相同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张无忧垂眸看向了她的衣裳,已经被清理过了,上面没有血迹,但有几道口子格外明显。 “你刚回来吗?” “嗯,回来之后便去了渡宁殿,不久前才回来。” 说着,司韵转过了身,她向着椅子走去,行到旁边,她伸出右手示意,“别在那里站着了,过来坐会儿吧。” 对于对方的邀请,张无忧莞尔一笑,这本是一个很平常的礼数,但要知道在宴会上的时候还都是她一直在主动。 现在… 她没再继续想下去,循着女子的意思,走到了她的右侧,两者先后落座。 刚才垂着眸在想事情的涟漪也随着抬起了眼帘,很有眼色的,她提起茶壶从桌子后面走过来到了张无忧的身旁。 她抬手将放在女子手边的茶杯倒至七分满,旋即笑着福了福身,没有言语,她又退回了司韵的身后。 要是换做旁者,张无忧并不会多留意,她这次来只不过是想与司韵聊聊天,但是这为她倒茶的女子不同。 司韵心中的阶级思想能这么严重,少不了这女子的一份功啊,可偏偏她又得前者重视,真是难办。 唇边的笑多了几分深意,她收回目光垂眸轻品茶水,不久,她将杯子放回了桌面上。 她转眸看向了一旁的司韵,“韵韵,你说你回来之后去了一趟渡宁殿,怎么样?那些上仙有没有夸奖你?” “有。”司韵点了一下头,“不过我觉得最有用的还属仙帝给予我的无疾丹。 听说是洺尘日夜守着炼炉整整五年才出来的丹丸,对治疗魔尊的毒以及魔气入体有奇效。”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眼眸变得有些幽深,她看着手中杯子里的茶水,语调轻了许多:“我听仙帝说你叫张无忧?” 看着她,将她情绪的变化尽收眼底,张无忧笑着,“是啊,怎么了吗?” “没什么。”司韵抿唇笑,“魔尊是你的故者?你们以前亲如姐妹?” 暂且没回应,张无忧转眸看向了门外,在那万里之外,便是魔族的地界,是君莞称尊的天地。 “嗯,不过现在不是了。”她的声音悠悠的响起,“如若不是她的身上有我需要得到的东西,我们现在应该已经有一个死了。” 司韵被她这段话吸引了注意力,她抬起眸,转身看向了她,“有你想要得到的东西?是什么?” 还真是她的性子啊,想着什么便说出什么,一点也不绕弯子,幸亏她提前想好措辞了,不然一时半会还不知道怎么回。 瞳孔转动,她偏向了她,“靠近她,消灭那些附在她身上的怨气,这样我就可以获得功德…” 说到这里,她笑了起来,春风拂面一般,透着几分洒脱,“不然以我肉体凡胎,要怎么在仙界行走呢?” 而对于她的说辞,司韵却微微蹙起了眉毛,“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可以突破仙界的限制。” “这个嘛…”抬起手,绕到脖子后,张无忧解开了系着的死结,她取出了一条红绳,而在上面,是一枚刻着字的平安扣。 她递到了司韵的面前,“以前在人界的时候碰到过一个下凡的神,这是他当时送给我的。 说是有了它,我可以随意上下仙人两界,而且就算是在仙界,我也可以用它将做过的好事转换成功德,最后成为我的法力。” 盯着那枚平安扣,将上面刻着的字体都细细看过,不久,司韵收回了视线,又喝了一口茶。 她并没有看出平安扣与平常的有何不同,但是对方好似又没有理由骗她,再者说了,如果真的按其所说,那么一切都解释的通。 而且,神明赠予的东西,她一个仙又在能看出其中弯绕与精妙? “神明下凡并不多见,更别说赠东西的了,你很幸运,也很…”眼眸中闪过一瞬别样的光,司韵像是在回味什么,“卓越。” 张无忧没有继续接她的话,胡编的说辞,她配不上她所说出的评价。 她开口换了个话题:“不说这个了,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啊?刚才看你胳膊上有伤,血淋淋的,为什么没有服药?” “小伤而已,养养就好了,用不着浪费那么多药,有吃药的时间,还不如多杀几个敌人,这样也算是告慰父…”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张无忧的面前司韵觉得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就在刚才,她差一点自己掀开了那一道伤疤。 明明以前她不会这样的,明明她们认识了也不过几日,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很奇怪,但她的心里好像有了答案,她想,应该是因为她没有朋友吧,没有仙会这样与她聊天。 身份相当的,要么讨厌她,至于原因,弯弯绕绕一大堆她也不知是哪个。 身份比她低的吧,面对她时畏畏缩缩,那模样像是与她多说一句,便会魂飞魄散。 她的话没说完,张无忧也不继续往下问,别者不愿说的追问下去也不会得到答案,而且她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将平安扣再次系回脖子上,她放到了外衫里而后与司韵说起了茶。 不像方才顿语,因为换了话题,司韵又说起了话,两者你一言我一语,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桌上温热的茶水逐渐转凉。 听着两者的说笑声,涟漪唇边也带着盈盈的笑,而等她看到身旁的女子时那么笑就肉眼可见的浅了下去。 她传音入密道:“别在这里愣着了,茶水凉了,你去茶室用早先烧好的热水再泡一壶新茶,快去。” 将眼眸中张无忧提起司韵伤口时出现的心疼隐藏下去,涟纹抬眸瞥了涟漪一眼,冷冷淡淡的。 涟漪被她这个眼神看的有些不悦,但因为客人在场她也无法发作,就只把声音压低了些:“我和你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听到了。”弯了弯唇,涟纹以同样的方式回她,“涟漪姐姐,你不要生气,我这就去。” 说完,她没再停留一瞬转身向着茶室而去,而在她的背后,涟漪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呵,才跟在女仙身边伺候几天啊就敢不听她的话了,真是自不量力。 第二百六十一章 师尊,回家吃饭 二百六十一:师尊,回家吃饭 太阳在苍穹中缓慢移动,那蔚蓝的天边渐渐的转变成了橘红,万千晚霞将红日包围,描绘出一幅绮丽的画卷。 张无忧从芙蓉殿踏出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告别身后送别她的司韵,她迎着夕阳抬脚向着济安殿而去。 和来时不同,回去并没有事情可做,她便将两殿之间的风景细细观赏了一遍,特别是在清雅池旁她驻足端详了一会儿。 那是她和司韵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也是她对其产生兴趣的始处,是故事的开篇。 “师尊。”有男子低低沉沉的声音传来,如山中泉韵,竹中天籁,轻缓的语调夹杂着几丝微微的磨砂质感,很是悦耳动听。 闻声,张无忧抬眸循着看了过去。 只见在那不远处,花开满冠的丁香树下,男子一袭红衣似火执扇端立朝这边看着,那一双如墨丹凤眸含着点点浅光,似有笑意在其中荡漾。 两条目光相对,季云笙的唇边绽出了笑,他脚步轻抬,步履轻轻的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那是很美的景象,张无忧这样觉得,红与紫本是不融的,而在此刻它们却是相得映彰,甚至那美丽的花成了男子的衬托。 男子的步子颇快,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她的面前,他停留在了离她的半米远处,而后再次开口:“师尊,我来找你回家吃饭。” 张无忧抬头看了看天,“今天这么早就做好了?” “嗯。”季云笙应了一声,“因为师尊出去找司韵女仙聊天去了,没有你在身旁,我和大师兄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便提早了几刻钟做饭。” 说到这里,他轻笑了一声,“这样我们就有理由去找你了,就可以早些见到你了。” 微微一愣,不久,张无忧笑着叹息了一声,开口道:“这是谁想到的?还挺有小心机的。” “是大师兄想到的。”让开了路,季云笙与张无忧同行边走边道。 点了点头,张无忧了然,她悠然走着,行了一定距离也没有见到大徒弟,“你大师兄呢?怎么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我来之前大师兄还有最后一道菜要出锅,想来现在正在装盘吧。” 微微垂眸看着身旁人,季云笙回答,难得的,对方提起宋长卿他没有生出不开心的情绪。 “原来是这样…” 还挺稀奇的,他允许你先行出来。 后面的这一段话她没有说出口,默默地咽了下去。 离济安殿的距离越来越近了,抬眸可看到建筑其宏伟的外观,而在这时,张无忧想起了司韵和她说的话。 神色中笑意渐浓,连眉眼之间都是盈盈的笑,现在,张无忧整个人都透着欢愉。 她顿住了脚步,转过身看着男子徐徐道:“我听韵韵说,你刚到无灵界的时候见她中毒受伤便送了她几瓶药?说不用谢你,等她回来让她谢我?” “嗯。”季云笙微微颔首,“所以她谢你了吗?” “谢了。”说着,张无忧手中出现了一只簪子,是很难得的青白粉渐变的彩玉,雕刻成了莲花的模样,栩栩如生宛如实物,“她还送了我这个。” “妙琼?”眼梢微挑,季云笙语调轻扬。 见到他的这个模样,张无忧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妙琼?这种玉的名字吗?” “嗯。”目光上移,季云笙看向女子的眉眼,已经不像刚才,他脸上浮现的微小惊奇消失无踪。 “这种玉可以滋身养性,时间长了有了灵性就可以帮助人抵挡外毒,就算是在仙界也是难得一见,师尊要常常带着。” “这样啊,我知道了。” 司韵当初给她的时候只把功效简单说了说,她当时并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在修仙界的时候像这种玉她也是有一些的。 她想着仙界相比于修仙界奇珍异宝应该更加多才是,没想到,这种玉竟然在仙界难得一见。 原来仙界也有比不上修仙界的。 看着师尊,季云笙弯唇笑着,对方在想着事情,纤长的眼睫低低垂着,唇瓣也抿着,浑身上下透着在她身上不常见的乖巧。 “对了。”随着声音从口中流出,他的师尊抬起了眸,她看着他,双眸对视,其中含着认真,“如若我没想错,你给韵韵的是你用的药吧? 你体内的毒清理完了?给了她你要怎么办?再去找医仙?” 怔愣了一瞬,片刻,季云笙回了神,“嗯,师尊今天离开后我便去找了洺尘,又取了药,所以没事的。” “哦…”这下张无忧的疑惑都解完了,转回身,她又说了一句“那你要记得准时吃药”之后便向着济安殿而去。 季云笙在她的身后慢她一步,也正因此,他碰到了宋长卿,而后者正好进了殿门,两者相错。 提着食盒,宋长卿不含善意的瞥了一眼红衣男子,张口道了一句:“二师弟啊,你是真棒,在这仙界怕是找不出第二个。” 说完,他没再停留一瞬,抬脚进了殿门,看着在窗边桌前坐着的女子,他噙着笑,“师尊。” …… 天渐渐地暗了,太阳西落,月亮升起,后殿中白天不怎么明显的明珠在此可将其照的宛若白昼。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透过门扉悠悠传进了床边,紧随着便是少年清朗的声音:“主人,主人!我和小知来给你送衣服啦!” 正和归故面对面坐在一块儿,商讨着对君莞应该实时什么攻略计划的张无忧闻言转头看向了门处。 少顷,她拍了拍身旁者的肩膀,示意它离开。 没办法,两者一见面就能闹起来,如果让思中看到归故还在这里,嗯…那场面,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归故表示很无辜,它明明是很安静的,但是没有办法,宿主大大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它只好照做回了空间。 张无忧满意的笑了笑,看着对面空空如也的椅子,她这才将门外的两者叫了进来。 确实是来给她送衣服的,经过一天多的时间,可以说是褴褛的衣裳被小徒弟修补的像是全新的一件。 将手中托盘上的衣服呈给张无忧,林知弯着浅浅的笑,安静的听着前者给予的赞赏。 相比于以前的模样,修改过后的长裙因为金丝线更多了几分低敛的华美,在珠光之下,显着浅浅流光。 将衣服细细看完,张无忧抬起眸看向了不远处的少年,少年像是在找寻什么,神色认真的端详着每一处角落。 见此,张无忧有些无奈,“思中,别找了,归故已经回去了,等它什么时候来了,我再跟你说。” 第二百六十二章 进展缓慢的任务 二百六十二:进展缓慢的任务 “这样啊。”思中看着有些失落,恹恹地回到了林知的身旁,甚至还叹息了一声。 见状,张无忧以为它是舍不得归故,想想也是,毕竟它们相伴了那么长时间有一点不舍应该是正常的吧? 垂下眼眸想了想,她准备安慰安慰它,而就在这时,她再次听到了它的声音:“失策了,竟然让它给跑了。 下一次最好别再让我碰到它,不然,呵呵呵呵…” 张无忧:???这是怎么回事? 将衣服送完后林知与思中没有再停留多久,又说了两句话后便离开了,而张无忧也有了空闲去问了问归故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她得到了一个这样的回答:“嗯…其实也没啥,就是后面我看着实在是赢不过它就搜了搜一些打牌的技巧。 然后我没想到那些技巧是真的有用,就像是专门克思中的,甚至在于知知交手的时候也能赢个一两局。 到后面不出意外,思中就怀疑我作弊了,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终就是这样的情况了…” 听完它的这一段话,张无忧无语凝噎,静默了良久末了憋出了一句:“不得不说,你是真的狗啊。” 已经被思中这样说了好几遍的归故:…… 习惯有时候也是个好事呢。 …… 有了新的任务对象张无忧渐渐的就忙起来了,她现在不光要开导两个徒弟,还得攻略君莞获取好感度。 时不时的还要在思中与归故之间当个劝架的,一天下来等什么都忙完之后她才能去找司韵聊聊天。 小日子过得可谓是充充实实,并且在做任务的途中她发现了一件事,那便是君莞的情绪波动是真的吓人。 有时候前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波动值直冲八十二而去。 因此,张无忧整天过的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就进不了决赛,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十五天,搞得她都瘦了一些。 而最让人敢觉沮丧的是,除了一开始一下子升了0.8,之后的每一次都是0.1,0.05的升,像是专门毁她心态的。 忙活了这么几天,看着屏幕上二十九点一的好感度,不可控制的,让从君莞那里回来不久的张无忧叹息了一声。 能做的她都做了,投其所好她也投了,对方打斗受伤她也去看了,渡宁甚至还去了一趟魔界,结果这好感度进展就是跟蜗牛一样,真的是愁死人。 想到此处,张无忧靠在椅子上又叹了一口气,“真的是太难了,回家路漫漫啊。” 见她这个模样,归故的心情也跟着低落了下来,想了想措辞,少顷,它开口安抚:‘宿主大大,你不要被眼前的情况影响心情。 你要往后看,那里有我们光明灿烂的未来,有一个个可爱善良的孩子们,他们在等着你,任意愿望也在等着你。 睁开眼睛看看,愿望在朝你招手,决赛在向你发出邀请函,任务对象的好感度在不久的将来刷刷上涨,一切都会变好。’ ‘嗯。’睁开了眼睛,张无忧左右看了看,而后又闭上,这次将头也靠在了椅背上,怎么说呢,挺敷衍。 看着好像没有什么效果,归故又转换了一个方式,轻咳了声,它声调朗朗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 …… 一刻钟后,归故看着屏幕上闭着眼睛,看着已经睡着了的女子咬了咬唇瓣。 感情这是把它当成讲故事的啦?! 真的是好家伙。 不过… 归故转念一想,觉得这样也不错,睡醒了就好了,负面情绪会随着睡眠慢慢消失的。 但让它没想到的是,不过它刚刚停下,从屏幕中便又传来了女子的声音,朦朦胧胧的,属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嗯?然后呢?’ 归故:……你怎么还没有睡着? 虽然很无奈,也很惊讶,但是刚刚想到的办法不能就这样让它废除,归故只好继续讲: ‘传说在一个遥远的国度,有着一个美丽的公主,她有着一头乌黑的头发,雪白的皮肤,因此,人们称她为白雪公主…’ 它本以为张无忧肯定会听不多久就睡着,结果出乎它意料的对方越听越精神,眼睛都睁开了。 歪了歪头,归故疑惑的脑袋上好似出现了三个大问号,‘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咋还没睡?’ ‘坐着有点不太舒服,硌脖子。’说着张无忧缓缓站起了身,向着不远处的床走去。 平躺在床上,为自己盖上一层毛绒绒的毯子,她再次开口:‘好啦,好啦,继续吧。’ 宋长卿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女子面容苍白的躺在层层床幔之中,神色平静,双眉却微微蹙着,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特别是她身上的那一层毯子,现在的天气暖和的很,如若睡午觉根本不需要盖东西。 再加上师尊这几天的消瘦…那本来还有点肉的下颌线条变得又明显了好多,嗯… 抬步上前,宋长卿搬了个椅子坐在了床边,他缓缓伸出手,指尖搭在了张无忧裸露在外的手腕上。 “嗯?”感受到左手腕上的触感,张无忧倏然睁开了眼眸,微微转头,她对上了那一双含着担忧的藏蓝色。 咦?这是怎么回事? 眼眸中浮现疑惑,她张口轻问:“卿卿,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说着,她就要收回手坐起来,而在这时,那刚才还只是搭在上面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看到了大徒弟微微蹙上了眉毛,对方说话的声音也轻了许多,落在耳边颇为柔和:“师尊,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啊。”张无忧摇了摇头,而后她转了转手腕,神色中意味明显。 见此情形,宋长卿收回了手,但心中的担忧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往后坐了坐,他看着她的眼眸开口问道:“那师尊这几日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起身靠在床板上,张无忧思虑了一下最终决定如实回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次的任务有点难,愁的。” “原来是这样啊。” 回应她的与刚才的声音不同,微微低沉,是从房门处传来的。 声音很熟悉,宋长卿没有回眸去看,只端详着女子的眉眼,而后者则是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少顷,她抿嘴一笑,“是啊,所以说我并没有事情。” 第二百六十三章 骤然升高的波动值 二百六十三:骤然升高的波动值 提着点心盒进门,刚踏进后殿季云笙便听到了两者的对话,这也是他所疑虑的,所以他禁了声,安静的等待答案。 答案是如他心意的,但他却开心不起来。 任务进展慢说明师尊还可以在此地停留很长时间,但是看到她相比于往常憔悴消瘦的面庞他的心里却也不太好受。 微微抿嘴而笑,应下师尊的话,季云笙抬步走到了桌边,他将点心盒放在了上面,而后自顾自打开。 盒内并没多装什么,只装了一盘呈现白色的芡实糕,随着盖子打开,散发着丝丝缕缕奶香。 这是他今天下午去取药的时候,恰巧见到洺尘做的,对方给了他一块,他觉得味道还不错,便与其要了配方。 不同于配方中所写的食材,他去了枣泥与豆沙换成了蜂蜜与牛乳。 以防出现桃花粥时的情况,改都能配方做好之后他找了洺尘与思中和林知尝了尝,确保都说好吃了才又做了一份。 “师尊。”将糕点从盒中端出,季云笙转身走到了床边,他笑着,“下午了,吃些点心吧,这一次的肯定好吃。” 闻言,宋长卿转眸瞥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不久又收回了视线。 闻到气味时张无忧便有些相信了他所说的,大徒弟这个模样更是让她安下了心,抬起手,她从盘子中拿出了一块儿。 而就在她要放到口中之时,她的脑海中又响起了归故的声音:‘宿主大大,君莞的情绪又上去了!’ 虽然类似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多次,但归故依旧很是激动,这一次甚至比以往更甚。 相比下来,张无忧平静的多,品着软糯绵长的糕点,她语调悠悠的在脑海中与其对话:‘这样啊,多少了啊?’ 见她这个模样,归故急的脸都有些泛红,它声调高昂:‘七十九!突然升上去的,离八十就差一个数字一!’ ‘什么?!’此话一经出现,直接惊的张无忧睁大了眼眸,连带着瞳孔也放大了些许。 对于她突然转变的神色,宋长卿与季云笙有些不明所以,明明刚才好好的一幅淡雅安然的模样,怎么转瞬间就变了呢? 眉目间浮现疑惑,宋长卿轻声开口询问:“师尊,您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还是芡实糕不和您的胃口?” 问题他问出去了,但是却没有人回答他,只见刚才还在床上坐着的女子只眨眼的空隙便没了身影。 若不是那有着褶皱的毛毯还残留着温度,怕是会让人认为女子并没有在此处停留过。 转眸看向了身旁者,宋长卿疑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淡的笑,“二师弟,你说师尊这突然去魔界是做什么?” …… 相比于第一次,这一次张无忧更加着急,那次是快要抵达七十,而此次是已然到达了七十九,还是骤然升上去的,那就说明肯定是出事儿了。 事实确实如她所想,魔界是出事了,而且还是近五年之内无疑可以匹敌的大事。 与仙界不同,魔界的日月均是血红之色,天空也要昏暗许多,遍地都是可以将人瞬间腐蚀的魔气。 而相较于两刻钟前她来到的魔界,现在那天空变得更黑了,明明还属于白天,也就未时,苍穹却像是黑夜一般。 阴沉的仿佛被浓稠的墨重重的描绘过,一望无际的黑,而那悬挂于之上的红日却显得更加明艳,好似是被血浸泡,艳的骇人。 身形在魔尊殿前出现,张无忧还没有看清现场的状况,便感觉到一阵窒息的压抑包围了她。 不祥的预感在心里生出,她循着气息所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而后,她赫然皱上了双眉。 血,鲜红妖冶的血,源源不断的,仿佛不会干竭的血,铺散在石板地上,在阵法中的每一条纹路中流动,将其染成了赤红。 上千魔族将它踩在脚下,那些血是从他们的身上流出的,甚至他们全身上下无一处干净的布料。 这本是很痛苦的,但他们却像是没有感觉似的,神色虔诚中夹杂着兴奋。 这也是让人觉得最奇怪的地方,不由的,心悸异常。 不过张无忧并没有这种感觉,她凝视着那些血水,视线慢慢上移,在那半空之上,她看到了一个白衣男子。 男子双眸微敛,唇瓣张合着应该是在念着什么咒语,少顷,他闭上了口,转眸看向右方,勾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像是——得偿所愿。 见此情形,张无忧没再继续向前走,而是陡然飞身后退。 现实表明她的决定是对的。 立于魔尊殿的殿顶之上,张无忧看着那远处的白衣男子变了模样,像烟花似的,他的身体刹然绽放。 而与此同时,她听到了一道尖锐的女声自远处传来:“温珏!!” 挑了挑眼梢,张无忧循声看了过去。 在阵法右侧的十数米远处,一个红衣女子拍打着面前淡金色的屏障,她珠钗尽散,姣好的面容在此刻满是惊恐与绝望。 她被困住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从屏罩内传出,而她却出不来,就算用什么招数也是如此。 这个是…君莞的手下妩卉? 她记得,她与温珏都是前魔尊的护法,都想置君莞于死地,而现在看来,她倒像是不知情。 抿了抿唇,张无忧收回了目光,而期间,她略到了手持长刀在魔群外斩杀魔族,想要将阵法破坏救出主子的君珩。 他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神色,但从那微微颤抖的指尖上依然可以辩出他心中存有的慌张。 君珩将今生所学的所有可以杀敌的招数都用了出来,但他还是晚了。 细碎的血肉如同雨水一样从空而下,淋在了地上的阵法上,落在了那些魔族身上,以及,被困在阵眼中的女子身上。 女子紧皱着眉心,想要将其躲开,但是不管她怎么挣扎,男子坠落的血肉还是沾染到了她。 见此情况,君珩的刀法更加暴戾,每一击都落在往日对他毕恭毕敬的同类,现在拦住他去路的仇敌身上。 但是仿佛永无止境的,死了一批,又会再来一批,他们疯魔一般的拦着他,护着身后的阵法,像是被洗脑了的教徒。 不得不说,君莞在位算是昏君,暴君,但能让这么多魔族齐心协力听他的话,温珏也是个厉害的。 想到此处,张无忧将视线放在了阵眼中的女子身上,就算是现在这种情况,女子的风姿依然绰约。 就算是满脸的血污,就算是有几分凌乱的发,也没有遮挡住她容貌中分毫的娇媚,甚至更为她增添了易碎的美感。 是君莞,早些时候还和她谈笑风生的君莞,那时的她明艳如骄阳,而现在,则多了几分血日的韵味。 第二百六十四章 波动值抵达九十 二百六十四:波动值抵达九十 看着屏幕上女子淡然的神情,归故咬了咬唇瓣,有些迟疑的出声:“宿主大大,这…” “波动值达到多少了?”端详着远处,张无忧轻轻开口道。 瞳孔转动,向着一旁的屏幕看了一眼,片刻,归故的声音低了下去:“九十了…” 听到它的话,张无忧轻笑了一声,这个答案从她刚到这里的时候她就预想到了,她这次来也不是想着降低波动值的。 来时都七十九了,她就算再厉害也无法降下去,只能眼看着小心翼翼维持了那么多天的任务一夕之间功亏一篑。 果然,直接进入决赛哪有这么容易?看似是最简单的,却也是最难完成的。 纵然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她没再说什么,衣角翩飞,她从殿顶跳了下去,没有分毫的犹豫,直冲着那被魔群包围的女子而去。 事情为何会发展成如此她是知道的,做任务的时候她把君莞的处境都细细查看了一遍,知道对方看似生活平静,却无时无刻有着危机。 但她是真的没想到,危机会来的这么快,直接把她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好在,任务对象是不会死的。 最起码执行者没有完成任务的时候是不会死的。 这个想法在张无忧的心中根深蒂固,毕竟她以前的任务对象都是这样的。 手中握着剑柄,剑尖随着动作直指苍穹,赫然间,锋利的剑刃散出紫光,凝成一道冲向云霄。 剑光击在黑压压的天空之中,使其昏暗的模样更加阴沉,夺目的血日被突如其来的乌云遮挡,紧随着响起阵阵刺耳的雷声。 那声音极大,一道接着一道,震耳欲聋,而随着雷声,上百道宽窄不一的闪电骤然间一齐而下。 目的性极强的,直冲地上千百魔族聚成的阵法而去,因为引雷者的注意,那么多道,没有一道劈在红衣女子身上。 君莞对雷声颇为敏感,一听到就会想起张无忧,她记得对方就是雷灵根,第一次分别时还劈了她一次。 所以,她是来救她了吗? 想到此处,她想探寻一下周围的气息,但是因为阵法的缘故,她已经无法这样做了,甚至… 君莞跌坐在了地上,一直苦苦支撑的身形最终还是弯了下去。 而随着她摔在地上,从层层魔族之外传进来一道男声,对方的声线本是低沉的,这次却尽显高昂:“尊主!” 君莞听到了,她弯唇笑了一下,艳丽的唇因为鲜血的晕染变得更红了,在她苍白的脸上,看的人揪紧了心。 法术可以落在阵法中,但张无忧却进不去,如若对上这结阵的每一个,或者是他们一同袭击她,她都会游刃有余。 毕竟以他们的修为,在她的面前根本不会撑多久,但是他们把能力聚集在一起就不一样了。 就像是一根筷子容易折断,而一捆甚至都握不住。 张无忧被阵法的屏障拦在了外面,她想要进去就只能想办法将其破坏,像是君珩一样。 手中骤然出现长剑,凌利的剑势化作巨龙之形,开口吟叫着向着黑红掺杂的地面而去,刹那间,击飞了上百神色兴奋的魔族。 这本是让人开心的景象,但是还没等多久,也就瞬息之间,便又有新的魔族接踵而来,代替了原先的位置。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得找到这个阵法的破绽,阵眼不能攻击,不然以君莞现在的模样她必死无疑。 浮在半空之中,从上朝下俯视,这用千魔组成,温珏以魂魄肉体为祭的阵法尽收张无忧的眼底。 哪里会是它薄弱的地方呢? 抿着唇,张无忧目光细细的在地面上扫过,她对魔界的法术一点也不了解,这样找起来无疑是大海捞针。 没过多久,她收回目光,向着妩卉飞身而去,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后者很有可能知道这怎么解除。 而就在这时,那用来限制妩卉行动的屏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浅,眨眼间消失不见。 障碍取消,妩卉却没有产生一点愉悦的情绪,双手垂在身侧,她看着远处的血水神色呆滞。 不久,她突然笑了起来,代表心情舒畅的笑在此刻却尽显悲戚,她肆意的笑着,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得无声。 张无忧抵达时正是她笑声最高昂的时候,也不继续向前了,她停留在不远处静声看着。 以对方现在的模样她根本不可能问出什么,夸张一些,前者很有可能此刻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凝视着,看着女子笑着笑着流下眼泪,而她却像是没有发觉,挺直的身形慢慢弯曲,最终蹲在了地上。 感情确实挺深。 这是张无忧脑海中唯一浮现的想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她冷眼看着,丝毫没有被影响到情绪,只一个旁观者的姿态。 没有声音从女子口中发出了,她安安静静的,眼神空洞,视线却还一直男子刚才死去的地方。 呵,死了,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死了好啊,魂飞破灭以后就不会气她了! 君莞这次必死无疑,魔界也恢复平稳了,她再也不用被任何一者摆布,她自由了,他得不到的,她得到了! 哈哈哈哈哈,她得到了,她得到了…她自由了,魔尊的仇也报了,自由了…… 似有人靠近了她,紧接着有声音传到了她的耳边,但她听不清,双耳仿佛失了作用,只有那如烟花一般绚丽的景象在她的脑海中挥散不去。 抓着头发,妩卉只觉得脑袋针扎一般的疼,耳边还有嗡鸣声,双眼红的像滴血,却还执拗地看着远处的半空。 她就那么看着仿佛瞳孔不会转动,死死的盯着,脸上无悲无喜,直到一抹绣着金边的白闯入她的视线。 紧接着,一道略微低沉的女声传到了她的耳边,对方说的什么她听的朦朦胧胧,但有两字落在她的耳朵里格外清楚——温珏。 猩红的眸转动,她的目光上移,最终停留在女子姝丽的面容上,眼眸淡漠,无一丝情绪,这是对方看她的眼神。 她认得她,是君莞的朋友,明明是一个凡人,住在仙界的凡人,却经常来到魔界找一个女魔头聊 天,而且相谈甚欢。 缓缓从地上站起了身,妩卉勾出了一抹笑,温珏是因为君莞而死的,而她是后者的朋友… 同流合污,哈哈哈哈,同流合污! 她也该死!只要是与她交好的都该死! 第二百六十五章 必死无疑的局面 二百六十五:必死无疑的局面 手中出现一条长鞭,妩卉眼眸怨恨,手上不竭余力地的抽向了张无忧,目的性极强,直冲她的脖子而去。 而就在这时,自远处赫然飞来一把折扇,描绘着桃花的扇面极其锋利,瞬间便划开了女子脖子上的皮肉。 在大动脉之处,赤红的鲜血争先恐后的从伤口中流出,在那白净的脖颈之上,蜿蜒出一道鲜红的痕迹。 捂着脖子,妩卉不可控制的后退了几步,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她手上握着的鞭子也在这个时候被对面的女子以强硬的姿态夺了过去。 掂着手中的血色长鞭,张无忧微微转眸随着扇子回去的轨迹看了过去。 男子身着一袭红衣从天而落,绮丽的眉眼在此刻宛若覆上了寒霜,与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完全不同,冰冷一片。 而在他的身后,身着靛青衣袍的男子悠悠落地,他双眸含着笑,唇边也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与其面前者悖然相反。 是她的两个徒弟,没想到他们也跟着来了。 脚尖着地,季云笙快步向着张无忧而去,停留在她的面前,他细细地将她上下检查了一遍,见无碍才呼出一口气。 转眸回首,他收回抚在师尊肩膀上的手握着扇柄看向了不远处摸着脖子的女子。 抬起手,扇尖直指女子,他声若寒霜:“想要伤害师尊,去死吧。” 见此情形,张无忧也不顾身旁者与她对话了,上前两步就要握住他的手,制止他。 但她慢了一步,炽热的火焰精准的击在了女子身上,霎时间,红光一片。 与此同时,她的耳边响起男子温和的声音:“师尊,她不会告诉您您想要的答案的。 且就算她告诉您了,破解像这种以血为祭的阵法也是需要一点时间的,到那时也来不及了。” 张无忧被他这段话说的有些懵,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说君莞会死? 哈,怎么可能啊?总局会保护任务对象的性命安全的,是不可能让其死掉的,顶多受点痛苦,怎么会来不及呢? 哦,也对,卿卿他并不知道,他只是根据现在的情况推断出来的。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从妩卉的口中知道解除阵法的方法,然后将君君趁早从痛苦中解救出来。 她这么想着,也是这么做的,但因为她刚才愣了一下神,刚才还生命力鲜活的女子已然变成了一捧灰烬,随着风不知飘向了何处。 收回放在二徒弟腕上的手,张无忧眨了下眼睛,不久,她笑了一声,很奇怪的现象,让宋长卿与季云笙有些不明所以。 微微转身,张无忧看上了被困在阵眼中的君莞,她唇边的笑意清浅。 看来君君需要再困一会儿了。 这么想着,她转眸给了两个徒弟一个眼神,而后丢下了手中的长鞭,向着被魔族团团包围的君珩而去。 用方法不成,那只能硬攻了,有他们四个应该是可以的,只不过得费些时日。 收到眼神,知道师尊还未放弃,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最终,宋长卿与季云笙脑海中浮现了这样一段文字。 师尊是真的挺看重这次任务的。 虽然知道已经不可能了,但既然师尊想,那他就陪着,只要她开心便可以了。 宋长卿这么想着,收回放在季云笙扇子上的视线,他抬步跟了过去。 收回看着师尊背影的目光,季云笙微微偏眸,视线落在了安静躺在地上的鞭子之上,没有言语,他将扇尖对准了过去。 火光再次从中冲出,刹那间,血红的长鞭便燃了起来,和它的主子一样,最终化为了灰烬随着飘渺的风而散。 …… 落单的魔族很好解决,更别说身后还有两个徒弟帮忙了,因此,等张无忧到达君珩所处地的时候也不过转瞬的功夫。 她本想和对方商量商量要怎么做,但还没等她开口,便听到一道虚弱的女声魔群之中传出。 “不要再白费功夫了,破魂阵本就难解,更别说是以魂魄血肉相祭的了,所以,你们不需要再为了我耗费那么多法力。” 是君莞的声音,虽虚弱却没有一点间断,整段话咬字清晰。 听着,张无忧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女子匍匐于地上,身下是触目惊心的鲜血,与身上血红的衣裳颜色相近,远远望去,像是她被血覆盖。 不同于刚才,这一次张无忧的眼眸中含着丝丝缕缕的痛楚,脸上的神色更是焦急万分,这么看着就像是两者真的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而因为她的演技好,在魔界与她相处过的都是这么认为的,在现在,放眼望去就只有宋长卿与季云笙知道真相。 抿了抿唇,季云笙垂下了眼睫,如若不是她真真切切的听师尊说过她对君莞的想法,他觉得,他也能被师尊给骗过去。 有危机感在心中升起,不久又瞬间熄灭。 好在,他知道师尊对他的感情,就算对方有一天为了完成任务而骗他,他也并不会被骗了。 唇边弯出一抹笑,希望不会有那一天,希望他不会成为下一个君莞。 “那怎么可以!”张无忧开口回绝了她,她眼含坚定,“只要有一线可能我也不能让你死啊!” 虽然与任意愿望已经无缘了,那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任务失败。 听到从外面传来的这一段话,君莞微微笑了一下,浅浅的弧度,明艳的色彩,她脸上的鲜血已经干了,在苍白的面容上,对比更加强烈。 她可以感觉的到,她的魂魄在慢慢涣散,她可以死,但不可以就这样死。 如是想着,她再次开口,奇迹般的,声音相比于上一次更有几分活力:“君珩,去找楚楚儿,让他来,我要见他!” 声音透过神色越来越兴奋的魔群传了出去,抵达君珩的耳边。 尊主在最后的时间愿意叫他的名字,他非常开心,但是… 将涌过来的二三魔族斩杀,无视掉那溅在脸上的鲜血,君珩垂下了眼眸,紧紧抿着唇。 他是尊主的侍卫,一时是永生是,从第一天做侍卫开始,他便被告知不管怎么样,不管何时何地,公主的话就是圣旨,是他舍去生命也要遵循的东西。 但是今天他却不想遵循了,心中的自私肆意蔓延,他只想公主在最后的时间里看到的面容是他。 尊主的声音又传来了,和上一次不一样,这一次带上了命令的意味:“君珩,你是忘掉你的身份了吗? 去给我找楚楚儿,不要再停留在这里与那些魔族相搏,离开这里,去仙界,去找楚楚儿!快去,快去…” 女子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甚至到了微不可闻的地步,君珩心里陡然一惊。 他不能违背她的命令。 君珩生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第二百六十六章 楚楚儿,你要记得我啊 二百六十六:楚楚儿,你要记得我啊 张无忧很是相信总局,所以她一直认为君莞肯定不会死,这只是她生命长河中的一个挫折。 所以,在听到对方愈来愈虚弱的声音时她的心中没有任何波动,只一心想着怎么把前者先给救出来。 脚尖点地越在半空中,视线在阵法上扫视了一圈,不久,张无忧看向了一旁的二徒弟,“云云,我对魔界术法了解甚少,你觉得这个该怎么破?” 低垂着眸,季云笙细细勘察了一遍,旋即他转目露出一抹浅笑,“东南方那个不同于别者一般兴奋合着眼睛的魔族,杀了他,是第一步。” “嗯?”张无忧循着他的话音看了过去,果然,在那里站着一个双手合十与身旁者有些不同的男子。 弯唇勾出一抹笑,她向着东南飞身而去,手上的长剑随着她的动作闪过寒光,不甚明亮,却露着让人胆颤的杀意。 握着剑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度,锐利的剑光从剑刃而出,随着她的动作,不偏不倚,直击向合眸男子。 赫然间,男子睁开了眼眸,双手结印。 “砰!!!”是剑光击在屏障上的声音,但很显然,那屏障不够结实,随着声音响起,一条条裂纹在上面迅速显现。 速度极快,不过眨眼间屏障便裂成了碎片然后消失不见,而那男子也因为躲避不及时硬生生的受下了其余的剑光。 张无忧这一击丝毫没留余力,将这招数的威力用了个十成十。 “噗!”男子喷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上双目睁得极圆,其中满是恨意。 这种恨意很奇怪,不是因为她打伤了他,更像是因为她剥夺了他完成一个伟大仪式的机会。 他没有再坚持多久,上身砸倒在地上了无声息。 眯了眯眼睛,张无忧心里对温珏的能力更加佩服了几分。 纵然他们本就有这个想法,但是临死前能出现这种眼神,她觉得,应该少不了他的作为。 死了一个在阵法中比较关键一点的,他身旁的那些魔族没有任何反应,只专注着自己的领域,眼眸死死地盯着阵眼中的女子。 女子更加虚弱了,但那双眼眸却格外明亮,根本不像是魂飞魄散前的模样,见她如此,更加确定了张无忧心中的想法。 收回剑,她开始根据两个徒弟的判断一点一点瓦解阵法,先从最外围,随着时间推移渐渐靠里。 那没有一丝污垢的剑刃也因此沾染了更多的鲜血,入目满是赤红,像是被血浸了色。 持着剑,张无忧离君莞越来越近,但她心里却没有浮现几分开心,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后者的气息已经弱到微不可察的地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真的会死?这不应该啊,还是说这个阵法会让人的感知能力减弱? 她心里更偏向第二个想法,这么想着,没有过多久,她被不远处女子极轻的笑声吸引了注意力,她循着看了过去,而后锁上了眉。 血,赤红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清晰可见,是从女子的四肢新流出的,流动在极尽复杂的每一条纹路上,不久,像是藤蔓一样缠绕住了她的五指。 这是… 张无忧被艳丽的颜色吸引住了,她看着那些血慢慢攀爬上了女子的身体,去向了她的脖子,而后,仿佛鲜红的绳子似的将其围绕。 女子背对着她,她看不到对方的神色,但光是这幅景象都让她感受到了窒息感,女子只会更甚。 可是不管是她的说话声还是她的笑声,她感觉到的只有轻松,置生死于度外的轻松。 张无忧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就只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好像脱离了她的想象。 她的心里突然浮现一个想法——君君会死。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本是不可能发生的情况,她做任务的途中也从未有过这种想法。 但是这一次,她却觉得事是真有可能会像她想象的这样,明明任务对象对象是不会在执行者没有完成之前死的,这是她长久以来得下的结论。 但是今天… 将剑收回,放入系统空间,张无忧不在与魔族纠缠而是换了个角度,换成了可以观察女子神色的角度。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改变,经历了上一回,宋长卿与季云笙已然见怪不怪,她走,他们就跟着,反正师尊现在也不会烦他们。 心里有了想法,两者便没再停留,只安静的跟了过去,最后停在了她的身旁。 又有几道目光落在了身上,有审视,有观察,要是放在往常,她肯定会去看看都是谁,然后取下那个审视的性命。 但君莞现在已经没有精力了,她抬着眸,凝视着不远处景象上的身形,那是一个身着竹青色衣袍的男子,在此刻,正皱着眉看她。 那是她费尽千辛万苦也想吸引的目光,过不多久,她就再也看不到了。 红唇弯出一抹笑,君莞的声音轻轻:“楚楚儿,你现在应该会开心吧,过不多久你的周围就会少了一个一直骚扰你的魔头。 到那时,你会怎么做呢?大摆宴席,因此而庆祝?之后再一举将魔族赶尽杀绝?” “哈。”说到这里,她再次笑了一声,相比于上一次,这次增加了几分让人琢磨不透的意味,“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应该会很忙。”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在另一边,姚楚尧静静的看着,除了一开始的轻声询问,之后他便没有说过一句话,发出过一个音节。 而他的不回应,并没有影响到君莞,她的语调婉转,像是在午后闲谈:“忙起来,你应该就不会有时间想我了。 那样过不多久你应该就会把我忘了,啊,不甘心啊,我做了这么多,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全都是因为你,到最后你却会因为时间的流逝,把我给忘记。” 说到这里,她语调低了下来,少顷,有些涣散的眼眸闪过微光,她幽幽道:“楚楚儿,你要记得我啊。 好的,坏的,仗剑天涯的,作恶多端的…我,仙子也好,魔尊也罢,你要记得我啊,你要记得我…” 她已经是强弩之末,说出的话越来越微弱,四肢也开始有了变化,纤细白皙的手指慢慢的融化,最终变成了一滩血水。 融化的速度愈来愈快,从边梢转移到了中枢,前后不过几瞬的功夫,那往日肆意张扬的魔尊化成了她最爱的颜色。 那是一抹极致的红,没有一丝杂质的存在,就像是悬挂在魔界上空的太阳落在了地面之上,造就了这一幅绮丽的景象。 第二百六十七章 任务对象的消失 二百六十七:任务对象的消失 君莞消失了,不是死亡,是消失,她的肉体,她的灵魂,连带着她发出的最后一个音节,随着魔界的一缕清风消失无踪。 说来也是有趣,一个以强硬手段上位,上位之后便挑衅仙界,时不时便激发两界战争,导致同类都心生憎恨的魔尊消失前最后一段话说的却是“你要记得我啊”。 不是诅咒破她魂魄的魔族,不是自嘲自己最终落得个死在手下的下场,而是心平气和的说了这样一段话,还是对死对头仙帝说的。 一时之间,让人不知该作何感想,最后只生出一句“自作孽不可活,扭曲的性子不会得到健康的感情”。 …… 阴沉了良久的天最终还是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落在地面上泛起小小的水花,不同于魔界以前的雨,这一次极尽温柔。 雨水细细的冲刷着,赐予弥漫在阵法上的血液新的生机,让其流动了起来,缓缓地流向不知终点的远方。 伟大的仪式终于完成了,连上天都觉得他们做的是对的紧随着赐下了绵绵细雨,这是祥瑞之兆。 不约而同的,每一个参与了的魔族都这样想着,他们脸上兴奋的神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至的喜悦。 在此刻,他们的肉体疲惫不堪,而他们的灵魂却神采奕奕,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满足感。 贪婪占据了他们的理智,他们沉浸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中,那是一个很惊悚的景象,上千个魔族或大笑,或说着听不懂的语言。 还有更甚者,拖着筋疲力尽的身体手舞足蹈,配上那狰狞的神色尽显诡异。 他们把自己困住了,困在一个自己幻想的世界,没有一个察觉到了那个突然出现在刚才阵眼处的男子。 半跪在地上,手中拿着一个容器,君珩想要将尊主唯一留下的血液收集起来。 但不管他怎么做,用什么法术,他都无法将那流动的液体聚集。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朝四处散开,他控制不住,只能看着它们流失。 尊主生前他得不到,消失之后留下的血水他也得不到,他永远只是她的侍卫,给他除去阻碍,让她肆意度日。 但是…就算只是这样,他也没有做到。 心里波涛汹涌,君珩的面容却是平静淡然,那是和妩卉完全相反的模样,但他们却生出了同一个想法,做出了一样的行为。 强大的魔力波动换回了张无忧的心神,她循着看了过去,在死像惨烈的上千魔族身上扫了一眼,最终又回了刚才所注视着的方向。 那里的血已经被冲刷干净了,只有一个黑衣男子站于其上。 男子的身形微微颤抖,到后面甚至支撑不住半跪在了地上,但他依旧没有停止手上结的印。 不用思考,以他的情况来看,张无忧就知道他在越级施展法术,他不会不知道这样一来会对身体造成多大的创伤。 看来他是真的厌恶极了这些杀掉君莞的魔族。 将视线从他带血的嘴角上收回,张无忧低垂下了眼眸,刚才因为惊讶而空白的大脑慢慢有了色彩于景象。 不可控制的,女子生前最后的一帧画面在她的脑海中一遍遍回放,使她真真切切的意识到君莞死亡。 她死了,她竟然真的死了,明明她是任务对象啊,她应该不会死的才对,最起码不会现在死。 她这个任务接手了还没有一个月啊,而且还是总系统下达的,甚至她参选十佳宿主进入决赛的条件都是在这个任务之上。 所以这不应该啊,为什么会这样啊? 巨大的疑问在她心中生出,萦绕着她,让她再想不了其他的。 季云笙一直注视着张无忧,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收入眼底,看到君莞消失的震惊,之后接踵而至的迷茫,到现在,因想不通而出现的疑惑。 他细细的看着,了无声息,像一个没有光亮,隐匿在角落的摄像头,记录着视野中所见的景象。 他想,他知道师尊为什么会这样。 万物皆有定数,师尊身为神,把君莞当成任务对象肯定是知道她的生命轨迹的。 有可能在原先的轨迹中,她今天并不会死,所以师尊才会在后面忙活那么多。 但是要知道,现在的一个细微的差别有可能就会改变未来的一件大事,这还是师尊告诉他的——蝴蝶效应。 原来在这世间还有神预想不到的事情,原来神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啊,他们也会有自己所不擅长的领域。 想到此处,微不可查的,季云笙的唇边弯出了一抹笑,他想要去和师尊说话,但因为刚才的思考,他最终还是慢了宋长卿一步。 “师尊。”飞身靠近女子些许,宋长卿停留在她的一步远处,这一次,看她时眼眸中罕见的没有了笑,“您没事吧?” 张无忧摇了摇头,“没事。” 说完这两个字,她顿了一下,又往刚才的方向看了一眼,少顷,她又道:“走吧,回家。” 说完,她没有等大徒弟给她回应,话音还未落下便已然没了她的身影。 很罕见的,宋长卿没有立即去追随她,将目光从师尊所停之处收回,他微微转眸,看向了君珩。 男子已经开始有反噬了,白皙的肌肤朝外一点一点的渗血,没有多久,在他的手上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血珠,遥遥望去,颇为可怖。 宋长卿不喜欢这种太过密集的东西,看到时他的心中会生出不适感,但他依旧没有收回目光,甚至细细的将对方的现况打量了一遍。 他像是要将对方的惨况铭记于心,仿佛这样一来,他陷入这种情况的几率就会大大减小。 他凝眸注视着,而就在这时,从他的不远处传来了一道低低的男声:“希望我们不会变成这样。” 听到声音,宋长卿偏眸而视,少顷,他抿唇一笑,没有说话,但心中所想都已然表达了出来。 …… 张无忧回了济安殿,刚一踏进殿门,迎面便瞧见了思中,对方似是在等着她,见她回来便走了过来。 它的步子颇快,瞬息间便来到了面前,停下脚步,它开口问道:“主人,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午睡醒来我闻到了好多血腥味儿。” 听了它的问题,张无忧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去了趟魔界,杀了几个碍的魔族。” 上次给它解释天道为什么会在她的身旁硬生生的说了半个时辰。 和两个徒弟不一样,它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一会问这个,一会问那个,跟查户口似的。 每次回想起来,张无忧都能感受到当时的无奈,所以,这一次她决定不说了。 当时她是专门把时间空出来给它解释,而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知道,实在是静不下来心。 第二百六十八章 极强的报复心 二百六十八:极强的报复心 思中本就只是有一点疑惑,并没有把这件事多么放在心上,不然以它的性子早就去找张无忧了。 而且因为以前的经历,它的心里一直以为张无忧非常厌恶魔族,两边一凑巧,它倒也被就这么搪塞过去了。 微笑着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张无忧没再多做停留,抬脚向着后殿而去。 …… “归故,你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君君她为什么会死?任务期间,任务对象不都是不会死的吗?” 回到殿中,屈膝坐在椅子上,张无忧设了个隔音结界后悠悠开口问道。 “不是这样的。”看着屏幕上女子疑惑的神色,归故摇了摇头,旋即徐徐道,“任务对象会死,只是你觉得他们不会死。” “什么?”端着茶水的手一顿,张无忧的语调都上扬了些许:“他们会死? 可是以前我做任务的时候云云和卿卿有好几次出现生命危险,但他们都没有事啊。 而且城城也是这样,心心下毒害她,联合其他讨厌她的贵女一同雇佣人杀她,这些她都没有事情,每次都是化险为夷。” 所以,归故的这一段话无疑是颠覆了她的认知,并且对她一直以来的想法画下了一个大大的错号。 归故安静的听着她举例子,不久,它叹息了一声,“宿主大大啊,不得不说,在一些时候,你很有自己的主意。” 抿了抿唇,张无忧喝了一口茶,没有说话。 对方说的是事实,她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她也知道,所以想要改善,但是想法也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改掉的。 凝视着女子,片刻,归故眨了一下眼睛,继续道:“你拿两个徒弟与君莞做比较,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如你所说,大徒弟和二徒弟可以一直安然无恙是因为他们身份的原因,在林知没有诞生之前,季云笙一直都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的就死呢?他会比平常人多很多艰难,但每次都会是有惊无险,这是气运之子必然的命数。 而你的大徒弟宋长卿,宿主大大,第一次做任务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在原先的运行中,他是气运之子的死对头。 如果将这个世界当成一本小说,二徒弟是主角,大徒弟就是最大的反派,那么他们怎么可能会很容易的就死掉呢? 他们的命数不允许他们像平常人一样,小挫小折就可以致命。” 归故如是说着,它观察这张无忧的神情,看着对方一直在认真听讲,它轻咳了一声,逐渐露出大尾巴狼的模样。 “至于你说的凤倾城所遇情况,那是她一直都有所准备,她知道风倾心是在装傻,是以便一直在防着,密切派人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也就是因此,她才达到了你口中所说的每次都可以化险为夷的情况,说白了,这都是因为她有远见。 而君莞,她虽然是一界之尊,但命数也只不过是有比普通人好一点点。 她不像你的两个徒弟有着逢凶化吉的命数,又不像凤倾城一样对危险早就有准备,所以,她的消失是必然的。” 它的这一段话让张无忧醍醐灌顶般瞬间醒悟。 手指摩擦着茶杯的边缘,张无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是啊,时间长了她已经把卿卿和云云当成徒弟一样看待,如果不是有特别的事件发生,她一般情况下都想不起他们本来的身份。 “对吧。”下颌微抬,归故弯出了一抹笑,“宿主大大,你是不是突然觉得你的系统我是不是非常棒?! 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为你解答,你说,上哪里去找一个这么好的系统呢?” 张无忧再次抿了一下嘴,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是有些无语。 她以前竟然还怀疑过归故被篡改了性格,现在一看,这不还是原来的它吗?! 它就是典型的给它一点颜色,它就会去开染坊的那一种。 静默了一会儿,眼看着男子的神色逐渐变得幽怨,最终,张无忧还是开口夸了一句:“说的对,这么好的系统真的不好找,归故你真棒!” “不错不错,真有眼光!”虽然知道对方有可能不是由衷的,但是归故不是常“人”,只要是别人夸它了,它就会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己确实是那样的。 哪怕它已经深知张无忧的性子如何,它也依旧这样自信的觉得,毕竟如果说自己骗自己,总局里没有一个系统可以抵过它。 “好了,接下来我们再说说我的另一个疑问。”张·变脸达人·无忧缓缓道,“真如你所说,那是我一直困在自己的想法中,没有向你核对过。 但是现在我有个疑问,像今天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任务对象消失,我的任务是会判失败,还是自动取消?” 没有任何犹豫,归故开口便答:“当然是失败。” 听到它的这一段话,张无忧仰身靠在了椅背上,手中的茶杯被她放回了桌面上,她就那么靠着,唇边带着笑。 她低低的重复了一遍:“任务失败。” 是啊,怎么会被判取消呢?多么无知的一个问题。 是,总系统下达的任务就只是攻略君君的好感度,以防她到后面聚集怨气,为祸人间。 从中可见,君君近段时间不会有危险,但是她又不是不知道蝴蝶效应,有了她的插手,君君的运行必定会发生变化。 是她一开始就想错了,是她一直都认为像这种攻略好感度的任务,只要执行者没有完成任务,对象就不会死,不然还怎么攻略? 这个想法在她的心中太过根深蒂固,因此就导致她看到君君资料上所显示的复杂情况时无动于衷。 她当时只觉得,任务是让她攻略好感度,那她就只做这个就可以了。 其实如若这一次任务的对象换成别人旁者的话,她肯定是会去想办法帮其处理掉身旁那些不确定因素。 毕竟这样也有益于她接下来的进展,不然一直放个定时炸弹在对方的身旁,如若哪一天爆炸,都会带起一阵情绪波动。 但是君莞不同,她并不怎么喜欢她,甚至有几分厌恶。 她是一个极其记仇之人,哪怕她现在需要借助对方才可以回去,她也不想做出一点任务之外对其有利的事情。 这是一个很自私的想法,甚至有可能会因为这个想法而为她带来很多不便,比如说君莞在被刺杀的时候有可能会产生很高的情绪波动。 但她依旧这么做了,她宁愿自己一直在屏幕上观察着对方,不吃不喝,不睡不眠,也想要让对方感受一下被背叛的滋味。 也想让她感受一下自己一直信任的对象想要取她性命的滋味。 第二百六十九章 任务失败的惩罚 二百六十九:任务失败的惩罚 所以啊这归根结底还是她的报复心太强,从而搞砸了任务。 张无忧这么想着,不久,她将心里的情绪压下又直起了身,抬眼看着屏幕,她问了一个答案很明显的问题:“归故,这么说我落选了吧?” 归故被她问的微微一愣,旋即它没有言语轻轻点了点头。 “唉。”张无忧叹息了一声。 这次的任意愿望的奖励是真的没有了,她这么几天可真是白忙活了,果然啊,工作不能被自己的情绪影响,不然就会以失败告终。 算了,不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了,她还是受完惩罚好好做任务吧。 想到此处,张无忧唇边露出一抹笑,她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而后转身向着床铺走去。 坐在上面将鞋脱掉,选了个舒服的侧躺姿态,她抬起手打了个手势。 归故顿时会意,打开键盘,细长的指尖在上面敲击,少顷,它看着屏幕上的那一传数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确定。 总局对任务失败的惩罚并不像是那种普通的电击,而是采用的心理惩罚。 被惩罚的执行者在过程中会陷入昏迷,在梦中,他们会看到自己最为恐惧的景象。 因为主神觉得,心灵之惧比起肉体之痛更容易让人记住,从而下一次便会对任务更加认真。 做任务这么长时间,张无忧还没有体验过,而这不代表她没有听说过。 她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一个在现代执行任务的执行者因为心灵太过脆弱,在惩罚完毕之后直接变得疯疯癫癫。 整日沉迷于自己的世界中,只觉得会有人要害他,最后还是总系统出手将其治愈的。 这件事情当时在执行者之间传的沸沸扬扬,闹得人心惶惶,激发了很多比较懒散的执行者的勤奋。 想到此处,张无忧敛了嘴边的笑,将身心放松,她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不像其他昏迷有眩晕感,总局的惩罚就像是睡着一样,神识慢慢的陷入黑暗之中,很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坐在系统空间里,看着屏幕上的女子逐渐锁上的眉,不久,归故徐徐的叹息了一声。 …… “咚咚咚——”张无忧刚陷入昏迷没有多久,后殿里便响起了一阵浑厚的敲门声,声音很轻,但足够里面的人听到。 将视线收回,归故转眸看向了位于东侧的那一片屏幕,那里正显现着门口处的景象。 是宿主大大的两个徒弟。 回想起张无忧刚才痛苦的神色,突然,归故灵光一闪,找到了一个可以帮对方早些完成任务的方法。 打开系统空间的门,归故没再停留,从沙发上站起便走了过去。 脚尖落在实木地板上,它转眸看了一眼紧闭着眼眸的女子,而后向着殿门走去。 “吱呀——” 看到面前的门空隙逐渐变大,季云笙收回了落在身旁男子面容上的目光,冷淡的神情消去,他的唇边弯出了一抹笑。 但是等他看到开门者的时候,那清浅的笑意肉眼可见的消失无踪,眼眸甚至比刚才更加冷凝。 它为什么会在师尊的寝殿中? 脑海中出现一样的疑问,但两者所表现的完全不一样,刚才的笑又上扬了几分,宋长卿的神色变得更加温和。 他的声音亦是如此,温温柔柔的,像是春日里的一缕清风:“归故阁下今天也来了呀,倒是巧。” 说着他看向殿内,“阁下是在与师尊相谈事情?那我们这…” 说到这里,他便没有继续往下说,话中的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 归故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琥珀色的眸中无甚情绪,尽显淡漠之意,不久,它勾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抬脚让开了路。 看到它让开,季云笙立即进了门,没有任何迟疑,只向着最里面的床的方向。 神色中盈盈的笑意不变,宋长卿慢了他一步,脚步轻抬,蔚蓝的衣角微动,未几,被红木门遮挡。 师尊的气息比在外面更加明显,方才并未觉得什么,此时这么一进来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是她气息的变化,不似往常安然自若,这一次,竟反常的透露着丝丝缕缕的惊恐? 有些疑惑,他循着气息看了过去,霎时间,温润笑意消失,面容上取而代之的是骤然放大几分的藏蓝色瞳孔。 在那大敞着幔子的床铺中,女子如同一只受伤的鸟儿一般四肢蜷缩在一起。 她安静的躺在白净的床单上,平日里明亮的双眸在此刻紧紧的闭着,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间流下,顺着白皙的肌肤滑进脖颈之中,浸湿了衣领的金边。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宋长卿顿时走了过去,他的步子极快,不过瞬息之间便来到了床边。 但就算他再怎么快,也比不上早一步进来的季云笙,等他抵达时,对方就已然坐在了床畔。 伸出手,季云笙想要给女子把一下脉搏,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他刚刚碰到对方的手腕,还没品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狠厉的女声:“滚,别碰我!” 声音一经出现,季云笙瞬间收回了手,他偏眸循声看去,最终却发现女子根本就没有醒,只不过是梦呓。 而有了他这一个空隙,把脉的活就落在了身旁者的手中,抿了抿嘴,季云笙缓缓从床边起了身,给他让出了地方。 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师尊最要紧,他也只是想要早些知道师尊的情况。 坐在桌边椅子上,双肘撑在桌面上,归故将下颌放在手背上静静的看着他们着急,看着他们诊断完之后脸上出现的不明所以。 它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等着,等着他们一会过来质问它。 事实果然如它所想,但也和它想的有些不太一样,转过身来,他们看它的眼神和刚才差不多,大徒弟甚至笑意更浓。 抬脚上前,拉开一把椅子,宋长卿轻然坐在了上面,提壶倒了一杯茶水,他抿嘴笑着放到了归故的面前。 他开口轻声道:“归故阁下,喝点茶水润润喉吧,这是师尊最喜欢的,我想你应该也会喜欢。” 抬眸瞥了他一眼,归故屈指敲了两下桌面,不过它并没有端起那杯茶。 原因很简单,它是真的不喜欢喝茶,觉得这些茶都是苦的,哪怕后面会回甘它也不想尝试。 但它这个举动落在宋长卿的眼中就不一样了,心中想法翻涌面上却无一丝显现,他轻笑了一声,“看来阁下是不喜欢,是我考虑不周了。 但是还望你原谅我,现在并不能在为您准备一壶新的,实在是我太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了,明明分别的时候师尊还是好好的。” 第二百七十章 陷入昏迷的张无忧 二百七十:陷入昏迷的张无忧 听了他这一段话,归故没有什么反应,这是将目光落在了宋长卿的身后,“你说无忧啊,她现在这样其实很简单,只不过是…” 看着红衣男子也将眼眸转了过来,归故抿嘴一笑,“她没有完成任务,所以受到了天罚。” “没有完成任务?”宋长卿垂眸重复了一遍,他回想起了君莞消失时师尊的神色。 原来任务完成不了师尊还会受到天罚啊,想到此处,他突然浮现一个想法。 这个任务会让师尊受到惩罚,那么他们身上的这个呢?会不会也是一样? “是啊,惩罚。”归故自然而然的接上了他的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这任务落在她的手上,她就该完美完成。 结果这才几天,她的任务对象就消失了,难道不应该罚她吗?这是她应该受的。” 它的话唤回了他的思绪,宋长卿唇边的笑微不可查的浅了些许,他微微颔首,抿唇应了一声。 不久,他抬起眸,开口问道:“那这个惩罚是怎样的呢?为何师尊会是这个模样。” “这个啊。”收回胳膊,归故仰身靠回了椅背上,它嘴边噙笑,语调尽显悠然,像是对这件事情满不在乎,“其实也没什么。 只不过是会让她在昏迷中看到最为惧怕的景象或者是东西,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了。” 最为惧怕的景象或东西? 抿了抿嘴,季云笙收回了视线,他再次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女子,漆黑的眼眸不同于刚才,在此刻尽显幽深。 他突然发现,和师尊相处了这么久他都不知道她最害怕的是什么,但不知是怎么回事,他总觉得会和他有关。 他希望师尊的昏迷中的幻觉里有他,但却不希望出现在这样一个幻觉里。 师尊又开始梦呓了,和方才不太一样,这一次的声音极轻,轻到需要他靠近才可以听清。 “让我离开,让我离开,不要靠近我,我要回家…” 他听到她这么说,不光如此,后面还在说着什么,但是不管他怎么听,怎么聚精会神,也没有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没在继续这样听下去,季云笙缓缓直起了上身,手中出现一方帕子,他伸出手帮她轻拭额上流下来的汗水。 以前一同生活那么长时间他都没有见过她这个模样,她受过很多伤,有好几次在死亡边缘徘徊。 但是那都不像今天这般,苍白,脆弱,像是一尊精致的瓷像,有一个不小心便会让其破碎。 不远处的对话还在继续,但他已经没有心思听了,女子看着更加恐惧了,手指攥的更紧,指甲甚至都划破了皮肤,没入了血肉之中。 见此状况,季云笙连忙掰开了她的手指,指尖出现微光,他细细的给她清理伤口,不过片刻,那本还出着血的痕迹便恢复如初。 处理好之后,他将一个新的帕子放到了她的手中,这样一来,就算她攥的多紧指甲也只会接触到帕子,就不会再伤到自己了。 虽然只是右手破了皮,但以防万一,季云笙在她的两只手中都放了手帕。 将一切都做完,他伸手拂了拂贴在女子脸上的发丝,将其别到了耳后。 垂眸端详着女子,将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收入眼底,不久,季云笙微微仰头合上了眼眸。 不知是不是他收敛了几分思绪的原因,不远处两者的交谈声落在他的耳道里格外明显,就像是在他身旁说的。 而这一次,他被其中的一个对话吸引了注意力,睁开眼睛,他转头看了过去,瞳孔中光亮还未全消。 凝视着对面男子的面容,尽管已经压制,宋长卿此时的声音还是比平常高了几分。 “您说过不了多久师尊还会再受到惩罚?归故阁下,可以详细的说一说吗?比如说是因为什么,能避免吗?” 看到他这么重视,归故就知道自己这次的计谋很大可能会有用,心里被愉悦占满,它感觉自己都已经看到了宿主大大夸它的样子。 而它的面上却一点没有显现,甚至蹙了眉毛,一幅听到他这么说犹豫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少顷,它叹息了一声,而后悠悠道:“算了,说出来也无妨,反正你都已经知道那么多了。 你们也都知道,无忧现在能留在这里全然是因为还没有完成你们身上的任务,而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我觉得一时半会儿也完成不了。 每一个任务都会有时间限制,我想你们也会明白为何会这样,毕竟神也不是就这一个事情要做,也是需要效率的。 而你们身上的任务也是如此,不久前我算了一下,这个任务留给无忧的时间就只剩下了一个月。 结合我上面所说,如果还一直这样下去,那么在一个月后无忧就会再次受到惩罚。 而这第二次的就不会像这一次这么简单了,无忧她不光要承受像今天这样的惩罚,并且会被剥夺神只的身份,到最后面嘛…” 说到这里,它停顿了一下,片响,露出了一抹笑,“就会被逐出天界,然后不出意外,她就会陷入无尽的昏迷当中,永远也不会再醒来。” …… 天渐渐地暗了,夕阳留下的最后一抹光也不知在何时去向了何处,月亮高挂在无一点星光的夜幕中,比往常更多几分清冷寂寥。 目视着来探望的两者离开,看着殿门被缓缓关上后,季云笙收回了目光,再次落在了女子的身上。 眼看着对方已经昏迷了两天还没有一点苏醒迹象的面容,未几,他再次悠悠叹息了一声。 听到从不远处传来的叹气声,正在盛粥的宋长卿循着转回了眸,他的声音尽显无奈: “二师弟,我盛粥的这一会儿你已经叹息了三声了,你难道不累吗?你难道不觉得烦吗? 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按照天道所说的时间,师尊一会儿就醒了,到时候就好了。” 转眸瞥了他一眼,深知自己理亏的季云笙没有说什么,只低低的应了一声。 后殿里又恢复了安静,这一次连盛粥的声音也没有了。 将瓷碗放在桌面上,连带着砂锅中的稀粥一起设立好屏障,宋长卿又回到了床边。 落座于放在床手边的椅子上,宋长卿的手指抚上了眉眼,唇边弯出一抹笑,他语调轻柔:“师尊,快醒来吧,弟子已经为您做好饭了,您醒来就可以吃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终于醒来 二百七十一:终于醒来 低垂下眼眸,季云笙无视掉耳边的声音默不作声的用帕子给师尊擦手,他神色安静,细心地将每一根手指擦拭干净。 尽管这个行为他已经做过很多遍了,但他依然如此。 他的思绪又飘回了一天前宋长卿与男子对话的时候,想起了中者的问题以及后者的回答。 “那师尊这次得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 “不出意外的话到明天戌时一刻就差不多了,当然,如果这个惩罚她承受不住很有可能一直被困在幻觉中再也醒不过来。” 再也醒不过来… 想到此处,他抬眸看了一眼女子的面容,对方看着已经比早先好很多了。 不会再抓破自己的手,或者流冷汗,只安安静静,恬然的模样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但就是没有一点想要醒来的迹象。 师尊… 抿了抿唇,季云笙还想要再叹息一声,但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了来自床头的目光,被哽了一下,最终他还是憋了回去。 见他如此,宋长卿满意的收回了视线抿嘴笑了一下,但没过多久,那一抹笑便消失无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着时候都到了戌时二刻,女子还是没有醒来,这一情形直接让两者心中一直绷着的那根弦以极快的速度出现裂纹。 季云笙握着女子素手的手慢慢的收紧,正如他的心,一点一点的让他产生窒息感。 要是换做旁的,他肯定不会这样,但是这一次完全不同,他没有承受过这种惩罚,完全不知道威力具体是怎么样的。 未知的东西总会让人恐惧,就算是仙也一样。 收回手,宋长卿指尖蜷缩抓着衣袖,银白的长发被他紧紧地攥着扯紧他也像是没有感觉。 刚刚愈合不久的心脏在此刻产生的跳动声格外明显,一下接着一下,比往常好似快了几分,而越是这样,那阵紧张感就越是强烈。 而就在这时,从床上传来了一道低低的女声,声音微弱极了,但却拯救了两者心中那一根马上就要崩坏的弦。 合了两天的眼眸缓缓睁开,清亮的翠绿色好似雾蒙蒙的,随着其转动,有微微亮光从中闪过。 “师尊!” 见女子终于有了反应,季云笙顿时从床上起了身,漆黑的眼眸燃起亮光,他抬脚又上前了两步,离女子更近了些许。 而让他没有想到的,随着他的靠近,女子猛然坐起了身挣开他的手而后缩向了床里,那一双漂亮的眼眸中更是含着警惕。 “别过来!”看这还想要靠近的二徒弟,张无忧厉声呵斥道,“离我远一点,后退!” 微微蹙眉,季云笙不明所以的后退了两步,而后看向了一旁的宋长卿,神色尽是疑惑。 而对方也没比他好多少,甚至因为刚才坐的近还被师尊用电光击了一下,到现在手面都泛着红。 微微歪头,季云笙有些迟疑的说了一句:“师尊,你这是怎么了?我是云云啊…” “季云笙,我知道是你!”听到他这么说,张无忧冷笑了一声,她握着手中的剑,剑尖直冲着他,“赶快离我远一点,我要回家!” “什么?”季云笙的双眉蹙的更紧了,“师尊…”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师尊现在的情况看着就不怎么正常,他就算说再多,她也很有可能听不进去。 将目光从手背上收回,宋长卿抬眸看向了坐在床上后背紧紧贴着墙面的女子,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脑海中浮现一个想法,他想,师尊在幻境中应该看到他们了,不然也不会如此。 回家? 捕捉到这个词汇,宋长卿弯出了一抹浅笑。 所以说,师尊最恐惧的事情是不能回去? 看着不远处的两者在听到她的话后便没有了动作,张无忧眨了下眼睛,有些疑惑。 怎么回事?他们今天怎么这么乖了? 往常像这种时候他们不是应该用捆仙锁把她控制住,以防她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强制性的消除心魔吗? 好奇怪啊,难道他们弃暗投明想开了? 脑海中思绪翻涌,不久,张无忧将其敛去再次抬起了眸,瞳孔转动,她的视线在两者之间扫了一圈。 犹豫了一下,她试探性的开口:“你们想明白了?决定让我回家了?” 视线交汇了一瞬,宋长卿温润一笑,率先开了口:“师尊,您为什么这么想回去呢?” 此话一经出现,张无忧瞬间皱上了眉,眸底浮现匪夷,她的语调微扬:“我以前不都告诉你了吗?你为什么还要问?”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旋即又道:“你们这是装的吧?让我以为你们改过自新,然后放松警惕,说,你们在密谋着什么?!” 看来师尊还处于自己的幻觉中,没有反应过来。 不约而同的,他们的脑海中出现了这么一段话。 可是这要怎么办? 静,死一般的安静,时间悄然流逝,握着剑柄张无忧等待着两个徒弟的回答。 等了半晌,她终于等到了大徒弟的一句:“师尊,不是这样的,您想多了,弟子们不会那么做的。” “不会那么做?”张无忧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眼眸转动,她跟一个被害妄想症一样四处观察。 然后她发现,不管她看到什么都觉得有蹊跷,那些雕塑那些画,都像是在隐藏着些什么。 她甚至觉得它们摆放的位置都是有讲究的,一物一件看着没有什么,实际上是聚集出了一个可以控制她的阵法,或者是结界。 而且… 她的目光掠到了桌面,最终落在了那碗粥上,她将剑指了过去,“你们是不是在粥里给我下毒了? 就像以前那个能限制我修为增长,到后面会让我的修为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的药。 这个又有什么作用?控制我的神智?然后你们以后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是的。”季云笙开口反驳,“那只是平常的粥,里面只放了一些可以安神的药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真的假的?”张无忧显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既然如此,那你们喝掉吧,或者是倒掉,我不饿,也不需要安神。” “师尊…” “好。” 几乎是同时,两道声音响起,霎时间,季云笙将自己的话咽了下去,转眸看向了宋长卿。 神色中是不变的笑,宋长卿转身走到了桌边,而后当着张无忧的面舀起了一勺粥,放进了口中。 喉结上下滚动一下,他转眸而笑,“师尊,这下您相信了吗?粥真的没有毒。” 第二百七十二章 后遗症消失 二百七十二:后遗症消失 “嗯…”张无忧微微颔首,但她说出的话却与她的行为相悖,她幽幽道:“不相信,谁知道你事先有没有吃过解药?” “师尊啊…”笑意中浮现几分无奈,宋长卿将手中的碗放回来桌面上,旋即,连带着那一口小锅一同消失不见。 他弯腰坐在了椅子上,面向床铺,“既然师尊这么觉得,那咱们就不吃了,好不好?” 凝视了他一会儿,片刻,张无忧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殿门处,她声调冷淡:“你们离开就是让我感觉最好的了,出去。” …… 坐在沙发上,归故将屏幕上的景象尽收眼底,少顷,它垂眸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宿主大大竟然也变成了这个模样,唉,这样一来它是不是要通知一下总系统?不能一直看着她这样啊。 但是,宿主大大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吧?只是还处于惩罚的后遗症中吧? 想到此处,归故试探性的开口:‘宿主大大,你没事吧?’ 看这两个徒弟先后离开,张无忧收回了剑,又躺到了床上,而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响起了男子明亮的声音。 用意念将屏幕打开,看着上面眼含担忧的男子,张无忧摇了摇头,‘没事。’ 归故的眼中浮现惊喜,但对方接下来的话就如同一盆凉水将它泼了个透心凉。 只听对方徐徐道:‘只不过我这两个徒弟真是越来越可怕了。刚才我醒来的时候离我那么近,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唉,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啊?’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眼眸中浮现几分迷茫,‘不过,我还能回去吗?就他们这个模样,我不会以后都要待在这里吧?’ 归故:…… 算了,它还是联系总系统吧。 如是想着,归故敷衍了她两句之后便打开了与总系统交流的页面。 见它如此,张无忧歪了歪头,有点疑惑,‘归故,你这是做什么?怎么突然找总系统了?’ 看了一眼显示对方忙线中的提示,归故转回头如实回答她:‘让它看看你呀,然后给你治疗一下。’ ‘什么?’张无忧更疑惑了,她不明所以道:‘我怎么了?也没有生病啊,给我治疗什么?’ 将通话挂断,归故的手指在屏幕上点击,它边忙边道:‘那你还记得你是因为心理惩罚才陷入的昏迷吗?’ 心理惩罚?昏迷? 嘶…为什么这么熟悉?就像是不久前听过的一样,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忘记了一些什么? 脑袋如针扎一般的疼,疼的张无忧从床上坐起了身,靠在床板上,她抬起手来一下一下的按揉太阳穴。 心理惩罚,心理惩罚,昏迷,昏迷。 这两个词汇一直在她的脑海中萦绕,不管她怎么做都无法将其挥散,突然,一个想法从中闪过。 等了半晌,再次拨打的与总系统通话的视频终于接通,霎时间,淡蓝色的屏幕上显现出了一个少女。 白净无瑕的面容,精致无双的五官,特别是那一头鹅黄的长发,微微卷着,随着它歪头的动作晃动,“可爱的003,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到明朗欢快的女声,归故收回了放在张无忧身上的视线转眸看了过去,它抿嘴一笑,“大人,这次找您是有事情要麻烦…” 说着,它将两者的屏幕呈现出了相对的模样,“承受完心里惩罚,我的宿主苏醒之后还是处于幻境境之中,需要您帮帮忙。” “哦。”总系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然后它抬眸看向了对面的女子。 红唇弯出笑,它将她现在的精神状况扫视了一遍,不久,声音变轻:“尊敬的宿主,请你配合我一下,躺回床上。” 张无忧被它的声音唤回了思绪,不知是何原因,听到它的话,她脑海中的疼痛以极快的速度减小,不过片刻便没了感觉。 将挡住眉眼的头发拂去一边,她并没有如它所说的那般躺回床上,而是坐直了身形。 露出一抹微笑,她声调轻和:“不用麻烦了,我已经记起来了。” “哦?”总系统挑了挑眼眉,唇边笑意渐浓,“有意思,那既然你没事了,我就不多做停留了,总局还有事情需要我忙,再会。” 随着它的话音落下,淡蓝的屏幕上闪过微光,未几,少女的身形消失不见。 一直安静的听着两者对话没有插嘴,等少女离开后归故这才有了空隙,问出自己的问题:“宿主大大,你好啦?” “嗯。”张无忧点了点头,她眉眼弯弯,“差不多了,听到你说惩罚时就想起来了。” 听到她这么说,归故呼出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下,它再次坐回了沙发上。 说实话,这样是最好的,总系统的治疗技术是很好,但是也不是没有后遗症。 就像上一个似的那样,虽然治愈了,但是精神状况相比于平常的宿主要孱弱很多,已经不能再经历大起大落了。 还好,它的宿主大大没有事,只不过是猛然苏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正常正常,其他的宿主也是这样的。 归故这么想着,就在这时,从屏幕上传来了女子略微低沉的声音:“归故,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找过卿卿和云云?” “嗯?”被突然这么一问,归故懵了一下,不久,它反应过来勾唇一笑,“对呀,对呀! 而且宿主大大你不知道,这两天我办了一件大事,把你昏迷的这件事夸大其词。 然后还和他们说你的任务有时间限制,就剩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不了就会坠入无望之地,陷入永久昏迷。 宿主大大,我是不是很棒!” 听到它的话,张无忧眯了眯眼睛,少顷,她笑意上扬,“不错啊归故,你可真的是太棒了!我以你为荣!” “对吧?对吧?” 归故就是个不能夸的性子,别人夸它一句,它就得得瑟好大一会儿,而且还会想交好的系统去炫耀。 这不,张无忧不过是刚刚夸了它一句,它就去找助手炫耀去了,而且说的还很夸张。 人家说它很棒,到它的嘴里就成了对方觉得它全世界最好,是整个总局里最完美的系统。 张无忧深知它这个性子,对于它将她话中的意思夸大已经是见怪不怪,心里更是没有一丝波澜。 将屏幕关上,张无忧再次躺回了床上,她侧身朝外,目光落在了远处的门扉上。 归故的这一个作为却是对她有用,以后的任务进展肯定会轻松许多。 想到此处,她微微一笑,翠绿色的眼眸在此刻晶莹如同翡翠。 卿卿,云云,你们会怎么做啊? 第二百七十三章 魔界投降 二百七十三:魔界投降 说是离开了,但其实宋长卿与季云笙并没有走远,甚至连济安殿殿门都没有出去,只不过是相对而坐在了棋桌旁。 将目光从后殿门处收回,季云笙垂下了眼眸,他看着手中透明的棋子,纤长的发遮住了他的眉眼,以及他的情绪。 而且他的对面,宋长卿温暖的笑着,夹着棋子,他将其落在了棋盘上,让本难分伯仲的棋局有了新的变化。 收回手,从棋瓮中拾起一枚新的棋子,宋长卿低眉把玩,赤红的棋子在修长的手指间活动,他眼眸含笑的看着。 良久,他轻柔出声:“二师弟,你说师尊在干嘛呀,竟然还设了屏障,分毫的声音都传不出来。” 闻声抬眸,不久,季云笙微微摇了摇头,他没有言语,从出来后便一直安静着,直到现在,一直都是宋长卿在说话。 见他还是如此,宋长卿不可控制的叹息了一声,透着丝丝无奈,他悠悠道:“二师弟,师尊昏迷的时候你是这个模样,醒来了你还是,你多少也有点变化。” “哦。”听到他这么说,季云笙没有办法,只好应了一声,但也就只是应了一声,再无其他。 瞳孔转动瞥了他一眼,宋长卿无法,只说了一句:“二师弟,该你了。” …… 前殿再次陷入安静,只时不时的从开着的窗子外传进来几道轻轻的风气,与在夜间活动的鸟儿的鸣叫声。 直到一道清朗的少年声响起才将其打断:“卿卿,云云,你们怎么在这里呢?主人醒了吗?” 从走廊中走出,思中准备再去看看张无忧,早先它便听说过她不多久便会醒来,过了这一段时间,它怎么也睡不着决定出来看看。 当然,像这种事情它不会自己一个去的,去到隔壁邀请了林知,两者一同向着后殿走去。 结果它刚刚从走廊中走出,便感受到了两道熟悉的气息,循着看过去,果然如它所想,在棋桌旁,它看到了相对而坐的两者。 听到是少年的声音,宋长卿顿了一下手,而后转头看了过去,他抿嘴一笑,“师尊已经醒了,正在殿内呢,她想要安静所以我们便出来了。” “什么?!”思中眼眸中浮现喜色,“主人已经醒了呀!那我要去看看她!” 说着,它拉着林知的手转身就要离开,林知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跟着它。 看着他们的背影,宋长卿眯了眯眼睛,少顷,他收回了视线,再次落到了棋局上。 算了,愿意去便去吧,他们总不能一直不见面。 …… “主人,主人!” 少年高昂的声音唤醒了张无忧刚刚陷入睡眠中的心神,她睁开了眼睛,侧着的身子平躺到了床上,她看向了殿门。, “吱呀——”殿门被从外面推开了一个空隙,旋即从门外便探进来一个圆圆的脑袋,紧随着的是少年的笑,“主人~” 眨了一下眼睛,张无忧撑着床准备坐起来,结果她才刚有动作少年便来到了床边,并且制止了她。 “主人,昏迷了这么两天,你还是多多休息吧,来,乖乖的在床上躺好。” 看着眼前笑眯眯的少年,张无忧没有言语,又随着它躺了回去,然后她换了一个舒服的侧躺姿势。 结果身旁者递过来的椅子,思中屈膝坐在了上面,它的胳膊撑在床铺上,上身微微前倾,“主人,你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抿了抿嘴,张无忧朝里面挪了挪,她不太喜欢这种情况下这么近的距离,等靠到墙面时她才停下了动作。 歪了歪头,思中试探性地出声:“主人?你怎么不说话啊?这不会是后遗症吧?” 张无忧:…… 小东西,想象力还挺丰富。 “我没事,只不过刚刚醒来还有些迷糊。”张无忧缓缓道。 她并没有说谎,事实就是如此,惩罚结束后执行者的精神就是比较孱弱,需要休息。 而就在不久前她照做了,结果才刚刚睡着她就被少年的声音给吵醒了,这家伙,她不迷糊谁迷糊? “原来是这样呀!”点了点头,思中了然,然后,它就开始了话痨模式,说说天,说说地,嘴都不带停的。 张无忧丝毫插不进去嘴,只能在它询问她的时候回答一声,随后就安静地听它说话。 事实证明,没有白听的话,一刻钟过后,张无忧就已经把自己昏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了解到了个七七八八。 比如,在魔尊消失以后与仙界一直是死对头的魔界投降了,万千魔族自愿归属于仙界之下。 比如,司韵来找过她三次,渡宁来找过她两次,以及其他发生的琐碎小事,事无巨细。 张无忧默不作声的听着,而坐在床下椅子上的林知与她一个模样,他们像是茶馆里花钱听书的茶客,而思中就是那说书人。 …… 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思中笑盈盈地看着床上的女子,它徐徐道:“事情就是这样啦,主人,你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微微颔首,张无忧忍着困意开口回应它,说话的声音都比平常轻了几分。 “好了。”见她如此,林知拍了拍身旁者的手背,他的声音低低的:“我们打扰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师尊醒来不久,应该让她多多休息。” 听到他的声音,思中转眸看了一眼,少顷,它又看了张无忧一眼,旋即点了点头。 它从椅子上站起了身,然后伸出手给张无忧整理了下身上的毯子,将其盖在了她的下巴处。 没有说话,张无忧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它,感受到脖子上柔软的触感,她的嘴边是欣慰的笑。 思中真的是长大了,都知道给她盖毯子了,不错,不错。 拍了拍毯子,又揉了揉女子的头发,思中抿嘴笑着,“主人乖,要好好的睡觉哦,我今天就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神色微不可查的愣了一下,不久,张无忧缓缓开口:“好,那你走吧。” 见她这个模样,思中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如果不是有林知的阻拦,它怕是还要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发。 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最终,思中带着一点遗憾离开了后殿。 走在它的身后,林知回眸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带上了殿门。 窝在毯子里,张无忧张嘴打了个哈欠,抬起手将眼角生理性的泪水拭去,片刻,她弯出了一抹笑。 知知,思中… 有趣。 第二百七十四章 特别的唤醒方法 二百七十四:特别的唤醒方法 “啪!”是棋子落盘的声音,唇边弯着一抹笑,宋长卿垂眸看着此次的必胜之局,而笑意中却没有几分愉悦感。 抬起眼眸,他看向了对面的红衣男子,对方的心思显然不在棋盘上,瞳孔时不时的便偏向后殿门,就连该他了也未察觉。 “吱呀——”就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极轻的关门声,刹那间,他看到对方的眼眸亮了些许。 把手中的棋子放下,季云笙起身向着刚从后殿中出来的两者而去。 转眸间撇到疾步而来的男子,思中停止了与身旁的对话,它歪了歪头,有些疑惑,“云云,你这是怎么啦?怎么急冲冲的?” “没什么。”季云笙没多做解释,而是直接问道:“师尊怎么样了?对你们还和以前一样吗?有没有什么差别?” 听到他的话,正垂眸看着少年的林知抬起了眼帘,微微转瞳,他循着看了过来,同少年一样,眸中有着浅浅的疑惑。 二师兄他为什么要这样问?他不是也见过师尊了吗?难道师尊这次醒来对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他这么想着,而身旁的少年就直接问了出来:“没有啊,和以前一个样啊。 你为什么要这样问啊?主人对你有什么不一样的举动,或者说了平时不怎么说的话吗?” 听到它的问题,季云笙微不可查的一顿,回过神后,他抿了抿唇。 要不要和它说真是的情况呢? 他如是想着,而就在这时从不远处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道柔和的男声: “其实也没什么,师尊因为天罚的原因刚一醒来时神态像一只受惊的猫儿眸中满是恐惧。 而这一段时间过去,如果当时是没有回过神那现在也应该好个差不多了,所以我们就想着师尊有没有好些。” 看着男子含着盈盈笑意的眼眸,思中点了点头,旋即开口道:“原来是这样。 主人已经全部好了,还对我笑了呢,你们可以进去看一眼。不过我们出来前,她说她想休息了,你们的声音得小点。” 停下脚步,宋长卿微微颔首,他和煦的笑着,“我知道了,今天也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记得吃早饭。” “早饭?”听到这一个词汇,思中的眼眸刷的一下就亮了起来,它转头看了一眼身旁者,而后朗声的应了一声:“好!” 主人醒来了就是好呀,以后都有饭吃了。 因为他的这一段话,思中的心情又雀跃了起来,与来时不同,离开时的步伐都是蹦蹦跳跳的。 收回目光,季云笙转眸看向了殿门,偌大的门扉遮挡住了他的目光,以及门后的景象。 “二师弟呀,要不要进去看看呢?”有声音传到了他的耳边,来自身旁,是宋长卿的,“顺便如若师尊没睡问问她明早想要吃什么。” 闻言转眸,季云笙瞥了他一眼,眸中无甚情绪,少顷,他没有言语上前两步将手放在了门把上。 “吱呀…”细微的开门声响起,季云笙回头看了一眼,而后脚步轻轻的走进了殿内。 宋长卿跟在他的身后,唇边噙笑,但依稀可以从中看出几分不确定。 他不太确定师尊究竟是回神了,还是本来就只对他们那样,毕竟以她的神情来看,她的恐惧应该源于他们的不放手。 那么如此一来就和思中与林知没有关系了,自然而然的师尊见到他们也不会怎么样。 抬步走进殿内,将门再轻轻地关上,整个空间里除了关门声安静极了,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脚步无声,季云笙与宋长卿先后走到了床边,抬手拂开墨绿色的床幔,映入眼帘的是女子安详恬淡的面容。 她的双眸轻轻合着,侧躺在床铺之上,身上盖着一层毛绒绒的毯子,盖的有些高了,将她的口鼻都掩在了其下。 和早先一点也不同,睡着的她娴静极了,神色中再没有那恐惧与厌恶。 转瞳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言语,如来时一样,两者无声离开。 “吱呀…”又是一道关门声,而随着这道声音落下,那双本来合着的眼眸缓缓睁开,翠绿之中闪过微光。 盯着墨绿色床幔看了一会儿,张无忧眨了一下眼睛,不久,弯出了一抹笑。 还真的来了。 …… 清冷的月光好似柔和了许多,但这抹柔和的光却并没有持续多久,片刻,被浓厚的云彩如数遮住。 而这一遮就是一整夜,直到太阳从东隅升出才悠悠散开,但那光已然被已然的日光压了下去。 张无忧是嗅到饭香醒来的,浓郁的米香悠悠,她甚至感觉到了温热的雾气扑面,就像是米粥在她的脸庞边一般。 缓缓睁开眼睛,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男子绮丽的眉眼,对方的眼帘微微垂着,纤长的睫毛隐约遮住了瞳孔,让人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绪。 这是…云云?! 好家伙! 这一个想法让张无忧刚才还有些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她眨了下眼睛,少顷,才压下了心中的惊讶。 “师尊,你醒了?”见到女子醒来,季云笙的唇边弯出了一抹笑,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前者的情绪。 片响过后,看对方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他神色中笑意渐深,“师尊,早上了,我们该去吃饭了。” 一提到吃饭,张无忧撑着床缓缓坐了起来,她想起刚才闻到的米香,转头看向了殿内的桌子上。 结果,出乎她意料的桌面上一点饭菜都没有,只摆放着一套翠玉茶具,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反倒是… 微微垂眸,张无忧看着二徒弟手中端着的那一碗红豆糯米粥,微不可查的,她抿了抿嘴。 所以她并没有感觉错吗?对方就是把粥放在她的脸边了?这难道就是新型叫床法? 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就要问出来,这是张无忧一贯的性子,是以,她开口问道:“你刚才在做什么?把粥放在我的脸边了?” “嗯。”季云笙应了一声,似是想让她更加相信,他又点了点头,启唇道:“嗯,就是这样。 吃早饭的时间到了,我想要叫醒师尊,但又有点怕师尊听到我的声音惊醒,所以就端了一碗粥,想着你饿了嗅到自然就会醒了。” 想法得到证实的张无忧:…… 所以还真的是这样?这可真的是好家伙呢。 第二百七十五章 回避?不存在的,直接回绝! 二百七十五:回避?不存在的,直接回绝! 看着女子抿着唇没有什么反应,季云笙眨了下眼睛,心里开始有点没底,说出的话都有些迟疑:“师尊?你怎么了?是不喜欢我这样做吗?” “不是。”张无忧直接否认了他心中那微弱的想法,她微微一笑,“没事了,昨天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她说的是…昨天晚上对他的态度? 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升起,紧随着,季云笙露出了笑,声调都上扬了些许:“那太好了,太好了。” 这样一来,他也许可以和师尊在仅剩的时间里留下几份美好的回忆,也许可以这样… 手中瓷碗的温热透过掌心一点一点的传到他的心思,他抬着眼眸,笑着看她,其中浅浅的光比昨日的月还要柔和几分。 “师尊。”他的声音轻轻,“昏迷中的幻境都是假的,是不可能成真的,我绝对不会那样做,你相信我。” “怎样做?”张无忧垂眸看着手中的毯子,感受着它传来的毛绒触觉,她轻笑了一声,开口询问:“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她的这个问题让季云笙征愣了一下,半响,他回过身低笑了一声,“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就这样就好了。” 说着,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其提起带到了一边,他让开了床边的路,尽管就算他不行动也挡不住她前行。 他抬步走向了洗漱台,一手端着碗,一手试着瓷盆中的水温,“师尊,再等一会儿水就要凉了,你快来洗漱吧。” 端详着他的动作,少顷,张无忧应了一声,掀开毯子穿鞋下了床。 她走向了洗漱台,有了这个空隙,对方已经给她整理好了凳子的距离,细心竭力,无微不至。 说实话,在他小时候五六岁的年纪她都没有做成这样,大多像这种事情都是他自己做的。 刷着牙,张无忧这么想着,而刚才还站在她身旁的男子早已走到了梳妆台前。 没有回头去看,她觉得,他应该是去挑选今天的发饰去了,这样一个男子吊在她这棵树上真是可惜了。 垂着眼眸,季云笙在桌面上的一堆首饰中一个一个地挑选着,结果没有看到一个合心意的。 正在他无奈之际,他瞥到了放在镜子旁的那一个小匣子。 嗯?这个他刚才没有看过吧? 想到这里,他伸出了手,而不久又收了回去。 上着锁呢,那就说明师尊很重视了,他还是别碰了,免得惹了她不开心。 想到此处,他彻底歇了心中的想法,而就在这时,一只白皙纤瘦的手从一旁伸了过来,拿起了那一个上着锁的小匣子。 紧随着,他便听到了男子询问的声音:“师尊,这个被您放在镜子旁上着锁的小匣子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啊?弟子有点好奇,可以打开看看吗?” 正在洗手的张无忧闻言顿了一下,不久,她循着声音转头看了过去,错不及防的,她对上了一双含着笑的眸子。 是漂亮的藏蓝色,里面蕴含着点点星光,如同夏夜的星空。 是她的大徒弟,不过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发觉?是因为刚才在想事情? 有些疑惑,但不太重要,索性便被张无忧无视掉了,她抿嘴而笑,开口回了他的话: “里面装着的是一只钗子,你们想要看直接打开就可以了,钥匙在梳妆台的第一个抽屉里。” 说完,她收回了目光将挂在一旁的毛巾拿了下来。 而不远处,宋长卿在得到答案后便看向了抽屉,如他所想的一样,他慢了一步。 不过,小匣子在他的手中,对方再快也没用,开锁的只会是他。 要说是一起长大的呢,就算再不合受到的教育都是一样的,所见所闻亦是如此,他这么想,而对方也是这样想的。 然后就出现了以下景象: 看着对方伸出的手,季云笙与宋长卿一个眨了一下眼睛,一个眯了眯眼眸,不约而同的,握紧了自己手中的东西。 宋长卿传音入密:“二师弟呀,匣子在我的手上,你这是做什么呢?” 季云笙以同样的方式回他,他并未多说,只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先来后到?” “我当然是知道的。”宋长卿唇边浮现一抹笑,“但是这也不照样是我先拿到的吗?所以啊…” 他抬了抬手,“二师弟,给我吧,而且你拿着钥匙也没用,照样看不到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啪!” “嗯?”看着掌心中出现的绯红,宋长卿挑了挑眼梢,神色中有些委屈,“二师弟,你这是做什么? 你反驳不了我说的话,那你也不能打我啊,你这样让师尊看到了会怎么想?” 一语落下,他微微转眸看向了被声音吸引正往这边看过来的张无忧。 脸上笑意消失,张无忧迅速垂下了眼帘,看着自己的手。 真的是,竟然被逮到个正着,如此一来不出意外他们又得让她评理,啊,难啊。 如她所想的一般无二,不过片刻时间,她就听到了二徒弟传过来的话:“师尊,大师兄抢我先看到的小匣子。 我刚才是因为气不过才打了他一下,师尊,换做是你,你也会生气的,对吧?”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紧接着的就是大徒弟的声音:“师尊,凡事不可听一面之词,如果真的这样,那世间得多多少冤案? 而且像师弟所说的一样,就算是他先看到的,但那也是弟子先拿到的啊,如果真要说先来后到,不知道谁是先谁是后呢。 就因为如此他便打弟子,怎么说这都是他的错啊。” 说到这里,那声音停顿了一下,在开口时是轻了几分:“当然,如果您感觉到为难,那弟子可以咽下这个委屈,但是二师弟必须认识到是他的错。” 想法再次被证实的张无忧:…… 果然啊… 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再回避下去了,张无忧放下毛巾从凳子上起了身,她来到了两者面前。 “我知道你们各自有各自的委屈,但是你们也知道,我刚才在洗漱,况且你们刚才也没有发出声音,是以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 “所以啊,你们的对错我评判不出来。” 是的,没错,她没有继续回避,而是给直接回绝了,一个个的都这么大了这点小事还得让她处理? 想的怪好。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不对劲的两个徒弟 二百七十六:不对劲的两个徒弟 有了这个想法,又不想两个徒弟因为这件事情而一直胶着下去,是以,张无忧想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张无忧顶着两个徒弟期待的目光动了动手指,她颔首示意。 视线交汇了一瞬,季云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抬手便将手中的要是放到了对面人的手中。 宋长卿轻声笑了笑,慢了他一步,将小匣子压在了钥匙之上。 “这才对嘛。”张无忧朝两者瞥去了满意的眼神,而后她垂眸看向了小匣子,边开边道: “以后有什么犹豫不决的事情就找师尊,你们做不成,师尊帮你们呀。” 唇角勾出浅浅笑意,季云笙开口应了一声。 而不同于他,宋长卿一直在看着女子手中的匣子,看着它缓缓被打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那是一只精美的金体蔷薇花首钗子,花朵不知是用什么材质而做成的,似玉非玉,每一片花瓣都如同刚从枝上摘下来一般栩栩如生。 眯了眯眼睛,看到这只钗子,宋长卿的脑海中浮现了一段往事。 这只钗子,他认得,是凤倾城在师尊想要离开东岳国时亲手送给师尊的,说是她母亲留下来的东西之一。 送支钗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凤倾城都有喜欢的人了,就算是母亲的遗物那也只是因为比较喜欢师尊这个朋友。 他记得当时他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但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尊竟然还如此宝贝着这支钗子。 他都没有见到过师尊如此宝贝着他送的东西,锁在一个小匣子里,根本不舍得戴着。 看来师尊是真的挺喜欢凤倾城呢。 宋长卿如是想着,骤然间,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 李念的表白师尊果断拒绝,姚楚尧的心意师尊也置之不理。 被奉为仙尊,被称为第一女修时,修仙界那么多修士趋之若鹜想要与她结为伴侣她也不为其所动。 反倒是很喜欢与女子相处,先不说第一次那么多了,就说第二次回来时禅城的李姼,京城的凤倾城,甚至是柳毓。 还有这一次,师尊对司韵那有些超乎寻常的感兴趣,以及这段时间每次从她那里回来时神色中的笑意…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他不由得为其想到了一个答案——师尊不会是喜欢女子吧? 宋长卿越想越觉得这个答案正,唇边的笑意不知在何时消失无踪,他低垂着眼帘细细的想着,想要找出一个可以反驳这个答案的细节。 但不管他怎么找,怎么在记忆里搜查,找到的就只有更加让这个答案真实的细枝末节。 他思考的太过专心,身上的气息虽然没变,但也让张无忧感觉出一点不对劲。 但还没等她开口问,男子略带惊讶的话语便悠悠传到了她的耳边,将她的心神都吸引了过去。 垂眸看着那支钗子,季云笙墨染般的眸子像是聚集了万千星光,绮丽的眉眼就算有那刘海遮挡亦是明朗,他抬起眸,瞳孔晶亮。 在此刻,他的声音都上扬了些许:“师尊,这支钗子好漂亮,活灵活现般。” 看到他如此,张无忧将刚才的想法抛到了脑后,弯出了一抹笑,她并没有说什么,又想起了凤倾城当时送给她的景象。 两个徒弟可能不认识蔷薇花的材质,但她却是知道的,是滴胶,是妥妥的现代之物。 而风倾城又是穿越过来的,从此可见,这支钗子对于她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师尊。”而徒弟的声音又响起了,与上一次有些不同,这一次带上了期许,“既然都已经打开了,那你今天就簪这支钗子怎么样? 我还从未见过师尊簪如此艳丽的头饰,你可以满足一下我的这个想法吗?” 他的话唤回了她的神,亦唤回了他的神。 抬起眼帘,宋长卿转眸看向了不远处的红衣男子,他眸底淡淡,无甚情绪。 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季云笙朝旁边瞥了一眼,少顷,他微微蹙眉。 宋长卿这是什么眼神?他又得罪他了? 而还没等他弄清楚情况,对方就已然收回了目光,别说给他答案了,从始至终眼神就没变过。 嗯…好迷惑。 虽然如此,但季云笙并没有被迷惑给困住,因为,他听到师尊回应他了,简简单单就两个字——行啊。 听到她的这个回应,宋长卿的眼眸赫然暗了下来,他也没有再说什么,抬手握住了张无忧的手将她带到了梳妆凳旁。 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坐下了的张无忧:??? 好家伙。 这是怎么了?大徒弟怎么一脸不开心?又发生啥事了? 她很懵,但是以身后者安静梳头的模样来看,她应该是得不到答案的,没有办法,她看向了一旁的二徒弟。 她以为对方会有答案,毕竟他们一起生活这么长时间,他应该会更加了解大徒弟的吧? 但是等她看过去之后她就失望了,对方看着比她还要懵,而且一 直看着她的手,根本就没有回应。 行吧。 后殿里陷入了安静,没有一点声音响起,仿佛此处没有生物存在。 两个徒弟都不对劲了起来,大徒弟无缘无故的不开心,二徒弟不知道是何原因也变成了那样。 就怎么说呢,这一次梳头处处透着诡异。 当然,这是张无忧的想法,其他两者完全不同。 垂着眼眸,季云笙看着那只纤秀的手,他安静地盯着,目光一瞬不移。 师尊是真的有些变了,变得更宽容了,或者说是没那么在乎了,至少,宋长卿刚才握住她的手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要是放在往常她肯定是甩开的,而这一次不同,她神色淡然,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动作。 放在身侧的指节蜷缩,良久,季云笙放松了下来,目光也转移到了女子的面容上。 算了,这和他已然没有多大关系了,师尊总归是要走的,只剩下这一个月的时间了。 其实想想,这有可能是她在最后时间里留下的宽容呢,至于为何如此,他不去想,也不想知道答案。 …… 师尊并不喜欢太过复杂的发式,越是简约越好,所以为她梳发并不用花费多长时间,连一刻钟都用不了。 看着手中师尊刚刚递过来的钗子,宋长卿抿除了一抹笑,转了转手,他将其簪入了发间。 罢了,反正不过这么点时间,他又何必一直拘泥于师尊喜欢谁呢?他总不能再在这最后时光里给她留下不好印象吧? 第二百七十七章 望师尊成全 二百七十七:望师尊成全 张无忧本在与归故闲聊着,她们在讨论今天的早饭是什么,结果聊着聊着她们就偏了话题,甚至聊到了魔界。 归故:‘宿主大大,我跟你说,你是不知道,君莞的身边不是有一个侍卫叫做君珩吗?那家伙,死的可惨了。’ ‘嗯?’看着镜子上的屏幕,张无忧弯唇一笑,‘能有多惨呢?爆体而亡?’ ‘好家伙!’归故被她的话给惊了一下,‘宿主大大,你咋知道的?你当时不是在昏迷吗?’ 对于它的这个反应,张无忧有些无语,这是与助手聊的多投入啊,昨天她与思中那么说话它都没有听到。 看着屏幕上女子的神色,几乎是瞬间归故就后悔了。 它刚才那个问题真的是好傻,宿主之所以会知道,肯定是思中告诉她的啊,它竟然还问出来了,苍天啊。 尴尬,细细麻麻的尴尬,特别是看到女子抿着唇无奈的面容时,这种尴尬就更明显了。 咬了咬唇瓣,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的归故连忙转了个话题:‘话说宿主大大,你的两个徒弟气息好像又恢复正常了哎。’ ‘嗯?’一直在和归故聊天张无忧根本没有注意,这次听它这么一说,回过神感受了一下,还真如它所说。 看着镜子上嘴边神色含笑垂着眸为她整理着发髻的男子,张无忧眯了眯眼,眼眸中藏着几分迷惑。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明所以的不开心,然后没多久又把自己给哄好了? 就还挺棒的。 注视了一会儿,最终张无忧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无奈之下她看向了二徒弟。 嗯…对方也是如此。 她可真的是太不了解两个徒弟了,明明一开始还都好好的,结果没多久,一起不开心了,只能说一起长大还是有点默契的。 看着女子一直盯着镜子,眼睛也不眨一下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季云笙歪了歪头,轻轻出声:“师尊,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张无忧摇了摇头,而后她微微一笑,“只不过实在想今天的早饭会有什么而已。” “这样啊。”看到她的笑,季云笙也下意识的嘴角上扬,清清浅浅的笑意映在他的眼眸中,如糖果化开一般,勾人心魄。 看着镜子上的侧颜,张无忧眨了一下眼睛,少顷,她移开了目光,看向了已经簪好钗子的发髻。 是她所喜欢的简单模样,整个发髻无甚头饰,除却那支钗子便只剩下几支珍珠簪,或近或远的围在蔷薇花旁。 张无忧并未怎么尝试过这种风格,甚至连珍珠簪子都没有几支,更别说发间那四支不管是大小还是光泽都无甚差别的了。 她只记得大徒弟喜玉,特别是白玉,没想到对方还喜欢收藏珍珠。 “师尊。”耳畔传来男子轻轻柔柔的声音,他不知在何时来到了她的身旁,与她一同看着她镜子中的模样,“怎么样?您可喜欢?” 因着距离近,说话时她都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喷洒,耳朵泛起一阵酥酥麻麻,身形朝一旁挪动几分,张无忧伸手摸向了耳朵。 她并没有回答他,只转眸上下打量了他两眼。 见她如此,宋长卿轻笑了一声,旋即若无其事地从戒指中又取出了几支簪子,他将它们一一放在了她的首饰盒中。 坐在矮凳上,季云笙静静的看着,不久,他伸出手握住了张无忧的手。 在对方看过来时,他眸中的不悦消失,再次浮现柔和,“师尊,走吧,去用饭吧。 来之前我们通知了小师弟与思中,想来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在等着了。” 点了点头,张无忧应了一声。 本着地的衣裙提高了些许,离开了地面,向着远处的衣柜而去。 从凳子上起身,季云笙转眸看了一眼那设置屏障的墨竹屏风,而后握住了桌边男子的手腕将他带了出去。 …… 垂眸看着皮肤上浅浅绯色,宋长卿微微锁眉,说话的声音却还含着笑:“二师弟,你这是做什么?谁又惹你生气了?你把气撒在我身上。” 季云笙没有回应他,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抬脚便向着窗边的圆桌而去。 被无视了,宋长卿也不恼,又看了一眼微合的门扉后,步履轻快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边走还边道:“二师弟,就你这个性子也就师兄我能忍受的了,要是换做旁者,咱俩早就绝交了,我还用的受你这气?” …… “吱呀…”是殿门打开的声音,声音轻轻,宛若无声,紧随着便从里面露出了一片绯色织金的裙面。 思中刚从走廊中走出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它回想了一下,发现它并没有见到过主人穿如此艳丽的衣裙。 松开身旁者的手,思中顿时小跑了过去,停在女子面前,它的眼眸亮晶晶的,“主人,你今天好稀奇呀!” 垂眸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裙,张无忧唇边笑意嫣然,“是挺稀奇的,不过尝试一下从未有过的风格倒也不失是一个乐趣。” 随着这段话落下,她微微一顿,目光停留在了少年的面容上,她盯了它的唇瓣片刻,继而看向了侧面徐徐而来的小徒弟。 对方的唇边挂着笑,很浅,但尽显愉悦,这是他不常有的,以前他看到她时也会笑,但笑意中只有尊敬。 看面前的女子看向了身后,思中的神色中浮现几分不自然,它想要伸手抓住面前者的衣袖带她离开,走出这个让它有点不自在的氛围。 但还没等它抓住,它又想起了男子对它说的话,最终它收回了手,只说出了一句:“主人走了,饭都要凉了。” 说完,它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因为速度快,甚至差点撞到林知身上。 收回视线,瞥了一眼少年的背影,张无忧若有所思的笑了一下,她脚步轻抬,在越过林知时轻声道了一句:“知知,胆子不小啊。” 转回眸低垂,林知开口回她:“望师尊成全。” 张无忧没有回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旋即向着窗边的圆桌走去,脚步抬动间,衣裙上用金线织成的蔷薇花纹闪过流光。 等她走至桌边时,思中早已落座,不像往常有说不完的话,只埋头喝着碗中的粥。 从椅子上起身,季云笙向前两步为她拉开了椅子,他声调低低:“师尊,坐。” 第二百七十八章 对于讨厌的,就该有个讨厌的态度 二百七十八:对于讨厌的,就该有个讨厌的态度 转眸看他一眼,张无忧微微颔首,没有说话,坐在了椅子上。 刚一坐下,她的面前便被放了一碗粥,新盛出的,和诱她醒来的那碗一样。 看着屏幕上的这个景象,归故咬了咬唇瓣,回想起了前些天它的宿主所说过的一段话: “归故,其实这也不能怪我懒,实在是我想做什么他们都为我准备好了,我根本就不用费心费力,这换成谁谁不懒呢?” 是啊,这换成谁谁不懒呢? 但是… 抬起眸,它扫了一眼“心安理得”的宿主,脑海中再次浮现一个词汇——习惯。 习惯是很好养成的,也是很可怕的,面对两个徒弟的安排她现在已然能如此自然地接受… 算了,它在想些什么呢,它根本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宿主会对两个徒弟产生依赖,她可是能最快割舍情感的人啊。 …… 林知是最晚入座的,彼时思中已经下去半碗粥了,在平常,只要是吃饭他们都是坐在一起的,但是今天不知是怎么回事,后者有意无意的避着前者。 这一现象已经明显到了显而易见的地步,但是谁都没有出声,就像是没有发觉一样,该夹菜的夹菜,该喝粥的喝粥。 一切诡异又显得那么正常。 有清洁术的存在,将碗筷处理干净根本就不用水,一般谁吃完饭,谁就顺手把自己所用的餐具清洁干净了。 把无一丝污垢的瓷碗放回桌面上,连带着勺子一同,将自己的处理好了的思中起身离开了桌边。 它的步子破快,不过片刻便进入了走廊,消失不见。 端着粥,张无忧的眼眸随着它的动作转动,少顷,又收回了目光,她看向了小徒弟。 思中一看就不正常的离开了,林知倒还是一幅安然淡雅的模样,慢条斯理的喝着粥,看着一点也不着急。 不错,挺有定力,不愧是新的气运之子。 没有出现自己预想中的画面,张无忧弯出了一抹笑,有些失落的收回了视线,碗里还有最后一口粥,她喝完将其放在了桌面上。 见她如此,正在夹菜的宋长卿微微顿了一下手,他扫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碗,旋即缓缓道:“师尊,您吃饱了吗?” “嗯。”张无忧应了一声,她双肘撑在桌面,下颌搭在其上,眼眸却是看向了走廊。 就是因此,显得她这个回应太过敷衍。 宋长卿笑着垂下的眸,也没在管对方今天就只喝了半碗粥了。 师尊的胃病已经好了差不多了,这个他知道,反正以她的修为,吃饭也不过是满足口腹之欲,少吃就少吃吧。 不过… 微微抬眸,他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对方抬首看了他一眼,眨了下眼睛,没说什么。 师尊看模样挺将他与思中之间的事情放在心上,吃饭时大部分目光都是看着他们呢。 唉,师尊的喜好真的是无解呢。 不同于他,季云笙差不多是与张无忧同时放下的碗勺,清洁好之后,他唇角上扬,抛出了一个引子: “师尊,今天的天气这般好,你要不要出去逛一逛呢?你这两天一直在昏迷,都没有出去过。” “嗯?” 因为他的话,张无忧看向了窗外,确实如他所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时不时还有几缕清风透过大开的窗子传进来。 张无忧从椅子上起了身,“好啊,正巧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韵韵那丫头了,今天趁着天好,去看看她。” 听到她这么说,季云笙刚才因为她答应而雀跃起来的情绪又落了下去。 师尊是真的喜欢和司韵女仙在一块儿,这不过才两天多,而她的语气都已经有十天半个月了。 如果有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师尊也会这么想他吗? 脑海中浮现这样一个问题,而几乎是瞬间便得到了否认。 不会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第二次回来,第三次回来,师尊都会第一时间来看他的,而很遗憾,一次也没有。 尽量让自己的笑看起来不勉强,季云笙缓缓从椅子上起了身,“那师尊我们走吧,我陪着你去。” 看着二徒弟,张无忧有些迟疑,她跟韵韵聊天他也插不上嘴啊,而且她们聊天有一个一直在听着,总觉得不太对。 她这么想着,正准备开口婉拒,而就在这时,她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新的想法,少顷,她弯着笑,开口应了一声。 云云想陪着就陪着吧,这本就是他先提出的,她怎么还能拒绝呢? 看着女子渐行渐远的身形,季云笙释然抬脚跟上。 罢了,至少这来回的路上只有他跟师尊两者。 他把想法已经放低成了这样,他以为最差也就会如此了,但是他没想到,他们不过刚刚踏出殿门,迎面便碰到了司韵。 脚步猛地顿下,季云笙看着身旁眼眸中浮现惊喜的师尊抿了抿嘴。 原来还有这更差的结果啊,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最后这次美好的散步无疾而终,张无忧牵着司韵的手两者回了后殿,而季云笙又回了刚才的座位上。 眉目间好似附上了一层寒霜,他看着后殿的方向,眼眸中满是挫败。 将碗筷一一放进食盒中摆好,宋长卿转眸看着不远处散发着低气压的男子,他轻笑了一声。 “二师弟啊,你的运气可真的是太差了,为数不多的邀请,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真的是让人唏嘘啊。” 他的话无疑是为季云笙逐渐转凉的心又泼了一盆冰冷的水,而且还是带硫酸的那种。 就在方才不久,林知吃完饭离开了,不然以宋长卿虚伪的性子,他也不会在小师弟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在现在,偌大的前殿就只剩下了他们两者,安静的针落可闻,这种情况之下,他的声音就更加明显。 手中出现折扇,季云笙扇尖直指宋长卿,在此刻,他的声音好似淬了冰:“宋长卿,你是不是有病,每次都是这样,你难道不觉得累?” 对于他的动作,宋长卿仿佛没有看到,他弯腰坐回了椅子上,手中把玩着茶盏。 和对方完全相反,他的声音柔和之极:“我为什么会觉得累呢?二师弟,我只会开心啊,不然我为何要一直这样呢?” 白皙的手指在翠色的茶盏之间活动,他抬眸看向了他,“就像你说的,对于所讨厌的,就该有个讨厌的态度。 我只是按照你说的办了而已,你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呢?难道你还想因为一句话就攻击我不成?” 季云笙被他噎了一下,收回手,最终他直憋出了一句:“宋长卿,你是真的有病,哪天病死你才好。” 第二百七十九章 坦坦荡荡的情绪 二百七十九:坦坦荡荡的情绪 与张无优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司韵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寝殿,她本就没有来过几次,都是对方去找她,就算来了也只是在前殿。 甚至这一次对方离奇昏迷,她没忍住担忧来看她也没有进过寝殿,都被她的两个徒弟以师尊需要之由拦在了外面。 而这一次… 坐在椅子上,张无忧用手支着头看着不远处面容清丽的女子左看看右看看。 那神态,哪像一位身居高位的上仙,倒更像是一个对什么事情都保留好奇心的小姑娘。 停留在墙壁面前,司韵端详着面前的画作,一双漂亮的眼眸灿若星辰。 上面女子的神情,她未曾束缚住的发丝,身上披风的毛绒,以及搭在她手上的那两个黑黢黢的小手。 在她十六年的仙生之中,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写实的画,活灵活现,宛若留影石上出现的画面,甚至比其更多几分真实感。 她看的入了神,连说话都比往常要轻:“张张,这幅画是谁画的啊,好漂亮,我甚至觉得仙界的任何一幅画都无法和她比拟。” 听到她的话,张无忧垂下了眼眸,少顷,等到对方再一次问出时她才回了她:“我的二徒弟,他画的,不过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竹霁尊啊…”司韵点了点头,她的眼眸一瞬不移的看着,片刻,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伸出了手。 在不远处,见她如此,张无忧收回了胳膊直起了身,她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没等她说出口对方又收回了手。 将目光从画上移开,司韵转头看了过来,她抿嘴笑着,刚才想要触碰的手被她背在了身后。 脚步轻快的,她离开了墙面旁,走到了一个博古架前。 上面的每一个格子里都没有空着,舞剑的,看书的,站着的,坐着的,清一色的冰雕,而且形象都是一个人。 注视着,片响,司韵莞尔一笑,她没在四处观赏,这一次,走到了张无忧的身旁落座。 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司韵眼眸中是比刚才更明亮几分的笑意,“张张,这些都是你啊。” “是啊。”看着那些徒弟的杰作,张无忧慢慢也露出了笑,“都是我。” 随着她的目光,司韵跟着看了过去,那是一幅画,挂着的地方并不显眼她刚才都没有看到。 和她方才所看到的那些不太一样,那幅画采用了大面积的红色,看过去时有极强的视觉效果。 歪了歪头,司韵有些疑惑,“竹霁尊为什么要画两个你?而且…其中一个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司韵不太懂,这幅画是有什么寓意吗?是竹霁尊画出用来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师尊,不然就会变成这个模样吗? 可是假若真的是如此,那这幅画不应该在竹霁尊自己的寝殿中吗? 一连串的问号在司韵的脑海中浮现,而很快她便得到了答案。 只见女子刚才还浮在唇边的笑意在听到她的这个问题时刹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有点看不懂的情绪。 像是悲伤,但又感觉不怎么纯粹,好像还掺杂着无奈与颓废,她看不明白。 从小养尊处优,她根本就不需要从表情中揣摩别人的想法,是以,对于她的这个神色她想不通。 但她意识到了一个事情,那并不是两个她,只是容貌相似,受伤的那个应该和她有很好的关系。 这是她所想的答案,而女子的回答也应实了她的想法:“那不是我,是我的义妹。” 义妹? 这样啊,那关系确实很好,怨不着她会是这个模样。 司韵这么想着,不久,她意识到一件事。 看张张的模样,以及这幅画中所表达的这个义妹应该已经逝去了吧? 那么她在现在提起这件事情不就是重新掀开了对方的伤疤吗? 天呐,司韵你真的是笨死了,你难道忘了你这次来是来做什么的吗? 你是来看望张张好了没有的!你是来安抚病人情绪的! 这么一来,还安抚什么安抚?直接让人家好好的心情陷入了低谷。 心里陡然升起愧疚感,司韵紧紧的咬着唇,脑海中思绪翻涌,她在想该怎么挽救这个局面。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对方就自己好了,那笑盈盈的模样,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司韵:???我在哪,发生了什么,我在干什么? 看着对面女子眼眸中含着的震惊,张无忧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开口说了一个新的话题: “听说魔界投降了,你这也算是大仇得报了吧。” “嗯?”听到她的话,司韵微不可查的愣了一下,少顷,她抿出了笑,笑意中满是畅快,“算是吧,不过君莞她确实是该死。 整日作恶多端,最终落得个被自己的同类联合设阵破魂的下场,这也是她咎由自取,天道都一一看着呢。”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旋即抬眸看向了张无忧,“张张,司韵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我听说你在那天去了一趟魔界,而且回来就陷入了昏迷,为什么会这样?” “和我没有关系。”张无忧摇了摇头,说这段话时,她一直看着手中的杯子,看着其中泛着涟漪的茶水。 她的声音很轻:“我昏迷,只不过是在那天受到了波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原来是这样啊。”微微颔首,司韵了然,“以你的能力都陷入了昏迷,看来那天的阵法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暴戾。” 这么说着,她的上身前倾,凑近了张无优些许,晶亮的眼眸中藏着几分不知名的情绪。 她开口说道:“你前段时间和我说过,你的修为来源是君莞身上的怨气,那么她现在死了你以后要怎么办?” 放下了茶杯,张无忧的手肘撑在了桌面上,支着下颌她抬起左手,指腹点了点司韵的眉心。 声音含着笑,她的语调却是淡然的:“能怎么办啊?看着办呗。 再者说了,就算我无法再用怨气换算成功德,以我现在的修为,我觉得也差不多了。” 仿佛触了电一般,司韵瞬间直回了身,她又抿了一口茶,“这样啊。” 似是觉得这样有点敷衍,未几,她又道:“你说的也是,就算现在你的修为停滞不前也没什么大碍,至少在仙界是没人敢欺负你的。” “对吧?” 莞尔一笑,张无忧眼眸弯弯地看着她,而在其中,是坦坦荡荡的情绪。 第二百八十章 时间流逝 二百八十:时间流逝 不同于以往来找她,这一次司韵在济安殿并没有停留多久,也就又待了一刻钟左右就离开了。 说是回去有点事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张无忧没心思去分辨,在她走后不久,她便倚靠在桌子上看着两个徒弟的那些杰作发起了呆。 真的是变了,不知在什么时候她的心境变了,虽然还是觉得两个徒弟那般有些夸张,但她好像有点能理解了。 真的是太奇怪了,太奇怪了,明明前段时间还不是这样的,就因为两个徒弟为了给她报仇去杀君莞 就改变了吗? 她这么想着,直到一阵灵气波动打断了她的思绪。 瞳孔慢慢聚焦,张无忧微微抬眸看向了那浮在一人高半空中的景象——是渡宁。 和上次差不多,地点以及他的穿着都没有改变,但只要一眼看过去就可发现不一样,面容太白了,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连唇瓣都微微发白。 眨了下眼睛,张无忧有些迟疑,“渡宁,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白?生病了吗?” “没有。”摇了摇头,姚楚尧弯出了一抹笑,他的声音轻轻:“济安,你怎么样了?什么时候醒来的?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对于他的问题,张无忧并没有顿时回答,而是凝视了他片刻,随后才悠悠道:“我没事了,醒来后就一点事情都没有了,昨天晚上醒的。” “那太好了。”姚楚尧微微颔首,他低声喃喃道:“你没事就好了,你要是再出事,我是…” 他的声音轻极了,轻到落在张无忧的耳朵里只有朦胧音色,如若不是她仔细听,怕是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张无忧收回了支在桌面上的手肘,徐徐直起了身,她柳眉微锁,“渡宁,你到底是怎么了?不过两日未见,你怎么看着憔悴了这么多?”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情呢?”姚楚尧依旧保持着方才的笑,“只不过是这两天忙着魔界投降之后的事务,没怎么休息罢了。” 张无忧眯了眯眼睛,显然不相信他的言论,但她依然点了点,头莞尔一笑,“原来是这样,渡宁,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呀。” “嗯。”姚楚尧应了一声,旋即又道:“这两天太忙了我没怎么有时间,等过两天我再去看你。” 端起茶杯,张无忧轻抿了一口,少顷,又道:“也不用,反正我都没事情了,你有那么多政务要处理,还是把心思都放在那上面吧。”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回想起了偶然间在资料上看到的,“而且像现在这种情况,魔尊消失,万千魔族一起投降,魔界现在看着安宁,实则最为危机四伏。 在这两天里,你要格外注意一下虎视耽耽的妖族,以前有魔尊坐镇它们不敢造次,现在可不一样了。 它们很有可能搞偷袭,偷取魔界至宝,所以说,你要快点拿主意了,为魔界建立新的屏障,越早越好。” 听她这么说,姚楚尧唇边笑意渐深,他缓缓道:“没想到,济安这才来到仙界没多久,便将周围的形式调查了个清楚,甚至还得出了结论。” “没办法,谁让我整天没事情做呢?”张无忧抿嘴笑着。 她并不担心对方怀疑什么,反正他早已知晓了她的“身份”。 端详了她一会儿,片晌,姚楚尧开口说道:“为庆祝魔尊消失,仙植园这几日都会对外开放。 济安如若无聊,可以去那里看看,那你应该有很多女仙聚集。” “嗯,好,我知道了。”点了点头,张无忧张口应了下来。 姚楚尧笑意清雅,“好了,那几位上仙也快到了,我去忙了,济安也去休息一会儿吧。” 随着他这段话音落下,半空之上的景象越来越淡,不过片刻,便消失无踪。 见此,张无忧敛了笑从椅子上起了身,目的性极强的,她向着床铺而去,未几便躺在了上面,盖上了毯子。 后殿里又陷入了安静,系统空间里,蜷着腿窝在沙发上归故边吃着助手新送来的零食,边看着屏幕。 不久,看着已经陷入了睡眠的女子,它停下了手,歪了歪头。 它难道又错过了些什么吗?宿主大大今天怎么有点不太对劲呢? 它这么想着,半晌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助手发来的消息提示声响起,使它将刚才的猜想全都抛到了脑后。 算了算了,应该是它多想了。 …… 日升日落,光阴流逝,日子本就过得快,有了具体的“终点”就更显得快了。 如白驹过隙一般,仿佛只在那眨眼转瞬之间,还没等宋长卿与季云笙慢慢割舍下心中的不舍,就到了这最后一天。 “咚咚咚——”和往日里不太一样,今天不过是天色刚明,济安殿后殿里便响起了这样一阵敲门声。 昨天熬夜与归故聊天聊到寅时二刻,才刚刚睡下不到两个小时的张无忧闻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汪清亮的翠绿色,如清晨的湖水萦绕着层层薄雾,尽显朦胧之色。 眨了下眼睛,她静静地盯着床顶,时间一分一秒流走,门外的声音不知在何时消失,良久,她掀开毛茸茸的毯子从床上起了身。 弯腰穿上鞋,她抬脚向着殿门而去。 “吱呀…”极轻的门扉开关声,微微抬眸,张无忧看着门外的两者露出了一抹笑,她悠悠道:“清晨好啊,徒弟们。” 知道师尊有起床气,这再听到她不同于寻常的问候,瞬间,宋长卿与季云笙明白了她的想法。 嘴边噙着笑,宋长卿神色柔和,声调是比往日更加的和煦:“师尊,抱歉这么早打扰您,您放心,以后再也不会如此了。” “以后再也不会如此了?”蹙了蹙眉毛,张无忧朗声重复了一遍,少顷,她像是想到的什么似的点了点头,“也对。” 这么一天天的过着,她差点忘了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所以,知道了“真相”的他们会怎么做呢? 心里猜想着,张无忧面上不显,收回了放在门把上的手,没在看两个徒弟,她转身向着梳妆台走去。 见她如此,宋长卿与季云笙交换了一个眼神,往日那双盈着笑的藏蓝色在此刻只剩下几分浅浅的复杂情绪。 这个眼神,放在以前季云笙是看不懂的,而这一次,他感同身受。 唇角勾出一抹浅笑,他没有言语提着手中的食盒踏进了门,向着桌子走去。 绯红的衣摆随着他抬脚的动作微微晃动,一步一步,像是花朵绽放与收合的过程,而到最后,只会留下衰废。 第二百八十一章 逐渐扩大的容忍 二百八十一:逐渐扩大的容忍 宋长卿慢他一步,和他的路线不同,他进门之后便直接向着梳妆台而去。 感受到气息的逐渐靠近,盯着额上那一个新冒出痘痘的张无忧收回了目光,她拿起桌面上的梳子十分自然的递给了刚刚走到身后的男子。 伸手将梳子接过,宋长卿微微垂眸,左手握着梳子,右手抚上了她的发。 他的动作轻柔,连说话也是如此:“师尊,您昨夜是几时睡的呀?” 听到他的这句话,张无忧正在把玩簪子的右手微微一顿,她垂眸回想了一下,旋即悠悠道:“寅时左右吧?具体时间忘了。” 抬眸看了她一眼,宋长卿微微一笑,“睡得这么晚呀?师尊昨晚都在做什么啊?” 微微转眸,张无忧看向了镜子上男子如玉般的面容,她抿嘴一笑,如实回答:“也没做什么,只是和天道聊了会天忘了时间。” “这样啊。”宋长卿收回了目光,他看向了手上如墨般的青丝,若无其事道,“都聊了些什么呢?可以和弟子说说吗?” 看着他,张无忧并没有直面回答,而是说道:“卿卿好像对昨晚我干了什么格外上心。” “是啊。”宋长卿直接承认,“弟子确实很好奇,所以,师尊可以说说吗?” 含着笑,张无忧再次将目光落在了手中的白玉簪上,“能聊些什么呢?只不过是聊了聊任务完成之后的事情,说了说我以后会去向何方。” 任务完成之后的事情? 听到她这么说,宋长卿没再继续问下去,他轻笑了一声,而后便禁了声。 师尊昨晚睡觉应该不老实,今早的头发有两处有些打结,梳的时候得慢慢梳,不然她容易疼。 …… 收回看向师尊的视线,季云笙垂下了眼帘,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几分他眸中的情绪,他安静的将餐具从食盒中取出。 瓷碗着桌无声,他将它们一一在桌面上摆放好,他的,师尊的,甚至连死对头宋长卿的都盛好了玉米粥。 摆放好之后,他抬步走向了洗漱架,而后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个装了一多半水的瓷盆,以及洗漱所用的杯具。 绾发需要时间,等他全部做好时另一边的行程也不过进行了一半。 和以往大多时候一样,他又走了过去坐在了师尊身旁的凳子上,而这一次有些不一样——师尊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眼眸顿时亮了起来,季云笙唇角上扬,弯出了一抹笑,虽浅,但尽显开心愉悦,“师尊。” 听着耳边传来的缱绻音色,张无忧抿了抿嘴,她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随着便想要收回手。 但还没等她收回,便感觉到了一阵微微发烫的热度,紧接着又是一道低低的师尊。 循着声音,张无忧偏眸看了他一眼,在看到那一双晶亮的黑眸时,她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算了,反正今天也是最后一天了,抓手就抓手吧,也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举动。 张无忧这么想着,也就释然了,就算到后面二徒弟与她十指相扣在了一起她也没有说什么,就只看了一眼。 而在她的身后,宋长卿默不作声的看着,只一双眼眸昏暗不明,让人一眼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 俗话说,过分纵容的感情最终都会不平衡。 而张无忧虽然不至于如此,但因为她一心想着是最后一天,便一般两个徒弟想做什么她也就随着。 因此,就导致两者提出了一些以往从未敢说出口的想法,比如说:师尊,我可以为你画一幅画吗? 刚刚放下碗筷,张无忧便听到了这样一段话,说实话,她并不是很想答应,她觉得,纵容也得有度,但是… 绮丽的眉眼好似含着万千星光,季云笙抿唇笑着,他一瞬不移地看着她,神色中尽是期盼。 张无忧:……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啊,你这样我很难办啊。 心里的防线随着二徒弟逐渐失落的眼神崩塌,最后,张无忧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她一心想着最后一天,而她并没有发觉,她对二徒弟的容忍程度放大了好多倍,这是日积月累的,一点一点,她甚至都不知道。 端着碗的手顿了一下,宋长卿转眸看向了不远处的张无忧,没有言语,他就这么看着她,将她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 “太好了。”得到允许,季云笙眼眸微弯,说话时的语调都微微扬起。 将自己用过的碗筷收拾好,他走到了张无忧的身边,牵起了她的手。 在此时,他的声音蕴含着丝雀跃:“师尊,那你能跟我去竹霁殿后的桃花林吗?你都两天没有去过了。” “去桃花林?”张无忧重复了一遍,旋即道:“在这里不行吗?” 季云笙未置可否,只说了一句:“师尊,那里的景色好,美丽的花儿与你可以相得映彰。” 微微抬头看着他,张无忧的眼睛一眨不眨,瞳孔转动,她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而就在此刻,一道温和的男声徐徐传了过来:“师尊,您答应了二师弟陪他作画,那您可以陪弟子下一次棋吗?”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停了一下,再响起时轻了几分:“自从您这次回来,您就没有与弟子对弈过。” …… 答应了一个,总不能回绝另一个,没有办法,最终张无忧都应了下来,根据先来后到,先随着二徒弟去了桃花林。 在前往的期间,她碰到了小徒弟与思中,两者相携着一幅甜蜜的模样,特别是后者,说话时声音都含着笑。 并没有多做停留,随着二徒弟握着的手越来越紧,张无忧只简单的交谈了两句便其分别了。 于前两日来时不同,林中的花儿开得更盛了,远远的看去,深红色,浅粉色,以及纯白色,错落有致,绘成了一幅绮丽的画卷。 席地坐在一棵花儿为纯白色的桃树下,张无忧看着不远处的红衣男子抿了抿唇。 她以为对方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啊,没想到,这都是算好的! 不然谁会没事携带着颜料,以及作画所用的工具? 这可真的是不错啊。 看着女子面容上浮现的郁闷,季云笙弯出了一抹笑,持着笔,他默不作声的将其一点一点的转移到了画布上。 颜色随着他落笔一点点晕染,记录着对面女子片刻而过的神情,对此,后者全然不知,尽力的保持着脸上的笑。 第二百八十二章 相似的性子 二百八十二:相似的性子 画画的时间是漫长的,期间因为昨夜没有睡好,张无忧甚至打起了瞌睡。 好在有二徒弟一直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再配上这满园绮丽春色,倒也不显得那么枯燥。 清晨泛着红的太阳悄无声息的慢慢移动,微凉的风也随着变暖,拂面而来时,尽是中午的温度。 靠在桃树干上,张无忧仰头看了一眼悬挂于苍穹正中的暖日,少顷,她眯了眯眼睛,收回了目光。 瞳孔转动,她看向了坐在不远处的红衣男子,对方的眼眸微微垂着,脸上尽是专注。 看了一会儿,她缓缓道:“云云啊,你画的怎么样了啊?都已经中午了。” “嗯?”因为她的声音,季云笙抬起了眼帘,端详了她片刻,他微微一笑,“快了,用不多久了。” 说着,他提笔蘸了些许颜料,笔尖细细的在那双眼眸里一一描绘了一番,收笔的那一瞬间,整幅画都仿佛活了过来。 女子低垂着眼眸,神色含着淡淡的郁闷,她坐于画中树前,周围艳丽多彩的花儿沦为了她的陪衬。 将笔放在画边的桌面上,季云笙看着自己的画满意一笑。 张无忧一直在看着他,见他这个模样,她没有磨蹭一会儿,顿时从地上站了起来。 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她抬步向着画桌而去,微风吹动她的裙摆,她去迎接另一个自己。 一直在树底下坐着,张无忧还不知道二徒弟画的是怎样的她,不过她一直以为画中的她应是笑意莞然的。 所以,当她真正看到画时,她直接愣在了原地,片晌,她回过神开口道:“你画的不是笑着的我吗?怎么会是这样?” “不是啊。”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季云笙摇了摇头,“一开始便是这样的,师尊,你喜欢吗?” 张无忧没有回答他,只抿了抿嘴。 所以,她白笑那么长时间了?! 哦,天呐。 回想起自己那“尽力”微笑的呆傻样子,张无忧不由扶额,旋即叹息了一声。 宋长卿提着食盒走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师尊,他转眸瞥了季云笙一眼,继而走到了张无忧的面前。 噙着笑,他开口问:“师尊,一上午不见,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不太开心的样子?” “没什么。”张无忧摆了摆手,她的视线落在了他手中提着的盒子上。 淡淡的饭香从中传出,张无忧露出了笑,“今天这么早便做好饭啦?” “不算早了。”提着食盒,宋长卿转身向着张无忧刚才所坐的花树下走去。 他边走边道:“现在都午时四刻了,只不过是师尊一直陪着二师弟,无心看时间。” “已经午时四刻了啊,我以为才刚刚到午时。”张无忧亦步亦趋地在他身后跟着,“不过我刚才看了的,只是没有算准。” “原来是这样,那还是师尊太过专心了。”他这么说着,停下了脚步,蹲下身。 将食盒放在了落了一地的白色花瓣上,宋长卿打开了盖子,从中把饭菜取出。 番茄虾滑汤,糖醋里脊,凉拌银耳,以及一盘红烧小排和一盘清炒藕片。 看在食物的面子上,张无忧没有计较大徒弟刚才话中的几分阴阳之意,如不久前一样,她再次坐在了地上。 “师尊,给。”大徒弟递给了她一双筷子,和半碗米饭。 张无忧伸手接过,她正准备夹菜,却发现少了一个徒弟,转头,她看向季云笙,“云云,吃饭了,画上有什么没处理好的,下午再做吧。” 闻言,季云笙抬起了眸,他抿嘴一笑,“好。” …… “师尊,上午你都在陪着二师弟,那下午就该陪着弟子了吧。” 又是在刚吃完饭不久,张无忧靠在桃花树上听到了这样一番话,是她大徒弟说的。 他这么一说,让张无忧想起了答应他的——下棋。 对剑术,心法,张无忧游刃有余,倒背如流,但是像稍微文艺一点的棋… 她会,但也只会些皮毛,如果对上她这爱棋如痴的大徒弟,呵,那甚至连交手都算不上,只能说是单方面碾压。 那道声音又传来了,随着风,微微上扬:“师尊?” “行。”张无忧应了下来。 虽然说她的棋技差,但怎么想也不可能全输吧?不能吧,不能吧? 张无忧侥幸的这样想着,而这个想法,随着一局局棋的结束,逐渐消失。 看着面前的又一次必输之局,张无忧抿了抿唇,手中夹着的棋子如她的心一样冰冰凉。 “师尊。”宋长卿温润笑着,他的声调轻轻:“您在想些什么呢?已经愣神了半盏茶的时间了。” 他的话,让她回了神,摇了摇头,张无忧又落下了一子,她唇边的笑早就消失无踪。 看着被团团围住的赤子,张无忧弯出了一抹牵强的笑。 又输了。 虽说她并不怎么注重输赢,只是想着消磨时间,但眼看着次次输,她的想法也就跟着改变了。 不行,怎么着她也得赢一局! 张无忧将自己这边的赤子全部都拾了起来放进了棋罐中,她的眼眸晶亮,“再来一局!” 宋长卿被她这满腔斗志的模样给逗笑了,他点了点头,“好,再来一局。” 高悬的日渐渐西垂,将天际的云带成了橘红色,红了脸的日藏于层层晚霞之中,如娇羞的姑娘,在无声无息间离开。 心思在棋局中太过专注,张无忧丝毫没有注意到那早先落在她身上的光辉已然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明亮柔和的珠光。 窗外的星子一眨一眨,它浮在空中,将女子这唯一一次的胜利记录了下来。 忍了忍,张无忧最终还是没有憋住笑出了声,她看着棋盘上的险胜,早先恹恹的神色被愉悦取代。 她就说啊,她怎么可能一局也赢不了?原来是没到时候啊。 胳膊撑在窗子上,宋长卿支着头看着她,眼眸中含着盈盈的笑,恰似今晚布满繁星的夜空,他开口道:“师尊进步了呢,真棒。” “那是!”把玩着棋子,张无忧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一直以来都是她赢似的。 看着屏幕上的景象,靠在沙发上的归故眯了眯眼睛。 宿主大大还一直说给它点颜色,它就可以开染坊,但她却一直没有意识到,她也是这个样子啊! 而且,宋长卿让的这么明显她就看不出来吗? 第二百八十三章 输赢不重要,开心最重要 二百八十三:输赢不重要,开心最重要 不过,刚才她一直都没有赢,怎么突然就赢了呢? 愉悦了一会,看着险胜的赤子,张无忧意识到了几分不对劲。 不应该啊,以卿卿的棋技她应该一点也赢不了才对,就算是险胜也不应该,所以… 手指停下,赤红色的棋子静静的躺在了手心里,微暖的温度逐渐转凉,如她的心一样。 她说呢,原来是卿卿让着她。 悟出真相,张无忧都蔫儿了下来,手肘撑在棋桌上,她托着腮悠悠的叹了一声,“唉…” “嗯?”见她如此,宋长卿唇边的笑又上扬了几分,“师尊,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又不开心了呢?” 弯出了一抹笑,张无忧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这么说着,她又叹息了一声,“哎,现实真的是太残酷了。” 看来师尊是发现了,不过,他觉得他已经很小心了啊,这样还被发现了吗? 神色中笑意渐深,宋长卿缓缓伸出了手,手指微动,纤细的青丝被他缠绕在了食指上,一圈一圈的转动。 他微笑着,“师尊,何必如此在意输赢呢?输又如何?赢又如何? 就像您陪伴二师弟作画一样,您所感受到的是一幅画完成后的成就感吗?不是吧?您体验的只是那个氛围,下棋也是一样。” 闻言抬眸,张无忧凝视着他,片刻,她莞尔一笑,刚才恹恹的面容顿时明艳了起来,如蒙了尘的珍珠,用帕子给擦拭了个干净。 眼眸微微弯着,她缓缓道:“是啊,输赢不重要,开心最重要。” “这才对呀。”宋长卿道,说完,他顿了一下,收回了手又道:“所所,师尊,我们要不要再来一局呢?” 虽然想开了,但张无忧再也不想体验那个失败的感觉了,是以,这一次,不管大徒弟怎么巧舌如簧,她都坚决的给拒绝了。 被回绝了,宋长卿看着有些失落,他缓缓道:“师尊啊,真的是太可惜了,弟子喜欢的,您都不喜欢,也难为您与弟子在此枯坐了。” 他的声音很轻,恰巧有风吹来,将他的话音吹散,就算相对而坐,张无忧也并未听清。 “嗯?”收回落在窗外星辰上的目光,张无忧挑了挑眼梢,有些疑惑,“卿卿,你刚才…” 还没等她说完,从殿门处传来了一道略微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师尊,你们还在下着棋吗?” 提着食盒,季云笙从夜幕中走来,刚一进门,他便看到了坐在窗边的两者,和他走时差不多,位置都没有换。 “下完了。”循着声音,张无忧看了过去,而后她微微垂眸,视线落在了红木盒子上,“做好饭了?” 季云笙唇角上扬,“嗯。”他走向了不远处的桌子,将食盒放在了上面,“天色已然这般晚了,让师尊等久了。” “没事,反正我也不饿。”有了这一个小插曲,张无忧刚才还没有说完的话便被抛到了脑后,她起身下了榻。 桌子里小榻很近,不过几步的距离,转瞬之间,张无忧便来到了桌子前,彼时,季云笙才刚刚打开盖子。 和大徒弟的饭香扑面不同,二徒弟做的饭,不管是色,香,还是味,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仅仅只能算是熟了,能吃,可以下咽,甚至连不错都算不上。 虽然说厨艺可以培养,但二徒弟完全不同,饭菜他就是做不好,逼他也没有办法。 他也知道自己究竟能耐几何,要是放在往常,这顿饭肯定还是会落在宋长卿的手中。 但是今天不一样,过了今夜,甚至过不去,师尊就会离开了,跟着宋长卿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下手,他很想为她做在仙界的最后一顿饭。 怕弄巧成拙留下不好的印象,他这次做的全是最为平常的菜。 西红柿炒蛋,清炒青椒,以及他最喜欢,且师尊上次还夸过一次的桃花粥。 夸过肯定就是喜欢了,他这么想着,而不远处女子碗中渐渐变少的粥应证了他的想法。 徐徐收回目光,季云笙垂下的眼帘,他看着碗中的粥露出了一抹笑。 看来师尊是真的喜欢,太好了,不枉他在桃花林中筛选出最好吃的一个颜色。 经常吃自己做的饭,宋长卿的口味早就养刁了,一顿饭下来,菜没有夹几口,粥更是一点没喝。 留下来的那些时间,他全部用来看师尊了,看着她张口合口,看着她咀嚼,看到她吃到超她所料的菜时眼眸晶亮。 多好的景象啊,可惜过了今晚就看不到了,若是任务没有时间限制便好了,那样师尊也可以多陪他一段时间。 想到这里,宋长卿眯了眯眼,意识到了一件事。 从师尊醒来到现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师尊从来没有提起过时间限制的事情,很奇怪,为什么会是这样? 是她觉得说不说都一样,反正他们也不会让她离开?还是,她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一段时间都一直在等着他们作为? 一直没有为自己的任务做出行动,这么一想,师尊是确信他们会让她离开吗? 不过也是,师尊怎么会猜不出来呢?他们都已经表达的这么明显了。 哈,被爱者总是充满安全感,这段话放在现在是有多么的合时宜。 心里思绪万千,纠缠翻涌,宋长卿面上则一点也不显,提起茶壶,他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和以往一样,又是一次无声的晚饭,但也有几分不一样,具体体现于宋长卿夹的菜,师尊看了一眼,最终吃了。 张无忧本没觉得什么,以她的想法来说,就是最后一天了,只要不太过分,她就配合吧。 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她的这一次纵容,就像是戳了马蜂窝。 从第一次夹菜到最后,多半刻钟的时间里,可以说,她没有伸过筷子,哪个菜瞥了一眼,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她的碗中。 张无忧:…… 果然,徒弟是不能太过于纵容的,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特别是她的徒弟还不一样,一个一个的跟小孩儿似的,吃了他的,不吃他的,后者就委屈的跟什么似的。 好在到今天十二点她就会回去了,不然以后要都是这样,她真的是受不了。 如是想着,张无忧将碗中二徒弟刚刚夹进来的菜夹起放到了口中。 可能她也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这么自信,认为两个徒弟一定会让她离开,这是一种感觉,她“盲目”的相信着。 第二百八十四章 残酷的真心话 二百八十四:残酷的真心话 月亮出现了之后,时间好似过得更快了,一分一秒在不知不觉间流逝。 宋长卿与季云笙面上不显,但真实情况却是,手中出着牌,脑海中却想着其他的事情。 而这一个情况的出现,就导致张无忧出现了九连胜的好战绩,当然,这也和她那神出鬼没的牌技少不了干系。 “啪!”是扑克牌砸在桌面上的声音,盘腿坐在床上,张无忧动了动空空如也的双手,眼眸中满是笑,“我又赢了,十连胜!” 看着自己手中剩下的数十张牌,宋长卿依然弯唇笑着,他开口夸赞:“很棒,师尊的牌技越来越厉害了,弟子心服口服。” 肉眼可见的,与前几次相比,这一次敷衍的多,眯了眯眼睛,张无忧唤出了屏幕。 归故在系统空间里吃着零食,卧在沙发上好不快活,边吃它边看着屏幕。 见女子看过来时,它还悠闲的道了一句:‘半夜好啊,宿主大大。’ ‘半夜好?’对于它这个问候中的时间张无忧有些惊讶,她记得她才吃完饭没有多久啊,现在都已经半夜了吗? 怨不着两个徒弟看着心不在焉,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 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张无忧还是开口问了具体时间,然后她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回答。 归故:‘现在啊,子时六刻了。’ 子时六刻,换算成现代时间便是23:30,也就是说,还有半个小时今天就会过去了? 这么想着,张无忧抿了抿唇,目光若无其事的在两个徒弟之间扫了一圈。 少顷,她又看向了面前的桌子,“还要不要再来一局?你们也不能一直这样输下去呀,总归要赢一次吧。” “赢一次吗?”宋长卿轻声重复了一遍,手中的牌被他放在了桌面上,他上身微微前倾,凑近了她些许。 他开口悠悠道:“师尊,您看,这一天就要过去了,您还记得您儿时和弟子说过的游戏吗?” “游戏?” 因为他的话,张无忧垂眸回想了一下,脑海中记忆太多,纷纷扰扰的,她回忆不清楚,片晌,也没有弄清楚对方所说的。 她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没事,弟子记着就行了。”见她如此,宋长卿露出了一抹笑,“那游戏的名字叫做真心话大冒险。” “真心话大冒险?” 在孤儿院时,儿时并没有什么可以玩儿的东西,这个游戏可以算是陪了张无忧一整个童年的,她怎么也不会忘掉。 但是,在这个时候,大徒弟却突然说了起来… 张无忧仰身靠在了床板上。 看来,他还是有很多想要知晓的,又或者说,他想要借此游戏做些什么? 意识到这个,一瞬间,张无忧的脑海中闪过万千想法。 “对。”宋长卿微微颔首,紧随着,他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个转盘,“不过大冒险就罢了,不情不愿不需要,师尊,您玩儿吗?” 端坐于床里,季云笙一直安安静静的。 他的眼眸看着师尊,心神却困在了自己的想法中,直到宋长卿说起儿时的游戏时才从中回了神。 微微垂眸,他的目光落在了放在桌子正中央的转盘上,眸中的情绪被额前纤长的发遮挡,晦暗莫名的,让人看不明白。 而与他目光一同的,是靠在床板上的师尊,对方的一双柳眉微微锁着。 转盘并不是平常所用之物,这是有备而来啊,就这么确信她会答应吗?为此不惜费时做一个转盘。 抬起眸,张无忧微微一笑,“行,我就陪你们玩儿一局,转吧,指到谁,谁就回答其余两者的问题,计时一刻半钟怎么样?” 虽然是这么说,但张无忧心里很明白,两个徒弟虽然关系不好,但怎么说也一起生活这么久,能有什么问题需要这么问? 这个游戏,最终也不过是他们问她。 没事儿,说就说呗,来了仙界之后,她对这个隐瞒,对那个说谎,她也早就厌烦了。 两者回答的很是默契:“好。” 真实情况和张无忧所想的差不多,指到两个徒弟之一时,另一个的问题都很常见。 而她也很幸运,指针转动一次又一次,就是指不到她。 游戏就这样进行着,直到离结束还有半刻钟时,久违的,指针指向了她略偏一点的方向。 按照规定,这是在她的范围之中。 莞尔一笑,张无忧的视线从转盘上移开,她缓缓道:“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呢?问吧。” 先开口的是二徒弟,他凝视着她,眼眸中是幽深的黑,说话时都显得郑重:“师尊,你喜欢我们吗?” 张无忧:…… 果然,还真的是这样的问题。 从一开始,张无忧便知道会有这类的问题,是以,她一直想着答案,但想了这一段时间,答案都不怎么准确。 最终,她还是按照心中那更强烈一些的想法回答的:“说实话,是喜欢的,但我确定,和你们的喜欢不一样。” “这样啊。”季云笙点了点头,唇角弯出了笑。 虽然不是他最想要的那个答案,但是像这个,季云笙还是挺满意的,至少,不是讨厌的,对吧? 这样就很好了,很好了,最起码他没有给时间留下不好的印象,这样一来,师尊以后有可能还会回来看他的对吧? 这是他的疑问之一,而没多久,就被蓝衣男子问了出来:“师尊,这次离开之后,你还会再回来吗?回来看看弟子们。” “嗯…” 这个问题… 张无忧被问到了,她也并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再回来,而心里的直觉告诉她,她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也不会。 为保真实性,张无忧到后面还是去问了归故,对方给她的答案和她所想的一样。 抿嘴笑着,张无忧抬眸直视对面的男子,而和她温和地笑相反,她的回答尽是残酷:“不会,我不会再回来了,也不会回来看你们。” 心里的那一点微弱的希望因为她的这段话被彻底熄灭,霎时间,只剩冰凉。 紧紧抿着唇,季云笙垂下了眼睫,他看着转盘上的指针,片刻,伸出手转了一下。 得到回答,宋长卿轻笑了一声,“不会再回来了啊,不会再回来了。” 无头无尾,他如是说了两句,而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甚至脸上的神色于早先相比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张无忧端详着,而到最后她也没有说什么。 转盘缓缓的停下了,指针又指出了一个新的方向,指向了床外,指向了明亮的珠辉之下。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不听话的他们 二百八十五:不听话的他们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流逝,继上一回之后,从游戏开始就没有被指到过几次的张无忧好似消磨光了运气,十回有八回都是指到她。 而和第一次不同,两个徒弟心里执念的问题仿佛已经得到了答案,之后问的不过都是些平常的疑问。 直到… 手指拨动了一下转盘,张无忧眼眸死死的盯着上面的指针,口中还说着: “这是最后一次了,让我看看你们之间哪个幸运的结束?卿卿,云云,云云,卿卿。” 师尊这么孩子气的时候并不常见,十天半个月的都见不到一回,而在今天… 微微转眸,宋长卿与季云笙的视线交汇,不久,又各自收回。 宋长卿的唇边弯着笑,他抬眸端详着她,将她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那藏蓝色的眼眸就像是乌云遮住了星光。 与他不同,季云笙低垂着眸,眼帘遮住了他无焦距的瞳孔,如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变化。 指针停了,完全脱离了张无忧的想法,只见那指出的方向不偏不倚正冲着她。 张无忧:……运气这东西真的是摸不清呢。 收回目光,张无忧抬眸在两个徒弟之间扫了一圈,绯唇轻启,她道:“问吧,最后一个问题了,问完就结束。” 和以前几次不同,这一次,她话落了半晌也没有声音回应。 蹙了蹙眉,张无忧有些疑惑,“怎么都不说话?在想什么呢?” 问完这一句,才终于有声音回应了,低低沉沉的,听起来有几分细细的磨砂质感:“师尊,你把天道当做什么呢?” “什么?” 这个问题,张无忧怎么也没有想到,征愣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回:“我把它当作朋友,是纯粹不掺杂质的友情。” “这样啊。”闻言,季云笙抬起了眸,漆黑的颜色蓄着光,映着她的面容。 张无忧看了他片刻,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二徒弟的脸色好似苍白了些许,和上一次看时有着细微的差别。 但等她问出来时,得到的却只是一抹笑,任何回答都没有。 而在此时,对面传来了大徒弟的声音:“师尊,如果这次任务弟子和二师弟并不知道有时间限制,你会怎么做呢? 是将规定告诉弟子们从而得到弟子们的配合,还是强制性的处理?” 这已经是两个问题了,不过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也并没有谁在乎了。 “这个吗?”张无忧垂下了眼睫,少顷,她悠悠道:“算是强制性的吧。 我本来想着到时候先将云云给灌醉,等他神智不清,卸下防备之时我再将他的心魔斩杀。 然后到后面,趁他醉酒之时,我去找你,而到那时就看你配不配合了,配合就没事,不配合…那我走之后你就休养几日吧。” “师尊啊。”宋长卿微微一笑,“您还真的是诚实呢。” 张无忧笑意莞然,“真心话怎能不真呢?玩游戏就好好的玩,玩不起就不要加入。” “是啊。” 说完这一句,宋长卿温润一笑,旋即合上了眼睛,放在桌面的手也随着收回了桌下,掐着诀搭在了膝盖上。 见面前者突然闭眸且禁了声,张无忧眯了眯眼睛。 未理会脑海中骤然出现的想法,她试探性的开口:“卿卿,卿卿,你这是做什么?” 可不管她怎么唤,男子也没有一点回音,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神色没有一丝变化。 见此,张无忧抿上了唇,片刻,她转眸看向了二徒弟,错不及防的,与后者对上了视线。 这个眼神… 心里倏然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张无忧上身前倾,连忙抓住了二徒弟的手,她语重心长道: “云云,你听师尊说,自己斩杀心魔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灵魂就会被吞噬,从而被彻底取代,你可千万不要…” “师尊。” 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季云笙给打断了,抿唇笑着,他说的话却和他笑意中的乖巧完全相悖,颇为强势: “自己斩杀心魔为什么会危险?是因为心魔和寄宿者的修为不相上下。 而师尊,你虽然比我们的修为要高上几分,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一刻钟,你斩杀一个可以,那两个呢?你不会受伤吗?中间你难道不需要歇息吗? 再者说了,你的修为也只是高那么一点点啊,难道,为了完成一个任务,你要把你自己搭进去吗?” “怎么可能!”张无忧瞬间反驳,“我不会死的,我怎么可能会死,倒是你们,只要有一点差错,你们真的会死在上面!” 安静的听她说话,二徒弟没有接,只有那逐渐没有焦距的眼眸,证明了他的想法。 松开了他的手,张无忧的双手抚向了他的鬓角,大拇指毫不余力的按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与手上相反,她的语调尽是轻柔:“云云,云云,你大师兄我现在是唤不回来了,你不能跟他一样。 你听师尊的话,你忘了吗?你是最乖的,听话,听话啊,快点回神,回神啊…” 后面怎么说的张无忧已经记不起来了,她只知道,到后面她的手都抽筋了,对方的皮肤上也布上了一层红色。 而且像如此,她也没有将他给拉回来,对方还是陷入了昏迷中,和大徒弟一样。 抿着唇,张无忧静静的靠在床板上,少顷,她抬起手擦了擦眼角,因为力道大,留下了一片粉色。 一个个一个个的,就这么有主意,一点也不听话。 明明她之前都和他们说过了她是神,哪怕那是编造的,但他们也应该这样认为。 说什么怕她会搭进去,怕她会死掉。 她怎么可能会死? 神会死在一个小小的心魔手中吗?开什么国际玩笑! 还说什么不值得,如果真不值得她还在这里跟他们耗什么时间? 她难道看着就那么闲?! 自以为是,肆意妄为,她当初到底是怎么教育的他们? 心口憋着一簇火,且越烧越旺,到后面差点将张无忧的理智烧尽。 如若不是归故及时阻止了她,她怕是要强行将两个徒弟的心神从神识中剥离出来。 将手中的雷光熄灭,张无忧没继续在床上停留,设了个可以辅助两个徒弟的阵法后起身穿鞋下了地。 走到桌边,她提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冰凉的茶水入腹,将火浇灭了一些,扶着桌子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她目光如炬的看着床上的两者。 第二百八十六章 任务完成一半 二百八十六:任务完成一半 “咔嚓…”是细微的薯片碎裂声。 窝在沙发里,归故不出一声的看着屏幕,整个空间安静极了,除了那极轻的咀嚼声,就只剩下时不时响起的电子提示音。 归故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看着女子尽力压制着怒火,良久,它才眨了下眼睛,收回了视线。 它垂下了眼眸,看着袋子中仅剩一片的薯片,唇角微微上扬弯出了一抹笑。 可能它的宿主大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吧,是因为徒弟违逆了她的想法,还是因为她的徒弟明知危险还要去? 这么想着,归故捏起了那最后的一片薯片放到了口中,而袋子则被它准确无误的扔到了不还处的垃圾销毁处。 而几乎是那袋子落下去的瞬间,茶桌旁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色衬衫以及长裤的男子。 男子唇边带着笑,抬脚向前两步坐在了沙发上,微微转身,他的目光落在了躺着沙发上的归故眉目之间。 上身前倾,他纤长的银发落在了它的面容上,“主系统大人,几日不见,你想我了吗?” 对于他这种突如其来的靠近,归故已经见怪不怪,抬起手将他推远了些,“才没想,我整天有宿主大大陪着,想你做什么?” “这样吗?”男子看着有些低落,还没多久,他又笑了出来,抬手打了个响指。 “啪!”随着这清脆的声音落下,银质茶几上赫然出现了一小笼包子,面皮薄到隐约可见其中馅料。 “唉。”申叹息了一声,“既然主系统大人不想理我,那肯定也不会收下这些包子了,那我就只好将它们销毁了。” “等一下!”归故顿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因为速度太快,还差点撞到男子的额头,不过它现在并没有心思在意这个。 下了沙发,归故将那笼包子抱到了怀中,并且,它还义正言辞道: “浪费食物是可耻的行为,如果你真的不想吃,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消灭掉吧。” 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申笑着点了点头,“好,那就麻烦主系统大人了。” 见对方这么配合,归故满意一笑,抱着包子又走了回来,可刚才的姿态差不多,它又躺到了沙发上,顺带感叹了一句:“真好。” 申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脸,“大人,躺着吃东西不是一个好习惯哦。” “没事。”归故满不在乎道,“我又不像人类似的躺着吃有可能会呛咳,或者是消化不良。” 见它这样,申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好吧,不过大人得知道这是个坏习惯。” 吃着包子,归故微微颔首应了一声,而就是因此,它的脸颊蹭到了包子的馅料。 见此,申的手中出现了一方帕子,他抬手为它擦了擦脸上的油渍。 凝视了他一会儿,归故若无其事的继续吃。 而就在这时,它的耳边传来了对方的声音,低沉悦耳,如陈年的酒酿: “说到人类,大人,上次你和我说你想到了一个可以帮助宿主大人尽快完成任务的绝妙方法,那这么一段时间过去,进展的怎么样了?” “这个呀。”说到这个,归故伸手指向了不远处的一个屏幕,上面没有景象,只有着加大加粗的时间。 “看到那个没,等时间到达0点,主要是不出意外,宿主大大的任务就完成了。” 循着它的手指,申转眸看了过去,他眯了眯眼睛,“23:55?” …… 在桌边坐着,无声无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张无忧把壶中剩下的那半壶冰凉的茶水倒了个干净。 端着茶杯,将这最后半杯茶一饮而尽,旋即她偏眸将杯子放回了桌面上,而那清脆的杯底着桌声却被压了个干净。 “噗——”是从床上传来的,此声一出现瞬间将张无忧的目光引了过去。 血,鲜红的血,湛蓝的衣袍上,枣红的桌面上,喷洒的全是。 “卿卿?!”瞳孔赫然放大,张无忧霎时从椅子上起了身,两步并作一步来到了宋长卿的跟前。 她盯着他唇角的血,时隔多年,心里再一次的升起慌张感,她的声音压低:“卿卿,你没事吧?你…” 要是放在往常,她肯定不会这样,她只会想受点伤而已,在这刀光剑影的世界哪能不受伤呢? 但是现在不同了,在一个月前的今日,她知道了她的徒弟也会死,就算是在任务期间也是一样。 闻声转首,在看到女子脸上毫不作假的担忧时,宋长卿露出了一抹笑,张了张口,他发出了两个极轻的音节:“没事。” 而在他刚说完,话音甚至还未落下,紧随着没忍住便咳嗽了一声,这一咳不打紧,却连带着又吐出了一口血。 张无忧拿帕子去接,尽管如此,还是没有来得及,眼看着其顺着下颌流向脖颈。 垂着眼眸,她握着帕子伸手去擦拭,而还没等碰到,便被握住了手。 “师尊,这血那么脏,就不劳烦您了,免得一个不注意污了您的手。” 宋长卿微笑着,咳出了这一口血,他的声音竟比刚才高了几分,听着也没那么孱弱。 “让弟子自己来就可以了,师尊。” 这么说着,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方绣着墨竹的帕子,抬起手,用其拭去了嘴角的液体。 见他如此,张无忧缓缓收回了手,那块绣着桃花枝与麻雀的帕子如取出时一样,干净的纯白,未染上一丝其他色彩。 将血擦拭干净,宋长卿看了一眼对面床单上从桌子上滴下的那一点血迹。 少顷,他抬眸一笑,“好在师尊离开了,如若还是在那里,有可能会被殃及到呢。” 听到他这么说,张无忧倒药的手一顿,只那一下又恢复了正常。 她将两颗丹药递了过去,“这是韵韵给我的,说是可以护魂的,你先吃了稳住伤势发展,到后面再去找医仙,请他为你对症下药。” 将手放在身侧,宋长卿微微仰头,张开了口,垂落在脸颊旁的白发随着他的动作倾斜,露出了线条流畅的下颌。 见他这样,张无忧也没有说什么,像他儿时似的,将药丸放到了他的口中。 喉结滚动,他将药吞了下去,而后眉眼弯弯的转过来身,鞋底着地,他仰着头看她,苍白的面容上是餍足的笑。 张无忧垂首看着,绯唇微抿,没言出一个字,只瞧见对方发白的唇瓣一张一合,缓缓地吐出了一段仿佛含着笑意的话:“师尊,弟子将心魔斩杀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虚惊一场 二百八十七:虚惊一场 垂着眸,张无忧露出了一抹笑,伸出手来抚了抚他的发顶,这一抚不要紧,手心传来了软软毛毛的触感。 “嗯?” 张无忧仔细看了一眼,只见在那三千白丝之中,一对漂亮的三角猫耳静静的立着,其中一只还微微发着颤,想是刚被摸过的缘故。 张无忧很喜欢这种毛绒绒的,当即眼眸便亮了起来,而只那一瞬,又暗淡了下去。 看来这次真的是伤的很严重啊,大徒弟这都维持不住仙形了,耳朵都露出来了。 抬手握住女子的手,宋长卿眼眸含笑的看着她,声调轻轻:“师尊,您是在担心弟子的身体状况吗?” 张无忧看着他,目光落在了他的眼眸上,片刻,她如实答道:“是啊,所以以后你可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不然…” 她没说完,便被大徒弟打断:“不然您怎么样呢?下界来教训弟子吗?”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弟子甘愿每日受伤。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师尊肯定不爱听。 张无忧噎了一下,半晌才道:“不然等哪天真的死上面,你这上千年的努力就功亏一篑。” “原来是这样啊。” 有些失落,宋长卿很好的表现了出来,他叫女子的手放到了他的脸颊上,抬起眸来看着她。 他缓缓道:“弟子并不在乎,反正真正想要追求的已然如水中圆月,可见,却不可打捞。” “你…”因为他的这句话,张无忧微不可查的愣了一下,回过神后,她抽回了自己的手。 后退了两步转身,她向着桌子而去,边走边道:“既得不到,那便换一个追求吧,池中莲也是不错。” 微笑着,宋长卿看着她的背影,眼眸中却是执拗,“得不到想着也是好的,哪怕明月不理会,弟子的想法也不会变。” 落坐于椅子上,张无忧没有再回他的话,甚至没在继续看他,视线落在了床里的二徒弟身上。 大徒弟虽因此受伤,但从她的观察中,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以后慢慢调养便好了。 而二徒弟…他们进入神识的时间差不多少,不过两三分钟,本来他醒的晚些是正常的。 但是,对方现在是一点想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啊。 看着男子紧紧皱着的双眉,不可控制的,张无忧的心里闪过万千不好的可能性。 不会因为这个,她的二徒弟再把命给搭进去吧? 因为这个想法,张无忧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且连带着的是那种帮不上忙的无力感。 他在神识里与心魔纠缠,她不能冒然进去,先不说进不进的去,就这一个作为就是妥妥的拉后腿。 她能做到的,就是避免外界的打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一下接着一下,随着她的心情,时缓时急。 将桌子上的血迹清洁干净,宋长卿将其收回了空间里,而后,他从床上起了身,步履轻缓的走了过来。 唇边含着浅浅的笑,他弯腰坐在了桌子的另一边,手肘撑在桌面上,他支着下颌看她,“师尊,您当时也是这么担心弟子的吗?” 手指顿住,张无忧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她并没有直面回答,而是道:“在我的心里,你们都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这样啊。”弯了弯眼眸,宋长卿如是道,旋即他直起身随着师尊向床边看了过去。 季云笙这次不会真的死上面吧?能这么无用吗? 这种情况要是放在往常,宋长卿是很乐意看到的,毕竟如果他死了,他就少了一个竞争者。 而今天完全不同,师尊的任务是消除他们的心魔,他要是死在了这上面,师尊就很有可能任务失败。 那样的话… 眼眸暗了暗,宋长卿放在把手上的手收紧了几分。 在这种情况下,平日里觉得很快的时间仿佛被按了缓慢键,毫不夸张的说,每一秒都是煎熬,特别是离零点越来越近。 虽说打斗起来很有可能感受不到时间,但张无忧觉得她的二徒弟肯定是算着的,没有证据,只凭她对他的了解。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张无忧的心越揪越紧,清脆的响声之间的间隔也愈来愈近。 终于,在离零点还有一分之差之时,红衣男子的眼睫颤了颤,有想要睁开的趋势。 站起身,张无忧快步走了过去,等她抵达床边时,正巧,男子睁开了眼眸。 没有什么焦距,甚至在瞳孔的边缘是反常的红色。 见此情形,张无忧被惊了一下,她直接愣在了原地,“云,云云?” 男子没有回应,好似没有听到一般。 不死心,张无忧又叫了一声,而结果却和上一次一样。 心像是坠入了冰窟,她连大徒弟走到了身旁都没有发觉。 眼眸半眯,宋长卿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剑,锋利的剑身散发着阵阵刺骨的寒意。 他抬起手,剑尖直冲着男子,距离之近,离对方的眉心不过一指之差。 而就在这时,红衣男子眨了下眼睛,再睁开时赤色渐退,眼眸再次恢复了黑色,瞳孔也开始聚焦。 “宋长卿,你做什么?” 眼眸转动,这是季云笙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语气尽是质问。 “没什么。” 见他恢复过来了,宋长卿将锦州剑又收了回去,他笑意盈盈的看向张无忧,“你这次可把师尊吓到了。” 此话一出现,季云笙脑海中又浮现了刚才神识中发生的景象。 果然,什么都不能逼得太紧,哪怕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的心魔,在那种情况下,它竟然还妄想拼死一搏,夺取身体的控制权。 不属于自己的永远不要妄想,最终不会成功,还会落得个作茧自缚的下场。 是了,心魔不是他杀死的,是它自己放弃的自己。 到后面甚至他什么都没有做,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那团黑色的雾气因为夺权失败而在他的神识中散去,终了,消失无踪。 “云云?”不远处传来一道略微低沉的女声,声调轻轻带着几分迟疑。 季云笙循着声音看了过去,随着眼眸转动,映入眼帘的,是女子含着犹疑的翠眸。 他弯出了一抹笑,轻声回她:“师尊。” 崩断的弦缓缓的愈合,张无忧也随着笑了出来,“云云,没事就好。” 第二百八十八章 任务全部完成,离开 二百八十八:任务全部完成,离开 说完这一句,张无忧垂下了眸,她再一次取出了早先的那个小瓶子,从中倒出了两枚药丸。 “师尊?”看着药,季云笙歪了歪头,“这是什么药丸?” “护魂的。” 这么说着,张无忧将药递了过去,因为上一次大徒弟的缘故,这一次,她直接送到了对方的嘴边,“张口。” 脸颊倏然浮现一层淡淡的绯色,季云笙瞥了张无忧一眼,而后,听话的张开了嘴。 和仙界大多数用来治疗内伤的药一样,这两颗药极苦,且入口即化。 但不知怎的,季云笙却觉得这两颗药很甜,由内而外的甜,是桃花瓣都所比不了的。 在一旁看着,宋长卿微不可查的眯了眯眼睛,眸底浮现几分浅浅的不悦。 师尊还真的是公平呢,哪怕二师弟他根本就不知道。 而对于大徒弟的不开心,张无忧根本没有发觉,她的心神全部被脑海中响起的冰冷电子音吸引了过去。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徒弟们不可控制的执念》。 至今为止,宿主待完成任务专栏已全部清空,宿主大大可选择在任务世界停留以及返回原世界。 确认答案后,宿主可直接转告伴身系统,总局祝您往后生活愉快,从今以后所遇皆为良人。’ 听到久违的电子音,张无忧有一瞬的恍惚,少顷才回过神来,她弯出了一抹极浅的笑。 唤出屏幕,她看了眼上面的时间,正正好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零点整。 真巧啊。 她这么想着,而就在这时,面板上的景象发生了变化,浅浅蓝光闪过,男子清俊的面容出现在了上面。 将口中的包子咽下,归故抿嘴而笑,不知是吃到了心爱食物,还是其他什么的原因,这一次,它的声音明朗且含着笑: ‘宿主大大,你的任务完成了,且已经12点整,你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了,去陪着那些孩子们。’ 孩子们… 对啊,还有那些孩子在等着她,她不能不回去,她答应过院长奶奶的,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院里的那些孩子。 ‘我知道了。’抬起眸,张无忧应了一声,随着话音落下,淡蓝色的屏幕消失无踪。 抬着眸,季云笙抿着唇看她,将她脸上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片刻,他开口问道:“师尊,你怎么了?” 短短的几个字,他的声音轻轻,微不可查的,含着几分小心翼翼。 他的心魔消失了,看宋长卿也是如此,那么师尊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而以师尊万物看淡的性子… “没什么。”张无忧唇边的笑上扬,说着,她抬脚后退了几步,“到时间了,我该回去了。” “这样啊。” 垂下眼睫,遮住眸中的幽深,季云笙点了点头,他笑了起来,唇角两边浅浅的梨涡浮现。 “是啊,你要回去了。” 没有撕心裂肺,没有不舍纠缠,就只是淡淡的,淡淡的这样重复了一遍,甚至说完了这一句,再没有其他话。 放在身侧的手攥紧又松开,宋长卿的眼眸随着女子的动作而转动,他笑着,笑的温和极了,如春日里和煦的风。 眼眶泛着一圈微红,他就这么看着她,藏蓝色的瞳孔盈盈,里面映着桌子旁倏然出现的那一扇奇怪的门。 那是一扇什么样的门呢,门框是淡淡的银色,时不时有蓝色的光点闪过,并不像平常所见的门,没有门扉,入目只有一片黑暗。 他看着她的师尊倒着走了进去,看着她眼眸中含着笑,看着她微微弯着唇,看着她一点一点,归入黑暗。 “师尊。” 在女子要消失的那最后一刻,宋长卿还是没忍住张了口,相比于平常,这一回,他的声音要高昂许多。 “如果我成为了神,有没有可能会再次见到你?如果我成为了神,你能不能再回来看我一眼?” 不过让他失望了,他的师尊并没有回答他,只在最后朝他挥了挥手,不,应该说是朝他们挥了挥手,没有留下一点声音。 期待答案的不光宋长卿一个,季云笙也很想要知道,虽然在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师尊说过了,说过她不会再回来看他们。 但是他还是有侥幸,他想着,如果师尊愿意在这最后的时候回答会,就算是假的,就算是骗他的,他也会让自己相信那是真的。 但是没有,对方甚至没有说话,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最后的一句话还是她该回去了。 微微仰头,季云笙靠在了墙面上,刚才垂着眼帘不显,这么一睁开就会发现,他像是哭过了一样,眸中尽是红血丝。 …… 和前两次离开不同,这一回张无忧在系统空间里停留了一段时间。 站在巨大的屏幕前,她细细的观察着上面的景象。 悲壮的色彩将后殿渲染,男子弯着唇的笑也尽是无可奈何。 半晌,她才收回了目光,走到了沙发旁。 不知是不是她方才离屏幕太近,在沙发上坐好,张无忧只觉得眼睛酸酸的疼,还热热的。 挣脱开被助手握着的手腕,归故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胡来,在看到对方颔首后,它朝张无忧的身旁挪了挪身。 想了想,它开口安抚道:“宿主大大啊,你别伤心了,你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啊对不对?” 这么说着,归故还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总归是要回去的,不过是早点儿去晚点儿的事,所以啊,好啦,好啦。” 合上眼睛再睁开,张无忧循音看了过去,她蹙上了眉,“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伤心了?我明明很开心的好吧。 一直困了我这么久的任务终于完成了,我可以回家了,回去陪着那些孩子,给他们聊天,看着他们笑,我很开心的。” 听到她这么说,归故诧异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它看到了来自宿主大大的危险眼神。 归故被惊了一下,回神后,它顿时附和:“对对对,都是我理解错了,宿主大大很开心的才对,我也为你而感到高兴。” “对吧?”张无忧弯出了一抹笑。 归故瞬间点头,“对对对。” 看到两者的相处,不由的,申轻笑了一声,胳膊搭在沙发靠上支着头,他的眼眸中是如蜜般浓厚的笑。 看来当初让她它们配对这个做法是对的,不然换做旁的任何一个人,003都不会与之相处的这么愉快了吧? 第二百八十九章 济安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 二百八十九:济安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 在空间里与归故没交谈两句,张无忧便又看向了大屏幕。 她本仔细地看着,而没多久,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收回了目光。 之后她便告诉归故自己要回去,后者应了一声,给她打开了传送通道。 在沙发上坐着等待了一会儿,看着倒计时上的数字越来越小,在数到一时,她起身走了进去。 这一去,便是永远的离开,离开了这个有着爱她成执念的两者的世界。 …… 牵着身旁者细长的手,刚用心法换了仙符思中走起路来都是蹦蹦跳跳的,脸上洋溢着谁都没有我有钱的笑。 林知微垂着眸看它,红宝石一般的眼眸中蓄着丝丝浅浅的笑,而片刻,他看着突然停下了脚步的少年浮现几分疑惑。 他开口问:“思中,怎么了?” 与脸上刚才的笑不同,取而代之的是若有所思,它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后殿门上。 不久,它又转头看了过来,“主人前几天和我说她还有十来天就会离开,我方才突然想到,今天不就是这最后一天吗?” 听到它这么说,林知眯了眯眼,空着的那只右手掐指算了一下。 未几,他点了点头,“嗯,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讲,昨天是最后一天。” “什么?”思中被他的话惊了一下,“昨天是最后一天?所以说我一直都算错了?!” 说到此处,思中没再继续停顿,牵着对方的手,便快步向着后殿而去。 它本想直接推开门,结果门被设了屏障,任凭它怎么使力也一点动静都没有,无奈停至门前,它抬手轻敲。 “咚咚咚——”浑厚的敲门声响起,与之一同的,是少年清脆的声音:“主人,主人!你还在吗?!” 后殿里静得出奇,不知是被设了隔音屏障,还是里面没人,竟没有一点声音从中传出。 进也进不去,里面也没声,也不知道这后殿是怎么回事,它也感觉不到任何主人的气息。 握着对方的手紧了几分,思中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想法。 所以,它的主人不会已经走了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 思中开始后悔今天晚上为什么要跟着林知去芙蓉殿,他们明天去也是好的啊,至少那能见到主人的最后一面啊。 主人离开了三次,第一次它被封印没有见到,第二次它在教知知法术又没有见到,而这第三次… 它算错了时间,硬生生的给错了过去? 见少年颓废,林知抬起了它的手轻轻捏了捏,他徐徐道:“思中,你还有我呢,我不会离开,以后我一直陪着你。” 闻言,思中抬眸看了他一眼,缓缓弯出了笑,“嗯,还有知知呢。” 说完这一句,思中又看了殿门一会儿,半晌,抬脚准备离开,想着回去好好睡一觉,睡醒就好了。 而就在这时,刚才一直没动静的殿门开了,缓缓的,露出了男子绮丽的面容。 思中又收回了脚,它转回身看了过去,而这一看,直接就被对方泛着血丝的眼眸吸引了。 他怎么这个样子,眼睛像是流过泪一样… 不会… 似是猜中了它在想些什么,还没等它开口问,对方便已然开口,而说出的话应证了它的想法。 “不用再喊了,师尊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 今晚的夜过的格外慢,子时以后就显得更慢了。 而在这寻常道不过在寻常的一夜里,不止一个突破了困锢良久的瓶颈。 按照张无忧给予的术法集上所写的,司韵闭关潜心修炼。 没日没夜,从早到晚,把自己关在寝殿里,真真的达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 功夫不负有心人,仙也是一样,终于,在窗外的阳光洒在身上的那一刻,司韵突破了停滞了一年多的瓶颈。 她本身的修为终于超过了父仙所传与她的,而这一切,她不过是用了短短数十天。 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司韵睁开了眼眸,与往日相比,漆黑的瞳孔更加清亮,如毫无杂质的黑宝石。 穿上鞋下榻,司韵连这穿了数十天的衣裙都没换,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她要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张张! 前后不过瞬息之间,快到一直守在她门外的涟漪与涟纹在感受到她醒来后还未来得及打开门,她便已然抵达了济安殿前。 她本想直接进去,而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刚刚从中走出,还未走远离她不过两米距离的绿衣男子。 仙界喜穿绿衣的不多,大多数男仙都好着白衫,只一位,喜欢绿色喜欢到众所周知。 那便是,他们的仙帝——姚楚尧。 要是放在两月之前,见到他,司韵别说是打招呼了,如果不是直面碰到,她怕是连话也不会说一句。 而今天不太一样,她总觉得对方的背影有几分落寞,淡金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好似也未能温暖他一分。 鬼使神差的,司韵抬脚走了过去,追上了他的脚步,停在了他的面前,她弯腰行了一礼,“司韵见过仙帝。” “司韵女仙啊。”这么说了一句,姚楚尧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谢仙帝。” 说完,司韵直起了身,而后她的目光直接落在了他的面容上,将其细细的端详了一遍。 双目无神,神色颓靡,不同寻常,眼尾好似还泛着微微淡红色。 自从他来到仙界,司韵就没见过他这种模样,平日都是温文尔雅的,哪出过这种落榜书生的神态? 奇怪,可真的是太奇怪了。 心中疑惑,可还没待她问出口,对方便先出了声:“几日不见,司韵女仙修为又增长了啊,恭喜。” 提到这个,司韵顿时就露出了笑,这么一笑,更显容貌清丽,她悠悠道: “这还多亏了张张给我的心法,如果不是她,我怕是不知道还得在这个境界里困锢多久。” “原来是济安啊…” 一提到张无忧,姚楚尧垂下了眼睫,刚才弯出的笑又上扬了些许,但却看着没有几分愉悦。 司韵精准捕捉到了他的不对劲,想了想,她开口问道: “仙帝今日这是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何你从济安殿中出来这么颓丧。” 闻声,姚楚尧抬起了眸,他看着她,眼眸都弯了起来,像是跟她说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济安离开了,再也不会再回来。” “什么?!” 第二百九十章 院长,您回来了 二百九十:院长,您回来了 和上次离开时一样,张无忧这一次回来还是在那一处小巷子里。 若不是这巷子偏僻,以及她回来正值晚上,不然以她那身着长袖长衫凭空出现,且在地上躺了半响的模样… 怕是第二天各大视频软件上然后出现这样一个视频——惊!京都一小巷竟凭空出现一头梳精美发髻身着长袖古装的女子! 睁开眼睛,撑着地悠悠的站起来,张无忧扶着墙瞳孔转动扫视了一圈周围。 这个巷子她其实并没有来过几回,算上这一次,笼统也就四次,是以,当她看到周围的环境时,她直接懵在了原地。 归故这是把她传送到什么地方了?她怎么不记得来过这里? 脑袋如同一团浆糊,什么也思考不出来,没办法,张无忧只好扶着墙一步一步的往外走,难免的,脚步有些虚浮。 虽然一时没有想到这是哪里,但张无忧可以确定,她回来了,回到了这个从小生长的世界。 归故可能将她给传送到一个比较陌生的地方,但不可能把她传送到另一个相似的世界,这个她还是放心的。 这个巷子还是挺深的,张无忧走了两分钟才来到大街上。 那一瞬间,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人行道上结伴而行的路人,汽笛声,欢笑聊天声,映入她的眼里,传到她的耳朵里。 微微偏眸,看到马路对面不远处的那一个站台,顿时,张无忧知道了自己现在身处何地。 原来是上一次离开时的那个巷子,真的是,不过是几日没见她竟然不认识了,她这记忆力诶。 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应该是从传送中刚刚醒来的缘故。 顶着时不时路边孩童传来的好奇目光,张无忧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回到了我们的家。 与她上一次离开时不同,搬家时还在上着学的孩子,现在都已然放了假。 不似白天烤炉一般,晚上微风渐凉,许多孩子都在院里玩耍。 从衣袖中掏出钥匙,她打开门刚一踏进去便霎时引了那些孩子的注意力。 停下玩着的游戏,大部分都向着她跑了过来,除了剩下的几个性子稍微安静一点的,还有两三个跟有猎人在追似的,大跑着进了楼。 一二十个孩子围在身边,大的十来岁,小的五六岁,有问她这段时间去哪里了的,有说她衣服好看的,有说想她了的。 七言八语掺杂在一起,传到她的耳朵里。 刚才浑浑噩噩的大脑被这么一吵闹更甚了,微不可查的,张无忧蹙上了眉毛。 孩子也不是全都不懂事的,有眼尖的看到她这个模样瞬间出声制止了还在继续的声音。 那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儿,名叫张行,其他的孩子看着很听他的话,他一出声便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空间一安静,张无忧也就慢慢好了,至少没那么头疼了,她笑着看了一眼张行,摸了摸他的头。 然后对着那些孩子说道:“真乖,知道姐姐现在有点不舒服便听哥哥的话安静下来了。 看来姐姐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们都变得更懂事了。” 她这段话一出来,那些孩子就更安静了,如果说刚才是懵懵懂懂的不明所以只想着听哥哥的话,那现在就是心甘情愿的。 对于孩子们的这个模样,张无忧很欣慰。 要是放在往常她肯定会再夸夸,但是今天不太一样,她现在只想去床上再睡一会儿。 又说了两句,孩子们听她想要休息也就慢慢散了。 该捉迷藏的捉迷藏,该捉小鸡的捉小鸡,而张无忧则是走进了中间的那栋楼。 而等她走到楼梯口时,迎面便从上面下来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在她的后面还跟着两三个七八岁的小孩儿。 小孩儿见了她甜甜的喊了院长姐姐,之后便下了楼梯出去玩儿了。 因为跑的太快,还被女子说了两句“慢着点儿,这么快容易摔倒”。 说完这段话,女子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站在张无忧的身旁,她抿嘴一笑,“院长,您回来了。” “嗯,刚回来。”张无忧应了一声,旋即她弯出一抹笑又道:“小纤,我离开的这些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林纤微微一笑,声音一如既往的谦和:“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且孩子们平时都很乖的。 吃完饭就去上学了,也没有什么麻烦的地方。” 张无忧点了点头,“那好,那我就先上去休息一会儿了,等晚点我去你房中找你,再听你说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好,院长您去休息吧。” 说着,林纤朝一边走了两步,将整个楼梯口都让了出来,看着对方抬脚上了楼。 …… 在京都的城中心有着一家朝阳律师事务所,和周围林立的楼层大厦一样,在此刻,律师所内灯火通明。 “嗯,慕容小姐您所提出的这个顾虑我明白,我也能理解。 还请您放心,现在我们手中有足够的证据,所以这场官司打起来我们是有很大的几率会成功的。” “真的吗?” 听到他的这段话,电脑屏幕上的女子眼眸霎时明亮了几分,她神色中尽是欣喜。 “那真的是太好了,如果伪造车祸杀害我母亲的那个股东能够得到应有的惩罚,我愿意给予您两倍的律师代理费。” “这个就不用了。”张锦回绝,“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闻言,慕容婧微微颔首。 她没想到对方竟然不收,但人家帮她这么大一个忙她总不能给他一份代理费就完事吧? 对了,那家孤儿院! 他看起来挺在意那家孤儿院的,要不,她资助那家孤儿院当作感谢吧?且这样也算是善事一件。 想到此处,慕容婧再次开口:“前两天有事儿找您时,看到您在那家孤儿院里与那些孩子玩耍。 既然您不收我的钱,那我就把钱捐赠给那家孤儿院吧,您觉得怎么样?” 张锦微微笑着,“全凭慕容小姐您自己的心,如若您想要献出您的一份爱心,我代那些孩子表达感谢。” 说着,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椅子拉着一旁,他后退了两步弯腰鞠了一躬。 见到他这样,慕容婧的眼眸中闪过几丝惊讶,她道:“张律师,您不必如此,您只要在明天法院里正常发挥便可以了。” 直起身,张锦依然保持着刚才的笑,“那是我应做的,而这也是我应做的。” 慕容婧有些不明所以。 而就在这时,被张锦放在一旁桌面上静音的手机亮了起来,是一个来电显示,上面备注为林小姐。 第二百九十一章 鸡飞狗跳的辅导作业 二百九十一:鸡飞狗跳的辅导作业 张锦看了一眼,继而将目光落在了电脑上,他徐徐道:“好了,今天也不早了,慕容小姐,我们的交谈就到此为止吧,明天下午见。” 慕容婧点了点头,“好,那明天见,张律师。” “嗯。” 张锦应了一声,待对方挂断后,他拿起了桌面上的手机点击了接通,“林小姐,怎么这个时候给我通电话了呢? 是院里的孩子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还是…小忧回来了?” “对,是院长回来了。”手机那边传来的声音应实了他的想法,“就在不久前,不过她刚才和我说想要休息一会儿,现在已经上楼了。” “嗯,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告知我。” …… 这次上楼休息张无忧并没有睡多大会儿,从躺在床上到醒来前后也不过二十分钟。 是以,当林纤从走廊中路过,看到她从房中出来时神色布了几分惊讶。 其实不光对方这样,张无忧醒来后看时间时也是被惊了一下,睡之前她觉得自己已经累的不行了,结果就睡了这一会儿。 “院长,您怎么这么快就休息好了?”停下了脚步,林纤开口问道,“是觉得房中的被褥不舒服吗?如若是这样,那我给您去取一床新的。” 唇边笑意莞然,张无忧微微摇了摇头,“不用,一天天这么忙,你还是把这个时间留在歇息上吧,我房中的被褥挺好的。” “嗯…”林纤颔首,“那好吧,那我就不去给您取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旋即又道:“对了,您这个时间也正巧,张先生来了说是想要见您。 但因为您已经休息了的原因,他现在正在一楼辅导几个孩子的作业呢。” “哦?这么晚了,他竟然也来了。”张无忧话音微扬,“谢了,那我去看看。” …… 张无忧到达一楼的时候,张锦正如林纤所说在辅导孩子们的作业,不过,画面不怎么和谐就是了。 张锦:“小程,你这是第三遍了啊,哥哥跟你说了这个题要选a,要选a。 因为它和其他的那三个选项都不一样,就它括号里面是乘法,其他的都是除法。” 张锦:“小安,写个作业你怎么还笑起来了呢?小程他没写对,你也没写对啊! 写一个作业你都开小差四回了,作业就这么难吗?你这样真的不行你知道吗?做事情都要专心,这样才会成功啊。 不然以你这样心不在焉的,怎么可能会把这道题做对呢?你说对吧? 所以啊,我们要认真,就像做游戏时一样,全身心投入。” 小程amp;amp;小安:“可是哥哥,游戏好玩儿,这题也不好玩儿啊,它们怎么可能会一样啊?根本就没法比啊!” 张锦:…… 张无忧下楼的脚步很轻,几乎到微不可查的地步,而张锦又因为心思一直在这些孩子上太过专注。 就导致,她都到楼梯口了他也没有发现。 辅导孩子作业难免会出现这样的景象,在张无忧接手了孤儿院的这几年里,这种情况发生了无数次。 现在她可以说是厌烦疲倦,对辅导作业这种事情一提起就头疼,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喜欢看别人辅导孩子,而且是非常喜欢。 倚靠在楼梯把手上,张无忧好整以暇观赏着这一场律师与小学生的辩论。 当然,她并没有看多长时间,小学生战队中的其中一员发现了她的存在。 对方放弃了加入辩论,朗声说了一句:“院长姐姐,你是来给我们玩儿的吗?” 然后,她就这么暴露了,暴露了个彻彻底底,前后不过两分钟的时间。 弯出一抹笑,张无忧收回了撑在楼梯把手上的左胳膊,一幅若无其事的模样向着沙发而去。 走到跟前,她看了一眼桌面上放着的几张卷子,“这是写作业的啊?写的怎么样了?写作业的时候可不能玩啊。” “不是来跟我们玩儿的啊。” 见她这样,那刚才喊的小男孩儿蔫儿了下来,将笔放在桌面上便仰到了沙发上。 他还老气纵横的感叹了一句:“啊,人生真的是太难了,上学的时候天天写作业,放假了还得继续写,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引了一个头,其余的两个立马就跟了上来,纷纷说道:“对啊,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见状,张锦扶额叹了一声,不同于他,张无忧唇边笑意渐浓,她悠悠道:“一个个的戏怎么这么多呢? 你们好好跟我说说,你们今天才写了多大会儿?怎么演的就像是今天一天都在写作业呢?真当我不知道你们三个最皮啊?” 名叫小程的男孩儿听她这么说捂住了心口,“姐姐,扎心了,你说的话扎我心了。” 而小安则是抹了抹眼角那并不存在的泪,本就软软的声音多了几分委屈:“院长姐姐,你不可以这样的,你这样小安可难过了。” “嗯,不错,演的不错。”张无忧拍了拍手,随后看向了躺在沙发上的小男孩儿,“好了,别躺着了。 你两个朋友都演完了,涛涛,该你了,如果一时演不出来,姐姐给你两分钟的时间,让你好好的酝酿一下。” 听她这么说,涛涛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他笑的一脸乖巧,“姐姐,你在说什么呢? 涛涛最不会的就是演戏,你这样就强人所难了啊。” “你不会演戏?”张锦瞪了他一眼,“你再装,你再装,早先那个弄鬼掉猴的不是你?” 涛涛一脸懵的摇了摇头,“不是我啊哥哥,我怎么会是那样的呢?我可一直都是个乖孩子,你可不要在姐姐面前污蔑我。” 张锦紧紧蹙上了眉,憋了半天,只说出了个“你”字。 在法院里,在法官与上千个旁听者的面前他都能侃侃而谈,但是他就是说不过这些孩子。 就算是再厉害的律师,在为委托人辩护时,他都是要有理有据,站在理性的角度,在律法里寻找对自己有利的空隙。 而这些孩子不一样,他们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上一秒哭下一秒笑,上一秒调皮捣蛋,下一秒乖巧的像只猫。 总之就是无厘头的,根本就猜不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而且他说的话也全凭自己的想法。 在成年人中,张锦游刃有余,而在孩子中,他就要逊色很多了,至少,这一次与涛涛的交手,他输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好像少了点什么 二百九十二章:好像少了点什么 最终,这场纠缠以张无忧宣告结束,当然,她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让那三个孩子乖乖就范。 只是说了一句:“现在我要带哥哥离开,不会再继续看着你们。 这一段时间里,你们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过,等一会儿我回来谁要是把卷子做完了,或者正确率高,那今天他就可以和其他的小朋友一样听我讲故事。 而没做完的,只能回去乖乖睡觉,也别想着可以继续做游戏。” 张无忧的故事对他们三个很有吸引力,她不像是讲现在市面上的那些童话,而是说的她在修仙界的一些趣事。 没出意外,在她的这段话说完之后三个小朋友动心了,涛涛也握住了笔,但是他提出了一个质疑: “姐姐,你这样是不公平的,为什么我们做完题才可以听,而其他的小朋友可以直接听呢?” 而对于他的问题,张无忧随机抓了一个和他们同龄的小孩儿,让其回房拿了卷子,然后在他们面前展示了一遍。 不说全部都做对了,但是每一个都写上了,且字体端正,卷面整洁。 “真以为我不知道啊?和你们同龄的哪个没把这一天一张的卷子做完?这都7点多了,你们难道要放到明天再做?” 小程不服:“姐姐,你不可以这样,你这样是针对,你才刚回来,你怎么知道他们都做完了呢?肯定有和我们一样的!” “这是当然。”张无忧没有反驳,而是道:“所以在讲故事之前我会一一检查的,谁要没有做完也只能回去做卷子,然后睡觉。” 小安本来还有话说,但是听到她这么说也就蔫儿了,不光她一个,其他两个也是,认命的把目光放到了桌面卷子上。 和小孩子相处久了成年人也会变得幼稚,而张锦虽说是刚来没多久,但这次也把他气的不轻,见到三个吃瘪,他直接哼笑了一声。 笑的很轻,但免不着有耳朵尖的,停下笔,抬起头,小安撇着嘴看着张无忧:“哥哥他还笑,他这是在笑话我们呢!” 推了推眼镜,张锦眼含笑意,“哥哥可没有笑话你们,哥哥只是想着一会儿能和姐姐说话了而开心。” 说着,他从沙发上起了身,走向了张无忧,他抿嘴而笑,“小忧,走吧?” 见状,张无忧无奈的抿了抿唇,又交代了两句,才转身上了楼。 二楼有几个只放着几个凳子空着的房,张无忧懒,就近找了一个。 坐在凳子上,张无忧看着不远处正关门的男子,率先开了口:“锦锦,今天这个时候你怎么也来了? 上次临走前听你说这段时间会很忙啊,而且你那一个慕容集团董事长车祸的案子完成了?” “差不多了,明天下午3点开庭,这一个案件结束了,以后就没有什么大事儿了。” 关上门,张锦搬了个凳子坐在了张无忧的不远处,他微微笑着,“这次是因为听说你回来了,所以来看看,反正不来看你,我也是回家休息。” “嗯,这样啊。”张无忧点了点头,继而道:“其实不用的,我也没啥事儿看我做什么?有这个空,你还不如休息休息。” 看着她的眉眼,张锦微微摇了摇头,他缓缓道:“这不一样。 听你上次所说,那个世界还挺危险的,刀光剑影,你万一受伤了呢?”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减轻了几分,镜片后的眼眸如今晚布着繁星的夜,“况且,我有点想你了…” 因为离得近,他最后面的这段话虽然落在张无忧的耳朵里有些模糊,但也可以大约分辨出来说的是什么。 不过她没有理会,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她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对方能不能听进去是她管不着的,既然没给她造成不好的,那他怎么想是他的自由。 垂眸看着自己裙摆上的那一颗纽扣,张无忧盈盈笑着,声音如竹林过风:“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吗? 我不会受伤的,那几个徒弟也不是摆设,他们会保护我的,所以你把我的任务当成一趟旅游就行了。” “一趟旅游…” 张锦品味了一下这四个字,少顷,他弯唇一笑,“小忧,那你现在是旅途结束了吗?还会再启程吗?” “结束了。”相比于平时,这一次,张无忧的语速要慢了几分,“不会再启程了,我们的家是我的终点,我以后将会在这里停留。” …… 张锦这次来主要就是想问一问张无忧以后还走不走,得到了答案后他便没有其他事情了。 就剩那五道题,过了十多分钟一楼的那三个孩子还在写,没有一个写完。 张锦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甚至还看到了他们三个在叠纸飞机,那一个个的,还在比谁叠的更好。 而其中的一个还飞到了他的脚边… 小安:……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小安懵了,回过神后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转回去了身。 不然说他们三个是好朋友呢,她还仗义的给旁边的两个朋友使了个眼色。 勾出一抹笑,张锦快步下了楼,他刚才本来想着回去的,现在一看,他必须得监督他们把卷子写完。 一个都别想跑,一个都跑不掉! 张无忧走在他的后面,她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是怎样的,但以现在的景象来看,应该不会太好。 “噗嗤”一声,张无忧非常不厚道的笑出了声,同样的地点,同样的表情,她胳膊搭在楼梯把手上看戏。 和上次不太一样,因为这一次张锦的态度十分坚决,三个小朋友看着他冷着的脸也不敢继续造次了,纸飞机放一边,乖乖的做起了题。 不会的互相看看,到最后再问问张锦,效率可以说是高了不止一倍,剩下的那两道题两分钟就做完了。 而张无忧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将几个愿意听故事的聚在了一起,看着个挨个坐了两排的孩子讲起了她改良版的趣事。 孩子们都很听话,听故事的时候安安静静的,时不时有个有疑问的,还是先举手得到同意后才问问题。 张无忧又回到了自己在那个世界里一直想着的生活,与孩童相伴,看着他们展露笑颜。 但她却也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她有点说不出来,就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个感觉她不是第一次体验到,院长奶奶离开的那几个月她也经常会有。 躺在床上,盖上一层薄薄的毯子以防夜里再起来调空调,张无忧缓缓的合上了眼睛。 应该是她这一段时间与两个徒弟相处产生习惯了吧,突然回来看不到他们觉得有点不适应。 没事,习惯而已,过段时间就会自己好了。 这是她陷入睡眠前脑海中最后的一个想法。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大结局上 二百九十三:大结局上 京都,下午六点。 从法院中走出,站在飘扬的红旗之下,张锦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睛,唇边弯着笑,抬首仰望。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纵使那罪犯巧言善变,纵使他把自己伪装成良好公民,法律的正义依旧会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从身后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高跟鞋声,张锦收回目光,微微转身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眉目如画的女子,淡雅的妆容,精致的盘发,裙摆边缘用金线绣着简单纹路的黑色及踝长裙。 她一步步的走过来,姿态优美,如同高山之巅的玫瑰,受过凛冽寒风之后绽放出的最美丽的花。 停于一米远处,慕容婧率先开了口,霎时间,温柔轻和的声音从中流出: “张律师,您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现在都6点多了,我在如归园订了菜,不妨一起去吃顿饭吧?” “慕容小姐客气了,我是律师,让冤情真相大白这本就是我应做的。” 微微笑着,张锦张口婉拒,“况且我还收了您的代理费,收钱办事,哪提帮忙呢?” “不,这不一样。” 慕容婧微微摇头,而后缓缓道:“我这个案子都两年了,找过好几家律师所他们都不愿意接,就您接了,您这就是帮了我。” “慕容小姐,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们考量不同,做出的决定也就不同。” “我所做的也不过是我的这个职业应该的,况且,如果我和您吃了这一顿饭,这就违反了我的职业道德。” 张锦依旧坚定着自己的想法,他一直觉得,能为那些有冤情的人伸张正义,是他应该做的,至于吃饭,不必。 “唉。”见他态度坚决,慕容婧叹息了一声,少顷,才道:“抱歉,张律师,这是我考虑不周了,为您带来麻烦,实属我无心之举。” 轻笑一声,张锦张口正欲回她,而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了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这个时候谁会给他打电话呢? 道了声抱歉,张锦走远了几步,拿出手机点击了接听,低沉悦耳的女声瞬间从中传了出来: “锦锦,你现在已经出法院了吧?我有点事想问你一下。” 张锦压低了声音:“嗯,出来一会儿了,小忧,你有什么事问吧。” “就在刚才,有人用张锦律师的名义给我们院的账户上汇款了整整100万,这个事情你知道吗?” “什么?” 张锦眼眸中浮现惊讶,片刻,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回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子。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女子看了过来,唇边弯着一抹笑。 张锦:“小忧,你不用多想,我想我知道是谁了,我去确认一下,一会儿直接回去告诉你。” 那边应了一声,道:“行,你知道是谁就行,那就先挂了吧。” “嗯,好。” 说完这一句,张锦挂了电话,转回身,他走向慕容婧勾唇一笑,“慕容小姐,您是以我的名义给孤儿院汇的款吗?” “嗯。”慕容婧点了点头,“本想着给您的,您不收,我捐给孤儿院,自然是以您的名义。” “这样啊。”张锦微微颔首,“多谢慕容小姐的捐赠。”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而后道:“我还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孤儿院的院长,就先走了,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找我的事情再联系。” 知道自己的想法落空了,慕容婧也没继续挽留,反正她有他的联系方式,以后还可以再聊。 …… 与来时一样,张锦这次回去也是坐的公交车,很幸运,他到了站台没有两分钟便来了车。 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有些堵,本来20分钟的路程硬生生的慢了一倍,这还是因为路上的车辆还没那么多,不然会更久。 公交车停在了孤儿院不远处的一个站台,他提着公文包从上面走了下来。 而就在他走在人行道上向着孤儿院而去时,他的余光瞧见对面路上有一个身影跑了过去。 纯白的裙子因为主人的动作而微微翩飞,如一朵美丽的花儿正微微绽放。 他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停下了步子,细细的看了过去。 这个身影太熟悉了。 眯了眯眼睛,张锦直到那女子跑进了小巷中才看了清楚——是小忧。 这个时候她怎么出来了?而且为什么会去那条巷子里? …… “那就挂了吧。” 说完这一句,张无忧看了一眼已经挂断了的通话,抬手将手机放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 照锦锦所说的来看,他是知道是谁打来的,太好了,又多了这一笔钱,而且还是不小的数目,院里的孩子又多了一份保障。 靠在床头上,张无忧嘴边噙着笑,仿佛含着星辰一般的眼眸中里面满是欣喜。 而就在这时,在她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道熟悉的男声:‘亲爱的宿主大大!一段时间没见,你想我了没?!’ 因为太过突然,张无忧直接被惊了一下,良久才回神找到自己的声音,她试探性道:‘归故?’ ‘没错,就是我!我又来找你啦。’那道声音顿时便回了她,‘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试着唤出屏幕,没想到还真成功了,张无忧神色中笑意渐浓,‘挺意外,挺惊喜的。’ 而说着,她意识到了一件事,归故为什么又找她了?这回找她不会又想要她去完成什么任务吧? 有疑惑,她便问出了口:‘你为什么又找我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归故笑意盈盈的,它看着开心极了,“答对啦!不愧是我的宿主,确实是有事情。” 张无忧的心提了起来,‘什么事啊?’ 唇角上扬,归故看着很是骄傲,‘我将你的两个徒弟传送过来啦!’ 张无忧瞬间直起了身,‘什么?!’ …… 行在去来时巷子的路上,张无忧的脚步控制不住的越来越快,一开始本是走的,之后小跑,到后面她甚至开始想念她的瞬移。 而在这一路上,她的脑海中一直萦绕着半个小时之前和归故的对话: 张无忧:眼眸睁大了些许,声音也随着拔高了几分:‘你怎么把他们给传送来了?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什么时候有的这个权限?’ 归故:悠悠哉哉,甚至喝了口水:‘哎呀,别着急,别着急,还没传送来呢,我算了算,最起码还有半个小时呢,咱们慢慢聊。’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大结局下 二百九十四:大结局下 张无忧皱上了眉毛,‘别在这里卖关子了,你快点说!’ ‘哦,好吧。’放下了杯子,归故扁了扁嘴,它酝酿了一下,然后悠悠道:‘先说我是怎么能把他们传送过来的吧? 也如你所说,我只是一个守护系统,本来是没有权限的,但是你肯定想不到,助手,他不光光只是一个助手! 他他,总系统在面对他时还要毕恭毕敬,他竟然是主神啊,我的天!创造这万千世界的主神! 宿主大大,你说这谁能想到啊?你说谁能想到主神大人他竟然来给我做助手啊,我当时就愣住了!’ 说到这里时,归故很是激动,显然还没有从新得知的事情中缓过神。 张无忧也有些惊讶,不过相比于它来说,她显得平静的多,毕竟她以前也不是没有猜过。 所以说她的猜测并没有想到主神这一层就是了。 是以,经过短暂的惊讶后,她便恢复了平静,‘嗯,我知道了,然后呢?他给你升权限了?’ 归故有点不太满意她的这个状态,这样就显得就它从来没有怀疑过助手的身份似的,就感觉不太聪明。 不过它也没说什么,毕竟它的岗位转到这个世界来了。 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守护系统,以后这里出来的一些小任务它还是得需要宿主大大。 轻咳了一声,它又接上了刚才的话:‘没错,助,不,主神他看我和你关系挺好,不忍心咱俩分开就把我调到了这个世界。 然后呢,他又看着你的两个徒弟那么伤心,那么难过,又不忍心,就给我升了权限,让我出面将他们传送过来啦。’ ‘原来是这样啊。’ 张无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久,她又问道:‘那这么说,以后卿卿和云云就在这个世界生活啦?’ ‘没错!’归故朗声回道,说完,它问:‘宿主大大,你是不是很开心?这样以后都不用和你的徒弟分开啦。’ ‘嗯。’张无忧应了一声,‘那他们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这个你就放心了,他们两个我安排的差不多,都是少年丧母,成年丧父。 至于他俩的关系嘛,看着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就给写成了一天出生的堂兄弟,而今天,正好是他们十八岁的生日~’ …… 之后的对话都被张无忧抛之脑后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想不起来,只清楚的记得这一段,且从她出门后便一直在回放。 孤儿院里小巷子本就不远,她又行的快,也就五六分钟就到了。 而进到巷子里后,看到正往外走的两者,她却顿住了步子。 他们还是她走时的模样,除了大徒弟把衣服上的血迹清理了以外,其余的没有一点改变,发型以及腰间的配饰。 淡红色的光辉洒在了小巷子里,落在了他们的肩上,她看着他们,不知作何表情,弯出了一抹笑。 他们也看到了她,目光相对,停止了脚下的动作,眼眸泛起温热,那是再见到她,器官传来的欣喜与激动。 被高楼大厦遮挡住的晚霞悄悄的露了出来,探出一点云边,红着脸偷偷看着巷子里的再别重逢。 “小忧,你怎么在这里?他们又是…谁?” 清朗的男声自不远处传来打破了小巷子里的安静,而随之响起的,是一阵从远及近的脚步声。 声音唤回了张无忧的神,她收回了目光,循着声音看了过去,而还没等她开口,他听到了两个徒弟异口同声的话。 “我,是她的任务对象。” 两者说话的声音不算高,从容不迫的,还含着几分笑。 明明是一点也不相像的声线,在此刻,却意外的让人觉得合拍,默契的想是想了许久。 …… 一场暴雪在东岳国下了三天三夜,路上堆积的都已然及膝。 放眼望去,大路上白茫茫的一片,在这么冷的天里,没有一个人愿意出门。 而就是在这样一个时间段里,那城外的一处破落的只堪堪可以避点雨的破庙前,雪地上布着一连串的脚印。 破庙里,两个面黄肌瘦的孩童围坐在火簇旁,垂眸看着面前那只白皙的素手。 女子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在这座庙里,你们整日吃不饱,穿不暖,我那里有暖和的房间,干净的衣服,还有美味的饭菜。 我会教你们法术,让你们不再会受欺负,面对那些坏人,你们也会有自保以及可以反击的能力,所以,你们愿意跟我走吗?” 两个孩童互相看了一眼,片刻,收回了目光抬眸看向了面前的女子,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放在了她的手上。 异口同声般,他们坚定道:“我愿意。” 凛冽的寒风透过瓦片的破洞传了进来,冷的刺骨,然,和以往再不同,这一次,暖和的披风裹在了他们的身上,抵御了钻心的凉。 往后再那么多年,他们再也没有经历过那么冷的冬天,冻得手脚出疮,从前的常事,成为了被藏在脑海最深处的记忆。 ———— 师尊总是沾花惹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