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有请》 第1页 书名:王爷有请 作者:苏长千 文案 【双宠,1v1,爆笑】读者群551934562欢迎来玩~ 顾子鸠意外穿越,十分淡定,并且十分有信心在另一个时代开展事业新一春,面对极其毒舌十分冷静的江九渊,她一撒娇二装傻三卖萌翻着滚问道:王爷家里还缺人不?会吃饭会睡觉会说话的那种?江九渊摸着她的头,犹如在顺毛一般微微笑道:本王府里不养饭桶。 初入异世,来去自如,十分自在。又有虽然毒舌不好哄但是人还算可以的江九渊当靠山,顾子鸠觉得,自己基本上可以横着走路了。 直到有一天,顾子鸠抓着自己身上的喜服,问道:王爷,咱府里不是不养饭桶吗? 江九渊依然微微笑道:但是会养王妃。 ================== ☆、第一章 人生要活的精彩 顾子鸠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像是被车子狠狠碾压过一样的疼。 天是蓝的,地是硬的,群山依旧朦胧了一层白雾,放眼望去,荒无人烟。她粗喘了一口气,根本不打算起身,直接瘫在地上,闭上眼睛等着死期来临。 她是被人引到上头的悬崖边上的,当时正是暴雨侵袭的第四天,除了对面的敌人,根本看不清别的什么景色。 是她失策了。 以为凭藉自己的能力就能够游刃有余,对于危险更是没有半点自觉,直接真刀实枪的对上了对方的十几个壮汉。 不过还好死前还能留下一个全尸。 顾子鸠求的不多,在临死前更是半点愿望都没有,她用手遮住了眼睛,疲累地打了一个哈欠。 算了,死就死吧。 她揉了揉眼睛,正准备翻身挪到一边柔软的草丛里安心赴死,却在这一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十分不对劲。 不顾快要散架的身体,她抬起已经脱臼的手,惊异地反覆看了好几遍,春鸟略过谷中,带来了一声响亮的回音,而四周,也根本没有什么悬崖。 还有这双手。 虽然染上了泥泞,手背往下延伸,也能看见有乌青的伤痕,但抛去这些,这双手简直可以算的上是一件艺术品。 而这种一看就是从小娇生贵养的手,却绝对不可能是她的。 早在三年前,在一次火拼当中,她就已经失去了右手的食指,但如今这双手,十指完好。 顾子鸠顾不得惊异了,只来得及咽了一口唾沫,朝最前头的溪水边挪去,清澈的溪水倒映出了一张小花脸,还有胡乱披在身上的乞丐服,蓬乱的头发也不知有几天没洗。 是她,可又不是她。 顾子鸠不确定但又凑近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这副幼齿的模样,绝对只有十几岁。一个不太确定的猜想突然涌入了她的脑海。 而这附近陌生的景色,清新的空气,以及这具身体,都明明白白的证实了一切,容不得半分怀疑。 “奇了,这样都不死。” 顾子鸠兴奋地想要站起来,但她很快就因为无力而直接摔在了溪水中。 初春的溪水还未消融寒冬的冷冽,本就虚弱的身体如今滚落在里面,直接激的顾子鸠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 但越是瑟瑟发抖,顾子鸠便越精神,她也不起来,只是任由溪水一阵阵淌过她破烂的衣裳,全身的疼痛也因为突然的刺激而变的麻木起来。 现在她的感觉很好。 俗话说大难不死定有后福,即便突然身处异世,顾子鸠也没有半分慌张的意思。 她只是静静地躺在溪水中,享受着无人的寂静下,所带来的安宁。 就是不知这具跟她长相一模一样的身体在此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一看就是千金小姐模样,却穿着一身的乞丐服。 估计不是私生子就是被斗争淘汰下来的牺牲品。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又扯开本就松散的衣裳,十分熟练地开始检查伤势情况。 手臂骨折,身上倒是没有什么,只是生前估计被人狠狠打过。 顾子鸠转眼,望着缓缓变红的溪水,又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再抬手一看,果然已经裂开。 “过分啊,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顾子鸠稍稍顺了顺已经变成一个鸟窝的头发,几乎用了吃奶的劲儿这才从溪水中站起来。 这片大约是无人的山谷,她在原地兜了一圈,一脚将似乎是用来讨饭的碗踢开,随后费力将手臂接好,踏着草丛,准备找出路。 还是得尽快找医生给她包扎才是。 顾子鸠举目四望,随便找了一条道便钻了进去。 初来异世,毫无经验,只能乱闯。 不过好在她的运气不错,山谷虽然大无边际,却也不是什么难以走出的地方,比起原始森林,这里简直就是一座小花园。 顾子鸠一边走,一边感激的双手合十。 幸亏自己执行过类似的任务,否则即便重生了,估计还是得立马扑街。 想到这里,她扯下一根树枝,一边探路,一边嘆气。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那群兄弟们知道自己死了之后,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想要替她报仇。 如今事情已难挽回,她和他们的距离,不止隔着生死,还隔着时间。 她现在落的这个地方,估计年龄得比他们大了几百岁甚至几千岁了吧。 顾子鸠想着,好笑的摇摇头,随后立马因为牵扯到了背后的伤口而痛的龇牙咧嘴起来。 前面说过,顾子鸠大难不死,觉得自己一定会有很大的后福。而这后福的具体表现则为:她找到了出口。 这座山谷位于哪里她是不知道的,但是现在唯一可以知道的是,距离这座山谷不远的地方,正屹立着一座城镇,遥遥看去,隐约能看见有人在进出。 可惜的是,顾子鸠毕竟刚刚醒来,这具身体不光体力,还有伤势都拖住了她的脚步,让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往前挪一步了。 但伤势不能拖,她不能才获新生就又那么快死掉。 “驾!驾!” 就在顾子鸠准备躺下来滚过去时,身后突然来了一伙人,两匹骏马飞驰,带着马车快速地朝前头赶去,赶车的小童一身青色布衫,长相憨厚,而且体型较胖,像是一只快要露馅儿的青糰子。 马车内的主人明显在赶时间,分明骏马已经加速,但他还是不满意的掀开了帘子,用扇子狠狠地敲在了小童的头上,骂骂咧咧道:“吃饭了吗!怎么跑的这么慢啊!” 小童委屈地捂着自己的头,还有胆子反驳道:“少爷,这两匹可已经是鼎好的名驹了,您若还是嫌慢,不如飞过去好了。” 这个被唤作少爷的立刻又狠狠给了他一下,疼的小童龇牙咧嘴,委委屈屈的抓着马鞭,不敢说话了。 “你懂什么啊你!知不知道咱们这马上要来一名贵客了!?少爷我紧赶慢赶才在贵客到来前回来,可不能在这里出了乱子!” 第2页 “是是是,少爷您说的是,谁不知道春香楼来了一位从京城来的新姑娘啊,据说那模样啊,比那第一美人还好看呢!” “我呸!”这名少爷脚踹了小童的背一下,吓的小童差点就要滚下去,“不知道就别瞎说!什么新姑娘旧姑娘的,本少爷是那种贪图美色的人吗!” 小童捂着自己的背,闻言奇怪道:“那少爷,到底来了什么人,值得您这么急着要回来啊?” 这名少爷哼了一声,一把展开自己用来装潇洒的扇子,装模作样地仰头四十五度,道:“据可靠消息,咱们当今圣上的第五子,也就是英明神武的锦王爷!这两天要来咱们这微服私访!” “那少爷,竟然是微服私访,您是怎么知道?” 少爷瞪了他一眼,道:“都说了是据说!据可靠的消息说!” 小童觉得他们家少爷可能太天真,随便两句传言都能相信,但是怕他又揍人,所以也只敢嘟囔了两句。 上个月柳州的人不是也说锦王爷要过去微服私访吗,结果准备了半天,人家锦王爷根本没来。 还有上上上个月,宜州的小姐们听说锦王爷要来,全都盛装打扮花团锦簇的守在城门口,脸都冻绿了也没看见人来。 小童捂着自己的背,一手举着马鞭,催动着突然停下来的骏马继续往前走,一边道:“可是少爷,我看您这次还是不要出场了吧,老爷不是严令禁止您再出现在公共场合了吗?” “说什么呢你!那可是本少爷的亲爹!他能这么放弃我吗!?” 小童又一次遭到了暴击,委委屈屈地转过头,再也不想跟他们家少爷说话了。 “嘿,走啊你!”小童转过头,便见两匹马居然胆大包天的停下来脚步,此时正低着头,踢了踢铁蹄,完全无视了小童的怒斥。 小童正准备将刚刚受的气撒到马身上,便见前头突然走出来一个邋里邋遢的小乞丐,当即怒着将马鞭朝她甩过去。 “哪里来的乞丐!不长眼啊!” 马鞭挥到一半,被一把抓住,随后轻轻一扯,便将小童给扯到了地上。 顾子鸠抢过马鞭,一脚踩在小童的背上,道:“骂谁呢?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长得像乞丐吗?” 小童“哎哟”了好几声,反抗不得,挣扎不得,躺在地上,宛如废人。 大概是小童的哀嚎声引起了已经回到马车中的那名少爷,他没好气的用扇子撩开车帘,正准备开骂,马鞭便突然换了一个方向直接朝他脖子处袭去。 只是顾子鸠此时的力气全部随着伤势的加重而消失,因此只能勉强勾住了这名少爷的脖子,她脚踩小童,一咬牙,就着马鞭直接将他拖出了马车。 “你你你你是谁!我可是蓝家大少爷!我劝你现在就放开我!否则我告诉我爹!我爹……我爹一定不会饶过你的!” 顾子鸠置若罔闻,淡定的将另一只脚放到了他背上。 真是奇了,在现代的时候谁不知道她顾子鸠脾气最暴躁,这人竟然还敢当着她的面叫板,真当她受伤了就没辙了是吧? 顾暴躁一甩马鞭,激起地上尘土飞扬,吓的少爷和小童战战兢兢,双目对视,瑟瑟发抖。 “马上送我去医馆。” “啊?” 顾子鸠神色不变,又是一记马鞭下去,吓的这少爷眼泪都快下来了,连忙惊慌道:“女侠饶过小的吧!小的除了有钱根本就一无是处啊!” 顾子鸠一听,又是一记马鞭下去,直接抢劫道:“把钱交出来。” 少爷哭丧着一张脸,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了厚厚一叠银票,依依不捨地递了过去:“女侠,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直接升级成强盗的顾子鸠淡定地数了数里头的钱数,虽然不知道这些钱到底有多少,不过她看电视里那些人掏出一张银票好像就已经有上百两的样子,自己手中那么厚一叠,怎么说也应该有上千了吧? 不太清楚这里的物价,顾子鸠将银票全部收进去,然后又是一记扬鞭,道:“还有呢?” 少爷哭丧着脸,直接装死,要不是怕马鞭再扬过来,他是真准备装傻到底了。 奈何马鞭就悬在自己脑袋上方,稍稍不留意就会他脸上留下那么几道痕迹。 他心疼地摸着自己的脸,连忙道:“别打脸别打脸,别打这张英俊的脸……” 眼看他非但不老实,竟然还突然娇羞的捂住了自己的脸,气的顾子鸠眉毛一跳,狠狠在他背上踩了一脚。 “我真没钱了,这已经是我全部家当了,女侠,这么多钱已经够你挥霍好几年的了,放过我吧!” 顾子鸠听他这么一保证,点了点头,这才勉强收回了马鞭,同时将脚也收了回来。 这少爷看了一眼顾子鸠蓬头垢面的模样,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打算等自己回城之后立马找人过来揍她。 但他面上还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随后对着也跟着一起爬起来的小童道:“还愣着干吗!驾车啊!” 小童为难地看了一眼被顾子鸠捏在手里的马鞭,毫无办法的摇摇头。 顾子鸠看了看小童,又看了看手中的马鞭,道:“我把马鞭租给你,然后你带我进城。” 小童无语道:“女侠,这马鞭本来就是小的买的……” 顾子鸠横眉竖眼,威胁性地甩了甩马鞭。小童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等到顾子鸠,立马怂了。 “租不起就租不起,扯什么犊子,这样,送我去医馆那儿,我就不收你们钱了!” 一旁的少爷拍着自己的衣服,闻言立刻道:“这恐怕不行啊女侠,我今天要是不赶时间,肯定早就将您送过去,可您看我一脸的风尘僕僕,我这迢迢千里赶过来,已经一刻都耽误不得了啊!” 小童和顾子鸠同时无语地看了一眼他光鲜亮丽的衣服和白白净净的脸蛋。 “迢迢千里?你知道我是从哪里过来的吗?” 少爷不敢说话,看着顾子鸠简直可怕的眼神,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顾子鸠感觉到自己的体力似乎越来越差了,她立马将马鞭扔给小童,抓着少爷的胳膊,命令道:“快把你爹扶上去。” 这少爷天真地往后一看,问道:“我爹在哪儿呢?” “不是就站在你面前吗?” “……” ☆、第二章 听说锦王要来了 成功拦到一辆车子,并且还顺便发了财的顾子鸠心情很好。 但这份心情维持到被这名叫蓝代之的少爷扶上马车之后为止,她终于真切的感觉到了现在的处境。 这里没有熟悉的朋友,没有高楼林立,没有车水马龙,也没有随时都能听到的枪声,更不必再有随时便会被人杀死的觉悟。 这里是一个全新的时代,是一个没人认识她的时代。 远离高科技,远离一切,意味着要重新开始。 第3页 那么如何开始。 顾子鸠掀开帘子,看着外头呼啸而过的景物有些怔愣,马车并不比轿车,一路颠簸,让她的伤势再一次恶化,等到蓝代之一脸惊悚地指着自己的背后,她这才知道,血已经缓缓溢出,染到了马车上。 眼前这人穿着一身锦衣,束起的头发也长的离奇,分明还不是很热,还要举着一把扇子装潇洒。 不管是姿态还是装束,都属于过去,且只属于古人的闲散。 在山谷中还不觉得,等到真的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的一切之后,她这才意识到,啊,原来自己真的回不去了,这也根本不是梦。 饶是心中突然涌现的恐慌让她一瞬间呆滞,但她还是习惯性地将这种软弱的情绪给抛到了脑后。 恐慌有什么用,不管在什么地方,她顾子鸠都能混的风生水起。 一把抢过了蓝代之的扇子,用着逼问的语气指着他道:“这是什么朝代?” “啊?” “啊什么,快说!” “大魏……” “曹操的魏朝?” 蓝代之不知道顾子鸠在说什么,只能摇摇头,道:“当今皇上姓江,如今是江姓天下,女侠说的曹操是谁?” 顾子鸠:“。……” 她将扇子打开,给无语的自己扇了扇风。 马车在她的持续无语中渐渐驶入了城镇,一瞬间,便将她从安静的城外拉到了喧嚣热闹的城内。 叫喊声阵阵,还有为了吸引顾客的注意而持续晃动的铃声,顾子鸠用扇子再一次撩开车帘,便看见一大堆穿着古装的人虽然神色各异,但各个都一脸知足地模样。 这起码说明应该不是一个乱世。 顾子鸠可惜地摇摇头。 时势造英雄,看来这时势,是造不出英雄的了。 “女侠,前面就是医馆了,你就在这下车吧。” “不行。” “女侠!我真的有急事!” 顾子鸠瞥了他一眼,眼中的警告意味很浓,蓝代之本就娇生惯养,纨绔子弟一个,哪里招的住这种眼神,立马就腿软的妥协了。 马车在街上畅通无阻,这镇子虽然看着挺小,但道路倒也还算宽敞,东西虽普通,但也还算朴素有趣。 在高科技横行的现代,手工艺本就已经变的十分吃香,顾子鸠望着满大街的手工艺品,颇为可惜地摇摇头。 蓝代之坐在她旁边,看着她一会儿感嘆一会儿摇头的模样,还以为她是病的快疯了,连忙将自己缩到一旁,咬着牙一脸的委屈。 他招谁惹谁了,怎么难得回来一次都能碰见强盗…… “少爷,医馆到了。” 顾子鸠将帘子放下,闻言,立刻从马车中跳下来,抬头看着这座小小的医馆,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身后的马车趁机悄悄移动,眼看就要远离顾子鸠,还没等蓝代之松一口气,一把扇子就突然从外头砸进来,正好砸中了他的头。 蓝代之哀嚎了一声,立刻倒地。 马车快速移动,瞬间离开了顾子鸠的视线。而这一次,顾子鸠没有阻拦。 她一脚跨进医馆,人还没站定,就被里头一个学徒模样的人拿着桿秤赶了出去。 一个猝不及防,平生第一次被人拒之门外的顾子鸠:“。……” 这名学徒将顾子鸠赶出门后,就立刻转身回去了,但很快,他的头发就被人狠狠扯住,并且被猛地向下一拉,疼的他立刻掉了秤,砸在他的脚上。 顾子鸠扯着学徒的头发,气势汹汹地跨进了医馆,见里头虽然地方不大,但却是干净别致,另有一名学徒正站在正前面挑拣着药材。 此时他正呆若木鸡,看着顾子鸠完全忘了手上的动作。 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的大夫在看到自己的学徒被人扯住头发后也愣了愣,随后在看到顾子鸠的造型时,也彻底愣住了。 顾子鸠将学徒扔到地上,看着呆若木鸡的大夫,吩咐道:“我受伤了。” 大夫继续呆滞。 顾子鸠皱了皱眉头,从怀中掏出一张还新鲜的银票压在了桌上,淡淡道:“我还以为医者父母心,原来也是看人治病的。” 大夫被这话立刻羞的脸通红,他连忙迎过去,道歉道:“实在抱歉实在抱歉,我这徒弟是刚来的,若是冲撞了您,还望您多担待。” 顾子鸠冷笑了一声,一点也不买帐道:“若是让这样的人当了医生,恐怕医闹得更严重了吧?” 大夫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却知道一定是在讽刺,他行医数年,头一次被人如此教训,立刻羞的满脸通红。 顾子鸠倒是无意纠缠,只是找了一处位置坐下,朝大夫看了一眼,示意他可以过来处理了。 大夫一边道歉一边凑过去,在看到顾子鸠背上的伤时,立刻震惊了。 他缓了缓神,立刻叫了还在发呆的另一名学徒准备了若干工具,又小心地用药汁浸湿了已经和伤口黏在一起的衣服,一点点剪开,一边嘱咐道:“您的伤口已经开始化脓了,一会儿会很痛,您忍着点。” 顾子鸠点点头。 学徒站在一边,一方面是看大夫是怎么处理伤口的,一方面是为了安抚病人的情绪。但他现在觉得,顾子鸠似乎并不需要安慰。 因为伤口已经开始流脓,也就意味着已经感染,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师父用刀割去腐肉,也亲眼看着顾子鸠额头上冒出了一大堆汗。 但她硬是一声不吭,除了满头的汗证明了这的确很痛之外,没有发出其他的动静。 有这样的忍耐力,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乞丐? 学徒看着她身上已经破烂的不行的乞丐服,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姑娘,你不痛吗?”学徒实在好奇,忍不住问道。 “把你肉割开试试疼不疼。”顾子鸠瞥了他一眼,无语道。 而在另一边,成功逃脱魔爪的蓝代之一下车直奔正厅,哭着朝正在喝茶的蓝老爷子冲过去。 “爹啊!!!” 蓝老爷子手一抖,差点洒了手中的茶,又见蓝代之傻子一样地朝自己冲过来,立马抬起脚朝他踹过去:“叫什么叫!老子还没死呢!” 蓝代之顺势一把抱住他的腿,哭着诉苦道:“爹,儿子刚刚在回来的路上被人劫财了!” 蓝老爷子蹬了蹬腿,还是没蹬掉蓝代之,只好一边泛着白眼一边喝了一口茶。 “人家都说谋财害命谋财害命的,他怎么没把你的命顺被给害了?” 蓝代之连忙指了指自己被扇子打中的额头,告状道:“爹!那人现在医馆呢!您赶紧派人去揍他啊!” 蓝老爷子趁着他指自己额头的功夫,一把将自己的腿给收回来,随后又站起来离蓝代之远了一点。 他端着茶壶又喝了两口,砸吧了砸吧嘴,想了想,朝外头的人吩咐道:“去医馆找到那个劫财的人,给他笔银子让他有空把我儿的命取了。” 第4页 外头的人一口答应,正要走,就被飞奔出去的蓝代之一把抱住大腿,哭着转过头,惨兮兮道:“爹!我是您亲生的吗!” “不是亲生的老子今天就放过你了!”蓝老爷子终于放弃了喝茶,走过去一把将蓝代之拎起来,又朝外头这人使了个眼色,这才将他扯回来,“你说,突然回来干什么?又惹祸了?” “哪能啊!我这不是听说锦王要过来嘛,您看,咱家的生意……是不是早就该迁京城去了?” “这消息可靠吗?”蓝老爷子一听,立马将举着的茶壶放下,看着蓝代之,一脸的不信任。 蓝代之眼看蓝老爷子动心了,立马走过去一把环住蓝老爷子的肩膀,道:“千真万确!不然您看我捨得回来吗?若是咱们和锦王做朋友,这到时候在京城,可就方便多了。” “可锦王平白无故的来咱这做什么?” 蓝代之得意地眉毛都快飞起来了,一脸的求表扬,道:“太皇太后不是一直在钟灵山修道吗?锦王就不能过来看看她老人家?” 蓝老爷子用着一脸不信任的表情看着他。 蓝代之继续尝试着说服道:“您就放心去准备啊,如果锦王来了,也能给他一个好印象,就算他不来,咱们也不亏啊?” 蓝老爷子觉得他说的难得有点道理,不管这消息是不是真的,他们都要拼命去试试。毕竟这个机会,谁都不想错过。 蓝老爷子点了点头,又道:“如果这件事情是假的,我就把你扔出去餵狗。” ☆、第三章 跟着王爷有饭吃 但是锦王果然没来,和柳州跟宜州的传言一样,都是空穴来风,而万般保证的蓝代之,则面临着被自己亲爹扔出去餵狗的命运。 与此同时,在医馆修养了一个星期之后的顾子鸠也告别了这座镇子,正式启程踏往京城。 其实这座镇子的确不错,大夫的医术很高明,民风也很淳朴,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蠢蠢的蓝代之可以用来打发时光。 可这样的日子虽然平静安宁,但却也无聊。 对于顾子鸠这种习惯了刀尖上舔血的人来说,安宁最容易致死。 她不能容忍自己每天醒来面对的只有菜米油盐,也不能容忍四周没有一个人能懂她此刻所想。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在这样一座安宁的小镇上,实在是格格不入。 她是孤狼,擅长潜伏在黑夜,等待敌人落入自己的陷阱,那些打打杀杀,那些出生入死,都已经融入了她的血液,变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这难以割捨的一部分,是哪怕换了无数个地方,也不可能磨灭的。 她虽然因此而死,蒙老天眷顾,又重新活了下来,但却依然想要重蹈覆辙。 顾子鸠手拿一份地图,面露坚定地朝京城方向赶去。 一个月后,京城。 因为赶路而累死了四匹马的顾子鸠终于来到了京城。 意料之中的是,哪怕再偏远的镇上都流传着锦王的传说,更何况就在天子脚下的京城,她一路走来,几乎已经将锦王的生平给摸了个干净。 锦王作为当今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向来处在风口浪尖的位置,近年来又因为掌管了十二司而被人嫉恨。 十二司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倒是打听不出什么,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十二司绝对是一个令天下罪犯都闻风丧胆的地方,因为锦王接手之后,本来还有些懒散的十二司直接被一支铁血军队接纳,直接大换血了一次,里头走出来的每一个人都能称得上是精英。 他们的主要职责便是抓捕那些罪大恶极的罪犯,而每一次出手,几乎都能成功,也因此,穷凶极恶的亡命徒没少因为此而仇恨锦王。 可以说,这些年来,自从锦王接受十二司,每一天都被危险给笼罩着。也因此,锦王虽然有很多小姐爱慕,但若是真要认真论起婚假,却没有几个人敢答应。 这件事情虽然被很多人心知肚明,也知道锦王是一株有毒的花不敢贸然接近,但那些并不在京城的小姐们就不是那么想了。 传言一向如虎,即便传言中锦王被说的如何恐怖,还是没能拦住他们的前仆后继。 若是锦王真是那种喜欢到处微服私访的人,恐怕肾都要被她们折腾坏了吧。 顾子鸠牵着马,一边听着一边好笑地脑补了几个场景。 十二司么。 听着倒是挺对她的胃口的。 她想要在这异世重新建立一个队伍,那么那些所谓穷凶极恶的罪犯便是她主要需要招拢的来源。 所以锦王这个人,她是一定要结识的。 而十二司,她也是迟早要进去的。 但是问题是,她要怎么认识锦王? 顾子鸠牵着马,有些茫然的朝四周看了看,像锦王这样的人物,是不可能在街上随便乱晃就能碰见的,唯一的办法,或许就是主动出击了。 “诶,听说锦王府最近又在招丫环呢?” “嗨,都招三个月了,你才知道!” 顾子鸠一听,眼睛瞬间一亮,戳了戳正在闲聊的其中一个男人,好奇地问道:“锦王府现在还在招丫环吗?” “那可不!”被她戳了一下的男人一边剥着花生一边肯定到,他看了一眼顾子鸠的模样,摇摇头,“姑娘,我劝你不要以当丫环的名义接近锦王爷哦。” 顾子鸠笑着将马牵到一旁,顺势坐下来,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不行?” 男人打量了她一眼,又吃了一口花生,这才道:“你这模样长的确实不错,可若是以为这样就能赢得锦王爷的心,那可就是白日做梦了!” 坐在他对面的另一个男人听着,也跟着大笑了一声。 “就是!姑娘,你也不想想,为什么锦王府老是缺丫环?” 顾子鸠装作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啊?” “还不是因为那十二司!”看着顾子鸠一脸求知的模样,男人顿时有了十足的精神,想要卯足了劲展示自己的博识,“我可听说啊,锦王府全都是男人,更别说十二司了,那可都是出了名的和尚庙,从没见过有女人进去的!可你想想,锦王到底还是个王爷,总要有人伺候吧?可这动不动就有人暗杀的,谁受得了?” 另一个男人接住话头,继续道:“可不是吗,你说,一个小小的丫环能有多金贵,危险当天,所有人都只会保护锦王爷一人,谁还惦记着一个小丫环的死活?所以啊,等到一个个被招进去的小丫环全部在暗杀中死了之后,再也没人敢进去了。” 顾子鸠也取了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后,偷偷摸摸顺走了几颗剥好的花生米,不相信道:“哪有那么倒霉啊每天都有暗杀。” “就是那么倒霉!你可别不信啊!就那暗杀频率,可比吃饭的频率还多呢!” 顾子鸠嚼着花生米,听此,好笑的“呵呵”了两声。 “说来也真可气,我家那不争气的女儿居然也因为迷恋锦王说什么都要进府当丫环,你说,就算没有那暗杀,人家锦王能看上我女儿?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人儿,哪看得上咱么平民老百姓!” 第5页 顾子鸠也跟着嘆了一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道:“可我真的很缺钱,你们说,既然锦王府丫环这么稀缺,工钱应该很不错吧?” “那可不,每月三两呢!”吃花生米的男人提到钱的时候两眼都发着光,但很快又被现实打倒,没劲的将花生壳扔在桌上,“但是这有什么用,命都没了要钱干吗?” 顾子鸠听他们讲完,又顺了几颗花生米,拍了拍自己的手,点点头:“你们说的有道理,不过一月三两实在太诱人,我还是决定去试试。” “诶,妹子,你咋这么不听劝呢?可别一进去就丢了性命啊!” 顾子鸠摆摆手,笑道:“富贵险中求嘛!” 她站起身来朝剥花生米的男人问了问路,随后便要走,临走前看到了还在喘着气的马,顿了顿,她朝这两个男人道:“为了感谢你们的关心,这两匹马就送给你们了!” “哟!哟,这怎么好意思?” 两个男人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身子还是很诚实地挪到了马匹旁边,抚着它的鬃毛,一脸的兴奋。 顾子鸠没去理他们的口嫌体正直,迳自朝着锦王府所在的方向走去。 锦王府离顾子鸠所在的街道并不远,作为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其附近的房屋自然也被列入了富人区,住在这里的人,几乎都非富即贵,而最南边的一小处,则更是被划分成了权贵区,除了王爷,便是官职极高的人居住的地方。 顾子鸠绕了好半天这才找到了锦王府,期间差点被人当成图谋不轨的人,好在顾子鸠的暴脾气救了她。 一看到她这脾气,本来横的要死的人全都没声,举着棒子悻悻地看着她离开。 锦王府此时大门紧闭,等到顾子鸠过来时,那张贴着招募的单子还在上头,且已经掉了两角,看样子是已经贴了有一段日子。 顾子鸠上前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里头打开一条小缝,疑惑地看着她。 顾子鸠指了指招募单子,道:“你们不是在招丫环吗?我是来应聘的。” 这人立刻兴奋地将门打开,不敢置信道:“你真的是来应聘的?” 顾子鸠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兴奋,但还是诚实地点点头。 开门的这人叫阿福,算是这座王府的管家,眼看惆怅了好久的问题终于得到解决,阿福终于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疑惑地问道:“我们这招丫环的消息都散出去三个月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是从来西镇来的,因为父母双亡,我没有地方可以呆,所以一路过来,想要在京城找份工作养活自己。” 来西镇是顾子鸠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镇子,因此很淡定的拎了出来,胡扯了一大堆。 阿福了解的点点头,看着她虽然衣冠整齐,但却是透露着风尘僕僕的模样,愈加相信了她的话。 只是来西镇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她一个小姑娘是怎么过来的? 阿福这么想着,还是有些怀疑地盯着她。 顾子鸠眼看这人不好糊弄,立刻红了眼眶,但还是要假做坚强地吸了吸鼻子,分明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却还要硬撑着不让自己露出软弱的情绪瞬间击败了阿福。 眼看阿福立马就要缴械投降,顾子鸠趁势又道:“我真的很能干的,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哪怕真的会有暗杀,我也不会拖累你们的,我还会做菜,我还会端茶送水,我真的会很多的……你们……你们能不能收留我。” 顾子鸠用袖子抹掉眼泪,眼睛红通通的,希冀地盯着阿福。 “求你们了……” 她说着说着,又有了哭音,这下子阿福彻底投降,立马掏出一块绢布递给了顾子鸠:“哎呀你别哭啊,我又没说不收你。” “真的?” 顾子鸠将绢布蒙住了自己的嘴,只剩下一双好看的眼睛,正高兴地看着他。 阿福脸一红,抓了抓头,也有点不好意思道:“真……真的。” 顾子鸠在被绢布蒙住的嘴此时得意地勾起了一抹唇角,正要跟着阿福进府,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冷音。 “等等。” ☆、第四章 其实我是个话痨 就在顾子鸠觉得自己快要成功时,门内突然走来了一个面容冷峻的男子。他走得不快,但带来的却是一股吓人的寒风。 在这乍暖还寒的日子里,他的出现,直接让本来还笑着说话的阿福变了脸色。 顾子鸠本来以为能决定自己能否入府的阿福已经算是王府内地位比较高的,没想到又来了一位明显让阿福都很是惧怕的男人。 她细细地观察了一眼来人的长相。 看着年纪倒不是很大,只是眼神坚毅,步伐坚定,腰背挺直,应该是个军人。 至少也应该是能够经常接触锦王的人了。 顾子鸠不动神色地打量了他一眼,面对这个男人毫不掩饰的戒备,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这种乍看之下十分不好接近的人其实倒最容易对付,顾子鸠碰到的好几个冷脸,心肠都还不错,只是因为不知如何和人相处,才显得好像很高冷。 反而是这种人,比之每天笑嘻嘻的人要容易看透的多。 “这位是?” 面对顾子鸠的疑问,倒是这个男人自己主动开口道:“我叫付北,是锦王的贴身侍卫,同时负责王府的招人。” 男人,也就是付北,说完便开始仔仔细细地观察起顾子鸠的神色,颇有一旦她露出什么不恰当的表情立刻就扔出去的意思。 阿福站在两人中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一时间有些不太明白这突然剑拔弩张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但好不容易能有姑娘跑过来当丫环,他是真不想被付北这一副冷脸给吓着,于是连忙将顾子鸠拦到了自己身后,打着笑脸道:“付大人何必摆这么个臭脸呢?这位姑娘只是来应聘的。” 付北冷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就已经仿佛隐隐能看见有一座冰山正在缓缓压来。 眼见阿福这么护着顾子鸠,道:“我什么时候摆臭脸了,我一直是这么张臭脸。” 阿福和顾子鸠同时:“。……” 付北没注意到自己的话有多雷人,反而一把将阿福扯开,居高临下的盯着顾子鸠,询问道:“我刚才听姑娘说,来自来西镇?” “对。” 付北冷笑了一声,继续逼问道:“既然来自来西镇,那么江南可比京城近太多,你一个小姑娘,举目无亲,却孤身一人平安无事的来到了京城,姑娘,你不觉得这不太可能吗?” 顾子鸠也笑了一声:“怎么,就算我是女子,还不能有自己的追求了吗?” 付北没想到顾子鸠会这么回答,不禁愣了愣。 “更何况贵府开出每月三两的银子,我如果有这个能力,为什么要放弃?” 第6页 阿福被甩在一边,却被顾子鸠铿锵有力的话语给震惊到了,此时正一脸崇拜地朝她鼓着掌。 付北瞪了他一眼,皱着眉头,终于放出话来,道:“实话跟你说吧,咱们这可不是别的什么普通王府,这里是掌管十二司的锦王府,每天碰到的暗杀比你每天吃的饭还要多,难道连这,你都不怕?” 顾子鸠好笑道:“付大人,说来说去就这句传言啊?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大人连见都不让我见,就要赶我走吗?” “是啊付大人,我看这个小姑娘挺好的,再说了,咱们王爷不是也很缺个丫环伺候吗?” 付北瞪了他一眼,举起剑来朝他比划了一下。 随后,他看着一点都不害怕的顾子鸠,道:“我说这位姑娘,你又不怕累又不怕死,非要往我们锦王府跑,可是为了锦王?” 顾子鸠:“。……” 付北见她不说话,还以为是默认了,立刻冷笑了一声,嘲讽道:“现在这年头的女人,就不能好好本本分分的找个人家嫁了么,非要死皮赖脸的凑上来找罪受。我可告诉你,就算你进了王府,也不可能见的到我们王爷,就算你见到王爷了,也不可能有机会能活着见到。” 顾子鸠摇摇头,无语地将越说越向自己逼近的付北推开,道:“我说这位付大人,脑补是病,得治?” “什么补?” “看着长了一张冷脸,没想到话那么多。”顾子鸠白了付北一眼,一点也没了刚才的柔弱气势,眼看付北一脸懵,她立刻往前凑过去,道:“你以为你家王爷是钱啊,还人人都觊觎他了是吧?我长得那么好看,该担心的人是我吧?” 顾子鸠眼看付北噎住,哼了一声,双手环胸,不屑一顾道:“把你们家王爷夸的那么神,到时候他要是想勾引我,可别怪我喊非礼啊。” 一剑出鞘,杀气四泄,付北显然了真的动了怒气。 阿福眼看着顾子鸠即将丧生在愤怒的付北手里,立马想要将顾子鸠给推开。但明显顾子鸠的速度更快。 她直接将剑重新拍回剑鞘,语重心长地看了一眼付北:“我只是冲着三两银子来的,至于暗杀不暗杀,王爷不王爷的……跟我没关系。” 付北眯了眯眼睛,摸着自己的剑柄,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锦王府历来稀缺丫环,所以这些年来,他也帮着筛选了好多,可是面前这个……这性格倒是前所未见,稀奇的很。 付北显然觉得顾子鸠比以前来应聘的丫环要有趣的多,但碍于目前是特殊时期,他也不太想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将整座王府陷入危险之中。 阿福眼看他们来回论战了好几回,有些头大的摸着自己的脑袋,为难道:“付大人,咱们这丫环还要不要啊……” 顾子鸠一听阿福这动摇的语气,立刻道:“你们就收了我吧,我看你们这座王府啊阳刚之气太盛,俗话说过刚易折,你们想想,最近王府里的人做事是不是都挺倒霉的,总感觉自己好像运气不好,心情也很差?” 付北无语的瞪着她。倒是阿福一捶手心,连连点头。 顾子鸠笑了一声,周公解梦一样的解释道:“你们这儿有八卦图吗?听说过阴阳吗?你们王府都多久没姑娘进去了,福气都招不进,你们懂不懂。” 阿福崇拜地看着她。 顾子鸠哼哼了两声,十分潇洒地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首先,你们看,我正好是个女人,其次,我运气不错,我要是进了这府,福气肯定蹭蹭蹭往上涨啊。” 付北:“。……” “听说过锦鲤吗?锦鲤许愿特别灵,不瞒你们说,我有一个外号,就叫顾锦鲤。” 阿福一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顾子鸠叨叨叨说个没完,付北和阿福却一句也没听懂,但是他们两人同时对顾子鸠的胡扯有点动心。 并且同时表示,若是再让顾子鸠瞎扯下去,不知道要聊到何年马月。 顾子鸠趁热打铁,一把将阿福扯过来,很友善地朝他笑了笑是,随后又突然拉住明显有点懵的付北,跟他极其友好的握了握手。 “兄弟,改变,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就这一刻,你说是不是?” 付北:“。……” “你忍心让风姿绰约花见花开车见车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锦王一直生活在阳刚之气里吗?” 付北捏了捏眉心。 “你小心他变弯哦,” 付北觉得头有点疼,并且十分后悔出来考验顾子鸠,他甩甩手,示意阿福可以带走顾子鸠了。 阿福喜出望外,一把拉住顾子鸠将她往王府里带,一边走一边还佩服道:“你好会说啊,你看付大人懵成那样,我可是第一次见呢!” 顾子鸠大笑两声,十分好奇道:“放心吧,有我在,他会经常懵的!” 正准备出去冷静冷静的付北:“。……” 身为锦王贴身侍卫,习惯了一张冷脸面对众人的付北今天确实很懵。 以前所有人都以为他的性格和他的脸一样的冷,就连他自己都是这么以为,直到今天…… 他才发现自己只是嘴笨。 ☆、第五章 初次相遇多多指教啊 顾子鸠作为王府唯一一名女性,刚入府,就受到了强烈的欢迎。 大约是怕顾子鸠也听到了传言害怕,所以大家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开始解释外头的传言有多么多么的荒唐。 比如每次招来的丫环都会被杀死这一件事,作为付北的兄弟之一的付南如此回答:那些丫环胆子都忒小,一有风吹草动就吓的睡不着觉,基本上到了第二天第三天全都逃走了,没逃走的也吓的快要瘫痪,我们给了她一点遣散费,将她送走了。 再比如暗杀多的比吃的饭还多,话几乎跟顾子鸠一样多的瘸腿老蔡如此回答:哪有啊!半年都难得有一次暗杀的! 最后就是顾子鸠十分好奇的锦王性取向的问题。对于这个问题,做了充足准备来的众人全都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付南挠了挠头,有些疑惑道:“什么是性取向?” 顾子鸠看着付南一脸不解的模样,笑着摇摇头,道:“既然外头的传言都不可靠,你们为什么不闢谣?你们可都是大好青年,被人传的名声这么难听,也不在乎?” “嗨!不是有句诗说了吗?野草除不尽,春风吹又生的,他们要传就传呗,正好啊,传的越凶,咱王府和十二司就越安全。” 众人皆贊同的点点头。 随后,付南又担心地嘱咐道:“顾姑娘,你就放心在这住吧,我们肯定会保护好你的,你可千万别也向她们那样,第二天就走了啊……” 对于这个问题,阿福笑着插嘴道:“放心吧付二大人,刚才您可没看见,顾姑娘几句话就呛的付大人说不出话呢,现在付大人估计还在府外冷静着呢。” 第7页 付南惊喜地笑道:“是吗?这倒是稀奇了。” 顾子鸠面对几人惊喜的围观,笑着摆摆手,道:“其实也没什么,主要就是人美胆子大,没什么稀奇的。” 付南一愣,随后和几人都笑开,附和道:“对对对,顾姑娘的确是长的很美。” 顾子鸠是最近这三个月来第一个有胆子上门来的姑娘,众人在惊喜的同时,十分担心顾子鸠也会一不小心因为各种原因而突然离开。 如今锦王不在府中,付北几人就全权接手了顾子鸠的起居,不仅将她安排到了最好的一座寝居,更是直接免除了一大堆工作,这待遇,根本就不像是来当丫环的,反而像是来享福的。 而面对这种待遇,顾子鸠十分满意,并且给了付南一个贊。 只是付北有一句话或许并没有说错,即便自己进了王府,也见不到锦王一面。 她在王府已经有一个上午,等用过午膳,跟着热心肠的付南逛了两三圈之后,顾子鸠等不及了,开始含蓄地问起锦王都去了哪里。 付南心思简单,并没有看出她的企图,只是毫无心机道:“上早朝啊,上完早朝去十二司啊,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宴会什么的,忙的很。” 顾子鸠皱了皱眉头。 十二司以她目前的能力肯定是熘不进去的,作为这天底下最神秘的组织之一的十二司,历来都是最难以攻破的地方。 若是放在现代,她倒是有胆子试上一试,可在这陌生的古代,她手无寸铁,总不能赤手空拳的上去干吧? 时至今日,顾子鸠终于明白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句话深刻的含义,她嘆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现在急需一件趁手的兵器。 她随便找了一个藉口,甩开了还准备带着她绕第三圈的付南,回到了自己房间。 天色大好,温度适宜,衣衫也较为轻薄,是个出去熘达的好日子。 顾子鸠趴在窗口,见付南真的转身离开后,松了一口气,开始打量起房内的布置。 她转了一圈,突然打开了靠南的一扇窗,踮起脚来往外仔细看了看,随后捋起袖子,直接利落地爬了出去。 这扇窗出去,再过一个池塘便是墙,只要翻过这面墙,便能出府。 顾子鸠喘了一口气,立在池塘上头的石桥上,有些无语地暗暗翻了一个白眼。 早知如此,她便应该不那么心急,好歹也先去寻一样趁手的兵器再说。 顾子鸠虽说自认身手不错,但对于如何不那么猥琐地翻过一面墙,还是稍显吃力,尤其在长裙的衬托之下,更加显得她的动作鬼鬼祟祟。 从远处看,就好像一根绿色的宽面条荡在墙上。 沖这动作,若是让付北看见,指不准又要脑补点什么奇怪的东西。 顾子鸠爬的吃力,粗糙的墙面更是直接磨着她的手臂,一不小心就容易蹭破。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一个支撑点,好让自己的手臂不用承受那么大的压力。 等到她终于找到巧劲开始一点点往外挪时,身后突然一阵寒风,刺的她汗毛乍起,浑身的不舒服。 那是一股强烈到几乎毒辣的视线。 顾子鸠动作僵了僵,却断然没有再重新回去的道心思。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被人看见,且这人现在正在毫不避讳且直接的注视着她。 再回去也已经是欲盖弥彰,还不如继续做下去。 “咚。” 随着顾子鸠平稳着陆,身后一直注视着她的人也终于难得的鼓起了掌:“姑娘好身手,能在那么长的时间内爬过这么矮一道墙,想必也是一种绝技吧?” 顾子鸠拍了拍手,面对如此贬损,依然淡定的点点头,朝来人看了过去。 这人不知是何身份,一身华衣,模样清隽,长身玉立,一副翩翩公子模样,但眼底的调笑意味很浓,看来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 顾子鸠瞥了他一眼,道:“公子好眼光,我这功夫虽好,却比不上公子出神入化的偷听本领,能在别人已经发现的前提下,依然无动于衷的偷看,想来在脸皮厚方面也是箇中高手了吧?” 这名白衣公子愣了愣,似乎没想到顾子鸠会如此还嘴,他又扬手鼓起了掌,心情很好的大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倒是有趣,只是这锦王府已经许久没有过女人出现了,你……是个什么身份吶?” 顾子鸠见他并没有敌意,又见他一身贵气,已经将他的身份猜对了几分,看着他一脸好奇的模样,笑道:“公子如此好奇,不如自个儿猜猜看。” 白衣公子摊手,无奈道:“可我这个人生性懒散,不爱猜谜。” 顾子鸠也抱歉道:“那真是对不起了,有付出才能有回报,公子若是懒得猜,我也省得回答。” 白衣公子又是一愣,直接当场笑的前俯后仰的。 顾子鸠看着他笑的豪放的模样,似乎半点形象都不要,正猜着他的身份,身边又突然多了一个脚步声,她愣了愣,没想到自己翻个墙还没碰到这么多人,只好无语地转过头去。 又是一个男人。 这男人一身暗色衣袍,相比白衣男人的潇洒,他倒是多了几丝沉稳,即便看到自己突然出现在墙外,也只是微微打量了一眼,便再也没有将视线放到她身上。 “七弟,你在这做什么?” “五……五哥你来了啊。”白衣男人捂着自己的肚子,笑的直接流出了眼泪,只好一边笑一边摸着眼泪,这场景看着竟然十分好笑。 顾子鸠也被他的笑声感染,“噗嗤”笑了一声,但很快又被一声轻咳声给掩了过去。 不过失笑过后,她立刻意识到了两个人的身份。 既然被这白衣男人称作五哥的,想来就是那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锦王了吧? 顾子鸠这才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 应聘第一天偷熘翘班被王爷逮个正着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锦王爷虽然已经有半天没回府,但是对于这个突然从自己府中出现的女人,心中却已经有数,他没理快要笑岔气的白衣男人,而是对着顾子鸠,淡淡问道:“新来的丫环是吗?” 顾子鸠点点头。 “叫什么名字?” 顾子鸠轻轻皱了眉头,反问道:“王爷叫什么名字?” 站在一边的白衣男子笑的正颠,听见顾子鸠这么一问,直接笑着打出了一个嗝,差点真的岔过气去。 他自保一样地给自己点了几处穴道,这才惊异道:“你这丫头胆子真大!” 锦王也给了顾子鸠一个颇为危险的眼神。 但顾子鸠是什么人,她哪是那种一个眼神就能被吓到的人,眼看锦王似乎有些不悦,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加理直气壮的顾子鸠道:“王爷没听说过礼尚往来吗?” 锦王爷轻轻皱了皱眉头,看着面前这个没有半分惧怕,即使偷熘出府被当众抓包,也没有一丝要悔改的意思的顾子鸠,有一阵子没说话。 第8页 没有得到回答的顾子鸠也不急,就这么跟他面对面站着,十分淡定地和他僵持着。 笑够了白衣男子见他们两突然莫名其妙的槓上,立刻笑着凑过去,对着顾子鸠自我介绍道:“小丫头,我叫江里,你叫什么名字?” 顾子鸠一听着名字,立马乐了,十分和气道:“你好,我叫湖底。” 江里又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顾子鸠是在说笑话,他立刻朗声大笑,惊起了树上的春鸟,引得树枝一阵乱晃。 “湖……哈哈哈哈哈哈哈湖底,五哥,你这丫环哪里招来的,怎么那么可爱啊!” 锦王无语地看了一眼江里,又看了看顾子鸠,好笑道:“你若是喜欢,可以直接带走。” 顾子鸠一听,直接皱了皱眉头。 “王爷,我还是想留在更有前途的您身边。” 江里捂着自己的肚子,惊异道:“小丫头,来我这才有前途呢,我可以直接升你为管家,怎么样?” 顾子鸠摇摇头:“可是你经常这么笑,万一笑的晕过去,我也不知道怎么救你,到时候落一个刺客的罪名,那可怎么办。” 锦王笑了一声。 “锦王爷,放我在王府里,是能招来福气的。” 江里老早就看出顾子鸠有点自恋,现在听她那么一说,彻底绷不住了,一把搂住她,好玩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小丫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可好奇着呢。” 顾子鸠猛然被人抱在怀中,还稍稍有些不习惯,她一把推开江里,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认认真真道:“女生的名字,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告诉别人呢!” 江里一看她拒绝,立刻又凑过去,道:“小丫头,本王的名字,可也不是能随随便便就告诉别人的。” 顾子鸠一把将江里推开,十分有眼力见的站在了锦王旁边,吐槽道:“那确实,您看锦王爷就没说自己的名字,足以证明他老人家不是个随便的人。” 江里又笑了一声,好笑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我是个随便的人了呗?” 顾子鸠没说话,只是诚恳地摊了摊手。 江里一个没憋住,又要开始笑起来,但这次却被锦王一把蒙住了嘴。 即将破涌而出的笑声就这样被锦王给硬生生压了回去,江里一口气没喘匀,差点就要背过气去。 他抓着锦王的手,“呜呜”的开始挣扎。 锦王却是没管他,只是将头扭向顾子鸠,淡淡道:“既然是府中的丫环,就该遵守府中的规矩,再有下次,本王可不会留你。” 顾子鸠连连答应。 锦王看她认错态度还算良好,倒也没有要再追究的意思,他将手松开,挣扎了半天险先窒息的江里大喘了好几口新鲜的空气,朝锦王委委屈屈地投去了一眼。 “本王要和七王爷议事,一会儿你煮壶茶送来书房。” 顾子鸠点点头,又问道:“那王爷想喝什么茶?” 锦王将手负在背后,闻之,道:“内廷司前阵子送来了新茶,且用露水煮了送来便是。” 顾子鸠正要点头,江里就不乐意了,他将手放在脑后,很不感兴趣地撇撇嘴,道:“每天喝茶有啥好的嘛,又苦又涩的。” 锦王扫了他一眼。 “不喝就憋着。” 江里撇撇嘴。 顾子鸠看了看江里,又看了看锦王,心中腹诽不断。 虽然才刚见到锦王和江里,但是看得出这两位王爷的关系很不错,能在争权不断的皇室中还能保持兄弟情,想来江里自有他独特之处。 要么是傻,要么就是淡泊名利。 她入府第一天就给锦王留下了一个坏印象,以后别说是靠着他的关系进入十二司了,估计连谈合作的机会都没有。 急于刷好感的顾子鸠觉得此时就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首先和江里搞好关系,然后再藉由江里刷好感,提升自己在锦王心里的信任度,到时候,进入十二司可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了吗? 顾子鸠扬了扬眉,道:“不如我煮碗奶茶给你喝啊?” 江里果然好奇,问道:“什么是奶茶?” 顾子鸠故作神秘地朝他眨了眨眼,道:“这个嘛,到时候就知道了。” ☆、第六章 因为我什么都不懂啊 王府内物件样样不缺,即便是属于稀罕物的羊奶都囤了好几罐,顾子鸠在厨房里绕了一大圈,等出门时,手上已经端了一大盆的用铁壶装着的神秘东西,一旁的瓷碟子上还有新鲜烙好的脆饼。 一阵风过,被顾子鸠拎过来当帮手的付南使劲吸了吸鼻子,陶醉道:“子鸠,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那么香?” 顾子鸠笑了一声,道:“奶茶啊,给江里准备的。” 付南又使劲吸了吸鼻子,仿佛要将空气中的奶香气都给吸进肚子里一样,与顾子鸠相反的是,他手上端着的是一壶模样清雅的紫砂壶,壶内的新茶倒也还算清香,但这淡淡的味道早就已经被浓郁的奶香覆盖。 付南如今只能闻到奶茶的香气,却始终想不起自己手中的那一壶茶来。 奶茶在顾子鸠的时代早就已经是遍地都是,但在这里,却是独此一份,奶香味随着顾子鸠一路飘过,惊动了一群鼻子灵敏的侍卫。 和付南一样,他们每个人都对顾子鸠手中的奶茶十分好奇,若不是因为这壶奶茶是要给江里的,估计早就已经上来抢了。 厨房到书房的距离说长也不算长,只是因为路上总是忽然窜出几个好奇的侍卫耽误了时间,所以显得格外的缓慢。 眼看奶茶即将错过最好的饮用时间,顾子鸠推开又一波冲上来的侍卫,好笑道:“等我把茶送到,给你们也煮一壶好吧?现在能不能让我过去了?” 几个侍卫一听,立刻默契地站到了两边,将手伸向了前头:“那可快些啊。” 顾子鸠无语地看了一眼两边嘴馋的侍卫,好笑地重新换了个姿势端着,这才带着付南往前。 等到了书房时,议事已过半,锦王站在书桌前正在写着什么,等到顾子鸠将门推开,便看见江里瘫在椅子上,托着自己的下巴,一副百无聊赖相。 “王爷。” 江里一看到顾子鸠,眼睛立马亮了,随后又看到了她手中的奶茶,惊喜道:“奶茶?” 顾子鸠点点头。 江里隔得老远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却没想到果真是这奶茶发出的味道,几乎是立马站了起来的江里一把将奶茶抢过,十分好奇地尝了尝味儿。 一旁的锦王接过付南递来的新茶,微微抿了一口,看了一眼陶醉的江里,眯了眯眼睛。 自从方才在墙外初遇顾子鸠,到如今书房再次碰面,顾子鸠却没有一次向他请安。倒不是他在意这么规矩,只是对于顾子鸠这样的态度有些意外罢了。 他活到那么大,倒是第一次见到屡次三番无视自己的人。 第9页 锦王又抿了一口茶,看了一眼有说有笑的江里和顾子鸠两人,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付南本来就在时刻关注他的神情,眼看他一直将视线放在顾子鸠身上,立刻会意,道:“子鸠,你是我们王爷的丫环,可不是端王爷的。”付南一边说着,一边提醒她道:“你该过来和王爷请安了。” 顾子鸠看了一眼付南,如梦初醒。 但是请安该是怎么样的? 是不是要下跪啊。 顾子鸠突然有些懵,她看了一眼付南,又看了一眼正在专心喝奶茶的江里,最后将视线放在了锦王爷身上,胡扯道:“王爷,我觉得这样不妥。” 锦王爷用指腹贴着茶蛊,修长的手指贴着碧绿色的茶蛊,显得格外的养眼,他闻言,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哦?有何不妥?” 顾子鸠板着一张笑脸,十分诚恳道:“您看您仙人之姿,子鸠一直是将您放在心里尊敬着的,也一直是打心底里崇拜您,若是落实到行动上,就显得有些做作了。” 付南抽了抽嘴角:“子鸠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这可都是心里话。” 锦王制住了忍不住想要教导规则的付南,好笑道:“不想下跪?” “不是。”顾子鸠依然一副认真的脸,“只是您一直装在我的心里,已经无法再做别的事情了!” “说实话。” “回禀王爷,全是实话!” 锦王笑着将茶蛊放下,茶蛊的清脆撞上了书桌的沉闷声响,意料之外的和谐。他看了一眼顾子鸠一派认真的模样,又道:“既然满心只有本王,那大约是也容不下工钱了,付南,通知管家,她的工钱以后就不用付了。” 付南又抽了抽嘴角,不明白他家王爷今天为什么突然这么有耐心,但也只好装作冷静的点点头。 于是方才还在故作认真的顾子鸠立马破功,连忙道:“王爷您这样是不道德的,怎么可以这么伤害我。伤害一个心里全是您的丫环,王爷,您这样属于虐待您知道吗?” 锦王差点喷笑,睨了她一眼,最后一遍重复道:“所以要不要说实话?” 顾子鸠偷偷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嘴上还是十分没骨气道:“王爷果然是火眼睛睛……我确实不想跪。” 锦王垂下眼眸,他的模样长的极其好看,虽说周身气势逼人,但容貌却是一等一,并没有太过刚硬,却也没有太过阴柔。 一笔一画,似乎都像是老天完美的杰作,看不出任何的缺陷。 顾子鸠看过很多帅哥,也知道很多长相阴柔的美男,但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看到融合两者融合的如此平衡的人。 而这一个人,竟然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锦王拨弄了一番茶蛊,这才悠悠道:“只是规矩便是规矩,你若不遵守……” 他说话的语调拖得很长,凭空增添了一些压力,而这些压力,全部直挺挺的朝顾子鸠而去,若是换做平常人,被这气势一压,八成的胆子也要吓退了五成。 但顾子鸠不一样,在这凛然的气势之下,她更加淡定了。 “报告王爷,我也想跪,可我有风湿,跪不了。” 身后的江里已经在瞬间喝完了奶茶,此时正嚼着脆饼,闻言好奇道:“什么叫风湿?” “就是一种不能下跪不能受潮不能多走路的病。” 顾子鸠十分淡定的胡扯道。 江里“哦”了一声,十分同情的看了一眼顾子鸠,嘆道:“那你可真不容易。” 锦王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分明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在胡扯,可却实在生不出脾气来责怪。大约是太过有趣,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好玩,所以依然选择了纵容。 “本王听付南叫你子鸠,这是你的名字?” 顾子鸠看了他一眼。 锦王又一笑,道:“江九渊。” 顾子鸠点点头:“顾子鸠。” 锦王看着她淡定回复的模样,眼底有喜悦正在缓缓酝酿,而看着她时的目光,也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在这两人互相交换名字的空当,江里已经啃完了所有的脆饼,他抹了抹嘴,道:“小丫头,你是哪家人家的女儿,怎生的那么有趣?” 他站起身子来像之前那样一把搂过顾子鸠,十分欢喜地脸贴着她的脸,亲昵地蹭了蹭。 顾子鸠被他蹭的半张脸都有些变形,连忙嫌弃地一把将他推开。 她发现了,江里有种十分自来熟的天性。感觉自己的脸被江里蹭的快着火的顾子鸠斜了他一眼。 即便这里是王府,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但是对于如此自来熟的江里,顾子鸠还是按耐不住自己想要教训一顿江里的心。 正当她琢磨着用什么藉口比较好时,外头突然有了一个急促的脚步身逼近。 那人的速度极快,没一会儿的功夫,脚步身已经渐渐逼近了书房,待人一站定,顾子鸠这才发现是被自己一顿说,此时应该正在外头冷静的付北。 江九渊一看见如此失态的付北,立马皱了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付北喘了一口气,捏着剑柄,快速解释道:“柴一又出现了。” 顾子鸠不知道柴一是谁,但是在座所有人却都知道,就连一向嬉笑没个正形的江里面色都变了。 更何况顶着一张杀气脸的江九渊了。 顾子鸠退了两步,扯了扯江里的袖子,小声问道:“柴一是谁?” 江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现在整个京城的姑娘一听到柴一的名字可就吓的要大哭呢。” 顾子鸠更无辜了。 “我又不是京城的。” “是恶名昭着的採花贼。”江九渊听到了顾子鸠的疑问,冷着脸解释道:“这人为非作歹了好些年,本一直是在江南附近作案,如今却突然来了京城,短短半月,已经有六个姑娘受害。” 顾子鸠抽了抽嘴角。 “那他应该有八个肾吧?” 江九渊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有些意外顾子鸠竟然会用这么一种调侃的语气说话。 顾子鸠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可这也不能怪她啊,职业病使然,越是恶名昭着的,她就表现的愈加的不屑。 她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换了一个问题道:“既然已经臭名昭着,十二司不管?” 江里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柴一的轻功神秘莫测,根本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五哥的十二司虽然厉害,但是如果连影子都找不到,那再厉害不也是空的嘛。” 顾子鸠“哦”了一声,然后道:“现在不是有我嘛,我来把他引出来怎么样?” “不行!” “不可以!” 顾子鸠的建议才刚说出,就遭到了在场所有男性的反对,尤其是江里,立刻神色激动的掐住了她的脸,一脸认真的警告道:“这两天千万不要想着偷偷熘出去玩,就呆着府里,付北他们会好好保护你的,知道吗!” 第10页 顾子鸠翻了一个白眼,将江里的手甩开,道:“我申请参与。” 江九渊看了她一眼,十分无情地拒绝了她。 付南也一脸的语重心长,劝道:“子鸠,你太不了解男人了!” “你也太不了解我了。”顾子鸠嘆了一口气,觉得很有必要让他们了解一下自己的实力,“真的,既然那个採花贼这么明目张胆,摆明了就是不相信十二司的实力啊王爷,这种奇耻大辱您怎么能咽的下!” 江九渊没听顾子鸠的话,只是看了一眼付北,道:“看好她,不准出任何岔子。” “属下明白!” 顾子鸠挥了挥手,试图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所有男性意见一致,全都选择性的无视了。 付北得到了江九渊的命令,立马不顾顾子鸠的反抗将她请了出去,而剩下的人则全都跟着江九渊即刻出门。 “地点在哪里?” “大安坊的余庆早市街,早上有人去那吃饭,听见楼上的动静奇怪,跟着两个人上去看了看,随后就发现早店的老闆女儿上吊,所幸发现及时,现在正在医馆躺着呢。” “走,去看看。” ☆、第七章 你们这样怎么找得到线索啊 按照江九渊得到的情报,柴一离开江南来到京城已经有两月,但是作案却只是在最近半月内才开始频繁。 假设柴一突然来到京城是别有所图,那么唯一可能让他有所行动的,就是五天之后的寿宴。 “王爷,柴一的行动诡异,我们根本就找不到他,倘若真的让他混进了皇宫……” 江九渊冷着脸,看了付南一眼。 江里今日无事,本来就是死皮赖脸的跟着江九渊回到王府的,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自然也被拎过来凑数。 他还未成年,按照常理还没到年纪可以单独拥有府邸,所以依然是住在皇宫中,鲜少有机会能够在宫外游走。 但江九渊既成年多年又掌管十二司,一年之中大多忙碌,在永远只能看见皇宫的单调的江里眼中,是最为潇洒的一个。 所以从小到大,江里最黏的也是江九渊。 他刚吃完奶茶,啃完脆饼,整个肚子都快撑的要爆炸,现在又满大街乱走,江里“嗝”了一声,实在是走不动了。 大安坊人潮拥挤,根本没办法雇马车进去,更何况江九渊此次出来本就是为了低调查案,眼看大安坊还在遥遥那头,江里摇了摇头,放弃道:“五哥,不如我先回宫,要是柴一真的闯进宫我还能保护父皇母后。” 江九渊看了他一眼,冷然道:“本王不会给他闯进去的机会。” “五哥,小心为上嘛。” 付南也颇为同意江里的话,连忙也跟着说服道。 江九渊看了一眼街道,这条街道本来是整个街道最为热闹的一条,但是在柴一来后,许多家里有女儿的人家全都闭门不出,生怕被人盯上。 如今整个条街,已经有数家商铺关闭多日。 虽然江九渊不想承认,但是柴一的确已经给京城带来了许多恐慌。 哪怕他再有自信能在寿宴来临前抓住柴一,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将恐慌降低。 “王爷,如今街上流言纷纷,都说柴一是为了报复您多年的追捕,主动出击来给您下马威的。” 江里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附和道:“是啊五哥,现在宫里传闻也闹得很厉害呢,所有娘娘都吓的不敢出门。” 江九渊皱了皱眉头。 “你回去吧,寿宴近在眼前,这时候,宫里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江里眼前一亮:“好嘞!” “王爷,咱们要是再抓不到柴一,恐怕十二司的名声也会有所影响啊。”付南看着江里慢悠悠荡回去的背影,有些为难道。 江九渊眯了眯眼睛,道:“这半个月来,柴一作案多起,受害人全部在事后自尽,除了今天早上这一个。”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朝前走,紧皱的眉头代表了他的坏心情,“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付南也点点头,道:“是啊,好歹得知道这人长什么样吧。” 付南作为江九渊得力的侍卫,这些年来没少参与抓捕柴一的行动,但是每一次都让他侥幸逃脱,更让人可气的是,至今,他们都没能知道柴一到底长什么样。 两人一边探讨案情,一边来到了医馆。 江九渊亮出了十二司的身份后,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内室,但是刚从内室出来的女学徒在看到江九渊时,却摇摇头:“病人现在情绪激动,哪怕是亲爹想进去看望都会让她害怕。” 付南拦住说完就要走的女学徒,道:“已经吓的连亲爹都不认了吗?” 女学徒咬咬牙,有些难堪道:“发生了这种事情,还能冷静的下来吗?” 她是医馆内唯一的一名女学徒,自然从头到尾也只有她能够近的了那姑娘的身。 那些绝望的,令人心悸的遭遇和痕迹,让同为女人的她也心惊肉跳,更何况曾经经历过这种黑暗的当事人了。 她越想越觉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若不是看在江九渊他们是十二司的份上,早就已经将他们全部赶出去了。 女学徒甩开付南的手,看了一眼用厚厚的帷幕遮盖的内室,小声嘱咐道:“你们若是想要问话,可要小心点,别离她太近。” 付南点点头。 掀开帷幕,内室进展于前。 一脚跨入,晃了灯火,浓烈的药香气掩盖了其他的味道。 好不容易被安抚下来的姑娘名叫阿澄,在江九渊进来时,正准备歇息一会儿,此时听到动静,还以为是刚刚那个女学徒又进来。 哭喊了很久的嗓子还是有些嘶哑,此时低低地应道:“我没事,你不用一直来看我。” 阿澄同江九渊他们之间还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幔,付南看不清里头的场景,再加上屋内昏暗,窗户紧锁,整个气氛都有些压抑。 方才经历了噩梦,再在如此幻境中,怎么能有好心情? 付南想去将窗户打开,但是又怕惊动了阿澄,便小心道:“姑娘……” 付南其实觉得自己已经用了浑身力气把周身气势调整到温柔了,但是还是在只稍稍开口时就惊动了阿澄。 阿澄猛地从床上惊起,一把抓住被子,头朝付南他们那边看。 身边没有可以防身的东西,阿澄连连往后退,惊慌之下,一下子跌倒在地。她在地上又连跌了好几次,这才勉强站起,操起搁在一旁的瓷碗就朝付南砸去。 “滚!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 “姑娘,我们是……” 付南无奈地想要解释,但是躲过了瓷碗却没躲过砸过来的被子。 被子软软砸在他脸上,随后四散倒地,阿澄身边再无一物,眼神早就已经被恐慌装满,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 她离开了纱幔,将自己整个人暴露在江九渊面前,一双眼已经哭得肿成了核桃,脖子上的掐痕也已经变成了青紫色,脸颊虽然已经消肿,但是还是看的出来有些浮肿。 第11页 阿澄已经背贴着墙壁,再也没有可以逃离的地方,她立刻腿软地到底,双手撑在地板上,痛苦地哭起来:“别……别过来,求你了,求你了……” 江九渊以前没见过阿澄,更准确的说,是他从来没有关注过像她这样的姑娘。 但是在遇到柴一之前,一定是一个好姑娘,或许已经有了心上人,或许有了婚约,或许过几天就要成亲。 可这一切都被柴一给毁了,毁了个干净,最后就这么嚣张的跑了,只留下阿澄这样的姑娘独自一人面对。 江九渊看着阿澄瑟瑟发抖的模样,眼中已有一阵狂风暴雨,跌下去就是万丈深渊,满心都已是暴戾。 如果能早点抓到柴一就好了。 “王爷?”付南只是将被子重新收拾好的一瞬间,就看到自家王爷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周身气势十分可怕,吓的他手一抖,连忙看向阿澄。 “王爷,您这样怕是要吓到她的吧?” 江九渊一愣,轻咳了一声。 “阿澄姑娘不用紧张。”江九渊一边说一边尝试朝她走过去,但是阿澄的瑟瑟发抖再一次止住了他的步子。 恐再朝前一步,阿澄就会崩溃的江九渊轻轻皱了皱眉头,将脚收回,道:“十二司追捕柴一已经有三年,本王知道你现在情绪不稳,但是就在此时,柴一可能还会再一次出手,你难道要眼看着他再一次将魔爪伸到别的女人身上吗?” 阿澄听完,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快速摇摇头,拒绝道:“不!我不相信你!你们都不是好东西!都是一伙的!” “阿澄姑娘,你冷静一点!” 阿澄不想看他,对此做出的具体表现则为:突然撞墙。 江九渊没有和人谈判的经验,若不是因为此次事件特殊,恐怕他也不会花那么多时间来安慰一个受了刺激的姑娘,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反而将事情弄得越来越糟。 若论逼供,他确然手到擒来,但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不是他的专业了。 江九渊捏了捏眉心,看了一眼付南。 付南无奈摊手。 阿澄还在嘤嘤哭泣,江九渊和付南也没了法子,两队人相互对峙,谁也没办法得到对方的信任。 就在此时,江九渊突然被一股力给扯开,不知道跟踪了多久的顾子鸠突然闪了出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王爷,就你这效率想要抓到柴一啊,还是等下辈子吧。” 江九渊一看到顾子鸠,眉头立马皱紧,质问道:“你怎么来的?付北呢?” 顾子鸠甩甩手,道:“被我打晕了。” “被你什么?!” “我不是都说了不要小瞧我了吗?区区付北还想拦着我,你开玩笑呢。” 江九渊眼见顾子鸠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朝阿澄走去,立马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想要将她扯回来。 顾子鸠没理他,十分冷静地推开了江九渊的手。 她是一路跟着江九渊过来的,早就已经将整个事情了解的十分透彻,此时对于明显情绪失控的阿澄,她还是有自己独特的安慰方式的。 顾子鸠走到阿澄面前,陪着她一起坐下,道:“阿澄是吗?” 阿澄抖了抖身子。 “我知道你觉得他们两个是坏人,说实话他们两长的的确不怎么良家,不过说实话其实心肠都蛮好的。”顾子鸠一开口就首先将江九渊和付南往猥琐那头说,一边说还一边拍了拍阿澄的头,道:“知道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找你了解柴一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阿澄将头埋在膝盖,闻言摇摇头。 “只有你活了下来,既然你活了下来,如果不狠狠报仇,活着还有意思吗?” 觉得顾子鸠简直是在胡说八道的江九渊眉头一跳,立马要将她扯回来,但是被付南给阻止了。 他小声道:“我看子鸠骨骼清奇,是个劝人的好苗子,您就让她先说着吧,万一能问出点啥呢?” 阿澄一听,立马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向顾子鸠。 “你只要提供给我们柴一的长相,我来帮你报仇怎么样?” “怎么报仇?” 顾子鸠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阿澄哭的太久,已经开始抽噎,顾子鸠忙拍了拍她的背,继续道:“虽然我是不太懂你们这儿的人都会些什么招数,但是我敢保证,只要我想要一条命,还真没有取不到的。” “姑娘你真的……真的能做到吗?”阿澄看着顾子鸠一副柔弱模样,有些不太确定的询问着。 顾子鸠“嗯”了一声,突然从背后抽出一把小刀,猛地朝江九渊刺去。 小刀掌握的方向很好,虽然带着杀气,但是最终却只是贴着江九渊的耳朵直接刺入了后头的木桩。 顾子鸠指着江九渊道:“你认识锦王吗?” 阿澄点点头:“自然是认得的。” “我连锦王爷这样的高手都能伤,更别说柴一了。” 阿澄看了看认真保证的顾子鸠,又看了看无语的江九渊,一双已经绝望了的眼睛顿时亮了。 她不需要人安慰,也不想配合调查,一心只想让柴一得到应有的惩罚,而无疑顾子鸠,给了她一个最满意的答案。 眼看阿澄已经被自己说服,顾子鸠终于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那你看,我帮你做掉柴一,你给我多少僱佣费?” 阿澄愣了愣,又想了想,道:“你想要多少钱?” “我也不是很懂你们这儿的货币,这样吧,不如就……诶诶诶?”顾子鸠本来证兴致匆匆地和阿澄商量着僱佣费的问题,自己的后领就突然被人拎起,她蹬了蹬腿,费尽地扭头看了一眼黑着脸要拽自己走的江九渊,“你干什么,我正做生意呢!” “啪。” 随着房门关拢,顾子鸠被江九渊扔了出来。 顾子鸠动了动嘴,朝紧闭的房门挥了挥拳头。 ☆、第八章 我是很不懂为什么你们做事那么不干脆 顾子鸠被扔出医馆有一阵子,还是没见江九渊他们出来,终于,她在原地转圈数十次后,还是决定偷偷摸摸地熘进去查看情况。 她弯着腰,十分猥琐地撬开了一个门缝,见里头昏暗一片,也没有挡路的黑影,和方才的情形不太一样。 顾子鸠将门开的又大了一点,并且将一只脚伸进了里面。 她扒拉着门,以便随时掩护自己,但很快,门却被另外人给一把拉开,顿时没了借力点的顾子鸠趔趄了一下,直接扑到了江九渊身上。 江九渊眉头一跳,一巴掌糊在她头顶,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算是稳住了她的动作。 早就意料到顾子鸠会重新熘进来的江九渊一把将她换了个方向,一边推着她的背往前走,一边依然将手掌放在她头顶,像是抓着罪犯一样重新带着她出了门。 而跟在一旁的付南手里则有刚刚画好的画像。 第12页 顾子鸠看了一眼,十分轻易地顺了过来,展开一看,啧啧感嘆了两声。 “所以为什么像柴一这样的人总是抓不到呢,因为他们既衣冠禽兽又看着老实巴交。” 江九渊眉头又是一跳,抢过画像递给了付南,吩咐道:“叫人将这副画像再画上数十份,贴往京城。” “是。” 付南领了命令离开,而顾子鸠则也摩拳擦掌准备去干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票生意。但奈何头顶大手遏制,顾子鸠连续尝试了三次,也没有尝试成功。 她后来索性放弃,道:“王爷,麻烦您能不能放开我的头?” “顾子鸠,你会不会太自由了?” 顾子鸠不懂他的意思,正准备询问,江九渊已经自己自顾自地解释道:“你是一个丫环,行动却自由过本王,你说,这算不算是破坏了规矩?” 顾子鸠暗暗翻了一个白眼,扬手握住江九渊的胳膊,感觉到他微微一愣,便掐着他的手腕趁机放开了自己,道:“王爷,有些规矩本身就是用来打破的。” 江九渊没回话,只是看着被顾子鸠抓着的手腕,不知道在想什么。 “您可不能觉得我只是个丫环,就以为我没有追求啊。” 江九渊点点头,淡淡道:“你的追求就是趁机讹钱?” 顾子鸠摇摇头,对于江九渊对自己的定位不太满意,纠正道:“我这是在做生意。” 江九渊笑了一声,突然一个反手,将顾子鸠的手抓在手心,用尽之大,仿佛下一刻她的手腕就会被掐断一般。 但顾子鸠愣是一点反应都不给。 “顾子鸠,本王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你是个什么来历了。” 顾子鸠点点头,一把甩开江九渊,道:“那真是麻烦王爷费心了,若是知道了结果,也请告诉我本人。” 她摸了摸自己被抓痛地手腕,知道自己的一系列动作已经引起了江九渊的怀疑,但是她却毫不在意。 医馆内已经开始忙碌起来,而她也急着想要尽快在这个世界立足。 此时的怀疑虽不致命,但是有的时候却是束缚。 “王爷,我实话跟你说吧,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江九渊眯了眯眼睛。 “可我也不是什么坏人,说实在的,这定义太浅显,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好人也会伤天害理,坏人同样也会悬崖勒马,王爷,人心真不好说的。” 江九渊打量着顾子鸠淡定的模样,淡淡道:“你既然有自己的志向,何必非要当一个丫环。” “听说王爷身边危险重重,巧的是,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待在危险的地方。”顾子鸠看了一眼江九渊,“王爷,有些暗箭即便是你也不能防,但是我可以。” 江九渊听完顾子鸠的话,自以为了解道:“你想进十二司?” “我对十二司可没什么兴趣。” “那你想要什么。” “资源。”顾子鸠说到这里,目光坚定,是信心自己即便如今一无所有却也能闯出一番天地的信心。 江九渊虽然不知道顾子鸠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但是对于她的雄图大志还是颇为欣赏。 就连男子都不曾多有的豪气万千,他却似乎在顾子鸠身上看到了。 江九渊笑了一声。 “想要什么样的资源?” “自然是人了,我需要一大批人,创造出一个新的组织,买主付钱,我们做事。” “只要钱到位,不管好坏?” 顾子鸠瞥了他一眼,觉得他的眼界实在太狭隘,摇摇头道:“王爷,你觉悟咋那么低,能不能多读几年书再出来?” 一直被人说很博识的江九渊:“。……” 虽然摊牌,但是着实不想和江九渊解释那么多的顾子鸠真的很无语,她知道很多人对于好坏的认识还停留在表面,但是没想到就连江九渊都那么的浅显。 难道传说只能存在于传说,不能停留在现实? “王爷,哪怕是你,难道也能保证自己一生都问心无愧吗?” 江九渊被她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怔愣。他掌管十二司多年,从来都没人敢这么怀疑过自己,可如今被顾子鸠这么轻描淡写的一问,却让他着实吃了一惊。 顾子鸠戳了戳发愣的江九渊,商量道:“我听说你们十二司这么些年来抓了不少穷凶极恶的恶徒,这么多人都只是关在里头,那多浪费啊,不如交给我培养呢。” 江九渊眯了眯眼睛,问道:“怎么培养?” 顾子鸠竖起一根食指,正准备大说特说,肚子却突然咕噜噜一阵乱叫。她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光顾着混进锦王府了,却忘记了填饱自己的肚子。 她摸着已经飢肠辘辘的肚子,看着江九渊,道:“王爷,走了那么多路一定累了吧?不如咱们找一家酒楼,坐下来,好好的,细緻的……谈谈人生?” 早就听到顾子鸠肚子叫的江九渊被顾子鸠的胡扯功力震惊了。 他伸出手来弹了弹顾子鸠的脑门,没好气道:“自己想吃东西就直说,非要跟本王扯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作甚。” 顾子鸠嘻嘻一笑。 “这说话啊,也是一门艺术,也得讲究个门面不是?” 江九渊:“。……” 江九渊虽然一觉得顾子鸠身份可疑,二觉得顾子鸠说话太不靠谱,三觉得顾子鸠保不准会乱了他们十二司,但是抛去这些不谈,跟顾子鸠在一起还是让江九渊感到很舒服。 尤其是她虽然口口声声说要做掉柴一,但是还是帮着他们要到了柴一的画像后,江九渊觉得,不管顾子鸠的目的为何,现阶段还是可以多加利用的。 最后江九渊带着饿的已经快走不动路的顾子鸠来到了京城最好的一家酒楼。 小二将他们迎到了二楼雅间,问了要吃的菜色后,便将屏风拉起,挡住了两边的视线。 茶是新沏的,虽然没有王府的好,但却胜在香气扑鼻。 至少对于顾子鸠来说,还算有吸引力。 她端着茶杯,小心翼翼地抿了好几口,见江九渊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视线一直放在了楼下的街道上。 她也跟着看了一眼,却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王爷,我觉得吧,这件事情还是得硬来。” “什么意思?” “你们不是觉得柴一这次来京城的目的是为了让皇上不痛快吗?按照这种别人不痛快自己就痛快的心理变态类罪犯来说,你们越大张旗鼓,他就越兴奋越得意。” 江九渊终于好像注意到了自己身边还有个喘气的,懒懒回道:“这不是正好么,趁他得意,一举拿下。” 顾子鸠伸出手指左右摆了摆,摇摇头:“他一定会在暗中偷偷观察,看你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却找不到一条线索,看着你们自以为已经把控全城,其实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的那种快感,是王爷你不可能了解的。” 第13页 江九渊撑着下巴,看向她。 在他终于将视线放在自己身上时,仿佛一汩清澈的水流涌进心房。在这被屏风封闭的小空间,只能从他的眼睛里隐隐约约看见自己的身影。 顾子鸠难得愣了愣,同时心里吐槽:这人长的也太好看了吧,简直乱人心神。 她捂住自己的眼睛,眨了眨眼,道:“他为的是让整个京城难堪,现在已经做到了。” “那你觉得,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自然是作壁上观,看着你们忙碌咯。”顾子鸠依然捂着自己的眼睛回答道:“等到寿宴那天,他才会出现,等到你们放弃寻找,以为他已经离开了京城时突然出现。” 江九渊冷了眼:“他为什么这么做。” “王爷,变态的心思可最好猜了,可能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也可能是因为愤世嫉俗,也可能是真的想报复王爷您,很多种原因。” 顾子鸠将手肘立在木桌上,摇摇晃晃道:“假相还是要做的,但是皇宫内的守卫却是要变的。” 江九渊如有所思地看着顾子鸠,半晌,道:“你好像对这种所谓的变态很熟悉的样子么。” “那可不,我就是在这种黑暗中存活的。” 江九渊皱了皱眉头。 已经有菜餚陆陆续续上来,江九渊朝小二点点头,随后拉开顾子鸠的手,递给她一双筷子。 顾子鸠:“?” “不是饿么,不吃了?” “吃吃吃!” 江九渊环胸看着顾子鸠吃香斯文,但是的确风捲残云的样子,勾了勾唇角,替她倒了一杯茶。 “吃那么快做什么,没人跟你抢。” 顾子鸠接过茶水,反驳道:“我的胃已经极其虚弱,我的意志已经崩溃,我的手也在颤抖,当然得抓紧时间!饿死谁负责!” 江九渊笑了一声:“油嘴滑舌。” 顾子鸠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显然不同意他的话,但是也没再反驳什么。 江九渊看了她一会儿,这才将视线移开,窗外街道一片祥和,他看着,眼眸加深:“你说的方法固然有效,可拿的却是京城所有女子的安全当赌注,倘若他并不像你所说的,那后果谁来承担?” 顾子鸠翻了一个白眼:“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我是真不懂你们做事怎么那么不干脆。” 江九渊被她的质问堵住,看着她依然吃的很香的模样,简直想把菜都糊她脸上。 “你倒是潇洒。” ☆、第九章 看什么看没见过吃撑的啊 江九渊带顾子鸠去的酒楼是整个京城最好的一家,里头的厨子更是曾经的宫廷御厨,从御膳房退休之后,这位御厨自主创业,靠着这些年攒的银子在京城开了这么一家酒楼。 没有多少人能够吃到皇宫的美食,所以这家打着宫廷美食旗号的酒楼一开张就吸引了大批的食客,生意火爆,每日皆然。 既然已经打了这么大一个名头,价格肯定不会太便宜。 想想一个丫环每月三两已经是天价,可她今天一个人就足足在这个酒楼吃掉了二十两。 顾子鸠不太懂这里的物价,但是隐隐也觉得,自己吃掉的可能是普通人家好几年的开销。 尤其她饿的头昏眼花,到了酒楼自然按照生存的本能点了一大桌子的菜,而这一大桌子的菜全是她一个人解决的。 注意,是一个人。 也不知道江九渊是真的没注意到还是故意的,总之在顾子鸠毫无意识地吃完了一桌子菜后,当天晚上,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十分惆怅地抬头看着月亮,唱着一系列关于仇恨的歌谣。 若是有人跑向前问上一句,她就会哀怨地瞥人一眼。 晚上是割离了白天的喧嚣的,通常都十分寂静,但在顾子鸠来到府中的第一个晚上,这种平静被打破了。 作为一个只是自称丫环,但是却从来没做过一件关于丫环该做的事情的顾子鸠来说,只要进了王府,就不再需要隐藏。 府中上下除了江九渊,也没人知道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只是稀奇的是,她总是有一种莫名的魔力可以让人不对她产生任何的怀疑。 哪怕她的有些行为已经怪诞到跟所有人都不符。 江九渊也是在回府之后才意识到顾子鸠吃撑了的。 只是吃撑的毕竟不是他,无法体验顾子鸠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所以只是吩咐厨房烧了一碗消食汤后,就笃自进了书房,天黑后,也没见他出来。 府内入夜后守卫自然又跟着严了起来,在守夜的王府侍卫第五次经过顾子鸠时,他们终于忍不住吐槽了 “子鸠姑娘,不如你到处走一走?这样哀嚎该让别人以为我们养了一只怪兽了。” 顾子鸠横眉竖眼,朝说话的人投去一个怒眼:“骂谁呢!?” 被骂的侍卫很委屈,回嘴道:“你这调子那么难听,又一句词都没在调上的,还不如乖乖唱的好听呢。” “乖乖是谁?”一旁的侍卫多嘴问了一句。 “我家最近养的大黄狗,入夜也喜欢乱叫来着。” 顾子鸠已经不屑用白眼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了,她捋起袖子,捡了一根树枝朝说话的侍卫杀过去。 “你别走!等着我不弄死你的!!!” 一向以冷静内敛着称的锦王府侍卫,在顾子鸠入府的第一天……全部破功。 王府内负责管帐同时兼任十二司消息网网长的宋行之在看到这一幕后,忍不住掏出了笔用着大杀四方的气势写出了一句话:半夜三更,一女突然狂追无辜男子,誓要将他大卸八块,真相竟是…… 顾子鸠毕竟不熟悉王府布局,在追杀了无辜侍卫一路后,转了个身,就看不见人影了。 此时已经天黑,顾子鸠所站之处没有得到灯笼的关照,举目四望,星火全在远处。 风一吹过,只有一阵的呼啸。 顾子鸠转了一圈,将树枝扔掉,觉得自己基本上是和那个侍卫解下樑子了。 黑暗侵袭,周身什么都看不见。 树是黑的,天是黑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块布一般,看不清分明。 顾子鸠倒是淡定,但只是走了一步就又停下了。 她四周摸了一通,扶住假山,“哎哟”了两声。 方才没注意,现在平静下来,就感觉这么一通乱跑下来,自己的胃怕是要炸了…… 感觉自己今天可能会撑死的顾子鸠捂着自己的嘴,努力让自己保持在死也要死的漂亮的状态。 就在这时,有利刃出鞘的声音,下一刻,她的脖子上就被人架上了剑。 背后瞬间也贴上了一具身体,风吹过,能看见是白色的。 在黑夜中几乎乍眼的白让顾子鸠又翻了一个白眼。 能在王府内自由出入,还这么高调的在晚上穿着一身白的,大概也是江九渊的朋友。 这人见顾子鸠没反应,又道:“你是谁?” 第14页 他的声音很舒缓,随意开口的话都像是上扬的音符,让人不忍心亵渎一般的好听。 “今天新招进来的丫环,你又是谁?” 这人顿了顿,不相信她的话,继续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五哥不可能会在这么短时间内招到丫环,所以你是刺客?” 顾子鸠忍着快吐的心情一把抢过剑重新架在了这人脖子上,爽爽快快地沖他翻了个白眼:“既然你一直否认我的身份,那我告诉你,我就算不是丫环,也是你大爷!” 顾子鸠将剑朝他的脖颈间又凑近了几分:“敢威胁我!!?……咦?” 她正发着脾气,话头却在半路终止,随之而来的则是一声疑惑声。 月光下,若是寻常兵器,早就该反射出亮光了,可这剑既无亮光又无重量,手感不像是剑。 她顿了顿,一个猜测突然涌现。她猛地将剑收回,伸出指腹在刀刃上轻轻划了划。 平滑的触感,不是剑。 顾子鸠皱了皱眉头,猛地将剑举高,趁着月光,隐约看到了其本体。好像是……木头? 白衣男人抬高手将木剑收回,将顾子鸠一口气拉到了有光亮的地方,正巧有一支侍卫队经过,见此朝白衣男人打了个招呼,随后笑着跟顾子鸠说道:“子鸠,没抓到人啊?” 顾子鸠“呵呵”了他一声。 “哎呀,他毕竟是王府的老人,子鸠你也不要气馁,总有一天能揍上他的。” 顾子鸠朝另一个说话的侍卫扔去了一个白眼。 看着顾子鸠和侍卫队相处愉快的白衣男人惊异地打量了一眼顾子鸠:“倒是没想到你真的是丫环……” 顾子鸠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这男人眉目如画,一身白衣飘扬如仙,不过光拿木剑就敢出来威胁人的,估计脑子也有点不大正常。 同付北他们相同的是,对于顾子鸠身为锦王府丫环这一件事,白衣男人对此保持了很大的怀疑,虽说一看顾子鸠就知道她同王府的人关系不错,不过白衣男人还是不想放松警惕。 他看着顾子鸠,打量了几眼后,问道:“你身为王府丫环,大晚上偷偷摸摸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你怎么那么没见识的,就没见过吃撑的人长什么样吗?” 白衣男人一愣,下意识地抓过顾子鸠的手腕开始把脉。 “倒是第一次见,有些稀奇。” 顾子鸠:“。……” ☆、第十章 作为疑难杂症处理 顾子鸠最后被强行餵了一颗酸酸的药丸,手腕上也被五六根针扎着,以一种十分搞笑的姿态被白衣男人请进了书房。 这时的江九渊已经在书房待了将近两个时辰,正是烦躁之时,顾子鸠就突然以这么一种形象出现。 江九渊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顾子鸠:“。……”笑笑笑,笑个屁哦。 等江九渊笑够了,这才端起茶蛊抿了一口茶,带笑的声音还萦绕着暖意,道:“八弟,你怎么过来了?” 白衣男人,也就是当今皇上第八子江琛,一手还把着顾子鸠的脉,闻言点了点头,道:“我听说五哥最近忙着追捕的事情应该会有些疲累,所以想送点丹药的。” 江九渊笑道:“有心了。只是……”他将语调拖长,指了指顾子鸠,“你是怎么碰上她的?” “听说是吃撑了,恰好碰见。” 顾子鸠无语地撇撇嘴。 江琛把着顾子鸠的脉,见她一副嫌弃脸,又餵给她一粒丹药,解释道:“你吃的东西太多又杂,在体内有些相冲。” 顾子鸠还是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若是今晚不好好处理,你明天脸上会长红点。” 顾子鸠一听,立马急了,直接将手伸到江琛面前,催促道:“那你赶紧的,能扎针的地方都给我扎了。” 差点被银针戳到脸的江琛:“。……” 江九渊看了一眼从早到晚都精神的不对劲的顾子鸠,笑了一声。 从晚饭后的哀嚎唱歌到满府传来的追杀声,再到如今被他的八弟抓住当疑难杂症处理,顾子鸠虽然来得时间不长,但是却一下子将热闹带到了府中。 倒是也不错。 江琛抓着顾子鸠将她安置在凳子上,随后看着江九渊,道:“五哥,还没抓到柴一吗?” 江九渊摇摇头,随后看向正认真看着自己手腕的顾子鸠,道:“不过子鸠说柴一这两天不会有行动,他的目标一定是寿宴。” 江琛闻之,将最后一个银针扎向了顾子鸠的手心,皱眉道:“准确吗?宫里的娘娘最近几天情绪都很激动,生怕自己也遭了毒手。” 顾子鸠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银针,盯的几乎都要成斗鸡眼,这才吐槽道:“怎么,宫里的娘娘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呢?” “不是……” “我看需要注意的还是那些公主啊宫女什么的,娘娘什么的,不用太在意。” 江琛皱了皱眉头,看向顾子鸠,怀疑道:“你为什么那么自信?你认识柴一?” 顾子鸠笑了一声,觉得江琛实在太年轻。 “就这种类型的,你姑奶奶我以前隔几天就能遇见一个。” 江九渊笑了一声,对于顾子鸠年龄不大,但是满口的江湖老练口气浑然不在意,只是递给江琛一杯茶,悠悠道:“既然这么有见识,又怎么会随便一吃就吃撑了肚子?” 顾子鸠回过头,无语地看了一眼江九渊。 “因为你都不吃菜!浪费可耻知不知道!我这是舍小我成大我!” 江九渊将茶蛊放下,眼中又是一阵的笑意,他睨了一眼顾子鸠,教训道:“顾子鸠,你怎么那么能说?” “王爷,以后夸奖我的话麻烦好好说,别说的好像在骂我似的。” “本王就是在骂你。” 顾子鸠:“。……” 按照顾子鸠以往的暴脾气,被江九渊这么一顿揶揄,常理来说,很快就会像炸毛了的小猫一样冲过去一顿乱挠的。 今天自然也不能例外,但奈何吃撑,顾子鸠还不想自爆,所以只能瞪着江九渊,用眼神“杀”死他。 江九渊喷笑了一声。 江琛被江九渊时不时的喷笑弄的有些奇怪,忍不住也跟着他的视线朝顾子鸠看了一眼。 “……又犯病了?”作为一位大夫,江琛下意识地觉得顾子鸠脸上的表情太过于丰富,以至于让他不得不怀疑,刚刚餵下去的药是不是有什么副作用。 顾子鸠:“。……” 虽然她不知道江琛的医术是不是真的靠谱,但是就这么让他在自己脑袋上扎针这件事情还是应该好好商量商量。 她一把握住江琛的手腕,十分真诚地看着他,询问道:“你叫江琛是吗?再让我听见你拐着弯的说我脑子有病试试?” 第15页 “身为大夫,我怎能不说实话?” “你哪里说了实话?” 江琛皱着眉头打量了她好几眼,将自己的诊断结果说出来:“行为怪诞,精力过于充沛,行为冲动,脾气暴躁……” 顾子鸠无语地看着江琛十分认真的模样,一把环过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八王爷,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不一样的,而迥异的幻境之下培养出来的人也是各不相同的,你不能觉得我的性格怪异就认为我脑子有病。” 江琛:“。……” “医学是很严谨的,你这么轻易就下了定义,莫非是个庸医?” 江琛这个人其实没什么脾气,既不像江九渊那样难以捉摸,又不像顾子鸠那样点火就着,但是他好歹也还是有一个底线。 这个底线就是他的医术。 眼看江琛即将黑化,江九渊立刻拦在顾子鸠面前,一手一个,把这两只活宝都给拎了起来。 “本王还有事情,没工夫陪你们在这耗,明白吗?” 江琛警告性地看着顾子鸠,顾子鸠则一副你想怎样的拽样,毫不示弱。 于是江九渊的话就这么被人忽略,他抽了抽嘴角,一把将顾子鸠拎到了自己身边,又招来了一直在外头守着的付北,吩咐道:“把她带回去。” 付北看了一眼顾子鸠,为难地抽了抽嘴角,正想找个理由拒绝,顾子鸠已经被江九渊给推了出去。 王……王爷,您确定我能看住她吗? 江九渊没有理会付北的无语凝噎,转而又看向江琛。 “八弟,夜色已深,你也该回宫了。” 江琛随着顾子鸠离开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了早就准备了很久的丹药搁在江九渊手中。 “那我明日再过来。” 江九渊摇摇头:“近日事物繁忙,又临近寿宴,一刻也马虎不得,你这几日好好待在宫中,和你七哥好好照看好父皇。” 江琛张了张嘴,显然还有些话想说,但是在看到江九渊不容拒绝的样子后,顿了顿,也只好点点头。 ☆、第十一章 咱们得智取 付北内心很抗拒,很委屈。 他自认为作为一名贴身侍卫,还算尽职尽责,论起武力值,即便比不上他们家王爷,怎么说也是响噹噹的实力。 可他就是没有看住顾子鸠…… 他实在百思不得其解,顾子鸠分明没有一点内力,也没有一点武功,对于这一点的判断,付北自信绝对不会出错。 那么她又是怎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熘走去找他们王爷的? 付北握着剑柄,十分委屈。 凉风习习,初春的夜,还透露着未消融的雪所带来的寒冷。 屋檐之下,回廊蜿蜒,一眼望过去,只能看见一盏盏灯笼随着风轻轻摇曳。 江琛的药已经起了效果,此时被风一吹,顾子鸠头脑一片清醒,肚子也不再鼓鼓胀胀的,她捏了捏自己的手腕,觉得江琛似乎还有两把刷子。 “付北,那个叫江琛的,医术很厉害吗?” “嗯……” 顾子鸠“哦”了一声,点点头,那可真是小瞧他了。 接下来的一长段路都很寂静,两人都各自有各自的想法,直到再一个转弯,顾子鸠又道:“看来柴一的事情让你们很烦心么,先是江里,后来又是江琛偷偷过来送药。” 付北皱了皱眉头,一张冷脸被初春的风一吹,更加的不友好了,他捏着剑柄,十分认真地纠正着顾子鸠不太明显的等级观念:“你应该称呼他们为王爷,称自己为奴婢。” 顾子鸠耸耸肩。 “既然连王爷都不在乎,你又何必那么执着。” 付北一时语噎。 书房自古以来都是谈论大事的地方,不管是出于好的那一方还是处于坏的那一方,既然江九渊想要闭门谈事,那么她也不会太不给脸的装作看不懂。 她只是想尽快的培养自己的组织,所以对于江九渊那做事谨慎的风格而有些不满罢了。 付北还跟在她的身边,想来是要跟着她直到入屋的。 顾子鸠跟着他走了一段步,看着他身姿挺拔的背影,突然开口道:“如果柴一抓不到会有什么后果?” 付北脚步未停,听闻,回答道:“若是抓不住,他必定会更加无法无天,昔年在江南时他就已经荼毒了数家千金,如今若是他真如你所说是为了寿宴,那么到时候皇上一定会震怒,或许还会降罪于我们王爷身上。” “十二司的名头被传的那么响亮,我还以为真的有那么厉害。” 付北停下脚步,看了顾子鸠一眼。 “十二司不会做违法的事情,也不会拿天子的性命开玩笑,所抓皆是穷凶极恶之徒,且都要活捉,若是人人都莽撞行事,我们十二司的兄弟早就已经损耗大半了。” 顾子鸠撇撇嘴。 “我是真搞不懂你们,都要抓个活的有个什么劲儿。”顾子鸠翻了一个白眼,想起了自己在现代时,所接到的每一个关乎国家脸面的大生意时,都被上面的人要求必须是活口。 倘若不是活口,他们还得为此付出代价。 顾子鸠不太懂,也不是很想懂。 大约是觉得将人关在自己所能掌控的地方能让人产生安全感吧。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看待问题的方式,像付北这样的人更是已经习惯了听命于人,从另一方面来说,这样的人也最是衷心。 顾子鸠瞅了一眼付北,又瞅了一眼付北。 倘若能撬了江九渊的墙角,也蛮不错的。 “付北,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书房的灯彻夜点亮,寂静的王府下,不甘于睡眠的人多的是。 到了第二日。 十二司的人很快将柴一的画像贴满了全城,并且大张锣鼓的开始每家每户的搜索。 尤其是那些还待字闺中的,不管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还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全都被纳入了检查的名单。 十二司的十二个阎罗倾巢而出,分了十二个方向拥入拥挤的京城,不抓到柴一誓不罢休。 十二个阎罗分别以十二时辰为名,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虽然他们各自的身份成迷,谁也不知道江九渊是怎么将他们全部收进了十二司的,但是其能力的确有目共睹。 这十二位阎王每位的能力单独拎出来都能说上个三天三夜,更别说如今倾巢出动了。 十二司成立那么多个年头,还从来没见过有过这么大阵仗的。 有点眼力见的百姓们都觉得最近的京城似乎是有了暗流涌动。 脑洞比较大的,更是以为京城即将被人攻陷,吓的差点就要举家逃难。 在这兴师动众之下,隐藏的却是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将所有的兵力都调到皇城周围。 四日后便是寿宴,江九渊不允许,也不可能让柴一成功混入皇宫。 第16页 十二阎罗的出动成了京城的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皇宫之外,行动正在进行。 江九渊一夜未眠,天色刚亮,人已经出府,随后跟着的,还有顾子鸠和付北。 只是江九渊去的是距离皇城最近的长乐坊,而顾子鸠去的,则是大安坊。 大安坊虽然昨日才发生过惨案,涉及的早店今日也未开,但是并没有影响到其他店的生意,相反的,甚至还比以往的生意要好了许多。 大部分都是些因为好奇而来的吃客。 白色的麻布高高挂在上头,挡着一条街的阳光,各个早店推出的特色都不相同,且都离街面很近。 微弱的阳光照下来,喷香的早店冒着“嗤嗤”的声音。 付北一脸无语,跟在顾子鸠后头替她付钱。 而顾子鸠手上则多了好几样的早点,此时正在尝试将一颗滚烫的糯米糰子吞进去。 付北一看到这幅场景,吓的立马用另一根竹籤叉走了糯米糰子。 “你能不能慢点吃?想直接从大安坊被人抬到安庆坊是不是?” “安庆坊是……?” “你不知道?有名的棺材铺全在安庆坊。” 顾子鸠:“。……” 付北摸着快扁了的钱包,道:“要不是你说要抓柴一我这才跟着你出来的,可你吃吃吃,吃到现在!” “你急个蛋哦。”顾子鸠白了他一眼,“你看着大安坊人那么多,却没被十二司重视,这是为什么?” “大安坊昨天就出过事,柴一怎么可能傻到再来。” 顾子鸠摇摇头:“所以你们才一直抓不到他。” 付北已经替她将糯米糰子切成了四份,她捏着竹籤,吃了一块之后,悠悠地看了一眼拥挤的人群,乍看之下,似乎没人显眼的大安坊,“柴一肯定混在这里。” 付北戒备地抬头,只是拥挤的人潮很快将他的视线填满,所望之处,一片热闹。 付北头一次觉得找人这么难,不免有些头疼地暗骂了两声。 “既然你那么肯定,不如把日中和夜半叫来?他们两人是找人高手,或许能帮忙。” 顾子鸠摇摇头,道:“柴一感兴趣的是女人,不如你让日中和夜半扮成女人?” 付北抽了抽嘴角,下意识地捂了自己的喉咙。 叫他们扮女人? 那他不能保证自己能不吐的。 “奇怪了,我长的那么好看,柴一难道不会来主动找我吗?” 付北:“。……可是你说他最近不会有什么大动静。” “那也起码能让他露出点马脚不是?” 付北看了顾子鸠一眼,不太明白她这莫名自信的语调是怎么回事。 “可是你要是出事了,王爷会把我切成肉片的。” 顾子鸠将最后一块糯米糰子丢进嘴里,笑了一声。 “我都跟那个阿澄姑娘谈好了,抓柴一这活啊我接了,碍于我目前没什么手下,所以暂时先徵用一下你。” 付北看着顾子鸠一边说着一边又将步子移到了另一家早店,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跟着顾子鸠出来单干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先甭管自己怎么会头脑发热答应了顾子鸠的,要是让江九渊知道他居然三番五次没看住一个女人,可能自己真的会被切。 ☆、第十二章 不得不说你这样真的满做作的 顾子鸠在大安坊内熘达了很久,久到付北担心她一会儿会突然撑死在大街上。 好在顾子鸠也还有一点理智残留,最终带着他进了大安坊最热闹的早店。 这家早点开了许多年头,据说甚至已经快到百年老店的岁数,只是因为前几年在另外的地方实在无法再开,这才搬到了大安坊的。 早店里头面积很大,吃客云集,欢声笑语从二楼蔓延到了底楼,生活气息极浓。顾子鸠在大安坊熘达了大半天,这才终于找到了一个极其八卦的摊主。 在跟摊主聊天时,摊主提到了这家早店,据说是因为太过有名,即便是皇亲国戚也曾经低调来过,还有那些恶贯满盈的罪犯,也有那么几个因为馋嘴而过来尝鲜的。 “我可是亲眼看见的,当时我正准备解决我的三急,正好看见之前进那家早店的人被捆住带走。” 摊主说的很有自信,顾子鸠看他那么一副八卦的嘴脸,觉得或许事实的确八九不离十了。 十二司的人个个都像头狼一样,想要摆脱,这种云龙混杂的地方是最好的选择。 当姚九歌带着付北走进早店时,有一瞬间的寂静。 吃客们的目光随着顾子鸠慢慢转移,热情的已经开始主动和她打起了招呼,顾子鸠皆一一像领导视察一样回了过去。 付北黑着脸,一把将顾子鸠拉回来,随后,用警告的眼神盯着目光赤裸的食客们。 二楼和一楼没有遮挡物,二楼的吃客只要往下一望,就能清楚看见下头的景象,所以当顾子鸠走进时,不止一楼,二楼也有人正在尝试打招呼。 热情的店家十分主动地将早点给端了过来,旁边的吃客也主动贡献了自己的早茶。 付北一把将剑往桌上一搁,一股让人窒息的杀意席捲,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吃客们手一抖,终于安分了起来。 不过眼神还是有意无意地朝顾子鸠望去。 付北冷着脸,无语了。 顾子鸠夹起一个小笼包,小心翼翼地咬破一个小口,不让其里头的汤汁漏出,随后才开始放心地吃起来。 鲜嫩的口感让顾子鸠差一点就要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子鸠,你再吃下去肚子要爆炸的。” 顾子鸠:“。……” 她将小笼包吃完,十分信任又自信道:“你怎么胆子这么小啊,你看我在外头都转了那么久了不也没事吗?,你对自己的能力有点信心好不啦,就凭你的身手,别说是柴一了,哪怕是锦王爷也不能拿你怎么办吧?” 无语的付北:“你都在说些什么玩意儿。” 顾子鸠眼看付北一点都不配合,像个二愣子一样看着他,面上还是一副笑的模样,脚下已经朝付北踩去。 “你觉得柴一胆子再大,能大到和锦王爷做对吗?” 付北被这么狠狠一踩,再傻也猜到了顾子鸠想干什么,立马转换了心情,配合着顾子鸠道:“柴一在江南时就已经多次躲过十二司的追捕,即便是锦王爷也对他的伪装束手无策,更何况你一个小姑娘!” 付北的确很担心顾子鸠的安全,别看他一副冷脸好像拽的要死的模样,其实骨子里是个很好的人,也很在意王府里所有人的安全。 如今多了一个顾子鸠,他的这份担忧就更明显了。 府中其他人都有武功,只有顾子鸠不会,尤其在如今柴一未被抓捕之时,更加让他紧张。 “一个小小的採花贼能有多大的能耐,有你就足够应付了!” 第17页 “子鸠,还是回去吧。” 顾子鸠显然不乐意,抿了一口早茶,道:“怎么了嘛,我早点都还没吃完。” “你还敢说这个,早上不吃王府准备的早点,非要跑到大安坊来,若是让王爷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的。” “可是这大安坊如今也安全啊,昨天才刚出的事,柴一总不会傻到还留在这里吧?” 顾子鸠已经开始着手切煎饼,眼看付北一脸紧张,笑的差点切到自己的手。 作为一个在大众定义里是冷面大王的付北居然也会摆出这种害怕的表情来,顾子鸠看着,觉得十分搞笑。 要不是因为现在要钓柴一,恐怕她现在已经忍不住嘲笑了。 像付北这样的人要搁在他们那儿,方才那段演技简直辣眼睛,纯属技能不够,眼神来凑。 “咔擦。” 顾子鸠连忙咬了一口煎饼,以此来掩饰自己即将憋不住的喷笑。 大概是付北的表现太突出,距离他们最近的一桌吃客也忍不住加入了话题组。 吃客甲咬了一口油条,看着顾子鸠格外闪亮的外表,插嘴道:“我说这位姑娘,京城出了那么大事儿,你怎么还敢出来瞎逛?” 顾子鸠佯作天真,询问道:“怎么啦?” “最近这採花贼闹得多凶啊,昨天老李头的女儿阿澄不是就遭了毒手了吗?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黄花大闺女,被这么给糟蹋了……” 吃客甲十分可怜阿澄,吃客乙则更加的口不择言了,满嘴的污言秽语,将阿澄说的十分难听,顾子鸠听着,脸色立刻有些难看。 她手轻轻搭上了付北的长剑,正准备替天行道时,吃客乙还在高谈阔论的嘴突然发出了一声惊悚的长音,随后一头扎进了装着豆腐的碟子里。 而他后脑勺后正巧落下了一颗石子,随着他猛烈地动作滚了下来。 顾子鸠看了一眼石子,又抬眼望了一眼门外。 果见江九渊带着江琛站在外头。 江九渊的名声很响,但是真正见过他面的却没几个,所以吃客甲眼看自己同伴被打,立刻一把将筷子撂下,满嘴骂言,提着木凳子就要朝江九渊冲过去。 江九渊是看见付北的通知匆忙赶来的,当时正在皇城之下的他还以为顾子鸠又到处瞎跑被柴一盯上,立刻什么也不顾的拉着江琛就赶了过来。 结果这人非但没事,竟然还有胆子在吃早饭? 江九渊没理会吃客甲,只是无语地瞪着正在往嘴里塞脆饼的顾子鸠,眼神包涵了百分的警告,结果这货居然还笑脸盈盈地朝他打了个招呼! 江九渊眉头一跳,将视线从她身上转开。 而吃客甲也在这会儿的功夫被付北制服倒地。 付北一脚踩在吃客甲背上,连长剑都懒得动,冷冷道:“见到王爷不下跪也就罢了,居然还公然袭击,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吃客甲瑟瑟发抖,两手伸直,直接朝江九渊来了一个五体投地。 “最近採花贼肆虐,你们倒还有工夫在这里奚落被害人,难道是他的同伙?” “不不不……不是啊,草民冤枉!” 先前被石子打进豆腐里的吃客乙举着一张满是豆腐渣的脸也跟着跪在了地上,连连求饶。 那景象十分难看,江九渊连瞄一眼都觉得嫌弃,而对于这些只会说风凉话的闲民,他也没兴趣管,只是迳自绕过这两人,坐到了顾子鸠旁边。 顾子鸠已经吃完了最后一块脆饼,此时正喝着解腻茶舒缓胃,眼看江九渊坐下,她询问道:“王爷,你怎么过来了?” 江九渊瞄了一眼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噤若寒蝉的吃客,又瞄了一眼太淡定的顾子鸠,道:“本王说了多少遍不让你出门不让你出门,为何不听?” 顾子鸠认真回道:“回禀王爷,我听见了,但是我的腿不听我使唤。” 江九渊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顾子鸠的腿,淡定地“哦”了一声:“既然不听话,那砍了吧,也省的本王总是操心。” “那不行啊王爷,少了这双腿,我怎么能给您跑腿呢?怎么为您添茶倒水呢王爷?王爷,砍了它们虽然是件小事,可因此而降低了王爷的生活水平那可就是大事了!” 江九渊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袋,嗤道:“就你有理。” 顾子鸠眼看江九渊没有生气,立马讨好地递给他一杯茶水。而另一头,江琛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碟子,嫌弃道:“你怎么又吃那么多?” “何止这些。”付北将吃客甲和吃客乙教训了一顿之后就扔了出去,回到桌子旁时,立刻忍不住吐槽,“来这家店之前她还吃了两个糯米糰子,一杯老酸奶,三串年糕……” 江琛江九渊:“。……”这胃怕是个假的哦, 江琛虽然觉得顾子鸠这个吃法简直是在拿命开玩笑,还是忍不住把了把脉,丢给了她一粒药丸,想了想,又从袖中掏出了一整瓶扔给了她。 江九渊轻咳一声,看着顾子鸠跟吃糖一样吞了药丸,这才道:“你怎么敢来大安坊?” “为什么不敢啊,我又不怕撑死的。” 江九渊无语,道:“本王是说你就不怕柴一找上你吗!知不知道现在整个京城但凡聪明一点的姑娘都躲在家里?谁像你这样,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你的?” 顾子鸠笑嘻嘻地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满眼的星星,崇拜地看着江九渊,道:“不是有王爷您吗?那我还怕什么呢?区区柴一,王爷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揍他个满地找牙给姑娘们报仇,然后丢进死牢天天折磨,怎么样?” 江九渊:“。……” “五哥每天那么忙,哪有功夫管你。” “那可不成,好歹我也是王府的锦鲤,就算不是国宝,怎么也称的上是府宝吧?”顾子鸠看了看江琛,又看了看江九渊,“我还是个宝宝,你们这样放弃我是犯法的。” 江九渊捏了捏眉心,道:“。……你这些歪理都是跟谁学的?” “什么歪理,我这是在阐述事实,都是靠我多年的磨练打拼积累下来的知识!” 江九渊觉得头有点痛。 他捏了捏太阳穴,端起茶碗堵住了她的嘴。 而顾子鸠则砸吧砸吧嘴品味了一下余味,满眼惊喜道:“王爷,你这是在投餵吗?那我以后是不是有王爷罩着了?” 江九渊神经一跳,十分敷衍地朝她笑了笑。 “本王府中还不打算养个饭桶。” 江琛“噗嗤”低头笑了一声。 他们这一桌互动的很频繁,另外吃瓜的吃客们则纷纷交头接耳,但是谁都猜不出来这个坐在江琛和江九渊身边的女人究竟是谁。 “只是能被两位王爷这么照顾着的,想来身份也不低吧?” “那肯定不低了,八成还是某位公主呢……说不定还有可能是未来王妃?” 第18页 吃客们窃窃私语,顾子鸠又喝了一口茶,觉得自己轰动后产生的火苗应该是差不多了,立马随便扯了一个藉口将江九渊和江琛拉了起来。 “我可能要炸了,你们抬我的时候小心着点。”顾子鸠捂着自己的肚子,十分小心地嘱咐道。 江九渊江琛:“。……” 顾子鸠在早店内充分塑造了一个贪吃爱玩且受宠的形象,并且三句不离数落柴一的能力,如果柴一不是个傻子,应该是已经对她咬牙切齿了吧。 等到来到了无人的角落,顾子鸠摸着自己的肚子跟江九渊和江琛这么解释道。 江九渊还没什么反应,或者说是无语习惯了已经不想说话。 江琛则恍然大悟,道:“难怪刚才那么做作,我还以为你疯了呢。” 顾子鸠斜了他一眼。 “说谁做作呢?能不能好好说话?我这分明是天然去雕饰!” 江琛“哦”了一声,道:“所以你清水出的难道就只有做作?” 顾子鸠:“。……” ☆、第十三章 好奇她的过往 江九渊觉得自己可能招了一个假的丫环。 不仅不听话,且来历成迷。 口口声声的说着要在这里站稳脚跟,每天的行为却又不像是该站稳脚跟的人该做的,但若是说她浪费时间无所事事,却也是假的。 他只是从来没见过像顾子鸠这样的人,又好奇又奇怪罢了。 听管家阿福说,顾子鸠一开始确实表现得很普通,也很像是因为生计所迫很需要这份工作的样子,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暴露了本性。 江九渊觉得顾子鸠从一开始或许是想假装普通的,可后来却又不知为何放弃。 他以为顾子鸠在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足以让她改变原有计划的事情,以为顾子鸠还瞒着其他的什么。 其实只要当面问一问,就会知道,顾子鸠这人,一向是随心所欲想到一出是一出的人。 为了进府,她自然是要卖乖撒娇的,等进了府,且还老早坦白自己的目的后,顾子鸠就更自在了。 只是江九渊不明白,所有人都不明白。 自由是她自己的,怪诞的行为也是她自己的,他们只是突迎引来了一个异乡人,还未准备好接待而已。 或许连顾子鸠都没有想到,像江九渊这样的人,是不习惯相信一个人的,他掌管十二司多年,早就习惯了揣测人心的恶,顾子鸠如果表现的越寻常,身份如果显得越普通,江九渊越是会怀疑。 相反的,顾子鸠一脸没心没肺,心事全写在脸上的天真,和毫无顾忌的说出自己目的的洒脱,都让江九渊在某一刻选择了相信。 顾子鸠还在因为江琛的一句“做作”而和他耗着,一张脸上满是你不把这个词儿换掉我就跟你没完的生动表情,江九渊失笑地掐着眉心。 不懂江琛这么安静的人怎么会在碰到顾子鸠后也这么的活泼了。 他再一次将快要打起来的两人分开,无语道:“能不能都听话一点?尤其是你,顾子鸠,江琛是当朝八王爷,而你只是小小的丫环,你明白吗?” “我不太明白,你见过这么拽的丫环吗?” 江九渊无语地看着她。 “我只是想和他做个朋友,你为啥要扼杀一条锦鲤的愿望?” 江九渊实在是对她的胡扯功力没辙,一掌盖在她头上,微微笑道:“那么小胖鱼,安安静静的做个吉祥物不要说话好吗?” 顾子鸠挥了挥拳头,怒道:“骂谁胖呢!” 江琛在一旁补充道:“每天都吃那么多,不是小胖鱼是什么。” 顾子鸠瞪了一眼江琛。 江九渊离开皇城已经有些时候,原本跟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十二司阎王赶了过来,十分焦急地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江九渊本来还因为顾子鸠而露了笑意的脸立马沉下来。 江琛一看江九渊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立刻不闹顾子鸠了,连忙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 “皇宫附近发现有神秘标记。” 江琛一愣,道:“是柴一做的?” 江九渊摇摇头,道:“不像他做的,柴一这人恶名昭着,恶就恶在事先毫无徵兆,所以现在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除了柴一,还有人也盯上了皇城。” “也有可能是柴一的同伙啊。”顾子鸠看着江九渊难看的脸色开口道。 江琛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顾子鸠。 柴一才来京城没多久,顾子鸠就出现了,从时间上来看,她是最令人怀疑的那一个…… 顾子鸠翻了个白眼:“做事能不能带点脑子?你们一直守在那儿,我有分身术吗?可以同时一边吃东西一边去做坏事?” 江九渊也拉开江琛同顾子鸠的距离,道:“的确,这条小胖鱼还没那么大能耐能在我第十二司的掌控下行动自如。” 冲着他相信自己的份上,顾子鸠决定暂时原谅他胡乱给自己取的外号。 “带我一起去呗,说不定我能看出点什么。” 顾子鸠一边说着一边蹭到了江九渊身边,仰着头请求道。 江九渊微微低头看了她一眼,伸出一个手指点着她的额头使劲往后戳:“想的美,给本王回府里去!” “。……我不,我听不见!” 江九渊:“。……” 后来顾子鸠还是跟着江九渊一起去了皇宫附近,具体原因江九渊不是很想回忆。 他不是一个很懂情理的人,更别说在这种关键时候带着个拖油瓶。 但是他确实带了。 不知是因为顾子鸠在自己身边一直让他觉得很有趣,还是真的觉得顾子鸠能够给他们新的思路。 总之,顾子鸠最后以王府丫环的身份跟着一起混进了皇宫。 说到皇宫,顾子鸠可能也算是个常客。 在现代时,不管是北京的故宫还是法国的凡尔赛宫亦或是英国的白金汉宫,顾子鸠都去过,有为私事也有为公事。 只是如今的心态不同罢了。 人来人往间找不到一个熟悉的模样,也没有自己习惯的场景,这里的人一句话就能要了她的性命,而她还没有任何地方可以申诉。 顾子鸠跟在江九渊身后,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皇权之下,人为蝼蚁的压迫感。 她动了动脖子,用了万分的力气告诉自己这已经不是自己熟悉的时代了。 绝不能因为不爽而拼命想着颠覆。 她撇撇嘴。 “王爷,就是这处。” 他们被领到了一处偏僻地,扒开草丛,便能看见宫墙上画着几个不知道什么意思的符号,朱红色的颜色在深色的宫墙上并不十分看的分明,更何况它被小心的隐藏在草丛中。 “王爷你抓着我点。” 顾子鸠抓着江九渊的袖子,弯下腰来仔细辨认。 “这符号倒是古朴。”顾子鸠显然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惊世骇俗,等到她将这符号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之后,这才直起身子,见陪同而来的两位阎王十分震惊的模样,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花?” 第19页 江琛趁着顾子鸠起身,也顺势看了一眼符号,道:“他们是在想你是哪位奇葩,居然敢使唤锦王爷。” 顾子鸠颳了刮自己的脸,朝江九渊看了一眼,道:“王爷自己都没什么反应,你们一个个的都激动个什么劲。” 江九渊瞥了一眼抓着自己袖子的小爪,捏了捏眉心,道:“发现什么了没有。” “倒是没发现什么特别的。”顾子鸠回想了一番符号的模样,“不过我见过类似的,跟密码似的,只有他们自己能看懂,基本都是为了指明方向。” “指明什么方向?” “要偷的东西在哪里。”顾子鸠没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搭在江九渊手臂上,那是她一贯的习惯,在思考事情的时候习惯手里抓点东西。 “一般都是小偷会干的事情,只是记号多数都会画在明显的地方,不像这个,这么的……隐蔽。” 江九渊听出了顾子鸠语气中的不确定,他略一思忖,也不甩掉顾子鸠的手,直接带着她再一次蹲下。 草丛的野草很多,高高低低疯长了一片,顾子鸠扯开总是戳着自己手腕的野草,蹲在江九渊旁边,看了看符号,又看了看江九渊认真沉思的侧脸。 这人看着年纪也不大,怎么总是皱着眉头的苦相。 顾子鸠凑过去搭着江九渊的肩膀,小声道:“所以我觉得这可能是障眼法,为的是掩盖真实目的。” 江九渊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 只是距离太近,两人的鼻尖已经几乎能碰上,呼吸也彼此缠绕。顾子鸠没想到江九渊会回头,不由愣了愣。 长长的睫毛一眨,眼里全是江九渊的模样。 江九渊眯了眯眼,惊讶自己居然无法从顾子鸠身上的香气中清醒过来。 不得不承认,顾子鸠的模样的确很好看,江九渊从她秀气的眉毛再到她秋水一般的眼睛……一双唇是嫣红色的,一张一合之间,竟然让江九渊有了一股悸动。 他咽了一口唾沫,突然用手捂住了顾子鸠的嘴。 他偏过头去,耳朵却悄悄的红了。 顾子鸠翻了一个白眼,不知道江九渊突然在别扭啥,费了老大的劲儿这才把他的手从自己嘴上挪开。 她大口呼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无语道:“这符号藏的隐秘,谁吃饱了撑的会画在这儿啊,所以一定是有人故意画在这里然后迷惑你们的方向。” “如果是偷偷摸摸,自然应该将符号藏的隐秘些。”江九渊轻咳了一声,也不敢再往回转,只是伸出手来抚向符号。 “给谁看啊?” 江九渊抚着符号的手微微一顿。 顾子鸠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撑着他的肩膀准备站起身来,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因为蹲的时间太久,顾子鸠这猛地一起,突然感觉鲜血全部沖入脑门,让她一瞬间眼前一片黑暗。 然后她就听见了周围一片抽气声。 抽……抽个蛋啊。 她下意识地想要骂过去,但整个人却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给抱了过去。 江九渊本来是还在看符号的来源的,结果余眼就看见顾子鸠直挺挺地往后倒去,惊的他立马站起来一把将顾子鸠扶住。 反应太快……没注意到自己用的是什么姿势。 耳朵的通红还未消下去,再一次覆上了一层新的,整颗心也因为顾子鸠的突然撞入而扑通乱跳。 他抚了抚顾子鸠的头发,瞥了一眼石化的江琛几人,这才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 他……他刚才是抱住顾子鸠了吗? 江九渊眉眼一跳,立马放开顾子鸠。 顾子鸠突然被抱紧,又突然被推开,连连趔趄了好几步,无语地看着他。 江九渊不仅觉得有点失态,而且觉得很奇怪,他不是一个这么控制不住心神的人。 看着顾子鸠虽然无语瞪人的模样,却也有十分的灵动。 他的心跳的似乎更厉害了。 有个词叫温香软玉,他身上似乎还保留了顾子鸠撞过来时的感觉……头一次明白了这个词的真切含义的江九渊有些尴尬。 他咳了一声,努力将话题往正常的方向转:“既然这符号是有人故意想要误导我们,那你能猜出那人的真实目的吗?” 顾子鸠似乎是想说话的,但是马上她就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劲,也根本不管江九渊是否在不自在了,迳自拉过他的袖子,凑近他的耳边悄声道:“我觉得皇宫里有内奸。” 顾子鸠凑的太近,江九渊几乎能感觉到灼灼热气喷洒在他耳朵附近,他从未知道原来自己的耳朵竟然那么敏感,只是靠近,就已经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江九渊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难免会做出点什么来缓和心中的躁动,因此立刻将顾子鸠扯开,看了看江琛和跟来的两名阎王,皱了皱眉头。 他知道顾子鸠突然那么神秘是因为担心隔墙有耳,因此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扯着她到了远处,这才问道:“何以见得?” “一开始我以为有小偷来,但是小偷的符号画的一般都很明显,高明的小偷都喜欢看到人脸上露出害怕和紧张的情绪,这样他们在偷东西时才会得到兴奋感,但是隐藏在这里的符号,显然没有表达出这个意思。” 江九渊皱了皱眉头。 “或许从头到尾都只是柴一的迷魂阵,让你们以为危险不止一处,当你们自以为看穿伎俩排兵布阵时,恐怕正和柴一的意。” 江九渊看了看远处的江琛,他不明白其中的深意,已经在自己离开那处宫墙后,蹲下神来十分仔细地开始研究起来。 十二司的两位阎王也调来了发现这个符号的侍卫,仔细盘问着。 若不是顾子鸠这么说,连他都会觉得皇宫内又多了一个隐藏的危险。 江九渊捏了捏眉心,道:“你确定吗?” 顾子鸠看了一眼战战兢兢回答问题的侍卫,勾了勾唇角,笑道:“我建议你们好好查查这个侍卫的身份,说不定能找到一些惊喜。” ☆、第十四章 他对顾子鸠真的一无所知 顾子鸠常年混在黑暗里,对于光明之下,普通人的生活或许不太了解,但是对于腐朽的,危险的事情却有着天生的直觉。 她的确像是一头狼,就一切都看在眼底,却又不动声色,等到最合适的时机,一举拿下,让对方连反抗的能力。 因为一直刀口舔血,因为多次九死一生,所以才会对于大魏如今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那些个幼稚的伎俩,那些个龌龊的思想,实在瞒不过顾子鸠的眼睛。 顾子鸠在宫中陪着江九渊巡查了很久,甚至还着手提了几个关于部署侍卫的建议,虽然不知道江九渊究竟接不接受,但是这已经顾子鸠所能想到的感谢的最好方式。 江九渊在知道自己别有用心之后还能容纳接受自己,就这份胸襟已经值得顾子鸠稍稍在意他。 而更重要的是,在跟着江九渊跑了好几处地方的顾子鸠很快就消化了早饭,此时正一边接受着江琛无语的视线,一边捧着从御膳房抢来的糕点十分开心的吃着。 第20页 距离午膳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江九渊怕她一会儿吃不进午膳,本来是想拒绝她的。 但是对于像顾子鸠这种话多理由又千奇百怪的人来说,江九渊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劝。 说不定劝着劝着他就会被顾子鸠绕过去,直接跟着她也一起吃起来。 江九渊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立刻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跟着江九渊的两位阎王是之前付北曾经说过的日中和夜半,这两位最擅长寻人和跟踪,虽然顾子鸠平常的表现看着很不靠谱,但是江九渊还是决定小心为上。 他看了一眼因为糕点被江琛夺走而开始捋袖子的顾子鸠,抽了抽嘴角,嘱咐道:“好好盯着那名侍卫,若真的是奸细,本王看这座皇宫内的守卫也该换换血了。” 日中和夜半点了点头。 他们正准备离开,不远处就突然有整齐划一的脚步身响起,同时伴有盔甲撞击的声音,沉闷,但是很有秩序。 江九渊脚步一顿,朝出声的那头望去。 皇宫内一向有禁卫军负责,最近因为柴一的事情,江九渊调来了十二司的兄弟接受,本就已经让禁卫军不满,又怎么可能就这么甘心让江九渊的人在皇宫内自由出入。 禁卫军排成了两队,从后头缓缓走过来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这人双唇抿紧,皮肤黝黑,两条法令线很深,他的双目虽然坚定,但是却已经有了老态,即便只是乍看,也知道这人并不是一个和善的货色。 禁卫军从来就和十二司井水不犯河水,只是如今突然闯入,自然损害了这位禁卫军统领的利益,他握紧长剑,一双眼锋利如剑,狠狠射向了江九渊。 日中和夜半看着,立马挡在了江九渊面前。 但是江九渊却只握了握他们两的手臂,从他们身后走向了前头,笑着看着禁卫军统领,道:“李统领这是怎么了?” “锦王爷,您这恐怕是有点过分吧?禁卫军有那么多兄弟,王爷您却非要调十二司的人过来,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皇上宫里出事了吗?您可知道自从十二司接管后,宫中的各位娘娘各位皇子,可都寝食难安吶。” 江九渊笑了一声,面对李统领的咄咄逼人,十分淡定道:“李统领,本王训练出来的人可绝对不会轻易就吓到人。他们训练有素,绝不废话,也绝不会让人感到危险,李统领又是哪来的消息称他们寝食难安的?你看见了?” 李统领立刻反驳道:“禁卫军兄弟告诉我的!” 江九渊又笑了,只是笑容没有温度,看着竟然像是十足的嘲讽,刺的李统领十分不舒服。 “先不说皇子的寝宫,单单后宫,就不是禁卫军能够随便进出的地方,你说你没看见,难道是隔着长长的宫墙听见的?” 李统领哑口无言。 “李统领,你倒是说说,偷偷潜入后宫……可算是死罪?” “我没有!王爷没有证据可不能血口喷人!” 江九渊的笑容更冷了,道:“李统领没有证据不也在瞎吠?李计,在本王面前不仅不行礼还满口胡言,你这统领的位置怕是不想坐了吧?” 李计立刻反驳道:“我只是担心王爷的人会坏了事!我本来就是心直口快的,有什么说什么!那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只是蠢,别把事情都推到心直口快上!本王念你能力出众,这才容忍你一次又一次的挑衅,李计,你仗着自己的身份谁都不放在眼里,可还想过这大魏还是江家天下!” 李计腿一软,差点就要跪下去。 的确,他自恃能力出众,又负责皇宫安全十几年,一向得皇上的信任,所以向来不将别人放在眼里,哪怕是江九渊,也敢豁出去争上一争。 李计正在瑟瑟发抖,那边看了半天戏的顾子鸠悄悄蹭了过来,只听到江九渊最后一句“滚下去领罪”就再也没了下文。 本来她看这群人气势汹汹而来,还以为会把江九渊怎么样呢,没想到灰熘熘的速度那么快。 顾子鸠吞下最后一块桃花酥,撇撇嘴。 值得注意的是,顾子鸠不是一个习惯带绢布的人,她以前连纸巾都不带,更何况随身带这种一看就只有软妹会拿的绢布了。 只是糕点到底还是有些油腻,顾子鸠吃了半天,手一摩擦,滑滑的一片。 她凑到江九渊身边,一边看着李计一边十分坦然的将手拍在江九渊的袍子上,一顿猛擦,事后,还十分嫌弃道:“王爷,我建议你下次穿点纯棉的料子,这种丝绸的衣服擦手不太方便。” 江九渊抽了抽嘴角,抬起手看着还挂在自己衣袖上的两只手,无语地瞥了顾子鸠一眼。 “小胖鱼,就沖你这大逆不道的行为,本王就已经能砍你一百次了知道吗?” 顾子鸠好不容易将手擦干净,闻之,也抬着头,认真回道:“王爷,就沖你给我取的外号,也足够我揍你一千次了知道吗?” “你这是跟本王说话的态度吗?知不知道自己只是个丫环?” “王爷,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怎么这么没知识。” 江九渊:“……”他捏了捏眉心,无语地敲了敲顾子鸠的头,十分嫌弃,“你脑子里每天都装的是什么?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 顾子鸠认真反驳道:“回王爷,装的全是科学和知识!” 江九渊:“……” 一把拎起顾子鸠,江九渊嘆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去计较她的话简直就是白痴。 他现在真的开始怀疑顾子鸠的来历了。 不仅语言奇奇怪怪,冒出的想法也很诡异,知道的东西很偏,性格又太活泼。 天不怕地不怕,潇洒的有些奇怪。 这其中的每一样单独拎出来几乎都找不出一个与之匹配的人,更何况这些全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江九渊拎着顾子鸠回到了王府,当然,是在顾子鸠强烈要求在御膳房吃完午膳的前提下。 江九渊曾经派人去查过顾子鸠的资料,意料之中的是,什么都查不到。 就好像先前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突然出现在来西镇,莫名其妙来到了他的王府,满嘴的想要生存,却不知她为之生存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当天晚上,江九渊决定找顾子鸠谈谈。 而这时的顾子鸠,正坐在屋檐上看星星。 没错,看星星。 江九渊吃惊地看着她,很难相信她的话。 “你莫不是想尝尝星星的味道?” “……我疯了吗?尝它做什么。” 江九渊笑了笑。 他坐在顾子鸠旁边,跟着她也看了一会儿星星。他从来不曾留意过风景,不管是地上的亦或是天上的。 他总有太多事情要做,总有太多事情要想,从未像现在这样什么又不干的时候。 满天繁星,一闪又一闪,微风拂过顾子鸠的发丝,一缕香气随着风吹到了江九渊面前。 第21页 这难得的闲暇,竟然是因为顾子鸠。 江九渊吹了一会儿夜风,偷偷看了一眼顾子鸠的侧颜。 “小胖鱼,你好像知道很多道上的规矩。” 顾子鸠点点头。 江九渊看着她,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是谁?” 顾子鸠托着下巴,闻言,看了江九渊一眼,有些疑惑道:“王爷,你莫不是被风吹傻了哦,我可不就是你的丫环么。” “本王是说你之前是谁?小胖鱼,这两天你提的建议可都戳中要害,若不是因为常年和这种人打交道,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看穿他们的心思?” 顾子鸠笑了一声,朝江九渊又蹭的近了一些,道:“王爷,这个问题我该怎么回答你?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现在究竟是谁,一醒来,就发现世界时陌生的,人是陌生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和我完全格格不入,可我却不得不适应它。” 江九渊皱了皱眉头。 “我想要一支队伍,强大到能够足以在这里横行霸道,所以来找你,我知道十二司经常和恶徒打交道,可王爷你也知道,有些恶徒,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坏,只是这个世界不肯承认而已。” 江九渊没有说话。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顾子鸠如此赤裸地将自己的需求说出来了,可每一次,都让他震惊。 他看着顾子鸠眼底的自信,仿佛能看见比繁星还要闪亮的光芒,他顿了顿,道:“只是想要横行霸道么,你如今不就已经做到了?” “可我依仗的是你的身份啊。” “那又如何?” 顾子鸠想要解释,但是又摇摇头,她知道跟江九渊说这些没有用,便也不再解释。她想要的,又岂能只是依靠。 她想要的是独当一面,江九渊是不会明白的。 江九渊看出她不想多解释,也明白自己再问也问不出什么。面前这人既天真又直率,想要说,便直说,但若是想要闭口不言,恐怕谁也奈何不了。 “后天就是寿宴了,你想去吗?” “当然了啊!这单生意我接都接了,哪有中途放弃的理!” 江九渊笑了一声,道:“那位姑娘家境一般,恐怕是付不起太多报酬的。” 顾子鸠:“……” 不得不说,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顾子鸠是想摔东西放弃的,但是后来一想,又冷静了。 “没事没事,以后早店能让我免费吃就行了。” 江九渊:“……” ☆、第十五章 这穿的艷光四射的 皇上寿宴当天,百官庆贺,万民同乐。 早在半年前,要在寿宴上表演的人就已经开始准备起来,到了今天,更是已经完美的找不到瑕疵。 毕竟是大型宴会,一个怠慢就容易小命不保,所以谁都不敢懈怠。 所有人都为了这一天卯足劲,希望能拔得头筹赢得在座皇子放心的,希望通过这次机会能够富贵的,皆而有之,好不热闹。 顾子鸠在寿宴当天,拿着一张江九渊给的节目单看了好几眼。这张节目单之长,长过裹胸布。 她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十分细心地用毛笔在上头勾画了几笔,提醒自己到时候这几个节目一定要看。 作为王府唯一一名女性,顾子鸠的身份虽然是丫环,但是待遇却比千金都要好的多,这其中具体的表现则为……以阿福为首的队伍和以付南为首的队伍纷纷拿着十几套衣服邀功似地敲开了顾子鸠的房门。 所以等到顾子鸠开门,就看见两排眼神放光的人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阿福那一排是以素雅为主的衣裳,付南那边则显得比较高调,颜色也较为显眼。 顾子鸠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立刻抬手要将门关上。 “别啊别啊!子鸠!今天可是寿宴,你可得好好装扮!” 付南连忙将半个身子卡在门里,十分挣扎地将手中的衣服夹起来从门缝中递了过去:“咱们王府好不容易来了一个长期居住的妹子,大傢伙都可激动了,这些衣服都是兄弟们凑钱选的,你看看,哪个好看今天就穿哪个。” 觉得他们有点变态的顾子鸠本来想立刻关门的,她甚至已经抬起脚踹向了付南,可付南到底还是行动敏捷,趁着顾子鸠踹人的功夫,突然往旁边一闪,而房门,也就因此而开了。 这几人鱼贯而入,将手中的衣服全部放到了桌子上。 顾子鸠被付南推到了这一堆衣服面前,看着这些种类各一的衣服,顾子鸠突然觉得脑袋有点疼。 “我说,我又不是去时装表演的,为什么要穿这么……花哨的衣服?” “当然是为了惊艷全场啊!咱们王爷以往都是一个人去,虽然王爷长的确实不错,可这么多年了,总归还是有点审美疲劳不是?” ……有种当着他的面说啊你在这逞什么能。 顾子鸠看了付南一眼,默默道:“我看他总穿的很深沉的样子,不如你们把这件粉红色的衣服送给他穿,我保证,绝对惊艷全场!绝对不单调!” 付南看了一眼这件粉红色的襦裙,连忙摇头。 “子鸠姑娘,还是快挑一件吧,王爷一会儿就要出发去宫里了,可着急着呢。” 顾子鸠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道:“那我一会儿就身上这件好了,不用那么麻烦的。” “那可不行!你这次可是去给我们王府长脸的!谁让他们老是说我们是和尚庙的!!!” 说起这件事情,付南就觉得十分的生气,立刻快速挑了好几件十分少女的衣服递给顾子鸠,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她。 “子鸠,你今天要是不好好打扮,我真的会咽不下这口气的!” 顾子鸠白了他一眼:“你就靠着这口气活着了是吧?”她看了看手上的这几件款式,模样倒是不错,只是这么少女的款式,他们真的觉得适合她穿吗? “不穿穿看怎么知道?人的潜能是要试出来的嘛!” 顾子鸠:“……” “你们还记得我是王府的丫环吗?” “丫环怎么了!咱们锦王府的丫环过的就是比千金小姐好,怎么样吧!” 这话顾子鸠虽然很同意,但是……这衣服也太花哨了吧! 顾子鸠十分嫌弃他们的品味,但是又觉得他们凑那么多钱给自己买衣服,就这么直说好像也不太合适…… 就在顾子鸠嫌弃到嘴都要抽搐时,江九渊终于出现了。 他显然没意识到顾子鸠房间那么热闹,在跨进房门时,十分不悦地看了一眼付南。 付南虎躯一震,立刻傻笑了一声:“呵……” 江九渊:“……” 其他人也没想到江九渊会突然过来,纷纷推到一旁,给江九渊留了一个宽敞的空间,随后,有好奇的,立马发现江九渊手中捧着一件红色的襦裙,乍眼的红色下,滚着温柔的白色,有些张扬,但是又有些内敛。 第22页 “王爷,您也来送衣服啊?” 江九渊看了一眼桌上的衣服,抽了抽嘴角。 顾子鸠却是突然一把顺走了他手上的衣服,两眼发光,明显是被这件衣服惊艷到了。 江九渊一向觉得付南他们的审美简直无药可救,没想到居然还能再往上走一个层次。 把他们赶走了之后,江九渊十分嫌弃地看了一眼桌上的衣服。 而顾子鸠已经将襦裙展开,脸上的欢喜挡不住,江九渊看着,也勾起了唇角。 “不过为什么突然要给我送衣服啊?” “自然是为了长脸的。”江九渊随便扯了一个理由。 顾子鸠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我倒是不介意,不过这么高调到时候恐怕会有很多麻烦。” 江九渊十分自信地一笑:“本王保证,没人敢惹你。”他看着顾子鸠,已经开始琢磨一会儿她会如何搭配这张扬的颜色,“还是说,你惧怕高调?” 顾子鸠瞥了他一眼:“开玩笑呢,我本就是为高调而生的。” 江九渊看着她自信的模样,不由失笑。 顾子鸠毕竟只是刚来,他还是担心她会在宫里吃亏,虽说以她的性子,估计也吃不到什么亏,可他私心,还是想多多照顾顾子鸠一点。 所以挑了这么张扬的一件衣服,也是包含了他对顾子鸠的照顾。 他江九渊的人,想高调就高调,却不是什么人都能惹得起的。 “只是今日宴会危险重重,你没有武功,千万不能乱跑,就待在本王身边,知道吗?” 顾子鸠给了他一个你在开玩笑呢的表情。 “柴一毕竟是採花贼,皇宫内地形你又不熟,总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说的好像她会经常乱跑一样的,顾子鸠抖了抖衣裙,斜了他一眼。 “王爷,你还是多操心操心柴一吧,我怕到时候没控制住力道直接弄死他。” 江九渊:“……” ☆、第十六章 我是锦王爷的贴身丫环 寿宴压轴是在晚上,下午只是一些常规的表演,并无十分出彩的地方,只不过江九渊因为担忧柴一添乱,所以催促顾子鸠换好衣服马上走。 顾子鸠被他催烦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直接将他关到了门外。 江九渊本来还在劝说顾子鸠抓紧时间,他虽然不怎么接触姑娘,但是也或多或少听说女子在出门前想来是最拖延的,不耗上半个时辰根本不会出门。 虽然不清楚她们都在折腾什么,但是若是遇上急事,的确显得有些拖沓。 可顾子鸠在听到这个原因时候,立刻“呵呵”一笑,居然直接对他说过半时辰再来接她。 真是……真是不知道她是主子还是自己的主子。 江九渊掐了掐眉心,看着紧闭的房门,摇了摇头,终于还是认命一般地踱到门外,十分无奈的开始等着某条小胖鱼盛装打扮。 “王爷,轿子已经备好了,您看什么时候……” 江九渊回头看了一眼,见依然没有顾子鸠的身影,便摇摇头,道:“再等等,子鸠还没过来。” 阿福应了一声,只是心里还是犯着嘀咕,以往王爷可向来不会这么拖沓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他也不敢多问,只能候在一旁,等着江九渊的再一次吩咐。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身后终于有了动静,顾子鸠心情十分好,正哼着小曲儿,慢悠悠地朝大门口走来。 “小胖鱼,你可真有能耐啊,知道上一个让本王等那么久的人……”江九渊终于等到了顾子鸠,立马转过头想要教训她一顿,但才一转身,整个人就愣了。 一身红色襦裙衬托的顾子鸠更加的娇艷,她款款而来时,仿佛带着天上星辰,璀璨夺目,无法忽视。 为了配合这一身华服,顾子鸠更是花了大工夫画了一个颇为精緻的妆容。 一颦一笑,眉眼流转间,好看的不似人间色。 顾子鸠哼着小调,跳到了江九渊面前,求夸一样地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道:“怎么样?我画的这个妆好不好看?你们这儿工具太少,不然我还能画的再好看一些的~” 江九渊:“……” “是不是很美?美破天际的那种是不是?” 眼看顾子鸠将脸凑到他面前,眨了眨眼睛,指着自己,很不害臊地自夸道。 江九渊愣了愣,一掌糊在她脸上,将她移到了一边。 “你最近是不是胖了?刚刚看着,本王还以为红辣椒成精了。” 顾子鸠:“……”信不信我打喜你。 江九渊虽然带着无比嫌弃的口气,但是耳尖却还是悄悄的红了,而且趁着顾子鸠打扮的功夫,甚至还吩咐阿福又往轿子里添了好几层毛毯。 等到顾子鸠登上马车,只会感觉到软乎乎的一片,一旁还有已经煮好的茶水和新鲜的糕点。 马车内很是宽敞,又点了薰香,顾子鸠坐上去不久,已经开始舒服的彻底变成了“子鸠瘫”。 江九渊讲究惯了,即便是因为铺了三层毛毯,即便是茶水正浓,即便身边坐着一个总是能让他产生好心情的顾子鸠,他还是一副平常模样。 只是面色更加的缓和了,只是余眼总是照顾着顾子鸠。 相反顾子鸠同志,就没有这份要保持姿态的自觉了。她手撑着下巴,一副昏昏欲睡,盛装之下,满是慵懒。 江九渊抿了一口茶,撩开车帘看了一眼,离皇宫大约还有一段距离,说长却也不会长。 “再过一会儿就要下车,你若在这时睡着,本王可不会管你。” 江九渊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悠悠提醒道。 就在这时,马车撞到一颗小石子,整个车厢都猛地颠了两下,顾子鸠本就没有设防,被这么一颠,立刻整个人朝前头撞过去。 江九渊头大地一把将她捞回来,搂着她的一双手腾出一只来死死掐了掐她的脸。 “住住住住手!” 顾子鸠被扯了半张脸,本就小小的脸蛋突然变成了一张烙饼,笑的江九渊更加不肯松手了,最后还是在顾子鸠的一记绝情脚威胁下这才放手。 江九渊抿了一口茶,好心情道:“寿宴上的美食很多,不过你身为丫环自然是不能跟着本王一起吃的,到时候若是忍不住冲上去一顿猛抢,你看本王会不会帮你。” 顾子鸠撇撇嘴,收回脚,戳着根手指点了点矮桌,突然撑着毛毯靠近江九渊,十分乖巧道:“一会儿在寿宴上我就假装肚子疼,然后你随便扯个理由把我扔出去,到时候我自己去找御膳房。” 江九渊:“。……”吃吃吃,就知道吃。 不过他后来想了想,觉得也好,待在御膳房总比待在寿宴上安全,到时候不止诸位皇子,还有邻国使团,像顾子鸠这么奇葩的,待在寿宴上迟早会被人抓着辫子。 更何况,还有一个柴一躲在暗处呢。 第23页 江九渊微微冷了眼,抿了一口茶。 顾子鸠没听到江九渊的回覆,全当他默认了,一双爪子移到他大腿上,还没等江九渊有什么反应,自己先顺着他的腿滚了下去。 感觉到自己的大腿被洗礼的江九渊:“。……” 毛毯很厚,顾子鸠即便躺在上头也不觉得硌得慌,她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突然想起一件事,转过头看着江九渊,道:“王爷,之前我出来的时候你说上一个让你等那么久的人后来怎么了?” 江九渊手一顿,看了顾子鸠一眼。 耐不住顾子鸠的眼神攻势,江九渊说道:“没什么,只不过还未出生罢了。” “为啥这么说?” “人死不能超生。” 顾子鸠眨了眨眼,“哦”了一声,有一阵的寂静,随后,她又坐起身来,面对着江九渊,捧着自己的脸,道:“王爷,你是不是又在夸我可爱呢?” 江九渊:“???” “你说能让你等的人还没出生,虽然我已经忍不住出生了,但我确实还是个宝宝。” 江九渊敲了敲她的头,好笑道:“小胖鱼,你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 顾子鸠一脸天真无邪:“因为我还是个宝宝呀。” 江九渊:“。……”不是很想跟她说话了。 因为和顾子鸠展开了一系列虽然十分可爱但是的确无语的对话,去往皇宫的路上倒也不是很无聊,而到了最后,局面更是以江九渊塞了她一嘴的糕点为胜。 好心情的江九渊下车时嘴角带笑,把前来迎接的太监吓了一跳,若不是江九渊的身份和能力摆在那儿,他是真的要怀疑人是被掉包了的。 江九渊作为皇上最为宠爱的皇子,多年来名声几乎已经响彻大陆,更不用说其在接管十二司之后。 谁人不知十二司有十二位可怕的阎王坐镇,即便是最穷凶极恶的大盗,听到十二阎王的名声都得抖上一抖,更别提掌管十二司的锦王爷了。 连阎王都听命于他,可想而知有多可怕。 小太监早就听闻锦王的大名,也知道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可如今……如今竟然在笑! 小太监瑟瑟发抖,不知道何去何从。 江九渊没理会小太监的异常,反而还转过身将顾子鸠给扶了下来。 “咔擦。” 小太监的三观崩塌了。 “锦……锦王爷,这位是?” “本王府里的丫环,没见过世面,特地带出来熘熘的。” “轰隆。” 小太监嘴角一抽,只觉五雷轰顶。他看了看十分没脾气的江九渊,又看了看长的十分好看的丫环顾子鸠,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似乎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了 江九渊身为皇上最为宠爱的皇子,一进宫就有人前来通知其前往御书房议事,而此时的顾子鸠已经东张西望了许久,并且十分熟稔的跟已经见过面的日中和夜半打招呼。 一点都不像是个刚来的。 江九渊捏了捏眉心,道:“本王要去御书房,你去吗?” 顾子鸠摇摇头,漫不经心道:“如今谣言纷纷,都说柴一会在寿宴这天动手,皇上虽为九五之尊,自恃天不怕地不怕,在这时恐怕心里也还是在意的很吧。” 江九渊点点头,道:“没错,柴一在京城横行霸道这些日子,十二司根本拿他没法,父皇自然担心。” 顾子鸠“嗤”了一声,道:“你们总是被柴一牵着鼻子走,连小小的伎俩都看不破怎么抓他?” 江九渊这次倒是颇为同意顾子鸠的话。 他的十二司虽然各个身手诡谲,却独独缺了玲珑心,做事直肠子,因为常年身处高位,根本不可能熟知那些江湖的招数。 待此次事件终了,他也得将队伍一支支派出去历练了。 江九渊打定了主意,看着顾子鸠睁着一双大眼好奇地看着周围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本王一会儿就回来。” 顾子鸠给他的回应是:挥了挥手。 待到江九渊离开,顾子鸠伸了一个懒腰便开始在皇宫内乱晃起来。 四周到处都是十二司的人,将整个喜庆的气氛给压下去了不少,到处可见他们面色沉重,一副丧气模样,在这本应该满是喜庆的日子里,十分的碍眼和不可融。 顾子鸠摇摇头。 就这副德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事儿好吗? 顾子鸠围观了一会儿这些人的丧脸,摇摇头,朝御膳房的方向晃了过去。 因为有着锦王爷的身份在,宫里的人也不敢多管什么,只是因为脸庞陌生,所以总归会有胆大的趁机多看两眼。 宫里的消息一向是蒲公英,随风播种,反覆又反覆,很快就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有好奇顾子鸠模样但碍于身份的,也有仗着自己受宠而立刻跑来质问的。 比如这位朝顾子鸠迎面而来的公主。 年纪大约是不大的,只是大约因为从小受宠,面上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浓妆艷抹之下,能看出这张脸的清秀。 顾子鸠身份特殊,多年来长期远离女人圈,久而久之也养成了十分不敏感的性格,这不敏感,也就体现在了对于女人该有的所有情绪这方面。 这公主一副不高兴脸,但顾子鸠只看了她一眼,就再也没了兴趣。 在她心里,公主的身份可能还不如御膳房的厨子来的更有威慑力。 眼看公主在她面前站定,顾子鸠往左走,她堵了左面,往右,堵了右面,身后更是跟着一大堆的侍卫。 顾子鸠和公主对视了一会儿,邀请道:“一起去御膳房?” 公主趾高气昂,叉腰逼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和渊哥哥一起进宫!” 顾子鸠捏了捏耳朵,觉得她的声音稍稍刺耳:“你是说锦王爷?我是他的丫环,自然是也要进宫来伺候的。” “你胡说!谁家丫环穿的这么好!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知道红色有多尊贵吗?公然穿这颜色进宫,可是蔑视皇上!?” 顾子鸠:“。……” 公主显然是气坏了,并且成功将自己绕到了另外一个圈子里,她抚了抚自己的胸膛,继续逼问道:“即便是本宫也不准穿这大红色的衣裳,你,你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她冷笑了一声,将侍卫招到了自己旁边,看着顾子鸠,满脸的嘲讽:“说吧,你到底是谁,若是再敢隐瞒,便将你抓起来,严、刑、拷、打。” 顾子鸠没想到这里居然连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会被人管,实在觉得颇为惊奇,并且并不打算更改。 公主一脸的愤怒,面目都有些扭曲,顾子鸠则淡定如常,一脸云淡风轻。 面对公主的质问,她也只是将方才的回答又细緻了一点,道:“回禀公主,我是锦王爷的丫环,贴身丫环。” 第24页 “你!!!贱人!谁给你的权利进渊哥哥的府上的!” 顾子鸠笑了一声,道:“公主身为千金之躯,却动不动像个市井泼妇,我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 公主指着顾子鸠,面容也有些扭曲,看着很是难看。 “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拖下去!我听说宫外的青楼最能调教这种不识相的女人了。”公主笑着看着顾子鸠,说出的话却极其恶劣,看着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公主。 “渊哥哥的府里除了本宫,什么女人都不准进入!”公主在讲到江九渊时,面上有一瞬间的羞涩,但是随后就被覆盖,她看着顾子鸠,冷笑道:“渊哥哥这么优秀,自然有很多不要脸的女人前仆后继,本宫作为他的妹妹,有责任将她们全部处理掉!” 顾子鸠看了她一眼。 这个公主对着江九渊有一种十分不纯洁的占有欲,想来之前那些个丫环之所以会接连逃走,也是受到了她的威胁。 “公主,王爷可是你的亲哥哥。” “本宫才不管什么亲不亲的!” 顾子鸠:“。……”她同情地看了一眼公主,“公主,恕我直言,嫉妒使你丑陋,狠毒使你肥胖。” 公主没想到顾子鸠居然还敢骂她,立刻气的火冒三丈,指着顾子鸠,怒道:“本公主不准你穿红色衣服,马上脱掉!也不准你再靠近渊哥哥!你必须死!必须死!!!” 顾子鸠“哦”了一声,拒绝道:“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公主若是想看死人,大可以去义庄。”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保证各有千秋,风味不同。” “你你你……” “我知道我确实很贴心,不用特地告诉我。” “!!!” “公主!公主!上!拿下这个大逆不道的女人!” 其中大约是侍卫长的男人扶着快要气晕的公主,看着顾子鸠,招呼几个侍卫往上招呼。 顾子鸠脸色不变,只是等到侍卫逼近时,突然快速移动了身形,几下便将他们给打趴下。 手法奇特,且出手极快,没人看清她的动作。 但是不远处的十二司却看得分明。 虽然简单,但是却包含了杀机,可以看出她已经留了几手,否则这些侍卫就不会是仅仅被打在地那么简单了。 这是顾子鸠来到京城后第一次动手,虽然并未尽全力,却已经能显示出她的能力。 这位公主大约是因为从小没受过什么刺激,因此很快就被气到,派出去的侍卫也没一个有用的,她瞪着顾子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给我等着!!!” “好,我永远等着你。” “!!!” ☆、第十七章 这位大兄弟你也是来厨房偷吃的吧 对于没见过什么世面,就连骂人都反反覆覆只有那么几句的公主一流,顾子鸠根本不可能放在心上。 她从前不喜欢和女人接触,以后也不可能会喜欢。 就像方才这般,分明是亲兄妹,却也能生出其他的心思来,更是为了这份心思偷偷将所有女人都赶走。 想想就觉得很可怕。 抛去血缘这一点不讲,若是真的喜欢,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追,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地告白?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喜欢都能圆满而终,大部分都像流星一样一闪即逝,只是在双方的心里都留下了一道或美或哀的记忆。 如果都像这位公主一样,得不到也偏要得到,甚至甘愿出卖自己的自尊,那可真是心里有疾病了。 习惯了直肠子的生活,突然偶遇羊肠小道,还是让顾子鸠感慨人的品种果真是丰富万千的。 她没有多想,靠着打听终于一路来到了御膳房。 为了这次宴会,御膳房的人天还未亮就已经开始准备,此时靠近御膳房,只能看见一个个忙碌的身影。 巨大的桌子上头摆着几十样不同样式的菜餚,等着御厨的处理。 御膳房分成了四块区域,一块是熟食区,一块是浓汤区,一块是点心区,还有一块是冷菜区。 四个区的御厨们互不干扰,学徒们偶尔闲聊,各式菜餚被炒出了浓郁的香气,还有那一罐罐几乎都已经熬了个把时辰的浓汤,更是诱的顾子鸠膜拜的要跪在地上。 中华美食传承千年,其中文化博大精深,顾子鸠因为身份的原因时常逗留在国外,每每飢饿都十分想念家乡的美食。 如今天下美食几乎都汇聚在御膳房内,顾子鸠闻着,感动的几乎要落下泪水。 烧好的菜餚被放置在另一个区域内,只有两个小学徒看着。 也是,皇宫内的宝贝多的是,谁会闲的没事跑来御膳房偷吃的。 除了顾子鸠这种脑洞清奇的,所有人都聚到了前面拍马屁去了。 顾子鸠轻而易举地熘到了放菜的区域,长长的桌子延伸到了屋子的另一边,上头的菜餚做的十分精緻。 离顾子鸠最近的是一罐罐的浓汤,她将两只手扒拉在桌上,只露出两只眼睛,乌熘熘的眼睛看着前头。 两名学徒背对着她,正在打盹。 顾子鸠趁机伸出一只手掀开了其中一罐,浓郁的汤头勾的顾子鸠咽了好几口唾沫。 是海鲜汤诶。 她微微起身捞了捞里头的材料。 有螃蟹,也有虾仁,既有花蛤,也鱼肉,一口浓汤舀上来,奶白色的汤头飘着热气,熏了顾子鸠一脸。 她悄悄拿了一个空碗,快速从里头兜了一碗材料十分丰富的汤,然后蹲了下去。 “我的妈,好好吃……”顾子鸠捂着嘴,简直对御厨的手艺五体投地,同时给对于自己率先来到御膳房踩点的想法点了个贊。 随后,她又舀了一碗鲜美的鸡汤,又拿了几个春卷,将一大盘炸虾捧到了自己怀里。 学徒还在打盹,没有意识到后面有一个馋嘴的顾子鸠已经几乎将桌上所有的美食都尝了个遍。 作为一个早饭能吃掉江九渊三四天才能到达的量的顾子鸠来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撑不撑的事情。 “咚。” 其中一个熟睡的学徒手突然砸地,疼的他立马惊醒,“哎哟”了好几声,这动静也在同时惊着了另一名学徒。 值得注意的时,此时的顾子鸠正在夹自己对面的一份佛手金卷,学徒突然惊醒是顾子鸠意料之外的,清醒的学徒很有可能会在任何时候突然转身,而本来就在他们身后的顾子鸠……的确挺危险的。 眼看顾子鸠即将被发现,身后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一把将她扯了回去。 突然被扯,顾子鸠手却依然不抖,十分稳的夹走了一个佛手金卷。 扯她回来的是一个很俊秀的男人,一身锦袍,身形高大,顾子鸠几乎趴在他肩上,更加衬的她整个人的娇小。 顾子鸠的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整个人只有夹着佛手金卷的手是自由的,她想了想,还是微微低头将它吃了,这才想起要问话。 第25页 但是男人却突然捂住了她的嘴,一把带着她钻进了桌子下。 厚厚的绸布盖住了里头的景象,顾子鸠眨了眨眼,便看见有人走了过来,似乎是在查看菜色一般。 又过了一会儿,等到危险接触后,男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手撒开。 “这位大兄弟,你也是来偷吃的?” 男人笑着看了顾子鸠一眼,承认道:“是啊,我才刚熘进来,你就过来了,吓的我立马躲了进去。” 顾子鸠点点头,盘着腿继续道:“看你穿的这般金贵,是这宫里的皇子吗?” 男人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姑娘一身华服,可是宫里的哪位小公主?” 顾子鸠趁着学徒再一次松懈,给自己和男人各盛了一碗汤,这才道:“不是,我是跟着锦王爷一起进宫的,他被皇上叫去,我就只能来这儿瞎转了。” 男人笑着看着顾子鸠,道:“锦王爷?” 顾子鸠没空说话,只点了点头。 作为一只话痨,顾子鸠真是不论和谁都能聊得开…… “我最近挺有名的,所以你是别的国家的吧?” 男人笑了笑,点点头:“前头太吵,熘出来想清静清静。” 顾子鸠瞥了他一眼,拎着勺子小口小口的喝着,还是忍不住吐槽道:“谁清静来御膳房的?” 她将桌上的菜都扫了一圈,现在已经饱的差不多,见男人没有说话,便自顾自己的接了下去:“哪像我,要不是冲着御膳房,我才不进宫呢。” 顾子鸠坐姿虽然十分不淑女,但是胜在舒服,她又向来是豪气万千的风格,这迥异的姿势在男人看来,倒也不是怎么的令人无语。 甚至到后来,他也被顾子鸠带着,一起放飞了自我。 男人来御膳房本来只是个意外,但是后来碰见了顾子鸠之后,想法就变了。 他眼看着顾子鸠吃了大半天,完全没有一副偷吃的模样,实在好笑,他本来想离开的,不知为何,看着顾子鸠吃的很香的样子,竟没有走。 顾子鸠此时正捧着自己的脸蛋,将手肘搁在膝盖上,左右乱看着。 “姑娘看着似乎十分自由的样子,锦王爷……不怎么管你?” “他管我做什么。” 男人看了一眼她的华服,又看了一眼她的模样,是个十分娇气的姑娘,虽说性格豪爽,但看着,的确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 “这么说,锦王爷已经成亲了?” 顾子鸠对他的联想无语了,瞥了他一眼,道:“我是他的丫环。” 男人讶异地看着她,笑道:“锦王爷果然是人中龙凤,就连丫环都那么特别。” “嗨,夸我就夸我,干嘛非要扯上他,你们这儿的人说话怎么都这么委婉的。”顾子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拉开其中一角绸布,见没了学徒身影,便迅速钻了出去。 隔着绸布,男人听见顾子鸠道:“不过刚才多谢你拉我啊。” 绸布里头,桌子底下,男人失笑出声。 ☆、第十八章 这条小胖鱼会膨胀 吃饱了的顾子鸠完全忘记了江九渊的叮嘱,非但没准备低调,心情好时,甚至想拉着十二司的人高歌一曲。 若不是十二司的人太死板,今日又太丧,恐怕顾子鸠是真的要彻底出名了。 顾子鸠放弃和十二司互动,开始在皇宫乱逛起来。 皇宫内十二司和禁卫军正在暗暗较劲,因此每个人都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若不是因为顾子鸠是江九渊身边的人,恐怕她这么乱晃,早就被人当成鬼鬼祟祟的刺客给抓起来了。 今日的寿宴果真热闹非凡,哪怕顾子鸠走到了最偏僻的地方,都能凭藉着喜庆的气氛和吵人的话语走回原路。 今日朝廷重臣,各位皇子,以及邻国的使者和皇子皆悉数到齐,因为皇上还未出现,因此整个氛围还算轻松。 难得的机会让所有待字闺中的千金欣喜若狂,各个精心打扮,开始费尽心机的靠近自己心仪的男人。 而在这当中,锦王江九渊自然使他们的首选,只是江九渊此时正在御书房和皇上议事,因此千金们失望之余,却也不肯放过其他的机会。 历来这种正式的宴会,都实则为一场大型的相亲会,顾子鸠见的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甚至于一点兴趣都生不起来。 “诶,子鸠,你怎么在这儿啊?” 顾子鸠被人叫住之前,正准备辣手摧花,手都已经伸到了盛开的花上,硬生生地给收了回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应道:“王爷被人叫去议事了。” 江里才起床没多久,在行宫里又逗留了一会儿功夫,等到终于不得不出来时,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晃悠了出来,没想到刚出门就见到了顾子鸠,自然很惊喜。 顾子鸠听他这么一解释,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宫殿的名字:“这么说我已经晃悠到你们住的地方了?” 江里点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座寝宫,道:“那里是我八弟住的地方。” 顾子鸠啧啧了两声,嘆道:“看来江九渊的身份真是有用,我在这座皇宫兜了好几个地方,没见有人拦着我的。” 江里笑着“哼”了一声,解释道:“那是当然了!我五哥可是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人,那群见风使舵的人自然畏惧了!” 顾子鸠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觉得自己的记忆应该没什么问题,因此十分无语地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推到了一边。 “子鸠,怎么啦?”偏生江里这人还没什么危机意识,在这到处都是隔墙有耳的皇宫里,居然还能大大咧咧地谈论这种被人听到肯定要杀头的话题。 “我说,你叫江里,脑子就真的被江水给灌进去了?” 江里十分喜欢和顾子鸠聊天,因此十分和善并且不耻下问道:“什么意思?”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普通人被顾子鸠这么一说,肯定会意识到顾子鸠是在骂人,就算不回骂过去,脸色可能也不太好看,可偏偏江里的脑回路和顾子鸠一样奇怪,闻言,还歪过头做出一副倒水的模样,好半天后,这才纳闷道:“没有啊,不过子鸠你怎么知道我昨天洗了头的?” 顾子鸠:“。……” 她发现了,自己若是不将话说的明明白白,江里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太子还在,你公然谈论你五哥是皇位的最佳继承人,被人听到的怎么办?” 江里听后十分不在意,并且给了顾子鸠一个放心的眼神。 “大哥懦弱,这些年来更是贪图美色,毫无政绩,朝中上下本来就对他颇有微词的,就连大哥自己心里都明白。” “那有别人像你这样公然谈论的吗?” “那我不知道,反正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管那么多做什么。” 第26页 顾子鸠:“。……”这死心眼的孩子哦。 她拉着江里就往江琛的行宫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十分语重心长道:“我看你还是去找江琛配点药,治治你的病。” 江里不解其中深意,不由问道:“啥病?” “一种名叫生为皇子却不知道话多丢命的病。” 江里不同意,并且十分有理有据的反驳道:“可是子鸠你的话比我更多,这么说,你也有病的!” “骂谁呢你!” “。……”被打了江里很委屈。 江里和江琛两兄弟从小关系就不错,所以寝宫离的很近,走了没一会儿,就已经到了正门,看守的侍卫认得江里,自然不敢怠慢,立刻直接将他们请了进去。 看得出来江里经常跑来和江琛玩。 “八弟呢?” “回七王爷的话,王爷现在正在药圃。” 江里点了点头,直接朝药圃的方向奔去。 似乎是因为江琛喜静的原因,越往深处走,人越少,到最后,更是连一个人都看不见。 隔着道矮墙,顾子鸠通过镂窗看到江琛忙碌的身影,看着似乎是在照顾药草的样子,不由问道:“今日寿宴,你们都不用过去的吗?” “连父皇都还未过去,咱们着急什么。” 顾子鸠:“。……”少年,你不觉得你这句话的前后顺序不对吗? 深深为他的智商担忧地江里直接带着江里走了进去,听见动静的江琛并没有抬头看,只是十分小心地移走了一颗已经成熟的药草后,这才淡淡地看了他们两一眼。 这一眼仿佛天边冷月,气质冷然,一身白衣都似乎笼上了一层光,也难怪民间将八王爷吹成了谪仙一般的人物。 不过这般不惹俗世的模样,也的确很“仙”。 江琛将药材小心安置后,这才道:“怎么,又吃撑了?” 他看向顾子鸠,手已经朝袖子中伸,顾子鸠嘴角一抽,连忙摇头。 “你为什么要把助消化的药随身带着?” 江琛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其中意思已经很明显。 顾子鸠:“。……”居然认为她会经常吃撑,这简直是对她人格的侮辱! “我是来请你治治你七哥的脑子。” 江琛闻言看了一眼江里,继续淡淡道:“放弃吧,没救了。” “噗。” 顾子鸠喷笑。 江琛虽然个性清冷,看着似乎并不好相处的样子,其实这人内心倒是善良的很,能拥有如此超凡的医术,又能保持一颗善心,其实打心底里,顾子鸠是很佩服他的。 能十几年如一日的钻研医术,以后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所以其实和江里一样,她挺喜欢和江琛聊天的。 “五哥呢?你怎么没和他在一起?” 顾子鸠听到这个问题已经有无数次,实在是无语的想翻白眼,她嫌弃的撇撇嘴,面对江里和江琛,终于还是决定将实话托出来:“其实我刚才在御膳房。” 江里和江琛同时斜眼她。 “你们也知道我只是一个丫环嘛,等会寿宴上要是吃东西,你们皇上不得砍死我?” 江里抽了抽嘴角,道:“子鸠,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个丫环。” “怎么啦,不称职吗?” 江里和江琛:“。……” 药圃旁边有一处可供休息的地方,设有一几,和两张木椅,江琛连忙将他们带了过去,以此远离自己的药圃。 他倒是不怕江里乱动,就怕顾子鸠突然脑子一动,想要挖了他的药草烧菜。 为了防止顾子鸠产生这个念头,他立马泡了一壶用某种药草晒干的药茶。 气味清香,但是味道十分苦涩。 苦到立刻要晕倒那种。 果然,顾子鸠嫌弃的只抿了一口就搁着不再动了。 江琛见她一副嫌弃模样,还没等他松口气,就听一旁的江里不解道:“八弟,你这壶茶怎么那么苦?以前你给我的药茶可都味道很好的。” 顾子鸠好奇道:“是吗?” “那当然,八弟配的药茶味道一直很好,甜甜的,怪好喝的。” 顾子鸠立马惊喜道:“那是不是配药膳也会很好吃!?” 还是没躲过的江琛:“。……”呵呵。 药茶实在太苦,就连一向不怎么挑的江里都有些嫌弃,他只能捧着茶,闻着清香的味儿,道:“子鸠,你在御膳房待了多久啊,我们一会儿还有的吃吗?” 顾子鸠斜了他一眼,无语道:“你当我的胃是无底洞吗?我每样都吃了一点儿,走之前御膳房也还在继续烧,根本不可能饿着你们的。” “是吗?” 顾子鸠瞪了他一眼,挥起拳头晃了两下。 江里被逗的哈哈大笑,见她这么一保证,他这才放下心。 “不过烧那么多菜吃的光吗?不吃光多浪费啊?” “嗨,你啊,甭操心,不会吃不光的。” “那你说……”顾子鸠听他这么一说,终于来了兴致,正准备问个仔细,便突然感觉脑门一凉,瞬间起了个哆嗦。 不仅是顾子鸠,就连江里都“咦”了一声,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同顾子鸠十分有默契地朝药圃木门处看去。 果见江九渊站在那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江里一抖,这才想起一件事情来,偷偷戳了戳顾子鸠的胳膊,轻声道:“哎呀是我大意了,八弟的药圃离御书房很近,五哥的眼力又好,肯定是瞒他不住了。” 顾子鸠:“。……” 江九渊赶来不久,那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又让人吃不透他到底听到了多少,可以江九渊的能力,应该是没有什么能瞒住他的。 顾子鸠轻咳了一声。 “顾子鸠,你是有多勤快,本王才刚离开,你就去了御膳房。” 顾子鸠顺着藤子往下爬,笑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 江九渊眉眼一跳,道:“本王是在夸你吗?” 江里一看江九渊一副质问的口气,连忙替顾子鸠解释道:“五哥,不是你将子鸠一个人扔在宫里的吗,她一个小姑娘能够躲过这么多守卫去到御膳房偷吃,足以可见子鸠的能力不错!” 江里说完又瞄了一眼江琛,示意他也开口说点什么。 江琛本来是拒绝的,但是他怕自己的药圃惨遭毒手,因此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药圃,也道:“而且她还没有吃撑。” 顾子鸠听他们一说,眉毛立刻得意的一扬。 江九渊见她非但不知悔改还反而一副自豪的模样,真不知道是该骂还是该笑。 她到底是太没心没肺还是太蠢?怎么总是让他气都生不起来。 江九渊捏了捏眉心,嘆了口气:“你们不必替她求情,再说下去,恐怕这条小胖鱼就要膨胀了。” 第27页 顾子鸠:“略略略。” 江九渊拿她没辙,绷了半天的脸一剎那失守,再次被失笑占满,他走过去掐了掐顾子鸠的脸颊,没好气道:“没将御膳房吃垮便好,时辰马上就要到了,若是到时候没了菜,我看你怎么收拾。” “。……”既然所有人都对她寄予厚望,那她刚才是不是应该索性将菜全部打包带走了。 江里见江九渊并没有要质问她的意思,立刻松了一口子,继续捧着茶,道:“五哥,父皇今日找你何事?非得在寿宴当天说?” 江九渊看了江里一眼,皱了皱眉头,道:“今日寿宴,不止我们大魏,如今邻国使团和皇子也悉数到齐,到时候全部聚在一起,若是让柴一钻了空子,大魏的脸面便算是要丢尽了。” 江里“啊”了一声,同江琛对视了一眼,连忙问道:“那父皇唤你可是有什么吩咐?” 江九渊摇摇头:“不过是因为担心,想要找人舒心罢了。” 江里唉声嘆气了一会儿,也跟着皱了皱眉头,道:“这柴一也真是,忒不是玩意儿,祸害那么多姑娘。” 顾子鸠也对柴一很不满意,吐槽道:“就是,他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她虽然平常没个正形,但是对于这种欺负女人的行为还是有着天然的不爽,她甚至不爽到又喝了一口极苦的茶。 借着苦劲,顾子鸠冷静了。 “若是被我逮到柴一,你们谁都不要拦着我。” 江九渊睨了她一眼,难得没有说什么。 ☆、第十九章 宴会的灯红酒绿 知道点内情的人在听到江九渊被叫入御书房后都下意识地觉得是在谈论如何将柴一抓捕,而不知道内情的则以为是在秘密嘱咐江九渊什么事情。 比如太子之位是否会被替换。 所以当江九渊拎着顾子鸠来到寿宴场时,无一例外受到了最瞩目的迎接。 江九渊作为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一向能力出众,更有许多耿直的朝臣觉得这太子之位不是由江九渊坐,实在是匪夷所思。 他们的想法和江里差不多,但是没人和江里一样,心眼直到直接说出来的。 与此同时,跟着江九渊他们一起过来的顾子鸠也毫无意外的受到了强烈的视线,这其中,有一道视线最突出,那就是曾经被顾子鸠差点气晕的公主江雍。她愤恨的盯着顾子鸠,死死绞着绢布,仿佛拿绢布当成顾子鸠一样,力道再大一点,恐怕这绢布就直接裂成两半了。 被这么多视线围观,顾子鸠却很淡定。 她见过比这场面更大的注视,也去过与这种级别的寿宴相似的地方,而对于江雍的怒视,顾子鸠则压根没注意过。 她站在江九渊旁边,身后跟着江里和江琛,不时和她交谈,就连他们一向冷情的锦王爷都对她似乎很特殊的样子。 他们本来以为顾子鸠可能是锦王府的未来王妃,直到她十分自然的站到了江九渊身后时,他们才哀嘆了一声。 原来只是个丫环吗? “子鸠,到时候菜要是上来了,你会馋死吗?” 江里就坐在江九渊旁边,在顾子鸠蹲下来给江九渊斟酒时,十分好奇的询问道。 顾子鸠手中的酒乃大魏特产,味道清冽,此次寿宴上的酒,更是已经窖藏了二十余年,风味独特,再加上特质的酒杯,佳酿倒进杯中,是一阵阵清脆的咕噜声。 近乎晶莹剔透的颜色倒进红玉做的酒杯,看着十分的好看。 顾子鸠馋的不行,听到江里这么说,忍不住点点头。 “这酒确实是不错的。” 江九渊好笑的睨了她一眼。 江里也被逗的哈哈大笑,他盘起双腿,正准备乘着寿宴还未开始和顾子鸠再聊几句,前头便有道人影走过来,江里一愣,随即摆正坐姿,一脸的正经样。 这副难得见到的正经样让顾子鸠忍不住回看了一眼。 “锦王爷今日可是来晚了。” 江九渊放下酒杯,身子微微往后倾,看向来人,道:“左右无事,来早也实在无趣。” 来人年纪较大,长长的白鬍子几乎到了胸口,身着一身紫色官府,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他大约也是话多的一类,跟江九渊就这么聊了起来。 只不过闲事不多,总是聊着聊着便扯到了家国大事上来。 江九渊虽然面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但是顾子鸠却看得出来他的确很喜欢和这位很和蔼的老人聊天。 大约也是什么忠厚老臣,否则以江九渊这脾气,估计早就毒舌回去了。 顾子鸠蹲在一旁也没什么事情干,便只得细细揣摩着酒壶的纹路,偶尔朝还未动过的酒杯瞄上两眼。 庆幸寿宴很快就开始,过了不久,身着玄色龙袍的皇帝就缓缓而入,身后跟着禁卫军统领,更后面跟着贴身内侍,气势庞大,重臣俯首。 顾子鸠是被强行压下头的。 江九渊知道以顾子鸠这种心大的人是不可能主动跪下的,因此趁着没人注意时,一把将她的头压下去了一些。 作为一个丫环,即便她在平常是如何的特别,如何的行为诡异,他都不管,但是这是在朝堂,哪怕他再肆无忌惮,也不会蠢到挑战当今皇上的权威。 今日是寿宴,皇上为了表示与万民同乐,自然不会多摆架子,只是示范性的说了几句之后就示意寿宴可以开始了。 江九渊看着顾子鸠,吩咐道:“继续跪着,伺候本王。” 顾子鸠乐的休息,自然应允。 江九渊一向不是个多话的人,突然说了这一句,也是为了能让顾子鸠能够更顺理成章的坐下来。 有了他的吩咐,哪怕顾子鸠与他同坐,也没人敢说什么。 江九渊瞥了一眼众人的视线,又看了一眼始终没有给过他正眼的顾子鸠。 顿了顿,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接过顾子鸠手上的酒壶,道:“这酒浓醇,喝多了会醉。” 意思就是说这酒今儿晚上你就甭想喝。 顾子鸠无语,悄声反抗道:“我喝过比这更厉害的酒,照样清醒。” 江九渊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但是看他这副模样,应该是就算听见了也当做没听见的。 “你年纪太小,不准喝。” 顾子鸠本来想反驳,但是想了想,她能反驳点什么,落在这片土地上,谁知道这里的人大她几个世纪。 顾子鸠因为不能喝酒而有些感伤,低着头不语。 舞姬从外头涌入,长袖浮空,埙声而起,巨大的编钟搁置在最后头,随着一声厚重的声音响起,舞姬也纷纷开始舞动起来。 编钟在秦汉之后就不怎么在宫中使用,不过大魏皇上念旧,且极其喜欢编钟的音质,因而一直保留到现在。 舞姬们随着音律摆动,将顾子鸠的模样盖上了一层阴影,在座诸人,也纷纷将视线从江九渊身上移开,渐渐投入到了精彩的表演当中。 第28页 虽说中午的寿宴并不比晚上,却也还是十分精彩,顾子鸠趁着没人注意直接坐了下来,将一份长长的名单摊开在地上,手指在上头缓缓往下划。 “王爷,这个节目是叫天女散花?” 江九渊抿了一口酒,点了点头。 顾子鸠“哦”了一声,从这个节目往下划,停在了第一个打着黑勾的地方,又悄悄道:“王爷,再过三个节目就是比武了吗?” 江九渊睨了她一眼:“不是比武,只是切磋罢了。” 顾子鸠又“哦”了一声,一把将节目单往后扯,前头的一大段则落在了江九渊的膝盖上。 她指着第二个黑勾,正准备问,嘴已经被无语的江九渊堵住。 是一块肥腻适中的红烧肉,一口咬下去,鲜美的汁瞬间萦绕在舌尖,好吃的顾子鸠立马没心思研究节目单了。 “尽管一个个看过去,他们每一个都是经过了将近半年的训练,可以说互相之间都不分伯仲。” 顾子鸠捂着自己的嘴,腮帮子鼓鼓的,星星眼地看着江九渊……旁边的红烧肉。 江九渊:“。……” 彼时舞姬退场,内侍分别为每一桌新添菜餚,顾子鸠抬头四顾,本只是随意乱晃,但视线在接触到某一个人身上时,稍稍停了一会儿。 在她对面斜角处,有一个男人身着锦袍,正笑着看着她,一手端着酒杯,朝她示意性地举高。 是之前御膳房碰见的男人。 顾子鸠遇见同在御膳房偷吃的同道之人自然比较亲切,因此也回笑过去。 而这一笑正好被江九渊捕捉到。 他眯了眯眼,微抿了一口酒,眼神晦暗难定的看着对面的那个男人。 见顾子鸠始终和那男人保持着眼神的互动,江九渊眉眼一跳,“砰”的将酒杯砸在桌上,随手又夹起了一块十分庞大的红烧肉塞给了顾子鸠。 顾子鸠连忙仰起头,以免红烧肉从自己嘴边熘走。 正好看见的江雍:“!!!” “贱人……贱人!” 江雍目光死死地看着在她眼里十分不要脸的顾子鸠,一边咒骂一边咬着筷子,桌上的菜式竟是一样未动。 对比吃的正香的顾子鸠,江雍显得就更加突出了。 在这宴会之上,当所有人都沉迷其中时,一个人的不合群很快就会被揪出来。 而将江雍揪出来的这人,便是当今皇上。 皇上本来正心情不错的看着场上的其乐融融,余眼却瞥见了一抹不和谐的场景,他立马朝不和谐处看去,见竟然是江雍,便问道:“雍儿,何故不吃啊。” 江雍猛地惊醒,忙看向问话的皇上,面上的愤恨也在转头之前已经调整完毕,此时正一脸委屈和不解地看着他,道:“父皇,儿臣是在看五皇兄身边的那名女子,也不知是什么身份,竟能让五皇兄亲自餵食呢。” “哦?”皇上一听,立刻很有兴致地朝江九渊看去,果见他身边坐着一个女子,面容姣好,虽看不清他儿子的表情,但是从动作上看,似乎是与着女子很是相熟。 皇上年纪一点点上去,逐渐变的颇为喜欢给自己的儿子做媒,此时见状,立刻高兴的合不拢嘴,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开口道:“渊儿,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突然被点名的江九渊:“。……”他放下碗筷,恭敬回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只是觉得这节目实在精彩,因此忍不住和七弟聊了几句。” 正在啃着鸡腿的江里闻言,立刻配合的点点头,傻呵呵地笑了两声,逗的皇上更高兴了。 “净瞎说!朕可亲眼看见你和旁边那姑娘聊天了,说吧,这是……哪家的小姐啊?”皇上说着,费力地朝顾子鸠看去,而顾子鸠则低着头,给本就有点看不清她面容的皇上又增加了难度。 江雍见机会来了,立马插嘴道:“父皇,儿臣听说五皇兄府上新添了一名丫环,想必……就是这位了吧。” 朝臣们一听,立刻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其他国家的人虽然不认识顾子鸠,却觉得她模样很好看,给出的反应也是与朝臣们的窃窃私语所不同的赞美。 曾在御膳房偶遇的男人也担心的看着她。 江雍假装只是初见顾子鸠,一脸惊讶的捂住嘴,但话却还是从捂着的嘴中蹦了出来:“呀,父皇,您看这个丫环竟然敢穿大红色呢!” 顾子鸠:“。……”敢情在这等着她呢。 群臣的闲言更甚了。 在这皇宫内,别说是区区丫环了,就连最受宠的皇子都有可能会因为说错一句话而跌落万丈深渊,顾子鸠虽然低着头,但是却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她身上。 眼看皇上的脸色越来越可怕,江九渊突然起身,朝皇上行了个礼,道:“父皇,这衣服是儿臣吩咐她穿的。” 皇上摸了一把自己的鬍子,一手捏着酒杯,面上有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若是江九渊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覆,恐怕今天江九渊和顾子鸠就要一起完蛋了。 面对这一危险境地,江九渊神色未变,道:“想必父皇也知道,十二司崇尚红色,子鸠能得十二司承认,自然也有资格穿上红衣。” 皇上摸着自己的鬍子,气的差点就要扯掉,碍于面子,他强压了火气,道:“渊儿,她只是一个丫环。” “但是她能力不错,帮了十二司不少大忙。” 皇上手一顿,看向顾子鸠。 不知为何,在江九渊说出这句话后,皇上的怒气突然一瞬间收回了不少,也不是因为场上人多,他可能还要再继续问下去。 江雍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顾子鸠,不甘心道:“父皇,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环,如今进宫竟然还敢与五皇兄同坐,更过分的是,她竟然要五皇兄伺候!父皇,她蔑视皇亲,这可是大罪啊!!!” 顾子鸠无语,突然站了起来,跪倒了殿中央,十分诚恳道:“皇上,奴婢从未想过蔑视皇亲,蒙王爷不嫌弃,能在其府上蒙得一职谋生,王爷方才说红色乃十二司的标志,而奴婢的家乡,红色更是代表着吉利与喜庆。奴婢今日大胆穿着红色为的只是想送给皇上最诚挚的祝福。” “哦?”皇上来了一点兴致,问道:“你是哪里人?” 顾子鸠摇摇头,诚恳回道:“奴婢幼年失去双亲,只记得自己的家乡以红色为吉利色。” 皇上摸了摸自己的鬍子。 “皇上,今日寿宴当时,又是国富民强,百姓皆安居乐业,可见皇上您的贤德,想来在以后的青史上将您比作千古一帝也不是不可的。” “噗。”江里啃着鸡腿的嘴突然喷了,幸好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顾子鸠身上,因而没人注意到江里的失态。 “皇上,百姓的血是红色,寻常人家的好日子也皆用的红色,代表正义的十二司也是红色的,而在咱们大魏当中,红色更是代表着尊贵,皇上,这冥冥之中哪有那么多巧合?想来一定是上天庇佑!庇佑大魏千秋万代!万民归心!” 第29页 皇上被顾子鸠这么一通解释,心里舒坦了,面色也乌云转晴,对于顾子鸠竟然穿着红色的事情倒是不那么在意了。 “你说的不错,的确,红色象徵着尊贵,也象徵着吉祥,难为你那么有心了。” 顾子鸠立马回道:“哪里,是皇上治国有方。” 江九渊睨了她一眼。 江雍可能没想到,顾子鸠这么能扯,并且扯到连皇上都觉得很顺心。 她本来想揪住顾子鸠这一点好好惩罚一通,没想到最后竟然让顾子鸠出了风头。江雍十指嵌在手心,恨的牙痒痒。 ☆、第二十章 把那个叫柴一的叫出来 中午的寿宴场果真如江九渊所说并不是十分隆重,一些座位较远的甚至已经露出了兴致缺缺的表情。 对于他们来说,晚上的寿宴才是重头大戏,不仅有本朝第一美人苏朝微,还有专门从西域而来的歌舞表演,更别提那些平时根本见不着几面的千金小姐了。 美酒佳肴,美人在旁,灯红酒绿,觥筹交错,怎不叫人心痒痒。 而对于没能绊倒顾子鸠的江雍来说,这个宴会实在糟糕透顶。 好不容易捱到皇上因为疲累而提前散场,江雍这才得以解脱,身后的宫婢战战兢兢地跟着,生怕江雍会将脾气撒到他们身上。 “气死我了,这个小贱蹄子嘴巴这么能说,怎么不去当个说书的!” 江雍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直接将入目所及之处全都摔了个粉碎,身后的宫婢吓了一跳,连忙全都跪了下来。 江雍没东西可砸,转了个身正准备骂人,就见他们全都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齐齐跪了下来。 “跪什么跪!一天天的只知道跪!”江雍气的抬起脚就朝离自己最近的宫婢踹去,这一脚带着对顾子鸠的恨意和不满,因此力道十分大,直接踹的宫婢往后倒。 身旁的人不敢求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江雍踹的鼻青脸肿。 这名宫婢岁数已经有点,是从小伺候江雍的老人了,这些年跟着江雍,好处倒是没得到些,伤口却多了好几处。 宫婢地位卑微,也不可能有条件时常去太医院,而太医院的人也不可能会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所以宫婢除了脸蛋还算完好,身上却早就已经伤痕累累。 江雍踹了一会儿,气却反而不降反生,看着宫婢不敢反抗,只得紧咬着唇一副可怜的模样,突然蹲下神来,涂着红蔻丹的手指强行扭过宫婢的头,盯着她的模样,道:“你是不是也跟那个贱蹄子一样,分明只是一个下贱人的身份,却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宫婢吓的连忙解释:“不是的,公主,奴婢只想好好伺候主子,奴婢知道自己身份卑微,根本不敢妄想这些的,公主,公主……奴婢真的没有……” 江雍厌恶地盯着宫婢求饶的脸,嫌弃地撇撇嘴,随后眼神向四周看了一眼,突然抬手将桌上的一把用来剔果皮的刀抵在宫婢的脸上。 江雍看着她愈发害怕的模样,心情这才好了一点,她轻轻地用刀尖在宫婢脸上划过,悠悠道:“本宫最讨厌这副嘴脸,瑟瑟发抖,只知道求饶,自以为能得到渊哥哥的喜爱,以为这样就能得到渊哥哥的心!” “啊!……”宫婢吓的一声尖叫,旁边的人偷偷瞄了一眼,便见宫婢脸上已经有了一条长长的红线。 江雍看着这条红线,心情却更加的好了,就好像此时跪在自己面前的是顾子鸠一样。 眼看宫婢的脸就要被江雍划上数十条血痕,一旁同她关系较好的终于忍不住了,连忙出主意道:“公主,锦王爷之所以留着那个女人,不就是觉得她能派上用场吗?” 江雍瞥了她一眼。 她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匕首的划动的确慢了很多。 这名宫婢连忙又道:“如今宫内十二司出动了那么动人,不就是为了抓柴一么,奴婢想着锦王爷之所以留着那女人,不就是拿她当鱼饵了么。” 江雍觉得她这话有道理,道:“继续说。” “公主,锦王爷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看的上那种蒲柳之姿,跟公主您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那女人以为自己攀上了锦王爷,又在方才大出了风头,想必正得意呢。” 江雍“哼”了一声,收起匕首扔回到桌子上,嗤道:“她得意不了不久的!” “公主说的是!”这宫婢连连附和,随后又神神秘秘道:“锦王爷不是想拿她当诱饵么,那咱们就让她当不成。” 江雍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如果她早在那之前就已经被柴一……”宫婢说的隐晦,但是在场所有人都懂,“公主只要再派几个精锐的侍卫一起跟去,到时候将他们一同抓获,到时候公主不仅拆除了那个女人,还在锦王爷心里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江雍想了想,觉得这个想法可行,便笑着夸了这宫婢两句。 “还是你懂事。”江雍越想越兴奋,连忙唤道:“快给本宫找几个武功不错的侍卫来!” 而在另一边。 被江雍惦记着的顾子鸠毫无意外地打了一个喷嚏。 因为毫无徵兆,将一旁的江里吓了个半死。 她被江雍挑衅后非但没有惩罚,反而还得到了奖赏,虽然这奖赏最后进了江九渊的袋子。 顾子鸠第十次尝试从他袖子里抢回赏赐的白玉镂雕凤凰饰件,结果还是以被一掌糊脸惨败。 眼看没法从江九渊那边下手,顾子鸠气的快速抢过江里手中的牛肉干,愤愤地看着江九渊,狠狠咬了一口。 “诶!那……那……”那是我的。 江里含泪看着和自己诀别的牛肉干,抹了一把眼泪。 江九渊拢了袖子,看了一眼愤愤难平的顾子鸠,问道:“你什么时候和小十认识的?” “谁是小十?” 江里在一旁插话道:“就是刚刚在寿宴上呛你的那个。” 顾子鸠恍然大悟:“那可还得托她洪福了,让我多了一枚饰件。” “小十从小就被宠坏了,性子骄纵了些,你若是碰见了她,大可不用理会。” 顾子鸠笑了一声:“她可不只是骄纵那么简单了,我建议八王爷可以治治她的脑子。” 江琛闻言,断然拒绝,摇摇头,道:“这就跟七哥的脑子一样,无药可医。” “八弟,你老实说,是不是骂我呢?” 江琛冷静地看了一眼江里,十分认真诚恳道:“我们学医的怎么会骂人,我们只会救人。” 江里不想看这个越看越觉得欠揍的弟弟,但是转过头,则又看见顾子鸠这个“土匪”,江里咬咬牙,突然朝江九渊扑过去。 “五哥!!他们欺负我!!” 江九渊连忙往旁边一闪,扑了个空的江里直接朝草丛里沖,几个趔趄,摔在地上吃了好几口草。 第30页 “噗。” “哈哈哈……” 江里:“。……” 笑够了的几人终于有点良心的将江里扶起来,看着他满头杂草的模样,顾子鸠衣一个没忍住,差点没背过气去。 江九渊无语的拉住她,替她拍了拍后背,等她缓过劲了这才道:“十二司已经在宫内每个角落布置了人手,如今过了中午也不见柴一有动静,想来的确是要挑在晚上下手了。” 顾子鸠想了想,掏出节目单一看,道:“晚上有第一美人苏朝微的表演啊,柴一肯定是想挑她下手了呗,若是被他得手,你们颜面可丢大了。” “何止。”江九渊冷了脸,看着顾子鸠,冷冽的语气像是冬天里的寒冰,让人无端起了一身惧意,“柴一轻功超绝,即便是本王也没法迅速追上他,若是他要对父皇不利,咱们中间或许没有一个人能拦住。” 江里和江琛同时皱了皱眉头。 顾子鸠却摇摇头,捏着节目单,道:“柴一是採花贼,不是刺客,他来京城的头几天动静闹的那么大,到后来却像消失了一样,要么是他已经离开,要么就是他已经找到了更能让他出风头的事情。” 江九渊眯了眯眼,问道:“你是指苏朝微?” 顾子鸠点点头:“苏朝微作为大魏第一美人,这名头响亮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 江里也点点头,插嘴道:“苏美人从小习得琴棋书画,又生的花容月貌,名声自然是大的,即便是我五哥,一年前也找她谈心呢!” 顾子鸠“哦哟”了一声,用着十分八卦的嘴脸看向了他。 江九渊本来是不想解释的,他也没必要解释,这一年来,谣言越传越厉害,他也从来觉得无聊没有理会过,但不知怎的,看着顾子鸠的眼神,他突然有些反感这谣言了。 并且十分想解释。 “本王当初只是……” “子鸠我可跟你说,当时听说五哥和苏美人好之后,多少的少男少女为之黯然神伤,心碎一地!苏美人虽然名声大但却不喜交友,一向是冷冷清清一人,也不知看上五哥什么了,居然破例!” “本王同苏姑娘……” “诶,讲不准志同道合呢,我们那儿有句话叫臭味相投,说不准是因为两人都不喜欢跟人相处,所以才在一起的!” “你这么一说也是!我五哥从小啊……” 没办法插话的江九渊:“。……”有一种无语,叫做你想解释但是没人想听。 同样没有参与八卦讨论的江琛看了一眼江九渊,十分自觉地靠过去,道:“二哥,要不要保护苏姑娘?” “她身处父皇视线当中,又有满朝臣子和邻国使者,若是十二司的人出现,定然会引起恐慌,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那……” 江九渊眯了眯眼,看了眼顾子鸠,道:“有本王在,定伤不了她一根毫毛。” 江琛自然是相信自家五哥的实力的,只是…… “五哥,你不怕子鸠姑娘吃醋啊?” 江九渊:“。……”他讶异地看了一眼理所当然的江琛,“她吃什么醋?本王又做什么使她吃醋的?” 江琛好笑地看了江九渊一会儿,摇摇头,难得勾了勾唇角,道:“倒也没什么,现在的确还太早。” 江九渊轻轻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顾子鸠。 “今晚若风平浪静倒还好,若是有事,恐怕咱们都得忙活一夜了。” “柴一轻功了得,五哥万事小心。” 江九渊点头。 宫墙之内,巡逻布局密不透风,寿宴场上,八名十二司阎王隐入黑暗只等柴一出现。 不管是否丢人,今天晚上,是最佳的好机会,绝不能出事。 所有人,都不能出事。 江九渊淡淡地瞥了一眼没心没肺傻笑的顾子鸠。 寿宴场上安排了八名阎王的事情,除了他自己,就只有付北知道,到时候付北藏在屋檐之上,一旦出事,立刻投放烟雾弹,逼得柴一无处可躲。 柴一狡猾,若非不能让他完全消除戒备,恐怕又要像往年那样让他跑了。 十二司成立十年来,柴一是头一位屡次三番逃脱的通缉罪犯,一方面,柴一轻功卓越,另一方面,像顾子鸠所说,实在狡猾。 一开始若非顾子鸠提醒,恐怕他们真的要以为柴一有帮手。 “小胖鱼。” 顾子鸠转头瞪了他一眼。 江九渊笑了一声,摇摇头,道:“别和他说太多话,对智商的发育不太好。” “。……” ☆、第二十一章 这智商基本上告别人类了 当日入夜。 后宫内受宠的嫔妃都已经参加了寿宴,而那些并未受宠的,冷落多年的,则只能将屋内所有蜡烛吹灭,将自己藏身在隐蔽的柜子当中,祈祷这夜快些过去。 宫内的警卫局没有特殊允许不得入后宫,这是由来已久的规矩,而对于禁卫军来说,即便是真的要他们入了这后宫,恐怕也是难以尽到保护一个娘娘的职责的。 都说后宫无情,可怎么无人说整座皇宫根本就是一座无情的坟墓,埋葬了这么多女子的青春。 黑暗像一头暴戾的巨兽,一步步吞掉了黎明,吞掉了所有后宫女子的希望。 春夜的露水藏了月光,晶莹剔透时,夜渐渐深了。 寿宴即将开始,苏朝微的轿子也已经入宫,寿宴场上人潮攒动,江九渊带着顾子鸠几人也回到了寿宴上。 寿宴被放在干德殿,从殿里走出往外望,能看见整个京城的景色,如今已是夜晚,再过一会儿便是宵禁,许多地方已经彻底陷入了平静,同黑暗融为了一体。 干德殿内众人身着华服,一颗颗夜明珠不要钱似的照亮了整个宫殿,美酒飘香,烤肉扑鼻,是这整座京城难得的喧嚣。 然而这样的热闹总是有对立的,越是热闹的地方,越容易出事。 宫殿背后,有一个身穿禁卫军衣服的男人正对着树丛说着什么,趁着月光,这男人的模样有一瞬间被照亮。 是当时被顾子鸠说内奸的男人。 “小的已经打听到了,锦王爷以为闯入皇宫的有两批人,因此分了一大批十二司的人去守着藏宝阁和藏书楼了。” “干德殿内呢。”完全隐在黑暗当中的自然就是柴一,令人意外的是,即便他恶名昭着,声音却是意外的阴柔,扣上採花贼的名声之后,怎么听都让人起鸡皮疙瘩。 “没见什么危险,毕竟是皇上的寿宴,锦王爷也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搜查。” 黑暗中的柴一顿了顿,道:“也就是说现在干德殿内只有一个人江九渊?” “是的。” 隐约间似乎听见柴一笑了一声,当了内奸的男人等了一会儿,正准备再次开口,就发现柴一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 第31页 男人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这才恍然惊醒,立刻从黑暗处离开。 此时的干德殿上,顾子鸠照例坐在江九渊旁边,偷偷地将节目单摊在地上,趁着江九渊的掩护一点点搬走自己想要吃的食物。 而江九渊本人,却几乎没怎么动过。 江里依然坐在他们旁边,见此,捅了捅顾子鸠的胳膊,咬着虾仁,道:“子鸠,你再这么吃下去估计要露陷了,五哥可不是一个吃货啊,你注意着点。” 顾子鸠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一会儿你那有什么我直接拿了。” 江里:“。……” 刚刚又一次无意间当了“土匪”的顾子鸠很淡定,眼看节目结束,立刻尽职尽责地在节目单上画了一条黑线,又往下数了两三个,这才又道:“苏美人的节目怎么还没到,急死我了。” 江九渊捏着酒杯的手一顿,睨了她一眼,十分淡定地问道:“你这么关心她做什么?” 顾子鸠立刻露出一副憧憬的模样,道:“不是都说她长的很美吗!我准备养养眼睛。” 江九渊“。……”他抿了一口酒,十分确定她说的是真话,而不是什么因为情绪的某些跌宕起伏而赌气说出的气话。 这个认知让他很不爽,虽然他还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这么不爽。 “想要养眼不早说,本王替你买面镜子装你额头上不就好了。” 顾子鸠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江九渊是在夸自己,连忙装作害羞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王爷,你夸人能不能别那么含蓄,得亏我聪明,否则还真听不出来你每句那隐藏在毒舌背后的夸奖!” 江九渊:“。……”我看得亏是你傻。 江里在一旁听着,有些无语地又啃了一个鸡腿,突然有些羡慕江琛坐在对面了。 虽然有些孤单,但是好歹不用老是听见这两人无语的对话啊。 他最亲最爱的五哥,最最话少的五哥,在遇见顾子鸠之后,好像也被传染了话痨,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五哥哪是那种会给女人送衣服的人啊。 江里虽然也喜欢顾子鸠,但是还是觉得江九渊的变化十分反常,他忧心忡忡地看着一身白衣,十分飘逸的江琛,难过的想,难道连五哥也患上了不治之症吗? 其实若是江里将目光放的宽一点,就会发现,这寿宴上其实不止他在忧心忡忡着江九渊,还有那些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们。 只是碍于自己的矜持,和江九渊的身份,只能愤愤地咬着牙,用着一副看“小三”的模样看着顾子鸠。 纵使她们究竟是谁,江九渊都还不清楚。 这其中,怨念最大的其实还是江雍。 她本来想派人找柴一,但是柴一也不知是胆小鬼还是怎么的,硬是没有上当,直到寿宴开始前都没有出现。 江雍十分不甘心,于是又想出了另外一个方法。 她选择从一开始就露出不开心脸引起皇上的注意。 但是这方面还有一个最大的坏处,那就是惹皇上不开心。 毕竟是自己的寿宴,女儿不祝福也就罢了,还一直摆着张臭脸,给谁看呢。 果然,皇上早就已经注意到了江雍的表情,但是却什么也没说,脸上甚至出现了那种“谁家孩子那么丧气,快点领回去”的表情。 但江雍毕竟受宠,皇上不管,皇后总是要管的,她一副关心脸,问道:“雍儿,在不高兴些什么呢?说出来母后听听。” 江雍心里一喜,但是面上还是一副不高兴脸,面对皇后的质疑,摇摇头。 皇后立马一笑,道:“雍儿,你这满脸的不高兴本宫可都看着呢,怎么突然委屈了?说出来,母后和你父皇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一旁离的近一点的已经听到了这动静,纷纷朝江雍看去。 江雍扭捏了大半天,终于等到了合适的机会,一等皇后说完话,她立刻委屈的吸了吸鼻子,低下头来,揪着自己的衣裙,突然起身跪倒了皇上面前。 众人不知何故,十分诧异。 江九渊眯了眯眼,江里和江琛则直接看向了顾子鸠。 一看就是要针对顾子鸠的,偏偏当事人还一副没事样,只知道吃吃吃,江里丢掉鸡腿,又戳了戳顾子鸠,示意她往前看。 皇上皱了眉头,直接问道:“又出了什么事非要在朕的寿宴上闹?” 江雍咬着牙十分委屈道:“回父皇的话,儿臣也不想扰了您的兴致,可儿臣实在委屈,也不想让别人以为儿臣是个不孝的人,所以这才越想越伤心,惹了父皇的不快……” 皇后拍了拍皇上的手,温和道:“出了什么事?” 江雍又吸了吸鼻子,解释道:“是这样的,儿臣本来为父皇的寿宴准备了一幅皆用名贵玉器和金子画成的气吞山河图,为了这幅图,儿臣特意请来了隐居多年的毕老先生亲自画图,随后儿臣一点点亲自将画重新贴好,树为翡翠,太阳为红玉山河为白玉……等等做成的。” 皇上一听,眼神一亮。 “雍儿倒是有心了,这幅画经过雍儿的手,恐怕是无价之宝了吧!” 皇上笑的开心,底下的人也跟着鼓掌,而江雍则抿唇不语,刚刚才开始高兴的皇上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这幅画为何不呈上来?” 江雍连忙磕了几个响头:“儿臣本也想命人去取,可是去取的宫婢却说不见了……” “不见了!?” “屋内有人闯入的痕迹,也有宫婢说……说是曾看见一个长的很像五哥身边那个丫环的人出现。” 江雍说着,又补充道:“或许是那宫婢太害怕以至于看错了,五哥的丫环……又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呢。” 她说着已经自己替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但是皇上的心思却是多了。 “渊儿,你身边那个丫环可有离开过你的视线啊?” 江九渊摇摇头,道:“一直跟在儿臣身边,寸步不离。” 江雍咬咬牙,道:“可气吞山河图的确被偷走了!这也是事实!” 江九渊笑了一声,打道:“我这丫环不会丝毫武功,人又不怎么聪明,哪来那么大本事可以在戒备森严的皇宫中偷窃?” “这可说不准,也许有同伙呢。” 江九渊“哼”了一声,拎着顾子鸠站起来,走到了厅中央,无奈顾子鸠嘴里还有食物,未免皇上发怒,她只得低着头,一边小心翼翼地嚼着。 江九渊手一扬,看向顾子鸠,道:“她一身红衣,又在中午时出了风头,且又是本王的丫环,走到哪里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能有多少通天的本领,可以在你的宫殿里自由出入?” “可是!……” “倘若我身边出现了行为不端的人,又怎么能管理十二司这么多年?小十,你莫不是在借着父皇寿宴时,给我一个下马威?” 第32页 江雍立刻哭了起来,一副完全冤枉的模样,解释道:“五哥,你为什么要帮着一个外人说话!我才是你的妹妹啊!一个区区的丫环,也值得你这么信任吗!” 江雍一激动就容易口不择言,就像当日初次碰见顾子鸠一样,眼看她即将失控,皇上立刻一拍桌子,怒道:“吵什么吵!像什么样子!” 气氛一下子凝固。 就在此时,一直在旁边看着顾子鸠吃的像只小松鼠一样的男人终于站了起来,笑着走到前头,不卑不亢道:“皇上,有一件事情无咎倒是很好奇,一向只抓捕罪犯的十二司怎么现在全在皇宫里头?”他说着,看了一眼江九渊,话语中虽然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光凭这句话,已经能让人产生无数个想法,“可是觉得我们会对您不利?” 皇上当然选择否认,可他的话还没说出,男人又道:“倘若不是为了防备我们,难道是皇宫中混入了什么罪犯?” 这位同顾子鸠在御膳房相遇的男子便是邻国太子赵无咎,一向脾气温和,名声很好,平日里更是喜爱摆弄些诗词文章,因此即便抛去其太子身份不讲,其人也是个翩翩佳公子。 此时见他突然站出来说话,将在场的千金小姐们立刻给迷的惊呼了好几声。 皇上知道他的名声,也知道他向来不说假话,只是对于他竟然警觉而感到有些难糊弄。 赵无咎没让皇上的为难持续多久,便笑道:“无咎只是随便猜猜,并没有别的意思,不过,若是有什么需要无咎做的,皇上尽管开口便是。” “是啊,皇上,您也不必紧张,若真的有歹徒混进宫,用得上我们的地方,您尽管开口!定要让那毛头小贼无处可走!” 开口的是和赵无咎一起来的使者,脾气耿直,连忙接着赵无咎的话往下开口。 赵无咎笑着继续道:“皇上,这位公主的气吞山河图被盗,或许便是飞贼做的,若是平白无故冤枉了这个小丫环,恐怕传出去也不好听。” 皇后一看连邻国的赵无咎都站出来替顾子鸠说话,觉得这似乎是一个提高好感度的机会,因此偷偷拉了拉皇上的袖子,小声道:“皇上,难得有这件事情让两国关系这么好,不如趁势和赵无咎搞好关系。” 皇上自然也觉得这是件难得好事。 虽然柴一的出现让他觉得面上有些无光,但是如果能因此和赵无咎他们搞好关系,倒也算是因祸得福。 “你说的不错,朕信任十二司,也信任你们,自然不会跟一个小丫环过不去。” 皇上说到此,也觉得心头愤恨难止,站起来对着朝臣们和赵无咎等人,道:“不过十二司之所以在宫中,也是渊儿太重视这次寿宴,朕也说过,可渊儿总说小心为上,这才让人误会。” 赵无咎笑着道:“锦王爷小心谨慎,自然还是以皇上的安全为上的。” ☆、第二十二章 真的千万不要惹女人 江雍再一次没怼到顾子鸠,心中十分生气,但是看场上一片和睦,她也不敢再开口,显然她也意识到自己再闹下去,肯定会惹得皇上不快。 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的江雍气的简直想吐,自然对一桌的美食没什么胃口,脸色看着也极差,只是现在正巧没人注意。 更何况,接下来便是第一美人苏朝微出场了。 这苏朝微平日里就不喜欢参加宴会,今夜能请到,让在座所有人都激动不已。 因为名声传的响,又作风低调神秘,所以大家都兴奋地快要从座位上蹦起来。 这其中,最激动应该还是顾子鸠。 要不是江九渊拼命拦着,恐怕顾子鸠现在已经狗腿地跑去接苏朝微了。 而且这个时候,居然连美食都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江九渊抓着顾子鸠的手,头痛地捏了捏眉心实在没法理解为什么顾子鸠一个女孩竟然会对另一个女孩产生这么大的兴趣。 顾子鸠要是知道江九渊现在在想什么,一定会给他一个无知的“呵呵。” 人都有喜欢美的天性,她只是表现的比较直白而已。 谁说自己是女孩儿,就不能去欣赏美人了。 下一个节目就是苏朝微的独奏,而顾子鸠还没等现在正在进行的节目结束,就已经有些心不在焉,好不容易捱到了其结束,现场立刻掌声雷动,十分激动的欢迎下一个节目。 就在这万人期待中,苏朝微出现了。 身后跟着一个小童,正抱着一把琴,苏朝微身着一身较为素雅的衣服,眉目如画,唇角勾起的一抹笑也显得她的唇形格外的好看。 顾子鸠“哇”了一声,眼神随着苏朝微移动。 一旁的江九渊抽了抽嘴角,伸出手来擦过她的嘴角,无语道:“注意点,流口水了。” 顾子鸠连忙用手背一擦,眼神片刻不离苏朝微。 到底是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再加之其在传说中并不经常与人交往,因而显得气质更加的独特。 将她放在这和所有人一对比,他们简直就是一群凡夫俗子。 顾子鸠凑到江九渊旁边,轻声问道:“王爷,苏美人平时都不跟人交流,那她每天都是怎么过的?” 江九渊睨了她一眼,道:“她养了许多的猫猫狗狗,平常自然是和它们为伍的。” “呜哇。” 顾子鸠呜哇了一声之后就没了动静,江九渊觉得有些意外,便又搭话道:“怎么,也想养吗?” 顾子鸠连忙摇头,拒绝道:“那不可能,我猫狗恐惧症晚期。” 江九渊皱了皱眉头:“什么晚期?” 顾子鸠摇摇头,示意他闭嘴,然后就开始专心致志地听苏朝微演奏了。 那一脸迷妹样让江九渊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苏美人选了一首喜庆的曲子,弹奏起来很是欢快,所以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一副笑容,而苏朝微本人,也勾起唇角,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 就在这个好气氛当中,突然从上头凭空降下来一条绳索,成年男子大拇指粗细,长长的一条直接垂在苏朝微面前。 苏朝微不为所动,正十分认真十分投入的奏着曲子,反倒是一旁的看客紧张的要死,连忙站起来要将苏朝微送到安全地方。 绳索微微一动,从上头快速略下来一个人,粗粗一看,似乎便是柴一此人。 他的速度极快,头朝下,腿勾着绳索,直接朝苏朝微而去。 江九渊眉头一皱,隐在暗处的八位阎王立刻全部而出,得到消息的付北即刻投下烟雾弹,只听得“砰”的一声,烟雾弹爆开,直接让整座宫殿陷入了白茫茫一片中。 八位阎王早就已经练习过如何在烟雾弹中将人抓获,因此十分快速地便已经擒到了人。 苏朝微本人则被江九渊一把扯到了怀中,远离了浓雾之地,将她安置在了顾子鸠身边。 苏朝微还未从自己的曲子中缓过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呆萌,她愣了半天,看了一眼顾子鸠。 第33页 顾子鸠被这近距离的美色给震惊到了,脸立马红了起来,但很快,她又觉得有点不对劲。 柴一为了今天晚上已经忍耐了那么多天,怎么会那么草率就出现。 此时已经浓雾瀰漫,八位阎王也已经趁势抓住了柴一,顾子鸠跟苏朝微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站起来凑到了绳索的地方,抓住还在微微摇晃的绳索,抬头往上看。 不是从屋檐往下延伸的。 可上面有付北盯着,他是怎么做到的。 顾子鸠拽着绳索回头找江九渊的身影,却见他正在苏朝微旁边不知道是在讲什么。 顾子鸠看了他一眼,立刻放弃,直接跑到几个阎王旁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直接扳正被束缚住的人。 “不是柴一。” 几个阎王本来是不信的,但是其中一位率先发出了疑问声,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后,统一道:“这不是爷让我们跟踪的那个禁卫军叛徒吗?” “什么?” “不是柴一啊?” 烟雾弹持续的时间很短,就在顾子鸠和几位阎王说出事实后不久,烟雾就已经散去,趁着这个时候,顾子鸠连忙朝绳索的方向看去。 竟然是束缚在房梁之上的。 “这也太神奇了吧,绳子是绑在房樑上的!” 正巧下来的付北闻言立刻皱眉,不可执行道:“不可能,我一直在上头盯的紧紧的,柴一根本不可能会混进来,而且我还一点都没发现。” 顾子鸠撇撇嘴,道:“或许柴一的轻功已经厉害到了能够不被任何发现的地步。” 阎王之一的黄昏是十二阎王中轻功最好的,往年也一直都是他主要负责抓捕柴一,因此十分有发言权道:“柴一只是个人,他的轻功再厉害,还能神一样的出现还不让人发现?” 顾子鸠闻言看了他一眼,吐槽道:“如果他真有这能力,那王爷这些年的确是派错人追捕了。” 黄昏瞪了她好几眼。 “喂,不知道就不要乱说,小姑娘年纪轻轻不知轻重,说话真是难听!” 顾子鸠看了一眼江九渊,本来想拉着江九渊过来评评理,但谁成想这货一看见苏朝微就忘乎所以,完全不知道正事儿。 当然了,她承认,苏朝微的确有让人见了就完全忘记所有正事儿的本事,但现在这关键时候,可是最需要江九渊当即决断,偏偏出岔子。 顾子鸠翻了一个白眼。 本来还在纳闷为什么区区一个採花贼就能折腾了那么多年还没抓住,敢情这波人都没带脑子做事哦。 顾子鸠看着已经昏过去的禁卫军叛徒,顿了顿,突然将视线转向江雍坐的地方,而江雍,的确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 果然如此。 她拍了拍付北的肩膀,道:“等我回来咱们给王爷和苏美人凑一对,然后我给他们当伴娘,请一大堆客人收一大堆红包!” 顾子鸠说的十分嚮往,语速也比较快,刚说完,人就已经站起来直接朝外头沖了出去。 浓雾四散,所以没有人看到,赵无咎也跟着顾子鸠沖了出去。 而付北还沉浸在柴一将自己瞒过了的悲伤当中,根本没有注意到顾子鸠都跟他说了什么个,更别提那些阎王们了,顾子鸠他们从来就没有见过,自然不可能放太多心思在她身上的。 当付北终于反应过来了,回顾四周,咦,顾子鸠呢。 付北当下有些急了,柴一没抓到,现在还不见了个顾子鸠! “王爷!王爷!” 江九渊此时正在向苏朝微打听一路上碰见的所有人的长相和行动,刚听到一半,就见付北小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 付北一张冷脸,眉头却是紧皱,道:“子鸠姑娘不见了。” “什么!” 另一边。 其实若是此时有人採访,顾子鸠一定会十分诚实地告诉他,自己根本就是在瞎跑。毕竟柴一行踪飘忽不定,又能有这么高超的轻功,入干德殿如无人之境,若是此人刻意隐藏,自己的确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只是柴一费了那么大工夫,一定是为了给皇上和江九渊一个大惊喜,那么选的地方一定不会低调。 顾子鸠凭着直觉首先朝金銮殿跑去,路上冲上了好几批禁卫军和十二司的人,全部被她用乱七八糟的藉口给堵住了。 从一开始的绳索放下,到最后烟雾弹放下,再到自己反应过来,这中间耽搁了不少时间,她很难保证江雍现在还是安全的。 尤其当她已经跑到金銮殿,闻到了明显的带着咸味的味道后,嘆了口气,立马抬起一脚朝门踹去。 江雍已经毫无知觉,殿内昏暗,味道难闻,顾子鸠捂着鼻子,四周查看了一番。她走到江雍面前,看着之前还活蹦乱跳准备怼她的公主如今躺在地上。 她脚步一顿,终于还是脱下了自己的红色外衫套在了她身上。 “放心吧,我肯定会给你们报仇的。” 顾子鸠才刚说完,就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她转过头一看,就见一个长相十分斯文的男人笑的十分猥琐的看着自己。 顾子鸠看着这张脸,难得沉默了一下。 能用这么斯文的一张脸摆出这么猥琐的表情的,柴一真是第一人。 “你就是柴一啊。” 柴一十分猥琐地笑了两声,道:“怎么,你找了我那么久,连我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吗?” 柴一边说边逼近,他身上那种因为常年当採花贼而时常散发出来的猥琐之气让心大的顾子鸠都觉得有些不舒服。 但是不舒服归不舒服,顾子鸠根本不可能后退,反而还十分冷静道:“没想到你长的那么离奇,超过我了想像的范畴。” 柴一拢了被扯的有些乱的外衫,又朝顾子鸠走了几步:“我在墙上画的标记没有人能看得出来不对劲,你却能看出来,干德殿内的绳索,还有绑在上头的人,你都能在最短时间内反应过来,的确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人。” 柴一说着,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赞赏,但很快,他的猥琐又占了上风,很快将这抹赞赏转变成了其他的东西。 “可惜你还是来晚了。” 顾子鸠挡住江雍的视线,冷静道:“只要能抓住你,就还不算晚。” 柴一十分嚣张的笑了两声。 “你身后那个女人之前可还一直想让你死呢,她甚至还情愿和我合作,为的就是让你的名声尽毁。”柴一笑着舔了舔嘴唇,“我本来以为只有江九渊蠢,没想到整个皇室的人都那么蠢!一个是自信能抓到我的王爷,一个是妄图和採花贼谈判的公主,你看看这些人,都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现在怎么样,还不是被我耍的团团转!” 柴一的口气很嚣张,显然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十分得意。 顾子鸠没急着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柴一继续往下吹。 果然,柴一难得见到和自己一样聪明的人,话匣子也瞬间打开,并且十分自信面前这个听自己得意的人很快就会变成尸体,因此迫不及待地说道:“还有那个皇上,还真相信有人会真心诚意地帮他!一家子都那么蠢,传出去简直丢人!” 第34页 柴一说着,又指了指被顾子鸠挡住的江雍,不屑道:“什么公主,你是没看到方才她求饶的表情,半分尊严都没有,哪有公主的样。” 顾子鸠见他说话间有缓和,猜测他将要有一段时间的停顿,便道:“为什么抓她?既然她这么蠢,你又为什么降下身份选了她?” 柴一“哼”了一声。 “江九渊抓了我那么多年,朝廷的通缉更是一张张的下来,我自然是要报仇,让他们全都颜面扫地!” 柴一说着说着,又用十分猥琐的目光打量了一眼顾子鸠,道:“不过江雍是江雍,你是你,虽然苏朝微那美人长的也不错,但是还是没有你那么勾人……既然你特地来寻我,我也不能让你失望不是?” “我见了那么多女人,可还真没有一个像你这么有趣的。” 眼看柴一就要脱衣服,顾子鸠翻了一个白眼,道:“你这方法却然也不错,有仇报仇也没什么不对,但是用得着拿无辜者开刀吗?” 柴一不在乎道:“为了引我出来,你可也没少做利用人的事儿。” “为什么那么做,为什么要将人杀死后冒充你自己出现在干德殿上?” 柴一走的又离顾子鸠近了一些,离的越近,顾子鸠就越觉得味道难闻,伸出脚来拒绝了他的继续前进。 柴一自然不可能听她的,但是他现在急需和人分享自己的高智商,因此道:“当然是为了引你上钩,从早店那天我就猜到你的目标是我了,后来的每件事情也证明了我的猜想,你确实聪明,能迅速看出我设的陷阱,的确让我很意外。” “你的伎俩那么垃圾,我疯了才会看不出来。” 其实如果熟悉顾子鸠的,就会明白其实她一向不会骂人,听着嘴毒,其实仔细想想,根本就是在说实话。 可柴一这样的极度自大狂自然不是这么认为的,他脸色狰狞,立马以为顾子鸠是在骂他。 “你不要以为有江九渊撑腰就会没事,这么多年了,他根本奈何不了我!” 顾子鸠点点头,一边和柴一说话,一边暗暗打量了他好几眼,道:“确实,王爷太谨慎,又太不了解黑暗之下的诸多伎俩,自然是没法子的。” 柴一得意地“哼”了两声:“既然你也承认江九渊没用,那就乖乖地服从我,我一定好好疼你。” 柴一得意的说着自己的承诺,却没见到顾子鸠反应,他立刻又想说点什么,整个人就突然被顾子鸠一个过肩摔砸到了地上。 谁也不知道顾子鸠的真实身手,但顾子鸠重生到此不过几天,能力已经能恢复了七八成,就足以证明她的能力之可怕。 只不过因为外表的欺骗性让所有人都忽略了顾子鸠的能力。 顾子鸠听柴一说了大半天,就是为了等到他最松懈的时候,否则以柴一的身手,根本就是羊入狼口。 顾子鸠白了一个白眼给躺在地上的柴一。 “知道为什么他们抓不到你吗?就是都像你一样自作聪明。” 柴一被一个过肩摔摔的五脏六腑都有点疼痛,但他心里的不甘心很快战胜了疼痛。想他逍遥了那么多年,什么时候败在别人手上了,更何况还是一个小姑娘! 柴一咬咬牙,立马挣扎着爬了起来朝顾子鸠冲去:“我要杀了你!!!” ☆、第二十三章 不是都跟你说了不要惹女人了吗 “咚!” 金銮殿内巨大的响声立马吸引了大批的十二司和禁卫军,他们本来就已经全身戒备,如今更是如同惊弓之鸟,声音刚响了两下,所有在附近的人都已经朝金銮殿冲过去。 这动静很快吸引到了更高职能的,而这些人则负责立刻将消息传到自己的主子耳朵里。 与此同时,发出巨大声响的金銮殿内,赵无咎正无语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他本来是跟着顾子鸠出来的,见她竟然知道柴一的藏身之处除了震惊,也有一些怀疑,但是这怀疑很快被巨大的响声给取代。 他与顾子鸠完全不熟,但是在他心里,那个在御膳房内偷吃的小姑娘根本不可能会和柴一这样的人合作。 害怕顾子鸠会出事的赵无咎什么也没想,立刻就沖了进去,然后就发现传说中那个轻功厉害到根本追不上的柴一此时正被顾子鸠一脚踩在背上,脖子上还勒着从柴一腰上扯下来的腰带。 他的脸上已经多了好几处青肿,眼睛更是红肿的高高凸起,像是被马蜂给蛰了一样。 顾子鸠脚踩柴一,拿腰带当马缰,看了一眼赵无咎,又听得外头的动静,立马大声道:“别让他们进来!” 赵无咎愣了愣,立马转身出去。 柴一虽然已经被顾子鸠控制住,但是里头可还有个衣不蔽体的江雍呢! 不管如今事情已经发展成如何,江雍的事情绝不能传出去。 赵无咎咬咬牙,看了一眼完全用不着操心的顾子鸠,随后准备将冲过来的十二司和禁卫军拦下了。 房屋再次被关拢,柴一趁着顾子鸠转头的空隙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腿,整个将她往地上扯。 顾子鸠拉着腰带,将一只手空出来直接捏住柴一的小拇指,用力往后一扳。 悽厉的叫声一起,顾子鸠立马将已经翻了个身子的柴一重新用腰带绑上了他的手,紧接着重新将脚踩在他胸口。 用的力道十分之猛,大约是因为刚才柴一的反抗让她有些站不住脚,因此下的力气十分重,差点让柴一当场吐出血来。 “你他妈到底是不是女人,怎么那么狠!” 柴一被踩的两眼翻白,忍不住骂道。 顾子鸠冷笑了一声:“下手狠就是下手狠,分什么男女,庸俗!” 为了表示自己的不屑,顾子鸠又狠狠踩了两脚,随后弯下腰看这柴一青白的脸,道:“你再得意啊,跑啊,只要你敢跑,我就立马折了你的腿!” 柴一动了动自己的腿,发现根本就已经被顾子鸠给踩的使不上力气,忍不住骂道:“那么狠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要屈服给男人!” 顾子鸠眉毛一扬,立马就要做出点动作,门却在此时突然被人狠命踹开。 顾子鸠神色不悦地抬头看向前头。 “我不是让你别放人进来么!” “顾子鸠!”回应顾子鸠的是一记十分暴怒的声音,一袭深色衣袍衬的他现在的脸色更是可怖,好像刚从地狱归来的恶魔一样,看的人无端有些害怕。 他看着顾子鸠,眼中的愤怒更甚了。 一旁的江里和江琛完全没见过江九渊发过那么大的脾气,全都懵了,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跟着看向顾子鸠。 “你吼啥,万一把他吓死了怎么办?” 江九渊绷紧着脸,听了顾子鸠的话,这才看了一眼柴一,吩咐跟上来的付北和黄昏几人将柴一压下去,随后江琛和江里在看到躺在一旁的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江雍时,立刻对看了一眼,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江雍旁边,将她扶了起来。 第35页 江琛在她的要穴上扎了好几针,又皱着眉头看了江九渊一眼。 等到允许后,立刻在掩护之下离开。 江里在离开之前还特地看了顾子鸠一眼,并且给她使了一个眼神,经过她时小声道:“别惹五哥,乖乖道歉啊……” 等到江里几人离开,江九渊眉头又是一跳,脸色可怕的简直要吓哭小朋友:“顾子鸠!你好大的胆子!屡次三番违抗本王的命令!” 顾子鸠很无辜,辩解道:“我那不是为了抓柴一么。” “用得着你抓?你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 顾子鸠“嗤”了一声,朝柴一看了一眼,不在乎道:“反正总比王爷你关键时刻还想着哄苏美人强多了。” 付北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忙朝顾子鸠摇了摇头。 “本王那是为了正事!” 顾子鸠耸耸肩:“那我也是为了正事,凭什么就王爷你的事才叫做正事了?您把视线往那儿看,柴一可是我抓住的。” 江九渊使劲按了按眉头,这才勉强忍住即将爆发的脾气,道:“顾子鸠,万一出事来得及后悔吗!你能不能做事冷静一点!?” 顾子鸠觉得江九渊的脾气来的莫名其妙,在面对江九渊的低气压时,还有些无辜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道:“王爷,那我错了,我下次做事儿不告诉你,省的你吓死,这样好吧?” 江九渊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他猛地吸了好长一口气,这才感觉好像好了一点。 当你想要发个脾气警告对方这事儿的严重性时,对方不仅没有脾气,并且直接将话题带偏是种什么感觉。 江九渊掐了掐眉心,气的快吐血。 一旁的柴一被付北几人拉着,根本动弹不了,但是绝不影响他说话,眼见顾子鸠被江九渊吼的一愣一愣,他立刻得意了:“呵!我早就说过了!你再厉害有什么用?在别人眼里你永远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永远得不到尊重的女人!谁会看重你都做了什么?不在家准备生孩子,非要跑出来丢脸!” 柴一说着说着更猖狂了,直接仰天大笑,不要脸道:“反正最后都不过是生孩子的工具罢了,我帮了你们忙,你们为什么还要恨我,还想着要杀了我!” 江九渊皱了皱眉头,正准备开口,那边顾子鸠已经先动手了。 “付北,你手上那个弩借我用一用。” 付北还处在一脸懵的状态下,听到顾子鸠这么一说,立刻想也没想的直接丢给了她。 只听得几声“咔擦”声起,短弩已经直接对着柴一,顾子鸠勾了勾唇角,看着他,道:“像你这种人,你娘应该很后悔当年把你生出来吧。” 江九渊皱了皱眉头,本来想阻止,但是看着顾子鸠似乎很生气的脸,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 “我没错!我没错!你杀了我吧!反正我还可以去地狱找美人继续逍遥!” “咻!” 预料之中的血溅当场并没有发生,柴一还在发着刺耳的声音,但刚才短弩的确已经朝柴一发射了的。 江九渊顺着短弩的方向一看,立马抽了抽嘴角。 柴一被剧烈的疼痛给激醒,惨叫了好几声,连晕都没法晕,因为这痛感太过强烈,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在场所有人没想到顾子鸠会下这么狠的手,但都同时觉得柴一也是活该。 付北和黄昏低头看了一眼,连忙缩回头。 简直只是看着,也感觉痛痛哒。 顾子鸠将短弩收回,白了他一眼,道:“还想下地狱,做梦吧你。” ☆、第二十四章 有事情要和你谈谈 柴一被迅速捉拿归案,群臣祝贺,可皇上却是震怒,连秋后处斩都懒得等,直接下令当即五马分尸,只不过今日寿宴,江九渊好说歹说,皇上这才勉强答应三天后再实行酷刑。 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哪怕是权势高如皇上,心里也只有心疼和愤怒。 至于江雍,在江琛的医术之下已经转醒,只是在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后立刻崩溃大哭,将所有人赶走,即便是江九渊,她也不肯见。 作为皇上最宠爱的公主,江雍从小就没受过太大的罪,如今一下来砸了这么大一个打击,也不知道会不会崩溃。 出于职责和血缘关系,江里江琛几人不管心里头怎么想的,但是总归还是要表达一下关心,虽然江雍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这件事情处理的极其隐蔽,除了跟着顾子鸠的赵无咎之外,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但是皇上终归还是心里有点疙瘩,毕竟涉及皇室颜面,哪怕处理的再好,也不可能完美。 顾子鸠作为头号功臣,又被赏了许多的珍宝,并且甚至还愿意让她不用再当王府丫环。 当然了,拥有这么多珍宝,若是再被皇上赐一个别的什么身份,的确也可以算是这辈子都不用为吃穿发愁,但是顾子鸠意料之中的拒绝了。 皇上问她什么理由,顾子鸠也一副诚恳脸,道出了一个十分老套的藉口:我爱工作,工作使我快乐。 这个理由也就能骗骗没和顾子鸠相处过的皇上,至于江九渊么……他什么都不想说。 顾子鸠领了奖赏,又在寿宴上呆了许久,这才连忙找了一个十分拙劣的藉口跑了出去。 因为害怕苏朝微受到惊吓,皇上在她表演完后就立即让她去了太医院,为的就是能配一些安心的药丸。 但是顾子鸠找到太医院时,却又被告知苏朝微很早之前就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苏美人去了哪里?” 被问话的老太医正在誊写一本已经被翻的很破的医术,闻言,漫不经心地朝外头指了指:“似乎是去了八王爷那儿。” 顾子鸠道了一声谢,手中圈着一个现做的花环就朝外头跑。 等到跑到了江琛的宫殿,又被人告知苏朝微跟着江琛去了药圃,随后她又连忙跑到了药圃,等到她终于透过镂窗看见里头仙气十足的两人时,累的连腿都在抖。 若不是还有残留的自尊支撑,顾子鸠估计真干的出滚过去这种事情。 反正之前在来西镇,在没遇到蓝代之时,她本来也是这么打算进城的。 顾子鸠在外头歇了好久,眼见着远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似乎很合得来的样子,皱了皱眉头。 江琛一向醉心医术,性子比较冷淡,而苏朝微也恰巧是这种人,可是两个天生带着冰雪气质的人如今却聊的如此和睦。 从远处看,还觉得挺般配的。 顾子鸠歇够了,突然觉得江九渊似乎危险了。 以前还没觉得,现在一看苏朝微和江琛在一起,她怎么看怎么觉得江九渊配不上苏朝微了…… 就像戏本子里唱的那样,人仙殊途,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一样。 毕竟种类不同,强扭的瓜也不可能甜。 顾子鸠这么一愣神,立刻就被江琛给发现。 第36页 苏朝微顺着江琛的视线也看向了顾子鸠,嘴角含笑,模样很是好看。 一看到苏朝微的模样,纵使顾子鸠刚才因为柴一的事情有些暴戾,但在看到苏朝微后,满身暴戾都被融化,只剩下了一阵又一阵的轻飘飘。 “苏美人~” 顾子鸠拎着花环,心情十分荡漾,朝苏朝微奔过去。 苏朝微认得她,也知道柴一是被她给捉住的,因此对她的态度也特殊了些,甚至已经站起身来,朝前走了几步,将顾子鸠迎了过来。 “多亏了你,柴一才能被抓住。” 顾子鸠连忙摇头,道:“这也没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她说着,又将手中的花环递到了苏朝微面前,“这是我现做的,你能带给我看看吗?你长的那么好看,一定戴着很仙女的。” 苏朝微失笑了一声,点点头,十分配合地将花环带到了头上。 顾子鸠“哇”了一声,那一副痴汉的模样,若不是因为她目光中毫无猥琐,恐怕真要被江琛给扔出去了。 “苏美人,你怎么来找八王爷了啊,我以为你在太医院,特地去那儿想找你呢。”她抬手将花环又换了一个方向,这才满意地拍拍手,“苏美人长的那么好看,可不能因为柴一那种渣男坏了心情,你若是对他也恨,我就顺便也帮你解解恨?” “顾姑娘真体贴。” “叫什么顾姑娘的那么生分,叫我子鸠便成了。” 苏朝微觉得顾子鸠的性子很特别,但又很好相处,当即点点头,这才又想起了顾子鸠最前头的问话。 她看了江琛一眼,脸微红,道:“八王爷说他的药圃里种了可以舒心的草药,吃之清甜,比太医院配的药丸要有效的多,所以我就跟着过来了。” 顾子鸠看了江琛一眼。 苏朝微说着说着,抿着唇,两个小小的梨涡露出,看着格外的可爱,道:“其实我也没受到惊吓,只是听说药草清甜,所以好奇罢了……” 顾子鸠又看了江琛一眼,吐槽道:“八王爷,我也好奇啊,可你为啥给我配的药茶就那么苦?你这差别对待能不能不要那么明显?” 江琛:“。……” 顾子鸠嫌弃地又看了一眼江琛,道:“你是不是也想追苏美人?我告诉你,苏美人是我的……不是,是我们王爷的。” 一个顺熘将自己的心里想法说出的顾子鸠连忙纠正,朝苏朝微投去了一个十分无邪的笑容,将苏朝微逗的捂嘴轻笑。 “顾姑娘可不要瞎说,两位王爷都是人中龙凤,哪是我能配的上的。” “怎么配不上的!” 被美色所惑,脑子不带说的大抵就是顾子鸠这种人,她看着苏朝微带着自己做的花环,一副软妹样,心里更是软的不行,一嘴顺熘,立刻又道:“苏美人这样的身份总是要嫁人的吧?” 苏朝微道:“我很早就已经和家父说过了,我不嫁人,我只想每天弹弹琴,陪陪院子里的猫猫狗狗,家父虽然觉得为难,但好歹还是答应了。” 顾子鸠难得在这里也能碰到这么有主见的,立刻对苏朝微的好感噌噌噌往上涨:“那和八王爷还蛮像的诶,他应该也不想成亲,只想和他的药圃过一辈子吧,这么看你们倒是还……还蛮配的?” 苏朝微一愣,虽然没说话,但是脸却悄悄的红了。 顾子鸠看着,呼吸突然一滞。 这忽然的安静,让人觉得十分害怕。 顾子鸠轻咳了一声,道:“苏美人,你是怎么认识我们王爷的啊?” “锦王爷?其实也是偶然……前年的一次冬天……” “苏姑娘,不用理会这条小胖鱼,她只是自己话多,至于你说了些什么,她是完全听不进去的。” 就在顾子鸠准备听故事时,自己的后领突然被人拎起,整个人也被人提了起来。 顾子鸠瞪大双眼,下意识地挥着双手想要抓住点什么,紧接着,就已经被扯到了人后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赶过来的江九渊看了她一眼。 “苏姑娘身体可无碍?” 顾子鸠被他扯到了身后,抬头只能看见他的后背,闻言立刻无语地撇撇嘴,自从见到苏朝微,这群人就死没良心的完全忽略了她。 虽然跟苏朝微比起来,她的确看起来比较像个汉子,但她好歹也才刚捉住柴一,就不能稍稍重视一下她么? 顾子鸠暗暗翻了一个白眼。 “那你们先聊着,我出去转转。” “不准去。”江九渊虽然背对着顾子鸠,整个人的注意力似乎也全在苏朝微身上,但是只有江九渊本人知道,其实他所有的心思全部都在顾子鸠身上。 从一开始她初入府,到如今在皇宫之中,江九渊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在操着当娘的心。 也真是稀奇了,这人怎么就那么喜欢往外跑。 江九渊按了按眉心,一把拉住顾子鸠的领子,十分无语地将她拉回来,道:“顾子鸠,你能不能不乱跑?每次都让本王一顿好找!” 顾子鸠撇撇嘴,斗嘴道:“那你跟着我一起乱跑不就不用找了吗?” 江九渊:“。……”他习惯性地又掐了掐眉心,看了看江琛,“本王是特地来寻子鸠的,你好生照顾着苏朝微。” 江琛点点头。 “不是,那什么,王爷你不是应该找苏美……”顾子鸠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江九渊捂住了嘴,连拖带拽的离开了药圃。 实在没见过江九渊这么接地气的江琛忍不住跟过去看了两眼,只见顾子鸠抓着江九渊的手,“唔唔唔”的也不知道想说什么,而他五哥,则用着更加无语的表情回应了她的话。 江琛站在药圃门口看了许久,突然笑了笑:“五哥自从遇见了顾子鸠,整个人都变了。” 苏朝微也跟着站了一会儿,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点点头,道:“的确,顾姑娘这般活泼,想来一定能给锦王爷带来许多欢乐。” 而另一边,被苏朝微和江琛寄予厚望的顾子鸠就没这种灵敏的觉悟了,她只觉得江九渊再这么捂下去她就要窒息了! 实在没招了的顾子鸠抓着江九渊的手,直接撅起嘴亲了亲他的手心。 仿佛被火烧一样的触感让江九渊立刻甩开手,十分惊异地盯着她。 软软的……是带着些许湿润的温暖。 是从未有过经验的一次初体验,直接让江九渊整个人都僵在那里,脑子嗡嗡作响,只有顾子鸠的模样还一直清晰。 按照顾子鸠家乡的话来说,江九渊这是完完全全被她撩到了。 好不容易又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顾子鸠粗喘了好大几口气,这才勉强缓过气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刚才的动作究竟带给了江九渊怎样大的触动。 她只知道弯腰缓解那股窒息感,没注意到江九渊渐渐变得深邃的眼神,再一抬头,自己整个人已经被人压在了宫墙之上,对面只有江九渊愈发炙热的眼神。 第37页 “王爷,你……” 江九渊眯了眯眼睛,一手按在墙上,一手捏住顾子鸠的下巴,情绪莫名,不知道酝酿着什么样的狂风暴雨。 顾子鸠琢磨不透这样的江九渊,罕见的没有开口说话。 两人的距离再一次亲密靠近,呼吸缠绕间,仿佛一对亲密无间的连人,好半晌之后,江九渊突然勾了勾唇角,凑近顾子鸠的耳朵,道:“小胖鱼,抓住柴一之后你是否要为了自己的未来远走高飞?” “啊?” 突然被询问自己的梦想,顾子鸠一脸懵,不知道江九渊为什么这么问。 而江九渊呢,也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感到紧张,静谧的空间下,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声似乎越来越响了。 这只小胖鱼,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突然给自己带来了那么多欢乐,若是要就这么离去,他的心里的确涌起了十分的不捨得。 顾子鸠也愣了半天,这才道:“王爷,你说什么呢,我才刚工作几天你就要解僱我?你是不是不想给我发工资?是不是后悔将工钱提高到三两了?王爷,拖欠工资,欺负小孩儿,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你说自己是个小孩儿你的良心就不痛了?” “怎么了,王爷,明明你之前也说我还是个宝宝的。” 江九渊眉眼一跳,觉得头又有点疼。 他当初哪里有这意思! 江九渊觉得实在没法和顾子鸠谈论正事,只好无奈摇头,却又觉得这样的顾子鸠实在傻的可爱,几番情绪交缠之下,江九渊将头靠在她肩头,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顾子鸠被他弄得脖子痒痒的,只得微仰着头,询问道:“王爷,你是不是看到八王爷和苏美人聊天吃醋了啊?其实你也不用那么醋,喜欢就去追嘛,不一定会输的。” 江九渊缓了半天这才无语抬头,看着顾子鸠好看的模样,道:“顾子鸠,本王做了什么让你产生了这种错觉?” “之前柴一找了个假的吓人的时候我看你满眼都只有她嘛。” 江九渊点了点她的额头:“说到这件事情,本王正好想好好跟你谈谈。” ☆、第二十五章 因为本王不知道你这么能折腾 江九渊拉着她又将自己为何找苏朝微的理由给说了一遍,结果得到了顾子鸠一句似懂非懂的“哦”。 江九渊敲了敲她的脑袋:“所以你明白了吗?冲动会酿成什么样的大错。” 顾子鸠点点头,牛头不对马嘴道:“所以你们一直抓不到柴一就是因为你们太谨慎,不像我,一来就抓到了。” 她推开江九渊,一边慢慢沿着小道往外走,此时已经是深夜,寿宴也已经结束,大部分人都已经回去休息,柴一又被抓住,此时正是整个皇宫最安静的时辰。 天上繁星,仿佛能看见银河一般,静谧的皇宫之中,顾子鸠跟着最有权势的一个王爷逛马路。 她背着手,抬头看了一眼月光,觉得自己也算是挺圆满了。 落在后头的江九渊很快跟了上来,一高一低的影子很快重合,又很快分开,月光下,影子被拉长,两人一路走着,倒也没急着说话。 顾子鸠是觉得江九渊的处事风格和自己不符,江九渊是觉得难得有那么闲暇的时光,不想就此结束。 如此良夜之下,身边还有一个顾子鸠,江九渊的心底,突然微微一动。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产生了就这样走吧,一路走下去,走去哪里都可以的想法。 他忙摇头,拍了拍顾子鸠的头,道:“小胖鱼,你听进去了吗?” 顾子鸠嘆了一口气,就着他的手掌抬头看了他一眼,道:“王爷,你也不能强求一个和你的性格完全不符的人完全依照吩咐做事吧。” “小胖鱼,你是本王的丫环,哪来那么多的为什么,本王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顾子鸠“哦”了一声,十分心不在焉。 “王爷,有时候越是谨慎越是百多思虑,反而得不到一个结果,尤其身处黑暗当中,你以为自己考虑周全,觉得下一步路踏上的一定是实地,可谁知道,那不过是一个暗影,一脚踩下去,或许正巧就跌进了枯井。” 顾子鸠一边说着,一边踢开了脚边的石头,借着月光,看向江九渊:“身处在黑暗中的人呢,最不怕的就是你的谨慎,终究你在明他在暗,再谨慎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相反的,像我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他们才最不容易把控。” 江九渊睨了她一眼:“所以说到最后还是得让本王夸你是吗?” 顾子鸠立马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高兴的点点头。 江九渊笑了一声,拍了拍她的头,步子渐渐放缓,颇有要和她共享月色的意思。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顾子鸠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因此突然站定步子,身后的疏影横斜,将残影落在她的脸上,月光懒散,将她整个人衬的有些不真实。 江九渊眼眸一深。 她身上披的外衫是他的。 当时捉住柴一之后,他看见顾子鸠衣衫单薄,衬的整个人都显得更加的柔弱瘦小,一时不忍,也不知当时在想什么,竟直接脱下自己的外衫罩在她身上。 如今看过来,太过宽大的外衫披在她身上,就好像一个偷穿大人衣衫的小孩,又觉得头疼,又为她的狡黠灵动而感到心动。 相比江九渊,顾子鸠想的就没那么多,她甩着长长的袖子,道:“王爷,今天我那么多次都差点被江雍给陷害了,咋不见你护着我呢?” 江九渊还深陷自己的情绪当中不能自拔,对她的问话也显得迟钝了好多。 顾子鸠见他没有回答,又眉头一扬,道:“王爷,你这样是不行的,作为王府唯一的一条锦鲤,你得爱护我啊!” 江九渊这才回过神,看着顾子鸠在月光下,愈发显得干净好看的长相,笑了一声。 “本王何时没护着你?”江九渊说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伸出手指来像以前那样戳了戳顾子鸠额头,低沉好听的声音在月色下显得更加的温柔了。 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如此亲昵的举动。 “中午的时候,小十责怪你穿的高调,本王想解释,可你自己却站了出来说了一大堆话,到最后父皇也被你绕了过去,晚上小十又想诬陷你,你是没有说话,可却有赵无咎为你求情,毕竟是邻国太子,又与你并不相识,所以他的话,父皇定然是相信了几分的。” 顾子鸠鼓着脸,看着他。 “本王倒是想护着你,可你给本王说话的机会了吗?” 江九渊笑着戳戳她鼓鼓的脸蛋,继续道:“小胖鱼,你是怎么让赵无咎帮你的?” 顾子鸠被他戳的快要漏气,立即抓住他作乱的手指,握在手心当中,十分自恋道:“王爷,这就叫,靠脸吃饭。” “。……” “看来靠长相我就能杀出一片天哦,那我以前是不是努力错方向了?” 第38页 眼看顾子鸠竟然十分认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江九渊忍不住弹了弹她的脑袋:“本王听说赵无咎在寿宴开始前也去过御膳房,虽然后来行踪本王并不关心,但是想来,他若是当初真的去了御膳房,必定会和你相遇吧?” 顾子鸠:“。……”听到江九渊这么说,她还有点懵,等到他说完,用着一副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自己时,她这才反应过来江九渊说的那个赵无咎是谁,“这么说,帮助我在御膳房偷吃的居然是邻国太子?” 江九渊:“!!!” 顾子鸠双手合十,十分惊喜。 对于赵无咎为什么会帮助顾子鸠,江九渊已经从顾子鸠的惊喜当中猜出了八分。想来是闲来无事的赵无咎不小心进了御膳房,然后又不小心撞见了正在偷吃的顾子鸠,好奇之下,便协助了她的行为。 呵,难怪会如此不管不顾,竟然是因为不经意间变成了顾子鸠的饭友。 江九渊越想越生气,直接拎起还在惊喜的顾子鸠,转开了话题,道:“你是怎么知道柴一会去金銮殿的?” 顾子鸠不答反问:“王爷既然能快速辨认出绑在绳索上的并不是柴一,又为什么不能猜到他去了金銮殿?” 江九渊顿了顿,沉思道:“本王以为他的目标是苏朝微。” 顾子鸠摇摇头:“王爷,柴一既然想让你丢脸,让皇上丢人,选的人就不会是苏美人这样身份的,即便苏美人身负第一美人的盛名,可毕竟不是你们皇室的人,相反的,江雍却是最受宠的公主,你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猜到柴一的目标是江雍吧。” 江九渊本来想反驳她的,分明当初一起走的时候她也说了柴一的目标很有可能是苏朝微,但是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无视掉这个问题,道:“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会去金銮殿?” 顾子鸠摇摇头,前路似乎没有尽头,小路旁也渐渐没了灯笼照耀,他们快要完全进入黑暗。顾子鸠双手抱在脑后,道:“我也是瞎猜的,之前十公主挑衅我说是不会放过我,后来她也的确是那么做的,可一直都没有成功,所以我想她八成会想到要利用柴一来对付我。” “柴一本来就对我有兴趣,对于这种请求自然同意,只是江雍没想到,她本身也是柴一用来羞辱的目标。” 顾子鸠一边走着一边回想着柴一和自己的对话,突然又严谨道:“不过我看江雍狠命挣扎的痕迹,应该是事先并不知道柴一会对她下手……” 江九渊第一次听说顾子鸠竟然被江雍威胁,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谁又能预测到意外的发生。” “王爷,你知道吗,今天如果不是我,你们大魏是真的要丢脸了。” 顾子鸠一边小步走着,一边道:“像柴一这种从头到尾都藏在黑暗里的小人,如果不能智取,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江九渊笑了一声:“你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不过却很及时。” 顾子鸠点点头:“所以看来我可能真的是被派来拯救世界的。” 他们两认认真真地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默契地同时笑出声。 一会儿过后,江九渊突然收了笑容,将顾子鸠拉住,看着她,认认真真道:“你不要去在意柴一的话,本王从来没有小瞧过你,也从来没觉得你不重要,本王发那么大的脾气只是因为担心你。” 江九渊其实在柴一说完那句话后就一直想解释,但是奈何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等到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了吧,看顾子鸠那样子,又似乎听的很迷茫。 他本来以为顾子鸠起码会说一句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结果等了半天,却只见顾子鸠一脸懵,仿佛失忆了一般的回问:“他说了啥,我咋不记得了?” 江九渊:“。……”还是找八弟给她配个补脑的药吧。 根本没办法煽情的江九渊放弃和顾子鸠对话,一把搂过她的肩膀,将她拖到了另一处光亮,本来特地来找她的原因也因为顾子鸠的脱线而扼死摇篮。到了最后,他还是不知道顾子鸠是不是真的不会离开。 “你最近有什么活动吗?要去哪里?跟本王说说看。” “天知道我要去哪里,王爷你有时间可以去问问天。” “。……” ☆、第二十六章 饭友之间的见面只能用吃饭解决 一夜之间,顾子鸠突然红了起来。 首先,是朝中大臣回去后八卦一样地将江九渊带着她进宫的事迹大肆传播,之后,是多嘴的妇人相聚时的谈资,然后又是朝廷发出的公告,最后是十二司的阎王亲口赞赏。 顾子鸠来到大魏还没到一个月,就已经红透了半边天,走在路上,随便一打听都能知道锦王府现在有一个很厉害的丫环叫顾子鸠。 如果这个时代能有粉丝,指不准她现在上街都会被人要签名。 可实际情况是,名声虽然传的很响,但是百姓们都不知道顾子鸠到底长的什么模样。她的名声再响,也依然只是活在百姓们的谈论当中。 柴一被捕之后,整个京城都陷入了狂欢当中,虽然他们根本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柴一的模样,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被捕的,可十二司的全体撤退,和那份来自当今皇上的公告都明明白白的证明了京城终于甩开了柴一这个毒瘤。 而作为功臣之一的顾子鸠很淡定,但却也十分认真的跑去余庆早市街给阿澄报告了这个好消息,而作为回报,阿澄一家也准备了三百两银子作为报酬。 虽然数量只是蓝代之的其中一张银票,但是顾子鸠还是觉得很高兴。 毕竟这是在大魏做成的第一笔生意,的确很值得她庆祝。 顾子鸠和阿澄聊了一会儿后又通知她柴一将在三天后被五马分尸,并且十分热情的想要邀请她一起去看。 可阿澄虽然憎恨柴一,但是却也看不了这么血腥的场景,因此立刻拒绝了她。 天色还早,江九渊一大早就去了皇宫参加早朝,顾子鸠闲来无事,在阿澄的店里吃完早饭后便开始无所事事的瞎晃起来。 怀中揣着三百两巨款,琢磨着什么时候可以培养出一支新的队伍来。 若是需要培养,肯定还需要一个住的地方,其中还必须包括巨大的资源,充足的武器库,以及能力出众的队员。 这其中的每一项,做起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顾子鸠想了半天,实在没有比说服江九渊合作更简单的方法了。 可是以最近江九渊突然问题特别多的状况来看,很有可能说了之后他会以各种各样的藉口来找茬。 真是奇了,明明大家都说江九渊是个话特别少的人,怎么她碰见的完全就是个唠叨鬼? 她是不是认识了一个假王爷? 顾子鸠很无语,并且丝毫没有意识到完全是因为她,江九渊才变成了一个她口中的唠叨鬼。 “是你?” 顾子鸠正在街上漫无目的瞎逛,身后便突然传来了一声疑惑的声音。但是顾子鸠没意识到是在叫自己,还是沉浸在如何和十二司合作的计划当中,直到有人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这才勉强缓过神来。 第39页 “还记得我吗?在御膳房帮你偷吃的。”赵无咎笑者看着迷茫的顾子鸠,十分友善的自我介绍起来。 他本来只是随便在街上走走,却没想到这样也能碰见顾子鸠,简直让他忍不住感慨缘分的神奇。 “怎么那么巧啊,居然能在街上碰见你。” 顾子鸠看了他一眼,道:“也不算巧,我几乎天天出来。” 赵无咎:“。……” 没有被顾子鸠的直白吓退的赵无咎反而还觉得顾子鸠直率可爱,更加觉得她讨喜了:“吃过早饭了吗?” 顾子鸠点点头,又看了赵无咎一眼。 其实她跟赵无咎并不是十分熟,但是因为曾经共同在御膳房偷吃的经历,让她莫名的对赵无咎起了信任感。 做她们这种行业的,本身就是富贵险中求,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发财的机会,因此还没等赵无咎和她闲聊几句,顾子鸠就已经直入主题,问道:“你知道什么恶名昭着的罪犯吗?” “。……柴一?” “除了他呢?或者说,有什么除恶扬善,劫富济贫的大侠之类的,你有认识的吗?” 赵无咎不明白顾子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是却也乐意如实回答,只是如今处在大街上,难免人多口杂,为了照顾顾子鸠,赵无咎提出去最近的茶楼边喝茶边说。 顾子鸠自然欣然同意。 等到了茶楼,赵无咎选了一个雅间,等到茶上来,这才缓缓道:“我倒是听说过一个人,极其喜欢劫富济贫。” “谁?” “褚三刀。”赵无咎抿了一口茶,说了一个应该算得上是家喻户晓的名字,他本来以为只要说出名字,顾子鸠就能了解,可万万没想到顾子鸠用以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一副求下文的样子。 赵无咎吃惊道:“你不知道褚三刀?” 顾子鸠诚实的摇头。 赵无咎觉得更不可思议了,他下意识地四周看了看,这才小心道:“褚三刀是你们大魏人,就连宫里的嫔妃都能说上几件关于他的传说,你怎么却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识浅薄孤陋寡闻消息闭塞。”顾子鸠淡定的开始诋毁自己,并且毫无羞愧之心。 赵无咎轻轻皱了皱眉头,道:“以后不要这么说自己。”他劝了顾子鸠几句,又重新添了茶水,“你知道他为什么叫褚三刀吗?” 顾子鸠凭藉自己多年的江湖经验,随口猜道:“因为他杀人从来不超过三刀?” 赵无咎点点头:“的确,褚三刀成名是在五年前的一次天灾当中,当时有一个县连续干旱半月,庄家颗粒无收,朝廷指派的官员也腐败成性,竟然吞了一大部分的赈灾银两,到任后更是毫无为民办事之心,为了能够提前交差,不仅不设立粥棚,更是将想要告状的百姓活活打死,事后伪造成灾民因为身体虚弱而不堪重负死亡的假象。皇上不知真实情况,并没有怀疑,直到褚三刀出现。” 他又抿了一口茶水,道:“据说当时褚三刀一刀未用,就逼得官员将私吞的银两交出,并且当众游街,接受百姓们的唾骂,随后,得了自由的官员在褚三刀的威逼下开仓放粮,让那个县城的百姓躲过了那一次的生死之劫。” 顾子鸠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接下来几年,褚三刀陆陆续续做了许多类似的事情,包括你说的劫富济贫,虽然这行为被名门正派所看不起,但是在百姓心中,他的威望却是很高的。” “那他的武功应该不错咯?” “那是自然,仅用三刀就能让几乎所有有名望的高手败下阵来,又怎么会是庸庸碌碌之辈!”赵无咎说的很兴奋,显然对这位褚三刀很有好感,“只是此人行踪成迷,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真实来历,即便有人想招拢,恐怕也是件难事。” 顾子鸠托着腮帮子,觉得褚三刀的成名故事和一般的武侠故事相差不大,不过想来历来受尊重的大侠或许都颇有救世济民的心思吧。 她托着茶蛊,道:“既然他人品那么好,应该很受尊重吧?” 赵无咎摇摇头,嘆了一口气,似乎是在为褚三刀感到不公:“正相反,因为他只关心普通百姓,从而得罪了很多的达官显贵,这些年来,被很多人追杀过,也被通缉过,传言纷纷,有说他已经死了的,也有说他已经厌世隐居了的,分不清哪个是真消息哪个是假消息。” “他这么做自然会阻了有些人的财路,不被追杀才奇怪呢。”顾子鸠继续托着腮帮子,看了一眼街上繁忙的景象,“那你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他吗?” 赵无咎一愣,摇摇头:“他行踪成谜,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 顾子鸠泄气地撇撇嘴。 她将手横放,将头枕在上头,没劲地问道:“那除了褚三刀,还有哪些人可以找到呢?” “你问这些做什么?”赵无咎抿了一口茶,突然对顾子鸠的目的产生了一点兴趣,便询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想养家餬口……” 赵无咎笑了,觉得顾子鸠简直就是没事找事,道:“不是有锦王爷罩着你么,再说了,十二司里头哪一个不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你若是好奇,大可以去十二司转转么。” 顾子鸠嫌弃地撇撇嘴:“白天不懂夜的黑,有钱不懂没钱的悲……” 赵无咎被她悲伤的语气逗的差点将茶喷出来,只是见她果真一副十分难过的模样,赵无咎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打击她了。 虽然不知道顾子鸠为什么突然对江湖感兴趣,不过赵无咎却也不多问,甚至很好心地出主意道:“我听说你们大魏还有一位大侠如今就在这京城中……” 顾子鸠一听,立马两眼发光,十分期待。 ☆、第二十七章 我觉得这么穿挺方便的 赵无咎是邻国西沂的太子,其九岁当上太子,十一岁开始协助自己的父皇处理朝事,十六岁已经能独当一面,二十岁已经令西沂上下臣服。 作为一个贤德的太子,赵无咎的名声一向很好,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好玩的心。 以前在西沂责任多,管的严,赵无咎几乎没什么闲暇的时间,如今到了大魏,难得有自由时间,他自然很乐意到处逛逛。 而顾子鸠呢,本来就是闲不住的主,两人一拍即合,随即决定立刻前往此处寻找那位据说留在京城游玩的谭十三。 谭十三,以风流潇洒闻名,同柴一的猥琐不同的是,他的潇洒,是真真切切属于君子的那种潇洒。 虽然他潇洒的地方一听就十分猥琐。 赵无咎带着顾子鸠来到谭十三所在的一所叫做四季春的神秘场所,纷纷好奇地盯着路过的行人。 有身着华服的,也要衣着普通的,来来往往之间,有些相熟的甚至能够在大街上聊上几句。 这聊天的对象,时常会出现高官同平民之间的聊天,富商和穷人之间的聊天。 第40页 四季春外形形色色的姑娘衣着单薄,浓妆一抹,姿态诱人,看的顾子鸠啧啧称奇,感慨道:“这里竟然能够如此平等,实在是先进。” 赵无咎笑道:“只要有钱,管你是个什么身份呢。” 顾子鸠贊同的点点头。 “不过……”赵无咎虽然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是实在觉得顾子鸠出现在这里有些突兀,更何况她这张一看就十分干净的长相,总觉得好像是迷了路的小女孩一样。 在他用眼神赶跑了无数个想上前搭讪的人之后,终于忍不住道:“子鸠,既然是来四季春,还是身着男装比较方便吧?” 顾子鸠看了一眼到处瞧着自己的吃瓜们的眼神,毫不在意道:“为什么,我觉得我这样也挺方便的。” “子鸠,你毕竟是个女孩子,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可不好。” 顾子鸠不在意,并且十分豪爽的拉着赵无咎直接来到了四季春的大门,无视姑娘们惊讶的目光,淡定地看着面前站着的老鸨,道:“反正以老鸨的眼神,我就算穿男装也一样会被认出来的。” 老鸨正为顾子鸠的出现而震惊着,听她这么一说,下意识地点点头,但见她要进去之后,立马又拦住她,十分为难道:“姑娘,这四季春你可不能进啊……” “为什么不能进?” 老鸨一时语塞,她开四季春那么多年还是又一次遇见有姑娘这么从容不迫的踏进四季春的,更没想这姑娘竟然还问为什么。 “这……总归是不大妥当的。” “有什么不妥当的,男的能进,我怎么就不能进了?” 老鸨继续语塞:“四季春可都是姑娘,您要是进去了,万一被客人当成……当成我们四季春的姑娘,我可担待不起哦。” 老鸨的眼神向来是毒辣的,面前这两人虽然没有表明身份,但是看衣着气度,显然不会是普通的官家人。 万一是从宫里来的,到时候追究下来,她可承担不起啊! 眼看老鸨三番五次拦着自己,顾子鸠好久没有显示的暴脾气又上来了,她扯着赵无咎,眼神示意赵无咎掏出银子来。 平心而论,赵无咎是想拒绝的,但是无奈拗不过顾子鸠,只好从中掏出一张银票。 老鸨毕竟还是看重钱的,一见到这张大面值的银票,眼神立即亮了,抬起头来朝周围的姑娘一望。 十分懂事的姑娘们一见到老鸨的眼神,立刻扭着腰来到了中间,快速将顾子鸠和赵无咎的样子隐藏了起来。 趁着这时,老鸨立刻带着赵无咎和顾子鸠从另一个通道进去。 这是专门为重臣准备的特殊通道,只是平日里有这种身份的客人不多,因此通道不怎么使用,如今为了钱,老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等人消失,姑娘们这才摇着扇子,慢慢悠悠地散了开来。 老鸨迎着顾子鸠和赵无咎,一边还询问道:“两位贵客今日来我四季春,是想找人还是……” “你们这有花魁吗?” 老鸨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 若是这句话是从赵无咎口里说出来的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从顾子鸠嘴里出来的…… 这个世界是不是玄幻了?她是不是耳鸣了? 顾子鸠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答,却见老鸨一副被雷噼的样子,嫌弃地撇撇嘴:“你们这难道没有花魁?一个四季春既然连个花魁都没有,你是不是欺骗消费者呢?” “姑……姑娘找弱水有什么事吗?” 顾子鸠嘿嘿一笑:“别人来找弱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咯。” 赵无咎和老鸨同时:“。……” 这语气中的猥琐劲儿,可真像是个老江湖了。 老鸨虽然没见过如此奇葩的人,但到底还是屈服于钱,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弱水如今正在陪谭大爷,您若是实在想见,不如等一等?” 老鸨本来以为这可能就是哪家千金突然闲来无事对四季春来了兴趣,他们四季春的花魁毕竟名声在那摆着,会有好奇的人想见一面,也不奇怪,因此便将实情托出,等着顾子鸠的点头。 没想到顾子鸠根本就没那么好说话,当即一拍掌打在赵无咎身上,气氛道:“谭大爷是谁家大爷?敢跟我抢花魁?他知道我是谁吗!” 老鸨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不得不重新审视了一下顾子鸠。 是个女的没错啊,怎么话里头和平常来玩的世家公子一个腔调。 老鸨捏着手绢,看着娇娇气气的顾子鸠,迷糊了。 赵无咎虽然也觉得顾子鸠的腔调像个流氓,但是好歹没有像江九渊那样无语完了就完了,他好歹还保留了一点清醒记得顾子鸠这次来四季春的目标就是谭十三。 虽然用的方法很奇怪,但好歹有效。 他看了一眼被震住的老鸨,咳了一声,道:“我劝你还是早点告诉我们弱水姑娘在哪里,若是惹怒了这位,你们这四季春……” 赵无咎特地弱化了顾子鸠的身份,相反的,欲言又止的模样则让老鸨更加的紧张了。 能够如此平静的进出四季春,即便不是什么皇室的人,恐怕也不好惹,老鸨并不想趟这个浑水,想了想,终于还是将谭十三的位置告诉了顾子鸠,随后就随便扯了个藉口逃走了。 四季春虽然后头也有人罩着,但是也没理由得罪一个很有可能同样是皇室的人,所以老鸨觉得自己这个做法挺机智。 等到顾子鸠和赵无咎走远,藏在后头的老鸨举着手绢对着身后的两个人说道:“盯的紧一些,若是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想办法把责任推掉。” “知道了。” 老鸨松了一口气,看着人走远,终于也转身离开,四季春出现了这么神秘的客人,她可很有必要跟上头那位汇报的。 而直接被老鸨认定为十分不好认的顾子鸠和赵无咎……其实有点迷路。 赵无咎对此十分不好意思,解释说从来没来过这种神秘场所,难免紧张失了方向感。而对于这个解释,顾子鸠只给了他一个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装的眼神。 其实谭十三就在他们左手边的第二个房间,只是两人都没什么经验,这才无数次错过。 越过中间的桥樑,顾子鸠倒是没什么,相反的,赵无咎则被一旁已经觊觎很久的莺莺燕燕缠上,摆脱不得。 赵无咎觉得自己平日还算是个绅士,可是被这么多女人缠着拖不了身时,其实内心还是崩溃的。 现在这种情况,他是应该无力解决呢还是好言相劝呢。 赵无咎思考了一会儿,自己的脸上就已经有了好几个红印,而顾子鸠……顾子鸠假装没看见。 她甚至觉得很贴心地朝他比了一个加油的姿势,随后一脚踢开了正对着自己的房门,转过头朝赵无咎道:“我先进去啦,一会儿你有空的话过来找我。” 第41页 “不是,子,子鸠!”救我啊救我啊! 但是显然顾子鸠和他并没有那么的心有灵犀,等到门重新关上,顾子鸠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 外面的赵无咎很崩溃,里头的谭十三也很崩溃。 谭十三难得来一次京城,也难得有钱能够和弱水独居一室,可一首曲子还没听完,他甚至连手都还没拉上,就被顾子鸠一记无情脚踹开了大门。 “谁!”愤怒的谭十三猛地站起身来,在看到受到惊吓的弱水时,连忙趁机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可谁成想弱水虽然受到了惊吓,但怀抱的古琴却稳稳噹噹地抱在手中,等谭十三趁机想要揩油时,古琴一端瞬间打到了他的大腿。 那酸爽,简直让人回味无穷。 “啊啊啊!”弱水一脸惊恐,立马捧着自己的古琴往外头跑去。 ☆、第二十八章 给你一个机会替我做事 弱水一见谭十三露出狰狞的表情,更加惊恐了,她本来是想趁机逃走,结果在门口却被顾子鸠一把拉住。 “美人儿,别着急走啊,你走了,可不是很无趣吗?” 顾子鸠的语气很潇洒,抓着弱水时,也有顾虑到她刚刚受到惊吓,因而声音放的很缓。 可这状态放在男人身上还成,可放在顾子鸠身上,就让弱水觉得瘆得慌了,她抖了抖,眼眶瞬间通红,差点就要哭出来。 顾子鸠将弱水拉回原地,看着谭十三,开门见山道:“谭十三是吗?最近有空吗我想找你谈笔生意。” 谭十三弯着腰,满头大汗,一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大腿,根本没心思理会顾子鸠都在说什么。 巨大的疼痛让他的脑子都在嗡嗡乱叫,浑身上下一片冰凉,只有大腿处是火热的,无法舒缓的疼痛。 顾子鸠等了一会儿,没见谭十三有什么反应,便又耐心地询问了一遍,但谭十三还是没有反应。 “问你话呢。”顾子鸠拎着他的头发将他往后扯。 头皮的撕裂感让他大腿的疼痛意外地好了许多,谭十三抽了一口凉气,终于站直了腰板,便也看到了顾子鸠的模样。 顾子鸠正等着他的回答,一双眼亮如明星,在鱼龙混杂的四季春,仿佛一汩清流,让谭十三的眼一下子就亮了。 他虽然因为疼痛,声音都还在颤抖,却还是依然做出了一副自觉帅气的姿态,道:“这位妹妹叫什么名字啊?我似乎没叫过你啊,是老鸨让你来的?”谭十三说着说着就开始嘚瑟起来,一边猜一边嘿嘿笑着,以为是老鸨被自己的魅力折服,额外开恩了一回。 因着这联想,就连身上的疼痛似乎都忘记了一样。 顾子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重复道:“最近有空否,我来找你谈生意。” “大爷我近日行程早已排满,没空!” 谭十三甩甩手,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结果却被顾子鸠一把揪住了头发,给硬生生扯了回来。 谭十三吃惊地看了顾子鸠两眼,道:“小妹妹,你怕是找错人了,我这人虽然也好和人谈生意,可我本人并无诚信,也不是什么正经商人啊。” 顾子鸠也满意地笑了两声,坐到了他对面,眼神示意弱水继续弹唱。 弱水不知道顾子鸠的身份,但是也觉得她气势吓人,几番斟酌之下,她还是选择回到珠帘后,拨弄了一番后,悠悠弹了起来。 顾子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谭十三,你若是正经商人,可还见不着我了。” 谭十三被她逗笑了,就连身上的疼痛似乎也瞬间消失了一般,他一个人干干地笑了一会儿,这才又道:“那按小妹妹你的意思,我能见到你,可还是我的福气了?” “那可不。”顾子鸠将茶一饮而尽,一只手搁在桌子上,看着谭十三根本不像个高手的模样,“最近不要出京城了,帮我做事。” 谭十三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看着顾子鸠一脸认真的模样,嘲笑出声:“小妹妹,初生牛犊不怕虎嘛,你倒是胆子大,使唤起我来了!”谭十三笑的咳了好几下,忙牛饮了一杯茶,又缓了一阵,“不过我这个人呢,一向怜香惜玉,小妹妹你又恰巧长的这般好看……这样吧,等我忙完这一阵子,再来找你,如何?” 谭十三被顾子鸠这么一搅和,再有旖旎的心思也散了个精光,他说完这句话,便想直接破窗走人,结果人才刚站起来,脚就被顾子鸠绊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想走?”顾子鸠一步步走过去,踩在他背上,任由他发出哀嚎声,而毫无恻隐之心,“我跑来这四季春,可不是为了要你一句承诺的,我要的,是你的实际行动。” 谭十三一个鲤鱼打挺,踢开顾子鸠的脚,直接站了起来,随后一把抽出搁置在一旁的长剑,直刺顾子鸠的心脏。 长剑所指,招招致命。 剑刃锋利,眼看就要刺中顾子鸠,却只见顾子鸠后退几步,直接将桌上茶壶扔往谭十三。 谭十三用长剑一挡,顾子鸠则趁机抢过弱水的古琴狠狠朝谭十三腰下砸去。 纵使谭十三速度再快,还是不可避免地伤到了要害,顾子鸠一把夺过长剑扔在一边,直接脚踹着地,居高临下地看着谭十三。 顾子鸠不懂这时代的武功,但胜在出手狠辣,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谭十三,也还是被顾子鸠踹翻到底,却还不知为何。 “你是谁?为什么找上我?” 顾子鸠哼了一声,不屑一顾:“我来找你,便是不惜一切代价,管你现在有空没空,有没有心情做事。”她说着,突然又不再管他,将古琴塞给弱水,看了地上的谭十三一眼,“给我一句话,要不要替我做事?” 谭十三被踹到在地,却突然笑了:“小妹妹,谭十三纵横江湖十几年,最大的特点可就是从来不听人的吩咐的。” “巧了,我这人吧,平生没什么别的爱好,唯独喜欢把你们这些嘴硬的教训的一句话都不敢反抗。” 谭十三捂着自己的胸口,看了一眼顾子鸠。 分明一副娇弱样,身手却是歹毒。 “小妹妹说的可是四季春的新花样?”谭十三站起身来,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重新坐到了位子上,给自己添了一杯茶,“不瞒你说,这红袖添香软言细语的,可最是让我欲罢不能,听小妹妹你这么一说,恐怕是很有经验了?” 顾子鸠:“。……”听完谭十三的调侃,顾子鸠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筋骨。刚刚解决了一个柴一,没想到让她那么快就又碰上了一个。 她来到这京城,已经见识到了传说中沉稳内敛的江九渊其实既唠叨又毒舌,也见识到了传说中令罪犯胆战心惊的十二司不过都是群直肠子。 传言多神秘,将人夸的仿佛神明,可只有接触过才知道,并没有那么的神奇。 顾子鸠下意识地觉得谭十三也是那种与传说丝毫不符的人,并且为自己很有可能浪费了一大堆时间而感到生气。 第42页 “谁会放着一大堆好处不捡反而扭扭捏捏的不肯合作的?谭十三,你这般猥琐,难道也是学的柴一闯的江湖?”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生意谈不拢,那便分道扬镳日后不用想见,可若是谈不成也非得耍些阴谋诡计的……那便让人觉得噁心了。” 谭十三见顾子鸠依然不肯放弃,终于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绝道:“小妹妹,若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莽莽撞撞见人就顶撞,那这规矩可不是白设了?” 谭十三不认识顾子鸠,所以只觉得她话语天真,并不想多解释。 这世道,规矩到处都是,是些保命却又烦人的,那又如何,挣不破的,挣不破这皇权之下的时代。 眼看谭十三想走,顾子鸠立马揪住他,直接将他扯了回来,一拍桌子:“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怎么连和我合作的胆量都没有?” 谭十三看了她一眼,无奈道:“小妹妹,我大小也算是个人物,你一上来就要我听你差遣,不是疯了是什么?” 顾子鸠看着谭十三,面无表情地捶了一下桌子:“你大小是个人物?逗我呢?几招就玩完的人还敢称自己是个人物。” 谭十三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几番思量之下,他抬头问道:“你找我,是想做什么事情?” “佣兵。” “嗯?” 顾子鸠用水沾湿在桌上大致画了一张流程图:“我需要一个佣兵组织,拿钱办事。” 谭十三细细看了一眼桌上的画,猜到:“类似杀手组织?” “没那么低级。”顾子鸠瞥了他一眼,“咱们接的都是大生意,非能力强者不行。” 谭十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听着顾子鸠将大致的流程和工作说完了之后,非常不信任道:“小妹妹,是不是在茶馆听说书的听多了?这个江湖没你想像中那么好玩,回家找你娘亲去吧好吗?” 顾子鸠咬咬牙,看了谭十三一眼,但是却难得的没有出手教训。 其实谭十三说的没错,在他的眼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小姑娘,即便自己有再多的保证,有再多的信心,没有实战得来的经验,对他们来讲都是空谈。 就像江九渊那样,即便自己已经捉住了柴一,即便自己已经证明了实力,可在他的心里,可能还是觉得自己只是一只需要保护的小胖鱼罢了。 以往的经历,以往的尊敬,全部随着自己的重生而烟消云散,这里的人,谁知道她顾子鸠是谁? 顾子鸠深知这个道理,也深知若是没有让人信服的理由,这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她猛地一捶桌子,看着谭十三,道:“敢不敢打赌?” 谭十三已经觉得她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丫头,因此对她的话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此时听她说话,还有些心情地附和了两句。 “若是输了呢?” 顾子鸠定定地看着谭十三,一字一句道:“一辈子任由我差遣。” 这个赌注有点大了,且有些过分。 谭十三突然有些不太确定是否应该答应这个赌,即使结局已经註定,他还是下意识地犹豫了一下。 “怎么?怕了啊?其实反悔也没什么,这里不过只有弱水姑娘一个人,她是肯定不会说出去……” 谭十三闻言看了她一眼。 顾子鸠坏心眼地勾起唇角,指了指自己,慢慢道:“可是我会。” 谭十三:“。……” “谭十三在四季春寻欢作乐,不仅事后赖帐逃脱并且装疯卖傻躲避责任……听说你也自诩君子一枚,若是这消息传出去,不知道会不会对你有影响哦,听说你谭家势力也挺大的,老爷子甚至还把生意扩展到了西沂?不瞒你说,门外有一个兄弟,跟西沂关系蛮好的。” 谭十三:“。……我没有赖帐。” 顾子鸠举起一个钱袋子,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你!你什么时候拿的!!” 顾子鸠掂了掂钱袋,突然将其丢给了弱水,随后托着腮帮子,道:“打你的时候顺便抢的。” 谭十三看了看顾子鸠,又看了看泪眼婆娑十分可怜的弱水,即便自己再想抢回来,也不好意思了。 一个大男人,怎么,怎么可以和小孩子计较! 谭十三深呼吸了好几下,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若是你执意相求,我也不是不能不听你的,不过我好歹也在江湖小有名气,若是随随便便就听命于人,我这脸要往哪里搁?” 顾子鸠扬了扬手,示意他继续说。 谭十三看了看弱水,又看了看顾子鸠,眉眼一转,顿时有了主意:“不如这样,十二司天下有名,十二位阎王更是一等一的高手,你若是想让我心服口服,怎么也得做出点成绩让我看看。” 谭十三说的小心翼翼,似乎是用着商量的语气说着的,毕竟十二司不是什么普通的地方,在谭十三眼里,像顾子鸠这样的小姑娘若是想要闯进去,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所以他才会那么自信,自信顾子鸠不会答应,自信自己依然会逍遥自在。 但是顾子鸠却不是那么想的,她听完谭十三的建议,立马一拍桌子,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谭十三:“小妹妹,别说是进十二司了,你哪怕在门口逗留的时间稍微长一点也会出危险的。” 顾子鸠嘲讽地笑了两声,盯着谭十三,挑衅道:“谭十三,你莫不是怕了?区区一个十二司,你竟是连闯都不敢闯?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你还当什么江湖人,别说是传出去难听了,就连弱水妹妹听了,都保不准要小瞧你。” 顾子鸠瞥了一眼弱水,而被一眼扫到了弱水立马点点头,赶紧将钱袋子收到了袖子当中。 顾子鸠笑了一声,捏着茶蛊,看了谭十三一眼。 ☆、第二十九章 诶你那个用来娶媳妇的玉佩借我使使 谭十三本来是不想和顾子鸠打赌的,但是一来顾子鸠无赖,二来顾子鸠话痨,三下五除二,就让谭十三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最终被逼无奈,只好和顾子鸠来一场比试。 好在他将地点选在了十二司,想来这小丫头也不过只是嘴巴厉害一些,到时候他趁机绕过十二司熘走便是。 谭十三带着顾子鸠来到了距离十二司还有半条街的一个胡同口,两人藏在阴暗处,在见到十二司一如往常的戒备森严后,他有些忍不住地叮嘱道:“不要乱跑,十二司归锦王爷管,不是你耍大小姐脾气就能解决的地方。” 顾子鸠点点头。 谭十三看了一眼顾子鸠,随后又看了一眼,心里不免嘆了一口气。 虽然他已经决定一会儿直接熘走,可是看着顾子鸠一脸认真的脸蛋,竟然心里升起了一股愧疚感。 这愧疚感来的莫名其妙,差点逼的他直接投降。 谭十三连忙摇摇头,道:“咱们可说好了啊,谁能在十二司拿到的东西更值钱,谁就赢了。” 第43页 顾子鸠也认认真真地再一次点头,道:“一会儿谁半路逃跑谁就是小狗。” 谭十三差点被她的话给逗笑,下一秒就又听顾子鸠补充道:“所以你要是逃跑了我就直接把你供出来,说你派我来十二司打探情况,好将十二司一举拿下。” “就算他们不相信我的话,肯定也会觉得你并不是一个正经的江湖人,他们到时候找不找你,起码也得为难为难你爹吧?” 谭十三:“。……”得,还是高兴的太早。 自己的心思被顾子鸠拆穿,谭十三无奈之下只好一人熘进十二司,按照约定去取东西来。 十二司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几乎十二位阎王都在里头,所以谭十三根本不敢乱闯,只能凭着运气闯到中厅,拿了一卷密封捲轴便出来。 就这,还差点让人发现。 谭十三重新回到顾子鸠身边时,已经紧张的满头大汗,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因为急于逃命累的。 顾子鸠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捲轴,嫌弃地摇摇头。 她推开谭十三的肩膀,直接大摇大摆地朝十二司走过去。 谭十三歇息够了,靠着墙就看见顾子鸠竟然如此没心眼地直接走了过去,吓的他差点就要喊出声来。 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诧异地看着顾子鸠的背影。晚了,已经晚了,即便他想要救人,恐怕也困难了……鬼知道顾子鸠怎么会走的那么快,他才惊讶了一会儿的功夫,人就已经走到了十二司的眼皮子底下。 他心跳的飞快,几乎可以预见下一秒顾子鸠被人抓进去的场景。 而另一边,快要吓死谭十三的顾子鸠很淡定。 一方面,她是江九渊的丫环,怎么说江九渊也会保着她,另一方面,她最近不是名声挺大的么。 光凭自己根本不可能闯进十二司的顾子鸠算盘子打的很好,那就是……她打算走亲情牌。 反正谭十三只是说谁能拿到更好的东西就赢,他又没说用什么方法去拿。 顾子鸠走的很淡定,而果然,十二司的人都见过她。 先前为了抓捕柴一,他们十二司几乎全员出动,有见过他们锦王爷是如何宠着她的,也有见过她满皇宫乱窜,不但没人治罪最后还立下大功的辉煌事迹的。 所以虽然十二司戒备森严,却没人对顾子鸠设防。 “子鸠姑娘怎么来这儿了?王爷可一早就回府了。”守在门口的守卫好脾气的提醒道。 顾子鸠仰着头,一张乖巧的脸十分天真道:“我知道,不过我这次来是想来找黄昏的。” “找黄昏大人?” “对。” 守卫看了一眼顾子鸠,又同一旁的守卫互看了一眼,其实下意识地是想拒绝的。 只是守卫话还没开口,就见顾子鸠似乎是走累了,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一张脸泛着微红,模样极其好看。 守卫脑子一热,直接道:“子鸠姑娘先进去歇着,您是咱王爷跟前的红人,想见谁不行啊。” “是啊是啊。”另一名守卫也跟着点点头,直接下了台阶将顾子鸠给请了进去。“子鸠姑娘这次抓住了柴一,好生帅气,这下子,可直接成了咱京城所有女子的恩人呢。” 顾子鸠也有些意外道:“哈,是吗?难怪我今天早上去早市街都没人敢要我钱!” “哈哈哈……” 顾子鸠不费吹灰之力直接堂堂正正地入了十二司,靠的只是刷脸。不知道如果被谭十三知道,会不会嫉妒。 “不知道子鸠姑娘找黄昏大人有什么事吗?” 顾子鸠被迎入十二司中,一路上十分有领导巡查风范地朝路过的所有人打了招呼。 没人知道这种奇怪的手势代表着什么,但是却没人能拒绝顾子鸠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因此一路走来,十分友好。 这其中,甚至还包括日中夜半几位阎王。若不是听说顾子鸠找黄昏有事,日中几人甚至打算邀请顾子鸠一同去厨房烧烤。 显然随着顾子鸠一起出名的,不止是她抓住了柴一,还有作为吃货的名声。 其实十分想跟着去烧烤的顾子鸠:“。……” 被他们这一说,自己的肚子好像又饿了。 顾子鸠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才恍然清醒,看了一眼旁边还在等答案的守卫,道:“也没什么,只是过来取件东西。” 守卫似懂非懂,但见顾子鸠也并不打算细说,便也不多问,将顾子鸠安置好了之后便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等到消息的黄昏便进来了。 他看到顾子鸠,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 听到咳声的顾子鸠转过头来,便见黄昏一脸扭捏样,也不知道是在尴尬个什么劲儿,便将茶点放下,直接站起来主动邀请黄昏一起坐。 黄昏看着顾子鸠根本没变过的态度,更尴尬了。 他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搁,一双眼更是到处乱转,可就是不敢放到顾子鸠身上。 “你闻到了吗?” “……什么?”黄昏正尴尬着,一听顾子鸠的问话,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 顾子鸠又朝他那边使劲嗅了嗅,一脸的求知,道:“一股浓浓的尴尬之气,熏的我都有点不自在了。” 黄昏:“。……” 知道黄昏是在愧疚他在皇宫时对自己的态度,顾子鸠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一个人在那儿别扭什么呢,我都没放在心上,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黄昏抿了抿唇,好半晌,这才点点头:“是我自己没耐心,却将一切都怪在你身上……倘若柴一没抓到,就算爷原谅了我,我自己恐怕也是不能放过我自己的。” 顾子鸠劝道:“柴一毕竟狡猾嘛,只要你以后多像我一样动动脑子,多站在对方的立场想想问题,其实所有事情都很简单的。” 黄昏点点头,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原因,他抬起头,道:“子鸠姑娘这次来十二司找我……是为了?” 顾子鸠听到黄昏这么询问,立马一顿唉声嘆气,嘆的黄昏还以为有人欺负顾子鸠,差一点就要给她报仇。 好在顾子鸠及时拉住了他,无语道:“你能不能听我说完话?能不能不自己脑补?” 黄昏听话的点点头,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顾子鸠一看黄昏重新坐下,这才酝酿了一下心情,语重心长道:“你说,身为女人,真的就只能相夫教子了吗?” “子鸠姑娘这是哪里的话!”黄昏一听顾子鸠这么说,下意识地反驳道,整个人又差点从座位上起身,“子鸠姑娘这般厉害,又生的性格如此开朗,若是困死在府中,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你的能力!” 顾子鸠十分贊同地拍了拍桌子。 “再说了,府中食物到底缺乏,有很多地方的美食,若非亲自到地品尝,根本不会知道有多美味!” 第44页 顾子鸠贊同的点点头。 “就说那府县的素菜吧,个个新鲜美味,模样又好看,实在让人回味无穷!” 顾子鸠被他说得有些嘴馋,因此虽然自己此次过来的目的不是为吃的,但是还是忍不住要了地址,打算改日亲自去尝尝。 两人分享了一会儿品尝美食的经验后,黄昏这才又绕到了正题上:“子鸠姑娘为何突然说这番话?可是有人说你?” 顾子鸠将笑容缓缓收起,道:“是啊,你们男人啊,个个都小瞧我,虽然我立了那么大一个功,却依然不被人信任,你们王爷更是连请我吃顿大餐的心都没有……” 生怕黄昏又一不留神将话题扯到美食上,怕馋死的顾子鸠不给黄昏回话的机会,哀怨着一张小脸,继续道:“所以说啊,我才会如此拼命的想要证明自己。” 黄昏点点头:“子鸠姑娘的确是我见过最有英气的女子了。” 大魏女子多矜持,也以擅琴棋书画为荣,像顾子鸠这般生气勃勃,的确是独一无二的。 黄昏说着,突然明白了顾子鸠此次过来的原因,询问道:“子鸠姑娘这次来找我,可是为了让我帮你证明?” 顾子鸠没想到黄昏智商竟然上线的那么快,不由给了他一个贊:“没错没错,都说你们十二司是世上最难闯的地方,也听说你们根本不会放无用之人进来,所以我才想来试试。” 黄昏笑了笑,夸奖道:“以子鸠姑娘的能力,即便没有爷,我们几个也是对你佩服至极的。” 顾子鸠被他夸的简直快膨胀,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情绪,道:“虽然我也有想过其他的证明方法,可全都没有你们十二司的名声好……” 已经从厨房出来,顺道拐过来看热闹的日中手中还有吃了一半的烤串,闻言,忍不住吐槽道:“子鸠若是想要证明自己,何不靠自己的能力打出一片天?” 顾子鸠看了他一眼,不是,看了他手中的烤串一眼,道:“既然有捷径,我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啊。” 日中:“。……”他补脑一般地快速将烤串吃完,瞥了黄昏一眼,“可是捷径就是捷径,终归不能让人信服的啊。” 顾子鸠震惊地看着日中:“这么说你是觉得十二司根本不令人信服了?” 日中继续:“。……” 顾子鸠托着腮帮子,道:“以我的能力打出一片天自然不难,但是这么浪费时间的事情,我才不会做第二次。” “所以你就能走捷径就走捷径,绝不浪费时间是吗?” “是的!” “可是历来哪位英雄不是从泥泞里走出来的?你想要获得别人的尊重,可不就得为之付出点什么吗?” 顾子鸠听着日中的话,显得兴致缺缺,道:“不是努力就一定能成功的,也不是走了捷径就註定失败的。事在人为,我才是那个最重要的部分。我若弱小,在泥泞里翻滚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可相反的,我若强大,即便走捷径了又奈我何?” 日中:“。……”不知道为什么,他听着听着竟然心动的放下了烤串。 “而且你们看,我作为锦王爷的丫环,早就已经是走了最大的捷径了。” 黄昏贊同的点点头,他看了一眼呆滞的日中,道:“子鸠姑娘不是要证明自己很厉害吗?那你就配合着点。” “怎……怎么配合?” “你不是有一枚送给未来媳妇儿的玉佩吗,先借来使使。” 顾子鸠眼前一亮,给黄昏一个高兴的鼓掌。 “子鸠既能自由出入十二司又能凭空摘得你的贴身玉佩,传出去可不是让人钦佩至极?” 黄昏说着说着,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拳打在手心上,补充道:“然后我再揍你一顿,放心吧,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外伤,做给瞧不起子鸠的人看的。” “。……你给我转回去,我不想看见你。” “咋的?” “咱两好歹兄弟一场,如果不小心弄死你,我心里也不好受。” “。……” ☆、第三十章 咱王爷可都等你一晚上了 眼见顾子鸠被人恭恭敬敬地迎进去,又恭恭敬敬地送出来,谭十三头顶霹雳哐啷,电闪雷鸣。 等到顾子鸠拿出从日中身上抢的玉佩后,谭十三拍了拍自己惊讶的已经合不拢嘴的脸,质疑道:“这不公平,你没说你居然和十二司的人认识!” 顾子鸠面对谭十三的质疑,心情十分的平静,她只将玉佩亮了一眼便又收了回去,道:“你也没问我啊。” 谭十三捂着自己的头,辩解道:“可你既然跟十二司的人认识,进去拿什么东西必定都易如反掌,这怎么能算的上是比试呢!” 顾子鸠将玉佩收好,闻言看了谭十三一眼,道:“我能和十二司的人相熟是我的本事,能抢走日中用来娶媳妇的玉佩也证明了我自己的能力,非得像你那样横冲乱撞到头来只能拿来一捲发黄的捲轴才算有能力吗?” “江湖之中,比试从来都是真刀真枪,谁会像你这般的无赖!” 顾子鸠被他逗笑了,竟然认真的点点头,全拿这话当夸奖的话来听:“谁说无赖就不是本事了?” 谭十三:“。……” “你输了,所以按照约定,你以后都得听我差遣。” 谭十三:“。……” “你不听话一个试试?” 面对像强盗一样的顾子鸠,谭十三无语凝噎:“。……”难受,想哭。 顾子鸠强行收了谭十三后,便让他开始准备在江湖中传播自己的名声,等到时机差不多了,她再开始收钱做生意。 若是想有大客户,首先怎么着也得让自己有个看的过去的名声。 顾子鸠催促了谭十三几句,谭十三虽然满脸不高兴,但是毕竟输给了顾子鸠,短时期内可能自己也过不去这个坎儿,因而显得也比较听话。 等到将谭十三送走,顾子鸠松了一口气,转眼便将玉佩还了回去,又留在十二司说了一会儿话,等再次出来时,天已大黑。 她是清早出府的,当时天色才亮,而如今,整个天都已经陷入黑暗许久,也就是说,她在外头逗留了整整一天。 春天的夜晚是凉爽的,走路似乎都带着风,再加上顾子鸠收入了一个谭十三,总算是将自己的目标提上了正轨,好心情下,顾子鸠这才想起四季春还留了个赵无咎。 不过赵无咎好歹也是西沂的太子,总不可能真被四季春的姑娘缠上。 顾子鸠随便找了一个理由给自己开脱,随后便高高兴兴地回府了。 十二司同江九渊的府邸距离不怎么远,隔了几条街道,看着天上明月高升,不一会儿,便已经哼着歌到达。 府上侍卫一看到顾子鸠立刻兴奋的跑了过来,那激动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见到了救命恩人。 第45页 顾子鸠当即笑开,调侃道:“咋的啊,一个个的都拿我当恩人看?虽然我确实因为抓住了柴一成为了全城姑娘的英雄,但是你们好歹是个男人,能不能不要也用那种少女心的眼神看着我?” 侍卫挠挠头,赶紧将顾子鸠拉到了石狮子旁边,等挡住了门口的视线,这才小声道:“子鸠,你今天一天都去哪儿了?王爷可找你一天了!” 顾子鸠一脸迷茫,看不懂侍卫为什么突然那么紧张:“我出去玩儿了啊。” 侍卫一脸大祸临头的模样,摸着佩刀,提醒道:“子鸠你心也太大了,王爷一天都在府中,你是王爷的丫环,不但不贴身伺候着,怎么反而还扔下王爷一个人跑了!” 顾子鸠想了想,觉得侍卫说的有理:“那我下次出去会记得带上王爷的。” “重点不是这个!”侍卫快被顾子鸠奇葩的脑回路给吓死了,他放弃和顾子鸠聊天,直接将她推回府中,嘱咐了一句,“反正你一会儿给王爷认个错,我看王爷今天脸色差的简直要下大暴雨!” 顾子鸠被猛地推走,还有点懵圈。 等她顺着小路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时,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房间是亮着的,影影绰绰,还能看见有两个人影。 顾子鸠走回房屋的步子渐渐缓了下来。 整个府上屋内的灯光都是暖黄色的,唯有她这里明亮如白日。 当时初来乍到,对这里的环境并不是十分适应,也不怎么喜欢在烛火下的生活,她记得之前似乎有跟管家阿福提过,可这里照明的除了蜡烛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替代品。 连她自己都知道这要求有点做作,所以也就不再提起,只是不知道怎么的,这需求竟然传到了江九渊耳里,直接将她房间的烛火换成了五颗夜明珠。 各个大如鸡蛋,璀璨明亮。 虽然她不知道江九渊为什么会如此贴心,但是不得不说,自己在这陌生的世界,的确一直是被人妥善照顾着的。 大约是因为运气,大约是因为对方是江九渊。 顾子鸠走到门前,突然认认真真思考了一下方才侍卫说的话,若果他说的是真的话,那么现在在她屋里的应该就是江九渊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紧张的顾子鸠抖了抖身子,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玩嗨了回家结果发现家长正在守株待兔的熊孩子。 她悄悄将房门推开一条小缝,一眼便瞧见江九渊正端着茶,十分绅士地喝着,一旁站着的付南十分无语地看着偷偷摸摸的顾子鸠,朝她使了一个眼色。 顾子鸠:“……” 觉得气氛有点紧张,顾子鸠琢磨了一会儿,决定先出去避避风头,没成想人才刚站直,整扇房门就被人用内力打开,而半趴在房门上的顾子鸠则顺势滚了进去。 她头撞到了前头的木凳,“哎哟”了一声,直接顺着木凳坐了上来,看着江九渊没什么表情的脸,打了一声招呼:“哟,王爷,那么巧呢?” 她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江九渊回答,便又自顾自地说开了:“王爷您怎么来我这儿了?是觉得凉快呢还是觉得我这儿让您有家的感觉?” “家”这个字眼终于让江九渊有了一点反应,他睨了顾子鸠一眼。 顾子鸠被他这么一看,整个人更兴奋了,接着道:“王爷,您真是有品位!您怎么知道我把这里的东西全部换过了?怎么样,是不是看着特别的温馨特别的舒适?” 江九渊:“。……”他没说话,只是突然将茶杯重重地搁到了桌子上,里头撒出来的茶水溅湿了一半,看的站在一边的付南心惊肉跳的。 他朝一点眼色都看不懂地顾子鸠瞥了一眼,用尽平生力气,将自己的面部扭成了一个面团,还是没让顾子鸠有一点的顿悟。 她纠结地看着付南的脸,欲言又止。 虽然看不懂付南究竟在做什么,不过看眼神,总觉得好像是“你自求多福吧。” “王爷?” 顾子鸠忙活了一天,等回到了自己的窝,终于觉得有些疲惫,见江九渊也不说话,只好先伸出手,悄悄地拿过一个茶杯准备给自己添点茶水。 因为要拿茶壶,她整个人不可避免地往前倾了些,而江九渊看着顾子鸠一点悔过意思都没有的样子,无语地一把扯住了她的耳朵。 “诶诶诶?” 一只耳朵被扯住的顾子鸠斜着脑袋,一手抱住江九渊的胳膊,十分不理解地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而因为顾子鸠的贪玩,已经沉默了一天的江九渊终于开口道:“顾子鸠,你是不是想死?” “王爷,我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吃饱了撑的想这么无聊的问题?” 江九渊皮笑肉不笑,回答道:“因为你马上就不得不想了。” 顾子鸠皱着鼻子,觉得自己的耳朵被捏的已经在发烫,便不由自主地开始拍起了江九渊的马屁,声音甜甜道:“王爷这是哪里的话,一日不见你帅气的容颜,我想你还来不及,为什么要想死呢?” 江九渊无可奈何:“少拍马屁!” “我没有!我这全是肺腑之言!” 江九渊实在和她生不了多久的气噶,干脆放弃挣扎,又揪住了她另一只耳朵,左右微微晃了晃。 “你说你想本王,又怎么会出去一天了也不知道找人通知一下府里?本王差点以为你被人捉走了!” 江九渊一说到这个,整个人又开始生气了,道:“结果通知了十二司,本王才知道你居然还去过十二司,不仅去了十二司,还抢走了日中的玉佩!” 顾子鸠“哎呀”了几声,纠正道:“谁让他当着我的面吃烧烤的!” 江九渊:“。……”他继续揪着顾子鸠的耳朵,隔着桌子,能看见她神色无辜,毫无知错之心,“顾子鸠,你肯回来,莫非是因为肚子饿了?” 顾子鸠趴着桌子,纠正道:“王爷你胡说,我分明是因为想你才回来的!” 江九渊被她毫无掩饰的话闹的耳朵又红了起来,连带着,揪着她耳朵的力道也重了起来。 为了避免耳朵扯坏,顾子鸠整个人朝江九渊那边靠,渐渐的,两人远看,几乎像是抱在了一起一样。 顾子鸠偷偷挪动了木凳,距离江九渊根本不远,这样的距离下,即便还是被扯着耳朵,疼痛感也没那么强烈了。 随后,她又拉了拉江九渊的袖子,撒娇道:“王爷,你是不是因为我没带你一起玩所以不开心啊?我下次一定带你一起,好不好嘛?” 江九渊垂眸看着顾子鸠娇憨的模样,浓密的睫毛之下,一双眼睛明亮又好看,就是这种根本不认错的眼神,就是这张老是让他无奈的脸,却意外地让他很欢喜。 江九渊捏着耳朵的劲儿松了一些,看着顾子鸠,转而捏了捏她的脸颊:“不是都说了是本王府中的小胖鱼吗?既然那么稀有,万一出门被人抓走怎么办?” 第46页 “什么胖鱼,我分明是条锦鲤!” 眼看顾子鸠短短几句话就将江九渊的火气给浇了下去,付南抽了抽嘴角,觉得他们王府未来的风向可能是要变了一变了。 他咳了一声,提醒道:“子鸠你今日都去了哪里,王爷在这可等了你一个晚上了!” “也没什么,本来只是想去阿澄那儿转转,没想到路上碰上了赵无咎,所以回来晚了。” “。……” “。……顾子鸠!” 亲眼目睹了自家王爷脸色从黑到白再到黑的过程,付南咽了一口唾沫,十分紧张。 ☆、第三十一章 居然能看见顾子鸠这么乖巧的时候 本来按照原本的计划,江九渊消完气之后就应该带着顾子鸠去吃饭了,但是碍于顾子鸠突然提到了他不想听到的一个人的名字,所以原计划统统取消,江九渊直接将顾子鸠扔到了床榻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己玩了一天,而且还是跟另一个男人,回来还想让他陪着吃饭? 江九渊冷哼了一声,十分冷酷地走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顾子鸠照例想要出去“巡查”的时候,被挡住了。 “王爷说了,你不能出去。” 顾子鸠突然被拒绝,惊讶地微微睁大了双眼,手中拿着的苹果差点滚到地上,她不敢置信地反覆问了好几遍,这才确定这是真的。 “为啥?” 面对问起问题来没完没了的顾子鸠,两个守卫头大的互看了一眼,对峙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一个像样的理由:“我估计王爷是觉得你老是出去显得咱们王府很闲。” 另一个守卫眼睛咕熘一转,说出了一个略微靠谱的猜测:“子鸠,你昨天是不是惹咱们王爷生气了?毕竟咱王爷以前可没这么等过人呢。” 顾子鸠捧着苹果,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觉得他们两人的猜测都不是特别的靠谱,可是若是要她自己说出个原因,却也有些难。 反正谭十三的动作也不可能那么快,顾子鸠倒也不急着去催促,因此思来想去,她也不再为难两名守卫,直接转身朝江九渊的书房走去。 只听“咔擦”一声,她咬了一口脆生的苹果,如往常一样,面上带着满满的朝气活力,让人一看,就觉得整个心情都好了起来。 “子鸠你去哪儿啊,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什么蛋挞我好像研制成功了,你不来看看吗?” 叫住子鸠的是王府厨房的厨子,这厨子是江九渊高薪从江南聘请的,其本人擅长各大菜系,且十分好学,只要是什么好吃的,他都愿意研究上一会儿。 顾子鸠来到王府后,报了一大堆让厨子陌生的词彙,可没过几天,他就能十分神奇的将它们全部还原出来。 因此对于爱吃的顾子鸠而言,这位厨子简直就是她的男神。 顾子鸠朝往书房的步子略微停顿了一会儿,又咬了一口苹果,十分纠结地停在了原地。 “王爷还有一会儿才回来呢!你先过来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顾子鸠被他喊的十分动心,过了一会儿后,便听见她着急的应和声:“来了来了!” 等到她开开心心地拿到了还原了将近九成的蛋挞后,江九渊也已经下了早朝回来,他甚至已经去过了十二司,交代了近日的行程安排。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忙碌在路上,因为几乎每一个空闲时间,都会在瞬间被食物填满,等他重新回府,顾子鸠已经吃完了蛋挞,并且完全消化。 隔着不远,顾子鸠在看到身着官服的江九渊时,十分热情地打了一声招呼。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九渊紧皱的眉头这才放松了下来。朝堂之上的辩论向来不能让人松懈,而十二司更是不能容忍任何过失。 他总是满腔心事地上朝,紧皱着眉头的回府。 因为事情太多,心里的压迫感也日益加深,像是一把枷锁,束缚了他所有的情绪。 而这一切,只有在面对顾子鸠时才能完全放下。 顾子鸠太特殊了,特殊到根本找不出任何一个与她相似的人。她的性格有多么的活泼,她整个人就有多么的朝气,她的思想极度天真,可又极度让人产生喜爱。 浸淫了太久的朝堂,突然让他碰见一个如此自由的人,在无奈之余,多的全是欣喜。 顾子鸠到来的时间并不久,可却很快让他转不开目光。 他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却发现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难受,他愣了愣,笑出了声。 可等到他抬起眼来,看向顾子鸠的方向时,眉头又是习惯性的一跳。 于是整个王府,又听见了他的怒吼声。 “顾子鸠!你给本王下来!” 听见了怒吼声的王府众人全当没听见,自顾自地做着该做的事情。 自从顾子鸠来府上后,江九渊的怒吼声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他们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若是哪天他们王爷没有怒吼,那才是不正常呢。 “怎么啦,我坐的挺舒服的,还不想下来。”顾子鸠捧着还没来得及吃完的苹果,看着已经来到树下的江九渊,奇怪的询问道。 江九渊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气,看着顾子鸠,假装自己很有耐性地和她讲着道理:“顾子鸠,你这个姿势等会儿若是摔下来,必定是脸先着地,你猜猜看,本王会不会带你去唯一能治好你脸的八弟那儿?” 顾子鸠想了一会儿,觉得江九渊应该不会那么小气,所以答案是…… “会?” 江九渊干笑了一声:“不听本王的话,三番五次的违抗本王的命令,还想让本王照顾你?真是一条爱做梦的小胖鱼。” 顾子鸠:“。……”觉得今天的江九渊戏有点多。 “让本王想想,毁容的小胖鱼,不知道会不会变得更胖?”江九渊双手环胸,若有所思的看这顾子鸠,仿佛已经看见了她的未来,“你该知道,本王从不养饭桶,也不养不再吉祥的小胖鱼。” 顾子鸠觉得他这话说的太狠,有点看低人的意思,当下立刻不满,大口咬了一口苹果后,辩解道:“王爷你这么说就显得略微俗气了,一看你就是没有长远眼光的,没错,我现在虽然好看的人神共愤,可那不代表我只有外貌!”她晃着腿,十分悠闲且快速地将苹果啃完,“哪怕我一无所有,我的人格也会散发出炙热的光芒!吸引更多人来崇拜我!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天生我材,必有用!” 江九渊无语地看着顾子鸠,吐槽道:“你要是再不下来,信不信本王直接让你入土为安?” 顾子鸠还是重复着自己的话:“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江九渊:“。……”他没急着说话,反而转头朝跟着的付南,看了他一眼,“把本王的短弩拿来。” 付南和顾子鸠:“。……” 江九渊顿了顿,又看向顾子鸠,放缓了声音,道:“这棵树在秋天会结出一种果子,这种果子用来酿酒十分美味,若是本王一会儿失手……” 第47页 顾子鸠:“。……”是在下输了。 江九渊说完这句话后,眉头舒展,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一旁的付南也早就被江九渊的话语给绕晕,正一脸懵地站在一旁。 顾子鸠翻了一个白眼,觉得自己迟早会死在贪吃这一点上,并且丝毫不会感到后悔。 她比了一下树枝到地面的高度,又看了看江九渊离自己的距离,经过了一番精密的计算后,顾子鸠突然开口道:“王爷,麻烦你再走过来一点。” 江九渊没说话,只是看了顾子鸠一眼,突然勾了勾唇角,还算配合地走了过去。等到他站定,连话都还来不及说,顾子鸠就已经突然从树上跳了下来,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巨大的冲击让饶是身手极好的江九渊都不免后退了几步,他下意识地抱紧了顾子鸠,一手护在她脑后,一副完全的保护模样。 值得注意的是,顾子鸠跳下来时,为了稳住自己,除了直接朝江九渊撞过去之外,还附带着用双手环住了他。 两人在原地转了一个圈之后,这才勉强稳住身形,而顾子鸠整个人,则是全贴在江九渊身上,双脚离地,一副考拉姿势。 这姿势让站在一旁的付南嘴角又是一抽,他索性急转过头去,一手捂脸,不忍再看。 这整的,哪里是请了一个丫环啊,分明就是请了一尊祖宗! 而作为当事人的江九渊却很是淡定,感觉到顾子鸠轻轻的呼吸声,也感觉到她过轻的体重,失笑了片刻,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好笑道:“顾子鸠,你平日里吃那么多东西,怎的还那么轻?” 顾子鸠撇撇嘴,从江九渊身上“爬”下来,很自豪道:“这大概就叫做老天眷顾吧。” 江九渊:“……”他抓起顾子鸠的手腕粗粗把了脉,又眯着眼看了她几眼,随后转头看向付南,“把老八叫过来。” 付南本来还在笃自嘆息,闻言愣了愣,连忙应声。 等到转身那一瞬间,他瞬间泪目了。 王爷,您确定您不是拿她当宝贝宠的吗?为啥顾子鸠只是体重轻就要将八王爷请过来啊…… 眼看付南离开,江九渊也没多说话,直接抓着她的手腕往书房里走。此时一阵风恰好经过,捲起了他的朝服,枣红色的朝服穿在他身上,有一种意外的协调,将平日里沉稳的甚至有些闷的江九渊衬出了几丝邪气。 顾子鸠将吹到她脸上的朝服扒拉开,看着江九渊挺拔的身形,夸奖道:“王爷,你穿喜服应该挺好看的吧。” 江九渊一愣,有些奇怪地转头看了她一眼。 但是顾子鸠却没有功夫回答他,只是看着枣红色的朝服,开始盘算着如果自己撮合成功了他和苏朝微,自己能够得到多少红包。 江九渊看着顾子鸠低垂的眉眼,难得的乖巧。他虽然不知道顾子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可心却因此而不可控的快速跳动起来。 “真是没见识,本王分明穿什么都好看。” “是是是,有自信谁都了不起。”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往书房走,江九渊初下朝,本应休息,但是为了顾子鸠,他竟是连更换朝服都忘记,只是满心都是顾子鸠的身体情况。 等到了书房,江九渊本来打算取些好看的话本来,可没想到顾子鸠一来到书房后便目标明确的抢走了他的笔墨纸砚,一咕熘坐到了地上,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起来。 那堪称十分认真的模样,让江九渊看着很惊奇,嘆道:“小胖鱼真是长大了,都知道学习了。” 顾子鸠撇撇嘴,没理他,只是专心开始画起了必备武器草图。 如今收了谭十三,她的计划算是终于步上了正轨,怎么也得认认真真的开始准备一下未来需要用的东西不是。 反正今日江九渊也不准她出府,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利用起来。 难得觉得顾子鸠乖巧的江九渊也任由她坐在地上,抢走了自己的笔墨,还被迫当了她的顾问,回答了一大堆关于冷兵器的一系列问题。 所以等到江琛得到消息赶过来时,便看见平日里沉稳的五哥居然跟着顾子鸠一起坐在了地上,不知道在讨论什么。而顾子鸠更是眉头紧皱,一边听着,一边在纸上勾勾画画。 这反常的模样让江琛啧啧称奇,他怀疑地将脚收回,又往四周看了看,确认这的确是锦王府,这才不敢相信地走了进去。 “五哥,我不是在做梦吧?居然能看见顾子鸠这么乖巧的时候。” 顾子鸠:“。……”她迅速揉起一张废纸朝江琛砸了过去。 ☆、第三十二章 从脉象上看她是常年飢饿导致的消瘦 江九渊那么着急的把江琛找来是有原因的。 他虽然不像江琛那样专攻医术,可是也大致看得出来顾子鸠的身体状况,这么大吃大喝却还是这样骨瘦如柴,必定是身体机能出现了什么问题。 果然,江琛在听到江九渊的猜测后,终于换了一副正经脸,认认真真地给顾子鸠把起脉来。 先前虽然也有把脉,可向来是因为顾子鸠吃撑了,所以他也从来没有往别的方向去探究过,可是如今看来,竟然连经常性的吃撑都代表着一个悲惨的过去吗? “怎么样?” 江九渊一边摸着顾子鸠的头,一边看着面色不大好的江琛,询问道。 江琛一副清冷的模样,如今更加的让人难懂,他一边把着脉一边从怀中不断的掏出药丸递到了顾子鸠嘴里。 顾子鸠还在专心研究自己的草图,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都吃了点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嚼着,不知是不在乎还是出于对江琛的信任,反正即便是后来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吃下去了许多药丸,还是没有发出任何疑问。 她只是针对药丸的口感,十分诚恳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这是什么口味的?挺甜的嘿。” 江琛:“。……” 觉得顾子鸠心实在宽的无边际的江琛连吐槽的心思都没了,只是摇摇头,掏出银针什么也没说,直接往她各处要穴扎,这其中,还包括了她的脑袋。 江九渊抽了抽嘴角,看着顾子鸠头顶心的一根银针,问道:“八弟,你……” 江琛看了江九渊一眼,惯常好听的声音此时带着一丝担忧:“她曾经因为过度飢饿伤了胃,如今即便是大吃大喝也没办法摄取到营养。” “过度……飢饿?”江九渊没多说什么,只是眼神已经突然冷了下来。 江琛看到了江九渊的反应,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看着顾子鸠,道:“她身上还有多处暗伤,长年累月下来,内伤不治,再不治疗恐怕迟早危及性命。” 江九渊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望向了顾子鸠。 “小胖鱼,你……之前受过虐待?” 顾子鸠嚼着药丸,闻言端起笔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我醒来的时候的确是穿着乞丐服的,若说虐待么……”顾子鸠仔细想了想,想起自己刚醒来时背后的伤痕染红了溪水的事情,“大约是有的。” 第48页 她说着突然扯开了衣襟,想给他们看看自己的伤势:“说实在的,背上那些伤痕你们知不知道怎么去除啊,看着挺不好看的。” 江九渊无语了一会儿,立马将她的衣襟扯回去,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好歹也是个姑娘,能不能不要这么不把他们当男人看啊! “怎么了嘛,你们不是很好奇我的伤吗?” “。……好奇不代表要真的看到好吗!你到底知不知道男女之防啊!” 江九渊和江琛对看了一眼,虽然他们平常经常损顾子鸠,可却也受不了顾子鸠被人欺负。 眼看这两人满脸杀气一副要为她报仇的模样,顾子鸠摇摇头,一把拽住一个,虽然很不想说,但是还是解释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到来西镇的,反正醒来的时候满身伤,抢了一个年轻人的钱这才活了下来,所以非要说究竟是谁害的我话……”顾子鸠说着,笑了一声,“大概是老天吧。” 将原本的顾子鸠带走,而将她一把扯了过来。 不知是为了让她重新拥有崭新的生活呢,还是仅仅只是心疼原主。 江九渊看着顾子鸠,意识到她这几句话中出现了好几次的“醒来之后”。他摸着顾子鸠的脑袋,轻声道:“失忆了?” 顾子鸠手一顿,将草图收回来,看了眼江九渊,又看了一眼江琛,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还没等他们两个回话,顾子鸠已经又迅速接了话头,道:“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如果总是记得以前的回忆,就会觉得自己短暂的一生过的有多么的苦,说不定还会因此消沉下去。” 她看了一眼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以及那些不露在外头的,大大小小的伤痕,分明只是十几岁的年纪,却要遭受这样的痛苦,死在荒野,面临野兽分尸的命运。 顾子鸠难得有些认真地决定道:“如果能知道她的……不是,如果能知道我的身世,我一定会去报仇,我那么可爱,那么幼小,究竟是怎样的家庭竟然能这么狠心抛弃。” 江九渊摸着她的脑袋,一边给她顺毛一边保证道:“本王的十二司找人还算不错,小胖鱼如果真心想要报仇,本王也可以帮上忙。” 江琛也点点头,道:“虽然伤势拖的很久,内伤也有些难治,不过好在对于我也不算什么难事。”他翻了翻顾子鸠的眼睑,又从药箱中取出一瓶褐红色的药瓶直接打开递到了顾子鸠嘴边,“就当是你抓了柴一的奖励吧。” 顾子鸠扬眉,笑着应了一声。 她抓过药瓶,一口喝完,道:“不是想给我治病吗?为什么突然露出这么丧气的脸?是绝症不?”她戳了戳江琛,又指了指自己,努力证明自己的活泼,“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江琛:“……”他抽了抽嘴角,站起身来迅速收拾了自己的药箱,朝江九渊点点头,“需要准备的药材繁多,我就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江九渊点点头。 等到江琛离开,顾子鸠身上的银针也被江九渊小心的取下,他看了一眼呆呆的顾子鸠,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颊:“小胖鱼?回神了。” 顾子鸠:“。……”她抓着江九渊的手,哀嘆了好几声,呼出的气也早就变成了浓重的药味儿,觉得自己的头有些重的顾子鸠直接枕着江九渊的肩膀,无语地半睁着眼,“吃……吃撑了。” 江九渊:“。……”吃药都能吃撑,真是一条小胖鱼! “啊呀!” 顾子鸠捂着被爆了一个栗子的头,瞪了江九渊一眼。 “不过你啊,是怎么活下来的,带着那么重的伤,从来西镇来到了京城……”江九渊给了一个栗子后就又重新坐在她身边,任由顾子鸠拿自己当枕头,“那么远的地方,你又受着伤,平日里那么爱吃的人,也不知道一路上是怎么撑下来的。” 江九渊这么说的时候完全是用心疼的心态来看待的,钟灵山离来西镇不远,所以他很清楚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如果想从那儿来到京城,要经历多少的苦难。 甚至一不小心就会死在路上。 江九渊越想越觉得顾子鸠真是个让他挂念的姑娘,分明受了那么多的苦,却偏偏还是那么的有朝气,仿佛什么不快乐都不会降临到她身上一样。 若是没有认识顾子鸠,恐怕他也不知道竟然有一天,自己会如此佩服一个小姑娘。 “真是条倔倔的小胖鱼。” 他轻轻拍了拍已经快要睡着的顾子鸠,垂眸看了她一眼,笑着摇摇头。恐怕不止是他,就连江琛都对她有些佩服吧。 若非自己今天心血来潮想要让江琛检查检查她的身体情况,恐怕他们也永远不会知道顾子鸠居然受了那么多的苦。 也或许……就如江琛所说,顾子鸠会在自己的疏忽之下因重伤死去。 江九渊一想到这个可能,连心都揪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几乎是将顾子鸠整个搂在了怀里,感觉到她绵软的呼吸洒在自己的脖颈上,一向平静无波的心湖,似乎都渐渐开出了一朵花。 顾子鸠微微转了头,无意识地蹭到了讲江九渊的耳朵,那娇萌的模样撩的江九渊差点就要阵线失守。 “小胖鱼,你……” “其实也没怎么苦的,我不是抢劫了一个小伙子吗,一路花花花,过的还挺舒爽的哈哈哈。” 江九渊:“。……” ☆、第三十三章 本王倒是可以带你去十二司玩儿 知道了顾子鸠其实是因为胃受损而无法补充到更多的营养后,江九渊决定每顿饭都严格控制其质量,那些油炸的,冷食的,全部被他列为禁止,不光如此,他甚至还要求王府厨子从今天开始全力研究药膳。 誓要将顾子鸠养成一条真正的小胖鱼。 本来按照江九渊严谨的性格,对顾子鸠每天都在吃的零食也是要检查的,只是他实在对顾子鸠那张故作无辜的脸没有办法。 罢了,还是慢慢来吧。 “不过,王爷,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去啊。”顾子鸠捧着自己用生命换来的零食,当宝贝一样地捧在手心,疑惑地问道。 江九渊已经换下了朝服,此时正坐在书桌前整理从十二司得来的消息情报,一字一句的进行修整。 而在他的左手边,高如小山般的资料堆积的到处都是,有几封未拆封的书信更是因此而飘落到地上,从上头的字迹来看,似乎是从哪个州而来的情报。 顾子鸠弯腰将书信拾起,重新丢到了江九渊的桌子上。 笔墨被突然而来的书信搁置,上头更是因此而划下了两条墨色的痕迹,江九渊看了一眼书信上的署名,便又重新将其归到了自己左边。 他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一边翻一边淡淡解释道:“你身上有伤,在八弟治好你之前就不要出府了。” 第49页 “咔擦。” 顾子鸠咬了一片脆生的黄瓜片,闻言震惊了两秒,不满道:“王爷,你这是囚禁哦!身为当权者还知法犯法!” 江九渊不知道在找什么,手上的书被快速地略过后他又重新换了一本,速度依然如之前那样快。 可即便他已经是如此的繁忙,却还有心思回答顾子鸠的问题,他用毛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些东西后,无语道:“这些天你便一直跟在本王身边吧。” “跟在你身边会有什么奇蹟发生吗?” 江九渊将第二本书合拢,这才抬眼看了她一眼,吐槽道:“本王是怕你忍不住又跑出去惹出祸端来。” 顾子鸠闻言,立刻咧开嘴笑的傻傻的,搬起一把凳子坐到了江九渊身边,将桌上的纸张全部移到前头,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拍马屁道:“闯出祸端又有什么要紧的,我不是有王爷您罩着吗!” “油嘴滑舌。” 江九渊好笑地睨了她一眼,随后又从书架上抽出两本书,当着她的面翻了起来。 他的目的很明确,所以很清楚的知道每本书上都有哪些是自己想要的,但是在完全不懂的顾子鸠看来,她只能看见书被快速的翻开,里头的东西都还来不及看清,就已经又跳转到了下一页。 若是盯的仔细了,还会眼花缭乱一片头晕。 顾子鸠受不了这种快速地查询,小手一拍,将书按在其中一页上,看了江九渊一眼:“王爷,你翻的那么快,思绪不会被打断吗?” 江九渊当即抬起她的手,又捋起她的袖子,将下头压着的毛笔放到一边,看着她手腕上已经沾染了一块黑色的痕迹,无语地从一旁拿出一块绢布,蘸了茶水细细地给她擦拭起来。 顾子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倒也配合着江九渊的动作,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等到墨水被清理干净,江九渊这才嫌弃地放开她的手,道:“之前是不会,现在会了。” 顾子鸠有些不好意思,当即瞄了一眼书上的内容,道:“王爷想改进兵器吗?” 江九渊点点头,将方才写好的东西又移到了顾子鸠旁边,道:“也是看你突然对兵器感兴趣,本王这才一时兴起,想要改善一下十二司的兵器装备。” “那王爷你有什么好的矿山吗?十二司的兵器都是用的什么材质?” “矿山本就不易寻,更何况那些好的矿山了,本王的十二司所用兵器全是宜县矿山上取得的。”江九渊将书合拢,若有所思地看着信纸上写的摘要,“虽然本王已经将他们的兵器提升了重量,可韧性还是欠缺……” 顾子鸠听着江九渊的描述,十分理解的点点头:“肯定是纯度不够,杂质太多,矿山的质量不到位,工匠的技术和使用者的技术再好也没用。” 江九渊有些意外地看着顾子鸠:“你倒是……对这些清楚的很么。” “王爷,你不要这么小瞧我好吗?” 江九渊皱了皱眉头,捏了捏顾子鸠的脸颊,解释道:“倒不是小瞧,只是你说的太切中要害,本王有些吃惊罢了。” 顾子鸠没在意他的惊讶,只是继续道:“如果十二司的兵器全出自宜县那座矿山的话,想必缺点一定也很致命,比如你说的韧性不够容易折断啊,或者锋利度不够,容易伤着自己之类的。” 江九渊看着顾子鸠,眼底含有很浓的深意,十二司的兵器存在缺陷这件事情他从未和别人提起过,再加上十二司向来地位超然,凭藉他们的能力,也犯不着大规模的使用自己手中的兵器,因而才隐瞒到了现在。 只是如今,自己才和顾子鸠随意聊了一点,就已经全部被她看透。 他又一次对顾子鸠的来历产生的怀疑,不由问道:“小胖鱼,这些知识是谁教你的?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顾子鸠将纸抢了过去,不在意地摇摇头:“你考虑那么多做什么,只要知道我能帮到你不就好了。”她将信纸上的摘要反覆看了好几遍,“难道说王爷不相信我吗?” “倒也不是……” “再说了,王爷府上的厨子几乎什么都会做,这多难得啊,所以即便是王爷不相信我我也不会走的。”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除非你能让我带着厨子一块走。” “……” 趁着江九渊无语的劲儿,顾子鸠已经将纸上的短短几句话摸了个透,并且十分兴奋地觉得自己琢磨到了商机。 她一手拍在桌子上,道:“可惜这里的铁矿出不来乌兹钢,否则质量一定能立马上去。” 没等江九渊问话,她又立马凑到江九渊面前,一双眼睛眨啊眨,却并没有离开开口说话,直到江九渊被她看的心慌,嫌弃不已地捂住了她的眼睛后,顾子鸠这才道:“王爷,你知道寒矿吗?” 顾子鸠其实也只是随便问问,但是没想到捂住自己的手突然顿了顿,并且缓缓往下移,似乎是要掐住她脖子的意思。 感觉到生命受到威胁的顾子鸠立马求饶:“难道寒矿不只是寒矿,还代表着神秘组织,正好同王爷你有仇的那种?” “是邪教不?王爷你看我一脸正直,一看就是爱国好青年嘛,虽然我也会因为点吃的丧失理智,可他们谁会注重食物啊你说是不是?尤其是他们自己做的那些压缩食物,简直难吃到爆炸……” 眼看顾子鸠从一开始的求饶到最后对于食物制作的侃侃而谈,江九渊嘴角一抽,觉得自己哪怕现在掐死她都觉得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他掐了掐自己的眉心,语气比起方才也冷了不少:“寒矿被列为大魏禁地,你却如此轻易的说出口,可是怀揣异心?” “。……” “你若不说,可别怪本王无情了。” 顾子鸠翻了一个大白眼,感觉到自己的脖子真的被掐住,这才抓住江九渊的手,问道:“咋就成禁地了?” 江九渊似乎不太想说,就连表情都显得格外的沉重:“三十年前,寒矿还没有被大魏列为禁地时,朝廷曾经探测到此地的矿石特殊,便准备开採,没想到当日突然瞬间被黑暗吞噬,整个白日都陷入在黑暗当中,前去开採的人也几乎因此死伤无数,活下来的人也因此精神失常。” 突然变黑? “那是日全食嘛,他们一定是惊慌失措下将炸药全部不小心点燃了吧。” “倒是有听说炸药全部损毁的事情发生……”江九渊皱了皱眉头,“十年前,有一组人不信邪,选了一个晚上前去开矿,结果那天晚上月亮突然变得血红,这几人趔趔趄趄逃走之后,也陆续病了好几天。” “那是月全食,是不是差不多中秋去的?” 江九渊皱了眉头看向顾子鸠:“你都在说什么?” 顾子鸠认真回道:“这些都是自然现象,你们也太能挑时间了,不是日全食就是月全食,运气这么好为什么不去赌钱?” 第50页 “自然现象?” “就像春夏秋冬四季交换一样,再平常不过了。” “其实敬畏自然固然没错,可也不能因此而放弃了寒矿吧?”顾子鸠对于他们动不动就将某个地方归为禁地很是不满,“若是这般迷信,还要不要打仗了?你若执着前进,神鬼肯定也要让你三分的。怕这怕那,能成什么气候。” “寒矿生长的环境下,温度会变的十分异常,有的时候灼热非常,有的时候又寒冷生冰,在这种条件下数十年甚至数百年数千年形成的寒矿几乎是你们所能找到最为锋利的神兵利器了。” 江九渊果然有些动心,继续追问道:“你接着说。” “我说完了啊。”顾子鸠耸耸肩,补充道:“用寒矿冶炼出来的兵器削铁如泥,再好的兵器遇到它也得叫声祖宗。” “如果寒矿真如你所说那么神奇,本王倒不介意试上一试。” 顾子鸠见他终于被自己引到了正道上,立马兴奋道:“那王爷,若是真的成功开了寒矿,能不能给我也冶炼几把?” “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不然我说那么多干嘛?” 江九渊捏了捏顾子鸠的脸蛋,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 “既然你对兵器了解的那么透彻,不如随本王去十二司,看看是否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我不,王爷你一言不合就要杀了我,我难受的心都要碎了,走不动。” “。……” ☆、第三十四章 是本王不好错怪你了 顾子鸠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所以说走不动就走不动,哪怕江九渊用美食诱惑都没用,直接趴在软榻上,一副“躺尸”样。 江九渊知道自己方才的冲动或许让顾子鸠心有芥蒂,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哪怕她平常表现的有多么的心宽,在面临生死时,应该也是会害怕的。 江九渊其实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了。明明知道顾子鸠根本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却还是忍不住心头的杀机,差点就要结束掉她的性命。 若是自己刚才真的得手了,那么现在的他,心里一定也十分难受吧。 他捏了捏眉心,蹲下身子来,看着闭着眼睛准备睡个回笼觉的顾子鸠,温柔地劝道:“是本王错了,你若是想怪本王,尽管骂出来便是。” 顾子鸠轻哼了一声,转了个身,噘着嘴道:“我才不说呢,到时候你又要觉得我大逆不道什么的,说不定我又要死一次。” 江九渊没有办法,只能无措地捏着她的耳垂,一边保证道:“本王方才是冲动了,怎么会对府中的吉祥物动手呢,本王实在是罪大恶极,是不是?” 顾子鸠又哼了一声。 江九渊顺势坐在了软榻上,转而捏向了她的脸颊,等着顾子鸠的回答。 不多一会儿,顾子鸠动了动肩膀想要将一直捏着自己脸的大手蹭开,却没想到怎么也蹭不掉,只能嫌弃地转过身看向江九渊:“我不是好心想要帮你嘛,结果你却不识好人心,差点杀了我,人家都说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但你这都不是涌泉相报了,你是起了海浪直接想拍死我。” 虽然觉得这个严肃的时候不能笑,但是江九渊还是差点被她的比喻给逗笑,只能低下头来以咳嗽声掩盖。 “好歹咱们也同甘共苦这么多天了,我一心想让咱们王府繁荣富强,你却愚蠢的要折腾死能给你带来福气的锦鲤!” “。……” “好气哦,这个时候你居然还不能好吃的来哄我,一点都不称职!” “。……那你想吃点什么?” “十二司烧烤的技术好像不错的,如果我不能吃到,就不原谅你!” 江九渊捏了捏眉头,试图拒绝,但是顾子鸠已经明显看出了他的意思,连忙哼了一声,直接坐起身子,将背朝向他,再也不准备跟他说话了。 只是悠悠地,突然传来了一声声十分哀怨的曲调:“小白菜呀……地里黄呀,小锦鲤呀,没饭吃啊……” “。……”江九渊喷笑。 他一把抓过顾子鸠,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你怎么那么可爱啊。” 眼看顾子鸠一脸挣扎,他索性一把抱起了顾子鸠朝外头走去,等到房门一开,又对站在字外头的付南吩咐道:“备车,去十二司。” “我不去!正义的力量是不能被打败的!没有烧烤的十二司也是绝对不能去的!” 没有理会顾子鸠的豪言壮语的江九渊直接一把抱起顾子鸠出了门。 付南:“。……”他哽咽地看着江九渊抱着顾子鸠从自己身边经过,感觉到仿佛有闪电在稀里哗啦地砸下来。 王……王爷,您这是在做什么啊…… 虽然顾子鸠强烈拒绝,但是却不得不承认江九渊抱人技术不错,马车的也很舒适,沖在柔软的毛毯的份上,顾子鸠决定暂时和江九渊休战了。 而江九渊也趁着这时候,费心劝道:“八弟不是都说了你的胃有很大的问题吗?若是再吃些烧烤,岂不是雪上加霜?” 顾子鸠躺在毛毯上,闻言挥了挥手,霸气道:“无妨!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劝是没用了,看样子还是得强制性。 江九渊看了顾子鸠一眼,眼神中颇有对熊孩子实在没办法的无奈感。 等到了十二司,顾子鸠是被江九渊拉下来的。 区区几条街区,居然就要动用马车,这让一向习惯江九渊走来的十二司倍感奇怪。此时快要将近中午,近日又无大事,所以十二位阎王全在司内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 江九渊带着顾子鸠来到了前厅,便见有三人正坐在里头闲聊。 仔细一看,正是日中,夜半还有黄昏。 对于这三人,顾子鸠也算是见的比较多了,因此江九渊并没过多介绍,顾子鸠就已经熟练地和他们打了招呼。 一坐下,江九渊便一甩长袖,开门见山道:“日中,把你的剑拿来给子鸠看看。” 虽然觉得江九渊这个命令很奇怪,但是习惯于服从的日中还是没有异议的取下了自己的长剑递给了江九渊。 而江九渊则一把抛给了坐在自己身边的顾子鸠。 “小心重。” 顾子鸠本来是打算单手接的,但是在听到江九渊的提醒后立刻改用双手,重达十几斤的长剑落在手心时,能明显感觉到厚实的重量,顾子鸠掂量了一下长剑,又试着比划了两下,还算满意地点点头。 “对于冷兵器的制作工艺来说,其实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江九渊单手成拳撑在太阳穴上,懒懒看向正在试剑的顾子鸠,并没有开口说话。 顾子鸠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弹了弹长剑的中心位置,等到长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后,她突然将长剑横向摆在手中,使劲往中间用力弯曲。 第51页 目睹这一切的日中:“!!!” 其实日中一看到顾子鸠想要折断他的剑时,就想往前沖的,奈何江九渊一个眼神彻底让他止住了步子。 虽然不知道他们爷为什么去而复还,但是其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即便是让人折断了他的剑! 日中双目圆瞪,被夜半和黄昏分别抓着一只手,仿佛即将失恋一样痛苦地望着即将粉身碎骨的长剑。 根本没注意到他们互动的顾子鸠还在认真的研究者日中的兵器,虽然样子看上去十分像是要将他的长剑折成两半,但那也只是看上去。 长剑扭曲了大约一个小角就不再继续,顾子鸠试着用长剑砍了砍茶桌,摇摇头,将长剑扔回给日中,这才重新坐下来,道:“不够锋利,不够韧性,不够坚硬。” 江九渊看了一眼正在体验失而复得的喜悦的日中,问道:“仅仅只是因为材料的关系吗?” 顾子鸠抿嘴思考了一番,看向江九渊,道:“材料的确是很大的一个问题,不过冶炼时的配比也不够精准……” 她说着细细开始和江九渊讲解起了关于如何能让兵器变得更加坚硬的配比,且十分费力地转换成了江九渊所能理解的文字。 江九渊听着听着,眉头便渐渐皱了起来。不仅是他,还有一旁的日中几人,他们本来就是十二司的精英,关于兵器的改良问题自然也十分关心,所以不由自主地都凑了过去。 “子鸠,寒矿真的能开採吗?我可听说那里邪门的很。” “仅仅觉得邪门就要打退堂鼓吗?” 黄昏立马摇头,道:“那也不是,我们几个本来就对寒矿有点兴趣,只是舆论所向,总是让人束手束脚的。” 顾子鸠晃了晃脑袋,也跟着江九渊一起撑着自己的太阳穴,道:“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不是有了这么一个可怕的名头,恐怕寒矿早就被人给挖空了。” 她说着,又朝四周看了一眼,这才仰头看向江九渊,问道:“十二司还有什么别的兵器吗?我不太熟悉,所以想多了解了解。” 黄昏看了顾子鸠一眼,皱着眉头好心提醒道:“子鸠,你一个小姑娘,总喜欢舞刀弄剑的怎么行。” 顾子鸠伸出一根手指朝向黄昏,摇头嘆息道:“偏见,你这就是偏见。” “我觉得子鸠说的挺对,你看她方才那些话,哪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那么简单?”之前才经历过差点和自己的长剑生离死别的日中和顾子鸠一样不是很贊成黄昏的说法。 只是他跟顾子鸠认识的时间也不久,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江九渊的眼光不会错,因此对她有着先天的信任。 此时他反驳了黄昏的话后,又突然朝向江九渊,试探地问道:“爷,子鸠那么熟悉兵器,莫非是您请来的兵器专家?” “专家是算不上的。”江九渊瞥了一眼顾子鸠,伸手将她露出的手指包裹住,“不过懂得倒确实很多。” 难得觉得江九渊的话顺耳的顾子鸠顿时乌云转晴,十分高兴。 “十二司兵器并不算多,除了常用的刀枪剑戟,便是些暗器了。”江九渊站起身来,带着日中几人直接将顾子鸠朝最为隐秘的兵器库走去。 对于这一点,一直没说话的夜半其实是拒绝的,他也曾经多次暗落落的提醒过江九渊,但江九渊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不仅是江九渊,就连日中和黄昏,都觉得他这是在杞人忧天。 孤立无援的夜半:“。……” ☆、第三十五章 让我试试射程怎么样 夜半作为十二司目前最清醒的人,无疑是寂寞的。 虽然他也相信顾子鸠不会是那种背叛他们的人,可到底只是初相识啊,怎么能那么快就带着她去十二司的机密之地! “爷,爷!真的不行啊!您太冲动了!”夜半就差抱着江九渊大哭一场了,眼看兵器库就在眼前,夜半瞥了一眼日中和黄昏,期望他们能够迷途知返,阻拦住“疯”了的江九渊。 “爷……您不能被美色所惑啊爷!兵器库可不能被外人知道啊啊啊啊!”夜半一副撕心裂肺的模样,眼看因为没人支援而显得孤立无援,终于被吵的受不了的江九渊习惯性地捏了捏眉心。 日中和黄昏虽然觉得夜半想的太多,但是细想却也觉得夜半说的有那么点道理,他们是不是……太顺着顾子鸠了? 眼看日中和黄昏即将被策反,顾子鸠摇头嘆气,瞥了夜半一眼,道:“我要是真对十二司有企图,你们的兵器不是早就被我折断了吗?还用得着让你们去寒矿重新冶炼?” 她说着,十分嫌弃地看了一眼江九渊,明显又想起了之前江九渊差点掐死她的事情,吐槽道:“你们王府的人都多疑的很,且全都生了颗恩将仇报的心!” 江九渊被她这么一瞪,觉得头更疼了。 这是好不容易顺毛,又被夜半气的给炸毛了啊。 江九渊轻咳了一声,看了夜半一眼,道:“若是连自己人都不信任,你们还怎么给兄弟们立榜样?” “可是,爷……” 顾子鸠站在江九渊旁边,实在不愿意为了一个信任而耽误时间,眼看夜半就要和江九渊讲理,顾子鸠突然将自己的一只手塞进了江九渊的手掌当中,并且当中举起来晃了晃,道:“我若是一会儿有什么别的想法,根本就逃不掉好了吧?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你们要杀要剐?” 江九渊:“。……”他有些僵硬地将头转向了两人相交的手,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紧张。 没有和女人相处过的江九渊头一次知道原来女孩子的手居然可以那么小,小到好像轻而易举就能全部裹住一样。 带着温暖的温度,小小的,就这样毫无设防地牵住了他的手,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么乖巧。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顾子鸠无语的模样,下意识地握紧了手。 之前就说过了,顾子鸠因为直爽的性子,很容易就能取得别人的信任,即便是一向多疑的江九渊都没多怀疑她,更何况那些只听江九渊吩咐的阎王们了。 夜半被顾子鸠的诚恳打动,当即愣在原地,看了看没反对的江九渊,又看了看他们紧握着的手。 等等,抛去信任不信任不谈,他们王爷是不是和顾子鸠有事儿啊? 夜半纠结着一张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两个兄弟,结果统一收到了那还用问的眼神。 “这……那……”本来还阻拦的夜半看着他们两紧牵的手,茫然了。 顾子鸠轻轻晃了晃手,仰头道:“还看不看啊,我急着呢。” “走吧,只是兵器库储存了大批兵器,杀戮气很重,你初入时可能不太习惯。” 顾子鸠摇摇头,看着大门紧锁的兵器库,嘴角勾起一抹笑,自信到眼神都绽放着神采奕奕的光亮,道:“我倒是最熟悉这种气息了……” 第52页 兵器库神秘,一向为外人所津津乐道,因为一向隐秘,所以传言也多,大部分的传言则都称兵器库内装的全都是一些上古兵器,随意一件取出,都能产生虎啸龙吟,震慑天地。 传言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是兵器库作为十二司最为骄傲的地方,其本身的实力,与传言中恐怕是相差不大的。 顾子鸠因此十分好奇。 等到兵器库终于打开,顾子鸠直接拉着江九渊兴奋的踏了进去。 兵器库不同于其他之所,一进去,就能感觉到来自兵器本身的气势挥散开来,在这还算宽阔的兵器库,酝酿起一股骇人的气势来。 顾子鸠站在原地朝四周粗粗一望,便目标十分明确地朝一架全是短弩的地方走去。大约十架短弩搁置在上头,是全体十二司必备的武器装备之一,而在这里存放的,则是最初的原始版本,比起十二司人手里的那些,力道要大的多。 顾子鸠手指划过这十架短弩,随即从里头取出一架,对准对面的墙头,将短弩放置在眼前,手微微一动。 她估摸了一下手中短弩的射程,转头看向江九渊,道:“让我试试射程怎么样?” 江九渊眯了眯眼睛,看着顾子鸠手中的短弩,想了想,终于还是点了头:“附近有一处空地,本王可以带你过去。” “再带一个记性好的,随时记录实验数据。” 江九渊微微皱了眉头,居然也能听懂了顾子鸠时常冒出的一些奇怪的话语,他点了点头,一把将夜半给揪了出来。 “短弩的后劲很大,很容易出现手抖反而伤到自己的可能性。”江九渊虽然面上同意了顾子鸠的建议,但是还是忍不住为顾子鸠的小身板而感到不放心。 短弩虽然叫短弩,拿在自己手里的时候的确还算小巧,可放在顾子鸠手中,却突然大了一倍,看着顾子鸠吃力的样子,江九渊嘆了一口气,把短弩抢过来拨弄了一番之后,道:“一会儿本王来操纵短弩,你在一边看着。” 顾子鸠瞥了他一眼,将短弩重新抢了回来:“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在一边看着,万一夜半记的不清楚你还可以纠正一下他。” 江九渊抽了抽嘴角,看着顾子鸠一副很有兴致的模样,手微微一动,却不再去打短弩的主意,反而抬高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一会儿小心些,如果拿不稳,立刻喊本王。” 顾子鸠点点头。 夜半跟在后头,闻言纠结的脸色愈加明显了。 江九渊所说的空地其实离十二司还是有些远,只是因为这块地临近乱葬岗,一旁又有一条死河,一眼望去没有任何生活气息,因此注重风水的大魏人自然不会选择在这里居住。 江九渊带着顾子鸠绕过了好几条街区,这才找到了这块传说中的空地,放眼望去,所说的就在十二司后头,也已经距离好几里,只能隐约看见十二司的影子。 倒是一旁的乱葬岗近在咫尺,再走几步,就能直接看到里头的尸骨残骸,一副阴森样。 江九渊下意识地想要捂住顾子鸠的眼睛,结果顾子鸠根本没意识到他的好心,反而还嫌他有些碍事地推到了一边,随后将身子一转,直接将目光投向了乱葬岗。 短弩绷直,手指一动,短箭瞬间一发,“嗖”的朝刻有乱葬岗的巨石射去。 意外的是,短箭竟然直接穿过了巨石,稳稳地立在了上头。 夜半倒抽了一口凉气,被顾子鸠的力道给震惊了。 顾子鸠眯着眼睛估测了一下自己与乱葬岗的距离,随后悠悠朝巨石走去,猛地将短箭拔出。 “箭头进入巨石大约五厘米,当前距离三十米。” 顾子鸠报了一组距离之后,随后又分别以五十米,一百米和三百米作为实验对象,而箭头也一次比一次浅,到最后更是直接掉到了地上。 顾子鸠摇摇头,嘆道:“力道根本不行啊,仅仅一百米就已经非常凑合,不光是制作短弩的材料不好,就连发射时所费的时间就已经很麻烦,这要是在战场上,根本就抵不了什么作用嘛。” “短弩一向作为短距离作战的兵器,没人会傻到将它作为远距离作战的工具的。”江九渊接过短弩,将它重新拆和好,淡淡道。 顾子鸠撇撇嘴,道:“弩一向运用在各种战役当中,它的爆发力和速度都是一流的。”说着,她又看了一眼短弩,“如果制作得当的话。” 夜半仔细地将方才顾子鸠说的一大堆数据和建议全部记录下来,仔细检查了好几遍之后这才确定没有任何误差。 虽然不知道顾子鸠突然要试射程有什么目的,但是直觉告诉他,他们十二司或许会迎来一次全新的革新。 “这些兵器的强度还不够,远远没达到我所需要的那个程度。”顾子鸠啧啧了好几声,抢过夜半用来记录的纸,在上头写写画画了好几个公式,几乎写满了整整一张纸,从夜半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顾子鸠正在用一大堆“鬼画符”在计算什么。 等到公式写满了第二张纸,顾子鸠这才得出了一个确切的结果,转头望向江九渊:“首先,开採寒矿,然后找到大魏最好的工匠按照我写的公式方法去冶炼。” 江九渊接过顾子鸠手中的图纸,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道:“可是你这些东西……写的是什么?” “等他们来了我会补充解释的,如果他们足够优秀的话,绝对一点就透。” 顾子鸠扬眉,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 此时天高云清,底下宽阔的场地上只有他们三人,一人神采飞扬,一人眼底含笑,一人一脸苦相。 天地之宽广,宇宙之无穷,在此时几乎没有一人意识到。 “其实这些短弩也足以应付平常的状态了,可是既然王爷掌管的是天下闻名的十二司的话,兵器又怎么能那么普通呢?王爷如此英明神武,十二阎王又那么强悍,拿的兵器却一击就碎,传出去可不是不好听吗!” 江九渊掐了掐眉心,一手捏住顾子鸠的鼻子,左右晃了晃,无语道:“你难道不是为了能让本王替你做事才说话那么甜的吗?” “没有哦,我说话一直那么甜。”顾子鸠做了一个可爱的表情,朝江九渊眨了眨眼。 她正欲再说些什么,直觉附近似乎有除了他们之外的人出现,因此立马行动迅速地抢过短弩,朝死水附近的一处干枯丛林射去。 丛林早就已经死了多年,此时被短剑一发,立刻落下来许多叶子,还有几根枝干早就已经变脆,被短箭一刺激,立刻掉下来许多。 “哎哟……” 被短箭射中了大腿的男人呜呼了好几声,捂着自己的大腿,一脸嚣张跋扈,靠着完好的一条腿站起来,指着手就朝顾子鸠他们骂去。 但是骂人的话语才蹦出去一般,男人就突然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嘴唇张大,手也在不停的颤抖,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而作为令男人害怕的顾子鸠本人,却一脸淡定,持着短弩,身后跟着江九渊和夜半朝男人走去。 第53页 此处空地不应有人,但这男人却突然出现,实在是可疑。 男人一看顾子鸠朝自己走来,惊恐的表情愈加的明显了,他甚至吓的连话都喊不出来,整个人保持着刚才的那一副跋扈样,只是脸色已经变的面如死灰。 大腿上的鲜血不断汩汩而出,他却再也没有心思责怪,眼看顾子鸠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突然惊醒,乱挥着手道:“鬼啊!!!鬼!!不要靠近我!走开!” “扑通。” 随着男人惊恐的叫喊声,他的双腿也一软,直接倒进了死水中。死水激起一大滩黑水,江九渊一脸无语直接拎着她的后领往后退。 “鬼?” 脱离危险后,江九渊难得挑了挑眉头,拎着她的后领,将她凑近自己,勾起了唇角笑着问道。 顾子鸠一脸平静,反驳道:“哪有那么美的鬼。” “。……” 不远处死水里头男人还在扑通挣扎,不过多久就没了动静,也不知是被熏的晕了过去还是已经溺死。 完全不想管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顾子鸠打了一个哈欠,道:“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第三十六章 那个男人可能知道她的身份 顾子鸠使唤完江九渊之后就藉口疲累想要回去休息,而江九渊则忙着按照她说的准备开採寒矿以及暗中笼络优秀的铁匠,倒也同意了她一看就拙劣的藉口。 作为一个从早到晚都精力充沛星人,顾子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疲累。 果然,等到出了十二司后,顾子鸠装模作样地在原路走了一会儿后突然换了一个方向,朝方才待过的空地走去。 他们离开的时间还不算太久,那个男人又跌进了死水,正常情况下,她应该能当场逮住他。 自己在这里的时间并不久,除了江九渊那一群人,谁都不认识,可就是这个陌生的男人,看见她时却露出了这么惊恐的眼神,不用想也知道一定知道她究竟是谁。 说不准原主没落成那样也是那男人干的好事。 顾子鸠那么一想,跑的更快了。 可是等到了地方,死水里头哪里还有人,如果不是溅出的黑水染黑了附近的土地,根本看不出来刚才有男人见到她差点吓死。 顾子鸠蹲在死水边,皱着眉头望了一会儿,突然身子一顿,朝后头的乱葬岗望了过去。 他们来空地是为了短弩的实验,那么这个男人呢。 是为了乱葬岗? 顾子鸠眉头一扬,迳自朝乱葬岗走去,而为了能在里头行走自如,她还从地上捡了一根枝条。 乱葬岗内堆积了上百具尸体,大部分是被随意丢弃的,随着年头一长,面目自然已经十分狰狞,有些死相难看的,更是凸着一双眼睛瞪着顾子鸠,看着很是渗人。 尤其乱葬岗内的气氛和他处不同,就连风吹过来,都显得很阴森。 顾子鸠踩过一具白骨,用枝条撇开地上的尸体,神色自然地四处看着。 这里的尸体成百上千,若是想找到点那男人过来的线索的话,恐怕也是大海捞针。 顾子鸠抿紧唇,找了半天觉得有些厌烦,便踩着其中一具尸体的背,抬眼望去。 黑压压一片,没什么特殊的。 只是若是他目的就是乱葬岗的话,或许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让他不得不犯险过来查看。 既然那么偷偷摸摸,那么她想要找的东西一定不会在最外层。为了掩饰目的,为了掩饰身份,一定会扔在最里面。 顾子鸠甩着枝条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嫌弃地撇撇嘴,随后跨过尸体朝最里头的黑暗处走去。 身后尸虫遍地,发出“滋滋”的声音,这样一个荒凉的地方,又身处乱葬岗中,也难怪顾子鸠不耐烦了。 “咦。” 不知走了多久,久到顾子鸠已经把枝条折成了两半当成消遣的玩具,这才从黑暗中撕开了一条明亮的线。 这条明亮的线被隐藏在黑暗里很不明显,若非在黑暗中走了那么久,恐怕敏感如顾子鸠都不一定会发现。 顾子鸠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条明亮的线,就怕线突然消失。 “玉牌?” 扒拉开成堆的尸体,忍受着难闻的气味,顾子鸠从一大堆泥泞里拿出一块带着污泥的玉牌,有些疑惑的拿到眼前端详了一番。 玉是好玉,上头的大字以小篆刻写了一个“顾”字。 顾子鸠凝眉,抚摸着玉牌的纹路,只觉得头似乎有点疼。 她自甦醒以来就没有原主人的记忆,她也从来没有细究过,若不是今天那个男人实在太奇怪,她也不会生出要探究身份的意思。 眼前的玉牌打开了记忆的缺口,回忆像潮水一样倾巢而出,她头痛的有些站不稳,干脆就直接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脑袋,面对头疼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任由记忆侵占。 这些年是如何成长的,又是如何被害,怎么如何沦落成乞丐,记忆像播放器一样不断闪现,充斥的她的脑袋都快爆炸。 半晌后,记忆终于不再如潮涌,她坐在原地歇了一会儿,突然一把捋起左手袖子直到肩膀,果见上头有一古朴花纹占据了大半个胳膊。 顾子鸠捏着玉牌,瞪着眼前的一块污地,不语许久。 “顾家么。” 顾子鸠嘲讽地笑了一声,眯着眼睛看着日头高照,折下来的光圈一圈又一圈,却怎么也照不到乱葬岗。 就是这么一处黑暗滋生,断送了这个十六岁姑娘的性命。 顾子鸠歇了一会儿,将玉佩收回袖中,最后一次看了一眼掉有玉佩的地方,轻哼了一声。 另一边。 成功脱离,靠着死水逃生的男人慌慌张张的来到了一处大院,这大院古朴又庞大,虽处京城,却又似乎与京城相隔不相融,大批的下人来来往往,男人穿过大门,又跑过前厅,转了角,滚过长的似乎看不到头的长廊,不知道跑了多久,这才见到自己想要见的人。 那人背对着男人,正在对着列祖列祖上香,男人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只能强忍害怕在外头等着。 等过了很久,久到男人的腿抖的都快站不住时,那人这才开口,道:“何事如此慌张?” 男人一听他问话,立刻当即跪在外头,颤抖着身子,惊恐道:“大哥,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那人一听,惊讶地转过头,他脸上一道长长的伤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看着极其可怖,只是穿着倒是儒雅,一袭青衫,并不是与这座大宅适应的锦衣。 这人气质倒是文弱书生样,除去那可怖的刀疤,也还算清隽,只是开口时的厌恶还是将他的形象大打折扣。 “不可能!喝了三年多的毒药怎么可能还能有生还的可能。”男人面上一股冷色,根本就不相信男人的说辞,“她的尸体还是我亲手扔到乱葬岗的,你却说她还活着?” “可我真的看见她了!”男人越说越害怕,话语已经有些磕磕绊绊,“我是按您的吩咐想去取那东西的,可……可……” 第54页 “死了就是死了,即便看到的,也一定早就是孤魂野鬼。”那人走出祠堂,来到了阳光下,有些厌恶地用手遮了眼睛,“即便是孤魂野鬼,她若是赶回来,我也能再杀她一次,只要她还有点脑子,就不会再出现!” 男人看着地面,双手全是汗,轻轻一抓,就在地上抓出了一条条湿湿的痕迹:“可我看到她不仅活着,还……还……” “还什么!” 男人被这不耐烦的问声吓怕了,立刻脱口而出:“而且跟锦王爷在一起!” “什么!”那人本来还不相信男人的说辞,但若是涉及到锦王爷,那就不能这么轻易懈怠了。 那人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手中的两颗核桃滚的飞快,半晌,道:“不管那个杂种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真的攀上了锦王爷,都不能让她再活着回来我们顾家!” 男人被他语气中的杀气紧着,连忙问道:“那大哥你的意思是……” 男人冷哼了一声,转头又看向了祠堂内的牌位,一个个看上去,代表着他们顾家最有权势和能力的人。 过了一会儿后,他吩咐道:“弄清楚她现在的位置,然后……杀了她!” 男人浑身一抖,害怕道:“那万一……她是……” “没有万一!我顾家的人什么时候惧怕过神鬼了!”那人不屑地哼了一声,“就算真的是,也还是那么没用!” 男人根本不敢反抗他的意思,又见他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心里哀嚎了一声,只好应了一声。 ☆、第三十七章 我脾气不好你让着我点 从死水里逃出来的男人带着顾子鸠还活着的消息回到了顾家,而顾子鸠,带着甦醒的记忆和代表自己身份的玉牌重新回到了王府。 江九渊还没回来,付南付北也没有身影,自从自己提出改良兵器的建议后,他们应该要忙上一段日子的。还有谭十三,不知道自己吩咐他做的事情到底做的怎么样了。 如今处境危险,她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悠悠闲闲的过日子了。 顾子鸠只身一人来到屋檐上,掏出玉牌细细揣摩着,一个“顾”字写的苍劲有力,整块玉牌握在手心也是温热的,带着丝丝的暖意。 自从顾家创立到如今,这块玉牌不知道转了多少个主人,可不管怎么样,或许这一任,是玉牌遇到的最差的主人了吧。 顾子鸠握紧玉牌,看着远处的天际,抿了唇。 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普通人家抛弃的弃子,所以即便原身沦落成乞丐她也不曾想过要报仇,可如今既然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这个才十六岁的少女是如何在生前被折磨致死的,就再也不能冷眼旁观了。 顾家人已经知道了自己还活着,接下来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要杀了她,而在那之前,她必须让自己有足够的资本与之抗衡,还有,夺回顾家。 想到这里,顾子鸠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 倘若夺回顾家,那么顾家从此以后,就完全归自己所有,若论搜纳人才和资源,定然不比十二司差。 “子鸠,还吃不吃晚膳啊,你都在这上头坐了一下午了!” 底下的阿福看了一眼时辰,走到屋檐底下,抬头看着坐姿十分霸气的顾子鸠喊道。 顾子鸠将玉牌收入怀中,闻言看了一眼阿福,道:“来了。” 晚膳过后,夜晚很快降临,顾子鸠没有得到江九渊回来的消息,恐怕今晚,他是要歇息在十二司的。 顾子鸠借着月光来到了江九渊的书房,打了灯之后详细画了一张双刃图交给了阿福,让他尽快送到江九渊手中。 “子鸠,这是……” “这是顾锦鲤的祈福袋,完成它有惊喜哦。” “。……” 吃完晚膳,遣走阿福,顺便散完步的顾子鸠打了一个哈欠,看着天边弯月,皱了皱眉头。 第二天上午。 顾子鸠按照以往的习惯起了大早,在院中晨练完后便熘达到了厨房准备照例看看今天都有些什么吃的。 等到她点完早膳,再一次从厨房出来准备踱回去时,屋外突然有了一阵吵闹声。因为距离较远,顾子鸠也没有心思去细听,只是隐约猜测大约又是哪位朝中重臣的千金。 因为那跋扈的声音,和越来越尖锐的叫骂,实在是让人头疼。 能公然闯到锦王府叫嚣的,除了那些看中江九渊皮囊的女人,也没有其他的了。自从知道江雍对江九渊的感情之后,顾子鸠愈发对这些送上门来的女人没了兴趣。 若是人人都像苏朝微那般可爱,即便是天天上门,她应该都会很有兴趣地接待吧。 顾子鸠嫌无聊地又打了一个哈欠,将手放到脑后,不去管屋外的吵闹。 “你们还敢拦着我!区区奴才得意什么啊!” “知道我是谁吗!本小姐起了大早熬了浓汤,只是想给王爷补一补而已,你们怎么还百般阻挠!是不是不想活了!” “本小姐将来可是未来王妃,你们如今拦着我,等我进府了,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 顾子鸠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实在是好奇这些女人一天天的戏怎么都那么多,眼看厨房里的厨子都因为看热闹而没有烧早膳,顾子鸠终于忍不住了。 “别吵了!知不知道你们吵一次会让我饿多久的肚子吗!” 以阿福为首的几人听到顾子鸠的制止声后倒是真停下了话,只留下那个什么大小姐脸上还带着怒气。 顾子鸠悠悠从远处走过来,根本不在乎现在的剑拔弩张,甚至在看到这位大小姐的面貌后有些失望地撇撇嘴。 “什么嘛,根本比不上我们苏美人。” 阿福蹭到顾子鸠身边,听到了她的吐槽后,轻声回道:“子鸠,这位是崔尚书千金崔珊,觊觎咱们王爷好些年了。” “好几年了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从没听过她的名字?” “王爷根本没注意过她,自然是不太重要的人,子鸠不认识很正常。” 崔珊本来是气势汹汹而来,抱着今日一定要进入锦王府的态度,这次闹了那么久,可没想到顾子鸠来了之后,不仅阿福几人立马当她不存在,甚至还堂而皇之地和顾子鸠聊起了八卦! 忍受不了忽视的崔珊立马大叫道:“你是什么人!见到本小姐为何不下跪!” 顾子鸠瞥了她一眼。 “你谁啊我为什么要给你下跪。” “本小姐是你们王府未来王妃!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顾子鸠拉下眼皮,很没兴趣地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白纸,在上头勾勾画画了一番后,道:“那真是抱歉了,预约成为王妃的已经有五千位了,你来的太晚,已经快要到第六千个了。” 阿福看了一眼空白的一片明显用糖做成的纸,抽了抽嘴角,同时联想到了今日厨房必定烧了甜食。 第55页 阿福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了。 但饶是如此,面对顾子鸠认认真真的忽悠,阿福也还是很配合的点点头:“崔小姐也应该知道,咱们王爷自成年后想要求亲的人根本没有一天停过,这样算下来,您排到了第六千位,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 “什么叫还算不错的了!?本小姐乃当朝崔尚书之女!如此身份难道不应该是排在第一位!我与王爷青梅竹马,本就是情投意合的一对,你们却百般阻挠,莫非……”崔珊说着说着看向了顾子鸠,并将手指向了她,“莫非是你觊觎王爷!我说呢,怎么今日这些人这么拦着我,合着是得到了你的命令!” “她都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连本小姐都敢拦!” 阿福看着崔珊,彻底无语了。 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那时候崔珊根本就还没出生吧。 “你是谁!竟然如此嚣张!” 眼看崔珊气急败坏,声音也越来越高,顾子鸠却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她摸着已经开始咕咕叫的肚子,道:“我都那么有名了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崔小姐可真是孤陋寡闻哦。” 崔珊被她说的脸更加红了,不过那大约还是被气的,她往前跨了好几步,怒道:“你是谁!” 咕咕叫的声音更响了,顾子鸠饿的根本不想再说话,推了推一旁的阿福,示意他开口。 阿福被一推,连忙挺起胸膛,回道:“这是咱王府新来的丫环!” 崔珊还以为她有什么神秘的身份,听到此,嘲讽地哼了一声,哼了一声还不够,更是叉腰大笑了好几声。 她用涂了蔻丹的手作势挖了挖耳朵,重复道:“你是什么?丫环?本小姐没听错的,区区一个丫环居然还敢这么和我说话?” “怎么?瞧不起丫环?” 崔珊不屑地哼了一声。 “阿福,她瞧不起我,是不是嫌弃锦王爷的眼光不好?” 阿福深沉的点点头:“看来她是觉得咱们王爷的审美不太好,竟然会选你做丫环。” 顾子鸠唉声嘆气了一声,道:“她这么瞧不起我们,可不是不把咱王爷放在眼里?咱们可是王爷一个个筛选过的,崔小姐看不上咱们,怕是对咱们王爷也不怎么尊重吧?” 阿福又点了点头。 “我没有!我只是说你们这群奴才不知天高地厚而已!” 顾子鸠严肃地纠正道:“我们是锦王府的人,只知道天大地大王爷最大,崔小姐这么说,可不是说咱们王爷眼界低?” 崔珊张大了嘴,对顾子鸠几句将把话拉到了自己不尊重锦王爷的头上有些不知道怎么化解,这时,站在她身边的丫环看不惯了,连忙走过去抡起手就要朝顾子鸠脸上打下去。 顾子鸠眼底有了冷色,轻易躲了过去,只是却又一把抓住了丫环的手,嫌弃地将她一把扔到了地上。 阿福几人见顾子鸠终于有了怒气,连忙都站在了她身后,齐刷刷看着崔珊。 崔珊见自己的丫环居然被顾子鸠轻易制服,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两步,但是很快她又重新横起来,指着顾子鸠:“你!!!” 顾子鸠抓住她指向自己的手指突然往后一掰,直接将崔珊制服,她将崔珊的双手的制住,道:“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对待我?” 崔珊双手被突然狠命往后一掰,立马疼的哇哇乱叫。 “柴一明天就要行刑,在这个时候你突然上来闹事,是想做什么?是知道这时候王爷最忙所以想钻空子吗?”她凑近崔珊,看了一眼长长垂下来的耳环,“难怪你不知道我,又是一个跟柴一合作的女人吗?” 柴一的名声自然是响的,一听到他的名字,崔珊面上立即露出了害怕又觉得噁心的表情,顾子鸠看了看,至少确定了崔珊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找江九渊。 她松开了崔珊,看着崔珊即将破口大骂的气势,淡淡道:“崔小姐,我的脾气不好,麻烦你让着我点。” “我为什么要让着你!” 顾子鸠瞥了一眼还在外头看戏的厨子,十分委屈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但是她的肚子有多饿,行为就有多么的果决。 眼看崔珊冲上来,顾子鸠想也没想直接抬起一脚踹了过去,完全没有因为她的身份就要觊觎一下的样子。 “抱歉了崔小姐,现在全城戒严,你若执意要进锦王府,恐怕要当成嫌犯处理,到时候必要的检查是少不不了的,我可先说明啊,在这锦王府内的男人手脚可并不会太细緻。” 她瞥了一眼崔珊,继续道:“到时候若是委屈了崔小姐,王府概不负责。” “凭什么!你不过是个丫环,凭什么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话!” “因为我是王爷的丫环,王爷不在府中,自然我是老大。” 明明一大早就已经回府,现在准备去吃早膳的江九渊正巧听见了顾子鸠的放话,于是:“。……” 算了,他什么都没听到。 等到崔珊被顾子鸠气的离开后,顾子鸠撇撇嘴,道:“她不是尚书千金么,为什么没见过我?” 阿福摇摇头,道:“或许那天她正巧生病了吧。” 顾子鸠双手环胸,回头看了一眼,欣慰的点点头。 这个厨子什么都好,就是太爱看热闹。 ☆、第三十八章 第一次刺杀 次日。 缠了江九渊一个晚上,顾子鸠这才被允许能够去围观柴一被行刑。只是场面过于血腥,说是公开处斩,其实除了江九渊和顾子鸠,也只有江琛到场,就连当初气氛地连江九渊都差点拦不住的皇上都不在。 毕竟五马分尸场面太过血腥,为了保证自己以后的睡眠质量,大家都只是在当初说的热闹,真到了这时候,还真没什么人有兴趣。 更别说像顾子鸠这样兴致沖沖的,估计也是头一份了吧。 江九渊捏了捏眉心,无语地看了一眼那这场面当好戏看的顾子鸠,随后,又将这想法吞下肚,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兢兢业业记录着什么的江琛。 不过多久,宽阔的地面上就已经被柴一的鲜血浸满,血腥气重重袭来,即便是在这么宽阔的地方,都禁不住这么血腥的刑法而变得气味难闻起来。 而一直在记录的江琛闻到这个气味时,手微微一顿,突然从高台跑下去,来到了柴一的尸首前,和行刑人说了几句之后便开始一起将柴一的尸体拼凑起来。紧接着……就开始解剖了起来。 从远处看,虽然不知道江琛的工具箱里还有着什么,但是就江琛本人的表情来看,应该是专业的。 江九渊一把将手盖在了顾子鸠眼睛上,心情已经不止是无语那么简单了。 他的手依然盖在顾子鸠眼睛上,只是另一手抓着她的肩膀转了个身:“本王要去趟御书房,等本王出来了咱们再回府。” 顾子鸠点点头,拉下覆盖在自己眼睛上的那只手,十分恋恋不捨地转回头,虽然已经看不见任何景象,可还是十分嚮往道:“那你去吧,我正好可以跟江琛学习点经验,毕竟五马分尸这种刑法在我们那儿可是灭绝了的。” 第56页 江九渊:“。……” 一把将跃跃欲试的顾子鸠揪回来,顺便赏了一顿栗子,拉着她朝御书房的方向一边走一边教训道:“守在外头,等本王出来。” 顾子鸠被江九渊拎着后领,一时没有机会可以反抗,只能翻着眼皮,吐槽道:“可是王爷你这么说好像要去做牢了一样,女孩子的青春是不能耽误的,谁知道你要被关多少年……啊呀。” 江九渊眉头一跳,又送了顾子鸠一个栗子。 “如果觉得等在御书房无聊便去御膳房,总之若是让本王发现你跟江琛混在一起……”江九渊说着,突然笑的十分可怕地凑近了顾子鸠,揪着她的后领,给人一种轻易就能取人性命的感觉,“本王就把你这条小胖鱼吃咯。” “。……” 眼看顾子鸠似乎被自己的话震慑到,江九渊满意的勾了勾唇角,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手,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头:“尽管到处乱闯,出了事有本王呢。” 顾子鸠一听,立马伸出手不肯放弃地指向柴一行刑的地方。 江九渊眉头一跳,教训道:“你往哪儿走一步试试!” 觉得江九渊的表情实在太逗的顾子鸠终于停止了逗趣,忍不住捂嘴轻笑了起来,她倒也并不是对柴一的尸首太执着,有江琛在那里,一定不会错过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到时候只要等事情结束了直接去找江琛就行。 用不着非要自己亲自过去的。 顾子鸠勾起了唇角,笑看了一眼江九渊即将崩溃的理智。 只是觉得和江九渊斗嘴有点有趣罢了。 她笑够了之后便朝江九渊挥了挥,道:“一会儿记得来御膳房接我。” 江九渊无语地盯着顾子鸠突然老实离开的模样,下意识地捏了捏眉心,等到确定顾子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之后,江九渊收起了那一副无奈相,恢复了一张冷脸,瞥了一旁的侍从一眼:“走吧。” “。……”好……好可怕。 另一边。 逗完了江九渊的顾子鸠本来是在老老实实朝御膳房走的,可人刚离开江九渊的视线,便突然觉得如针在刺,整个后背都瞬间起了一阵冷汗。 走到一半的顾子鸠待在原地,不由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下意识地四周看了一眼。 没人。 哪一边都没人。 后头便是行刑处,大魏人尚巫鬼,根本不可能挑在这个时候突然出来,就连镇守宫城的禁卫军在此时都看不见一个人。 大概是真的厌恶到了极点,也害怕到了极点,除了他们几个,根本看不见任何的陌生脸庞。 而这也衬托的现在的气氛更加诡异。 顾子鸠不动神色地动了动脚,眼神往一旁望去,全身都处在戒备当中。 “咻。” 十分警戒中,有一道人影从她右边突然略过,快到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人,可饶是如此,还是让顾子鸠瞳孔瞬间睁大。 哪怕对方速度再快,哪怕其拼命掩饰了身形,可她还是在第一眼就认出了方才这人的身份。 顾子鸠眯了眯眼睛,嗤了一声。 她既不怕死也不怕神鬼,即便现在的气氛再诡异,她也没有一丝退怯的意思。 方才那道人影又在顾子鸠面前出现,他似乎是发现了顾子鸠的注视,一丝犹豫也没有,立马朝另一边快速略去。 顾子鸠望着这人离去的方向,皱了皱眉头,随后想也没想就沖了上去。 她对皇宫并不是很熟,也并没有刻意去记过过来时的方向,等到她反应过来,四周早就已经一片浓林,连一处宫殿都看不见,她正在往一处未知的荒凉的地方追过去,后头的路也早就已经被荆棘重新铺满,即便现在想后退,也没了方向感。 既然后路已经被斩断,她就只能毅然往前沖。 也不知朝前头追了过久,一直被浓林覆盖成黑暗的景象乍然开阔,强烈的光线从前头冲进来,亮的顾子鸠下意识地闭了眼睛。 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她眨了好几下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何时按照本能朝前头又走了不知道多少路。 如今这个地方……顾子鸠皱了眉头,猛地朝后头一看,是一堵高高的宫墙,没有一丝阻拦,也没有宫殿,后头全是宽阔大路,没有人烟。 她被人刻意的,有预谋的引到了宫外。 顾子鸠勾了勾唇角,分明四周没有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可顾子鸠还是很笃定地开口道:“阁下闲心颇足,我不过王府一个小小丫环,竟然劳驾阁下费尽心思引到宫外。”她笑着说了几句,眼却朝着前头的宽阔大路,眼底的冷色渐渐浓了,“可是存了狼子野心?” 话音刚落,前头便突然飘出一个人影。 的确应该算是飘,因为顾子鸠不管怎么看,都没发现来人有脚触地,行踪诡异,像是没有支架,被风吹出来的一样。 偏生这人还披散了长发,低垂着头,穿着和柴一差不多一致的衣服,不管怎么看,都好像是柴一复活了一般。 平常人看到这么诡异的场景怕是早就已经吓的失了魂,可偏生顾子鸠没有一丝害怕,反而还朝他走了过去:“阁下何必非要装神弄鬼,既然已经将我成功引了出来,还希望能用这副假象来吓我吗?” 对方没说话,恰巧方才一阵风,竟然将他整个人吹的往后飘了一些距离。 顾子鸠看着,却嘲讽地笑了:“我能将真的柴一弄死,又怎么会怕你这么一个冒牌货?” 她说着,突然朝前头快速沖了出去,因为手中没有趁手兵器,顾子鸠只能蛮干,她凝神看着对方的身形,企图在短时间内找到他的破绽。 幸运的是,她的确找到了。 顾子鸠猛地一跃而起,依靠惯性朝这人冲过去,一拳朝他的脸上招呼,等到这人想要闪躲时,顾子鸠突然勾起唇角,一脚踹向了他的腹部。 “噗。” 顾子鸠一脚踩在他的腹部,弯下腰来看着即便倒下时也被长发覆盖了脸的神秘人,在他身上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把不算太长的短剑来,尖端朝着神秘人的喉结,不断地比划着名:“既然身手这么好,又怎么会这么轻易被我追上?你的演技不过关哦。” 顾子鸠说的轻飘飘,但下手却很重,眼看就要将他的喉结刺穿,这神秘人终于轻笑了一声,总算不再装神弄鬼,一手快速握住了顾子鸠的手腕,并且快速朝上头摸了上去。 顾子鸠眉头一跳,看了一眼被自己衣袖盖住的,藏在里头的一只手,什么也没说,只是突然将短剑换了一个方向,朝他的肩膀处狠命刺去。 神秘人像是很满意顾子鸠的暴脾气,十分满意的闷哼了一声,一把将顾子鸠压到了身下,抚了抚她的脸颊。 “鸠儿离家一回,竟成长的如此快,真是……让我欣喜。”他说着,突然将头垂下,轻轻的呼吸声喷洒在顾子鸠脖颈间,她翻了一个白眼,快速抬起膝盖顶了上去。 第57页 神秘人完美躲过,但是顾子鸠也趁机松开了束缚,踩着他的大腿,一剑朝他脸上划去。 神秘人往后退了几步,盯着顾子鸠,像是在看一件完美的艺术品,直直让顾子鸠忍不住想要开口大骂。 也在此时,神秘人突然做了一个手势,手势之后,两旁出现了两派手拿兵器虎视眈眈的男人,看着顾子鸠,简直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顾子鸠嘲讽地笑了一声:“顾家的人可真是着急啊,我才刚回来,就忍不住想要除掉我了。”顾子鸠手握短剑,面对如狼似虎的敌人,面上却缓缓有了兴奋的颜色,“可真是让人惊喜啊。” 神秘人没有再说话,两旁的人却突然动了,全部朝顾子鸠沖了过去。 这时候,哪怕是一个武功高强之人,面对这围攻,也会显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何况顾子鸠根本不懂任何武功,有的只有以前的那些拼杀经验。 饶是如此,顾子鸠却还是摆好了姿势,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眼底映着越来越近的敌人,笑道:“既然来了,就别想再活着回去!” 说罢,两道血痕喷出,瞬间点燃了战争的节奏。 此时高空,依然好天。 ☆、第三十九章 我觉得自己心里有点不安 御书房内,江九渊正在跟皇上说着柴一的情况。 作为皇上最为宠爱的一个皇子,江九渊没有作为太子辅佐,一直是皇上至今的一个疙瘩,眼看现任太子越来越荒唐,朝中上下的不满声也渐渐响起,虽说只是偶尔的声响,却还是让皇上本就摇摆不定的心又加剧了晃动。 他看着坐在台下的江九渊,一双手有些焦躁地端着一本奏摺反反覆覆看了好几遍。对于柴一的下场也被这份焦躁给压了下去,反而没了当初刚刚抓到他时那誓要将他大卸八块的怒气了。 倒是江九渊抿了一口茶,问道:“小十怎么样了。” 皇上正在暗自惆怅着,闻言嘆了一口气,道:“还是那样,不肯见任何人,连药都被扔掉了好几次,整天寻死觅活的。” 江九渊又抿了一口茶,对此却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将茶蛊轻轻放到了桌子上,淡淡道:“儿臣府里的丫环已经将柴一捉住,今日也已经被当初处死,小十毕竟是儿臣的妹妹,如今也算给小十报了仇,虽然这耻辱不会消失,但她若是永远走不出来,那就枉费了那丫头的一片苦心。” “哦?苦心?” 江九渊想起顾子鸠冲动的行事作风,脸上不经意间又露出了一抹笑来:“那丫头帮忙抓住柴一本身就是为了给那些女孩报仇的……可儿臣却听说小十非但不感谢,还想要伤害她。” 江九渊指腹贴着茶蛊,眼眸垂下,看不见他的神色。 “她毕竟是我家丫环,小十受伤,她却还能不顾前嫌,就沖这份大度,小十也不该如此颓靡。” “渊儿,小十可是你的亲妹妹,可你怎么句句都在袒护一个小丫环?” 江九渊想起顾子鸠的回答,不禁冷笑了一声。 顾子鸠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按照他对江雍的了解,多半在他没有照顾到那条小胖鱼的时候,她就已经不知独自面对了多少次来此江雍的挑衅了。 “父皇果然还是只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分对错的吗?” 江九渊的语气有些嘲讽,直将皇上听的愣了一愣,不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江九渊露出这么态度,所以倒也不至于让皇上恼怒。 他只是嘆了口气,没法去反驳江九渊的话。 “是朕把她宠坏了,如今即便她被救了下来,也没了精神气,不知道还能不能撑过去。” 江九渊本不喜与宫中的人产生瓜葛,无奈身份挂在上头,总需要不得不面对一些让他感到厌烦的事情,所以他神色虽有些不悦,但是很快又被盖了过去。 他根本不是那样有善心的人,也并不在乎谁对谁错,可顾子鸠,他确实万般不想让她受一点委屈的。 “若是走不出去,还不如一死百了。” 皇上眉头一皱:“渊儿!” 江九渊嘲笑了一声,竟带着几分凉薄之气:“反正后宫中的女人,不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吗?” 皇上一愣,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渊儿……” 江九渊本来只是想说些关于柴一的事情,可是说着说着,却让他突然有些烦躁,总觉得这些事情似乎可有可无,并不用他特地跑来御书房。 与其在这里消耗时光,还不如去看顾子鸠吃东西呢。 想到这里,江九渊的心情这才好转了一些,本身翘着二郎腿也在此时放下,望了还在发呆的皇上,道:“如今事情尘埃落地,若是无事,儿臣也告退了。” “渊,渊儿……”皇上还沉浸在江九渊的冷语当中,闻言立刻想要拦住他的步子,一个顺嘴,便将之前一直在想的话脱口而出:“渊儿,你也该明白,朕的所有皇子当中,你是最适合做太子的那一个。” 江九渊已经背朝着皇上,闻言,却也没打算停住步子,只是淡淡道:“父皇,儿臣早在母后面前发誓,绝不参与皇权争斗,也更不会跟人抢太子的位置。” 江九渊话说的十分直接,这本来已经是大忌,可江九渊没有收敛,就连皇上也对此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只是神色寡淡,挫败地将背靠在了椅子上,半晌,嘆了口气。 “是啊,朕早就知道的……” 早就该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做错,就再也没有可以弥补的机会,那个人是这样,江九渊也是这样。 皇上再一次感到身体疲累,等到木门吱呀两声再次关拢,御书房内除了他自己,只剩下一个侍从后,作为大魏的最高统治者,头一次露出了疲惫态。 他靠在龙椅上,望着早就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和那张被江九渊坐过的椅子,许久都没有说话。 而早就已经离开御书房有一段时间的江九渊却没有在御膳房找到顾子鸠的影子。 自己在御书房逗留的时间并不算很长,但是难免某条没耐心的小胖鱼在吃饱喝足后觉得无聊而跑去别的地方。 毕竟年纪还小,还处在贪玩的年纪吧。 江九渊无奈地摇摇头,倒也不觉得生气,只是抓着御厨想要询问顾子鸠的踪迹。 “丫环?御膳房从早上到现在可都没人过来啊。” 江九渊皱了皱眉头:“没人过来?” 御厨确定的点点头。 江九渊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御膳房内的摆设,一切都如往常一样,既普通又无趣。 分明进宫前还在不断念叨着御膳房的美食,又怎么会事后反悔。 只不过才刚分别,可现在他怎么就好像因为没有看见顾子鸠而感到心情烦躁了。不仅烦躁,似乎是连平常的处理公事都显得有些多余。 不知怎的,江九渊分明还没得到任何消息,而顾子鸠也不过只是因为没有来御膳房,却已经无端让江九渊心头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后,就再也消不下去。 第58页 他的心跳的砰砰响,是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紧张。 江九渊离开御膳房,又走了一段距离,即便是跟禁卫军打听,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他的眉头皱的愈发紧了。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却怎么也没有顾子鸠的消息,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对劲,太不对劲。 皇宫本就是一座大牢,总是在有意和无意间吞噬人,且大部分情况下,根本没人注意到谁已经在不知何时永远消失。 江九渊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此时更是什么也不敢想,立马掉了身,朝皇宫另一头略去。 ☆、第四十章 啊啊啊啊好多动物啊 “嗤。” “啪。” 顾子鸠到底体力有限,再怎么厉害,也无法以一人之力对抗这不断出现的敌人。 杀了一批,又出现了另一批,在无尽的阴暗处,不知道还藏了多少人虎视眈眈,只要自己有一丝松懈,就会立马将命留在这里。 她的双手早就已经因为对抗而受了伤,衣衫更是被斩落,露出了两截手臂,和手臂上吓人的伤口。 半张脸也已经被血染红,只剩眼睛还是明亮,里头满是不肯认输。 前头黑压压一片,像是一只只吵人的乌鸦,让顾子鸠忍不住想要全部清除,清出一条安静的,宽敞的道路来。 敌人还在朝自己攻过来,顾子鸠半跪在地上,只能靠短剑来支撑自己快要虚脱的身体,等到前头的杀气越来越明显时,她这才抬起头来,一张满是血污的脸上全是嗜血,在这分明的白日,却无端让人感觉似乎置身修罗场一般。 所站之处,死尸遍地,到处都是血腥的味道。 此次过来取顾子鸠性命的人大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但是那种必须要斩落千人才能有一丝活下去的生机,却是顾子鸠以前的家常便饭。 因此他们在看到这样的顾子鸠时都下意识地产生了惧怕的心理。 手中虽然有剑,心里却已经开始打退堂鼓。 只是空有武艺,却没有对抗的勇气,只是一个眼神,已经让他们差不多快溃败。 顾子鸠可不管他们的心里都产生了什么变化,她只知道自己必须活着,活着从这里冲出去,而冲出去的唯一办法,就是将这群人全部撂倒。 她将短剑换了一个方向,剑刃上的血顺着剑缓缓往下淌,地上早就已经染上了层鲜血,一脚踏上去,耳边似乎都能听到已死之人的哭喊。 顾子鸠一言不发,眼中的杀意重重,即便以一对百,即便筋疲力尽,也不愿意放下手中的剑。 她很快冲进了人群当中,行动快速的根本看不清她的动作,只能从那个包围圈里听到她的怒喝声,和剑刃刺破身体时发出的声响。 一层又一层的敌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她的周身都暴露在危险当中,可大约是强烈的生存欲望激起了顾子鸠的好胜心,浑身血液都在不断叫嚣,要冲入这战斗圈中,不死不休。 “啊!” 一层又一层的人被顾子鸠像是扔垃圾一样丢出了战斗圈,很快,那些被顾子鸠的杀气震慑的人都不由地后退了两步,而顾子鸠则趁机一跃而起,跳出了包围圈,身后已经死了一大批的人,全部都是在刚才被她亲手所杀。 顾子鸠身上早就已经全是鲜血,不论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都已经让她变成了一个血人,连她自己,或许都快要认不出自己来了。 她手执短剑,剑刃上头已经有了一些缺口,是在刚才的战斗中受损的,经历了如此疲惫的车轮战,顾子鸠整个人都已经失去了活力,满脑子只有杀戮,此时跳出了包围圈,更是直接朝那个一早就站在远处观看的男人冲过去。 这男人双手环胸,看着顾子鸠冲过来的模样,眼中没有慌张,他甚至很好心情的勾起了唇角,一副很满意的模样。 “去死吧!!!” 随着顾子鸠的怒吼声来的,是斩下来的短剑,但是男人却轻而易举的躲过,随后更是连手都没有用过,十分轻松的对抗着顾子鸠的怒气。 “你的身手的确不错,可是经过了刚才一场大战,还能有剩下的精力取我性命吗 ?” 顾子鸠没有说话,直接一腿扫向男人的胯下,手上的短剑更是快速刺向了男人的心脏。 “叮。” 男人没有着急,轻而易举地用手直接接住了短剑,很轻松的仅用两根手指就折断了短剑,并且制止了顾子鸠的腿。 他抚着顾子鸠的小腿,笑着看着怒目而视的顾子鸠:“鸠儿,你的身手,是从谁那里学来的?”他虽然手抚着顾子鸠的小腿,可眼里却没有任何的情绪,即便此时带笑,却带给人的感觉还是冷,冷到极致的冷酷,“三年前还只是个废物的你,如今竟然已经能够只身一人突破顾家战斗方阵……没有几年的战场历练是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好的身手和灵敏度的哦。” 顾子鸠眉头一跳,看着依然在笑的男人。 男人看着顾子鸠满是血污的笑脸,笑着擦拭掉了她嘴角的鲜血,凑了过去闻了闻:“唔,完全陌生的气息呢。” 顾子鸠心头一跳,心神也在一瞬间崩溃,也就是这么点崩溃的时间,男人低笑了一声,一把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抱。 而顾子鸠如何挣扎,也只是徒劳。 反正也挣脱不掉,顾子鸠干脆靠着他将自己身上的血迹全部蹭到了他衣服上:“喂,你的身手不错,如果你想弃暗投明跟我混的话,我可以考虑不杀了你。” 男人又笑了一声:“身无兵器,精疲力竭,鸠儿,你拿什么来杀了我。” 顾子鸠勾了勾唇角,手轻轻一翻,有隐隐的冷光乍现,下一刻,这冷光就已经刺向了男人的脸。 一把将僵硬的男人推开,顾子鸠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轻嗤了一声:“幸亏江九渊多事送了我一个簪子,否则还真伤不了你。” 男人脸上被簪子划开了一条长痕,渐渐有血淌下来,他看着顾子鸠,勾着唇角,笑意更浓了。 “有意思。” 顾子鸠扯了扯嘴角,身后活人不多,而这个男人也已经被自己撂倒,看来这场战役还是自己赢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不等身后的那群顾家人有反应,便立刻踩着男人的肩膀挑衅道:“顾家的人给我听着,今日杀不了我,改日我一定亲自登门,把你们欠下的债,一点点亲手讨回来!” 说完这句话,顾子鸠便一抹快要流进眼睛的鲜血,朝后头逃了过去。 那方才被顾子鸠哼哼踩了一脚的男人倒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愉悦地笑出了声。 京城正午,朱雀大街。 一身鲜血,趔趔趄趄的顾子鸠成了最闪亮的一道风景线,所有人都惊恐无比地看着顾子鸠一步一步艰难地朝前走,吓的连话都不敢说。 随着顾子鸠的步子缓缓向前的,还有滴落的鲜血连成的一道红线。 好像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形象将两旁的行人吓的直接退避三舍,直到顾子鸠消失在藉口,都还是有很长时间的一段寂静。 第59页 “咦,苏美人,苏美人在么?” 翻过了围墙,躲过了家僕的视线的顾子鸠仿佛找到了家一样,力气在瞬间消失,直接趴在地上,看着湛蓝的天空,有气无力地喊着。 “苏美人,救命啊,我快不行了。”她不断地喊着,到最后,甚至已经放弃挣扎,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不然直接替我去订口棺材啊,然后去王府抢点东西来给我陪葬好吗?” “。……” “。……” 顾子鸠本来大字朝天,闭着眼睛一副等死模样的,但是后来却感觉到头顶似乎有热气喷洒,紧接着还有鼻子一嗅一嗅的声音。 “什么东西?” 顾子鸠用手挥了挥,正巧打在了一团热乎乎的毛团上,她一手抓着,抬眼朝后头一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狗啊!” 方才还没力气的顾子鸠立马吓的站起来后退了好几步,虽然不一会儿又被石子绊倒。 随着顾子鸠的惊叫声,大狗后头陆陆续续跟着来了一大堆动物。 有猫,有狗,兔子乌龟之类的,简直像是在开运动会一样直接朝她走过去。 顾子鸠咽了一口唾沫,吓的连呼吸都快停止了。 她被吓的双腿根本就没力气,虽然本来就已经跑不动,可此时更是身心俱疲,心跳的扑通扑通快,再没人把这些动物抱走,估计她下一刻就会被吓死。 “子……子鸠?!” 苏朝微跟在一堆动物后头,看着被血染的看不清脸的顾子鸠,惊讶的捂嘴。 顾子鸠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顶着一张可以吓死人的脸哭唧唧道:“救命啊!!!” ☆、第四十一章 没想到一向沉着的王爷那么暴躁 幸运的顾子鸠在吓死之前被苏朝微发现,勉强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只是府中大夫只能勉强处理好伤口,却对她的内伤无能为力。 顾子鸠被扶进房里后就陷入了昏迷,此时她的头上手上到处都包了绷带,有几处甚至又重新渗出了血迹。她的唇瓣苍白,呼吸也若有若无,不论苏朝微怎么呼喊也不醒。 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被搬出去,伤口倒是勉强被处理,可伤的最重的还是在里头。 大夫摇摇头,道:“她本就有旧伤,如今再添新伤,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蹟,如今昏迷,恐怕是……凶多吉少。” 苏朝微呼吸一滞。 “不过若是八王爷……或许有办法。” 苏朝微看了一眼昏迷的顾子鸠,上一次见面还生龙活虎,再次见面竟已经就半只脚入了地狱。 她抓着绢布,站起来朝外头的侍卫道:“快,马上拿上父亲的玉佩去宫中找八王爷!” “是!” 等到侍卫冲出府,苏朝微嘆了一口气,忍不住对着门外祈祷。随后,这才将担忧的目光放在了顾子鸠身上。 虽然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可她既然能拼命冲出来,应该也会想要活下去吧。只是希望她能撑到八王爷来的那一刻。 苏府到皇宫有一段距离,再加上突然要请出八王爷,苏府的侍卫费了一番口舌,嘴都快要说破这才得到了进宫的许可。 不久之后,从皇宫中冲出来的不止江琛,还有一脸沉重色的江九渊。 “顾子鸠!” 江九渊用了最快的速度冲到了苏府,顾子鸠所在的地方,一声怒喝才刚出口,下一刻就看见了躺在床上毫无生机的顾子鸠。 满身几乎都是伤,手上的伤更是已经入骨,大夫费了老大的功夫才勉强处理完伤口,此时正将又一盆血水端出来。 顾子鸠的伤实在太重,大夫行医多年,却也是第一次处理这么麻烦的伤口,因此整个人都有些扛不住这紧密的节奏,在端出了第七盆血水后,双手都已经疲软。 他见到江九渊着急的面容,连忙往旁边一退,将道路让给了江九渊,正准备放下铜盆行礼,江九渊就已经没了踪影。 “顾子……”他大步跨进房门,名字都还没念起,余眼就已经看到了虚弱的顾子鸠,整个人都是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 即便是亲眼看见,但还是不敢相信躺在那里的是顾子鸠。分明早上还生龙活虎的一条小胖鱼,如今竟然已经连呼吸声都快要消失。 他踏进房门,一双眼直盯着顾子鸠,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苏朝微一样,迳自坐在床边,看着顾子鸠脸上的纱布,皱了皱眉头。 “谁干的。” 苏朝微捏着绢布,闻言摇摇头:“我发现子鸠时,她身上全是血,一张脸更是五官都看不清,若不是声音熟悉,恐怕我真的认不出她来。” 江九渊眼望着顾子鸠,暴虐的气息缓缓升起,本就低沉的声音此时因为怒气显得更加的恐怖:“你是说她过来时就已经没了半条命了吗?” 苏朝微嘆了口气,点点头。 因为江九渊赶的太急,付北过了一会儿这才有些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他一踏进房门就看见了顾子鸠毫无生气的脸,不由地愣了愣,但是很快他便走到江九渊面前,掏出一个瓷瓶:“王爷,续命丹。” 江九渊点点头,没有一丝犹豫便从了里头倒出了一粒给顾子鸠餵了下去。 付北在苏府侍卫说明情况后就由江九渊吩咐从府中拿来了续命丹,此时见续命丹已经到达,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道:“王爷,她……” 江九渊已经检查完了她身上的伤口,冷冷道:“伤口深浅不一,呈现的形状也大不相同,是多人围攻。” 他看着顾子鸠,满心已经被暴虐浸满,下一刻就要冲出去杀人一般:“只身一人,对抗不知多少人的攻击却还能活下来……真是条厉害的小胖鱼。” 付北皱了皱眉头:“突然从宫中消失,被这么一群厉害人的盯上,子鸠她……究竟是什么人?” “什么人?”江九渊抚上顾子鸠的头发,细细软软的头发此时却纠结在一起,因为血迹干透,而将头发都弄的硬硬的。他不是没有见过血腥场景的人,也多少次直接参与战争,所以很清楚她这一身的伤是如何而来的,“自然是本王的人。” “属下马上让十二司的弟兄们出去查,子鸠才伤没多久,一定有蛛丝马迹可寻!” 江九渊点点头,眼中怒气实在无法消散,只要一想到顾子鸠身上的伤,他就再也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怎么说也是他府里的人,是谁那么大胆子,竟然敢把手伸出来搅和! “查到人之后马上抓起来,问出主谋,然后……”江九渊眼底的冷光像是一把利剑,还泛着从心头而来的寒气,“砍了他们。” 付北不是第一次接到这么血腥的命令,立马应了一声,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昏迷的顾子鸠,皱了皱眉头,低下头,不再说话。 被远远甩在后头的江琛终于也赶了过来,并且一把扯开了江九渊,直接打开药箱,想也没想直接在顾子鸠身上扎了好几针。 第60页 “她本来身上的伤就难治,如今再受这么重的伤,我还怎么把她救回来!” 江琛嘴上虽然说着丧气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不过有救命丹药续命丹吊着,倒是也争取了一些时间。” 江琛一边说一边又迅速写了一张单子直接扔给江九渊:“马上把这个单子上的药配好,她的伤不能再拖了,如果今天不能醒,以后都不可能醒的过来。” 江九渊皱皱眉头,没有再说一句话,直接沖了出去。 付北和苏朝微站在一边,以便随时给江琛打下手,但是江琛却摇摇头:“我需要安静,顾子鸠也需要安静,你们若是在这,只会影响到我。” 付北和苏朝微对看了一眼,忍不住问道:“八王爷,您能看出子鸠是被什么兵器所伤吗?” 江琛皱着眉头,摇摇头。 “一顿乱砍,她能活下来已经是谢天谢地,哪里还有什么证据可以看出是谁下的毒手。”江琛将银针拔下来,看了一眼昏迷的顾子鸠,“这个问题恐怕只能问顾子鸠了。” 江琛眉头紧锁,十分没有把握。 “如果她能活下来的话。” 付北和苏朝微的神情都有些沉重,可他们不管怎么样,都帮不上任何忙,只能按照江琛的话清空屋子,给江琛一个安静的氛围。 这期间,除了江九渊买来的药被江琛接过去之外,整整一个下午,房门都没有重新打开过,没有江琛的声音,也没有顾子鸠吵闹的声音,院内静坐的三人面色都沉重,没人试图打开话题。 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了晚上,除了这期间江九渊曾经试图探查情况外,没人再有一点动静。 又过了许久,房门这才重新打开。 江琛袖子上沾了一些鲜血,面对江九渊询问的视线,长舒了一口气,点点头。 等到江琛点头,沉默了一天的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可随机,江琛又补充道:“人虽然醒了,但是身体还是很虚弱,一不留神就会没命。” 江九渊点点头,沉声问道:“我该怎么做?” “千万不要让她有什么大的动作,情绪激烈一些的也要禁止,这些天只能吃些流食,不可食荤腥。” 江九渊认真记下,点点头。 江琛将叮嘱的话语说完,这才捏了捏太阳穴,舒展了一下身子,为了让顾子鸠脱离危险,整整一个下午他都几乎没有动过身体,现在站起来,只感觉全身都要僵硬了。 “我先休息一会儿,过半个时辰再来看她的情况。” 江九渊拍了拍江琛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但是江琛已经从他眼里看出了感激。 江琛愣了愣,让开了路,眼看着江九渊重新走了进去。 他这一下午都在为顾子鸠的伤忙碌,但是却也感觉的到江九渊在这期间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不过只是王府的一个小丫环,竟能让他放下所有事情耐心等待,实在是稀奇。 江琛看了一会儿,这才愣愣道:“五哥他……看来真的很重视这个丫头。” 苏朝微点点头,附和道:“是子鸠的福气了。” 江琛的神情自从刚开始到现在就没有过放松,虽然顾子鸠已经暂时脱离危险,但是并不意味着她已经完全安全。 这一次顾子鸠虽然脱险,但是下一次,保不准还会有下一次她将再次受到攻击。 “最好查清楚顾子鸠究竟是什么身份,我能救的了她一次,却不能保证还能救她第二次第三次。” 苏朝微听罢,心事重重地皱起了秀气的眉毛。 江琛自顾自说了一会儿,也没奢求苏朝微能听懂什么,只是他转身时,恰巧看见了苏朝微担忧的眼神,不由得愣了愣。 顾子鸠在他五哥身边出现时,他所目及之处,几乎所有女人都或多或少露出了嫉妒的神情。 有为嫉妒付出行动的,也有并没动手的。 可像苏朝微这样,分明的担忧顾子鸠的女人,却是头一个。 江琛看着,难得缓了语气,解释道:“她身上还有别的旧伤,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是估计也是这一伙人干的,倘若不能查清楚源头,即便她身边有我五哥,也还是身处在危险之中。” 苏朝微点点头,可惜道:“只是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子鸠伤成这样,我也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江琛收拾好自己的药箱,闻言又看了一眼苏朝微,见她眼眶微红,一条绢布因为过度的担忧都已经皱的不像样。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安慰道:“可是你收留了她啊,若不是有你,恐怕顾子鸠也撑不到这时候。” 苏朝微听着,抿嘴笑了笑。 “好了,你也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五哥,目前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苏朝微还想说点什么,只是却也同意江琛的话,她看了一眼房屋,半晌,点了点头。 而以最快速度冲进去的江九渊本人,其实也说不准今天为什么那么失常。他只是一看到顾子鸠伤成这样,多年良好的修养似乎都在瞬间被打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到伤了她的人狠命的教训一顿。 或者说,想要将顾子鸠身上受的所有伤以十倍百倍的速度奉还过去。 “不是说好了在御膳房等着本王的吗?为什么要贪玩跑出去?”江九渊用指腹贴着她苍白的脸颊,轻轻摹揣了一番,“如今受了这么重的伤,以后可别怪本王不放你出去。” 顾子鸠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要将自己脸上的那只手给摇开。而感觉到顾子鸠难受表情的江九渊顿了顿,轻轻将手移开,下一秒却又贴在了她的脑袋上,语气有些严厉:“是谁伤的你?” 顾子鸠还处在意识朦胧当中,听到江九渊的问答,也只是下意识喃喃:“顾家……顾家这群混蛋……” 江九渊眯了眯眼睛,感觉到顾子鸠无意识中带着的怒气,只好顺毛似的拍哄着。 顾家么。 倒是忘记了,在这京城当中,可还有一个神秘的家族制衡着朝廷呢。 江九渊的眼神有些危险,手上的动作却还是很轻柔,生怕顾子鸠有一丝的难受。方才脱离危险的顾子鸠现在在江九渊眼里根本就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真是想骂却心疼,想教训却也说不出口。 到底是因为自己将她一个人放任在宫中,这才出了这么些事情,严格算起来,或许还是他的错。 江九渊在那笃自后悔着,所有的反思全都建立在以顾子鸠为主要中心上,并且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错误。 顾子鸠已经又渐渐睡过去,而江九渊在听到顾子鸠的回答后,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拿顾家开刀。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顾子鸠,之前查顾子鸠的时候,也意识到她不知为何,似乎对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很固执,如今看来,若是与顾家的人为敌,那么想要壮大自己的力量倒也是正常的了。 虽然不知道她和顾家究竟有什么关系,不过既然入了他锦王府,那么不论生死,都只能归他管。 第61页 “小胖鱼,看来你的身份,还真不止明面上那么简单呢。” ☆、第四十二章 你给本王踏出一步试试看 江琛在当天晚上又为顾子鸠治疗了一次,确保顾子鸠能够安然无恙地送回到王府,而江九渊,更是直接大手笔地叫来了一辆铺着五六层毛毯的马车,并且强行命令马车在路上时不能有任何颠簸。 按照江九渊现在这副一点就着的脾气,若是违抗了命令,或许真的有可能会被切。 没人敢反抗江九渊乍听之下有些奇怪的命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王爷小心地抱住被毛毯裹的根本看不见脸的顾子鸠上了马车。 “把这粒药吃了,然后好好睡一觉。” 顾子鸠伸出两根手指抬眼瞅了一眼,嫌弃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老八配的恢复精力的药。” 顾子鸠打了一个哈欠,吐槽道:“这么晚了恢复什么精力啊,等我吃完了我还能舒舒服服的睡觉吗?这难道不会让我失眠吗?” 她用手指了指药丸,继续道:“如果我失眠了王爷你也别想睡觉哦。” 江九渊捏了捏眉心,对于顾子鸠刚恢复一点精神就开始唠唠叨叨的性子有些无语,也深知再这样下去,保不准顾子鸠又要扯出一大堆自己听了会很是头痛的道理。当下没有理她,只是用手捏住顾子鸠的脸,强行把药丸塞了进去。 顾子鸠没能阻挡住,只来得及翻上一个白眼,只好抬起手一把将手心拍在他脸上,嫌弃地糊住了他的脸,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无语。 而江九渊,则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直捏的她两颊通红。 因为得了命令,马车行走的速度比人走路还慢,因此过了半天才勉强绕出了苏府的街道,轿端的银铃叮噹一声响慢慢悠悠地朝着原本的目的地前进。 而马车内,过家家般的对打正在开始。 “本王都说了只是恢复精力,不是失眠药!” “谁知道江琛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啊!他不是一直想研究我的吗!这就是阴谋啊!阴谋!” “……” “轰隆。” 马车微微摇晃了一下,似乎是顾子鸠不敌江九渊,整个人撞的马车都晃了晃,前头的骏马喷了鼻息,踢了踢铁蹄,无聊地继续前进着,而充当车夫的付北无语地打了一个哈欠。 这种比蜗牛还慢的速度,简直可以当安眠曲了吧。 只是当下长街寂静,月是好月,繁星也闪烁,付北晃了晃腿,晃着马鞭,又打了一个哈欠。 不如先睡一觉好了。 付北伸了个懒腰,完全没有将马车内的动静听进去,靠着一边,昏昏沉沉地准备入睡。 等到马车终于晃悠到了王府,已经不知过了多久,付北是昏昏沉沉一副倒下就能睡的样子,但是在马车里打了一路的江九渊和顾子鸠,却是越来越精神。 顾子鸠更是直接扔开毛毯,确定道:“你看!我越来越精神了!” 江九渊捏了捏眉心,道:“分明是你自己太吵,好好想想原因啊你。” 顾子鸠哼了一声。 当天晚上。 顾子鸠理所当然的失眠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顾子鸠按照自己之前的承诺,秉承着自己睡不着江九渊也别想睡着的想法一把推开了江九渊的房门。 并且差点被一向浅眠的江九渊当成敌人袭击。 “小胖鱼,打扰本王休息,你可是想死?” 江九渊睡到一半,突然被闹醒,满脸的不悦,一身丝绸睡衣也只是懒散地披在上头,露出了精壮的胸膛,没有束发状态的江九渊有着清醒时没有的慵懒,一双眼半眯时,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只是那副状态,实在让人心跳加速的很。 “啪。” 江九渊一把将手撑在房门上,一步步将顾子鸠压在了门上,并且低下了头,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她,声音还有些许嘶哑:“半夜过来,如果不是想死的话,难道是想和本王同床?” 他说着,气息渐渐靠近顾子鸠,最后干脆贴在她脖颈间,低下了头,嘆了一口气。几乎是将自己头的重量都放在了她身上。 顾子鸠差点没顶住重量,便只好一手拉住江九渊的衣襟,只听“哗啦”一声,整件睡衣都被顾子鸠拉了下去。 “。……” 江九渊捏了捏眉心,一把拎住顾子鸠将她扔到了凳子上,又给自己添了已经凉透的茶水,睨了顾子鸠一眼。 在这深更半夜,又是孤男寡女,即便是神经粗如顾子鸠,都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 所以她挪了挪凳子,认真抬头问道:“王爷,房里没夜宵的吗?睡不着很虚弱诶我。” 江九渊眉头一跳,伸出手掌按在她额头上,无语地转头,不想再看见她。 顾子鸠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抓住了江九渊,道:“王爷,咱们可得同甘共苦哦。” “……” “我一个病人,不仅要忍受身体的疼痛,还要忍受精神上的寂寞,作为王爷,难道不觉得自己做的很不称职吗!抛下一个虚弱的我自己安然入睡!真是没有良心!” “。……我马上叫人给你做夜宵。” “那我一会儿吃完还要睡前故事。” “。……”滚吧你! 虽然江九渊一脸嫌弃,一副恨不得将顾子鸠人出去的样子,但是在顾子鸠吃完夜宵后,他还是听了顾子鸠的话,讲了自己平生第一个睡前故事,并且在顾子鸠的要求下,还要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放缓声音用最温柔的语调讲述。 要求那么多,这条小胖鱼怎么那么难伺候哦。 等到顾子鸠好不容易安静的睡下,江九渊看了一眼自己被霸占的床,头疼的嘆了口气。 “你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有别啊……” 第二天。 自己反而失眠了的江九渊心情很沉重,他一脚跨在床榻上,看着睡的毫无形象的顾子鸠,疲累地打了一个哈欠。 他这哪里是雇了个丫环,分明是找了个女儿在养吧。 睁着眼睛直到天亮的江九渊捏了捏自己的双腿,又看了一眼因为药物作用一时半刻不会醒转的顾子鸠,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再过一会儿江琛基本上就要来了,便哀嘆了一声,从床上起身。 他才刚进房门,便见付南从远处有些着急的跑来,一见到江九渊,便开门见山道:“王爷,大事不好了!子鸠不见了!” 付南手中还端着一个小巧的食盒,似乎是打算给顾子鸠送早饭的,他跑的气喘吁吁,面上全部都是担忧色,也没看清江九渊的脸色,自顾自又开口道:“子鸠可还受着伤呢不可能会到处乱跑的,难道说……有人闯入了我们王府劫走了子鸠!?” 付南昨日没有跟在江九渊身边,就连顾子鸠受伤的过程都是听付北东拼西凑凑起来的,更不用说伤害顾子鸠的都是哪一伙人了。 第62页 所以一看到顾子鸠没在房里,付南直接急匆匆地跑来找了江九渊。 他脸上还有没消下去的疑惑,道:“咱们王府戒备如此森严,能够闯进来的想必也是个狠角色啊……王爷,子鸠现在重伤未愈,若是真被人劫去了恐怕真的性命不保啊!” 江九渊嘴角一抽,掐了掐眉心。 半夜听顾子鸠碎碎念,早上又听付南叨叨叨,一夜未睡的江九渊觉得耳朵有些难受,连忙制止了付南的话头。 “她虽然身上有伤,可是腿却是完好的。” 付南愣了愣,看着江九渊,问道:“难道是子鸠不想连累我们……” 江九渊嘆了一口气,直接越过付南,淡淡道:“小胖鱼昨夜失眠跑到了本王的房里,现在正霸占了本王的床睡着呢。” 付南“啊?”了一声,显然没有从这巨大的信息量里缓过神来。 等等,他刚才是不是听见王爷说子鸠在他房里啊?那难道……子鸠昨天和王爷共处一室了!? 付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看了看他们家王爷明显一夜未睡的憔悴脸,下巴都快吓掉了。 “王王王王爷……” 江九渊掐了掐眉心,声音低沉,明显一副不想多解释的脸,直接给了付南一眼,让他跟着自己走了。 “一会儿老八若是来了,直接让他来这儿找本王。” 付南震惊着一张脸,完全无意识地跟在江九渊的后头,闻言,也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江九渊随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走到一半突然顿了步子,微微转头朝房屋看去。 “怎么不继续睡了?” 顾子鸠揉了揉眼睛,因为是半夜骚扰江九渊的关系,因此只穿了单薄的睡裙,此时出来,更是直接披了一件江九渊的外袍在外头,深黑色的外袍宽大且长,让顾子鸠看着,简直像是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 她揉着眼睛,又打了一个哈欠:“我闻到了香味。” 江九渊无语地转回头,跟在身后的付南则立刻将手中的食盒给递了过去。 顾子鸠掀开看了一眼,又打了一个哈欠:“王爷,吃完我可以出去玩儿吗?” 江九渊眉头一皱,连忙转身瞪着她已经踏出一步的脚:“你敢给本王踏出一步试试!” 顾子鸠咬着一块糕点,看了江九渊一眼,听话地又跨了一步。 “顾子鸠!!!” ☆、第四十三章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怎么样?” 江九渊托着腮帮子,看了一眼江琛,懒懒问道。 江琛闭着眼睛,将手移开,“啪”的将药箱合拢,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谁准她吃夜宵的!?” 头一次看见江琛发脾气的顾子鸠被吓了一条,有些好奇地将头凑了过去,似乎是有些意外江琛这样仙的人也会发火。 江琛拍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这才睁开眼睛,看向江九渊:“五哥,你昨天不是答应的好好的么,怎么才回府不久就让她吃夜宵?”江琛说着,又抢过顾子鸠试图藏起来的食盒,打开一看,平常淡定的就差成仙的脸突然快速变黑,瞥了顾子鸠一眼,“你自己的身体自己没点数吗?不仅是夜宵,早饭居然还是这些味道重的食物,不想好了是不是?就那么想死吗?” 顾子鸠嘟了嘟嘴,低下头来乖乖听着江琛的教训。等到江琛好不容易将受伤期间乱吃饭的后果说完,顾子鸠这才抬起头,指了指坐在一边的江九渊:“是王爷给我吃的。” 江九渊:“。……” 江琛无语地看了一眼顾子鸠,显然是不相信他五哥会做出这么没分寸的事情,八成是顾子鸠又说了什么才让他五哥忘记了自己的嘱咐了吧。 五哥也真是的,怎么就能这么顺着顾子鸠啊。 别的事情也就罢了,就连危机性命的事情都能在顾子鸠的几句话之下忘记吗。 江琛用银针重新在顾子鸠几个穴位上扎了几针,又丢给她一粒不知道什么效果的药丸,这才道:“你身上的伤很明显都是来自同一伙人,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他们一直都没放弃过杀了你。逃的了这次,不一定还能逃的过下次。” 顾子鸠嚼着有些酸甜的药丸,点点头,道:“是啊,更何况他们之前还曾经成功过一次呢。” 江琛一愣,没想到顾子鸠会这么轻易的承认,他看着顾子鸠感嘆往事的脸,同江九渊对看了一眼。 “成功过一次……是什么意思?” 顾子鸠嚼着药丸,笑着看了江琛一眼,道:“身为家主,却没有实权,分明掌管着整个家族,却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她顿了顿,笑了一声,“谁能想到我这个身份的居然会沦落成乞丐呢,最后死在田间乡野,险些被乌鸦分食。” 江九渊眯了眯眼睛,看向顾子鸠。 而顾子鸠则迳自从袖中掏出玉牌丢到了桌子上:“其实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的,这可不能算是在欺骗你们啊,在遇到这群人之前,我也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江九渊拾起玉牌看了一眼,瞳孔在一瞬间放大,道:“你是顾家家主?” 顾子鸠点点头,指了指自己:“从小被当做傀儡使的家主我,被所有人陷害和利用,险些死在外头。” 江九渊捏着玉牌,虽说曾经想过顾子鸠是个什么人,却没想到竟然会是那么敏感的一个身份。 “顾家失去家主之后,一直都是顾城在主持大局,本就是同朝廷不和,在顾城代替家主行使权力的这段时间,更是直接和我们翻脸。” 江九渊虽然知道了顾子鸠的真实身份,但是却丝毫没有顾忌,反而好笑地盯着顾子鸠,道:“是个我们想除却除不掉的毒瘤呢。” 顾子鸠接过玉牌,点点头,道:“的确是很想让我死吧,知道我还活着之后,连忌讳都没忌讳过,直接冲过来想要靠车轮战弄死我。” 想起之前那个神秘的男人,顾子鸠又忍不住嗤了一声:“身手倒是都不错,一个个的,不要命一样地冲过来。” 江琛看了顾子鸠一眼,又看了看明显不将顾子鸠身份放在心上的江九渊,嘆道:“既然你是顾家家主,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混进王府来?” “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啊,为了活命自然是要来工钱给的最多的地方打工啊。”顾子鸠将玉牌立在桌子上转了一个圈,“良禽择木而栖,穷人择王爷而劳嘛。” 江琛无语地看了顾子鸠一眼。 其实他同江九渊一样,虽然朝廷众人对顾家的存在多有觊觎心,但是对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罢了。 不管好坏,不论是他,还是江九渊,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朝廷,朝廷么,只是一个夺去了他们最重要的人的地狱罢了。 只是如今顾家家主竟然是顾子鸠,他们就不得不提起精神好好了解了。顾子鸠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是他们其实都早就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第63页 怎么说呢,大概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江琛看了顾子鸠一眼,摇摇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等伤养好吧,然后回顾家看看,若是还有用处就接受,没用处就毁掉吧。”顾子鸠撑着腮帮子,没什么兴趣地拨弄着象徵身份的玉牌,“这样的话,也算是给自己报仇了吧。” 江九渊和江琛静静地看着顾子鸠,谁也没有说话。 “不过你们知道顾家都有些什么主要的人吗?我想知道之前袭击我的那个男人是谁。” “。……你不记得吗?” “以前大约傀儡做的很成功吧,并不认识太多的人。” “。……” 顾子鸠嘆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又把自己扎成刺猬的江琛,语重心长道:“我说,雇你要多少钱?我看我以后应该挺需要你的,看在咱们这么熟的份上能不能打个折?免费行不行?” 江琛嘴角一抽,将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某只爪子推开,看了江九渊一眼:“这件事情你还是问问五哥吧。” 顾子鸠闻言,将视线放在了江九渊身上。 江九渊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淡淡道:“既然是顾家家主,想来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你,这些天便好好养病,本王会把十二司的人调过来,你不用担心。” 江九渊这么说,已经是不管顾子鸠是谁都会完全护着的意思了,江琛看着,便也默默点头,道:“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我怎么也能将你救回来。” 顾子鸠把江九渊刚倒好的茶杯移过来小心抿了一口,面对两人的承诺,点了点头:“多谢。” ☆、第四十四章 深更半夜一个人想干什么呢 顾子鸠虽然平时很大条,但是对于江九渊和江琛表达出来的善意还是感觉很感激。她知道这里的人其实和他们不一样。 江九渊,江琛,像他们这样的身份,一定是从小就生活在尔虞我诈当中,若是不猜忌不狠毒,或许早就已经变成了别人争夺权力的工具。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他们一定早就习惯了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别人,可就是这样一群人,却能对初来乍到的自己表现出信任,这份情谊,即便是粗线条的顾子鸠,都觉得很感激。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看在他们如此信任自己的份上,顾子鸠决定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罩着他们。 不过现在么…… 月黑风高时,正是出逃好时机。 闷了一天,一直被江九渊和江琛看着的顾子鸠闷的快长草,因此趁着夜晚,江九渊和江琛在书房研究战略时,准备偷偷熘出去转一转。 其实按照她的回忆来算,自己早就已经不是第一次徘徊在地狱门口,可是这次却是第一次有那么多人紧张自己,就好像自己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会很难过一样。 这种陌生的感觉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陌生,不过感觉……倒是不赖。 顾子鸠一天之中被江琛扎了好几次,同时也被餵了好几颗酸甜的药丸,再这样养伤下去,顾子鸠觉得自己就算没有被病拖死,也有可能会被奇奇怪怪的药给吃死。 “啊,好想吃烤鸭啊。” 顾子鸠捂着自己肩上的伤口,慢慢悠悠地坐到了墙上,哀嘆了一声。 自从饮食被江琛抓住后,王府的厨房就已经变成了监视的重灾区,所有荤腥和调味料全都被江琛不知道藏到了哪里,似乎就是为了提防饿过头的自己偷食。 她仰着头,对着月光,飢肠辘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现在这个点,酒楼还开着吗?” 顾子鸠快要饿疯,目光所到之处,也全都变成了香喷喷的食物,她咽了一口唾沫,伸出手在空气抓了两团,随后踏着墙壁的一只脚一滑,整个人直接从墙壁上滑了下去。 “扑通。” “啊呀!”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顾子鸠四脚朝天,看着依然漆黑一片的天空,感觉到身下似乎有活人的气息,顿了顿,她曲起一只脚,用着看破人生的语气道:“交出烤鸭我就放开你。” 被她压在身下的人形挣扎了一下,但是似乎是顾虑到她身上的伤因此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 而顾子鸠更是一副大佬坐姿,将一棵草叼在嘴中,冷酷道:“我劝你还是早点投降,否则一会儿等着你的,可就不会那么温柔了。” 被她压在身下的人,也就是趁着夜晚熘出来的江琛将手掌拍了拍地,咳了两声,道:“别压着别压着,晚上刚吃了烤羊肉,被你这么一压总觉得肚子快要爆炸了。” 顾子鸠一听,连忙将手肘对向他的后脑勺狠狠来了一下。 “把烤鸭交出来!” “啊!!!” 被飢饿过度的顾子鸠一记绝情拳打的快要吐出来的江里哭着求饶,好不容易才将快要饿疯了的顾子鸠控制住,得救般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嘆了口气,看了看她头顶心的蝴蝶结,忍不住伸手抓了抓:“你怎么样啊,我听说你受了重伤,只是白天我没法混出来,所以才晚上偷偷过来的。” 没看到自己想吃的烤鸭,顾子鸠立刻没了什么兴趣,没意思地踹了江里一脚。 江里揉了揉自己被踹痛的手臂,道:“我看五哥和小八都挺着急的样子,还以为你活不过今天了呢。” 顾子鸠瞪了江里一眼。 江里见顾子鸠还有精力瞪自己,这才放下心来,拉着她坐到了墙根旁,舒展了双腿,道:“其实我也想给你带吃的,可是受了重伤的人好像规矩挺多的,我听小八以前说,随便乱吃可是会没命的。” 顾子鸠嘆了一口气,无语道:“不给我吃我才会马上死啊。” “其实我们也是为了你好,虽然一时可能会让你产生要饿死的幻觉吧,但是只要熬过这一段日子,不就解脱了吗?” 顾子鸠又嘆了一口气。 “再说了。”江里笑的贼兮兮的,靠近顾子鸠,有预谋道:“你现在受着伤,五哥他们可全顺着你呢,这时候你说什么他们都会答应的吧?” 顾子鸠摇摇头,拒绝道:“没有,我可惨了,被扎了好几次针,连口肉都不给吃,气的我简直想杀人。” “除掉这点,如果你这时候和五哥提想要件兵器的话……他应该也会同意的吧?” 顾子鸠闻言看了江里一眼,吐槽道:“是你自己想要兵器吧。” 江里嘿嘿一笑:“我这不是老是想要件趁手的兵器嘛……” 顾子鸠翻了一个白眼,双手托腮,看着夜空,道:“可是王爷已经答应给我制作了啊,没有必要再说嘛。” “再说了,你这次过来是来看我的吗?难道不是为了来敲诈的吗?” 江里瞪大了眼睛,指着顾子鸠:“我冤枉!我费尽千辛万苦才从宫里熘出来!你却这样说我!”江里抹了一把眼泪,一副窦娥冤的模样,“果然啊果然,五哥真的会听你的话!” 第64页 说着,他立马抓住顾子鸠的肩膀,诚恳道:“子鸠,求你让五哥也给我制作一样兵器吧!我从小就想要一件兵器,可五哥从来都不答应我……” “你要来也没什么用吧,我觉得你不可能会碰上什么危险的情况的,哪像我们这种天天刀口舔血的人啊,知足啊湖底。” 江里“切”了一声。 “可是我真的好羡慕那些刀口舔血的生活啊。” 顾子鸠嫌弃地瞥了江里一眼。 “人总是会莫名羡慕一种自己从未过过的生活吧。”顾子鸠看着夜空中的繁星,一副很是看破人生的模样,倒是也有几分要劝诫江里的意思,“你所羡慕的生活永远不可能是你想像中那么酷的。” 她说着,认认真真看了一眼江里,道:“那可是真的要死人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伙伴自己的家人死在自己面前。”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已经听愣的江里,“这样的程度你也能平静的接受吗?” 江里愣了愣,一张嘴张张合合,到最后也没说出什么话来。他挠了挠头,有些无趣的哀嘆了一声。 “不过子鸠啊,五哥能答应帮你做兵器,想来也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人看吧。” 顾子鸠靠着墙角,笑了一声:“毕竟我可是王府的吉祥物,怎么能不重要呢。” 江里笑了一声:“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可能会给你拿来烤鸭啊。” 顾子鸠“嘁”了一声。 “不过,子鸠,你这伤……”江里看着顾子鸠虽然被衣物遮盖,但是靠近了还是能闻到血腥气,“是谁做的?” “大概是我的家人吧,算是家人吧?”顾子鸠嘆了一口气,摇摇头,“我也不记得了,不过既然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怎么也算的上是家人吧。” 江里看了顾子鸠一眼。 “啊,家人啊。”江里嘆了口气,“那就没有办法了。” 顾子鸠摇摇头,摸着自己的肚子,扶着墙站起来:“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儿,只是现在非常需要夜宵来补充,未免王爷问话,我们先串个口供。” 江里“啊”了一声,目光却穿过顾子鸠直接朝她身后望了过去。 若是顾子鸠敏感一点,一定能轻易发现江里的神情和之前很不一样,即便实在没有心思去理会江里的表情,那来自身后的两股寒气怎么也该让人感觉到危险的来临。 只是顾子鸠大约是饿疯后丧失了感觉四周的能力,即便江里早就已经一副准备和自己撇清关系的模样,她还是无动于衷,只是觉得江里思考的时间实在太久,因此有些不耐烦地一把将他扯过来,道:“若是王爷问起来呢……” 她身后的脚步身渐渐逼近,两道高大的黑影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的庞大,江里抬头一看,连忙摇摇头,连说带比划的想要解释清楚。 紧接着,江里就被一股蛮力扯开,而作为被扯开的江里本人,却长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一副得救了的模样。 “诶?” 就站在顾子鸠身后的江琛和江九渊警告性的看了一眼江里。 江里浑身一抖,立马往自己脖子上重重地拍了一掌,直接将自己拍的云里雾里,头也“砰”的撞到了墙壁上。 顾子鸠:“。……” 江里往外吐出一口鲜血,十分虚弱地朝顾子鸠伸出了手。 顾子鸠愣了愣,虽然觉得刚才江里的行为有点像没吃药,但是出于关心的顾子鸠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打算扶他去看个病什么的。 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精神科啊,不过江里这种状况的或许脑袋撞了也是一种治疗吧? 顾子鸠伸到一半的手又猛地停住,纠结地看了一眼江里。 而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江琛立马将顾子鸠扔到江九渊身边,随后假装一副担心地模样给江里把了脉:“七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想不开要撞墙?”他说着,又在江里头顶扎了三针,象徵性地翻看了一下他的眼睑,摇摇头,“我不是都说了你的脑子没救了吗?再怎么自救都没用的。” 被江琛挡住了视线的江里瞪了他一眼。 而江琛则一把扶起江里,朝顾子鸠身后看了一眼,道:“那么五哥,我们先回去了。” 顾子鸠挠了挠头,疑惑道:“五哥?” 江里被江琛扶着,路过她时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随后就一瘸一拐地走了。 等到这两人以一种十分无语地形态离开后,顾子鸠抽了抽嘴角,被这两个极品这么一弄,连出去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顾子鸠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转过身正准备回去睡觉,额头就突然撞到了什么。 她“哎哟”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之后,肩膀就被人一把抓住。 江九渊一手抓着她的肩膀,一手捏住她的下巴,道:“想去哪儿,嗯?” 顾子鸠:“。……”刚才怎么没意识到江九渊就在自己身后的。 她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有着因为自己没按照医嘱甚至想要出去找夜宵的心虚。她捏了捏江九渊的手肘,傻笑了两声:“哈,王爷您半夜不睡觉出来散步呢?” 江九渊冷笑了一声:“散步?本王是出来处理一条成精了的胖鱼精的。”他说着,甚至已经解开佩剑,缓缓将剑刃拔鞘而出,“未免胖鱼精危害百姓,本王准备将她就地正法。” “。……” 江九渊满意地看了一眼顾子鸠被吓到的表情,一把拎住了她的后领,十分轻松地带着她回到了府中,墙内付北和付南正各自提着一个灯笼,见顾子鸠十分没尊严的被江九渊拎在手里,抽了抽嘴角。 “本王不在你身边,你就想着出去胡闹是不是?” 被拎着的顾子鸠懒得有脾气,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江九渊“呵”了一声:“出去吃夜宵是么,还想伙同小七骗本王。顾子鸠,你可以啊,都知道骗人了?” 顾子鸠撇撇嘴:“王爷客气了,人活在这世上,总是要不断进步的!” 她说的义正言辞,为了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甚至还拍了拍胸膛,紧接着,再开口时,就因为剧烈的动作而导致伤势严重。 “咳咳……” 顾子鸠本来准备了一大套话要跟江九渊理论,但是话才说到一半,就开始猛烈咳嗽起来,即便已经快速用手捂住,但是那不断溢出来的鲜血还是不小心染到了江九渊的衣袍。 江九渊暗骂了一声,立马抱住了因为强烈咳嗽而晕厥的顾子鸠,快速朝屋内爬去:“把小八叫回来!” 付北和付南被这突然的变故弄的有些晕,连忙应了一声,提着灯笼朝江琛离开的方向跑去。 ☆、第四十五章 家里的恩怨要你自己去解决 江琛生平救治的病人很多,这当中自然性格各异,每个人都有自己对世界的理解方式。可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像顾子鸠这般胡闹的。 第65页 分明自己的实力完全不能和众人抗衡,分明自己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哪怕一丁点的刺激,却还是像个没事人一样,擦掉鲜血,继续前进。 到底是因为这傢伙对生命的默然,还是因为她心中有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呢。 房内的药香缭绕在这已经封闭了一天的屋子内,江琛靠着床沿,头微微晃着,面上已经全是疲惫色,看样子为了顾子鸠,他已经一夜未睡。 “啪。” 放置了药物的熏笼终于在燃烧了一天之后停止,发出了几声临终前的哭喊,声音虽然轻微,但是也足以叫醒本就还算清醒的江琛了。 他轻哼了几声,用手撑着额头,微微摇晃了几下,几乎是本能的将手搭在了顾子鸠的手腕上。 她已经足足昏迷了三天,却也只是勉强在江琛日夜不停的治疗下恢复了意识。 但也只是仅仅有了意识而已。 江琛皱着眉头,生平第一次对于治疗一个人感到束手无策。 不仅如此,顾子鸠在这期间更是有三四次甚至连呼吸都探测不出来,害怕顾子鸠就这样昏死过去的江琛没有办法,只能冒着风险在顾子鸠的死穴上全部扎了银针。 顾子鸠本就已经是重伤后的再度昏迷,生命比起之前而言愈发的脆弱起来,江琛以毒攻毒之后,导致顾子鸠五官全部出血。 因为被严令禁止出入,就连江九渊都不被允许出入的房屋终于在江琛冒险之下打开了禁令。 而已经在外头着急的等了许多天的江九渊和江里立刻着急的沖了进来。 等到他们看到躺在床榻上五官不断流出鲜血的顾子鸠时,两人的神情都有些惊慌。 江里颤抖着抬起一根手指,询问道:“小八……你……不会是杀了她吧?” 江琛将药箱重新合上,闻言抬头看了江里一眼。 “本来是没有大碍的,即便受了那么重的伤,多修养两天便是,虽说吃的草药多了些,好歹也能把命保住。”江里微微闭着眼睛,显然对于自己即便在无可奈何之下的以毒攻毒也没有太多的把握,“只是如今不顾我的叮嘱找死一样的到处乱跑……” 他嘆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顾子鸠:“接下来只能看她自己的意志力了。” 江九渊一愣。 “你的意思说子鸠能不能醒全看她自己是否有这意愿的吗?” 江琛点点头:“是这意思。” 江里摸了摸下巴,又看了一眼江九渊,道:“子鸠平时虽然看着没心没肺的,不过被自己的家人抛弃,想来她心里应该很难受吧?”说着说着,江里又嘆了一口子,看了一眼江九渊,眼底似乎还有什么别的情绪在流动,但最终,他还是只嘆了一口气,“不论是个什么身份,被家人抛弃,都无法让人释怀吧。” 江琛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江九渊。 江里说的很模糊,江琛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 谁不知道啊,若是再提起这个过往,江九渊会如何。 江琛暗暗嘆了一口气,将话题转到了顾子鸠身上,道:“喳喳既然那么贪吃,不妨就在吃的上面下功夫,说不定会将她馋醒也说不定。” 江里吸了吸鼻子,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说顾子鸠:“小八,喳喳不是你以前养的鸟吗?” 江琛面无表情,一点没觉得自己给顾子鸠取了一个鸟名有什么奇怪的:“反正都是为了吃的什么也不顾,即使生命垂危了也不在乎的笨蛋罢了。” 江里抽了抽嘴角,正想阻止江琛给顾子鸠取外号,江九渊便突然越过他,朝顾子鸠走过去:“小八的主意不错,既然这条小胖鱼这么贪吃,又怎么忍心就这么放弃。” 江里“啊”了一声,正准备继续说,江九渊已经将手一挥,淡淡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跟她谈谈。” 谈……谈谈? 江里和江琛互看了一眼。 就在此时,房门又一次被打开,付北朝江里和江琛点了点头,随后便站到了江九渊身边,手上还捧着一个长长的木盒。 江琛看了一眼付北手上的木盒,将药箱背在肩上,拍了拍江里的肩膀:“走吧。” 江里“哦”了一声,脚步却捨不得挪开,最后还是被无语的江琛给一把拖走的。 等到这两人终于离开,付北这才将一直捧在手里的木盒打开。里头被一层红布拖着,躺着两把制作精良的双刃。 赫然是当时顾子鸠想要拜託江九渊制作的兵器。 江九渊将双刃取出,小心地放置在顾子鸠枕头旁。 “也不知道子鸠姑娘怎么想的,这兵器看着可根本不像是一个女孩子该有的。” 江九渊轻笑了一声:“确实,这条小胖鱼一向这么与众不同。” 他将指腹贴着冰凉的刀刃,看着昏迷中的顾子鸠,道:“你要的兵器本王已经替你造好,你尽可以用这兵器解决家里的恩怨。” “顾子鸠,被自己的家人迫害至此,如今这么轻易就要放弃吗?” 江九渊说着,双手环胸,继续淡淡道:“对着阿澄说什么惹了自己的人不清亲手解决活着有什么意思,到如今换成你自己就胆怯懦弱了吗?” 被这么说教着的顾子鸠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立马站起来反驳他,反而依然静静地躺着,脸上还有未擦干净的血迹,映衬的那张脸愈发的苍白透明。 那双永远神采奕奕的眼睛,还有那张永远能蹦出一些歪理让他招架不住的嘴巴,现如今却全都紧紧闭着,转换了无趣的寂静。 江九渊静静地看了顾子鸠一会儿,捏了捏眉心:“好歹也是本王府里的丫头,怎么能那么弱。” 他说着,忍不住摇摇头,将被靠在床头,头微微扬起,道:“分明是这条小胖鱼自己不听话惹出的祸端,怎么到头来还得本王来收拾这乱摊子啊。” 付北笑了笑,道:“王爷,毕竟是咱府里的丫头,不照顾着点可又要逃走了。” 江九渊捏了捏眉心,笑了一声。 ☆、第四十六章 这天下竟然还有敢刺杀本王的人 顾子鸠昏迷的第五天,依旧未醒。 为了能够让顾子鸠得到更好的治疗,江九渊决定马上去皇宫申请将江琛带出来,以便随时观察顾子鸠的状况。 像以前那样出了事才急急忙忙地跑去皇宫将江琛拉出来,无疑浪费了许多宝贵的时间,更何况江琛用那样不确定的口气说话,怎么想也知道顾子鸠的情况不妙吧。 “王爷,若是皇上不同意可怎么办?”付北赶着马车,有些担心的询问着,“毕竟在皇上眼里子鸠不过是一个普通丫环……” 赶往皇宫的路上,代表锦王府的马车在路上一路畅通无阻,即便是朝中大臣,在看到这辆马车时,也必须得绕开道路。 作为大魏最忙碌的王爷,江九渊的每一次出门都代表着大事的发生,即便马车不紧不慢的走在路中央,似乎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意思,可草木皆兵的人到处都是,所有人都唯恐耽误了江九渊的时间。 第66页 而耽误掉的那时间所造成的损失,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承担起的。 付北甩了甩马鞭,看着瞬间清空了的街道,感慨道:“最近几天府里都安静的很,属下竟然都有些不适应了。”他看着或露出羡慕或露出害怕神情的百姓,嘆了一声,“不过这种生活才是我们一直以来的风格吧。” 坐在马车内的江九渊撑着头,手捏着茶蛊,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空位。 自从上次顾子鸠蹭了自己的马车之后,已经有数次被她以各种理由徵用,马车内也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不属于他的东西,将整间马车活脱脱变成了一个小型的房间。 江九渊将腿曲起,脚下也不再是以往冷冰冰的木板。 他看了一眼被铺了好几层毛绒的地板,愣了愣,捏了捏眉头。 马车在江九渊的沉默中缓缓驶入皇宫。 宫门大开,瞬间将马车吞入其中。 江九渊捏了捏眉心,等到马车终于停止,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御书房内,江九渊的请求毫无意外地被拒绝了。 “渊儿,你会不会对那个丫环太上心了?”皇上放下笔,看着江九渊,“虽然对女人有兴趣没什么不对,可那毕竟只是个丫环啊。” “丫环又怎么了?” 皇上只是想试探性的询问,没想到江九渊竟然会这么回答,这,这分明是表示他完全不在乎那丫头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啊! 差一点脾气就上来的皇上一把抓住笔,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不至于在江九渊面前失态:“说起来渊儿成年也有六年了,往年朕每次想为你做媒,你都拒绝,怎么今年……倒是开窍了?” 虽然不知道那个丫环究竟给他的渊儿灌了什么迷魂汤,不过目前也不是来强硬手段的时候。 本来自己就跟他的渊儿关系不太好,若是在此时因为一个小丫环吵起来……不值得。 皇上在心里这么自我安慰了几句之后,这才装作理解道:“既然渊儿这么喜欢那个丫环,朕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便将她纳为渊儿的妾如何?” “正好崔尚书的千金待字闺中,更是对你仰慕至极,不如一起顺势娶为王妃如何?” “砰。” 江九渊垂眸,突然将茶杯扔到了桌子上。本来就在强行尬聊的皇上被这突然的动静弄的有些尴尬。 看着江九渊突然变得可怕的神情,皇上尴尬了一阵:“渊儿,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总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了吧?” “父皇,您觉得儿臣还有可能会和人成亲吗?” 皇上愣了愣。 “出了那样的事,若非儿臣有责任保护您和这大魏朝,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 “渊儿,话也不能这么说,事情毕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父皇觉得,有些事情是可以通过时间来遗忘的吗?” “渊儿的话严重了……” 江九渊眼底冷色在与皇上见面时就不曾褪去过,这冷色代表着过往的一切黑暗,和无法再与这个叫做父皇的人和平相处的恨。 “儿臣不会,也不想再与女人有任何瓜葛。” 皇上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江九渊的说话方式,只是对于他的态度还是不止一次的想要挽回。 “那那个丫环不是……” 江九渊勾起一抹凉薄的笑,瞥向皇上:“她可称不上是女人。” 皇上皱了皱眉头。 “儿臣这次不是来请求父皇的。”江九渊弹了弹自己的衣袖,“只是来通知一声,不论父皇心里是怎么想的,都改变不了儿臣的想法。” “。……” 在这大魏当中,能对着当今皇上态度那么差的,也就江九渊这独一份了吧。 最后,江九渊以一向不将皇上放在眼里的态度将江琛成功带回了府中。 “虽然以前就知道你一向霸道,却没想到跟父皇的关系真的已经差到这个地步。” 江琛撩开车帘,看着越来越远的皇宫,忍不住嘆道。 江九渊双手环胸,闭着眼睛一副假寐样,不准备回答江琛的感嘆。 江琛也不恼,只是又道:“现在这宫里,即便是父皇都拿你无可奈何,有时候,这可不能算是一件好事啊。” 江九渊哼了一声。 “我自有分寸。”随着马车摇摇晃晃重新出发,他们已经离开了属于皇宫的最繁华的大街,此时距离王府已经只剩下两条街的距离,“本身就无趣的很。” 江琛抿嘴,听此,笑了一声。 “五哥还是和以前一样。” 江九渊懒懒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热气不断扑腾而上,那副神情也因此隐藏在浓雾当中,让人看不清分明。 江琛靠坐在一边,从怀中取出了一本古籍,随意翻开了一页,看古籍上头的名字,能猜到是为了顾子鸠而翻看的。 在一片安静中,只有古籍翻页的声音。 偶尔骏马会发出几声鼻息,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声音。而也正因为如此,那突兀的几道风声就显得格外的怪异。 江九渊手微微握紧,沉着脸一头仰尽。外头付北已经怒喝而上,能听到有对战的声音响起。 他冷笑了一声:“呵,在这天底下还有敢刺杀本王的人。” ☆、第四十七章 拿起你手上的刀 江九渊在回府的路上遭到刺杀,这是自从他接任十二司之后再也没有过的事情。 在这天底下,从很早之前开始,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胆敢挑战他的权威。 这一次倒是託了顾子鸠的福了。 他脚踩轿顶,手执一把长剑,看着站在不远处将他团团围住的黑衣人,轻蔑地冷笑了一声。 冷光之下,长剑上映出了他嗜血又无情的表情。 “叮。” 随着长剑交叉,战斗即刻开始。 这男人冲进了黑衣人的包围当中,行动果决,只凭一把剑很快杀出了一条血路,而众多黑衣人,却一时拿他不下。 那一身深色衣袍隐藏在黑衣人当中,根本看不清分明,只能从那凌厉的剑锋中辨认出来。 “少爷,这男人……” 就在江九渊不远处的树干之上,正闲闲地坐着一个男人,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的战局,而稳稳站立在另一根枝干上的男人明显以这男人为尊。 “小鸠儿倒是找了一个好人家寄住。” “是啊,这身手,当不愧对修罗王之名了。” 晃着双腿的男人笑了两声:“拐走了我的小鸠儿的人,我可不会管他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站在另一根枝干上的男人闻言又看向还处在战斗当中的江九渊,闻言应了一声:“家主既然已经找到,我们的动作就要加快了。” “是啊,小鸠儿不在身边的这几年真是格外的寂寞呢。” 第67页 一声清脆鸟鸣从后头略过,随之而来的,是江九渊那边传来的厮杀声,隐隐有一重又一重血腥味传来,派过去的人手一批又一批地被干掉。 隔着树枝,能看到江九渊脸上已经沾了血,但神态却还是很轻松,仿佛面对此种场景毫无压力一般。 “盯着他,绝不能让他平安回府。” “那么少爷,您要去接家主吗?” 男人又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但是已经迅速离开了树干,没了踪影。 站在另外一根枝干上的男人看着他离开,这才重新将视线放在了江九渊身上。这次偷袭江九渊的行动本身就是少爷一手策划,他只作为一个看客,在必要时拖住江九渊的步子,以免打扰到少爷的计划。 只是…… 他看了一会儿远方的战局,此次派出的皆为府中精锐,可这人在护着江琛的前提下还能自如穿行,将人打的落花流水。 “少爷,看来想要拖住他不容易呢。” 家主失踪三年有余,顾家上下也已分崩离析,将本属于家主的权利分割成三拨:分别以顾家大少爷顾城,二少爷顾飞白和三少爷顾襄为首。在这其中,顾城野心勃勃,在家主失踪的三年间独自包揽了顾家家业中的十分之五,有传言说其更是与大魏不合多年的天临合作。 三年间,顾家与大魏关系达到冰点,顾飞白与顾襄作壁上观,无视顾城的所作所为,而顾家,也在顾城的带领下,渐渐地与大魏呈水火不相容之势。 不过如今家主既然已经回来,或许这局面……能有所变化。 另一边,派人刺杀江九渊以获得时间的三少爷顾襄正在快速赶往锦王府。 只是如今锦王府被江九渊设下了重重屏障,又有无数十二司精英以及数不清的暗卫,若想要闯进,恐怕也不太容易。 江九渊对于自己王府的安全程度很是放心,因此这才放心让昏迷中的顾子鸠一人在府,而他进宫将江琛带回来。 但是他却忘了,在这世界上,多的是能人异士,多的是那些还没有被记录过的奇门遁甲。更何况如今的顾家,除了顾城之外,剩下两位当家可是十分想将顾子鸠带回去的。 顾家成立百年,经历了无数朝代更替,却没有一个朝代的君主能够耐顾家如何,这其中原因,有因为当时家主的能力的,也有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顾家的人脉之广,能力之强和心之狠辣,在当今世上,无人能及。 全府上下几百号人,每一个人拎出去几乎都能独当一面,当这样一群人全都聚集在一个地方时,可想而知其名声的可怕。 所以江九渊几人在知道顾子鸠的身份后还能保持冷静不将她就地正法,也多亏了顾子鸠的好运气。 或者说,是她一开始的坦白让江九渊选择了相信。 顾襄轻而易举地摸到了王府的位置,根本不用特意探查,都能感觉到此时的王府内到底聚集了多少人。 即便是他硬闯,都忍不住要估算自己活着出去的概率。 顾襄贴着墙壁,感觉到王府内高手云集,满意地笑了一声:“小鸠儿可真厉害,果然没让我失望。” 他摆弄着食指上的戒指,夸了顾子鸠一句后,突然脚步一跃,轻易进入了王府里头。 而此时的王府,哪怕一丝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一阵屠杀,更何况顾襄一个大活人。 随着一声轻笑,顾襄双脚还未落地,整个身体就已经又呈现往前沖的状态。 而在这之后,王府内这才传来一阵哨音。 顾襄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么差的警觉度可是挡不住我的。” 他话音刚落,竟然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只留这一句揶揄还未飘散,三秒过后,王府暗卫赶到,却没能抓住顾襄的人影。 也就是,顾襄潜入王府又赶在十二司和暗卫到来前离开只用了不到三秒钟。 那也就意味着,带走顾子鸠,只不过是现在的顾襄愿不愿意的问题而已了。 “吱呀。” 只听得一阵轻响,窗户一声轻响,随后便没了动静。 躺在床榻上的顾子鸠才喝下药不久,此时依然处在昏迷当中。连续昏迷了好几天让她的脸色变得已经接近苍白,是顾襄所不熟悉的那种濒死的状态。 顾襄的脚步轻盈,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到来。 “小鸠儿?”顾襄皱了皱眉头,坐到了她身边,手法特别熟练的摸上了她的脸,“这么多年你都去了哪里?我跟二哥几乎找了个遍都没找着你……” 顾襄将手移到她鼻子下,随后餵了她一颗不知道什么效果的丹药,这才又用指腹贴着她的唇瓣,感觉的她的唇瓣都没有自己熟悉的柔软:“是顾城伤的你?当年你也是这般受伤昏迷,当时顾城以你得了传染病为由将我们挡在门外……若是当时我能小心些,你也不会受这些苦。” 顾襄转而抓住顾子鸠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小鸠儿,我来带你回家。” “也不知道你这些年都在哪里,瘦的一点肉感都没有了……” 因为吃了顾襄给的药丸奇蹟般甦醒的顾子鸠嘴角一抽,顺手一掌糊在他脸上,将他埋进了被子里,随后迅速把被子扔到他头上,跨坐在他背上一顿乱揍。 “你谁啊!一过来就说个没完!” 顾襄毫无设防被顾子鸠打了一顿,倒是在意料之外,他闷在被子里,好笑地眯起了眼睛。 等到顾子鸠揍累了,这才抓着被子重新坐正,道:“二哥之前回来说你失踪了三年身手和脾气都与以前大不相同,我本来是不相信的,没想到果真如此。” 顾襄捧着顾子鸠的被子,笑着看着顾子鸠:“不过这样也好,像以前那样安安静静的也实在不像个家主样。”他一只脚曲起,将手放在了膝盖上,那笑着的模样和之前那个意欲杀了她的神秘人一样,十分欠扁。 顾子鸠看了顾襄几眼,道:“那个害得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吃的神秘人,就是你口里的二哥?” “小鸠儿说什么呢,那也是你的二哥。” 顾子鸠眉头一跳,抬起脚来又准备踹向他,不过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将脚放下,道:“喂,你能闯进如今的王府,想必身手一定不错咯?” 顾襄一直带笑的脸突然一愣,他突然抬头看向顾子鸠,这是一张他早就熟悉的脸,可如今的神色……却是他从来没见过的陌生。 以前的顾子鸠,也会露出这么生动的表情吗? “小鸠儿,你这三年……难道是将所有事情都忘记了?” 顾子鸠笑了两声:“哈,让你当个三年的乞丐,看看还能记得什么呢?” 顾襄瞳孔张大,不敢置信道:“你……” “是谁想要杀了我,是谁连已经是乞丐的我都不放过……”顾子鸠踩着床榻,将目光悠悠地看向顾襄,手上已经不知在何时拿起了江九渊放在枕边的双刃。 第68页 她将两把刀分别插在顾襄肩膀两边,俯下身,道:“又是谁在我离开之后分裂顾家,各自当了老大的……”她看着顾襄震惊的脸色,冷笑了一声:“不管顾家现在如何,既然我回来了,以前你们搞的那一套,都给我废除掉。” “不然……就地清除如何?” 顾襄将话听完,这才重新覆上了笑容:“小鸠儿当了一回乞丐长大了不少呢。”他伸出手想要拍一拍顾子鸠的头,但是很快被顾子鸠一脚踹开。 “小鸠儿可不用担心,这顾家一直都是你的,这些年来我和二哥为此可耗费了不少时间。” 顾子鸠“呵呵”了一声:“我可不会相信三番五次想要取我命的人的话。” “小鸠儿这话可就不妥当了,二哥不过是想试试你的身手罢了,以往他不是都如此的么,只不过以前你不通武艺,会的都是些无聊的琴棋书画让二哥觉得有些没劲罢了。” 顾襄笑着站起身,继续道:“如今你既然有所长进,二哥自然会全力助你夺回顾家。”说着,他又指了指自己,“我呢,是一直都站在小鸠儿这边的,不管是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 顾子鸠面无表情地将双刃重新抽回,方才甦醒,她的体力已经有些透支,只是如今来了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顾襄,且王府到如今还没人发现他闯入了这里,可见这人的身手。 她扶着双刃上的花纹,道:“既然你说站在我这边,那么不如这几天先感受一下我身为乞丐时,都受了哪些苦。” 顾襄依然笑眯眯的,听后,速度很快地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服,瞬间露出了精壮的胸膛 “既然小鸠儿这么想看,我自然会答应。” 顾子鸠:“。……” “砰!” “有病啊!” ☆、第四十八章 如今的你根本保护不了任何人 顾子鸠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不正经的顾襄。 虽说自己的记忆几乎一片空白,也没办法找到关于顾襄的哪怕一点的记忆,即便自己竭尽全力,也只有那些琴棋书画的记忆。 从小生长于全是高手的顾家,却依然会养成一副娇弱的千金小姐模样,也难怪其父亲过世后,哪怕那么多人拥护其登上家主之位,到最后还是落得半死不活的地步。 顾子鸠实在没办法想像,在这样一个残酷的家庭中生活的人,是怎么捨弃了那一条强者之路的。 倘若顾襄所言非虚,那么这些年,顾襄和顾飞白还能信守承诺不将原本的自己驱赶下家主之位,也真的是忠心耿耿的很啊。 “小鸠儿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顾襄双手环胸,笑着看着对自己的过去很嫌弃的顾子鸠,“你父亲统领顾家几十年,早就已经将所有事情看破,他创造了普通人一生都望尘莫及的成就,同时也看到了普通人无法触及的黑暗,所以身为他唯一的女儿,你根本就不需要为了自己的身份做些什么。” 顾子鸠此时已经从里头走出,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栏杆上,闻言看了顾襄一眼。 “那些责任,那些身份,你都不需要操心,为了能将顾家守住,你父亲早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经收养了三个孩子,用以将来辅佐你巩固顾家。” 顾襄笑了一声,抬眼望向顾子鸠:“而小鸠儿你啊,只要安安心心生活在我们的庇护下就好。” 顾子鸠也笑了一声:“只是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我会被人背叛吧。” “背叛这种事情啊……”顾襄嘆了一声,依然一副笑眯眯的神情,“只能说大哥要的太多,为了这个位置,甚至不惜与朝廷为敌。” 顾子鸠看了顾襄一眼。 自从自己甦醒,所面对的就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张口闭口小鸠儿,仿佛和自己一副亲密样,更是在自己根本还没什么经历整理发生的一切事情时将所有的过往都拖出。 可是她毕竟不是真的家主,怎么也听不进去那些关于原主的回忆。 “身处这样的家族,想要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顾子鸠抬起头,用手遮住了烈烈阳光,道:“本身就已经身处深渊,靠你们的保护,又能坚持多久。” 顾襄依然一副笑眯眯样:“既然小鸠儿如此明理,那便回去吧,二哥早在顾家等你多时。” 顾子鸠瞥了顾襄一眼:“那天在乱葬岗碰见的那个男人就是你大哥手下的吧,这么多天了,怎么不见他有动静?” “啊,他啊,二哥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之后就将他杀了。”顾襄看向顾子鸠,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下,还是有几分的认真在里头,“我们所要保护的,可只有你一个人。” 顾子鸠抿了唇,轻哼了一声。 过了那么久,江九渊派在王府的人竟然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真不知道这群人平时都是怎么做事的。 倘若今日顾襄是来杀她的,谁也阻止不了。 顾子鸠嘆了一口气,头一次觉得江九渊也有那么不靠谱的时候。 不过说起来,江九渊这会儿怎么不在府里? 顾襄看着顾子鸠一顿沉默之后突然开始左顾右盼的脸,一向笑眯眯的脸突然变了一变。 “小鸠儿是在等那个男人回来吗?” 顾子鸠眉头一皱,猛地看向顾襄,一把将左手上的刀飞向了顾襄,随后又迅速手握另一把刀朝顾襄的脖子划去。 一阵利器划过墙壁的声音,顾子鸠眼中已有冷意,下一步便是要取了顾襄的性命。 天生敏锐的直觉让顾子鸠察觉到顾襄下一步的动作,立马一脚踩向他的双脚,一头猛地朝顾襄额头撞去。 素来额头硬的顾子鸠用这招打赢过许多人,因此即便面前这人的身手奇特,她还是有五成的信心可以将他打蒙。 果然,被顾子鸠的额头撞的满眼都是星星的顾襄露出了蒙圈的神色,他捂着自己的头,闭了一只眼,“嘶”了一声。 顾子鸠将双刃收回,看着虽然比自己高了许多,但是在气势上还是输给了自己的顾襄,质问道:“你对江九渊动手了?” 顾襄捂着自己的头,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面容被抬起的手给挡住了一半,正巧遮住了他此时的不悦。 “小鸠儿为何对他那么上心?” 顾子鸠看着顾襄,轻哼了一声:“我可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小人,若是你真的伤了他,你看我敢不敢杀了你。” 顾襄笑了一声,分明一只手还捂着头,下一秒就已经突然沖向了顾子鸠,其速度之快是刚才和她过招时的好几倍。 因为动作之快,顾子鸠有一瞬间的眼花缭乱,她甚至看不清顾襄手上的动作就已经被迅速打飞。 “咳咳……”顾子鸠被猛的甩到墙上,强烈的震动让她胸腔一阵酸痛,眼前的景物也变得模糊起来,就连空气都似乎有浓浓的血腥气。 第69页 她又咳了两声,不动声色的用手将嘴角鲜血拭去。 “小鸠儿,凭你现在的本事可保护不了任何人的哦。” 顾子鸠暗自咬牙,看着顾襄那张笑眯眯的假脸,心中怒意不断上涌,她一把抓住双刃根本不敢自己身上的伤,不管不顾地朝顾襄冲过去。 一拳走过去,没有打到顾襄的脸,下一刻,她已经又迅速挥拳朝他腹部揍去。 虽然动作还是被顾襄给拦住,但顾子鸠已经先他一步抓住了顾襄的头发,并将其猛地往下一扯。 仿佛撕裂头皮一般的疼痛让顾襄神色一变,为了甩开顾子鸠,他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顾子鸠勾唇一笑,一脚勾住了他的腰,顺势就爬了上去。 顾襄一愣,低头看着顾子鸠那张被血染的红一片白一片的小脸蛋,一向笑眯眯的脸变的更加的高兴了。他抬起手正欲将顾子鸠扶正,下一秒,整个人就被踹到了地上。 顾子鸠跨作在他背上,将刀搁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 “嘚瑟什么呢?嗯?谁说我保护不了别人了?” 顾襄:“。……” 顾子鸠擦掉因为说话又在往外冒的鲜血,道:“江九渊现在在哪里?” 顾襄没打算挣脱掉顾子鸠,只是摆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回答道:“谁知道呢,我也不清楚他现在是死是活。” 顾子鸠闻言,手下的动作更加重了一些。 即将面临毁容的顾襄倒也不着急,只是更加神态更加舒适了:“小鸠儿这次回来同我亲密了好多,以前你可从来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揍我的。” 顾子鸠给了他一个冷笑。 “所以回去吧,家主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 顾子鸠神色不变,只是闻言道:“是我的我一定会去夺回来。” 顾襄笑着道:“小鸠儿这般霸气,这区区的锦王府又怎么容的下你。” 顾子鸠没说话,只是大约觉得顾襄这个人肉枕头很舒服,因此将腿盘起,直接坐在了他身上,正欲开口,前头远处就隐隐传来了一阵躁动的声响。 说是躁动,也只是比之以往脚步声更多了一些。 顾子鸠托着腮帮子,猜测道:“或许他们终于知道了你在我这里?” 顾襄摇摇头,笑道:“也或许是江九渊回来了。”他没有乱动,面上也还是惯常的笑脸,远处的声音还在继续,只是因为相隔甚远所以听得不是很清楚。 只是渐渐的,声音更加的清晰了。 顾子鸠的房间就在江九渊的隔壁,两幢相邻,因此很快就发现了这躁动的来源。 她瞥了一眼,神色立马变了。 “顾襄你去死吧!” ☆、第四十九章 本王命令你保护好她 江九渊是在江琛的搀扶下回府的。 为了能将江九渊引开,这次派去埋伏的都是顾家的好手。 或者说,顾襄打从一开始就对江九渊有了杀心,因此派去的人相比顾子鸠遇到的而言,显得更加的身手不凡。 若说顾飞白去试探顾子鸠时的人手是狠辣的话,那么此次袭击江九渊的就已经是一群恶鬼。 招招致命,毫不留情,且丝毫不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只为了能够将江九渊阻拦,不惜一切代价。 江九渊半路遭袭,身后还有一个不会武功的江琛,其责任和压力必然更加重大。 若是只有他一人也就罢了,可偏偏还跟着一个江琛。 不管江九渊如何无情,也做不到在战场上放弃自己的兄弟。 所以他一人独闯百人阵,拼尽全力,杀到麻木,即便已经杀出了一条血路,本身也已经被人伤的看不清前方。 满脑子只有血腥,两只手也只有本能的往前挥着剑。为了能够逃脱,他必将拼尽全力,不顾一切。 只是到了最后,那群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在半路全部突然停手,朝着同一个方向迅速退去。 江琛皱了皱眉头,却也不敢多想,朝倒在血泊中的江九渊跑去。 江琛从小跟在江九渊身后乱跑,根本没见过他受过这样重的伤,而且还是在他亲眼见证下,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五哥就这样被这一神秘力量纠缠,差一点倒下。 头一次憎恨自己没有武功的江琛一句话也没说,在那些人突然收手后,立马替江九渊做了紧急处理,随后一刻不敢停歇地回到了王府。 江九渊被扶到锦王府时还稍微有一些意识,他睁开已经被血染的看不清前方的眼睛,凭着直觉抓住了头一个冲过来的付北,哑着嗓子道:“子鸠呢?她在哪里?” 付北震惊地看着江九渊身上的伤,瞳孔张大,面对江九渊的反覆询问,他低着声回道:“还在房里睡着。” 江九渊闭了闭眼睛,嘆了一口气:“保护好她。” “王爷!!!” 江九渊说完这句话就直接昏迷,被江琛一把扶住,朝付北轻轻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发出这么尖锐的叫喊声。 “我们在路上遇伏,应该是喳喳那边的人干的。” 随后紧跟而来的付南皱了皱眉头,道:“他们这是想做什么,伤了子鸠现在又把主意打到了我们王爷身上!” 江琛摇摇头,道:“现在喳喳处境很危险,顾家的人看来不取她的性命是不会罢休的。” 付北和付南对行事如此无耻的顾家感到很愤怒,但是在昏迷的江九渊面前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只是随着江琛的步子,小心地护在了江九渊身边。 在他们一步步将江九渊往房间里扶的路上,其中一个侍卫忍不住道:“为什么子鸠姑娘一来我们府里就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毕竟也是顾家的人,咱们是不是……也该派个人监视她?” 付北不悦地转头瞪了那侍卫一眼。他本就是一张蹦起来时让人害怕的脸,此时严肃时,更加显得让人胆寒。 侍卫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当即不敢再说话。 付北警告性地瞥过一众跟着的侍卫,道:“子鸠姑娘如今是我们府里的人,不管她过去如何,既然王爷选择相信她,我们又怎么能给王爷添麻烦!” 江琛垂下眼眸,听着付北的话语,轻轻嘆了一口气。 他自然是相信顾子鸠的,只是眼下这状况,再让她留在这府里,已经不安全了。 不管是对她自己,还是……五哥。 江琛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江九渊。 “准备好手术要用的工具,五哥的伤可不能拖。” 付北和付南立刻点点头。 正如顾襄所说,江九渊自从掌管十二司以来,除了那个惯有的锦王爷的名头,更加多了修罗王这一可怕的名声。 而能得到这一名称的江九渊自然不会那么没用,即便被众人围攻,即便是在挑战体能极限,却还是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起码在其昏迷之前,心里所想的还是如何保护顾子鸠。 从某一方面来讲,江九渊确实很值得信赖。 第70页 虽然顾襄已经穿过了重重阻碍来到了她身边。 顾子鸠靠着墙壁,不用去特地看,也知道现在的情形一定很紧张。只是江九渊身边有江琛,怎么也不会有性命危险吧。 “小鸠儿用不着那么担心,他既然能闯过顾家的百人阵,就一定会活下来。”顾襄捂着刚才被顾子鸠一顿胖揍的伤,蹭到了顾子鸠旁边,见她虽然不往里头查看,却还是一副担心的模样,“即便伤成那样也想保护你,真是让人感动。” 顾子鸠白了他一眼。 “小鸠儿若是真的想帮他,还是不要和他离的太近了。”顾襄双手环胸,又悠悠开口道,“我们顾家即便在你父亲在世时同朝廷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到了你这一辈更是有好几次直接起了冲突。” 顾襄说着,看了一眼沉默的顾子鸠一眼:“你与江九渊共处一屋,又在顾家没有树立威起家主威信,自然会被当成工具同江九渊一起覆灭,而想当然的,朝廷也不会为此放过你和我们顾家。” 顾子鸠听着,微微闭了眼睛。 “小鸠儿,在这里待下去,对你没有半分的好处。” “我自己有分寸,用不着你来教我。”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顾子鸠这才睁开眼睛,瞥了一眼顾襄,“江九渊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又给予了我全部的信任,如今我要为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顾家就恩将仇报的要中途逃走吗?” 顾襄笑眯眯地看着她。 “不管是江九渊还是顾家,我一个都不会放弃。” 顾襄听着顾子鸠的豪言壮语,依然一副笑眯眯的模样,道:“小鸠儿的野心可真不小。” 感觉到屋内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声音,顾子鸠猜测江琛又将人全部赶出了门外,此时正在着急的给江九渊治疗中。 倒是没想到顾家的人这么强悍。 顾子鸠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长久以来都忽略了顾家强大的实力。既然如此,若是想要夺回顾家,的确很需要顾襄和顾飞白的帮助。 就她一人,恐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轻轻嘆了一口气,对着顾襄,道:“你先回去吧。” “小鸠儿?” “不管你们怎么说,江九渊也是因为我受的伤,这时候我怎么可能走。”顾子鸠说着,又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从自己这边望过去,只能看见付北和付南正着急的等在外头,“在江九渊恢复之前,我哪儿也不去。” 王府上下,此时应该也因为江九渊受伤而笼罩了一层阴云吧。 顾子鸠还想说些什么,那边付北已经跟付南说了些什么,突然朝她的方向走来。 顾子鸠眉头突然猛地一跳,连忙一脚踹开顾襄。 “快滚快滚!” 顾襄笑眯眯的脸上看不出别的不悦之色,但是在被顾子鸠十分无情地踹开后,他趔趄了两步,突然一把扯住顾子鸠的手,将她抱入了自己的怀里。 他轻轻抚上顾子鸠的发丝,道:“小鸠儿,我会一直等着你回来。” 顾子鸠眉头一跳,立马又要朝他走过去,但是顾襄已经先她一步抓住了她的拳头,笑道:“小鸠儿待在这儿也好,正好可以给我腾出点时间准备。” 顾子鸠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好像看到了顾襄藏在笑眯眯的脸色下的那一副绝情相。 她“嗯”了一声。 “那好,考验你忠心的时候到了。” ☆、第五十章 本少爷心里很烦 顾襄来的气势汹汹,最后回去的却很是落寞,不但没有将江九渊阻拦,更是连顾子鸠都没有成功带回来,反而还弄的满身都是伤。 虽然这伤大体上还是顾襄自己心甘情愿受的。 如今既然知道了顾子鸠还平安活着,并且比之以往要有活力的多,就凭这一点,顾襄这趟王府之心就不算没有收穫。 如来时一样,即便被顾子鸠殴打的满身伤痕十分瞩目,顾襄还是凭藉着自己高超的武功躲开了王府的视线,回到了顾家。 守在门口的几个人一看到顾襄回来,立刻下意识地挺直了胸膛,面色严肃,不敢有一丝松懈。 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他们甚至是在害怕顾襄的靠近。 仿佛那一步步走来的不是顾襄,而是索命的阎王。 在这顾家,若说谁最不能惹,必定就是这位每天都笑眯眯看起来十分和善的顾襄了。 面上总是带着笑容的顾襄是顾家公认最没有人情味的存在,只要惹到了此人,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年纪,都不会阻拦住他的脚步。 用着最灿烂的笑容做着这世界上最冷酷的事情,正是因为这种实在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所以才最让人害怕。 “三少爷您回来啦。” 顾襄捂着肩膀上的伤,笑眯眯的连眉头都微弯:“滚开。” 两旁的家丁浑身一抖,不敢再说话了。 那个之前被顾襄命令拦住江九渊的是常年跟在他身边的费春,此时见顾襄带着一身伤,脸色乌云的回来,立马猜到了结果。 “就连少爷也没有说服成功家主吗?” 顾襄“嗯”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看了一眼被顾子鸠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转而又将视线放在了费春身上,质问道:“为什么没拦住江九渊?” 费春被问到这句话时正扶着顾襄,眼看顾襄抬起手心就要朝自己袭击而来,费春淡定地偏过身子,闪开了顾襄的致命一击,回道:“锦王爷的身手十分了得,百人上前却依然不能占得上风,若是继续下去,恐怕会造成更大的人员伤亡。”费春是一个十分注重优劣的人,想到此事,很谨慎地摇摇头,“为了拦住一个王爷而造成我们顾家的巨大损失,并不值得。” 顾襄瞥了费春一眼,捂着自己的手臂笑了一声,只是笑声中带着刺骨的寒意,完全没有与顾子鸠相处时的好说话。 他一边带着笑,一边重新朝费春打过去。 没几下功夫,费春就已经被顾襄打的脸颊红肿,捂着肩膀上的伤倒在了地上。 顾襄拍了两下自己的手掌,看着费春疼痛不已的神情,没有一丝感情波动:“没有能力就是没有能力,不需要找那么多藉口来逃避。只是江九渊活着回府,竟然让小鸠儿担心到连家都不肯回。” 费春捂着肩膀,闻言将头靠在了地上,看着天上的白云飘过,不怕死地继续道:“恐怕家主也不是很想回来吧,毕竟这里带给她的记忆并不是那么好。” 顾襄顶着张笑脸站在空旷处,抬眼望去,顾家大宅蔓延看不到边,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阴险机关,即便是常年在顾家生活的人每一步路都必须格外小心。 每一年的更新,每一年的机关让这座神秘的大宅经历了多年的洗礼,变成了一座固定的死牢地狱。 外人一旦进入,非死不能逃出。 这样子的危险,这样子的沉闷,谁会喜欢呢。 顾襄看着,轻笑了一声:“小鸠儿若是不喜欢,拆了便是。” 第71页 “说的倒是轻巧,你若早有这觉悟,也不会放鸠儿一人在外受苦这么多年了。” 随着顾襄的话音刚落,身后便突然传来了相比顾襄的笑语而言更加低沉的声音,这声音非常悦耳,语调也有些缓慢,但是听着却格外动听。 拥有这般好听声音的便是顾家二少顾飞白,也就是之前将顾子鸠打成重伤的神秘人。 顾襄本就带笑的脸在看到顾飞白后颜色更加深了,他转了转自己的脖子,道:“咦?二哥怎么出来了?不是前几日才被小鸠儿打伤正在养伤吗?” 顾飞白自屋外进来,还未曾说什么,就已经听到顾襄不冷不热的挑刺,却也不恼,只是看见顾襄遮盖不住的伤痕,道:“你倒是也没用,竟被她伤成这样。” 顾襄笑着,从旁看来竟是十分的阳光。 他捂着自己的肩膀走到了顾飞白身边,突然抬起脚朝他膝盖处猛踹。 “本少爷心里烦着呢,你可不要来烦我。” 顾飞白轻嘆了一声,躲过了顾襄的攻击。 “只是三年不见,鸠儿倒像是变了一个人。” 顾襄“切”了一声,颇对顾飞白的成功躲过感到失望,这才道:“小鸠儿现在都学会揍人了,你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再者说,就算变了又如何,只要她高兴,谁也管不着。” 顾飞白看了他一眼。 顾襄明白顾飞白对自己的话感到不理解,这么多年来,虽说他和顾飞白一直都只支持顾子鸠一人,可他们二人性格相差天差地别,以顾飞白的脾性,虽然心底里承认顾子鸠是家主,可表面上还是一副看不惯她想要将她灭掉的样子。 好不容易有了顾子鸠的消息,顾飞白分明也是高兴的,也第一时间处决了想要对顾子鸠下毒手的那一批人,可下一秒,他自己就突然兴致匆匆地带了大批人马跑出去直接和顾子鸠干架。 顾襄瞥了一眼顾飞白脸上那一道已经快看不清痕迹的伤疤,笑眯眯道:“明明那么高兴,非要做出一副恨不得小鸠儿立刻去死的样子。”顾襄又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伸了一个懒腰,从倒在地上的费春旁边走过去,“也难怪小鸠儿提起你就一副恨之入骨的模样,这么看来,还是我跟小鸠儿更亲密一些。” 顾飞白“哼”了一声,看着顾襄一副完全得意的模样,摇了摇头。等到顾襄走到转角处,他这才移开视线,将危险的目光朝向了更远处的其中一个方向。 “二少爷。” 顾飞白“嗯”了一声。 “其实现在家主待在锦王府也有好处。”费春已经在不知何时重新站了起来,看着顾飞白,冷静地分析着目前的局势,“十二司一向和我们顾家的情报网冲突,我们的兄弟有好几次都是因为十二司的干扰而没有得到要紧的情报,差点出了事情。若是家主趁此机会和锦王府搞好关系,对咱们也是有利的。” 费春捂着肩膀,说到一半,顿了顿,这才又道:“毕竟顾家现在一大半人唯大少爷马首是瞻,即便家主如今回来,恐怕也将面临一次大的变化。” 顾飞白眼神微冷,一手放置在背后,闻罢,依然低沉的声音又响起:“鸠儿若想重新掌管顾家,这就是她必须要面对的事情。” “只不过……”顾飞白突然转身看向费春,目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在此之前,顾家必须要重新整顿一次,免得鸠儿回来不高兴。” 费春一愣,笑道:“在这点上,二少爷和三少爷总是那么默契。” ☆、第五十一章 替本王剥个橘子 江九渊到底是高手,同顾子鸠那种蛮干的风格不同,他虽然这次回府也满身都是血,却并没有像顾子鸠那样命悬一线。 很明显,在当初的打斗当中,江九渊极力避免自己的要害处受伤,因此即便身上已经全是自己和敌人的血,但是在仔细检查过后,终于还是让担心的江琛松了一口气。 他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已经处理妥当,并且还抽了时间将江九渊那套满是鲜血的衣服换掉。 “小胖鱼呢?” 江琛将药箱合上,道:“应该还在昏睡,药物的后劲得到明天才结束。” 江九渊闻言点了点头,他嘆了一声气,靠着枕头扭了扭自己的肩膀:“今天这伙人真是下了死手,看来顾家的人是真的下决心要和我们闹翻。” 江琛垂下眼眸,将已经用过的银针单独放置在一个瓶子里,这才回道:“顾家的实力叵测,历朝历代对顾家都十分顾忌,而如今的顾家,只是比之以往更加的明目张胆而已。” 江九渊冷笑了一声:“拥有能与十二司抗衡的实力,如果没有野心,便不会发展到如今了。” 江琛轻嘆了一声,看着江九渊,问道:“五哥,这伙人……是真的想要取喳喳的性命吗?” “你在怀疑什么?” 江琛摇摇头,摸着自己的药箱,回想着与顾子鸠相遇的所有经过,却怎么想都无法将她同心机深沉联繫在一起。 平日里的言辞大胆又单纯,行为也根本不计后果,甚至在宫里,也似乎根本没有什么等级观念。 是个将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小姑娘。 本以为她就是个背景普通,只是相较于平常人而言话太多的喳喳罢了,却没想到竟然跟顾家扯上了关系。 而且竟然还是顾家家主! “我听说现任家主在很小的时候就继承了这个位置,为了能更好的管理顾家,身旁常年有三个人跟着,这三人武功高强处事果决,将一切事物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这几年的名头也在江湖上很响亮,可是相比之下,家主本身却是没什么值得称道的传闻,也不知是身旁人的光芒太盛,还是本身低调至极。” 江九渊闭着眼睛,淡淡道:“或许正因为是家主,所以才被保护的很好吧。”江九渊靠坐在床上,捏了捏眉心,“抛开家主的位置不谈,子鸠也不过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跟在喳喳身边的那三个男人在江湖上的名头可是可怕的很,据说其中有一个人还曾经满脸带笑的直捣魔教老窟最后却安然而返的,这般恐怖,真是没法想像喳喳居然能在那种地方生存。” “你说的是顾襄吧,这人这些年的动静的确很大。”江九渊双手环胸,面色沉沉,“不过比起顾襄,顾家的另一个人才更值得说道呢。” 江琛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头道:“顾城?” 江九渊冷笑了一声。 江琛看着江九渊露出的冷酷表情,慢慢将药箱背到了肩膀上:“喳喳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还能有那么好的心态,可真是难得。” “是么。” 江九渊想起初见顾子鸠时那虽然大逆不道却反应很快的动作,再之后的几天,也一向逗趣耍宝,让他数次毫无办法。 可若是这样的性格,即便是在顾家,恐怕也不至于会落到流浪的地步。 第72页 这傢伙……恐怕是经过了一番的大彻大悟,这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喳喳的身份特殊,而且她既然回到了京城,想来终归还是要再回到顾家的。” 江九渊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五哥,真的不考虑和喳喳合作吗?若是能将顾家这块硬骨头拿下,对我们也有利。” 江九渊又一次习惯性地捏了捏眉心,嘆了一口气。 若是顾子鸠还是以前那个普通的小丫环也就罢了,即便她的风头再强劲,凭他的身份也能确保她自由,只是如今局势变化,不管他怎么拖延,顾子鸠也再不能是他府上的丫环了。 而随之带来的,便是这么一个一定会被谈及的话题。 作为顾家家主,为何不加以利用? 江九渊想起顾子鸠的那张无忧无虑的笑脸,突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若换成其他人,为了达到目的,利用一个人或者伤害一个人他都能毫不犹豫的去实施。可是对象若是顾子鸠……他还真的是下不去手。 不说别的,单是顾子鸠的唠叨就足以让他头疼了。 想到这里,江九渊嘆了一口气,又捏了捏眉心。 “王爷你醒啦?” 就在气氛尴尬时,顾子鸠突然出现在房门口,捧着一大碟子的橘子。 奇特的是,她的嘴里还塞了一整个的橘子,像个皮球一样鼓鼓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张开口说话。 江琛嘴角一抽,习惯性地要去掏助消化的药,但是手伸到一半,又转到了针灸袋上。 “喳喳,你这样吃橘子,下巴是会脱臼的。” 回应江琛的是顾子鸠假装听不见的皮球脸。 江琛:“。……”算了算了,反正也习惯了。 他头痛地站起身,一把拉住顾子鸠,习惯性地要去探她的脉,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喳喳,你什么时候醒的?”江琛不敢置信地望着不到半天时间就面色红润的顾子鸠,询问道。 顾子鸠一手被他抓住,另一手抓着碟子,闻言“啊”了一声:“我听说今天新进了一批淮南的橘子,十分嘴馋,所以就醒了。” “。……我给你配的药可是即便天塌了你也不会醒的。” “天塌不塌的我管不着,我只知道浪费橘子就是在浪费生命!” 江琛无语:“你想说的应该是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吧,别乱改名句。” 顾子鸠“嘁”了一声,捧着橘子直接坐到了江九渊旁边。 “王爷你没事啊?” 江九渊睨了她一眼:“托府里锦鲤的福,本王的确无大碍。” 顾子鸠托着自己的腮帮子,看着江九渊胸膛上绑着的绷带,嘆了口气,道:“顾襄说派了一批精锐找茬,我还以为你会敌不过呢。” 江九渊眯了眯眼睛,看着顾子鸠,道:“你记得顾襄?” 顾子鸠摇摇头。 “没有啊,只是他今天来找我,我才知道的。” 江九渊眉头一皱。 “王府戒备森严,他竟然能够在不惊动所有人的情况下找到你?”江琛对于顾子鸠的说法十分吃惊。 “嗯,的确是身手很不错。”顾子鸠继续托着自己的腮帮子,很没兴趣的嘆了一声,“毕竟是一直跟着我混的,当然十分有出息。” 江琛看了江九渊一眼,问道:“顾襄来找你是为了将你带回去吗?” 顾子鸠将腿盘起,直接扯过江九渊的被子盖在了自己腿上,这才又道:“是啊,顾家局势动荡,顾城又野心勃勃,我不在的这三年,更是直接与大魏形成对立,再这样下去,恐怕顾家是真的要与大魏拼个你死我活的。” 被子被扯掉一半,自己的床也被占了一半的江九渊眉头一跳,但是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顾子鸠,道:“说起来顾家这三年的确动静很大,小胖鱼,这三年你为何不在顾家?” 顾子鸠耸耸肩:“托顾城的福啊,被人扔在乱葬岗,剥夺了家主之位,当了乞丐整整三年,如今能够活下来,还是多亏了王爷的收留。” 江琛和江九渊同时皱了皱眉头。 “小琛琛不是都说了嘛我之前常年挨饿,所以啊,我在顾家即便还是家主的时候,过的应该也很不好吧。” 江九渊皱了皱眉头:“怎么,那三个人没有一个是真心想帮你的吗?” 顾子鸠摇摇头:“以前我只会琴棋书画什么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体也一直不太好,即便是一向和自己最亲近的顾襄和顾飞白也不怎么理会,所以才让顾城钻了空子吧。不过我以前是不是在减肥啊,每天都吃不饱难道是为了瘦身?虽然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吧,但是……” 江琛无语地看着顾子鸠像是在说故事一样的叨叨,嘆了一口气。 “喳喳,那群人可是因为你才让五哥受伤的。” 顾子鸠委委屈屈地看了江九渊一眼:“王爷,那你没事吧?” 江九渊摸了摸她的脑袋,摇摇头。 “是本王失策了,没想到顾家的人居然能够穿过重重阻碍找到你。” 江琛若有所思地看着突然之间精神焕发的顾子鸠,也道:“想来顾襄一定给你吃了什么吧,居然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元气。” 顾子鸠点点头。 “这个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笑眯眯的,我一醒来就在我面前唠叨个没完,唠叨的我头都痛了。”顾子鸠想到顾襄,眉头还是忍不住皱了起来,“真是不太好对付啊,被我打成这样还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真是让人忍不住对他有好感。” 江琛和江九渊:“。……” 居然把一个笑面恶魔当成好脾气的老好人,顾子鸠你长点儿心吧。 江九渊捏了捏眉心,无语地看了一眼顾子鸠。 “不过啊……”抽了一顿风的顾子鸠突然嘆了口气,脸也突然皱在了一起,十分抱歉地看了一眼江九渊,“发生这样的事情的确是我的错。尤其顾襄那样的变态,居然会有病到派人来刺伤你。” 她又给自己剥了一个橘子,一边吃,一边感慨道:“只要我还在这里,你们就一直会有危险。”她几口吃掉橘子,拍了拍手,“所以我还是应该回去,虽然不想承认顾襄的话,但是的确,我应该离开的。” 江九渊看着顾子鸠突然灰暗的小脸,一把捏住她的脸颊,死命往外一扯,凑过去缓缓道:“怎么说也是本王府里的锦鲤,断没有养到一半就突然丢掉的道理。” “那你会帮我吗?毕竟保护我的人身安全也应该是王爷你的责任吧?” “。……” 顾子鸠凑近江九渊,道:“王爷,王爷,你为什么不说话?”她顿了顿,看破人生的嘆口气,“弃养,这是弃养。” 第73页 “。……” 江九渊又捏了捏眉心:“顾家势力庞大,即便是十二司也不敢断然挑衅,所以小胖鱼,如果你想回去,一定要做好有去无回的准备。” 顾子鸠淡定地望着他。 “所以王爷你打算围观我怎么死吗?”她嘆了一口气,一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伸出了手,十分诚恳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不古,那麻烦王爷交个围观费,不然我会显得很亏。” “。……” 半晌,江九渊无语地嘆口气。 “给本王剥个橘子吧。” “为什么?” “不然本王可能会忍不住打你。” “王爷,家暴在这里违法吗?” “。……”真的会打你哦。 ☆、第五十二章 离开是为了保护大家 顾子鸠因为顾襄强行餵下的丹药,第二天就已经十分生龙活虎,而江九渊本身就没什么大碍,只修养了一天便已经康复。 因为接连两次的刺杀让整个王府都处于紧绷状态,等到现在,这次又重新回到了从前的放松。 江九渊一大清早就去了十二司,而顾子鸠则跑去了苏朝微的府邸。 当初受了重伤时,若非苏朝微当机立断找来了江琛,她应该也不会这么生龙活虎。 “苏美人~” 一大清早,没吃早饭,一起床就直奔苏府的顾子鸠十分兴奋,等到准许进入之后,一边喊着苏朝微的名字一边荡漾地朝她的房间跑去。 “子鸠?” 苏朝微拿着花洒,听到了顾子鸠的动静,意外地看着她。 随后,见顾子鸠一脸精神气十足,这才舒展了眉头,将花洒放下,小跑到她面前,有些不放心的用手背贴着她的脸蛋试探了一会儿,这才抓住了她的手,询问道:“子鸠你醒了?八王爷之前还说你要昏迷一阵子呢。” “因为我身体比较强壮。”顾子鸠笑着回复道。 苏朝微还是有些不放心,拉着她的手,像是怕她倒下一样:“我可听说你受着伤半夜还想偷偷跑出去,若非那次,想来你恢复的还要快一些。” 顾子鸠笑着摇摇头,随后,这才有些诧异道:“朝微,你怎么知道我半夜偷跑出去过一次?” 苏朝微“嗯?”了一声,有些不明白顾子鸠的问题,但也如实回答道:“是八王爷告诉我的。” 顾子鸠拖长了音调,眼神暧昧地看着苏朝微,十分八卦道:“小琛琛最近一直忙着给我们治伤,本来以为他一定是皇宫和王府的两点一线,没想到中间还有朝微你这一条线呢?” 顾子鸠看着苏朝微突然爆红的脸颊,嘿嘿嘿地笑了几声。 她就说当初在药圃的时候江琛和苏朝微的气氛不对劲呢。两人有说有笑的不知为何竟然意外的融洽。 难怪当时的自己还总觉得有种当电灯泡的感觉,原来并不是错觉哦。 看着突然表情变的猥琐的顾子鸠,苏朝微觉得很神奇的瞪大了眼睛。 顾子鸠一把搂住苏朝微的肩膀,用着大哥大的语气询问道:“苏美人儿,小琛琛都来你这儿做什么啊?” “帮我一起照顾动物啊,偶尔喝喝茶吧。”苏朝微秀气地抿着嘴,认真回忆道,“不过八王爷还是来看书的时间多一些。” 顾子鸠听闻,又嘿嘿笑了两声。 “朝微,我听王爷说你从来不和京中的公子哥往来的啊。”她说着,搂住苏朝微朝里头走去,一边走一边继续八卦,“是因为和小琛琛一见如故吗?” “嗯……” 顾子鸠见苏朝微从一开始脸红到现在,虽说觉得有些可惜,但是另一方面还是替苏朝微感到高兴。 以前就说过,顾子鸠一向不喜欢和女孩子接触,一方面觉得女孩子的娇气和自己不能相容,另一方面还是觉得女孩子的心思之百转千回令她觉得有些无趣。 可是若是苏朝微,顾子鸠却是从第一面就感到亲切的。 她的名声在京城中几乎已经有名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在这名声下的她却是意外的平实,并没有太多的娇气。 她就那样活在自己的世界当中,过的自在又舒适。若是有谈得来的,那便交个朋友,偶尔谈谈天,话题不深,却让人感到很舒适。 顾子鸠虽然身为猫狗恐惧症晚期,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能这么多年将这些动物照顾的那么妥当的人,一定很是心善。 从某一方面来说,江琛和苏朝微其实很像。 都是一样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都是一样的关心着他人。 也难怪江琛经常过来做客了。 顾子鸠看着苏朝微秀气的侧脸,轻笑了一声。 难得遇到了一个合眼的女孩子,顾子鸠虽然大伤初愈,但还是很兴奋地拉着苏朝微聊了好久的天,直到午膳也迟迟没有离开。 最后还是王府的阿福特地跑来请,顾子鸠这才恋恋不捨地将手从苏朝微手上移开:“那我过阵子再来看你。” 苏朝微轻轻点点头:“你好生养伤,千万不能再不顾身体到处乱走了。” 顾子鸠笑着应了一声,这才随着阿福离开了苏府。 苏朝微的父亲为当朝重臣,而江九渊更是名望甚高的王爷,因此他们的住宅区必定离的不远,因为是国家之栋樑,因此在当初赏赐时,皇上特意将他们安排在了同一个区内。 而在这一区当中,除了苏府,还有其他一些包括崔珊一家在内的重臣府邸。 从另一方面来说,与现代的富人区类似。 顾子鸠随着阿福往回去的路上走,因为心情好,没有注意到就在她离开之后,摆在苏府门口的其中一只石狮子后露出了一张人脸。 这人眼看着顾子鸠渐渐远去,又将目光放在了苏府的牌匾上,过了一会儿,这才也转身离开。 这人是宫中的一名小太监,入宫不久便被派到了江雍身边伺候,在柴一事件一出之后,江雍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出过宫门,日常的吩咐都是由这个小太监传话。 所以这小太监很快地位便蹭蹭上升,如今突然出现在苏府门口,想来也是因为江雍的命令。 “怎么样?” “回公主的话,的确如公主所猜想,那贱婢出宫之后在王府内过的极为滋润,虽说前几日不知为何竟然受了重伤,可王爷二话不说直接带走了八王爷,这几日八王爷更是直接居住在锦王爷府上,为的便是能够更好的替那贱婢治疗。” 小太监跪在江雍面前,将最近几日的观察一五一十地诉说着,而连续好几日没有出门的江雍此时的面色暗黄,人更是瘦了许多,她胡乱披着外套,看着竟是十分的憔悴。 只是一双手依然如往日一样涂着红蔻丹,此时正双手握紧,憎恨不已地咬着牙。 “本宫那日便听说远哥哥突然着急的出了宫,走之前更是将八哥也拖了去,本以为是渊哥哥有了什么事,没想到……竟然是为了那个贱婢!” 第74页 江雍一拳砸在桌子上,说起顾子鸠时,语气极其厌恶。 “王府内戒备森严,奴婢无法进去,可总体看下来,那贱婢在王府内的地位似乎十分高,竟是连王爷有时都似乎听从她的话。” “你说什么!?” 江雍的音调突然拔高,让一直跪着的小太监立马害怕地连磕了好几个响头,他头贴着地面,等了一会儿,见江雍只是语气有些差而并无其他意思后,这才又开口道:“前些日子崔家小姐崔珊去过一次王府,结果被这贱婢赶走,当时在场的还有王爷的贴身侍卫。” 江雍冷哼了一声“本宫早就知道这贱婢不怀好意,妄图飞上枝头当凤凰!” 小太监附和了两声,道:“只是不知为何,竟是与苏府小姐关系很要好的样子,今日在苏府呆了一上午,直到中午才被王府的人接走。” 若说方才提起顾子鸠时,江雍还是带着一副不屑的表情的话,在说到苏朝微时那就是百分之百的妒忌了。 顾子鸠在她眼里毕竟只是一个小丫环,她若想让她死,倒也不是那么的难,可若是苏朝微的话…… “苏朝微么,享誉京城的大美人,就连渊哥哥似乎都被她所惑……”江雍慢慢悠悠地念了一遍苏朝微的名字,突然冷笑了一声,她那惯常会想出些恶毒的计谋的心肠又再次是的妒忌心之下有了运转,“这贱婢平白无故去苏朝微府上,必定也是认为苏朝微挡了她的路的。” 江雍说着说着突然畅快地饮了一杯冷茶:“这次恐怕是连天都在帮我了!” 小太监被江雍狠毒的语气给吓到,随后又听江雍不断绝的大笑声而产生了一丝害怕。他还是头贴着地面,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当天晚上。 刚刚给自己养的宠物餵完食的苏朝微走在回房的路上,但在经过一片阴暗地时,嘴巴却被突然被一把捂住,随着食盆的掉落,整个人挣扎不断,但最终还是被人拖进了黑暗中。 捂住她的手很粗糙,整个人身形并不算很高,但是却足够强壮,一把捏住苏朝微时,几乎痛的她快要晕过去。 感觉到苏朝微的不断挣扎,男人突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道:“再动老子就杀了你!” 苏朝微脖子被掐住,立马觉得有些呼吸不畅,她张大嘴巴努力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费力地睁大双眼想要看清男人长什么模样。 只是这男人蒙了黑布,除了那一双眼睛之外,几乎看不出别的什么。更何况苏朝微常年不与人交谈,即便面前这人露出真容,恐怕苏朝微也是猜不出他的身份的。 男人看着不再挣扎的苏朝微,得意道:“苏大美人,夜晚一人到处乱走可是很危险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粗糙的手指抚上了苏朝微的脖子,笑的格外猥琐。 苏朝微睁大了双眼,感觉到男人越来越近的气息,吓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 救……救命。 ☆、第五十三章 权利是个好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顾子鸠拉着江九渊急匆匆地跑到了苏朝微府上。 “只是受了惊吓,刚睡下不久。”在看到顾子鸠着急的表情后,刚从苏朝微房里出来的江琛简要说明了一下苏朝微的情况,“昨夜幸亏我正好过来,否则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江琛想起苏朝微惊慌失措的表情,面色很难看,只不过因为良好的教养和天生的冷淡脸,这才让他不至于表情恐怖到吓哭小朋友。 顾子鸠本来准备了一大堆安慰苏朝微的话,但是都在江琛的解释当中全部吞了回去,她憋了半天,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放过那个害的苏朝微这样的凶手,因此不放弃地追问道:“真的不知道是谁吗?” 江琛摇摇头:“苏小姐没有说,不过那男人身手不错,我看见他时,他好像很意外我会过来,连出手的机会都放弃,立马逃走了。” 顾子鸠皱了皱眉头:“谁会那么大胆跑来苏府胡闹?京城当中除了柴一,还有别的什么採花贼吗?” 江琛的脸色不是很好看,面对顾子鸠的疑问,他也只是没有头绪道:“并未听说有别的什么人,说句不好听的,苏小姐名声在外,若真的有什么採花贼,也早就行动了。” 顾子鸠轻嘆了一声:“这里住的可都是朝廷重臣,苏府的邻居又是咱们王爷,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过来?” 站在一旁,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话的江九渊皱了皱眉头。 他才刚下早朝,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直接被顾子鸠抓到了顾府,此时听着他们两的对话,突然开口道:“我想我可能知道是谁。” “谁?” 江九渊双眼呈现深沉色,想起自己早朝时的事情,淡淡道:“今日早朝,父皇突然说起子鸠的事情,同时提及的还有小十。” 顾子鸠和江琛同时皱了皱眉头。 “小十齣事之后已有数日不曾出门,昨日却突然找上了父皇,口口声声说子鸠乃天临细作,潜入大魏意图分裂。她甚至拿子鸠受伤一事大做文章,而且稀奇的是,苏朝微才出事,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会被小十知道,可今日早朝,父皇已经当众提及,看样子,似乎是也相信了子鸠是天临细作的事情。” 江琛看了顾子鸠一眼:“天临一向与我大魏不合,而父皇本就不喜五哥你那么关心喳喳,看样子小十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斩除喳喳了。” 江九渊想起早朝时的事情,面色也微沉,道:“说来也巧,子鸠来京城之后,事情发生的的确很多,听说前几日谭十三也在京城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他说着,看了一眼顾子鸠,“口口声声说自己的是顾子鸠的手下,到处宣扬到处挑战,没几日就已经闹的江湖上的人蠢蠢欲动。” 顾子鸠没想到江九渊的消息那么灵通,同时又对谭十三的效率十分赞赏,便嘿嘿笑了两声:“王爷,你是不是想夸我的志向远大?” 江九渊:“。……” 江琛没有被顾子鸠的自恋给吓到,反而十分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江九渊的话,这才道:“我想,小十应该还对父皇说喳喳喜欢你吧?” 江九渊本来正在瞪着顾子鸠,闻言立马一愣,就连脸色也突然变的有些尴尬。 而听到这一说法的顾子鸠则用十分纯真的眼神看着江九渊,却见他一脸不自在,有些惊奇地“呜哇”了一声,这才转头看向江琛:“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和你们说,江雍之所以一直这么针对我,其实是因为她喜欢王爷。” 江琛闻言,脸上难得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就连见多识广的江九渊都忍不住露出了你在逗我吗的眼神。 顾子鸠看着同时石化的两个人,嘆了口气:“只是她为什么那么喜欢用这种把戏?自己已经被柴一荼毒,还是三番五次的想要去祸害别的人,她的心怎么就那么骯脏?” “如果是江雍派人做的话,那一切都解释的通了。”江琛脸色还是很难看,尤其在知道了这么一件事情之后,他觉得自己以后估计都没法正视江雍了,“因为觉得喳喳喜欢五哥,所以才三番五次地想要将喳喳逼到绝境,又因为苏小姐同五哥一向是京中盛传的金童玉女,所以想要一箭双鵰,一次性解决两个。” 第75页 顾子鸠点了点头:“反正我也已经被说成是细作了,再多一个加害苏美人的罪名也没什么。” 江九渊眉头微皱,他下意识地捏了捏眉心:“若是子鸠顾家家主的身份暴露,想来事态会更加严重。”他看了一眼顾子鸠,有些头疼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本身父皇便对子鸠的身份有些怀疑,小十又是被子鸠找到的,所以很自然的,父皇一定也在怀疑子鸠的真实意图。” “若是连苏丞相也这么想……”江琛说着,突然将目光又放到了顾子鸠身上,“喳喳在他们眼里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丫环,即便有五哥罩着,他们也一定会找到许许多多的藉口以此来对付喳喳,甚至更严重的……可能还会害到五哥。” 顾子鸠心头一跳,颇为贊同江琛的话。 “我的身份的确很敏感,对王爷尤其不利。”顾子鸠一边说着一边活动了一下筋骨,在弄清楚了袭击苏朝微的是什么人时,终于忍不住心头的怒气了。 江九渊嘆了一口气,一把将她拉回来:“做什么去?” 顾子鸠望了江九渊一眼:“我去揍一顿江雍就回来。” 她说着又拍了拍江九渊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不要相信江雍的话,我对你的崇拜虽然如滔滔江水但是却不敢生出一丝亵渎的心思,所以你不要紧张。” 听了这解释根本就不能开心的江九渊:“。……” “顾家的确与朝廷不和,若是不小心将王爷连累,必要时不用管我。” 江九渊皱了皱眉头,一把抓住了顾子鸠的手腕。 “顾子鸠,你拿本王的王府当什么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顾子鸠一怔,转头看向突然生气的江九渊。 “不过是小十不切实际的猜测罢了,你以为本王这么容易就会摔倒吗?”他拉住顾子鸠,试图将她给拉回来,“小十行事作风的确越来越过分,本王定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用不着你去动手,你想做什么事情,尽管告诉本王,本王都能替你去解决。” 顾子鸠却认真道:“王爷,有些事情只能我自己去做。” 江九渊听闻,脸色有些难看。 “你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收留了我,这些日子更是将我照顾的很是妥当,虽然名为丫环,却过的比千金小姐还要舒适。如今顾家虎视眈眈,江雍又因为我的关系而伤害到了苏美人,我就算再没脸没皮,现在这个时候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江九渊握着顾子鸠的手稍稍一紧。 “纵使王爷神通广大,能将局势顷刻间反转,可是顾家那边却怎么也不可能会听从王爷的吩咐。” “因为我的关系,竟让你们都陷入了危险的境地。”顾子鸠看着江九渊,认认真真道:“实在很抱歉。” 此话一出,不仅江九渊,就连江琛都觉得很不习惯。 他们还是更加喜欢那个大大咧咧,做事直爽又话痨的顾子鸠。 江琛看着顾子鸠,突然笑了一声:“喳喳,你怎么突然这么严肃,又不是吃撑了,怎的还反思起人生了。” 顾子鸠轻哼了一声。 江九渊也在此时收拾自己的心情,无语地将顾子鸠扯回来,道:“不过是点小麻烦罢了,用不着摆出那么一副表情来。本王还不至于没用到连这点事情都摆不平。”他说着,睨了顾子鸠一眼,威胁着又开口,“所以你敢再说一个不字试试?” 顾子鸠“哎”了一声。 江雍因为身份,可以轻易地将自己摔下深渊,江九渊因为身份也可以轻松的说出这些中心的话,即便是苏朝微,也因为自己父亲的原因,而不会将此事轻易了断。 她嘆了一声:“权力果然是个好东西。” ☆、第五十四章 终于还是要回去了 虽然江九渊再三保证顾子鸠不会出事,但是多多少少还是让她受到了影响。 比如差一点被抓去审问,比如觉得自己女儿出事全都是因为顾子鸠的苏丞相拒绝了顾子鸠的探望。 再比如顾子鸠是天临细作的事情也越传越邪乎。 如今的她只要一出去,就会收到无数的围观,或明或暗,总之全是些不安好心的眼神。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在流言面前,没有证据却更容易得到施展和成长。一系列的阴谋论也陆陆续续传开,没过多久,就已经将顾子鸠传成了一个众人恶的形象。 没有证据,那就尽管编造谎言并且制造一大堆以假乱真的证据。没有人相信,那就创造出人来相信,以此来带动本就容易变成墙头草的百姓。 为了不让这些传言持续飞到顾子鸠耳朵里,江九渊用强硬的铁腕手段制止了谣言传播,并且严厉惩罚了散播谣言的几人。 王府上下也对此谣言闭口不提,在顾子鸠面前都尽量让自己露出自然的表情。 可越是极力遮掩,越是想要隐瞒住,有的时候就越是容易露陷。 前一天还在对着自己冷嘲热讽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经历了一夜就态度转变的那么快。 顾子鸠看着王府内假装忙碌的众人,眼神微冷。 这群人真是……为了让自己不感到难过,竟然如此费尽心思地隐瞒。 没错,顾子鸠几乎是在瞬间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因为大家都在怕她受伤一样地拼命维护着自己,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即便自己假装不知情,即便事情已经被江九渊控制住,可是那些谣言却还是进入了皇上的耳朵里。 在这天底下,若说江九渊还有谁的嘴是封不上的,那便只有这位皇上一人了。 眼看谣言风波正盛,江九渊几乎是在杀鸡儆猴的下一刻就被宫中的侍从给叫了进去。 随后,是王府众人拼命不让顾子鸠踏出房门一步。 “我不出去,我只是想去厨房看看今天吃什么。” “不用看了。”随着顾子鸠无语的话头刚落,那边江琛便已经迅速接过了话,他的手中还捧着一个药罐子,只是被牢牢盖住,因此看不见里面都有些什么。 顾子鸠被付北几人拦在房里头,此时正挣扎着手脚并用地踹着,在听到江琛的回答后,表情有些狰狞的转了过去。 然后下一刻,她整个人就被付北和付南趁机给推了回去。 江琛朝付北和付南点点头,捧着一大罈子的药罐,看着顺势坐在地上的顾子鸠,道:“最近几天只需要吃我给你配的药膳。”他说完,语气又顿了顿,这才补充道,“不过像你这般爱吃的,厨子在府里也是个隐患,所以方才我已经让他们都回家休息了。” 顾子鸠:“。……”她无语地瞪着江琛,随后又伸手指向他身后的付北和付南,“那最近几天他们是不是要辟谷成仙?” 她唉声嘆气了一会儿,手撑在脸颊上,将半张脸撑的变了形,吐槽道:“都说成仙不易,如今竟是做人也这般艰难,小琛琛,我等区区凡人难成大统,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第76页 “喳喳,他们已经在忘返楼订了两周的三餐。” 顾子鸠:“!!!” 江琛面无表情的进屋,蹲在一脸呆滞样的顾子鸠面前,将药罐子递给她,嘱咐道:“这里的药膳是中午和晚上的量,你吃的时候记着些。” 顾子鸠捧着完全感觉不到温度的药罐子,看破生死地瞪着江琛:“我要开始恨你了哦。” 江琛点点头,也认真地学着她的语气,道:“那你这几天要开始认真吃哦。” 顾子鸠:“。……” 自从江琛检查出自己的胃受了损伤之后,她就已经被江九渊强制性地开始吃各种药膳,更别说受伤之后的伙食了。 她细细算了算,觉得自己的伙食水平大抵是呈直线下滑的趋势的。 从来受伤都是硬扛过去的顾子鸠自从来到了王府,就被当成了易碎的瓷娃娃,这些那些的叮嘱和禁止,多到让顾子鸠简直要开始怀疑人生。 分明听外面的传闻说江九渊根本不是这般婆婆妈妈的人啊,怎么那些个传闻碰到了自己就显得这般的脆弱不可靠。 顾子鸠深沉地思考了一下,颇对自己这种自带的传闻粉碎属性感到吃惊。 她打开药罐子闻了闻,并未闻到除了中药之外的味道,嫌弃地撇撇嘴。 “王爷呢?” 江琛站起身来弹了弹衣袍上的灰,闻言回道:“自然是有事物要忙。” 他似乎是在怕顾子鸠多问,只回答了这一句话,便又迅速找了个别的理由连忙离开,只留一个匆忙的背影给顾子鸠。 她嘴角一抽,半晌,嘆了一口气,捧着药罐子起身。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环,一旦有权势的人想要自己的性命,便如同瓮中捉鳖一般,即便有江九渊护着,也于事无补。 因为这次注意到自己的,可是当今的皇上啊。 顾子鸠转身,嘆了一口气。 “皇权之下,皆为蝼蚁啊。” “小鸠儿这是在感慨人生吗?” 随着房门关拢,顾子鸠的感嘆才刚发出,身后就已经有人在积极回应。 顾子鸠眉头一皱,直接操起桌上的茶杯朝人声处扔了过去。 顾襄双手环胸,笑着躲开了茶杯,并且顺势走到她旁边,将她手上的药罐子取走,笑眯眯道:“小鸠儿想吃什么都可以,不用听那个庸医的话。” “你才庸医。”顾子鸠无语一阵后,忍不住呛了回去。 顾襄笑了一会儿,解释道:“我给你吃的药丸便是治你的内伤的,既然已经有了起效,再吃别的也是浪费。”他说着,掀开药罐子闻了一闻,嫌弃地丢在了一边,一副不肯让顾子鸠尝试的模样,“小鸠儿本来就已经瘦的皮包骨头,若再吃这些狗食,我可是会心疼的。” 顾子鸠无语地瞪着他。 “你过来做什么?” 顾襄将药罐子随手放在地上,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凳子上,转着自己食指上的戒指,笑道:“小鸠儿不会真的没听到外头的那些传闻吧?” 顾子鸠冷笑了一声。 “听到了又如何。” 顾襄笑着看着顾子鸠不屑的表情,补充道:“我听说锦王爷一早就被请入了宫中,现在应该正面临着是否应该捨弃你的决定吧。” 顾子鸠闻言,懒懒地瞥了他一眼。 “如今朝廷中,除了太子那一派,大多数人都唯江九渊马首是瞻,每天像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现在出了你这档子事,为了保住江九渊的声誉,他们自然会想尽办法地捨弃你。” 顾襄说着,又笑眯眯地看着托着腮帮子的顾子鸠,道:“毕竟在他们眼里,小鸠儿只是一个没用的女人罢了,女人对他们而言,从来就不是值得珍惜的。” “所以我才要假装没看见王爷他们的努力啊。”顾子鸠撇撇嘴,有些兴致缺缺,“虽然觉得传闻有些无聊,不过看他们努力想瞒着我的样子,也不忍心拆穿。” 顾襄看着顾子鸠虽然表面上一副没兴趣的模样,但从心底里,一看就是喜悦的样子,继续笑眯眯道:“可是小鸠儿,他们毕竟是外人,虽然现在对你还算关心,可总有一天他们会因为麻烦而丢掉你,但是我就不一样了。” “小鸠儿,你在我心里,一直是天下第一的重要。” 顾子鸠面对顾襄的坦白,冷静吐槽道:“哦,天下第一重要的我也还是当了三年的乞丐么,也还是因为挨饿而吸收不进营养么。” 顾襄一向笑眯眯的脸僵了一僵。 “在这天底下,果然还是男人对女人的承诺最不靠谱了。” 顾襄:“。……” 他笑眯眯地凑到顾子鸠面前,虽然还是被愤怒的顾子鸠一脚踹开,但还是认认真真道:“顾家的蟑螂已经被我清理干净,小鸠儿即便如此也不想回去吗?” “拿回家主之位,小鸠儿到时候可就能横行霸道了哦。” 顾子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现在我也能做到横行霸道。” 顾襄笑眯眯地望着顾子鸠,到了最后,甚至连眼睛都弯了下去:“可是顾家高手如云,有我和顾飞白保护着小鸠儿,可是比皇上还要神气的哦。” 顾子鸠不为所动,甚至抬起了脚。 “小鸠儿,没有身份权势,有时候想要做的事情是会很束手束脚的。”顾襄一看顾子鸠依然没什么要回去的心思,嘆了口气,“就像这次苏朝微受伤,所有人都藉此将污水往你身上泼,可你有可以回击的能力吗?” “千万人因为你丫环的身份而轻视你,即便是这样,你也觉得无所谓?”顾襄转着自己的戒指,笑眯眯道,“分明是家主之身,习惯了前呼后拥的你,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小丫环,无论如何都得不到一点尊重……小鸠儿,权力有的时候虽然庸俗,但是却很方便。” “我知道。” “小鸠儿,你能将顾飞白弄伤,身手可真是了不得。” “我知道。” “小鸠儿,以你现在的能力,夺回顾家易如反掌。” “我知道。” 顾襄笑眯眯地看着懒散的顾子鸠,道:“可你现在却想放弃吗?” 顾子鸠给了他一个你在开玩笑呢的表情。 “我的确是不想给江九渊他们再添麻烦,也厌烦了皇权之下的束手束脚,相比之下,不受朝廷控制的顾家,的确是我目前找到的最满意的地方。” 顾襄依然笑着,等着顾子鸠的下一句话。 “你说的没错,是该回去了。” 顾子鸠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如今束手束脚的,连想揍个人都要斟酌一下会不会给江九渊添乱。” 她说着,觉得有些烦躁地“嘁”了一声。 顾襄一贯带笑的脸上露出了更加欣慰的神色,虽然对于顾子鸠时不时提起江九渊的名字让他有些不爽,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带她回去比较重要。 第77页 顾子鸠扯起一抹笑,看着顾襄,眼中的捣乱之意很明显,明显的像个小恶魔。 “顾城是吗?等着我不玩死他的。” ☆、第五十五章 西沂不是想和我们联姻吗 顾子鸠在江九渊离开的上午已经快速决定了自己今后的去向,而京城中的流言纷纷也陆陆续续被十二司的人控制住,再加上顾家顾襄和顾飞白的幕后操纵,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 至少已经不是非要顾子鸠以死明志的绝境。 流言的突然爆发和突然沉寂,让大家都清楚的意识到一个事实。 能用这么快的时间控制住流言的,顾子鸠的身份一定不会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所以不论是因为忌惮,还是因为害怕,至少流言的传播方的确已经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其实若是顾子鸠以顾家家主身份出面,所有事情都会迎刃而解。单靠一个名头,便能直接让所有的流言消失和闭嘴。 但是顾子鸠一向不是只靠名声混日子,因此并没有为此而压人。 顾家虽说一向低调,可是其身为百年望族,名声在外。其中的顾襄等人更是闻名江湖多年,是众多江湖高手即便心中忌惮也不敢随意说出口的名字。 同十二司所不同的是,顾家做事率性而为,或者说,直接以顾家最高领导的家主之喜好做事。 他们不管当今皇上是谁,也不管好坏生死,一切仅凭家主的吩咐,因为横冲直撞不顾一切,又因为地位特殊无人敢惹,渐渐的,顾家便被传的神乎其神,更有甚者,甚至怀疑顾家早就已经没有一个人类。 因为行事自由不论常理,竟然被传成了都是一些妖魔鬼怪之流。 为了这个猜测,顾家许多年前还曾经认认真真的澄清过,虽说依然没多少人相信。 但不可否认,顶着顾家的名头,在外做事的确会轻松一些。 就连朝廷都不放在眼里的顾家,一定不屑做一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对于不清楚顾家的人来说,若说顾家突然有一天自立为王,这倒还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的。 顾家现在群龙无首,这些年的确树敌无数,但基业还在,顾襄和顾飞白也还在,如今顾子鸠答应回顾家,以顾子鸠的脾性来说,之后的顾家,估计会在她的领导下变的越来越可怕。 “小鸠儿,你在做什么呢?” 顾子鸠背对着顾襄,正在不断的摆弄着什么东西,闻言,也只是回道:“准备点东西,万一用的着。” 顾襄环胸,一脸笑眯眯:“何必那么麻烦,若是有人敢不听话,尽管砍了便是。” 顾子鸠瞪了他一眼。 “毕竟都是高手,能利用就得利用,随随便便杀了怎么说也算是浪费资源。”顾子鸠摇了摇放置在棕色琉璃瓶里的神秘粉末,勾了唇角,笑了笑,“身为顾家的杀人利器,若是不好好磨鍊,可是会铁锈的。” 顾襄笑着看着顾子鸠一脸恶作剧模样的脸蛋,透露着以前所不可能有的狡黠,动人的简直像个陌生人。 也难怪顾飞白怀疑小鸠儿了,以前的小鸠儿,又怎么会这么的胡闹。 顾襄转着自己的戒指,耐心地等在门口,等着顾子鸠将那些用来磨鍊人的粉末装在短弩的箭上。 “只要小鸠儿高兴,怎么都好。” 这边顾子鸠已经决定好好整顾家的人一顿,而另一边身处皇宫半天都没有出来的江九渊其实也很不耐烦。 宫中戒备森严,出了柴一那档子事儿后换防便变的更加的紧密了,到处都有人巡逻,到处都是设下的陷阱,将长长的宫墙活脱脱变成了一道道真实的屏障。 江九渊无聊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上头江雍的梨花带雨,有些无趣地打了一个哈欠。 他被叫入宫中已经有个把时辰,身为当今皇上,却用那些子虚乌有的藉口试图让人相信顾子鸠之存在对于大魏的不安全。 再随后,唯恐天下不乱的江雍也哭着跑来诉苦和证明。 整个场面十分混乱,所说的话语也夹杂着自己本身的情绪,聒噪的很。 “渊儿,你怎么不说话?还想护着那个丫环吗!” 江雍也抹了一把眼泪,脸上本来画的十分认真的妆容也哭花了一半,本就已经很丑陋,再加之其本身的所作所为,江九渊有些厌恶地别开眼。 想起顾子鸠曾经说过江雍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他嘆了一口气,觉得现在的皇宫之中,真是越来越没有让人有半点的耐心待下去了。 “渊哥哥!那个贱婢伙同柴一早就已经是证据确凿!她甚至还找人意图伤害苏小姐啊!渊哥哥,再让她活下去,谁也不知道会再发生什么啊!” 江雍本身作为受害者,情绪本来就来的快,现在更是同皇上一起,铁了心的要将顾子鸠斩灭,因此一字一句,十分真挚且撕心裂肺。 “渊儿!朕可听说最近天临的人也在大魏活动!并且有人目击你府上那名丫环曾经和他们见面啊!” 江九渊翘着二郎腿,看着这两人从开始到现在摆出的为国忧虑的眼神,嘲讽地笑了一声。 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站在了一起,又怎么有脸说是为了大魏。 “父皇宁愿相信一个小太监的证词,也不愿意相信儿臣的十二司吗?”江九渊闭着眼睛,已经不想再看见江雍和皇上的模样,“还是父皇以为什么人都能进儿臣的王府吗?” “渊儿的意思是……” “顾子鸠在来儿臣府上之后,便已经被调查的干干净净,若真是什么歹徒,父皇以为儿臣还会让她活到现在吗?” 江雍一抹眼泪,控诉道:“可是我分明听见她与柴一的谈话!他们明明是早就已经狼狈为奸想要让大魏蒙羞的!” 江九渊把眼睛睁开,瞥了江雍一眼。 “若说与柴一直接接触的,小十你似乎比她更早。” 江雍哭着的脸突然尴尬,但是很快又被她掩饰了过去:“渊哥哥说什么呢。” 江九渊从袖中掏出了一叠纸,经由皇上贴身侍从接手,交到了皇上手里。 “这是十二司查出的时间表,这期间所有人的行踪动态都有记录。” 江雍脸色一僵。 而皇上在看到这些记载详细的时间表后,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抓着这些纸,不悦地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江雍。 “即便有这些时间做证明,那也不能完全否认那丫环的身份。” 江九渊嘲讽地笑了一声。 “父皇,将天临的蠢蠢欲动全部归结于一个女人身上,这可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好决策。” 皇上将时间表收好,看着江九渊到现在都曾被说服的神态,道:“渊儿可是要全心全意地护着她了?” 江九渊淡淡地瞥了一眼皇上,道:“儿臣府上的人,自然是要护着的。” “即便她是细作!?”江雍尖锐着声音质问道。 “她不是细作。”江九渊看了一眼江雍,冷笑道:“倒是有一件事,我觉得有趣的很,那个夜晚袭击苏朝微的男人,不知为何,凭着苏小姐的叙述,倒是和你殿内的某一位侍卫很像……” 第78页 江九渊没有闲心再耗下去,只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嘈杂的地方,便继续道:“十二司的人也告诉我你曾经大张旗鼓的去找过我那小丫环的麻烦”他说着,有些嘲讽的笑了笑,“小十,若论谁最值得怀疑……便只有你吧?” 江雍愣了愣。 “我明白你出事之后精神萎靡,可若是因为此就随心而为,任意胡闹,却也并不会被人原谅。” 江九渊端起茶杯,淡淡道:“天临与我朝树敌多年,若真有细作,恐怕也早就已经渗透进了中枢,不可能在此时才突然出现,还是以如此卑微的方式出现,只为了和一个採花贼合作。” “父皇,天临的野心,可远不止让我们出丑那么简单。” “渊儿……” 江九渊转开视线,淡淡地将目光投向了远处开着小窗的远景:“不过西沂倒是与我们向来和睦,最近几年也更是刻意示好,如今西沂太子赵无咎亲自前来,恐怕也是带着联姻的目的来的。” 江九渊看了一会儿远处的景色,忽然将目光放在了江雍身上,道:“既然小十如此关心大魏安危,不如就嫁于赵无咎,何不为一桩好事。” “渊哥哥!我不同意!我不会同意的!” 江九渊垂下眼眸,道:“这难道不是你一直的愿望吗?”他说着,抬起眼,“为了能替大魏分忧,拒绝了无数人的提亲,甚至在当时不惜与父皇闹翻,宁愿绝食饿死也不嫁人。” 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江雍:“还是说,你存了什么别的意图?” 江雍“啊”了好几声,心中那几乎快要脱口而出的想法被她立刻吞了下去。 真实的意图她当然是有的,可这意图又怎么能让人知晓! 江雍连忙想要否认,但是江九渊明显已经没有耐心听她的解释。 “如今西沂虽说经济实力不如我们大魏,却也算的上数一数二,难得身为太子的赵无咎也无意与我们为敌,何不一起合作对抗天临呢。” 皇上皱了皱眉头,颇为同意地看了看江雍。 江雍看着江九渊几句话就将所有的注意力移到了自己身上,有些害怕地后退了几步。 “比起根本没有证据的怀疑,倒不如着重眼前,和西沂搞好关系。” 江九渊说着,眼中的冷意逐渐加深,不知是因为不耐烦,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只是他今日在宫中逗留的时间实在太长,江雍又突然往枪口上撞,也难怪江九渊想要将她处理掉了。 ☆、第五十六章 惹了我可不是一份检讨就可以的 顾家大宅。 庞大,威严,极具压迫感。 顾子鸠才刚看见顾家的大致轮廓,整颗心脏就开始剧烈抽痛,脑袋也突然“嗡”的一声好像快爆炸一样。 她摸着自己的双臂,感觉体温也在瞬间变凉,只是看了一眼,就让她下意识地产生了要逃跑的冲动。 那是并不属于她的,真正的顾家家主拥有的痛苦回忆。 “小鸠儿?” 顾襄扶着顾子鸠的肩膀,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声。 顾子鸠用力闭了闭眼睛,捂着自己好像快要痉挛的胃,轻轻摇了摇头,奋力将那股软弱压下去。 顾襄没得到顾子鸠的回答,只是看她一副突然很难受的样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便只好继续扶着她的肩膀,思考着要不要趁着这会儿功夫和顾子鸠搞好关系。 毕竟三年之后的顾子鸠很明显并不是很喜欢和自己待在一起。 虽然三年前也并不是怎么亲密就是了。 顾襄这么想着,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前头便突然有一股杀气袭来,顾襄扶着顾子鸠的手也在瞬间被暗器打伤。 紧接着,一道黑影就突然从门口冲出,目标直冲向弯着腰状态有些不太好的顾子鸠。 顾襄眉头一皱,立马将顾子鸠拉到自己身后,一把抽出长刀朝这黑影砍了过去。 但是黑影目标果断,略过顾襄,速度极快地朝顾子鸠而去。 顾子鸠轻咳了一声,半眯着眼睛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黑影,无语地一手扶在膝盖上,一手举起短弩朝黑影快速射了过去。 黑影自然是轻松逃开,可是绑在短箭上的粉末却也在此时炸开,飘出了一大堆红色的粉末,直接呛的黑影猛烈咳嗽起来。 “顾子鸠!你找死!” 黑影捂住自己的眼睛,猛地咳嗽了好几声,终于滚到了地上,趔趄了几步,抬起头使劲揉了揉眼睛。 顾襄看着终于现出真身的黑影,笑眯眯地扶起顾子鸠,随后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刀,直接朝他杀了过去。 “顾,飞,白!” “轰隆。” “啪。” 随着顾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呼喊而来的,是顾家两大高手之间的突然对决,眼看两人突然槓上,守在门口的家僕目瞪口呆。 高手对决时的剑拔弩张,哪怕只是切磋,并无杀意,还是让人心惊胆战。眼看两人像是两道狂风不断上升,家僕咽了一口唾沫,腿软的不行。 顾子鸠也在此时恢复了过来,她长舒了一口气,瞥了一眼站在屋顶上刀剑相向的两人,翻了一个白眼。 她将短弩又重新设置,对准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只听“砰”的一声,红色的粉末再一次炸开。 这一次,两人同时掉到了地上,顾襄躺在顾飞白背上,哀嚎了两声:“小鸠儿!” 顾子鸠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将短弩收好,瞥了一眼像是年糕一样黏在一起的两人,十分霸气地将短弩扛在肩上,道:“别惹我,知道吗?” 本来以为顾子鸠装的只是普通的毒药的顾襄猛地吸入了大量辣椒粉,呛的眼泪水都似乎是辣的,他捂着自己的嘴,眼睛却已经因为呛的用力过猛而泛红。 顾飞白更是因为毫无防备,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一向叱咤江湖无人敢惹的顾襄和顾飞白头一次吃这种亏,心里非常苦。看着朝他们走来的顾子鸠,颇为无奈的同时在心里哀嚎了一声。 两个平日里别人伤其一分,他们能伤人十分的大爷,在经历了辣椒粉袭击后,都十分憋屈的选择了忍气吞声。 顾子鸠没去管顾襄,首先走到了顾飞白面前,蹲下神来,看着顾飞白这一张邪魅的简直让人动心的脸,扯了扯嘴角,道:“顾飞白,你可以啊,屡次三番偷袭我,真以为我对你没办法啊?” 顾襄躺在顾飞白背上,闻言也附和了两声。 顾子鸠拍了拍顾飞白的头,扛着短弩的手微微放下,直接将他的头当成了放置架,这才道:“顾飞白,以后你要是再敢突袭我,就等着被我弄死吧。” 顾飞白不认输地冷笑了一声:“我不过是随便一次偷袭,就能让你的命都丢掉半条,虽然过了三年身手见长,却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么。” 顾子鸠闻言,勾了勾唇角,突然将一大瓶辣椒粉凑到了顾飞白鼻子前。 第79页 顾飞白:“。……!!!” “没有太大改变?”顾子鸠看着顾飞白快要呛死的表情,笑了一声,“那就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到时候可千万别怪我吓掉了你的眼睛。” 顾飞白猛地咳嗽了一声,没有回话。倒是顾襄笑眯眯的应了一声。 “家主!是家主回来了!” “家主!” 随着顾子鸠的话音刚落,顾家门内突然有了大规模的躁动,大约是终于得了消息的顾家众人正在往这边赶。 顾子鸠神色一凝,而方才还没什么形象的躺在地上的两人也随之站起来,一人笑眯眯一人邪魅无敌,默契地站在了顾子鸠身后,等着众人的到来。 随着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十几个人已经步履匆忙地来到了门外,此时见熟悉的模样,皆下意识地呆滞在了原地。 “小鸠儿,这是二哥那一派的人。”顾襄轻声提醒着,又补充了一句,“是支持你的一派,所以不用太紧张。” 顾子鸠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家主?” 眼看顾子鸠一直没有反应,其中一人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声。 而站在她身后的顾飞白看了这几人一眼,手握腰间佩剑,开口道:“家主刚回,还未有良好状态,你们几个是得了谁的命令敢跑出来的?” 那人明显很惧怕顾飞白,闻言紧张道:“兄弟几个只是有些兴奋……” “兴奋?”顾飞白微微点头,“那就去负重跑二十圈,省的别人以为我们顾家养了一群闲人。” “二……二少爷!!!” 顾飞白没说话,甚至连眼神都给一个,但还是已经吓到了这群人,没过一会儿,他们就自动领了命令,朝顾子鸠请了安之后就整齐地排队离开。 顾子鸠嘴角一抽,看着他们挺直的背,不由看了顾飞白一眼。 管的倒是很严。 “顾襄,人都说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顾飞白的下属那么正经,那么你的下属不会一个个都比之常人要猥琐吧?” “。……” 相比顾襄难得的无语,顾飞白的反应却是惊喜,他看着顾子鸠像是在阐述事实的模样,道:“不错,已经会骂人了。” 他说着,从袖子里掏出来一颗糖餵给了顾子鸠,那灼热的眼神自糖果开始,缓缓放在她的嘴唇上,若是常人,必定已经被迷的神魂颠倒。 “乖孩子理应得到奖励。”他说着,指腹贴着顾子鸠的嘴唇,笑着夸了一句。 顾子鸠面对顾飞白的撩人技能却无动于衷,只是有些嫌弃地皱着眉头,随后一把抓住顾飞白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指,质问道:“为什么味道酸酸的?你放了多久了?” 顾飞白看着被顾子鸠抓在手心的手指,仔细回忆了一下,道:“三年前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味道的糖果了吗?为此我可是特意买了许多备着。” 顾子鸠:“。……”她无语地将糖果吐出,看着顾飞白,十分真挚的询问道,“这么说这是三年前剩下的糖果咯?” 顾飞白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顾子鸠应了一声,突然抽出一直放在腰后的双刃,面无表情地看着顾飞白一脸我没错的样子,“顾飞白,你去死吧!” 话音刚落,顾子鸠已经举着双刃朝顾飞白杀了过去。 顾飞白难得被人逗笑,倒也有些闲心陪顾子鸠胡闹。 虽说一脸杀气地准备砍人的顾子鸠可能是认真的吧。 顾襄笑眯眯地转着戒指,看着一前一后到处乱跑的两人,心情十分好。 “这便是我们失踪了三年的家主吗?”随着顾子鸠的追杀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声明显的质疑声。 高举着双刃正准备扔向顾飞白的顾子鸠闻言转过头,看了来人一眼。 同方才那些人的表情十分不同,即便自己站在他们面前,可他们还是没有任何要尊重自己的意思,反而还流露出了厌恶,和不尊重。 “家主又怎么会是这种吊儿郎当的模样。”另外一个人也哈哈大笑着,一边嘲笑一边还强行想要拍顾飞白的马屁,“咱二少爷是什么人,哪里是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可以挑衅的!” “就是,二少爷,您可别被这女人骗了啊!咱家主都失踪三年了,就连大少爷也说家主早就死了!” 顾子鸠看着一脸大无畏,即便是在拍着顾飞白的马屁,依然掩饰不住他们的嚣张脸,冷笑了一声。 她人还站在这里,都已经被这群人这么数落,可想而知在背地里,自己都被说成了什么样。 这顾家,可真是乌烟瘴气的很啊。 一向注重组织纪律,以服从上级命令为天职的顾子鸠对于顾家如今的分裂局势感到十分不满。 她额头青筋一跳,阻止了已经起了杀心的顾襄。 “小鸠儿?”正准备大杀四方的顾襄突然被顾子鸠拦住,已经嗜血的双眸顷刻间恢复正常,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顾子鸠收起双刃,打量了这几人一眼。一边的顾飞白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袖,道:“是顾城的人。” 顾子鸠点点头,掂着手中的双刃,道:“看来找茬的终于等不及了。” 她勾起唇角,完全没有丝毫紧张,而顾飞白和顾襄一看到来人,便也自觉重新站在了顾子鸠身后,一副全凭她吩咐的模样。 即便是一开始想要袭击她的顾飞白在此时也意外地很给自己面子。他冷眼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男人,道:“见到家主还敢出言不逊,顾城真是养了几条好狗。” 这几个男人被顾飞白这么一说,非但没有生气,甚至还当成是夸奖的意思:“多谢二少爷夸奖,我们几个能当大少爷的看门狗,可真是荣幸之至。” 顾襄闻言,突然笑出声。 顾子鸠抚着自己的双刃,微微抬眸,有些嘲讽地看了一眼放弃尊严甘当笑话的几人,突然将双刃抬高直接朝这几个人插去。 这几个男人连忙躲开了双刃,而用了巧劲的双刃很快同时插进了门内,微微摇晃了两下。 “大胆!竟敢袭击我顾家人!”这几个男人恼羞成怒,连忙要朝顾子鸠冲过去。 就在此时,顾飞白和顾襄同时得到了顾子鸠的眼神示意,迅速朝这几个男人奔去。 但是本意却并不是为了袭击,更何况以这群男人的实力,也为委实犯不着他们二人亲自动手。 他们现在做的,不过是为了重新回到顾家的顾子鸠能树立威信罢了。 这几个男人被顾襄和顾飞白的假动作弄的有些捉摸不透,正是在迷茫之时,前头的顾子鸠已经重新设置好了短弩。 “我在这世道混了那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么瞧不起我的。”顾子鸠半眯了眼睛,看着这几个男人毫无防备地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了自己,笑了一声,“惹了我,可不是一份检讨就能得到原谅的。” 第80页 ☆、第五十七章 这样的家主让人害怕 曾经和顾子鸠直接对峙过的顾飞白十分清楚她的实力。 能够冲出顾家方阵,又能在顷刻间找到自己的弱点并且加以攻击的人,不可能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小绵羊。 顾飞白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天缠斗在方阵内的顾子鸠那几乎入魔的眼神。虽然那每一招每一式都极其陌生,可是却意外地有效。 将本身身为女子的弱势顷刻间转化为优势,快速给予敌人致命一击。处在劣势当中,明知未来渺茫也要誓死杀出去的那份狠劲,是以前的顾子鸠所根本不可能具备的。 还有那双眼睛,时刻绽放着以前没有的生机。 在此时,顾飞白是真的有些好奇顾子鸠失踪的那三年,都经历了什么。是什么原因,能将一个原本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变成了如今这个谁也不敢惹的杀神。 顾飞白靠在栏杆上,看着顷刻间已经倒成一片的那几个男人,对着顾襄,道:“鸠儿的成长速度简直诡异,你一向喜欢那些旁门左道的邪门东西,可看得出来她师承何人?” 顾襄一副笑眯眯模样,摇头道:“谁知道呢。” “疼疼疼,家主我们错了……!” 随着顾襄的摇头,顾子鸠已经结果了两批听见动静赶来的男人,此时正站在人群中央,手握双刃,淡淡地将目光放在远处,丝毫没有将这些男人的实力放在眼里。 顾子鸠一脚踩在离自己最近的男人背上,双刃未曾染上顾家这群人的鲜血,却隐隐地宣告了死亡的预告曲,生生将那些本来还在嚣张的男人给吓的差点尿了裤子。 顾子鸠看着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地这群男人,朝顾襄看了一眼。 先前在来的路上曾听顾襄说顾城为了巩固自己的实力,甚至违反了顾家法则,从外头招来了一大批身份不明的人士,将其作为自己的心腹培养。 因此在这顾府当中,除了那些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顾家人之外,还有一批不是从何而来的不知名人。 真是同顾家人的形象有着千差万别。 顾子鸠踩着男人的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是谁挑唆的你们不承认我是家主的?眼睛都瞎了吗?”顾子鸠声音不高,但是胜在有气势,一字一句都几乎严厉的让这群人胆寒。她说着举着左手,将刀挥向了右边的其中一间房屋。 房屋躲在浓密的竹林身后,被长长的一条土墙隔着,乍看之下并无什么特别。 “本家主的画像都早就已经挂在了祠堂里头,一笔一画之相像只要见过的人都不会认错,可你们,却是哪来的自信来否认我?” “家主,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顾子鸠冷笑了一声:“顾襄和顾飞白身为我的左右副手,负责在我不在府的期间管好顾家一切。这其中,自然包括了你们的生死。” 她说着,瞥了一眼顾襄和顾飞白:“喂,我将权力交给你们,可不是让你们把这身份不明的野人放进来的。” 顾襄笑眯眯的点头:“小鸠儿说的是,我再也不敢了。” 顾子鸠瞥了他一眼,赏了他一记短弩:“你叫我什么?” 看着她颇为危险的眼神,顾襄笑眯眯的神色更浓了,他听话的点点头:“家主。” 顾子鸠扫过顾襄,又看了一眼顾飞白,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踩着男人的背,面对满院子的狼藉,神色自然,道:“这次便放过你们,若在被我发现顾家进了外人,你们就跟着他们一起去死吧。” 顾襄和顾飞白分别双手环胸,看着站在日光之下,神色已经有些看不清分明的顾子鸠,默契地对看了一眼,同时垂下眼眸,笑了一声。 “现在再问你们一遍,我是谁?” “家……家主大人!” 顾子鸠冷笑了一声。 “从今天开始,顾家进行大整顿,那些只会偷懒的只会看笑话的,还有那些想要觊觎我家主位置的,全部肃清!” 顾襄笑眯眯地踩过躺在地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人,道:“那么家主,首先从谁开始?” 顾子鸠面色一人,将双刃收起,看着远处的安静,半晌,道:“顾城。” 顾城。 身为顾家的大少爷,将原本的顾子鸠禁锢在府内十余年,瞒过了所有人的视线,几乎在青天白日,几百双眼睛下,生生地将她害死。 顾子鸠解决了碍事的这些人之后,带着顾襄和顾飞白朝里头走去。 一边走,一边整理着关于顾城的一切。 这人同顾襄和顾飞白一样,是原先的家主为了辅佐自己而从外头收留的孩子,平局年龄大约都大了自己七八岁,从小就受着极为严苛的训练,表面上虽说是干儿子,但是其实却是作为顾子鸠的僕人而存在的。 在他们三人受着严苛训练的同时,顾子鸠本人却享受着千金小姐的待遇,每天不知愁的活着,这样的极端待遇,的确会让人产生一丝不平衡。 尤其顾城还是一个从小就颇有野心的人。 就顾子鸠本人的记忆而言,一开始的顾城还算是温和,同顾襄和顾飞白一起认认真真的辅佐着顾家,但是在其成年之后,原先家主的离世,让顾城隐瞒了许久的狼子野心全部暴露在自己面前。 借着体弱这一藉口,顾子鸠这些年不知道被顾城餵了多少慢性毒药,若不是有江琛最近一段时日对自己严格的调养,恐怕现在也依然如当初那般虚弱。 顾子鸠越想越为自己打抱不平,那份想要剷除顾城的心也愈发的浓烈了。 “喂,你们两是站在我这边的吧。” 顾襄笑眯眯的跟在她身后,并没着急说话,反而一把拉住了顾子鸠,下一秒,从天花板便突然落下了一个大铁锤。 若是方才顾子鸠没有被及时拉走,可能现在也被这铁锤砸的头晕眼花。 “小鸠儿一天是顾家的家主,我们便一天听你的吩咐。” 顾飞白冷哼了一声:“我可不想在我杀死你之前你就被别人给弄死。” 顾子鸠笑了一声:“这样便好,若是不能确认你们是否站在我这边,我就无法保证不会误伤。” 顾家的陷阱千变万化,以现在的顾子鸠而言,根本没办法避过去,因此顾襄只能先充当先锋,带着顾子鸠绕过那些容易丢命的陷阱。 带着顾子鸠绕过了好几个走廊的顾襄避过了几条要紧通道后,顾襄这才慢慢道:“小鸠儿,接下来你真的打算重整顾家吗?” 顾子鸠点点头,微微转头,道:“我需要的顾家是时刻不停歇的巨大资源网,若是像现在这样只为权利而迷失自己,那就和垃圾根本没什么区别。” 她走的缓慢,顾襄和顾飞白便也只好放慢了脚步跟着她,看着她分明瘦小的背影,却总是让人感觉陌生。 不管是行事作风,还是气质,都已经完全变成了两个人。 顾襄转着自己的戒指,依然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第81页 “小鸠儿是真的已经准备承担家主的责任了吗?” “什么责任不责任的。”顾子鸠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抬头看向天空,“不过是想在这里找回以前的自己罢了。” ☆、第五十八章 这样的家主很狠毒 顾子鸠一回顾家,就以雷霆之势颁布了新的铁令,而那些一开始就以嚣张的态度出现在顾子鸠面前的男人也统统被顾襄笑眯眯地丢了出去。 在顾子鸠离开顾家的这三年,顾家的经济一向由顾飞白掌管,凭藉着自己天生对金钱的敏锐度,短短几年就将顾家的生意扩展壮大。 而顾襄则负责抹杀一切针对顾家的敌人和势力。 率领顾家兄弟奔赴一场又一场的战斗,将其训练成一支媲美军队的牢不可破的队伍。 而顾城,则一向忙碌在与天临的合作上头,以及和大魏的日常敌对。 那些在京中发生的,大大小小的反对和暴动,几乎都与顾城的策划有直接和间接的关系。 也不知天临到底给了顾城什么好处,竟能让顾城放弃养育自己长大的这片属于大魏的土地。 顾子鸠回府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看到顾城的身影,据顾襄所说,顾城这几日一直在京城之外,不知和谁商量事情,已经有数日不曾回来。 因为说不出究竟是和谁,为此,顾子鸠还十分嫌弃地揍了顾襄一顿。当天,更是行动十分果决的在顾家本来的情报基础上加以改进,使之成为全天十二时辰都在运转的机器。 免得再出现这种情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情况。 顾家人数本就很多,再加上那些分散在全国各地的人手,只要好好利用,就能为顾子鸠提供一切她想要的东西。 深觉拥有顾家所能掌握的巨大资源后,顾子鸠立刻决定不论任何代价,都要讲顾家掌握在自己手中。 好在除了顾城之外,顾襄和顾飞白都站在她这边,也使得顾家的改革更加的顺利。 “凭什么!我在顾家两年多了,一直都认真的遵循着所有的命令,甚至还参加过两次赴死战斗,我为顾家做了那么多,凭什么要赶我走!” 在顾子鸠的铁血命令下,已经有一大批近年新来的人被赶走,而现在这个一直不肯走的男人,便是被顾子鸠淘汰的其中一批。 顾襄忙碌了一个下午,有些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从旁边的人手中接过一张纸,直接甩在了这个喋喋不休的男人脸上。 “你涉嫌替顾城为天临贩卖消息,垄断了江北一南一带的私盐贸易,并将其所产生的资金用来反抗大魏。” 顾襄笑眯眯地将手掌护在男人的脸上,隔着那张纸,都能感觉到这男人突然紧张的气息。 他一副笑脸模样,手下的动作却很重,不过一会儿,那张薄薄的纸就已经差点可以让男人窒息。 等到男人浑身抖的不行,顾襄这才放开了自己的手,随着那张纸轻轻飘落的,是男人突然腿软的倒地。 “以往你们怎么胡闹我也不想管,只是如今小鸠儿认真想要让顾家走上正轨,那么我便不会让她失望。” 顾襄笑眯眯地看着男人惊恐的眼神,突然抽出了长剑,弯弯的眼睛已经在此时再一次有了嗜血的杀意。 “所有阻挡小鸠儿的,都给我去死吧。” 顾家一向严以律己,除了自从顾子鸠登上家主之位后,变得稍微有些杂乱,不过好在只是几年,最大的祸害也只有顾城而已。 对于顾子鸠来说,也并不算是什么难弄的存在。 顾子鸠头一天回顾府,教训了顾城最嚣张的几个手下,第二天,就已经安排顾襄和顾飞白处理顾府这三年滋生的杂草。 短短两天,顾府已经在顾子鸠的命令下突然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或者说,在死亡的阴影之下,变得格外谨慎起来。 一向最喜欢杀戮的顾襄在接到顾子鸠的命令后,十分欣喜,并且对这个命令执行的一丝不苟,快速到简直让人怀疑他只是在凭藉心情做事,并没有顾子鸠所说的那样,只是在清除杂草。 “鸠儿,这已经是今天抬出去的第十具尸体了。”顾飞白双手环胸,站在顾子鸠旁边,看着越来越兴奋的顾襄,提醒道。 “无妨。” “只是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顾襄就要失控了,到时候他若是不顾一切,即便是我也拦不住。” 顾子鸠还是摇头,道:“野兽总需要放行,一直关在笼子里的可就再也不能称得上是野兽了。”她看着顾襄那张笑眯眯的脸上沾着的血,没有丝毫怀疑过自己做的决策,“我的耐心有限,做不到循序渐进。” 顾飞白微微转头,看向顾子鸠。 “什么利益纠纷什么人情世故,我所看重的,一向不是这些。”顾子鸠定定地望着前方,“顾家也从来不需要这些虚假的东西。” 顾飞白眼看着顾子鸠在说出这些话时的自信,不由笑了一声:“只是你如今趁着顾城不在府中大肆改革,恐怕消息早就已经传到了他耳里。” 顾子鸠也笑了一声,瞥了顾飞白一眼:“顾飞白,在这顾家,我才是家主,而他顾城,不过是杀人凶手罢了。以前我不说,难道你们就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吗?” 顾飞白看着顾子鸠的模样,静默了半天,这才将视线转开,前头的顾襄已经带着几个人再一次离开了他们的视线,随后不远处,又有一阵阵的动静响起。 “恕我直言,以前的你根本没有让我帮你的兴趣。”顾飞白微微将背靠在墙壁上,“哪怕是一向喜欢缠着你的顾襄,也只是因为你而留下,并不是因为他对顾家有什么羁绊。” 顾子鸠听着顾飞白无情的话语,嗤了一声:“倒是养了三头白眼狼。” 顾飞白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站在她旁边,微风不懂,静静地陪了她一会儿,这才又道:“顾城一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到时候若是他直接与你撕破脸,到时候你会怎么做?” “自然是就地诛杀。”顾子鸠活动了一下脚,又扭了扭脖子,“我可不是什么会因为往日情面而手下留情的主。” 顾子鸠伸了一个懒腰,就在这样的闲聊间,已经将顾城的结局擅自决定。 透过顾子鸠的眼神,顾飞白轻轻皱了皱眉头,看到了同顾襄一模一样的无情。他随即转开视线,看着远处一望无垠的天空。 “顾城本就不是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对手,只是如今你若是想要除掉顾城,却也还是要让顾家的人听从你。”顾飞白说着,瞥了一眼顾子鸠,“也就是说,你要将我与顾襄说服。” 顾子鸠笑着回望顾飞白,扯了一抹笑,自信道:“顾飞白,你就等着伺候本姑奶奶吧。” 她转过身,一把将还靠在墙壁上的顾飞白扯到身边:“去比武场。” 近两日顾家的大改革使得顾家上下陷入了一片紧张当中,没有人愿意被顾襄盯上,也没有人愿意自己在顾襄面前束手无策。所以大约是为了自己的尊严,这些男人全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了比武场,紧张而又秩序地进行着训练。 第82页 就是在这么一场关于尊严的胜负之下,他们却似乎都忘记了,顾襄得的是清除杂草的命令,所以对于他们这些原本就属于顾襄和顾飞白的队伍,其实无疑是安全的。 更何况他们本就受训于顾襄,倘若不能自己悟出些东西,到头来恐怕还是赢不了顾襄的。 顾飞白看着比武场内热火朝天的景象,解释道:“顾襄虽然年纪不大,却身手极好,其本人非常喜欢搜罗江湖上有名的高手,不管是黑道白道,定要战个胜负才甘心。” 顾子鸠瞭然的点点头,看着比武场上一片紧张的男人,道:“顾襄之所以这么令人惧怕,便是因为他天生好战,为了胜利不死不休,自然也会为了提高自己而不择手段……对吧?” 顾飞白双手环胸,道:“顾襄之所以能站在这样一个高度……”他说着,看了一眼顾子鸠,“是因为他已经踩过了无数人的尸体,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够再拦住他。” 顾飞白说话一向缓慢至极,若是不小心又讲到了一个关键性的话题,定要让人着急的抓耳挠腮他才满意。 就这一点来说,顾飞白也是性格恶劣至极的人。 不过若是性格平常,恐怕也不可能成为顾家的二把手了。 “不过鸠儿你,却是一个例外。” 顾子鸠瞥了他一眼,对他形似夸奖其实在骂人的话语毫无波动,只是面对顾飞白慢慢悠悠地话语,道:“以后若是在我面前说话还这么拖沓,你以后的三餐便顿顿加辣吧。” 顾飞白嘴角一抽,忍不住询问道:“为何?” 顾子鸠给了他一个冷笑:“为何?自然是看你不爽。” 顾飞白不怒反笑,凑近顾子鸠的脸蛋,笑的十分欠揍:“巧了,我也看你不爽很久了,如何,既然都到了比武场,不如比试一番?” 顾子鸠抬眼望着顾飞白,面无表情地朝着他的脸举起了短弩。 这短弩由十二司专门制作,是当时随着江九渊参观兵器库时顺手拿的,因为制作的小巧轻便,当时十二司没有人愿意拿着,更何况其远程也并不十分厉害,但对于这种尽在眼前的敌人,顾子鸠还是十分有兴趣的。 就是为了防备这一天,顾子鸠早早就托江九渊将这短弩拿到府中,没想到这两日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她看着顾飞白有些愣住的神色,眼底全是恶劣的笑意,道:“昨天装的辣椒粉还剩一两支没有用完,你说,我若是不小心扣动了开关,到底是你的脖子受伤呢,还是你的眼睛受伤呢?” “……” 顾飞白思考了一下若是顾子鸠真的扳动短弩,自己能够平安逃过辣椒粉攻击的机率有多大后,终于还是决定暂时放弃和顾子鸠决斗的想法。 怎么说也应该在自己处理掉这碍眼的短弩之后。 顾飞白神色极其危险地盯了短弩几眼。 ☆、第五十九章 家主真的回来了 顾子鸠来到比武场是有目的的。当然这目的并不是为了能够说服顾飞白。 她一向相信能使人臣服的只有实力,若是只靠身份就能让人心甘情愿的听命于自己,那么顾子鸠倒要开始怀疑这些人的用心了。 顾家在当初之所以能网罗这么多高手,靠的一定也是庞大的实力。 所以顾子鸠这才十分自信的来到了比武场,她抓着因为被辣椒粉吓到而有些萎靡的顾飞白,看着场上紧张的气氛,轻咳了一声。 “家主?” “家主怎么过来了?三少爷没来吗?” 这些从一大清早就聚集在比武场的人,就是为了能够在最后关键时能够对上顾襄几招,哪怕最后还是以失败收场,却也算得上是死得瞑目。 他们聚集在一起,看到顾子鸠后,眼神都亮了,只是那兴奋的对象却并不是因为顾子鸠,而是终于能够和顾襄大战一场的激动。 顾子鸠瞥了他们一眼,道:“你们每个都是顾襄训练出来的,怎么能和顾城那边的杂草相比,顾襄如今为了顾家清理杂草已经很累了,你们还想再给他制造压力吗?” 听到顾子鸠这么一解释,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眼看他们瞬间失去了精神,没什么干劲的准备撤,顾子鸠嘴角一抽。 “这么想和顾襄对打啊?” 这些人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顾子鸠,将长剑扛在肩上,闻言,点了点头。 顾子鸠笑了一声:“因为是顾襄训练了你们,所以学成之后,你们总是想挑战一下权威是吗?” “毕竟以顾襄那种欠扁的性格,很少有人不想跟他打一次吧。”顾飞白环着胸,笑道。 顾子鸠回忆了一下和顾襄第一见面时的场景,颇为同意的点了点头。 就这副成天笑眯眯的脸,谁看见了都想打一次吧。 想到此,她突然朝前一步,将双刃取出,对着这庞大的人群,仰了仰头:“顾襄现在忙的很,不如我来和你们比划比划?” 顾飞白一听,有些诧异地回头。 这些人毕竟是顾襄和顾飞白的手下,虽然这其中有一大部分人根本连顾子鸠的脸都没有见过,但是却一向听话,对于顾襄和顾飞白的命令更是规规矩矩的遵守着。 所以哪怕顾子鸠以前的名声再不好,他们也依然将她当做家主来看待,此时听顾子鸠这么一说,立马摇头。 “家主莫要开玩笑,我等可没那个胆子忤逆您。” 顾子鸠将双刃一挥,没有试图再说话,只是突然朝着其中一个男人攻去。 手起刀落,男人只能看到一道影子,随后自己就已经被绊倒在地。 顾子鸠脚踩男人的后背,扭头朝看呆的众人望去。 “我倒是有一招可以打败顾襄。”她说着,勾起唇角,笑了一声,双刃朝着众人挥去,“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来学。” 众人站在原地愣了半天,只剩下被顾子鸠踩在脚下的男人“哎哟”好几声。 过了一会儿之后,众人终于回神,举着剑纷纷朝顾子鸠沖了过去。 “啊!!!” 大批的人从比武场举剑朝乍看之下单薄的顾子鸠袭去,而身为二当家的顾飞白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反而还后退了两步,远离了这个汹涌的局面。 顾子鸠手拿双刃,淡淡地瞥了一眼冲过来的众人,突然笑了一声。 天高云清,白云悠悠,远处有翠鸟略过,将重峦叠翠的高山画了一笔粗粗的直线。 “啪。” “怎么可能!” “家主!” 随着一声声落地的重响,刚才还活跃的众人纷纷被顾子鸠一个个地捶打在地。也不知道顾子鸠是怎么做到的,只是在其诡异的步伐下,虽然招数不多却能招招致命,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自己的后脑勺早就已经被刀柄攻击。 顾子鸠以前经常会受到突然攻击,因此对于这种招式的破解很有一套,更何况之前已经因为顾家而受过一次伤,她又不傻,自然早就已经想好了要破解的方法。 第83页 本来是为了防备他们下一次的攻击,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为了他们而实行的教学。 “招式那么多有什么用,像顾襄这样的人你多一个招式,留的住性命的时间就越少。”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脚踹开迎面而来的一个男人,双刃在手中转换自如,分别捅向了两个冲过来的男人的肚子。 “若是想要和顾襄对招,你们的水平还得练上几年。” 顾子鸠扫了一眼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男人,将双刃收起,踏着步子,一字一句刺激着众人的心脏。 “家……家主。” 突然被快速打倒,其实这群人还是一片懵的状态当中,只是看着顾子鸠以传闻中根本不符的形象出现后,他们很有默契的在心里同时发出了一个问号。 真的是他们的家主吗? 顾子鸠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的疑惑,突然转过了身子,看着倒的毫无章法的众人,道:“以前我从来没有真正管过顾家,也从来没想过顾家未来的道路应该怎么走,经过了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既然身为家主,便是我不能推卸的责任。” 顾子鸠一边悠悠说着,一边突然摆了姿态,将目光冷冷的放在了顾飞白身上。巧的是,顾飞白也正拔剑而起。 随着两道冷光,双方却并不是为了将对方撂倒,而是直接沖向了屋檐上的两个男人。 一击毙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我呢,从来便是做老大的料,虽然以前我好像很荒唐,不过既然都是过去了,再提也没有意思,顾城利用我不在的这三年将顾家的名声给毁了个干净,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众人看着顾子鸠眼中带冷,一副霸气的模样怎么也遮掩不住,不知怎的,心知突然豪气万千,纷纷举着长剑,高呼道:“砍了他!砍了他!” 顾子鸠见状,勾了唇角,将右手抬高,提了声音,道:“砍了他!” “家主万岁!” “家主万岁!” “……” 顾飞白愣愣地看着顾子鸠神采飞扬的模样,以及瞬间就倒戈的众人,半晌,低下头笑了一声。 “小鸠儿?” 就在众人情绪亢奋时,一直在外头处理杂草的顾襄突然疑惑地闪了出来。 顾飞白一把拦住顾襄,道:“你怎么过来了。” “哦,有两个人逃走,我正追着呢。” 顾飞白将顾襄拽了回来,闻言看了一眼方才和顾子鸠一起解决掉的两个男人,感嘆道:“啊,鸠儿这次回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顾襄顿了顿,抬眼朝顾子鸠的方向望去,笑眯眯地转了转戒指。 ☆、第六十章 我做事一向很注重效率 顾子鸠来到比武场是有目的的。当然这目的并不是为了能够说服顾飞白。 她一向相信能使人臣服的只有实力,若是只靠身份就能让人心甘情愿的听命于自己,那么顾子鸠倒要开始怀疑这些人的用心了。 顾家在当初之所以能网罗这么多高手,靠的一定也是庞大的实力。 所以顾子鸠这才十分自信的来到了比武场,她抓着因为被辣椒粉吓到而有些萎靡的顾飞白,看着场上紧张的气氛,轻咳了一声。 “家主?” “家主怎么过来了?三少爷没来吗?” 这些从一大清早就聚集在比武场的人,就是为了能够在最后关键时能够对上顾襄几招,哪怕最后还是以失败收场,却也算得上是死得瞑目。 他们聚集在一起,看到顾子鸠后,眼神都亮了,只是那兴奋的对象却并不是因为顾子鸠,而是终于能够和顾襄大战一场的激动。 顾子鸠瞥了他们一眼,道:“你们每个都是顾襄训练出来的,怎么能和顾城那边的杂草相比,顾襄如今为了顾家清理杂草已经很累了,你们还想再给他制造压力吗?” 听到顾子鸠这么一解释,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眼看他们瞬间失去了精神,没什么干劲的准备撤,顾子鸠嘴角一抽。 “这么想和顾襄对打啊?” 这些人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顾子鸠,将长剑扛在肩上,闻言,点了点头。 顾子鸠笑了一声:“因为是顾襄训练了你们,所以学成之后,你们总是想挑战一下权威是吗?” “毕竟以顾襄那种欠扁的性格,很少有人不想跟他打一次吧。”顾飞白环着胸,笑道。 顾子鸠回忆了一下和顾襄第一见面时的场景,颇为同意的点了点头。 就这副成天笑眯眯的脸,谁看见了都想打一次吧。 想到此,她突然朝前一步,将双刃取出,对着这庞大的人群,仰了仰头:“顾襄现在忙的很,不如我来和你们比划比划?” 顾飞白一听,有些诧异地回头。 这些人毕竟是顾襄和顾飞白的手下,虽然这其中有一大部分人根本连顾子鸠的脸都没有见过,但是却一向听话,对于顾襄和顾飞白的命令更是规规矩矩的遵守着。 所以哪怕顾子鸠以前的名声再不好,他们也依然将她当做家主来看待,此时听顾子鸠这么一说,立马摇头。 “家主莫要开玩笑,我等可没那个胆子忤逆您。” 顾子鸠将双刃一挥,没有试图再说话,只是突然朝着其中一个男人攻去。 手起刀落,男人只能看到一道影子,随后自己就已经被绊倒在地。 顾子鸠脚踩男人的后背,扭头朝看呆的众人望去。 “我倒是有一招可以打败顾襄。”她说着,勾起唇角,笑了一声,双刃朝着众人挥去,“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来学。” 众人站在原地愣了半天,只剩下被顾子鸠踩在脚下的男人“哎哟”好几声。 过了一会儿之后,众人终于回神,举着剑纷纷朝顾子鸠沖了过去。 “啊!!!” 大批的人从比武场举剑朝乍看之下单薄的顾子鸠袭去,而身为二当家的顾飞白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反而还后退了两步,远离了这个汹涌的局面。 顾子鸠手拿双刃,淡淡地瞥了一眼冲过来的众人,突然笑了一声。 天高云清,白云悠悠,远处有翠鸟略过,将重峦叠翠的高山画了一笔粗粗的直线。 “啪。” “怎么可能!” “家主!” 随着一声声落地的重响,刚才还活跃的众人纷纷被顾子鸠一个个地捶打在地。也不知道顾子鸠是怎么做到的,只是在其诡异的步伐下,虽然招数不多却能招招致命,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自己的后脑勺早就已经被刀柄攻击。 顾子鸠以前经常会受到突然攻击,因此对于这种招式的破解很有一套,更何况之前已经因为顾家而受过一次伤,她又不傻,自然早就已经想好了要破解的方法。 本来是为了防备他们下一次的攻击,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为了他们而实行的教学。 “招式那么多有什么用,像顾襄这样的人你多一个招式,留的住性命的时间就越少。” 第84页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脚踹开迎面而来的一个男人,双刃在手中转换自如,分别捅向了两个冲过来的男人的肚子。 “若是想要和顾襄对招,你们的水平还得练上几年。” 顾子鸠扫了一眼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男人,将双刃收起,踏着步子,一字一句刺激着众人的心脏。 “家……家主。” 突然被快速打倒,其实这群人还是一片懵的状态当中,只是看着顾子鸠以传闻中根本不符的形象出现后,他们很有默契的在心里同时发出了一个问号。 真的是他们的家主吗? 顾子鸠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的疑惑,突然转过了身子,看着倒的毫无章法的众人,道:“以前我从来没有真正管过顾家,也从来没想过顾家未来的道路应该怎么走,经过了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既然身为家主,便是我不能推卸的责任。” 顾子鸠一边悠悠说着,一边突然摆了姿态,将目光冷冷的放在了顾飞白身上。巧的是,顾飞白也正拔剑而起。 随着两道冷光,双方却并不是为了将对方撂倒,而是直接沖向了屋檐上的两个男人。 一击毙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我呢,从来便是做老大的料,虽然以前我好像很荒唐,不过既然都是过去了,再提也没有意思,顾城利用我不在的这三年将顾家的名声给毁了个干净,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众人看着顾子鸠眼中带冷,一副霸气的模样怎么也遮掩不住,不知怎的,心知突然豪气万千,纷纷举着长剑,高呼道:“砍了他!砍了他!” 顾子鸠见状,勾了唇角,将右手抬高,提了声音,道:“砍了他!” “家主万岁!” “家主万岁!” “……” 顾飞白愣愣地看着顾子鸠神采飞扬的模样,以及瞬间就倒戈的众人,半晌,低下头笑了一声。 “小鸠儿?” 就在众人情绪亢奋时,一直在外头处理杂草的顾襄突然疑惑地闪了出来。 顾飞白一把拦住顾襄,道:“你怎么过来了。” “哦,有两个人逃走,我正追着呢。” 顾飞白将顾襄拽了回来,闻言看了一眼方才和顾子鸠一起解决掉的两个男人,感嘆道:“啊,鸠儿这次回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顾襄顿了顿,抬眼朝顾子鸠的方向望去,笑眯眯地转了转戒指。 第六十章我做事一向很注重效率 自从顾子鸠重新回到顾家后,顾家人这才从这些一系列的极端变故中缓缓清醒过来。 原来真的有人能将目前一摊乱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啊。 没了那些看起来就很无聊的命令,也再没有那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陌生人,府中上下也被重新安排了职务,每个人都被这新变化弄的很亢奋,巨大的消息网也在顾子鸠的修正下迅速运转起来。 顾襄和顾飞白每日跟在顾子鸠身后,不知道在忙着什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顾家这次,是真的要变化了。 但是这一切的顺利,都是基于顾城不在的前提下。 虽说府中已经没了忠于顾城的人,一大堆杂草也早就被清除,可顾城毕竟是作为顾家大少爷而存在的,顾子鸠的父亲在世时,也曾经委託他做过不少的事情。 即便如今的顾府没了他的人手,却不代表他没有其他的人脉。若是这人恼羞成怒干脆和天临结盟,到时候大魏一定会将怒火直接发到他们身上。 若真的关系到了大魏的安危,朝廷一定会竭尽全力想要将他们剷除的吧? 面对这一猜测,顾家众人这样担忧地猜测着。 尤其趁着顾城还未回来,甚至已经有些杞人忧天地开始陆陆续续去找顾襄和顾飞白商量如何将即将崩坏的事态降低到最小。 面对这一请求,顾飞白和顾襄回答的方式不同,但是却有着同样的结果:那就是一脚踹开。 显然对于这一担忧完全觉得没有必要的样子。 而作为主要当事人,顾子鸠显然比顾襄和顾飞白还要淡定,因为现在她正在吃橘子。 没错,而且是两个一吃的那种。 顾襄和顾飞白将门合拢,严厉批评了一批又一批担心顾家安慰的人之后,伸了一个懒腰,靠坐在顾子鸠旁边的椅子上。 “小鸠儿,现在顾家人是比以前少了不少,可却也不安静哦。” 顾子鸠盘腿坐在椅子上,一手一个橘子,闻言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咱们顾家又不是坟场,要那么安静有什么用。” “我的意思是说,现在的顾家虽然已经维持了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可更大的风浪还在后头。” 顾子鸠嚼着橘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子,没什么兴趣道:“你是说顾城吗?” 顾襄点点头。 “他能活跃到现在,靠的不就是在顾家积累的人脉吗?”顾子鸠已经快速将两个橘子吃完,此时正重新拿了一个,一边剥一边道,“顾城能兴风作浪到现在,也就只是因为有些小聪明罢了,那些伎俩太老套,我都不屑去提前准备。” 顾飞白坐在她左手边,一边听着顾子鸠的话,一边慢慢悠悠地擦拭着长剑:“顾家向来做事光明磊落,也不知道顾城这些年都是去哪里学来的阴谋诡计。” 顾襄却笑眯眯地擦嘴道:“阴谋诡计还用别人来教吗?但凡心中有些贪慾,自然会为了欲望不顾一切。” 顾子鸠点了点头,夸了顾襄一句:“毕竟是人之常理,哪怕再得人厌恶,它也并不算稀奇。” 顾襄笑眯眯地盯着顾子鸠,道:“小鸠儿可是想到了对付的办法?” “咱们这两天清理杂草的动静那么大,在这京城当中必定已经是被传了个遍,哪怕顾城现在人在千里之外,凭藉着他的那些人脉也一定已经知道了消息。”顾子鸠将橘子吃完,这才拍了拍手,伸了个懒腰,姿势更加慵懒了,“他一定知道现在的顾家已经为我所掌控,所以那些明面上的道理在我这里一定是行不通的。” 顾子鸠眉眼轻转,言语间满是自信,张扬的像是一朵绽放的牡丹,既夺人眼球又使人产生嚮往。 “哪怕他顾城在这三年再怎么得势,却终究不是家主。在身份上,他就已经很不占优势了。”顾子鸠轻笑了一声,将桌子上的橘子皮一个个叠起来,“所以他一定会使阴招。” 顾襄和顾飞白闻言,静静地看着顾子鸠。 “不管是质疑我的身份,还是这三年来的行踪,亦或者为了能让你们对我产生疏离,哪怕杀人放火也在所不惜……”她说着,将橘子皮全部捏在了一起,黄橙橙的颜色下,橘子皮被使劲捏在了一起,哪怕此时松手,都不会掉落,“到时候,你们只要相信我就好。” “我们自然会相信小鸠儿。” “顾城这次回来一定会非常高调,因为他不确定我究竟接下来会做什么,所以他一定会怕我到时候突然来一个瓮中捉鳖。” 第85页 顾子鸠说话时声音有些放低,因为毕竟讲的是十分严肃的话题,所以哪怕是顾子鸠都在此时摆出了一副正经的模样。 只是因为她的眸子干净澄澈,在此时用着最平常的语气揣测着最险恶的人心时,竟然让顾襄和顾飞白凭空生出一副不忍心来。 “小鸠儿……” 顾子鸠没有察觉到顾襄语气中的心疼和后悔,只是瞥了他一眼之后,又道:“一方面他会想要努力挣扎,另一方面他也一定会为自己留条后路,所以到时候,顾襄,你需要安排人守在顾家各个方位,府外也要安排一支队伍进行监视。” “如今天气也干燥,这里里外外又多的是木质结构,极其容易着火,所以顾飞白,为了防止顾城放火,在最容易着火的地方你都要安排人,努力将损失降低到最小。” 顾飞白和顾襄点点头。 顾子鸠一下子交代完那么多事情,实在有些口干舌燥,再加上之前吃了那么多个橘子,现在更是觉得有些热,她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哦对了,把我最近受重伤的消息传出去,还有什么常年挨饿啊,遭顾城殴打啊这些事情全部想办法抖搂出去。”顾子鸠说着,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要用那种很八卦的语气传出去啊,最好再找两个平时就很八卦,在民间也很有知名度的人,给笔钱让他们嘴碎碎出来。” 顾襄笑眯眯的脸一僵,但是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只是不着痕迹地和顾飞白对看了一眼。 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想出那么多对抗阴险的办法,他们的小鸠儿以前是怎么做到贤良淑德的啊。 ☆、第六十一章 突然变成了一个配角 顾城是在下午回来的。 当时他表现的十分激动,满脸的风尘僕僕,一路疾走,在看到顾子鸠时,甚至激动的热泪盈眶。而他一身衣服更是沾上了泥泞,因为时间一长,便已经干透,再加上那因为连夜赶路而长出的鬍子,和疲惫的黑眼圈,怎么看都是十足的狼狈样。 再加上这一副千山万水不顾一切只是为了能够看一眼顾子鸠的眼神实在让人心里起恻隐之心。 就连站在一边的顾家手下,都差点被顾城这堪称影帝级别的演技给震慑到。 在这些人当中,顾襄和顾飞白是最冷静的,他们双手环胸,嘴角几乎挑起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弧度,看着顾城的表情,置身事外仿佛一个陌生人。 他们从小和顾城一起长大,自然知道顾城这副外表下隐藏的是什么,以前因为不关心,便从来没想到顾城会这般忘恩负义。如今顾子鸠回来,一切事实也昭然若揭,这就难怪本就不喜顾城的这两人露出厌恶的表情了。 为了地位,竟然能将自己恩师的女儿亲手害死,想想就让人忍不住发火。 但顾子鸠却是很淡定。 她是第一次见到顾城,脑海里的回忆却并不是。在顾城突然凑近自己的那一剎那,来自身体的本能反应第一是要逃跑,第二便是要哭。 但是都被顾子鸠强行按压了下去。 她淡定地无视了心中的软弱,转而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短弩,重新设置了一番之后,短箭瞬间发出,几乎是在一眨眼间就刺破了百米开外的靶子。 这并不是她从王府带过来的短弩,而是经由战斗狂顾襄改造,专门用于生死搏斗的强弩,其重量绝非普通短弩可比,更别说它的弹力之大,一般人根本无法掌控。 顾子鸠拿到这把弩也只过了一个上午,而且有大半时间她都花在了闲逛上,可饶是如此,她还是奇蹟般地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掌握了这把强弩的运作原理。 顾城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眼看顾子鸠神色不变地做到了百步穿杨一般的身手,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情绪,道:“家主怎么突然喜欢摆弄这些粗糙的东西了?您不是一向最喜欢那些江南所产的时兴玩意儿吗?听说您安全回来,我还特地绕到江南替您买了好些东西。” 顾城说着,命人抬进来了一个大箱子,打开一看,的确如顾城所说,都是一些最近时兴的小玩意儿,而且大部分都模样好看。 的确是最容易讨得女孩子欢心的东西。 随后,顾城又讨好地递过来了另一个盒子,盒子很小,但是却模样很精緻,顾子鸠不知道里头都有些什么东西,却能依稀闻到淡淡的香气。 大约是类似香水的东西。 顾子鸠在顾城看不到的地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顾城,谁跟你说我喜欢这些东西了?” “家主?” 顾子鸠给了他一个冷笑:“你还知道我是家主?”她一边说着,一边气势很足的重新拉开了弩,对着远处的靶子,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若是真把我放在眼里,此次前去江南也应该把有名的酒楼都买下来!” “好歹我也是闻名天下的顾家家主,我可不想到时候去江南还要自己掏钱吃饭!”顾子鸠明显是真的很看重这个问题,因为她已经越说越气愤,直接连准备的时间都略去,将弩又重新对着靶子。 只听“啪”一声,新的短箭已经覆盖了原本的短箭,从中间噼开了一条直线重新射中了靶心。 “可你看看你这次去江南都买的什么东西,白白浪费了那么多东西……”顾子鸠一边说着一边突然捏住了鼻子,“去别的地方潇洒了吧?身为顾家大当家,不仅不把我放在眼里,反而还浪费顾家的钱,你觉得你这样做对的起顾飞白呕心沥血的付出吗?” 顾子鸠说的义愤填膺,手指向站在一边很久没有说话的顾飞白:“你看看他都瘦成什么样了!堂堂八尺男儿,却为生计生生累成了皮包骨头!多让人心疼!” 顾城看了一眼明显最近变胖了一点的顾飞白:“。……” “可是家主,以前你可是最喜欢这些东西的。” 顾子鸠冷笑了一声:“在这京城中,谁人不知道我顾子鸠最爱的只有美食,你却说我最喜欢这些幼稚的东西,顾襄,以前难道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顾襄笑眯眯的点头:“小鸠儿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你的房间早就被这些东西堆满了。” 顾子鸠看着顾襄,但是行动上却是突然将强弩对准了顾城,笑道:“顾城,你倒是将别人瞒的紧。” “家主在说什么呢?” “你觉得我在说什么?顾城,这些年智商不长,演技倒是突飞猛进了许多。” “家主……” 顾子鸠朝顾飞白使了一个眼色,顾飞白立刻微微点头,将一直以来作为重要人证的男人带了上来。 这男人已经被关了好几天,一直处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如今突然被人推出,整个人都有些发愣,只是在看到顾子鸠后,突然害怕地大叫了一声。 顾飞白皱了皱眉头,用手抓住男人的肩膀,力气大到几乎可以直接将他的肩胛骨捏碎。 第86页 男人哆哆嗦嗦地被拽回了神志,却也不敢再看顾子鸠,反而不断地磕头求饶:“家主,我错了,我不应该鬼迷心窍听了大少爷的话来害你啊!” “!!!”顾家此时站在这里的几十个侍卫皆惊讶地看向了这个不断磕头的男人。 “我不敢的!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伤害家主啊!只是大少爷用我家人的性命作威胁,我不得不干啊!家主,你饶了我吧,一切都是大少爷的主意啊!” 顾子鸠笑了一声:“是吗?这么说给我下药,将我扔到乱葬岗那事儿也不是你自愿的?” “是啊是啊!小的也是被迫啊!是大少爷命人买的毒药!是大少爷一直想要害您!” 听到此,一直笑眯眯的顾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紧接着,站在他身后的十几个男人同时面露杀气,抽出了长剑。 “哦,原来你们还记得是怎么把我害死的啊?”顾子鸠似笑非笑地看着顾城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我还以为你们都忘记了呢,所以才敢连从地狱回来的人也还敢再招惹。” 顾城神色一变,看着突然走到了顾子鸠前面的顾襄和顾飞白,下意识地朝四周望了望。 他已经意识到这次回府,顾子鸠是铁定了心要将他剷除,所以才会从一开始就动用了那么强硬的态度。 顾城暗骂了一声,正准备找个理由先离开,后头的大门就已经突然被关拢,紧接着,顾城就突然被愤怒的顾家手下给团团围住。 “家主,你别听他胡说,前些日子我就已经将他逐出了顾府,他一定是因为记恨我所以故意陷害我啊家主!家主,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发誓要一直保护你的,又怎么会想要害你呢!” 顾子鸠“哦”了一声,看着还在磕头的这个男人:“可是这货不是已经认你当大哥了吗?前阵子还琢磨着要去乱葬岗找我的玉佩了不是吗?因为没找到所以才赶走他的?” 顾子鸠说着,捅了捅站在一旁的顾飞白。 一直沉默着的顾飞白瞥了顾子鸠一眼,终于动手从袖中掏出来了一张纸,看着顾城,道:“这是你答应事成之后给予他的报酬。”他说着,嫌弃地看着这张已经被折了好几次的纸,“幸好当时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并没有急着将他弄死,否则,今日可真是麻烦了。” 顾子鸠欣慰地拍了拍顾飞白的肩膀。 “顾城,既然回来了,不如我们就来好好算一笔帐吧。” 顾城忌惮地看着四周攻过来的男人,下意识地问道:“什么帐?” 顾子鸠突然冷了脸色,一把举起强弩,朝着顾城的心脏处比划:“死人帐。” 顾城心里一阵咯噔,看着众人围攻之外,那个站在远处,脸色可怕的像个恶魔的顾子鸠,心中的一个猜测突然冒出来:“你不是家主!家主不可能会有那么狠的心肠!” “她当然不会有那么狠的心肠。”面对顾城的质问,顾子鸠反而并没有进行反驳,反而还笑的更可怕了,“只是那么好心肠的她已经被你拖去了地狱,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早就已经是厉鬼了,你说,既已成鬼,又哪来什么善心?” 顾城听她那么一说,心知自己已经没了可以再辩解的理由,因此抬头大笑了一声,突然展开双臂,道:“你以为现在有顾襄和顾飞白的支持就能给自己报仇了吗?还是说你有信心顶替你父亲做好一个家主吗?不可能的!哈哈哈哈不可能的!” “刷。” 随着顾城嚣张的话语而来的,是突然出现在屋檐上的一大批黑衣人。 顾子鸠难得神气的眉头一跳。 “怎么,怕了吗?”顾城得意地几乎到癫狂,他一边笑着,一边还很神奇的看着顾子鸠,“只要我一声令下,不仅是这里的人要死,还有顾府的藏书阁和祠堂,全部都会被大火焚烧殆尽!” “家主,没了藏书阁和祠堂的顾家,可算是没了灵魂了吧?” 顾子鸠皱了皱眉头。 据她所知,藏书阁里尽是些珍贵的秘籍和孤本,其价值量自然不可估计,还有那摆着历代家主的祠堂……自然也是不能被毁的。 顾子鸠看着顾城得意的笑脸,勾了勾唇角,道:“有种就试试啊。” 眼看顾子鸠没有被吓到,顾城咬了咬牙。 竟然连这种威胁都不放在心上么。 他看着淡定的顾子鸠,嘲讽的哼了一声。 到底还是年轻啊。 他抬起手,挑衅一般地轻轻拍了手。 随后,那一直待在屋檐上的黑衣人便突然往里头扔了大量迷烟,浓白的烟雾,根本看不清是谁。 顾城勾了唇角,正准备开口大笑嘲讽,却很快意识到了不对。 现在他的人应该早就已经趁着浓烟时将他们的性命取走了啊,为什么到现在他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顾城暗叫了一声不好,连忙转头一看,便见那原本是屋檐的方向突然传来了浓重的血腥气,本来浓白色的烟雾也渐渐变成了血红色,且这血红色还在不断的延伸,随着重物的倒地声,彻底拉开了序幕。 顾城睁大了双眼,后退了两步,又拍了拍手掌。 远处的声音的确也跟着回应了一番,可是很快,这回应的声音就变成了惊恐的低喊声。 随后,是很长时间的寂静。 浓烟在此时被顾家手下驱散,顾子鸠站在顾城不远处,早就活动了很久的顾襄笑眯眯地折断了顾城的双手,又直接抽出长剑插在他的双腿上,逼迫他朝顾子鸠下跪。 随着浓烟的消散,顾城这才发现,那些本来应该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向他们下狠手的黑衣人全部被顾家手下制服,此时映在顾城面前的,是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可想而知,那些本来应该在藏书阁和祠堂放火的人,也一定经历了同样的遭遇。顾城双手双脚瞬间被废,不甘心地吼道:“不可能!我明明……” “你明明安排好了一切甚至还在厨房下毒是吧?”顾子鸠打了一个哈欠,任由顾襄折磨着顾城,“你的那些伎俩啊,实在太老套,稍微动动脑子,也能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再说了,在京城中早就已经声名狼藉的你,如果不想破釜沉舟一次,又怎么可能呢?” 顾城见顾子鸠早就已经把一切都算进去的模样,惊恐地张大了眼睛。 顾子鸠冷笑了一声,看着顾城在顾襄的折磨下变的可怕的脸,抬起脚,踩着顾襄插在他腿上的长剑,道:“惹了我,你还真以为能够高枕无忧吗?” 顾城口吐白沫,实在无言了。 “顾襄,把他架出去,我肚子饿了,你处理完事情后跟我出去吃饭。” “好咧。” ☆、第六十二章 你怎么混的那么差啊 顾子鸠是真的饿了。 既不是因为顾城这些年对她的折磨伤害让她感到难过,也并不是因为处置了许多人而感到可惜。 第87页 是真的肚子在咕噜噜叫的那种饿,只可惜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相信。 顾飞白几人虽然听到了顾子鸠的话语,但是心里还是下意识地觉得顾子鸠是在逃避问题,所以在顾襄以最快速度处决了顾城之后,顾飞白活动了一下筋骨,决定就顾子鸠这种逃避行为好好和她谈谈。 “走吧!肚子都饿半天了我,这顾城拖拖拉拉的,竟然耽误了这么久!” 等到顾飞白准备和顾子鸠打一架时,便看到顾子鸠一边抱怨一边拉着顾襄很着急的往外走,若是顾飞白和顾子鸠再熟悉些,就会明白,顾子鸠现在这副表情,很明显是再不吃饭就要饿死的急切。 看着顾襄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依然很开心的跟着顾子鸠走出去的顾飞白:“。……” 跟在顾飞白身后的费春眼看顾襄被拉走而没有任何不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这才上前跟明显没搞懂目前状况的顾飞白道:“二少爷,看来家主是真的饿了。” 顾飞白已经蓄势待放的掌风没地方使,僵在半空中许久,眼看着顾襄和顾子鸠彻底没了身影,他这才缓缓收了掌势,目光却依然停在方才顾子鸠离开的方向。 半晌,他勾了唇角。 “是啊。” 京城之中。 顾子鸠虽然没有原先的记忆,但是对于京城当中都有哪些美食却是恐怕能比的上在京城中生活了数十年的老人了。 别看京城当中一坊接着一坊,路线脉络复杂的很,可若是让顾子鸠说出哪家美食的所在,却是竟然能抛弃掉以往的迷路习惯并且目标十分明确的找到。 对于这一点,任何人听说了都会佩服一两下。 顾襄被顾子鸠拽出了门,并且充当了移动的钱袋子,跟着她几乎吃遍了整条京城大街。 “小鸠儿,还饿吗?” 顾襄手中拎着一大堆方才的战利品,有顾子鸠自己买的吃食,也有顾襄看着满意替她买的首饰,大大小小十几个袋子拎在他手上,与他平时的画风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听到他这么一询问,顾子鸠抬头看了一眼前方酒楼的招牌,摇摇头,道:“之前都是些开胃菜,咱们真正要去的是这里。” 顾襄也跟着顾子鸠的视线望了过去,见只是一家普通的小酒楼,因为处在偏僻的胡同之内,整个酒楼看着面积并不是很大,又似乎因为常年没有光照而显得有些黯淡。 顾襄看着,琢磨着替顾子鸠换一家店面:“小鸠儿,不如咱们去别家?这里太过阴暗,可不适合小鸠儿这样的美人待着。” 顾子鸠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啊,一看就是不懂的生活的!”顾子鸠将还未吃完的糖葫芦串重新放到纸袋子当中丢给了顾襄,指着这家酒楼道:“这家酒楼的浓汤非常纯正,不仅材料必须是当天最新鲜的,就连煲汤的水质都用的是神山的泉水,再加上专注做汤的师父慢火熬制四个时辰,那口感简直能让人升天啊。” 顾子鸠说着说着,已经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顾襄看着已经快要馋死的顾子鸠,愣了愣,但很快又恢复了笑眯眯的脸色,他颠了一下超级多超级碍事的袋子,终于空出了一只手拍了拍顾子鸠的脑袋:“既然小鸠儿喜欢吃,那么我也一定会喜欢。” 顾子鸠抹了一把嘴,闻言看了顾襄一眼:“你的喜好有那么随便吗?” 顾襄依然笑眯眯的,对着顾子鸠无语的吐槽,道:“因为我最喜欢小鸠儿了。” 顾子鸠看着他笑眯眯的脸,难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是愣了半天,这才转过天哀嘆了一声。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走吧。” 顾襄笑眯眯的点点头,没有丝毫怨言的跟在她后头,像个忠实的小弟一样。 若是他的手下看见了,不知又该做如何想法。 他们那个平日里大杀四方的杀神少爷,如今竟然能够做到这么的忠犬,角色转换太大,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啊。 “顾小姐里边请里边请,还是像以往那样上菜吗?” 顾子鸠带着某忠犬一起来到了酒楼,迎面便有一小二客客气气将他们带到了窗边的位置,又熟练的询问了几句之后,便又去忙碌了。 看他那熟悉的样子,看来顾子鸠以前也没少来。 并且在短短一段时间内就同酒楼的人做了朋友。 顾襄将东西全都放下后,见桌子上突然多了三盘冷食和一壶美酒。 “小鸠儿真是人见人爱。” 顾子鸠托着腮帮子,吃了一口花生,瞥了顾襄一眼。 “顾城以前都涉及了什么行业?如今他既然已经被我赶出去,那么他手下的那些产业也该易手了吧?” “不过是些小生意,用不着小鸠儿费心。” 顾子鸠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顾襄,你认为是小生意,是因为常年跟着顾飞白那个变态,所以不知道这天底下没有那么多生意能做到像他那样庞大的。” 顾襄“嗯”了一声。 “俗话说日记不足,岁足有余,现在抛弃的,是以后哭死也回不来的钱。”顾子鸠撑着腮帮子,十分精打细算的盘算着。 “咱们顾家家大业大,只要能赚钱,哪怕只能赚一文钱也得给我抓紧咯。” 顾襄笑眯眯的点点头。 “还有就是……” “小二,再来一壶酒!” 顾子鸠还未说说完的话语被突然截住,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浓重的酒香,余眼有人摇摇晃晃地朝自己走过来。 但是下一秒,这人影已经被顾襄笑眯眯地踹到了远处。 顾子鸠:“。……” 她将视线从一下子变的四分五裂的桌子上移开,终于看到了那个被顾襄踹伤的男人。 “谭十三?” 这醉酒的男人,也就是许久不见的谭十三重重咳了两下,捂着自己的胃,隐约中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抬头一看,“咦”了一声:“是你?” 顾子鸠点点头:“是你老大我。”她说着,又看了一眼许久不见的谭十三。只见他鬍子邋遢,神色萎靡,因为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活脱脱像是一个废材大叔:“几日不见,你怎么混的那么差?” ☆、第六十三章 所有人都失踪了 谭十三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顾子鸠。 一方面是不想自己用这么邋遢的方式和她见面,另一方面,是自己还没有完成顾子鸠的嘱託。 虽然上次顾子鸠赢他的方式有些无耻,但是谭十三还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因此十分认真地打算执行顾子鸠嘱咐他的事情。 如今不但事情没有办好,自己还差点死在路上,怎么想,都让一向自诩潇洒的谭十三觉得脸上无光。 他因为酗酒过猛,方才又被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开踹的顾襄给踹到了墙上,现在胃里一阵翻腾,他废了吃奶的劲儿这才不至于吐出来。 第88页 只是眼前视线稍稍模糊,头也重的好像有几十斤的铁压在他头顶一样。谭十三顺着墙壁慢慢坐了下来,使劲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随后顺势捂住了自己的脸,觉得很丢脸的嘆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啊。” 听着谭十三语气中的沧桑,顾子鸠示意挡在自己身前的顾襄让开,随后,又跨过了光荣牺牲的桌子,看着谭十三,道:“怎么?是觉得丢人吗?” 谭十三没说,但是明显人比刚才更加的颓靡了。 “我交给你的任务失败了?” 谭十三捂着自己的脸,点了点头。 顾子鸠“唔”了一声,显然没有想到谭十三会这么不中用,她颇为稀奇地看了一眼顾襄,问道:“你知道谭十三吗?” 顾襄回忆了一下,笑眯眯道:“听二哥提过,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公子哥。” 顾子鸠点点头,顺势蹲了下来,看着没脸见人的谭十三:“我是听说你还算有名气,这才找的你,怎么,我竟是看错人了?” “不是!”谭十三将手松开,看着顾子鸠,语气极快的反驳道。 他反驳了之后,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又嘆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不想的,只是我根本没有办法,面对那样的势力,我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顾子鸠皱了皱眉头,总算意识到谭十三或许在此之前出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 谭十三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还未开口,便见顾子鸠身后有客人正在探头探脑,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只是如今的谭十三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哪怕真的只是个普通客人,也让他立刻感到紧张,住嘴不言了。 顾子鸠看着,突然瞥了一眼顾襄:“去清个场。” 顾襄笑眯眯的点点头。 伴随着身后人的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和公物被破坏的声音,顾子鸠淡定地继续道:“说吧。” 谭十三忌惮地看了一眼顾襄:“这人是谁?” “我手下。”顾子鸠随口介绍了一声,便又继续催问着突然变得吞吞吐吐的谭十三,“再不说话砍了你哦。” 谭十三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看了一眼的确有些快要没有耐心的顾子鸠,重新振作了精神,这才又继续道:“他们都失踪了。” “谁失踪了?” “我为你找的客户。” 顾子鸠闻言,轻轻皱了皱眉头。 “那天和你分开之后我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打造你的名声,没过多久,就已经吸引了一大批好奇的人前来,这其中,还包括江湖上比较有名望的松山派掌门李长宫。” 谭十三顿了顿,这才又道:“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李长宫虽为松山派掌门人,可却没有守住自己妻子,这些年来他派了许多人出去,却也没能找到自己的妻子。这次是听说你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到,才在绝望之下找了上来。” 顾子鸠听后,笑了一声,看着谭十三:“什么事都做?”她重复了一声,随后伸出手来一把抓住谭十三的领子,恶狠狠道,“我分明跟你说的是只要钱到位,什么人的性命都能取,什么时候变成了还要帮人找老婆的奇奇怪怪的人了!?” “你别急嘛!毕竟你现在没什么名声啊,当然不可能会有那种大生意送上门的嘛!” 谭十三被顾子鸠抓住了领子,有些艰难地解释道:“现在江湖上还有一个名声响噹噹的顾家了嘛,他们有事自然会先去顾家找啊,谁会想到要来找你这么一个没名气的小丫头啊!” 顾子鸠冷冷一笑,拽着谭十三的领子,几乎快要将他拎起来。看着他因为被卡住了脖子而变得青紫的脸色,道:“忘记告诉你了,你老大我,就是那个名气大的不行的顾家出来的。” “什么?你问我在顾家是什么身份?”顾子鸠佯作听人问话的模样,“谭十三,敢跟我这么说话,你真是不想活了。” 谭十三猛咳了好几声,挣扎着问道:“小丫头你……你到底是谁?” 顾子鸠重新将谭十三退回到了墙壁前,道:“自然是顾家家主。” 谭十三闻言,立马震惊地张大了眼睛:“你!你是那群变态的……那群变态的老大!?” 他说着,哆哆嗦嗦地伸出了手指:“那你岂不是变态中的变……噗咳咳咳!” 谭十三说到一半的话头被顾子鸠中途截住,直接让他猛地咳嗽了好几声,这几天的宿醉也在此时,被顾子鸠的一记重拳给击的退回去了好多。 “你说什么?敢不敢再说一遍?” 顾子鸠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用警告性的眼神看了谭十三一眼。 谭十三咳了几下,连忙摇摇头:“你这小丫头……咳咳咳,果然跟刚才那个男人一样,都心狠手辣的紧。” 因为先被顾襄踹,后来又被顾子鸠打,谭十三早就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潇洒,彻彻底底地变得颓唐,狼狈到根本想像不到就在几天前,他还自诩京中翩翩君子。 “继续说下去,这些人失踪之后呢?” 谭十三缓了一口气,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道:“当时首先失踪的是药王谷的公子,我们发现之后本来以为是仇敌追杀,毕竟当时他来找我便是因为有人正在追杀他。” 谭十三说着,又咳了两声,声音也因为一直在咳嗽而变得有些嘶哑:“可是当我们想要找更多的线索时,却在他房间发现了一个用血写成的五字。当时我们并未放在心上,只以为是抓走他的人的一种挑衅。” “到了第二天,我们本打算报官,却发现有第二个人也失踪不见,而在他的房间上,同样用血写了一个四字。” 谭十三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虽然自认武功不是天下第一,可是却也不可能有人在眼皮子下掳走人而我却半分都没有察觉到的。更诡异的是,那数字就像是死亡倒计时一样,每一天都会消失几人,到最后,便只剩下了我一个……等到我早上醒来,便发现我的房间里写了一个大大的一字。似乎是刚写上的……还有血淌下来。” “既然事情诡异,为什么当时没有想到要抵抗?” 谭十三摇摇头:“没用的,我们当时已经换到了另一处地方,那地方十分偏僻,寻常人根本连找都找不到,再加上我们那一群人武功也都不错,断然没有被人威胁掳走却没有半点反抗力的。” 顾子鸠点了点头,随后又看了谭十三一眼,问道:“那你怎么会变的那么狼狈?只有你逃了出来?” 谭十三想了想,点点头:“恐怕是的,那恐怖的数字就悬在我头上,我能不跑吗?只是我费力跑了那么多天,却总觉得后头有人正在跟着我,每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都似乎能看见一道诡异的黑影。” 第89页 他说着,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大魏人尚巫鬼,许多人都十分敬畏鬼神,所以当谭十三遇到这般诡异的事情时,自然会十分慌张。 顾子鸠听他这么一说,也明白了。她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酒壶,道:“你害怕那黑影再次过来,所以只能买醉来麻痹自己?” 谭十三知道这样很丢脸,但是无奈的是,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顾子鸠嘴角一抽:“谭十三,你在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遇到的诡异之事难道还少吗?” 谭十三诚实的点点头:“很少的。” “。……” “轰隆。” 伴随着顾子鸠无语的,是身后很明显玩嗨了的顾襄。紧接着,一块巨大的木板便突然从顾襄手中飞出,直接插入了谭十三耳朵旁。 木板因为巨大的力道,还在轻轻的摇晃。 顾子鸠见状,按着木板站了起来。 “倒是没有想到魔教还有命硬活下来的。”顾襄在谭十三说完这些事情之后,这才缓缓地走了过来。他方才已经玩嗨了一阵,当时谭十三分明余眼瞥见他笑眼弯弯,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只是没有想到在说正经事时,他也这样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谭十三突然抖了抖身子,看着顾襄笑眯眯的脸,震惊道:“杀神顾襄?!” 顾襄听到有人喊出了自己的外号,笑眯眯的点点头。 顾子鸠很平静的看着谭十三接二连三的露出惊悚的表情,倒是看着看着竟然也习惯了。她已经不想再理这个快要吓破胆的谭十三,便转过头,道:“你知道?” 顾襄点点头:“魔教行事一向如此恐怖,会用抓到之人的鲜血在墙上写下倒数日期,日期不定,不过等到日期变成最后一天时,他们想要抓的人,一定已经全部变成了死人。” 顾子鸠闻言,点了点头,转而望向了谭十三:“不过这货却是个例外。” 顾襄也笑眯眯的点点头。 “倒是稀奇了,我本来还以为你已经把魔教的人都剿灭了呢。” “总归会有几个命大的。”顾襄笑眯眯的接过了顾子鸠的话,“不过若是魔教还有余孽,那么取几条人命也是正常的。” 顾子鸠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魔教,但是或多或少也能从某某电视剧中猜测出一二。 “他们活了下来,必定会比以前还要疯狂,说不定这次的失踪只是个开端,接下来,或许还会闹出更多的人命。” 顾子鸠说着,勾了勾唇角,看着顾襄,笑道:“这倒是好机会了,一来若是我们剷除了魔教余孽,名声会更大,二来,生意也会比较好做。” 顾襄看着顾子鸠双眼冒出财迷的光来,不由失笑:“小鸠儿若想玩玩,我自然会陪着。” 谭十三又咳了一声,看着顾子鸠不仅不害怕,反而还一副兴致匆匆的模样,不由问道:“小丫头,你打算……重新毁了魔教?” “自然。” 谭十三看着自信的顾子鸠,吓的不敢再说话了。 ☆、第六十四章 本王也颇为想她 顾子鸠在顾家混的风生水起,每天过着吃了睡睡完了玩儿顾襄的日子,没事儿还能故意挑衅一下顾飞白和他过过招,日子过的极为惬意。 因为没了顾城,如今又将威信重新树立,她这几日过的都颇为神气,看着,竟是比在王府时都要面色好了很多。 或许是因为在王府时身上还有旧伤,也或许只是因为顾家的风气才更适合她,总之,顾子鸠在回来之后,彻底将江九渊给忘了。 反倒是江九渊,这几日夜夜睡不大安稳,一躺在床上,就想起之前给这条小胖鱼讲睡前故事,像个安抚熊孩子的家长一样哄了她一夜,而自己却反倒一夜没睡的时候。 那时候虽然也觉得顾子鸠实在太缠人,却从来没觉得她烦,虽然在府中的日子里颇为闹腾,但是不得不说的是,每日回府,竟然让他感到十分的欣喜。 就好像……是因为府里有某条小胖鱼正在等着他一起吃饭,所以才会让他那么期待一样。 这样的欣喜来的奇怪,去的也很快,快到江九渊根本捉不住这种奇妙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就已经消失不见。 如今顾子鸠回到了顾家,整个王府都好像突然失去了生机一般,实在是过于安静了。 没了那些往日的欢笑肆嚯,也没了那些经常会气的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玩笑。 再没有人会挑战他的权威,也再没有人会在吃饭前蹦跶在厨房,非要自己亲手将她拎出来才肯罢休。 每日的日程回到了以往,他每天奔赴于朝堂,十二司和王府,忙的不可开交,几乎是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有一大堆事物等着他。 十二司也因为自己的严厉禁止而没了烧烤之类的活动,现在变得比以前更加沉寂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公事公办的冷硬,这样的状态,虽然会为做事提高了不少效率,却多少没了生活的精彩。 江九渊实在好奇,顾子鸠不过来了一段日子,又是怎么做到快速将生气注入到他的王府以及十二司的呢。 这一夜,江九渊如往常一样没有睡好。 早就已经习惯了的江九渊干脆不再挣扎,索性披了外袍开了窗,看向天空中的弯月。 顾子鸠虽然已经回了顾家,但是大大小小的消息还是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江九渊看着高处清冷的月亮,想着顾子鸠的事迹,忍不住失笑片刻。 “真是条厉害的小胖鱼。” 第二天清早,几乎失眠了一晚上的江九渊下了早朝后,便去了十二司。 此时十二司内十二名阎王聚集了五位,此时正站在厅中央,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等到江九渊一来,他们立刻拥了上来。 日中首先忧心忡忡地开口道:“王爷,兄弟们前方刚来的消息,又有二十几名江湖人失踪。” “又失踪了?” “何止啊,日中那边得到的消息是二十几名,我那也刚得的消息,这几日失踪的人口前前后后加起来,起码有一百名了吧。” 江九渊闻言,皱了皱眉头,他接过日中和黄昏手中的资料,快速翻阅了一遍,道:“查出是谁做的了吗?” 日中点点头,道:“我们仔细查过这些失踪人的背景,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皆有用鲜血写成的数字,那数字虽然日期不同,但是很明显,是在进行倒数。” 日中低着头,背挺的很直,顿了顿,又继续道:“所以我们基本可以猜测,是魔教的人做的。” 江九渊眉头霎时皱在了一起,他猛地抬头看向日中,将手中的资料全部合拢,沉声道:“你确定是魔教?” 日中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虽说魔教已经被顾家顾襄所灭,可或许也有漏网之鱼……毕竟这些失踪的人可都是武林上称的上名号的人物,若非魔教,也再找不出任何一个能如此行踪诡秘的组织了。” 第90页 江九渊听着日中的分析,眉头一直紧皱到现在。 竟是魔教么。 “王爷,魔教再度席捲重来,恐怕……” 江九渊点点头:“这几日都当心些,仔细盘查京中来往的行人,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属下明白。” 日中得了吩咐,很快带着几个兄弟一起出了门。 魔教捲土重来也就是这几日,十二司消息网密集,几乎遍布全城,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江九渊就已经派出了好几名阎王出去打探,可最后,还是让他们得了手。 江九渊想到此,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近日在京城的江湖人,全都给本王暗中派人盯着!若是放过一个可疑之人,提头来见!” “是!” 随着这道命令,又有一名阎王离开,在这瞬间,剩下来的便只有黄昏一个了。 他看着自个儿兄弟一个个离去,摆弄了一下自己的佩剑,犹豫了半天,也没有将自己的疑问说出口。 江九渊捏了捏眉心,沉声道:“说。” 黄昏“哎”了一声,道:“王爷,属下觉得最近十二司……似乎有点安静,那个,您的王府也……” “说完整!” 黄昏被江九渊略带严厉的话语给吓到,连忙语句十分快速道:“子鸠姑娘呢?最近都看不见子鸠姑娘过来玩儿。” 江九渊又捏了捏眉心:“她回家了。” 黄昏“啊?”了一声,挠了挠头:“可是子鸠姑娘不是王爷府里的丫环么……” 江九渊眉眼加深,看着远处的景色,没有说话。 黄昏见江九渊似乎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便也识相地没有再问下去,只是还是觉得有些客气的嘆了一口气:“最近咱们可是要准备去开採寒矿啊,没了子鸠姑娘,咱们的兵器还如何改进?” 江九渊顿了顿,这才道:“倒也无妨,子鸠虽然已经回家,但本王若要找她,也方便的很。” 黄昏看着江九渊,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是想起最近王府内的低气压,想了想,还是没有胆子再说出口。 虽然不知道子鸠姑娘为什么突然要回家,可是面对比以前还要恐怖的锦王爷,黄昏除非疯了才会继续踩江九渊的雷区。 黄昏憋了半天,这才憋出一句来:“子鸠姑娘性子活泼,这几日不来十二司,咱们兄弟几个倒也颇为想念她。” 江九渊闻言,轻笑了一声:“本王也很想她。” ☆、第六十五章 麻烦你安安静静的当个诱饵 顾子鸠在王府一共也就待了一个多月,但是造成的影响却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或许她当时闯到王府不过是按照自己的心性去行事,闯到十二司也是为了自己,但是却在无意间和江九渊,和十二司成了好友。 她的处事态度很简单,对于好坏的分辨也很分明,她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也不懂得趋炎附势究竟是什么,凡事只按照自己的性格做事,若是有了后果,也从不后悔。 就是这样的直爽,几乎让顾子鸠在短时间内就和江九渊他们获得了羁绊,虽然这羁绊或许在此时,根本无人察觉。 “家主,这是……?” 顾子鸠看着几乎是被顾襄拖回来的谭十三,简要解释了一下:“路上捡的。” “。……” 顾子鸠没想多解释谭十三的身份,一来嫌麻烦,二来谭十三毕竟身份特殊,如今又同魔教扯上了关系,按现在的特殊情况,还是能低调就多低调吧。 她回头看了一眼再一次醉晕过去的谭十三,同顾襄看了一眼。 顾襄立马笑眯眯的点头,继续拖着晕倒的谭十三像拖麻袋一样的拖去了另一个方向。 那是顾家用来议事的方向,当年顾子鸠的父亲还在世时就时常会派人请来顾家在各地的主事前来议事。 好的坏的,不妥和有待商榷的,都曾经在这议事厅内得到了很好的解决。当年的顾家,在她父亲的管理之下,严密的没有一丝疏漏,几乎在短短时间内,就发展壮大,为人所惊嘆。 只是到了顾子鸠这一辈,这才渐渐平静了下来,顾襄几人虽然能够代替当时的顾子鸠处理大事,但是却没有同各地主事议事的资格。而各地的主事呢,也向来对这位少年家主感到不满,认为其根本没有能够担当家主的资格。 因此这几年来,顾家说到底,还是冷清了不少。 而作为顾家重中之重的议事厅,也已经很少再有人踏足。 顾子鸠等顾襄将谭十三拖的已经快不见影子之后这才慢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等到她穿过回廊,避过一道又一道的机关之后,迎面便冲上了顾飞白。 “鸠儿怎么还在这里?”顾飞白显然有些意外会在这里碰见顾子鸠,因而神色显得有些意外,他回头看了一眼议事厅的方向,“方才见顾襄拎着谭十三去了议事厅,我还以为你已经在那儿了呢。” 顾子鸠嘆了一口气,道:“我走不动啊,就让他们先走一步。”她说着,又看了一眼顾飞白,“你不是应该还在处理江南新送来的帐本吗?怎么出来了?” 顾飞白微微一笑,回道:“我听说你吃了许多东西,想着你应该会有些涨肚,便想去厨房替你煮碗消食汤。” 顾子鸠淡定的听完顾飞白的关心之词,并没有着急说话,只是一副我就静静的等着你吹的表情盯着他。 果然,顾飞白在慢悠悠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又隔了好一会儿这才又补充道:“顺便下点毒药,可以让你消化的更快。” 顾子鸠无语的看着顾飞白,竟然还能冷静的点点头,补充道:“那麻烦你顺便准备一下我的晚饭。” “那家主最后的晚餐想吃点什么?吃完我好送你上路。” 顾子鸠认真的想了一下,顺着顾飞白的话题接着往下道:“醉**,谭十三那货身上的酒味太重,闻的我都有点馋。” 顾飞白点了点头,便越过顾子鸠,看样子似乎是真的要去厨房的方向。只是他才刚走了一步,人就被顾子鸠给叫住了。 顾子鸠勾了唇角,看着顾飞白认真准备去厨房的模样,这才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补充道:“哦对了,二哥你最近几日也受累了,晚上便跟我一起吃吧。” 看着顾飞白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顾子鸠脸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顺手又从袖中掏出了一瓶辣椒粉,她将辣椒粉举到半空中,啧啧感嘆了两声,夸奖道:“这是我最新研制的辣椒粉,是从西域那边运过来的辣椒磨成的,听说尝一口就让人慾仙欲死呢。”顾子鸠说着,将期待的眼神看向顾飞白:“二哥,听说甜点蘸上此辣椒粉味道十分不错,你可一定要过来尝尝哦。” “。……” “不过来我可是要生气的哦。” 顾飞白嘴角一抽,看着一脸期待的顾子鸠,突然觉得头有点疼。难得听到顾子鸠喊自己二哥,却是为了整自己,怎么想,都觉得很刺激。 第91页 “鸠儿,欲仙欲死在这里用不合适。”顾飞白看着顾子鸠装作不知道的眼神,无语地纠正道,“应该说,生不如死更符合此时的情景。” 顾子鸠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用佩服的眼光看着顾飞白,抬起手来鼓了鼓掌:“不愧是咱们顾家的经济扛把子啊,汉语学的真好!” 顾飞白突然有点不是很想和她说话,便琢磨着随便找个理由先撤,否则再这么聊下去,恐怕他的脑袋会更疼。 “三弟还在议事厅等着你呢,你赶紧去吧。” 顾子鸠回头望了一眼,也点点头,道:“那你也快去吧。” 顾飞白应了一声,转脸逃一般的走了。 顾子鸠笑着看着顾飞白逃走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一声。顾飞白到底还是太年轻啊,这么几句话就直接吓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心情很好地将辣椒粉重新收回去,哼着歌,转头也离开了回廊。 回廊曲折弯绕,顾子鸠走时,正好到了一个高处,头顶也不小心撞到了正巧荡下来的红穗子。 顾子鸠下意识地抓住了红穗子,抬头看了一眼,见只是一盏做相精緻的圆灯,这才松了手,随手转了一下圆灯,这才起步离开。 圆灯被这么一转,晃动了好几下,显露出上头的图画来。 约莫是春天的景色,上头用水墨粗粗描绘了一副父女春景图,从画上来看,正是一片其乐融融。 又是一阵风过,圆灯又转了半圈,显露出上头站在不远处的三个男人,形态各异,只是都笑着看着前头。 看模样,赫然是顾襄几人。 只是顾子鸠并未细看,而这水墨画又只是几笔勾勒,以现在顾子鸠对顾襄他们的熟悉程度,自然是认不出的。 “顾襄,谭十三醒了吗?” 顾子鸠穿过回廊,又走了几步,这才来到了议事厅,见议事厅内只有顾襄坐在正当中,一副悠闲样,便好奇地询问道。 顾襄在顾子鸠来时正在悠闲的休息,此时听她这么一问,这才用手指了指里头,笑道:“在里头睡着呢。” “睡着?”顾子鸠眉头一扬,看着顾襄,有些不敢相信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能睡着?你将他拖了一路,恐怕皮都没了一层,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襄笑眯眯地看着顾子鸠一副佩服的模样,这才解释道:“方才他倒是醒来了一次,只是太过吵闹,我嫌烦就把他打晕了。” “。……”顾子鸠无语地瞪了顾襄一眼,一边缓步走向里头,一边趁时间教训了顾襄一顿,“你下手一向没个轻重的,他如今又醉酒的那么厉害,本就容易酒精中毒,结果你还毒打了他一顿,若是打死了,咱们还怎么去找魔教?” 顾襄突然被顾子鸠这么一教训,笑眯眯的点点头,表示接受了顾子鸠的说教,并且愿意以后注意。他跟在后头,只是解释了一句,道:“我知道小鸠儿留着他还有用处,因此打之前特地给他餵了一片千年人参吊着。” 顾子鸠脚步一顿,听闻,转头看了顾襄一眼。 “以后我若是也想打你,你记得给自己也餵一片。” 顾襄依旧笑眯眯的,直接将顾子鸠的这句话当成了关心的话语,若是此时给他安一条尾巴,恐怕是要兴奋的左右摇晃的。 “还是小鸠儿关心我!” 顾子鸠看着顾襄笑眯眯的脸,无语了。 她突然好像有点明白顾飞白刚刚那种心情了。 顾子鸠嘆了一口气,摇摇头,踏进了里头的内室,见谭十三躺在地上正打着呼噜呼呼大睡着,这份无语的心情,便也更加的严重了。 她“哎”了一声,瞥了顾襄一眼:“把他弄醒。” “我听小鸠儿的。” “砰。” “哎哟!” 顾襄得了顾子鸠的吩咐,直接走到谭十三面前,狠狠踹了他一脚。 谭十三自疼痛中醒来,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地便要骂过去,但是在看清楚了面前的人时,忍不住浑身一抖,那满腔的话语也在此时被他悉数咽了回去。 看着顾襄笑眯眯的脸,谭十三吓的眼泪水都快出来了。 顾子鸠看着十分没出息的谭十三,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道:“醒了?若是醒了,咱们就来好好谈谈魔教的事情。” 谭十三本人还没从顾襄对他产生的惊吓中回神,便又听见了顾子鸠的这番话,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顾子鸠没理会谭十三的神情,她托着腮帮子,道:“虽然不知道魔教的人留着你的命有什么用处,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倒也是一个能将他们彻底覆灭的好机会。”顾子鸠说着,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顾襄,“毕竟有很大的可能性,魔教留着你的性命,是为了能够引蛇出洞。” 谭十三浑身一抖,没明白顾子鸠的意思。 “恐怕魔教的人早在你散播我的名声时就已经查到我其实是顾家的家主,而顾襄,又恰好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不出意外的话,我早晚会来找你。”顾子鸠面对谭十三的疑惑,悠悠解释道。 “为了能将顾襄这条毒蛇引出来,他们必然会留着你的性命。” 谭十三听着顾子鸠的解释,不知怎的,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再之后,一种不好的预感直接升上来,让他忍不住寒毛直立,逼的他简直想要逃跑。 果然,下一秒,便听见顾子鸠说:“为了能够将魔教一网打尽,这几日便要委屈一下你了。” 谭十三害怕的连连摇头,嘴上也不断地说着拒绝的话语,但是很快就被不耐烦的顾襄给一把堵住了嘴巴。 顾子鸠眼神一转,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谭十三,为了能把那些人救出来,麻烦你最近就安安静静的当个诱饵吧。” ☆、第六十六章 小胖鱼是真的胖了 谭十三没有办法,谭十三觉得自己很委屈。 本来谭家在全国的势力也很大,虽然比不上顾家,但是好歹也算是将生意扩展到了各地,最近又因为和西沂签订了商贸往来而风头正盛,若是没有认识顾子鸠,谭十三凭藉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头和自己的家世背景,混的一定也很风生水起。 说不定现在还可以在某个姑娘的怀里睡着呢。 只是自从认识了顾子鸠之后,莫名其妙地输了比赛,随后又不知道怎么的答应了顾子鸠的要求,帮她散播名声。 若不是因为此,魔教也不会盯上他啊。 想他堂堂谭家大公子,好歹也是众多妹子的梦中情人,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每天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而提心弔胆的怂货。 谭十三举头望明月,低头嘆了口气。 自从被顾子鸠抓走当什么诱饵之后,他觉得自己的生命每天都是在倒数中进行的。 比如这一日,谭十三就觉得,自己基本上可以着手写一下自己的遗书了。但是让他十分生气的是,当他把这个悲愤的决定告诉顾子鸠时,顾子鸠居然还能心情很好地啃完了一个鸡腿! 第92页 哦不,三个鸡腿。 谭十三数了一下桌子上的骨头,颇有顾子鸠再不关心他他就哭给她看的意思。 好在顾子鸠吃完鸡腿之后倒也没忘了谭十三的存在,她一边洗着手,一边道:“既然如此,那麻烦你写遗书的时候记得要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我。你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你爹膝下除了你也还有四个孩子,用不着你的遗产。” 顾子鸠接过顾襄递过来的茶水漱了漱口,继续道:“不过我呢,作为你的老大,是有责任替你照管好一切的,既然你决心赴死,那么留下的财产也不可能跟着你一起到地底下,所以不如就交给我来的更有用。” 谭十三捂着自己的心口,觉得自己快要被顾子鸠给气死了。 顾子鸠将茶水吐到了一旁,这才又悠悠道:“不过你也不用那么悲观,虽然魔教名声可怕,可到底已经颓唐,掀不了什么大风浪的,怎么敌得过我庞大的顾家。”顾子鸠笑着,颇为自信的安抚道,“若是你实在担忧,不如就花上几千两黄金买个生死保险,我顾家保证能护你平安,怎么样?” 等顾子鸠说完,一旁的顾襄也随之掏出了一张凭证,笑眯眯道:“只要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保你一生平安哦。” 谭十三看了一眼凭证上写的东西,气的快要吐血。 这……这真是一家都是强盗啊! 明里暗里都是在坑他的钱啊! 谭十三气到吐血,捂着自己的心口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什么写封遗书寄回去之类的想法全都在顾子鸠会在自己死后霸占所有的钱时收了回去。 什么死不死的,他要好好活下来守着自己的钱! 谭十三被这么一刺激,几天的颓靡都给激了回去,现在豪气万千,誓要和魔教死磕到底。 顾子鸠托着腮帮子,看着谭十三气势汹汹地沖了出去,瞥了顾襄一眼:“时机差不多了,准备动手吧。” 顾襄笑眯眯的点点头。 此时的顾府外头。 被气到了的谭十三和顾府的人说了一声之后便打算跑出去当诱饵。这几日他被关在顾府,表面上说是在保护,实际上每天他都活在顾襄的威胁当中。 谭十三觉得自己若是再看一眼顾襄,很有可能真的会吓死。 他这几天应该是疯了才会那么心宽的和这样一个大杀神生活在一起。 “谭先生还是不要出去了,家主都说了最近你很危险的。” 谭十三摇摇头,道:“我只是在附近转转,不要紧的。” 他四处看了看,此时午时,街上倒是也没见什么人,虽然很大的可能性是因为这里是顾府的范围吧。 谭十三回头看了一眼看门的侍卫,无语地抽了抽嘴角。连普普通通的看门侍卫都有一身好武艺,别人吃饱了撑的才敢在这里闲逛吧。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准备四处走动走动。他已经在顾府呆了一些日子,也再没有看到那神秘的黑影出现,看样子,魔教的人的确很忌惮顾府。 如此安稳过了那么多天,想来魔教的人,也应该急了。 谭十三漫无目的的走着,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嘆了口气。 当初他也只是查到顾子鸠是锦王爷府里的丫环,这才放下心来不曾有过任何怀疑,却没有想到,她真实的身份竟然如此可怕。 也不知道若是锦王爷知道了,会怎么做。 谭十三一边想着,一边散步一样的走到了湖边,他在京城中也没什么熟人,最近几日更是因为魔教的事情而显得愈加的寂寞。 等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时,谭十三这才发现,能让他依靠的,竟然就只有那个经常想要抢走他钱的顾子鸠而已。 他坐在湖边,捡起一颗石头扔到了湖中,觉得自己此时的境遇竟是如此的让人感到讽刺。 自诩广交人脉的自己,到现在竟还是如此的寂寞。 谭十三嘆了一口气,哼起了一首哀怨的曲子,合着湖水拍打河堤的声音,轻轻地传了出来。 调子哼到一半,谭十三婉转的音调突然戛然而止。他余眼瞥见一黑影缓缓而至,虽然模糊,但是却能清楚的知晓,这黑影已经又像平常一样站在了他身后。 只是一道影子,没有呼吸,也没有脚步声,即使在这大白天,阳光普照下,依然让人觉得心底一股凉意袭来。 谭十三深呼了一口气,做了一番心理准备,这才转过头。 果然没有看见人。 大约是在等一个时机吧,等顾子鸠和顾襄单独与自己出来时,或许便是他们出手的时候。 顾府戒备森严,可以说是这天底下最难闯的地方,魔教的人也不傻,自然不会做这种以卵击石的事情,所以他们现在需要做的,只有等。 谭十三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觉得魔教实在太过阴险。 因为实力跟不上,所以便想出了这等阴险的主意。 若说前几天谭十三的确是因为魔教对自己的威胁而感到害怕的话,现在的谭十三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他们绳之于法了。 谭十三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只是面上之神色,已经在转过去时变得惶恐。 惶恐的就像当初那般。 “真是的,顾子鸠这人这么那么死心眼,我说想要自己出来走走,她还真的就这么让我出来了。” 谭十三仿佛自言自语地路过了一丛草丛,甚至觉得有些害怕地搓了搓手臂,埋怨了几句。 待他走后,草丛中一阵悉悉索索,冒出一个人头,正是顾子鸠。 以及被她当成坐垫的顾襄。 顾襄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顾子鸠,一向带笑的脸上笑意更深了。 顾子鸠悄咪咪地盯着谭十三离开的方向,又看着那道黑影诡异地飘了过去,这才道:“你都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这是魔教一种秘而不传的功夫,等练成之后,人可以做到飘忽无影,在这天底下,也没有多少人能够跟得上这种速度。”顾襄笑眯眯的回答着,眼睛一眯,已经透露出了些许的杀意,“没想到他还活着。” 顾子鸠扒拉着草,闻言看了顾襄一眼,道:“他是谁?” “魔教右护法绿弗。” 顾子鸠眯了眯眼,“哦”了一声:“管他谁呢,让兄弟们都机灵点儿,一会儿咱们跟过去的时候都手脚麻熘点儿,千万不要被魔教这群人发现蛛丝马迹。” “这个我明白。” “不过谭十三还真的很好激啊,随便一两句就能把他忽悠出来了。” 顾子鸠点了点头,嘟囔了两句,这才站起来,手往前一扬,做了一个行动的手势,随后,便带着顾襄跟着谭十三朝前头移了过去。 身后的树枝上,隐隐的,还能看见有几道身影出现,片刻便没了踪影。 谭十三这次的确是在瞎逛,顾子鸠跟在后头偷偷摸摸了半天,只见他一直在市集上乱逛,具是些人多嘈杂的地方,而这种地方,动手实在是不可能。 第93页 顾子鸠躲在墙后头,看着甚至已经买了一串肉串的谭十三,气的抓起顾襄的手就要往上咬:“这个谭十三,再没有眼力见的话直接砍了他得了!” 顾襄蹲在顾子鸠身后,一只手直接被顾子鸠当成了泄愤的骨头,却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盯着还在往前走的谭十三,笑道:“小鸠儿也不用那么着急,他现在不是已经在往人烟稀少处走了吗?” 顾子鸠“嗯?”了一声,随着顾襄的话,往前一看,这才还算满意的点点头。 “还算这货有点智商。” 顾子鸠几人跟着谭十三一路走走停停,疲累的顾子鸠很快肚子都有些饿,等到谭十三走到一处胡同口时,那名叫绿弗的右护法终于动手了。 顾子鸠接过顾襄新鲜买来的章鱼丸子,像看戏一样的看着的谭十三被绿弗劫走,小心翼翼地吹了吹还有些烫嘴的丸子。 “一盒才四颗啊?这怎么够吃啊,你再去给我买两盒来。” 顾襄笑眯眯的点点头,走之前还顺便看了一眼正在不断挣扎的谭十三。确认在此时的确不会有什么危险后,他这才起身,真的准备去再买两盒章鱼丸子了。 若是让谭十三知道近在咫尺的顾子鸠不但没有准备去救他,反而还吩咐顾襄买章鱼丸子的话,恐怕真的会气死。 顾子鸠插了一颗章鱼丸子,一边吹着上头的热气,一边观望着前头的戏局。 “谭十三这名声都是怎么闯出来的啊,怎么这么快就打不过了?” 顾子鸠说出这句话时纯粹是自我吐槽,并没指望有人回答,身后虽然跟着一大堆顾家手下,但是相隔甚远,即便给他们十个胆子,恐怕也是不敢上前随意搭话的。 顾子鸠嚼着章鱼丸子,啧啧感嘆了两声,随后,自己的脑袋就突然被一只大手给覆上。 她心头一惊,立刻就要挥着木籤朝来人刺过去,但是木籤只伸到一般便突然停止。她睁大眼睛,看着一手覆在自己脑袋上的来人,轻声道:“王爷?” 江九渊一身黑色衣裳,身后还跟着付北和几个十二司的阎王,见此,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本王今日是来围剿魔教余孽的,却没想到竟然撞上了你这条小胖鱼。” “王爷你也想来抓他们吗?” 江九渊眉头一扬,看着嘴巴鼓鼓的顾子鸠,心情很好地笑道:“是啊。” 顾子鸠咽下一颗章鱼丸子后,伸手扯了扯江九渊的袖子,打着算盘商量道:“王爷,你把他们让给我玩儿好不好?反正你们十二司抓的人已经那么多了,也不差这一次嘛。” 江九渊睨了顾子鸠一眼,正准备说话,眉头却一皱,躲过了来自后方的一记致命袭击,顺手还将顾子鸠抱在了怀中,转了几圈后,躲过了攻击。 顾襄一手捧着两盒章鱼丸子,笑眯眯的脸上全是浓重的杀意,似乎是因为江九渊方才和顾子鸠说话而让他不满,因此行动上毫不留情面。 顾子鸠却是不管这么多,眼中只看到了那两盒章鱼丸子,便兴奋地接了过来。 江九渊同顾襄对峙良久,这才低下头来看了一眼两耳不听窗外事,一心只专心吃糰子的顾子鸠,笑道:“几天不见,这条小胖鱼倒是胖了许多。” ☆、第六十七章 想跟本王回去吗 江九渊对魔教的围剿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正如顾子鸠所说,他的十二司这些年来抓捕的罪犯之多,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数不清楚,有时候局势动荡,江湖上的纷争太多时,他们十二司甚至会充当中间人进行调停。 十二司的牢房当中,更是关着这世上最凶险的恶徒。其中不乏一些手上染了数百条人命的大盗,若说这世上最黑暗最凶狠的事情,江九渊确实已经熟悉如同家常便饭。 魔教的名头虽然可怕,也的确有那么几个人在江湖上算得上名号,可到底不是正经门派,这些年的发展壮大,也是踩在无数人的性命上头建立起来的。十二司早在几年前就计划要将他们清除,可总归会有那么些事情耽误了计划,直到最后整个魔教被顾襄捣毁,这才彻底终止。 如今的魔教捲土重来,虽然手法依然同以前一样的残忍,但说到底也只是在垂死挣扎,区区几人,又能掀得起什么浪。 江九渊以前没将魔教放在眼里,现在更是不可能会起什么大的兴趣。 可他虽说表面上没什么兴趣,但是到底还是调来了大批十二司主力,追根究底,或许也只是因为担心顾子鸠。 魔教说到底也是顾襄所灭,如今他们尚有余孽,自然会想方设法找顾襄报仇,而顾子鸠作为顾家家主,自然有责任进行善后。 他也是得了消息匆匆赶来,没想到顾子鸠果然在这里。 江九渊见招拆招,将顾襄的攻击全部化解之后,又道:“魔教阴险,子鸠你万不能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 顾子鸠坐在最前头,看着谭十三的垂死挣扎,闻言,立刻无语地吐槽道:“王爷,魔教有我阴险吗?” 江九渊抿了抿唇,显然还是不太相信顾子鸠的自信,他回头看了付北一眼。 得了指令的付北立刻操起长剑便要朝前头攻过去,但是很快就被顾襄给拦住了。 或许是因为知道顾子鸠同他们还算是要好,因此并没有下死手,只是却也不轻,没有想到顾襄会攻击自己的付北一个趔趄,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顾襄笑眯眯的,道:“小鸠儿,看来咱们今天围剿魔教是真的有些麻烦了。” 顾子鸠一顿,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向他,道:“怎么,这世界上还有你顾襄觉得难杀的人?” 他摇摇头,笑着看向江九渊,道:“如今锦王爷竟然也插手围剿魔教的事情,那么不论怎么样,对咱们都是不利的。”他说着,又笑着抬手将顾子鸠头上不知何时沾上的草屑拿掉,“毕竟咱们今儿个出来可高调的很,若是功劳到时候被锦王爷抢去,恐怕小鸠儿刚在顾家树立的威信会有裂痕。” 江九渊听着,忍不住插嘴道:“怎么,子鸠不是你们顾家的家主么?” 顾襄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道:“锦王爷,您是人中龙凤,又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自然不懂我们平民百姓树立威权有多难。”他说着,又转头看着顾子鸠,拍了拍她的脑袋,“小鸠儿虽是家主,也已经清理了杂草,可在这顾家,总归还是有一些不听话的狗存在。” 江九渊听言,眯了眯眼睛。 “如今锦王爷您带着十二司的人马过来剿杀魔教,咱们自然是不敢拦的,只是魔教的人已经盯上了我们顾家,若是今日我们态度放软了,日后被人以为顾家好欺负,那该怎么办?” 顾襄笑眯眯的看着远处,继续说道:“小鸠儿方才树立威信,立马又在您这儿栽了跟头,恐怕说出去,也会闹笑话吧?”他的语气虽然因为这满脸的笑眯眯而显得有些俏皮,但是细听,却也不难听出里头的嘲讽来,“锦王爷,我可听小鸠儿说你们王府对待她可是非常不错的,怎么,小鸠儿才刚离开,你们就翻脸不认人了?” 第94页 江九渊若有所思地看着顾襄,没有立刻回话。 顾襄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十分清楚,且又身负杀神之名,做事向来不会考虑后果,因此对于顾家来说,即便他是为了保护顾子鸠而存在,但其本身,一定十分不好驾驭,至少,他也不可能是那种听人调派的。 即便是现在的顾襄,说的话语虽然并无十分特殊,但是却句句透露着杀意,且句句牵扯到了顾子鸠。 那么在他心里,或许顾子鸠的确对他来说很重要。 否则以顾襄的性情又怎么可能会费那么多口舌来跟他谈论。 江九渊想通了这一点,这才解释道:“本王今日并无和子鸠抢功劳的意思,只是担心魔教的余孽会伤及到她,这才赶过来。” 顾子鸠本来正扒拉着墙壁看戏,听言,这才有些疑惑地转过头来,看向江九渊。 那一双乌熘熘的大眼睛一眨不眨,似乎对江九渊这样的解释而感到奇怪。 “子鸠虽然是你们顾家的家主,可本王府上的人,却早就已经将她当成了朋友,如今朋友有难,他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顾子鸠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付北等人,皆对自己做出了不用担心的手势。她有些头疼的嘆了口气。 虽然对此很感动,可是如今的状况,却也用不着如此大动干戈啊。 她看着江九渊,不满地伸出手指道:“王爷,你说了那么多,无非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江九渊笑了一声,眼神中的温柔半点未退,是她以往在王府中所能经常看见的,如今时隔多天,再度看见,竟然觉得有异样的感觉在心中升起。 “子鸠,本王相信你的能力,却不代表本王会放任你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久待。” 她心里一个咯噔,看着他专注的眼神,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收回手指,并且将视线转到了别处。 “虽然这些小喽喽对我来说根本没什么,不过你们既然也想来帮我,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她想起方才被绑走的谭十三,心事重重到:“谭十三是我的手下,我若是不救心里也过意不去,更何况他若是死了,我也就不能和他父亲谭天林做生意了。” “如今有了王爷,想来谭家应该也会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多多和我们有来往的。” 听着顾子鸠一字一句盘算好的模样,江九渊失笑了片刻。 真是条财迷小胖鱼。 “小鸠儿,你和锦王爷这么说,可是怀疑我的能力?”已经被忽视了很久,并且夹在他们两中间,眼看着这两人互动频繁的顾襄怒了,他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手上却已经酝了内力,朝着江九渊的胸膛攻了过去,“小鸠儿,魔教的事情有我,经济上的事情有顾飞白,小鸠儿若是再为此而刻意讨好锦王爷,我可是会伤心的。” 江九渊也笑着一一拆解了顾襄的招式,虽然对于顾襄的步步杀招对付的有些吃力,但是江九渊还是抽出了一点时间道:“子鸠,顾襄虽然负有杀神之名,可他一向会为了战斗而不顾一切,你若是执意要带着他,恐怕会有危险。” 江九渊躲过了顾襄的一记致命攻击,又道:“如此危险,子鸠要不要重新回到本王身边来?本王的王府可一向安全。” 顾襄笑了两声,眼看根本伤不了江九渊,转而又换了方式,一边用手击打,一边道:“那么锦王爷想让我们小鸠儿去你王府做什么?堂堂顾家家主,难道要进你王府当个丫环吗?” “她当然可以当别的。” “当什么?” 随着顾襄又一记攻打夹带着的反问,倒真是让江九渊有些懵了。 是啊,除了王府的丫环,她还能当什么? 在王府时,他就从来没将顾子鸠当过丫环使唤,而府中上下,也几乎经常听从顾子鸠的命令办事。 他虽然没有严令声明,但是府中上下一定是明白的。 既然不是拿她当丫环看,那么他又是为了什么而开的这个口? 还有,既然不是真的对魔教有兴趣,那么又为何会费那么多心思带着十二司的精英过来? 江九渊将目光投向了同样觉得有些疑惑的顾子鸠身上。 不知何时,他的目光总是放在顾子鸠身上,不知何时,他的心里,竟然也全都是顾子鸠了。 顾襄的这个问题让江九渊陷入了一个那么久以来,他都不曾正视过的问题上。 到底是因为什么,他才屡次三番那般放不下顾子鸠。 看着顾子鸠璀璨目光下,紧紧看着自己。这张微仰着的笑脸,是自从她进府后,就一直习以为常的模样。 江九渊心突然开始拨云开雾,一切都已豁然开朗。 是因为喜欢吧。 因为喜欢顾子鸠,所以才不放心即便已经是家主的她独自面对魔教,哪怕出不了力也没关系,哪怕顾子鸠根本不需要也没关系。 他只是想亲眼看到顾子鸠平安罢了。 而那些因为顾子鸠而产生的种种心悸,种种反常,和最近几日的失眠,都是因为喜欢她。 江九渊以前没有喜欢过女人,往年也从来没有和异性相处的时间那么多过,现在明白了这份心情之后,所有的不安情绪都得到了回答。 是因为喜欢啊。 所以才不管顾子鸠究竟是什么身份,放下一切跑了过来。 江九渊想通了之后,眼神放的更加温柔了,直接看的顾子鸠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更何况是一直没有得到回答的顾襄了。 他笑眯眯的一拳挥了过去。 而一直站在江九渊身后的付北几人也觉得莫名其妙。 虽然一向知道他们王爷关心顾子鸠,可现在,是不是有些关心过头了? 他们此次过来不是为了剿杀魔教吗?怎么变成了……看他们王爷和顾襄打架了? 就在这些人迷茫时,一直看着他们从刚开始就互相看对方不爽的顾子鸠终于说话了。 “别打了,谭十三已经离开了我的视线,马上追上去。” 她说着,一手还拎住了顾襄的后领,直接硬生生将他扯了出去,连推带踹的把他赶到了谭十三被抓走的地方。 在场众人看着顾子鸠的大胆行为,都对此有些紧张。而江九渊则更是直接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免得一会儿暴怒的顾襄出手伤了她。 顾襄这人,一向敏感又暴怒,顾子鸠还敢在这时激怒他,江九渊捏了捏眉心,觉得顾子鸠实在是不识相的很。 可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一向脾气诡异的顾襄这次却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行动,他只是笑眯眯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小鸠儿,找到绿弗我可以先杀了他吗?” “哦,不过你杀了他之前会先被我砍。” 顾襄笑眯眯的,点头,道:“我知道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直接顺着方才谭十三被绑走的方向追了过去,其人方才还在笑眯眯的和顾子鸠说话,下一秒就已经彻底没了踪迹,这神鬼莫追的速度直接让付北等人嘆为观止。 第95页 他们瞪大了眼睛,直到顾襄的背影已经消失了好久之后,这才嘆道:“我的天,好快!” 江九渊也颇对顾襄的速度感到震惊,但是很快,他又摸着顾子鸠的脑袋,道:“让顾襄追过去真的不要紧吗?如今的魔教余孽恐怕都对他恨之入骨吧,难道不会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他们抓谭十三,绑走了那么多的江湖人,不就是为了把顾襄这条毒蛇引出来吗?” 江九渊扬眉,道:“魔教最近的动作颇大,倒是的确已经有谣言说是你们顾家指使的。” 顾子鸠笑了一声,显然对于京中传闻动不动扯到他们顾家而感到习以为常:“顾襄独闯魔教安然而返本就已经让人震惊,更何况他还血洗了魔教,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吧。” “是啊,这次魔教抓了谭十三,恐怕也是有拿他当人质的意思。” “他们这次活了下来,定然是要找顾襄报仇的,只是顾襄实在太厉害,所以他们才想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想要将舆论全部转移到我们顾家,借着朝廷的手一起毁了顾家吧。” 江九渊对于顾子鸠的分析显然很贊同,他蹲下身子,道:“朝廷本就同顾家不和,而魔教……恐怕世人也不知他们还有人活了下来吧。” “祸害遗千年嘛。” “既然如此,你们现在过去,岂不是正好着了魔教的道?” 顾子鸠给了他一个你在开玩笑吧的表情。 “谭十三被抓,本就是在我的计划当中,他们想拿谭十三钓到顾襄这条钓鱼,却忘了他们同时惹到的还有我们顾家。”顾子鸠冷笑了一声,“想要靠谭十三威胁我,就看他们有没有这条命活到这天了。” 江九渊看着几天不见,家族荣誉感变得十分强的顾子鸠,好笑的摇摇头。 看来她的确很适合待在那里,虽然如今的麻烦是多了些,可是对于顾子鸠来说,恐怕这也是一种乐趣所在吧。 江九渊自从确认了自己对顾子鸠的心意之后,心中的想法就再也不曾收敛了。 而不加收敛,则让他的喜爱如洪水泛滥,不可收拾。 他按住顾子鸠的脑袋,将嘴凑到顾子鸠耳边,趁着出发之前,声音低沉道:“小胖鱼,王府厨子最近新研究了几种点心,你什么时候得空……过来尝尝?” 顾子鸠有些吃惊地看向他,问道:“王爷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吃甜点了?” 江九渊笑着顺势摸了摸她的头,道:“从今天开始。” ☆、第六十八章 魔教是真的要灭亡了 谭十三被绿弗抓走,内心是很紧张的。 虽说他早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自己处理掉这个祸端,拯救那些因为自己而被抓的人,可是真当这祸端出现时,他也同时感觉到一股无力感正在不断用来。 这股无力感来自于他的胆小和担忧,但是这份心情若是被旁人所知,倒也并不足与使人对他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 换句话说,魔教这个组织,单单只是名字就已经可以让江湖正统门派出来的弟子们感到害怕了。 他们从小学到的无非是一个“道”字。 寻常比武也只是点到即止,论起生死厮杀也是规规矩矩凭藉本身的能力去拼搏的,只要自恃江湖豪杰,断然不屑用那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来获胜。 可魔教呢,魔教最擅长以毒惑人心,那些精巧的杀人工具,那些一碰致命的美人红唇,无一不是在外貌上最得人喜爱的。 具有那么强烈的迷惑性,几乎能在一瞬间击破名门弟子修炼了多年的心法,随后耀武扬威的取得他们的性命。 若是真和魔教打起来,那些平常的道理和条条框框也定然是绑不住他们的。 和这样一群习惯出尔反尔的人相处,即便是谭十三,也难免觉得紧张。更何况现在的魔教只剩下那么几个人,想来,一定会比以前更加的不顾一切吧。 谭十三的眼睛被蒙住,只能感觉到一路都在不停的颠簸,耳旁也是一阵又一阵呼啸的风声,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人声。 若非抓住他腰的那只手还有些温度,谭十三真的要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怪物,而自己,便是这只怪物手底下的猎物。 如今虽然已经知道了抓住自己的是寻常人类,可还是不能让谭十三感到有任何的放松。 横竖都是死,不如在死前潇洒一回,也不枉他在江湖上的名声。 “唔。” 随着一声闷哼声,谭十三后脑勺直接撞向了结实的墙壁,痛的他差点逼出了眼泪。 隔着厚厚的黑布,谭十三只能感觉到自己被人绑住,身下冰凉,大约是地板,前头黑蒙蒙一片,根本看不到人影晃动。 他的眼睛虽然被蒙住,但是听觉却变的分外灵敏,只经过了一会儿的不适应之后,谭十三已经能够大致猜测出自己处于什么地方了。 方才行走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声,大致可以猜测绑了自己的这人一定是走的偏僻的路。 再加上脸上一直能感觉到的潮湿的水意,和这凉的不可思议的地板,还有隐隐的霉气,谭十三猜测自己大概是被人绑到了城东郊外的一座破庙内。 京城之中,唯有城东最为人烟稀少,再加上翻过一片土丘便是乱葬岗,正常人根本不可能会来到这里。 谭十三装作疲累,继续瘫在地板上,看着似乎真的已经要晕过去,唯有耳朵还在悄悄的工作。 “右护法,十二司的人上钩了吗?” 随着几声脚步声踢踏,有人终于耐不住好奇问了一声。 “呵。” 随着这声问句而来的,是极其嘶哑难听的一声笑容,这笑容十分诡异,就像是本应该好听的银铃被人强行踩压之后造成的扭曲一样。 因为原本音色的美妙,所以在毁灭之后才会显得更加的可怖。 单凭这一声笑声,便能从中听出许多的深意来。 那大约是具有讽刺的,也具有自信的一声笑。 谭十三被这笑容突然震慑,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是有人察觉到自己正在监听。 在这声笑声过后,这嘶哑的嗓音这才又继续道:“这些江湖名士若是平日里单个出现也就罢了,如今突然被我们绑来,那其中意味就大不相同了,数支江湖势力突然集中,朝廷自然是不敢惹的。”他似乎是有些怕冷,如今这日子比不上寒冬腊月,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温暖,但是这人一边说着一边竟然还觉得有些冷的搓了搓手,“十二司作为朝廷养的最乖的一群狗,自然不会任由朝廷的担心继续蔓延的。” “只是十二司如今的主人可是那位修罗王……”这人似乎还有些担心,听到了绿弗的回答后,继续提问道。 听到这个提问之后,绿弗的冷笑声更加的难听了,直接让人深深吓出了一层鸡皮疙瘩,别说一直看不到绿弗正脸的谭十三,就连直接面对着绿弗的这人都吓的差点要喊娘。 第96页 “什么修罗王,没了这个位置的帮衬,我看他能活到几时。” 绿弗说着,又搓了搓手,旁边有点见识的已经生了火,在这稍显昏暗的屋子内,火光摇摇晃晃,缓缓地将绿弗的脸照亮。 这是一张足够俊美的脸,即便是如今坐着,也能看出他的身材修长,他任凭火光在自己脸上跳跃,伸出手来放置在火光旁边,看着持续跳动的火苗,绿弗这才又道:“那群人咱们也留了好些日子,如今终于到了他们要贡献力量的时候了。” 绿弗的手贴着火苗,期间偶有蹦开的火苗溅到他手上,可他却毫不在意地继续将手翻了个身,看着手背上长长的一条伤疤,继续道:“如今十二司和顾家竟然已经上了船,那么到了如今,可就休想再下去。” 看着绿弗突然变得极其阴狠的表情,跟在他旁边的五个人也贊同的点点头。 他们是魔教少数活下来的教众,也曾亲眼看到魔教覆灭的整个过程。想到此,他们中的一个人又有些收不住他的情绪了。 绿弗就在他们面前,平日里或许还可以说服自己刻意遗忘,可一旦绿弗说话,他就难免会想到那天的惨剧。 “右护法,咱们可绝不能放过顾襄!” “是啊右护法,他将您害的如此地步,怎么也要好好折磨一番再让他死!” 绿弗听着他们突然情绪大涨的话语,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喉咙。 但是他没有多说,只是闭了眼睛,继续道:“如今十二司和顾家同时出手,既然鹬蚌相争,自然咱们渔翁得利,到时候再将这群人的死推给顾家,不论顾家再有什么能耐,也是撑不过这次的。” 另外的人也笑了起来,道:“是啊,不光是朝廷,还有这群人身后的势力到时候也会找上顾家的!” 绿弗跟着笑了一声,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已经很久没有动作的谭十三上头。 “为了报仇,我已经竭尽所能。” 一直在偷听的谭十三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朝自己投了过来,吓的他寒毛直立,后背一阵凉意。 那并不是杀意,但是却是堪比杀意的,已经看破了一切的目光。 谭十三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他的脑袋和耳朵也因为过分的紧张而突然处于空白状态,因此根本没有意识到,此时正有一柄刀正直朝他而去。 “砰。” 绿弗看着这把刀突然在半空中变成了两半,瞬间皱起了眉头,几乎是本能的,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顾襄双手环胸,饶有兴趣地看着绿弗,道:“你倒是命大,居然这样都不死。” 绿弗见来人是绿弗,面上的阴沉色更重了:“顾,襄。” 顾襄笑着点点头:“是我,你不是在做梦。”他说着,习惯性地转了转手上的戒指,这才仿佛才意识到绿弗的声音和平常不一样,“呀,你的声音怎么变得那么难听了?” 绿弗冷眼看着笑眯眯的顾襄,“呵”了一声:“托你的福,若不是你将整块烧红了的还冒着火星的炭直接放进了我的嘴里,想来我也不会有今天。” 顾襄依然笑眯眯的,道:“这么说你还得感谢我了?若非当日我起了玩心,觉得你是个不错的玩具,恐怕现在的你也早就跟着魔教一起入了土。” 绿弗看着顾襄,竟然还能忍下这份侮辱,笑了一声:“那真是多谢了,若不是你当日没有赶尽杀绝,今日便也不会死在我的手上。” 绿弗看着顾襄,身后几人也早就已经蠢蠢欲动,各个都几乎拿顾襄当死人看。 被这么多双凶狠的眼睛盯着,顾襄依然笑眯眯的,虽然还不曾有什么动作,但是隐隐中,总觉得好像即将爆发什么一样。 相较于绿弗他们明显的杀气,顾襄却显得有些异常的淡定,他懒懒瞥了谭十三一眼,不知道是在估算什么,最终,他还是靠着门框,笑着反问道:“是吗?” 随着这声笑语过后,是顾襄突然的行动。 即便是早就已经有所防备的绿弗,还是被顾襄的动作之快给震惊,他身子微微往后仰,这才躲过了一记致命杀招。 两人在昏暗的房间内不断的对打,火光被这杀气震的摇摇晃晃,偶尔出现在火光中的两人脸上都是一片兴奋,似乎都对对手感到满意。再之后,随着一声巨响,两人直接捅破了屋顶,沖了上去。 一束来自外头的光亮刺伤了在黑暗中待了许久的几人,他们捂着自己的眼睛,没过一会儿便又想起了自己的职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顾襄会在此时出现,但是当务之急,必须要赶在他之前将那批江湖人全部杀掉。 “这个人怎么处置?” “顾襄既已来,留着他也无用,杀了吧。” 得了命令的另一人点点头,脚步稍稍落后于前面几人,拔出长剑就朝谭十三走去。 谭十三被这突然的变故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他很快也恢复如常,一脚踹开企图取自己姓名的人,并且瞬间将帮着自己的绳索解开,一手扯下了蒙住了自己眼睛的布,同这男人搏斗起来。 剩下的几人没想到变故会如此突然,再也顾不得拖沓,连忙加快了脚步,但是路却在此时被人堵住。 江九渊看着这些魔教余孽,一脸平静,只是率领了十二司挡住了他们往前的路,在这些人说话之前,便已经淡淡开口,道:“拿下。” 这突然的变故让这些魔教余孽有些摸不着头脑。 分明从一开始主动权就掌握在他们手上,可是为何到了今天,却突然反转。 屋内谭十三正在挣扎,屋外被江九渊和十二司围的水泄不通,就连绿弗,也被那个杀神给缠上拖不了身。 魔教虽然一向以阴险狡诈闻名,可是到了如今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起不了什么大风浪,因此很快就被训练有素的十二司给逮捕。 “你们不是速来和顾家不和的么!为什么如今居然合作!?”被抓住后,有人不甘心的质问道。 江九渊没有回答他的话,当然了,他也根本没有必要回答这个问题。等到这些人全部被控制住,江九渊这才将目光越过了一切,看向了远处。 那里有顾子鸠在。 他们在这里耗了半天的功夫,便是为了让顾子鸠有充足的时间去救人。 江九渊看着,不免余光又瞥到了这群不甘心的人身上,他不由得摇摇头。本以为找到那群江湖人还需要花点功夫,没想到这些人就这么快将目标给暴露了。 这么蠢,即便现在没有被顾襄所灭,也註定了以后都要经历这种灭顶之灾的命运。 “啪。” 随着绿弗被笑眯眯的顾襄给一招击退,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吐了一口血。 方才的动静这么大,他自然也察觉到了,如今又被顾襄给击中,深知现在已经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十二司会和顾家合作,但是现在当务之急,还是不能让他们把这群江湖人给救出来。 第97页 若是救出来……他们魔教就真的完了! 绿弗一想到这点,脚下的动作愈发快了。 他快速避过顾襄的杀招,直接朝着江九渊望去的方向奔去。 顾襄笑眯眯的脸上一僵,连忙想要拦住绿弗的去路,但是绿弗已经手脚很快的直接撒出了毒粉。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也就是这么一个瞬间,已经为绿弗赢得了时间。 他很快赶在了顾子鸠将这群江湖人解救出来之前到达。 顾子鸠在看到绿弗之时,正在指挥着被关了好几天已经行动有些迟缓的人出去,此时见绿弗一脸杀气,还颇为心情好道:“怎么?要一起逃吗?” 绿弗看着顾子鸠完全不知道紧张的模样,举起了长剑,阴狠道:“顾家家主是么。” “是我呀。” 绿弗听到了顾子鸠的回答后,长剑一转,剑刃上一道冷光而过,照出了绿弗的一抹毒辣的狠笑。 “既然是家主,那么……便去死吧!” 顾子鸠诧异的看着绿弗袭来,倒不是紧张,她只是一手抬起朝后头挥了挥。 “快走快走,我要清场了。” 她说完,已经活动了手腕,朝着绿弗毫无闪躲地迎了上去。 ☆、第六十九章 顾子鸠是真的出名了 魔教的覆灭虽然看着有些奇异,但是却是在人意料当中的。 本想通过谭十三让十二司和顾家闹起来的魔教没有想到,这两家居然会出乎意料的合作,而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整个计划早在一开始,就已经被顾子鸠给猜透。 所以说有的时候,若是一个长期处于黑暗当中的人却并不选择和黑暗同流合污的话,那么那些黑暗,自然有一天会遭到洗清。 所以想当然的,为了自保而想出的一系列方法对于顾子鸠自然是造成不了伤害的。作为以前吃饭睡觉无时无刻不生活在随时丢命的紧张状态中的顾子鸠同学,已经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对这些害人的伎俩产生了免疫。 或者更准确的说,她已经在这个基础上更上升了一步,上升到能够在瞬间想出制衡的方法用以维护自己的利益和所想要守护的东西。 顾襄和江九渊赶来的时候那些被顾子鸠放出来的江湖名士已经都逃了出去,现在正由十二司的人将他们妥善的送回去。 在事情还未失控之前,十二司必须安抚住这些人的情绪,因此早早得了江九渊的命令,一等这些人出来,便自发离开。 剩下的一些人则留在这里扫尾。 “小鸠儿!” “子鸠!” 当这两声带着明显担心意味的声音响起时,顾子鸠终于抬了头,看着闯入屋内的两人,展眉咧嘴笑了一声。 “你们怎么来了?外头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顾襄和江九渊在看到顾子鸠平安无事时,同时舒了一口长气,虽说赶过来的路程并不是很远,但是着实让他们的内心都受了许久的煎熬。 就是因为路程短,所以他们才会显得更加的紧张。 若是在这么短的一段路内都赶不及去见顾子鸠的话,想来他们也没脸再混下去。而至于那个从一开始就被他们忽略的绿弗,则变得更加的没了存在感。 顾襄提心弔胆了一阵,满心杀戮也在赶来的路上满的几乎快要顷刻间爆炸,他是起了杀心的,若是顾子鸠受了伤,哪怕只是因为绿弗而掉了一根头发,他都会忍不住想要砍了绿弗的心。 好在顾子鸠还是活蹦乱跳。 顾襄笑眯眯地转了转戒指,眼中的杀意尽数褪去,他走过去,脚踩绿弗的手掌,蹲在身来拍了拍顾子鸠的脑袋,用着夸奖的口气道:“小鸠儿好棒。” 顾子鸠得意的微仰了头,继续将双腿盘起,用手拍了拍被自己当成坐垫的绿弗:“这人若是放在以前或许还有些用处,只是如今魔教已经没了当日辉煌,而身为右护法的绿弗也已经被擒获,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她看着绿弗的后脑勺,语气中尽是可惜的语调。 江九渊见她同顾襄相处的十分愉快,并没有传闻中那般的不和,心中竟是突然升起了一股醋意,铺天盖地的,直接朝顾襄和顾子鸠涌了过去。只是当事人根本就没有感觉,还摆着一张笑脸和顾襄说话。 江九渊笃自不高兴了一会儿,对于顾子鸠从始至终都没有和自己说话而而感到有些不快,但没一会儿,他又忍不住遵从了内心的想法,也朝她走了过去。 “怎么,子鸠本来打算再利用一下绿弗吗?” 顾子鸠“啊”了一声,道:“不过有些兴趣罢了,现在他们一副成不了大事的模样,还是觉得和自己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江九渊看着顾子鸠纠结的笑脸,忍不住笑道:“哪里不一样?” 顾子鸠看了看江九渊,又看了看顾襄,纠结了半天,这才忍不住问道:“虽然我没学过什么武功的,但是其实是不是认真起来连你们都能打的过啊?” 顾襄闻言,立刻也笑眯眯地看着她。 顾子鸠指了指绿弗,道:“还是说这个右护法太弱啊?” “小鸠儿可不要怀疑自己的能力,这绿弗虽说的确很蠢,可身手却也不错,你能将他打倒,看来这些年的确进步良多。” 顾襄一边夸着顾子鸠一边继续脚踩着绿弗的手,粗粗查看了一番之后,补充道:“小鸠儿用的什么招式?他这伤口我看着很陌生,竟然一点都猜不出来历。” 顾子鸠无语地看了一眼十分好奇的江九渊和顾襄,伸出脚分别朝他们踹了过去,对于他们这种刨根问底的问法感到有些不满。 同时被揍的两人:“……” 顾襄对于顾子鸠的这一记绝情脚倒没觉得有什么,反正也早就被揍习惯了,因此此时也没多想什么,只是却也意识到顾子鸠此时并不是很想多说,便也识相地住嘴了。 倒是江九渊并没有太多被打的经验,因此怔愣了好久,这才反应过来顾子鸠的不满。 他轻咳了一声,又道:“魔教将这事闹的沸沸扬扬,如今惨澹收场,虽说也活该,可是子鸠你作为其最大功臣,这一次事情过后,一定会名声大噪。” 顾子鸠听着,“哦”了一声,一拳打在自己手心上,期待地问道:“作为剿杀魔教的功臣,想来我以后一定也会有那些个什么江湖名望的吧?” 江九渊点点头,继续道:“日后可有你忙的,那些好奇的人,想要一探究竟的人,都会千方百计的想要见你一面,到时候帖子多的或许都能压垮你们顾家的门槛” “那没事啊,我又不怕麻烦的,到时候让人在门口管着收费,不管是想要见面的还是想办事的,只要按着价格表规规矩矩的来,我总归是很好说话的。” 江九渊:“……” “不过这件事情就连皇上都颇为关注,子鸠你或许……还需要进宫一趟。” 第98页 顾子鸠听到这句话时正准备从绿弗背上站起来,她抬起头来有些不解地看了江九渊一眼,见他竟是一副认真样,便也知道了他所说的话是认真的。 她认真思考了一下江九渊的话,这才又道:“那麻烦王爷告诉皇上,若是想要感谢便来我顾府吧,谢礼什么的也不必太贵重,只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不拿出一两箱黄金来是不是也挺丢脸的?” 江九渊看着顾子鸠三句不离钱的财迷模样,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道:“子鸠,父皇可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想来你也知道。” 顾子鸠一把将绿弗拖起来扔给了顾襄,瞥了江九渊一眼,道:“哦,那他以为我就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吗?”她一边说着,一边蹬了蹬脚,似乎是因为方才盘腿的时间过长而有些酸麻,“王爷,不管是先前顾襄对魔教的屠杀还是今日我对魔教的剿杀,这可都不是为了你们。” 江九渊皱了皱眉头,看向顾子鸠。 “我们是为了自己。”顾子鸠伸了一个懒腰,声音因为不在乎而显得有些慵懒,虽说话语中还带着其本人语调,但是在上扬间,还是感觉了那么一丝的不屑,“我们顾家的每一个人都只为自己而活,也只为自己的喜好生活。” 就在江九渊被顾子鸠的话震慑的时候,作为顾子鸠本人,已经拖着顾襄离开了屋子,离的远了,还能隐隐听见顾襄的不满声:“小鸠儿,你刚才那么说我好难过啊,你怎么能说我是为了自己而活的,你应该说顾襄天生就是为了你而活的。” “。……” ☆、第七十章 本王准备掳个人回去 谭十三重新回到了顾家,十分百感交集,并且对于顾子鸠无情的拿自己当诱饵而感到十分的不开心。 只是奈何他身处虎穴,有再大的意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更何况顾子鸠在捉住绿弗之后名声越来越大,就连当今皇上都亲自派人送来了两箱的黄金。 满满的两箱黄金啊那可是。 谭十三永远也忘不了那两箱黄金打开时候的壮观景象,仿佛整个庭院都被这颜色覆盖,亮的人根本眼睛都睁不开。 他可听说当日皇上便欲派人来请她入宫,后来不知为何竟然也没了动静,最后只是送来了两箱的黄金。 只是冲着这点,也大致能猜出皇上虽然对于顾子鸠的傲慢有些生气,但是却还是忌惮的不敢惹怒她。 也难怪顾子鸠这么肆无忌惮了。 前有十二司和江九渊的人罩着,后又有一整个顾家忠犬跟着,顾子鸠活到现在没有横着走,谭十三已经觉得她实在是非常低调了。 而顾家的人呢。 自然是对顾子鸠佩服至极。 自从顾子鸠重新回来掌管顾家这些日子,以往碰到的那些难题全都在其云淡风轻的语气下轻松解决。 比如上次的顾城,这次的魔教,顾子鸠虽然吩咐的不多,但是行动上却是个十足的果断派,并且能够率领众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收穫胜利。 到底应该说顾子鸠运气好呢,还是确实她的实力强大,能够击退那些令人厌恶的黑暗呢。 谭十三不想承认是后者,但是每每想起她的做派,和一击致命的招数,就忍不住在心底唾弃自己。 人家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成就,可他一个大老爷们竟然每天都在混吃等死! 谭十三气着气着,突然被顾子鸠激励,开始振奋精神,每天勤勤恳恳地跟在顾襄后头求他带带自己,虽然每次都被一脸笑眯眯的顾襄给踹飞,但是其坚持不懈的精神,还是让人看着很受感动。 于是,就在顾子鸠出名的那一天开始,顾家上下,突然都陷入了狂热的崇拜当中,具体表现在……每天起早贪黑去比武场练习以及千方百计惹怒顾飞白和顾襄。 眼看顾家上下都突然变的十分热血,顾子鸠作为顾家家主自然感到很欣慰,她小手一挥,便命令顾襄每天带着这群热血少年每天负重训练。 训练的内容自然是由顾子鸠精心设计的,比如如何在万箭齐发下逃生,如何在火海当中生存以及如何跨越种种障碍,取得任意放置的一样东西等等。 虽然看着非常危险,但是对于提高他们的能力,却是短时间内最有效的一种方法。 顾子鸠观看了一会儿他们的训练,便立刻朝顾襄和顾飞白挥挥手,准备去外头觅食了。 顾襄和顾飞白本来是想跟上去的,只是一方面最近实在走不开,另一方面,也是觉得京城中没人敢对她动手。 即便不靠身份,凭藉顾子鸠本来的身手,独自一人在外头闲逛倒也并没什么太要紧的,更何况顾子鸠此次出去还是打着赚钱的名号出去的。 虽然顾飞白和顾襄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个赚钱法,但是都默契的没有开口询问。 反正一定不是什么正常人该做的赚钱方法就是了。 很明显的是,在顾子鸠最近几日的雷厉风行下,顾家人已经习惯性地将顾子鸠的每一句话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 比如顾子鸠若是说自己去赚钱了,那么顾飞白和顾襄就会下意识地觉得,哦,要去抢钱庄了啊。 顶着一堆“老大你又要去抢劫啦”的眼神,顾子鸠嘆了口气,心情沉重地出了门。 也不知道为什么,顾子鸠觉得最近她的手下似乎都有些蠢…… 虽说自从自己回来后,顾家的确已经差不多达到了自己心里所希望的那个水平,只是……一想到这群人几乎都是被顾襄训练出来的就觉得有些头疼。 顾襄那样的人的确从身手上来说,完美的无可挑剔,可是从做人这方面来讲……那还不如不讲呢。 可想而知,被顾襄训练出来的顾家人,行事作风方面定然也是有些像顾襄的,比如什么完全没有耐心啊,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啊等等,让顾子鸠觉得颇为头疼。 顾家虽然一直被称为杀人利器,可是若是完全没有人情味,总有一天也会面临灭亡的啊。 更严重的是,如今顾家能够作为扛把子存在的,除了自己,就只有顾襄和顾飞白了,可偏偏他们三都不是什么正常人,这样下去,顾家真的能不偏离轨道好好扎根下去吗? 顾子鸠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所造就的未来,就忍不住嘆了一口气。 “咦?我没看错吧?某条小锦鲤居然在嘆气?” 就在顾子鸠嘆了第不知道几次气时,身边突然多了一声好笑的声音。这声音实在是太耳熟了,即便是不抬头看也能猜到这人现在一定是面露笑意,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顾子鸠并没有被这声音的惊扰而阻断了思绪,相反,她更是直接将他当成了倾诉的对象。 她一副看破人生的模样,嘆气道:“我们顾家啊,虽说现在为我之命是从,可是行事作风还是太蠢,之前我将顾城赶出顾家,这群笨蛋居然不知道斩草除根派人盯着他!现在人早就不知道逃到了哪里!” 顾子鸠在街上慢悠悠地走着,声音虽说因为顾忌周围的人而刻意放低,但是却也不是那种让人听不清楚的状态,她越说越有些来气,最后,甚至连语气都带着一点恨铁不成钢:“顾襄只知道杀人,顾飞白只知道杀我,而我只知道吃,整个顾家上下,能够成为顶樑柱的,居然没有一个人是靠谱的!” 第99页 被当成倾诉对象的江九渊本人嘴角一抽,睨了顾子鸠一眼:“你倒是自我定位的很准确嘛。” 顾子鸠并没觉得这定位有什么让江九渊无语的地方,正相反,听到江九渊这么说,顾子鸠简直觉得自己仿佛找到了知己。 她那一双因为觉得未来无望的眼神在瞬间明亮了起来,当她用这么激动的眼神看着江九渊时,险先让江九渊误以为她是在少女怀春。 “王爷,经过这次魔教剿杀,咱们也算是患难的战友了吧?” 江九渊对于顾子鸠突然的凑近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轻咳了一声,身子却是并没有拒绝顾子鸠的靠近,他只是悄悄红了耳尖,点头道:“确实,顾家人的确如传言中所说行动有素,身手也数一数二,面对魔教残余势力,没有露出一丝松懈这等态度,已经比普通士兵好上太多。” 见大名鼎鼎的锦王爷都这么夸赞他们顾家人,其实顾子鸠是很开心的,但是很快,她那一张明媚的小脸又突然垮了下去,重重地嘆了一口气,道:“只是他们却又有一个缺点,那便是太过于钟爱暴力,或许是因为他们从来接受的便是这种暴力美学吧,竟然完全不知道尊老爱幼,保护女人小孩什么的……” 顾子鸠说着说着,已经迳自开始抹起了眼泪,虽然从江九渊的角度来说,根本就没看出顾子鸠在流泪。 他捏了捏眉心。 好歹也是在讲一件忧心了很久的事情,麻烦您也走点心吧。 “那么小胖鱼想让本王做什么?” “倒也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只是这群人跟着顾襄蛮干惯了,我怕真要干点什么正事会给我添乱子,所以以后若是有机会,还是麻烦王爷多多和我们合作。” 江九渊“哦?”了一声,好笑地看着顾子鸠。 顾子鸠面对他的意味不明,显得很是淡定并且理所当然:“本来嘛,咱们关系本来就就挺好的,再者说了,你难道不承认我的能力?十二司办事的确也不错,可是却缺少面对阴谋诡计的经验,我的手下呢,最不缺阴谋和蛮干,缺的却是远见和耐心。” 她说着,双手合十,很诚恳地抬头看向江九渊,声音清甜地商量道:“既然他们能互帮互助,王爷又何乐而不为呢?” 江九渊好笑地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没好气道:“你倒是有自信,本王的十二司一向只效力于皇上一人,如今你却要唆使本王和你合作?” 顾子鸠点了点头。 “要知道,你们顾家之前可还涉嫌同天临合作意图颠覆大魏了。” 顾子鸠继续点点头。 “所以说,光这两点,你就已经该知道知难而退了,怎么?还抱着一线希望?” 顾子鸠看着江九渊似乎否定了自己提议的模样,面不改色心不跳,又轻轻“嗯”了一声,伸出一只手来拉了拉他的衣袖,抬头用着十分纯良的眼神看向他:“虽说事情难办,可是王爷,就沖我们两这关系,也够开个后门吧?” 被扯住袖子的江九渊:“……” 他呆了半天,这才有些机械地低下头,看着拽着自己衣袖的小手。 方才,她只是轻轻扯了那么一扯,他居然就差点什么都同意了。 江九渊嘴角一抽,看着顾子鸠故意卖乖的模样,有些没办法地哀嘆了一声。 “虽说朝廷有朝廷的法度……”江九渊看着顾子鸠这张屡次三番搅的他心神不宁的笑脸,勾了唇角,“可是本王却也向来不是个铁面无私的人,对于自己看中的人,也一向很通情达理。” 他说话时,刻意将“看中的人”念的很重,可是很显然,顾子鸠并没有将此放在心上。 见顾子鸠完全不在道上,江九渊捏了捏眉心 “若是想要本王帮忙倒也不是不行。” 江九渊阻了话头,果然见顾子鸠上道。 虽然对于这货时而聪明时而又非常互动的神经感到无语,但是江九渊毕竟还是无法对顾子鸠硬起心肠,因此到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拍了拍顾子鸠期待的小脑袋。 “只是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本王最近有一个想要绑走的人,只是碍于各种关系迟迟不能下手。” 顾子鸠明白了,立刻像接到了任务一样的点点头,郑重保证道:“放心吧王爷,我一定能够将这人平安的送到你的府上。” 看着顾子鸠认真的模样,江九渊抿着唇,满意的笑了。 “如此甚好。” ☆、第七十一章 吃了那么多家点心还是你这儿的好 顾子鸠并不知道江九渊想要绑的人就是自己,她甚至还为了能让江九渊和自己合作,十分认真的草拟了一张很严谨的计划图。 江九渊身为大魏王爷,连他都有些顾忌并且迟迟不能下手的人,其身份背景一定很强大,至少强大到可以和朝廷对抗。 虽然顾子鸠根本不知道在这大魏的土地上还有谁能比她们顾家还要自负,但是既然江九渊提出了,那么顾子鸠自然要接受。 “王爷,是哪户人人家?”顾子鸠手中拎着一大堆纸,直接堵住了才下早朝,还没来得及脱下朝服的江九渊,一边跟在他旁边,一边对着自己整理了一夜的资料,道:“我已经查过了,大魏开国三百年,因为碰到的皇帝都较为贤德,因此一向是这片大陆最为富饶的国家,在这过去的三百年当中,别说有没有能让朝廷过分忌惮连王爷你都不敢擅动的人存在了,即便是细数整片大陆,也只有一个百里家能够拎上檯面。” 顾子鸠一边说着,一边作势做了一个推眼镜的动作,也不管这么一大早上的,她突然一顿猛攻,江九渊那本来就因为上早朝而不是十分精神的脑袋能不能听进去这些言论。 “不过百里家五十年前就好像因为家族内讧而垮了下来,这些年也名声锐减,虽说在江湖中还算得人尊敬,但到底已经不如以前了。” 顾子鸠头疼地将这些资料翻了个遍,摇摇头,道:“可是即便是在鼎盛时期的百里家,也没有能够和朝廷对抗的能力,尤其是王爷的十二司分布的眼线几乎遍布大江南北,想要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应该十分困难吧?” 江九渊捏了捏眉头,睨了一眼从大早上开始就一直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某条小胖鱼,有些无语地伸出手指点着她的额头,将兴致匆匆的顾子鸠推的离自己远了一些。 随后,他仰头嘆了一口气,因为顾子鸠的推理,他已经被强行拽着,走了好些时候的路,从宫城大门,再到各个坊,绕过了一个又一个街道,而顾子鸠的声音,也从来没有停过。 “我说你啊,从一开始到现在,怎么就有那么多话可以说?” 江九渊好不容易截住了顾子鸠的话头,一手顶着她的额头,微微俯下身,有些疲惫地看向她。 “怎么了王爷?黑眼圈怎么那么严重,没睡好吗?” 江九渊听着顾子鸠天真无邪的话,忍不住笑了一声,他摇摇头,道:“你倒是轻松,带着一堆人大闹了一通后直接拍屁股走人,留下一堆烂摊子给本王。” 第100页 顾子鸠“咦”了一声,反驳道:“不是王爷说我什么都不用担心吗?我记得以前王爷还说让我尽管闹事,反正你都会处理的啊?” 江九渊失笑片刻,终于将手从她额头上移开,同时站直了身子,转而和顾子鸠站在了一边。 他靠着墙壁,道:“本王的确是那么说过,可当初哪里知道你是这么能闹腾的?” 顾子鸠闻言,也学着深沉道:“这可没办法啊,毕竟我向来就是这么喜欢惹是生非的。” 江九渊失笑。 “话说回来,本王最近已经因为魔教的事情被父皇逼的焦头烂额,你可不要再那不乖,给本王再惹出点别的麻烦来。” 顾子鸠耸耸肩膀:“这可说不准,不过你们处理事情也实在墨迹,魔教既然已经被灭,还有什么要担心的。” 江九渊看着顾子鸠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也没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来拍了拍顾子鸠的头。 “王爷,撇开那个胆小的皇上不谈,难道连你也觉得魔教是个不小的麻烦吗?” “魔教?”江九渊“嗤”了一声,“本王从来没将他们放在心上,只是身在十二司,有些事情不得不做罢了。” 顾子鸠“哦”了一声,点点头。 “所以说王爷究竟忌惮的是什么人啊,百里家早就已经隐居多年,这片大陆上如今还嚣张的不行的,好像也只有我们顾家了啊。” 江九渊眯了眯眼睛,没有回答顾子鸠的话。 而顾子鸠呢。 见江九渊没有回答,反而将思绪带到了一个更加奇怪的地方。她意味不明的发出了一声暧昧的长音,一掌拍在他的胸膛上,一副看破了的样子,道:“哟!王爷,是不是在为女人烦恼呢?” 江九渊:“。……” 顾子鸠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要不是因为江九渊太高,保不准还要勾肩搭背一番,来表示出她的诚实可靠来。 “我懂的我懂的,大家都是女人肯定好说话嘛,这样一想就通顺了嘛,我就说王爷你连我都不怕,基本上都天下无敌了,怎么可能还有会忌惮的人存在。” 江九渊继续:“。……” “所以,王爷,你想让我绑的……是苏朝微吗?” 江九渊彻底无语了。 他捏了顾子鸠的耳朵,用着一副教训的语气道:“顾子鸠,你一个人在那儿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叫本王对女人无可奈何?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本王对苏朝微有意思?” 顾子鸠指了指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道:“他们都是这么传的啊。” “顾子鸠,传闻能信吗?” 面对江九渊有些危险的语气,顾子鸠也不觉得紧张,竟然还敢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嘛,就看我愿不愿意相信了。” 江九渊睨了她一眼。 “不过要说本王对谁无可奈何的话……”江九渊捏着她的耳朵,使坏一般地凑近了顾子鸠的脖颈间,低低笑了一声:“小胖鱼,你可是头一份。” 顾子鸠被自己脖颈间突然而来的热气喷洒的有些发怔,她不由抬头望向上一秒还危险的一副要取人命的危险模样,下一秒就变得这么温柔的江九渊,愣了半天,捏了捏江九渊的脸颊,道:“王爷,你这么说……” 江九渊看着顾子鸠发愣的表情,有些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顺势摸摸她的脑袋,似乎是在鼓励看着有些紧张的顾子鸠。 “是在夸我吗?” “。……” 江九渊使劲捏了捏眉心,并且深吸了一口气,未免自己被气死,他瞪了顾子鸠两眼,伸手重重拍了一记她的脑袋。 “本王饿了,先回府里吧。” 顾子鸠啧了两声,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含糊地应了一声,虽然江九渊根本就不在乎顾子鸠有没有在回答。 因为在她答应之前,整个人就已经被江九渊给拖了出去。 她捂着自己的脑袋,看着一脸震惊正在悄悄围观的百姓,感嘆了一声,丝毫不在意自己正在用一种很搞笑的姿态被人拖回去。 “不过我吃了那么多家的点心,还是王爷府上做的最好吃了。” 江九渊轻哼了一声。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可以把厨子挖走啊。” 江九渊行走的脚步一顿,转过头瞪了她一眼:“顾子鸠,你再这么迟钝试试看!” 看到江九渊这么怒目圆瞪,人群中有人惊奇地“哇”了好几声,紧接着,便是一阵的窃窃私语声。 顾子鸠朝人群中看了一眼,又瞥了一眼的确不够沉稳的江九渊。 虽说江九渊一向神秘,京城中见过真面目的也不多,但毕竟不是什么隐居深山的高人,总会有些人有幸见过他的样子。 而一向只存在传说中的那个据说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锦王爷……如今人设如此崩坏。 正在窃窃私语的人群中,不止一次发出了质疑声。 其实若不是因为顾子鸠,江九渊的确和传闻没什么不同,只是顾子鸠一出现,江九渊这才变的有些让人不太熟悉。 也不知道该说顾子鸠对他的影响太大,还是他的性格当中,本身就有着不淡定的层面在。 在这样越来越强势的围观当中,只有江九渊还置若罔闻,一手拎住还在蠢蠢欲动准备说点什么的顾子鸠,一边朝前头走去。 离的近一些的人,还能隐约听见江九渊说着什么“本王不爱吃甜点”,“府中厨子根本不会做点心”之类的话。 以及,一直被动的朝前走,实际上前头究竟有什么根本不知道的顾子鸠发出的哀嚎声。 这两个声音渐渐交叠,随后慢慢变的越来越模糊,模糊到不能让人听清,随着两人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百姓的视线当中。 ☆、第七十二章 突然变怂的胆小鬼江里 顾子鸠在江九渊府里呆的时间并不是很久。 因为江九渊骗了她。 说什么肚子太饿想要先回府,还有什么府中的厨子已经做好了点心,都是些藉口。虽说江九渊并没有明说,但是脑洞很大的顾子鸠还是将一切同苏朝微联繫在了一起。 她虽说对于府中并没有点心这一件事情十分介意,但是她一向是个很看的开的人,所以很快就单方面的原谅了江九渊。 毕竟江九渊也是自己的恩人,为了自己恩人的幸福被骗一次什么的,顾子鸠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所以一等回府,她就和阿福打了声招呼,随后轻车熟路的跑去了厨房,看样子是准备现成准备一份点心。 眼看江九渊对于顾子鸠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还吩咐阿福全权听她吩咐之后,阿福待在原地,想了半天,有些茫然了。 “咱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这么信任子鸠姑娘吗?” 就在阿福发呆的时候,唉声嘆气的付北和付南来到了他身边,一手拍着一个肩膀,看着顾子鸠远去的方向,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担心的表情。 第101页 阿福虽然不太了解,但是明显从付北和付南脸上看出了忌惮。 “子鸠姑娘……怎么了吗?” 付南又心事重重的嘆了一口气,拍了拍阿福的肩膀,道:“咱们可真的算是招了一个祖宗啊。” 付北也感慨道:“是啊,这以后可如何是好。” 说着,两人又同时嘆了一口气,重新拍了拍阿福的肩膀,朝着顾子鸠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样子,似乎是和阿福一样得了江九渊的命令,随时听从顾子鸠吩咐的。 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听懂的阿福:“。……” 不知道顾子鸠的可怕身份,还在独自思索付北和付南的话的阿福盯着这两人离开的背影,和刚开始相比,显得更茫然了。 顾子鸠是顾家家主的这一件事,在王府当中,也只有付北和付南知晓,就连十二司,也是在江九渊的命令下,前去围剿魔教时,这才知道她真实的身份。 和付北付南的震惊相比,十二司的人倒是要淡定的多。 毕竟是一向以实力说话,能够和顾家家主相处融洽,对于十二司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而江九渊本人,更是完全不在意顾子鸠的真实身份,以前对她什么态度,现在依然什么态度。 这样看下来,倒是显得付北和付北小气了。 “王爷还没好吗?” 不知道付北付南心里在想什么的顾子鸠满足地吃完点心之后便打算去书房找江九渊,然后想当然的,被拒绝了。 知道书房不能随便乱进的顾子鸠也不恼,好脾气地坐在书房门口,双手托腮,看着一左一右站在自己旁边的两人,道:“你们两从一开始就在那紧张个什么劲儿呢?” 付北付南闻言,更加紧张地捏了捏佩剑,没有说话。 “啊?怎么啦?” 见他们两依然一副紧张的样子,甚至在听到自己的声音之后,那副表情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害怕的事情一样,顾子鸠颇为好奇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扬了扬眉,正准备继续询问,下一秒,便听见后头有脚步声正在缓缓靠近。 “当然是因为忌惮你的身份。” 这声音带着天然的冷冽,同样的,也十分好认,从一开始就很紧张的付北和付南在听到这声音之后,很恭敬的点点头。 顾子鸠转头一看,疑惑的目光在接触到来人时,瞬间变了一副神色,很是高兴地抬起手来挥了挥。 “江琛?哎呀,湖底你也来啦?” 江琛微微点了点头,将背在肩上的药箱往上提了提,并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反倒是后头的江里,虽说跟着江琛一起过来探望,但是真的见到了顾子鸠时却突然变得很紧张,他甚至躲到了江琛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摸摸地打量着。 顾子鸠微仰头,本想询问江里奇怪行为下的原因,但是江里一见到自己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就一副快要被吓疯的模样,扯着江琛的袖子,活生生做出了一副小鸟依人状。 顾子鸠尝试了好几次,眼看江里快吓哭,这才停止了动作,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江琛显然也对突然胆小的江里感到无语,他一手拎着药箱,一手趁机将江里从自己背后扯了出来。 没了地方躲的江里抖了两抖,看着用着威胁目光看着自己的顾子鸠,忍不住搓了搓手臂,硬生生扯了一抹笑容,道:“我听说你回来了,所以……所以想过来看看你。” 顾子鸠无语道:“那你过来看我就看我呗,怎么还一副我会怎么你的样子?” 她说着,快速小跑过去,一把搂住了江里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将他重重压了下去。 其实这在以前并没有什么大问题,顾子鸠在作为锦王府丫环时,时常到处乱跑,即便是皇宫之内,也跟着去了好几次,因此和江里也算是混的熟了,平日里也经常会和江里做些并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只是如今,江里却像是在避讳着什么,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如此,饶是迟钝如顾子鸠,也发现了江里的不对劲。她看向一直呆在一旁并没有说话的江琛,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我不是说了么,你的身份早就已经不是大秘密,不光十二司的人会怀疑你,就连父皇都会因此而忌惮你。” 江琛摆弄了一下药箱,垂眸理了理,又道:“如今你行事如此高调,即便是五哥,也已经不能像以往那样护着你。” 顾子鸠“哦”了一声,表示理解道:“我顾家招惹的仇敌很多,虽说我自然有能力自保,但是和我关系好的人,却不一定也有这样的能力保住自己的性命。” 江琛点了点头,道:“是这个道理。” 顾子鸠见江琛同意了自己的说话,这才似笑非笑地看着江里,见他被说穿了心事之后摆出的那副尴尬表情,竟然还觉得有些好笑。 “湖底,以前我还真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惜命哦?” 江里被顾子鸠调侃的语气说的更加尴尬了,他连目光都知道看向哪里,只好装作掩饰地咳了两声,这才抓了抓头发,试图解释道:“倒也不是怕死,只是你的身份……终归究底会给我……会给五哥带来麻烦。” “你也知道的,如今朝局并不是十分稳定,太子当权,却不得人望,五哥虽然明确表明永不参与,但是朝廷上那些重臣,还要民间百姓却都对五哥颇有好评,如今若是牵扯到顾家,恐怕太子党会利用这点进行吧报复……” 顾子鸠舒展了一下筋骨,明显对于江里的担心很嗤之以鼻:“王爷他本来就已经在权力中心,即便没有我,他也不会有什么悠闲日子过的。” 一把将扭扭捏捏的江里给扯回来,顾子鸠打了一个哈欠,解释道:“我们顾家虽然一向和朝廷不和,但是向来也井水不犯河水,即便太子一党当真想利用我们打压王爷,那你以为我们就真的甘愿充当太子的一颗棋子吗?” “这…… “湖底,你以为我顾家的人都是吃素的吗?面对被利用的愤怒,甘愿自顾自吞下而不报仇?” 江里对于顾家其他人并没什么太多的了解,但是一个顾襄就已经囊括了大部分顾家人的性格。 想起顾襄在江湖上的名声,江里后怕的咽了一口唾沫。 “这些事情对于我而言都不是什么需要刻意记下的大事,你们从以前到现在担心的,都是一些或许会发生的事情,与其每天这么累,还不如活的实际一点,天天担心这担心那,这日子还怎么过?” 江琛闻言,也笑了一声,摇摇头,道:“喳喳为人潇洒,可我们却根本无法做到。许多关系错综复杂,一有不慎就会人头落地,甚至会牵连到其他人,自己的性命或许还能不放在心上,可若是牵连到了其他人……” 顾子鸠并没什么心情听江琛的这一番言论,实际上,这些话江九渊说过,十二司的人说过,她所认识的,身在皇权中心的那一些人,几乎每个人都说过。 第102页 这些无奈,那些无奈,堆积在一起,就变得越来越小心。 行事作风,一点也不利索。 顾子鸠其实并不喜欢和这样的人交往。心机叵测,城府深沉,每天想的都是如何算计人心,她从前不喜欢这种氛围,现在也一样不喜欢。 她伸了一个懒腰,看着高空蓝天,淡淡道:“反正我只为自己心中所想而活,不管是交朋友还是打架,我才不在乎带来的后果是什么,我一共只能活一世,可不临死前后悔。而我也相信,在我身边的人,一定也不会因为担忧未来,而止步不前。” 江琛愣愣地看着顾子鸠,半天,这才勾了唇角,低下头来,许久,笑了一声。 “喳喳说的是。” 江里也呆呆地看着她,虽然觉得顾子鸠的话里头总有点奇怪的地方,但是排除这一点,江里还是被她说的心中热血澎湃了起来。 是啊,人活一世,为的不就是和好友相伴,没有多余的烦恼,潇洒过完一世吗? 虽然他们现在锦衣玉食,仿佛什么都不缺,只是每日殚精竭虑,到头来,拥有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到底值不值得。 他们究竟为了什么,才过的这么累? 像顾子鸠这般随心所欲,看不惯便打一顿出气,谈的融洽便做个朋友,不管过去未来,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乐观向上的性格,真是如同一块宝玉一般,十分珍贵。 江里也被顾子鸠豪气万千的话语给逗笑了,他笑过了之后,忍不住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顾家一年比一年不好惹了,合着他们家主就是这样一位脾气暴躁的主。” 江里被顾子鸠说了一通,心中的烦闷也去了一半,方才对着顾子鸠的尴尬也瞬间消失,他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态度,神色也自然了许多。 “不过说起来啊,我一直很好奇,当初顾襄直捣魔教,是不是得到了你的命令?” 顾子鸠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摇摇头,不在意道:“我才没空下这种命令,八成是那货那天心情不太好吧。” “。……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就去魔教转了一圈?”顺着顾子鸠的话头,江里抽了抽嘴角,按照她的思绪接了下去。 顾子鸠点点头。 眼看江里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顾子鸠还一副不理解的样子,补充道:“怎么了嘛,顾飞白之前还不是因为心情不好,叫了一大帮兄弟过来杀我。” “。……”江里嘴角一抽,忍不住补充道,“然后你一个心情不好,又带着一堆人,救了那些江湖人?” 顾子鸠挥挥手:“那都是顺便的。” 江里嘴角又是习惯性的一抽,随后便突然想起来这个动作好像自从顾子鸠出现后,他就经常做。 而且不止自己,八弟和五哥似乎也经常会出现这种无语的表情。 他回忆了一番之后,伸手抓了抓头,嘆了一口气。总觉得和顾子鸠不管说的是多么正经严肃的话,到最后都会以自己无语的抽一抽风作为结束。 江里实在有些好奇,在这世界上,真的就没有会引起顾子鸠情绪突变的事情存在了吗? 其实若是顾子鸠此时能听到江里的心里话,恐怕也真的会有些兴趣回答这个问题。 毕竟叱咤两世,顾子鸠虽然还做不到呼风唤雨,但是基本已经可以自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不管在哪个世界,不管面对的敌对势力多么庞大,她都有能力能够创造出另一个可以与之抗衡的势力。 “啪。” 江琛已经将药箱里的东西都整理了出来,此时石桌上放置着一大堆看着五颜六色的药瓶,一眼看过去,总觉得就连一向很仙的江琛都有了一股杀气。 “喳喳,之前将你打成重伤的也是你顾家的人?” 顾子鸠点了点头。 江琛将几个不同颜色的药瓶混合在一起,微微摇晃,就变成了一瓶纯绿色的液体,看的顾子鸠眉头一跳。 她伸手指了指着绿绿的液体,问道:“小琛琛,这是啥?” 江琛淡定地晃着药瓶,气质儒雅仿佛仙人,此时风一吹,更加显得其如谪仙一般。 只是这样的气质下,江琛说的话却是…… “吃了会变智障的药。” 江里和顾子鸠同时:“。……” 江琛将已经混合完毕的药小心装好,这才又重新慢悠悠地将药箱装好,看样子,似乎在江里和顾子鸠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在捣鼓着这个。 “我这次过来,本来就是为了将这个交给你。” 顾子鸠看着江琛快要成仙一样的气质,恭恭敬敬的伸出双手,十分敬畏地询问道:“英雄,这种药要是不小心手碰到了会变智障吗?” “会。” 顾子鸠听到江琛的回答,紧张地手都忍不住想抖一抖。 “本来以为你应该用不着这种药的,只是既然顾家人既然能派人来杀你,就代表你生活在那个地方也不一定安全。” 难怪刚才她说话的时候,旁边总飘来一些闻着就让人毛骨悚然气体。 生怕江琛一个心情不好就直接做出一大堆毒药毒死她顾家精英的顾子鸠准备替顾飞白说两句求情话。 “小琛琛……其实顾飞白也不是什么坏人,至少他根本不是真心要我的性命,否则当时我受了那样重的伤,他完全可以直接杀了我。” 江里纠结地看着江琛,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一向以救人为第一目标的江琛,在什么时候突然改变了人设。 “还有啊,你这药看着也太鲜艷了吧,万一哪天被我不小心当成芥末下在顾飞白饭里怎么办啊!” “。……” “那就算他英年早逝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顾子鸠身后的江九渊拍了拍她的肩膀,十分愉快地帮她做了决定。 ☆、第七十三章 不能理解江里的告白 被江九渊拦住话头,没办法再替顾飞白求情的顾子鸠只能在江九渊鼓励的眼神下将药瓶好好收入了袖中。 “王爷,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绑苏美人?” 江九渊:“。……” “小胖鱼,你这时候要是去绑苏朝微,到时候还得本王去牢里将你捞出来。” 顾子鸠“哦”了一声,一拍手掌,崇拜道:“还是王爷有谋略,我假扮盗贼去吓苏美人,然后到时候王爷你从天而降英雄救美!” 顾子鸠说的兴致沖沖,挽起袖子就开始讲解起自己脑补的大片,结果被江九渊一掌拍了后脑勺,浇灭了顾子鸠的热情。 顾子鸠摸着自己的脑袋,无语地瞪着他。 “那你说什么时候绑啊,我最近挺忙的,保不准明天就没空了哦,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 江九渊捏了捏眉心,道:“不用想着去绑苏朝微了。” “嗯?” “跟本王去一趟十二司,绿弗最近可不太老实。”江九渊显然不是很想再将刚才的话题继续,因此转话题转的十分的生硬,他转过身,像是自信顾子鸠一定会跟上来一样,一边走,一边还皱了眉头,“本来魔教已灭,并没有什么值得本王操心的地方,只是绿弗这几日一直在反覆说着一个词,让本王颇为好奇。” 第103页 顾子鸠的确跟了上来,顺便还拉上了江里和江琛,闻言,顺嘴问道:“什么词?” “现代。” 顾子鸠心口猛地一顿,像是被人用重器砸过一般,差点失了态。 “什么现代?是最近新出现的什么组织吗?”一旁的江里问道。 江九渊点点头,道:“恐怕是的,这名字本王闻所未闻,他又时常将这词和小胖鱼放在一起,所以……或许小胖鱼已经被另一个什么神秘的组织给盯上了也不一定。” 顾子鸠感觉到江九渊和江里江琛都已经将视线放在了自己身上,本来就因为这个词而有些把持不住的顾子鸠更加紧张了。 但好在她也不是什么十分不淡定的人,虽说在这里居然听到了这个词,但是说到底,却也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天下之大,江湖之远,神秘之事如此多,她能够被带到这里,别人也一定可以。 想到这儿,顾子鸠更加淡定了。 她舒展了一下筋骨,又扭了扭脖子,道:“是谁敢在我面前提这种东西,带我过去,直接砍死他。” 江九渊睨了她一眼,询问道:“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当然了。”顾子鸠摇头晃脑,一副故作高深的模样,“不过这个词太敏感了不适合你们这么纯情的,我是真的很伤心,他居然会用这个词来侮辱你们的智商。” “。……”突然对这个词完全没兴趣了。 江里和江琛都是一副被无语到了的表情,唯独江九渊并没有完全相信顾子鸠的胡言乱语,反而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虽说顾子鸠一向很喜欢胡说八道,可直觉告诉他,这一次,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只是再怎么想他也不可能猜得到这个词真正带来的意思,也完全不用指望现在的顾子鸠能够老实告诉他原因。 所以如今最要紧的,便只有先带她去十二司了。 “走了。” 虽说口气很大,但是其实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虚的顾子鸠“嗯”了一声,开始琢磨着一会儿去了十二司怎么才能找到一个好一点的藉口把江九渊支出去。 毕竟这事实在敏感,纵使江九渊根本听不懂,却也一定会百分之百产生怀疑。而这颗怀疑的种子若是一旦种下去,哪怕他平日里表现的再正常,暗地里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查明真相。 而到了那时候,她又该如何解释。 顾子鸠最讨厌隐瞒,也最讨厌被人欺骗,可如今,却变成了自己不得不将这件事情瞒下去。 可说到底,这件事也的确不是她的错啊。 走在江九渊背后,顾子鸠暗嘆了一口气,看着江九渊的背影,突然有一个想法莫名其妙的冒了出来。 “我说王爷,问你件事儿。” 江九渊脚步未停,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如果我有事情瞒着你,而且是非常严重的那种容易被人抓起来当成怪物处理的事情啊……倒时候你会帮着我吗?” 江九渊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正在紧张等着回答的顾子鸠。 当成怪物?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捏了捏她的耳朵,道:“自从你当了顾家家主一天,就已经不是什么正常人了。” 一旁的江里也附和道:“是啊是啊,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顾子鸠头疼的哀嚎了一声:“不是,我是说……” “不管你是个什么身份,本王自然会护你周全。”江九渊及时打断了顾子鸠的哀嚎声,只是语气淡淡,对她这个问题颇为不在意,“本王既然选择相信你,自然不会管你究竟是个什么身份,说到底,身份也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除去这一点不谈,你依然是本王的小胖鱼。” 顾子鸠“啊”了一声,对于江九渊的回答似懂非懂。 江九渊看着顾子鸠懵懂的样子,皱了眉头,道:“没懂意思?” 顾子鸠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虽然不是很懂你在说什么,但是应该是不管怎么样你都是站在我这边的意思吧?” 江九渊紧皱着眉头,对于顾子鸠的回答也没有什么反应,一贯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高深莫测样的他在此时也照样让人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只是隐隐的,总觉得气氛好像哪里怪怪的。 顾子鸠伸出手指颳了刮自己的脸颊,奇怪地左右看了看,见江里和江琛都是一副被她蠢哭了的样子,更加觉得不明白了。 “王爷?” 江九渊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道:“没什么,走吧。” 顾子鸠应了一声,正准备跟上去,整个人就被江里和江琛扯了回来。眼看他们离江九渊越来越远,决定速战速决的江里立刻摆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亲妈脸,道:“子鸠,看你平常都挺聪明的,怎么在这方面那么迟钝啊!” “哪方面?” “就是……那方面啊,就是……”江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明这种感觉,手舞足蹈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顾子鸠解释,他皱着眉头,抬头看,只见顾子鸠比他还要迷茫,这才顿悟,“你不知道五哥在说什么吗?也不觉得以往五哥对你做的那些事情有什么特殊的?” 生怕顾子鸠还是不明白,江里又补充道:“原来你不知道吗?五哥以前从来不会准许女人待在自己身边那么近的,更别说一起出去了,可是你呢,不光能让五哥事事顺着,就连无条件的信任都做到了……子鸠啊,五哥到底怎么想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顾子鸠听江里这么一说,认认真真的开始思考了起来。 江里一见她上道,立刻趁热打铁道:“子鸠,你就不觉得五哥对你……挺宠爱的?” “可能因为我在他心里就是条小胖鱼?毕竟我一直都是以锦鲤自居的么……” 江里:“。……”觉得顾子鸠实在太迟钝,他撸起袖子,准备坦率地告诉她真相,可嘴巴才刚张开,就被江琛给堵住了,“八八八八弟?” 江琛摇摇头,另一只手直接推着还在懵懂的顾子鸠,示意她跟上江九渊的脚步,等到顾子鸠被江琛推着离开,他这才松开了蠢蠢欲动的江里。 江里一抹自己的嘴巴,看着顾子鸠已经离开的背影,失望道:“八弟你刚刚拦我做什么,差一点就能让子鸠知道五哥的心意了啊。” 江琛拎着江里,眼看他们俩逐渐消失,这才慢慢道:“五哥从小便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想要什么东西,都有人自然会捨弃性命也要双手奉上的,恐怕他活了那么多年,也是第一次吃了闭门羹吧。” 江里听他这么一说,也感慨的点点头:“是啊,五哥一向是我们当中最出色的一个,父皇自然更为看重。” 江琛勾唇一笑,道:“能让五哥这么受挫可是难得一见的好戏,你又何必那么着急的想要看大结局?” 第104页 江里恍然大悟。 “看喳喳现在这副样子,五哥恐怕还要再努力好一阵子。” “是啊。” 此时的十二司。 因为前阵子将魔教余孽收入十二司,因此当今皇上对此颇为重视,此时的十二司,更是方才才送走了一位刑部尚书。 “烦死了这群人,区区一个右护法,就那么担心我们会放跑他吗?当我们十二司是花园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送走这位刑部尚书,日中不耐烦地将长剑拔出,泄恨一般地在空中挥舞了两下,这才不情不愿地又跟着黄昏几人准备回司内。 “区区一个绿弗,真搞不懂他们都在害怕什么,真是羡慕顾襄啊,可以一个人干掉整个魔教,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算了吧,咱们可跟顾家的人不一样,若是真这么做,王爷会把咱们切了吧。”黄昏按了按自己的肩膀,无语道。 日中也明白,所以也只能在江九渊不在的时候发发牢骚:“虽然顾家和咱们一向不和,可是其实兄弟们暗地里都挺羡慕顾家的人,想打谁就打谁,想今天休息就今天休息的……” “那都是传闻啊,你这也信,虽然顾家的人看着很自由,可他们向来都有一套纪律严明的规矩的啊,如果真那么随性,怎么可能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 “反正看着就是那么自由啊……咱们十二司最近也真的太严了,本来还能在空闲时间烧烧烤啊什么的,现在连这个都被王爷否决了……” 黄昏也嘆了口气,一说到烧烤,就忍不住嘴馋,肚子也有些饿了。 “自从子鸠姑娘回家了之后啊,咱们王爷可真是越来越不近人情了。” 日中将长剑收回,摇摇头道:“只是没想到子鸠姑娘竟然就是顾家的家主,如今既然已经回去了,想来也不会再来咱们这儿了吧……” 黄昏听着,贊同的点点头。 “若是再来,恐怕王爷也……” 黄昏说到一半,话头戛然而止,而还在等着黄昏说话的日中奇怪地看着黄昏突然僵住了的脸,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也望了过去。 随后…… “王王王王爷!您怎么来了?”日中没想到自己难得吐槽一次就被江九渊给撞见,十分尴尬之余,还有点担心江九渊会不会当众把他切了。 日中正在考虑是自己自尽呢还是直接求王爷饶他一命,那边还在呆滞的黄昏就已经反应过来,看着站在江九渊旁边的顾子鸠,惊讶了半天:“子鸠姑娘?不,不是,顾家主怎么来这儿了?” 顾子鸠指了指江九渊,道:“是你们王爷求我过来的。” “王…… 王爷?” 江九渊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身在十二司,不干正事却有功夫闲聊是不是?” “不……不是,王爷……” “还想说什么?” 日中黄昏看着江九渊的眼神,立刻浑身一震,头低低的,恭敬道:“属下知错。” 江九渊本来也不想听日中黄昏的解释,吩咐道:“下去领罚吧。” 两人虽说在听到这句时脸色有些难看,但是还是应了两声,正准备离开前去受罚时,被一旁的顾子鸠给拦下了。 “小胖鱼?” 顾子鸠摇摇头,笑道:“不过是好奇而已嘛,用得着那么严吗?太过听话的手下可是会生锈的哦。” 江九渊看着顾子鸠带着笑的模样,眯了眯眼睛。 “我们顾家啊,的确很自由。”顾子鸠接着日中他们的问话理所当然的说了下去,看着日中和黄昏露出羡慕的表情,笑了笑,“不过那也是在一定条件下的自由,比如说……看家主今日的心情。” 正准备认真听的日中和黄昏:“。……” “如果今天我想吃麻辣味儿的火锅,那么顾家上下就不能吃清淡味儿的,如果今天我什么都想吃,那么顾家上下也可以什么都吃……诶诶诶?” 江九渊头疼的一把拎住正准备大说特说的顾子鸠,朝日中和黄昏瞥了一眼,道:“去准备一间密室。” 日中和黄昏被顾子鸠所救,正在感激的时候,现在一听江九渊吩咐,立刻激动的应了一声,也不管要密室做什么了,连忙飞一样的逃开了。 顾子鸠看着这两人堪比逃命一样的速度,无语的看了江九渊一眼。 ☆、第七十四章 突然变得蠢萌的江琛 顾子鸠本来还在考虑怎么才能让江九渊离开一小会儿,以免自己和绿弗的谈话会让他产生怀疑,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江九渊一等江琛和江里过来,便直接带着江里去了另一个地方,美其名曰整理资料,只留下江琛和顾子鸠在原地。 “子鸠,不是,顾家主,绿弗已经在密室就位,您也差不多可以……”日中还是没有习惯顾自己身份的转变,语气上也总是出错,他被黄昏瞪了一记之后,尴尬的挠挠头,将称呼给改了回来。 十二司虽然没有像付北付南那样怀疑顾子鸠的动静,但是终归还是比起以前多了几分拘束。 虽说以往关系不错,但是一旦身份上发生了转变,弱势的那一方总是避免不了心中的那些疙瘩。 顾子鸠点了点头,随后又道:“不用那么客气,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子鸠就好。” 日中挠着脑袋的头一顿,疑惑地看向她。 顾子鸠笑着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了,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需要这么拘束吗?” 日中又是一怔。 朋友? 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顾子鸠已经拿他们当朋友了吗? 他还想说点什么,顾子鸠便已经拉着江琛朝密室的方向走过去。而面对日中的疑惑,特不打算解释,更何况若是解释起来,难免要牵扯到一些以往的记忆。 而在如今,那些她根本不能再透露的回忆,若是传出去,很有可能会给别人带来伤害。 江琛看着拉着自己迳自往前走的顾子鸠,道:“是因为他们救过你的命吗?” 顾子鸠没有说话。 “想来也是,你刚来京城的时候,的确受到了五哥和十二司的多方面照顾,如今即便已经是顾家家主,也不想失去这些朋友,是吗?” 顾子鸠嘆了一口气,一手已经搭在门把手上,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道:“小琛琛,有的时候人若是活的太清醒那便是无趣了。” 江琛看着顾子鸠迟迟没有推门进去的样子,笑了笑,肩上的药箱因为过重,而将他的肩膀勒出了一条深深的痕迹,一袭白袍纤尘不染,只有肩上有一道长长的痕迹。 就连身上的气味,也因为常年和草药打交道而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面对这样的江琛,顾子鸠实在不好意思直接打昏他,更何况江琛跟着自己一起来,应该也是为了预防危险的发生。 第105页 虽说绿弗已经被抓,可保不准身上还有什么隐藏的毒药,到时候若是只有她一个人,岂不是羊入虎口。 知道江九渊这么安排是出于好心,也知道江琛根本不会对她起什么疑心,可不知怎的,总觉得有些不安。 顾子鸠轻轻咬了嘴唇,琢磨着应该如何和江琛说明。 “小琛琛……” “若是你不想让我知道谈话的内容,我自然会封住自己的听力。” 还没等顾子鸠找到合适的理由,江琛已经贴心地开了口,并且没等她回复,就已经自行封了穴道。 “五哥早就看出你有所隐瞒,这才没有一起跟过来,而我也只需要保证你的安全。” 顾子鸠被江琛感动的不行,一张嘴,就差点要热泪盈眶,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虽然知道江琛现在已经听不见,可还是忍不住道:“你们怎么那么好啊,我只是一个外人,怎么可以那么信任我……” 外人? 江琛觉得顾子鸠实在天真的紧,便摇摇头,道:“喳喳,你想的太少了。” 顾子鸠哀嘆了一声,下意识地就要反驳自己分明是想的太多,随后,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仰着头,看着分明上一秒就在自己面前封住听力的江琛,无语吼道:“你不是听不见吗!” 江琛也觉得自己很无辜,仙气十足地回答道:“可是我会读唇语啊。” 顾子鸠:“。……” 被他这么一闹,上一秒还在觉得得到这么多人的好心而有些不好意思的顾子鸠在这一秒立马被江琛激怒:“那你封住听力有什么用啊!?” 江琛看着顾子鸠怒气沖沖像只小老虎一样,不由笑道:“一会儿我将视线放在别处就是,你紧张什么。” 他说着,又补充道:“难道我像那种会偷听的人吗?” 以前不觉得,但是现在她十分怀疑江琛的目的了。 顾子鸠撇着嘴,有些嫌弃地盯着他看了好几眼,以前怎么没发现,一向表现的最仙气飘飘的人,其实心里头的心思最多呢! 她暗暗翻了一个白眼,此时也不好直接将江琛给扔在这里,魔教虽然已经被灭,对于她来说也并没有什么需要特地小心的地方,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绿弗,还断然用不着她这么小心。 有顾襄的前车之鑑,顾子鸠大致能猜出,魔教那些被外人所惧怕的毒药毒虫,估计也并不是特别的厉害。 只是以讹传讹之下,显得有些神秘罢了。 但是如今情况不同了虽然她不知道绿弗为什么会说出“现代”这一次,但是很显然,他幕后还有人。 而且这个人,说不定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 倘若将江琛一个人放在外头,说不准会被那人抓走当人质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顾子鸠拽着封了听力的江琛朝密室走去,一路上,摇摇晃晃左碰右撞的江琛还险些因为脚下一滑而直接将顾子鸠给按在地上。 对此,江琛的解释是:“我听不见,心里有点害怕。” 而顾子鸠的反应是……直接给了他一掌。 因为有封住听力后突然变得蠢萌的江琛在,饶是在密室空气流通不畅而造成的压抑气氛下,顾子鸠也没有多少意料之中的紧张。 密室的房间并不是很大,因为十二司向来不擅长动嘴皮子功夫,抓回来的犯人也直接被吓的爹妈都不认识,所以虽为密室,但实际上,可能早就已经好几年没有用过了。 顾子鸠咳了两声,将身着白衣的江琛当成探路灯一样的推在了前面,这才在摸索当中来到了关押绿弗的小房间门口。 因为被江琛闹的完全紧张不起来,所以顾子鸠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推开了小门。 而映入眼帘的,就是双手双脚都被绑住的绿弗。 他在十二司关押了许多天,期间更是被无数次提审,也无数次被高官逼供,如今头发杂乱,嘴唇干裂,身上也有多处伤痕,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有一些甚至已经开始溃烂。 就是这样一副狼狈样,绿弗却依然没有低下头来,相反的,比之以往,脸上的神情更加的阴郁了。 他见顾子鸠走来,冷笑了一声:“忍不住好奇还是过来了吗?” 顾子鸠把江琛扔在一旁,十分潇洒地靠坐在绿弗对面的椅子上,闻言,轻轻嗯了一声。 绿弗没想到顾子鸠这么爽快的承认,倒是有点出乎他意料,但是很快,他又恢复如常,用着一副他知道很多秘密,一说出来顾子鸠就会死的表情盯着她,也不知道是在打量什么。 直盯的顾子鸠浑身都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换了一个姿势,一手却突然抽出了一把匕首直接朝绿弗的脸上招呼了过去。 绿弗虽然躲的快,但是匕首还是直接穿过了他的耳朵,朝后头的墙上刺去。 “滴答。” “滴答。” 鲜艷的血从他耳朵滴了下来,带着灼人的烫意,淌过了他的脖子,一点点滴到了地上。 绿弗看着自己的鲜血滴落,半晌,却突然抬头狂笑了好一阵子,这才将毒辣的目光射向顾子鸠:“那男人说的没错,你果然有问题!我只不过是向锦王爷说了几个词,你就已经这么紧张,怎么,是怕那锦王爷查出点什么吗?” 绿弗得意洋洋的说着,嘶哑的声音更是因为得意的语调而显得格外的难听刺耳:“若是你的身份被发现,锦王爷可不会还像现在这样宠着你。” 顾子鸠没有说话,脸色平静,手随意放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将绿弗的话放在心里。 “别看他现在一副相信你的样子,一旦被他查出点什么,翻脸不认人那都是顷刻间的事情,还有顾家……” 绿弗说到顾家时,杀气明显重了。 而这杀气有多重,他说话时的语气就有多得意,他迫切的想要看到顾子鸠露出害怕的表情,所以才如此开门见山。 “顾家那群人若是知道如今在外头耀武扬威的根本不是真的顾子鸠,会如何?”绿弗说这句话时速度放的很缓,一字一句,都像是斟酌了许久,为的就是能在顾子鸠的心上扎一把刀,“那杀神顾襄,若是知道他最喜欢的顾子鸠其实早就已经死了很久,而面前这个,却只是一个李代桃僵的冒牌货,他又会如何?” 顾子鸠轻轻叩了叩桌子,闻言,这才抬眼,眼中嘲讽色很深,她勾了唇角,不屑道:“你凭什么说我是冒牌货?说我是冒牌货,难道你以前见过我?” “就算没见过又怎么样,传闻中那顾家家主软弱无能,只知道琴棋书画根本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顾子鸠轻哼了一声:“传闻当中的事情,你也敢信。” 绿弗“呵”了一声,嘶哑的声音在这密室当中回荡,而互相回应的,只有点着的三盏烛光摇曳。 在这昏暗的条件下,烛光下的绿弗比起以往,显得更加渗人了。 第106页 “若你是真的,为什么要过来找我?” 顾子鸠垂眸,在绿弗的质问过后,突然冷笑了一声,这才缓缓抬头:“自然是为了将那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弄死。” ☆、第七十五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绿弗听到顾子鸠这么一说,嘲讽地抬头大笑了好几声,直笑的捆住双手的铁链都在叮噹作响。 “真是愚蠢之极,你以为凭你一个人,能起什么大风浪?” 顾子鸠也冷笑了一声:“他到底是谁。” 绿弗不屑回答,也不想回答,扭着脖子,根本没有打算听从顾子鸠的意思。 眼看绿弗根本不想回答,顾子鸠倒也不急,反正如今那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坐不住的总归是他。 不管是为了什么,他都一定会再次出现。 而下一次,她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放过这个莫名其妙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男人。 顾子鸠最讨厌故作神秘的男人,特别是这种,以为自己知道一切,傲慢自大的男人。 “想来你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什么人,你告诉王爷的那些东西,也是他让你说的吧,只是你们没有人会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顾子鸠叩着桌子,一下比一下轻,而那语气中的不屑,却是越来越重,“他又是凭什么以为,他和我是同一类人?在他派出你之前,可真的知道,我到底是谁吗?” “想要和地狱爬出来的我对抗,他可真的想好了对策?” 顾子鸠的语气中,透露着根本不在乎那男人是谁的坦然,而她也的确根本不需要去在乎,哪怕这男人果真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她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能和自己对抗的人存在。 她总是与和平无缘,始终徘徊在地狱边缘,所以才不管到了哪里,都无所谓。 绿弗见顾子鸠这次过来根本就不是来示弱的,早就准备好了的台词也派不上用场,不免有点恼羞成怒:“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若是这件事情传出去,在这里,你可是要被当成怪物进行天诛的!” 顾子鸠勾唇一笑:“什么事情会传出去?你是想说我根本不是顾家家主是么?好啊,如果你能找出任何一点证据来证明的话。 绿弗冷笑了一声:“人的记忆是不会骗人的,所有人都知道,你以前究竟是什么样一个人!” “记忆是最容易欺骗人的东西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今天回忆都会有差错,更何况你要试图用那些传闻来证明我不是真的家主……绿弗,你可要想好了,用这样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去对抗我,对抗顾家,以及……锦王爷。” 绿弗看着顾子鸠自信的模样,心里头也不免有些嘀咕,一般来说,若是真的有人心里有鬼,在这个时候,已经被人揭穿了的前提下,一定会变得慌张,哪怕隐藏的再好,也总归会有马脚。 可这人……却这么笃定。 “那么你如何解释自己来自现代,如何解释一向软弱无能的家主在一瞬间收服了顾家,又该如何解释一夜之间变化如此之大的性情,还有,如何解释你与锦王爷之间的关系。” 若说前几个还算是认真的话,那么最后那一个…… 顾子鸠忍不住嘴角一抽,吐槽道:“你是认真的吗?最后那个问题是个什么玩意儿,你过脑子了吗?” 绿弗没觉得这些反问有什么问题,反而还觉得顾子鸠的吐槽恰巧说明她是在紧张:“呵,若是以前的顾子鸠,怎么可能有胆子和锦王爷在一起,别说在京城中,在这天底下,也没有女人有这样的手段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锦王爷的信任,你说,同时收服顾家和锦王爷,你难道不是起了什么祸国的心思吗?” 顾子鸠:“。……” “为什么不说话?是被我猜中了是不是?同时收服这片大陆上最为厉害的两个势力,几乎将十二司和顾家收入囊中,你来自的那个什么现代,是不是什么以美人计出名的组织?” ……以美人计出名不都是你们魔教才有的特色吗? 顾子鸠嘴角一抽,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虽然你不过是个赝品,但是不得不说,手段高超的连我都有些佩服。” “。……” 顾子鸠觉得头有点疼,她真的是疯了啊,才会以为绿弗会说出点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让江九渊怀疑。 现在看来,就绿弗这种口气说出的话,江九渊一定也拿他当神经病了吧。 脑洞这么大的猜测,这个绿弗以前是怎么坐上右护法的位置的,是靠的美色吗? “看你这样子,那男人应该也是在魔教被灭后来找的你吧?毕竟在那之后我名声大噪,想来他也可能只是怀疑,只是可惜了,他根本查不出什么来。” “至于那个现代……”顾子鸠说着,笑了一声,“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根本不想知道,他若是那么自信我来自那个地方,就自己过来,亲自证明给我看。” “因为看不惯我而编造出那么些谎言来,那个男人……”顾子鸠嗤了一声,“我倒是没有太大的兴趣了。” 绿弗见顾子鸠完全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矇混过关了吗?以江九渊那种多疑的性格,他又怎么可能会不去暗地里查个明白?到时候他就会知道,如今所谓的顾家家主,根本就全部都是破绽。” 顾子鸠“哦”了一声,不在意道:“既然王爷想查,我当然配合,倘若他能查出点什么东西来的话,要杀要剐随便他。” 她说着,已经有些无聊的伸了一个懒腰,伸长的手碰到了江琛,而江琛以为顾子鸠是在找他有事,便转了过来,恰在此时,绿弗正好开口,道:“如今江九渊的心里已经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那么接下来,我要做的,便是让它生根发芽。” 江琛恰巧看懂了绿弗的唇语,皱了皱眉头,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喳喳,绿弗有问题。” “是,他脑袋确实有问题。” 江琛几乎要将顾子鸠整个人拉起来,道:“我的意思是……” “咚!” “啪!” 随着江琛的话语刚落,外头便突然传来的大批的声响,以及十二司应对时发出的吶喊声。 顾子鸠眉头立刻皱起,将目光放向了正在得意大笑的绿弗身上。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陪着你聊那么多事情?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如今外头动静那么大,我又在你眼皮子底下失踪,你想想,锦王爷他……会怎么想?” 顾子鸠眉头一皱,想也没想立马将江琛给扯到了自己身后。 “哈哈哈……” 绿弗得意一笑:“你倒是聪明,知道我们一定不会放过江琛,不过那又如何,即便你现在护住了江琛,事情也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第107页 随着绿弗得意的大笑一起而来的,是突然的轰隆声,整间密室突然在顾子鸠眼皮子底下涌起了大批迷雾,随后而来的,是一阵铁链被打开的声音。 顾子鸠捂着嘴咳了好几下,眼睛却被浓雾迷的睁不开,她那死死抓住江琛的手也在此时被他给挣脱开。 “江琛!回来!” 顾子鸠以为江琛是想过去拦住绿弗的逃跑,但是下一秒,她嘴上已经被蒙上了一块湿布。 江琛淡淡的语气在她耳边响起:“迷雾有毒,容易使人致幻。” 顾子鸠心里一个咯噔。 竟然小巧了绿弗的手段。 花了那么多时间布置的迷阵,为的就是让自己变成凶手。 是她大意了,因为害怕自己被暴露,竟然这么容易就钻进了别人的圈套里,现在想起来,真的觉得愚蠢至极。 “有人想救绿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喳喳你想弥补什么也已经来不及了。” 顾子鸠点点头。 “五哥很快就会封锁京城,即便救绿弗的人再有手段,也不可能立刻逃出城外。” 顾子鸠点点头,迷雾已经在渐渐散去,外头的人声也渐渐变轻,顾子鸠用力眨了眨眼,前头果然已经没了绿弗的身影。 而密不透风的密室左侧,居然有一个狗洞大小的洞,想来绿弗刚才就是从这里逃走的。 “绿弗身上有伤,根本跑不远的,救他的人为的只是利用他使我变成凶手,过不了多久,绿弗就会变成弃子。” “也许绿弗临死前还不甘心,想要努力让别人不再信任你。” “所以他们肯定不会往偏僻的地方跑。” 江琛思考了一番,随口接上了顾子鸠的话:“若说什么地方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话,恐怕就是皇宫了。” 顾子鸠嘲讽的笑了一声。 “天子之怒,即便是王爷也不能松懈吧?哦还有我们顾家,这次一定也会被冠上通敌的罪名。” 她从袖中掏出了一枚小巧的烟火弹,走出去立刻抛向了天空。 “顾襄最近几日也闲得很,就让他杀几个人解解闷吧。” 江琛看了一眼已经起了杀心的顾子鸠,忍不住提醒道:“喳喳,不找出幕后真凶就直接杀了绿弗吗?” 顾子鸠哼了一声:“我才没那么多时间陪那个人耗。” ☆、第七十六章 难得她也有吃瘪的时候 绿弗趁乱逃走,而顾子鸠自己也差点变成了嫌疑犯,若不是有江琛在一旁作证,恐怕自己即便再得江九渊的信任,也免不了一顿牢狱之灾。 毕竟绿弗被抓以来,一向受朝廷重视,虽然顾子鸠不明白区区一个绿弗,有什么值得他们屡次三番调查的价值。 不过如今……也能确定那个大概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傢伙,并不打算和自己和睦相处,起码到刚才为止,他一直打算将自己给弄死。 顾子鸠从浓雾中离开,正巧看见十二司几位阎王正在着急朝外头跑去,而十二司的空地上,也残留着刚才打斗过的痕迹,路过的几个人正在不断将被打伤的刺客抬进去。 而江九渊,则站在人群中央,一手背在后头,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顾子鸠看着江九渊挺拔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十二司,突然觉得脑袋有点疼,十二司一向戒备森严,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试图劫狱的事情,可她今日才刚来,就出现了这么大一件事情。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顾子鸠就是始作俑者吧。 更何况…… “喳喳,这群人穿着你们顾家的衣服诶。” 顾子鸠头大的捂住眼睛,哀嘆了一声。 所以她才说,这件事情麻烦了啊。 江九渊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终于将目光投向了正在无语掩面的顾子鸠,他朝江琛投去了一个疑问的视线,而江琛,则有些难办的摇摇头。 江九渊本就深沉的脸色在看到江琛的摇头时变的更加的不平易近人了,再加上如今绿弗被劫,他这样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总让人觉得下一秒,顾子鸠就要身首异处了。 站在远处清点人数的日中看见这幅场景,本来是想过去替顾子鸠求情的,但是下一秒,他就已经被黄昏给死命拽住了袖子。 顾子鸠捂着眼睛也能感觉到江九渊正在渐渐朝她走过来。 倒也不是因为这压迫性的气势让人无法忽视,而是江九渊本身的气息已经让她很是熟悉。 一步,两步,三步…… 顾子鸠心里正在默默倒数,一只大手就突然盖住了她的脑袋,随后,一股冰凉的感觉从身体中不断涌出,冻的她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 顾子鸠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从眼睛上移开,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一副要杀人的表情的江九渊,垂死挣扎道:“王爷,你在进行吸星大法吗?” 江九渊眯了眯眼睛,淡淡地看向她。 顾子鸠鼻子一吸,继续说道:“王爷,我一点内力都没有,你现在在吸的,怕是我的命诶……虽然我现在嫌疑挺大的,但是你不考虑听听我的解释嘛,真的不考虑听听你家里那条乖乖的小锦鲤的解释吗?” 江九渊:“。……”头疼,头有点疼。 他抬手拍了拍顾子鸠的脑袋,问道:“这些人你认识吗?” 顾子鸠摇摇头,看着被一具具抬进去的刺客,道:“顾家那么多人,谁知道谁是谁啊,再加上前阵子被我赶出去的顾城手下的人,起码也有上百个人……” 她说着,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些被打的伤痕累累的刺客,无语道:“若真是我顾家的人,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就被打成这副狗样,再说了……”她抬起脚踹了踹其中一副担架,直接疼的那名刺客嗷嗷大哭,“我们顾家随便一个人就能将魔教捣灭,区区一个绿弗又有什么值得我们费心的。” “不过若是这件事情传出去,当日你救出的那些江湖人也会以为你本身就是和魔教串通一气,到时候即便你再想解释,也百口莫辩。” 顾子鸠不在意的摇摇头:“这到没什么,江湖上一向只论实力,我们顾家本身名气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君子,再加上这么一条也没什么。” 江琛也觉得这并没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子鸠本身的性格就是这么不羁,所以在听到江九渊这么解释之后,连他都觉得这没什么。 “喳喳手下的顾襄在此之前就已经将魔教差不多捣了个干净,现在再想合作,也说不过去。” 江九渊看着顾子鸠不在乎的模样,轻轻嘆了一口气:“本王倒是相信你,只是绿弗逃狱,这件事情迟早要传到父皇的耳朵里。” 顾子鸠皱了皱眉头,将目光看向了天空,一望无际之下,没人知道十二司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已经让顾襄赶过去了,哪怕要在皇宫门口直接将绿弗杀死,我也无所谓。”她眉眼一转,瞥向了江九渊,“只是若是让他身后那人得意,我却万万不乐意。” 第108页 “谁?绿弗背后,还有人?” 顾子鸠点了点头:“千方百计引我过来,又抛出绿弗拖延时间,为的就是将我一棍打死。” “喳喳……还有什么敌人是你不能解决的?” 顾子鸠嘆了口气,耸了耸肩:“我哪知道那个只知道偷偷摸摸的人到底是谁。” 江九渊看了顾子鸠一眼,道:“是来自绿弗所说的那个现代吗?” 顾子鸠愣了愣,没想到江九渊还记得这个词,只是到了现在,若是她还选择隐瞒,倒显得真有点可疑了。 她思考了一会儿,道:“是。” 江九渊和江琛对看了一眼,这才又问道:“你也来自那个地方?” 顾子鸠看了江九渊一眼,选了一个比较隐晦的答案:“只不过是出生的地方不一样罢了。” 她伸了一个懒腰,十二司在此时也再一次变得安静,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十二司和顾家的精锐都已经在路上,而为的,都是同一个目的。 “这件事情本身并没有那么复杂,只是一方想要夺取我的性命而以你们的信任作为赌注罢了,难办的只是在这皇权之下,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是否会为此而想要我们顾家灭亡。” 江九渊轻“嗤”了一声,走到了顾子鸠的身旁,同她一起看向了高处的天空,回道:“本王倒是没想到小胖鱼也有吃瘪的那一天。” 顾子鸠听到江九渊的调侃,也深沉道:“是啊,我也没想到。” 江琛看着他们两感嘆的语气,笑了一声,也站在了顾子鸠身边,笑道:“即便是喳喳,在听到有人和自己出生的地方一样时,也会觉得好奇吧。” 江九渊垂下眼眸,睨了她一眼,低笑道:“本王倒是有些好奇你所出生的那个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本王虽说称不上博览古今,但到底知道的也颇多,只是这现代,却真的是闻所未闻。” 顾子鸠听他这么感嘆,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 “即便王爷好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带你过去啊。”她伸了一个懒腰,眯着眼看向灿烂的阳光,“就连我,也只能一直把它当成回忆了吧。” 觉得顾子鸠的语气中带着点伤感,江九渊愣了愣,没有想到一向没心没肺的顾子鸠竟然也会有这种表情。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反正我在哪儿都是最闪亮的哈哈哈哈……” 正准备安慰几句的江九渊:“。……” ☆、第七十七章 就是想去御膳房吃个东西 顾子鸠在十二司坐了一下午,等到的不是顾襄的回信,而是进皇宫面圣的通知。 其实顾襄的的确确是在接到了顾子鸠的烟花信号之后立刻赶了过去的。 但是实在碍于在绿弗和顾子鸠两者当中,当然还是顾子鸠在顾襄的心里占的比重大一点。 他在赶往追杀绿弗的路上发现了一个千载难逢才会出现在京城摆摊的小吃摊,立刻毫不犹豫地冲过去买了三大份,紧接着赶往了十二司,献宝一样的交给了顾子鸠。 “这就是你没砍了绿弗的理由!!!?” 顾子鸠腮帮子撑的鼓鼓的,一手还拿着叉了小吃的竹籤,抬起脚来愤怒地一边踹顾襄一边骂道。 顾襄一边躲一边还要注意竹籤不会伤到顾子鸠,所以在这样的三心两意之下,顾襄的的确确被顾子鸠揍了好几下。 而被迫成了围观群众的十二司众人:“。……” 亲眼看着传说中大杀四方的杀神顾襄被痛揍,这种感觉还是很微妙的。 江九渊和江琛站在一边,看这顾子鸠从左边的角落打到右边的角落,同时捏了捏眉心。 “五哥,喳喳这次进宫……” 江九渊摇摇头,在满院都充斥着顾子鸠的怒吼声中,淡淡道:“咱们的人和顾家的人都没有拦住绿弗,这次父皇,想来必定是大怒了。” “喳喳本身作为五哥的丫环已经进皇宫多次,这次突然以顾家家主身份出面,父皇在惊讶之余可能还会产生怀疑。”江琛看着不断狂揍顾襄的顾子鸠,语气中带着些不好的预感,“在这种紧要关头,走错一步路,都会随时丢命。” 江九渊也随着江琛的视线看向顾子鸠,淡淡道:“太子一党若是发现了小胖鱼的身份,可有他们忙的。” “若只是一个十二司也就罢了,如今再加上一个顾家,那可是足够倾国的力量。”江琛语气更加沉重了,“说不定……” 江九渊嗤笑了一声:“倒不如远走天涯,隐居一世来的畅快。” “五哥你……” 江琛有些讶异江九渊真正的志向,但是仔细一想,倒也不像刚才那样震惊了,他也笑了一声,道:“现在的生活确实无聊,若是五哥哪天想要离开,可一定要记得带上我。” 江九渊看了他一眼。 “打算做一个云游四方的闲人吗?” 江琛摸着药箱,嘆道:“作为一个医者,待在皇宫中自然不是我的追求。” 江九渊也知道江琛的喜好,从小到大,他所最看重的也就只有医术而已。 因为这淡泊的性子,同其他皇子的关系也不怎么亲近,除了他和江里,似乎也真的没有其他人了。 哦,如今还多了一个顾子鸠。 江九渊将目光放在顾子鸠身上,半晌,这才道:“咱们同在权力中枢,同样背负了沉重的枷锁,可是小胖鱼看着,竟然比我们要自由的多。” “或许喳喳从来没觉得顾家是束缚她的枷锁吧。” 江九渊“嗯”了一声,看着已经将三份小吃都吃完,现在正在全身心的和顾襄玩闹的顾子鸠,笑了一声。 “子鸠,不要闹了,该随本王进宫了。” 不远处的顾子鸠正在试图用手夹紧顾襄的脖子,听到这句话后,也只是随口应付了一声,她一脚还搭在顾襄的腿上,整个人几乎都是在靠顾襄支撑。 顾襄一边扶住顾子鸠,一边还抽空问道:“小鸠儿去皇宫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没赶上,被绿弗逃了啊,现在皇上正准备问罪我呢!”顾子鸠扯住顾襄的头发,愤愤开口道。 顾襄听闻,一把将顾子鸠扯开,“放”到了一边。 没错,“放”到了一边。 若是说的再准确一点,她是被顾襄抱着像安放物品一样安放在了一旁。 “小鸠儿也用不着去皇宫,若是皇帝老儿怀疑你,便由我去跟他解释。” 顾子鸠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闻言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面上表情完全不是去谈一谈样子,道:“你就别去了,万一引起什么不必要的纠纷那就麻烦了。” 眼看顾子鸠又要开始和顾襄吵起来,江九渊捏了捏眉心,直接走过去,将她扯了过来。 “有本王在,这条小胖鱼是不会出事的。” 第109页 顾襄笑眯眯地看了江九渊一眼,道:“就是因为有你在才会出事。” 江九渊笑了一声:“若不是你没有拦住绿弗走漏了风声,小胖鱼也用不着现在进宫。” 顾襄听了,笑眯眯道:“人是在你们十二司丢的,王爷却能怪到我头上,难怪别人都说皇家的人比咱们老百姓来得更金贵呢。” 江九渊也不生气,只是淡淡道:“人的确是在本王眼皮子底下丢的,可矛头指的却是你们顾家,如今既然不为小胖鱼分忧,那么你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顾襄还是笑眯眯的,只是看着,像是要攻击江九渊的样子。 眼看顾襄杀气重重,准备在十二司公然攻击江九渊,站在一边的顾子鸠长嘆了一口气。所以她说,如果顾家个个都像顾襄这样,顾家根本就没什么未来啊。 果然还是得让十二司的人多和他们顾家多多互动才行。 顾子鸠无语地站在了他们两中间,顺势瞪了顾襄一眼,这才转过头对着江九渊,道:“其实皇宫也挺好玩的,又大又宽敞,多走几次还能减肥,御膳房最近应该也研制了新菜式了,他们的汤一直做的都不错的……” 江九渊:“。……”说了半天不就是想去吃御膳房东西么。 不过这种无语也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毕竟他已经很习惯顾子鸠这种时而正经时而脱线的性格了。 他看了江琛一眼,而江琛也朝他点了点头,顺手拎了拎药箱,走到了顾子鸠旁边,道:“咱们走吧,可不能让父皇等急了。” 顾子鸠点了点头。 “小鸠儿?” 顾襄难得露出呆滞的表情,看着顾子鸠果真打算和江九渊他们一起去宫里的样子,正打算再说点什么,顾子鸠已经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趁着我没时间打你,马上去亡羊补个牢,在我回来之前,我要看到绿弗的尸体。” 顾襄拦不住顾子鸠,笑眯眯的盯了江九渊好几眼,这才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 ☆、第七十八章 突然听到江九渊的告白 相比江九渊和顾襄他们的紧张和不情不愿,顾子鸠本人倒是轻松的很,很明显在她心里,面见当今圣上是次要的,而能不能吃到御膳房的东西却是主要的。 在这样的心态下,顾子鸠倒是显得非常的淡定,除去那些知道内情,大家都以为顾子鸠是因为有恃无恐,这才那么大无畏。 毕竟顾子鸠这一次进宫是以顾家家主的身份的,而并不是先前的王府丫环。虽说其本人名声本身就已经很响亮,但是当她顶着一个全新的身份出现时,可以想像,大家都有多震惊。 震惊到下巴都要掉的那种。 一边是十二司,一边是顾家,顾子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几乎将这两大势力都收入了囊中,所以这才即便是要见当今皇上,也一点都不紧张吧。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看着很得江九渊照顾的顾子鸠,已经脑补了一场大戏。 而作为当今皇上,对于顾子鸠的身份也没有淡定到哪里去,皇上和其他吃瓜群众一样,看着江九渊和顾子鸠,脑中也脑补了一场大戏。 只不过作为统治者,他的脑补是在往最阴暗的地方去的而已。 在面见完皇上,并且表明绿弗一定能在指定期限内被重新抓住后,顾子鸠就顶着所有好奇的目光去了御膳房。 而一直全程陪同的江九渊和江琛,自然也一起跟着。 眼看着顾子鸠十分有经验的在御膳房内转来转去,甚至和大厨开始讨论如何做出最美味的川菜时,江九渊和江琛同时觉得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江琛和江九渊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那因为她吃得太开心,直接打包了好几份准备拿回去菜餚,无语地对看了一眼。 同时使唤两位王爷,又在皇宫内仿佛逛街一样自如的顾子鸠,江九渊和江琛觉得,她真的是太闪耀了。 眼看着顾子鸠吃的快要爆炸,江九渊这才无奈的扶住了她,嘆道:“真是条小胖鱼啊……” 江琛默默地从袖中掏出了助消化的药,直接扔进了顾子鸠的嘴巴里。 “我没吃撑啊,下次你再给我吃这种助消化的药小心我打你哦。” 顾子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无语地瞪了江琛一眼,随后她整个人就已经被不想再听她唠叨的江九渊给扶了出去。 虽然从旁人的角度看来,这姿势看着实在有些诡异。 等到顾子鸠他们从御膳房离开,已经围观了很久的厨子们围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八卦道:“师傅,这位姑娘是不是怀孕了啊?” “也……也许吧,看锦王爷的样子,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小徒弟吃惊地盯着被江九渊扶着,看着走起来很不方便的顾子鸠,喃喃道:“可是她是谁啊……” 大厨晃了晃勺子,道:“能被锦王爷这么对待的,恐怕便是未来王妃了。” 小徒弟“啊”了一声:“锦王爷竟然也会成亲啊……那我妹子不是更没机会了……” “。……”大厨用勺子打了一下小徒弟的头,“本来就没什么机会吧。” 宫外。 被江九渊教训的已经不想说话的顾子鸠默默无语地走了好久。 “喳喳,父皇让你在一周内把绿弗重新抓回,你有把握吗?” 受不了顾子鸠的怒视的江琛咳了一声,决定将话题转到别的地方去。 “不知道诶,就看顾襄的能力如何了。” “不再派别人了吗?” 顾子鸠摸着自己的肚子,不在意道:“有顾襄一人已经够了,顾飞白那边在我放出信号后就已经派人跟了上去,即便顾襄没有第一时间找到,顾飞白也会帮他找到的。” 江九渊轻轻皱了眉头,担忧道:“本王听说这两人一向不合,真的可以吗?” 顾子鸠点点头,道:“至少他们知道这时候不听我的命令会死的很惨。” 眼看江九渊和江琛从出宫到现在一直一副紧锁眉头的样子,顾子鸠难得好心的安慰道:“没事的,反正那人带走绿弗也没什么用场,如今皇上已经开始怀疑我,绿弗的用处也就到了尽头,若是顾襄实在找不到绿弗,便随便找具尸体应付应付好了。” “。……” 顾子鸠扭了扭手臂,突然将目光放在了江九渊身上,笑的很贼兮兮道:“不过现在嘛,还是该解决一点别的东西。” 江九渊看着顾子鸠不安好心的模样,轻轻皱了皱眉头。 虽然觉得顾子鸠的笑容很奇怪,但是江九渊还是决定先暂时听一下她的计划,如今这个情况,本身让她一人跑来跑去就十分危险。 那个帮助绿弗逃走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在暗处盯着她。 江九渊越想越觉得烦,他拍了一下顾子鸠的脑袋,道:“想要去哪里?” 顾子鸠嘿嘿笑了两声。 第110页 “去苏府。” 江九渊嘴角一抽,无语了。 江琛看了一眼突然脸色变得难看的江九渊,有些不能理解地看向顾子鸠:“喳喳?” 顾子鸠哼哼了两声,活动了一下筋骨,道:“现在绿弗的事情可以暂时放到一边了,我们现在趁着这段时间来好好凑一凑王爷的姻缘!” 江琛闻言一愣,看了一眼江九渊,又看了一眼顾子鸠。 “姻……缘?不是你和五哥的姻缘?” 顾子鸠无语地看了江琛一眼,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王爷不是喜欢苏朝微吗?趁着我们现在都还有空,赶紧行动啊!” 江琛嘴角一抽。 “等把绿弗的事情给处理完,我还得带人去找那个傢伙干架,肯定不经常在京城,到时候若是王爷想要我帮忙,就有点不方便了,再说了……唔!” 顾子鸠说到一半,已经被愤怒的江九渊一把拎住后领,直接按在了墙壁上。 难得将所有怒气都发泄出来的江九渊脸色发黑,俯视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顾子鸠,冷哼了一声,道:“本王算是看出来了,不说清楚你永远不会明白本王到底在想什么!” 顾子鸠“啊”了一声,迷茫地盯着他。 江九渊看着她迷濛的样子,眯了眯眼睛,随后突然缓缓低头,将额头抵着顾子鸠,沉声道:“本王到底做了什么会让你误会我喜欢苏朝微的,嗯?”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刻意的蛊惑,直接将问题全部抛出,只等着顾子鸠接受。 然后,在还没等到顾子鸠回复之前,江九渊已经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微微扭头,贴向了那张一直在叽叽喳喳说着话的小嘴。 顾子鸠震惊地瞪大了双眼,看着闭着眼睛一脸杀气腾腾的江九渊,彻底迷茫了。因为迷茫,她两只手还僵在半空中。 至于被迫围观的江琛:“。……” 他摸索了半天药箱无果之后,立马明智的封了自己的视力,身残志坚地摸索着朝别的方向蹭了过去。 ☆、第七十九章 百年好合 江九渊表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顾子鸠都是蒙圈的。 虽然顾子鸠从来不觉得自己的魅力低,但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征服了江九渊,这就有一点让她飘飘然了。 江九渊成名很早,相应的,想要同他相熟的姑娘自然也是早就踏破了好几个门槛,到了他成年之后,那热闹程度就更加厉害了。 只不过虽说江九渊名气大,皇上也曾经数次游说过几次亲家,可全都被江九渊给拒绝了。 而至于那些主动搭上来的,就更别提能够引起江九渊的兴趣了。 还有那些只敢默默地看着的…… 顾子鸠咬着牛肉干,十分纠结地看着一位姑娘满眼星星地对着锦王府的大门发花痴,随后被同伴拉着离开。 不得不说,江九渊的确有令姑娘疯狂的资本。 就像之前的崔珊,还有江雍,她来的时间不长,但是也已经见识过很多极品缠上江九渊的场景。 顾子鸠无语地看着那姑娘越走越远,使劲咬了一口牛肉干,也跟着看了一眼锦王府的牌匾,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再说了,这姑娘若是想要看见江九渊,为什么不去十二司蹲守。 顾子鸠觉得姑娘追人的方式不太正确,因此一边吐槽一边晃晃悠悠地逛进了王府大门。 “阿福,王爷回来了吗?” “咦,是子鸠姑娘啊,王爷一大清早就出去了,这会儿还为在府上。” 顾子鸠点点头,叼着牛肉干,一边踏入了府内,这才又道:“那跟厨子说一声,中午我在这儿吃饭,让他们多准备一点。” 阿福也早就习惯了顾子鸠隔三差五就跑过来蹭饭的行为,因此并没有多问,只是应了一声,便将她迎入了书房。 是的,书房,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机密要地,谁进谁死的地方。 自从江九渊表白了之后,整座王府对于顾子鸠来说,简直跟到了自己家一样自如。 她坐在椅子上,一手搭在书桌上,嘴里还在嚼着牛肉干,余眼瞥见了桌子上的一堆机密要件。 江九渊这也太信任她了吧,毕竟自己好歹也是顾家家主,她就不怕自己把这些东西全都捲走从而弄死他吗? 顾子鸠双手托腮,回想起江九渊以往的种种行为,这才意识到,其实早在很久以前,江九渊对自己的态度就已经很不一样。 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何竟然这么迟钝,直到江九渊开门见山的表白之后,这才意识到,啊,原来自己一直都被江九渊这么宠着。 “在想什么?” 就在顾子鸠双手捂脸,一边感嘆自己以往的蠢,一边回想起江九渊的种种行为时,书房的门突然“吱呀”一声,从外头熘进来了一丝丝的光线,以及带笑的疑问声。 顾子鸠一愣,脸颊却突然红了。 大约是因为知道了江九渊的心意,所以此时就连她自己,都在两人的独处时显得有些紧张。 江九渊手里还拎着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纸袋,他笑着走过去,一手拽下顾子鸠捂住自己脸的双手,顺势勾了勾她的鼻尖,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顾子鸠愣愣地看着他笑着的模样,“啊”了一声,这才回道:“因为要吃饭了嘛……” 江九渊忍俊不禁,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本王的王府什么时候竟然成了酒楼了?” “这话就是王爷的不对了,去酒楼要钱,王府可不要钱。” 江九渊“嗯”了一声,将手中一直拎着的纸袋放到了她前头,见她一副好奇却又不知道碍于什么竟然没有直接打开的模样,笑着解释道:“听说城外今日有绝美滷味,本王心知你听后一定会嘴馋,所以特地去买了一些来。” 顾子鸠听了,默默地,默默地张大了嘴巴,吃惊地看着江九渊。 所以之前阿福所江九渊一早就出去并不是因为要办理公事,而其实是为了给自己买滷味吗? “怎么,还要本王餵吗?” 看着江九渊带笑的模样,顾子鸠呆滞了一会儿,突然点了点头。 她这突然的点头让江九渊愣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他一只手也已经因为看到了她的答案而僵在那里,很显然,他还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但是他这呆愣也只是维持了一会儿,便行动自然的从中拿出了滷味餵给了她:“在本王的府中吃饭的确不需要钱,但本王需要的,是别的。” 顾子鸠嘴巴被塞的鼓鼓的,闻言抬头看他。 江九渊头微微低下,看着顾子鸠亮亮的眼睛,声音低沉,缓缓道:“本王想要的,是你。” 顾子鸠猛地一愣,脸突然“轰”的一下红了起来,一双眼睛呆呆地看着江九渊,就连还在嘴里的滷味都忘记了咀嚼。 其实江九渊这人也不错嘛。 第111页 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无条件的信任自己,甚至还让十二司的人和他们顾家合作,就这胸襟这态度,也已经足够让她佩服了。 更何况……想起以前相处的所有事情,顾子鸠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不管怎么想,江九渊都十分撩。 所以…… “好啊。”顾子鸠笑脸盈盈的回答道。 这下是江九渊发愣了,他看着顾子鸠笑着的模样,又是一阵子的毫无反应,随后,她这才欣喜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事情还能是假的吗?” 江九渊本来以为就顾子鸠这种在感情上的蠢萌程度,应该还要自己再努力一阵子后才能让她松口,却没想到没几天就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覆。 他看着顾子鸠,眼神从期待到惊喜,到最后,甚至变成了狂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瞬间来到顾子鸠身边的。 反正顾子鸠只恍惚看见了一道黑影,然后,自己就被江九渊抱的紧紧的,差点没能顺畅呼吸。 顾子鸠咳了两声,拍了拍江九渊的后背,道:“我这人呢虽然对于一些事情反应有些迟钝,但是一旦开窍了,做出决定还是很果决的。” “其实仔细想想,我应该也挺喜欢你的,不然也不可能老是来你这儿转不是?虽然还不知道我喜欢你到什么程度,但是还是想试一试。” 江九渊紧紧抱住她,闻言勾了唇角:“好啊。” ☆、第八十章 大结局以及新婚愉快 因为种种原因,顾子鸠决定和江九渊在一起之后的不久,他们就准备成亲了。 一方面,顾家的风头日盛,皇上总归还是太忌惮,如今顾家家主和十二司锦王爷在一起的事情更是名扬大陆,可以说,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从得到消息的王府开始,瞬间散开到了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这也实在没有办法,毕竟顾子鸠的名声和江九渊的名声都太大,尤其是再度出名后的顾子鸠,更是被许多人暗地里奉为女神,可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顾子鸠就已经和江九渊在一起了。 若是寻常的男人,他们或许还能去争一争,可是对方是江九渊啊…… 还有那些喜欢江九渊的姑娘们,其中不乏从小就喜欢上的姑娘,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万念俱灰,更是有偏激的直接找到了锦王府想要进行对峙。 在顾子鸠和江九渊选择在一起的这几天,江湖上的确……很吵闹。 这件事情之严重还包括了顾家。 顾飞白听到后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拿起了帐本开始盘算起如何在江九渊身上下手,而顾襄……顾襄则差点掀翻了十二司,最后还是被顾子鸠拽去谈心了足足一个时辰,这才不情不愿地勉强同意了江九渊。 而这件事情也很快传到了赵无咎的国家,以及不可避免的,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如今赵无咎被强迫迎娶江雍,西沂算是在短时间内得到了暂时的和平,而天临,却不一定了。 本就忌惮着江九渊的天临在得知其居然和顾子鸠在一起后,必定会更加的行动果决,誓要攻破大魏的。 所以说,江九渊只是想和顾子鸠在一起,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都能引起三个国家的争端。 皇上没有办法,只能下令让江九渊迎娶骨顾子鸠,以此稳住大魏的民心,以及,让谭十三家族所统领的经济大网趁机在西沂扎根。 被控制了经济的西沂算是稳住了,那么接下来剩下的,便只有天临了。 大婚当日。 顾子鸠昏昏欲睡。 从早上一开始,天微微亮,再到如今已经是正午时分,顾子鸠被人鼓捣了将近一个上午,累的几乎走不动路,到了最后,甚至是被两人抬着出去的。 王爷大婚,两国同庆,十里红妆,染红了整个京城,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俊美无暇的锦王爷一身红衣,满脸宠溺地看向那即将成为自己新娘的顾子鸠。 鲜花遍地,每个人脸上都兴高采烈。 十二司和顾府的人也应景的摆出一副喜庆的脸蛋,守在最外头,担当保镖。 江九渊笑着看着一看就已经累的没力气的顾子鸠,顺手一把搂过了她的腰,嘴抵着她的耳朵,轻声笑道:“怎么,晚上还未到,王妃就已经没有力气了吗?” 顾子鸠哭唧唧地抬起脸,因为挡着一层红纱,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只是江九渊离的近,因此清晰地听到她说:“为什么不给我饭吃啊……好饿啊……” 江九渊失笑地摇摇头。 “忍着点,小胖鱼,只是今日,本王怎么都不能答应你。” 顾子鸠“嘤”了一声,不想和他说话了。 江九渊拦着顾子鸠的腰,身后有热闹的鞭炮想起,前头,再往前几步,他们就是正式的浮起了。 江九渊活了二十七年,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有成亲的时候。 面对满座宾客,江九渊所能看到的,却只有顾子鸠一人。 他隔着红纱,笑着看向顾子鸠。 “王妃,该成亲了。” ☆、开了新文《赋闲录》 秦念之作为本朝第一大闲人一向很有名,而谢西言作为本朝第一大忙人一向比她更有名。 当有一天第一大闲人和第一大忙人相遇…… “明日要去趟潮州,你准备一下。” “不去不去,我最近春困。” “有美食也不去?” “等你回来给我带点啊,谢谢。” “……” 第一忙人忙的看不见人,第一闲人被迫跟着他也看不见人。 虽然两个人的状态差的千差万别,但的确常年霸占最难碰见排行榜第一名。 没错,并列第一名。 直到有一天,谢西言终于知道秦念之就是自己的未婚妻之后…… “过来,本王最近抽空准备和你成亲了,你看看,喜欢哪种婚服样式?” “不劳烦王爷抽空了,我最近忙的很。” “你忙什么?” “忙着逃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