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表哥快到碗里来》 第1章 种田文里的秀才表哥(一) 当清晨第一声高亢的鸡叫响起时,林惜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看着眼前陈旧的房梁和角落里不起眼的蛛丝网,她就知道自己又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她坐起身来,打量了一下周围有些陈旧但却还算整洁的土砖房,没有露出丝毫嫌弃的神色,她轻声开口:“系统,传输剧情吧。” “好的宿主,这就为你传输剧情哦。”机械声响起,一段剧情很快出现在林惜的脑海: “异世而来的农学博士吴虞,穿越到了不知名朝代的女孩林小苗身上。面对着爷不疼奶不爱,两个弟妹等着她来带,极品亲戚个个想要割韭菜的天崩开局,吴虞带着弟弟妹妹自立门户,利用现代农业科学知识和技术,开垦荒地,种田养蚕,同时发展商业,赚得盆满钵满。 无意间在山里捡到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谁知这个男人竟然是当朝的摄政王世子萧霆烨。 萧霆烨被吴虞坚韧不拔的气质所吸引,又惊叹于世间竟有如此聪慧的女子,两人在日日相处中暗生情愫,但却苦于身份地位悬殊而被迫分开。 最终,萧霆烨帮助自己父亲斗垮了政敌,并远赴漠北,用自己的累累军功换得了一纸赐婚圣旨,归隐田园,与女主过上了富足安稳的生活。” 而林惜的攻略对象则是书里的男二杜行之。 “杜行之和林小苗同为林家村人。杜行之小时候被蛇咬伤,被林小苗父亲及时发现救治,因而在林小苗父亲死后对其多加帮助,随着吴虞穿越而来,杜行之渐渐爱上了这个坚强能干,不拘一格的姑娘。 但是由于其内敛含蓄的性格不敢开口表白,只能一直默默守护着女主,等到杜行之回过神来时,女主和男主已经两情相悦了。 他只能默默将感情放在心底,专心科举,功夫不负有心人,一朝春闱,榜上有名,他成为了整个王朝建国以来的最年轻的状元郎。 然而摄政王与左相两党相争,杜行之被卷入纷争,最终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他被左迁至南夷,最终在抑郁不平之中,客死于异乡孤舟之上,死时手里还握着女主昔年送他擦汗的手帕。” 林惜这次的身份是林家村里正小儿子的幺女。里正育有二子一女,二子一女又各自成家生儿育女,一家数十口人,林惜是孙辈里唯一的女孩,自小就倍受宠爱。 杜行之一家本不是林家村的,只是因为多年前家乡被水淹了,逃难至此,定居了下来。因两家屋子隔得近,林惜外公家也姓杜,因此林惜也能勉强唤杜行之一声表哥。 因为杜家虽然是逃难过来的,但杜行之父亲杜演身负秀才身份,杜行之又自小聪颖,早早就过了童生试,所以疼爱小孙女的里正夫妇有意将林惜许配给杜行之。 杜演夫妇在村里没有根基,村里最有话语权的里正有意结亲,他们自然是乐意的。 但里正一家疼爱林惜,想着多留她几年,杜家也怕定亲太早,小儿乱了心性,耽误读书,因此两家便达成默契,等到杜行之三年后参加过乡试,再将二人亲事定下。 然而世事无常,杜演突发恶疾,一夕之间便撒手人寰,只留下孤儿寡母。 杜母又因为过度伤心而常年卧病在床,十六岁的杜行之无法同时兼顾杜母的身体和学业,只能靠着帮人抄书和挖些药草勉强维持生活,日子过得越发艰难。 里正一家自然不愿见疼爱的孙女嫁去这样的人家受苦,因此虽然平日里对杜行之母子多加照拂,但再也没提过结亲的事。杜行之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情况,不好耽误人家姑娘,因此两家默契地没再提过此事。 多年之后,杜行之衣锦还乡,有村里人拿昔年林杜两家的旧事来巴结杜行之,说里正一家嫌贫爱富,如今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而杜行之却是冷了脸色,冷声对来人说道。 “昔年先考骤然离世,里正仁义,对我母子照拂良多,今我归乡,尚不知如何报答,岂敢非之!”一番疾言厉色的话说下来,吓得嚼舌根的人灰溜溜地跑了。 这段话传到林惜耳里,她怔怔出神良久,恍惚间忆起了二人总角之宴,言笑晏晏的孩提时光,不禁想到,若是当年自己能够勇敢一些,顺从自己的心意,两人结局是否会与今日不同呢? 林惜接收完所有剧情时,门外喧嚷的人声已经渐渐安静下来了,笃笃两声敲门声过后,一道温柔的女声自门外传来,“囡囡,饭在灶上温着呢,你一会儿记得吃,家里人都去东水田那边了,家里有事的话就让栓子来叫我们。” 这是原主的娘杜氏,杜氏十六岁嫁进里正家,到今年已经是第二十个年头了,她育有二子一女,林惜是她最小的女儿,自小身子又比同龄孩子弱些,所以杜氏格外疼她些,十三岁的姑娘从来没下过地,只让她做些不费力的家务活。 小满已过,眼下正是农忙时候。 里正一家人丁兴旺,也有子弟在县里做些小买卖的,光景比村里大多数人家要好些,但一年收益的大头还是在田地上。因此,不过才堪堪天亮,一家人就已经收拾好要去上坡了。 “嗯呐,娘,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去吧。”林惜学着原主的口吻甜甜地应了声,门外的杜氏得了回应,步履匆匆地提着农具离开了。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逐渐消失,林惜起身到梳妆台前,铜镜里清晰地照出一张稚嫩的脸,瓜子脸大眼睛,鼻子挺翘,嘴唇小巧,虽不是让人一眼惊艳的绝色,但也称得清新佳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唇色有些苍白,想来是自小体弱的缘由,身体看起来也有些单薄,不过原主才十三岁,再养养身体还是能好起来的。 吃完了早饭,林惜提了青草喂家里的兔子,又往鸡圈丢了几把玉米粒,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五月的日头已经带了些灼人的热度,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云彩都被吓得躲了起来。 林惜想了想,走到厨房,打开了米缸旁边的一个陶罐。陶罐里装着的是去年收的绿豆,她舀了两碗出来,清洗干净,点燃了灶火,准备煮一锅绿豆汤给一家子送去。 外墙根大枣树下,正撅着屁股和小黑狗玩儿的栓子看见自家烟囱里飘出来的白烟,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进了厨房,“小姑!小姑!你在做什么呀?” 林惜回头,看见一个黑胖的小豆丁正扑闪着大眼睛渴望地看着自己,旁边的小黑狗也吐着舌头朝自己摇着尾巴,不由得心里一软,她温柔地摸了摸小豆丁的脑袋,又蹲下身子挠了挠小黑狗的下巴。 “姑姑正在煮绿豆汤呢,你帮姑姑把井边那个小木桶提过来好不好,一会儿汤好了,姑姑先给你盛一碗。” 一听有甜甜的绿豆汤喝,栓子乐开了花,连忙扑腾着小短腿去提小木桶,小黑狗兴奋地追着小主人的脚步,把栓子拌了个趔趄,差点摔倒。看着一人一狗跑出去的样子,林惜不由地在心中感叹。 “真好呀。” 绿豆汤煮好了,林惜遵守承诺给栓子先添了一碗,嘱咐他看好门户后,提着小木桶顶着草帽出了门。 ————————————————— 避雷:本来是放在作者有话说里的,但是我发现好多人都不注意看那个,然后点进来看到不符合自己喜好的就打低分,那就再强调一下,除了第一个世界外,大部分世界都是慢穿,想看快节奏的请绕行,本书不是那种靠着金手指大杀四方的大女主爽文,沉浸式快穿,无固定cp。 女主的主要任务是改变男二的命运(包括爱情,事业,亲情之类的),感情只是其中一部分,所以有的世界占比高,有的世界占比低,只想看男女主谈恋爱的慎入,谢谢。 第2章 种田文里的秀才表哥(二) 东水田是里正家最大最肥沃的一片水田,足有五十亩,若年景好,一年下来能收两万斤左右的稻子,除去上缴的,剩下的够一大家子人吃上大半年,所以每年一家人花在这片田上的功夫最多。 林惜到的时候,一大家子人正忙得热火朝天,田里的稻苗已经长得很高了,一家人深一脚浅一脚踩地在稀泥里,忙着除草,除稗子。 “爷、奶,阿爹阿娘。” 杜氏手里还攥着一把水草,抬头见是小女儿站在田埂上,先是露出了个笑脸,接着又有些嗔怪地开口,“囡囡,太阳这么大,你怎么过来了?站到那边空地上去,这里全是泥巴,别一会儿把你的鞋和裙子都弄脏了。” 林惜闻言浅浅一笑,“阿娘,我见这日头这么大,就煮了绿豆汤过来,你们先歇歇吧。” 杜氏将手里的水草捆成一团扔上了岸,又在水里涮了涮手上的稀泥,开口朝远处的里正夫妇喊道:“他爷奶,歇歇吧,囡囡心疼您老带了绿豆水过来,喝了水再干。” 正在远些地方疏渠的二老和其他人闻言,也都放下了手里的活,朝着这边走过来。 最先跑到林惜身边的是她二哥林俊,十七岁的少年身材高挑皮肤黝黑,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在太阳底下亮的晃眼。 “惜惜,还是你会心疼人,柱子一家昨天都快被晒成炭了,也没见他妹妹给他们送一口水来。” “净胡说!柱子家每次都自己带了水的,而且她妹妹在家里要照顾他家祖爷爷和侄女,一刻都离不开,不许瞎编排人家。” 杜氏走过来照着林俊的后脑勺就拍了一巴掌,林俊龇牙咧嘴地跑到林惜身边,接过她手里的小木桶,把桶里的一摞碗拿出来。 杜氏接过碗,先给里正夫妇一人添了一碗,接着又分别给自家当家的、大儿子两口子以及小儿子分别盛上一碗,最后才是自己和小女儿。 “囡囡来,最后的这碗最甜,这么远走过来累坏了吧,喝了赶紧回去,日头大,别一会儿中暑了。” “我就说娘平日里有点好吃的除了孝敬爷奶,第一个就是给小妹,怎么今天反常,原来还有这一层,您可真会为小妹打算。” 一旁的林俊听见杜氏的话,又在一酸溜溜地开口,结果话才说完,又被自家老爹拿烟杆敲在头顶上,“这么好喝的绿豆汤都堵不上你的嘴,我看你是皮又痒了。” 林二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但是对于这个二儿子,那是三天不揍他一顿就手痒得很。 “好了好了,他也就是嘴上说说,哪次得了好东西,不是献宝似的凑到他妹妹跟前。”里正老妻胡氏见自家孙子一会儿功夫就挨了两次打,忍不住开口为他求情。 “是呀爹爹,我头上的发绳还是二哥上次专门去镇上给我买的呢。”林惜也在一边帮腔,林俊见奶奶妹妹都帮自己说话,很快又像个斗胜的大公鸡一样抖擞了起来。 一家人喝完了绿豆汤,歇了一会儿,很快又开始下田干活,林惜也被杜氏催着回了家。 走到家门口,林惜喊了小栓子的名字,却只有小黑狗跑了出来,等她进了门,才发现这小屁孩已经趴在庭院的凉椅上呼呼大睡了。 她好笑地摇了摇头,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厨房,端出了刚刚镇在水里的绿豆汤,将大青瓷碗放进竹篮里,又将刚刚在回来路上摘的新鲜嫩荷叶覆在上面充当盖子,提着篮子再度出了门。 杜行之一家距离里正家不远,步行大约十分钟就到了,林惜轻轻叩响了眼前的木门。 片刻后一位穿着朴素,面容柔和的妇人打开了门,正是杜行之的母亲苗氏,苗氏见是林惜,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多问,笑着让她先进屋。 林惜主动先开口道:“舅母,阿娘说天气有些热,舅舅和表哥往返辛苦,让我给你们送些绿豆汤过来。” 苗氏闻言,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些,但嘴上还是推辞着:“有劳你母亲记挂了,你舅舅他们还没回来呢,你进来坐。” 进了院门,林惜打量着眼前的院子,院子不大,却处处透着巧思。院内不像农户人家种些瓜果蔬菜,而是栽了各色鲜花。馥郁洁白的茉莉正在盛放,枝叶繁茂的栀子也缀满了乳白的花苞,粉白的蔷薇爬了满架,一院子的花木都在展现着它们蓬勃的生命力。 苗氏带着林惜进了屋子,给她倒了杯水,林惜接过抿了一口,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自舌尖传来,还带着丝丝的甜意。 她顿了顿故作有些疑惑地开口,“舅母,这水里你放了什么呀,冰冰凉凉的,怪好喝的。” 苗氏见状笑着开口,“几片薄荷草罢了,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你要是喜欢,一会儿回去我给你采上一捧,泡水喝来最是解渴。” “难怪阿娘总说舅母是个文雅人,不仅将院子收拾得这样好看,就连喝的水都这样讲究。”一脸真诚地赞美,紧接着又将手里的水喝了一大口,眼神亮晶晶的看向苗氏。 苗氏以手掩唇轻笑:“你这孩子今个儿嘴巴怎么跟抹了蜜一样的,让人听着就欢喜。” 林杜两家虽然暗地里有结亲的念头,但从前苗氏其实对林惜这个准儿媳妇却并不是十分满意。 她本来是一个有钱秀才的女儿,秀才十分喜爱这个女儿,在她出嫁时配了厚厚的嫁妆。出嫁后杜演又迁就她,衣食住行虽不说多么富贵,但也处处精致,生了儿子杜行之也自小乖巧聪颖,她的前半生都十分顺遂。 要不是被那场大水冲垮了房屋,她们一家本不用奔走千里逃难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林家村的。 一路上风餐露宿,钱财耗尽,到达林家村时一家人可以说是身无分文。好在林家村人心善,给了他们安家之所,又因为杜演的秀才身份,在村子里设了私塾,靠着学子的束修,日子才好过了起来。 她儿子自小聪慧,人又长得清俊,这林惜虽然也生得俏丽,但平日里寡言少语,人也有些木讷,与自家儿子也说不上几句话,小两口过日子,身份门第倒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要心意相通,能说得上话,因此苗氏很是忧心二人婚后会因说不到一块儿而夫妻失和,生的孩子也会同林惜一般不灵光。 但他们一家能在这林家村安顿下来全靠着里正一家,苗氏也是个知恩图报的,所以尽管心底里对这个未来儿媳不是特别满意,但面上待她也是和和气气的。 不过也不知今日林惜怎么突然转了性子,说话做事看着都机灵了许多,叫人看着便心生欢喜,苗氏心下轻松了几分,只以为是姑娘家大了,也终于开窍了,便也拉了她的手笑着开口打趣她,一时间屋子里倒是其乐融融。 屋子里,林惜和苗氏相谈甚欢,院子外头却突然响起了推门声,片刻后,帘子被掀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第3章 种田文里的秀才表哥(三) 林惜和苗氏正在商业互吹,两道青色的身影一前一后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见了来人,林惜忙站起了身,清脆地喊了声舅舅。 杜演见林惜在,简单寒暄了几句,便朝内屋走去,他有些微胖,今天日头大,他从私塾走回来出了不少汗,身上难受,想赶紧把内衫换掉。苗氏也去了厨房,准备将林惜带来的绿豆汤倒出来,好让林惜把碗带回去。 堂屋里一时只剩下了林惜和杜行之两人,林惜这才有机会观察这个世界的男二。 眼前少年人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青色的斜领长袍,身姿挺拔,正如一杆新生的翠竹,俊秀清隽。他眉目清朗,脸上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朝气,与后来心思深沉,左右逢源的形象相差甚远。 与此同时,对面的杜行之也在暗暗打量林惜。对面的少女身姿婀娜,一身水葱色衣裙,肤色是不同于村里孩子的玉白,一头乌发又浓又密,一半挽了双丫髻,一半自然地垂在肩上。 轻薄的刘海下是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正柔柔地向他望过来,却又在接触到他目光的时候,轻轻垂下了眼,一抹绯色悄悄地爬上了她的脸颊。 杜行之本来觉得没什么的,林杜两家挨得近,他和这个名义上的表妹时时也能见着,偶尔说上几句话。但是今天不知怎么的,他却感觉有些不自在,看着林惜微红的侧脸,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 似乎是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林惜主动开了口,“表哥近来可是没有休息好?” 杜行之一怔,有些惊讶地开口询问,“近来夜间确实有些难眠,表妹怎么知道的?” 林惜低头一笑,心想她当然知道了,近来天气越发热了,杜家花木茂盛,尤其是杜行之的房间窗前还种了一丛翠竹,白天固然赏心悦目,但到了夜间,便成了蚊虫的天堂。 刚刚她观察杜行之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眼下有些青色,虽不深,但在他极白肤色的映衬下就格外显眼,而且他耳侧及脖颈处有几点红痕,一看就知道是被蚊虫叮咬过后挠的,所以便大胆猜测他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没休息好。 林惜低声说道:“舅母将一院子花草莳弄得很好,但草木茂盛,难免会招惹蚊虫,打扰休息。” “原来如此,我就说近日夜间蚊虫怎么格外多些,还是表妹心细。”听她这话,杜行之不由地暗笑自己果然是读书读傻了,草木易招蚊虫这么简单的常识他都忘了,同时也在心里赞了一句林惜心细。 “舅舅一家都是读书人,不像我们农户人家,一年四季都和草木打交道,自然清楚些。”听了他的夸赞,林惜似不好意思,刚刚恢复些的脸颊又有变红的趋势。 “囡囡确实心细,我和你表哥近来夜里都因这蚊虫叮咬而睡不安稳,只有你舅舅,夜里打雷都吵不醒。”苗氏端着空碗走了进来,笑着说道。 林惜笑着站起来接了碗,“舅舅教书辛苦,夜里睡得安稳才好呢,快到晌午了,家里人下地辛苦,我得回去做饭了。” “好孩子,那我便不留你吃饭了,有空随时过来玩,他们父子白日都在私塾,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得紧。”苗氏一边说着一边将林惜送出了门。 接下来几天林惜过得很悠闲,她从出生就是个病秧子,病病歪歪地苟延残喘了二十多年,终于在二十二岁生日前夕耗完了最后一口气。 闭眼的那一瞬间,一个名为男二攻略系统的系统绑定了她。系统告诉她,很多小说中男二因为深得读者喜欢,所以下线后读者们都表示意难平,因为读者的巨大怨念而导致主系统面临崩溃,因此需要她穿越到各个小世界中改变男二的命运。 作为回报,所有任务完成过后,她可以挑选一个心仪的世界健康地过完一生,当然如果任务失败,她则会被那个小世界同化成为其中没有自主意识的一员。 作为一个病秧子,单是能够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过完一生这个条件就让林惜无法拒绝,因此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同意。 前世因为身体的原因,她短暂的一生基本上都在病床上度过,读书和看剧是她为数不多的消遣。她心思细腻,又从众多的文学及影视作品中不断学习,深谙人性,因此她在各个小世界中如鱼得水。 上个世界是一个以战乱时期为背景的年代文,她在忙着生存的同时还要攻略男二,因此虽然最后成功改变了男二的命运,但是还是搞得她很疲惫,所以难得有这么悠闲安逸的时光,她得好好地享受一番。 但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她悠闲地享受着静谧时光,脑海里的系统却看不下去了,“宿主,不要摆烂了,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天了,你除了刚开始见过一次男二外,再没行动了,今天就是女主穿越过来的日子,你再这样下去男二迟早会爱上女主的。” “你急什么?跟着我这么多个世界了,竟然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吗?”林惜躺在竹椅上,悠闲地给自己摇了摇扇子。 “不是本系统急,难道你不想早点完成任务,尽快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吗?一副健康的身体和完整的一生。”系统看林夕不为所动,开始给她画大饼。 “呵,放心吧,我自有安排。”林惜眼皮都没动,继续睡午觉,系统见说不动她,只好无奈地闭了嘴。 太阳西沉,天色却还亮得很,里正一家吃完了饭,都在院子里纳凉,突然听见外面有人着急忙慌地喊,“成叔,成叔,你快去看看啊,林大牛要把他弟弟的大女儿小苗卖了,小苗她娘和他正拉扯着呢。” 里正连忙抽出嘴里的烟杆,扯上了趿拉着的鞋跟,快步走到门口,见是跑的满头大汗的林建才家的大儿子,开口询问道:“怎么回事?林二牛不是才走没多久吗?林大牛就要卖人家女儿?他老子娘不管吗?” “哎哟,这一时也说不清楚,还是您老过去亲自看看吧。”林建才大儿子抹了把头上的汗,焦急地开口。 “造孽哟,老二,仁娃子,俊娃子,你们和我一起去。”里正转过头叫上自己儿子和孙子,四人急急忙忙跟着来人走了。 三人走后不久,林惜慢悠悠地起身,向自家娘亲开口,“奶奶,阿娘,我和秋月约好了去她家描花样子。” 杜氏正和自家婆婆及大儿媳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林大牛一家,听见小女儿开口,嘱咐了她早点回来,紧接着婆媳三人又开始口水翻飞地聊八卦。 林惜好笑地摇了摇头,摇着蒲扇出了门。 第4章 种田文里的秀才表哥(四) 今天是原书中女主穿过来的第一天,女主的爹林二牛百日新丧刚过,她娘病得严重起不了身,她大伯却在此时打起了歪主意,要将女主卖了。 他嘴上说着是因为当初给林二牛看病花了不少钱,如今女主娘又病着,又要花不少银子,把女主卖给省城里的大户人家做丫鬟,不仅能解了燃眉之急,而且女主以后每月还有月俸,能帮衬着家里。 但其实那户人家的老爷是个好色且暴虐的,家里的丫鬟婆子都被他淫了个遍,而且隔三差五的就有盖着白布的担子抬出去,然后再采买一批新的。 省城附近的人家都知道他的名号,再穷苦的人家都不会把女儿卖到他家去。因此他家只能托了牙婆来乡下采买。 那牙婆在十两银子的卖身钱的基础上,另给了林大牛二两银子的好处费,因此他在自家弟弟新丧百日的头一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卖了自家侄女。 原剧情里,最后是里正出面,借了八十两银子给林小苗一家,才将她的卖身契拿了回来,八十两几乎是里正一家的大半财富,虽然后来女主赚钱了,连本带利还了回来,还多给了二十两,但里正一家却因为这伤筋动骨的一大笔开销而消沉了好几年。 这也是在杜演死后,里正一家同杜家退亲的主要原因,毕竟若不是花出去了这么大一笔银子,他们家完全可以支撑着杜行之考过乡试,因此不管是为了不降低未来几年自己一家的生活水平,还是为了攻略男二,林惜都得过来解决这场闹剧。 林惜到时,林大牛家附近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她凭借着身材娇小的优势,从人缝里挤了进去,慢慢走到了自家二哥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 林俊回头见是自家妹妹,瞪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到她耳边,“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这里人挤人的,里面还在拉扯,别一会儿把你伤到了。” “这不是有二哥嘛,二哥这么厉害,我相信肯定能保护好我的。”林惜朝林俊笑了笑,一脸真诚的开口。 听了这话,林俊默默挺了挺胸脯,“算了,拿你没办法。”说完把自家妹妹拉到了自己的身侧,暗戳戳地把旁边的人都往外推了推,给自家妹妹隔出了一个安全的小空间。 林惜这才将目光投向院内正拉扯的几人,院子中间女主林小苗被捆了手脚,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一个身形瘦弱的妇人正匍匐在地上,死死地扯着一华服妇人的裙摆,嘴里声音凄切而哀婉,“今天谁都别想带走我的女儿!” 那妇人挣脱不得,又不敢一脚踹开眼前这个看起来随时会断气的女人,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这位娘子,买卖本来就是讲个你情我愿,你们拿了钱,我也只是按照规矩来接人罢了,你和我拉扯也没用啊。”说完还拿眼去瞟一旁的林大牛。 林大牛见状赶忙开口:“小苗她娘,你松手,家里给二牛看病花了一大笔钱,结果钱花了他人也走了,现在你又病倒了,又是一大笔银子。我给小苗找的这户人家是省里的大户,给了足足七两银子,而且小苗过去每个月还能往家里拿钱,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福气呢。” 那华服妇人听他这话不由地暗自撇嘴,这汉子的心可真黑呀,总共十两银子,他就贪了三两,再加上自己暗地里给他的二两好处费,卖别人的闺女,他倒净赚五两,不过银子就那么多,她只要人,因此就没有拆穿林大牛的谎言。 “这么大的福气怎么不给你家小花呢,孩子她爹才走,你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这是要逼死我们啊。”地上的郑氏抬起一张蜡黄的脸,恶狠狠地盯着林大牛。 “我家小花才多大,别人买回去能干啥。”林大牛变了脸色,紧接着又说道,“况且果娃子可是我二弟唯一的香火,你得为他打算,卖了小苗的钱你攒着,将来给他说上一门好亲事,生几个大胖小子,我二弟的香火也好传承下去啊。” “呸!你个黑了心肝的,孩子他爹还在的时候没见你有这么好心,人死了你倒开始假惺惺了,今天任是你说破了天,也休想卖掉我的孩子。” 说完郑氏枯瘦的指节更加用力地攥紧了华服妇人的的裙摆,那妇人涨红了脸,使劲提着自己的裙腰,尴尬又气愤地瞪了林大牛一眼。 林大牛见状先是向她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紧接着又示意自己媳妇去扯地上妇人的手指:“长兄如父,二牛如今去了,他的家里事就是我说了算,钱你已经收了,契书也签了,小苗现在已经是人家府里的人了,你再怎么胡搅蛮缠也没有用。” 林大牛媳妇李氏长得黑黑胖胖,手上的力气哪里是一个久病之人能比的,她急步上前,一根根掰着郑氏的手指,将它们从牙婆的裙摆上拉扯下来,郑氏眼看着即将脱手的裙摆,仿佛看见了马上要离自己而去的女儿,嘴里不由地哭喊出声,那声音凄厉哀婉,听得四周围观的人纷纷面露不忍。 里正一路过来,从围观的人嘴里了解了情况,看着院子里乱哄哄的情况皱紧了眉头,见着李氏去拉扯郑氏更是黑了脸,他厉声呵斥,“大牛家的,你这是干啥!你弟妹还病着呢,你们夫妇两个不看顾着就算了,现在还要上手,是想逼死她吗?” 接着他又转过头,看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人,指了指一个看起来面容柔和的妇人:“建才家的,去把二牛媳妇扶起来,还有小苗那孩子怎么回事,她又不是牲口,谁给她绑起来的!还不快给她松了,看看有没有事。” 刚刚面露不忍的人群里走出几个妇人,手忙脚乱地上前,建才家的和一个年轻媳妇扶起了郑氏,搬了把椅子让她坐着,给她揉着胸口顺气,其余几个上前解开了林小苗的绳子,检查了没有外伤,才放下心来,开始掐她的人中。 里正又看向站在一边的牙婆,语气不善,“你又是哪里来的,光天化日来我林家村抢孩子吗?” 那牙婆见状缩了缩脖子,往她带来的两个打手后面躲了躲,挤出了个笑容,“你是这村里管事的吧,话可别说得这么难听,我曹牙婆是做正经人口买卖的,你们村这家人收了我的银子,契书也签了,却不让我带走孩子,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里正听到这话,心里一咯噔,看向郑氏,“二牛家的,她说的可是真的?你拿了人家的银子还签了契书?” 郑氏挣扎着起身,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林大牛,泪流满面哭喊道:“成叔,我是被他骗了呀,孩儿他爹走了,我又病得厉害,这些日子家里都快熬不下去了,前两天大哥找到我给了我七两银子,说是借给我的,又拿出一张纸说是借据,让我按手印,我只以为他是好心,谁知道那竟然是卖我女儿的卖身契书啊!若是知道那银子是小苗的卖身钱,我就是病死也不会接啊!” 第5章 种田文里的秀才表哥(五) 此话一出,看热闹的众人顿时炸开了锅,纷纷对林大牛投以厌恶的目光,有的还朝他呸了几口,这林大牛也忒不是个东西了,这么恶毒的法子都想得出来,自家弟弟才死多久啊,就变着法儿的卖自家侄女。 林大牛看着众人的指指点点,有些心虚,但他眼睛一转,突然佯装生气地开口,“弟妹,没想到都这时候了,你竟然还要污蔑我,明明是你前几日暗地里找到我说二牛死了,你养不活三个孩子,让我找门路把小苗卖了。 我心疼小苗这孩子,还劝了你好久,但你不听,我没办法只好千辛万苦地给小苗找了户好人家,谁知道钱也拿了契书也签了,你竟然临时反悔了,现在还想要污蔑我!” 他痛心疾首的样子竟然真的唬住了一些人,刚刚还义愤填膺的众人不由地安静了一瞬,虽然大部分人还是头脑清醒的,知道平日里游手好闲的林大牛说话不可信。 但少部分人还是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郑氏,毕竟她那个病歪歪的样子,因为养不活孩子而起了别的心思也不无可能。 郑氏被他颠倒黑白的话气的剧烈咳嗽起来,但她也没有证据来反驳林大牛的话,只能气喘吁吁地指着他“你”“你”了个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里正看着双方各执一词,不由得有些头疼,虽然私心里他更相信郑氏的话,但双方都拿不出证据,他也没有办法裁决,而且眼前最重要的不是分辨对错,而是小苗那孩子该怎么办。 思考片刻,他看向郑氏,“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也管不了,二牛家的,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还要不要小苗这个孩子。” 郑氏连忙开口,“我当然要,这是我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啊!我就是自己病死饿死也不会卖孩子啊!” “好!那既然这样,你就把银子还给人家,把小苗赎回来。”里正做了决定,又转向牙婆开口,“这位老姐姐,孩子她娘不卖孩子了,可以赎回来的吧。”那牙婆见这个架势,眼睛一转,点点头答应了。 郑氏一听这话,连忙吩咐围在她身侧的小女儿去拿钱出来,林大牛还想阻拦,却被那几个站在郑氏身边的妇人挡住了去路,他只能眼看着郑氏颤颤巍巍地打开装钱的布袋子,七两银子一文不少地交给了牙婆。 谁知那牙婆接过钱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吹了吹,忽地笑了,“这点钱可不够啊。” 郑氏瞪大了眼睛:“怎么会不够,七两银子我一文没动。” “呵!七两,我买的时候给出的可是十两白花花的银锭子,至于这赎人嘛,那价钱可就不只这个数了。”她看向悠悠转醒,正一脸迷茫的林小苗,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什么十两,明明就是……”郑氏反驳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明白了过来,看向林大牛,又剧烈咳嗽起来。 里正没想到那牙婆会来这么一招,看着仿佛随时要背过气去的郑氏,咬牙开口道:“那赎人要多少钱。” “这契书上白纸黑字可是写得很清楚,买人十两,赎身的话则要翻十倍。” “十倍!那就是一百两!天啦,这也太黑了。”一院子土里刨食的村民都被这个数字惊呆了,他们就是不吃不喝,半辈子也攒不下一百两银子啊。 郑氏也被这个数字惊得跌坐回了椅子上,她满头大汗,脸色惨白,看向一旁迷迷糊糊醒来,一脸迷茫的大女儿,顿时心如死灰。 紧接着又发了狠似的,一双通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向林大牛,眼里闪过想要与他同归于尽的火焰。林大牛被她这眼神吓得一个激灵,咽了口口水,默默地后退了几步,离她远了些。 “没错,就是一百两,如果你们想要赎人就拿出一百两来,否则就别想带走这丫头,我也不怕你们人多势众,谁想要帮忙,就替她出了这笔银子,否则就是告到官府,我也是占理的。对了,还有我给你的那二两银子,也得还给我。”那牙婆得意洋洋地看向众人,又指着林大牛道。 听到这话,众人对着林大牛又是一阵唾弃,看向郑氏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怜悯,但牙婆的话还是在他们心里掀起了波澜。 村里人都是土里刨食的,尽管同情郑氏,但谁也没有实力拿出一百两银子来,刚刚围在郑氏和林小苗身边的几个妇人也在自家婆母汉子的眼神示意下,默默后退了几步。 里正见得众人反应,心中虽然理解他们的行为,到到底还是有些失望,这一百两自家倒是有,但这么大一笔钱拿出来,必然要伤筋动骨,俊娃子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囡囡同那杜家结亲也要添嫁妆,家里的院子也该翻翻了,他本来都下定决心了,但转过头林二牛一家的惨状又直直闯进他的眼里,一时又犹豫起来。 牙婆见状轻蔑一笑,示意两个打手上前抓人,郑氏一把将林小苗搂进怀里,扯下头上唯一的木簪,紧紧握在手中,双眼赤红朝着两人嘶喊,“谁敢上来,我跟他拼命。” 里正连忙出声制止,“你们住手,二牛家的你也冷静,别伤着自己和孩子。”然而郑氏却好像陷入了疯狂,只是不停挥舞着手里的簪子,两个打手也被她不要命的气势震住,一时不敢上前,双方陷入了僵持。 “慢着!”正在众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嗓音响起,在闹哄哄院子里显得格外明显,所有人都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只见一个身穿杏黄色衣裙的年轻女孩拨开人群走了出来,众人仔细看去,才发现原来是里正家的小孙女,不由地都向她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囡囡,你干嘛,快回来。”林惜回头,轻轻推开自家二哥想要拉住她的手,向他摇了摇头,走到了里正身旁。 里正看着自家孙女,不知道她这个时候站出来干嘛,林惜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对着牙婆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我碰巧路过,见这里热闹,就在旁边听了一会儿,说是林家大伯要卖侄女?” 牙婆见她一个小姑娘,又笑容满面的,没把她放在眼里,轻哼了一声开口道:“正是。” “哦~原来如此,可怜小苗姐了,年纪轻轻的就死了爷奶爹娘,还有两个弟弟妹妹要养,唉,这样看来被卖出去也是一条活路了。”林惜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轻轻地叹了口气,还用手中的扇子遮了遮眼角,仿佛是格外伤心的样子。 众人都被她的话说得一愣,纷纷看向院子中间的郑氏以及刚刚一直站在屋檐阴影下的林家老两口,里正也愣了一下,随即拧着眉开口道:“囡囡,瞎说什么呢,你小苗姐的爷爷奶奶和娘亲都活的好好的呢。” “啊?!我许久不出门了,还以为小苗姐的爷奶爹娘都死绝了呢,不然为什么林家大伯可以卖侄女啊,真是该打嘴。”林惜面上一片懊恼之色,像是真的为自己说错话而感到羞愧。 但是紧接着,她又看向屋檐下的两人,“林家阿爷阿奶,我还只是个孩子,童言无忌,说错话了你们可别和我计较啊。” 第6章 种田文里的秀才表哥(六) 一院子人这才反应过来,对啊,他们刚刚只顾着骂林大牛了,都快忘了这林大牛的老爹老娘都还健在呢。 林二牛虽然走了,他媳妇还在呢,再不济孩子还有爷爷奶奶,怎么着也轮不到林大牛这个做大伯的来卖孩子,众人都回过味来才发现,原来这丫头是在拐着弯骂人呢。 而刚刚一直在屋檐下完美隐身的林家老两口只好硬着头皮,顶着众人的目光站了出来,他们俩素来偏心大房,不喜欢木讷寡言的二儿子,对二儿子的几个子女就更谈不上慈爱了。 二儿子死了,二儿媳妇又病殃殃的,二房的几个孩子饿得瘦巴巴的他们都视而不见。 这次大儿子设计卖掉二儿子的孩子,他们虽然没有参与,却对此乐见其成,毕竟家里少一个人就少一张吃饭的嘴,家里还能得几两银子,虽然没有给他们,但是他们相信自己疼爱有加的大儿子怎么也不会亏待他们老两口的。 他们本打算什么也不管的,但是却被林惜的话揪了出来,只好站出来嗫嚅着开口,“他们小辈的事我们也不清楚,但二牛没了,他们二房没了支柱,给孩子找条出路也是好的……”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住在他们隔壁的秀姑婆出声打断了,“树根儿家的,你们也是做爷爷奶奶的,从前偏心大房的也就算了,现在二牛都走了,就剩这几个孩子,你们竟然还想把孩子卖掉,做人不能偏心到这份上,你俩年纪也到了,就不怕到下面过后你家祖宗骂你个狗血淋头!” “你这话说的,二牛没了我们也伤心,可日子还得过不是,现在老二媳妇也病倒了,万一哪天也去了,三个孩子难道全指望我俩这把老骨头吗?还不如早早地让孩子大伯给孩子安排了后路,也算我们做爷爷奶奶的不辜负祖宗了。”林树根老妻陈氏面色一变,扯着袖子捂脸假模假样地哭了起来。 他们这边唱念做打,互相扯皮,那牙婆却没有耐心再跟这一家子耗下去了,她叉着腰大吼一声,“别吵了,无论是谁要卖孩子,我一概不管,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给一百两银子,要么让我把孩子领走,快点决定把吧,不然到时候我告到官府,让你们人财两空。” 刚刚还闹哄哄的一群人都安静了下来,看向还紧紧搂着着孩子的郑氏,郑氏脸上一片绝望之色,眼泪如同断了闸的水渠,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里正叹了口气,他们家是村里条件最好的,这些年来也存下了些钱,但是一时之间拿出一百两,对于他们家来说也绝对是伤筋动骨的一笔大支出。 家里还有好几个孩子没成亲,现在住的房子也有些小了,他还想送小孙子去念书……哪哪儿都需要钱,但他是里正,二牛那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是个好的,可惜早早去了,现在就剩下这几个孩子了,他怎么着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被卖呀,于是他咬咬牙,准备站出来。 然而身旁的林惜却先他一步开了口:“既然你这样说,那就去官府吧。” “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呢,那衙门是能随便进的吗” “就是啊,谁不知道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这进了衙门,不死也得脱层皮。” 众人都被林惜的话惊到了,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三岁小孩。那牙婆好像被林惜的举动逗笑了,她仔细端详了林惜一番,呲笑一声,“小姑娘,你是他们家什么人,在这里多管闲事,你可知道那衙门是什么地方?你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还是别掺和大人的事了。” 林惜不疾不徐地摇着手里的扇子,任由她打量,依旧浅笑着:“我当然知道啊,衙门就是分辨黑白的地方,当然,买卖人口,户籍管理这样的事自然也是归衙门管的。” 说完她转头,状似天真地问里正:“爷爷,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大庆律法里有规定,凡是买卖奴仆,皆需要主人家拿着奴仆身契到官府登记造册,奴仆身份才算正式生效是吧。” 里正没想到自家孙女竟然突然问出这个问题,回忆了一下,肯定地开口道:“没错。”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林惜又转过头,看向搂着孩子的郑氏,“林二婶,你说那身契是你昨天签下,按的手印是吗?” 郑氏虽然还没搞清楚林惜到底想干嘛,但直觉却告诉她,眼前的小姑娘正在帮她,于是她丝毫没有犹豫地点了头,“对,林大牛骗我说是借条,让我按了手印。” “嗯,既然是昨天才签的契书,那想来这位,嗯……大娘,应该还没来得及去官府报备吧。” 牙婆早在林惜询问里正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图,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又听见林惜叫她大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不过才二十七八的年纪,哪里就能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叫大娘了,当下就冷了神色。 “没登记造册又如何,她的身契还在我这里呢,她娘亲手按的手印,白纸黑字,不是你们说不作数就不作数的。” “看来大娘你还是没看清楚情势啊,你现在脚踩的是我林家村的土地,身边围着的是我林家村的父老乡亲,我林家村人向来嫉恶如仇,团结对外。 若是有人欺负到我们村人头上,现在只要我爷爷喊一声,我这些个古道热肠的叔伯婶娘一拥而上,别说一张没经过官府报备的身契,就是你和你的两个打手,都不一定能全须全尾地离开。”林惜依旧云淡风轻地摇着她的扇子,嘴里吐出的话却让对面的牙婆浑身颤抖起来。 围观的众人被林惜的一番话高高地架了起来,都不由得地挺了挺胸膛,目光炯炯,死死地盯着牙婆。牙婆又惊又怒,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愤恨,她色厉内荏地喊道:“怎么,你们想要仗势欺人吗?难不成你们敢杀了我?我还不信这天底下没有王法了。” “我们村人都是奉公守法的乡下人,自然不可能干出杀人越货的事,但是折断你们一条手臂,再断了你们的舌头,扔到荒郊野岭去,谁又能知道是我们干的呢?再说王法,你伙同林大牛诓骗林二婶卖女,早就犯了王法了。”林惜目光如炬,直直看向牙婆。 “大庆律第三卷第八条,以贵为贱者,杖二十,罚五十金。” “大庆律第一卷第十条,父死,母育子,母死,爷奶继,皆不存者,酌情亲戚。” “大庆律第四卷第十二条,以诱哄拐骗等手段买卖妇人、幼童者,主犯者笞五十,流三千里;从犯者笞三十,流一千里。” 清冽的声音乍然响起,回荡在院落之间,震得众人心头一凛,纷纷看向那逆着光走进来的清瘦少年,少年身姿如松,步伐坚定,缓缓踏步而来,正是一袭青色学子打扮的杜行之。他向院内众人做了个揖,接着先后看向牙婆和林大牛。 “敢问二位,这就是你们说的王法吗?” 第7章 种田文里的秀才表哥(七) “敢问二位,这就是你们说的王法吗?” 掷地有声的声音清晰的传到在场所有人的耳中,牙婆和李大牛被这突然出现的少年问了个措手不及,又听着那律法中条条严苛的惩罚,被吓得变了脸色,一时间都不敢应答,两个想要上前拉扯郑氏和林小苗的打手,也停住动作,僵在了原地。 林惜看向如一杆青竹般挺拔正直的少年,脸上笑容瞬间灿烂,语气里带着一丝惊喜:“行之表哥!” 牙婆看着一身读书人打扮的杜行之,不敢再轻举妄动,语气里带了一丝忌惮,“你又是谁家的小子?这是我与林大牛家的事,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杜行之朝着里正和林惜略一点头,目光清明地看向牙婆:“你二人早已犯律数条。你伙同林家大伯诱母卖女,此为其一;欲将农女堕为奴籍,此为其二; 其母与爷奶尚存,大伯却越俎代庖,此为其三。物不平则鸣,若要讲王法,晚生倒是想看一看,知县大人素来刚直,这桩案子他究竟会如何判?” 村子里能识文断字的人寥寥无几,通晓律法的,更是屈指可数,他们见识少,被牙婆一唬,又见平日里最德高望重的里正都束手无策,自然也就不敢再上前多嘴了。 但是如今被林惜和杜行之一点拨,豁然开朗,原来这牙婆和林大牛早就触犯律法了,顿时群情激奋,嚷嚷着要拉二人去见官。 那牙婆哪里见过这架势,她平日里靠着威逼利诱唬住了不少人家,这下碰到了硬茬,她早就慌了,低声让两个打手顶在前面,想要趁着混乱溜出去,但是却被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挡住了去路,将她重新扯回了院子中间。 眼看着没办法偷偷溜掉,她只好满脸堆笑,朝着里正不停作揖,口中讨饶:“老人家,我错了,今后再也不敢了,今天就当我没来过吧,人我不要了一百两银子也不用赔,今后再也不踏足贵地了,求您老行行好,高抬贵手吧。” 里正其实也想着息事宁人,毕竟这牙婆虽然现在狼狈,但看她穿衣打扮就知道她定在省城里有些势力,自然不能将人得罪狠了,他看了看杜行之,见他点了点头,又走到郑氏身边询问她的意见。 郑氏刚刚都想着玉石俱焚了,如今峰回路转,女儿留下了来了,也不用赔钱,她哪里有不同意的,自然是满口答应。于是里正最终拍板,劝退了众人,让他们放牙婆走。 那牙婆感激涕零,用手抹了抹头上的汗珠,急忙转身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在即将迈出大门的时候,被林惜喊住了,“慢着。” 她脚步一顿,满脸讪笑地回过头,“这位小姐还有什么嘱咐吗?”林惜缓步走至她身边,伸出一只手来,“身契。” 牙婆顿时松了口气,把手里早就被汗水浸湿的身契双手奉上,林惜也没有嫌弃,接过契书,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那牙婆如蒙大赦,头也不回地带着两个打手跑了。 林惜走到了郑氏身前,将身契递给她,柔声安慰道:“二婶子,别哭了。”郑氏眼含热泪,满脸感激地接过身契,将它撕了个粉碎。林惜对上她怀里林小苗的眼神,在心里轻笑一声,吴虞,来了。 霞光满天,闹剧散场。 众人三五成群地结伴回家,嘴里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今天发生的事。里正让自家儿子和孙子走在前面,自己则领着孙女慢慢地走在后面。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身侧的小孙女,只见她微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头顶上一撮没有梳好的发丝微微翘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安静又乖巧,和刚刚气定神闲威胁牙婆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他犹豫良久,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囡囡,你刚刚为什么要站出来,还有,你什么时候通晓律法了。” 听见他的话,林惜抬起头,一双大大的杏眼里似有不解,她轻声开口,“阿爷,您不是时常教导我们要怜贫悯弱吗?刚刚二婶子和小苗姐被欺负得那么可怜,我实在不忍心就开口了。 至于律法嘛,您忘啦?您书架子上最高那一格不就放着《大庆律》吗?你们每次下地我一人在家无事,就翻来看看,自然晓得一些,只不过没有行之表哥那么精通罢了。” 里正一怔,恍然想起他身为里正,身负着村里的制度教化之责,自然是有本朝律书的,但村邻之间的纠纷很少会用到律法,大都自己内部解决,实在不行的再请族老和他做主,所以这本《大庆律》早早地就被他束之高阁了。 其实家里男孩子都送去过学堂读过几年书,但最终都因为不是那块料而放弃了,林惜虽然没去过学堂,但家里人都疼她,不愿让她做个睁眼瞎,也都会教她读书写字。 但是里正没想到她年纪轻轻,竟然能够耐着性子读下去冗杂晦涩的律书,平日里虽然话不多,却是将他的教诲记在了心里。看着小孙女那双沉静的眸子,里正感到自豪的同时又不禁有些惋惜,若她是个男子,以她的这份聪慧和性子,天生就是读书走科举的料。 但对着林惜,他却没将这份惋惜说出口,而是伸出宽厚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头,将那缕翘起的发丝抚平,眼神慈爱,“你做得很好,阿爷为你感到骄傲。” 爷孙两人气氛和谐地走了一路,快要到家时,林惜突然开口道:“爷爷,您先回去吧,我有点事儿要和行之表哥说。” 里正想到今天杜行之在众人面前的表现,又看了看自家孙女微红的脸颊,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叮嘱她早点回来,挥挥手让她自去。 林惜在两家的分路口等了片刻,等到了披着霞光回来的杜氏两父子,看见林惜,杜行之和杜演打了招呼后,两人站到了路边说话。 “行之表哥,今日多亏你出声相助,否则那牙婆定然不肯放手。”林惜一双水润润的杏眼带着明显的倾慕,直看得对面的少年耳尖微红。 杜行之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我,我不过是背了几条律法罢了,主要还是表妹的一番话说得他们心虚,不战而屈人之兵。” 今日他在人群中目睹了全过程,一时愤慨,想要上前。但父亲拉住了他,说此事自有林家族老和里正做主,他们一家外姓不好插手,他只得忍住愤怒静观其变。 但眼看着情势越来越不对,他实在忍不住想要开口,却被林家表妹抢了先,他看着这个平日里安静柔弱的女子为了可怜的郑氏母女据理力争,而自己一个读书人却龟缩在角落,最终还是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声援了她。 在他出声那一刻,他明显看到了她眼中的惊喜,他被那灼灼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心底里更多的却是自己终于敢迈出一步,为了弱者发声的激荡之情。 然而此刻,再次被这双如水的眸子看着,他却再也无法用少年侠气来掩饰自己的的内心了,话语都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然而接下来少女的一通话,更是让他心绪难平。 第8章 种田文里的秀才表哥(八) 自那天过后,林家村又出了几件大事。 先是林大牛一脉的族老开了宗祠,在祖宗排位前,先是将林树根老两口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们偏心过甚,作为爷奶不心疼孩子,竟然纵容林大牛设计买卖侄女,简直有愧先人,辱没祖宗,直骂得两个六旬老人痛哭流涕,恨不能以头抢地。 紧接着又请了家法,将林大牛五花大绑,硬生生打了二十杖。行刑时林家二老还想拦,但族长发了话,说林大牛心思不正,未免他将来闯出更大的祸事,祸害族里,这顿杖责免不了,如果老两口要拦,就将他们一脉逐出林家村,从族谱除名。 老两口被吓得不敢再有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大牛被打得皮开肉绽,眼瞅着没有几个月下不了床。 再是郑氏最终没有撑过来,她本来就病得下不来床,又受了那么大的刺激,撑着最后一口气看着林大牛被处罚,当天夜里就断了气。 丧事一结束,她家大女儿又带着两个弟妹跪在族长面前,坚决要分家,族里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林小苗态度坚决,又说被爷爷奶奶伤了心,还怕被大伯后续报复,分家之后另立门户,除开份例内的,绝不多要一分一毫。 族长看她三个孩子可怜,最终还是同意了。林小苗便带着全部的家当和两个弟妹,在村子西边的一处四面漏风的破屋子里安了家。 安家之后她带着弟妹上里正家感谢,还提着家里仅有的十个鸡蛋,但里正看着她姐弟三人都瘦得跟竹竿似的,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下的样子,哪里肯要她的东西,不仅温声宽慰了林小苗一番,还在姐弟三人离开之时装了半袋子粮食给对方。 这一切林惜都不在意,这个世界的女主是个勤劳善良,积极向上的人,她自然愿意帮上一把,何况自己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未来几年的美好生活和任务,自然不会挟恩图报。 她数着日子,自那日她单独和杜行之说过话之后,他们已经五天没有再见面了,不过她并不着急,依旧慢条斯理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此时她拿着一根狗尾巴草逗着地上傻乎乎的小黑狗,如果忽略掉系统一直叽叽喳喳的声音的话,完全就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这杜行之怎么还不来找你,不会是你那天太直白了,吓到那小古板了吧。” 林惜没有理会它的聒噪,这个系统跟着她经历过那么多个世界了,还是对她一副没有信心的样子,每次都想对林惜的行为指手画脚,好在林惜做事都有自己的节奏,不会轻易被它带偏了去。 然而她这边岁月静好,有人却日日心绪不宁。 这已经是杜行之今天第四次走神了,等他回过神来,看着雪白纸张上渐渐晕开的一团黑墨,就知道又毁了一张纸。 他连忙将笔从纸上挪开,将被染了墨渍的纸放到书桌另一旁,等墨迹干了留着练字用。杜家境况并不富裕,纸墨都是省着用,自然不能浪费。 看来今天是没法写策论了,他只好将笔墨收好,转身来到书架前,想要找本书来静静心,然而手指抚过一排排书脊时,却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厚厚的《大庆律》上,他的思绪也不由地回到了那个霞光满天的傍晚。 那日两人在路口说了几句话,杜行之就准备离开了,但是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却感觉自己的袖口被人轻轻拉住了。 他疑惑地看向林惜,却见她微微低着头,细碎的发丝遮掩不住微红的耳尖,她缓缓开口,声音轻柔,“刚刚阿爷问我为什么要站出来帮二婶子她们。” “嗯?”其实杜行之也想知道为什么,记忆里这个表妹一向柔弱少言,刚刚那种情况下,即使是村里最热心肠的人家都选择了退缩,然而她却站了出来。 “我同爷爷说是因为他教导我们要有仁爱之心,但是……其实我说谎了。”她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眸子低垂,雪白的贝齿轻轻咬住了下唇。 “其实我同二婶子他们家并不熟悉,刚刚爷爷都被那牙婆逼的无话可说,我虽然同同情她们,但一时也想不出来方法。可是……”林惜顿了一下,似乎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了头,一张俏脸上布满红霞,杏眼里闪着潋滟的波光。 她明亮的眸子似乎有着某种魔力,杜行之她吸引着,不由自主地开口询问,“可是什么?” “可是我突然想起,二牛叔曾在你幼时救过你,就是那次你被蛇咬伤那次,多亏了二牛叔,否则你就……”她似乎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脸色白了白。 杜行之一时还没有想清楚这二者之间的关系,林惜也不管他听懂了没,继续开口说道:“当时我就在想,二牛叔是表哥的救命恩人,那我一定要救下二婶她们,无论用什么办法。” 林惜说完,又猛地低下了头,似乎是不敢看对面的人一样,杜行之也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似被火烧一样,连带着耳朵都染上一片绯红,他喉咙发紧,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所以……你是为了我……” “嗯。”林惜低着头,声音微不可闻,杜行之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惜却手忙脚乱地从随身的小荷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盒,一把塞到了杜行之的手里,仿佛也被杜行枝传染了结巴一样,“前些天见表哥因为蚊虫而休息不好,我,我专门,翻了书,制了这个香,香丸,晚上睡觉前点燃,可以驱蚊虫。”说完一扭头,转身便跑了,只留下杜行之一个人呆立在原地。 思绪回笼,杜行之从怀里掏出了那个小瓷盒,看着还带着自己体温的瓷盒,他感觉自己的脸颊不由得又热了起来,赶紧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待到一碗水下肚,萦绕在心上那股燥动才平静了不少。 其实杜行之知道自己模样长得好,又是读书人,村里有不少小姑娘都会拿眼偷偷看他。但前些年他一心只想着读书,并没有心思想这些。 去年考中秀才后,父母同他透露过要同里正家结亲的想法,记忆里这个名义上的表妹性子安静,他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只想着听父母安排就好了。而且两家虽然有要结亲的意思,但毕竟还没有摆在明面上说,所以他待这个表妹也就一如往常。 直到那次她送绿豆汤来他们家后,他才突然意识到,这个表妹原来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她笑容恬静,心思细腻,会注意到他因蚊虫侵扰而休息不好,也会在众人都束手无策,袖手旁观的时刻挺身而出,谈笑风生间化解一场纠纷。然而在做完一切过后,她却告诉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从来没品尝过情爱滋味的他,怎么会不因为这份直白的情意而方寸大乱呢。但是也正是因为没有经验,他心绪难宁,却不知该如何去面对满眼满心都是他的表妹,因此这些日子里他一时欢喜,一时忧愁,不清楚自己对林惜究竟是何种情感,只想着等他心绪平静了,再去见林惜。 然而还没有等他理清对林惜的情感,他的世界一夕之间却天翻地覆。 第9章 种田文里的秀才表哥(九) 暮色沉沉,杜行之送走最后一波吊唁的人,脚步迟缓地回到灵堂前。 望着灵堂里漆黑的棺材与牌位,他有些僵硬地继续跪坐到蒲团上,往铜盆里添了些纸钱。 火苗很快舔舐上纸钱,零星几点火星子蹿到空中又很快湮灭,他身上脸上都被热意烘得出了汗,却好似察觉不到一般,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手里的动作。 林惜到时,只见整个灵堂都被火光照亮,身形清瘦的少年跪在其中,铜盆中火光大盛,火星被穿堂风吹起,看着就要落到少年的身上,她连忙上前一把拉开了杜行之,又一脚将火盆踢开了些,语气焦急,“表哥!你没事吧。” 杜行之这才回了神,低头看向眼神关切的林惜,努力扯了扯嘴角,“无妨。” 林惜似乎是被他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刺激到了,霎时红了眼眶,哽咽着出声,“还说没事儿呢,都快被火烧到了,表哥你别这样。” 杜行之脸上费力维持的淡笑消失,紧绷着的肩膀也垮了下去,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去了全部精力。 他摇了摇头,轻轻挣脱了林惜扶着他的手,重新对着灵位拜了下去,伏跪在地,他闷闷的声音传来,“表妹,我没有父亲了。” 林惜抿了抿唇,走到香案前,点燃了三根香,对着杜演的灵位拜了三拜,而后走到杜行之身边,也俯身拜了下去,灵堂里一时无言,只能听得到两人浅淡的呼吸声。 良久,林惜听到身边衣料窸窣的声音,杜行之终于开口,“他们都劝我和母亲要节哀,可是他们不知道,看着父亲的灵位,我竟是流不出一滴泪来,若是父亲知道了,一定会骂我不孝吧。” “他素来疼我,我自出生便身子不好,他不知在哪里听说了姑苏有位佛法高深的大师,经他赐福的孩子百病全消,身子健壮,便不远千里带着我去求福。” “有一日因为盘缠拮据,我们宿在一处极为便宜的旅店,那旅店的房间潮湿闷热,草席也发了霉,铺床的稻草里还有许多臭虫。父亲怕我被臭虫咬了,就用烛油点在它们身上,天亮时我见到草席上好多蜡油点子。那夜我吹着父亲蒲扇扇出来的凉风,一夜安眠,父亲自己却熬红了眼睛。” “我幼年时一点也不爱看那些经史子集,就喜欢跟着大些的孩子们上山下河,有一日听人说隔壁庄子有人演皮影戏,我和几个孩子就没去书塾,而是走了几十里路跑到隔壁村子去。 “结果皮影戏没看上,回来的路上他们还嫌弃我走得慢,将我抛下了,我年纪小,一个人从天亮走到天黑,摔了好几跤。好不容易哭哭啼啼地回了家,以为必然逃不过一顿责打了,结果父亲什么也没说,只是瞥了我一眼,便让母亲带我休息去了。” “后来母亲才同我说,那天父亲找了我一天,知道我是被几个孩子带到远处后,天生好脾气的父亲头一次与人红了脸,发狠说若是我丢了,定然要与那几家不死不休。自那以后,我再也不同那些孩子厮混,书也能看得进去了。” “他身体一直很好,当年逃难路上,我和母亲都因为风餐露宿而生了几场病,他却连风寒都没得过,有好几次我同母亲都快撑不住了,但只要看着他那仿佛永远挺拔的背影,就会突然滋生出无穷的气力。” …… 林惜缓缓起身,安静地听着杜行之絮絮叨叨地回忆着他同自己父亲的点点滴滴,也不由地想起了前世她曾听过的一句话:亲人的离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活着的人永远困在这潮湿中,在每一个波澜不惊的日子里,掀起狂风暴雨。 她想起了自己的前世,她生来就是个病秧子,早早地便被父母以给她挣医药费的借口丢给了奶奶,往后十几年除了每个月寄回来一笔不多不少的汇款,再也没有见过她。 那个瘦瘦小小的老太太对她倾注了所有的爱,即使后来父母又生下了健康聪明的妹妹,也没有分散对她的爱。可惜小老太太去世得太突然,她辛苦养大的女孩也在独自苦苦支撑了几年后,随着她去了。 后面她经历了很多个小世界,在里面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让自己显得很忙碌。但是在某个突然的瞬间,她会想起小老太太,记忆就会翻涌而来,压得她心口喘不过气。 想到这里,林惜看向身边的杜行之,伸出了手,温柔却坚定地掰开他紧握的拳头,将自己的手指嵌进他的掌心,与他十指相扣。她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可忽视的郑重,“行之表哥,舅父不会怪你的” 见杜行之看向她,林惜继续开口道:“我小时候身子也不好,有好几次烧得迷迷糊糊了,都听见阿娘说愿意用她的命来换我的。舅父那样疼你,怎么会因为你哭不出来而责怪于你呢? “死者已矣,生者更应该向前看,才算不负死者的心血。舅父生前以你为傲,你和舅母过得好了,才是对他最大的慰藉。” 听着林惜安慰的话,杜行之没有再出声,然而林惜却感受到了手指间缓缓收紧的力道。 回去的路上,系统又开始聒噪:“宿主,你为什么不阻止男二父亲的死亡呢?男二家庭幸福,不是更容易避免将来孤苦潦倒的结局吗?” “呵。”林惜轻哼一声却没有回答它。 杜演去世得突然,以林惜的经验,这种骤然发生且一击毙命的,很有可能是心脏或心血管方面的疾病,根本没法提前预防。 就算侥幸抢救了回来,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运气好的,瘫床上几年最后无声无息地走了,运气不好的,吊着一口气,没有尊严地拖个几十年,钱也花了,家庭也被拖垮了。 “系统,我今天教你一个成语,叫做雪中送炭。” 林惜知道,以杜行之的聪慧,从父亲离世的消沉中走出来是迟早的事,她要做的,不过就是在他意志消沉的时候充当一个解语花的角色。试问一个在你感觉天塌了的时候默默陪伴你,给你温暖的白月光角色,谁又能够拒绝呢? 林惜一边在脑海里给系统上着小课,一边往家里走去,却没想到,在迈进大门的那一刻,撞见了面色沉沉的杜氏。 系统:好了,给你上课的人来了。 第10章 种田文里的秀才表哥(十) 杜家在村里并没有亲朋,但因为杜演在村里教书,性格又敦厚,素有贤名又考虑到杜行之没经过事,因此他身后的一应事宜就由里正和村里几位有威望的老人着手操办了,等到棺椁终于下葬,已是一旬后的事了。 这一旬时间里里,除了杜演下葬那天,林惜被允许前往祭拜,其余时间,她都被杜氏拘在了家里。一切的还得追溯到她半夜偷偷溜到杜家劝慰杜行之那一次。 “你是不是又溜去杜家了?”杜氏看着一脸心虚的小女儿,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开口。 “我,我去祭拜舅父了。”林惜被抓了个现行,悻悻地垂下了眼睫。 杜氏哼了一声,“祭拜?哪有人祭拜是半夜偷偷去的,我看你就是为了去见杜家那小子吧。” “阿娘,舅父去了,舅母也病倒了,行之表哥一个人看着孤苦伶仃的,我就去陪他说了几句话。” 听见这话,杜氏的面上也带了几分同情,她语气柔和了几分,“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不过你一个女孩子,也不该大半夜一个人前去,要是被那多嘴多舌的看见了,又要说闲话。” “让他们说去吧,反正家里不是有意要让我和行之表哥……”林惜面色有些羞红,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却被杜氏打断了。 “还不快进来,小姑娘家家的不知羞!这话以后别说了。” “可是……”林惜还想再辩驳,但却被杜氏拉进了大门,阻止了她。 从那晚以后,林惜就被杜氏以养身子的名义拘在了家里,不让她再去杜家,就连杜演下葬那天也是只让她远远地拜了拜,不让她有机会和杜行之说上话。 林惜知道在原剧情中,里正一家就是在杜演死后打消了将她嫁到杜家的心思。因为杜演一死,苗氏伤心过度哭坏了身子,从此缠绵病榻,杜行之又要照顾母亲,又要忙着维持生计,家里过得可谓是捉襟见肘。 一家人自然不愿意被娇宠着长大的林惜嫁过去受苦,因此拿了十两银子给杜家,名义上说是帮扶他们母子,但实际上两家人都清楚这是要杜家断了心思。 杜行之作为读书人,一身傲骨,自然是没有接受这笔银子,并许诺以后不会和任何人提起两家的这段并没有公之于众的亲事,而且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他还拒绝了里正一家后续的帮助。 从那以后,他白天抄书,晚上借着月光苦读,直到后来和女主合作,才挣到了一笔钱,有了继续科考的资金。 林惜自然不会像原剧情那样在男二最痛苦落魄的时候离开他,所以为了表明自己一定要和杜行之在一起的决心,她演起了绝食的戏码,当然她不可能真的饿着自己,暗地里系统给她投喂了不少好东西。 “怎么,她还是不吃吗?”里正看着杜氏从林惜屋里走出来,手上端着的饭菜却是一点没动。 “是啊,唉,公爹,这可怎么是好啊,这都第三天了,再这样下去我怕囡囡……”杜氏满面愁容,眼里满是心疼。 里正叹了口气,皱紧了眉头,这丫头性子一向绵软,没想到犯起犟来竟这样固执。 “要不然,还是让她和杜家那小子……”杜氏想到刚刚女儿那张苍白的脸,终究是软了心肠,试探性地开口。 “唉!若是那杜演还在,这桩亲事我是一百个赞同,但你看看现在,囡囡嫁过去不就是入了火坑吗!” “可是……”杜氏还想说什么,却被里正打断,“晚上做荷叶粥端进去,囡囡最喜欢那个,我亲自端进去劝劝她。” 夜晚,杜行之服侍着苗氏睡下,看见外面月色正好,便想着出门散散心,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等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里正家门口,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他摇了摇头,准备原路返回,正要抬脚时,却隐隐约约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哀求,紧接着便是嘈杂的脚步声。 他不由得怔了怔,本着不愿探听他人家私的原则,准备离开,但接着传出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停住了脚步,“你就这么喜欢那杜家的小子吗?” 犹豫了一下,杜行之下定了决心,循着声音走到了亮着昏黄灯光的窗口。 林惜屋子里,里正老两口,杜氏夫妻看着床上因为多日未进水米而面色苍白,却仍旧不肯张口的林惜,皆是一脸心痛。 “他父亲没了,母亲又缠绵病榻,他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平日里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你若是嫁过去能得什么好?”杜氏双眼微红地看着一脸倔强的林惜。 “是啊,囡囡,听你娘的话,你若是喜欢读书人,奶奶让你大伯在城里给你另寻好的,你就吃一口饭吧,再这样下去身子撑不住啊。”里正老妻陈氏也在一旁抹眼泪。 看着一屋子人因为她而神色悲痛,床上的林惜也红了眼眶,她声音微弱却坚定,“爷奶,阿爹阿娘,你们别哭了,都是囡囡的错,害得你们伤心了,但是我只想嫁给行之表哥,别的人再好我也不要。” 窗外的杜行之浑身一震,没有想到原来这些日子里没有再见过林惜,原来她是被关在家里了,而且听这意思,原来她竟然为了和他在一起,而选择了绝食,想到那日灵堂里少女牵住他的温暖的手掌,他不由地攥紧了拳头。 屋里的林惜声音还在继续,“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可是若是嫁给我不爱的人,我又怎么会开心呢?” 短短的几句话似乎耗费了林惜所有的力气,她缓了好一会儿,才看向杜氏又继续说道:“你们都问我为什么就非他不可了,因为嫁给他是我从小的愿望啊。 “阿娘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身子弱,每次你们去上坡下地,我就只能搬一把小凳子坐在门口。村里的小孩子都叫我病秧子,不愿意和我玩,有一次行之表哥路过门口,见我一个人,就问我怎么不和其他孩子一起玩,得知原因便安慰我,而且从那以后每次路过门口都会给我带些新鲜玩意,还教我读书识字,所以我从那时候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非他不可了。” “阿爷你经常教导我们要知恩图报,行之表哥在我小时候那样帮助我,他父亲又刚刚去世,正是最难过的时候,我又怎么能落井下石,弃他不顾呢?” 一口气说完,林惜顿时卸了力,刚刚努力支撑着的身子也软了下去,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第十一章 种田文里的秀才表哥(十一) 在家人面前一番声泪俱下的剖白后,林惜晕了过去,晕之前还和系统确认了一番,“你确定杜行之听见我说的全部了吧。” “当然!为了万无一失,我还偷偷用了一下最新出品的扩音装置,保证他听得明明白白的。”听见系统难得靠谱的保证,林惜笑了笑,放心地让自己睡了过去。 屋子里一家人因为林惜的昏迷陷入了慌乱,窗外杜行之被林惜的一番话震在了原地,他的脑海里恍惚间浮现了一段记忆。 那时他大概八九岁,日日去学堂的路上都会经过里正家,每次都会看见门口坐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一开始他没有在意,但后来见的次数多了,就发现这个小姑娘每次都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坐着,从来不会和村里的其他孩子玩。 有一次他终于忍不住了,上前和她搭话,“你是姑母家的小表妹吗?怎么总是一个人坐在这里。” 小姑娘抬起毛绒绒的头,一张小小的脸有些许惊讶和,“你是谁啊?”紧接着又垂下了眼睑,语气里带了一丝委屈,“她们都说我是病秧子,不和我玩。” 杜行之心里一软,想到自己小时候也曾因为身体弱而被村里的孩子欺负,对眼前的小姑娘就多了几分怜爱,他伸出手摸了摸林惜的头,温声道:“我是你行之表哥,刚搬来不久,就住在离你家不远的地方。”说完还给小姑娘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喏,就是那里。” 小姑娘好奇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紧接着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声音清脆地唤了声,“行之表哥好,我叫囡囡。” “嗯,囡囡乖,以后行之表哥陪你玩好不好,不过现在行之表哥要去学堂,等散学后我再来找你好吗?”毛绒绒的脑袋手感很好,杜行之忍不住又揉了一把。 小姑娘眼里迸发出惊喜的色彩,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如同一轮初升的红日,“真的吗?行之表哥你真好,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你要早点散学哟。” 从那天过后,他每日上学散学路上都会和小姑娘说会儿话,偶尔也会给她带些小孩子喜欢的玩意。不过后来他被蛇咬伤,发了一场高热,伤好后又去了县学读书,林惜身体也好了许多,和村子里的小孩儿也能玩到一起了,这段记忆也就被他渐渐抛在脑后。却没想到,儿时的一段记忆,竟被林惜记了这么久,而那份感激也渐渐随着年龄增长转化为了她对他深深的爱意。 屋子里传来杜氏凄厉的叫喊,紧接着是里正沉稳的声音,“俊娃子,快去请胡郎中来,要快!”,院子里的小黑狗被纷乱的声音吵醒,又嗅到了陌生的气味,吠叫起来,眼看着里面有人要出来,杜行之来不及整理纷乱的思绪,跌跌撞撞地回了家。 天光乍亮,林惜幽幽转醒,感觉嘴里一阵苦涩,刚想翻个身,耳边却传来杜氏惊喜的声音,“囡囡,你醒了!” 林惜抬头,便看见了一脸疲惫的杜氏,她头发凌乱,眼睛通红,显然是一夜没有睡好,这让林惜不由得有些内疚。她为了完成任务,向来是不吝惜利用他人的,但面对这个世界里无条件对她好的亲人,终归是有些不忍。 “阿娘,对不起。”林惜哑着嗓子开口。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饿了吧,阿娘熬了粟米粥,这就去给你端过来。。”杜氏看着女儿虚弱的样子,抹了把眼泪, 林惜也跟着红了眼眶,但当杜氏将粟米粥喂到她的嘴边时,却仍是倔强地咬紧了牙关,不肯张口。杜氏气得在她嘴上拍了两下,恨铁不成钢地开口道:“死丫头,怎么就那么倔呢!你爷爷已经同意了,快张口!” 林惜闻言,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真的吗?”在得到杜氏肯定的答复后,眼里顿时涌出了晶莹的泪珠,无声抽泣起来。 家里其他人得知林惜醒了,除了因昨晚的折腾还在补觉的里正老两口,都纷纷过来看她,小栓子趴在林惜的床边,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心疼,他把小手里拿着的一颗糖塞进林惜嘴里,奶声奶气地开口,“姑姑,我给你吃糖,吃了糖喝药就不苦了,你要快点好起来哟。” 那糖似乎是被他拿在手里太久了,有些化了,但林惜还是张口接了,笑眯眯地看着小栓子,“谢谢栓子的糖,真甜,姑姑感觉好多了。” 小栓子憨憨地笑了,想要舔一舔手指,被林惜大嫂小杜氏笑着阻止了,拉着他去外面洗手。一家人都被他逗笑了,正是其乐融融的时候,却听见大门处传来敲门声,正在外面带着小栓子洗手的小杜氏问了句谁呀,见没人回应有些疑惑,拉开大门,却原来是提着东西的杜行之。 杜行之着一身苍青色圆领袍,衣裳料子不是全新但却熨得无一丝褶皱,因还未及若冠,头发只梳了寻常的学子发髻,但发丝规整,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 小杜氏面色有些复杂,毕竟昨天夜里小姑子才闹了那么一通,今天杜行之就上门来了,而且打扮得这么精神,还提着东西。一看就是为了林惜而来的。但来者是客,她还是笑着把人给迎了进来。 正堂里,里正面色不虞地看着坐在下首的杜行之。 昨晚林惜昏厥过去,他又是招呼着请郎中,又要安抚担惊受怕的一家人,直到丑时才睡下,结果今天这么早就被叫醒,而且虽然勉强答应了以后不再阻止林惜和杜家小子往来,但他一想到自己孙女为了这小子遭了这么大的罪,实在是给不了杜行之好脸色。 他一肚子气,坐在下首的杜行之却一脸恭敬。他见里正在座上坐下,起身走到了堂屋中间,一掀衣摆,端正地跪了下去。 里正微微一惊,压住了想要上前扶人的冲动,声音沉沉,“你这是做什么?” 第12章 种田文里的秀才表哥(十二) 杜行之眉目清正,朗声开口道:“行之今日前来,一是为了赔罪,昨夜散步至您家院墙附近,听见了表妹一事,所以今日前来赔罪。” 里正嘴角轻抿,面色黑了几分,冷声开口,“呵,倒是巧得很。”语气里带着明显不信的意味。 杜行之面色不变,继续说道:“虽不是有意探听贵府家私,但确实不是君子所为,您要怎么惩罚我都绝无二话。” 里正看他目光清明,言语间也没有丝毫躲闪之意,面色松了松,开口询问,“左右都已发生了,你既然说‘一来’,那就是还有其他事情了?” 杜行之轻轻颔首,“确实还有其他事。”说完他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父亲在世时曾同我说过,两家有意缔结秦晋之好,但昨夜听您和姑姑姑父的意思,似乎不愿意让表妹嫁过来?” “嗯,我知晓你是个好的,以你的聪慧,早晚会有一飞冲天的日子,若你父亲在世,囡囡嫁过去也算是高攀。”听他提起亡父,里正不由得怔愣片刻,想到眼前的杜行之不过是一个才丧父不久的半大孩子,语气缓和了许多。 但一想到杜家如今的境况,他话锋一转,“但是你父亲新丧,你要守孝三年,不能考取功名。且你母亲病倒,家里全靠你一人支撑,囡囡若是嫁过去,怕是要吃好几年的苦头,她是我们娇宠着长大的,身子又弱,我们自然是不愿意看到她为了生计而操劳。” 说话间,里正的眼睛瞟到了杜行之带来的礼品,灵机一动,有心试探他,压低了声音状似惋惜地说:“我们两家素来关系和睦,若是你同囡囡说你无心于她,以后也不再提起这段亲事,那我们家倒是可以为你的科举之路提供一些财力上的支持。” 杜行之听懂了里正的话,这是想用钱财来了断这段亲事,让他闭嘴。但他面色未变,脸上也没有丝毫被人看轻的恼恨之色,而是眼神坚定地看向里正,“这正是我今日所来的第二件事,我想与您签下一份赌约。” “嗯?什么赌约?”里正看着眼前脊背挺直的杜行之,眼里升起了几分好奇。 “就以这桩亲事做赌约,为期三年,三年后孝期满,恰逢秋闱,若是我得中举人,两家婚约继续,若是我能力不足……”说到这里,他语气有些艰涩,“若是我能力不足,那婚约作废,我从此与表妹划清界限,再不接近她,她日后觅得良人,我也会为她备上一份丰厚嫁妆。” 里正瞳孔微缩,忍不住握紧了椅子的扶手,不确定地开口,“你确定?”毕竟这份赌约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他家囡囡受益,他怕是这杜家小子昏了头。 “我确定,表妹如此深情,我定然不会辜负她,求您老成全。”杜行之语气坚定,对着上首的里正俯身,深深地拜了下去。 里正思虑良久方才开口,“我倒是可以答应你,只囡囡那孩子一门心思在你身上,即便是三年后你时运不济,未能中举,她也定然不肯另嫁他人。” “表妹可醒了?若是方便,我可否与她见上一面,亲自与她说。” “如此也好,不过她这几日水米不进,身子虚得很,你莫要待得太久。”里正挥挥手让他起身,又叫了杜氏进来,嘱咐她给林惜收拾一下。 片刻后,杜行之进了林惜的屋子。屋门开着,杜氏夫妇则在门外站着,注意着屋内的情况。屋内光线朦胧,杜行之在离床榻半丈的位置停住了脚步,只见帐子上一道纤细的身影靠坐着,见着来人,她柔声唤道:“行之表哥。” 杜行之听着她轻柔却又好似含了无尽情意的呼唤,也放轻了声音,“表妹,身子可好些了。” 只这一句,帐子后面的人影却好似微微颤了一下身子,话语里也带了些鼻音,“好多了,多谢表哥关心。”说完抬了抬手,似是抚了抚鬓边碎发,“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我病着怕是不太好看,只能隔着帐子和表哥说话了,” 见她动作,一阵酸涩涌上杜行之的胸腔,“无妨,你身子要紧。我带了些滋补的药材,后面让姑母炖了给你补身子。” “多谢表哥,可舅母还病着,我这也病着没能去探望她,药材你还是拿回去给她老人家吧。”林惜吸了吸鼻子,轻声劝道。 “这是我专门一早去请胡大夫给你开的药,他说你几日未进水米,身子亏空,需得慢慢养回来。”杜行之微微摇头,温声嘱咐道。 “胡,胡大夫,表哥你都知道了?”林惜声音有些慌乱。 “嗯,昨夜你说的我都听见了,所以我今日来见你。”杜行之上前半步,声音放得更加柔和了些。 林惜一时又羞又愧,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起来,“见,见我做什么。” 杜行之见白色的帐子被她抓得起了褶皱,知她心思浮动,也不再遮遮掩掩,一口气将内心的话都说了出来,“我知表妹心中有我,我亦心悦表妹。” “表妹那日早已表明心意,我身为男子却愚笨懦弱,瞻前顾后。父亲死后更是整日消沉,无所事事,以至爷奶及姑父姑母对我失望,害得表妹以绝食抗争,今日特来向表妹赔罪。”他语气诚恳,说完便向着林惜深深地鞠了一躬。 林惜被他一股脑的话说得又惊又喜,似乎是多日来的单相思终于有了回应,堵在心口的石头落了地,忍了许久的泪终是簌簌地落了下来,砸在雪白的衣襟上,洇出朵朵泪痕。 她哭得伤心,久久停不下来,杜行之也没有打断她,一时间整个房间只有林惜的哭声。门外的林老二听见自家闺女哭得伤心,挽了挽袖子就要往里面冲,被杜氏一把攥了回来,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他只好忿忿不平地站回了原位。 良久,林惜终于停住了哭声,但因为过于伤心,停下时竟不受控制地打起了嗝,杜行之听着有些好笑,没想到她性子倔强,没想到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忙从一旁的铜盆里拧了湿帕子给她。 第13章 种田文里的秀才表哥(十三) 林惜不好意思从帐子后面伸出手借过了帕子,擦了脸后又捂了捂红肿的眼睛,才又将帕子递还给了杜行之,杜行之十分自然地接过,放好帕子后才又开了口。 “我知晓爷奶及姑姑他们是为了你的将来打算,才不同意你我婚事,我亦不忍心你因为嫁我而困顿度日,因此我与爷爷下了赌约。”接着他便将与里正的约定说给了林惜听。 林惜果然如里正猜想得那样反对,“无论表哥你是否高中,我今生就只认定了你一个,再不会有旁人。” 杜行之心间一暖,但还是认真地同她道:“科举之路向来不易,我虽对自己有信心,但过程变数太多,我不能保证一举得中,若是失败,便要再等三年,女子年华珍贵,我绝不能再耽误你三年。 “且你是姑姑姑父娇宠着长大的,若是执意跟着我这个穷秀才,日子定然困顿,若是嫁人之后的日子还不如你未嫁之时,那这亲事又有何必要?” 林惜听着他桩桩件件都是为了她考虑,不由得又红了眼眶,“可是我再也遇不到像表哥你这么好的人了啊。” 杜行之很想摸摸她的头,但手指微动,还是没有上前,“傻丫头,这天下大得很呢,你才遇见过几个男子。” 最终,在杜行之的细心安抚下,林惜答应了下来。杜行之出门时撞见杜氏夫妇,躬身行了一礼,语气诚恳,“多谢姑父姑母同意我见表妹。” 杜氏摆摆手,“我只愿囡囡的选择没有错,你切莫辜负了她。”语罢,让林老二送了杜行之出去。 屋子里,林惜掀开帷帐,面色平静地开口询问系统,“男二的命运偏离值有多少了?” 系统欢快的声音响起,“宿主,你修改了男二的姻缘线,避免了他因为爱上女主而孤苦一生,同时由于林杜两家没有退亲,男二会将全部精力投入科举,他的事业线也会提前展开,目前男二与原剧情的命运偏离值已经有70%了哟,希望宿主再接再厉!” 林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有林惜这个一往情深的表妹在,杜行之自然不会再爱上女主,同时依照系统的说法,杜行之的事业线相比原剧情提前了,看来三年后的举人试他必然不会落榜,那么最后30%的偏离值应该就是要让男二避免成为男主和左相一派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了。 她打了个哈欠,重新躺了下去,刚刚那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属实有些耗费心神,她得再睡个回笼觉。 时光荏苒,三年时间一晃而过。 今天是乡试放榜的日子,自杜演死后就一直病弱消沉的苗氏难得梳洗一新,面色平静地端坐在正堂的椅子上,但交叠紧握在小腹前的双手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杜行之坐在书案前,一手捧着一本《水经注》,一只手捻了碟子里白玉似的糕点送到嘴里。糕点甫一入口,一股桂花独有的香甜便沁满了口腔,让他不由地舒展了眉头。 这糕点是林惜早些时候送过来的,采了初秋的第一捧新鲜桂花揉进了糕点,“这些日子表哥等消息一定等得难耐,吃些甜的缓一缓吧。”乡试过后,她一次都没有问过杜行之考得如何,而只会关心他睡的安稳否,饮食合意否。 三年时间里,少女从新春的嫩芽长成了盛夏的蔷薇,身段更加高挑,腰肢纤细,弱柳扶风的姿态配上她那张格外柔媚的脸,引得村里村外不少小伙子看直了眼,其中也不乏家境富裕,人才不俗的,托了自家嫂子阿娘明里暗里地打听,却皆被杜氏以女儿还小为由推脱了。 不少吃不着葡萄的人家便明里暗里地编排:你看那里正家,养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却不相看亲事,这是打着要用这姑娘去攀高枝的算盘呢。但只有杜行之知道,小姑娘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哪里还容得下别人呢。 但好在他这三年也没有荒废,日夜苦读不说,一向不喜逢迎的他,考前还专门打探了监临的喜好,又拜读了他以往的文章辞赋,虽还未有消息,但他胸有成竹,知晓本次必是榜上有名。 果然,到了午间时分,三匹高头大马骑进了林家村,其中打头一人着绛红色圆领袍,缂带幞头,煞是精神,他偏头问了在村口大树下乘凉的几位老汉,“敢问老丈,杜行之杜老爷可是居住在此?” 村里少有生面孔,何况是打扮得如此富贵的,其中一斑白头发的老叟眨了眨浑浊的眼,“几位大人是?” 那报录人拱了拱手,朗声道:“我几人乃广南府的报录人,贵村杜老爷高中了,特来报喜。” “哟!”此话一出,几个老汉都惊叫出声,刚刚应话那老汉也赶紧如实回了话,有那心思活络,腿脚灵活的,走到三人前面,“杜老爷家的屋子在村东头,有些不好找,我领几位大人去吧。” 一路上又惊动了不少听说杜行之中举的人家,报喜的队伍也越来越大,等一行人吵吵嚷嚷地到了杜家门口,报录人朝里面高声喊道:“恭喜贵府杜老爷高中广南府乡试第三名,快请杜老爷出来。” 苗氏激动万分,扯了扯衣裳,又理了理鬓角,一边往外走,一边朝着书房喊道:“行之!行之!” 杜行之应声走了出来,已到院内的众人只见一身素色常服的男子缓步走到了苗氏身边,扶住了她,待得近了,只见青年身形颀长,面如冠玉,眼角眉梢自有一股清朗之气,虽素衣布服,却难掩其卓然气度。 报录人躬身上前道了恭喜,众人又拥着苗氏母子进了堂屋。大红的报帖被升挂起来,人群里一片惊羡之声,里正带着自家儿子儿媳赶了过来,帮着招呼报录人喝水休息,又要留人用饭,被他们摆手拒了,说是还要去下一个举人家报喜。苗氏拿出了些干果点心,给前来贺喜的村人散了下去,院子里一时喜气洋洋,宾主尽欢。 待到二报三报都到了,一众报录人又相携离去,杜行之看着院子里久久不散的村人,朗声开口,“行之能有今日境遇,全赖乡邻往日提携,五日后略备陋席,届时还望众位赏脸,莫要嫌弃。” 第14章 种田文里的秀才表哥(十四) 待到众人散去,杜行之同苗氏坐到堂屋说话,“行之,同我一起去给你父亲上香吧,他在世时最大的心愿便是你能高中。”苗氏眼含泪光,对着杜行之说道。 “自是应该的,母亲你莫要伤怀,孩儿高中是喜事,父亲若是泉下有知,也定然欢喜。”杜行之取出帕子,递给苗氏,想到去世的杜演,心中也有些伤感。 “好孩子,总是你父亲没白疼你一场。”苗氏接过帕子拭了泪,“不知不觉你父亲走了已三年了,这三年里多亏你阿爷一家相助,挑个好日子你同母亲一起去他家致谢,再把你同囡囡的婚事定下来吧。” “她是个好孩子,这几年对我对你都没话说,如今咱们家终于苦尽甘来了,可不能辜负了人家。”杜演在时,苗氏还有些看不上里正一家,但杜演过世后,她们孤儿寡母,无所依靠,她方才知晓什么叫做患难见真情。 杜行之见母亲提到林惜,不由得微微红了脸,这三年里,因为里正一家的默许,林惜待他格外热切。不说隔三岔五给他送来的吃食,光是鞋袜就替他缝了好几双,更是在这次乡试出发前拿出自己的体己银子,让他路上莫要舍不得苦了自己,虽他最后没收,但心里对她的怜爱又增添了几分。 如今他赢下了同里正的赌约,自然是要兑现诺言,迎娶他心心念念的姑娘,“母亲,那明日我们便去阿爷家吧,我想带上囡囡一同去给父亲上香。” 苗氏迟疑了一下,“明天会不会太匆忙了?”随即又释然了,“也好,明天是个好日子,提亲的物事早早就备下了,你父亲也喜欢囡囡这孩子,带她一起去给你父亲看看。” 第二日一早,母子二人便装扮一新,提着各色礼品迈入了里正家的门。因双方都满意,亲事很快就敲定了下来,但在定日子的时候却出现了分歧,苗氏这边自然是想越快越好,但里正却问杜行之,“来年春闱你可要一试?” 杜行之肃了神色,郑重开口道:“夫子说我如今火候已到,可以下场一试,行之有意前往。” 里正看向苗氏,“那就快了,下半年正是用功的时候,怕要扰了行之读书,若是筹办婚事,难免费神,我想着不若先定下来,待来年春闱过后再办事。” 苗氏闻言有些犹豫,她虽然喜爱林惜,但毕竟还是自家儿子的前程更为要紧。里正观她神色,再接再厉,“二来也是我老头子的私心,囡囡是我们家唯一的女孩子,自是想多留她在家些日子,我们也好趁这些日子多给她备些嫁妆。” 苗氏被说动了,两家又都是知根知底的,便也略过了纳采问名等繁琐流程,先下了小定,等来年春天再成婚。苗氏又说了想明日带着林惜一同去给杜演上香的想法,林家人也没有反对的,让苗氏明天来接人就是。 整个过程中,林惜没有说话,她脸色羞红,只拿一双翦水秋瞳望向杜行之,在与他目光的一刹那又飞快躲开,看得杜行之心里一片柔软,满心满眼只容得下她一个。 第二日,林惜早早地起床梳洗打扮,因着是要去祭拜,不好打扮得太过鲜亮,她穿上了杜氏给她新做的梅子青短褙子,内搭谷黄色圆领直袖,下着一条同色八破裙,裙摆和袖口处都绣上了应景的丹桂,清新自然却又不至于太过寡淡。 待用完早饭出了门,杜行之已经在院中等着了,见着林惜,他眼中微亮,面上含了笑,朝她点了点头。林惜提着香烛篮子脚步轻巧地走到他身边,二人一同出了门,在路口同苗氏汇合过后,三人一起向杜演墓地走去。 杜演的墓地在村子外的山坡上,路程有些远,三人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因为不久前杜行之和苗氏才来打理过,坟茔上和墓前没有多余的杂草,只有几片新落的枯叶,看起来还算整洁。 三人将香烛点燃,杜行之和林惜先磕了头,苗氏又拉着林惜同杜演的墓碑说道:“修远,这是囡囡,马上就要成为咱们的儿媳妇啦,你在时就喜欢这孩子,说要聘给行之,这下终于得偿所愿了。”说到这里,她微微红了眼眶,“行之有出息了,乡试榜上有名,也不枉费你素日对他的教导,本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可惜你早早就去了,不能亲眼得见。” 二人见她伤心,连忙上前安慰,林惜温声软语,又说了些俏皮话,终于哄得苗氏收了眼泪,重新展露了笑颜。待黄纸燃得差不多了,三人收拾了东西回家,待行到一处小树林时,却听到了女子的尖叫声。 杜行之忙将苗氏和林惜护在了身后,向着声源处厉声喝道:“什么人!” 不远处茂盛的草丛动了一动,随即又传来女子急切的呼救声,“救……”但声音戛然而止,好似是被人捂住了嘴。林惜扯了扯杜行之的袖子,语气有些焦急,“表哥,听起来像是小苗姐的声音,我们上去看一看吧。” 杜行之犹豫了一瞬,快速对苗氏和林惜嘱咐到道:“你们站在这里,我去看看,如果情况不对,赶紧跑。”说着就要上前。 苗氏却拉住了他的手,“我同你一起去!” 杜行之安抚地拍拍她的手,“阿娘,那草丛看起来茂盛,但也最多藏得下一两个人,我年轻力壮,这又是在白日里,倒是不怕,你若和我同去,我还要分心照看你,你同囡囡就在此处,若有危险,我会大声呼唤的,到时候你们再来帮我也不迟。” 他有理有据,但苗氏哪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儿子去冒险,就是不肯松手。林惜见状,也上前拉住了杜行之的手,对着苗氏开口,“舅母,还是我陪着表哥去吧,我腿脚轻便,若有不对劲的,拉了表哥就跑。” 眼看着那边草丛的动静越来越小,苗氏终究是拗不过两人,松了手但还是嘱咐他们,“若有不对赶紧跑,咱们去村子里叫人。” 林惜环顾四周,上前两步捡了两根枯枝在手,递给了杜行之一根,两人轻手轻脚地向那草丛处走去。 第15章 种田文里的秀才表哥(十五) 眼见着离那草丛越来越近,林惜伸出手握住了杜行之,杜行之没有回头,只是重重地回握住了她,不着痕迹地将她往身后藏了藏。 “什么人!青天白日的莫要装神弄鬼!”那草丛足有一人高,二人不敢靠的太近,在还有半丈的地方停住了脚步,杜行之将手里的树枝横在身前,对着不断轻微摇晃的草丛再次开口。 那草丛先是猛然一晃,紧接着一道褐色的身影猛地蹿了出来,直扑向两人的方向,杜行之眼疾手快,飞快地将树枝抽向了那人,那身影受痛,哎哟了一声,但是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飞快地越过两人,朝前跑去。 想到还在不远处的苗氏,杜行之和林惜急忙转身想要拦住他,却见那人跑到苗氏不远处,见着还有人,竟是调转了方向,飞快地往山上跑去,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两人松了口气,苗氏也放下了紧紧握手中的石头,急忙走到二人身边,拉着二人细细查看,看着两人都没有受伤才放了心。杜行之这才小心翼翼地绕过草丛,想要看看后面发生了什么,但从刚刚那道褐色身影扑过来的时候就若有所思的林惜却突然叫住了他,“表哥且慢!” 杜行之停住了脚步,向林惜投来疑惑的目光,林惜上前几步,“还是我来吧。”杜行之本欲阻止,但林惜已经越过他走到了草丛后面,待看清草丛后昏迷不醒的女子时,林惜在心里叹了一声:果然。 只见草丛后躺着的,正是女主林小苗。此刻她双目紧闭,唇角染血,脸上挂着几个明显的巴掌印,胸前的衣服被扯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裙摆也被撕破了一些,看起来十分凄惨。 林惜想起了原剧情里也有这么一段,男主修养好了身体暂时回京去了,女主上山捡柴,却遇到了一直觊觎她的同村癞子,差点被他玷污,还好她奋起反抗,最终拔下簪子刺伤癞子的一只眼睛,自己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家。 好不容易养好了伤,结果癞子又找上了门,不仅污蔑女主勾引他,还要女主赔他一只眼睛,还好男主及时赶了回来,废掉了癞子的另一只眼睛,并设计让他落水溺死。男女主也因为这件事而确定了彼此的心意,过了一段甜甜蜜蜜的日子。 见林惜久久没有出声,杜行之有些担心,想要上前一步,却被林惜喝住了。“表哥莫要上前,是小苗姐,她怕是被那贼人欺负了,现下有些不好看。” 杜行之猛地停住了脚步,脸上阴沉了几分,苗氏也大吃一惊,急忙走到了林惜身边,见着林小苗的惨状,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惜蹲下,试了试她的鼻息,还好人还活着,她将林小苗的衣襟笼好,又看了看她的下半身,见着她虽裙摆被撕碎,但好在裘裤没有被褪下,于是又替她理了理裙子。 不过林惜和苗氏今天都穿着轻便,上身都是短褙子,不好脱下来,杜行之倒是为了显得庄重,穿了宽大外袍,于是她朝着草丛外的杜行之喊道:“表哥,你脱了外袍扔过来,小苗姐伤得有些严重,衣裳也破了,我们得赶紧带她下山。” 杜行之连忙宽了外袍,递了进去,外袍宽大,林惜将林小苗裹了个严严实实,又用袖子在她脖颈处打了个不松不紧的结,确保她不会露出一丝肌肤,这才唤了杜行之将人给背了起来。 日头渐渐高了,下山路上他们遇见了几个一起上山砍柴的村人,见他们三人形色匆匆,杜行之背上还背着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有心打听。不待苗氏母子开口,林惜便苦了一张脸,飞快地对着来人说:“唉!可怜我小苗姐,无父无母的,一个女孩子上山砍个柴,结果却不小心摔了下来,还好我们去上香发现了,不然可得交待在那里了。” 那人一听,先是惊了一下,紧接着又有些狐疑,“摔伤了?那为什么裹得这么严实?” “唉,那山上都是些石头树枝的,小苗姐头上脸上都被划了好几条伤口,流着血呢,看着可怕得很,不给她包着点,怕吓着人!” 那人还欲再问,却被林惜打断了,“几位叔伯,小苗姐伤得有些重,我们得赶紧带她下去找大夫了,就不同您几位多说了。”说完便戳了戳杜行之,杜行之会意,一阵风似的往山下奔去,苗氏和林惜也赶紧小跑着跟上,只留下几个砍柴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三人将林小苗送回了家,待把人放到床上,林小禾和林小栋见着自家姐姐的惨状,顿时就焦急地围了上来。林惜见状,忙吩咐二人,“小栋,快去请胡郎中过来,记住,一定要是胡郎中。” 村里有胡、林两个大夫,胡大夫看病价钱公道,又不爱说人长短,因此更受村里人推崇些,林惜为了林小苗的名声,特意交待了一声。 见林小栋飞快跑了出去,她又看向林小禾,“小禾,去找一套干净的衣服给你姐姐换上,再打一盆温水来,给她收拾一下。”林小禾应了声,抹了把眼泪出去了。 林惜这才舒了口气,看向一旁的杜行之和苗氏,“舅母,表哥,你们还好吗?” 杜行之一路背着人跑回来,这会儿正坐在凳子上喘着粗气,闻言摆了摆头,“无事,就是有些疲累。” “我也无碍,只是可怜了小苗那姑娘了,青天白日的,竟差点被人……”苗氏有些后怕地拍了拍心口。 三人等到胡大夫给林小苗看了诊,又开了些内服外敷的药,才同林小禾姐弟道别回了家。接下来的几天,不断有村里村外来人祝贺杜行之中举的,又要忙着筹备几日后的宴席,三人也都渐渐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九月十五,丹桂飘香,杜家的折桂宴如期举行,因着杜家在林家村并无亲朋,一开始只请了村里交好的人家和几位同窗,但里正思虑周全,让杜行之往几位名声不错的乡绅和富户也都送了帖子,因此宴会这天来得人不少,满满地坐了十桌。 第16章 种田文里的秀才表哥(十六) 待得宴席散场,已是日落西山,苗氏将多余的肉菜分给了村里前来帮忙的妇人们,男人们又搬了自家的桌椅板凳回家,人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里正一家也要回去,杜行之忙上前道了谢,“这些天多谢爷奶和姑姑姑父的帮衬,不然就我和母亲,定然是忙不过来的。” 里正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多言,杜氏笑着打趣杜行之,“都是一家人了,还说什么谢不谢的话。”杜行之听出了她话里的揶揄,又看了看一旁茜红色罗裙的林惜,耳尖微红,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苗氏见状也笑着附和,“正是这理呢。” 一家人都迈出了院门,林惜却停在了门口,林俊见妹妹不走了,好奇地开口询问,“囡囡,怎么了?” 林惜嗫嚅着开口,“二哥,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东西掉了,我找找看。” 林俊闻言便想折返回去,“什么东西掉了?我帮你一起找。” 林惜结结巴巴地拒绝,“不,不用了,我自己找就行了。” 林俊还欲开口,却被自家阿娘扯住了领子,“让她自己找就行了,别多事。” 林惜回到院中,看了看不时揉着腰的苗氏,开口道:“舅母,您去休息吧,剩下的我和表哥来就行了。”杜行之也劝着母亲进屋休息。 苗氏忙了一天也确实累了,现下只感觉腰酸背痛,看了看院子里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了,就点了点头,进屋去了。 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了林惜和杜行之两人,林惜帮着杜行之清点了今日送来的贺礼,村里人大多送些鸡鸭鱼蛋之类的,杜行之的几个同袍送了些笔墨纸砚,至于那些乡绅富户们,则实在得多,直接封了红封,塞了银票在里面,粗粗盘算下来,差不多也有二百两左右。 说来这也是人人都想考科举的原因,只要榜上有名,自有人给你送来银子。不过这些人送银子也不是为了求杜行之一个举人办什么事,只是想着结个善缘罢了,而且他们名声都不错,因此杜行之也就收了,毕竟下一年春闱要去京城,山高路远,住店吃饭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将东西都清点完了,两人终于能歇口气,杜行之泡了茶水,和林惜坐到了院子里的石桌前。 “说来这么些天,还没有好好地恭贺表哥蟾宫折桂呢。”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银白色荷包,荷包针脚细密,上面绣着一枝开得正盛的金桂,金桂上方一轮银色满月高悬,意头极好。 “这是早就绣好了的,里面还有我同阿娘去思清观求的平安符,希望它能保佑表哥一辈子无病无灾,平安顺遂。” 杜行之接过荷包,珍爱地抚了抚上面的满月,紧接着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小心的红布包,“我与囡囡心有灵犀。” 林惜接过布包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只水头极好的玉镯,她望向杜行之,开口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杜行之眉目温柔,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缱绻爱意,“在我心里,囡囡的情意胜过一切珍宝。”说完他又轻轻牵起了林惜的手,“况且这只玉镯本就是母亲的陪嫁,专门给了我,让我送给未来娘子的,难道囡囡不想嫁给我了吗?” 林惜被他的眼神和故作委屈的语气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赶紧跑开,但杜行之牵着她的手,让她无处可逃,她只能低着头,妄图以此来遮住自己发烫的脸。 杜行之见她耳尖都红得快要滴血了,也不再逗弄她,只是执着她的手,将玉镯缓慢而坚定地套进了林惜的手腕,又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看着那张因羞怯而红得过分的脸,轻轻俯下了头。 林惜一双杏眼猛然睁大,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面容,又猛地闭上了眼。片刻后,轻柔的触感先是落在了她的额头,然后是眼角,紧接着是鼻尖,最后才落在了唇上。 杜行之能感觉到林惜在微微颤抖,于是抓住了她因紧张而死死抵在他胸前的一只手,将自己的五指嵌进了她的手指间,与她紧紧相握,唇上的动作却愈发温柔。 两人气息交缠,唇齿相依,就在林惜以为自己会因缺氧而晕过去的那一刹那,杜行之终于松开了她。林惜身子一软,直直地扑进了杜行之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杜行之给她顺着气,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傻姑娘,不知道要换气的吗?” 林惜顿时炸了毛,腾得一下从他怀里抬起了头,不料杜行之正低头想要查看她的情况,两人的下巴和头顶顿时撞在了一起,疼得杜行之嘶了一声,偏过了头去。 林惜顿时也顾不得害羞了,忙凑上去查看情况。杜行之肤色白,有点痕迹就格外明显,只见他下巴那块儿红了一大片,在白玉般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 林惜心疼得不行,想要上手摸一摸,却又怕弄疼了杜行之,一时手足无措起来,“表哥对不住,都怪我!”说完又要起身,“我去找舅母拿药膏。” 杜行之忙伸手拉住了她,将人扯到了身边坐下,“不碍事,就疼那一下,现下已经好多了,只是看着吓人而已,别去惊动母亲了。”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林惜还是不放心,一双眸子里全是关切。 “不骗你。”杜行之安抚地摸了摸林惜的头。 林惜这才放下心来,刚刚那股羞赧感又涌了上来,有些别扭地开口,“我又没同人……过,自然不会换气。”说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神色复杂,“表哥倒是娴熟得很,难道是同人……” 杜行之好笑地刮了刮她的鼻头,赶紧打断她天马行空的想法,“莫要胡说,我心里眼里就只有你一个,同旁的女子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你可别冤枉我。” 林惜自然是知道他也是第一次,但一时起了小性子,眼睛一转,佯做不信,“那你为何这般娴熟,还知道要换,换气。” 杜行之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好大的酸味,好囡囡,你不知晓男子在有些事上会无师自通吗?你若是心有不甘,我以后多教教你就是了。”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林惜耳边,让林惜又想到了刚刚二人的缠绵,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色又爬满了整张脸,她一把将杜行之推开,留下一句,“谁要你教啊!”飞快地跑出了院子,只留下原地开怀大笑的杜行之。 第17章 种田文里的秀才表哥(十七) 林惜顶着个大红脸跑回了家,杜行之的下巴却在第二日肿了起来,杜行之面对苗氏的询问,只能说自己不小心撞到了,惹来苗氏一顿数落,说他这么大个人了,还能撞到下巴,数落完了又拿来药膏给他涂上,让他日后小心些。 他这边顶着个被药膏糊得黑黢黢的下巴不好出门见人,罪魁祸首林惜却过得悠闲自在。 林惜剥开一个青皮橘子,犹豫了一下,先分给了自家小侄子一瓣,眼见着小栓子被酸得龇牙咧嘴,她不由得庆幸自己没吃,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小栓子回过神来,皱着一张脸说姑姑坏,又要跑去和自家奶奶告状,却被林惜一把拉住,“小栓子,姑姑给你说个好玩的,你把这橘子分给别人吃,让他们也酸一下。” 小栓子正是爱调皮捣蛋的年纪,听了这话,眼睛一亮,从林惜手里接过橘子,噔噔噔地跑到了院子里正在洗衣服的小杜氏身边,掰了一瓣橘子喂到她嘴边,“娘,你吃这个橘子,可甜了。” 小杜氏抬起头,看了小栓子胖乎乎的小手里只吃了一瓣的橘子,道了句不吃,便又埋头洗衣服。小栓子见自家娘亲不上当,有些着急,“真的可甜了。” 哪知小杜氏根本不上当,哼了一声,“哼,你娘我还不知道你,若是真的那么甜,你早就一口塞嘴里了,哪里还舍得给我,一边玩儿去,一会儿衣服被打湿了我就揍你。” 小栓子赶紧溜之大吉,垂头丧气地跑回了林惜身边,撇撇小嘴,“我阿娘太聪明了,还好我跑得快,不然还要被揍一顿。” 林惜笑的前合后仰,拍了拍小栓子的脑袋,笑着教他,“你这样不行,太明显了,我教你一招,你这样……” 于是,得了真传的小栓子便站到了大门口,等了一会儿,看见自家二叔的身影了,拔腿就跑,结果没跑出几步,就被眼疾手快的林俊揪住了后脖领子,“小栓子,看见你二叔怎么不打声招呼,跑什么。” 小栓子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地说道:“我哪有跑啊,只不过是突然听到阿娘在叫我呀。”说完还欲盖弥彰地把手往身后藏了藏。 林俊眼尖,把他提溜着转了一圈,看见了他手里的橘子,不由得笑了笑,“我就说呢,原来是一个人在这里吃独食呢,还躲躲藏藏的,平日里我给你买那么多零嘴,你这小子咋不知道感恩呢。” 说完抢过小栓子手里的橘子,掰了一大半,扔进了嘴里,“你不让我吃,我偏要……”话还没说完,便哇地一声,将嘴里的橘子吐了出来,还呸了好几口,才将嘴里酸涩的味道去除了个七七八八,往旁边一看,小栓子早就跑得没影了。 在不远处目睹了全过程的林惜和小杜氏被林俊的狼狈的样子逗得乐不可支,小杜氏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嗔怒道:“这皮猴子,鬼精鬼精的。” 林俊悻悻地进了院子,看见笑得灿烂的林惜,瞪了她一眼,“肯定是你这个鬼丫头教他的。” 林惜眯着眼睛笑看着他,“二哥,这叫愿者上钩,谁让你要抢小孩儿东西的,刚刚小栓子给大嫂吃,大嫂就没上当。” 二人正在说笑,院子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叫喊声,“成叔,成叔在家吗?出事啦,您快去看看啊。”紧接着一个身穿短打,脚踩草鞋的壮实汉子出现在了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面张望。 小杜氏见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在身上抹了一把手上的水,站起身来对着来人开口,“富力哥,这是怎么了,阿爷和公爹都去镇子上了,婆母也回杜家村了,家里大人都不在。” 那汉子一拍脑袋,“哎哟,这算怎么回事儿,那我去看看三叔爷在不在。”说着就要转身另寻他人。 林惜和林俊对视一眼,连忙开口叫住了他,“富力大哥,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嘛,阿爷一早就去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你先给我们说说,我们一会儿也好传话,赶得上最好。” 林富力想了想也好,就飞快地把事情说了说,原来村里的癞疤子今天提着些东西跑到了林小苗家里,说是提亲。赖疤子长相丑陋,又好吃懒做,那林小苗怎么肯答应,发了大火想把人赶出去,二人正在拉扯呢。 林惜心中明了,想到上次去祭拜杜演回来路上遇到的事,放下了心,于是对着林富力说道:“这可是关系到小苗姐清白的大事,那您快去请三叔爷,如果阿爷回来了我们就让他赶过去。” 林富力应了声好,急急忙忙地又走开了。林惜站在原地有些犹豫,虽然知道原剧情里这次女主会有惊无险,但一想到那天见到她狼狈地倒在草丛里的样子,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思考了片刻,她拉过一边的林俊,“二哥,和我去趟舅母家。” 林俊有些疑惑,“突然去舅母家干嘛?” 林惜就把那日的情况给小杜氏和林俊大致说了一下,只不过略过了林小苗衣衫不整的那一段,只说癞疤子想要轻薄林小苗,正好被他们撞见了,救下了人。 小杜氏听得气愤不已,小杜氏呸了一口,“那癞疤子不是个好东西,一天天地没个正经营生,还没脸没皮地惦记人家清清白白的闺女。” 林俊也握了握拳头,想到那癞疤子以前还扒墙头上偷看过自家妹妹,被他发现后,和大哥一起狠狠地把人揍了一顿,这才让他歇了心思,没想到他竟然还死性不改,又去祸害别的姑娘。 “回来的路上碰见了几个上山砍柴的叔伯,我和舅母还有表哥对外说的是小苗姐砍柴从坡上摔下来,正好被我们遇上救下来了,你们可别说漏了嘴。” 林俊和小杜氏自然满口答应,林惜自然也信得过他们,于是和小杜氏交代好若是里正回来了就让他赶紧过来。 两人出了门,往杜家走去。 第18章 种田文里的秀才表哥(十八) 一行人到了林小苗家的院子外时,正听见院子里传来癞疤子油腻的声音,“大伙儿都来评评理啊!明明她勾引我在先,拿了我五两彩礼银子,我这才上门提亲的,谁知这会儿她竟翻脸不认人了。” 看热闹的人将院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水泄不通,眼见着挤不进去,林俊灵机一动,凑到杜行之耳边耳语了几句,听罢杜行之先是一怔,继而看了看拥挤的人群,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林俊狡黠一笑,突然双手叉腰,中气十足地大喊了一声,“都快让开!举人老爷来主持公道了!” 刚刚还在热火朝天吃瓜的众人闻言,齐刷刷地转过了头,见着果真是杜行之,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讨好的笑容,自动地为几人让出了一条道。杜行之端正了神色,肃着一张脸,带着几人进了院子。 刚刚林俊的一席话把杜行之架了起来,此时他也只好摆出判官的姿态,肃着一张脸,看向神情愤恨的林小苗姐弟三人,“发生了何事。” 林小禾抢在自家姐姐前开了口,“杜大哥,这癞疤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然想要求娶我家姐姐,姐姐不同意,他张口就来,空口白牙的污蔑我姐姐清白。” 林小禾说完狠狠地剜了癞疤子一眼,想到自家姐姐上次差点被他毁了清白,他们没去找他找他麻烦就算了,这狗东西竟然还敢上门来,看着他那张丑陋的疤脸,林小禾恨不得上前把他的嘴撕烂。 自杜行之一行人进了院子就神色忐忑的癞疤子闻言,狠狠蹬了林小禾一眼,紧接着对着杜行之扯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举人老爷,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不过这是我和小苗之间的家事,就不劳您插手了。” 杜行之神色未变,只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不明,“哦?家事,你与林小苗非亲非故,谈何家事?” “您有所不知,这林小苗收了我五两彩礼银子,现下已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了。”癞疤子嘿嘿一笑,眼里飞快闪过一抹淫邪的暗光。 “呸!不要脸的东西,就你那个鬼样子我姐姐就是瞎了眼也不会看上你,更别说拿你的银子了。”林小禾语气泼辣,毫不客气地对着癞疤子就是一顿臭骂。 几次三番被林小禾怒怼,癞疤子心中暗恨,他咬了咬牙,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看向林小苗,“小苗,你就这样看着你妹妹欺负我吗?当初明明是你说自己带着两个弟妹无依无靠,家里又穷,想找个依靠,我看你可怜,这才掏空身家给了你五两银子做彩礼……” 林小苗见他胡说八道,简直要被气死,自从她穿越过来,靠着现代先进的农学知识和种田系统,早就赚了百倍不止的五两银子,不过她向来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因此平日里只偷偷地改善了一家人的伙食,对外则还是装出一副家徒四壁的模样。 但此时她不能说出自己其实颇有家资的事实,不然就算打发了癞疤子,还有虎视眈眈的林大牛一家。这家人就像牛皮糖一样,时不时就出来恶心她一下,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自己有钱,肯定又要想些恶毒手段来对付她,因此她只能忍着恶心和癞疤子周旋。 “张口就是我拿了你银子,你可有凭证?谁不知道你癞疤子整天游手好闲,吃了上顿没下顿,别说五两银子,怕是五个铜板你都拿不出来吧。”林小苗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听得众人连连点头,纷纷对癞疤子面露鄙夷之色。 若是旁人,见了这情形,早就乱了阵脚了,可癞疤子是什么人,自小就是个没脸没皮的,他眼珠子一转,谎话张口就来,“那是我爹死前专门留给我娶媳妇的,这么多年我就是过得再艰难,也不敢花了这银子,如今却被你哄骗了去,爹啊,孩儿不孝,对不住您啊!” 他哭天抢地的,看起来极为伤心,人群里竟然也有那心软的,被他骗了过去,交头接耳地讨论,“癞疤子他爹向来是个惯着孩子的,没准儿还真给留了些东西。” “可省省吧,他那爹还不如癞疤子呢,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要是真能挣下五两银子,最后也不会病死了。”旁边人翻了个白眼,明显不信。 “阿姐,别跟他废话,这种癞皮狗,直接打出去就行了。”半大小子林小栋拿着大扫帚就要往癞疤子身上招呼。 林小苗也知道和这种赖皮讲不通道理,见着自家弟弟的动作也不阻止,而是环顾四周,从柴垛里抽出了一根大棒子,准备和弟弟妹妹一起动手把人赶出去。 癞疤子见三人逐渐靠近,没有丝毫惧怕反而露出一个诡计得逞的笑容,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块儿手帕,扬起手在空中挥了两下,“大家都看看,这就是证据,她亲手绣给我的帕子,说是我俩的定情信物。” 说完还放在鼻子下深深吸了两口,作出一副陶醉的样子,“上面还有她身上的香味,我都没舍得洗。” 他动作刻意而猥琐,一时间一院子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手中的帕子上。癞疤子见目的达到,嘴角勾起一抹奸笑,这是那天他欺负林小苗的时候从她怀里掏出来的,上面还绣了林小苗的名字,不怕她不认账。 他心里想着,只要毁了林小苗的名声,到时候她还不是只能嫁给自己,因此看见众人热切的目光,他满脸堆笑,将那帕子往围观的人跟前递,“不信你们都来看看,这上面还有她的名字呢。”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那帕子是否真如癞疤子所说,但又顾忌着林小苗在场,一时竟没人去接。 癞疤子见状,往人群里扫了几眼,忽然眼前一亮,将那帕子凑到了一个黑胖的妇人跟前,“小苗她大伯娘,你自家侄女的帕子你总认得吧,你来帮大家看一看,这帕子是不是小苗的。” 第19章 种田文里的秀才表哥(十九) 那黑胖妇人正是林大牛的媳妇李氏。 林大牛夫妻被族里打了板子,罚了银钱过后,就记恨上了林小苗,这几年里没少明里暗里地给她使绊子,但都被林小苗一一化解,他俩不仅没讨到好,好几次都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夫妻俩恨得牙痒痒,如今见现成的把柄递到了眼前,自然不能放过。只见李氏一把抓过那方帕子,攥在手里,匆匆瞥了几眼便大呼出声,“哟!这不正是那死丫头的帕子吗!这上面的花样子还是我那弟妹亲手教她的呢,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嚯!人群发出一声惊呼,众人目光射向了院子中间的林小苗,有痛惜的,有不屑的,更有那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站在院子中间的林小苗,好似要将她的衣服一件件剥落。 林小苗从癞疤子拿出手帕那一刻就白了一张脸,上次差点被癞疤子侮辱的经历还历历在目,让她胸口涌起一阵阵恶心,手里的棍子也掉在了地上。 她是穿越过来的,如果放到现代,一张帕子根本代表不了什么,可是这是在众口铄金的古代,帕子这样贴身的物件被一个男人握在手里,就算她说出那天的事实,这些人也只会认为是她不检点,更不会相信她根本没有被癞疤子得手。 癞疤子一直观察着林小苗,这时候看见她的神色和动作,不由得在心里得意,但面上还是装出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小苗,我本来也不想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我俩的事说出来的,可是明明是你先说要同我好的,身子也都给了我,难不成你还想另嫁他人吗?如今我也不要那五两银子了,咱们好好过日子不成吗?” 有带着孩子来看热闹的大人听见这话,赶紧捂住了自家孩子的耳朵,生怕教坏了孩子。还有几个妇人啐了一口,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不时传出一句“狐狸精”“破鞋”之类的。 林小苗听着人群里不时传来的污言秽语,脸色愈发苍白,身子摇摇欲坠,她咬了咬牙,正想着开口辩驳,却被人拉住了手。她身子一颤,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却见不知何时,林惜林俊和杜行之都走到了她的身边,拉着她手的,正是林惜。 林惜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将她往身后带了带,替她挡住了不少窥探的目光。她眸色沉沉,锐利的目光射向正得意洋洋的癞疤子,“癞疤子,你可知道按照大庆律法,污蔑他人的,是要被掌嘴拔牙的。”杀意在她的眼里一闪而过。 癞疤子的目光直直地撞进林惜黑沉沉的瞳孔里,被吓了一跳,但等他再看去时,却什么也没有了,他不由得松了口气,待看清了林惜清丽的长相过后,正想油嘴滑舌地调戏几句,却瞥见了林惜身边面色不善的林俊和杜行之,不由得改了口,“什么污蔑,我说的都是事实,那帕子就是证据。” “呵,一派胡言!”杜行之面色肃冷,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将林惜护在了身后。 杜行之缓缓开口,语气不疾不徐,却又步步紧逼,“你既说你与林小苗情投意合,那她又为何要哄骗你银子,若是她只是为了哄骗你银子,又为何要留下绣着自己名字的帕子与你做把柄,难道不怕你像今天这般闹出来?” “你前后言语自相矛盾,漏洞百出,显见是临时编了谎话,故意来败坏事他人名声的!” 癞疤子哪里回答得上来,他觊觎林小苗美色,倒是上前搭讪过好几回,但回回都被林小苗冷言冷语地打发,他本来也就是想过过嘴瘾,却没想到林小苗这样的态度反而激起了他好胜的性子,夜里翻了墙进屋,想要生米煮成熟饭。 谁知却让他发现,这林小苗表面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暗地里却在屋子里养了个男人,不仅好菜好饭地供着,还对着那男人一副骚样,笑的格外灿烂。 那男人虽然看起来有伤在身,耳朵却格外灵敏,而且看起来武功不错,他好几次刚翻进院子,就被他听出了声响,还好跑的快,不然早被林小苗三姐弟发现了。 那男人看起来身手不凡,因此癞疤子一直不敢有大动作,但是这段时间他明里暗里地观察着,那男人好像已经离开了,估计是养好了伤,或者是玩腻了林小苗,无论是哪种原因,他看起来都不像是会再回到这破村子的人。因此那天癞疤子才敢跟着林小苗上山,想要把人给强了,却被去上香祭拜的苗氏几人撞见了。 虽然最后没有得手,但他知道无论是苗氏几人还是林小苗,都不敢说出事实,毕竟在外人眼里,被看了身子和进行到最后一步又有什么区别呢,更何况她和那男人在一个屋檐下那么久,清不清白还不一定呢。 他今天上门来就是想着把林小苗的名声搞臭,这样她除了嫁给自己别无选择。至于什么林小苗给他绣帕子,还拿了他五两银子的说辞,全都是现编的,根本没想过有哪里不对。 哪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杜行之敏锐地抓住了言语间的漏洞,步步紧逼,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围观的村人也突然醒悟了过来,对呀,这癞疤子说的话完全就是前后颠倒,自相矛盾的,可恨他们竟然还被他忽悠着,差点就冤枉了林小苗。想到自己竟然被癞疤子当猴子耍了半天,众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癞疤子见着形势顷刻间就翻天覆地,有些慌了,正想趁人不备,溜之大吉,却听得门口传来一个粗犷男声,“赖二癞疤子何在。”他往院门口看去,只见几个身着衙役服饰,腰配大刀,一脸络腮胡的魁梧大汉拂开人群走了进来。 那大汉见着院中情形,面上有一瞬间怔愣,但旋即恢复如常,看向面色惨白的癞疤子,剑眉一竖,厉声喝道:“县令大人有令,捉拿嫌犯赖二归案。” 刚刚还言之凿凿的癞疤子此时已是两股战战,汗流浃背了,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衙役,他突然恶向胆边生,飞快地撞向杜行之的方向,杜行之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下意识地一把将林惜揽进了怀中。 癞疤子却没有理会二人,撞开了还没反应过来的林俊,直直冲向他们身后的林小苗,青筋密布的大手眼看着就要抓上林小苗的脖子,下一瞬间,一道寒光闪过,众人只见什么东西飞了出去,下一秒,院子里响起了癞疤子撕心裂肺的惨叫。 第20章 种田文里的秀才表哥(二十) 待得众人反应过来,只见癞疤子已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他脸色惨白,身子不断抽搐着,一只手紧紧攥着另一只手的手腕缩在胸前,鲜血不断涌出,浸染了他胸前大片的衣襟,再看另一边地上,竟是半截被硬生生砍下来的手掌! 众人骇然,纷纷望向院子中间突然出现的高大男子,他一身玄衣,通身一派凛然的气势,一张脸生得极为俊美,但此时却面色沉沉,带着明显的杀意。 一院子乡下人哪里见过这样上来就挥刀砍人的,都被他那柄还在滴着血的大刀吓得不敢吱声,就连素日里与犯人打交道的衙役一时之间都忘了言语,纷纷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神色忌惮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那男人却没有理会还在哀嚎的癞疤子和噤若寒蝉的众人,只将一双狭长凤目放在他身前的林小苗身上,扫视了片刻,见她无恙,才缓和了神色,动作轻柔地将人搂入了怀里。 林小苗轻轻挣扎了一下,但却被男人按得更紧,她只得作罢,有些委屈地将头埋进了男人的胸膛,双手也环住了男人的腰背。 围观众人见那男人不似刚刚那般杀气腾腾,又见二人如此亲密,顿时抛下了刚刚的惧怕,小声议论起来。几个衙役对视一眼,又看了一下还在地上的癞疤子,最终还是刚刚那个领头的络腮胡大汉站了出来。 “我等乃明安县衙役,奉令办事,敢问壮士是?”他见这男人通身气势逼人,手里那把销铁如泥的大刀更是难得一见的好兵器,也不敢托大,语气带着几分恭敬。 男子搂着林小苗没有动作,他身边同样一身玄衣,看着像是随扈的男子却掏出了一块令牌扔向了衙役。络腮胡衙役接过令牌,定睛一看,身子一个激灵,忙要下跪,却被那随扈制止了,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并示意他过去说话。 二人走到一边耳语了几句,片刻后,那衙役神色严肃地回来,招呼着其他衙役一起将地上的癞疤子如同拖死狗一般拖了起来,捡起掉在地上的半截手掌,就连刚刚被血浸染的土都铲走了,很快便带着人出了院子。 看热闹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一头雾水,有心想要打探这男子的身份,却发现没一个人清楚,不由得更加好奇,只是碍于刚刚男子那一刀斩断癞疤子半只手的狠劲儿不敢开口。 杜行之见院子被清理干净了,这才放下了捂住她眼睛的手,将人从怀里放了出来。见着还在相拥着的林小苗二人,与林惜对视一眼,招呼了林俊三人就要离开。 谁知还没走出几步,却被人从身后叫住了,那随扈走了上来,双手递上一块牌子,正是刚刚扔给那衙役又被衙役拱手送回来的令牌,他语气诚恳,“我家公子多谢三位数次襄助林姑娘之情,日后若有为难之事,可凭此物至各县、州,府衙门,各府大人自会相助。” 三人一愣,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还是杜行之开口,“本就是举手之劳,不敢当如此重谢,还请收回此物。” 那随扈语气温和,态度却固执得很,“既是送出之物,便没有收回的道理,还望几位莫要客气。” 杜行之还要再拒绝,林惜却突然开了口,“罢了,即是你家公子一番好意,那我们便收下了,也免得你难做。” 那随扈松了口气,恭敬地将牌子奉上,林惜接了牌子,三人继续往外走去,迈出院门的那一刻,林惜似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正撞进了从男人怀里抬起头来的林小苗看向他们三人的目光,她朝着林小苗微微颔首,林小苗也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朝着她点了点头。 “看什么呢?”林俊见自家妹妹回头,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林小苗却已经和男人相携着进了屋,他自然什么也没看见,“没什么,回去吧。”林惜淡淡回了他一句,收回了目光。 那日过后,林小苗带着弟妹登门感谢,还带来了她在系统里种的好些现代才有且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瓜果,只说是托人在外面带的,林惜来这个世界几年了,也很是怀念这些东西,自然不会揭穿她。 她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见过不同类型的女主,对于林小苗这种靠自己的双手改善生活,勤劳善良的女主总是多一些欣赏的,所以才会多次出手相助。 但是林惜也不是圣母,对于那些从被作者创造出来时就心存恶念,通过不断伤害自己或者身边的人来达到自己目的的女主,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就像是上个以战乱时期为背景的世界,女主身为华国人,组织派她去做卧底,她却对身为倭国人的男主产生了情愫,两人纠缠不清,还因为女主的犹豫不决,害死了不少组织的成员,最后男女主还能成功洗白,双宿双飞。 面对这样恬不知耻的一对狗男女,林惜在圆满完成任务后,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送了二人去见耶稣。 这个世界是她到现在为止最喜欢的几个世界之一,她不仅拥有全心全意爱她的家人,安定的生活,需要攻略的男二也是性格温和之人,男女主也不是膈应人的存在,所以她做起任务来也很是悠闲,她也很享受这份悠闲。 林惜点开系统面板,看着上面代表着男二命运偏离值的红色进度条停留在了90%,就知道这个世界快要结束了。 她往嘴里抛了颗汁水饱满的葡萄,摸了摸身边捧着一把桑葚,吃得小嘴黢黑的小栓子的头,小栓子抬起胖乎乎的脸,一脸迷茫,林惜揪了揪他的脸,“小栓子,以后可别忘了姑姑啊。” 小栓子憨憨一笑,将同样被汁水染得黢黑的小胖手递到林惜跟前,“姑姑你吃这个,这个可甜了。”他身边一身皮毛油光水滑的大黑狗也跟着他抬起头,欢快地吐着舌头。 第21章 种田文里的秀才表哥(完) 世人皆言: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此乃人生四大乐事。 昭明十五年,春闱放榜,广南府明安县人士杜氏行之拔得头筹,得中一甲第一名状元。 放榜之日,恰逢长安樱桃成熟。圣人亲临樱桃宴与新科进士同乐,酒过三巡,圣人离席,杜行之作为本科状元,循例带领着众进士向各位大臣敬酒。 行至左相裴辙案前时,裴辙看向长身玉立的杜行之,目露欣赏,捋了一把美髯开口道:“果真如圣人言,状元郎姿仪不凡。”又端起酒盏饮了一杯,脸上露出长辈般慈爱的神色,“不知状元郎可有婚配?我正有一小女,文静柔顺,堪为良配。” 杜行之躬身一拜,正待言语,坐在左相对面的摄政王萧阵却笑着开了口,调笑道:“圣人方才离开,左相便想着和天子抢门生了不成?” 左相笑容未变,只脸上更添了几分慈爱,“岂敢岂敢,不过见杜郎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 “呵,我看探花郎亦是一表人才,怎么不见左相大人垂询一二呢?”萧阵冷笑一声,一双细长凤眸微微眯起,对左相的说辞嗤之以鼻,竟是丝毫不给他面子。 见他这样咄咄逼人,左相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心中不住冷笑:官场谁不知道,历来一甲前三名中探花必出自世家,榜眼则是从官员子弟中选拔,只有状元出身寒门。 世家官吏子弟自小耳濡目染,不说对朝堂局势洞若观火,但也早就分出了派系,哪里轮的到他在这樱桃宴上来拉拢,被萧阵点出来的探花岑适出身广宁侯府,广宁侯府又素来与他摄政王走得近,这萧阵却让他与之谈话,不是故意找茬又是什么。 左相心中不悦,恨不能将萧阵骂个狗血淋头,但顾忌着在宫内,圣人的耳目遍布,只得忍了下去,将手中酒盏重重放下,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萧阵。 在座的其他官员似是见惯了二人针锋相对的场面,并未受到多大影响。但新科进士们大多是自府州县地方上考上来的,虽说对朝堂如今局势略有耳闻,但却是第一次直面这两位大庆朝权势最盛之人的交锋,一时间都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杜行之见这情形,不由得在心中感叹林惜的料事如神。 赴京前一夜,林惜神色严肃,与他细细交待,“小苗姐同我说,那萧霆烨乃摄政王萧阵之子,而今朝堂上左相与摄政王分庭抗礼,表哥此次赴京赶考,无论是否得中,万不要卷入两派之争。” 杜行之心中愕然,想不到那天那出手狠辣的男子竟然是摄政王世子,听闻那摄政王乃当今圣人皇叔,先帝临终托孤,指了他与三位元老大臣共同辅佐幼弟。 当时大庆国风雨飘摇,外有周边几个国家虎视眈眈,内有韦太后一家外戚意图窃国,摄政王临危受命,一番雷霆手段下来,不仅击退了外敌,还稳住了内政,十几年来鞠躬尽瘁,这才成就了大庆国如今盛世。 不过时过境迁,伴随着随着国家兴盛而来的还有帝王的忌惮,圣人忌惮权势日盛的摄政王,于是扶持了左相一派,用于制衡一家独大的摄政王,两党在朝堂上斗得不亦乐乎,萧霆烨则是其父手下最勇猛的一员大将。只是不知本该镇守在漠北的他为何会出现在这偏远的山村,还同林小苗那般亲密,十分不符合常理。 若是林惜知道杜行之内心的想法,一定会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小伙子,男女主之间的事别说不符合常理了,没违背天理就不错了。 杜行之通晓史书,自然知晓两派相争,他一个无根基无背景的寒门学子若是卷了进去,必然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但他虽心里清楚,见林惜这般细心也还是十分受用,也为她的卓识远见而感到佩服。 “囡囡放心,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我寒窗数年,绝不会将自己一身所学陷于党派争斗的泥淖。”他如是回答道。 因此面对宴席上冷凝的气氛,杜行之先是朝着左相行了一礼,恭敬开口,“多谢左相大人抬爱,然晚生已有妻室,晚生潦倒之时她不曾弃我而去,此生我亦绝不负她,令爱人品贵重,自该匹配朗朗君子。” 说完又向摄政王拜了一拜,将手中酒盏斟满,“王爷为大庆鞠躬尽瘁,天下臣民以王爷为表,忠君爱国,这才有我大庆海清河晏之景象,晚生斗胆替天下臣民敬您一杯。” 萧阵没有饮酒,而是拿那双凤目细细打量着杜行之,若是旁人,早就被他威仪的气势吓得颤颤巍巍了,但杜行之只是捧着酒盏,目光清明地迎上他的视线,没有半点躲闪。 良久,他突然伸出手,也不倒酒盏中,而是直接提起酒壶,将壶中酒水一饮而尽,些许酒水倾洒在面上,脖颈上,最后又滑落下来打湿了胸前衣襟也混不在意,“说得好!不愧是圣人钦点的状元,忠君爱国,正是本王心之所向,今日这宴会没白来。”说完便突然起身,仰天大笑,越过众人走了出去。 樱桃宴后,圣人亲召了新晋状元郎入乾元殿,没人知道两人都谈了些什么,只有侍奉在殿外殿侍清楚地听到了圣人愉悦的大笑,可正当众人都以为这位大庆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就要一飞冲天时,却传来了圣人将人打发到豫州府的消息。 自古以来一甲前三名皆入翰林,或成为翰林修撰,参与文献编撰;或授予编修一职,起草皇帝谕旨;更有那深得圣心的,被皇帝点了供奉官,随侍皇帝身边,总之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极清贵极体面的职位。 而这位杜郎杜状元,看起来明明是深得圣心的那一种,却偏偏被圣人下放到了地方州县。那豫州府虽然自古以来被称为中原之地,但水患频发,不好治理。多少官员耗时耗力绊在上面,却往往吃力不讨好,还落得个丢官弃爵的下场。 有那看中杜行之潜质的大臣上了折子在圣人面前进言,说莫要辜负了状元郎的一身才华,却都被驳了回来,久而久之,也无人再管,随着杜行之赴任豫州府,京城众人更是渐渐忘记了这号人物。 夜里,林惜因着船舱里有些憋闷,便到了甲板上透透气,半晌后,她搓了搓因江风拂过而有些冰凉的手指,正想转身回到船舱里,却突然感觉肩头一沉,一件蓝底云纹的披风搭在了她的肩上。 “怎么站在这里吹风。”杜行之替她将披风系好,又将她的双手拢进自己的手里替她暖手。 “船舱里有些憋闷,我出来透透气,快到豫州了吧?”林惜见他动作温柔,脸色有些微红,轻声开口。 “快了,最迟后日便能到了,你身子弱,咱们还是进去吧。” “好。” 二人相拥着进了船舱,唯余江上明月清风依旧。 第22章 种田文里的秀才表哥(番外) “金榜高悬姓字真,分明折得一枝春。”又是一年春闱放榜日,京城处处张灯结彩,新科进士们打马游街,好不风光。 城门处,一辆不起眼的青毡布半旧马车缓缓驶进了城。突然,帘子一角被一只白嫩的小胖手掀了起来,紧接着探出了一个毛绒绒的女童脑袋,左顾右盼地打量着街道的景色,一双圆溜溜的杏眼里满是好奇。 待得马车行至青雀街,正与打马游行的队伍撞上,车夫赶紧勒马避到了一边。看着风光无限的游行队伍,女童眼里迸发出奇异的光彩,她不由自主地感叹道:“好威风啊!娘亲你快来看。” 车内传来一声轻笑,旋即帘子的另一角也被掀了起来,一张柔和清丽的脸凑到了女童脑袋边,两人长相足有七八分相似,特别是那双如出一辙的杏眼,任是再愚钝的人都看得出两人的关系。 林惜看着走在队伍最前头的状元郎,他身着大红色圆领袍,头戴金花乌纱帽,脚跨金鞍红鬃马,前呼后拥,旗鼓开路,怎一个气派了得。 “娘亲,这就是传说中的状元郎吗?”小丫头语气激动,恨不能同楼上那些挥舞着手帕,扔着香囊的姑娘小姐们一起振臂欢呼。 林惜摸了摸小丫头的额发,温声开口,“这是新科进士们在打马游街,一会儿还要去白门楼上题诗,到了晚上圣人还会赐下樱桃宴,是三年一度的天下读书人的盛会。” “哇!那爹爹也是进士,爹爹当年也这样风光吗?”小丫头直接惊呼出声。 “那是自然,你爹爹不仅是进士,还是一甲第一名状元,就是打马走在最前面那一个。” “哇!真的吗?”小丫头再次发出惊呼,怎么也不能把自家那个总是一脚泥点子,高高瘦瘦还有点黑的爹爹,同眼前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状元郎联系起来。 林惜看见小丫头脸上的不信之色,也没有过多解释,又摸了摸她的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揶揄,“不信就回去问你爹爹,不过虽然他不能再打马游街一次,但这樱桃还是能再吃一次的,回去让他也给你办个樱桃宴。” 小丫头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雀跃起来,也不再质疑自家爹爹状元郎的身份,转而向自家娘亲询问起樱桃宴的细节,林惜也不厌其烦地同她一一道来,母女说话间,马车摇摇晃晃地进了桃核街。 桃核街位于京城东边,京城自古就有东贵西贱,南富北乱的说法,因此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员大多居住于此。杜行之二月里被当今圣上从豫州召回京中,授了吏部左侍郎一职,又赐下了间二进的宅子,正位于此处。 昔年被打发到地方州县的状元郎不仅得圣人亲召回京,还一跃从区区正五品的知州超擢为正三品的吏部侍郎,惹了不少人的红眼。但那些委婉进言劝皇帝慎重的折子,也同当年劝圣人不要辜负状元郎人才的折子一样,被圣人扔到了一边。 自从两年前摄政王上交了兵权,左相一派也被皇帝贬的贬,流放的流放,朝堂中就再也没有人,敢将当今圣人看作是当年那个还活在皇叔庇佑下的稚子皇帝了。 这两年来圣人威仪愈重,因此对于杜行之的破格拔擢,大臣们虽有微词,却也没有那没眼力见儿的真敢去驳斥圣人的决定。 朝考过后,吏部尚书带着杜行之去向圣人呈送今科进士们的考评成绩。圣人看了折子,除了考评成绩不错的,又点了两个印象较深的入了翰林,其余的则让吏部自己看着安排。批复完毕后,吏部尚书带着折子出了承平殿,杜行之却被圣人留了下来,说要与他手谈几局。 “上一次同状元郎这般对弈,还是六年前,昔年豪言,卿还记得否?”平昌帝打量着端坐对面的杜行之,见他虽因治水风吹日晒而变得黑瘦了些,但身上那股沉静从容的气质还是同当年如出一辙,面上不由得添了几分赞赏之色。 杜行之自然不会忘记六年前的承平殿对答,他知晓虽然自己在樱桃宴上委婉拒绝了左相的拉拢,又暗暗对摄政王表明了自己独善其身的立场。但当时两派斗争愈演愈烈,早就水火不容了。 他一个无权无势,却又在殿试上格外得了皇帝青眼的寒门状元郎,若是哪一边都不加入,最终只会落得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被两派斗争所牺牲的下场。 他也清楚皇帝对他格外赞赏的原因,平昌帝是一个有野心的君主,从摄政王手中夺回政权从来都不是他的最终目的,效仿甚至超越高祖、使四海臣服,海晏河清,才是他的最高抱负。 因此那年樱桃宴后他主动找到皇帝,表明了自己愿意做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剑,为他的政治蓝图披荆斩棘的意向。 “如今朝堂两党相争,朕不忍神兵折戟,卿且先去地方上打磨几年吧。”最终皇帝如是说到,落下一子,定了棋盘输赢。 所以才有了杜行之豫州六年的治水经历。 而今两党已瓦解,正是宝剑初露锋芒的时刻,面对平昌帝的眼神,杜行之不疾不徐地落下一子,这才回答道:“昔年豪言,圣人所托,皆不敢忘。” 平昌帝也落下一黑子,棋盘上黑子已呈包围之势,白子在黑子猛烈的攻势下显得左支右绌,进退两难,“那朕就等着看杜卿的手段了。” “臣必不辱命。” 杜行之面色不变,轻轻落下一子,起身告退。平昌帝挥手让他退下,再看向棋盘,却发现刚刚眼看着就要落败的白子,因杜行之落下的最后一子竟是硬生生从黑子的包围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棋盘山局势也陡然逆转,黑子已是无力回天了。 平昌帝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直惊得在正要进殿的殿侍身子一抖,险些丢了手中的托盘。 “陛下,何事令您如此开怀啊?也说与奴才听听?好叫奴才也替您高兴高兴。”殿侍素来懂得察言观色,见平昌帝如此开怀,也堆了一张笑脸,上前凑趣道。 “朕昔年锻铸的一柄宝剑今日终于得以开封了,如何不令朕开怀呢?”平昌帝抚掌大笑。 殿侍虽不曾听闻平昌帝最近有得了什么神兵利器,但也不会在帝王正高兴时扫兴,只捡了些吉祥话说给平昌帝听,逗得平昌帝赏了不少好东西给他。 《庆史·杜行之传》曰:昭明二十二年,行之拔尚书。 昭明二十九年,圣人设文华阁,摄六部事,授文华阁大学士。 昭明三十四年,封一品国公,赐号诚,其妻林氏为一品夫人。 …… 昭明六十五年,行之薨,帝大恸,竟泣之,曰:“吾失慬行,如将折其戟,悲矣!”遂辍朝三日,赐亲王服,谥号曰文忠。 第23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一) “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 仲春时节,杏花雨缠缠绵绵地下了半旬,今日终于彻底放晴了,放眼望去,建康城内外绿肥红瘦,入目皆是深深浅浅的青绿。 乌衣巷,安国公府内上下皆是一片喜气洋洋,仆妇丫鬟们进进出出,洒扫庭除,摆放瓜果,忙得不亦乐乎。 拂雪堂内,国公府贺老太君正同国公夫人谢氏说着话,“庭哥儿的院子可收拾好了,近日多雨,他那院子竹柏森森的,别让东西发了霉。” 国公夫人谢氏生得明艳大气,上着一件紫色镂金丝纽牡丹大袖衫,下搭一条红金间色裙,腰系姚黄云纹腰襕,宽衣博带,气度不凡,虽已是三十有六的年纪了,但贵气养人,保养得宜,一眼望去竟同那双十年华的妇人无甚区别。 谢氏呷了一口茶,眉眼含笑开口道:“母亲放心,庭哥儿的院子一直都有人打扫着,二弟传消息回来后,我干脆叫人把藏枫院一起翻新了,这些日子更是日日置了熏笼,将屋子都烘得干爽,好叫二弟一家回来也住得舒心些。” 谢令仪出身陈郡谢氏,谢氏满门荣耀,子弟遍布官场,其祖父是被誉为“中兴能臣”的谢俭,伯父谢桢官拜宰辅,享半副亲王仪仗,父亲谢柯虽不入仕,但书画一绝,千金难求,母亲司马氏更是出身大族,才名远播。 她嫁给当时还只是安定侯的贺同光时,人人都笑话她,说她堂堂谢氏嫡女,王侯公子任她选,她挑来挑去最终却定了个落魄侯爷。且这侯爷的父亲老安定侯因言犯上,不得皇帝喜爱,眼看着下一代若无功勋,这爵位就要降上一等了。 她谢令仪这样的出身门第,又自小聪颖,出口成赋,莫说公侯王孙,便是入宫也定然是凤位的不二人选,但她最后却选了个高不成低不就,只剩个空壳子的安定侯府。 人人都等着看好戏,说那安定侯爷除了一张脸外别无长物,又素来风流,且定安侯府老夫人向来来刚强,是个不输男子的女诸葛,她嫁过去定然要先熬上二十年。 哪曾想先帝一朝崩逝,却没留下遗诏,一众皇子夺权厮杀,最后却被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五皇子上了位。 五皇子上位后采用铁血手段,大刀阔斧地削了各大世家的权,世家本就因为之前的站队夺权而大伤元气,新帝登基后的手段更是令其一蹶不振,别说一些小的世家直接土崩瓦解,就连王谢这样的庞然大物都被逼得只能暂时蛰伏起来。 反观是那些平日里毫不起眼的一些人家,在新帝即位后却渐渐显露头角,其中又以安定侯府最为亮眼。先是安定侯贺同光被拔了一等,赐了国公称号,世袭罔替,紧接着新帝又封赏了其母亲贺老太君和妻子谢氏,就连已经仙逝的贺老太爷也被追赠了谥号。 这般殊荣赏赐下来,众人才知道,原来这贺同光在五皇子还默默无闻时便与之结交了,两人志趣相投,又都是韬光养晦的性子,于是一拍即合,闷声不响干大事,在众位皇子鹬蚌相争之时一举夺权,把五皇子推上了那个位置。 一朝天子一朝臣,本来门庭冷落的安定侯府成了安国公府,谢令仪也从有眼无珠的谢家千金,摇身一变成了独具慧眼的一品安国公夫人,羡煞了建康城内的一众女眷。 今日是安国公府二房回来的日子,二老爷贺同尘与安国公贺同光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三年前贺同尘外放陕州,如今任期满了,自然是要调回建康城里来。 一月前贺同尘差人送了信回来说遇见了在外游学的世子贺兰庭,要一起回来,昨天又专门遣了快马来报说今日就到,因此谢氏一早就陪着老太君用了早饭,在厅堂里等着。 婆媳二人正说着话,忽听得外头传来丫鬟的通报,“表姑娘来了。”只见珠帘晃动,一身姿绰约的女子微提裙摆迈了进来。 “给老祖宗,姨母请安。”林惜朝着坐在上首的二人恭敬行了一礼。 “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你身子才好,不用讲这些虚礼。”贺老太君面露慈爱,笑着让她起身。 “谢老祖宗。”林惜起身,坐到了谢氏身边。 “今天感觉如何,药喝了不曾。”她一坐下,谢氏就拉了她的手,关切地询问道。 “好多了,谢姨母关心,药都按时喝了。也多亏了老祖宗送来的山参,我才能好得这么快。”说着又要起身拜谢,被贺老太君摆手制止了。 贺老太君见她懂得感恩,心里也多了几分怜惜,“你这孩子也忒客气了些,什么精贵玩意儿,也值当你谢了又谢,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就是,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谢氏见她面色虽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头比起前些日子好得多,又召了丫鬟来问林惜吃药、安睡的情况,得知一切都好,这才放下心来。 说了一会儿话,就听得婆子来报,说是二老爷一家已进了乌衣巷,马上就要到大门了。 “好,好,庭哥儿也和他们一起的吧?”贺老太君神色激动,林惜和谢氏一左一右搀扶着她起了身。 “老祖宗放心,大公子和二老爷打马走在最前头呢。”那婆子笑着答了。 片刻过后,只听得一溜的通报声自外向内传了进来,“二老爷回来了!二老爷回来了。” 二人扶着贺老太君出了正厅,站在门口,只见得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拂过垂花门,朝着内院而来。 打头的是引路的丫鬟婆子,紧接着是一高一矮的两个男子,高的那个是个年轻男子,一身玄色胡服,身高腿长,矮些的看起来四十上下,蓄了些胡须,气质素雅得很,紧随其后的则是一众各色装扮的女眷。 一行人进了院门,瞧见了站在门口的三人,那中年男子最先反应过来,神色颇为动容,语气有些哽咽地开口唤道:“母亲,孩儿回来了。” 第24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二) 拂雪堂内,二老爷贺同尘招呼着二房众人给贺老太君行礼磕头,贺老太君本欲阻止,“都是一家人,哪里用得着这些虚礼。” 二老爷眼眶微红却态度坚决,正色道:“这三年孩儿和云秀不能时时在母亲跟前尽孝,好不容易回来了,定然是要好好带着小辈们好好磕上一个头的。” 贺老太君听得小儿子这话,鼻头也有些发酸,只得应了,于是贺同尘携其妻余秀云带了三个儿女上前磕头,看着眼前三个冰雕玉琢的孩子,贺老太君面露慈爱。 她先是看了看两个容貌肖似,如雪堆成一样的人儿,语气里带了一丝调笑,“兰芷和兰雪都长成大姑娘了,上次听她们叫我祖母,还是两个丫头为了争一块儿帕子起了口角,来叫我做主呢。” 贺兰芷同贺兰雪是一对儿双胎,长得雪肤乌发,清丽动人,很得贺老太君喜爱,两人去年冬月里满了十五,这次一家子回来也有为她们相看人家的意思。 众人都听出了老太君语气里的揶揄,大笑起来,余氏捻了帕子压了压嘴角,笑着开口,“她两个本就同那皮猴子一般,在府里有老祖宗镇着还好些,到了陕州,天高皇帝远,天不怕地不怕的,整日里就知道疯玩,半点儿女儿家的文静样子都没有。” 这话又引出一阵笑声,老太君见两个女孩子脸色微红,还是开口解救了她们,“不过机灵些也好,这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该养出来的女孩子呢,胆子大些,才不怕将来被人欺负了。” 说着目光又投到了由奶娘牵着手的贺兰皋身上,语气温和,“这便是皋哥儿吧,一看就是个机灵孩子。” 贺兰皋是二老爷前年得的,上个月刚满两岁,走路已经很稳当了,听了贺老太君的话,挣脱了奶娘的手,恭恭敬敬地跪倒在软垫上,行了一个大礼,奶声奶气地开口,“孙儿见过猪母,愿祖母森体康健,青松补老。” 他说话口齿还有些不清,好好的祖母硬是被他叫成了猪母,身体也成了森体,余氏有些惶恐,贺老太君却笑了个仰倒,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口,“好你个皋哥儿,我成了猪母,你也是只小猪儿了。” 众人这才敢低声笑出来,余氏忙笑着解释,“皋哥儿这是受了陕州那边的影响了,那边的人说话都有些捋不直舌头。” “不碍事,小孩儿学说话都这样。同尘当年学《诗经》‘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时,总是读成‘呼为呼你中’,叫你公爹打了好几次手板才改过来。”贺老太君笑过了身,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你是个好的,将几个孩子都教得很好。” 说完让身边的大丫鬟将早就备好了的礼物分了下去,两姊妹各得了一个足金镶红玉的璎珞项圈,皋哥儿的则是一块儿婴儿拳头大小的如意云纹长命锁。 三人退下各自落座,最后才是刚刚一直侍立在一旁的贺兰庭,他走到堂屋中间,行礼磕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说不出的恣意潇洒,“兰庭给祖母请安,给母亲请安。” “好孩子,快起来。”老太君看着三年未见的嫡长孙,神色激动,忙让他起身。谢氏抽了手帕压了压眼角,亲自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带到了贺老太君身前。 贺老太君拉了贺兰庭的手,细细端详了半晌,心疼地开口,“黑了,也瘦了,这三年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吃了不少苦吧。” 贺兰庭任由贺老太君和自己母亲打量,听了这话,露出一个有些矜持的笑容,“在外游学自然是不能同家里比,但衡知心细,衣食上倒也没受苦。” “可见这三年没白费,看着说话都妥帖了些。”谢氏揩了眼泪,看着自家越发沉稳的儿子,欣慰地笑了。 待到贺兰庭也落了座,谢氏将林惜拉到身边来,向着众人介绍到,“这是你们姨妈的女儿,姓林,今年十八,你们按着年纪唤一声表妹表姐。” 贺兰芷贺兰雪都同林惜见了礼,皋哥儿也奶声奶气地叫了声表姐,贺兰庭自进来就注意到了一身月白色衣裙的林惜,倒也不是他孟浪,实在是林惜那张脸过于夺目了些。 她眉目秾艳,眼角眉梢自带一段风情,唇色如血,在有些苍白的脸上更显夺目,明明是梳着端庄的高髻,衣裳首饰也素净,但那一身风流婉转的气韵,即使是站在华服叠翠的国公夫人身边也毫不逊色。 但贺兰庭自小克己守礼,见着林惜这般姝色也未起什么心思,两人互道了声表哥表妹没再多话。一家人亲亲热热地又说了一会子话,谢氏见着几个孩子都面露倦色,最小的皋哥儿还打起了呵欠,便笑着开口,“也是一家子团聚太高兴了,竟忘了二叔一家舟车劳顿,必然是辛苦的,还是先去休息吧。” 贺老太君也回过神来,有些懊恼,“哎!看我!只顾着拉你们说话了,看把几个孩子累得,快些下去歇息吧。”又转向谢氏赞道:“难为你想得周到。” “哪里是我想得周到呢,我知母亲最是心疼二叔一家的,想是早就想到了这一层,不过是一家子难得团聚,不忍打破罢了,既如此,便让我来做了这个恶人,只盼着母亲莫要打我嘴才是。” 谢氏一张巧嘴,直逗得一屋子人都乐出了声,贺老太君更是指着她笑骂出声,“听听她说的,我若是打了她,哪里再去寻这么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来替我传话呢。” “我们都巴不得多同老祖宗说会儿话呢,哪里会累。”余氏笑着接下了话。 “罢罢罢,我知道你们都是哄我开心的,快下去歇息吧,午膳也都在各自房里用了吧,晚上等同光下值了,一家子再热热闹闹地聚一聚。” 谢氏开口道:“我领二叔他们过去,屋子早就收拾好了,我又做主添了些摆件字画什么的,若是有不喜欢或是缺了漏了的,我一同看着,也好及时吩咐下去。” 说罢起身叫了林惜,“你也一起认认门,往后也好同兰芷她们姐妹走动。”又亲热地挽了余氏的手,一行人热热闹闹地看院子去了。 第25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三) 贺二爷和贺兰庭被老太君留了下来,没有跟着一起去。等一众女眷都出了门,贺老太君这才收敛了面上笑容,看向自家孙儿开口道:“信里只说路上有些不太平,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一月前贺二爷寄回来的书信其实有两封,一封只说了一家在回来路上遇见了贺兰庭,另一封却详细叙述了遇见贺兰庭遇险的经过,不过贺老太君怕谢氏慌了手脚,便没给她看。 说是一家子经过邛崃郡时,遇见了一伙逃窜的流兵。那伙流兵追着几个老弱妇孺喊打喊杀,眼看着明晃晃的大刀就要落到一个跛脚的老妇人身上,却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玄衣青年出剑挡了一下,他一剑挑飞了大刀,又与几个流兵战在了一起。 然而他虽身形灵活,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眼看就要不敌,贺同尘赶紧招呼了自家兵士上前帮忙,待从流兵手里救下了青年,他才发现青年竟是自家侄子,不由得一阵后怕,惊出了一身冷汗。 最后贺二爷安排了自家兵士将那几个流兵送去了最近的郡府衙门,又着人送了那几个老弱妇孺归家,这才静心下来询问贺兰庭为何在此。原来是三年前贺二爷一家赴任不久,贺兰庭读经悟史陷入了瓶颈,便同友人相约结伴游学。 不过一年,友人家中有事便半途而归,贺兰庭只得一人带着随从衡知继续游学,最终得大儒指点,有所顿悟,又想着已离家三年,便准备回去。哪知道归家途中竟遇上流兵伤人,他自小学的就是兼济天下的道理,哪里能眼睁睁地看着妇孺受难,虽知晓自己能力仅够自保,但也还是上前与流兵拼杀在了一处。 “你可知若不是今日正好遇见了我,你就要丧命于那些贼人刀下了。”贺二爷一阵后怕,责怪着贺兰庭的鲁莽。 “二叔放心,我冲上前时已吩咐了衡知快马加鞭去最近的郡府,很快就会有援兵,且我手握长剑,尚能一搏,那些妇孺却手无寸铁,我实不忍心见她们魂归刀下。”贺兰庭知晓自家二叔是关心自己,因此面对长辈的指责也并无怒色,只是出言解释道。 “我知你少年热肠,但刀剑无眼,你若是伤着了,你祖母同双亲怎么办,大哥膝下就你一个孩子,若你出事,整个安国公府怕是都要天翻地覆了。”听见贺兰庭留了后手,贺二爷神色缓和了些,但还是耐心地与他分析利弊,贺兰庭也知道自己这次实在是冒险了些,也不再反驳,低着头乖乖听训。 听到这里,一向和蔼的贺老太君也不由得冷了脸色,“你二叔说的没错,确实鲁莽了些,若是你出了什么事,难道叫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孙儿知错了,二叔二婶也已训了孙儿一路了,下次行事我必然思虑周全。” 见他乖乖认错,贺老太君这才放过了他,转而问贺同尘,“查清了那伙贼人的来历了吗?” “邛崃郡守用了些手段,那几个流兵很快就招了,说是从孚阳那边军营逃出来的,因犯了事,也不敢回军营,只得落草为寇,干些杀人夺财的勾当。”贺同尘回道。 “孚阳临近北狄边界,屯兵数万,怎么如此松懈了。”贺老太君放下手中茶盏,眉头紧锁。 “说是岑贵妃求着陛下把岑冀送到寽阳去了……”贺二爷压低了声音。 “难怪。”贺老太君沉吟一声。 “陛下如今是越发糊涂了。”贺兰庭低声叹了一句。 “慎言!”听见贺兰庭说话如此大逆不道,贺同尘不由得出声呵斥。 “无妨,不过是家人私话罢了。”贺老太君倒是不像贺同尘那样草木皆兵,“陛下这些年偏宠岑贵妃,行事越发乖张,御史都上了几道折子了,陛下还不是我行我素。” “那岑冀仗着岑贵妃的宠爱,素日里欺男霸女,这次更是断了胡太尉家小公子一条腿。” “胡太尉在金明殿上痛陈岑冀罪状数条,逼得陛下下不来台,只得松口打了他十板子,又把人往孚阳大营送。” “说是让他将功赎罪,其实就是让他避避风头的意思,况且军营里那些人哪个不是人精,哪里敢真的对他如何。” “不仅不严加管束,还上赶着巴结,越发纵得他无法无天,对军机重事都开始指手画脚,今天说兵士们懒怠,让日夜不停地操练,明天又说伙食太好,要削减开支用度。” “这伙子流兵就是受不了军营里越发清汤寡水的伙食,漏夜溜了出来,本来只是想打个牙祭,结果回去却发现军营里正喊打喊杀说要抓逃兵,哪里还敢回去,索性就落草为寇了。” 贺二爷一口气说完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只觉口干舌燥,仰头将手中的一盏茶喝了个干净。 “还好一家子都平安回来了,这些年陛下疏于朝政,地方上大大小小的乱子总也不停,再这样下去怕是会有大乱。”贺老太君也是出身大家,又养出了贺同光这样胸有沟壑的儿子,自然看得更远些。 “母亲的意思是?”贺二爷面色有些发白。 当年还是五皇子的当今陛下同贺同光暗中谋划,做了那捡漏的渔翁,但那场持续数月,献祭了无数生魂的政变还是在贺二爷的心里留下了浓厚的阴霾。 如今好不容易才过了几年太平日子,贺二爷自然不想再经历一遍那朝不保夕的日子。 “太子庸碌,铖王暴戾,钺王倒是聪颖,但年纪又太小,他们身后的世家虽然这些年被陛下打压得越发消沉,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贺老太君没有继续说,但贺二爷同贺兰庭却都听出了她语中的未尽之意,不由得都蹙紧了眉头。 但贺老太君看着他俩这样子,却反而先笑起来,“你们也不必太过忧虑,国公府这些年也不是白担了个‘权势滔天’的名头的,总是为你们积攒了些底气,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也定能保全家里人。” 第26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四) 到了晚上,安国公贺同光下了值,贺老太君也不让分男女席,只叫摆了大圆桌,一家人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宴罢,又聚在屋子里说了会儿话,便也都散了。 林惜带着丫鬟雪芸提灯回了自己院子,由丫鬟们服侍着洗漱了,躺在床上开始接收剧情。 “岑玞身为岑贵妃幼妹,自小便被千恩万宠着长大。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一切,她的父母兄姊们都会为她寻来。她本以为自己会一生顺遂,安乐无忧地过完这一生,直到她在十五岁那年的春日宴上,遇见了崔叙。”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在花树下看见崔叙的那一刻,岑玞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皎皎君子,如琢如磨。她对崔叙一见倾心,为了追逐他,不惜抛下脸面,对他死缠烂打。 “然而崔叙却始终对她不冷不热,即使最后迫于岑贵妃的压力同她成了婚,婚后二人却一直相敬如宾。 “岑玞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她不再奢求崔叙的爱,抚养着二人的孩子长大就好。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一朝宫变,崔叙联合珹王夺权,不仅灭了她岑家满门,还当着她的面摔死了两人不足一岁的孩子。 “我与湄儿两心相许,可你仗着贵妃的势力,逼我与你在一起。这些年来与你虚与委蛇的每一刻,我都感觉无比恶心,如今你岑家满门伏诛,这孽种也不必留着了。” 岑玞伏跪在地上,听着昔日枕边人一字一句说出让她痛心疾首的话,自己的庶妹娇柔地依偎在自己丈夫的怀里,她身边的婆子则高高抱起了自己的孩子,狠狠摔在了地上。” 她目眦欲裂,发疯似地扑过去抱起了早就没了生息的孩子,声声泣血,最后狠狠撞上石柱,自尽而亡。 然而岑玞没有想到,再次睁眼,她竟然重生回到了十五岁那年春日宴的前一天,重来一世,她下定决心要不择手段手刃渣男贱女,保护家人。” “这次的男二宿主你已经见过啦,贺兰庭出身公府,自小便是芝兰玉树,朗朗如月的谦谦君子,春日宴上,重生归来的女主被其他小姐嘲讽,他出于仁义出言解救,后面被女主吸引,渐渐爱上了女主。 但是女主心有所属,大仇得报过后就和一直默默喜欢她的将军桓忱在一起了,贺兰庭爱而不得,只得寄情山水,着书立说,最终老死在山野之间。” 林惜看了男女主的剧情,忍不住和系统吐槽,“一个世家小姐,上辈子为了个男人要生要死的,害死了全家,重活一世就能变突然聪明吗?她又不是换了个脑子。” “宿主不用在意这些细节,反正她和咱们也没有利益冲突,咱们是奔着男二去的嘛。”系统有些心虚,连忙转换了话题,“话说宿主你这次的身份,想要攻略男二可有些难度呢。” 林惜却神色平静,浑不在意,“有难度才有挑战性嘛,什么才子佳人的戏码我早就演腻了,这次正好换换手段。” 没错,这次系统给她安排的身份虽然还是男二的表妹,但这个表妹却是已经是嫁过人了的,至于为什么一个已经出嫁了的表妹会出现在国公府,这还得从半年前说起。 原身的母亲谢静姝是安国公夫人谢令仪的庶妹,两人虽不是一母同胞,但谢静姝姨娘早亡,小小的谢静姝基本上可以说是由谢令仪带大的,两姊妹自然感情甚笃。 不同于谢令仪的精明强干,事事要强,谢静姝自小文静淑雅,不争不抢。性格迥然,两姐妹及笄后的婚配也截然相反。 谢令仪嫁了潜力无限的安定侯,但谢静姝却看上了老实木讷,待人谦和的四品文官之子林怀安。 林怀安虽不入仕途,但书画精绝,素有才名,与谢静姝也算门当户对,夫妻俩性格相似,婚后也算举案齐眉,不出一年就生下了女儿林惜。 林惜自小才思敏捷,幼时便传出过咏雪佳句,长相又尽得谢林二人所长,待得十五岁及笄之时,已生得花容月貌,艳丽非常。 夫妻俩见女儿这般容貌,深知若是嫁与寻常门第,夫家定然护不住她。于是为她辛苦筹谋,陪上了丰厚的嫁妆,与琅琊王氏王奚第七子王琢定下了亲事。 王琢虽不似他父亲王奚和兄长们那般富有才名,但在书法上也造诣不俗,且长相清俊,算得上是一表人才,与林惜正堪相配。二人婚后不久王琢被任命为会稽郡守,封右将军,遂带着林惜赴任。 然而本以为是天作之合的两人却在婚后越发不合,原来是那王琢虽风华正茂,但却早早迷恋上了鬼神之道,整日里不理庶务,只一心扑在烧香拜神之上。 去岁会稽有反贼作乱,烧杀抢掠,眼看着就要兵临城下,攻破城门了。官属请求王琢出兵,但他却不以为意,反而对下属说:“我已向上天祷告,上天看我虔诚,已经派了数万鬼兵镇守在各个关口要塞,定让那反贼有来无回。” 因为他的不作为,叛军长驱直入,眼看着就要破城而入,林惜身为郡守之妻,见丈夫所为,先是派人去寻求援兵,叛军兵临城下之际更是毅然披甲上阵,亲手斩杀了数个敌军,就在力竭之时,终于等来了援军,捉拿了叛贼,众人抬着浑身染血的林惜回到郡守府时,却发现王琢竟然还跪在神像面前,双目紧闭,嘴里念念有词。 消息传回建康,引得一片哗然,安国公夫人谢令仪更是气得摔了杯盏,怒声道:“天壤之中,乃有王郎!”,又因三年前林惜出嫁不久,其父母便在出游时出了意外,双双殒命,因此作为林惜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谢氏便做主派了一队人马去到会稽,逼着那王琢签下了和离书,接了林惜回来,将她安置在了国公府。 林惜穿越过来时正是原主才被接到国公府不久,在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之后,任是她作为一个来自几千年后,看过无数大女主文的现代人,也不由得对原主感到由衷敬佩。 文有咏絮才,武能枭贼首,谁说古代就没有闪闪发光的的女子呢? 第27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五) 藏枫院内,余氏将皋哥儿哄睡了,来到两个女儿房间,见她们俩还嬉笑打闹着不去睡觉,有些嗔怒,“小祖宗们,累了一天了,还不快去睡!” 贺兰雪素来比兰芷活泼些,见着余氏生气也不害怕,反而笑着将人拉到榻上坐下,“阿母莫恼,我们中午睡得久了些,现下还不困呢。” 余氏其实也睡不着,安国公拉着贺二爷去了书房,说是两兄弟久未见面,今夜要秉烛夜谈,抵足而卧,于是也就顺着小女儿坐了下来。 “大伯母出手倒是一如既往的阔绰,阿母你看,这项圈上的鸡血石足有核桃大小呢。”兰芷摆弄着今日谢氏送给她们姐妹俩的项圈,指着那项圈上镶嵌的宝石道。 余氏看向她手里的项圈,血红的宝石澄澈通透,毫无杂质,即使是在昏黄的烛火下也依旧闪耀着炫目的光彩,一看就是价值连城,即使她这个年纪的贵夫人,见过不少好东西,却也不得不承认这项圈确实是件不可多得的稀罕物。 “你们大伯母素来是个大方的,这鸡血石产量极少,难为她还寻来两块一般大小的。”余氏接过项圈,仔细看了看上面镂金的花纹,“这花纹也别致,寓意也好,可见是花了心思的,你们好好收起来,等大日子的时候再戴,也算不辜负她的好意了。” 两人点头称是,又赏玩了一会儿,才叫了丫鬟把项圈收了起来。 母女三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贺兰雪突然问道:“阿母,那林家表姐是什么来历啊?长得跟画中的仙子一样,我都差点看呆了。” 见她提到林惜,余氏叹了口气,将林惜的经历大致说了一番,又提到她如今无父无母,实在可怜,直听得两个女儿又是愤怒又是怜惜,一向温和的兰芷都忍不住怒声骂道:“天底下竟然还有这般愚昧无能的男子,叛军都杀到家门口了,竟还只知道求神拜佛!” 兰雪也愤愤不平,出声附和道:“就是!这样的男子就该扔出去让那叛军杀了,免得祸害一郡百姓。” “慎言!你小小年纪嘴里莫要喊打喊杀。”余氏拍了拍小女儿的手,示意她冷静。 “哼!”兰雪住了嘴,不再提那让人不齿的男人,而是转了话题,“林表姐真可当得上一句女中豪杰,竟然敢提刀杀人。” 兰芷点点头表示赞同,她们俩跟着父母在陕州待了三年,那边民风勇武,她们俩也多少沾染了一些豪气,听得林惜的作为,不仅不害怕,反而还对她大加赞扬,生了崇拜之情。 余氏也不由得感慨,“谁说不是呢,她父母都是性子温和之人,没想到养出的女儿却有一身傲骨。” “也是被逼到绝境了,不然哪个娇弱女子愿意提刀染血呢。”兰芷幽幽叹道。 “这也是实话,你看今日她面色苍白,想来定是大病了一场,毕竟那是杀人不眨眼的叛军啊,谁能不害怕呢。”余氏想到林惜今日身形瘦削,面色苍白的样子,心中对她多了几丝怜惜。 “那王琢配不上表姐,还好大伯母接了她回来,以表姐这样的容貌品行,定然能再寻良配。”兰雪气势汹汹,恨不得立马寻来一个家世才学,人品容貌皆上乘的贵公子,好叫那王琢追悔莫及。 现今风气并不反对女子二嫁,有很多人家甚至以娶寡居妇人为荣,因为他们觉得寡妇都是命格贵重的女子,夫婿去世是因为压不住这样的命格,还有那生过孩子的更受欢迎,这说明了她具有生育能力,娶进门来定然能为自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余氏敲了敲兰雪的头,“她的婚事自有你大伯母操心,你别跟着瞎掺和,倒是你们俩,如今已经十五了,该准备起来了。今日你们大伯母同我说,十日后晋阳长公主会办春日宴,这些日子你们俩安分点,好好学学城中规矩,别到时候丢了国公府的脸。” 话毕见夜已深沉,叫了丫鬟进来,母女洗漱过后一同睡去。 日子平静如水,转眼就到了三月初八春日宴,林惜一大早被雪芸从被窝里拖了出来,“小姐,快些起来,姨夫人昨日可是特意嘱咐了今日要早起。” 林惜几乎是被几个丫鬟架着到了梳妆台前,她微垂眼角,语气平淡,“那春日宴乃是给未婚的公子小姐相看的,我这样的人去算什么呢,还是去回了姨母,说我身子不爽利,便不去了吧。” “小姐也未有婚配,如今正是大好年华,怎么就去不得了。”雪芸见不得自家小姐这般颓丧,有些赌气地开口,“且就如姨夫人所言,小姐金玉一般的人物,难不成就因为遇见了个拎不清的废材,便因噎废食,心如槁木了不成。” 雪芸心中愤慨,嘴上为自家小姐抱不平,手上动作却没有丝毫含糊,一边替林惜绾着头发,一边一叠声地吩咐着,“雪娥,将那顶金丝掐花攒东珠的冠取来,今日姑娘穿红色,戴那个正相宜。” “雪柳!这胭脂颜色太淡了,不要粉翘,换牡丹红来。” “绿枝!衣裳熨好了吗?火斗碳火别加多了,那烟云罗料子娇贵,烫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 一众丫鬟被她支使得团团转,林惜也被她絮叨得头昏脑涨,雪芸是自小就服侍林惜的,比她大了七八岁,两人虽说是主仆,林惜却一直把她当成姐姐,她又素来爱唠叨。 若是林惜哪里做得不对,她能一直在林惜耳边絮叨,直念得林惜连连求饶,保证再也不犯,因此林惜见她此刻有些愠怒,也不敢再说丧气话,只得闭了眼睛,任几个丫鬟在自己脸上头上摆弄。 窗外鸟鸣渐响,林惜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忽听得雪芸带着得意的一声娇呼,“好了!”随即感到自己的肩头被人轻拍了一下。 “你们都来瞧瞧,看看这是哪里来的神妃仙子!” 第28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六) 公府侧门处,贺兰庭同牵着马的衡知在车架旁说着话。 不同于今时名士公子们宽衣博带,袒胸露腹的穿衣风格,贺兰庭今日穿了中衣,外罩一件暗纹织金月白长袍,衣襟和袖口处皆绣了银色竹纹,腰佩玉环,头戴玉冠,姿仪瑰伟,眉目舒朗,一派端方贵公子的姿态。 今日是春日宴,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合信长公主府上的海棠都会如约盛开,她就会做东举办春日宴,为适婚的公子小姐们提供相看的契机。 建康城内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受到邀请,安国公府这些年炙手可热,自然每年也会收到帖子,但前几年贺兰庭在外游学,二房的两个女儿又远在陕州,所以谢氏也就没有去凑这个热闹。 今岁还是和往年一样早早送了帖子来,合信长公主还专门在帖子中盛情相邀,说是早就听闻二房双生姊妹生得花容月貌,让谢氏定要带出来给建康城的夫人小姐们开开眼。谢氏想到兰芷兰雪正是青春年华,贺兰庭也早就该说亲了,因此也就痛快应了下来。 当然,她也没落下林惜,她看不上那王琢,只觉得糟蹋了自家这仙女儿一般的侄女,因此憋了一口气,打着定要再给林惜寻上一门比王琢好上千百倍的亲事,因此特意交待雪芸给林惜用心装扮,定要让她在春日宴上大放异彩。 等了片刻,余氏领了兰芷兰雪二人先出来,贺兰庭见了三人,先给余氏行了礼,又同二位堂妹各自见了礼。余氏见他今日穿着打扮俊秀非常,笑着打趣他,“庭哥儿今日怎得打扮得这般出众,我还以为你的衣橱里就只有玄色色胡服呢。” 兰雪兰芷闻言对视一眼,掩唇轻笑起来。原来自她们归来途中遇见了贺兰庭开始,他就一直只穿一套玄色胡服。起初余氏还以为他是游学路上银钱用完了,没钱置衣裳,才半个月来没换过外袍,张罗着要给他添几身衣裳。 结果后面才从衡知嘴里了解到,原来贺兰庭一开始也同那些游学贵公子一样,备了好几身颜色各异,衣袂飘飘的华服锦袍,结果后面发现,出门在外还是窄袖长裤的胡服最方便,又因玄色耐脏,于是置了好几件一模一样的玄色胡服轮换着穿,所以才导致余氏等人以为他十天半月不换衣服。 贺兰庭听得这话也不恼怒,嘴角噙了淡淡的笑,温声解释道:“出门在外自是怎么便宜怎么来,如今回到建康,若是还那般打扮,母亲怕是要追着我耳提面命了。” 余氏三人都笑个不停,又闲话了一会儿,兰雪身边的丫鬟珍珠眼尖,见得门口飘出一片裙角,忙喊了声大夫人出来了,说话的几人都止了话头,看向来人。 谢氏今日上着石青色锦绣芙蓉裳,下着姜黄凤纹织锦缎宫裙,配着头上花丝镶嵌碧玉花冠,整个人又贵气又明艳。 林惜落后她半步,银色抹胸搭配红色天香纱海棠交领大袖衣,下身着一条象牙白缠枝月华裙,红与白的极致对比,衬得她肌肤赛雪,身姿袅娜。头顶那盏顶金丝掐花冠上的东珠颗颗圆润,冠上镶嵌着红玉的细碎的流苏垂在她鬓边,更是显出她雪腮乌发,娇艳非常。 两人站在一起,眉眼间又有些相似,正如一对绝美姐妹花,看得门外众人都一时忘了言语,还是余氏最先回过了神,上前几步拉住了谢氏的手,语气里满是惊艳,“哟!这是哪里来的一对世外仙姝,竟然落在了我家。” 谢氏同她素来亲近,回拉住了她的手,也笑着开口,“正是我家的呢,怎得见了仙人还不跪拜。” 一众主子仆人见她俩插科打诨,都不由得笑出了声,兰芷兰雪也走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了林惜的手,“表姐今日真如那神妃仙子一般,我俩同表姐站在一起,正如那蒹葭倚玉树,只觉自惭形秽了。” 林惜知晓她两个心性纯良,这话是真心赞美,便也回握住了她俩的手,认真回道:“建康城里谁不知道贺家双姝,妹妹们仙姿玉貌,又正青春年少,哪里是我能比的呢。” 看见她脸上真诚的笑意,兰芷兰雪不由得对她又添了几分亲近,拉着她上了一辆马车。 贺兰庭看着三人上了车,也回过了神,但眼底的惊艳之色却还未褪去。他不由得想起这几天里他去给谢氏请安,也见过几次林惜,但每次都是匆匆一瞥,只觉得她身姿婉约,容貌明艳,明明是个难得的美人,却总觉得周身气质有些矛盾。 直到今日见她一袭红衣,他才明白那股子矛盾感从何而来了,像她这般明媚的女子,就应该如那盛放的芍药,灼灼其华,而不是做那空谷里的幽兰,冷冷清清,顾影自怜。 这些天他也听母亲说了林惜的经历,对她身为女子却敢持刀上阵,斩杀叛军的行为由衷感到钦佩,因此见她今日这般盛装打扮,想来应是已经从过往的阴霾中走了出来。 谢氏同余氏上了另一辆马车,贺兰庭也翻身上了马,不远不近地跟在马车旁边。车内兰芷兰雪拉着林惜聊着建康时兴的衣裳首饰,又猜测今日会来哪些公子小姐,林惜只静静听着,偶尔附和一两句,贺兰庭听着三人叽叽喳喳,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准备打马往前头,却听得兰雪的声音带着几分羞涩从车内传来,“表姐,你欢喜怎样的男子啊?” 贺兰庭不由地微微勒了马绳,马儿感受到主人的的力度,颇通人性地放轻了脚步,紧跟在了车架旁边。 等了片刻,只听到林惜清冷的声音自车内传来,“我也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孟子有言‘知好色则慕少艾’,虽然如今婚嫁讲究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总得找个合自己心意的才是,像我就不喜欢如今建康城里有些公子哥,一天天涂脂抹粉的,竟比姑娘家还要娇嫩些。”兰雪性子活泼,说出的话也是理直气壮。 “一个小姑娘说这话也不害臊,娘知道了又要骂你了。”兰芷则与她性格相反,是个最温和的。 兰雪撇撇嘴,“哼,夫人们都是这样,明明心里想的是一个样,嘴上说着的却又是另一番话,阿娘自己当初看上了爹爹还不是死活闹着要嫁,如今却不让我们说。” “越说越没规矩!”兰芷拍了下她手,不让她再胡言乱语。 “罢了罢了,我不说就是了。”兰雪吐了吐舌头,止住了话头。 车外贺兰庭听了半晌最后也没听到想要的答案,抿了抿唇,催马往前行去,约摸两刻钟,一行人终于到了合信长公主府。 待得众人都下了马车,谢氏先是嘱咐了衡知道:“今日人多,衡知你跟好庭哥儿,若有事就派人来后院寻我。” 又转身对着几位姑娘的贴身丫鬟吩咐,“你们也要看好姑娘们,男宾们都在前院,仔细着些,别往那边去,若是姑娘们叫人冲撞了,回去莫怪我心狠,定是要发落了你们的。” 几个丫鬟闻言神色惶恐,连忙称是,一行人这才理了理衣装,随着迎客的丫鬟婆子们往公主府后院走去。 第29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七) 合信长公主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姐姐,当年众皇子夺权,最后五皇子虽成功捡漏,但因得位不正,传国玉玺也不知所踪,因此朝野上下还是有不少反对的声音。 眼看着建康又要乱起来,合信长公主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手捧传国玉玺,在大朝会上慷慨陈词,力排众议,稳固了五皇子的帝位。 因此在五皇子登基后,对这个姑母尤为尊敬,不仅赐了她自由出入宫禁的特权,还专门着人为她修建了如今的公主府。 公主府占地极大,就是那腿脚灵活的小厮,从大门走到赏景处也要大半个时辰,更何况素日里鞋不沾泥的夫人小姐们,因此长公主专门安排了数十乘软轿接送今日前来的女眷们。 林惜上了轿子,回想着原剧情里女主岑玞在春日宴的前一日重生归来,为了给庶妹和渣男一点教训,故意在赏花时放了两条毒蛇。 结果非但没有吓到庶妹和渣男,还害得一个无辜的小姐跌进了水池,好巧不巧的,这个小姐正是兰芷,虽然岑玞及时跳进池子里将兰芷救了上来,但春日里池水寒凉,还是害得兰芷生了一场大病。 而她也因为愧疚经常去国公府探望兰芷,被不明真相的贺家人当成了兰芷的救命恩人,将她奉为座上宾,她也由此和贺兰庭产生了交集,引得贺兰庭对她渐生好感。 想到这里,林惜不由得无语扶额,这个世界的女主可真是又蠢又坏,上一世被男人蒙蔽了双眼,识人不清害死全家就算了,这一世报复手段还那么拙劣。 在人来人往的赏花宴上放毒蛇,稍有不慎便会殃及他人,最可恨的是波及无辜之人就算了,还要以救命恩人自居,从安国公府得到了不少好处。 “这样的人为什么能重生?”接收完所有剧情,林惜不禁发出了灵魂拷问。 “抱歉,系统暂时还不能解答您的问题哟。” 林惜:你个人机。 晃晃悠悠不知走了多久,林惜终于听见一声“到了。”雪芸在外面替她掀起帘子,早有宫人打扮的女子候在一旁,见得她们下了轿,高声唱词道:“安国公夫人,陕州郡守夫人到!”贺二爷任满回建康,吏部新的的任书还未下来,因此那宫人还是按了他之前的官职称呼余氏。 堂内已到了不少夫人小姐,此时正品茗闲聊,听得这一声,都站起了身,待得谢氏一行人进了屋子,纷纷向她行礼。谢氏忙笑着让众人不要多礼,然后又被让着坐到了离主位最近的左下首。 待得谢氏同余氏坐定了,离她最近的一个身穿绛紫色衣裙的圆脸妇人笑着开了口,“往日里总听说公府的姑娘们生得花容月貌,偏你小气,今天终于舍得带出来,还不快快让我们一睹芳容。”这是忠谨伯府的伯夫人万氏,性子爽朗,与谢氏又素来交好,因此开口调侃道。 “你这泼皮,素日里见着谁家有姑娘就眼馋得不得了,拉着人家姑娘的手说个不停。谁敢带出来给你瞧。”谢氏也笑着怼她,作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这万氏嫁入忠谨伯府多年,一连生了四个,还个个都是男孩,本是人人称羡的好福气,可偏偏偏忠谨伯府以军功发家,家风骁勇,四个男孩天天在家舞刀弄枪,上蹿下跳,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直烦得万氏一个头两个大,因此每每见了别人家文静乖巧的女孩总是要羡慕半天。 屋子里众人听得这话都笑了出来,其实他们都知道谢氏唯一的儿子这几年游学在外,二房又在任上,谢氏自然没机会带着孩子出来。 但如今二房回来了,还带回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在场的夫人自然都想见一见。玩笑过后,谢氏倒也没再矫情,叫了林惜同兰芷兰雪出来,给各位夫人见礼。 今日她们三人都穿了一样的红色,只衣服料子和花纹首饰略有不同,众人只见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一排站着,直叫人挪不开眼睛,特别是那位身量稍高,头戴东珠冠的姑娘,真真是冰肌玉骨,雪肤花貌。 “当真是好颜色,怕是天上的神仙玄女也不过如此了吧。”有人出声夸赞道。 “果真是人比花娇,也不知道要便宜哪家的小子了。” 兰芷兰雪虽性子活泼,但此刻面对着夫人们的赞美和打趣却都有些害羞,微微低下了头。只有林惜神色自若,因为她感受到与看向兰芷和兰雪的单纯欣赏的目光不同,这些夫人们看向她的目光里虽也有惊艳,但却复杂得多。 林惜与王琢和离的消息在建康城并不是秘密,毕竟像王琢那样愚昧无能到需要妻子上阵杀敌的男人并不多见,因此众人自然对林惜这样的奇女子充满了好奇。 但有些今日带了女儿过来的夫人一见林惜这般容貌,心下又有些为自己女儿感到担心,毕竟有明月在前,谁的眼里还容得下萤火呢。 但不管心里怎么想,夫人们面上却都是笑着的,三人行了礼过后谢氏摆了摆手,“你们出去逛逛园子吧,合信长公主府上的垂丝海棠可是一绝。” 三人便应声出了正堂,由候在堂外的一名青衣婢女带着往海棠园去。那青衣婢女生得一双笑眼,热情地同三人介绍一路上的景致。 纵然林惜在以往的许多个古代世界都看过不同风格的园林景观,但也不得不赞一句这公主府确实修建得别具匠心。 不过半刻钟的路程,目光所及之处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亭台水榭,无一不美,如今正是春日好时节,一路上应季的各色鲜花也开得正妖娆,身着青色服饰的婢女或捧着果盘,或折了花枝,往来穿梭其间,好不热闹。 第30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八) 很快到了海棠园门口,那婢女行了个礼便退下了,三人相携着入了园,入目的便是满园正开得妖娆的垂丝海棠,一簇簇白相间的花朵在枝头,如云似霞,美不胜收。 花树下,身着各色春衫的贵女小姐们三五成群,或赏花吟诗,或品茶闲聊,温柔的春光轻抚她们的脸庞,端得是人比花娇,直将满园春色都压下去几分。 三人先是赏了一会儿花,兰雪兰芷自小生长在建康,都有各自相熟的小姐,几年不见,自是要上去交际一番,林惜向来不喜这些,又知晓自己身份尴尬,便让她们俩不用管自己,瞥见不远处有一个凉亭,便说自己去那里休息一下。兰芷兰雪虽不愿让她落单,但看林惜态度坚决,只得同意了。 林惜便带着雪芸迈步向亭子走去,待得近了,才发现原来亭子里已经有人了,只不过那小姐穿着一身粉衣,在花丛掩映下并不起眼,是以林惜刚刚并没有发现她。 林惜见她姿态慵懒斜倚在栏杆上,手中捧着一本书正看得入神,身边也没有丫鬟服侍,便也没上前打扰,走到亭子另一边坐了下来。 林惜坐下后,百无聊赖,便把玩起了衣带上悬挂的鎏金镂空花鸟熏香球,这是林惜嫁妆里的东西,同王琢和离之时,她带过去的八十抬嫁妆除了已经损坏的和带不走的大件家具,剩余的都被谢氏派去的人照着嫁妆单子一一核对了,悉数带了回来。 八十抬嫁妆在富贵如云的建康城并不算出众,甚至还略显寒酸,但却都是林惜父母陪上大半身家为她添置的,大到那架雕花镂空,耗时三年才制成的架子床,小到如这香薰球一般的衣裳配饰,样样精巧,足见这对父母的拳拳爱女之心。 可惜去岁林家父母出游路上出了意外,唯一的女儿也在半年后差点死在叛乱中,若不是林惜穿了过来,怕是也只能落得和原剧情里一样抑郁而终的下场。 “你是哪家姑娘?我怎从未见过你。”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惜抬头,见是刚刚坐在对面那个粉衫少女,此时放下了书,正眯着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 “我姓林,安国公夫人是我姨母。”林惜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轻声回道。 “林?”粉衫少女低头思索了一下,突然惊呼出声,“你就是那个持刀上阵,吓退叛军的林娘子!” 林惜不懂她为何这般激动,但还是点了点头,“嗯。” 见她点头,那姑娘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放下手里的书,几步走到了林惜身边,快速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脸上露出惊艳之色,“听闻那林娘子临危不惧,手持大刀连枭数首,我一直以为她应当是如同书中木兰那般英武的女子,没想到今日一见,姐姐竟是这般天仙似的人物。” 林惜闻言摇了摇头,见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妹妹谬赞了,不过事急从权,临危上阵罢了。” 女子见她态度谦虚,又添了几分亲近之意,自来熟地坐到了林惜身边,开始自报家门,“林姐姐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勇,让我好生敬佩,我乃城南卫家女儿,姐姐唤我冠男便好。” 林惜知道她是谁了,城南卫家,祖籍河东,乃是同王谢齐名的世家大族,与安国公府这等新贵不同,卫家以诗礼传家,子弟素有文名,如今的当家人太傅卫琰更是历经三朝,桃李满天下的大儒。 而这个卫冠男正是卫太傅的嫡亲孙女,她自幼得卫太傅亲手教养,诗书礼乐无一不通,在原剧情中同原主在春日宴上相识,引为知己。 原主郁郁而终后作《海棠花诔》,其中“其为质则金玉不足喻其贵,其为性则冰雪不足喻其洁,其为神则星日不足喻其精,其为貌则花月不足喻其色”一句极尽赞美之词,传为当世悼亡之绝句。 而她本人的命运也同她的名字一样,婚后三年夫婿离世后,她便一直寡居,潜心着书,直到四十二岁离世,着书十二卷,传世辞赋更是不知凡几,其书法作品《怀远帖》更是压下一众男子,被后世学学子奉为楷体入门之圭臬。 想到这里,林惜的笑容不由得更加真诚了些,她拉过了卫冠男的手,语气亲昵,“原来是卫家妹妹,素闻妹妹冰雪聪明,今日一见,果然是腹有诗书的佳人呢。” 见林惜这样夸赞自己,卫冠男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双颊微红,羞涩地垂下了头,“我哪里有姐姐说的这般好,不过是只知道读书的呆子罢了。” 她生性内向,不爱与人交际,每逢这样的宴会都恨不得钻到角落里。那些闺秀们一开始碍于她的家世,无论是品茶插花,还是吟诗弄月都会喊她一声,但都被卫冠男委婉拒绝了。 久而久之,也没人再叫她了,还在暗地里给她取了个“小书呆”的绰号,不过这也正中她下怀,是以每次她都是一个人默默地在角落看书。 今天破天荒地主动和林惜搭话也是因为她带的书正好看完了,眼睛酸涩之余抬起头见林惜一身红衣实在耀眼,又模模糊糊地看不清她的面容,所以才主动开了口。 林惜知她为人,有意亲近,因此摆出了一副温柔大姐姐的姿态,先是轻声细语地与她说话,拉近二人的距离。 紧接着又绘声绘色地同她讲述了琅琊一战的凶险,直把从没出过建康的卫冠男听得一愣一愣的,对林惜钦佩之余又更添了几分心疼。 “天下竟有这般无知无能的男子,没得辱没了王公的名声。”卫冠男愤愤不平,恨不得即刻就写了檄文,将那王琢骂上七七四十九个周天。 林惜也深以为然,如今氏族被皇帝打压,世家子弟们多有郁郁不得志者,或醉生梦死,或寄望于虚无缥缈的玄学之中,多有放浪形骸之举,但如王琢这般视一郡百姓如无物的“奇才”却还是绝无仅有的。 “为这样的人生气倒是不值得,没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林惜拍了拍卫冠男的手,安抚了她一会儿,两人又继续亲亲热热地说话。 林惜同她从星星月亮聊到诗词歌赋,正欲再聊聊风花雪月,不远处一阵喧闹却打断了二人。 第31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九) “湄儿自知身份低贱,不配佩戴这样好的首饰,可这枚玉佩乃是亡母遗物,实在不敢擅自做主给了姐姐。” 林惜同卫冠男循声望去,见不远处一棵茂盛的花树下,一蓝一金两位小姐似乎起了争执,已有不少听到声音的小姐闺秀围了上去。二人对视一眼,也起身往声音来源处走去。 “别作出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我不过是看你这玉佩有些眼熟,想要让你解下来给我看看,你不愿意就算了,别搞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一般。” 待走得近了,林惜才发现争执的二人正是女主岑玞和她庶妹岑湄,岑玞一身金色大袖衫,五官明艳,正一脸不屑地看向站在她对面的岑湄。 而岑湄一身水蓝色广袖留仙裙,容貌虽只是清秀,但身姿纤柔,一双似泣非泣含情目含着盈盈泪光,叫人不由得生出怜惜之情。 此时她红着眼睛,身子微微颤抖,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柔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过去一般,同站在她对面咄咄逼人的岑玞一对比,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若只是看一看,我拿在手里姐姐看过便是了,为何偏偏要我解下来。”岑湄还是一副盈盈欲泣的表情,可握紧玉佩的手指却已经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 “你挂在腰间,那绦子又这么短,就算拿在手里,难不成我要跪下来看吗?” 岑玞仍旧步步紧逼,那嚣张的态度引得围观的众人都看不下去了,一位身着藕合色长裙,凤目狭长的贵女忍不住出声道:“岑玞,你未免过于霸道了。” 岑玞闻言看向那打抱不平的贵女,待看清楚她的面容后,有一瞬间怔愣,但旋即又恢复了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楚玥,这是我岑家的家务事,你莫要掺和进来。” 岑湄见有人为她出头,连忙感激地看向楚玥,但很快又做出为难的样子,委屈巴巴地开口,“楚姐姐,莫要为了我同大姐争吵,素日在家我已经习惯了。” 听得她这话,楚玥更是上前一步将她护在了身后,柔声安慰道:“莫怕。”又抬头与岑玞对峙,“若是事发在你岑府,那自然是你家家事,可如今是在长公主府上,各家闺秀皆在,难不成你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欺凌幼妹吗?” “呵!好大一个罪名!我不过是瞧她那玉佩同我丢失的那块十分相似,想要让她给我瞧瞧罢了,若不是我那块,我自然还她。” 岑玞见楚玥如此不客气,也生了几分怒气,针锋相对道,“本就是顺手的事,若她不愿,我也就算了,一块玉佩而已,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可她如今遮遮掩掩,又拉了你做挡箭牌,我倒是非要瞧一瞧了,我岑家素来家风清正,若是有那手脚不干净的,我定是不容!” 说完就示意自己的丫鬟去拉扯岑湄,楚玥自是不让,岑湄的丫鬟也连忙护住自家主子。 眼看着几人间气氛越来越紧张,林惜身边的卫冠男想要出声劝解,但才挪了半步,就被林惜拉住了手,她回头,一脸不解地看向林惜。林惜没有多说,只是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静观其变。卫冠男虽不解,但她刚刚才同林惜相谈甚欢,自认知晓林惜为人,于是压下了心里的疑惑,退回了林惜身边。 眼看着几人就要拉扯起来,一名容貌端美,气质卓然的紫衣贵女站了出来,“三位皆是名门贵女,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且如今是在长公主府上,三位这般行径,若是传到长公主她老人家耳中,定然要被严厉申饬,且陛下素来敬重长公主,若是知晓你们在公主府上闹事,怕是要累及父兄家族。” 她这一番话入情入理,析陈利弊,直听得众人连连点头,刚刚剑拔弩张的三人也不由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过看向对方的眼神里依旧充满了警惕。 那紫衣贵女见得三人冷静下来才复又开口道:“淑玟刚刚在旁边听得清楚,知晓你三人纷争因一块玉佩而起,想来症结在此,若是三位信得过我,那我斗胆做一回保人。请岑二姑娘解下玉佩,由我家婢女亲呈岑大姑娘查看,若那玉佩并非岑大姑娘所有,还请岑大姑娘完璧归赵,并向令妹赔个不是,若那玉佩确乃岑大姑娘遗失之物……”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才又接着开口,“那便确是二位家事,不过要如何处置,也请你二人待得今日宴罢过后再自行商议,如此可行?” “楼家姐姐我自然是信得过的,我没有异议。”岑玞率先开口,没有一丝犹豫。楼淑玟又看向岑湄楚玥二人,二人对视一眼,岑湄咬着唇轻轻点了头,楚玥自然也没再多说什么。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岑湄解下了腰间的玉佩递给楼淑玟的婢女,婢女躬身用双手接了,又小心翼翼地捧到了岑玞面前。岑玞接过玉佩,拿在手里细细抚摸,又将玉佩举过头顶,对着光亮处照着看了半晌,突然粲然一笑,看向了对面的岑湄。 一众贵女都被一头雾水,不懂她为何突然发笑,却见岑玞将那玉佩握在手中,迈步向着对面的岑湄走了过去。 楚玥怕她对岑湄不利,想要挡住她的去路,岑玞却直接绕过了她,走到了岑湄身前,直接蹲了下去。岑湄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岑玞伸出手指勾住了腰带,岑湄一时不敢动弹,只能浑身僵硬地看着岑玞手指翻飞,将那玉佩重新系在了她的腰间。 做完这一切,岑玞重新站了起来,不待岑湄言语,躬身对她行了一礼,她动作谦卑,但嘴里吐出的话却将岑湄气得两眼通红,只见岑玞开口道:“原是我看错了,这样的货色本就该同妹妹相配,亏我还看走眼了,实在抱歉。”说完也不看众人反应,挥挥手直接带着丫鬟扬长而去。 她这一套动作实在过于顺滑,直到楚玥反应过来上前安慰岑湄,众人才回过神来,她们都以为咄咄逼人的岑玞就算知道那玉佩不是她的,也要无理勥三分呢,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干脆利落地认了错。 不过说是认错也不尽然,毕竟她那话里的嘲讽意味过于明显,贵女们都是在内宅长大的,谁会听不出来她的阴阳怪气呢。不过事情总算解决了,她们安慰了几句眼泪汪汪的岑湄,便又三三两两地散开,各自赏景去了。 林惜也拉了卫冠男的手,正要回到凉亭里去,但园子门口这时却传来了女官的声音,“宴席已经摆好,还请众位小姐们随我一同前往。” 第32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十) 一众贵女闻言,便结伴随着女官出了园子,林惜环顾四周,没有见着兰芷兰雪的身影,想来二人应是已经出了园子,便也没再寻找,同卫冠男一起随着人裙往外走去。 “林姐姐,你刚刚为何拉住我?”二人默默走了一会儿,卫冠男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林惜知道她肯定会有此一问,便拉着她放慢了脚步慢慢走到了队伍最后面,见着周围没人了,这才低声问她,“刚刚闹那场,你怎么看?” 卫冠男不假思索地开口道:“自然是那岑玞咄咄逼人,欺辱庶妹,那岑二姑娘柔弱可怜,所以我刚刚才想着出言维护一二。” 林惜心道果然如此,这卫家姑娘虽也出生大族,但家风素来清正,卫家男人少有纳妾的,卫冠男的父亲更是出了名的大情种,除了卫母之外,怕是连屋子里的耗子都是公的。 卫冠男自幼少见内宅里的腌臜事,因此养成了个只知读书写字,不通人事的单纯性子,不过林惜也喜欢和这样没有心眼的人做朋友,因此耐心地同她解释道:“你性子单纯,这本是好事,但若是与人相处,看人识人却不能只浮于表面。” “人都会天然地对于弱者抱有同情心,所以你看那岑玞咄咄逼人,自然会觉得岑湄好不可怜,热肠涌动之下,定会为其打抱不平。但在我看来,那岑玞盛气凌人固然可恶,但那岑湄也并不无辜。” “嗯?”卫冠男还是不解。 “今日之事,表面看来是岑玞无理取闹,想要抢取庶妹东西,可往深了看,就如那岑湄所说,她已经习惯了岑玞这般行事,可如果她真是那般柔弱之人,那定然会因为惧怕嫡姐刁难而隐忍不发。” “可这般柔弱之人,在贵女云集的公主府上不仅大声惊呼引来众人,而且三言两语间引得便博得众人同情,更有同那楚玥一般心思单纯的,直接为她挺身而出,成为她的盾牌,而她只需要躲在这盾牌后面哭一哭,再扮一扮委屈,自有人为她冲锋陷阵。” “所以在你想要出言相助之时,我拉住了你。岑玞跋扈,那岑湄为求自保耍些心机手段自然无可厚非,我甚至很佩服这样的人,但她的自保,不应该是以牺牲他人利益为前提,任何时候,一个人的善意都不应该成为被人利用的工具。” 卫冠男感觉自己的魂魄好似都震颤了一下,虽然林惜说的有些词句她不太听得懂,但林惜想要教给她的经验她却完全领会了,以往她读孔孟,读经史,那些书都教她,要辨是非,分黑白,但林惜却告诉她,是非黑白都没有那么绝对。 岑玞跋扈,本来是不对的,但却是岑湄挑唆的结果,岑湄柔弱,本来是可怜的,但却也不应该把如楚玥、卫冠男这般心思单纯之人当做自己的棋子。 两人都有不对之处,但又各有苦衷,外人只看到二人表面争执,以为自己是看客,又站在了有理的一方,殊不知自己可能不知何时就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入局了还浑然不知。 “可如同今日的场景在今后也会发生无数次,我该如何分辨呢?”卫冠男抬起头,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解,可见林惜的一番话确实对她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人人都觉得圣贤言之有理,但他们却忽略了,圣人之言之所以让人信服,是因为那都是经验之谈。” “就如同你学诗‘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虽也喜爱那粉嫩莲花和碧青莲叶,但终得有一天你心情烦闷,真的撑了小舟,驶入那莲叶层层掩映的莲塘,闻了沁人心脾的莲香,听了越女动听的渔歌,才能真正体会那份‘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的悸动。” “姐姐的意思是说?”卫冠男樱唇微动,视线同林惜的目光撞在一起。 “多看,多听,多用心,见得多了,自然能够辨别。”林惜笑了,一双眼里漾着笑意,说完也不再看卫冠男,迈步向前走去。 “我懂了,林姐姐,等等我。”卫冠男也粲然一笑,小跑着追了上去。 宴会设在离海棠园不远处的畅椿阁。畅椿阁建在湖心,三面环水,四周遍植杨柳,只有一道廊桥同岸上连接。 林惜同卫冠男走上廊桥,只见廊桥宽阔,两边悬挂的素色幔帐上绣着各色的花草纹样,每一处花草边还各题着一句对应的诗,如桃花是“迟迟和景婉,夭夭园桃灼”,兰草是“开花不竞节,含秀委微霜”,桂花又是“桂花那不落,团扇与谁妆”,一眼望去,在和煦的春光下,显得格外雅致,引得不少夫人小姐都驻足赏看。 二人边走边看,行了片刻才终于到了摆宴的地方,林惜见到门口不远处兰芷兰雪朝她招了招手,便拉着卫冠男一道走上前去。 “表姐,你终于到了,刚刚孙家姐姐不小心污了裙子,我俩陪着她去换了,回海棠园没看见你,以为你早过来了,结果过来却没看见你人影,母亲同大伯母已经进去了,我俩怕你找不到人,就在外面迎迎你。”兰芷开口解释道,怕林惜以为她二人不等她。 “刚刚院子里起了争执,后面大家散了,我走在最后面,对了,这是卫家小姐,名唤冠男。”林惜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同二人介绍卫冠男。 “卫姐姐好,早就听说卫家有冠男,满腹经纶,一手小楷精酿绝伦,好多男子都比不上呢,今日可算得见了。”两人连忙同她打招呼。 “妹妹谬赞了。”卫冠男不善交际,只干巴巴地谦虚了句就不再说话了,好在兰芷兰雪都不是小气的人,也知道这位卫家姑娘素来是有些书呆气的,没有在意她的态度,还是笑着开口,“宴席马上要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林惜回头同卫冠男说道:“一起进去吧,你家大人若是还没到,你就先同我们坐一起。” 进了阁内,卫冠男瞧见了自己母亲,便同三人道了别,林惜三人也找到了谢氏和余氏,她们坐在长桌离主位最近的左手边,正同一个两鬓斑白,打扮得贵气十足的老太太说着话,想来那就是今日这春日宴的主人,合信长公主了。 第33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十一) 谢氏似是说了什么好笑的事,逗得合信长公主几乎笑了个仰倒,直拿手拍着谢氏的肩膀,同她十分亲昵的样子。 林惜同兰芷兰雪到了谢氏身边,谢氏忙叫三人给合信长公主行礼,又向合信长公主介绍三人,“这便是我家二房的两个姑娘,当年她们满月宴您还抱过她们呢。” 长公主便叫了兰芷兰雪到跟前来,拉着二人的手细细打量了一番,笑得十分和蔼,“当年我一手一个抱在怀里,跟两个玉雪团子似的,如今瞧瞧这一对儿姐妹花,嫩得都能掐出水来,长成大姑娘了。” 兰芷兰雪只低头作害羞状,合信长公主又夸了两人几句,褪了手上的一对翡翠镯子赏了两人,两人推辞不过,便也千恩万谢地收下了。 两人退下后,合信长公主又指着林惜问谢氏,“这便是你那侄女吧,看着是个乖巧的。” 谢氏嘴里应着合信长公主,同时在林惜背后轻轻推了一把,“正是我那妹妹留下的唯一骨血,只可怜她年纪轻轻就没了父母,又差点在那叛军围城之际丢了命,如今只我一个亲人了,少不得多疼她些。”说着还拿帕子按了按眼角。 合信长公主也颇为动容,见林惜微垂着头,一副恭敬乖巧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开口,“多少岁啦?如今在建康可还住得习惯?” 林惜微微抬头,眼眶微红,一双水润的眸子里满是孺慕之情,“回长公主的话,今年五月就满十八了,建康的水土养人,姨母也待我很好,吃穿用度都同两位妹妹是一样的。” “倒是个懂得感恩的好孩子。”合信长公主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她素日在家里就一直同我说仰慕长公主您的风采,知道今日您开了宴席,定要我带她来给您请安呢。”谢氏有意为林惜在长公主面前刷刷好感,于是也开口凑趣道。 “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哪里还有什么风采哟,如今都是她们年轻人的天下了。”长公主只当谢氏是恭维她,笑着叹了一句,本欲再说点什么打发了林惜。 谁知刚刚还一直低眉顺眼的林惜听得她这话,却猛地跪了下去,先是俯身行了大礼,紧接着抬起了头,目光炯炯,直视合信长公主,“昔年六王之乱,陛下仰承天命,荣登大宝,但六王余孽仍蠢蠢欲动,妄图颠覆朝政。 “千钧一发之际,是长公主您以女子之身手持国玺,怒斥乱臣贼子,于风雨飘摇之际挽国家于狂澜。朝政安定后更是亲力亲为,办女学,建善堂,为大凌百姓谋福祉。” “臣女虽生长于琅琊,未曾得见公主尊颜,但自幼听家母口述合信长公主之壮举,巷尾孩童所颂‘江山如锦绣,丽姝胜英雄,国有长公主,羞煞众须眉’之句更是倒背如流。” “因此自幼便对长公主心生仰慕,初到建康,姨母见我日日消沉,更是时时以长公主之事迹劝慰鞭策于我,年华易老,但长公主之风采,如月之辉,福泽天下,实乃我等闺阁女儿万不能及!” 林惜抬头的那一刹那,合信长公主还想着这林家姑娘虽然有几分好颜色,但规矩却差了些本来想让嬷嬷打发了她的,没曾想林惜竟一口气不歇地说了这么大一段。且话中对自己直白而热烈的仰慕之情,让饶是听惯了阿谀奉承的合信长公主也不由得为之动容。 被她那双澄澈得无一丝杂质的眼睛直直地望着,长公主不由得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身后嬷嬷见长公主半晌没有言语,以为她是被林惜直视天颜的动作冒犯到了,刚想开口训斥,却见长公主伸出微颤的双手,亲自将林惜扶了起来。 “好孩子,快起来,难为你小小年纪,竟有这份心气。”见林惜起身,合信长公主又看向谢氏,“你同她父母都将她教得很好。” “自嘉月走后,我也好久没同年轻女孩子说过话了,今日你就在我身边,陪陪我这个老人家吧。”合信长公主怜爱地摸了摸林惜的头,又让嬷嬷将林惜的座位挪到自己身边。 谢氏见林惜一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赶紧招呼她谢恩,“这傻孩子,可是乐得傻了,还不快谢谢长公主。” 嘉月乃是合信长公主唯一的女儿端淑翁主的闺名,端淑翁主生得冰雪可爱,深得合信长公主喜爱,可惜天妒红颜,十四岁时生了一场重病去了,可怜合信长公主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得大病了一场,从此以后便成了她心里的一道隐痛,如今竟然主动提起,足见得她对林惜的喜爱。 片刻夫人小姐们都到齐了,宴会正式开始。这春日宴宴如其名,除开富贵人家待客常见的菜色外,更多的则是些应季小菜,刚冒尖的青笋,头一茬的荠菜,枝头新采的香椿,清清爽爽,让不少才出了正月,吃腻了大鱼大肉的夫人小姐们都忍不住举着。 林惜最爱席上的一道鳜鱼豆腐汤,唐朝张志和曾有诗云“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桃花开时正是鳜鱼最肥美的季节,料理这倒汤的庖厨显然厨艺精湛,奶白色的鱼汤甫一入口,便鲜得林惜恨不能连着自己的舌头一起吞下去。 她喝了半碗便放下了勺子,对着长公主身后的嬷嬷道:“嬷嬷,这道鱼汤鲜嫩滑口,今日虽晴好,但到底春寒料峭,不若给长公主添上一碗先暖暖肚腹?” 那嬷嬷听了林惜这话,原本严肃的神色柔和了几分,对着林惜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慈和的笑容道:“小姐细心,不过长公主早间用了滋补汤药,太医嘱咐了要忌用鱼虾等发物。” 林惜闻言微微一惊,正欲告罪,一旁听完她二人对话的长公主笑着开了口,“怪不得我一见这孩子就喜欢呢,真真是个七窍玲珑心的,静贞,莫要辜负了这孩子一番好意,将那鱼汤给我盛上半碗,我也呷呷味。” 又见林惜神色惶恐,出声安慰她,“好孩子,你莫怕,静贞这些个老泼皮素日里都把太医的话当圣旨,不许我吃这,不许我吃那,今日难得好宴,还要拘着我,这鱼汤我也看着馋得很,少饮一些也没有什么妨碍的。” 那嬷嬷听了,只得无奈一笑,上前将那鱼汤盛了小半碗到长公主面前,嘴里还埋怨着长公主,“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公主可是越活越回去了,如今哪里像一国公主,倒像个喝了药要糖吃的三岁小孩了。” 长公主听了这话也不恼怒,只笑着对席上的众人道:“听听,静嬷嬷好厉害的一张嘴,如今倒训起我来了,我倒是不敢管她了,你们快将她拉下去撕了她的嘴。” 席上众人谁不知道这静嬷嬷是自长公主闺中之时就伺候她的老人了,自然知道两人是在说笑,都纷纷陪着笑,林惜也适时开口,“都是臣女没见识,见了这鱼汤鲜美,便想着借花献佛,哪成想竟累得长公主与嬷嬷生了龃龉,若真要撕便撕了我的嘴吧。” 长公主手里的鱼汤只喝了一口便放下了,对着林惜笑得慈爱,“这汤确实不错,你一番好心,我疼你都来不及呢,哪里舍得罚你。”又看向众人道,“别都盯着我这个老婆子了,快些用膳吧,今日的席面甚是不错,你们都多用些。” 第34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十二) 午宴用罢,夫人贵女们喝茶歇息片刻,便在女官们的带领下去往新的场地。 春日宴本为了建康适婚男女互相相看而设的,上午男女宾客各自为政,自然没有接触的机会,因此下午的安排才是这场春日宴的重头戏。 林惜从原主的记忆里了解到,这个时代的文娱活动相当丰富多彩,文雅一点的如弹棋、藏钩、射覆等,勇武一些的也有击剑、蹴鞠、田猎等,不过今日来的都是些公子贵女,又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自然不能动得一身汗湿了头发衣裳,又考虑到要人人参与,因此长公主先是安排了藏钩游戏。 藏钩起源于先朝,说是武帝出游巡幸途中,偶遇一女子,女子容貌倾城,但天生双手握拳,无人能开,武帝便命她上前,结果刚触及其双手,那女子双手便舒展开了,手中还握着一个玉钩,后面她被武帝带回了宫,封了夫人,故事传入民间,女子们纷纷效仿她紧握双拳,这种行为也渐渐演变成了一种宴饮时的游戏。 游戏的玩法也简单,就是将参与者分为两组,如果人数为双数,那么正好所分两组相互对峙,如果人数为单数,那么其中一个人为“鵨鸱”,他可以选择依附任何一方。 游戏开始时,藏的那组将一枚小玉钩或者其他小东西握在手中,另一方则派人前来猜东西握在哪个人的哪只手里,若猜中了,藏的人罚酒一杯,反之亦然,这项活动门槛低,老少咸宜,且群体参与性强,因此很是受建康百姓所喜爱。 游戏在兰汀溪边进行,年轻男女搁着溪水分坐两边,夫人们则坐在高些地方的亭子里,女官统计了人数,男宾十五位,女宾十二位,人数差得有点多,长公主便叫了三个年轻的婢女也坐到了女宾那边,权当凑个数。 边上虽有长辈们看顾着,中间还隔着一条不窄不宽的溪水,但公子小姐们正是青春萌动的年纪,两两相望,皆都有些面红耳赤。 林惜倒是平静得很,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岸的贵公子们,其中容貌最为出众的是坐在她斜对面的一名身着天青色大袖袍的男子,他长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五官如上好的工笔画一般,有种雌雄莫辨的美,衣袍有些松散,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坐姿不羁,一派潇洒风流的姿态。 离他不远处的另一名公子则是和他完全不同的风格,他一袭白衣,容貌倒也十分俊美,坐姿端正,一派朗朗君子的做派,看起来也是十分赏心悦目。不过林惜阅人无数,一眼就从他微微内扣的肩膀和不自然的眼神中看出来,这人自卑且敏感,十分在意他人的看法,此时谦谦君子的模样不过是伪装出来的结果罢了,与坐在他身边的贺兰庭一对比,更是有种相形见绌的感觉。 “那就是岑玞第一世追逐了一生的崔叙,也是这一世她要手刃的渣男。”系统适时出声提醒。 林惜不由得暗暗撇嘴,这女主的眼光真不咋地,这崔叙虽然长相不错,但也没到惊天地泣鬼神的程度吧,而且浑身气质太差了,怎么就能引得她不顾一切去追逐呢。 “恋爱脑的世界宿主是不会懂的。” 也对,林惜虽然在很多个世界扮演过为了男二愿意奉献一切的痴情表妹,但那也仅限于扮演层面,她心底里是十分不认同那种为了一个男人或者女人要死要活,仿佛爱情就是他们生命唯一信仰的行为。 作为一个病秧子,她更渴望的是能够自由地呼吸,无拘无束地奔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世界上那么多美好的风景她都想去看一一看,比起这些东西来,爱情就显得格外渺小了。 在心里吐槽了一番,林惜又继续将目光投向对岸,看了一圈下来,没有再看见特别出色的,不过世家公子们都是锦绣堆出来的人物,倒也没有丑的。 对局正式开始,第一局由小姐们藏,公子们来猜。小姐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将玉钩藏在娄淑玟的右手里。 娄淑玟是被皇后亲自点名称赞过的贵女典范,举止端庄,文静娴雅,相对于有几位说不了两句话就脸红的小姐,她面对公子们的打量倒是十分镇定,不露一丝异色。 果然,第一支线香燃尽,对面那被第一个派出来猜的公子毫无头绪,只得胡乱点了一个小姐,那小姐俏皮一笑,摊开了空空如也的双手,众人一阵哄笑声,那公子面红耳赤地饮下了酒水,退到了一边。 紧接着第二轮开始,小姐们本想换个人来藏了,但是刚刚那名被误猜的小姐灵光一闪,开口提议道:“不若我们还是藏在娄姐姐手里,他们定然想不到咱们会故技重施。”众人都觉得有理,于是那玉钩又藏在了娄淑玟手里。 第二轮结束,果真如那小姐所说,那公子首先避开了娄淑玟,目光只在那几个神色看起来颇为紧张的小姐的脸上和手上转,最后颇为纠结地选择了一个神色最不自然的黄裙小姐,然后毫无疑问地被罚了酒。 游戏过半,男方那边基本上都是输多胜少,于是便也顾不得不能相帮的规则了,都凑到了一起出谋划策。 第十局的时候,那玉钩被塞到了林惜手里,经过了那么多人的手,玉钩表面摸起来有点黏糊,但林惜还是认真地将其攥紧,面上无波无澜。 抬眼看向对面,只见刚刚还士气低迷的公子们都抖擞了起来,欢呼着将一白袍男子推了出来,林惜定睛一看,正是那崔叙。想到原剧情里崔叙玩藏钩游戏有“十中其九”的名号,她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想看看究竟是她这个伪装大师厉害,还是善于察言观色的崔叙厉害。 那边崔叙顶着一群公子热切的目光,先是快速将对面伸出双拳的小姐们扫视了一遍,很快排除了几个,又出言简单询问了剩下的几位小姐,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两个人身上,一是过分紧绷的岑玞,一是过于淡定的林惜。 他看向岑玞,待触及对方那双满是寒冰的眸子时微微一愣,不懂她和自己素不相识,为何看向他的目光却如此冰冷。在这样冷冽的目光下,他甚至没有勇气敢去看第二眼,只得匆匆将目光转向了林惜。 林惜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崔叙看了半天也没有从那张艳丽的脸上看出有什么不对劲,身后对他寄予厚望的公子们已经开始催促了,他犹豫了片刻,正准备开口说出答案,却忽听得对岸传来一声尖叫。 “啊!” 第35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十三) “啊!”本来全神贯注投入游戏的公子小姐们都被这一声惊叫吸引了注意,纷纷看向声音来源处,只见一道水蓝色身影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她面色惨白,伸手指向她刚刚座位处的一丛新发的兰草,声音颤抖,“蛇!有蛇!” 一石激起千层浪,刚刚还端静贤雅的闺秀们听到这话,都被吓得花容失色,也不管有没有亲眼见到蛇,纷纷跳离了座位,惊叫着后退。公子们倒还算镇定,没有像小姐们般四下逃窜,但也纷纷离了座,面露惊疑之色,一锦袍玉带的公子率先开口:“惊蛰未到,怎会有蛇?” “就在那草丛里,我刚刚低头,正与它对上了眼,不会有错的!”似乎是想到了刚刚那让她血液凝固的死亡对视,岑湄一边后退一边开口。 小姐们听得这话,心下更是慌乱,丫鬟们也焦急地从一旁跑过来,想要护住自家小姐,场面一时极为混乱。 高处的长公主和各家夫人们离得远些,只听得一声尖叫,紧接着下面的人便乱了起来,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直到一名嬷嬷慌不择路地跑了上去,飞快地禀报了下面发生的事。 合信长公主听完嬷嬷的禀告,脸色霎时间便黑了下去,厉声喝道:“不过才仲春时节,哪里来的蛇!快带着人护着小姐公子们,若是有什么闪失,你们便提头来见!”又转身安抚白了脸色的夫人们,“莫要惊慌,这园子里我日日都派人清扫,还专门撒了驱虫蛇的药粉,想来就是有蛇也没有多大威胁。” 站她身旁的谢氏虽然也担心自家女孩子的安危,但听得长公主都这样说了,也敛了神色,帮着长公主安慰众夫人,“想来是今日园子里热闹,将那冬眠的蛇也吵醒了,不过这个季节蛇都懒怠得很,应是……”她这边话还没说完,却又听到那下面传来惊叫。 “啊!好多蛇!小姐!”原来是下面众人还未看清岑湄刚刚所指的那条蛇,却见那溪水石缝中突然又多出了好多密密麻麻的黑影,蠕动着向岸上爬来,公子小姐们哪里见过这阵仗,都吓得白了脸色,也顾不得仪态了,纷纷往园子外逃去。 身强体壮的公子们健步如飞,也顾不得平日里的君子风度了,跑在了最前面,接着是手脚麻利的仆妇们,至于身娇体弱的小姐们鬓发散乱,早就没了力气,被丫鬟们半扶半拖着跌跌撞撞走在最后。 林惜也面色苍白地跟着人群一起跑,一向淡定的她在此时也完全淡定不下来了,在脑海中对系统疯狂开麦,“系统!什么情况!不是说女主就搞了两条蛇吗?现在这情况,二十条都不止!” 她知道女主会在藏钩时动手,但最后不仅没有除掉岑湄和崔叙,还害得兰芷掉进了水里,因此刚刚挑选位置时特意选择和兰芷兰雪坐在了一起,以便随时出手拉她一把。 但没想到女主这么狠啊,一下子搞这么多蛇,别说岑湄崔叙了,就是给这园子里的人一人分上一条,都还有蛇排不上队。 想到这里,她环顾四周,终于找到了那抹金色的身影,却震惊地发现岑玞竟然也满头大汗地跟着人群在往外挤,林惜不由得满脸黑线,不是大姐,这是你搞的场面啊,你这个搞事的人怎么也跟着跑。 出园子的月亮门处,人群摩肩接踵,一时都挤作了一团。贺兰庭倒是没有跟着公子们一起跑在最前面,而是第一时间跑到了林惜和兰芷兰雪身边,护着她们往外走,此时见着门口拥堵,忙高声喊道:“不要挤,先让女眷们出去!” 但那些素日里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们早就被蛇吓破了胆,生怕自己落在了后面,一个个的哪里肯听他的话,只闷头往前冲,甚至还有两个华服公子抡起了拳头砸向对方,只为争得先出门的次序。 前边尚且安全的公子们闹着,后边的小姐们更是好不到哪里去,那些蛇都跟训练过一样,上岸的那一刻都抬起了上半身,腥红的信子在空中嘶嘶了两声,随后便像是确认了目标一样,纷纷朝着小姐们这边爬了过来。 眼看着蛇群越来越近,落在最后面的丫鬟小姐们都惊声尖叫了起来,林惜看了看前面仍旧水泄不通的人群,又看了看后面花容失色的小姐们,咬了咬牙,对着身边的贺兰庭开口:“表哥,你去前面疏散人群,我去后面赶蛇。”说着就要往后面走。 贺兰庭大惊,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急忙拉住她的手,“不可!我看那些蛇通体黢黑,头尖如角,必是有毒的,我不能让你以身涉险!” 兰芷兰雪听她这话,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拉着她另一只手开口劝道:“表姐不可!” 林惜心间有暖流划过,但还是掰开了几人的手,神色坚定,“若是不如此,大家都得被蛇咬死,我不傻,定以自保为主。” 说完向兰芷伸出手,“兰芷兰雪,借你们腰间荷包一用。” 两人闻言有些疑惑,因为这荷包还是前几天林惜给她们的,如今危急关头,不知道她拿着做什么。但她们还是动作迅速地解下了荷包递给了林惜。 林惜将其中一个递给了递给贺兰庭,“表哥,这荷包是我前几日绣给表妹们的,里面加了些驱虫蛇的香料,你拿着,以防万一。”另一个则重新递给了兰芷,这个你们俩好好拿着,注意着脚下。” 她自己则是取下了腰间的镂金花鸟薰香球提在手里,又环顾四周,折了两三支垂柳绑在一起,深呼吸一口气,挤着人群逆流而上。 贺兰庭本还想再拉她,但看着她纤瘦却坚定的背影,咬了咬牙,握紧了手中的荷包,挤着人群往前走去。 林惜走得并不顺利,落在后面的小姐们此时都已惊惧万分,只知道一个劲地往前挤,林惜好几次都差点被她们扑到身上,好在她身姿灵活,很快便从人群缝隙里挤到了最后面。 第36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十四) 视野骤然开阔了许多,但等林惜看清不远处密密麻麻蠕动的蛇群时,她倒宁愿自己此刻是个瞎子。 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她迅速走到队伍最后面,顺便扶起来了好几位摔倒在地的小姐丫鬟,动作迅速地将手中的薰香球旋转开来,将里面褐色的粉末在地上撒出了一条分界线。 这香薰球里面装的也是专门驱蛇的药粉,虽然知道原剧情里女主搞事没有成功,但林惜素来就是个有备无患的性子,因此专门给兰芷兰雪都绣了驱蛇荷包,自己也专门备下了药粉,本想着自保,没想到此刻却发挥了大作用。 这驱蛇药粉质量上乘,若是寻常的毒蛇只怕早就逃得远远的了,可林惜看着不远处那黑压压的一片,知道这药粉肯定也挡不了多久。 这些蛇一看就是被什么味道吸引了,想到中午海棠园里岑湄和岑玞的争执,林惜灵光一闪,看来问题肯定出在那块玉佩上面。 于是她往那一群小姐丫鬟们看去,果然在其中看见了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岑湄,她是最先发现蛇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却被挤到了最后面,瘫坐在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林惜连忙挤到了她身边,才发现她应该是扭伤了脚,又被人一直挤来挤去,出了满头的汗,她的丫鬟一脸焦急,想要把她从地上拖起来,林惜连忙制止了她,“别扯她了,她脚扭伤了,越动越痛,把你帕子给我。” 那丫鬟被突然出现的林惜吓了一跳,又见她语气这么理所当然,下意识就掏出了自己的手帕。 林惜接过帕子,动作伶俐地将帕子缠在手上,想要去扯岑湄腰间的玉佩,却被岑湄一脸警惕地拉住了手,“你要做什么!” “你这玉佩有问题,解下来扔远点。”林惜也不跟她废话,仍旧想要去扯她的玉佩。 “胡说!我这玉佩是亡母遗物,我一直佩戴在身上的,怎么会有……”岑湄反驳的话说了一半,也突然回过神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是说岑玞要害我?” “我什么都没说,只不过你这玉佩确实被人动了手脚,不然刚刚溪水边那么多人,怎么就你最先发现有蛇。”林惜见她拉住自己手的力道小了,赶紧飞快地解下了玉佩,用帕子包着扔向了那群还在往这边缓慢蠕动的蛇。 林惜的准头很好,那帕子包着的玉佩正好砸进了蛇群中间,蛇群被吓得散开了一瞬,又被玉佩的味道吸引,迅速围了上去,粉色的手帕很快便被黑色的蛇群淹没了。 瘫坐在地上的岑湄见此情景,只觉遍体生寒,不禁喃喃自语道:“她竟想要置我于死地……”她自然不会想到,如今的岑玞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鬼,时时刻刻都想着把她吞噬殆尽,只以为两人平日里不过有些口角之争,岑玞竟然因此想要她的命。 林惜自然不会掺和两人的两世纠葛,解决了玉佩,她心里也放松了很多,但也不敢太过大意,毕竟那玉佩被岑湄戴了这么久,她身上定然沾染了不少味道,况且今日小姐们都玩了藏钩游戏,若是岑湄摸了玉佩之后再摸玉钩,那所有小姐们的手上都会或多或少地染上那招蛇的味道。 果然,片刻过后,林惜见着那玉佩虽然吸引了绝大多数的毒蛇,但还是有几条漏网之鱼仍旧坚持不懈地向这边爬过来,林惜也没有客气,站在药粉划出来的线后面,见着有爬近了的蛇就一柳条抽过去,直抽的那些蛇扭动着身体惊慌地往回爬。 落在后面的几位小姐都被林惜抽蛇的凶悍气势唬住了,一时间竟都忘了言语,刚刚还哭哭啼啼的园子里也安静了不少。 而这边,贺兰庭好不容易挤到了最前面,看着挤在最前面的几位互不相让的公子哥,先是试着劝了几句,结果却反被其中一人出言嘲讽道:“劝我们都让开,你贺大公子还不是挤到了最前面,说什么让女眷先走,我看是想让我们给你让路吧。”他旁边的公子竟也出言附和。 贺兰庭听着这人阴阳怪气的发言,再好的脾气修养也忍不了了,他先是挥拳砸向这人面门,又在那人反应过来想要回击的瞬间拔出了一直藏在腰间的软剑,架在了那人脖子上,雪亮的剑锋在阳光下晃出一道银光,映在那人脸上,吓得他顿时不敢再言语。 “好言相劝你们不听,那我只能用些武力手段了,现在谁还敢闹事,莫怪我手中长剑无眼。”一众公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忘了言语。 那被剑架在脖子上的公子结结巴巴地开口,“贺平川,你,你敢!” 贺兰庭神色冰冷,沉声开口,“有何不敢,即便我在此杀了你,陛下同长公主事后追究起来,我也只能如实上报,说有贼人故意阻拦公子小姐们出逃之路,我迫于无奈只得杀之,你说陛下同长公主是会信我呢,还是信你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呢?” 那公子被他眼中寒意吓得一缩,再不敢言语,贺兰庭见他老实了,这才对着挤作一团的人群朗声开口,“最前面的按着次序出去,后面的男子们都退到一旁,仆妇们都去后面扶着小姐们,先让她们出去!” 经他这么一指挥,队伍果然有序了起来,很快落在最后面的小姐们都被搀扶着匆匆出了园子,紧接着才是公子们,贺兰庭冷着脸站在月亮门边,数着人头个数,一直到最后还不见林惜出来,脸上表情越发冷凝。 这边林惜背着崴了脚的岑湄缓缓往外走,岑湄的丫鬟则一脸感激,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林将蛇都抽跑了过后,本来打算往外走的,结果就看见一边岑湄的丫鬟颤颤巍巍地扶着她,二人艰难地往外挪着,岑湄本就长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她那丫鬟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林惜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了,神色不耐地走到岑湄身边,一把将人捞到了背上。 岑湄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惊呼,本来还想挣扎,结果被林惜一句“再动就把你送去喂蛇。”瞬间吓得不敢动弹了,只得憋红了脸说了句谢谢,乖乖地趴在了林惜背上。 第37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十五) 园子外,众夫人牵着儿子,抱着女儿,满脸关切地询问着他们是否受伤。 蛇群出现的时候她们都在高处的亭子里,因此将溪边的情形看得清楚,霎时间都白了脸色,有那心疼孩子的,立时就要跑下去,还好被嬷嬷们拦住了,引了她们从亭子另一头的小路出了园子。 合信长公主脸色铁青,刚刚逃命时夫人仆妇们虽都护着她,但她到底年岁已高,一番奔走下来只觉得胸口闷痛,眼前一阵发黑,但她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勉强稳住了心神,厉声质问跪在地上的一众仆妇,“园子里可还有人!” 那些仆妇们刚刚见着蛇群时,求生的本能战胜了奴性,撇下一众主子贵人们只顾自己逃命。如今出了园子,终于安全了,那股子对于权贵的惧怕才袭上心头。 像她们这样危急时刻背主逃生的奴仆,即便是侥幸活下来了,最后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轻则发卖,重则直接处死,因此此刻一个个都瑟瑟发抖地跪伏在地,面如土色,无人敢开口回答合信长公主的问话。 静嬷嬷见合信长公主被气得发抖,连忙上前替她顺气,又让丫鬟们搬来椅子,亲手扶着合信长公主坐下,这才站出来主持大局,她先是让丫鬟们赶紧去取驱蛇的药粉,又让人去请太医,紧接着又厉声斥骂跪在地上的仆妇们,“刚刚逃命一个个动作麻利得很,如今倒是知道怕了,还不快将里面情形一五一十交待了,好将功折罪!” 几个两股战战的仆妇身子一颤,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婆子抬起头回了话,“婆子们一开始确实是被那蛇群吓着了,跑在前面,但后面被贺家公子骂了一通,就都回去护着小姐们了,至于园子里还有没有人,可有人受伤,当时情形混乱,老婆子确实不知啊!”说罢便磕了几个响头,连声告饶,其余仆妇见状,也跟着求起饶来。 静嬷嬷厉声闭叫她们闭了嘴,又走到一众夫人面前恭敬询问道:“今日事发突然,长公主府必然会给众位一个交待,但当务之急还是各位的安危,还请夫人们看一看自家郎君小姐是否出来了,可有受伤。” 经过贺兰庭和林惜的前后配合,公子小姐们大多都安全地出了园子,静嬷嬷清点了一下,赶紧同合信长公主回了话,“公主,大多数公子小姐们都已出来了,只有楚家姑娘,岑家二姑娘,安国公府大公子同表小姐还在里面,公子小姐及那些仆妇们都说方才混乱,多亏了安国公大公子同表姑娘前后调和,他们才能这般快速地逃出来。” 听得是这几家的公子小姐,长公主的面色不由得又白了几分,抓紧了座下扶手,咬牙吩咐道:“去寻,多派些人去寻,要快!”正在这时,取药粉的丫鬟也回来了,静嬷嬷便带了十来个身强体壮的仆妇,亲自入了园子去寻人。 园子里,林惜背着崴了脚的岑湄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倒在树下的一个人影,林惜赶紧将岑湄放下,几步走到了树下,抚开盖在那人脸上散乱的发丝,发现竟然是楚玥,也不知道她的丫鬟跑去哪里了。 林惜见她面色惨白,满头大汗,先是摸了摸她脖子,发现人还活着,松了口气,又去掀她的衣袖裤腿,果然在她小腿处发现了两点在正缓缓渗血的牙印,看来她是被毒蛇咬了。 林惜看了看自己身上,又把目光投向岑湄主仆,最后对着岑湄的丫鬟开口道:“将你的发带解下来。” 那丫鬟今日梳了双丫髻,发髻上绑着青色的发带,看起来倒是俏皮可爱,听了林惜的话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自家小姐,最后还是解下了发带递给了林惜。 林惜接过两根发带,将它们系在一起,又掀起楚玥的裤管,将发带扎在了那伤口上方一寸处,又拔下头上的金钗,轻轻旋转钗体,最后从钗体里取出了一片薄如蝉翼的刀片,正欲往楚玥伤口处划去,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道男声,“表妹!” 林惜回头,见到了面色焦急的贺兰亭,想来是他疏散了人群,半天没看到自己出来,专门进来找她的。她面上一喜,对着贺兰庭开口,“表哥,你来得正好,快去外面叫人来。” 贺兰庭看了一眼被丫鬟扶着的岑湄,又看了看蹲在地上的林惜,语气关切,“好,我这就去,你没受伤吧?楚姑娘这是?” “我无事,不过楚姑娘被蛇咬了,我需得赶快给她处理一下,否则毒素蔓延至全身就危险了。” 说完不再看贺兰庭,拿着手中的刀片沿着毒蛇的牙印划出了一道“十”字形的伤口,用力挤压伤口附近的皮肤,直到紫红色的血液恢复成正常的颜色才停了下来,最后用帕子将血液清理干净,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看得身后的岑湄主仆目瞪口呆。 贺兰庭在林惜掀起楚玥裤腿的那一刻就移开了目光,只匆匆看见林惜似乎是拿了什么东西在楚玥腿上划了两下。他正准备出园去叫人来,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了仆妇们的呼唤,“贺公子,岑二姑娘,林姑娘!”于是连忙出声回应。 最后楚玥和岑湄都被人背着出了园子,林惜则同贺兰庭走在最后,刚一出园子,林惜就被扑上来的谢氏抱了个满怀,兰芷兰雪和余氏也在一边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林惜回抱了抱谢氏,轻声安慰几人,“我没事的,你们别哭。” 谢氏松开了她,不放心地将她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紧接着一巴掌拍在她背上,语气愤愤,“你是个主意大的,那般危险的情况,你一个女孩子逞什么能,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同你母亲交待。” 林惜知道她是关心自己,被打了也不恼怒,反而笑盈盈地开口,“姨母放心,这不是安全出来了吗,我心中有数的。” 兰芷兰芷也在一旁附和,“伯母莫要怪表姐,这次还多亏了大哥和表姐,若不是他们俩,怕是一园子的人都要折在里面。”余氏也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一想到若不是林惜,自己的两个女儿恐怕都凶多吉少,看向林惜的目光满是感激。 谢氏闻言也不再责怪林惜,又检查了自家大儿子一遍,见二人确实都没有受伤,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第38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十六) 天晴日暖,寻春院里,十几口黄梨木箱子箱门大开,被随意摆放在地上。一边的竹席上,整齐地排列着一本本被翻开的书册,如果有那爱好古籍的人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书册里,有很多都是市场上千金难求的孤本。 林惜窝在院子中间那棵杏树下的长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游记正看得起劲。 游记的着者是前朝的一个落魄世家的公子,公子空有一身才华却碍于家世无法施展,于是只得寄情山水,周游列国才写成了此书。 书中用词遣句通达简明,对各国山川地貌,风土人情,吏法制度等都有所涉及,是一本难得的佳作。不过那公子最后因言获罪,被前朝的皇帝砍了头,他一生所着的众多手稿也被付之一炬,这本游记更是一度失传,林惜手中的这本虽不是原稿,但却也是刊印的第一版,稀少程度比之着者原稿也差不了多少。 林惜正看到书中说西南方有一部落,适婚男女并不组成新的家庭,而是奉行一种名为“走婚”的习俗,男女双方若是两情相悦,男方在征得了女方长辈的同意后,就可与女方结为夫妻,男女方在夜晚相会,清晨分离,女方生下的孩子随母姓,由家庭女性长辈共同抚养,而父亲的角色则被舅舅替代。 林惜初看时觉得大为震撼,但仔细一想却又觉得这种习俗对于女子来说是极好的,她们不用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庭,而是可以一直和自己的亲人生活在一起,男女双方没有情意了,也可以随时分开,不会产生各种情感,财产纠葛,还利于维持治安稳定, 后面还有关于这个部落的其他描述,看得林惜啧啧称奇,正要继续往下仔细看时,忽听得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道柔和的声音,“表小姐可在?”紧接着便是小丫鬟脆生生的回答,“珍珠姐姐好,小姐正在院子里晒书呢。” 片刻过后,一道人影进了院子,见了躺在椅子上的林惜,含笑行了礼,林惜忙放下手里的书,微笑着开口,“珍珠姐姐不必多礼,今日我这院子里乱糟糟的,让你见笑了。” 珍珠脸上带笑,语气轻快,“哪里的话,表小姐是爱书惜书之人,这些个古籍书册的是该趁着天气好都拿出来晒晒的。” “不知姐姐过来可是姨母有什么吩咐?”林惜吩咐雪娥雪柳去搬了凳子过来,又让上了茶水,这才询问珍珠来意。 “前头楚家夫人带着女儿上门了,说是要答谢那日表小姐的救命之恩,所以夫人让我来带姑娘前去。”珍珠也没有客气,道了声谢,这才缓缓开口。 “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哪里值得她们专门上门答谢。”林惜摆摆手,毫不在意。 “姑娘您莫要自谦,当日情形奴婢虽没亲眼见着,但听翡翠回来同我说当时蛇群乱舞,骇人得很,莫说小姐丫鬟们,便是那些黑发人了。个七尺男儿们都被吓得慌不择路,多亏了表小姐和大公子,这才救了满园子的人。”珍珠语气真诚,又继续说道,“特别是那楚姑娘,奴婢刚刚听楚家夫人说来,多亏了姑娘您处理伤口及时,否则那楚姑娘定是要折在那园子里的,如姑娘您这般智勇双全的女子,怕是世间都难寻几个呢。” 林惜不由得想到那日的情形,微微叹了口气。 那日所有人都被救出来后,林惜见楚夫人搂着昏迷的楚玥哭得肝肠寸断,只得上前同她说明了楚玥的情况,又安慰她道:“伯母莫要过于忧心,我曾读过有关蛇类的古籍,那古籍中说水畔有蛇,身如漆墨,多为群居,虽看着骇人但却是毒性甚微,不过易使人昏睡,我刚刚已经及时帮楚姑娘放了毒血,待太医再开些清除余毒的药材,楚姑娘定然无碍。” 楚夫人听她这般说,终于放松了些精神,红着眼睛语气沙哑地向林惜道谢,然后急匆匆地让丫鬟们背着楚玥去了合信长公主的备下的客房,等着太医的到来。 合信长公主见所有公子小姐都出来了,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将林惜和贺兰庭叫到跟前道:“好孩子,今日多亏有你们两个,否则我这老婆子就是死上一百回也没法同这些人家交待。” 贺兰庭同林惜忙道不敢,林惜温声劝慰合信长公主,“今日事发突然,万幸没有大伤亡,长公主莫要过于自责。” “不过今日之事实在蹊跷,蛇喜温,春日寒凉,向来少见,即使偶有一二,也多是懒散之态,断不会如今日这般……。” 合信长公主听出了贺兰庭语中未尽之意,面色沉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冷厉,语气肃然,“此事我定会调查清楚,必然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合信长公主在心中冷笑,她近些年来上了年纪,人有些惫懒,竟让这些人忘了她当年的铁血手腕。今日到场的人家皆是在健康城排得上名号的,若是都出了事,怕是整个朝堂都要改天换地,往深了想那幕后之人怕是包藏着窃国的心思,若真是如此,那合信长公主真是要成为千古罪人,一想到这里,她怎能不动怒呢。 林惜瞥见合信长公主的脸色,心下了然,只怕这个王朝权势仅次于当今圣上的长公主定然要出手了,想到那块玉佩,她也只能让那岑家姐妹自求多福了。 思绪回转,林惜还是答应了前去见一见那楚家夫人,回屋换了身丁香紫水纹妆花上衣,下搭一条银丝锦绣百花裙,带了雪柳随珍珠往拂雪堂走去。 刚跨进拂雪堂的院子,林惜便听到了一阵爽利的笑声,想来应当就是那楚家夫人了,林惜心中微微诧异,想到那天六神无主,搂着楚玥哭得肝肠寸断的妇人,本以为应当是个柔弱的性子,然而今日听这笑声却仿佛是个性格豪爽的。 不过林惜旋即又想到当日情形之下,就连她这个早就无所畏惧的人都头皮发麻,更别说见着自家女儿面色惨白昏迷不醒的楚夫人了。 林惜理了理衣摆,面上露出一个得体的浅笑,迈进了拂雪堂。 第39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十七) 拂雪堂内,楚夫人正同谢氏说着话,见了林惜进来行礼,忙将她扶了起来,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了一番,笑着同谢氏道:“那天情形混乱,匆匆一眼只觉得是个有勇有谋的好孩子,如今仔细看来,竟是个神仙般的人物。” 谢氏亦是笑着,谦虚道:“你可莫要夸她了,那日听园子里的人说了她同兰庭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将我吓个半死,恨不得当天没有带她出门去过,事后也狠狠骂了她一番,让她以后莫要这般大胆。” “这样好的姑娘你也舍得骂她,若不是她,怕是满园子的小姐郎君都凶险得很,我的玥儿只怕更是凶多吉少。”楚夫人至今想起那天的情形都还心有余悸,忙转头唤了楚玥来同林惜道谢。 谢氏同林惜自然推辞着说不用,几人又拉扯了一番,这才纷纷落了座,楚夫人又把林惜夸了一通,然后拿帕子压了压唇角的笑意,话锋一转道:“其实我这次上门来一是为了感谢林姑娘对小女的救命之恩,二则是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想向夫人求一件宝贝,若是您能应允了我,我便是夜里做梦都要香甜些。” 谢氏呷了一口茶,不动声色道:“楚夫人但说无妨。” 楚夫人面上笑容更大了些,满目慈爱地看向林惜,开口道:“我想求取的宝物正是眼前之明珠,我家中正有个年纪相仿的木头匣子,若能匹配,必不会辱没了明珠光辉。” 本来慢条斯理喝茶的谢氏听她这话,手中杯盏忍不住晃了一下,些许茶水荡出来打湿了手心,她放下茶杯,抽出帕子擦了擦手心,看了看林惜,见她神色也有些许诧异,又看向一脸笑意的楚夫人,咳了一声,对着林惜道:“阿惜,昨日我见着园子里那株芍药开得甚是娇媚,你领着楚姑娘去瞧瞧。” 林惜听出了楚夫人话中的求娶之意,虽然内心平静,但面上却作出了一副诧异的表情,知道这种场合下谢氏是要将自己支开,也没有多问,起身行了礼,领着楚玥出去了。 待得二人身影消失,谢氏才继续开口道:“姐姐适才之语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楚夫人听得谢氏对自己转变了称呼,笑容更深了些,“妹妹聪慧,我这人也不喜拐弯抹角,今日前来,正是想为家中那不成器的犬子求娶林姑娘。” “他二人应是从未见过,为何突然这般?若是为了阿惜救楚姑娘一事,大可不必如此。”谢氏不由得有些疑惑,虽说春日宴那日她本就是打着替林惜再寻一门好人家的主意,那日到场的公子也有不少看着端方持重的,但变故之下,满园男子除了庭哥儿外,全都惊惶逃窜,把些个弱质女流抛在身后,她便对那些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公子哥失了相看的心思,只想着慢慢再替林惜寻些好的。 这楚夫人育有二子一女,大儿已成婚数载,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小儿子今年十七,倒是与林惜年纪相仿,只是不知道秉性如何,见楚夫人如此坦诚,谢氏也就直接问了,“上次春日宴倒是没见着令郎,不知是何故?他二人素昧平生,姐姐今日上门,他可知晓?” “那日他染了些风寒,便没有跟着去,不过后来我带了玥儿回家,同他说了那日之事,他当场便骂了那些贪生怕死的公子哥儿,又赞了林姑娘乃女中豪杰,十分欣赏的意思。 “我本也没放在心上,谁知过了两日,他磨磨蹭蹭地凑到我跟前,说是知晓救了自家妹妹的,正是那诗书子集无一不通,自小便有咏絮才的王二郎前夫人,又打听到林姑娘如今已是自由身了,便想让我上门替他问一问,若是林姑娘不弃,他必以正妻之礼迎娶,往后待她如珠似宝,绝不背弃。” “我这二儿子自小便是个安静温和的,性子也有些冷淡,只一心扑在书卷上,他兄长只大他三岁,如今孩子都能满地跑了,他却是连个近身伺候的丫鬟都没有,我都快以为他和那些浪荡子一样有分桃断袖的癖好了,好在他也不同男子厮混。 “如今想来原是缘分未到,如今甫一开窍,也不冷淡了,红着脸让我上门来问一问,我问他为何不亲自随我一起来,他却说若是林姑娘不愿意,怕是会唐突了她,当真是傻得可怜。” 谢氏听她絮叨了这么多,心中也对这个楚家二郎多了些好感,且楚家的家世虽比不得王谢、卫氏等一流世家的底蕴深厚,也没有安国公府这样的炙手可热,但楚大人如今任听宣所司政,乃是天子近臣,长子前几年也入了朝堂,楚家正是一派欣欣向荣的姿态,若林惜嫁过去既不用操持一府家事,又有夫君婆母疼爱,倒真是一门不错的亲事。 谢氏虽心里对这门亲事满意,但面上却没有显出来,只笑着对楚夫人道:“听来倒是个不错的孩子,性子也与阿惜颇为相似,不过你也知道阿惜这孩子命苦,前头那个不是个东西,好不容易离了那人,我瞧着她怕是对婚嫁之事有些抵触了,上次春日宴也是我压着她去的,我心内倒是对你家二郎满意的,只不过最终还是得看她自己的意思。” “这是自然,如今的年轻人不像我们那时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需得双方都见了面,了解了彼此脾性,日后才不会夫妻失和。”楚夫人听出谢氏话中的满意,自然是喜上眉梢,赞同地点点头。 “待我同阿惜好好说说,另外也得知会国公爷一声,毕竟做主的还是他们男人家。” “正是这理呢,五日后我要在家中办个芍药小宴,姐姐定要带着表姑娘同两位小姐来热闹热闹。” 两人愉快地敲定了日程,正好那边林惜也带着楚玥看完了花,两人说说笑笑地回了拂雪堂,楚夫人又夸了林惜一通,留下一堆谢礼,带着楚玥告辞了。 第40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十八) 一场新雨过后,安国公府的荷塘里冒出了点点青色,林惜侧身伏在栏杆上,望着在嫩绿新荷间往来穿梭的几尾锦鲤怔怔出神。 贺兰庭从林惜那里借了不少名家孤本,便如那涸辙之鲋恰遇甘霖一般,埋首苦读了好几日。衡知见他读书读到废寝忘食,担忧他的身子,便劝着他往园子里走走,免得坏了眼睛。 经他提醒,贺兰庭才从一堆书册里抬起头来,只觉肩颈酸痛,眼睛发涩,便也听了衡知的话,往花园里走来。一路上满目青翠,倒是令他昏沉的头脑都清醒了几分,又听得那洒扫的仆人说园子里的荷叶长出来了,便也颇有兴致地往这边走来。 待入了园子,正有一缕清风拂着柔婉的柳丝,送来阵阵新荷的清香,他便负手沿着池畔缓缓走着。却没曾想到,转过连廊一角,正撞见了伏在栏杆上发呆的林惜,不由得怔了怔。 林惜今日着了素着一张脸,鸦黑的一头青丝只松松挽了个堕马髻,也未戴什么华贵的首饰,只在两鬓边各簪了一支米珠攒成的压鬓,未施粉黛,那张平日里看起来艳丽得过分的脸也显出几分清丽来。 她今日穿了一件天水碧的衫子,款式也是如今时兴的宽松样式,那布料轻柔,因着她一手托腮伏在栏杆上的动作,宽大的袖口滑落至肘间,露出一截如玉般润泽的小臂,看得贺兰庭耳尖一红,慌忙避开了视线。 片刻后,贺兰庭见她没有发现自己,本欲转身回去,但不知为何却迈不动脚步,最后想了想,还是缓步上前,在距林惜一尺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轻声开口,“表妹妆安。” 林惜似是被他突然出声惊着了,本是托着香腮依靠着栏杆的手臂一滑,半个身子往后仰去,眼看着就要落入廊下的荷塘中,她不由得惊呼一声,下意识向着贺兰庭的方向伸出了手。 贺兰庭大惊,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长腿一迈,三两步疾走到了栏杆处,长臂一捞,便将林惜悬在空中,岌岌可危的身子拉了回来,由于动作太急,力度有些大,林惜顺着贺兰庭的动作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哎哟!”贺兰庭听见林惜一声痛呼,以为她磕到栏杆伤着了,连忙出声询问“伤到哪儿了?” 林惜从他怀里抬起头,一双眸子微红,眼角还一滴挂着欲落未落的泪珠,美人落泪,本该叫人怜惜,但贺兰庭的全部目光却放在了她的鼻子上,因为那素来秀气白皙的鼻子此刻却红得厉害,看起来伤得不轻。 果然,林惜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自己酸痛的鼻梁,却在碰到鼻尖的那一刻痛得“嘶”了一声,那滴刚刚还欲落不落的泪珠也悄无声息地顺着脸庞滚落了下来。 “表哥,我无事,就是鼻子撞到了。”林惜忍痛开口,轻轻推了推贺兰庭的胸口。 贺兰庭这才将自己的目光从那滴泪上收了回来,感受到林惜的力道,这才反应过来两人的姿势似乎过于暧昧了。 他刚刚只顾着救人了,动作自然是怎么顺手怎么来,此时他一只手还抓着林惜的手腕,另一只手撑在栏杆上,他身材高大,几乎是将林惜整个圈在了自己的怀里,两人靠得极近,他能清晰地嗅到林惜发间传来的阵阵清香,那香味不似一般花果熏香,而是像雪后的松柏,清冷非常。 这般冷冽的清香却让贺兰庭瞬间红了脸,连忙撑着身子站了起来,退了好几步,嘴里还连声告罪,“事急从权,我无心冒犯,还望表妹见谅。” 林惜脸红也只是一刹那的事,片刻后她又很快恢复了平日那副淡然清冷的模样,理了理刚刚被弄乱的衣裳,轻声开口,“表哥何罪之有,若不是表哥刚刚拉着我,我怕是就要掉到那池子里去了,该是我谢过表哥才对。” “也怪我突然出声,这才吓到了你,你鼻子可疼得厉害?我让衡知去请府医过来。” “并无大碍,只初初撞着时有些疼,现下已经好多了,我回去让雪芸抹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就行,不必劳动府医了。”林惜婉拒了他的好意,淡淡说道。 两人之间一时安静下来,贺兰庭想了想,还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刚刚远远望见表妹眉间若蹙,似有心事,可是在府中有何难处?” “不过是些小女儿心事罢了,府上一应俱全,下人们也都和气,并无不妥,表哥不必忧心。”见他关心自己,林惜神情也柔和了些。 “那便好,若是缺了什么,只管同母亲说。”贺兰庭听她这般说,也不好再问她是何心事,只得干巴巴回了句。 似是看出了贺兰庭的不自在,林惜脸上浮起一抹淡笑,“表哥今日怎得有时间来逛园子,听下人们讲你近日埋首苦读,恨不得夜以继日,焚膏继晷呢。” 贺兰庭听出了她话里的打趣,无奈一笑,“哪里有他们说的这般夸张,不过是你那几本古籍确实难得,便想着快些读完,好早些完璧归赵罢了。” “不必着急着还,那些书我都看过了,表哥慢慢看,若还有想借的,只管来找我便是了。”林惜不以为意。 贺兰庭闻言却有些惊讶,不由得出声询问,“你都看过了?”也不怪他如此讶异,前几日天气晴好,林惜在院子里晒书,他虽没亲眼得见,却听母亲身边的珍珠说那些书满满当当摆了一院子,十几口半尺长的大箱子都装不下,只得打了通排的书架摆了些林惜日常爱看的出来。 且他前几日去找林惜借书时见着那架子上好些书都是前朝乃至更久远时期的古籍,内容晦涩难懂不说,还有一些封页上印着的文字也格外不同,看起来像是外邦的文字,然而林惜却说她都读过了,这让贺兰庭十分意外。 林惜见他面色惊讶,轻哼了一声,“呵,观表哥面色,似是不大相信?” 第41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十九) 贺兰庭没料到她会突然冷了脸色,出声解释道:“自然不是,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然而林惜听到他的解释,神色却更加冷淡了几分,“意外?确实,如我这般已是和离过一次的女子应当是日日盘算着如何再觅得如意郎君才对,怎么还能有闲心去读这些本该男子才能看的书呢?” 贺兰庭哪里见过林惜这般尖酸刻薄,阴阳怪气的模样,林惜平时里虽也冷淡,但像现在这样句句带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贺兰庭却是第一次见。 作为安国公嫡长子,他自出生起就是被人捧着敬着的,虽平日里端方温和,骨子里却还是有些贵公子的高傲的,因此被林惜这样一番夹枪带棒的话挤兑了一通,也生了一丝恼意。 “我未有此意,你又何苦这般自轻自贱,若是冒犯了姑娘,我在此道歉便是。”说完俯身做了一揖,转身大踏步离开。 身后林惜见着他甩袖离开,脸上恼怒的神色瞬间褪去,又懒懒地倚靠在了身后的栏杆上。 “宿主,你为什么要故意说这样的话来激怒男二啊?他明明都对你心生好感了。”系统大感不解。 “你知道自古以来家喻户晓的爱情故事都有什么共同点吗?”林惜不答反问。 “那当然是这些爱情故事结局很美好啊。”系统毫不犹豫地回答。 “呵,所以说ai永远无法取代人类呢,我问你,牛郎织女,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等等这故事哪一个结局是美好的?” 系统搜索了一下这几个故事的结局,沉默了,不确定地开口询问,“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波折,有了波折,那些本来平平无奇的爱情故事才会变得格外动人,刻骨铭心,你说贺兰庭对我有好感,但这点儿好感并不足以让一向端方守礼的他做出什么,或许天长日久下来这份喜欢也会慢慢转变成爱意,但我没那么多耐心。所以,让他爱上我,进一步改变他原本命运的最快方法就是制造矛盾,制造冲突。” 系统听了林惜的一席话,简直大开眼界,也不再质疑林惜的决定了,安静地闭了嘴。 林惜见它识趣,这才起了身,对它说了句“好好学着点”,慢条斯理地走到了园子口,见着不远处几个正在侍弄花草的仆人,也换上了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飞快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于是不到午间,大公子同表姑娘在花园子里吵了嘴,又先后怒气冲冲地离开的消息就传遍了安国公府。 谢氏听着珍珠报上来的消息,有些诧异,忍不住开口问道:“庭哥儿同惜惜吵嘴?”在谢氏眼里,这两个都是性格温和的主,这些日子也算相处的融洽,在合信长公主府那日还有着过命的交情,怎么也不像是能吵起来的样子。 “奴婢自然不敢乱说,花园子外好几个仆人都看见了,说是二人看着生气得很,特别是大公子,看起来像是气急了,道上的石子都被他一脚踢得老远。”珍珠见谢氏不信,忙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当时的情形。 谢氏听完忍不住噗嗤一笑,她这个儿子自小便是个少年老成的,待得大了,更是将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练得炉火纯青,如今竟做出这般幼稚的举动,谢氏不由得好奇起来,于是忍了笑意吩咐珍珠。 “你去唤了惜惜身边的丫鬟来……”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改了主意,“罢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明日便要去楚家赴宴了,我正好去看看惜惜那儿准备得如何了。”说罢便领了珍珠往寻春院而去。 寻春院里,林惜正提笔写字,上好的兔豪笔浸满了松烟墨落在纸上,一幅风格雄浑庄严的《临承安宫贴》便跃然纸上,雪芸端了茶进来见着林惜正在临帖,也不出声打扰,而是将茶水放到了一旁,默默走到一边替林惜研墨。 约莫半刻钟后,林惜落下最后一笔,吐了口气将笔搁下,雪芸上前替她解了襻膊,柔声道:“姑娘歇一歇吧,适才冲泡的老君眉,如今正好入口。” 林惜应了声,任由她解了束缚,又端了茶水过来,掀开杯盖,果然见茶色鲜亮,香馥味浓,早上厨房送的膳食有些油腻,这老君眉正好解腻消食,不由得夸了雪芸一句,“还是雪芸姐姐你疼我,现下喝这个正好。” 雪芸在桌案前收拾笔墨,听了这话只抿嘴一笑并不开口,又去看刚刚林惜写的字,刚开始还是笑着的,看到后面笑容却淡了下去,瞥了林惜一眼,试探着开口,“姑娘还在生表公子的气?” 林惜饮茶的动作一顿,装作毫不在意地开口,“没有啊,姐姐何出此言。” 雪芸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这《临承安宫贴》乃前朝卫公过天子行宫时所写。全篇七百六十二字,前几阙皆是在描写宫殿之华美,与其他颂贺之篇并无不同,只最后一阙话锋一转,‘故知死生皆虚妄,荣辱具难存,何以畅叙悲怀’感叹了生不逢时,难展胸怀的悲愤。本就是悲愤之语,原贴字迹便有些变形,而姑娘临的字更是格外飞扬些,想来应还是为着和表少爷的争执,才在字上显露了出来。” 林惜不由得感叹雪芸果真是心细如发,放下了茶盏,叹了口气道:“也不全是为着这事,不过是我自寻烦恼罢了。” 雪芸见着林惜颓然的样子,缓步走到了她身边,缓缓蹲下身子,温柔却坚定地拉住了林惜的手,一双眸子犹如一汪沉静的湖水,静静凝视着林惜,“无论姑娘在烦忧什么,都可以同奴说。” 林惜被她温柔的眼睛注视着,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几分,正欲开口述说心中烦闷,却听得院子里传来了丫鬟的通报声,“夫人来了。” 二人忙起身,林惜理了理因襻膊缠绕而起了褶皱的衣裳,出了书房去院子里迎人。 第42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二十) “明日便要去楚家赴宴了,你衣裳首饰备得如何,若有不合适的,叫了绣娘还能改。” 谢氏同林惜对坐,先是问了些近日衣食可有不妥的话,林惜一一作答,谢氏含笑听了,又问了准备赴宴的衣裳首饰之类的闲话,得到一切无碍的答复,这才话锋一转,忍了笑问道:“听下面的人说,昨日你同庭哥儿吵嘴了?” 林惜刚刚还云淡风轻的神色变了一下,有些无奈地开口,“不过是我犟了几句嘴罢了,表哥一个七尺男儿,哪里会同我计较。” 听得这话,谢氏笑得开怀,一点儿没有要调和两人矛盾的长辈样子,反而拱火道:“你表哥同你姨父一样,素来是个爱摆架子教训人的,定然是他的不是,惜惜你莫要同他置气,免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姨母为你做主,明日去楚家,罚你表哥给我们赶车,如何?” “不必如此,本也不是表哥的过错” “怎么不是他的过错,他一个七尺男儿,将及弱冠,了还同个小孩子一般与自家妹妹吵嘴,就该罚他。”谢氏丝毫没有坑了自家儿子的愧疚之心,一锤定音,林惜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再劝,低了头道了声好。 谢氏见她眉目低垂的样子,不由得想到了自己那早逝的妹妹,心中柔软了几分,招了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摸了摸她毛绒绒的头顶,“在姨母家就如在自家一样的,若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同我说。” 林惜听了她这话抬起头,眼角微红,“姨母对阿惜这般好,阿惜在府上未有丝毫委屈。” “那便好,我知晓你是个性子要强的,那王琢那般无能之人自然不堪为良配,我们女子一生终究是要找个好人家。那楚家在建康名声不错,楚夫人待人温和,我也派人暗中打探了那楚二郎,是个温和守礼的好孩子,虽比你小一岁,却是个极有能耐的。” “他本可以靠着楚大人荫庇的直接入朝,却凭着一身才华,得了天子青眼,能够随侍左右,且身边干净,除了一个从小侍候的婢女便再无旁人,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儿郎,且楚夫人同我说这门亲事是他自己主动求取的,想来对你也是有意的,若是你俩真能走到一起,夫君疼爱,婆母慈和,还有你对楚小姐的救命之恩,定然能顺遂一生,我百年之后到了下面也可以同你母亲交待了。” 谢氏这一番话可谓是肺腑之言了,哪一方面都替林惜考虑到了,饶是林惜也有几分感动,可惜她不是原主,因此只能在心里对谢氏说了声抱歉,“您画的饼真的很香很甜,可惜我一心想拱的只有你家的白菜。” 到了第二日,林惜自然又是被雪芸等人早早从梦中薅了起来,一番涂脂抹粉,穿衣戴冠。 林惜今日上着一件银粉色珍珠缀玉衫,下搭一条水红色烟罗绮云裙,梳了飞仙髻,整个人显得婀娜多姿,艳丽无匹,配上她那张浓墨重彩的脸,是那种即使是站在最拥挤的人群中,也能叫人一眼看见的存在。 出了门,见着熟悉的马车,车旁是兰雪兰芷两道身影,她俩今日穿了一样的鹅黄色短衫配雪蓝色团蝶百花裙,虽也打扮得俏丽清新,但显然是被余氏嘱咐过今日林惜才是主角,让她俩不要喧宾夺主。 二人见了林惜自然又是一番夸赞,林惜含了浅笑与她们说了会儿话,谢氏才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面色不虞的贺兰庭。 贺兰庭一眼就瞧见了打扮得格外出众的林惜,面色又沉了几分,赌气似地撇开了眼。那日林惜阴阳怪气一顿讽刺,他还以为林惜是不满这桩婚事呢,结果今日还不是打扮得这般花枝招展,恨不得把所有人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谢氏见贺兰庭这样,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一下,“去给你表妹道个不是,都及冠的人了,还做这般小儿情态,也不害臊。” 贺兰庭无法,只得黑着一张脸走到林惜身边,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了歉,本以为林惜会借机又阴阳怪气一番,谁知道她却只是含了浅淡的笑意同他行了一礼,“那日的事情我早已忘了,还请表哥也不要放在心上。” 贺兰庭本以为林惜还要刺上他几句,哪曾想她竟作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直接让他碰了个软钉子,还越发显得他小肚鸡肠,不由得更加气闷。 兰芷见二人气氛越发不对,忙出来打圆场,“时辰已然不早了,表姐我们还是先上车吧。” 林惜瞥了眼气鼓鼓的贺兰庭,转身上了马车,贺兰庭刚刚答应了谢氏要为林惜她们亲自赶车,如今也不愿做那出尔反尔的人,冷哼一声也跃上了车辕。 谢氏同余氏站在一起,目睹了全过程,对视一眼,均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谢氏叹了口气说道:“这庭哥儿平日里看着稳重,谁知一对上他表妹就跟个炮仗似的。” 余氏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都还是孩子呢。” 谢氏摇头无语道,“哪家的孩子长得七尺有余,肩宽腿长的。” 余氏不料她来上这么一句,忍不住噗呲一笑,忙捏了帕子掩了嘴,“都是要当祖母的年纪了,净胡说,别在这儿站着了,那楚家不近呢,我们别误了时辰。”君子六艺为礼、乐、射、御、书、数,贺兰庭作为贵公子,自然会驾车,且技术还十分不错,那马儿在他手下十分听话,因此一路上十分平稳。 不同于上次去合信长公主府的热闹,这次车厢内十分安静,只偶尔传来一两句车内三人压低了声音的密语,贺兰庭武功虽不是十分厉害,但听声辨位的本事却是不错,因此他虽没有刻意去听,但耳中还是偶尔能听到“楚二郎”“满意”“温柔俊美”等几个零星的词语,虽分辨不出到底是谁说的,但却并不妨碍让他本就烦闷的心情更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意。 “当真是个心口不一的。”他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 第四十三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二十一) 楚家花园里,各色芍药竞相绽放,灼灼生辉,楚玥领着林惜三人漫步在花海里,赏花赏景,好不热闹,兰雪指着一朵圆盘大小的玫红色芍药惊叹道:“怪道世人都说楚家后园素有‘小御庭’之美誉呢,瞧这朵‘银线绣红袍’,竟是比我家后园的大了一倍有余。” “那是去岁花匠栽培的新种,比寻常芍药都要大上许多,香味也要浓郁几分,你来闻闻?”楚玥闻言婉转一笑,与有荣焉地扶了花枝,招呼兰雪上前。 兰雪低垂了脑袋,深深嗅了一口,果然闻见一股馥郁的甜香,虽浓郁却并不沉闷,不由得有些惊喜,“果真要香上几分。” 楚玥见她确实喜欢,开口道:“若你喜欢,我剪下来替你簪上可好。” “多谢楚姐姐好意,不过这花儿太大了,我今日梳的平髻,簪上怕是有些滑稽。”兰雪连忙拒绝。 “抱歉,是我思虑不周了。”楚玥忙告不是。 “如今你倒是知道滑稽了,当初是谁非要剪了母亲的魏紫插在头上的,睡觉都不肯摘。”兰芷出声替楚玥解围,顺便揭露了自家妹妹的幼时糗事。 “竟还有这事?”楚玥闻言不禁有些好奇。 “不准说,不准说。”兰雪连忙上前想要阻止自家姐姐坑妹的行为,却被兰芷轻巧避开了。 “她小时候可爱祸害那些花花草草了,母亲园子里的花草都被她薅了个遍,只剩一株辛苦侍弄了三年的魏紫牡丹,就开了一朵,千叮咛万嘱咐她手下留情,谁知一个不留神就被她摘了去,还大摇大摆地顶在头上。 “母亲虽气恼,但也只能由着她去了,谁知她晚上睡觉竟也不肯摘下来,等到第二日,见着那花瓣枯萎凋落了,还很是伤心地苦哭了一场,怎么都劝不住,最后还是嬷嬷用绢扎了一朵一模一样的,才将她哄了过去。” 兰芷一边灵活地躲避着兰雪的攻击,一边口齿清晰地将她的糗事抖落了个干净,气得兰雪直跺脚,楚玥忙忍着笑意上前劝架,随行的丫鬟们也都捂嘴笑个不停,园子里一时热闹非常。 相比于三人间的活泼氛围,林惜倒是显得安静许多,只噙了淡淡笑意看着三人,手中捧着一朵刚刚剪下来的凤羽落金池静静赏玩。 那边三人笑闹够了,一时都有些累了,楚玥看了一眼安静的林惜,笑着接过她手中的芍药,飞快地替林惜簪在了发间,“兰雪妹妹选的花不相衬,林姐姐这朵倒是分外动人。” 林惜回过神来本想伸手摘下,但兰芷兰雪二人都按住了她的手,笑着夸她,“表姐可莫要辜负了楚姐姐一番好意,这凤羽落金池正与表姐今日装扮相衬,姐姐簪上这花,真如那芍药仙子一般,煞是好看呢。”林惜无奈,只得如了她们的意。 楚玥见林惜收下了花,暗暗偷笑,接着提议道:“我看大伙儿都有些累了,前方不远正有一处凉亭,可观湖光水色,不如我们前去歇一歇,品品茶吃吃点心,如何?” 三人自然同意,于是带了贴身丫鬟往凉亭走去,一行人走了一会儿,楚玥却忽然低声惊呼道:“哎呀,我的耳环怎得丢了一只,那可是祖母赠我的,这可怎么是好。” 兰芷离她最近,听了她这话,出声安抚道:“姐姐莫急,想来是掉在刚刚的花园子里了,我陪你回去找找吧。” “多谢兰芷妹妹,不过那花丛繁茂,只我二人怕是难以寻得,不如兰雪妹妹也同我们一起吧。”楚玥拉住了兰雪的袖子哀求道。 兰雪见她可怜,没多想便同意了,林惜自然也想着帮忙,却被楚玥阻止了,“林姐姐今日的裙子是烟罗的,烟罗最是娇贵,那花园草木繁盛,只怕会钩坏了姐姐的裙子,不若我让小丫鬟先领了姐姐去亭子里休息,我同两位妹妹多叫上几个丫鬟婆子,想来很快就能找着了。” 林惜想了想只得无奈同意了,今日她穿的是烟罗绮云裙,裙摆飘逸灵动,行走间格外好看,但烟罗布料娇贵,刚刚赏花的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勾了好几次线了,还好都不在显眼处,找耳环这种小物件自然要扒开花枝仔细查看,她这一身又是珍珠又是烟罗的,十分容易勾到,确实不太方便,于是只得无奈同意了楚玥的提议。 看着三人走远,林惜这才带着雪芸由小丫鬟领路,往楚玥说的方向走去,片刻过后果然瞧见了一处精美的六角飞檐凉亭掩映在青葱枝叶间。 小丫鬟走在前面,打了帘子,主仆相携着正要踏进亭子,林惜却一眼瞧见了亭子里已有了人,且看那身形应到还是一男子,她与雪芸对视一眼,正欲退出去,那男子却已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转过了身子。 “在下乃楚家二郎楚瑜,见过林姑娘。”那男子身着竹青色长袍,身姿端正,见了林惜先行了一礼,接着开口自报家门。 听得他身份,林惜心下了然,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刚刚楚玥给她簪花时笑得那般暧昧了,还专门把兰芷兰雪带走,原来是为了给林惜和自家二哥牵线搭桥啊。 明白了楚二郎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林惜也就止住了本欲离开的步伐,进了亭子大大方方地回了礼,“楚公子多礼了。” 楚瑜见林惜没有转身离开,清俊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伸手邀请林惜坐下,“近日得了一幅名家字帖,久闻林姑娘书法精绝,特借了舍妹名头邀林姑娘一观。” 林惜闻言面上表情没有太大起伏,扫了一眼铺在石桌上的卷轴,语气平淡地开口道:“谢东山的《秋寒帖》自然是行书一绝,不过如今春日融融,赏此帖怕是不太相宜。” 楚瑜面上笑容一顿,但很快又调整了过来,命丫鬟上前将卷轴收了起来,又亲自倒了两杯茶水,“倒是我思虑不周了,那便请姑娘品一品今岁的新茶吧,春茶配春景,倒也不算辜负。” 第44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二十二) 林惜见他被自己拂了面子也不恼,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几分,没有再为难他,伸手接过了茶水,对着雪芸使了个眼色,雪芸会意,拉着那小丫鬟一同退了出去,站到了不远处既可以看清亭内情形,却又听不清亭中谈话声的一处树荫下。 “味浓而不苦,气香而不涩,确是好茶。”林惜呷了一口杯中茶水,由衷赞道。 “能得林姑娘一句称赞,这盏茶也算不辜负这眼前春景了。”见林惜满意,楚瑜舒展了眉头,又指着桌上的一碟金黄色糕点道,“这迎春酥是厨上新制的样式,尝着倒是清爽可口,林姑娘试一试?” 林惜依言举着尝了一块儿,果然入口即化,甜而不腻,楚瑜见她喜欢,脸上笑意更盛,“若林姑娘喜欢,一会儿便让厨上再做一些……” 林惜见他面容俊秀,斯文又耐心,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倒的确是个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清俊少年,可惜自己心中只有任务,因此她出声打断了楚瑜,“不必劳烦了,今日登门是想亲口同公子说明一件事。” …… 葱茏树荫下,小丫鬟虽规矩站着,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却时不时地望向凉亭里的那两道人影,一青一红,又都是容貌气质上佳的人物,看起来倒是十分相配。 小丫鬟有心探听两人会说些什么,但奈何距离太远,饶是她伸长了耳朵也只能听见满园的莺啼鸟语,于是只得作罢,转而同身边神色平淡的雪芸搭话,“林姑娘长得可真是好看,就同那画上的玄女一样,怪道我们公子倾慕不已呢,当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姐姐,你说他们二人会说些什么啊?” 雪芸转头见着小丫鬟一脸的八卦神色,心下有些不喜,又听她嘴上没个遮拦,更是蹙了眉,本欲出声呵斥,但又顾忌到这是在人家府上,知道阎王易见,小鬼难缠的道理,不好得罪了人给自家小姐添麻烦,只好低垂了眉眼,作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平静答道:“主子们的事,哪里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能探听的呢,我只管做好份内的事便好。” 小丫鬟听出了雪芸话里的提醒之意,惊觉自己失了言,怕是惹恼了身边之人,忙找补道:“婢子见了林姑娘风姿,惊为天人,一时忘了形,还望姐姐莫要怪罪。”说完见雪芸轻轻嗯了一声,忙闭了嘴,眼睛也不敢再乱看,重新规规矩矩地站好了,不再发一言。 回程路上,兰芷兰雪眼中含笑,有心想要问一问林惜同那楚家二公子说了什么,但见林惜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一副十分疲累的样子,也就不好意思再打搅她。 芍药花谢,春去夏来。 衡知感觉自家公子最近似乎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虽然他大多数时候依旧是那个冷静自持,端方稳重的安国公大公子,但每到夜深人静之时,衡知躺在守夜的小榻上,却总能听见内室里传来的自家公子辗转难眠的声音。 或许是因着好几夜没睡好,贺兰庭那张如玉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云翳,周身也笼罩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低气压,虽然知道自家大公子不是那会迁怒下人的主,但衡知同藏枫院的一众仆人还是侍奉得越发小心,生怕成为那最后一缕惹来骤雨的山风。 衡知小心翼翼地从贺兰庭的书房退出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轻轻关上了门,走远几步,这才深深呼出了一口气。世人都说安国公大公子是个儒雅随和的人,却不曾见过他黑着一张脸的模样,虽才是将及弱冠的年纪,但那通身的气势,简直同执掌权柄多年的国公爷一模一样。 刚刚贺兰庭临帖,他则在一边伺候笔墨,本来相安无事,却忽听得外头一阵喧哗,他见贺兰庭停笔蹙了眉头,忙开口道:“许是那楚家又送东西来了,下人们都想去蹭蹭喜气呢。” 衡知知晓以贺兰庭的脾气,顶多就轻斥一句,忍过这阵吵闹就算了,谁知这次贺兰庭听了这话,却一反常态,将手中毛笔重重往笔架上一磕,冷声呵道:“成何体统!我国公府什么没有?那楚家送的什么好东西值得他们一窝蜂地去看!” 衡知没料到贺兰庭竟发了这么大的火,忙躬身告罪,“公子息怒,想来是公子素日待他们太过宽和了,纵得他们忘了规矩,小人这就去训斥他们。” 贺兰庭发了一通火,如今听了这话也没有反应,只冷了一张脸盯着桌上的字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衡知见他半晌无言,只得躬身退出了书房,往喧哗处走去。 还未到藏枫院门口,衡知便看见几个丫鬟仆妇挤作一堆,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听说又是那楚家派人送来的,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一个头戴布巾,身材粗壮的粗使婆子努力伸长了脖子,想要多看一眼那刚刚抬着箱子,捧着托盘从院门口经过的几个丫鬟小厮。 “上次是一整个匣子的东珠,虽说个头不是顶大的,但颗颗圆润饱满,极为难得,那样好的成色,我也只在夫人的嫁妆冠子上见过呢。”那健壮仆妇身边的一个长脸妇人接话道。 “这楚家可真大方,表姑娘不过是救了他家姑娘一回,这送过来的好东西都快堆满寻春院的库房了。” “不是都说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吗,更何况这救命之恩呢,不过我听说送这么多好东西,可不单单只是为了这救命之恩呢。”一个长相精明,嘴唇微薄的丫鬟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是为了什么?”众人都被她的话吸引了,飞纷纷好奇开口问道。 “为了什么。”那丫鬟压低了声音,见着众人都附耳过来,这才语气暧昧地开口道,“听说是那楚夫人相中了表姑娘,要娶回去给她家二郎为妻呢,对自家儿媳妇,可不得大方些吗。” “哟!”众人听得她这话,都不由得惊呼出声。 “可表姑娘不是嫁过人的吗?那楚家也不介意?”有那没经过事的小丫鬟好奇开口。 “你一个丫头蛋子懂什么,都说娶妻娶贤,只有门庭衰落的破落户才会讲究这些细枝末节,那些真正的权贵之家才不介意这个呢?自古以来连皇后都有二婚的呢,更别说下面人了。” “况且表姑娘出身名门,才华横溢,长得又跟天仙似的,就算是嫁过人的,也多得是想要求娶的,自那合信长公主的海棠宴后,有好几家上门打听的,据说这楚家还是那楚二郎亲自求了楚夫人……”那精明丫鬟说得条条是道,众人也都听得如痴如醉,完全没有注意到越走越近的衡知。 衡知听她们越说越过分,还编排起了主子,脸色也黑了下来,快走几步上前,正欲开口教训几人,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怒喝。 “放肆!” 第45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二十三) “放肆!” 一道怒喝声乍然响起,惊得众人慌忙回头,先是看到了面色难看的衡知,衡知身后则是满面寒霜的贺兰庭,“谁给你们的胆子敢编排主子的,衡知,将这些人全都送到宋嬷嬷那里重新学规矩,若是改不了也不必再回来了!” 刚刚还眉飞色舞,聊得不亦乐乎的一干人等听得这话,顿时面如土色,扑通跪倒在地,连声求饶,还有的满脸希冀地望向衡知,指望着这个大公子身边最得力的管事能替他们求求情。 衡知也是心中一惊,国公府中掌管下人规矩的嬷嬷有三位,那宋嬷嬷乃是其中之一,又因她是谢氏的陪嫁嬷嬷之,得主子信任又有体面,因此极有威严,平日里下人间的小打小闹她都甚少出手,如今贺兰庭却直接让将这些人全都送过去,可见他内心怒火之盛。 衡知素来是个宽和的,若是放在平时定然要为这些人求求情,但一抬头却被贺兰庭的一身气势吓得不敢再多言语,乖乖点了头,应了声是,就要领着那群人下去。 谁知突然有人抬起了头,在一众瑟瑟发抖,伏跪求饶的一群人中格外显眼,只见那人对着贺兰庭大呼冤枉,“奴才们多嘴多舌确实有错,但所说之事句句属实,并非凭空捏造,还望公子明察。” 衡知暗道不好,飞快上前想要将这不知死活的丫鬟拉下去,却听得身后传来贺兰庭的一声冷笑,“竟还真有不知死活的,你既已知道自己多嘴多舌,那还狡辩什么?” 那长相精明的丫鬟话刚出口时就已经后悔了,但此时顶着贺兰庭摄人的目光,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为自己辩驳,“奴婢们并非有意探听楚家之事,实在是这消息如今已是满府皆知了,都说那楚家夫人甚是喜欢表姑娘,每每来坐客都要拉着姑娘说上半天话,必然是看上表姑娘了,想要讨回家……”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巴掌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衡知甩了甩手,眼神冰冷地看向被自己一巴掌扇到地上的丫鬟,紧接着又环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众人,见无人再敢出头,这才冷声道:“主子们的事也是你能猜度的?这一巴掌是给你长长记性,若是以后有人再犯,可就不只这么简单了。”说完又向贺兰庭行了一礼,“他们如此大胆,都是我素日里管束不严,还请公子责罚。” 贺兰庭闭了闭眼,面色缓和了几分,“你自去宋嬷嬷那里领罚,把人都带下去吧。” 一众人鸦雀无声,战战兢兢地退出了藏枫院,偌大的院子霎时安静了下来,贺兰庭也没有心思再去书房了,索性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了下来。 连衡知都看出来了贺兰庭这段时间不对劲了,作为当事人的他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呢,不过是当局者迷,他自己又刻意回避的结果罢了。 好像是自那日他同林惜在廊桥吵过架后,那股烦闷的感觉就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林惜从楚家赴宴回来后,这种烦闷的感觉就越发加重了,特别是这些日子里,每见过一次楚家送东西进来,林惜都全盘接收过后,那股烦闷之中就更添了一丝酸涩。 贺兰庭搞不清楚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到底是何意,按理说林惜上次那样冷嘲热讽了他一番,自己本应该对她生了厌恶之心的。 尤其是看着她嘴上说着自己不是那种一心只想嫁人的女子,却又一直同对她有意的楚家来往甚密过后,他更应该远离这个心口不一的虚伪女人。 然而贺兰庭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不但不想与林惜划清界限,这些日子里更是对与她有关的消息格外关注,尤其是刚刚在听到下人们神色暧昧地讨论着林惜与那楚家的婚事,他更是头脑一热,想都没想地便出声呵斥。 等他反应过来之时,连自己都惊讶自己难得的失态,他仿佛成了一具提线木偶,而那牵动着他喜怒哀乐的人正是他本应该十分厌恶的林惜。 贺兰庭自小聪慧,贺同光与谢氏为他延请名师大儒,教他学经辩义,十六岁那年他便得了陛下“贺家兰庭,世无其二”的赞誉,之前是他故意回避,如今终于静下心来思考,那颗聪明的脑袋很快就想通了缘由——他心悦林惜。 这份心悦,始于二人初见的惊鸿一面,又在二人携手渡过了蛇祸之乱逐渐加深,林惜柳絮才高,饱览群书,胸中自有沟壑,与他谈古论今之时,总有独到的见解,与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同。 她如烈日灼阳,吸引他不断靠近,却又怕被她灼伤,因此在廊桥一事过后,他便龟缩起来,妄图以此来逃避,可情之一字哪里是能粉饰过去的呢。 他不敢去见她,却又日日装作不经意地向衡知打探她的消息,知道楚家送了她无数奇珍异宝之时,他一边暗笑那楚二郎根本不懂她,另一边却又担心林惜真的会被这些俗物打动。 待知道林惜竟然全盘接收了楚家的礼物之时,更是又酸又气,恨不得冲到林惜面前质问她,“你不是说自己不是那等只想着嫁个好人家的女子吗?如今这般行径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你真的对那楚二郎有意?” 待得反应过来又惊觉自己魔怔了,他从未对林惜说过自己的心意,又有何脸面去质问她,她从前在那王家过得那般苦,如今有一个处处胜于那废物王琢的楚二郎心悦于她,正应该是一桩再好不过的姻缘。 于情于理,他作为林惜表哥,都应该全力促成这段婚事才对,可心里却有一道声音一直在低语着,“那楚二郎凭什么,自家表妹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合该拥有最好的,便是一辈子不嫁人,他也可以养着她。” 因此,在听得下人将林惜与那楚二郎快说成天造地设的一对之时,他才愤而出声,将一干人等都重重发落了。 可藏枫院是没人敢再说了,贺兰庭却仍是十分烦闷,因为他不知确定林惜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日从楚家回来的路上,他偷偷打量林惜的脸色,并没有十分喜悦的神态,但这几日却又收下了楚家送来的礼物,任由府里流言漫天,也从未明确回应过。 百思不得其解,贺兰庭沉吟片刻,终于还是起身,回了书房拿上之前在林惜那里借的两本书册,往寻春院的方向走去。 第46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二十四) 寻春院里,雪芸带着雪柳几个正在盘点这几日送进来的东西。 “姑娘,除去今日新送进来的物件,其余的都已经整理成册了,这是册子,您看一眼?”雪芸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地到林惜跟前。 林惜正在作画,遒劲笔锋下,一杆苍劲枯瘦的墨竹跃然纸上,听了雪芸的话,头都没抬,柔声道:“不必了,你办事素来妥帖,我信得过,将那尊紫玉观音像及《太上三光注龄资福延寿妙寿经》留下,其余的都收起来吧。” “是,姑娘也坐了半个时辰了,不如去院子里走走,好松快松快。”雪芸躬身应下,又温声劝林惜。 “好,画完这张我就出去,你让小厨房备些茶水点心,早膳用得少,现下倒是有些饿了。” 雪芸捂嘴轻笑,“我就知道姑娘肯定会饿,早就让准备着了,是姑娘最爱的梅酥饮和燕丝卷。” 林惜这才抬头,眼中满是狡黠笑意,“知我者,雪芸也。” “好了,姑娘继续作画吧,我去吩咐燕草她们,今日天晴,就摆在院子里,如何?” “但凭姐姐安排,我只管等着吃就是了。”林惜粲然一笑。 “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雪芸宠溺地摇摇头,退了出去。 林惜继续埋头作画,这个世界的原主父母给她留下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了,除开那些金玉之物外,那些难得一见的古籍孤本,字帖名画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因着系统限制,林惜不能带走小世界里的东西,但她读过的书籍,临过的字帖,赏过的名画却可以永久地留存在她的脑海中,这些知识和经验无论是对她后面的任务还是任务完成后的生活都有着巨大的作用,因此林惜只要一有时间就会不停学习,不断充实自己。 但她太过投入,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贺兰庭进了院子,挥退一众想要请安问礼的丫鬟,径直进了她的书房。 一道阴影落在了林惜面前的画纸上,她以为是雪芸又来催她,正欲让她稍等自己一下,抬起头却看见了贺兰庭阴沉的一张脸。 “你倒是有闲心在这里写诗作画,却不知外面已是闹得沸反盈天了。”贺兰庭张口就是讽刺。 林惜听得他没来由地就是一通阴阳怪气的指责,瞬间冷了脸色,拧紧了一双秀眉,语气不善道:“不知我犯了何罪,竟让表哥不顾君子礼仪闯我书房?” 贺兰庭本是揣着满腔愠怒来质问林惜的,脾气上了头,雪芸同雪柳几个大丫鬟都不在,剩下的丫鬟婆子见他脸色难看,都不敢拦他,竟然就这样让他一路畅通地闯了进来。 他觉得林惜不爱惜自己名声,和楚家之事闹得沸沸扬扬,随便哪个下人都能编排几句。又觉着她父母皆不在了,自己这个当表哥的就有资格和责任教导她,因此一上来就是气势汹汹地责问。 谁知林惜却根本没被他唬住,直接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的失礼之处,他身子一僵,一身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减了大半,僵着一张脸嘴硬道:“丫鬟婆子俱在,门庭洞开,你我二人坦坦荡荡,有何失礼。” 林惜似是被他气笑了,将手中画笔重重一搁,站起身来与他对峙,“当真是一番好道理,若如表哥所言,那世间所有的梁上君子皆可以说是因为主人家门庭洞开,他们才登堂入室的了?” 贺兰庭本就是靠着一股气撑着理直气壮地质问林惜,如今却被她接二连三地反问,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被怼得哑口无言,败下阵来,胸中那股郁气也散了个干净,随之而来的则是懊悔。 明明他最开始来寻春苑的目的是想向林惜表明心意,让她不要嫁给那楚家二郎,可一路上回想着那些丫鬟婆子暧昧的神情,进屋又看到林惜云淡风轻,似乎对外面流言毫不在意的模样,一股无名之火就突然窜了上来,本该含情脉脉的告白也变成了阴阳怪气的质问。 触及到林惜满是嘲讽的眼神,贺兰庭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剩下的半口气也泄了个精光,挺拔的身形也委顿了不少,“我并无此意。” 然而他服软了,林惜却没有打算放过他,步步紧逼道:“呵,并无此意?上回在廊桥表哥也是这样说的,难不成表哥想说自己是有口无心吗?我却只相信言由心生一词,我好端端地坐在书房,表哥上来就是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诘问,若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就算是拼了女儿家的一身清白,也要闹到姨父那里去,请他为我做主!” 贺兰庭知道林惜是个宁为玉碎的性子,也清楚的确是自己的不对,忙退了一步,躬身行了一礼,“是我不对,要打要罚任凭表妹处置,但我万没有轻贱表妹之意,还请表妹莫要气坏了身子。” 他弯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半晌却没有听见林惜的回答,只得直起微酸的腰看向林惜,想要再解释一番,却在目光停留在林惜脸上的那一刻,被惊得愣在了当场。 林惜在哭。 没有撕心裂肺的怒吼,也没有梨花带雨的轻啜,只是死死咬住下唇,眼圈微红,不发一语地默默流泪,没有一句指责的话,却叫贺兰庭心神大乱,手足无措。 他知道林惜素来是个性子倔强的,幼时家中设宴,姨母带了她来作客,几人一起玩闹,兰雪调皮,非要拉着她爬树折花枝,接结果二人双双从花树上跌下来,兰雪无碍,只是被勾破了衣裳,吓得哇哇大哭,她摔得重些,手上脸上都破了皮,却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眼圈微红,却没有一滴泪落下来。母亲同姨母都是又心疼又生气,说她一个小小的孩子怎么连哭都不会,摔得那么厉害就算了,还把自家的嘴唇咬得不像样子。 后来长大了,姨父一家去了琅琊,他甚少再见过林惜,仅有的一两次碰面也只是匆匆行过礼,寒暄几句,再后来她嫁给了王琢,二人就再无联系,他也逐渐将这个面若桃花却脾气古怪的表妹忘在了脑后。 再见就是他游学归来那一日,她一身素衣淡妆,静静地立在母亲身后,记忆里那个小小一团,冰雕玉琢却连哭都不会哭的小姑娘好似一夜之间就长大了,长成了一枝夺目的剑兰,吸引着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落到她的身上。 她好像还是没有学会哭,即使是经历了和离归家,父母双亡的人间惨剧,他也没见过她流一滴泪。合信长公主宴上,一众世家小姐被蛇群吓得花容失色,涕泗横流,她却镇定自若,不仅临危不惧,还同他联手救了众人。 贺兰庭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应该早就喜欢这个表妹了吧,所以才会在母亲打算为他挑选婚事之时,借着游学的名义躲了三年,在花团锦簇的春日宴上,眼里只容得下一个林惜,在现下看见林惜委屈落泪时,心中同样酸涩难言。 “你莫哭,都是我的错,我……”贺兰庭手足无措,看着林惜将自己的下唇咬得泛白,忙上前两步擒住她的下颌,轻轻用力,迫使她松了贝齿,见她下唇一排深深的牙印,有的地方还沁出了丝丝鲜血,更是悔恨不已,忙松了手,张口欲唤人去请府医。 林惜忙开口叫住了他,“不要!” 贺兰庭不解,却在瞥见林惜羞怒的眼神之时恍然大悟,耳尖红了一片,他同她孤男寡女在书房里,林惜又伤在了这么尴尬的地方,若是叫人看见了,指不定要传出什么流言呢,于是只得悻悻作罢,又看见林惜脸上泪光涟涟,伸手掏了帕子递过去,“你擦擦脸吧。” 林惜只恨恨瞪了他一眼,没有接他的帕子,而是掏出了自己的帕子,胡乱擦了擦脸,动作间却又牵扯到了嘴上的伤口,表情忍不住扭曲了一下,接着泄愤似的将帕子狠狠扔到了桌上,这才望向贺兰庭道:“大公子怒气冲冲前来审问犯人,可怜犯人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过呢。” 贺兰庭听出她话中恼意,知道自己理亏,于是放软了声音道:“本就无罪,哪里来的犯人,都怪那糊涂官听了些风言风语,这才被迷了心智,判下糊涂官司来,还望小姐原谅。” “原不原谅的,总得大人道明了缘由,才好定夺。” 第47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二十五) 雪芸正在小厨房指使厨娘们准备糕点饮子,忽见洒扫的小丫鬟杏儿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嘴里还着急忙慌地嚷着,“雪芸姐姐,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雪芸心中一凛,忙上前扶住气喘吁吁的杏儿,“怎么了,可是姑娘那里出了什么事?” 杏儿也不啰嗦,飞快将贺兰庭怒气冲冲闯进寻春院,又挥退一众丫鬟婆子,直直入了林惜书房的事说了,听得雪芸脸色大变,“可知道是为了什么?还有,你们就这样让表公子闯了进去?满院子都是死人吗?没一个上前拦着的!” 杏儿被雪芸眼中怒火惊得后退了一步,缩着脖子畏畏缩缩地开口,“雪柳雪娥姐姐都在库房,秦桑、绿枝姐姐也都各有差事出去了,那些婆子们都是夫人派来的……” 杏儿倒是想上前拦着,但她素来胆小,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伸手拦住贺兰庭,却在撞进对方那满是寒意的眸子时被吓得够呛,不敢再有所动作,只能眼看着贺兰庭进了书房过后才匆匆忙忙跑过来找雪芸。 “当务之急是去看护着小姐,过后再追究这些也不迟,雪芸姑娘你还是快随着这小丫头一起去吧。”那厨上忙活的周娘子是林惜的陪嫁,自然是优先关心林惜的安危,听得二人这时候还忙着争执,忙开口劝道。 “罢了,过后再同你们算账,若是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扒了那些混账东西的皮。”雪芸也冷静下来,提了裙摆疾步朝书房走去。 书房内,贺兰庭面色羞愧,在林惜满是审视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吞吞吐吐地开了口,“如今府里上下都在传楚夫人对你甚是喜爱,想要为他家二郎……”他不愿将林惜同那楚二郎扯上关系,因此话只说了一半就不再言语。 林惜闻言发出一声冷笑,似乎是被气得狠了,胸口起伏都快了几分,“呵!我当是什么,原来是为着这桩事,且不论我与那楚二郎清清白白,并无私情。” 贺兰庭听得林惜冷笑,心中懊悔不已,却又听闻她语气间对那楚家二郎并无情意,心头雀跃了几分,正要开口,却被林惜厉声打断,“就算是他真有意聘我进门,男女婚嫁,合情合理,就是姨母也未曾说过我一句,倒是累得光风霁月的表哥专门跑一趟,上门指着我的鼻子骂!” 林惜说完眼圈又有变红的迹象,下意识又想去咬嘴唇,贺兰庭见状恨不得回到刚刚给自己几拳,忙又伸手想去阻止林惜自残,却被林惜偏头躲了过去。 贺兰庭自出生起就被众人众星拱月,哪里做过这哄人的活计,情急之下,竟一掀袍摆,咚地一声,单膝跪了下去,“都是我之过,表妹怎么罚我我都认了,莫要伤着自己。” “我若是怕伤着自己,早就死在了琅琊的兵乱之下,不过若是死了也好,命丧当场也好过受今日之辱。”林惜不肯看她,只神色灰败,自言自语道,像是沉浸在了那日的腥风血雨中。 贺兰庭见她面色难看,语气里像是存了死志,被惊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忙道:“表妹临危不乱,亲自上阵诛杀乱军,是多少须眉都难匹敌的气魄,今日确是我疯言疯语,表妹如何责骂我都可以,但谶言易自伤,万望表妹宽心舒怀,莫要自毁。” 林惜用力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像是终于从那刀光剑影的记忆里抽离了出来,无力地跌坐回椅子上,那双灿若明星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层薄雾,轻飘飘地瞥向半跪在地的贺兰庭,声音透出一股无力之感,“表哥何必如此,君子素来只有跪拜天地君亲师的,我哪里当得起你这一跪。” 贺兰庭只听得她将“君子”二字咬得极重,像是含了无尽的讽刺,心下羞愧难当,长揖到底,正要开口,忽听得一阵惊呼,“姑娘!你们这是……” 书房门口,雪芸瞧见屋内情形,只觉肝胆俱裂,自家素来恬静沉稳的姑娘满面泪痕,口唇处还残留着未干涸的丝丝血迹,面色苍白蜷缩在椅子上,如一枝被骤雨狂风吹打过后的纤荷。 而那平日里温文尔雅,皎皎如月的国公府大公子则跪倒在地,面色懊恼,一副恨不能以死谢罪的悔恨模样,任谁来看都知道屋中刚刚发生了什么。 杏儿也跟在雪芸身后,见此情形也被惊得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哆哆嗦嗦地“这这这”,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雪芸瞪了她一眼,厉声吩咐道:“去前面看着!传我的话,谁都不许靠近书房,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想要打听,别怪我禀了夫人将人打杀发卖出去!” 说完也不看杏儿惊愕的表情,迈步进了书房,砰地一声将门关上,几步走到书桌后,将林惜护在身后,面色铁青地怒视贺兰庭,“表公子这是做什么!青天白日擅闯女子书房,还还……”接下来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自家姑娘一看就是被欺负了,那唇上的伤口简直是触目惊心。 贺兰庭在雪芸进屋的那一刻就站了起来,如今看着雪芸那一副羞愤欲死,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的神情就知道她是误会了,慌忙想要开口解释,“雪芸,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而不等他说完,雪芸便打断了他,“我家姑娘虽曾有过婚配,但如今是清清白白自由身,不是那等招蜂引蝶的轻浮人,表公子如今这般行径,可对得起已故的老爷夫人,也不怕折辱了公府先人!” 林惜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雪芸,心中一片动容,但听她一时愤怒得有些口不择言,忙扯了扯她的袖子提醒道:“雪芸,慎言。” 雪芸闻言,转身将林惜搂进怀中,语气哽咽,伸手想要碰一碰林惜嘴上的伤口,又怕弄疼她只得忍住了,“姑娘疼不疼?委屈姑娘了,都怪奴婢没有护好姑娘,才让姑娘受此大辱。” 林惜观她神色,这才反应过来她误会了,忙小声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伤口是我自己咬的。” 第48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二十六) 听得林惜解释,雪芸这才捧了她的脸,小心翼翼去查看那伤口,果然发现下唇一排伤口整整齐齐,的确是林惜自己才能咬出来的样子,这才缓和了脸上,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神色尴尬的贺兰庭,压低声音问林惜,“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惜下意识又想咬唇,却被雪芸一个眼神止住了动作,只得无奈叹了口气,“没什么,不过是吵了两句嘴罢了。” 雪芸自然不相信她说的话,若只是普通的吵嘴,林惜怎么会脸色那般难看,贺兰庭又何至于不顾身份下跪道歉,她有心再问,但余光里瞥见一旁的贺兰庭,顾忌着外人在场,只能压下了心中的疑惑,不再出声。 贺兰庭见主仆二人情绪都平静了下来,这才斟酌着开口,“今日之事确是我不对,还望表妹莫要放在心上。” 见二人都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自知理亏,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是自讨没趣,胡乱扯了个借口,“今日还约了人,我这便退下了,改日然备了礼物再来同表妹致歉。” 说完便匆匆退了出去,却在书房不远处看见寻春院的丫鬟婆子们都聚在一起,神色忧虑地看向这边,想到自己今日冲动怕是给又要给林惜招来些风言风语,悔意再度涌上心头,面上却凝了寒霜,神色冷厉地看向众人,“今日之事你等全都烂在肚子里,若我在外面听到一丝对表姑娘不利的流言,休怪我不客气。” 他平日虽待人宽和,但一旦生起气来也同那些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没甚区别,一院子丫鬟婆子忙跪下高呼不敢,贺兰庭这才越过她们,转身出了院子。 书房里,雪芸端了水替林惜净了面,又拧了帕子小心翼翼地将林惜唇上的血痂擦拭干净,最后抹上疗伤去疤的软膏,这才长呼出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 “表公子此次前来到底所为何事,姑娘也别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来哄我,若真只是简单的兄妹绊嘴,堂堂国公府长公子又怎会屈膝下跪,姑娘又怎会哭得那般伤心。” 林惜知道瞒不过她,索性说了实话,将刚刚贺兰庭阴阳怪气嘲讽她的话复述了一遍,说完蹙紧了眉头,似乎十分无奈的样子。 雪芸听完亦是大感冤枉,恨恨道:“姑娘这几日连院门都没出过,那些东西都是老爷夫人留下的,不过是借了楚家的名义送进来而已,姨夫人也是知道的,表公子自己不知内情,倒还来说姑娘的不是。” “就算真是那楚家送来的,也是过了明路,两府的当家夫人都是知晓的,长辈们都未曾说过什么,他一个未婚的公子怎好擅闯姑娘家的屋子,还来说些狗屁倒灶的胡言。” 林惜心里自然是不在意的,一切不过都是她为了完成任务的表演罢了,但见雪芸为了她,气得连乡间粗话都骂了出来,心头却也多了几丝暖意,反过来笑着安慰她,“他胡言乱语倒也罢了,别把我们雪芸姑娘气坏了。” 谁知她这副样子落在雪芸眼里,就成了自家姑娘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作出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眼中都快落下泪来,“姑娘还笑,我不过是心疼姑娘罢了,若是老爷夫人还在世,您哪里用得着受这般侮辱。” “好雪芸,我当真无事,若你实在气不过,我想法子叫咱们出了这口气,你看如何?”林惜拉了雪芸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姑娘有何法子,如今咱们人在屋檐下,左不过禀了姨夫人,叫她骂上表公子几句罢了。”雪芸止了哭意,不确定地开口。 林惜狡黠一笑,“放心,定然让他吃顿好苦头,你过来我同你说,咱们如此这般……” 晚间,拂雪院内,安国公贺同光正同其夫人谢氏用膳。 “近日下值怎得越发晚了,可是陛下又指了什么难办的差事?”谢氏给他盛了一碗金丝火腿乌鸡汤,关切询问。 贺同光除了安国公的殊荣外,还担了殿政司的司政一职,殿政司收拢百官奏章,递到这里的折子都要经了他和几位大人的初审,去冗就简,捡了那最要紧的,最后才能送到皇帝面前等待朱批。 只建康一城,官员少说也有百人了,更别提地方州郡官员冗杂,每天递上来的折子不计其数,是以殿政司素来事务繁忙,少有空闲,但以往贺同光就算再忙,最晚申时也到府上了,这几日却临近戌时回来,用了饭食连沐浴都来不及,又匆匆召了幕僚进书房议事,昨夜更是熬更守夜,直到子时才熄了烛火歇下。 “近日朝野不太平,你看好门户,莫要让下边人出了乱子,二房那边也要帮忙盯着些,同尘在工部,消息没有那么灵通。”贺同光接过鸡汤,神色严肃嘱咐谢氏。 谢氏心上一凛,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是为了储位之事?” 贺同光知晓谢氏一族的耳目遍布朝野,因此见到自家内人消息如此灵通也不觉惊讶,只默默点了点头,沉吟片刻,斟酌了一下言辞,这才开口,“前几日大朝会上,御史王元上书,痛陈太子结党营私、横征暴敛、贪墨军饷等十数条罪状,陛下大怒,命了听宣司彻查,谁知竟查出桩桩件件都有岑家的手笔,陛下震怒,当下便将岑家父子下了大狱。” “岑贵妃大惊,得了消息便脱了簪环,布衣素服跪倒在明光殿,陛下本不欲相见,谁知骤雨突降,贵妃身子虚弱,晕死雨中,陛下急急召了太医诊脉,谁知竟摸出贵妃已怀胎三月有余。” “陛下专宠贵妃多年,可惜多年无子,如今一朝夙愿得偿,贵妃一哭求,哪里还顾得上太子一案,只得按住不发。如今朝野太子一党同岑家势如水火,陛下又久久不决,百官递上来的折子都快把殿政司淹没了,现下拖了一月有余,结果如何,就在这几日了。” 第49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二十七) 贺同光本只是想一言概过的,谁知这几天看折子看得实在憋闷,好不容易有个出口,便一股脑的将事情都说了。 谢氏听完面色也凝重了几分,“那岑家真是越发出格了,上次合信长公主府上闹的那一出,最后查出来竟是岑家那两个姑娘内斗,差点连累了一院子的公子小姐。合信长公主气得都搬出了先皇,要求陛下严惩那岑大姑娘。” 贺同光自然记得这事,不过贺家人都没有受伤,他也就没在朝堂上多提此事,但当日赴宴的不少人家中,以楚家为首,都参了岑昂一本,结果陛下被爱妹心切的岑贵妃一哭求,最后竟只是斥责了岑昂教女无方,罚了他一年俸禄便不了了之。 想到这里,他不禁叹了口气,“正是因为上次陛下没有严惩岑家,如今新仇旧恨叠加,太子一党中不少官员抓住此事大肆宣扬,向陛下施压,看那样子大有不将岑家拉下马绝不罢休的架势。” 谢氏见他眉头紧锁,温声宽慰道:“左右都在这几日了,您也不必过于烦忧,太子同岑家二党树大根深,结怨已久,左右我们都不掺和,只管作壁上观就好,由得他们斗去。” “这是自然。”贺同光握住谢氏的手,柔声道,“这几日就不必等我用晚膳了,我在殿政司用些糕点垫一垫,回来再用。” “好,你也莫要累着自己,那么多折子,哪能看得完,能推给另外几位大人的就尽量推给他们。” 饭毕,贺同光依旧召了幕僚去书房议事,谢氏则唤人取了账册,打算盘看一下近日公府的账务,珍珠侍奉在一侧,见屋内有些昏暗,怕伤了谢氏眼睛,便想出门去拿了小银剪,将灯盏里的灯芯修一修。 谁知走到门边,却见得珠帘的一角被掀了起来,谢氏房里的二等丫鬟璎珞站在门口满面踟蹰,欲进不进的模样。 珍珠登时就皱了眉,回头看了眼正全神贯注查阅账册的谢氏,掀开帘子走了出去,低声喝道:“在这里畏畏缩缩地像什么样子,若有事,直接进去禀告就是,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璎珞见珍珠出来大大松了一口气,也不在意她的呵斥,忙拉了她的手压低了声音道:“珍珠姐姐,刚刚寻春院的小丫鬟杏儿来报,说是表姑娘梦中惊厥,怕是有些不好。” 珍珠心上一紧,“那还不赶紧去请府医!这么要紧的事,我这就进去同夫人说。”说完就准备掀了帘子进去。 “姐姐且慢!”璎珞忙伸手拉住珍珠,“若只是表姑娘生病,我也不用如此纠结了。” “嗯?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还不快说,吞吞吐吐的你要急死谁。”珍珠眉头都快拧成结了,恨不得一个爆栗敲在这丫头脑门上。 “哎呀,说是表姑娘这病来势汹汹,都是因为大公子。”璎珞跺了跺脚,索性将今日之事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大公子今日不知怎的,先是将藏枫院一众丫鬟婆子都打发到宋嬷嬷那里了,又怒气冲冲闯进表姑娘的院子,将人一通数落,气得表姑娘当场就落了泪,说是要随着先姨夫人姨老爷而去。” “她那丫鬟雪芸好不容易将人劝下了,谁知到了晚间表姑娘竟发起高热来,惊厥不断,一双眼睛怎么唤也睁不开,嘴里还一直喊着‘娘啊,带了孩儿去吧’这样的胡话,一院子丫鬟吓得半死,这才急急忙忙唤人来请示夫人,可这事和大公子脱不了关系,若是公爷夫人知道了,怕是要出大事。” 珍珠听完也被吓得不轻,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低声怒吼道:“事关两个主子,你拿什么替大公子瞒?你这一条贱命吗?那一院子丫鬟年纪都不大,想来都是没经过事的,你先随杏儿回去,请了府医,替她们支应着,我这便去禀了夫人。” 璎珞被她一吼,也终于清醒了,不由得一阵后怕,连声应着退了出去。珍珠见人出去了,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视死如归地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寻春院里,一众丫鬟婆子聚在林惜闺房外,神色惊惶,眼含关切地望向屋子里进进出出的几个大丫鬟。 “雪柳,快再去烧些水来,姑娘又出了不少汗。” “绿枝,去库房将那只五十年的山参取出来,预备着一会儿大夫要用。” 内室中,灯火通明。 那白日里明媚灵动,如春日芍药的女子此时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她面色潮红,双目紧闭,一双秀眉紧紧蹙起,乌黑鬓发全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额上,平日里不点而朱的嘴唇也因缺水而有些干裂,纤瘦的身子陷在松软层叠的锦被之中,整个人犹如一只濒死的蝴蝶,美丽却颓靡。 谢氏一进屋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惊得她一个踉跄,还好身旁的珍珠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把扶住了她,这才避免了这位素日里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安国公夫人跌到地上。 谢氏撑着珍珠的手,跌跌撞撞地疾步走到林惜床前,想要伸手摸一摸林惜被汗水浸湿的额头,却又近乡情怯般地缩回了手,直到看见林惜微微起伏的胸膛,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惜惜情况如何?”谢氏肃了一张脸,转头问众人。 “夫人,府医刚刚才替表姑娘看过了,不如请他进来回话?”璎珞同一众大丫鬟跪在床边,恭敬答话。 “允。” 一把花白胡子的府医恭恭敬敬地上前,细细说了林惜的情况,谢氏听完嘴角努力扯出一丝笑意道:“辛苦李府医了,不过长夜漫漫,我怕这丫头又有什么情况,到时候又得劳烦您多跑一趟,不如我让丫鬟在芜房收拾出一间房来,您先在此委屈一晚,有情况也好随时照应。” 谢氏虽是商量的语气,但李府医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自然只能答应下来,又说了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便随着丫鬟退了下去。 见着府医的身影消失,刚刚脸上还勉强挂了一丝笑意的谢氏霎时冷了脸色,将刚刚攥在手中的帕子狠狠砸向跪了一地的丫鬟。 “好个惊惧忧愤,郁而不发!你们都是死人吗?” 第50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二十八) “好个惊惧忧愤,郁而不发,你们都是死人吗?” 那帕子没有重量,轻飘飘地落了地,却仿佛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了众人心上,吓得她们紧紧趴伏在地上,不敢言语。 谢氏见她们噤若寒蝉的模样,更觉怒火攻心,指着最前面的雪芸厉声喝道:“你说!今日庭哥儿闯进来说了些什么混账话,竟惹得惜惜悲愤如此。” 雪芸身子一抖,重重地朝着谢氏磕了一个头,双目含泪,哀声道:“夫人明鉴,大公子来得突然,奴婢并雪柳几个都被姑娘派出去做事了,并不在姑娘身边,也不知晓公子到底同我们姑娘说了什么,后来赶到书房,姑娘也说没事,奴婢便只以为二人是同上次那般吵了嘴,宽慰了姑娘几句,谁知到了晚间,姑娘竟发起高热来,嘴里还一直说着,说着……” “说什么!还不快快交待了,莫不是要等到你们姑娘去了才知道轻重!”谢氏见雪芸都这个时候了还吞吞吐吐的,恨不得一掌掴过去,但顾忌到林惜还在昏睡,只得压低了声音骂道。 “姑娘说先老爷夫人来接她了,要随着他们一同去。”雪芸忍了许久的泪水终是簌簌地落了下来。 谢氏闻言心中一痛,头上的步摇随着身子颤了一下,她转身看向躺在床上的林惜,看着她那同早逝的谢静姝九分相似的眉眼,心中大恸,随即又想到那罪魁祸首,冷了脸色,转身俯视跪在地上的众人道:“今夜你们好好伺候姑娘,若姑娘无恙,你们自然能将功赎罪,若姑娘有任何差错,那你们也不必待在这寻春院了。” 说完便干脆利落地往外走去,待得出了寻春院的大门,才厉声对着随侍的人吩咐道:“将那逆子带去拂雪院,我亲自审他。” 身边人见谢氏显然是动了真怒了,也不敢耽搁,脚不沾地地去了藏枫院传信。 拂雪堂内,谢氏面色铁青,端坐上首,案上是一口未动的茶水。 珍珠侍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知道夫人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刚刚还吩咐了玛瑙去禀了公爷,说是要请家法,心中不由得对贺兰庭接下来的遭遇感到担忧。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外面便传来了通报声,“大公子到!”紧接着一身竹青色宽松长袍的贺兰庭便挑起珠帘走了进来。 贺兰庭刚将双脚迈进正堂,便听到上首传来谢氏饱含怒气的一声呵斥,“跪下!” 贺兰庭脚步一顿,抬头望向上首,谢氏黑沉如墨的脸色便落进了眼中,他微微一怔,犹豫片刻还是掀开下摆跪了下去。 谢氏拧眉看向跪得端正的贺兰庭,见他乌发未束,衣袍松散,一看便是半夜被匆匆叫起,没来得及梳洗。 “你倒是睡得安稳。”见他还有心思睡觉,谢氏气不打一处来。 听到前半句话,贺兰庭还感到有些冤枉,白日里同林惜说了那样的话,他当时就后悔了,回到自己院子里后更是越想越羞愧,一整天都在想着要用什么方式同林惜致歉,夜里躺在塌上,脑海中一直浮现出林惜那张满是泪痕的脸,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谁知好不容易有点睡意了,结果却被衡知唤醒,说是母亲有要事找他。他只得匆匆披了衣袍,连发都未来得及束便赶了过来。 他正欲替自己辩解,却被谢氏接下来的话砸了个当头,“你可知你表妹因你做下的混账事而差点丢了命!” “表妹怎得了?”听得这话,贺兰庭心头那点子委屈顿时烟消云散,急忙开口。 “怎得了,你这祸首还不知道吗?你白日到底同她说了什么,竟引得她噩梦连连,几欲病死。”谢氏见他神色焦急不似作伪,心头郁气这才消散了几分。 贺兰庭白日里将一院子人全打发了,只剩个衡知,自然还不知道林惜病重的消息,此时见谢氏面色难看,也知晓林惜的情况定然不容乐观,便想起身往寻春院而去。 “你这是做什么!白日里闯了那院子一次还不够,如今月黑风高,你莫不是还想再闯一次,你这般行径,将你表妹闺誉至于何地!”谢氏拍了拍桌子,只觉自己额头一跳一跳地疼。 贺兰庭动作一顿,重新跪回了地上,望向谢氏,脸上满是痛悔之色,“都怪孩儿一时糊涂,听了几句风言风语便上了头,冲到表妹面前说了些糊涂话,若是表妹因此重病难起,平川愿以死谢罪。” 谢氏满目悲痛,“你真要死也得等你表妹醒了再说,当务之急是你要一字不落地告诉我,你到底同她说了什么,府医说她郁气难消,心存死志,如今昏昏沉沉,需得解了心结,才能苏醒。” 贺兰庭亦是后悔难当,连忙将今日同林惜说的那些话托盘而出,不敢有一句保留。 谢氏越听面色越沉,听到最后更是恨不得狠狠扇上自家儿子几个巴掌,“你表妹可怜,父母俱亡,还碰上了王琢那样不中用的夫君,好不容易从乱兵手下留了一条性命,到公府才过上几天平静日子,你这个唯一的表兄不疼惜她就罢了,还几次三番同她争吵。 “上次是她大度不同你计较,这次你就蹬鼻子上脸了,莫说那些东西是她父母留下的,只不过是借了楚家的名义送进来,就算当真是那楚家送来的,那楚家门风清正,楚二郎一表人才,与你表妹正堪相配,我同你父亲都未曾说过什么,哪里轮得到你越俎代庖。” 贺兰庭被谢氏一番话说得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在听到那些东西乃是林家姨父姨母的遗物之时,更是恨不得以死谢罪。 “庭哥儿,自你记事起,所有人都夸你待人谦和,我却知道你其实是个最高傲不过的性子,你看似对所有人都温和有礼,其实不过是未将那些人看在眼里罢了,可你得知道,一个人的头抬久了,是会忘了低头看路的。” 不知何时,琥珀已取了家法,静静地站到了贺兰庭身后,谢氏走下座位,捧起托盘中那道宽约一寸,长约一尺,被桐油浸泡得乌黑发亮的竹尺,“我已请示了你父亲,今日要对你施以家法,你伸出手来。” 第51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二十九) 贺兰庭脊背绷直,咬牙伸出了双手,那是一双养尊处优,修长白皙的手,仿佛玉雕大师倾心之作,但谢氏看着这双手,却毫不犹豫地高高举起了戒尺。 啪! “第一尺,罚你自视甚高,目下无尘。” 啪! 第二尺,罚你闭目塞听,不辩分明。” 啪! “第三尺,罚你无心无情,恶语伤人。” …… 被桐油浸泡过的竹尺又重又韧,每一下打在手心都如一块滚烫的铁皮嵌进肉里,整整十下,谢氏没有一丝收力,贺兰庭也没有一丝躲闪,尽管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已变得紫红肿胀,皮开肉绽。 “这是母亲第一次打你,也将会是最后一次,你是公府唯一的嫡长子,将来偌大的公府都要交到你手里,母亲不想再看见今天这样的事了,你自己去祠堂跪着吧,惜惜什么时候醒,你就什么时候出来。”谢氏放下戒尺,极是疲累地挥了挥手。 贺兰庭缓了片刻,忍着手心剧痛,伏下身子郑重行了大礼,“母亲教诲,孩儿必不敢忘。” 夜色深沉,寻春院内雪芸挥退了跪在堂下的众人,只留了两个值夜的丫鬟守在门外,“都下去休息吧,如今姑娘病重,你们更得养足了精神才好侍奉。”说完也不顾众人脸上或惶恐,或担忧的神色,转身进了屋,还不忘将房门关上。 “姑娘,如今可好些了。” 拔步床上,刚刚还气若游丝,气息奄奄的林惜已经起了身,坐在桌前捻着一块儿香酥可口的点心吃得正欢,神采奕奕的样子哪里还有一丝先前病弱的姿态。 “我无事,你莫要担心,忙活了大半夜,你也坐下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吧。”见着雪芸面上仍是忧虑的神色,林惜忙漾起一个笑容,招呼着她坐下。 雪芸仔细观察自家姑娘,发现她眉目清明,确实无恙的模样,终于放下心来,叹着气坐到了林惜身边。 “姑娘可真是将我吓坏了,往后这样伤身子的事再怎么也不能做了。” 白日里贺兰庭离开后,林惜见雪芸实在气不过贺兰庭那般无状,自己也有心教训他一番,便同雪芸商议做了这装病之事。 可明明已经事先知道都是假的,但当雪芸见着林惜那副气息奄奄,命悬一线的模样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 尤其是听见林惜那声哀婉的“爹娘,带了孩儿去吧!”的魇语之时,更是恨不得扑上去搂住自家姑娘大哭一场,若是自家老爷夫人还在世,姑娘何至于受了委屈还要这般精心谋划,才能替自己出一口气。 林惜见雪芸在昏黄烛火下又红了眼睛,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糕点,拉住雪芸的手温声劝慰,“姐姐莫要伤心,不过都是我装的,你看我如今生龙活虎,哪里像是有事的样子。” 其实林惜也说了谎,她虽然和雪芸商量着是要装病,但表面装得再像,只要大夫一把脉就全得露馅,因此她专门向系统要了一点催热发汗的药,再凭借着自己天衣无缝的演技,将众人哄骗过去也是轻而易举。 谁知原主的身子表面看着健康,但内里却有些虚空,而且短短三年时间里又经历了父母双亡,叛军作乱,夫妻和离等接二连三的打击,就同那李府医说的那样,惊惧悲愤,郁而不发,想来原主在原剧情中早早便抑郁而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次身病心病在药物的刺激下一下子同时被激发了出来,所以这具身体才会陷入梦魇,无法自拔, 不过好在林惜自身意志强大,又有系统在一旁辅助,她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清醒过来,原主的身体心理问题也因为这一次释放而缓解了大半,以后只要细心调养,活到耄耋之年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但她自然不能告诉雪芸真相,这个丫鬟比原主大上几岁,从小伺候着原主长大,到了年纪原主本来想着给她指个好人家,却被她言辞拒绝,说是要一生陪着原主,如今她以为林惜是装病都这么心疼,若是被她知道了真相,怕是要哭死在林父林母坟前。 林惜只得又柔声安抚了一番雪芸,见她面色缓和了许多,忙岔开话题道:“雪柳她们几个没有受罚吧,我虽想出口恶气,但却也不想连累她们。” “姑娘放心,姨夫人骂了她们几句,说是要等姑娘您醒了亲自处罚她们,至于那几个看门的婆子则是被打了板子,不过这次确实是她们失职,竟让外男闯了姑娘的院子,这顿板子也实在不算冤枉了她们。”雪芸神色忿忿。 林惜打了个呵欠,“那就好,想来今天这一遭她们几个也受了些惊吓,你替我好好安抚她们,待得此间事了,我再赏她们。” “夜已经深了,姑娘还是快些休息吧,明日府医还得来替姑娘诊治呢,这病咱们还得装下去。”见林惜生了睡意,雪芸开口劝道。 “好,劳烦你多替我盯着些。” “瞧姑娘说的什么话说,这都是奴婢应当做的,快将嘴角的糕点沫子擦干净了,别等到明日众人来瞧,才发现姑娘竟是个半夜偷糕的小耗子。”雪芸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替她抹去了嘴角的糕点,催着她赶快梳洗睡觉。 她们主仆这边温馨和乐,气氛融融,跪在国公府祠堂的贺兰庭却凄风苦雨,好不悲惨。 贺兰庭跪在蒲团上,一向挺拔的身形此时却显得有些佝偻。家法过后,谢氏下令不准给他请大夫,衡知只能悄悄求了府医拿了上好的伤药给他敷上,又裹上了厚厚的一层纱布。 五月末的天气虽已十分温暖,但夜里的凉风却还是有些寒气,贺兰庭匆匆被带到拂雪院,身上只披了件宽松的袍子,跪在阴冷的祠堂中,感受着手上身上的冰火两重天,平日里端方持重的姿态都险些维持不下去。 不过好在贺家虽不是行伍出身,但子弟们平日里也都会练些强身健体的功夫,贺兰庭更是每日晨起都会练上半个时辰的剑,因此现下虽感到有些难受,但也坚持得下去。 “表姑娘那边如何了?”他瞥向跪在身侧的衡知。 第52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三十) “说是夜里惊厥,请了府医来看过,开了药,但如今仍是昏睡着。”衡知垂首恭敬答道。 贺兰庭闻言喉头一梗,心中悔意翻腾,但面上只淡淡道:“别陪我在这跪着了,去我房里取了那支血芝,送到寻春院那边。” “这……”衡知有些踌躇。 那血芝是当年新帝登基后,外藩宴时邦国献上来的,说是有起死回生,延年益寿的神效,统共就五支,当今陛下自己留了两支,一支献给了太后,一支赏给了岑贵妃,最后一支则是赐给了最受恩宠的安国公,安国公本来是孝敬给了娄老太君的,但老太君疼爱孙子,又赐给了贺兰庭。 如此珍贵的药材,衡知自然是想留给自家公子,但他正欲开口相劝,却被贺兰庭凉凉扫过来的一眼止了话头,只得恭敬应下,退了出去。 肃穆昏暗的祠堂在夜里显得格外静谧,一排排灵牌因为被经常保养擦拭,在昏黄烛火的映照下笼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贺兰庭只听得到烛花迸裂时发出的哔剥声,混着自己粗重的呼息声,让这个长夜显得格外难熬。 贺兰庭感觉身上有些发冷,刚刚受罚之时出的一身热汗早已冷却,浸湿了内衫,黏腻腻地贴在身上,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发热了,毕竟那浸了桐油的竹尺同烙铁没甚区别,抽得他双手鲜血淋漓,又只是草草包扎了事,现下又疼又痒,若是引起发热也正常。 他自小便是金尊玉贵地长大,哪里受过这样的伤痛,身子撑了半夜终是有些疲累,但头脑却格外清醒,脑海里一时是林惜悲切含泪的脸,一时是谢氏怒其不争的眼,搅得他心潮涌动,久久不平。 都说知子莫若母,母亲果然是最懂他的,他自小聪颖,君子六艺无一不精,被众星捧月惯了,尽管对外表现得谦逊有理,但内里却藏着十足的傲气,所以在从信中得知这个从小性格怪异但素有才名的表妹被母亲接回家中之时,除了对她遭遇的同情之外,还存了一丝诡异的攀比心思。 你林惜文有才名,武能退军,我贺兰庭也才华横溢,敢路见不平,若是我俩相较,谁又能更胜一筹呢? 怀着这样隐秘的心思,他在游学归来的那日见着了林惜,一身素衣却难掩其芙蓉色,匆匆一面却惊艳了一身傲气的少年,蛇祸过后,见识过她的临危不乱,贺兰庭更是对她生了十足的好奇,忍不住想要对她探究更多,那份想要与之相较的心思更是越发迫切。 可他傲气惯了,虽暗暗存了与林惜相较的心思,却在知晓了林惜名副其实之后,还是不愿承认自己输给了她,所以才会在廊桥听林惜说她已然将那么多古籍孤本都读完了之时,露出了不信之色。 他自以为自己做得隐蔽,可未曾料到林惜竟那般敏锐,一语道破他心中所想,冷声冷语将两人之间划出了一道天堑,他拂袖而去,可如今细细想来,也不过是恼羞成怒罢了。 这份恼怒在听到下人议论林惜同那楚家来往亲密,即将结成两家之好时达到了顶峰,气她明明嘴上说着自己不是那一心只想嫁人的女子,可如今不过才与那楚家二郎见过一面,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收了人家的东西,恨不得马上嫁过去。 于是他自以为抓住了林惜的把柄,打着兄长的旗号,不顾礼仪地闯进林惜书房,义正言辞地训诫了她一番,可这一切,不过是自己欲盖弥彰地想要掩饰对林惜日益加深的爱意罢了。 这让他想到了幼时在国子监求学之时,同窗有个小郎君,明明对同在监内求学的小娘子颇有好感,但每次其余人起哄询问他之时,他却都矢口否认,并且还要故意闹出些动静欺负那小娘子,不是将她的笔折断,就是将她的纸涂黑,气得那小娘子最后再没来过国子监。 他当时十分不懂,为何那小郎君明明喜欢小娘子,却对心仪之人恶语相向,若是有一天自己有了心仪之人,定然是要对她柔声细语,呵护备至,可如今自己的所作所为,又同那小郎君有何不同呢,他们都不过是不愿意低下那颗高昂的头罢了。 贺兰庭跪了一夜,一动未动,仿佛正在同那些黑漆漆的灵牌融为一体,烛火燃尽,眼看着黑暗即将将他吞没,此时祠堂高处窄小的窗户却正好泄进了一缕晨曦的微光,将他笼罩在其中,与那些木雕泥塑分成了两个世界。 寻春院,林惜房内外塞满了人,除了早早上值的国公爷,主子们几乎都到了,谢氏一夜未眠,早早便赶了过来,余氏一早听说林惜病重,也带了兰芷兰雪前来探望,就连娄老太君那边都遣了嬷嬷来送来了药材。 李府医顶着一屋子人热切的目光,只觉头上白发又多了几根,颤颤巍巍地替林惜号了脉,又因着年纪大没那么多忌讳,仔细查看了一番她的面色,这才如释重负般地呼了口气。 “表姑娘脉象平稳,已无大碍了。” 众人听闻这话,才终于有了个笑模样,只谢氏还是不放心,开口问道:“那为何还不见醒来。” “夫人莫忧,表姑娘本是心志抑郁,又引出了夙日的旧疾,昨日一同发作出来,才格外严重些,如今郁气消散,待老夫施上几针,助姑娘固本培元,不出半日便能醒转。”李府医抖着胡子答道。 闻言谢氏才终于放下心来,身子一软,“那便好,还请府医施针吧。” “嫂嫂莫要太过忧虑, 惜惜是个有福的,如今病这一场,往后定然顺遂一生,平安喜乐。”余氏眼疾手快,急忙扶住她,柔声道。 李府医施完针后,谢氏本还想再守着林惜醒来的,可她昨夜便没睡好,实在有些熬不住了,被余氏和珍珠劝了回去。 林惜也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在日头开始偏西的时候从系统中抽离出来,缓缓睁开了眼。 第53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三十一) 时光如水,转眼便入了盛夏,寻春院里草木疯长,每隔几日雪芸都要叫了花匠来修整一番。 院子一角的那棵杏树长得枝繁叶茂,棋子大小的青杏挂了满树,每刮过一阵风就要落下几个,正好砸在从树下经过的丫鬟头上,气得那丫鬟捂着头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林惜的书桌正对着窗子,夏日炎热,窗子便一直开着,练字的间隙一抬头,正瞧见那一身青色衫子的丫鬟被砸得龇牙咧嘴的场面,不禁噗呲笑出了声。 那丫鬟听见笑声,恼怒转头,本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笑话自己,结果却瞧见了眉目含笑的林惜,面上一僵,委屈地撇了撇嘴,向着林惜撒娇道:“婢子被这杏果儿砸得头昏眼花,姑娘不心疼便罢了,怎得还笑话奴婢。” 林惜闻言,更是开怀,朝她招招手道:“你也是杏儿,它也是杏儿,怎得还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 “小姐就知道打趣奴婢。”杏儿无奈跺了跺脚,她自小姐病愈过后,便由洒扫丫头升至了二等丫头,专管着寻春院迎来送往的活计。 林惜待下人宽和,雪芸又有意栽培她,因此这些日子下来,倒是叫她改了以往唯唯诺诺的样子,人也变得机灵了不少,如今面对着主子也敢撒娇卖痴,笑闹上几句。 “好了,快进来让我瞧瞧,是不是砸出了个洞,不然到时候你吃的点心饮子可都要从那里漏出来了。” “若真是这样,那婢子手里这东西便当小姐赏给我的了,正好填上这洞。”杏儿露出个顽皮的笑容,嘴上虽这样说着,可脚下还是捧着手里的东西进了屋。 “大公子又送东西来了,姑娘看看可要收下?” 林惜闻言搁下了手中毛笔,又走到铜盆前净了手,这才接过了巴掌大小的黑木匣子,“收不收的,总得让我瞧了再说。” 匣子打开,里面还盖了一层细软的白色绢布,掀开绢布,只见一枚一寸大小的物件静静躺在其中,林惜有些疑惑,轻轻捻起放到手心,发现那竟然是一只桃核。 那桃核不过两个指节长短,核身上却精雕细刻了极为精美的纹样,细细看去,却原来是一副童子采莲的场景。 核身最前头是一个胖手胖脚的小童,一手扒着船舷,一手戏水,正玩得开心,核身中段则是一个扎着总角,手捧莲蓬的女娃,口中还含着莲子,憨态可掬,核尾最后是一个年纪稍大的少年,裤腿高高挽起,一手撑篙,一手提着几尾肥鱼,鱼尾高甩,活蹦乱跳,不过方寸大小的一个桃核,却足足镂刻了三个人,且人物脸上的神情都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林惜在现世时曾读过一篇有关核雕的古文,不过短短数百字,却已经觉得很是震撼了,如今亲眼得见,更是大开眼界,捧着那核雕瞧个不停,大感惊奇。 杏儿见林惜甚是喜欢的样子,也凑上来看了,出声惊叹道:“那匠人好巧的手,不过巴掌大的桃核,竟被他镂刻得如此精美。” “确实如此,不过这世间如这般的奇人倒是有很多,我从前读过一本书,那里面讲有人可以用泥巴塑人,就连发丝都捏得一模一样,还有的裁缝有一双厉眼,只消看你一样,便能裁出同你身形分毫不差的衣服。”林惜同杏儿说着闲话。 “这个好,若是奴婢也能有这样一双厉害的眼睛,大夏天里给姑娘做衣裳量尺寸就不用累得姑娘一身汗了。”杏儿眼神亮晶晶的。 林惜轻敲她的脑袋,笑着道:“你这丫头,嘴这么甜,那桌子上那碗甜酥酪便赏了你吧。” “婢子谢姑娘赏,那这核雕要留下吗?”杏儿眼中光亮更甚,笑得像个小太阳。 “留下吧,连着匣子一起摆到我那架子上去。” “好嘞。”杏儿得了命令,摆好了匣子,又喜滋滋地端了甜酥酪出去。 林惜重新坐回桌前,脑中系统突然出声,“宿主,自从那天贺兰庭被罚跪过后,他的命运偏离值已经停滞在60%很久了,咱们要不然采取点行动突破一下?” “你急什么,我自有安排。”林惜毫不在意,山雨欲来,又是一场恶战,她得好好养精蓄锐。 “这不是替宿主你着急吗?你早点完成任务就可以早点获得健康的身体,回到现实世界中,不好吗?” “这样的话术你每个世界都要说一遍,不累吗?”林惜无语。 “系统是最新一代的成果,不会累的哟。” 林惜不想和系统鸡同鸭讲,不再理会它,将目光移向架子上满满当当的各种精巧小玩意,这些都是近两个月来贺兰庭遣人送过来的。 自她苏醒后,贺兰庭一次都没来瞧过她,但是各种精贵稀少的药材却像是不要钱一般送了不少,后面林惜痊愈了,送过来的东西又变成了珍玩字画,翡翠明珠这些,但都被林惜以太过贵重为由而拒绝了。 不过后来有一回送了副玉连环,虽不是多么贵重的玉石,但设计得十分巧妙,林惜看几个丫鬟都挺喜欢便做主收下了。 自那以后送过来的东西便变成了各种精巧的小玩意,今日是草编的蛐蛐笼子,明日是颜色鲜艳的手绘风筝,后日又变成了打磨得圆润透亮的琉璃珠子,林惜不好让衡知一趟趟空跑,象征性地受了几件,谁知两个月积累下来,竟然堆了满满一箱,最后还是雪芸见东西实在太多了,叫人打了个架子,专门摆放这些小玩意。 林惜自然明白贺兰庭的心思,无非是心里愧疚,想要弥补,却又怕见面再惹了林惜伤心,因此这才天南海北地搜罗了这么些东西来哄她高兴。 听说他这些日子除了苦读之外,还参加了不少文人雅集,在建康的名气也日益壮大,想来是自己这一次装病加上谢氏的那顿教诲,终于让他明白了身为国公府嫡子的责任,想要通过扬名来引起当今陛下注意,由此进入仕途,这倒是让林惜欣慰了不少。 毕竟原剧情中国公府因为一直未有明确的站队,因此在新王登基后不受待见,日渐衰败了下去,贺兰庭又因为爱而不得而无心仕途,一生未娶,当家人贺同光死后,曾经煊赫一时的安国公府彻底败落,不过短短二十年便再查无此人。 如今贺兰庭和女主岑玞再无交集,不再困顿于儿女情长,担起了安国公府一府的责任,那么后面林惜改变他命运也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第54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三十二) 中秋将至,建康城内丹桂飘香。 城内机灵些的酒庐食肆早早就酿上了桂花酒,如今正好摆出来,供食客品鉴。 还有那专供雅士宴饮的楼子别出心裁,在临街的窗上挂了轻薄的帘子,将新酿好的桂花酒盛在琥珀尊中,使了身形窈窕的女奴拿了小扇站在窗前,路人只见女奴手中小扇翻飞,那馥郁酒气便随着帘子的微微颤动而飘散开来,氤氲在空气中,引得行人纷纷驻足,仿佛沉醉在其中,也不知是为那酒香,还是为了那映在纱帘上的朦胧倩影。 安国公府自有精于酿酒的师傅,不必去外面采买,所以兰雪听了琥珀描述如今外面卖酒的情形,倒是十分好奇,“那酒当真那么好么,与我们家的有什么不同?” 琥珀便笑着回道:“奴婢也没尝过,不过听奴婢哥哥说,那酒卖得倒快,不过片刻便被抢了个精光,想来味道应是不差的。” 兰雪便向着余氏撒娇,“不如我们家也买些来尝尝。” 余氏便拿了罗扇轻轻在她嘴上拍了两下,嗔道:“就你最馋,邢师傅酿酒的手艺莫说在建康城,就是在整个大晋都是排的上名号的,外头那些哪里比得过。” 林惜也在一边打趣她,“听说今年邢师傅可是酿了一大瓮,待到明日中秋夜,表妹你敞开了肚皮也不一定喝得完呢。” “就怕母亲到时候又拘着我们不让喝呢。”兰雪望着余氏撇撇嘴道。 “眼睛大肚皮小的,今年绝不拦你,只别第二日酒醒了眼泪汪汪地闹着头疼要找娘就行。”余氏恨铁不成钢地拿扇子拍了拍兰雪的头。 谢氏放下手中的桂花藕粉丸子,拿帕子揩了揩嘴角,帮着兰雪说话,“喝多了也不妨事,珍珠熬得一手上好的醒酒汤,到时候给她灌下去,保管她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还神清气爽。” “大嫂你就惯着她吧,把她宠的都无法无天了。”余氏虽口中骂着,但看向兰雪的眼里却也满是宠溺,“真不知道都是一个胎生出来的,阿芷怎么就文静乖巧,她就跟个皮猴子似的。” “年轻姑娘家就是要这样鲜妍明媚些才好,就同那百花园里,既要有冷清高洁的幽兰,也要有热闹夺目的凤仙,如此才显得春机盎然呢。”端坐上首的娄老太君看着下面生机勃勃的小辈们,笑得格外慈爱。 “正是这理呢,今年好不容易二叔一家都在,庭哥儿又得了陛下青眼,封了世子,双喜临门,正该好好庆贺一番,热热闹闹地过个节。”谢氏拍了板,“明日都得喝,痛痛快快地,敞开了喝。” 一屋子主子丫鬟听了都高兴,热热闹闹地用完了早膳,谢氏又同余氏确认了一下明日中秋夜宴的细节,快到午时才各自散开。 林惜倒是没急着回寻春院,而是带着雪芸去了西南角的小园子,那里种了一片桂花树,最大的一棵据说已经长了五十年了,有两人合抱粗细。 她那院子里虽草木种类繁多,但却独独少了一棵桂花树,如今虽整个国公府上空都飘着淡淡桂花香气,但她还是想折上两枝,插在白瓷瓶中,摆在书案上,想来也是赏心悦目的一道风景。 两人走了两刻钟才到,林惜都出了一身薄汗,还没进园子就已经闻到了了馥郁香气,待进了园子,入目便是簇簇金黄掩映在翠叶间,一阵微风便能掀起一场花雨。 林惜深吸一口,只觉神清气爽,想着时辰也不早了,腹中有些饥饿,便催着雪芸赶快行动,“折高处些的,不要全开了的,那种放不了两天便落了,半开未开,一半是骨朵儿的最好。” 雪芸应了,挽了袖子便上前去折,林惜也同样挽了袖子帮忙,本以为很容易便能折到,谁知这一片桂花林虽远远看着繁盛无比,但那低处枝条上的花早就落得差不多了,稍高些的倒是还有,但是都已经是盛开状态,风一吹就兜头兜脸落了主仆二人一身,这样的花枝折下来,怕是还没到寻春院便落了个精光。 两人只得将目光投向更高处的花枝,雪芸看着那两人叠起来都够不着的高度,打起了退堂鼓,“姑娘,不然我们回去吧,让小厮们架了梯子来采,也是一样的。” 林惜试着原地蹦跳了几次,但连叶片都碰不到,更别说折枝了,本也想着算了,但都行出几步了,却还是不甘心地折了回来,扫了一下四周,确认没人过后,压低了声音问雪芸,“你会爬树吗?” 雪芸连连摆头,“姑娘你忘了?我最怕登高了,站得高些我就头晕得厉害。” “那你去园子门口替我盯着,我爬上去折。”林惜跃跃欲试。 “不可,那树这般高,若是摔了下来可不得了。”雪芸自然不肯让她冒险。 “那我挑个最矮的,就那棵吧,最多一丈高,就是摔下来也没事。”林惜自然不想放弃,她走了半个小时才到这园子,如今看得见却摸不着,倔脾气也上来了。 雪芸本想再劝,但林惜已经开始撩裙摆了,吓得她赶紧环顾四周,又怕林惜被人看见,又怕她摔下来,犹豫了片刻,见林惜已经走到树下了,咬了咬牙,还是跑到了院子口替她望风。 林惜其实也没爬过树,她在现实世界就是个病秧子,多走几步路都要喘上半天,更别说爬树这种身姿矫健的人才能进行的活动了,但好在原主父母将她教得极好,君子六艺不说样样精通,但却都有所涉猎,身体素质也不错,不过想来也是,若她当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怕是早就丧命于那场兵祸之中了。 原剧情里若不是心病难医,以她的身体也不会那么早就香消玉殒,因此现下林惜凭着原主的肌肉记忆,很快便攀上了高枝。 桂花树干木质紧实,但枝条却脆而亦折,因此林惜在淋了一身花雨过后,很快便折了两三枝含苞未放的花枝,不过上树容易下树难,繁密的枝叶遮挡了她的视线,她双手又要攀着枝干,只得将花枝咬在嘴里,艰难地往下挪动。 终于,眼看着就要落地了,谁知她绣鞋刚踩上一截枝干,却忽然脚下一滑,往后仰倒而去。 第55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三十三) “姑娘!” 贺兰庭昨日去了昔日同窗家中作客,两人说古论今,相谈甚欢,夜深便歇在了同窗家中。今晨用了早膳,又一同去拜访了恩师,快到午时推辞了师母的盛情留饭,骑了马往回赶。 一路上闻着各家各院飘来的桂花香气,忆起昨夜和同窗共饮的桂花酒,忽然想起自家府上西南角的那一片桂花林,明日便是中秋,如今桂花应当正是好时节,于是行至西南角门处便下了马,让衡知牵着马从侧门入府,自己则进了角门,独自往那桂花园子走去。 谁知刚走到园子不远处,便看见门口鬼鬼祟祟地站了一个人,正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还不时回头往园子里看去。 他还未看清这人是谁,却见那人像突然见了鬼一样,大喊了一声小姐,瞬间便如脱兔一般往园子里跑去,声音倒是有些耳熟,贺兰庭如是想着,脑中却突然灵光一闪,这不是林惜身边那大丫鬟雪芸的声音吗,那她喊的小姐自然就是…… 想到雪芸那声“姑娘”喊得又急又短,贺兰庭心中一惊,忙也加快了步子,向着园子里跑去。 林惜在脚滑的那一瞬间就暗道不好,迅速吐出咬在嘴里的花枝,双手叠在脑后,弯腰屈膝,想要将身体调整成弓形,以此来护住自己身体的重要部位。然而下落速度太快,还未等她调整好姿势,她就瞬间落到了地上。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屁股着地,陷入了一片松软之中。 雪芸在见着林惜从树上滑落的那一刻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发疯似地拔足往这边狂奔,想要接住自家小姐。 然而园子门口离林惜所在的桂花树少说也有两丈远,她一个长年长在深宅大院哪里能在瞬息之间跑得这么快,因此还未等她奔至桂花树下,林惜便扑通一声落了地,惊得她目眦欲裂,眼泪瞬间便涌了出来。 “别哭,我好着呢。”不等雪芸跌跌撞撞地跑到身前,林惜便从一堆枯草中爬了起来,凌乱的发丝上还沾了些许草叶。 “小姐——”雪芸的哭声戛然而止,看着林惜身形利落地从草堆里翻出来,脑海空白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家姑娘没有出事,忙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飞奔到林惜身边。 “真是骇人得很,真是万幸,万幸。”待将林惜扶起来细细查看了一番过后,确认她除了手背和后颈上有一点擦伤,再没别的伤痕后,雪芸才大大松了口气。 林惜也没料到自己这么幸运,虽然她知道自己反应及时,就算真的落下来也不会受多重的伤,但是谁能想到休整园子的仆役们竟将割下的枯草堆在了树下,正好救了她。 林惜拍拍身上的草叶,又捡起落在草堆上的花枝看了看,见上面花蕾都还健在,松了口气,雪芸替她将衣裙整理好,心有余悸地开口道:“姑娘,下次可别做这般冒险的事了,咱们回去吧。” “好,回去吧。”林惜宽慰着雪芸,不经意地将目光轻轻掠过一处,携着雪芸出了园子。 待得二人身影渐渐消失,贺兰庭才从那粗壮枝干后现出了身形,刚刚他听得雪芸惊呼之后便也跟着往这边跑来,但他离得远,等到快要奔至树下之时,雪芸早已扶了林惜起来,眼见着二人即将转头看向这边,他也不知怎么想的,鬼使神差一个闪身,便躲到了树后。 刚刚只匆匆一眼,林惜的模样便刻在了他的心上,比起两月前二人争吵之时她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模样,这两月她似乎过得不错,身姿轻盈,双眸明亮,虽因落到草堆中有些狼狈,但面色红润,额上带着薄汗,恰如一朵晨光中含露的玫瑰,明艳又充满生机。 或许这才就是她原本的模样,张扬而自信,叫人一见便挪不开眼,也让他自惭形秽,不敢与之相见。 清风拂过,带下一阵花雨,落了贺兰庭满身,他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半月前,他因雅集上的一首《东林赋》而一鸣惊人,名冠建康,被当今陛下召了入宫。 东堂里,年过不惑的惠帝萧翀面色慈爱,目露欣赏,如同看着自家小辈那般唤了贺兰庭起身,“贺家平川,当真如传闻一般,芝兰玉树,烨然如玉人,有乃父风仪。” 贺兰庭身姿颀长,一身玉色宽袖大衫,头戴玉冠,雪肤墨发,端得是一派矜贵风流的姿态,听了惠帝的夸赞,也并未露出丝毫的骄矜之色,而是恭恭敬敬行了大礼,这才起身答道:“陛下谬赞,平川愧不敢当,多年未进宫,陛下风采一如当年。” 见得贺兰庭动作,惠帝眸中满意之色更甚,面上更显和蔼,“昔年同你父亲进宫,还敢扯着孤的袖子让孤带你骑马,如今不过数年,怎得还与孤生分起来了。” “幼时深感陛下慈爱,欲与陛下亲近,因此才那般无状,经年未入宫,如今得见,陛下威仪不凡,平川自然衷心拜服。”贺兰庭适时露出一丝属于少年人被揭穿糗事的羞赧,而后又像是终于鼓起勇气一般,大胆抬头直视惠帝,一双清亮的眸子中全是仰慕之情。 被人直视天颜,惠帝也不觉得被冒犯了,反而大方由着贺兰庭打量,而后爽朗一笑,招手让贺兰庭上前,“当真是贺柏仁的好儿子,尽得他八面玲珑的本事了,听说你书读得不错,赋也写得绝妙,一首《东林》便压了建康一半的才气,连黄口小儿都能吟上一句‘东林凤凰游,肯顾万户侯’。” 贺兰庭只躬身回道不敢,惠帝见他态度谦卑,又问了他些治国理政的想法,贺兰庭都一一做了自己的见解,惠帝听了频频点头,直到日影西斜,才终于挥了挥手,朗声道:“虽有些稚嫩,但在你这个年纪倒也难得,三年前你去家游学之时,孤便想将国公府的世子之位予了你了,但柏仁却说你还多有不足,如今看来倒是正好,回去吧,明日册封世子的旨意就会下来。” 贺兰庭闻言一怔,却不是为了这册封的荣耀,而是他突然想到那日谢氏举起戒尺之前同他说过的那句话。 “我却知道你是个最高傲不过的性子。“你父亲说你还多有不足。”两句从不同人的嘴中说出的话,却在此刻奇异地重合了。 原来,从始至终,父亲母亲都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第56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三十四) “万里此情同皎洁,一年今日最分明。” 圆月高悬,照得人间一片皎洁,建康城内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桂酒飘香,安国公府女眷们其乐融融地用过了晚膳,谢氏同余氏便催着几个姑娘赶紧回去梳洗。 回到房中,兰雪本欲再饮一杯桂花酒,却被余氏拍了手斥道:“席上饮了那么多还不够吗?一会儿醉醺醺地去走月,哪个王孙公子看得上你。” “看不上便看不上吧,走月的姑娘那么多,只怕他们要挑花眼,哪里还能看得见我。”兰雪撇撇嘴,满不在乎道。 余氏听得她这不着调的话,正欲抬手再打,却被一旁一直关注着她俩的兰芷拉住了,“母亲莫要再说她了,我要戴的花冠好似掉了颗珠子,您替我找找看。” 余氏一听,哪里还顾得上再训斥兰雪,着急忙慌地又开始捧了兰芷的花冠仔细察看起来。 寻春院里,同样是一阵兵荒马乱,林惜实在是看不懂为什么每次给她装扮,雪芸都能拿出一副要上战场的姿态,本来是早就定好了的穿搭,她却还是要反反复复地检查好几遍,直把院子里的一众丫鬟都搞得紧张兮兮的。 “姑娘你别坐在那里喝茶了,要不是昨日你非要爬树,后颈擦破了皮,哪里能将上好的烟云罗换成天香纱,还做了高高的领子。” 雪芸见着林惜气定神闲的样子就憋闷得很,这走月夜要穿的衣裙本是早早就挑好了布料,请了手艺精巧的绣娘足足绣了一个月才制好的,结果昨日林惜擦伤了后颈,那低领的裙子便穿不了了,重新做也来不及,只得匆匆去外面成衣铺子现买。 但今年烟云罗紧俏,制好的成衣早就让人挑走了,哪里还有合适的,还是那店家见杏儿实在着急,便给她推荐了这条天香纱的,虽比不上烟云罗,但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拿回来后雪柳连夜照着林惜的尺寸改了大小,这才避免了林惜因为没有衣服而不能去走月的下场。 “反正都是白裙,大差不差就行了,我那箱笼里不是还有好几件嘛。”林惜被雪芸拉扯起来,乖乖地当人形衣台。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样式了,穿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雪芸替林惜系好腰带,又围着她细细打量,力求不出一丝差错。 雪柳也在一边帮腔,“正是如此呢,每年走月夜小姐们虽都是穿白裙,但布料裁剪,纹饰花样这些都有所不同,就如今年最时兴的是烟云罗,虽有着‘一寸金一寸巾’的珍贵噱头,但却还是供不应求,但凡有些门第家底的人家,都会给未出嫁的女儿置上一匹。” “姑娘换了天香纱本就失了先机了,若是还要穿几年前的裙子,怕是整个国公府都要被人在背后说嘴,说是苛待姑娘呢。” 听得会连累国公府,林惜只得乖乖闭上了眼,任由几个丫鬟围着她忙上忙下,又将她按在妆台前一顿捣鼓。 八月十五走月夜,家家户户都早早挂上了灯笼,整个建康城亮如白昼。 所谓走月,便是在八月十五这夜,百姓们会走出家门,在皎洁月光下游玩,又因前朝走月夜上,一名身着白裙的姑娘邂逅了命定之人,成就了一段佳话,因此后来不少未婚女子为着祈求一段好姻缘,便也学了那姑娘身着白裙,在中秋这晚上街游玩,渐渐流传下来,成了中秋的一道习俗。 这样的场合,夫人们是不会亲自下场相看未来女婿儿媳的,多是早早地派人订了沿街的茶楼厢房,坐在高处将街上公子小姐们的动作尽收眼底。 谢家女眷到时,长街上已经有不少人了,白衣白裙的姑娘们随处可见,三五成群地游走在街上,或赏月游玩,或泛舟湖上,这日是不讲男女大防的,年轻公子们也都衣着华贵,聚在一起,看似吟风弄月,实则一双眼睛却总是忍不住飘向白裙蹁跹的姑娘们。 余氏要留在府里照看皋哥儿,因此只有谢氏带了三个姑娘出来,嘱咐了仆妇们照看好小姐们,谢氏便上了楼子去,与相熟的夫人们搭话。 林惜同兰芷兰雪手中都提了盏应景的灯笼,林惜的是月宫蟾桂,兰芷和兰雪则是一模一样的兔儿灯,林惜是第一次亲眼见着古代的中秋灯会,兰芷二人也是打陕州回来后第一次故地重游,因此三人都兴致颇高,欢欢喜喜地赏灯猜谜。 望月楼上,惠帝领着百官登高赏月,接受完百姓的朝拜过后,看着眼前一副国泰民安的景象,不由得大感开怀,“有月无诗,倒不完满,尔等都作了诗来,若有好的,孤自有奖赏。” 众人便都写了诗递上去,惠帝同皇后看了半晌,皇后挑出了一首递给惠帝,惠帝看完拧了拧眉道:“文采倒可,只辞藻太盛,反失了意味。” 皇后面色一僵,保养得宜的指甲陷进了纸张,这是她胞弟所做,皇帝只需要顺着她的意夸上一句便好,却偏偏连这份体面也不想给,怨不得她变了脸色。 不过惠帝对此却仿若未察,只继续翻阅那堆诗稿,旁边侍奉的礼官也早就对此习以为常,皇后不得陛下爱重早就不是秘闻了,若不是祖宗礼法约束着,只怕今日站在惠帝身边的便是那身怀六甲的岑贵妃了。 惠帝又翻阅了片刻,终于露出个笑模样,挑出三张来,大手一挥叫来礼官,“这三首倒可列为三甲。” 礼官恭敬接过,瞥了一眼上面的三个名字,心下了然,又去看那上面的内容,却被梗了一下,原因无他,只这三首诗中,两首确实立意高远,文采斐然,但余下的那一首却实在难以入目,不说文采了,连最基本的韵脚都没压上。 但他只是个传话的,硬着头皮对身后百官宣读了三甲名字,又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将那三首诗朗声念了出来,语毕果然见得众人面面相觑,面色复杂。 第57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三十五) 百官虽知道天子因着岑贵妃的缘故而偏宠岑家,但像今天这般不加掩饰的将他们当做睁眼瞎却还是头一回。 这三首诗中的其中两首倒是立意新奇,文辞俱佳,笔者也是在城中素有文名的崔家大郎和最近初露锋芒的安国公世子,但这最后一首诗意不明,文藻枯涩,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陛下,这最后一首文辞不通,韵脚不平,怕是难列三甲啊。”一向耿介的尚书右仆射见众人神色复杂,向前迈了一步,直言不讳道。 “哦?孤倒是觉得这诗质朴自然,颇有大家之风呢。”惠帝面上带着笑,一双眼幽深的眼睛却在跳跃的灯火下晦暗不明。 “岑侍中虽颇得圣宠,但到底家学浅薄,如此盛誉,怕是难当。”右仆射似是没有看见惠帝那摄人的眼神,瞥了眼站在惠帝左侧后方的岑冀。 岑冀三十有余,身姿颀长,生了一副好相貌,尤其是一双眼睛同岑贵妃有九分相似,只不过眼下青黑,气质猥琐,原本八分的相貌硬生生被压到了三分。 现下听了右仆射的嘲讽也不恼怒,只端了一副假笑,像是格外惶恐的样子道:“岑某自是不敢同右仆射相较,班家百年大族,文士辈出,想来家学渊源,右仆射定也是文章华彩,才盖谢公。” 众人听得这话都心头一紧,谁不知道当今陛下初登大宝之时与世家斗得厉害,如今二十多年过去,好不容易将世家大族弹压下去,这岑冀却故意提起右仆射的出身,其害人之心真是昭然若揭。 果然,惠帝听了岑冀的这一番话,脸上笑意更甚,语气飘忽,“班家诗书传家,自然是满腹经纶,不若孤将这些诗稿都予了你,你来替孤挑一挑。”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的,仿佛但百官都是日日在朝堂上与之相对的,哪里听不出他平静语气下暗含的雷霆之怒,都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纷纷伏倒在地,不敢言语。 右仆射首当其冲,忙跪下高呼不敢,惠帝目光轻飘飘地从他身上扫过,“不过班大人倒是说得在理,也不能只听朕的一家之言,众卿家以为岑侍中的这阙诗如何?” 观月楼上少说也站了百人,但此刻却无一人敢出一言,难耐的沉默中突然响起一道清润男声,“臣以为岑侍中之诗质朴自然,虽无文辞之华美,却有本心之自然,当为佳作。” 众人询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清瘦,气质卓然的年轻男子正抬了头,神色平静地望向惠帝,看他穿着打扮,应当是并无官身的哪家世家子弟。 “你是?崔家大郎?”因隔得有些远,那男子的相貌在灯火中显得有些朦胧,因此惠帝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小人崔叙,见过陛下。”那男子正是今日诗作名列三甲之一的崔家大郎——崔叙。 “哦,孤在宫中便听过你,说是崔家大郎姿仪不凡,才满建康,今日一瞧,果然如此。”惠帝对这个识时务的崔家大郎很是满意,便也不惜金语,夸了他几句。 “小人愧不敢当,今日中秋,唯愿以诗为贺,祝愿陛下春华常茂,青山不老,愿我大晋海晏河清,国富民丰。” “好好好,你的诗朕看过了,确实不错,人也出众,朕身边还缺个黄门,节后你便进宫来吧。” 一场风波在惠帝的的爽朗笑声中消弭于无形,待得天子车驾回銮,一众随侍的王侯官员,世家子弟也都各自散去。 有心在今夜相看的年轻公子脚步轻快,很快便汇入了人流,位高权重的王侯大臣们反而落在了最后,贺兰庭送了自家父亲和二叔上了马车,自己则往长街方向走去。 林惜三人都是娇娇弱弱的姑娘,虽有仆妇跟着,但到底还是有兄长在侧更为稳妥,他身高腿长,很快便找到了在街边猜谜的三人。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这个简单!是风对不对?”隔得老远便能听见兰雪雀跃的声音。 “小娘子好生聪慧,还有九题,若是全中,那这盏并蒂莲灯笼便是你的了。”那摊贩是个机灵的年轻男人,见得面前三个小娘子雪肤花貌,贵气不凡,知道是来了大客,笑容殷切地举了手中灯笼给三人看。 那灯笼做成了并蒂莲的模样,虽只有巴掌大小,却精巧无比,每一片花瓣都薄如蝉翼,上面的纹路同那真花一模一样,最妙的是花瓣的边缘不知是涂了什么,竟散发着微微荧光,且那荧光仿佛会流动一般,衬得整个花灯流光溢彩,精美异常。 “好生漂亮的花灯,阿姐,表姐,我想要这个,你们替我赢下来好不好。”兰雪眼前一亮,兴奋地抓着二人的手,殷切恳求道。 兰芷自然也喜欢那花灯,但还是敛了神色,故意逗她道:“平日里叫你好好读书你还闹脾气,如今倒是知道求人了?” “好姐姐,我知道错了,就帮我这一回吧,我保证回去后一定将书翻烂。”兰雪扯着兰芷袖子开口。 “既你阿姐不肯相帮,你不如求了我。”林惜见她撒娇卖痴十分可爱,也开口调侃道,见兰雪眸光晶亮,又笑着问那摊贩,“你这花灯只有一个吗?我们三人可不够分,若我三人都来猜,可是要猜中三十个才作数?” 那摊贩见林惜是个能做主的,忙堆了笑道:“自然还有,不过却也不多,如今正好剩下三个。” 林惜又问道:“那倒是正好,不过我们三个人都来猜,可是一共要猜中三十个才作数?” “若是旁人自然是十个灯谜换一个花灯,不过三位小娘子花容月貌,衬得我这小破摊子都明亮了几分,便允你们一共只需猜中二十道谜便可拿下这最后三盏花灯,您看如何?” “那便多谢小哥了。” 三人交了银钱,便依次翻开那挂在花灯穗子处的小木牌,挨个破解那上面的谜语,贺兰庭默默走到三人身边,目光却始终追随着林惜,看着那明亮灯火下恬静淡然的脸,仿佛自己的心也跟着沉静了下来。 第58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三十六) “你倒是掌得一手好舵,惯会见风行事。”临街高楼之上,一群华服公子簇拥着为首的一位朱红锦袍公子,将另一位清瘦公子拦住了。 那清瘦公子一直退让,直到后背抵上栏杆,退无可退,才终于止住了步子,抬起一张清俊的脸,开口道:“岑侍中,崔某不过是不愿叫陛下为难,何况又替你解了围,你为何要苦苦相逼。” 崔叙态度不卑不亢,语气无奈,好似真对眼前之人无可奈何的模样,但若仔细看去,却能发现那眼中一闪而过的寒意,岑冀见他这般弱不禁风模样,面露不屑。 “笑话!替我解围,你也配,陛下素来疼我,便是没有你开口,也自会将那三甲名头给我,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攀权附贵的玩意罢了。” 岑家祖上不过是走街串巷的货郎,后来撞了大运发了笔横财,捐了个微末小官,又因着善于逢迎,慢慢爬了上去,到了岑冀父亲岑昂这一代,竟也慢慢做到了御前奉车一职,专管着皇帝车马出行。 那岑昂是个有些头脑的,见着自家女儿美艳非常,有心用她做了岑家向上爬的梯子,因此当今陛下登基不久,便在御马监邂逅了扮作小童正在给受伤马儿上药包扎的岑家大姑娘,也由此开启了岑贵妃宠冠六宫二十多年的不败神话。 岑家也一朝鸡犬升天,不仅岑昂被赏了侯位,其妻荀氏也被封了诰命,就连除了一身皮囊毫无长处的岑冀也被皇帝亲自点了侍中,时时随驾天子身侧。 但岑家毕竟根基太浅,得宠的手段细细看来也实在上不了台面,因此在富贵如云,盘根错节的建康城中,不大受待见,岑冀又是个吃喝嫖赌,无一不精的浪荡泼才,最看不惯那些自诩名门,目下无尘的世家子弟。 崔叙出身河东崔家,虽只是旁枝,但世家底蕴比起岑家还是要高上不少,崔叙本人又生得清俊无双,且素有才名,正是建康闺秀最喜欢的哪一款,因此岑冀素来看不惯他,尤其是在自家妹妹岑玞近来表露出对崔叙的明显厌恶过后,更是见他一次就要嘲讽一次。 崔叙见他不可一世的模样,心下一片寒凉,今日出声,一是为了湄儿,这岑冀蠢钝如猪惹人笑话便罢了,偏偏他是岑家人,若是在百官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定然是要连累湄儿的名声。 二则是因为崔家如今江河日下,不过是有个世家大族的架子撑着罢了,他本无心仕途,但如今却也不得不担起长子的责任,黄门侍郎,虽品阶不高,只负责传达皇帝召令,但却是天子近侍,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已是不错的结果了。 “岑侍中这般想,我亦无法,舍妹还在楼下等候,不知可否将路让开。”崔叙不想跟他们纠缠,放低姿态请求道。 “哈哈哈,果然是个软骨头,罢了,今夜本侍中还约了人,便放你一马,日后进了宫,再同你仔细算账。” “侍中大度,若是换了我,这般献媚邀功的小人,我定然是不容他的。” “正是如此,崔家还自诩诗文传家呢,我倒是没看出他写那阙诗好在哪里,比起侍中当真是云泥之别。” …… 一群吊儿郎当的贵公子簇拥着岑冀离开,讥笑声随着夜风传进崔叙耳中,他绷紧了下颌,眼底冰冷一片。 这边林惜三人猜灯谜正猜得起劲,小摊桌上,小木牌叠了老高,摊主心里暗暗吃惊,本想着这三位小娘子通身贵气,定是那高门大户的闺阁小姐,他的字谜雅俗皆有,但大多都是市井俗语,想来这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贵门小姐也猜不出多少。 谁知那一开始嚷得最厉害姐妹花便罢了,不过猜出了十来个便面露难色,反而是剩下那位面若芙蓉,神色恬淡的姑娘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却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就没有她猜不出来的,眼看着木牌被一个个摘下,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他堆着笑脸高声开口。 “小娘子当真是聪慧过人,不过接下来的谜面只会越来越难,您可要当心了。” 林惜知道他是想造势吸引更多人前来,却也没揭穿他,毕竟长街卖花灯的摊贩那么多,若是不会营销,怕也难以越众而出,她们已经猜出了十八个了,就是后面两题都不会,也能替兰芷兰雪拿下两个,因此只含了浅笑道:“小哥只管挂灯便是,我等尽力而为,若是实在猜不出,也只能怪自己才疏学浅,没甚可惜的。” 围观众人听她这话也都纷纷点头,这姑娘看着艳丽夺目,却是个宠辱不惊的,倒是更勾起了他们的几分好奇,摊主闻言也不再多话,将最后两盏灯挂了上来。 “夜来春睡无轻重,压扁佳人缠臂金——打一吃食。” 兰芷纤手翻开木牌,轻声读出谜面,微微红了脸,离得近些的围观之人闻言也都露出了些揶揄之色,毕竟这诗听着画面感十足,确实有些香艳了。 “这个我倒是没听过,听着是写人的,怎么还扯到吃食上了。”兰雪倒是不以为然,她大大咧咧习惯了,一心只扑在解谜上,完全没注意到周围人的眼神,见自家姐姐摇头,又去问林惜,“表姐,你猜出来了吗?” 现在三人身后的贺兰庭倒是知道,他游学三年去了不少地方,正好吃过这一吃食,但观棋不语,观人解谜也自然不好多言,于是也顺着兰雪的目光,看向了林惜。 “不怪你不知道,这吃食虽早早就有了,我们南边也有,但主要还是北方那边的人吃得多。”林惜见兰雪好奇,便也同她细细道来。 “这两句是诗的后半阙,将那前半阙添上,你就能大概知道是什么了,‘纤手搓成玉数寻,碧油煎出内黄深。夜来春睡无轻重,压扁佳人缠臂金’,这吃食便是那‘寒具’,也有地方叫‘撒子’的,多以麦面为主料,搓成粗细均匀的细条,再入油锅炸制,其色泽金黄,脆酥可口,形似女子缠臂,颇受百姓喜爱。” 第59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三十七) 小摊之前,女子手执木牌,面容恬静,颔首正对着身边一对双生姊妹花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原本浓艳无双的眉眼也在朦胧灯火下显得格外柔和,仿佛那庙宇中的菩萨正低眉向世人传经布道。 岑冀下楼入了长街,正同一群狐朋狗友商量着今夜去哪个歌楼楚馆消遣时光,却见得远处聚了不少一群人,站在外围的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好似里面有什么奇珍异宝一般。 “那些人聚在一起做什么呢,难不成有什么乐子可瞧?”跟在岑冀身边的一个胖高些的公子率先看见了远处的热闹。 “这长街年年都一个样,能有什么新鲜日子,无非又是哪个投机取巧的小贩制了新鲜的花灯出来,哗众取巧罢了。”岑冀不以为意,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撇了撇嘴,不屑地道。 “我倒是有些好奇呢,去年侍中您拿下那盏灯已是巧夺天工了,这建康城里的人什么新鲜东西没瞧过,到底是什么引得他们那般好奇,你看那外围的几个男子,脖子都快望断了。”那高胖公子先是恭维了岑冀一番,又接着劝道,他是个见了热闹就挪不开步的人,如今见岑冀不为所动,倒是有些急切。 成绩见他那副抓心挠肝的模样,嫌弃地撇了撇嘴道:“罢了,罢了,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上去瞧瞧吧,免得回头又到处说跟着我岑冀混,连个乐子都凑不上。”那高胖公子得了准许,忙对着岑冀道了谢,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往那边走去。 外围踮着脚,伸长了脖子正往里瞧,想要一睹里面小娘子芳容的一名男子突然感到自己肩上搭了一只手臂,紧接着整个身子便被人大力的推到一边,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怒气冲冲的转头想要找人算账。 却见着那险些将他推倒的罪魁祸首一身锦缎,又高又胖,脸上那副跋扈的模样,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心里头那股怒火瞬间便消失了一半,但男子的自尊又不允许他表现的太过懦弱,于是努力挺起胸膛,色厉内荏地嚷道:“你是何人,怎得这般不讲道理。” “眼睛若是不要,我现下就给你挖出来,敢打我们岑侍中岑大人的路,打你一顿都算轻的,还不快些让开!”那高胖公子捏了捏拳头,向着男人挥舞了两下,作势要上前揍他。 那男人被高胖公子这般蛮横的态度唬住,又听得他身后是恶名满建康的岑冀,讪讪住了嘴,脚下抹油,赶紧跑开,瞬间便消失在了人流中。 “别在前面挡着了,我倒是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岑冀拿手中折扇敲了敲高胖公子的肩,不耐烦道。 刚刚面对那男人还凶神恶煞的高胖公子忙换上了一副笑脸,恭敬的让开身子,退到岑冀身后,刚刚目睹高胖公子霸道行为的围观众人也默默向两侧走开,为他们让出了一条路,一群人便由岑冀领头,趾高气扬,大摇大摆地往里面走去。 “这‘寒具’可直接干吃,香酥可口,亦可泡了牛乳或浆酪,也别有一番风味。” 岑冀一眼便注意到了那正颔首低语的美艳女子,那女子一身高领白裙,身姿曼妙,一张俏脸艳若芙蓉,本该是极具攻击力的长相,却因她面上恬静安淡的笑容而显得柔和了几分,那低眉垂目的模样,好似庙宇中的观音,本是两种极为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却格外和谐,直叫看过无数美人的岑冀也瞬间恍了神。 岑冀一行人进来的方向恰好是林惜三人的侧后方,因此三人并未第一时间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但站在三人身后的贺兰庭却是瞬间便察觉到了让他感到不适的气息,他微微侧头,一双锐利的眼睛瞬间便锁定了岑冀一行人的方向,正好瞥见了岑冀那双浑浊眼睛中的惊艳之色,心中顿时一凛,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挡住了岑冀看向林惜的视线。 这边还未注意到人群骚动的三人还依旧兴致勃勃地低声交谈着,兰雪看向林惜的眼里满是崇敬拜,“表姐,你莫是天上文曲星君托生吧,这么冷僻的诗句你都知晓,这‘寒具’经你口中一说,我恨不得马上回府叫了厨子做出来,看看是否真如你说的那样酥脆可口,入口成渣了。” 林惜见她双眼晶亮,也忍不住眯了眼睛,“这倒也不难,我院子里就有丫鬟会做,回去就请她做了给你吃。” 兰雪自是欢欣雀跃,那摊贩见着围聚过来的人群越来越多,自己的花灯也因此卖出了不少,自是对林惜三人越发欢喜,欲要将那最后一盏灯取下来,笑容满面地向着三人道:“小人我亦从未见过如三位小娘子一般聪慧的人物,这最后一题便罢了吧,就当小人为小娘子们送的佳节祝福了。” 林惜倒是并无不可,她们三人在这摊前停驻良久,猜了这么多灯谜,已是出了不少风头了,眼看着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人一多就容易出乱子,她倒是不怕,但却要顾忌着兰芷兰雪的安全,于是在征询了兰芷二人的意见后,三人欣然接受了摊主的好意。 摊主便将先前说好的三盏并蒂莲花灯递给了三人,三人道了谢,欢欢喜喜地就要转身离开,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不知姑娘是哪家府上闺秀,岑某也想结识一二。” 本来见热闹散场,正欲离开的围观人群询声望去,只见一朱红锦袍的俊美男子手执折扇,面露浅笑,端得是一副风流无双的姿态。 林惜闻声齐齐皱了眉,转身欲往岑冀的方向看去,刚刚还站在她们身后的贺兰庭却抢先一步挡在了三人身前,跟着几位小姐的仆妇们也反应了过来,上前将几位小姐挡在了身后。 贺兰庭面色不虞,眼中警告之意明显,“今夜府上女眷已约了友人赏月,怕是不太方便。” 第60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三十八) “今夜府上女眷已约了友人赏月,怕是不太方便。”贺兰庭面色不虞,语气中的警告之意明显。 岑冀没料到突然蹿出来个人,将那抹倩影挡了个严严实实不说,语气还那般不客气,正想张口就骂,却在看清那人的面容后瞬间噤了声。 他自然认得贺兰庭,毕竟安国公世子最近风头正盛,且刚刚两人还在望月楼上并列三甲,他虽然霸道跋扈惯了,却也不是个蠢的。 与那如今全靠着往日荣光撑着的崔家不同,安国公乃当今天子最为器重的大臣,不仅是因着当年的从龙之功,更是因为安国公此人文韬武略无一不通,掌管着殿政司,多年兢兢业业从无错漏,极得天子信重,惠帝更是不止一次在百官面前赞他“美政才德,国之肱骨”。 如果说他岑家是靠着岑贵妃的宠爱一朝鸡犬升天,那安国公府就是靠着贺同光的深受重信而富贵无极,岑昂也曾多次对着不成器的儿子嘱咐过不管他在外面怎么闹,只记住不要和安国公府的人起正面冲突。 因此岑冀在看清了贺兰庭沉肃的脸色后,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神色收敛了不少,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想表现得太过怯弱,于是一双眼睛一转,脸上便换了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对着贺兰庭道:“原来是安国公府的小姐呀,难怪生得这般花容月貌,岑某唐突了,给小姐赔个不是,这便离开。” 他这话看似进退有度,但贺兰庭闻言却面色更沉,若这岑冀当真觉得唐突,就不该在这人来人往的长街上叫破林惜几人的身份,今夜虽确是未婚男女相看的好时机,但闺阁小姐的身份被人这般大喇喇地叫出来,终究是不太妥当。 岑冀嘴上说着离开,但脚下却没挪动分毫,刚刚惊鸿一瞥,他现下对林惜兴趣正浓,哪里肯轻易离开,所以才故意说了这样的话,想着若林惜是个脾气冲动的,定然是要站出来骂他两句,若是个胆小的,此刻怕是已经羞恼万分,玉面含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但他预想的两种场景却都没出现,林惜从系统那里得知了这好色纨绔的身份,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女主这哥哥果然是个能作死的,难怪上辈子崔叙得势之后将他千刀万剐了,即使女主重生后千方百计也只是保下了他一条性命,最后落得个流放极寒之地的下场。 知道他凄惨下场的林惜不想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拉了拉挡在身前的贺兰庭的袖子,轻声道:“表哥,莫要理会这种人,我们走吧。” 贺兰庭回头,只看见明灭灯火下林惜低垂着眸子,尾睫投下一片阴影,纤长的手指轻轻拉住了他的袖子,自那次争吵后,两人还是第一次靠得这般近,近得他都能瞧见她别在乌黑青丝间的一簇桂花,那簇桂花在她珠环玉绕的发髻间毫不起眼,却又显得格外可爱,正如此刻的她一般,安静又乖巧,直叫贺兰庭的心都软成了一片。 “好。”他听见自己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道。 岑冀只见贺兰庭转身低声同身后人说了什么,紧接着一行人便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他心中一喜,正欲再度开口,谁知一行人竟直接绕过了他,扬长而去,他竟被人彻彻底底地无视了! 岑冀何时受过这等屈辱,咬牙切齿地转身,想要再度纠缠,谁知却正好望见贺兰庭睨过来的一眼,那眼神看着轻飘飘似乎没有任何重量,却硬生生将他钉在了原地,只因那一刻,贺兰庭那眼神像极了他的父亲,那位执掌权柄二十余年的大晋权臣——安国公贺同光。 一行人走出一段距离,兰雪才愤愤开口,“那岑冀真是个不要脸皮的,还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呢,谁不知道他说那一通打的什么主意,当真是厚颜无耻!”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兰芷也蹙了眉,极为厌恶地摇头道:“还好有阿兄在,不然他定要纠缠不清。” “表哥不是在望月楼上伴驾么,怎得这么早便下来了,”林惜柔声问道。 贺兰庭见林惜神色淡然,并没有被那岑冀坏了心情的模样,放下了心,“陛下圣驾回銮了,便散得早些。”又宽慰三人道,“莫要为那种人坏了心情。” 兰雪撇撇嘴,旋即又高兴起来,捧了手上刚赢下的并蒂莲花灯给贺兰庭看,“阿兄说得是,我才懒得理会那种泼皮呢,你瞧这是表姐为我们赢下来的花灯,好不好看?” “只是不知这上面涂了什么,荧光流动,倒是稀奇。”兰芷也喜欢那花灯得紧,好奇问道。 “应当生于山野的一种野草,我游学途中见过,其汁液沾染在物件上,夜间便会发出这种荧光,山间猎户常用它来找寻野物巢穴。”贺兰庭思索了片刻答道。 “竟这般神奇,那若是取了这汁液涂在衣裙上,岂非便如那霓裳羽衣一般,绮丽多彩。”兰雪思绪开始天马行空。 贺兰庭无奈摇摇头,“这草汁虽能发光,但只一夜便黯淡了,且草汁干涸后黏腻难闻,自然不能拿来沾染衣物。” “哦~”兰雪闻言有些失落,但很快又开心起来,指着不远处的游船道,“我们去划船吧,陕州少雨,上次乘船夜游还是三年前呢。” 林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得湖面上游船画舫往来穿梭,船上男女衣香鬓影,衬着湖畔朦胧灯火,倒是意趣盎然。 见众人都没有反对,贺兰庭便派了衡知去那赁船的坞口探问,衡知匆匆过去,又匆匆回来,禀告说今日赁船的人太多了,如今只剩两艘小船了,加上撑篙的,最多坐上六个人。 贺兰庭闻言看向身后跟着的一大堆丫鬟仆妇,犹豫了半晌,又看了看林惜难得有些感兴趣的模样,还是让衡知去订了下来。 兰雪兰芷向来是形影不离的,自然互相搀扶着上了同一艘,贺兰庭踌躇片刻,还是伸出手扶着林惜上了船。 第61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三十九) 中秋夜的游湖以林惜的落水收尾。 四人本来兴致颇高,贺兰庭同林惜也终于在这欢愉氛围里冰释前嫌,聊起些闲话家常,结果小船行至湖面一处有些逼仄的水域时,迎面驶来一艘比他们的船大了一倍有余的游船,船上那撑篙人也不知是不是走神了,看也不看,竟是直直地向着他们四人的方向撞了过来。 兰芷兰雪的船在前面,他们船上的撑篙人手脚灵活,在二人的惊呼声中急忙调转了方向,险险避开了,然而她们身后的贺兰庭和林惜就没那么幸运了,因着视线遮挡,与那艘船迎头撞上,那撑篙人直接被这股力道撞得身形不稳,跌入了水中,溅起一大片水花。 没了撑篙人,小船又失了平衡,船身顿时剧烈颠簸起来,他身后坐着的林惜和贺兰庭被浇了一身,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林惜便感觉到船身一歪,身体瞬间往后倒去。 贺兰庭反应迅速,一手撑在船舷上,一手迅速往林惜那边探去,想要将人给拉住,谁曾想那天香纱浸了水之后湿滑无比,他感觉到自己攥住了林惜的一角衣料,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衣料却须臾间又从他手心飞快滑走,只听扑通一声,林惜径直掉进了湖中,那小船也瞬间失去了平衡,彻底翻了过去。 “阿兄!” “表姐!” 兰芷兰雪回头见着这番变故,惊得几乎要落下泪来,环顾四周,惊叫着向周围的人求助,有那会水的赶紧跳入水下救人,还有眼尖的瞥见了想要趁乱逃走的祸首,连忙将人给擒住了,惊呼声,入水声,响成一片,整个湖面也乱作一团。 水下,贺兰庭甫一入水便屏住了呼吸,建康多雨,河湖绕城,安国公自小便替他请了师父,教他孚水,因此他落水的瞬间倒没有惊慌,迅速调整姿势,将头探出了水面,扭头往刚刚林惜落水的方向看去。 湖面并不像长街那样灯火辉煌,只在两岸张灯结彩,挂了些灯笼,衬着游船画舫上的昏黄灯火,倒是意境十足,但贺兰庭此时却全无欣赏之心,按理说林惜只比他先落水片刻,这么短的时间肯定沉不下去,但贺兰庭目光寻遍四周,却并未看见那抹白色身影。 看着完全翻过来的小船,贺兰庭突然想到了什么,眸色一沉,深吸一口气,潜入了水下,奋力往那小船之下游去,水下光线极暗,贺兰庭感觉自己潜了半丈左右,才终于借着为数不多的光线,看到了一袭白裙,正缓缓往下沉去的林惜。 贺兰庭一喜,不顾胸口快要炸裂的疼痛,奋力划动手脚,追着缓缓下沉的林惜而去,片刻过后,终于攥着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胸前,带着人奋力往上游去。 水面上,兰芷兰雪面色苍白,眼神急切地在湖面上逡巡,刚刚跳进湖中救人的热心之人也在奋力找寻,忽然,不知谁喊了一句“在那边!”,众人询声望去,果然见到浑身湿透的贺兰庭托着林惜,往这边游来。 “都上船去!”贺兰庭对着施救的众人喊道,“众位高义,府上明日自有答谢,但如今我与舍妹衣衫净湿,恐伤体面,还请诸位回避。” 那跳下水救人的几人被他一吼,本来还有些怨气的,但听他如此一说,才反应过来,他怀中那姑娘衣衫尽湿,若是被人看了去,只怕清白不保,于是都十分理解地爬上了船,避了开去。 但此处水域狭窄,兰芷兰雪刚刚已求了人去岸上通知衡知,但现下一时半刻也赶不过来,那刚刚侧翻的小船倒是已经被翻过来了,但船体受损严重,根本不能再用。 贺兰庭垂目看向自己怀中的林惜,她面色苍白,平日里艳丽妩媚的一张脸此刻血色尽失,呼吸微弱,光洁的额头上青紫一片,有的地方还破了皮,被湖水一泡,泛出白色,想来是刚刚落水的时候头正好撞在了船身,直接昏死了过去,因此才没有丝毫挣扎地直直往湖底沉去。 感受着怀中之人体温的渐渐流逝,贺兰庭心中升起了无尽的恐慌,仿佛回到了跪在祠堂的那夜,眼看着天色一点点亮起来,却始终没有传来林惜苏醒的消息,他浑身的力气也仿佛被那黑夜一点点吞噬。 如今好不容易才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与林惜冰释前嫌,却又要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怀里一点点失去温度,从来没有落过泪的安国公世子咬紧了牙关,眼眶通红,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将林惜往自己怀中又紧了紧。 “公子!”不远处突然有焦急男声传来。 贺兰庭猛然抬头,如蒙大赦,只见不远处衡知站在一艘宽敞大气的画舫船头,朝着这边呼喊,兰芷兰雪急忙挥手示意,叫衡知赶紧过来,但刚刚意外招来了不少看热闹的,将此处堵了个水泄不通,游船出去倒是容易,进来却十分艰难,衡知所在的画舫更是前进了数米便再也挪不动了。 贺兰庭见着衡知手忙脚乱地疏导着其他游船,想要破开一条路来,但湖面狭窄,即使其他游船有心避让,那画舫却还是寸步难行,感受到怀里逐渐失温的林惜,贺兰庭咬了咬牙,搂紧了林惜,忍着手臂被撕裂的疼痛,奋力往画舫游去。 待得终于将林惜送上了画舫,贺兰庭心中一松,顿时卸了力,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去,好在衡知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手忙脚乱地将贺兰庭也拉了上来。 中秋夜,因着世子和表姑娘落水,安国公府上一片兵荒马乱,灯火亮了整夜。 书房中,安国公贺同光看着探子送上来的密报,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沉肃,片刻过后,他将那薄薄的一张信纸揉进手心,随即丢进了一旁备好的火盆中,目光如炬道。 “看来猛虎的确睡得太久,竟让只不知死活的猴子欺负到头上了。” 第62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四十) 林惜醒来时外面已天光大亮,额头处传来阵阵钝痛,她伸手摸了摸,却只触及了一片柔软,想来是伤口已被仔细包扎了。 回想昨夜的情形,她不禁心头一梗,暗道自己失策,那艘不怀好意的船直直撞过来的那一刻她就注意到了,但却并没有惊慌,曾经有一个小世界中,她是个自小生长在海边的渔女,因此练就了一身娴熟的游泳本领,凭借着自己现在看似柔弱,实则被调养得十分精壮的身体,别说自救了,就是拖着贺兰庭从这里游回岸上都绰绰有余。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落水的那一刻,她还没来得及施展她出神入化的本领,额上却忽得一疼,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还好系统及时封闭了她的呼吸系统,不然在水里泡那么久,在这个没有胸外按压,人工呼吸这些急救措施的时代,就算她侥幸被救了上来,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宿主你醒啦,这次干得不错哟,男二的命运偏离值暴涨,现在已经有85%了。”系统突然出声,即使仍旧是那一成不变的呆板机械音,林惜也能听出它语气中的雀跃。 “是国公爷出手了吗?” 这次撞船表面看起来是意外,但其实稍微想想就能明白,他们才和那岑冀起了龃龉,紧接着就发生这样的事,一看就是那岑冀搞得鬼。 从他们自长街离开到游湖落水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岑冀要安排船只、人手,还要在偌大的湖面上确认他们的位置,仓促之下肯定会留下各种漏洞,以贺同光那样缜密的心思,只消稍稍让底下人查探一番,便能查出这幕后之人。 贺家无论是在女主重生前世还是重生后的这一世,直到最后的宫变前都未曾明确站队过,一是因为皇帝正春秋鼎盛,以贺同光和皇帝的交情,只要不是安国公府突然昏了头想要造反,皇帝就会一直信重贺家。 二则是因为当今皇帝虽然有好几个儿子,但却没一个成器的,皇后与皇帝不和,太子虽身为中宫嫡出,却也不得皇帝喜爱,且为人庸碌,最是个耳根子软的,被太子妃拿捏得死死的。 铖王为皇帝长子,倒是韬略俱佳,但其人性子暴戾,动则便打骂宫人,且以此为乐,多次被皇帝斥责,最重的一次直接被皇帝一脚踢中心口,差点当场去世,好不容易救回来了,却从此留下了心疾,不能跑,不能跳,性格也变得更加阴沉。 六岁的钺王倒是聪颖,但年纪太小,其母亲身份低微,只是掖庭的一个洒扫宫人,容貌又不美,醉酒后的皇帝宠幸了一次,便抛在了脑后,即使生下了钺王,也依旧还是个小小的采女。 至于其他嫔妃,在岑贵妃专宠多年的情况下,连见皇帝一面都难如登天,更别提侍寝怀上龙胎了。 因此在情势未明的情况下,按兵不动才能保全整个安国公府,但如今女主重生,让多年未孕的岑贵妃怀上了龙胎,岑冀有了仪仗,行事越发出格,竟然将手伸向了如日中天的安国公府,那向来护短的贺同光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身为大晋百官中的执牛耳者,贺同光的站队必然会引起朝野形式的巨大变动,甚至可以说是决定了未来朝野势力的倾向,安国公府也必然不会再像原剧情中那样,因为不受新帝待见而逐渐没落,贺兰庭的最后结局也不会是老死山野。 “贺兰庭昨晚没事吧?”她对昏迷过后的事情一无所知,不过如今自己安安稳稳地躺在这里,想来也知道肯定是他救了自己。 “男二除了手臂有些拉伤,肺部有些呛水,头部有些疼痛,体温有些偏高,心情有些沉重外,没有大碍哟。”系统语气轻松。 林惜:…… 这叫没有大碍吗?这听起来好像贺兰庭都快丢了半条命了,不过一想到昨日那样兵荒马乱,若是旁人定然是已经自顾不暇了,哪里会像贺兰庭这样奋不顾身地来救自己,林惜沉默半晌,终于还是下定决心道:“把我的保命丹拿半颗吧。” “宿主你确定吗?保命丹只有三颗,用完了就没有了哟。” 那保命丹是系统为数不多的金手指,而且还是她所有任务结束过后唯一能带走的东西,只有三颗,林惜一直宝贝得很,就算是在那个以战乱年代为背景的小世界里,她为了从倭国人手里救出男二,身中两枪都舍不得拿出来,而是忍着剧痛硬生生挖出子弹,靠着强大的毅力熬了过来,如今却是直接拿了半颗出来,所以系统才和林惜仔细确认。 “嗯。”林惜这下没有犹豫,虽然系统说贺兰庭伤得不重,但据林惜所知,呛过水的人都会肺部都会产生永久性的损伤,严重影响生活质量,贺兰庭是为了救她才受了这无妄之灾,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那保命丹效果立竿见影,她若是拿出整颗给贺兰庭,怕是要引起怀疑,索性这药效强烈,只是半颗也能让他慢慢恢复如初,身强体壮。 系统见状也不再劝,抠抠搜搜地切了半颗给林惜,林惜藏在手心,又重新躺下,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语气虚弱地喊了声雪芸。 门外守着的人听见了声音,连忙推开门走了进来,却是雪柳,看见林惜苏醒,她惊喜道:“小姐,您终于醒了,雪芸姐姐去亲自守着煎药了,您身上可有什么不适?” “其他倒是没什么,只额上有点疼。”林惜做出一副疼痛的模样,微微蹙了眉。 “听表公子说您是撞到头了,不过并无大碍,好好休养就是。” “嗯,表哥如何了?”林惜面上浮现深深担忧之色。 “说是在水里泡久了,呛了水,又抻着了手,如今正发着热呢。”雪柳也面露忧色。 “你将我那梳妆台下的那只紫檀盒子拿来。” 雪柳依言取了盒子过来,林惜接过盒子不动声色的将药放了进去,又嘱咐雪柳给藏枫院送去。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都各自在自己院里养伤,却不知一朵阴云正悄无声息地飘到了安国公府上。 第63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四十一) “欺人太甚!她岑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马卒走夫的女儿,也敢欺负到我头上来。” 拂雪堂内,谢氏满面怒色,将手中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搁,些许茶水溅了出来,落在她保养得宜的手背上,很快便起了一片红斑,但她恍若未觉,嘴里仍是恨恨骂道。 “那岑冀嚣张跋扈,使人将庭哥儿和惜惜撞入湖中的账我还没找她算,她倒敢召我进宫去,也不怕我拿了剑戳她个三刀六洞。” 珍珠眼尖,见着了谢氏手背上被烫伤的痕迹,忙执了谢氏的手,连声对外面喊道:“快去取些凉水来,再拿一罐烫伤膏药。” “哪里用得着费这些功夫,我无事。”谢氏正在气头上,自然不将手背上的小小烫伤放在眼里。 “夫人再气也得顾惜自己的身子,这般作态,不是叫那亲者痛仇者快吗?”珍珠嘴里劝慰着谢氏,手上动作不停,替谢氏挽了袖子,褪了戒指镯子,接过小丫鬟手上的凉水,低眉顺目地递到谢氏面前。 谢氏听了她这话,勉强止了怒气,将手浸到了铜盆里,叹了口气道:“我自然是晓得这道理,不过一时怒气上头了而已,庭哥儿和惜惜的仇我还没替他们报呢,可不能叫那岑珠给气死了。” “不过宫里那位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说是赔罪,可自那夜世子同表小姐落水都过了半月了,当时不知道来探望,如今倒是想起赔罪了。”珍珠想起刚刚那天使看似恭敬,实则倨傲的神情,实在猜不透那岑贵妃的意图。 今日晨起,谢氏用了早膳,正同往常一样询问珍珠贺兰庭和林惜的身体情况,却忽听得外头来报,说是宫里来人了。 谢氏满头雾水,安国公府虽然也常有天使上门送些陛下的赏赐,但如今这不年不节的,宫里为何会派了人来?但尽管心里疑惑,谢氏还是赶紧重新梳洗,换了迎驾的衣裳,往前厅赶去。 到了前厅,却发现候在那里的并不是素日里跟在惠帝身边的那位天使,而是一个圆脸细眼,中等身材的陌生内官,仔细看去,他手里也并没有拿着圣旨一类的东西。 谢氏心中疑惑更甚,但瞧着对方身上的内官服饰并不像作假的,便扯了个端庄的笑容,开口问道:“天使瞧着面生,恕我眼拙,不知是陛下身边的哪位贵人?” 那内官见着谢氏,躬身行了一礼,“不敢当国公夫人的这一声贵人,奴才乃集福宫掌事,今日前来,只为替贵妃娘娘传几句话,夫人站着听即可。” 岑贵妃?谢氏心中一凛,随即又是冷笑,她还敢来传话,那岑冀害得自家儿子和侄女大病一场,她还没找她算账呢,她倒是上赶着来了。 但不论心里怎么想的,其实面上却没有表露分毫,神色不变道:“那便劳烦贵人了。” “传贵妃娘娘懿旨,三日后请府上女眷入宫赏花,还请夫人莫要推辞。”那内官道明来意。 “赏花?” “近日娘娘得了陛下亲赐的一盆绿菊,此花难得,花匠育了三年才得这么一株,娘娘不欲独占,又想起夫人乃是爱菊之人,便禀了陛下,邀夫人及府上女眷共赏。”见谢氏面露不解,那内官便娓娓道明了缘由。 听到前半句,谢氏在心中冷笑,那岑珠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一盆绿菊而已,她那院中现下就栽着一株,哪里轮得到她巴巴地前来炫耀,但听那内官说了后半句,她心中却警铃大作起来。 以陈贵妃的受宠爱程度,她大可直接下了懿旨召人进宫,可却偏偏还要多此一举,去征求皇帝的同意,这赏花明面上看着是邀请,实际上却根本不容谢氏拒绝,毕竟皇帝都点头了的事,她谢氏若是推辞了,不就是在明着打他的脸吗? 好个岑贵妃!谢氏暗暗咬了牙,但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恭恭敬敬地道了声:“臣妇定然准时赴约。” 好不容易将人送走了,回到屋里却发了大火,将那岑贵妃翻来覆去骂了一通,幸得珍珠在一旁劝慰,才渐渐消了火气,准备往二房那边去一趟,谁知到了院门口,却正与匆匆忙忙的余氏撞了个正着。 谢氏见她满面忧愁,忙拦住他问清了原因,原来是兰芷昨夜身上突然起了痘疹,难受得厉害,兰雪与她姐姐同吃同睡,如今虽没有症状,但也危险得很,余氏昨夜照顾了她俩一整晚,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了,见喝了药也没有多大效果,便想前来让谢氏拿个主意。 “她两个小时候没发过痘,我还当是佛祖保佑,谁知如今都这般大了,却突然发作起来……”余氏熬了整晚,眼睛通红,竟是连泪都流不出了。 “这痘疹若是小时候出过还好,不然年纪越大,发作起来越是难受,你莫急,我知晓宫里有位太医是专精这一脉的,这就让人递了帖子进宫去请他来。”谢氏连忙劝慰道,又细细给余氏说了些有关出痘期间的注意事项,两人这才分开。 谢氏回了拂雪堂,写了帖子让珍珠拿到外面让人去请太医,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将人叫回来,又写了一封陈情书,上面写道家里有人出了痘疹,怕伤到贵妃腹中龙胎,所以想过段时间再入宫拜见。 本来以为这个理由万无一失,谁知道送信的人回来后带来了岑贵妃的口谕,说自己及自己宫里的人都出过痘疹,不忌讳这些,且听闻公府上的表姑娘前些日子因落水而一直闷在屋中,如今终于大好,正好趁这次机会放她出府散散心,最后还特意强调了惠帝那日也会到场。 如此软硬兼施,这显而易见是一场《鸿门宴》,但如今请求被拒,要是再找理由推脱便显得格外不识抬举了,皇帝那里也定然说不过去,因此谢氏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解决办法。 安国公知道了也只是劝她莫要忧心,放心去便是,可谢氏哪里放的下心来,怀着焦虑忧愤的心情熬了两日,带着林惜坐上了入宫的马车。 第64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四十二) 谢氏同林惜在千秋门下了马车,已有宫人领着内侍候在那里,一行人穿过冗长永巷,绕过曲折廊桥,才终于在集福宫前落了轿。 “见过安国公夫人,娘娘已等候多时了,请随奴婢来。”站在宫门口的一绀色女官见得二人下轿,躬身行了礼道。 谢氏同林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安抚意味,道了谢后便随着那女官入了门。 集福宫位于禁苑东南方,太极宫以南,占地面积仅次于皇后的含章宫,岑贵妃受宠多年,集福宫几经修缮,如今正是一派琳宇金阙,雕梁画栋的奢华气象。 如今正是仲秋时节,一行人穿过照壁,便见得满院怒放的各色秋菊,紫面金背的帅旗、如云堆雪的瑞云殿、姿态恣意的十丈垂帘,随便哪一株拿到外面都是百金难求的稀物,在这集福宫却好似那不起眼的路边杂草,被随意堆放在两边。 谢氏眸中冷光一闪,原以为这岑贵妃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得了盆绿菊便想着来自己眼前耀武扬威,可如今见着这满园菊花,种类稀有的不在少数,哪里值得专门为了一盆绿菊就传她入宫,登时心中便添了几分警惕。 “安国公夫人到!”随着女官的通传,谢氏同林惜迈入了正殿。 “臣妇谢氏\/臣女林氏见过贵妃娘娘,愿娘娘富贵无极,千岁常春。”二人垂目跪下行礼。 “起来吧,不必多礼。”一道慵懒柔媚的嗓音自上座传来。 林惜随着谢氏起身,忽听得上首那人突然开口,“这位便是那已故林着作郎家的千金吧,果然生的得花容月貌,叫人一见倾心啊。” 听她夸赞自己,林惜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那上首之人,待看清那人容貌后却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岑贵妃能够宠冠六宫二十余年,定然会是个容貌倾城,姿仪不凡的绝色美人,但眼前之人虽身姿窈窕,气韵动人,但那张脸却只算得上是中人之资,清丽有余,却同绝色美人沾不上边。 宫妃们养尊处优,自然会比那外头的市井妇人显得年轻得多,但岑贵妃如今已是三十有六的年纪,眼角眉梢却不见一丝褶皱,一双眸子更是同那二八少女一般,澄澈见底,丝毫看不出它的主人是一位浸淫宫闱二十余年的宫妃。 今日她穿了一身鹅黄色宫装,脸上未施粉黛,整个人显得温柔又随和,若不是那宽松衣摆下微微隆起的肚子叫人无法忽视,同那未出阁的少女也无甚分别。 “贵妃娘娘谬赞,臣女愧不敢当”见着岑贵妃的目光扫了过来,林惜避开了她的视线,不卑不亢地答道。 “呵。”岑贵妃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轻笑,又让两人落座,“陛下前些日子赏了本宫一株绿菊,本宫记得夫人乃是爱菊之人,便想着与夫人同赏。”说完便叫内侍将花搬了进来。 那绿菊果然长得极好,根茎粗壮,枝繁叶茂,枝叶间缀了十数个含苞欲放的骨朵儿,最上头的盛放的几朵,正开得妖娆,谢氏同林惜虽心里装着事,但眼下也只能暂时放下,起身围着那花假装欣赏起来,嘴里不时说上几句场面上的恭维话。 “此花唤做春水绿波,因其颜色鲜嫩,恰如春日池水,与寻常秋菊大不相同,因此才显得格外珍贵。”岑贵妃不知何时从座上走了下来,由女官扶着站在那盆绿菊前缓缓开口。 谢氏同林惜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嘴上说着“娘娘果然深得陛下爱重”,脚下却默契地同时后退了半步,离她远了些,岑贵妃看着二人动作也并不在意,仍旧自顾自地开口 “听闻林姑娘曾许过人家?” 林惜心中一凛,暗道正戏来了,脸上适时浮现出几丝淡淡的哀伤,“臣女曾同那王琢有过一段夫妻之情,不过后来……”她语气沉郁,似是不愿再说下去。 “本宫也曾略有耳闻,那样的男子,离了也好。”岑贵妃见着林惜面上神情,柔声开口,倒像一个十分善解人意的大姐姐,但紧接着却又话风一转,“本宫也有个不成器的弟弟,前些日子突然来我宫里,说是在中秋夜遇着了一位姑娘,倒是十分喜欢,想求了我替他娶回家。” 谢氏面色一变,终于明白过来这岑贵妃今日搞这么一出事想做什么了,也顾不得规矩礼仪了,笑着开口打断了陈贵妃,“能被岑公子看上,自然是那姑娘的福气,可惜我这姨侄女中秋夜游湖竟掉进了水里,怕是无缘与岑公子相见。” 他说这话是想提醒岑贵妃,别忘了你那弟弟可是害得贺兰庭和林惜落入湖中的罪魁祸首,如今安国公府没有找他算账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他岑家可不要得寸进尺。 但岑贵妃却好似浑然没有听出谢氏的言外之意,面上露出几分惊讶之色,“那就是了,我那弟弟说他那夜见着那位姑娘,对他一见倾心,却又不敢上前唐突了佳人,只能远远跟着,想要找机会上前攀谈。” “后面那姑娘上了游船却不慎落水,他一时情急也跟着跳了下去想要救人,不过那姑娘却很快被人救起,他只得悻悻而归,回来之后生了场病,却仍旧对那姑娘念念不忘,后来打听到那夜的姑娘出自安国公府上,所以这才求到了我这里来。 “我本来还不相信,我那弟弟眼光奇高,寻常人家都入不了他的眼,但今日一见林姑娘,便知晓也只有这般仙姿玉貌的佳人,才能叫他念念不忘,寤寐思服。” 谢氏听得她这般厚颜无耻地颠倒黑白,心中火气更盛,那岑冀是个什么东西,不学无术,吃喝嫖赌,青楼楚馆的常客,且还是个死了原配的鳏夫,前一任夫人据说是被他活活气死的,有这样的恶名在外,所以这么多年尽管岑家荣宠滔天,却没有一户官宦人家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他。 这样的货色想求娶林惜,无非是看中了她的样貌,又想着林惜如今无父无母,定然无法反抗,可谢氏哪里肯将林惜嫁给这样的人家,她这一生就只生了贺兰庭一个,妹妹妹夫早亡,她是将林惜当做亲生女儿来疼的,那岑冀不过是被贺兰庭下了面子,便能做出买凶撞船的事,一看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若是林惜嫁过去,定然要被他磋磨至死。 第65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四十三) “岑公子人品贵重,我这姨侄女怕是高攀不上。”谢氏强忍了怒气开口。 像是听不出谢氏话中的讽刺和拒绝之意 ,岑贵妃轻笑出声,“这倒是不妨事,他们俩都是成过婚的人,应当都知道成婚过日子,门第家世都不是第一要紧的,我那弟弟对林姑娘情根深种,婚后必然待她如珠似宝,定不会叫她受了委屈。” 谢氏见她那副笑意盈盈的脸便恨不得挥手抽上去,这岑珠受宠多年难不成是靠得这张厚如城墙的脸皮不成,见她油盐不进,正欲同她撕破脸,却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住了。 林惜拉住谢氏,止住了她的动作,如今她二人身在集福宫,雪芸她们几个丫鬟又进不得殿来,内外全是岑贵妃的人,她又怀着龙胎,若是同她起了冲突,无论二人有没有动手,岑贵妃只需往地上一躺,再嚷嚷几句肚子疼,她同谢氏都脱不了干系,还会连累国公府。 将谢氏拉到自己身后,林惜上前一步跪倒在地,语气平静道:“多谢娘娘同岑公子厚爱,不过臣女早已被那王琢伤透了心,此生不愿再蹈覆辙,因此怕是要辜负娘娘好意了。” 见二人都如此不识抬举,岑贵妃脸上笑容终是落了下去,一双澄澈的眸子微微眯起,带着七分不悦三分审视,俯视地上的林惜,久久不语。 林惜察觉到头顶上的视线,确定未感到丝毫不自在,气定神闲的任她打量,片刻过后,还是岑贵妃先沉不住气,冷笑一声,扶着女官的手重新坐回了高座之上。 “人生漫漫,林姑娘年纪轻轻便已看透了红尘不成?”岑贵妃姿态慵懒,拖长的语调当中满是不信之意。 “臣女不信佛道,自然也勘不破这红尘,不过对于情爱之事却不愿再碰了,此生只愿承欢姨母膝下,聊表孝心。” “倒是个有孝心的,不过你这话本宫却是分毫不信呢。”座上之人姿势未变,但却不再掩饰自己的意图,眼中锋芒大盛,直射向跪在地上的林惜。 “娘娘若是不信,臣女亦无它法。”林惜仍旧不卑不亢,她身后谢氏也跪了下来,二人腰板一样的挺直。 场面一时陷入僵持,岑贵妃心中气恼,目光在谢氏同林惜二人之间来回逡巡,突然又笑了出来,语气中却满是恶意,“林姑娘既不愿婚嫁,那我便禀了陛下将你名字挂到天水观如何,也不必同那些道长一般终日苦修,仍旧住在国公府,也可让你尽了孝心。” 林惜身后的谢氏身子一颤,似是没想到这岑贵妃竟如此狠辣,大晋道教兴盛,世家门阀尚清谈,爱服丹,当今陛下更是热衷此道,时不时便要召了术士进宫献丹。 建康城内外道观林立,朝廷为了更好约束这些术士,专门制了律法,其中一条便是入道之人一生不能婚嫁,若有违背,需得受了“火石”之刑,再从观门光脚走回家中,如此才能不得罪天上神仙,不祸及家人。 那天水观正是建康城外南山上最大的女观,与男观不同,在此修行之人多为犯了错被逐出家门的官家小姐,或被夫家休弃后又被娘家不容的妇人,这些女子无依无靠,只能一辈子困守在观中。 岑贵妃这是本着得不到就毁掉的心思,既然林惜说自己看破红尘,那便将她送进女观,让她一辈子都不能婚嫁,如此她才信了林惜所言非虚。 何其狠毒!谢氏被气得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深吸一口气,咬牙闭眼,就要拉了林惜起来,殿门处却忽然传来了一道浑厚的男声。 “谁要入了道观?” 岑贵妃闻声,面上那副恶意满满的表情瞬间收敛,转而换上了一副惊喜的模样,自那高座上站了起来,语气娇柔道:“陛下怎得这个时候过来了,也不让宫人们通报一声。” 殿门口,一身玄色常服的惠帝笑声爽朗,从容不迫地迈了进来,岑贵妃满面笑容地扶着宫人的手上前迎接,却在看见跟在惠帝身后的那一道颀长身影时,顿住了脚步。 “这位公子是?”看着对方那与安国公贺同光七分相似的面容,岑贵妃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惠帝见她疑惑,笑着开口同岑贵妃介绍道:“这便是我之前同你提过的安国公世子,柏仁唯一的孩子,你唤他平川便是。” 贺兰庭身着朱红冕服,头戴高山冠,环佩俱全,对着岑贵妃躬身施了一礼,“贺氏平川,见过贵妃娘娘。” “世子多礼了。”岑贵妃面色僵硬,勉强挤出一个笑。 惠帝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反而看向跪在地上的谢氏和林惜,不解道:“柏仁夫人怎么跪在地上?” 不待岑贵妃接话,谢氏便抢先开口道:“臣妇与姨侄女贪看这绿菊,一时忘形,与贵妃娘娘说了几句玩笑,惹恼了贵妃娘娘,正请罪呢。” “妾本无意责备,是国公夫人太多礼了。”岑贵妃被谢氏抢了先机,忙见缝插针道。 “哦?说了什么玩笑,也说给孤听听,让孤来辨一辨是非曲直。”惠地帝挥手示意二人起身,走到岑贵妃身边,扶着她重新坐下。 “不过妇人间的闲话罢了,陛下也忒爱打听了些。”岑贵妃嗔了惠帝一眼。 惠帝也不觉冒犯,反而大笑道:“为君者,正是要耳目通达,方才能将天下万事了然于心,你都是快要做母妃的人,怎的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正是如此呢,既然陛下想听,臣妇便说给陛下听一听,左右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谢氏同林惜重新落了座,贺兰庭则是默默站到二人身后,林惜微微侧头,想要去看他,却被他躲开了视线,瞧着有几分心虚。 “适才臣妇同贵妃娘娘说到臣妇这姨侄女,说她年纪轻轻便无欲无求的,贵妃娘娘便玩笑道说既如此倒不如束了发做道姑去,倒也清净。”谢氏接着开口,却自然地略过了岑冀求娶一事。 “哦?若林家姑娘真被贵妃罚去做了道姑,那孤从哪里再去给平川找一个世子夫人呢?” 第66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四十四) “哦?若林家姑娘真被贵妃罚去做了道姑,那孤从哪里再去给平川找一个世子夫人呢?” 惠帝此话一出,满座皆惊,谢氏同林惜更是纷纷转过头看向贺兰庭,贺兰庭对着谢氏倒是一派坦然,但面对林惜投来的目光时却是低垂了眉眼,不敢与之对视。 惠帝见得三人神色,有些讶异,疑惑地看向谢氏道:“怎的,夫人与林姑娘竟是不知吗?” 不管心中起了多大的波澜,谢氏面上却只露出了个恨铁不成钢的笑模样,对着惠帝道:“怎会不知,不瞒陛下,这两个孩子两心相许,我同国公爷也同意了,想着待到年节再让陛下赐下婚来,也算喜上添喜,谁知他竟是个这么沉不住气的,竟然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巴巴地进宫求了陛下。” “哈哈哈哈,年少慕艾,恨不能与心上人日日相对,自然是想早点将人娶回家,就同孤当年初遇珠儿一般,一见倾心,再难自拔。”惠帝抚掌大笑,忆起往事,又将岑贵妃往怀中带了带,不再年轻的眸子中却仍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柔情。 岑贵妃心中暗恨,不曾想煮熟的鸭子竟就这么飞走了,但面上却只做出一副不胜娇羞的姿态,直往惠帝怀里钻,露出一张微红的侧脸,闷声闷气道:“陛下怎么说起这个了,这么多人看着呢,真是羞死个人。” “男女情事,阴阳调和,理之自然,有何羞赧的,如今孤倒是想同这些少年人一般无所畏惧,再为贵妃冲动一回,可惜年华已老,难再回复啊。”惠帝说着便有些惘然。 “陛下如今春秋鼎盛,龙精虎猛,去岁秋狩之前更是如天神下凡,以一己之力生擒了那百钧巨罴,这般雄姿英发,哪里是他们这些青头小子可比的。”一旦冷静下来,谢氏的应变能力便直线上升,一段恭维之语叫她说得信誓旦旦,情真意切。 贺兰庭也在一旁附和道:“父亲总与臣说起当年与陛下策马南川,挽弓射雕的峥嵘往事,可惜臣当时尚在襁褓之中,无缘亲眼得见陛下英姿。” 与谢氏不同,贺兰庭明明也是在说着恭维话,可他神情沉静,语气淡然,好似真的只是一个小辈在回忆感慨长辈们的往昔岁月一般。 但惠帝显然很吃这一套,脸上浮现出动容的神采,衬得他本就俊朗的面容更添几分英伟,“这有何难!今年秋狩你也一同去,孤要同柏仁再好好比上一场,叫你们也瞧瞧贺氏同光的风采。” “谢陛下隆恩!”贺兰庭三人俯身跪谢。 惠帝大笑着,目光扫过贺兰庭身前的林惜,又补充道:“对了,到时候也带上你这世子夫人,孤听闻她曾与乱军之中枭敌数首,乃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到时候也让孤同贵妃瞧一瞧,是否恰如传闻中那般。” 眼看着贺兰庭同林惜的婚事就要被定下来,几人间和乐融融,自己则像是被排除在外,岑贵妃有些不甘心地开口道:“原来安国公世子早同林姑娘情投意合了,怪道妾刚刚想同林姑娘做媒,她却说不愿婚嫁,余生只愿侍奉安国公夫人以尽孝道呢。” 她这是暗指林惜口是心非,表里不一,明明早就同自家表哥有了首尾,却在她面前装出一副贞洁烈女,清高冷傲的姿态。 果然,刚刚还笑容满面的惠帝听了这话,脸上笑意淡了几分,目光淡淡地扫向林惜,没有开口却压迫感十足。 林惜俯身再拜,正要开口,却被身边的贺兰庭抢了先,“都是臣之过。” 见到惠帝的目光从进惜身上移开,转而看向了自己,贺兰庭瞥了一眼身旁之人,咬了咬牙,开口道:“臣性子鲁莽,夏日里同表妹吵了一架,还一直拉不下脸来同她赔不是。” “中秋那日游湖,我二人被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一艘游船撞入湖中,生死沉浮间,臣才明白,原来所有的傲气,在心上人的性命之前都是浮云。” “臣同表妹都因那次落水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便急急进宫求了陛下圣旨,表妹刚刚同贵妃娘娘那般说辞,想来应当是还在生臣的气,但臣这一生却只愿娶她为妻,再也容不下旁人了。” 他脸色涨红,好像是在为在这般场合说出这样私密的少年心事而羞赧,但一双眸子中却满是坚定之色,令人动容。 “贺家果然出情种。”良久,惠帝终是叹了口气,“孤的赐婚圣旨已经下了,至于你们小夫妻间的别扭心事,还得你们自己去解决,孤这里可不是廷尉府。” …… 冗长宫道上,谢氏怒气冲冲地走在前面,林惜同贺兰庭紧跟其后,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看谢氏气得姿态都不顾,行走间虎虎生风,环佩叮当的模样,也知晓怕是有大事发生,怕被殃及池鱼,只能远远跟在后面。 一行人走了良久,终于望见了宫门,谢氏终于停住了脚步,对着身侧引他们的出宫的内侍道:“有劳公公一路辛苦,这便到了,还请公公回去向陛下复命吧。”珍珠见状赶紧上前掏出袖中荷包递了上去。 那内侍跟着谢氏一路疾走,本是生了些怨气的,但眼下见着手中荷包沉甸甸的,那怒气也就烟消云散了,还善解人意地劝道:“夫人莫要气恼,虽世子先斩后奏确实冲动了些,但到底也是一段佳话,陛下还允了世子大婚那日亲来观礼,此乃无上荣耀,满建康也找不出几家呀。” 伸手不打笑脸人,谢氏现下虽气恼不已,但还是努力扯出了个笑脸,同那内侍道了谢,目送那内侍离开。 一行人出了宫门,谢氏拉着林惜上了马车,贺兰庭正欲翻身上马,却听马车中传来了谢氏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你给我进来!” 贺兰庭闻言叹了口气,将马绳递给衡知,嘱咐他先回去告知府上皇帝赐婚的消息,自己则掀开帘子上了马车。 第67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四十五) “果真是做了世子的人了,主意大了,终身大事也能自己做主了!” 斜晖脉脉,挂着安国公府徽记铜铃的马车辘辘行驶在长街之上,谢氏饱含怒气的声音自里面飘出,消散在街边楼子及摊贩的叫卖吆喝声中。 马车内,谢氏看着对面垂首听训的自家儿子,只觉在集福宫中积攒了一日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柳眉倒竖,一掌拍在了马车中间的小几上,“我同你父亲都是从那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父亲辛苦爬到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就是为了你们这一辈不再受制于人。” “可如今不过一个岑珠,便叫你乱了阵脚,急急求了圣旨,赔上你二人一生,你自己糊涂倒也罢了,可曾问过惜惜的心意?” “你一纸圣旨求下来,看似是救她出了水火,解了燃眉之急,但你二人性子迥异,之前还多有龃龉,天长日久,必有争吵。” “如今我同你父亲还在,自然还闹不起来,可等我们百年之后,她一介孤女无依无靠,你二人嫌隙渐深,每每争执必要提到今日你求旨救她之事,你居高临上,她忍辱负重,夫妻情谊全无却还要因一纸圣旨不可分离,你当真想如此过一生吗?” 谢氏越说越气,面上全是痛心疾首之色,呼吸也因此急促了几分,林惜赶紧替她端水递茶,抚胸拍背,温声劝慰道:“姨母息怒,莫要伤了身子,表哥今日也全是一番好意,那岑贵妃蛮横狠毒,若是表哥没有求来圣旨,想必我们今日必然不能这般全身而退,至于婚约,表哥朗朗君子,我亦是倾慕不已,并不觉得委屈。” 谢氏只当林惜是为了宽慰她才这样说,贺兰庭性子高傲,之前又三番两次找林惜争吵,如今更是不顾她的意愿求来了赐婚圣旨,虽是为了救她,但两人并无情谊,想来她心里也不好受,谢氏登时心里更是对林惜更添了几分怜惜。 “惜惜你不知道,这夫妻过日子,最怕的便是问心有愧,委曲求全,你二人本可各自安好,如今却因这一纸圣旨强行绑到一块儿,如今年轻看不出来,天长日久他难免有仕途不顺、时运不佳的日子,到时他张口闭口便是‘当年若不是为了你,我当怎样怎样……’说这最伤情分的话,你又待如何,还不是只能苦苦煎熬。” 林惜心中一热,莫说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就是在她那个宣扬男女平等的时代,也常有谢氏说的这种情况出现。 林惜知晓谢氏当真是待她如亲女,才会同她说这些,不由得轻轻将头靠在了谢氏肩头,呼吸着她身上独属于母亲的味道,声音温柔如水,“我知晓姨母拳拳之心,但我确与表哥心意相通,您说的那些也定然不会出现的。” 也不知谢氏是不是真的信了,但她的情绪却终于是平静了不少,不再指着贺兰庭骂,却也不愿看他,待得马车停了便自顾掀了车帘,想要拉了林惜下车。 “姨母你先进去吧,今日劳累了一天,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同您说话。”林惜轻轻摇头,委婉拒绝了谢氏。 谢氏看出了两人有话要说,这才将目光又重新投向了贺兰庭,哼了一声,又柔声嘱咐林惜道:“那我便进去了,你也早些休息。” 林惜乖巧点头,目送谢氏进了国公府后,才对着车夫道、“瞿叔,我突然想起昨日答应了老祖宗要替她买春雨楼的糕点,劳烦您再送我去一趟吧,我记得丰哥儿也喜欢那里的桂花酪,一会儿也给他买上一份。” 丰哥儿是瞿叔的孙子,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嘴馋的时候,最喜欢那春雨楼的点心,可那春雨楼东西卖得贵,随随便便一道最简单的豌豆黄都要二钱银子,瞿叔也只能一两个月替他买上一回,本来赶车就是他分内的活计,如今林惜还愿赏他一份点心,哪里有不应承的,忙道了声好嘞,便又重新催动了马车。 贺兰庭从今日出现在集福宫开始,就一直在回避林惜的视线,刚刚谢氏那样训他,他也只是垂了头一声不吭,本以为熬到了府上就好了,谁知林惜竟然重新坐回了马车里,如今二人面对面坐着,他避无可避,良久的沉默过后,终于还是抬起头对上了林惜的目光。 “表哥终于肯看我了?”林惜面色平淡,目光如水,叫人看不出她真正的情绪。 贺兰庭今日打扮得极为郑重,朱冕高冠,姿仪非凡,可在这封闭的车厢内,人高腿长的他便显得有些拘谨,在林惜平静的目光下更是少了几分气势,多了几分面对心上人的手足无措。 “赐婚之事只是权宜之计,我在集福宫内那样说也只是为了取信与陛下,若你不愿……” “我愿意。” 林惜的声音很轻,就如那春日里枝头最先绽开的那朵桃花,轻飘飘地落下了一片花瓣,除了那个一直赏花的人,谁都不会注意到。 贺兰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仍自顾自地说着,“若你不愿,我们成婚过后你便还是住在寻春院,除了年节这些必要的场合,我绝不打搅于你,府上琐事你想管便管,不想管的话就还是让母亲帮着打理……” 突然,他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喋喋不休的嘴也终于停了下来,不确定地看向林惜,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林惜没有回避,而是与他目光交缠,眼中含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一字一句道:“我说,我——愿——意。” 春雨楼的桂花酪很甜,就同贺兰庭知晓林惜心意之时那般甜。 藏枫院里,贺兰庭久久难眠,夜已深沉,仲秋的风里已有了明显的凉意,他的心中却一片火热,脑中不断回想着林惜今日的话语。 马车中,素日里清淡无双的女子笑弯了一双眼睛,嘴角噙了醉人笑意,吟着世间最美好的情诗,“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她说,表哥,我愿意。 第68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四十六) 今夜睡不着的不止贺兰庭,安国公贺同光看着背对着自己一声不吭的谢氏,深深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今夜怕是要睡书房了。 他在殿政司看了一天折子,头晕眼花地回到府上,还没来得及坐下吃上一口热饭,谢氏身边的珍珠便来向他禀告说,谢氏自打傍晚从宫里回来便挥退了所有下人,称自己要歇息片刻,可如今都两个时辰了,却一直未曾出来过,送进去的晚膳更是一口没动。 贺同光登时就皱了眉,取下头上的高山冠递给珍珠,沉声问道:“可是身子不舒服,请府医来看过不曾?” 珍珠恭敬接过,面上一片忧愁,“奴婢见夫人晚膳一口未动,第一时间就请了府医过来,可夫人只是躺在床上,说自己无事,便让府医退下了。” “胡闹。”贺同光轻斥一声,但心下却也有了几分猜测,吩咐珍珠道,“让小厨房备些易克化的吃食,半个时辰后再送过来。”说完便大踏步朝卧房走去。 “是。”见贺同光动作,珍珠面上一喜,忙不迭地应了,转身往小厨房而去。 贺同光到了卧房门外,却见里面一片漆黑,不由地叹了口气,推开房门摸索到烛台旁边,将房里的灯都点亮,这才走到床边拂开床幔,看向里面侧身躺着,背对着自己的谢氏。 “庭哥儿都快娶妻了,你这个做母亲的怎得还同年轻时候一样,生起气来还是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子。”贺同光坐到床侧,无奈叹道。 谢氏却没有丝毫回应,好似已经睡熟了,可贺同光听着她明显紊乱的呼吸,便知道她根本没有睡着,只不过不想理自己罢了。 “阿柔,若是为了庭哥儿今日入宫求旨赐婚的事,为夫向你道歉,确实是我不对,不该同庭哥儿一起瞒着你。”谢氏的小字唤作嘉柔,贺同光此时这般唤她,显然是有意赔不是。 谢氏呼吸更急促了些,但却仍然没有转过身来,贺同光无奈摇头,只能将声音放得更低,“你便是生我的气,也起来先将晚膳用了,届时有了力气,任打任骂为夫都受着,可好。”说完又伸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想要将人扳过来。 谢氏听了他这话终于有了动作,却是腾的一下坐起来,霍然转身,柳眉倒竖对着贺同光开口,“安国公深谋远虑,运筹帷幄,不仅叫那岑贵妃竹篮打水一场空,更是将我这个结发妻子耍的团团转,见我这些日子忧虑难安,你们俩父子怕是在心里笑我愚蠢吧,我哪里敢打骂你?” 贺同光自知理亏,又知道以谢氏的性子,这不过是说些气话罢了,见她脸上一片怒色,语气中却满是委屈,心下更是添了几分愧疚,伸出手去拉谢氏,“阿柔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便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说一句你的不是啊。” 谢氏却不吃他这一套,拍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将身子扭开,“莫要扯开话题,我只问你,你是何时起了让庭哥儿娶惜惜的心的。” 贺同光被她揭穿心思,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继而正色道:“夫人明察秋毫,且容我细细道来。” “快说!”谢氏见不得他拖拖拉拉的样子。 在外人面前威严沉肃,不苟言笑的安国公,面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却是一副伏低做小,毕恭毕敬的样子,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 “那日中秋庭哥儿他们落水一事实在蹊跷,又听兰芷两个丫头说了他们几人在长街之事,便派人去查探了一番,果然发现是那岑冀的手笔,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姨侄女被他看上,不弄到手他必然不会罢休,与其千日防贼,不如釜底抽薪,彻底绝了他的心思。” “恰好庭哥儿又来找我,说爱慕姨侄女已久,想要娶她,这么些日子下来,我也知道她是个性子好的,与庭哥儿也算匹配,便想着顺水推舟,促成他二人婚事,最好就是请陛下赐下婚来,且不能叫那岑家提前知晓了,以免从中作梗,便想着伺机而动。” “那日宫人前来传信,我便知时机到了,与庭哥儿商议在你们入宫那一日让他也进宫去求圣旨。这些日子宫中的眼线传信来说,陛下每日午时都会到贵妃宫中用膳,今日你们又正好在那里,那陛下去时也一定会带着庭哥儿。” “如此他二人婚事便是金口玉言,不可更改,且赐婚一事只我们一家同岑贵妃知晓,若是出了什么差错,那陛下一定会怀疑到贵妃头上,这样岑家也必然不敢再有动作。” 他仔仔细细,毫无保留地将整件事情同谢氏说了个干净,最后觑了一眼谢氏神色,又补充道:“我并非有意瞒你,也想提前同你说清楚的,可庭哥儿同说我,若是我同你提前说了,你必然要告诉姨侄女,若她不愿,你又是个藏不住事的,必然会在那陈贵妃面前露痕迹,那这场筹谋便全盘皆空……” 说完这一切,贺同光在心里默默给自家儿子道了个不是,儿啊,莫要怪爹爹坑害于你,你母亲如今火气正盛,爹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便替爹爹扛这一回吧。 “好啊好啊,我谢令仪一生坦荡,嫁了个老狐狸便罢了,如今生的儿子竟也是个小狐狸,你们父子狼狈为奸,却将我与惜惜耍的团团转。”谢氏抱起身后布枕,狠狠砸向贺同光。 贺同光忙一把接住,又眼疾手快地扑到床上一把将谢氏用被子包裹起来,缚住她的手脚,讪笑道:“夫人这话从何说起,我知晓你心疼惜惜那孩子,一直想替她再寻一门上好的亲事,可放眼整个建康,哪里再有比我们庭哥儿更好的夫婿人选了呢?与其将她嫁到那些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家,倒不如当在我们自己家里,如此既不委屈她,也好叫你放心,也算对得起她那早去的爹娘了不是?” 谢氏是被他抱了个满怀,本还欲挣扎,却在听他说完这一段话后渐渐停止了动作,双肩耷拉了下来,显然是被说动了,闭了闭眼,又转过头拿一双眼睛瞪着贺同光,“松开我!” “夫人不气了?”贺同光没有松手,显然是怕谢氏再动手。 “谁有闲心同你这个老菜帮置气,叫珍珠进来, 拿上我的嫁妆册子,我要替惜惜好好备上一份嫁妆。” 第69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四十七) 安国公第二日上值时眼下一片青黑,哈欠连天,显然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昨夜在他一番伏低做小,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发言后,谢氏终于将火力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大声喊来了珍珠等几个丫鬟,连夜翻看起她那经年未动过的嫁妆单子,势必要替林惜备上一副极为丰厚的嫁妆。 见她终于不再对着自己发火了,贺同光在一边松了口气,正欲出去叫人将饭食送过来,劝着谢氏一起用一些,却被眼尖的的谢氏出声叫住了,她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我记得你城南好像还有几个收成不错的庄子吧。” 看着谢氏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贺同光心里浮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正想问她问那庄子做什么,谢氏却已经收回了目光,淡淡开口道:“一并给了惜惜吧。” 贺同光禁不住嘶了一声,他那几个庄子在近郊,都连在一起,算上挂在庄子名下的田地,少说也有八百亩,且那一片地势平缓,土质肥沃,每年的出息折算下来少说也有几千金,如此一下子给出去,他简直都能听到自己心在滴血。 但转念一想,自己就庭哥儿一个孩子,这些东西将来也全都是他们夫妻两个的,便也忍下了心中肉痛,故作大度地道:“我明日就叫人将地契送过来。” “嗯。”他如此大方,却没换来谢氏的一个眼神,谢氏只淡淡应了声,而后又开口道,“还有,近几日我都要盘点账簿,打扫库房,屋子里面难免杂乱,就请公爷去书房将就几日吧。” 贺同光无语凝噎,只能默默抱了铺盖去了书房,好歹谢氏还记得叫人给他送来了厚褥子,但如今已是仲秋,冷冷清清的书房哪里有温暖的卧房来得舒服,且卧房那边闹腾腾的,更是让他难以入眠,因此第二天便只能顶着个乌青的眼出了门。 林惜同贺兰庭的婚事定在了十月初七,那日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是谢氏专门请了皇家道观中的真人测算的,说是在那日成婚的夫妻定然一生和美,富贵无极。 日子虽好,却也仓促,到如今也不过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谢氏这辈子就生了贺兰庭一个,也没有操办过嫁娶的一应事务,可如今却是又要嫁女,又要娶媳,两桩事都挨到一起来了。 她心中又有火气,又憋着一股一定要让林惜风光大嫁,叫那岑家俯首称臣的怨气,因此事事都恨不得做到最好,桩桩件件都要细细过问,不过几日嘴边便起了燎泡,人也瘦了一圈,还是贺老太君同余氏看不过去了,只叫她好好筹备贺兰庭娶亲的事,至于林惜这边,便由余氏接手,若有拿不准的,妯娌两个再商量着来,这才叫她松快了几分。 至于林惜这边,自从与贺兰庭互通心意过后,两人相处起来反倒没有以往那般自然了,特别是贺兰庭,每每在请安之时同林惜目光相遇,便红了耳根,与淡定的林惜一比,他倒像个害羞的新嫁娘,直叫一屋子女眷笑个不停,他便在这一片笑声中落荒而逃。 两人同住一府,又彼此熟识,且将来还是住在国公府上,林惜便想着跳过那些繁琐的定亲流程,但谢氏贺兰庭却坚决反对,说绝不能委屈了她,三书六礼一步都不能省略。不仅请了建康最有名气的媒人行了纳采之礼,那一堆采择之礼中竟还有一对活的聘雁,如今都快入暮秋了,也不知贺兰庭是从何处寻来的。 紧接着是问名、纳吉、签订聘书、纳征送礼书、请期,所有都商定好了过后,最后才是十月初七的迎亲。 迎亲前几天,林惜就从寻春院搬到了二房,十月初七那天她的轿子也要从这里出发。 迎亲前一晚,新嫁娘的娘家母亲及姐妹都是要陪她过一晚的,毕竟这是姑娘在娘家的最后一晚了,自然要同母亲姐妹说着贴心话,因此用过晚膳后,谢氏、余氏及兰芷兰雪都聚到了林惜房里。 “表姐,我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同阿兄在一起了。”兰芷柔声开口。 “这有什么没想到的,我第一眼看到表姐,就觉得这样好看的神仙人儿也只有阿兄配得上了。”兰雪倒是兴奋得很,她很是喜欢林惜,如今林惜要成为自己的堂嫂了,心里更是高兴。 “要不说这是天定的姻缘呢,建康城里像庭哥儿这般年纪的男子,有些的孩子都已经能满地爬了,可咱们庭哥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最后竟娶了个最好的回家。”余氏在一旁也笑得一脸慈爱。 “可不就是,当年就想给他定亲,谁知这皮猴子却一跑就是三年,都熬成了个老菜帮了,原来是在这等着他表妹呢。”谢氏忙了这么久,终于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现下心情松快了不少,也有心情说笑了。 林惜听着众人打趣,只低头做羞涩状,偶尔接上一两句话,几人谈话一直到了深夜,最后还是余氏发话,赶了兰芷兰雪出门,谢氏起身也准备回拂雪院,却被林惜拉住了袖子,“姨母,今晚我想同你睡。” 谢氏回头,看着昏黄烛光下林惜那张莹白的小脸,一双如水的眸子里满是孺慕之情,心顿时就化作了一汪温水,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顶,将林惜搂进自己怀里,声音温柔如水,“好,姨母陪着你。” 这一夜,林惜搂着谢氏柔软的腰,将头埋在她温暖的怀中,听着谢氏低声说着话,为人处世,管理御下,夫妻之道……谢氏恨不得将自己这半生的经验全都传给林惜,等絮絮叨叨说了半晌,却没听到林惜的回应,低头一看,小姑娘早已经埋在她胸口酣然入梦了。 林惜同谢氏这边温馨和谐,安国公同贺兰庭这边却气氛尴尬,贺兰庭看着自家父亲犹犹豫豫的样子,不由地十分不解,“这么晚了,父亲过来是?” 贺同光一手背在身后,咳了一声,想要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犹犹豫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在自家儿子满是疑惑的目光中,将身后的小册子递到了他面前。 贺兰庭本来满腹的疑惑,却在看清楚了那小册子上的三个大字时,倏然睁大了眼睛。 第70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四十八) 大婚当天果然最忙。 天才微微擦亮,林惜就被外头的声音吵醒了, 隐约听到有人在唤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果然见雪芸朦胧的影子映在幔帐上,看起来是正准备唤她起来。 林惜转头看了看身边,果然已经空空荡荡了,索性也翻身坐了起来,“雪芸,姨母是什么时候走的?” “姑娘醒了?姨夫人寅时就起身了,嘱咐我让您多睡一会儿,卯时再叫您起来。”雪芸将两边幔帐挂了起来,林惜见她今日穿着,眼前一亮,忍不住开口夸她,“你今日这一身看着格外衬你,很是好看。” 雪芸闻言抿唇轻笑,垂首看了看自己身上簇新的衣裳,今日是林惜的大喜日子,她作为林惜的贴身大丫鬟,代表了林惜的体面,所以穿了新制的茜红色广袖齐腰八破裙,腰间系了颜色浅一些的围裳,乌黑的头发梳了高髻,发间缀着的几件头饰虽样式简单,却也精巧玲珑,因着一会儿要替林惜梳妆,宽大的袖子用襻膊系了起来,整个人显得喜气洋洋却又利落干练。 “今日是姑娘的大日子呢,奴婢自然要打扮地喜气些,姑娘快起身吧,梳头娘子就快到了。” 林惜依言下了床,简单洗漱后坐到了桌前,桌上已摆了些糕点果子,雪芸在一边替她盛了一碗鸡丝火腿羹递给她。 “小姐多用些果子糕点,听二夫人说今天一天都不能进食呢,不过这羹得少用一些,免得到时……”剩下的话她顾忌着林惜正在进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林惜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怕她到时候在那么多人面前想要上厕所丢了面子。 早起的闲适果然只是假象,林惜才用了几口糕点,那碗鸡丝羹都还没来得及入口,房间里就突然呼啦啦地闯进了一大群人,原来是梳头娘子到了,雪芸忙捧了水来让林惜漱了口,众人又簇拥着林惜坐到了梳妆镜前。 新娘子梳妆是件顶复杂的事,先要将头发从头到尾理顺了,紧接着再抹上头油,如此梳好的发髻才会服帖,保持一天也不会掉下来,然后才是将一头青丝分区,再按着顺序盘上去,最后再插戴上步摇凤冠,敷粉上妆。 梳头娘子将林惜一头秀发理顺了后就退到了一边,接着全福太太接过梳子,再替林惜从头到尾梳上几遍,这个步骤叫做纳福。 梳头的全福太太也不是谁都能当的,必须要父母俱存,公婆尚在,夫妻恩爱,儿女双全的已婚妇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将自己的福气传给新娘子。 现下给林惜梳头的正是卫冠男的母亲卫夫人,她是建康城里出了名的有福之人,夫妻恩爱,儿女孝顺,建康城里但凡有些头脸的人家成亲,都会请她去给新娘子纳福。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百岁亦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卫夫人面如满月,眉目温柔,看向镜中的林惜满目慈爱,执了白玉梳替她从头到尾梳好了头发,又说了些梳头时惯常会说的喜庆话,赞了她几句,这才又让梳头娘子接了过去。 林惜这边梳头上妆忙做一团,正院那边那边自然也没有闲着,天子午时要亲来观礼,因此整个安国公府都格外重视,谢氏早起就一遍遍仔细检查各处,嘱咐的话更是交待了一箩筐,生怕主子下人哪里出了差错,便是一顶大不敬的罪过压下来,卯时三刻,便有内官消息传下来,说是陛下起身了,谢氏不料这样早,忙派了人去宫门口守着,让一有消息就赶紧传回来。 安国丝毫不慌,他与陛下朝夕相对,又有这些年的情谊,对于面圣这件事早就习以为常,波澜不惊了,只端坐在一边闲适饮茶,嘴上还劝着老妻道:“你莫要在那边晃来晃去了,看得人眼花,宫里向来就是这样的,陛下巳时出宫,辰时就要派了人传消息下来,底下人诚惶诚恐地等上一两个时辰,銮驾可能才出宫门呢。” 谢氏忙得两眼发昏,见他这样大的日子里不仅不帮忙,还在一边说着风凉话,顿时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愤愤走到他身边,狠狠拧了他腋下一把,直把安国公疼得龇牙咧嘴,跳起来揉了半天。 “这么多年了,怎得还是这么个脾气,专盯着这一出下手。”安国公跳出两步,心有余悸地开口。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一副鬼样子,你儿子今天大婚的日子,你个当老子的怎得一点都不上心!”谢氏咬牙道。 “为夫说的都是真话,你怎得……”安国公本还欲反驳,却在触及到谢氏那蠢蠢欲动的手时歇了心思,认命地道,“我这就去门厅处候着,必不让误了接驾的时辰,如何?” 谢氏这才暂时放过了他,又派人去查看贺兰庭那边的情况。 藏枫院里,贺兰庭也是早早就起了身,现下正由着衡知穿戴,他本就长得剑眉星目,清俊非常,今日一身黑色婚服,头戴高山冠,配着红色内搭更是衬得他丰神俊朗,仿若玉人。 “世子今日姿仪瑰伟,俊逸不凡,少夫人见了定然欢喜。”穿戴完毕,衡知退后一步打量了贺兰庭一番,满面笑容真心赞叹道。 听得他口中“少夫人”三字,贺兰庭心中浮现出林惜那张艳如芙蓉的俏脸,心下欢喜,面上也不再如往日那般端着,露出真心实意的笑模样,赏了衡知。 衡知谢了赏,又说了一串吉祥话,二人便走出了房门,院子里早就聚满了前来贺喜观礼的公子哥们,见得新郎官终于出来了,都围了上来,将他从头到尾夸了一番,就连素日里以容貌自矜的李家公子也口称甘拜下风,院子里一片喜气洋洋。 “贺世子,今日陛下要来观礼,你可得为咱们建康公子们长长脸啊。” “就贺世子这相貌气度,往那儿一站便是给咱们长脸了。” …… 众人笑闹了一阵,下人来报说时辰到了,该去接新娘子了,一群人又将贺兰庭簇拥在中间,往大门而去。 第71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四十九) “严妆应在绣闺中,似斗春芳拆晓风。试问夭桃临碧沼,何如艳质对青铜。”杏儿乐颠颠地跑进屋子来,朗声念了贺兰庭的催妆诗。 “哟,新郎官这是等不及了呀,瞧这诗作得,都快将咱们新娘子夸上天了。”卫夫人拿帕子掩了嘴,语气里满是揶揄。 众人听了都笑作一团,纷纷向坐在妆台前的林惜看去,此时梳头娘子已为她梳好了盘髻,正将一顶珠光宝气,金雕玉琢的凤冠往她头上戴去。 “怕是要让新郎官再等上一等了,新娘子这才梳好发髻,还没穿衣裳呢。”梳头娘子不疾不徐道。 “快去告诉那新郎官,说他这诗不好,另作上五首来,否则今天这貌若天仙的新娘子可不能让他接走。”楚夫人也凑上前来,酸溜溜地说道,她家的木头疙瘩赢不了佳人芳心,今日还在家中喝闷酒呢,只能她这个当娘的来替她出出气,今日定不能叫那贺兰庭就这么抱的佳人归了。 众人不知楚瑜同林惜的前尘往事,只当她是有意替林惜长脸,毕竟迎亲作催妆诗虽是常事,但连作六首,考验的就是新郎官的急智了,而六首催妆诗才能请出来的新娘子,必然是品貌绝佳,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郎才女貌,说出去必然也是一段佳话。 “对对对,要连作五首,少一首都不成。”卫冠男也想瞧瞧,能让林姐姐这般才貌双全的奇女子倾心不已的男子到底有什么魅力,于是也在一边附和道。 于是杏儿便又乐颠颠地跑到了院子外,说了里面的答复,众公子大乐,贺兰庭的同窗兼好友闵子谦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平川,看来新娘子对你的诗不甚满意啊,若是叫老师知道了,定然要骂你学艺不精了。” 贺兰庭也不生气,只拱了拱手道:“且让我思考片刻。”不过片刻,第一首催妆诗便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二首,第三首……整整五首催妆诗,一气呵成。 身后拿着纸笔抄诗的童子都还未记完上一首,贺兰庭的下一首便脱口而出,只能急忙向旁边人求助,他身边那人被他摇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忙将自己还记得的同那童子细细说了。 众人也被贺兰庭这行云流水,出口成章的气势震住了,半晌过后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好,人群才反应过来一般爆发出阵阵叫好声,杏儿也被这热烈的气氛感染,一张小脸都红扑扑的,捧了童子抄好的诗又跑了回去。 “姑娘!姑娘!”伴随着杏儿兴奋的叫嚷,那几页墨迹都还未干透的诗便在一屋子的夫人小姐手中传来传去。 片刻过后,众人都意犹未尽地将诗递到了林惜手中,此时她已经在穿外面的大衣服了,同贺兰庭的一样,都是红底黑面的装束,但多了好几层,且外袍下裳上的纹饰要繁复得多,黑裙华美,配着头上葳蕤生光的金花凤冠,衬得她如那百花园中最为夺目的一株魏紫,冠盖群芳。 头上的凤冠十分有重量,林惜只觉自己脖颈僵直,想要低头看那几首诗,却又不敢有太大动作,卫冠男见状忙上前替她接了过来,再一首一首地念给她听。 林惜对着她感激一笑,待给林惜念完所有催妆诗后,卫冠男笑着道:“其余几首倒还罢了,只这一首‘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面上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最好。” “哦,这首词句词藻皆是平平,我倒觉得比不上前几首呢。”旁边有小姐持不同意见。 “你们小姑娘学诗倒是学迂了,这作诗作诗,遣词造句倒是其次,真情实感才最是动人,听听我们新郎官这一句‘不须面上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这是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新娘子,做她那画眉之人了呢?”卫夫人抚掌笑道。 刚刚那姑娘也回过味来,霎时羞得满脸通红,林惜也在众人打趣声中微微红了双颊,系上了最后的腰带。 “新娘子出来了!”随着一声喜气洋洋的吆喝,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打开了,站在院子里的一众王孙公子只见一群夫人小姐走了出来,最中间的则是今日的主角。 只见她身材高挑,珠环玉绕,由丫鬟扶着,一手执扇遮在面前,虽看不清容貌,但那只执着扇柄的手纤秾合度,莹白玉润,单是凭着这只手,便能构想那扇后绝世的容貌。 贺兰庭呆愣在原地,还是被身后的闵子谦推了一把,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个这辈子最欢愉的笑容,缓慢而坚定地走上前,从丫鬟手中接过了林惜的另一只手。 林惜微微转头,从扇侧看见了贺兰庭脸上如春日暖阳的的真切笑意,不知为何,也突然跟着笑了起来。 但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接下来她就深切地明白了为何自己那个世界里,那些老祖宗的规矩礼法为什么没有传承下来,因为实在是——太累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她先是牵着贺兰庭的手同他一起拜别了原主父亲母亲的牌位,紧接着又上了花轿,本来以为大房二房挨得这么近,很快就能到了,没成想迎亲的轿子却直接出了大门,迎亲的队伍直接绕城走了两圈,硬生生将本来半刻钟不到的路程,延长到了一个时辰。 紧接着好不容易进了安国公府的大门,又要忙着迎驾,她是新娘子,虽然不用跟着大家一起去大门口跪着等,但头顶着几斤重的凤冠,就是让她躺着她都嫌弃累的慌,更别说是直着腰,端着姿态坐在床边了。 等到惠帝进了门,她才又被请到厅堂里同贺兰庭一起谢了圣恩,拜了天地。 “一拜天地!”两人对着坐在上首的皇帝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紧接着是拜安国公夫妇。 “夫妻对拜!”二人手握红绸,面对面站着拜了下去。 “礼成!送入洞房!” 众人又拥到新房看新娘子却扇,称赞新娘子的美貌,羡慕新郎官的福气,又热热闹闹笑闹了一阵,众人退去,新房才安静下来。 落日昏黄,新人婚房。 贺兰庭醉醺醺的被衡知扶了进来,却在想要继续灌他酒的那几个公子哥离去过后,睁开了一双潋滟含情的眼,看向了坐在床畔垂首低眉的新婚妻子。 第72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五十) “臂留檀印齿痕香,深秋不寐漏初长。” 男子似乎在这方面都有着无师自通的天赋,经过初时的慌乱过后,贺兰庭很快便渐入佳境,看着身下人云鬓微湿,香腮染霞的模样,昨夜里看过的那小册子中的画面便不受控制般地一股脑涌了上来,当下更是心潮涌动,缓缓俯下了身子。 昏黄烛火摇曳,映照出青纱幔帐下两道交叠缠绵的身影,四角帐角上挂着的鱼戏水纹佩悠悠地晃了大半夜,直至寅时方才渐渐停歇。 …… 秋去冬来,早晚寒气沁人。 昨夜降了场霜,藏枫院中,草木都挂上了一层冰色,早起洒扫的婆子呼出一口白汽,搓了搓手,又将身上的夹袄拢了拢,这才呼呼抡起大扫帚,将昨夜被北风卷落的枯枝残叶尽数扫去。 雪芸同雪柳端了热水,拿了洗漱用具进了房中,与外面的寒气森森不同,屋子里因燃着地龙,又置了薰笼,而显得格外暖意融融。 贺兰庭已经起身了,也不让丫鬟服侍,自己正拢着衣衫穿戴,雪芸端着水上前,目光随意地瞥了一眼被掀起了一半的幔帘,只一眼便羞红了脸。 自家姑娘睡觉有个习惯,那就是无论前一夜睡得多么规矩,第二日早上醒来必然是整个人都钻进被子里,只余一头乌黑的青丝在外面,雪芸刚到她身边伺候时,怕她把自己闷坏了,常常半夜起来替她扯被子,但后来次数多了,发现自己无论扯多少次,第二日清晨都是一样的结果,便也作罢了。 但今日或许是屋子里炭火烧得太足了,林惜有些热,她没有整个人钻进被子中,而是露出了半个脑袋和半边肩膀,林惜肤色极白,那半边露出来的肩膀在大红色百子被的映衬下便格外显眼,其上的片片莓红更是一览无遗,直叫雪芸看了一眼便双颊,匆匆别过了脸。 似是察觉到了雪芸刻意的动作,贺兰庭也转头往床上看了一眼,待目光触及到林惜肩颈间暧昧的痕迹时,一双清润的眸子似乎是被烫到了一般,掩饰性地咳了一声,捞起林惜的腕子,将它重新塞回了被子,又将被子往上提了提,盖住了那惹人遐想的雪白脖颈。 他同林惜成亲都一月有余了,但每每见着她身子上这些被他弄出来的痕迹,却还是耳根发烫,羞赧异常。 “昨日夫人说今日要同二夫人商量祭祖事宜,要少夫人也早些去,这……”看见贺兰庭动作,知晓自家姑娘同世子恩爱,雪芸自然欢喜,但看现下林惜并无苏醒的模样,又想到谢氏的嘱咐,便有些犹豫。 “无妨,现下还早,再过半个时辰再唤她,母亲那里我去说一声便是了,左右都是母亲同叔母拿主意,她去也不过是陪着说话罢了,误不了时辰。”贺兰庭摆了摆手,又将幔帘轻轻放下,遮住了满床春色。 雪芸便也欢欢喜喜地应了,贺兰庭穿戴洗漱完毕,又用了早膳,临出门之际又回头交待雪芸道:“今日我同父亲进宫,晚上陛下应是要赐宴的,让惜惜不必等我,近来天气寒凉,让府医给她开些调气御寒的温补方子,盯着她喝了……”一个刚及弱冠的大男人同老妈子一样又絮絮叨叨嘱咐了半晌,才终于出了门。 “世子当真宠爱姑娘,以为姑娘是那瓷做的娃娃不成?”见贺兰庭背影消失在院门处,雪柳放下厚重的门帘,抿嘴同雪芸笑道。 “咱们姑娘这冰雪一般的人,自然是该被人捧在手心里的。”雪芸也高兴,说起自家姑娘,更是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这些日子太冷了些,姑娘总是窝在屋子里睡觉。”雪柳将炭火拨得旺了些,有些担忧道。 “你还不知道姑娘嘛,一到冬日里就犯懒,连夫人这些日子都免了她的请安。” 雪芸想到自家姑娘这些日子越发惫懒的样子,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这也幸好是嫁在了国公府,夫人公子都疼她,若是嫁在其他人家,少不得要被婆婆说嘴,就像之前那王家,每日晨昏定省必不可少,天还没亮就要起来,还要侍奉婆婆洗漱用膳,说的好听点,是世家大族规矩多,说的难听点,不就是变着法儿的折腾人嘛,好在如今姑娘苦尽甘来,那些往日龌龊也不必再提了。 半个时辰后,雪芸才又叫了林惜起身,林惜扶着酸软的腰背,由着丫鬟替她梳洗打扮,待听到贺兰庭早就出了门,还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不由得在心中默默吐槽,都说女人三十如狼似虎,却没说二十岁刚开荤的小伙子也这样可怕啊。 这一月以来,贺兰庭从个毛手毛脚的愣头青,进阶成了这方面的翘楚,她这副身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被他探索了个遍。 关键这人身子明明缠人得很,脸上却总是一副禁受不住,面红耳赤的青涩模样,倒衬得自己才像是个勾引那正直书生行那浪荡之事的花精狐妖一般,可恶得很。 昨夜他更是不知从哪儿学的新姿势,非要拉着她探讨一番,又缠绵又磨人,大冬天还出了一身热汗,弄得她求了几回饶还不肯放过,等到最后她都无力再喊了,直接累得睡了过去,半夜醒来他竟然还没有罢休,气得她狠狠抬起酸软的腿踢了他几脚,这人才恋恋不舍止了动作,叫丫鬟端了水进来。 替她清洗也就罢了,洗着洗着那眼神又不对劲了起来,那唇又落到了她肩颈上,身子也压了下来,她无力反抗,只能在他靠近时愤愤咬住他的肩头,无力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又是一番折腾。 最可恶的是今早自己腰腿酸软,差点起不来身,那罪魁祸首却神采奕奕,精神抖擞,活像个采阴补阳,吸人精气的妖精一样,想到这里,林惜暗暗咬牙,今晚说什么都不能让贺兰庭与她同睡一床了! 第73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五十一) 林惜到拂雪院时,谢氏同余氏已经喝了一盏茶了,见着她扶着丫鬟进来,两人对视一眼,纷纷露出个狭促的笑来。 “母亲恕罪,我来的迟了。”林惜福身行了一礼。 谢氏连忙叫起,让人在身边坐下,又拉着她的手将人细细打量了一番,看着她眼下虽扑了粉却也盖不住的淡淡青色,又是想笑又是恼怒,“这庭哥儿也太胡闹了些。” 她虽未明说,但在场的众人却都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余氏作为长辈还矜持些,只拿了帕子掩着嘴角笑,丫鬟们都微微低下了头,但泛红的耳廓却也出卖了她们的内心。 作为当事人的林惜更是闹了个大红脸,急忙将手抽了回来,将头转向了一边,为自己辩解道:“昨夜降了霜,屋子里有些寒冷,故而有些没睡好。” “原来如此,不过我瞧你这面色倒是有些气血不足的样子,不如请了府医来瞧瞧。”谢氏也不拆穿她,反而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我那里倒还有些补气益血的药材,等会儿差人送到藏枫院去。”余氏见林惜动作,忍不住也起了逗弄之心,故意开口道。 林惜见着若是再任由她们说下去,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了,连忙转过身子开口岔开了话题道:“不是说今日要商议祭祖的事宜嘛,母亲同二婶也说给我听听。” 二人见她实在窘迫,这才歇了打趣的心思,谢氏让人给林惜上了杯当归黄芪茶,这才开口道:“祭祖是每年都有的,倒也无甚稀奇的,不过今年庭哥儿封了世子,你又入了门,双喜临门,少不得要开了祠堂取出族谱,将你的名字添上去。” 说罢抿了口茶,看着余氏又继续道,“还有皋哥儿,之前在陕州也只是给祖宗们烧纸告知了声,如今看着也是立住了,也该写上去。”余氏笑着应了声是,三人又就着话头聊了一会儿,便也各自散去了。 林惜又扶着丫鬟的手慢慢往藏枫院踱步而去,谢氏见她走路实在艰难,又骂了贺兰庭一通,本想派婆子抬着软轿送林惜回去,却被林惜果断拒绝了。 若是叫贺兰庭知道她无病无痛却突然坐起了软轿,定然以为她身子不舒服,肯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到时候她怎么说,难道说自己是因为受不住他昨晚的痴缠,今天腿脚酸痛连走路都费力吗?那自己一张脸怕是都要丢尽了。 况且这两个月确实过得太安适了,她也确实疏忽了对这具身体的锻炼,想着即将到来的最后的剧情点,她抿了抿唇,决定从明天开始就将剑术训练提上日程。 贺兰庭今夜果然回来得很晚,年末将至,皇帝虽已封笔不再处理朝堂上的政务,但却仍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来决断,外邦的接待要如何安排,官员的年礼要怎么发放,除夕的宫宴有哪些流程,都需要他定下大的方向,底下人才好照着安排。 安国公作为惠帝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自然也忙得脚不沾地,他又有意叫贺兰庭熟悉这些,便也求了惠帝带上了他,多个人来帮他干活,且这个人还是素有才名的贺兰庭,惠帝也自然乐得成全。 今日他们父子二人进宫便是为了十日后的除夕夜宴,除夕夜宴是皇宫一年之中大小宴会里最为隆重的一场,皇帝先是要登上摘星楼敬告上天这一年来的功过,再去到望月楼接受百姓朝拜,最后再回到宫中参加宴会。 这一系列流程表面看似简单,但实施起来却极为繁琐,大到皇帝出行的路线规划,小到宴上随手赏下的一盘菜肴,都有着极为严苛的讲究,虽然礼部皆有旧例可循,但却仍是要在除夕夜宴前反复确认好每个细节,惠帝在这方面又是个极讲究规矩体统的,因此今日专门召了礼部官员和安国公父子进宫,从头到尾将夜宴那日的流程演练了一遍,力求不出一丝差错。 这一演练不要紧,可苦了一众随侍官员,硬生生从天微微亮熬到了天麻麻黑,好在惠帝不是个吝啬的君主,一众事毕后赏了众官员小宴,席上自然又是一番推杯换盏,君臣相得的融洽景象。 贺兰庭饮了不少酒,皇帝赐宴,席上的酒水自然是不可多得的佳酿,且众人见他颇得惠帝青眼,大有要培养成下一个安国公的架势,便在惠帝离席后也敬了他不少酒。 他资历最浅,又是一众官员里最年轻的,自然不好推拒,虽有安国公拦着,却也喝了不少,在宴上时还不觉着有什么,如今回了府酒意上头,倒是有些昏沉起来。 不过他好歹还记得林惜最是喜洁,闻了闻自己一身酒气,还是沐浴换了衣裳才进了里屋。 掀开帐幔,见林惜面向里侧,背对着自己,一头鸦黑青丝铺了满枕,只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极致的白与极致的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直直撞进贺兰庭的眼里,让他因酒意上涌而昏沉的脑子都清醒了片刻。 想到昨夜自己吻落在上面时林惜轻颤的身子及这截玉颈下的绝色风光,贺兰庭不禁有些意动,喉结滚了滚,但看着林惜背对着自己,呼吸沉稳,显然睡熟了的模样,便也忍下了心思,探出手去轻轻扯被林惜压在身下的被角,准备就此睡下。 可他扯了半天,却发现那原本丝滑的被面竟然纹丝不动,不由得有些疑惑,手上也加大了些力气,可眼看着林惜身子都被扯得有些移位了,那被子却跟黏在了她身上一样,被压得死死的,本来安静的床榻间,也传来了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就这点动作显然不能让贺兰庭乱了呼吸,那这有些紊乱的呼吸声就只能是来自那个背对着自己,看起来已经熟睡的人了,贺兰庭想到这里,又看了看严丝合缝裹在林惜身上的被子,突然轻笑出声。 “唉,今日又新学了点东西,倒是难为情得很,好在惜惜正在熟睡,倒真是天赐良机。”他清了清嗓子,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你敢!” 第74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五十二) 林惜豁然出声,裹紧被子艰难地转过身子,一双如水秋瞳中满是恼怒,愤愤瞪向贺兰庭。 贺兰庭见她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艰难地蠕动着身子转过来,那动作像极了一只蛄蛹的春蚕,不由得更觉好笑,平日里清润的嗓音因酒意上涌而有些低沉,低低地开口笑道:“不装睡了?” 林惜转过身子那一刹那就知道自己被他骗了,这下见着他面上戏谑的表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拿起一旁的软枕扔向贺兰庭,恼羞成怒道:“人家本来睡得好好的,还不是你非要扯被子,将我弄醒了。” 贺兰庭长臂一伸,便接住了她扔过来的枕头,见她面上羞恼,便也不再逗她,而是开口道歉,“是为夫的不是,还望娘子原谅则个,只不过这天寒日冻的,夜里甚是寒冷,还请娘子让我上床吧。” 这屋子里燃了地笼,又置了火盆熏笼,暖和的如春天一般,怎么可能寒冷,林惜不想戳破他睁眼说瞎话的行为,又想着他今日入宫伴驾也确实辛苦,神色也软和了几分,轻轻抬了抬下巴道:“又没人不让你上来,不过这夜里寒冷,我睡觉又不甚规矩,我们还是各盖一床被子吧。” 贺兰庭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为何林惜今夜将自己裹的同那蚕蛹一般,如今听着她欲盖弥彰的解释和看向自己时那防贼般的眼神,突然就福至心灵,明白了林惜为何今夜如此反常,不由得尴尬了一瞬,耳根也悄悄漫上了红色。 “还难受吗?昨夜不是都涂过药了吗,今早我还吩咐了雪芸,让她去府医那里……”他轻咳一声,目光闪躲,有些不敢直视林惜。 林惜见他还好意思说,面上顿时涨红一片,恨不得扑上前去捂住他的嘴,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你还好意思说,如今怕是整个府上都知晓了。” 贺兰庭觉得自己应该是有些风寒了,不然这嗓子眼里怎么这么痒呢,总是忍不住想咳嗽,“咳咳咳,今夜不会了。”看着林惜明显不信的神情,又正色道,“真的,我一定规规矩矩的,如今夜已深了,好惜惜,便让我上床歇息吧。” 贺兰庭一张脸本就招人得很,如今低垂了眉睫,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又故意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一身雪白的中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露出纤长的一截脖颈,真真是像极了那勾人魂魄的狐妖艳鬼,林惜慌忙移开了目光,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要守不住底线。 瞥见她的动作,贺兰庭心中一喜,又再接再厉道:“你不知道今日陛下赐宴,我被那些个大人们灌了好多酒,回来之时都是被衡知扶着的,现下还难受得紧。” 听他这般委屈巴巴的,林惜终究是软了心肠,自暴自弃般道:“罢了罢了,你别作出这副委屈的样子,叫人看见了,还以为是我灌了你那么多酒呢,上来睡吧。” 得了林惜这句话,贺兰庭如蒙大赦,一个翻身便掀开被子上了床,那灵活的样子哪里像醉酒之人,林惜一看就知道自己上了当,忙伸手想去推他,却叫贺兰庭箍住了手脚,抱了个满怀。 “都是为夫不好,辛苦惜惜了,不若就罚我好好伺候娘子吧。” 旋即细密湿热的吻便自上而下落了下来,先是额头,接着便是鼻尖、唇角、下巴…… 林惜本就敏感的身子渐渐在这缓慢而磨人的攻势下化作了一汪春水。 案上红烛缓缓融化,慢慢顺着烛身流了下来,堆积在烛台中。 城关失守的那一刻,林惜突然就明白了为何大婚前的那一夜,谢氏神色复杂地告诫自己,贺兰庭虽表面看着光风霁月,但实则内里却同他那父亲安国公一样,是个再狡猾不过的小狐狸了。 贺兰庭果然守诺,片刻过后抬起了头,轻轻抹去了唇边的莹润水色,又替林惜清理了一番,才将身子发软的林惜重新搂进了怀中,哄着人睡觉。 “如此娘子可能原谅我了?”他替林惜拂开粘在鬓边微湿的碎发。 林惜只觉自己从头到脚都疲软得厉害,连开口骂上他一句的力气都没有,努力平复了半晌,才终于找回了自己呼吸的频率,但也懒得再折腾了,索性靠在贺兰庭的怀里,渐渐闭上了眼。 听着怀中之人渐渐平缓的呼吸,贺兰庭心中一片柔软,轻轻吻了吻林惜的额头,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除夕宴这一天, 谢氏、余氏同林惜都是身负诰命的夫人,因此都能进宫赴宴,顾忌着林惜是第一次去到这样的场合,谢氏早早便请了宫里的嬷嬷来教导林惜宫中礼仪规矩。 林惜嘴甜,出手又大方,直将那嬷嬷哄得十分高兴,同她说了不少宫中贵人们的禁忌,又在林惜的有意套话下,将宫中殿宇分布,禁卫防守吐露了个干净,林惜都暗暗记在心里,等到入宫赴宴这日,已将宫内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了然于心。 建康的冬日,天色一向阴沉,除夕这日却是难得的晴天,久未露面的太阳现了真容,在天上照了一日,待到黄昏时刻,天边还泛起了霞光,给整个建康都笼上了一层血色光影。 看着天边残阳如血,林惜抿了抿唇角,脸上是难得的肃穆之色,手无意识地扶上了腰间的软剑,随着谢氏登上了马车。 ————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直万钱” 皇家夜宴,向来是极尽奢华的,更何况是除夕这等天子与百官同乐,辞旧迎新,共襄盛世的日子。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太极宫东殿内灯火辉煌,明亮的灯火映照出身着华丽服饰的宫娥们忙碌地穿梭于殿内的婀娜身影。 命妇官员分坐两侧,桌案之上摆满了珍馐美食,丝竹之声悠扬悦耳,正堂中间,身着橘色舞服的舞姬们身姿曼妙,莲步款款,一派纸醉金迷的奢靡景象。 林惜同谢氏余氏坐在一处,因着安国公的爵位,她们三人的座位很是靠前,仅仅排在了几位宗氏王妃郡妃的后面,可以很清楚地将最上首的皇帝和下面其余官员命妇的动作看在眼里。 高座之上,一身绛红色宫装的岑贵妃肚子高高隆起,和一身玄红色凤袍的皇后分坐在惠帝两侧,瞧着大有有分庭抗礼的架势。 林惜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又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投向皇帝左下首,果然见那个位置空空如也,心下又不由得沉了几分,转过身子对身旁的谢氏同余氏低声说道:“如此盛宴,太子却不见踪迹,陛下怕是要发大怒。” 谢氏也早就注意到了太子这个时辰竟还未至,又抬眸看着端坐在惠帝身侧一脸倨傲的岑贵妃,瞧她那一身打扮,怕是就差将“僭越”二字写在脸上了,不由得也拧紧了眉心,压低声音道:“警醒着些,我观皇后面色不对,今夜怕是有大事。” 高座之上的惠帝同样注意到了那个空着的位置,面色有些肃沉,本欲发火,但又顾忌着今日的场合,只得忍了怒气,低声问身边的皇后:“那个孽畜呢!今日这样的场合,他干什么去了!” 若是放在平日,见到惠帝这般,皇后早就唯唯诺诺上前请罪了,但今日不知怎地,听了这话,她却只是轻轻瞥了惠帝一眼,淡淡道:“我亦不知,或许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吧。” 惠帝见她不似往日恭敬,心下更为恼怒,正欲出声斥责,却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住了,转头看去,却是一脸娇柔的岑贵妃,“陛下,皇儿刚刚好像踢了我一脚。” “当真?”听得自己心爱的贵妃这样说,惠帝哪里还顾得上皇后和太子,忙转过头关切问道。 “陛下若是不信便算了,左右咱们皇儿不似太子殿下金尊玉贵,能叫陛下时时看在眼里。”岑贵妃说完便轻轻扭过了身子,一副不愿再多说的样子。 惠帝自然又是一阵安抚,这才将岑贵妃哄得重展笑颜,而后自然又是一番旁若无人的黏腻,皇后冷眼瞧着二人,只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她作为大族嫡女,本可以寻个门当户对,两心相知的贵族公子共度一生,却被一纸圣旨召入了宫中,更可悲的是惠帝根本不喜她,封她做皇后也不过是为了迷惑那些反对他继位的氏族们。 自己贵为中宫皇后,却硬生生被这马户出身的贱人压了二十年,就连自己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孩儿都被惠帝嫌弃,若不是她谨小慎微这么多年,没有留下一丝错处,怕是连自己孩儿的太子之位都保不住。 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继续忍下去的,那贱人虽然得宠,却是个肚子不争气的,惠帝恨不得日日去她宫中,灵丹妙药也赐了不少,她却二十余年都没有怀上孩子。 在这后宫,没有孩子的女人,再怎么受宠,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自己只需要熬下去,熬到惠帝驾崩,自己的孩儿自然就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代皇帝,到时候一个再无依仗的岑珠,还不是任自己摆布。 可谁曾想,这岑家竟然早就包藏祸心了,勾结了御史想要陷害太子,还好她父兄反应迅速,不仅洗清了太子的罪名,还反将一军,将那岑氏父子送进了大狱。 本以为乾坤已定,自己终于可以除去岑珠这个心头大患了,谁曾想这关键时刻,竟叫那岑珠诊出了喜脉,对自己及孩子那么冷漠无情的人,却在得知岑珠喜讯的那一刻喜极而泣,流水似的赏赐送进了集福宫,还为那岑家父子找了替死鬼,将人就这样放了出来。 她在自己宫中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本该是怒极的,可却突然放声笑了出来,从前心里头那丝一闪而过的念头也在那一刻扎下了根,肆意疯长,而这一切,都即将在今夜结束。 那边岑贵妃同惠帝说完了话,便向着皇后投来了一个挑衅的眼神,皇后眼中寒芒闪动,面上却露出了一个同平时无甚分别的温和笑容,看得岑贵妃不屑地撇了撇嘴,别过了脸去。 宴会行至一半,太子终于姗姗来迟,他一身玄色冕服,身后跟着两个捧着木匣的内侍,不疾不徐地行至殿中,朝着惠帝拜了下去。 “儿臣来迟,请父皇恕罪。” 惠帝心中已不悦到了极点,但看太子态度恭敬,又顾及着百官命妇在场,只能肃着一张脸挥手叫人起来,“除夕盛宴,太子去干什么了,怎的来的这般迟?” 太子缓缓起身,看向上座的惠帝,却没有往日那般唯唯诺诺的模样,而是敛了眉目,不卑不亢地拱手朝惠帝道:“儿臣自知愚钝,身居东宫之位却无所建树,辜负父皇谆谆教导,自觉心中有愧,因此今日特意去寻了宝物献给父皇,愿父皇青松不老,与天同寿。” 惠帝见他不似往日那般拙嘴拙舌,又看向他身后两个内侍捧着的木匣,神色松动了一些,开口道:“你有心了,虽是如此,也不该这般迟,宴后你将《大晋礼》抄录百遍呈上来,也算将功折罪了。” “儿臣遵命。”太子眼中冷光一闪,却仍是恭敬道,随即又吩咐两名内侍将匣子呈了上去。 岑贵妃扶了扶肚子,又拿着帕子掩了掩嘴角笑道:“也不知是什么稀世珍宝,劳累太子殿下这般珍而重之,竟是连今日这天下盛宴都顾不上了,陛下快快打开,莫要辜负了太子的一片苦心,也叫妾同众位大人们开开眼才是。”除夕夜宴迟到这样大的过错,她自然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嘴上虽然说着夸奖太子的话,但那语气中的挑拨离间之意却格外明显。 皇后都还没说话,她却这样无所顾忌地开口,已是十分的越矩了, 百官命妇们都看得皱眉,但惠帝却浑不在意,反而露出了宠溺的笑容,示意身边内官接过匣子,捧到案前,岑贵妃笑意盈盈地凑上前,看着内官打开木匣盖子,又往那匣子里面看去。 “啊!” 第75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五十三)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太极宫东堂,棠下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岑贵妃面色惨白,涂满丹蔻的手颤抖着指向那木匣,她身旁的惠帝也同样面色难看,一把将岑贵妃搂进自己怀中,拂袖将那木匣打翻。 众人只见木匣自案桌上翻落,一个圆隆隆咚的东西咕噜噜滚了出来,正落在大堂中间,让人定眼看去,却发现那物什竟然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满座皆惊! “孽畜!你在这大喜日子呈上这等污秽之物,到底有何居心!”惠帝面色铁青,怒目圆睁,感受到怀中之人不断颤抖的身体,恨不得将太子当场打死。 “污秽之物?”太子还没有回答,一道女声却突然在惠帝身后响起,那声音里带着带着无尽的嘲讽,“陛下可得好好瞧仔细了,那可是您最为宠爱的岑冀,岑侍中啊。” 顶着惠帝那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的眼神,皇后缓缓站了起来,慢腾腾的踱步到了太子身边,抬起脚将那颗头颅踩在了华美无双的绣鞋之下,一张素日里温和恭敬的脸上满是怨毒之色。 “什么!”岑贵妃猛地从惠帝怀中挣脱了出来,一双眸子中满是不可置信,扑在桌案上,目眦欲裂地看向那颗被乱发遮住了面容的头颅。 惠帝心下大骇,他刚刚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并没有看清楚那颗头颅的样貌,此时听了皇后的话,一时惊惧,伸手指向皇后,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太子殿下这是要做什么,杀害朝廷命官,难不成是要造反吗?”在场的众位官员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当下便有那耿介的官员怒声呵斥。 “造反?天子宠信妖妃,纵容岑氏父子横行无度,祸乱朝纲,吾乃东宫正位,如今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太子从内侍手中接过另一个匣子,掀开盖子往地下一倒,另一颗须发皆白的头颅也落到了地上,那样貌正是岑贵妃的父亲,当今安乐侯——岑昂。 “啊!”岑贵妃再度惊叫出声,两眼一翻,竟是直接昏死了过去。 惠帝大惊,忙再度将人搂进怀中,怒声向身旁内官道:“快宣太医!” “太医?”皇后见他如此,面上扭曲了一瞬,随即又嗤笑一声,将脚下那颗头颅踢了出去,任凭那头颅上的血迹沾染了她的绣鞋也浑不在意,“如今整个禁苑皆已被我的人控制住了,莫说太医,怕是一只鸟雀都休想飞进来。” 惠帝身子猛地一颤,将怀中之人搂得更紧了些,双眼充血地瞪向皇后太子二人,咬牙切齿道:“贱妇!孽畜!你二人如此肆无忌惮,当真以为已然大权在握了不成!” 太子抬起一双肖似惠帝的眸子,冷笑出声道:“父皇不会还想着三弟会来救驾吧?” 惠帝被戳破了心思,面色更沉了几分,铖王如今管着孚阳的数万大军,太子手中并无军权,若是有见势不对的宫人侥幸逃出宫报了信,铖王带兵赶过来,定然能拿下太子一党。 “父王还是消了这份心思吧,您莫不是忘了,三弟因为冒犯岑贵妃,被您踹了当心一脚,身子早就败了,如今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更何况当日您派岑冀去那大营中,他可是‘争气’得很,如今军中人人恨不得生啖其肉,若是知道我已为他们除了心头大患,怕是即刻便能拥我上位,哪里会愿来勤王护驾呢?” 听他不疾不徐地说完这通让他心惊胆颤的话,知道如今怕是大局已定,惠帝面上一片灰败,颓然道:“我素日里只知你庸碌无为,如今看来,倒是精于算计,步步为营。” “庸碌无为?父皇怕是忘了,母后出身班氏大族,自孤出生起便细心教导与我,还为孤请了名满天下的卫大家教授课业,卫大家曾赞孤‘睿敏机巧,灵如璧玉’,若不是那岑氏贱婢见我聪颖,说我顶撞与她,我又怎会被您训斥,还逼得卫大家辞去了太傅之位!” 太子双目赤红,高声怒吼,一身儒雅矜贵的气质也荡然无存,此刻的他仿佛不再是那个尊贵无极的东宫太子,而只是一个平凡孩子在控诉父亲的偏心不公。 惠帝似乎被他的咆哮勾出了遥远的回忆,朦胧地想起了眼前这个逼宫造反,凶态毕露的嫡长子似乎也曾被自己举在肩头宠爱过,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中宫嫡出,还生得玉雪可爱,因此他虽然不喜皇后,却也对曾这个孩子真心疼爱过。 可后来有一天,当时还只是贵嫔的岑贵妃流着泪向他哭诉,说是太子出言侮辱她,还骂她是马夫走卒生的贱种,一开始自己也并不相信这个一向乖巧的孩子会说出这样诛心之语,可后来自己亲口向他求证,他那一向温和乖巧的脸上却第一次露出了极为刻薄厌恶的神情,还理直气壮的对他道:“那岑珠本就是个低贱的马夫之女,孤没有动手教训他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他竟还敢到父皇面前告状……” “啪!”年仅六岁的太子第一次挨了打,且动手的还是那一向对他宠爱有加的父皇,小小的人儿被这股大力抽得直接扑到了地上,似乎是被打懵了,捂着脸半天没有爬起来,一双与惠帝极为肖似的凤眸中蓄满了泪水,满是不可置信地望向面色铁青的惠帝。 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惠帝已然记得不是十分清楚了,只依稀记得太子嚎啕大哭着被赶过来的皇后带走了,自己盛怒难当,还下旨废黜了当时负责教授太子的一众官员,原来其中竟有名满天下的卫大家吗? 忆及此处,惠帝心中顿时有些茫然,但当思绪回笼,朝着堂下面目狰狞的太子,又想起他刚刚满口的污言秽语,心中那点子为数不多的愧疚顿时就烟消云散,开口呵斥道。 ———— 把章节挪了一下,昨天被审核卡了没发出来,前面那两章合并了一下,这是新更的哟 第76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五十四) “难不成孤还冤枉了你?你瞧瞧自己如今的样子,满口污言秽语,哪里有一国太子的威严尊贵!想来是当年那一巴掌没有叫你长记性,如今才能做下这大逆不道之事!”惠帝怒极,眼中燃烧的熊熊怒火恨不得将太子焚烧殆尽。 “陛下自诩是那明察秋毫,铁口直断之人,不过黄口小儿的无心之语便能叫您发了大火,斥责中宫与太子,可您怀中那贱妇仗着您的宠爱作威作福,岑家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犯下了数不清的罪行,您却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如今我还是皇后,太子还是太子,可若是,那贱妇腹中孩儿一落地,整个大晋怕是都要成了那岑家的囊中之物了!” 皇后上前一步扶住了太子,眸光似箭,话语如针,直直射向那高座之上的昏聩君王。 惠帝被皇后这般直言不讳地骂他昏庸,顿时勃然大怒起来,“你也配与珠儿相提并论,她心地善良,对待一匹受伤的马驹尚且能够细心医治,对待宫人更是温和体恤,哪里像你这般,动不动便将规矩体统挂在嘴上,对宫人动辄打骂处罚,恶毒刻薄!” “国无法不立,家无距不成!陛下只看得见那贱人对待宫人的小恩小惠,却忘了这是禁苑之中,我与太子贵为国母东宫,尚且要循规蹈矩,遵守祖宗礼法,更遑论这诺大皇城中的数千宫人,这些年若不是我费心操劳,夙兴夜寐,您的后宫早就乱作一团,哪里还有机会让您与那贱人恩爱缠绵!” 皇后声声泣血,泪如雨下,但脊背却挺得笔直,与那面色苍白伏在惠帝怀中的岑贵妃截然不同,氏族之女的气魄在这一刻展露地淋漓尽致。 “母后休要同他多言了。”太子扶住皇后,面色沉沉,紧接着又抬起头来环顾四周,将众人脸上或震惊,或动容,或愤恨的表情尽收眼底。 “天子被妖妃迷惑心神,孤身为东宫太子,理当承担起拨乱反正,清肃君侧的重任,今日在场的众位大人皆是朝廷肱骨,想来也必是不愿见这万里江山落入妖妇之手,孤亦不愿为难各位大人,若有那不愿见血的大人及官属,现下便可离开。” 他这话说得客气,但在场众人皆知晓,这不过是他的迷惑之言罢了,太子之暴虐,比之铖王亦是不遑多让,每年从东宫抬出去的奴婢尸身虽然多打着病亡的旗号,但其中内情,在场众人又有谁是不知道的呢? 殿内灯火通明,糊着明纸的窗棱之上映照出来来往往的交错人影,还隐约听见甲兵碰撞之声,想来整个大殿怕是早就被太子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谋逆这样的大事,在成功之前自然不可能泄露出半个字出去,此时若是出去,必然要成为那刀下亡魂。 可若是不出去,待到太子逼着皇帝签下了退位诏书,处死了岑贵妃,那些素日里亲近岑氏一党的也必然逃不了一死,若是太子再丧心病狂些,怕是整个大殿的人都要成为惠帝的随葬。 众人皆是神色一凛,那些亲近岑家的官员更是两股战战,几欲失禁,林惜一手将谢氏同余氏护在身后,一手搭在腰间,摸着软剑剑柄,时刻关注着殿内情况。 原剧情中女主第一世便是被投靠了太子的崔叙在谋反当日杀害了全家,还当着他的面摔死了二人的孩子,让女主痛苦死去。 第二世女主重生早早做了准备,不仅求了灵丹妙药让岑贵妃怀上了孩子,还将本该关在大狱中的岑家父子救了出来,并且在太子谋反当日联合一直心仪她的将军成功救驾,最后扶持着岑贵妃之子登上了皇位,成就了一段佳话。 可现在或许是因为她穿越进来的缘故,很多事情都有了微小的改变,女主与贺兰亭并无交集,自然也不可能借着安国公府的权势将事情都安排得一切顺利,她在合信长公主的春日宴上设计庶妹岑湄与崔叙,却马失前蹄,不仅功亏一篑,拙劣的手段被查出后还害得岑家得罪了不少人。 且因为一直想报复崔叙,自然就想将他背后的靠山太子扳倒,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惠帝的偏心大大刺激了皇后与太子,使这一场必然发生的宫变不仅提前了整整一年有余,本该活到最后的岑家父子也不知为何人头落了地。 果真像自己一开始说的那样,重生并不是换了个脑子,一个前世超级恋爱脑的人,也不可能一朝醒来就智若近妖,好在自己早有预感,也早早做下了准备,如今只需静观其变就好。 大堂中,太子环视一周,见着众人面色各异,却不发一言,冷笑一声,接过了不知何时闯进来的近卫手中的长剑,又掏出了怀中的一道卷轴,缓缓走向了御座之上的惠帝,“这是退位诏书,父皇只需在上面盖上玉玺,再将妖妃处死,儿臣也不愿做那弑父的罪人,愿奉父皇为太上皇,让您荣养余生。” “痴心妄想!”惠帝一把将卷轴拂落,“若你当真有魄力,便将我一剑杀了,否则休想孤在这上面盖印,一个无诏无玺的皇帝,想来你也坐不稳那个位置。” 太子面色扭曲了一阵,却还是弯腰捡起了卷轴,面色阴沉道:“父皇既然不愿同我做这父慈子孝的戏码,那便休要怪儿臣无情了,那殿外围着的甲兵多是尚未娶妻之人,若是儿臣将您怀中那身怀六甲的贱妇赐予他们,他们定然会对儿臣感激涕零吧?” “你敢!你这个忤逆不孝,悖逆人伦的畜生!她是你庶母!”听他说出如此罔顾人伦的话,惠帝目眦欲裂,面上青筋跳动,将怀中的岑贵妃搂得更紧了些,岑贵妃吃痛,也终于从昏迷中悠悠醒转过来。 一双迷蒙的眼睛在看清惠帝那铁青的脸色后,终于回过神来,忙挣扎着起身,看向堂下,再确认了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过后,哇地一声吐了出来,涕泗横流,几欲再度昏死过去。 “贵妃娘娘可别再昏过去了,殿外还有一群精壮汉子等着一亲娘娘芳泽呢。”太子见贵妃惨状,却丝毫升不起怜香惜玉之情,凉凉开口道。 第77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五十五) “太子殿下三思!” 一道威严沉肃的声音骤然响起,在鸦雀无声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太子朝发出声音之人看去,却看见了站在几位宗氏之后,一脸冷肃的安国公贺同光越众而出,缓缓走到了人前。 见是贺同光,太子扭曲的面色缓和了几分,但旋即又添了几分警惕道:“安国公这是何意,您文贯古今,应当知晓妖妃误国的道理,如今整个禁苑皆在孤掌握之中,您这是要与孤为敌不成?” 贺同光一身紫红官袍,长身肃立,不卑不亢地向太子行了一礼,沉声道:“妖妃误国,不过是无能男子加诸于女子身上的罪名罢了,礼崩乐坏,纲常颠倒才是祸乱之源。” “殿下今日逼宫,行的乃是谋逆之举,纵然今日侥幸得位,但所谓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百官皆在,众口铄金,殿下又如何堵住悠悠之口?” 贺同光一脸的沉痛,似是真的为一国储君犯上作乱而感到痛心疾首,实则脚下却不动声色地朝着惠帝慢慢靠近。 “哼!”皇后拦住想要开口反驳的太子,冷笑一声道,“好一个礼崩乐坏,纲常颠倒!这老匹夫偏宠马夫之女,冷落中宫,厌弃太子,若我们不出手,那便是下一个卫皇后与戾太子。” “众口铄金又如何,待我儿得位,史册还不是任我涂抹,安国公,我敬你为国之肱骨,若你此刻愿奉我儿为主,你安国公一脉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若你一意孤行,那便休怪甲士的剑戢不长眼睛!” 贺同光朗声道:“忠臣不事二主,陛下尚在,恕老臣难以从命!”话音未落,却见他身形暴起,扑向离惠帝只有一步之遥的太子。 太子惊怒,忙挥剑砍去,下一瞬,一声惨叫声响彻整个大殿。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眼看着太子挥动长剑,以为那安国公必然是要血溅当场,聚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命妇们惊叫出声,有那胆小的更是直接闭上了眼,不敢再看。 “太子在我手中,尔等还不速速退下!”一道振聋发聩的声音响彻在众人耳畔,众人这才定眼看去,预想中安国公血流成河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太子被他挟持在了手里。 贺同光一手捏住太子的脖颈,一手夺下了太子手中的长剑,拖着人迅速退到了惠帝身边,局势瞬间逆转。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太子身后扮作内侍的高手根本反应不及,转眼间自家主子便被人挟持住了,殿外听到声音迅速涌进来的甲兵们也都纷纷傻了眼,这造反造的,怎么造反头子都落到别人手里了。 林惜在看清楚贺同光动作的那一刻,也不禁目瞪口呆,这和前面商量的不一样啊,之前明明商量的是让贺同光东拉西扯,讲一通大道理拖住太子,等待援军赶来,谁曾想自己这个公公明明披着文臣的皮子,干的却是武将的事啊。 但震惊归震惊,林惜手上动作却不敢有丝毫松懈,趁着众人目光都聚焦在惠帝那边,转头低声对着谢氏同余氏耳语了几句,又拉着二人往角落退去。 “贺柏仁,放开吾儿!”皇后目眦欲裂,一双眸子里满是怨毒。 “贱妇!朕要诛你九族!”惠帝一朝得势,怒气又涌上了心头,对着太子就是一巴掌,又朝着皇后怒吼道。 安国公皱了皱眉,将太子往旁边拖了拖,对着四周想要围上来的甲兵冷声道:“若有不想要你们主子活命的,大可再往前一步。”说完手中的剑便朝着太子的脖梗压了一分,一道血线瞬间出现在太子的脖子上。 “住手!”皇后大叫一声,又朝着四周的甲兵怒吼道,“退后!全都退后!” 甲兵们面面相觑,虽心中不满,但到底有所顾忌,只能举着长矛铁盾往后退去,但目光却死死盯着中间的惠帝几人,场面一时陷入僵持。 “啊!血,娘娘!”突然,站在岑贵妃身后的女官愕然出声,众人心中一颤,纷纷往岑贵妃看去,因着有桌案的遮挡,他们只能看见岑贵妃面色惨白,但怀抱着岑贵妃的惠帝却清晰地感受到了怀中之人的体温的流逝,忙往她身下看去,果然见她双腿之间一片濡湿,正缓缓渗出血来。 “珠儿!”惠帝大惊,一向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生平第一次露出了那样慌乱的神色,手足无措地想要去摸岑贵妃的肚子,又对着皇后怒吼道:“快宣太医!快宣太医!”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报应不爽,我就说上天不公,为何她岑珠作恶多端,却还能享这无边富贵,孕育皇嗣,如今我都还没有动手,她肚子里的孽种便这般不争气,哈哈哈哈哈哈哈,上天助我!” 皇后的情绪终于在看到岑贵妃流产的那一刻达到了癫狂,面容狰狞,双目血红,仿佛这些年压抑着的仇恨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对着高座之上的二人极尽嘲讽。 “贱妇!快传太医!否则我便杀了这个孽畜!”惠帝怒极,将岑贵妃丢给身后女官,一把将太子扯到了身前,又夺过贺同光手中的剑,在太子小臂上深深划了一下,太子手臂顿时鲜血如注,他本就因被贺同光折断手腕而面色惨白,如今更是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陛下不可!”贺同光没有料到惠帝这般疯狂,如今援军还未到,他们还被这么多甲兵包围着,若是伤了太子,只怕皇后发起疯来,定要与他们来个玉石俱焚。 可惠帝如今眼中只有浑身是血的岑贵妃,哪里还听得进去,见皇后不仅不传太医,竟还往前迈了几步,大有一副想要扑过来同他撕扯的架势,又红着眼在太子大腿处划了一下,太子惨叫一声,生生痛昏了过去。 “住手!萧翀!你若再敢动皇儿一下,我便让甲士踏平这里,将那贱人千刀万剐!” 第78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五十六) 贺同光见惠帝癫狂的模样,生怕他真的将太子杀了,忙上前握住惠帝手臂,阻止了他想要继续挥剑的动作,将太子从他手下解救了下来。 “陛下!当务之急是保住贵妃娘娘同她腹中的孩子啊。”贺同光自然不在意岑贵妃的死活,但如今一殿堂人的生死都岌岌可危,惠帝却还死活看不清眼前局势,只顾着为岑贵妃出气,贺同光都要怀疑眼前之人真的是当年那个韬光养晦,心思深沉的五皇子吗。 经贺同光一提醒,惠帝这才从狂乱的情绪中抽离出来,顿时也顾不上太子了,又重新将岑贵妃搂进怀中,厉声对皇后道:“快去请太医!” 皇后见着太子一身血迹,生死不知,也不由得感到心惊胆战,颤抖着身子让人去请太医,可周围却无一人有动作,她身后内侍打扮之人更是拧眉冷声道:“皇后娘娘,宫门早已落钥,若是要请太医,逼宫之事怕是要瞒不住。” 皇后愕然转身,一巴掌抽在了身后之人脸上,一双凤目圆睁,厉声道:“班阙!你什么意思,如今皇儿伤势严重,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拥谁继位!” 那被皇后唤做班阙的男人身形清瘦,面容阴鸷,被她一巴掌抽偏了脸也没有恼怒,而是舔着裂开的嘴角,拿一双阴沉沉的眸子凝视着皇后,皇后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半晌,班阙终是败下阵来,挥手唤人去请太医。 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想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至少会是安全的,可还不等他们彻底放下心神,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忽听得殿外一阵喧嚷,那被派去请太医的甲士就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嘴里还高声喊着:“皇后娘娘!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宫门被破,安国公世子同桓小将军带着人杀进来了!” “什么!”皇后惊叫出声,愤然看向身边的班阙,“你不是说已将宫城围的铁桶一般吗,万无一失吗?怎么如此轻而易举便被人攻破了城门!” 班阙咬牙切齿道:“逼宫之事向来讲究速战速决,若不是娘娘同太子这般畏畏缩缩,我们早就斩下那妖妃头颅,逼着皇帝写下退位诏书了!” “那现下怎么办!”皇后也顾不上同他争吵了,“皇儿还在他们手上。” “为今之计,只有……”班阙环顾一周,同身边另一内侍打扮的武士对视一眼,紧接着两人突然暴动而起,一人扑向了惠帝的方向,一人则朝着林惜几人所在的方向猛扑了过去。 贺同光一惊,也顾不上手中的太子了,连忙挥剑,想要挡住那人的攻势,谁知这竟只是那人声东击西的招数,看见贺同光放开了太子,忙转变了方向,又朝着惠帝那边扔出了三枚暗器。 暗器击在剑上,发出“铮!”“铮!”两声脆响,贺同光只来得及挡住两枚,最后一枚则是直直朝着惠帝而去,惠帝本可以避开,但若是他避开了,那他怀中岑贵妃必然要被那暗器击中,于是只能抱着岑贵妃退后半步,宽大的袖子一挥,那暗器便被卷偏了方向,擦着他的手背落到了地上。 而这边,林惜刚让谢氏二人换上了女宫的服饰,隐到了人群之后,便听得身后传来破空之声,她顿时汗毛倒竖,飞速抽出了一直藏在腰间的软剑,看也没看便向后一挥。 “呃!”一道痛喝之声自身后传来。 林惜迅速抽回剑,转身看向身后,只见一步之外一名身着内官服饰的男人手捂着小臂,一脸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好险!还好自己经历了那么多个小世界,对危险有着天然的直觉,不然就从这男人身上的气势来看,刚刚若是自己被他抓住了,缺胳膊少腿都算好的。 那男人似乎也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年轻贵妇人竟会随身配着软剑,自己一时不察,竟然被她伤了去,原本只是想抓她来威胁那安国公,如今却被她伤了,不由得恶向胆边生,想要将林惜抓到手里折磨而死。 林惜手持软剑,一脸警惕的盯着那男人,知道他估计是想抓谢氏去威胁贺同光,但谢氏如今被她藏到了人群之中,他便调转了目标,想要抓住自己,看着他眼中闪过嗜血光芒,林惜心下警铃大作,握着剑柄的手都有些微微出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生怕他又突然有动作。 那男人见林惜如临大敌的神情,唇角勾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飞快扫视了一下周围,忽然伸手,将一个缩在桌案下瑟瑟发抖的宫娥抓了起来,在对方的尖叫声中将她扔向了林惜的方向。 林惜一手持剑,全神贯注的盯着男人,见他转瞬之间便朝着她的剑尖扔了个大活人过来,虽然知道这是个陷阱,但眼见着那宫娥就要撞上锋利的剑锋,血溅当场,还是微微偏转了方向,扯住那宫娥的衣襟,将人扔向了一边。 那男人等的就是这一刻,见着林惜动作,双眸一眯,一个闪身便越过了桌案,飞身一脚踢向林惜的腕间。 林惜只觉手腕处一阵酸痛,手上顿时失了力气,再也握不住长剑,她暗道不好,急忙后退,想要避开男人的攻势。 但那男人显然是个高手,动作不知比林惜快了多少,一个呼吸间便来到了林惜身前,一手扯住林惜的手臂,一个转身便将人扯进了怀中,鹰爪般的大手瞬间扣在了林惜纤细的脖颈上。 “住手!”他一声怒喝,透过惊慌失措的人群,传入了正欲再度出手抢回太子的贺同光耳中。 “安国公也不想自己儿子不过新婚数月便成了鳏夫吧。”男人看着贺同光满面震怒,阴沉开口道。 “放开她!”贺同光没想到这二人这般阴险,使了好一招声东击西的招数,如今太子被抢,林惜也被人抓住,他投鼠忌器,一时也不敢再有动作。 藏在人群之后的谢氏看着林惜被人扼住了喉咙,面色也是一片惨白,想要冲出去同那男人撕打,将林惜解救下来,却被身边的余氏和珍珠死死拖住,动弹不得。 林惜被男人死死扣住了喉咙,不由的呼吸急促,面色发白,不由得伸出双手在男人手上抓挠,想要迫使男人松开自己,可那男人的手臂却如同铁做的一般,丝毫没有移动。 “我劝世子夫人还是省些力气,”男人见林惜做着无谓的抵抗,不由得冷笑出声。 林惜却仍是挥动着双手,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渐渐摸上了腕间的手镯,随着细微的咔嚓一声,林惜手腕间那支金丝镂空的手镯突然断裂开来, 只这一息的时间,她迅速摸出了藏在其间的轻薄刀片,狠狠划向男人虎口! 与此同时,一道清润沉稳的声音穿破人群,传入了她的耳中。 “惜惜,低头!” 第79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五十七) “惜惜,低头!” 就在林惜摸出刀片划向男人虎口的一瞬间,一道清润沉稳的男声穿过喧嚷的人群直直传入了林惜耳中。 林惜没有丝毫犹豫,在男人吃痛松开她脖子的那一刹那,往后狠狠一个肘击,迅速将头侧向一边,矮下了身子。 “铮!”一道闪着寒光的利箭破开人群,射向林惜身后的男人,钉入他的眉心,男人瞳孔巨张,连一丝挣扎也无,便直直向后倒去。 “啊!”大殿里静寂了一瞬,紧接着便传来各处的尖叫,将这伪装的平静彻底打破。 林惜扑在地上一个翻滚,捡起了刚刚掉在地上的软剑,这才将目光投向大殿门口,只见一身玄青色大氅的贺兰庭目光冷竣,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长弓,眼中还残留着尚未褪去的杀意,在接收到林惜望过来的目光之时,那森森杀意瞬间消散,转变为了浓重的担忧与后怕。 林惜同他遥遥相望,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又做了个“我无碍”的口型,贺兰庭眼中的后怕才慢慢褪去,随即看向身边一身银色盔甲的高大男人,同他低声说了句话,男人目光一凛,将手中染血的长刀举向空中,大喝一声道:“诛叛贼!护王驾!” 随着他话音刚落,两人身后便蜂拥出了大批全副武装的甲士,与刚刚涌进殿中的叛军战在了一起。 林惜看着殿中厮杀,不断混乱一片的场面,急忙持了剑往谢氏几人身边而去,看见想要冲上来伤人的叛军便是挥手一剑,毫不留情。 不知过了多久,林惜感觉自己挥剑的手臂都已经酸痛无比了,刚刚被那男人踢中的手腕也传来阵阵刺痛,她奋力将已经有些卷刃的软剑从一个想要偷袭的叛军的胸膛中抽出来,下一秒却感觉天旋地转,自己落入了一个满是兰草香气的温热怀抱。 那兰草香气清新淡雅,并不浓郁,却在这满是血腥气的空间里为林惜隔出了一方天地,引得她鼻尖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可有伤着?”贺兰庭将林惜紧紧箍在怀中,感受着怀中之人剧烈的心跳,不由得嗓子发紧。 刚刚进来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就将整个大殿扫视了一圈,待看到林惜被那男人禁锢在怀中,掐着脖子,面色惨白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那一刻被冻住了。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慌了手脚,想起进宫前几夜林惜躺在他怀里,同他细细确认除夕夜的各种细节,哪个宫门的防守最薄弱,哪条宫道附近有秘门…… 虽然是早就商量好的计谋,林惜同安国公夫妇在宫中拖延时间,自己同桓忱则带兵从外面攻破,但箭在弦上,他却越发焦灼起来,看着怀中林惜窝在自己怀里,事无巨细地同他交待各种要点,他心头却漫上了一丝恐慌,鬼使神差地埋头封住了那张艳润的红唇。 一吻方毕,极尽缠绵,两人都有些气喘不稳,林惜抬起一双水雾朦胧的眸子看了他片刻,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一手附上他的胸膛,声音温柔如水,“怎么了?怕我出事?” 贺兰庭呼吸有些急促,将她作乱的手拢进自己掌心,轻轻吻了吻,有些不安地道:“要不那日你同母亲二婶都不要进宫吧,刀剑无眼,我怕……” 林惜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将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胸膛之上,“都不进宫,什么缘由呢,称病?总不能一府三个女主人都同时病了吧,且若是都不去的话太子那边必然要起疑,到时必然功亏一篑。”说到此处林惜顿了顿,神色也凝重了几分,“且叛军凶残,到时援军一到,他们狗急跳墙,万一使出围魏救赵的计策,或是有残兵流窜到宫外,届时府里反而不安全。” 贺兰庭知晓她说的全都在理,可他与林惜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逼宫这样的谋逆之事,向来是不会少了流血的人的,刀剑之势瞬息万变,他只要一想到明日那样凶险的情况下,自己却不在林惜身边,脑海里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无数种林惜受伤流血甚至……的画面,只要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他的胸口便憋闷地仿佛要喘不上气来一般。 “可我总担心……”他话才说一半,便被林惜伸出手指按在了唇上。 “莫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你我都知晓,我不是那般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那年会稽之乱,我也是手持利剑斩杀过贼寇的,往后人生漫漫,我也不想只做那在你庇护下柔弱不能自理的娇花,而是想成为与你并肩共担风雨的乔木。” “明日我会一直佩着你我同铸的软剑,保护好母亲同二婶,不见到你,我绝不会倒下,所以还请夫君信我重我,也莫要辜负我的一片苦心。” 烛火摇曳,林惜眼中的熠熠光彩却比那烛火还要胜上三分,她眼中满是坚定,对贺兰亭的一副全然信赖的姿态,看得贺兰庭心潮涌动,将人狠狠揽进怀中,虔诚地吻向怀中的神女。 这一夜,雨戏水纹佩摇晃了整夜,两人唇齿相依,水乳交融,极尽缠绵,恨不得将对方融进自己的骨血中,直至窗外天色将明,风雨才歇。 “我无事。”林惜伸出双手,紧紧搂住贺兰庭的腰,贪恋地呼吸着他身上浅淡的兰草香气,贺兰庭也用力回抱住她,两人之间一时静默无言。 不远处,谢氏看着林惜二人紧紧相拥的模样,露出些许揶揄的笑容,对着身旁的余氏同珍珠啧啧叹道:“当年也是这样的场面,那老不羞的也是这样抱着我,不过庭哥儿可比他老爹强多了,刚才那一箭莫说是惜惜这样桃李年花的年轻姑娘,便是我这半老徐娘瞧了都振奋欣喜得很。” 援军显然是有备而来,冲进殿中的将士个个勇猛无匹,很快便将太子一党的叛贼尽诛于刀下,只剩班阙护着已经苏醒过来的太子和形容狼狈的皇后且战且退,退到了大殿一角。 第80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五十八) “臣等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桓忱身披银甲,挥手示意将士将皇后三人围了起来,又向着高座之上的惠帝行了大礼,“宫内外叛贼已尽数伏诛,如何处置,还请陛下示下。” 高座之上,惠帝拥着奄奄一息的岑贵妃,双目赤红,面色沉痛,咬牙道:“太医呢!” 桓忱一怔,眼睛飞快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尸山血海,以为是惠帝哪里受了伤,赶紧传唤了随行的军医上前替惠帝诊治。 那军医是个动作利索的中年男人,提着药箱上前就要替惠帝把脉,却被惠帝一把推开,怒声道:“你是瞎了不成!先替贵妃医治!” 军医身子一哆嗦,这才注意到似乎是昏过去了的岑贵妃,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浓重血腥气,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忙伸手搭脉,但不过片刻,便惨白了脸色松开了手,战战兢兢地道:“陛,陛下,贵妃娘娘身怀六甲却惊惧悲痛,如今胎死腹中,血流不止,乃是,乃是血崩之兆啊!” 惠帝大恸,他自小生长在皇城宫闱,自然知晓宫嫔血崩意味着什么,登时又悲又怒,一把挥开军医,将岑贵妃重新搂进了怀中,双手颤抖地去抚摸她那张越发惨白的脸,口中还喃喃唤着岑贵妃的闺名。 直至感受到怀中之人渐渐失去了温度,鼻息间微弱的呼吸也渐渐停止,惠帝长啸一声,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向后栽去,站在他不远处的贺同光大惊,忙飞身上前将人接住了,急声唤刚刚被挥到一边的军医上前。 军医忙连滚带爬的上去,按住了惠帝的脉搏,身子一颤,目光在惠帝身上扫视了一圈,见并无伤口,又去翻看惠帝露在外面的双手,果然在他左手手背上发现了一条细微的伤痕,那伤口极浅,本该早已凝固,但此刻却源源不断地往外渗着黑色的血液,看起来十分可怖。 军医见状忙翻开随身的药箱,从里面取出细细的银针,在惠帝手腕,小臂及左胸处各扎了一针,又翻出一包黄褐色的药粉,撒在了惠帝伤口处,又细细缠上了纱布,这才猛地松了一口气,看向一旁面色沉肃的安国公道:“陛下这是中毒了,我已施针保住陛下心脉,又撒了解毒的药粉,但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只能延缓毒素蔓延,当务之急还是找下毒之人拿到解药,否则时辰一到,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贺同光面色难看,心中已有了猜测。 “怕是回天乏术,南山将倾!”军医咬牙闭眼,沉痛说道。 贺同光面色越发冷凝,示意军医上前扶住惠帝,这才朝着被围困在角落的皇后三人走去。 “班阙,交出解药。”贺同光抢过一旁将士的长刀,直指仍持刀妄图反抗的男人。 班阙身上已经负了数道伤口,正汩汩往外冒着血,但听了贺同光这话,却是冷冷一笑道:“解药?呵,那飞镖上面的毒可是我专门为那狗皇帝调配的,根本没有解药!” 贺同光心头一沉,冷声道:“你可知谋害天子,乃是诛九族的大罪。” “呵,今日的桩桩件件哪件不是诛九族的大罪?能让这狗皇帝同那妖妃给我班氏一族陪葬,也算我班阙死得不冤。”班阙抹了抹唇角溢出来的鲜血,转头朝着身后的皇后与太子二人行了一礼,“今日虽事败,但我班阙也算对得起班氏对我的知遇之恩了,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我这就去了,在那黄泉路上先等着那狗皇帝,将他再杀一回。” 说完周身气势忽然暴涨,舞着手中的刀便冲进了人群中,最后被一众将士乱刀斩杀在了大殿之上。 贺同光面色颓然,吩咐人将再无遗力反抗的皇后同太子抓了起来,圈禁在西堂,等待惠帝醒后再做决断。 晨光微熹,一场腥风血雨的宫闱政变也终于落下了帷幕,安国公留在宫里,同几位肱骨大臣和皇亲宗室料理后事,贺兰庭则护着林惜同谢氏几人回府。 马车上,林惜半眯着眼,身心俱疲地靠在贺兰庭怀中,享受着近几日来难得的安闲时光,贺兰庭满目柔情,将人搂在怀里,一手握着林惜的手,一手则轻抚着林惜的后背。 林惜缓了片刻,终于有了些精神,开口问道:“那岑家大姑娘如何了?” 岑玞是在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冲进来的,那时候林惜正扶着谢氏走出大殿,看见她神色焦急地冲进来,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便没再多看。 “岑昂岑冀皆死,贵妃也殁了,她进殿见着那惨状便直接昏死了过去,好在有桓忱,将她护在了怀里。”贺兰庭对此并无太大波动,岑冀岑昂作恶多端,如今落得个这样的结局也算死有余辜,那岑玞虽也跋扈,但到底没做过草菅人命的恶事,只不过她既然享受了岑家带来的好处,如今岑家落败,自然也得承受住这份痛苦了。 林惜嗯了声便不再多话,只在脑海中复盘这些日子得来的消息,岑玞重来一世,自然是想保下家人性命,所以让贵妃怀了孕,早早将岑昂父子捞了出来,但被救出来的岑冀行事越发无度,中秋夜带人羞辱了崔叙,导致他怀恨在心,竟是比上一世还早早地就投靠了太子。 皇后与太子早就同岑家势如水火了,如今岑贵妃怀孕,更是大大刺激了他们,又有崔叙在一旁怂恿,致使本该还有一年才发生的宫变提前了,岑玞虽然有着上一世的记忆,但朝堂之事瞬息万变,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这个局面,谁又能说不是一只小小蝴蝶扇动翅膀而引起的飓风呢。 但好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这个温柔抱着自己轻声安抚的男人也不再会落得那个悲凉的下场,林惜静静等着系统提示自己贺兰庭命运偏离值达到百分之百,再将她的意识强行抽离,可一直等到马车摇摇晃晃地回了安国公府,两人用了早膳,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准备小憩一会儿,林惜都没听到系统的声音。 什么情况? 第81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五十九) “少阴脉动甚,指下圆滑,如珠走盘,乃是喜脉,少夫人大喜,您已怀胎两月有余。”藏枫院内,头发斑白的老府医面带喜色,激动地朝着卧在榻上的林惜连声恭贺。 不待林惜反应,站在一边的雪芸先惊声叫了出来:“李府医此话当真?” 老府医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被人这样质疑医术也并未感到被冒犯,一张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慈和的笑意,朝着雪芸道:“老夫虽称不上杏林高手,但对于这妇人遇喜一脉倒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少夫人脉如圆珠,往来流利,正是胎像稳固之像,只不过如今月份尚小,若姑娘不信,待三月过后,可再请府上其他府医前来诊脉。” 雪芸也知道是自己出言莽撞了,忙赔了笑脸道:“奴婢失言!谁不知府上众府医中就数您最德高望重,医术精湛,奴婢只是一时过于欢喜了,这才叫嚷出声,还望您老莫要同我计较。” 终于从神游中回过神来的林惜也出言帮腔道:“李府医莫怪,这丫头素日里最是关心我的身子,今日也是一时情急,我替她同您赔个不是。” 李府医本也没有生气,如今见主仆二人这般客气,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忙道了声哪里哪里,又细细嘱咐了主仆二人一番孕期的行走坐卧,饮食调理等注意事项,这才起身告辞,林惜忙示意雪芸送人出去,雪芸那拿了厚厚的的荷包将人送出去,这才一脸兴奋地回来同林惜说话。 “姑娘,咱们要有小姑娘或者小公子了!”雪芸满面喜色,语气激动。 林惜有些怔愣,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敢相信里面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了,以往的很多小世界中,她虽然也和那些世界的男二有过鱼水之欢,但大多数都没有等到怀孕,自己的任务便已经完成了。 任务完成那一刻,系统都会将她的意识强行抽离,然后留下带着自己记忆的复制体,继续维持着小世界不崩塌,无论林惜是否对那个世界有眷恋,意识被抽离后再浓烈的感情也会逐渐消退,因此到了后面林惜也麻木了,听到男二系统偏离值达到百分之百后都会主动选择即刻离开。 可这一次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明明宫变过后贺兰庭的命运就已经被彻底改变了,但命运偏离值却一直卡在了百分之九十九没有动静,而且她呼唤了系统好多次也没有得到回应,这下自己还怀孕了,难不成系统终于大发善心愿意让她寿终正寝地过完一个世界了? 但以她和系统相处了这么多个世界的经验来看,这个系统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像个人工智障,但在压榨时间让自己尽快完成任务这一方面却难得地敬业,活像个资本家,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故障,都让她在这个世界摆烂了小半个月了,也没见一点儿动静。 “姑娘怎么了,瞧着不太高兴的样子。”雪芸兴奋地很,脑子里都开始幻想等小姑娘或者小公子出生后要给他缝哪些小衣裳了,结果却见自己姑娘神色忧虑,正怔怔出神。 “怎会不高兴,我只是太过惊喜,一时没回过神来罢了。”林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来。 可雪芸自小陪着她长大,哪里看不出来她笑得勉强,脸上笑容也淡了下来,坐到林惜身边,将她的头揽到了自己肩上,“我虽不知姑娘在忧虑些什么,但奴婢会一直陪着姑娘的。” 林惜心下微暖,放松了身体任自己靠在雪芸肩头,虽然在被抽离出各个小世界后,自己的情绪也会随之淡化,但每次遇到这种无条件给予自己温暖和关爱的人,她还是会被深深感动。 …… 夜色深沉,贺兰庭才从殿政处下了值,当日宫变,惠帝中了那毒无药医,临终之际赐了太子和皇后自尽,不得入皇陵,又立了不过七岁的钺王为新帝,点了安国公同几位老臣共同辅佐,才吐出一口黑血溘然长逝。 钺王登基,厚赏了当日护驾勤王的安国公父子及桓忱将军,贺兰庭入了殿政司,虽因着与安国公避嫌,只能从低等的侍书做起,但好歹也算摆脱了只有世子虚衔却无实权的境况,惠帝后期因着宠幸岑家又沉迷问道而耽于朝政,为新朝积压下了不少暗疮,如今正是百废待兴的关键时期,因此这段时间贺家父子经常是踏露而去,戴月而归。 匆匆用完饭洗漱后,贺兰庭将身上水汽都在炭火前烘干了,这才进了里屋,一眼便看见了穿着一身浅绯色软绸睡袍的林惜,她姿态慵懒地窝在床上,似乎正在出神,完全没有注意到贺兰庭进来。 贺兰庭好笑地摇了摇头,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用手挡住了投在林惜眼睑上的烛光,林惜这才受惊般地抬起头来,正看见了贺兰庭那张言笑晏晏的俊脸。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贼人进来了你怕是都不知晓。”贺兰庭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 “哪家的贼人生的这般俊俏,叫我瞧了倒是欢喜得很,我那夫君久不归家,不若你便从了我吧,好做一对露水鸳鸯。”林惜被他吓了一跳,又见他一身月白睡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露出肌理匀称,细腻如玉的大片胸膛,好一片撩人男色,前几日看的话本子里的浑话便脱口而出。 贺兰庭本是想打趣林惜的,哪曾想却被林惜反将一军,听着她那话中的撩拨之意,登时那脸便红了一片,又想起这段日子他政务繁忙,两人确实很久没有亲近了,当即大手一捞,便将人揽进了怀里,深深吻了下去。 林惜自今天得知了自己怀孕的消息便一直神思不属,一会儿又是可以在这个世界多待些日子的侥幸,一会儿又怕装死的系统突然蹦出来带她强行离开,总有种患得患失的不切实际感,如今贺兰庭温热的吻落下来,她才终于有了一种自己确实是个真实存在的人的踏实感,也搂紧了贺兰庭的脖子,动情回应着他。 感受到怀中之人不同以往的主动和热情,贺兰庭不觉心潮涌动,本是搂着林惜的手也逐渐不安分起来,慢慢往下游走,就在他松开那张让他欲罢不能的红唇,准备解开身下之人的衣带时,被他吻得意乱情迷的林惜却突然摇了摇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 “今夜不行。” 第82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完) “嗯?”贺兰庭面色潮红,腰腹微弓,显然已是箭在弦上了,但听了林惜这话,却还是停下了手上动作,微微气喘,一双满含春情的眸子不解地望向林惜。 林惜被他这一眼看得身子一酥,险些就要缴械投降,但想到肚子里还有个小东西,又回想起那老府医临走前意味深长地嘱咐自己,在胎像未满三个月之前,不宜有太大动作的样子,脸上不由得一红,温柔地将贺兰庭的大手拉到自己的小腹之上,轻声道。 “肚子里这个可娇贵呢,府医说这段日子不行……” 贺兰庭正努力将自己从情潮中抽离出来,一时还没听懂林惜话中的含义,见着林惜拉着自己手的动作,又听见”府医“二字”,便忙敛了呼吸,神色关切问道:“肚子不舒服吗?府医怎么说?” 林惜见他关切的模样,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也不和他兜圈子了,干脆利落地道:“府医怎么说?府医说你要做父亲了。” “啊?!”贺兰庭这下终于听清了,但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他一时有些不敢相信,只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随即才终于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开口道,“当真?” “这有何可作假的,我蒙骗你作甚,你若不信便罢了。”林惜也是第一次怀孕,本来自己就因为装死的系统而患得患失,眼前这人还一副傻样,她登时就来了气,扭过身子不想再看他。 “好惜惜,都是为夫的错,你莫要气着自己,我只是太过欢喜了,一时有些傻了。”贺兰庭见林惜背对着自己,忙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小心翼翼地将人搂到了怀里,温热的大手轻轻地抚上林惜的小腹,又在林惜额头上印下一吻,这才开口问道:“那你现下可有不适,我听闻妇人怀胎最是辛苦,府医怎么说?” 林惜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又被他温声细语哄了一通,自然也不会故意拿乔,靠在贺兰庭怀中,轻声道:“倒并没有不适,府医说月份还小,如今也看不出来什么,不过应当是十分康健的。” “那便好,它多大了?”听她身子无碍,贺兰庭放下心来,这才关心起肚子里的小东西来。 “说是两月有余。” 如今刚过了元宵,贺兰庭暗暗推算了一下,怕是去岁年末那段时间怀上的,又想到那段时间二人夜夜缠绵,耳根不由地又红了几分,但他随即又意识到,若是是在那时怀上的,那宫变那日林惜岂不是怀着身子还身处那般危险的境地,若是那日自己没有及时赶到,林惜岂不是…… 林惜感觉到贺兰庭抱着自己的手臂紧了紧,有些疑惑地抬头,却见他面上一片愧恼之色,不禁疑惑道:“怎么了?” 贺兰庭低垂了睫羽,眸中满是疼惜愧疚之意,哑声道:“都怪我无用,当日才让你身处险境。” 林惜这才明白这个一向傲气的男人在愧疚什么,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地伸手抚平了他紧皱的眉头,柔声道:“谁说你无用了,当日世子那惊鸿一箭可是雄伟不凡呢,如今想来都叫奴家心潮澎湃,恨不能以身相许呢。” 贺兰庭被她的俏皮话分散了心神,面上郁气一扫而空,将人搂在怀里亲了又亲,也配合着她演道:“不用恨了,世子爷被那小姐的倾城之貌迷倒了,已经自荐枕席了。” 二人又说说笑笑了一阵,这才相拥着各自睡去。 转眼便到了林惜临盆的日子,彼时贺兰庭正在太极宫教新帝下棋,短短数月,他已从最低的侍书一职升到了殿政司二把手的位置,其中固然有家世的原因,但更多的则是他实在很得新帝喜爱。 新帝做皇子时根本不受惠帝喜欢,故而虽聪慧机敏却性格懦弱,宫变之后临危受命,一下子从默默无闻变得万众瞩目,如今他年龄尚小,朝政之事多由合信长公主和几位托孤大臣商量着来,还没有交到他手上,但从前不受待见之时落下的课业和君王权术却必须要捡起来了。 但老太傅们多有恨铁不成钢的心态,恨不得一下子就能将新帝教得面面俱到,因此也格外严厉些,直接都给新帝整得厌学了,后来还是安国公看不下去了,向年幼的帝王推荐了自己的儿子贺兰庭,贺兰庭长得俊逸非凡,又天文地理无所不通,且对待新帝不似那帮老太傅们只一味严苛,而是循循善诱,刚柔并济,很快便将新帝发展成了自己的小迷弟,新帝不仅时时招了他去讲学,还不顾大臣反对,将他一路拔擢到了如今的位置。 宫人来报之时,贺兰庭正欲落下一子,却被这消息惊得手一颤,那颗棋子便自他指尖滑落,新帝难得见到这个一向沉稳端正的老师这般失态,又听说是他时时挂在嘴边的结发妻子要生产,忙挥挥手作大人样让贺兰庭赶紧回去。 贺兰庭谢了恩,步履匆匆便奔向了宫外,也不等气喘吁吁跟在身后的衡知,翻身便上了马,飞快朝家里赶去。 到了藏枫院内,产房外早已围满了一群人,他匆匆向谢氏几人行了一礼,便大踏步朝着产房而去,丫鬟婆子们本想拦他,却被他挥手喝退了,竟让他直接闯了进去。 “这……”余氏有些惊诧,看向身边的谢氏,欲言又止。 “罢了,总该叫这些男人瞧一瞧咱们女人是怎么拼死为他们诞下孩儿的,才会更珍惜枕边之人。”谢氏倒是很淡定,她向来是不信那些什么男子进产房不吉利的话的,如果当真不吉利,那从产房生出来的天下男子岂不都是不祥之人,如此不祥之人还不如早早自我了结算了,省得连累家人。 产房内,贺兰庭风风火火进了里屋,没听见林惜的声音,却闻见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当代便是脚下一软,忙朝着床榻方向走去,颤声道:“惜惜!” 正忙作一团的丫鬟稳婆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纷纷转过身来,看向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贺兰庭,正欲行礼,却被贺兰庭挥手止住了动作:“少夫人如何了!” 稳婆忙道:“少夫人正生产呢,并无大碍,产房血气重,世子还是回避一二吧。” 林惜的声音也从帷幔后传出来,“兰庭。” 贺兰庭上前两步,丫鬟婆子们也都给他让出了一个身位,他这才看清林惜的模样,衣衫凌乱,鬓发微湿,面色虽有些苍白,但眸子有光,瞧着精神头倒是还好。 他这才放下心来,正欲再往前两步,却被稳婆挡住了,“世子,您这一路赶回来风尘仆仆的,身上怕是有些脏污,妇人生产最是要干净,您还是出去吧。 贺兰庭被她一番话成功劝住了脚步,忙退后了数步,站到了不碍事的墙角,”劳烦嬷嬷费心,我就站这里陪着惜惜,您继续吧。“ 稳婆无法,只能转身接着给林惜接生,好在林惜身子素来健壮,胎儿也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半个时辰,一声嘹亮的婴孩儿啼哭声便响彻了整个藏枫院。 “恭喜世子,喜得麟儿!”稳婆喜气洋洋地将擦洗干净的婴孩儿包着递到贺兰庭跟前,贺兰庭只匆匆瞥了一眼,便挪动着有些僵硬的双腿扑到了林惜床前,见她神态安详,呼吸沉稳,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 满月宴上,林惜抱着怀中的雪团子,看着身边一脸紧张兮兮的男人,不觉有些好笑,”你这般防贼的样子是做给谁看,也不怕叫人看了笑话。” 贺兰庭一脸的理所应当,“这有何好笑的,我护着自己的妻儿,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林惜偷笑,这一月来,她也终于想通了,不管系统会不会突然抽风将自己带走,自己只需要过好现在的日子就行,毕竟作为一个早死的病秧子,多活的每一天都是来之不易的恩赐。 但林惜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迟,一直到她白发苍苍,子孙满堂的时候,久不露面的系统才突然蹦了出来,并且告诉她之所以这个世界她能够待这么久,是因为这次在改变男二命运的过程中,她也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在原剧情中,故事结束在重生后的女主扶持着岑贵妃的孩子坐上了皇位,自己则与桓忱一起游历天下去了。 但岑家在岑贵妃之子登基后更是因为有了依仗而变本加厉,犯下了无数罪行,岑贵妃也并不是个会教养孩子的人,导致这个皇子登上皇位后除了吃喝玩乐,虐打宫人外毫无建树,整个大晋也因为有这样的帝王而陷入风雨飘摇的局面,最后被外族破开了国门,整个国家尸横遍野,十室九空。 而现在因为有林惜的介入,最后登基的是钺王,越王在众位老臣和贺兰庭的培养下成为了一代明君,如今天下四海升平,国泰民安,数百万人避免了国破身死的结局,因此作为奖励,林惜才能在这个太平盛世安稳度过一生。 “宿主,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抽离你的意识了哟。” 林惜艰难地转头看向躺在身旁同样白发苍苍的贺兰庭,缓缓闭上了眼道:“嗯。” 第83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番外) 谢令仪从未想过,自己一个出身大族,累世公卿的谢氏嫡女,有一天竟然会被一个风流浪荡,不学无术的落魄侯爷救了数次。 时值春日,一年一度的春日宴照例在合信长公主府上举行,谢令仪从八九岁就开始随着母亲参加各种各样的大小宴会,如今都五六年了,自然是对眼前这男男女女眉目传情,暗送秋波的宴会提不起兴致来,自顾挽了合信长公主之女嘉月翁主同几个素日里玩得好的贵女们赏景游园子。 几人相伴说说笑笑,聊些近日来建康城里边发生的新鲜事,气氛倒也十分融洽,待行至一处垂花拂柳的凉亭正欲进去歇歇脚时,却见里面已经坐了几个春衫鲜嫩的贵家小姐,正背对着她们谈笑风声。 谢令仪一眼就瞧见了那一身黄色衫子的王家四娘,王谢两家作为建康两大顶级世家,虽交往甚密,也多有互通亲事之举,但每一辈也都有暗暗较劲的意思,就拿谢令仪这一辈来说,因着两家郎君都没有过于出挑的人物,这攀比的任务便落到了女儿家的身上。 谢氏有谢令仪和谢静姝这一对绝色姊妹花,王家便有名满建康的王雪筠王四娘,又因谢静姝自来性子柔顺,不愿与人争执,因此这争锋之事便常常落到了谢令仪一个人身上。 她性子直率,同那一句话恨不得拐上九道湾的王四娘自然互相看不顺眼,两人每每一碰面便要争上几句,因此现下只凭着一个背影便将人给认了出来,谢令仪不愿同她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吵起来,于是微蹙了眉头,就要拉着嘉月离开。 “这建康城的郎君们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今日来的这些公子们当真是没一个看得入眼的。”一道有些跋扈的声音传了过来,引来好几个贵女的附和。 “不过倒也有那颜色好的,我看那安定侯倒是风姿不凡呢。”有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不确定地道。 “你倒是个乡下来的,建康谁人不知,那安定侯贺同光虽有几分颜色,但为人风流,红颜无数,是那楼子雅舍的常客,这样的男人哪个人家愿意将女儿嫁过去,所以如今都二十有三了,还没定下亲事。”那道跋扈的声音不屑地道。 “不过再浪荡的公子也是有人欢喜的,我听闻上次的马球赛上,那谢家姑娘不就同那安定侯爷……” 谢令仪一行人本来都走出一段距离了,但是却听到了这么一番话,那人话中虽没有点明是谢家哪位姑娘,但在场众人哪里听不出来她是说的谁,俱是纷纷停下了脚步,谢令仪更是面色难看,松开嘉月的手便冲着那凉亭里的几人去了,嘉月几人怕她与人起了冲突吃亏,忙也跟了上去。 “我道是这春日融融,哪里来的蝇虫嗡叫,吵的人心烦,原来是几位貌比西子的贵家小姐。” 几人皆是一惊,纷纷转过身来,见是谢令仪,不由得面露尴尬,王四娘最快反应过来,将手中腰扇遮了半张脸,柔声道:“原来是谢家妹妹,多日未见,不知妹妹从何处学得了这听墙角的本事,倒实在不是淑女的做派。” 谢令仪听她开口,便知刚刚那阴阳怪气说她与安定侯不清不楚的人正是她,见她被抓了个现行还敢颠倒黑白,不由得冷笑一声,“我竟不知这长公主府何时成了你王家的院墙,背后说人也就罢了,也该找个避人的地方,否则被人撞见,真是羞也羞死了。” 怼完王四娘,又看向亭子里神色各异的众人冷声道:“我也是没有见过这么多爱嚼舌根的淑女,今日倒是多谢各位让我长了见识。” “我等只是闲聊几句罢了,又没指名道姓,你又何必上赶着认下这桩罪名?”刚刚那跋扈女声正是雍王独女萧菁,亭子里的这群贵女皆以她为首,如今见谢令仪说话这样不客气,其他人又噤若寒蝉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反驳道。 “我亦没有指名道姓,天下长舌之人这样多,谁被说中了谁才会跳脚,县主又为何气恼?” 萧菁被她反将一军,却又没法辩驳,毕竟确实是她们理亏在先,若是再吵下去也只会更加难堪,于是冷哼一声,起身越过谢令仪朝着亭外走去,其余小姐见她都走了,自然不愿再多留,也纷纷起身跟着离开。 王四娘走在最后,经过谢令仪时特意放慢了脚步,倾身贴着谢令仪的耳朵道:“谢妹妹也不必如此气恼,我听闻那安定侯倒是对你十分在意呢,你们男才女貌,倒确实是一段好姻缘呢。” 谢令仪被她这番话气得不轻,正欲开口教训她,王四娘却已经加快脚步追上了萧菁了,嘉月也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连声宽慰她,谢令仪只能作罢,但也实在没有了继续游玩的心情,便对着嘉月说自己想一个人走一走,同几人分开来。 但到底是越想越气,且她这人有个毛病,便是每有心情不顺时也不摔碗砸碟,也不责骂下人,而是只是会埋着头围着自己院子走上十几圈,走得脚腿酸软,身子疲累,心里头那股子气自然也就消了。 长公主府上她也是常来的,对各处都熟悉得很,此时火上心头,便也不管不顾地埋头疾走起来,丫鬟跟不上她的步子,不知不觉便被谢令仪甩了开去。 谢令仪埋头疾走,脑子里却回想着那日马球会的情形,当时半个建康的郎君娘子几乎都到了,自家兄长带着队在球场上急驰,她则同谢静姝在看台上为他助威呐喊,或许是被现场热烈的气氛感染,平日里一个个静如处子的闺秀们都欢欣雀跃得很,一个个蹦跳呐喊着,尖叫声恨不得冲破云霄。 待得谢令仪回过神来之时,身边早已没有了谢静姝的影子,她大惊失色,急忙艰难地挪动着身子,在人群中寻找谢静姝的身影,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她被拥挤的人群挤得鬓发散乱,满头大汗之时,她终于在看台最前面的角落处发现了同样狼狈不堪的谢静姝。 谢令仪松了口气,艰难挪动到谢静姝身边,拉着她的手将人护到身前,正准备带着她离开这是非之地,哪曾想这时场上不知哪一方突然打进了一个极漂亮的球,看台上一阵欢呼,人们都争先恐后地往前涌来,最前面的人可就遭了秧,顿时被挤得一阵气喘,头晕目眩。 谢令仪这边更惨,因为她这个角落前方正被一面旌旗挡住了视野,后面的人想要看见场上的情形,只能拼命伸长了脖子往前挤,这就导致谢令仪和谢静姝本来紧拉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谢令仪更是被迫后退了好几步,纤瘦的脊背一下子就撞到了木栏杆上,顿时痛得她眼前一黑。 然而更倒霉的还在后面,谢令仪好不容易从剧痛中回过了神,正龇牙咧嘴地想要去摸一摸自己的后背,却忽然听见了一阵咔嚓声,她动作一顿,暗道不好。 果然,下一瞬,她身子往后一倒,眼前的景物也开始天旋地转起来,听着耳边传来的惊叫声,她眼睛一闭,在心中呐喊了一声。 吾命休矣! 第84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番外二)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谢令仪感觉自己身子猛地下坠,紧接着被什么东西一卷,随后一阵天旋地转,像是砸在了什么东西之上,紧接着便是一阵钝痛传来,仿佛骨头架子都要跌散了一般。 不过比起断手断脚甚至跌断脖子的痛楚来,谢令仪倒是十分庆幸,在那阵痛楚渐渐消散后,终于龇牙咧嘴地睁开了眼。 “姑娘若是想见在下,大可不必这般行事。”突然,一阵略带痛意的声音自谢令仪身下传来,将她吓了一跳,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刚刚的感受不是错觉,自己真的砸中了“东西”。 她慌忙从那人身上爬了起来,又伸出手想要将人扶起来,谁知地上那人却摆摆手,躺在地上缓了片刻,这才撑着身子爬了起来。 谢令仪这才看清了救了自己一命的大恩人,这人身形颇高,一身玄色骑装,腰细腿长,看着倒是个身形挺拔的青年,不过应该是刚刚被谢令仪砸下来跌坏了束发的冠子,此时一头墨发全部散落下来,遮住了大半的面容,只露出了半双形似桃花的含情眸子和殷红的薄唇。 不过谢令仪并不在乎眼前之人长成什么样子,就算他长得同那阎罗恶煞一般无二,他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在那人起身后,忙行了一礼道:“多谢郎君救命之恩,不知郎君可有受伤?” 那人闻言却是笑了笑,扯下腕间扎紧袖口的系带,将一头散乱的墨发扎了起来,对着谢令仪道:“姑娘们邂逅偶遇的手段我见多了,倒是第一次见从天上掉下来的,你是哪家的小娘子,若是想见我,大可不必这般兵行险招,只需叫贴身丫鬟送来帖子就行。” 他一头墨被松松束在脑后,谢令仪这才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眉黛如画,眼似桃花,面若敷粉,正是当今最流行的风流公子的长相,饶是素来不爱这类容貌男子的谢令仪,也不由地想赞他一句公子如玉。 但夸奖的话还没说出口,却听他说了这么一番轻浮浪荡的话,谢令仪心头对他升起的那点子好感顿时荡然无存,蹙着眉后退了两步,正色道:“吾乃谢家女,还请公子告知府上尊讳,谢家改日定会派人上门致谢。” 听闻她是谢家女,男人脸上的轻浮之态弱了几分,但随即又笑着道:“我这样的浪荡子哪里敢辱没谢家门楣,今日之事本也不是我有心救你,不过碰巧罢了,如今姑娘既无碍,还是快些离开吧,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明日建康会不会多出些流言蜚语。” 谢令仪本还不解其意,但随即想到了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高台之上,果然见刚刚还热衷于赛场的众人皆都伸长了脖子,往这边探出头来。 谢令仪神色一凛,忙向靠近台柱的地方挪了一步,想将自己的身形隐藏起来,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谢静姝带着丫鬟仆人从高台上挤了出来,正一脸惊慌地往这边奔来,刚刚在场中比赛的兄长也翻身下了马,朝着这边赶过来。 谢令仪被众人围在中间嘘寒问暖,等终于回过神来之时,那玄衣青年早就不见了踪迹。 但事后她还是从谢静姝那里知道了那天的具体情况,原来她那天被挤下看台的瞬间,正好刮过来了一阵大风,大风将台子边的旌旗刮了起来,正好将谢令仪卷在了里面,减缓了她下坠的趋势,而从旗子中落下来后,她又正好掉在了准备下场的安定侯身上,因此才能安然无恙。 听着她话中的好几个“正好”,谢令仪也不禁感到一阵后怕,若是当时的任何一环出了差错,自己怕是都不能全须全尾地离开马球场,不过也好在那马球场内都是些松软泥土,否则自己同那安定侯贺同光怕是都要伤得不轻。 尽管那贺同光说了不用道谢,但他毕竟是救了自己一命,所以在知晓了救命恩人的身份后,谢家还是派人上门去送了谢礼,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谁知还是传出了些流言蜚语,说是那安定侯英雄救美,引得谢家嫡女对他一见倾心,两人心意相通,暗通款曲,怕是近来就有好事发生了,谢家自然不会放任这样的流言传下去,使了些手段便很快压下去了。 谁知今日竟然又被这几个多嘴多舌的小姐拿出来说,还叫谢令仪听了个正着,想起那人容貌俊美却浪荡轻浮的模样以及自己后来打听到的有关他的传闻,谢令仪就是一阵气闷,脚下动作更是加快了几分。 谁知路过一个转角,却突然冒出来了一个人,谢令仪脚步飞快,根本来不及收势,与那人直接撞了个正着,偏偏那人身形高大,谢令仪哪里是他对手,只觉鼻尖传来一阵剧痛,随即便有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而她的身体也被撞得往后倒去,好在那人反应迅速,一把拉住了谢令仪的手,将人给扯了回来。 谢令仪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却感到人中处传来一阵凉意,下意识便伸手去摸,摸完放到眼下一看,只看到指尖一抹鲜艳的红,自小被千恩万宠着长大的她哪里见过这场面,当下便愣住了。 贺同光揉了揉自己胸口,又去看谢令仪,却见眼前之人似乎是被撞傻了,顶着两条鲜红的鼻血看着手指发呆,眼看着那鼻血都要流进嘴里了,贺同光忙出声提醒道:“快低头!” 谢令仪下意识便照做了,等到反应过来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这么听话,忙重新抬起头,却看见了那张惹她如此生气的罪魁祸首的脸,登时便要发火。 贺同光见她气鼓鼓地顶着两条滑稽的鼻血,实在忍不住了,伸手将她脑袋按了下去,“别抬头,不然鼻血倒流进去,有你好受的。” 谢令仪被他按住脑袋,本想挣扎,却在听到他这番话后安分了不少,但嘴上仍然是不停道:“你一个男宾,怎么出现在这里,有何居心!” 她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让贺同光都有些自我怀疑,他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才底气十足道:“谢大小姐,你莫不是撞傻了,拐过这道门就是外院了,正是我一个男宾该出现的地方。” 谢令仪显然不信,又不敢抬头,只能抻着脖子扫视了一下四周的景物,然后就闭上了嘴。 第85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番外三) “不知谢大小姐这么怒气冲冲地差点闯进外院是要做甚?”贺同光见她终于安静下来,松开了按住她脑袋的手,挑了挑眉道。 “与你何干!”谢令仪自然不想说自己是因为被人造谣与他有牵扯才这般恼怒的,恶声恶气道。 “那贺某便不多管闲事了,还请谢小姐自便,只不过前面就是外院了,那边男客众多,谢大小姐还是莫要再往前走了。”见她不愿意多说,贺同光也不再多问,好心提醒了一句,便拔腿准备离开。 谢令仪未曾想到这人竟这般好脾气,倒是有些诧异,忙掏出手帕捂住鼻子,抬起头看向这人,却发现这人一身宽袍大袖,墨发松松垮垮地半披着,一副俊逸风流的打扮。 谢令仪心中不禁想起前些日子丫鬟打听来的消息,说这贺同光是最是注重打扮的一个人,又极爱洁,每日沐浴三次不说,还最喜华服美饰,整日里打扮地跟个展尾的雉鸡一般,招摇得很。 可现下他虽然衣着整齐,但仔细看去,衣摆处却全是褶皱,发丝微乱,肩头甚至还挂着几片细碎的草叶,与那传说中那爱洁爱美的形象大相径庭,谢令仪吸了吸鼻子,开口问道:“安定侯这是去草堆里滚了一圈吗?” 贺同光脚步一顿,眼中暗芒一闪而过,但很快又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谢小姐何出此言?” “你瞧你那衣摆还有肩头的草叶,若不是去草堆里滚了一圈,怎么会这般狼狈。”谢令仪撇撇嘴道。 贺同光忙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见果如她说的那样,忙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这才对着谢令仪道:“让谢小姐见笑了,贺某见春日迟迟,日光正好,便找了块石头小憩了片刻,这才弄乱了衣裳。” 谢令仪不由地暗自咋舌,难怪都说他风流浪荡,豪放不羁呢,哪有去别人府上赴宴还能在园子里睡着的,也亏得他是个男子,若是个女子,怕是早就名声扫地了,不过总归他现在的名声也没好到哪里去也就是了。 经过这么一遭,谢令仪心里头那股子郁气也就散得差不多了,也不想再同他纠缠,毕竟上次自己只是被他救了,两人还并无逾矩之处,都能被传出那样的流言,若是现下再被人看见他俩在一处,怕是更说不清了。 当下便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贺同光回答完她的问题后就一直关注着她的表情,自然也没有漏掉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鄙夷之色,但这这种眼神他见得多了,虽心下有些莫名的不爽,但见她被自己糊弄过去,也就拱了拱手准备离开。 谁知正准备抬脚时,却听得一声惊呼,“小姐!” 两人神情皆是一变,看向那发出声音之人,却原来是谢令仪的丫鬟终于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一抬眼却见自家小姐以帕掩鼻,那帕子上全是触目惊心的血迹,而她身边站着的则是那素有浪荡之名的安定侯贺同光,如此情形,由不得她不多想,以为自家小姐是被人欺负了,心下大骇,当场便惊叫出声。 谢令仪心下暗道不好,近来那自小陪她长大的贴身丫鬟玳瑁病了,因此她就带了另一个丫鬟银珠,银珠这丫鬟忠心没得说,也一向护主得很,就是性子有些冒失,就拿现在的情形来说,若是玳瑁见了,肯定是一时间就赶到她身边小声询问情况,而不是像银珠一样在今日这宾客众多的园子里这样不管不顾地叫嚷出声。 银珠叫完就赶紧跑到了谢令仪身边,眼神关切地出声询问:“小姐,您怎么出了这么多血,没事儿吧!”又小心翼翼地想要伸手查看谢令仪的情况。 谢令仪知道她是关心则乱,但现下还是想说,本来没事的,现在有了。 果然,银珠那一嗓子威力不小,本来还安安静静的园子四周突然响起了稀稀拉拉的脚步声,伴随着说话声朝着这边逐渐靠近,外院那边也传来了男子的说话声。 前后夹击,贺同光深深吸了口气,知道这下是走不了了,只能默默退了几步,离这对主仆远了一些。 “何人在此惊叫?”一道跋扈女声骤然响起,紧接着便是一群衣着鲜艳的小姐出现在了不远处,待看清楚三人情形后,音调都拔高了几分,“这不是谢家妹妹吗?还有安定侯,你二人在此是?” 谢令仪看着萧菁那副不怀好意的的表情以及她身后同样一脸幸灾乐祸的王四娘,就知道两人要作妖了。 果然,萧菁的话语刚落,王四娘便故作惊讶地拿扇子捂了半张脸,似是有些难以启齿道:“适才我们说你二人有…….谢妹妹还发了火,可如今这又是做什么。” 不待谢令仪开口,萧菁又连忙接上了话,“今日春日宴虽说是叫公子小姐们…….的,但你二人这般避着人在此处,怕是有伤风化啊。” 谢令仪看着她二人一唱一和,同那戏台上演双角戏的一般,不由得冷笑出声,“我以为这世上之人皆是长了一双眼睛拿来看东西的,却原来还有人眼睛就长在脑袋上,却不能视物,当真是可怜至极。” 被讽刺睁眼瞎的二人:…… 萧菁自然不会忍着,当下就要发火,谢令仪却不给她机会,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道:“我并未指名道姓,若是有人恼了可与我不相干。” 萧菁被她堵了话头,有些气急败坏道:“你莫要在这里强词夺理,你孤男寡女在此私会,还有理了不成?” “县主慎言,这青天白日的,我家小姐不过是走路不当心撞着鼻子了,现下还渗着血呢,您难不成瞧不见吗?”银珠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给自家小姐惹祸了,忙出声维护道。 萧菁自然看见了谢令仪染血的帕子,但她就是故意这样说的,这谢令仪仗着谢家的权势,一向眼高于顶,连自己这个皇家翁主都不放在眼里,她早就想教训教训她了,眼下被她撞见这么大的把柄,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当即就冷了脸色,对着银珠怒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主子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道理,玉簪,给我掌她的嘴。” 第86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番外四) 谢令仪自然不会让她欺负银珠,上前一步将银珠护在身后,冷冷盯着走上前来的玉簪,玉簪不敢随意动手,只能唯唯诺诺地又退了回来,萧菁见她那副瑟缩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狠狠瞪了她一眼,怒气冲冲地对着谢令仪道:“谢令仪,你好大的架子,难不成你要藐视皇威不成!” 听她这么大顶帽子盖下来,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贺同光终于是忍不住了,他本不欲多说,萧菁嘴上说着他二人有私情,其实不过是两个贵族小姐互相看不过眼,最多吵几句嘴也就罢了,但若他一开口,便真就成了他同谢令仪纠缠不清,还要帮着她说话了。 但眼看着萧菁气急败坏,口不择言,就要把事情闹大,他也只能冷下脸色道:“萧县主好大的口气,谢氏一族乃簪缨世家,族中子弟多有入朝匡政之人,先谢公曾得先帝亲誉‘中兴之臣’之名号,今朝宰辅谢桢谢大人亦是出身谢家,乃国之肱骨,谢家满门忠义,如今县主这句藐视皇威之言若是被陛下听去,不知县主可担得起这诽谤氏族的罪名?“ 谢令仪闻言略有些吃惊,扭头看向一脸不虞的贺同光,没想到这人看着浪荡无羁,不学无术,这吵起架来倒是句句珠玑,一针见血,萧菁自然不是骂整个谢家,但却被这人偷梁换柱,直接也回敬了她一顶诽谤朝臣的帽子。 萧菁不料这安定侯竟然也帮着谢令仪说话,而且还给她安上了这样大的罪名,谢家这样传承数百年的庞然大物,就连每一任皇帝都要忌惮三分,她一个不受宠的宗室王爷的女儿,哪里得罪得起,最多也就同她看不惯的谢令仪吵上几句罢了,因此听了这话有些慌乱,忙色厉内荏地开口道:“你莫要信口开河,我几时说过整个谢家了,不过是见不得谢令仪这般……” “今日之事,我丫鬟已经同大家解释过了,我撞伤了鼻子,安定侯正巧路过,便想着上前相助,所以才有了你们见到的这副模样,今日在场诸人我谢令仪都记在心上了,若是宴会过后再有流言,我谢家自然会追究到底。”说完也不看众人反应,拉着银珠挤开人群便离开了。 贺同光见她离开,也漫不经心地扫过众人,嗤笑了一声,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不过片刻便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中,萧菁偷鸡不成蚀把米,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也愤愤带着丫鬟离开了。 余下来的半月时间里,建康城风平浪静,无事发生,谢令仪本以为这件事也就过去了,自己同那安定侯也再无交集,谁知可能是今岁除夕她没有熬过子时的原因,流年不利,就出门上个香的功夫她也能遇险。 而看着眼前再次救了自己的男人,她开始怀疑他们二人是不是什么煞星转世,只要一遇上,就必定要出点什么事。 不只她疑惑,靠坐在溪石上,捂着被断裂树枝划伤手臂的贺同光也甚是无语,怎么每次自己找五皇子商议大事都能遇见这个谢家小姐,而且每次还非要见点血才罢休。 自己同五皇子今天专门挑了个下雨的日子,想着城外道观山路湿滑泥泞,定然不会有人这时前来上香祈福,谁知来的时候好好的,回去路上却遇上了山石滚落,山路上一辆马车正好被落石击中,马儿受了惊,甩下车夫和生死不知的丫鬟便朝着自己狂奔而来。 他虽有些功夫在身上,但若是被这发疯了的马踩上一脚或是撞飞出去,也是要丢半条命的,但这山道狭窄,根本没有地方让他避身,且随着马儿越来越近,他也看清楚了那马车之上的谢家徽记,又想到那刚刚被甩出去的眼熟丫鬟,顿时就明白了马车之上是谁。 只得深深叹了口气,在那马车即将撞上他之时,蓦地一个翻身,便坐到了车辕上,试图控制住发狂的马匹,但那马儿被落石砸中了眼睛,疼痛之下哪里停的下来,贺同光见没有成效,只得放弃了这个办法,转身掀开了车帘,却见谢令仪鬓发松散,衣裳凌乱,面色苍白地紧紧抓住车厢两边,努力不让自己被颠出车外。 “可还能动?”贺同光此时也顾不得非礼勿视了,紧盯着谢令仪开口问道。 谢令仪本以为今日必死无疑了,哪曾想竟然还有一线生机,因此尽管此时四肢发软,眼前发黑,但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那就爬过来,这马疯了,我们得跳下去。”贺同光一手用力拉着缰绳,一手朝着谢令仪伸过去。 谢令仪闻言面色又白了几分,但还是点了点头,努力稳住身子,降低重心,手脚并用地朝着门口爬去,在马儿即将冲下悬崖的那一刻,拉住了贺同光的手。 然后就是贺同光护着她,两人一起跃出了马车,但因着惯性,还是掉下了悬崖,好在有贺同光护着,又有藤蔓树枝减缓了下坠速度,两人掉进了崖下的溪水中。 谢令仪除了些许擦伤和在马车里被撞的淤青外,倒没有其他大的伤口,相比之下,贺同光就凄惨得多,不仅身上被断裂的树枝划出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一只手臂还撞在溪石上折断了,就连那张风流多情的脸上都布满了细小的擦伤,一只耳垂还被撕裂了几分,献血顺着下颌流进了脖颈处的衣领,看得谢令仪心惊胆战。 都这样狼狈了,贺同光也懒得再伪装出平时那副风流浪荡的模样,忍着疼指挥着谢令仪将自己拖到了岸上,又去不远处找些止血的草药,生了火,这才沉沉睡去。 那一夜两人在溪谷相依为命,直至第二日午时才有谢家和安定侯府的人找了过来,将人接了回去。 后面发生了很多事,谢令仪也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伤好过后,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已成了那风流浪荡的安定侯的未婚妻子了。 第87章 宅斗文里的世子表哥(番外五) 这个消息一传出,整个健康城的公子小姐们都坐不住了,心想着这谢令仪怕是被人下了降头了,否则建康城里那么多门当户对的公子哥任她挑选,怎么最后却选了这么个男人。 谢令仪是什么人?陈郡谢氏这一代唯一的嫡长女,其祖父是被誉为“中兴能臣”的谢俭,伯父谢桢更是当朝宰辅,父亲谢柯书画精绝,素有才名,其外祖司马氏亦是传承百年的大族。 而贺同光又是什么人?一个门庭衰落的落魄侯爷,还素来有着贪花好色,风流浪荡的名头,整日里招猫逗狗,不学无术,虽空有一副好皮囊,但终究是个草料包袱,不堪大用。 其实细说起来贺家也曾经荣耀过一时,其祖上是跟着先祖打过天下的开国功臣,建国以后便被赐了侯爵之位。 但奈何后代子弟不争气,贺家老祖宗去世后,侯府里便再也没出过精彩绝艳的人物,且一朝天子一朝臣,先祖崩逝后,安定侯府越发门庭冷落,到了贺同光这一代,基本上就只剩个空壳子了,且眼看着若再没有建树,这爵位便要再降一等。 自古以来便有高嫁低娶的道理,两人身份地位差距如此之大,却骤然结亲,不由的不让人议论纷纷,男子自是扼惋叹息,感叹明珠蒙尘,女子则多是冷眼旁观,幸灾乐祸,就等着看这高高在上的谢家女同那不学无术的安定侯相看两厌,闹出笑话。 就连嘉月也专门跑了一趟谢宅,忧心忡忡地询问谢令仪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同那贺同光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如此突然就订婚了?可是你有什么错处被他捏在了手里?” 谢令仪虽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但听了这有话还是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能怪嘉月会这般想,毕竟那贺同光在外的名声确实有些难堪,但是自己与他打了这么多回交道,自然清楚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不是,是我自己愿意的,你莫要忧心,别忘了我身后可是整个谢家呢,有谁能够要挟我。”谢令仪如是宽慰着嘉月,脑海中却不由的回想起那夜自己同贺同光在溪谷中的点点滴滴,心间突然就涌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嘉月知晓实情,也就不再多劝,同谢令仪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谢令仪将人送走,又想起几日前伯父谢桢同自己在书房的谈话。 谢家在溪谷找到二人,贺同光会武功的事自然瞒不住,谢家耳目遍布建康,谢桢暗中派人一调查便能知晓贺同光去那城外道观的目的,这才惊觉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五皇子竟然还有这样的谋划,再与如今那些酒囊饭袋一般的皇子一对比,自然便有了计较。 谢桢何等敏锐的人,谢令仪是他看着长大的,自然从她那略微闪躲的眼神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对贺同光伤情的担忧看出来了,自家这一向高傲的侄女,怕是已经对那贺同光动了心思,如此两全其美,既能成全自家侄女的一片情义,又能搭上五皇子这一条线,这桩婚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至于那贺同光的心意,谢桢嗤笑一声,那小子是一头蛰伏的豹子,若是对自家侄女无意,可不会拼着暴露的风险也要舍身把人救下,想起他那一身的伤,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谢桢也不由得暗自咋舌。 就这样,谢令仪在一众不知内情的人看好戏的目光下,十里红妆嫁进了安定侯府。 新婚夜,谢令仪眉头紧蹙,恨不得一脚踢向贺同光,“你不是歌楼雅阁的常客吗,都二十多岁的老菜帮了,怎的……” 贺同光感受到她的不满,眼神闪躲,自然不愿承认自己二十有几却还守身如玉,当下放轻了动作。 谢令仪本欲再嘲笑他几句,却突然感受到贺同光的动作,那一夜,一向高傲的谢家嫡女终于是折在了不学无术的安定侯手里。 后来便是那场让建康人历经数十年,再度谈起却仍然色变的诸王之乱,尸山血海,伏尸百万,那场腥风血雨的政变持续了整整数日,兄弟骨血持戈相对,各个皇子率领的军队战成一团,混乱过后,这座人人向往的宫廷禁苑成了人间炼狱,内外堆砌的尸首引来的寒鸦盘桓嘶叫,久久不散。 最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向默默无闻的五皇子站了出来,登上了那个众人梦寐以求的位置,但先帝没有留下遗诏,登基初始朝野上下仍有不少反对的声音,就在建康百姓心惊胆战地忧虑着是否那人间炼狱又要再来上一遭之时,合信长公主捧着消失许久的国玺,力排众议地坚定维护了帝位不稳的惠帝。 朝野终于安定下来,昔日落魄的安定侯摇身一变,成为了新朝最为炙手可热的天子近臣,世袭罔替的国之肱骨——安国公,而昔日被嘲讽下嫁,有眼无珠的谢家令仪,也成了尊贵无匹的一品安国公夫人。 婚后二年,谢令仪产下长子贺兰庭,次年同月,嫁给四品文官之子林怀安的谢静姝生下一名女婴,因其生下来身子娇弱,需要小心呵护,夫妻俩格外怜爱,因此给她取了闺名——林惜。 第88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一) h市机场,来来往往的人群行色匆匆,但在路过站在接机处的那个面色平静的男人之时,却都会忍不住放慢脚步多看两眼。 他男人身高目测有一米八几,身形修长挺拔,上面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下身一条黑色休闲西裤,本是极为普通的打扮,但却因为那张格外出众的脸而显得卓尔不群。 他肤色极白,泛着些病气,眉目浅淡,瞳色却极黑,尾睫有些狭长,在眼尾投下一片阴影,一张薄唇轻抿着,整张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身沉静的气质将他与喧闹的人群分隔开来,仿佛两个世界的人。 叶淮对仿佛并未察觉到周围人投来的若有若无的视线,目光一直盯着出站口,可直到这一趟航班的所有人都走光了,他也没在里面看到自己要等的人。 他微微蹙了蹙眉,拿出手机点开一张图片,图片看起来有点模糊,应该是拿手机拍的之前的老照片,图片里是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一些的男孩子看起来大概十二三岁,小一些的女孩子则是七八岁的样子。 男孩子神色冷淡,丝毫没有十二三岁男孩子该有的朝气蓬勃,那眉眼看过去和叶淮如出一辙,显然就是叶淮小时候,而他旁边的女孩子长得极为乖巧,小脸大眼,神似洋娃娃,但姿态畏缩,怀里还抱着一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娃娃,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这个小女孩就是叶淮今天要来接机的人,那个他只见过一两次面,从十几岁开始就一直在国外留学的名义上的表妹——林惜。 可眼看着人都走光了,他却一直没看见那熟悉的人影,虽然距离两人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十来年了,但林惜长得出众,又有小时候的照片,叶淮确信自己绝不会认错。 于是他又耐着性子等了十来分钟,直到工作人员上前关闭了出口,还是没有看见林惜的影子,他又将手机拿出来,确认了一下舅舅发给自己的航班信息,确认信息无误后,就准备抬脚去询问工作人员是否所有人都出来了。 可就在他准备转身的那一刻,突然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下意识转身,却在看清身后之人时,被惊得后退了好几步。 眼前之人顶着一头凌乱的脏辫,上面各色的细绳紧紧缠绕着发丝,露出雪白的头皮,看得叶淮头皮一紧,狠狠抿了抿唇。 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鬼斧神工”的脸,一张巴掌大的脸上浓墨重彩,画着夸张的烟熏妆,或许是彩妆的质量不好,黑色的眼影和眼线有些融化了,在眼睛周围糊成一团,看着跟饥渴了几百年没有饮过血的吸血鬼一样。 她上身穿着一件粉色露脐装,下半身则是一条破洞牛仔裤,身后还背着一个足有半人高的大号帆布包,整个人就是“中西结合”“取其糟粕去其精华”的大融合。 叶淮一向淡漠,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但此时此刻,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女人,他不仅慌张地后退了好几步,还狠狠地眨了眨眼,觉得眼睛有些刺痛。 “叶淮表哥吗?”少女不太确定却又带着一丝惊喜的声音响起,彻底粉碎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叶淮后退两步掏出手机,看看照片里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又看看眼前就差把“问题少女”印在脑门上的林惜,尽管内心有千万个不愿相信的念头,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神色冷淡地点了点头:“嗯。” 眼前少女得了他肯定的答复,眼睛倏然一亮,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背着大包就想上前靠近些同叶淮说话,但她才迈开腿,叶淮就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林惜脚步一顿,蓦地停住了脚步,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即使隔着厚重的烟熏妆,叶淮也能清晰地看见她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顿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好像有点过分,正准备开口说点儿什么缓和一下气氛,眼前人却已经重新扬起了笑脸。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我现在肯定很难看,表哥你可以帮我看着点儿东西吗?我去卫生间把妆卸了。” 叶淮咳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不落在她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上,轻轻摇了摇头说:“还好,不用麻烦了,你刚下飞机应该累得很,先回去吧。”说完就准备去帮她拿背上的大包。 林惜连忙摆手,扯了扯背包的肩带道:“不用麻烦表哥了,这包包重得很,我自己来就好。” 叶淮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来,一副不容拒绝的姿态,林惜抿了抿嘴,取下那足有半人高的帆布包递给了叶淮,叶淮自然地伸出一只手接过,谁知下一秒。 “呃——” 两人看着落到地上的包包,再度陷入了沉默。 叶淮觉得自己二十六年来,修炼的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都在今天破了个干净,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一个不到他大腿高的帆布包能有这么重?自己虽然不是那种健硕魁梧的身材,但好歹是一个体型正常的成年男人,可刚刚林惜松开手的那一刹那,他只觉得那包里仿佛是装了几百斤的砖头,没有防备之下,那帆布包直接“咚”地一声掉到了地上,将他那冷淡的面具都砸了个粉碎。 林惜觉得自己的高情商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连忙开口道:“没事的,没事的,表哥才做完手术,手上没力气很正常,还是我自己来吧。” 做完微创胃部手术已经一个月的叶淮:…… 林惜快速将大包提起来甩到了背上,接着开口道:“表哥我们走吧,我都十几年没回来过了,这里变化太大了,刚刚我去取包还绕了半天。” 叶淮看着她轻轻松松就把那包又背到了背上,默默捻了捻还有些火辣辣的指尖,说不出一句话,只能默默地在前面带路,路上这一对奇葩的组合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其中还有一个熊孩子跑到林惜面前正准备做鬼脸,结果一抬头,直接被吓得尖叫一声,大喊了一句“鬼啊!”,便哭着闹着去找家长了。 林惜: ……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沉默着走出了机场,到了停车场上了车,林惜本以为直接就回家了,可叶淮看了看手机,已经快要到中午了,于是询问了林惜想要吃什么,林惜当了十来年留子,自然不知道现在h市有什么好吃的,就说了句都行,叶淮思索了片刻,心里有了主意,便启动了车子。 车子开进了一家私房菜馆,眼下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座位早就被订满了,但叶淮和他们这里的老板祝天岭是多年的好朋友,接待的侍应生也都认识他,因此两人虽然没有提前预定,但是还是被请到了老板平时专门用来招待朋友的包厢里。 ——————— 补的昨天的,今天的两章要晚一些发出来哟 第89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二) 祝天岭今天正好在附近谈生意,婉拒了合作方共进午餐的邀请,准备到自家菜馆里随便吃点,正好这时候经理又打来电话说叶淮来了,而且万年单身的他还带着一个女人,不由得大感新奇,谈话一结束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完全没留意到电话那头经理有些古怪的语气。 他兴冲冲的推开包厢的门,第一眼就看见了对着门口坐着的叶淮,紧接着就被坐在他身边的林惜吸引了全部目光,一句国粹差点脱口而出。 难不成叶淮这小子单身多年,导致审美发生了变异?这个一头脏辫,穿着奇装异服的精神小妹是谁?还有她那一双仿佛被人揍了两拳的眼睛,看得祝天岭也眼睛一痛,下意识就想把门给关上。 叶淮自然也看到了祝天岭,看着他脸上和刚刚自己见到林惜时如出一辙甚至还要更夸张些的表情,他默默喝了口茶水,心里诡异地平衡了一点,看来不是自己大惊小怪,确实是林惜这一身装扮过于“潮流”了。 “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叶淮放下手里茶杯招呼着站在门口的祝天岭。 祝天岭刚刚的那股兴冲冲的好奇劲儿突然少了一半,默默收回了想要后退的脚步,讪讪笑了笑道:“我这不是正要进来嘛。” 说完就走到了离林惜最远的一个位置,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才问道:“叶淮,这位是?” “我妹妹。”叶淮淡淡答道,又转向林惜,向她介绍祝天岭,“祝天岭,我朋友。” 林惜乖巧叫了声天岭哥,祝天岭这才深深松了口气,还好这精神小妹只是叶淮的妹妹,不会成为他的弟媳,但随即又有些疑惑地问叶淮:“你不是独生子吗?哪里来的妹妹。” “我舅舅的女儿。”叶淮的回答依旧简洁。 祝天岭这下明白了,原来是叶淮那个二婚舅妈带过来的孩子,不过听说她10来岁就被送到国外去读书了,难怪这副打扮呢。 “哦哦,表妹你好,我和叶淮是初中就认识的好哥们,这家菜馆也是我的,今天你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客气。”叶天岭知道了林惜的身份,又见她虽然打扮得跳脱了些,但说话客客气气的,对她观感也好了一些,大方地请了客。 林惜很高兴,毕竟对于一个吃了十来年干巴白人饭的中国留子来说,没有什么是一顿中餐解决不了的,于是,在两个大男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一个人就就着白米饭干掉了大半个桌子的菜,还把饭后果盘消灭了个干净。 祝天岭默默和叶淮交换了个眼神,“你这表妹是真能吃啊。” 叶淮:“赞同。” 不过她虽然吃的多,吃得快,但吃饭的仪态却很好,没有发出些让人烦躁的碗盏碰撞声,而且每吃一口,眼神就亮上一分,仿佛一个干巴面包渐渐吸满了牛奶,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如果忽视掉她脸上糊作一团的彩妆外,这确实是一场精彩的吃播,连因着胃不好而一向吃得很少的叶淮都忍不住多喝了半碗鱼粥。 吃完午饭,祝天岭将二人送出菜馆,并嘱咐林惜有空多来玩,他这里不仅菜做的好,后院还有一大片荷塘,这个季节正好玩水赏花。 林惜乖巧答应了,上了车就睡着了,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淮将她叫醒,她这才终于到了今天的目地——叶淮的家。 “坐了这么久的飞机,肯定也累了吧,洗漱了休息一会儿。”叶淮看着林惜将那半人高的帆布包轻轻一甩,就扔到了沙发上,眉心跳了跳,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看着她脸上浓妆艳抹都遮不住的疲惫神色,还是忍住了,轻声嘱咐她去洗漱休息。 “你的房间在左边,枕头被套那些都是廖嫂新买的,柜子里的衣服也是……”叶淮说了今天以来最长的一段话,说完又仔细想了想,确认没什么遗漏过后,这才又开口道,“还有什么缺的就和我说,我让小李去买,我的房间就在你对面,有事来找我就行,不过记得敲门。” 林惜一一应下,扛着大包就上了楼,叶淮也上了另一道楼梯,这大中午的顶着烈日来回一趟,他也出了一身的汗,准备去洗洗。 林惜扛着大包进了房间,将包往地上一扔,扑进了大床里,只想睡死过去,但眯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了脸上身上黏腻的感觉,还是认命地爬起来去洗手间卸妆洗澡,顺便接收一下剧情。 这是一个标准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世界,女主苏梓檬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单纯大学生,她热情明媚,性格天真,在多次投递简历不顺之后,误打误撞地进入了男主陆言琛的公司。 男主陆言琛是一个有能力但又极度自负的公司总裁,因为高贵的身份和极其出色的外表而吸引了无数为他前仆后继的女人们,他见惯了那些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女人,因此在女主不小心将咖啡洒到了他的身上过后,将女主误会成那些勾引他的女人之一。 两人产生误会又解开误会,然后产生新的误会再解开新的误会,如此反复纠缠,在经历了一系列打脸真香,追妻火葬场的剧情后,两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女主也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职场小白,渐渐成长为了陆言琛的左膀右臂,最后,在一次重要的招标会中,两人齐心协力击败了对手,成功拿下了名额,也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幸福恩爱地生活在了一起。 而这次的男二叶淮,则是另一家公司的总裁,他性格淡漠,冷心冷情,在商场上雷厉风行,出手果决,却在一场商业晚宴上遇见了被人欺负的苏梓檬,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开口解救了女主,后面更是数次在危急关头帮助了女主。 可女主注定是属于男主的,叶淮在知道男女主在一起后,果断放手,并开始专注于自己的事业,还在有意无意之间给男主的公司使绊子,最后,两家公司在同时争抢一个重要项目时,女主凭借着一通感人至深的演讲感动了招标人,成功帮助男主拿到了项目。 林惜正在洗脸的手顿了一下,不确定的问系统,“你说女主是靠什么拿下项目的?感人演讲?” ??? 第90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三) “你是说整个团队一两百个人,辛辛苦苦加班熬夜打磨出来的方案,败给了一个虽然听起来很感人但实际没有一点儿价值的感人演讲?” 林惜不理解也不尊重但大为震撼,但系统却很淡定,“这个小世界是比较古早啦,那个时候就流行这样的桥段。” 林惜捧起水把脸上的泡沫都冲洗干净,也顺便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终于接受了这个玛丽苏味都快冲出屏幕的剧情,示意系统继续。 “男二投标失败,家族又发生了一系列变故,他深受打击,一蹶不振,又因为长期以来不规律的饮食习惯而被查出了胃癌,最后死在了国外的疗养院里。” 林惜嘶了一声,想着今天看见的叶淮那还带着病色的脸,心有戚戚然,她差不多在医院长大,自然见过不少身患绝症的人,而胃癌可以说是最折磨人的一种疾病,得了这种癌症的人,到了最后绝大多数都是被活生生地饿死的。 相比于以往很多个世界中的白月光男二,叶淮更像是美强惨的黑月光人设,在意识到女主心有所属后果断放手,专心搞起了事业,可惜他不是主角,尽管能力甚至略胜男主陆言琛一筹,但却没有男女主的气运,最终也只能落得个客死异乡的下场。 林惜摇了摇头,想到自己这次的身份,她是叶淮舅舅二婚舅妈带过来的孩子,从十几岁就一个人在国外留学,今年22岁大学刚毕业,原剧情里关于她的笔墨很少,只提到了两回,一次是男二回忆自己小时候,一次则是男二死后的葬礼上,她在一群虚情假意的人里哭得格外伤心。 而她出现在叶淮家里是因为原主那不靠谱的爸妈带着小儿子出去旅游了,家里的保姆也因为儿媳妇生孩子要回家照顾,而叶淮一个月前因为紧急胃出血被送往医院,做了个不大不小的手术,被叶老爷子,也就是原主的爷爷,叶淮的外公勒令停下手里的所有工作,回家休养半年。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叶老爷子对原主还算疼爱,怕她一个人在国外十几年骤然回国会不适应,一个人在家他也不放心,正好外孙被他勒令休息,又怕他偷偷工作不按时吃饭,大手一挥,就让林惜直接住到叶淮家里,两个人可以互相照顾,林惜又能帮他盯着叶淮,当他的耳报神,一举两得,简直不能更完美。 林惜将脸上惨不忍睹的妆容洗干净了,又冲了个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大眼小脸,睫毛卷翘,琼鼻樱唇,如果不是那一头脏辫太过突兀,活脱脱就是一个真人版的bjd娃娃,如果她是这副样子出现在叶淮眼前,他绝对不会认不出。 看着自己头上那辣眼睛的脏辫,林惜本想动手拆了,但她根本无从下手,还把自己头皮扯得生疼,还是干脆放弃了,想着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于是准备下午出去找个理发店帮她拆。 叶淮洗漱完毕吹干了头发就准备睡觉,却在此时听到了笃笃的敲门声,他打开门,却见着了一身粉色 hello kitty睡衣的林惜站在门外,她脸上已经洗干净了,没有了那夸张的妆容,露出了她这个年龄女孩子该有的俏丽面容。 在看清楚林惜那与照片上如出一辙的容貌,叶淮怔了怔,但在看到她那头张扬的脏辫和粉得晃眼的睡衣套装后,又瞬间回过神来,语气淡淡道:“怎么了。” 林惜捏着湿哒哒的辫子,不好意思地开口,“表哥,能借一借你的吹风机吗?我那个房间好像没有。” 叶淮看着她脸上小心翼翼的表情,嗯了一声,转身回屋取了自己的吹风机递给她,又开口道:“先用我的,然后在浴室里面洗漱台下面再看看,廖嫂应该买了没有拆封,我这个下午再给我。” 林惜接过吹风机道了谢,正准备转身,突然又想起什么,开口问道:“表哥,你知道附近有会拆脏辫的理发店吗?明天要回去看爷爷,我这个样子怕是……” 叶淮也不知道,他一般都是有有专人上门理发,附近有几家理发店他都不清楚,更别说拆脏辫的了,“我不太清楚,下午陪你到周围看看。” “谢谢表哥,辛苦你了。”林惜露出感激的神色,真诚道了谢,又哒哒哒地下了楼梯,回了自己的屋。 叶淮看着那道粉色身影消失,这才关了门,重新睡下。 日影西斜,或许是连着坐了十几个小时航班的缘故,又或者是中午吃的太饱了,林惜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她这才从梦中苏醒过来,拿出手机一看,都已经快8点了。 林惜连忙从床上翻起来,又对着门外喊了,“表哥,我醒了。”门外敲门声这才停止。 林惜翻了翻自己的大包,发现里面的衣服全是各种深深浅浅的粉色,而且都印着大小不同的hello kitty,不由的摇了摇头,转身打开了床边的大衣柜,各式各样的女士夏装映入眼帘,有裙子,有裤子,大都是些浅淡的颜色,她从里面挑出了一件浅蓝色的t恤,下面则搭配了一条白色的短裤,鞋子则还是准备穿自己的白色凉鞋。 出了房门,下了楼梯,叶淮已经在客厅坐着了,他还是一样简单的白衣黑裤,只不过衬衫换成了宽松的t恤,裤子版型也更偏向休闲。 见着林惜下来,他抬了抬眼道:“本来想让你继续睡的,但是如果再晚一点,理发店恐怕就要关门了。” 林惜忙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我已经休息好了,再睡下去,晚上怕是要睡不着,谢谢表哥叫我起来。” 叶淮在林惜睡得天昏地暗的时候问了问自己的理发师,知道他那边就可以拆脏辫,只不过他现在给其他人做造型,不能上门来,需得他们自己开车到他的工作室去。 好在他工作室也不远,两人收拾完毕,就一起出了门。 第91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四) 两人很快到了工作室,助理接待了他们,端了水让两人坐着稍等片刻,又怕二人无聊,拿了些时尚杂志给林惜,林惜道了谢笑着接过,助理这才又继续进去帮忙。 林惜假装翻着杂志,目光却在偷偷打量着坐在身侧的叶淮,好像除了在机场初次见面失态外,这人就一直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好像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样,虽然这一天相处下来,他对自己表现得还算温和,也很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兄长,但林惜知道,这不过是因为叶老爷子的命令罢了。 原剧情里也曾经多次描写他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即使后来对女主动了心,在知道女主心有所属之后,也还是果断地选择了放手,并开始专心搞事业,按理说这样清醒克制的人,一般都是极度自律自爱的,可是他却又在清楚自己身体问题的情况下放任不管,最终拖垮了身体,无药可治,客死异乡。 他的死肯定有多方面的原因,男女主却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因为虽然最后那个项目没有拿到手,但对叶淮的公司却没有多大影响,更无法动摇公司的根基,那到底是什么导致他万念俱灰,了无生趣,最后走向自我毁灭的呢? 林惜思索了片刻,突然想到系统说过叶家后来出了变故,连忙在脑海里呼唤系统,“系统,原剧情里说叶家后来出了变故,变故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系统检索了一下信息,遗憾地告知林惜,“抱歉宿主,原剧情里并没有详细描述哦,但根据系统推测,应该是和男二的亲人有关。” 亲人?林惜复盘了一下叶淮的亲人关系网,首先是叶淮的外公叶老爷子,再就是叶老爷子的一儿一女,也就是叶淮的母亲叶真绮和舅舅叶真恺,以及他们的配偶楚阔和林雨柔,到叶淮这一辈的话,就是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林惜以及林惜同母异父的弟弟叶渭。 如果不算上那些勉强算的上亲戚的七大姑八大姨和什么叔叔伯伯之类的,和叶淮关系比较密切的就这几个人,但系统只是说和亲人有关,却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个亲人干了什么事才导致叶淮的心如死灰,原主记忆里也没有相关的信息,林惜也就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明天两人要去看望叶老爷子,倒是可以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 林惜想的入神,没有注意到自己手里的杂志已经慢慢被她放下了,本来遮遮掩掩的目光也因为没有了伪装而直勾勾地看向了身侧的叶淮。 叶淮其实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林惜的视线,本来以为这人就是一时兴起,毕竟两个人已经十几年没见过面了,白天又是那样匆匆忙忙的,她对自己好奇也是正常,但都过去十几分钟了,这人的目光不仅没有收敛,还直接毫不掩饰了。 任谁都不喜欢被一个并不亲密的人这样无所顾忌地打量,所以他微微抿了抿嘴角,正准备开口,等候间的门却突然被人敲响了,一道有些娇柔的男声在门外响起,“darling!我进来了哟。” 林惜被这道声音打断了思绪,猛然回神,叶淮抿着的嘴角也终于放松下来,不咸不淡地应了声,“请进。” 过了几秒,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形高挑的长发美人走了进来,他一身休闲套装,五官精致,脖颈修长,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有种雌雄莫辨的美。 “哇,这是哪里来的小公主,长得可真好看。”林惜正在感叹美人性别时,那男子却眼前一亮,对着林惜就夸赞起来。 还不待林惜谦虚一下,那男子就走到了二人身边,拿胳膊撞了撞叶淮,“怎么不介绍一下,这么可爱的小公主,以前怎么没见你带出来过。” 叶淮微微侧身,躲过了他靠过来的身体,神色冷淡地开口道:“我表妹,林惜。”又对着林惜介绍,“安逸怀。” 安逸怀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真是不解风情的木头。”又热情地向林惜伸出手,“表妹好,我是安逸怀,叫我august就好。” 林惜伸手握了握,叶淮也不多和安逸怀多话,直接问他,“你看看她的头发能不能解。” 安逸怀闻言上前仔细看了看林惜的一头脏辫,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跟着疼起来,不过还是笑着点了点头道:“可以解,她这个不是那种m式风格的,对头发伤害也小,就是解起来有点费时间。” 叶淮嗯了声,安逸怀见他没什么其他话要问,就带着林惜去了造型室。 三个多小时后,林惜一头桀骜不驯的头发终于被驯服了,虽然安逸怀说这种类型的脏辫对头发伤害小一点,但长年累月下来,林惜的发质还是受损不小,看着镜子里解开头发后犹如金毛狮王的自己,林惜干脆让他给自己剪了个短发,安逸怀手巧,给她将头发剪到了齐耳的长度,又给她拉直了吹了个简单的造型,林惜瞬间便从桀骜少女变成了乖巧甜心。 ”当当当当,瞧瞧这是谁家的小公主。”安逸怀推着林惜进了休息间的门,神情得意地向叶淮示意他的作品。 叶淮抬眸看去,只见眼前少女一头齐耳短发,更衬得她一张脸格外小巧,轻薄的刘海盖住了额头,一双本就大而圆的眼睛更显晶亮,翘鼻樱唇,如洋娃娃般乖巧可爱的长相,逐渐和照片上的那个小女孩重叠了起来。 他思绪不由得放空了片刻,安逸怀却还在要着他的肯定,“怎么不说话?是被我们小公主的美貌惊呆了吗?” 叶淮回神,看着眼眸星亮看着自己的林惜,微微点了点头,“好看。” 林惜闻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唇角的笑容也如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子的湖面,慢慢荡漾开来,露出了一对尖尖的小虎牙。 叶淮似是被她的笑容晃了眼,移开了视线,轻声道:“回家吧。” 第92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五) 回到家里已经是11点多了,进了门林惜才突然想起,自己起来的太晚了,起来后又急匆匆地出门,好像还没有吃晚饭,于是她问正在换鞋的叶淮,“表哥,你吃晚饭了吗?” 叶淮将鞋放进鞋柜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淡淡问了声,“你饿了?” 林惜中午吃得太多,其实并不太饿,但还是点点头道:“有点饿了,刚刚起来太晚了,没有吃晚饭。” 叶淮说了声好,然后想了想又问道:“吃面可以吗?” 林惜本来只是考虑到他胃不好,想煮点东西两人一起吃,但是听着叶淮这语气,竟然是想自己做,倒是意外他一个身价亿万的总裁,竟然还会自己煮东西吃,当下脸上就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眼神亮晶晶地看向叶淮,“可以的,我不挑食。” 叶淮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垂下眼睑嗯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林惜本来想跟上去帮忙的,结果叶淮进门的瞬间却顺手把厨房门给关上了,林惜脚步僵了僵,认命地坐到了沙发上,开始打量起房子的布局来。 白天中午回来的时候她一身热汗,又累得要死,晚上出门时又怕叶淮等得急了,所以没有机会仔细看看叶淮的房子。 房子是跃层的布局,分为上下两层,下面是客厅和日常活动的区域,上层则是两个套房卧室,分别连接两个独立的楼梯,装修简洁明了,就像它的主人一样,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 整个房子并不算很大,林惜中午刚进来的时候还有些惊讶,毕竟在她以往看过的那些霸总文学里,什么价值几十亿的大别墅,市中心绝佳视野的顶楼大平层才是一个总裁的标配,而叶淮的房子虽然也在市中心,但这一层撑死了也就一百平左右的面积,未免显得过于接地气了些。 林惜打量完房子,叶淮的面也煮好了,很简单的清汤面,浅褐色的汤底,雪白的面条上面还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最上面点缀着几粒虾米和紫菜葱花,看得本来不饿的林惜都食指大动。 不过看着面前这都快赶上她两个脸大的大瓷碗,她不由得偷偷看了叶淮一眼,看来是中午那顿自己太能吃了,这人把他当成饭桶了。 林惜举着筷子,不知该从哪里下手,叶淮将厨房收拾干净,结果忙活了半天出来却发现碗里的面一点没少,林惜还举着筷子,脸上是一副为难的表情,他不禁拧了拧眉,“怎么?不喜欢?” “不不不,很喜欢,就是,就是这面太多了,我一个人怕是吃不完。”林惜赶紧摇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紧接着又对着叶淮道,“这么晚了,表哥应该也饿了吧,要不陪我吃一点?就当夜宵了。” 叶淮在傍晚林惜还在睡觉的时候就吃过了,他胃不好又吃得少,也从来没有吃夜宵的习惯,本想开口拒绝的,但看着林惜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又想到她初来乍到,两人在一起还要生活一个月,也不好在她刚来的第一天就表现得太过冷漠,于是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去厨房另外拿了个碗,挑了些面进去。 林惜本来还想把鸡蛋给他,却被叶淮拒绝了,“快点吃吧,不早了。” 林惜只能乖乖地捧着大碗开始哼哧哼哧地吃面,叶淮看着她胃口极好的样子,不知不觉也将碗里不多的面吃完了,待他回过神来,看着干干净净的碗底,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好几次抓到摸鱼的助理,她都在对着手机里那些看起来毫无胃口的吃播流口水了,原来看人大口吃饭真的会增加胃口。 两人吃完面,林惜主动地接过了洗碗的活计,开开心心地捧着碗去了厨房,叶淮在桌子前坐了一会儿,听着从厨房传来的哗啦水声和偶尔飘出来的一两句听不清内容的哼唱声,即使看不见林惜的表情,却也能猜到她此刻高兴的模样,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会微微眯起,嘴角漾着甜甜的笑,可能还会露出一颗虎牙…… 多住一个人,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叶淮在心里默默说了句。 一夜好眠,叶淮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时,即使现在不用去公司,他还是在早上八点准时睁开了眼。 取下戴了一夜的耳塞,他简单洗漱后换了一身家居服就下了楼,正准备去厨房为自己冲一杯咖啡,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 林惜穿着一身浅粉色运动服,腰间系着同色系的围裙,正在里面挥舞着锅铲煎蛋,听见厨房门口的脚步声,她回头看去,围裙上一个大大的hello kitty闯入了叶淮的眼里。 他微微哽了哽,短短两天时间,他见到这个卡通图案的次数比他前二十六年见到的次数总和还要多,好在林惜现在不再是昨天两人初见之时的那副打扮了,叶淮也就不再表现得像昨天那样失态。 “表哥,你醒了?快洗手,早饭我马上就做好了。”林惜手里还拿着锅铲,见了叶淮就笑着开口道。 叶淮应了声,看着她忙活的背影,也不好意思再去泡咖啡了,帮着她取了碗筷刀叉,摆到了桌子上。 林惜收拾好了厨房,取下了围裙,也坐到了桌子边,将手里的碟子递到了叶淮身前,叶淮扫了一眼,看见里面是简单的煎面包片,搭配着一个溏心蛋和几片培根,点缀着些水煮的西兰花和西红柿,叶淮接过碟子,道了声谢,两人便开始吃起早餐来。 叶淮平时一个人生活,自然没有在吃饭时讲话的习惯,林惜却是个很难安静下来的性子,见两人之间无话,便率先开口打破沉默,“表哥,这附近都没有大型的商超之类的吗?” 叶淮抬起头,“你出去过了?” “嗯呐,我早上出去跑了一圈,在公园跟着那些爷爷奶奶们打了一会儿拳,然后买了些生活用品,再去花市买了些绿植,本来还想再买些肉菜的,但是没找到超市,只能回来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又开始做早餐。”林惜分享着自己今早的活动。 叶淮听完她的话,这才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果然本就干净的房子变得更加整洁,窗明几净,很多不起眼的地方还都摆上了些绿色植物,最多的还是胖嘟嘟的多肉,他下意识拧了拧眉,有点不喜欢这些突然多出来的东西,但看着林惜眉飞色舞的模样,还是忍住了,转而关注起另一个重点来。 “有的,不过在地下,那个入口不太好找,一会儿出门我指给你看。”随即又有些疑惑,“花市,这附近没有花市吧?” 林惜眨了眨眼睛,很自然地开口道:“对呀,不是在附近,我看了看地图差不多10公里,虽然有点远,但是还好,我就跑过去了。” 叶淮有些惊讶,“10公里你跑着去的?” “对呀,就是地图有点坑,带着我绕了点路,硬生生花了我一个半小时。”林惜皱了皱鼻子,有些不满。 叶淮顿时有些坐不住了,“一个半小时?那你几点钟起来的。” “五点呀。” 第93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六) “五点?”叶淮那双清冷的眸子微微睁大了些,随即又拧紧了眉,“是昨晚没睡好吗?” “没有,没有,昨晚睡得很好,只是我从小这样习惯了,很早就会醒了。”林惜笑着摇了摇头,脑海里却忽然浮现出了一段原剧情里没有的记忆。 寒冬腊月,天色还是一片漆黑,万籁俱寂,世界都还在沉睡着。 “嘀嗒,嘀嗒。”闹钟声突然响起,不过几秒钟便被人按停了,一个看起来才六七岁的小女孩挣扎着从窄小的床上爬了起来,动作娴熟地在黑暗中自己穿好了衣服,又轻手轻脚地拿着一个光线微弱的手电筒走出了房间。 她走出房间,走过客厅,直到走进了厨房,将门关上,才长出一口气轻轻打开了电灯,小女孩长相可爱精致,活像一个漂亮的洋娃娃,但她伸出的一双手却红肿青紫,上面还有些细碎的伤口,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一双手。 但小女孩没有这样的一双手而伤心哭泣,而是动作熟练地踩上凳子,接水烧水,然后打开橱柜,拿出里面冻的梆梆硬的馒头包子,放上了蒸锅,水汽很快扑腾上来,白雾笼罩了整个厨房,小女孩的面容也在这水汽中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这是原主小时候的记忆?林惜有些惊讶,系统给的剧情里原主第一次出现是在叶淮的记忆里,那时候她大概八九岁,随着母亲林雨柔嫁到了叶家,但是刚刚出现在脑海里的模样却显然要比那时候小一些,看起来也就六七岁。 看她刚刚的一系列动作显然是在准备一家人的早餐,寒冬腊月,天都还没亮,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却要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干活还干得那么熟练,而且看她小心翼翼路过客厅却不敢开灯的样子,肯定是怕吵醒另一个房间的人。 林惜的心里顿时紧了一下,看来这具身体在跟着母亲嫁进叶家之前一定受了不少苦,但是为什么自己之前却全然没有这段记忆呢?林惜赶紧呼唤系统,“系统,为什么我脑海里有关原主的记忆是不完整的?之前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系统闻言也有些惊讶,连忙安抚林惜道:“宿主不要着急,本系统这就帮你查询一下哟,不过需要一点时间,请宿主稍等片刻。” 林惜虽心下疑惑,但也并不是特别着急,等了片刻见系统还没有回复,也就只能暂时放下。 而坐在她对面的叶淮也有些不解,对面的人在说完自己习惯了这么早起来之后,就突然露出了怔愣的神情,紧接着就像是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样,脸上明媚的笑容突然就淡了下去。 就像自己在机场才见到她,因为被她的装束吓到而下意识后退的时候,她也是这副表情,好像一瞬间就从一朵自信张扬的向日葵变成了被人扔在角落无人问津的枯草一样。 他不喜欢这样的林惜。 于是他轻轻咳了一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转而聊起了别的话题;“你还去公园和那些老人们打拳了?” 林惜也猛然回神,重新扬起了笑脸,“对呀,那些爷爷奶奶们打拳打得可好看了,高山流水的,我在国外就很喜欢看他们打拳的视频。” 叶淮顿了一下,不确定地问道:“你是不是想说行云流水?” 林惜啊了一声,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些,有些疑惑道:“这两个有什么不一样吗?” 叶淮看着她脸上鲜活的表情,这才觉得刚刚心底那一丝极浅淡的郁气消散了些,难得多说了几句话,给她仔细讲解这两个成语完全不同的含义。 林惜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我的朋友们总是在我说成语的哈哈大笑,看来我得去买一本成语词典了,不然后面还要闹笑话。” 叶淮轻轻嗯了声,林惜又叽叽喳喳地说了她早上的见闻,什么国内现在支付全是用手机,她拿着现金差点花不出去,还有大街上好多电瓶车,还差点撞到了她,最搞笑的是她去花市的路上遇见了一只特别漂亮的金毛犬,她就喊了它一下,它就激动地想要朝着自己扑过来,它的主人还是个高大的壮汉,都差点拉不住它,最后自己飞快摸了它两下,才在它主人幽怨的目光下赶紧跑开了…… 都是特别寻常的事,叶淮平时根本也不会注意这些,他一个人平时生活基本上就是两点一线,去公司,回家,再去公司,再回家,日复一日,基本上没有变化,这次胃出血被叶老爷子强制放假半年,两点一线直接被缩减成了一点一线。 他虽然有朋友,却不喜欢主动出去交际,也不喜欢到处旅游之类的,连胡子花白的叶老爷子都觉得他过得太枯燥了,一个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竟然比他这个大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头子都要心如止水,总是劝他多出去走走,这次让林惜住进来也是想着这个在国外长大的孙女应该要活泼外向得多,没准就能把叶淮的性子扭转几分呢。 现下看来,叶老爷子是对的,因为叶淮静静听着林惜絮絮叨叨地讲话,却没有觉得厌烦,他看着她眉飞色舞地将一件极为寻常的小事都说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内心竟然也升起了丝丝好奇。 “长得像铃铛的花是什么样子?” “胖得像一辆半挂的猫到底有多胖?” “真的有会对着顾客翻白眼收银员吗?” ……. 这个世界真的有她说得那么有趣,那么好吗? 第94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七) 叶老爷子在老宅为林惜举办接风宴。 林惜的妈妈林雨柔和继父叶真恺带着小儿子正环游世界,至于叶淮的父母,在原剧情里戏份甚至比林惜还少,只提到一句说是与叶淮并不亲近,所以这场接风宴其实也就只有林惜,叶淮和他叶老爷子。 叶家的老宅在城郊别墅区,从市中心开车过去大概两个小时的样子,两人到时差不多十一点的样子,老宅的管家叶伯早就带着人在门口等着了,见到二人提着礼物下了车,笑着迎了上来,“路上辛苦了,这就是惜惜小姐吧,都出落成大姑娘了,老爷子早就念叨着了,快进去吧。” 林惜笑着问了好,这才跟着叶淮进了老宅。 穿过郁郁葱葱的花园,一行人进了客厅,一位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坐在红木椅子上,见得众人进来,他抬了抬鼻梁上的老花镜,面露慈爱道:“到了?快坐下吧,今天外面怕是热得很。” 这正是叶老爷子,林惜上前问了好,又示意叶淮将她挑选的礼物打开,笑着对叶老爷子道:“爷爷,我在外面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听表哥说您爱喝茶,便和表哥一起挑选了这套茶具,您看看喜欢吗?” 盒子里是一套精美的紫砂茶具,这样的茶具叶老爷子有很多,但当下还是笑着说喜欢,然后示意叶伯收下了,紧接着又笑着道:“你在外面这么些年,刚回来还适应吗?” 林惜乖巧点头,一一回答叶老爷子的问题,做足了长辈们最喜欢的模样,看得叶老爷子频频点头,特别是听到林惜下了飞机就吃了那么多东西,更是笑出了声道:“那些外国佬天天吃些干巴巴的面包,哪里能比得上我们国家地大物博,吃的东西也多。” 林惜深以为然,原主留学的国家不愧是全世界公认的美食荒漠地带,除了干巴面包外就是各种奇奇怪怪的汤还有奇奇怪怪的派,特别是那道惊世骇俗的“仰望星空派”,林惜光是看着都觉得嗓子眼里全是鱼腥味,更别提吃下去了。 叶老爷子和林惜聊得热火朝天,仿佛多年未见的忘年交一样,坐在一旁的叶淮反倒成了透明人,不过他也不恼,就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被叶老爷子点到就附和一两声。 几人聊了一会,叶伯过来告诉叶老爷子可以开饭了,林惜这才意犹未尽地停止了讲话,和叶淮一左一右的扶着叶老爷子到了饭厅。 菜色很不错,林惜又是个不挑食的,大大方方地又干了好几碗饭,引得一旁伺候的仆人们都有些侧目,但叶老爷子却很高兴,老年人胃不好,就算是想吃多些也无能为力,所以最喜欢看小辈们这样大快朵颐的样子。 叶老爷子以往和叶淮一起吃饭,看着他一个大男人吃得却和个小猫差不了多少,很是骂了他几回,如今看着林惜吃得这样香,心情都愉悦了不少。 午饭结束后,叶老爷子年纪大了,每天必须要午休,就吩咐叶淮带着林惜在房子里面转一转,等晚上吃了饭再回去,叶淮应了声是,就尽职尽责地带着林惜参观起房子来。 “宿主宿主,我查到了为什么你的记忆不完整了。”林惜正和叶淮逛完了楼下,准备往楼上走,就听得脑子里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说。” “检查结果显示,是因为这次的原主在原剧情中出现的次数太少了,小世界的运行规则并没有赋予她完整的意识和自主行为能力,所以宿主你进来之后得到的记忆也是不完整的。” “这就相当于那些游戏当中的npc吗?只会在固定的时间和地点做出同样的行为。”林惜很快理解了系统这话的含义。 “也可以这样理解的。”系统答道。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我偶尔又会得到一段原主的记忆?”林惜想到上午和叶淮聊天时脑子突然蹦出来的那段原主小时候的记忆,想到那个还没有灶台高,却已经熟练地干着家务的小女孩,心里微微有些沉重。 “因为宿主你的到来,本来只是为剧情服务的原主有了自主意识,作为一个完整的人,这个小世界的运行规则会逐渐将原主以前的经历补充完整哦,不过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触发。”系统娓娓道来。 “特定条件?”林惜回想了一下今早的情况,她按照原主本来的行为五点起床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但是整个过程中却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直到叶淮发问,自己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习惯了,那段原主小时候的记忆才突然出现在了脑海里。 “这个特定条件和男二有关吗?”林惜好像抓到了一丝线索,却又说不出关键点,顿时感到有种治标不治本的隔靴搔痒感。 “根据宿主早上触发回忆的条件来看,应该是的,不过具体内容系统也不太清楚。”系统也有些疑惑,和宿主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世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虽然没有得到具体的结果,但林惜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这个世界和她以往经历过的许多世界表面看起来并没有多大区别,但却处处透露着不合理之处。 不仅导致男二死亡结局的原因成迷,就连原主的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她本来以为就是一个简单的现代世界,没想到自己才刚进入这个世界不久,竟然就出现了这么多的状况,看来果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叶家老宅外观看去虽然和普通红墙绿瓦的庭院别墅没什么区别,但里面却处处都透着匠心,整个别墅分为上下两层,大到地板墙面,小到一块儿装饰的挂钟,都透露着一股低调奢华的气质。 原主小时候曾经跟着母亲来过一次叶家老宅,但十几年过去,记忆早就已经模糊了,因此现在跟着叶淮四下参观,倒也确实兴趣盎然。 参观完楼下,两人又往楼上走去,相比于楼下的庭院深深,厅堂华丽,楼上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宽敞的u型走廊两侧分布着大小房间,但大多数都房门紧锁着,叶淮随意给林惜指了指这些房间都分别属于谁。 左手边第一间是叶淮的母亲叶真绮的,第二间则是林惜的继父叶真恺的,最里面才是叶老爷子老夫妻的,不过白氏去得早,叶老爷子不想见到亡妻旧物伤心,且如今年事也大了,不方便爬楼梯,就搬到了楼下,至于右手边,则是一排客房。 林惜目光一一扫过这些房门,一眼就注意到有一间的房门与其他格外不同,其他房门都是暗红色的,这间房门却是明亮的乳白色,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不禁有些疑惑道:“表哥,那一间屋子是谁的呀?怎么看起来和其他不一样。” 叶淮目光顺着林惜的手指看向那道房门,脚步微顿,轻轻道了声,“我的。”,便移开了目光,似乎是不想多说的样子。 第95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八) 看着叶淮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林惜却更加好奇,但两人如今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可以互相邀请参观房间的程度,因此也只能收回了目光。 楼上看似面积很大,但基本上都是紧闭房门的卧室,林惜自然也不好意思在主人不在的情况下贸然推门进去,因此两人很快走到了走廊尽头,这里的房间门倒是打开的。 叶淮正准备带林惜进去,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看了看来电显示,用眼神示意林惜先进去自己看,自己则走到了另一边去接电话,林惜听了一耳朵,应该是有关公司的事情,便也没再多留意,一个人进了房间。 房间不大,墙上挂满了照片,林惜大概看了看,发现叶家所有人都能在上面找到,正中间的是一张全家福,叶老爷子手中抱着一个小孩子坐在中间,身后则是一对相貌极为相似的年轻男女,这应该就是叶淮的母亲叶真绮和舅舅叶真恺,怀中那个看起来才一两岁的孩子应该就是叶淮。 林惜看着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奶娃娃,有些好笑,看来这冷面总裁也不是从小就性格冷淡嘛。 林惜又在房间到处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叶淮还在接电话,她也有些意兴阑珊,于是便准备出去,结果一个转身,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架子。 还好林惜眼疾手快,迅速扶住了那个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的架子,不过架子上本来放得好好的相册却被撞了下来,厚厚的相册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把林惜吓了一跳。 等架子稳固了,她连忙去捡落在地上的相册,目光却被摊开的相册中一张有些泛黄照片吸引了目光。 照片里是一大一小的两个小孩,大的那个是个男孩子,微眯着眼睛看着镜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小的那个是个女孩子,长相乖巧甜美,姿态却有些畏畏缩缩,手里还紧紧的抱着一个有些破旧的布娃娃。 这是?小时候的原主和叶淮?林惜将相册捡起来,又大概翻了翻,发现这本厚厚的相册里只有这一张有原主,她不禁有些疑惑,原主虽然是跟着林雨柔改嫁过来的,但名义上也算得上是叶家的孙女,怎么这本有着几百张照片的相册,她却有且仅有这一张照片,而且还是和叶淮合照的,叶淮的表情还一副厌烦的样子。 她正在思索,听到声响的叶淮却已经赶了过来,他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周,发现没有什么异样,只有呆呆捧着相册的林惜,下意识拧了拧眉问道:“怎么了?” 林惜抬起头,一向灵动的脸上难得有些空白,“对不起,表哥,我不小心把这个相册碰倒了。” “人没受伤吧?”叶淮心下松了松,打量了林惜一番,没有发现明显的外伤,但还是问了一句。 “没有。”林惜依旧呆呆的。 “那你怎么?”怎么这副呆愣的样子,叶淮没有说出口。 林惜将那张照片从相册里抽出来,又将相册重新放回了架子上,轻轻扬了扬手中的照片问叶淮,“表哥,这是我们小时候吗?” 叶淮接过她手中照片,待看清楚上面的人物后,轻轻嗯了声,然后抬眉看向林惜,“你不记得了?” 林惜回想刚刚叶淮进来的那一刻,脑子里突然多出来的记忆,心情比早上看到那段记忆时更沉重了些,不因为别的,实在是因为原主太可怜了。 林雨柔是小镇上出了名的美人,人如其名,又美丽又柔弱,落起泪来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而这样的美人从来不缺乏追求者,见惯了那些一见她就脸红的说不出话,走不动道的青涩男生,她则更喜欢那些放荡不羁,潇洒恣意的成熟男人。 终于有一天,一个完美符合她所有幻想的男人出现在了小镇上,于是尽管男人对她表现的不屑一顾,但是她却还是如飞蛾扑火般扑了上去,甚至不顾家人的反对阻拦,和男人私奔,远走他乡。 可是飞蛾扑火的结果是注定的,男人之所以对他表现得不顾一切,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游戏人间,流连花丛的渣男,在玩腻了林雨柔之后,将她身上的钱洗劫一空,便将她甩到了一边,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雨柔大着肚子回到小镇,想要祈求父母的原谅,谁知家里早已人去楼空,原来父母不堪镇上人对林雨柔不顾廉耻,与人私奔的唾弃讥笑,早就搬了家,更是没留下任何信息。 她没有了家,又没钱去堕胎,只得靠着好心人的救助才生下了林惜,好心人还给他找了份工作,虽然收入不高,但足以养活她自己和女儿,但是已经见惯了灯红酒绿的花蝴蝶,哪里又甘心做束缚在茧里的蚕蛹,好几次她狠心将女儿丢掉,想要远走高飞,然而聪明的林惜却总是能找到路人求救将她及时送回来。 次数多了,人们也自然对她怀疑起来,且林惜慢慢长大,不过五六岁的孩子,就已经学会了踩着凳子洗菜做饭,于是林雨柔也就渐渐打消了将她扔掉的念头。 但柔弱的菟丝花始终只能依靠大树才能存活,林雨柔忍受不了繁重的劳动,只能凭借着自己的美貌流连与于同的男人当中,于是小小的林惜被母亲当做拖油瓶带在身边,每隔一段时间就搬到不同男人的家里去。 从小寄人篱下的经历也让她变得格外小心翼翼,学会了看人脸色,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林雨柔再次被男人扫地出门,摆在她面前的好像就只有一条路了。 她深知自己的美貌优势,将自己特地打扮了一番,显得又清纯又带着别样的魅惑,然后头也不回的踏进了灯红酒绿声色场所,本以为是噩梦的开始,谁知却让刚刚离婚不久的叶真恺一见倾心,对她展开了疯狂的追求,甚至不顾叶老爷子夺去他继承权的威胁,直接娶了林雨柔进门。 半生狼狈的林雨柔摇身一变,成了叶家的少奶奶,带着九岁的林惜嫁进了叶家。 第96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九) 然而林惜并没有过上她想象中的不再颠沛流离的生活,尽管叶真恺对林雨柔很好,对林惜也不错,但林雨柔却越来越不待见这个,在她落魄时唯一陪伴自己的女儿。 就像有一句话说的好,腿部有伤的人在恢复健康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扔掉陪伴自己多年的拐杖,林雨柔在过上衣食无忧,幸福甜蜜的日子后,每次看到畏畏缩缩的林惜,就能想到自己当初那段狼狈不堪的日子,这让她越发不能忍受林惜。 于是,在嫁进叶家的第二年,林雨柔打着让林惜开阔眼界,学习文化的名义,将年仅十一岁的林惜送到了国外留学,一去就是十多年。 一个年仅十多岁的小姑娘,孤身一人在语言不通,人生地不熟的外国,尽管寄宿家庭的房东夫妻对她很友好,但他们家孩子众多,自然不会有多余的精力分给林惜。 且一个华人面孔的小女孩在国外,不仅要应付学习上的压力,还要时刻警惕随时可能出现的歧视与霸凌,这也使得她在与那些不怀好意的“ teenagers”的斗智斗勇中,逐渐将自己打扮成了一副不良少女的模样,而且还练就了一身超高的逃跑本领。 林惜拧紧了眉头,仅仅是接收原主的回忆,她都觉得心情沉重,不敢想亲身经历了这些事情的原主,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度过了无依无靠的十多年的异乡生活的。 叶淮看着她神色怔愣,不明白为什么一张照片就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又将手里的照片看了看,努力想要从记忆里翻出拍摄这张照片时的情形。 当年叶真恺不顾叶老爷子反对,执意要娶林雨柔,最后还直接先斩后奏,和人领了证之后才通知了叶老爷子,把叶老爷子气得险些撅过去。 但木已成舟,怎么也改变不了了,叶老爷子只得无奈接受了现实,不过想到自己不争气的一对儿女,内心也寒凉了几分,转而开始把家族的希望放到年仅十三岁的外孙身上,对叶淮的教育越发严格起来。 叶真恺带着林雨柔母子上门的那一天,叶淮正因为没有完成昨日叶老爷子给他布置的任务而受罚,十几岁的少年正心情郁闷地面壁思过,舅舅一家却喜笑颜开的上门,叶真恺还嬉皮笑脸地调侃自己,更是惹得叶淮心情烦躁。 吃完一顿味同嚼蜡的家宴,叶真恺一家子终于要在叶老爷子的黑脸中走了,结果都走到门口了,他却非要拉着叶淮和林惜拍张照,叶淮本想拒绝,但黑着脸不待见林雨柔母女的叶老爷子却一反常态,点头同意了。 叶淮看着只到自己胸口高的小女孩,只见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怯懦,又很是犹豫,但听见大人吩咐,却还是鼓足了勇气,想要来牵着他的手。 叶淮最是不喜欢与别人触碰的,在她的手刚碰到他的指间还没有握紧的那一刻,便下意识便甩开了她的手。 林惜面露惊愕,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受伤,仿佛下一刻就要流出泪来,本就瘦弱的身子更是瑟缩了几分,瞧着便让人心生怜惜。 叶淮被她的目光刺到,意识到自己把火撒到她身上确实不对,拧着眉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才从兜里摸出一颗有些粘手的奶糖递给她,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林惜犹豫片刻,还是接过了奶糖,垂下眼睛,低声说了声“没事儿的,惜惜习惯了。” 紧接着又抬起头来,慢慢的往旁边挪了半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抱紧了怀里的布娃娃看向镜头,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也定格在了那一刻。 回忆结束,叶淮看着面色怏怏的林惜,以为她是想起了当年的事,顿时有些愧疚,沉着声道了句:“当年……对不起。” 林惜从思绪中醒过神来,就听见一向神色平静的叶淮面带愧疚,低声同自己道歉,就知道他也想起了当年的事,勉强勾起了个笑容,摇摇头道:“没事儿的,如果是陌生人来牵我的手,我也会下意识甩开的,不怪你。” 是啊,这样的小事和原主辗转在不同家庭里受到的冷眼和虐待,以及孤身一人在国外遇到的那些伤害相比较,根本就不值一提,更何况叶淮在原主出国上飞机那天就已经和她道过歉了。 最后林惜还是没有带走照片,她和叶淮这两天相处下来变得亲密些了的关系也因为这张照片而重新冷淡下来,虽然她是因为心疼原主的遭遇,而叶淮是因为心存愧疚,但殊途同归,两人从午后到晚上都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晚饭餐桌上,叶老爷子看着沉默用饭的叶淮和林惜,搞不懂为什么中午还看着其乐融融的两个人突然就变得冷淡了,但他知道叶淮的性格,表面看着万事不放在心上的冷淡模样,但实际却最是个最固执的,林惜又才回国,和自己又并不亲近,因此也不好开口劝,只能捡着些让二人好好相处,互相照顾的话说了。 回去路上,林惜终于从情绪中缓了过来,开始思索着如今自己的记忆终于完整了,那么还有就是要弄清楚导致男二最后结局的亲人事件了,不过距离那件事发生还早,如今自己和叶淮的关系也还没有达到他可以对自己吐露心声的程度,看来改变他命运的道路还任重而道远啊。 而一边看似专心开车,实则余光却在时不时打量林惜的叶淮全程目睹了林惜脸上丰富多变的表情,见她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儿一脸释然,到最后又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的样子,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好笑,不知不觉间那有些沉郁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许多,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那长年轻抿着的嘴角都微微勾了起来。 第97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十) 叶淮本以为二人的关系会因为照片事件而变得冷淡,然而,当第二日清晨的阳光洒进屋子,他却看到了厨房里那道熟悉的身影。 林惜系着粉色围裙,挥舞着锅铲,在明媚的光影里转过身来,笑容灿烂地对他说道:“表哥,早上好呀。” 那一瞬间,叶淮的心突然颤了一下。 …… 日子如流水,转眼间,林惜住进来已经一个月了,叶淮本来以为自己会很不习惯生活中突然多出一个人来,毕竟他和林惜两人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作息时间都完全不同,但令他自己都感到诧异的是,除了前两天的不习惯,他竟然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清晨,她会在明媚阳光里哼着歌准备早餐,在餐桌上与他分享她每天的“历险”之旅;午后,她会拉着叶淮一起品尝新泡的茶水,和他讨论下一次去看叶老爷子带什么茶叶好;而到了晚上,叶淮在房间里处理公司事宜,林惜则会轻轻敲响房门,为他送上一杯温热的牛奶。 如果说他本来的生活是一汪沉静的湖水,那林惜就像一条突然跃进湖中的小鱼,不仅将平静的湖面打破,还漾起了阵阵细密的波纹,使得整个湖面都生动起来,让他一成不变的生活突然就多出了许多的色彩。 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好像也不错,叶淮如是想着。 “表哥,你想什么呢?”看着叶淮望向自己有些出神,林惜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事。”叶淮意识到自己的走神,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尝尝这道糖醋排骨,我跟着教程一步步来的,应该不会像上次那样失败了。”林惜指了指盘子中看起来卖相不错的排骨道。 叶淮依言夹了一块放进口中,酸甜的味道很是不错,他不由的点点头,说了句不错。 林惜闻言笑弯了眼睛,又接着说道:“那表哥你多吃点,明天开始我就要去我朋友的工作室了,以后晚上可能就不回来吃饭了。” 叶淮闻言怔了怔,下意识问道:“朋友?” “对呀,是我之前在国外的学长,去年回国开了工作室,我想着也不能一直在家待着,正好他那里缺人,让我去帮忙。” 叶淮忽略了心里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感,开口道:“你要是想工作,我和李悦说一声,可以去家里的公司,不用去外面……” 但他话音未落,却被林惜笑着摇头拒绝了,“我专业学的设计,和家里公司的业务关系不是很大,而且我在外面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毕业了,也想检验一下自己的能力。” 见她这样说,叶淮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面色平静地道了声好,但看着面前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却突然没了胃口,草草用了几口便放下了碗。 林惜好似没有察觉到一样,照旧是一个合格的干饭人,将桌上的饭菜都一扫而光,引得叶淮眸子更沉了几分,在厨房洗碗时锅碗碰撞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第二天清晨,叶淮一向准时的生物钟却出了差错,他早早就醒了,拿出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发现不过才六点多钟,本来想再闭着眼睛睡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又想到林惜第一次去上班,自己这个做表哥的,怎么也应该送她一下,于是索性爬了起来。 洗漱完穿戴整齐后,他下了楼梯,却发现林惜正站在门口换鞋,一看就是要出门的架势,看见他下来了,她还瞪大了眼睛有些诧异道:“表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啦?” “你第一天上班,我送送你。”叶淮面不改色道。 林惜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又露出个有些羞涩的笑容,朝着叶淮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用麻烦表哥啦,昨天忘了和你说了,学长怕我找不到地方,今天会来接我。” 叶淮看着她提到“学长”二字时有些羞涩的神情,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有些异样的心情此时更是微妙了几分,眸中多了几分郁色,正想继续开口,林惜的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就见林惜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笑着接起了电话,紧接着便朝着叶淮摆了摆手,笑着对他道:“表哥我就先下去了,学长已经到了,对了,早餐我已经做好了,现在应该还是热的,你别忘了吃哦。”说完便步履匆匆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叶淮望着被砰地一声关上的房门,指间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面色彻底冷了下去,在原地站了片刻,还是走进了厨房,拿出冰箱里还是散发着温热气息的早餐,将它们统统倒进了垃圾桶。 ———— 抱歉宝宝们,今天太累了只有一章哦,明天补回来,再给你们加更一章(就在这章后面,别看漏了哦),明天一共四章哦,谢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哟 晚上,林惜果然没回来吃饭。 叶淮坐在空荡荡的客厅,望着墙上微微发着光,已经指向十点的时钟,久久没有动作,若不是捂在小腹处微微颤抖的手和有些粗重的呼吸声暴露了他的状态的话,他几乎要与整个夜色融为一体。 很多年前,他好像也经历过这样的一个夜晚,诺大的房子里除了他之外没有一个人,他躺在厨房冰冷的地砖上,尽量将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想要以此来减轻胃部痉挛带来的灼痛感。 世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赫赫有名的叶氏集团当家人,不过二十六岁就叱咤商场的叶氏当家人叶淮,曾经差点饿死在自家的别墅里。 那时候的叶淮还不叫叶淮,而是随父姓,叫做楚淮。 楚家是h市的老牌家族,虽然如今落魄了,风光也不似当年,但好歹有着上百年的家族荣光撑着,和叶家也算门当户对。 叶氏作为当时的h市新贵,叶老爷子为了拿下一个重要的项目,必须得打入这些老牌家族的圈子,因此便提前备了厚礼准备拜访当时的楚家当家人楚老爷子,可谁知礼物没送出去,却叫楚老爷子看上了陪着父亲一起前来的叶真绮。 叶真绮长相漂亮,人也端庄,一看就是这些豪门家族最喜欢的儿媳妇/孙媳妇人选,因此楚老爷子想要把她说给自己的孙子楚阔。 叶老爷子来之前就打听过楚家的情况,知道这楚阔是楚家这一辈最小的孩子,如今二十二岁,正是爱玩的年纪,为人有些不稳重。 他自然不想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人,但又不好意思当面拒绝,嘴上只能委婉的说着,可以让两个年轻人先接触着试试看,至于成不成的,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愿了。 谁知这一接触就接触出问题来了,一向循规蹈矩,温柔端庄的叶真绮哪里见过楚阔这样放荡不羁的男生,再加上楚阔的有意引导,没过多久便沉沦了进去,还怀上了孩子,在叶老爷子面前吵着闹着要和他结婚。 叶老爷子无法,又心疼女儿怀中孩子,只得咬牙同意了楚家提出的各种苛刻要求,赔上了丰厚的嫁妆,将叶真绮嫁了过去。 但是众多的文学影视作品都告诉我们一个道理,恋爱脑害人害己,大多都没有好下场。 果然,婚后楚阔就露出了真面目,不仅在叶真绮还怀着孕的时候出轨约p,还对她动则打骂,叶真绮一开始性格绵软还会默默忍受,可是后面次数多了,也逐渐爆发了,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在一次争吵中,楚阔失手推了叶真绮,导致她肚子里才七个月大的孩子早产出生,面对着找上门来的叶家父子还谎话连篇,结果被识破的叶家父子狠狠揍了一通。 这件事过后,叶老爷子本想着让女儿和楚阔离婚,谁知楚家却又跳了出来,楚老爷子赌咒发誓,楚家夫妇轮番上阵,楚阔痛哭流涕,保证以后绝对痛改前非,永不再犯。 叶真绮被男人虚伪的忏悔深深感动,又顾忌才出生的孩子,竟然再次选择原谅了楚阔,气得叶家父子头昏脑胀,叶老爷子更是放言再也不管这个女儿了,紧接着便拂袖而去。 然而狗改不了吃屎,楚阔没多久就故态复萌了,于是两人拉拉扯扯,纠纠缠缠又拖了好几年,最后一次争吵发生在楚阔将外面的女人带回家被叶真绮发现后。 保姆被赶了出去,那被带回来衣着不整的女人也溜之大吉,只剩下彻底红了眼的两人撕打在一起。 最后,楚阔一巴掌扇在叶真绮的脸上,咬牙切齿地抹了抹脸上被抓出来的血迹,嚷了句“疯女人”便跑了出去,便跑了出去,而已经彻底疯狂的叶真绮也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追了出去,谁都没有注意到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楚淮。 整整五天,楚阔和叶真绮没一个人再回来过,小小的叶淮在空荡荡的别墅里翻遍了所有能吃的东西,最后体力不支地倒在了厨房,如果不是好久没有联系过自己姐姐一家的叶真恺突然造访,楚淮怕是会直接死在那里。 这件事后,叶老爷子彻底发飙了,态度强硬地拍板让两人离婚,即使楚家又故技重施想要阻拦,但那时的叶家早已今非昔比,叶老爷子又甩出这些年楚家明里暗里干的那些腌臜事,无论哪一件捅出去都足以让楚家名誉扫地,最后楚家也只能咬牙同意了。 至于还在医院休养的楚淮,自然是在他恢复后被叶老爷子接回了家,改了姓氏,写进了叶家族谱,由他亲自养育,不过叶淮在那之后却也落下了严重的胃病,只要饮食稍不注意,胃部就会疼痛难忍。 这么多年下来,在叶老爷子的精心看管下,他的胃病已经很少犯了,后面成年了自己搬出来一个人住后,偶尔因为忙于公司的事务而忘了吃饭,也不会多严重。 而这一次,自从早晨他将林惜给他做的早饭倒掉后,午饭和晚饭他也没心情吃,他也搞不懂自己这种近乎自虐的行为是在干什么,更不懂自己在生什么闷气,只是按着一阵阵抽痛的小腹,慢慢蜷起了身子。 时针即将指向十一点的时候,门口终于传来了嘀嘀的解锁声,林惜哼着小曲,心情愉悦地打开了门,准备换鞋。 客厅一片漆黑,她一开始还没有注意到缩在沙发上的叶淮,直到打开客厅灯的那一刻,才看到了身子抽搐,面色惨白,浑身冷汗涔涔的那道身影。 “叶淮?!”看清楚叶淮状态不对的林惜慌得急忙放下手里的包,连鞋也来不及换,几步冲到了他的身边。 叶淮此时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当他以为自己又要像多年前那样逐渐被黑暗吞噬的时候,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道焦急的声音,将他即将沉沦的意识拉了回来。 林惜拨开他额前的碎发,看了看他的样子,又注意到他按在小腹上的手,知道肯定是这人的胃病又犯了,忙跑到一边的柜子里拿出了缓解胃痛的药,又跑进厨房想要倒一杯温水。 结果正在接水的时候,却看到了垃圾桶里的食物,她又看了看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水迹的水槽,眉心忍不住狠狠跳动了一下,但手里动作却只停顿了一瞬,又很快接好了水出了厨房。 将水和药放在茶几上,林惜坐到叶淮身边,想要将人扶起来,谁知道这人看着瘦弱,但却重得很,如今因为疼痛身上全无力气,林惜废了九牛二虎只力才将人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又捏住他的下颌,稍稍用力,迫使他张开了紧咬的的牙关,将水和碾碎的药给他灌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林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沁出来的汗,坏心眼地将它们尽数蹭到了叶淮身上,最后才将人重新放平了。 过了十几分钟,叶淮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他身高腿长,整个沙发都被他占满了,林惜只得坐到了地毯上,看着沙发上的人喃喃自语道:“啧啧啧,真是个小可怜啊。” 第98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十一) 叶淮再次睁眼是被人唤醒的。 那人半俯着身子在他上方,头顶的灯光被她遮住,让叶淮没有第一时间看清楚她的面容。 那人伸出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抚开他额头上的碎发,声音轻得好像一片羽毛,柔柔地落入叶淮耳中,让叶淮恍惚回到了小时候。 每当楚阔不在家,叶真绮的就会难得平静下来,没有了那些歇斯底里的怒吼,拉扯,她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极温柔的人,尽管内心已经千疮百孔,但对着自己的孩子,却还是会尽力将心里所剩无几的温柔全部留给叶淮。 她会在天气晴朗的时候带着叶淮去花园,剪下一朵朵还带着清晨露水的鲜花回去插瓶,也会在月明星稀的夜晚抱着小小的叶淮哄他睡觉,口中哼唱着温柔的摇篮曲,“晚风婆婆轻轻吹,月亮姐姐笑微微,我用手儿当摇篮,轻轻摇着小宝贝……” 那样久远的记忆,叶淮如今想来,却还是历历在目,额头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他忍不住眼角有些湿润,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表哥,起来吃点东西吧,吃完东西吃了药再休息。”林惜声音很轻,却瞬间将叶淮从恍惚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林惜见他睁眼了,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淡淡的担忧之色,伸手轻轻按了按他的小腹,声音柔得快要滴出水来,“胃还疼吗?” 夏天炎热,叶淮还穿着早上那件白色衬衫,林惜手按上来的时候,他感受到到她有些灼人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到了腹部的肌肤之上,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身体。 本是微小的动作却被林惜瞬间捕捉到了,她以为叶淮还是难受得很,语气顿时有些焦急来,“怎么?还是难受吗?太难受了我们就去医院。” 说完就起身准备去拿手机打电话,结果才转过身,却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拉住了,身后传来叶淮有些虚弱的声音,“不用了,我好多了。” 叶淮的指间一触即离,在林惜重新转过身来的那一刹那就松开了手,神色平静地看向居高临下看向他的林惜。 “那就好那就好,那你现在有力气吗?我扶你起来吃点东西,再吃一次药再休息。”林惜先是一愣,紧接着就要伸手来扶他起来。 叶淮本来下意识想说自己不想吃,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用扶,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林惜见他确实好多了,这才扯了扯身上的粉色围裙,转身进了厨房,叶淮看看墙上已经三点多的时钟,又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低头发了会儿呆,猛然间想起早上被自己生气倒掉的早餐,他今天没有出门,垃圾自然也没有收拾带出门,所以那些食物应该还躺在垃圾桶里。 回想着刚刚林惜眉宇间的疲惫之色,他不由得抿了抿嘴角,第一次为自己的冲动后悔起来,等到林惜端着小盅出来时,他面色惭愧,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点什么。 但林惜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脸上依旧噙着温柔的浅笑,和这一个月以来他每天见到的并无不同,“表哥快来,这粥我熬了好久呢,现在温度正好入口。” 叶淮低垂了眼睛,默默走到了桌前坐下,看向小盅里泛着浅浅粉色的的肉粥,又看了眼坐在对面言笑晏晏的林惜,只觉自己的眼睛仿佛也被氤氲的香气熏得有些酸涩了。 等到林惜收拾完,已经是凌晨四点了,饶是一向精力旺盛的她也忍不住打起了哈欠,守着叶淮吃完药,又催着他上楼休息。 叶淮扶着楼梯上楼,走到一半时却突然止住了脚步,看向另一道楼梯上的林惜开口道:“今天对不起,我……” 话还没说完,却被林惜打断了,“表哥,我们是亲人,亲人之间,不用说对不起。” 叶淮望向她的眼睛,那双澄澈的眸子里面仿佛蕴藏了无数的情绪,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是与他略微躲闪的目光不同,林惜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偏移过半分,看向他时里面全是坚定。 一夜无梦,或许是因为昨晚实在折腾得太晚,叶淮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时间已经到了上午十点。他躺在床上,脑袋还有些昏沉,思绪放空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起了床。 本以为这个点,林惜肯定已经出门了,谁知道叶淮才踩上楼梯准备下楼,却一眼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林惜,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休闲套装,捧着一本书,姿态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翻着,听见脚步声,扭头望向了叶淮,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灿烂笑容,“表哥,早啊。” 叶淮似乎是被这样明媚的笑容所感染,一向清冷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意,声音有些低沉道:“早。” 等下了楼,林惜依旧给他端出了早餐,叶淮看着桌子上和昨天一模一样的的食物,愣了愣,又看向对面坐着的林惜,不出所料的看见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坏笑,不知为何,心间突然就颤了颤,本还有些沉郁的心情突然就豁然开朗了,耳尖微红,认命地将盘里的食物一扫而光。 林惜不放心叶淮的身体,怕他赌气又不吃东西,所以专门请了一天假看着他,等到叶淮把东西吃完了,收拾了厨房,这才在叶淮躲闪的目光下拉着人坐到了沙发上,准备和他来一次大人之间的谈话。 ““表哥,说说吧,为什么昨天一天不吃饭?林惜坐在沙发一端,双手抱臂,微微皱着眉头,脸上是难得的严肃表情,目光紧盯着对面的叶淮,等待着他的回答。 ————还有两章,应该要凌晨发出来了,宝宝们可以明天再看哦,前面还有一章是补到昨天的章节里面了,别漏看啦,爱你们哟 第99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十二) “表哥,说说吧,为什么昨天一天不吃饭?”林惜坐在沙发一端,方才脸上还柔和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难得的严肃表情。 叶淮低垂了目光,似乎是有些不敢看她,林惜问他为什么,但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两人不过才相处一个月,林惜出去工作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在她出门的那一刻,原本热闹的空间骤然就陷入了一片死寂,让他无法忍受。 看着她为自己准备的早餐,那一刻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股脑就将其倒入了垃圾桶,现在想来,自己都觉得好笑,上一次做出这样幼稚的动作,恐怕还是在自己五岁以前。 五岁时那场几乎要了他命的无妄之灾过后,经历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的无尽绝望后,年仅五岁的叶淮从医院出来后,就好像突然将自己冰封了起来,不再对任何人抱有期待,也不再渴望建立任何的亲密关系。 他开始变得格外安静,显得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当其他小朋友在一起追逐打闹时,他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不和人说话,更不愿意参与到他这个年龄段的小朋友的游戏之中。 好在叶老爷子心细,很快便察觉到了自己外孙的这种情况,特意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时间久远,医生具体说了什么叶淮早就记不清楚了,只依稀记得在他填了一张又一张密密麻麻的表格回家后,第二天,叶伯就给他带来了一条金色毛发的小狗。 那条小狗毛发柔软,眼神湿漉,见了叶淮就咧嘴笑,摇着尾巴要往他怀里扑,叶淮一开始是很喜欢的它的,每天不仅亲自给它喂食,带它散步,还自己动手给它洗澡,零食玩具更是堆满了一屋子, 大概一个月下来,他不爱和人交流的情况有所好转,人也明显变得开朗起来,所有人都以为他就快好了,可是有一天,当叶伯的小儿子跟着父亲来到叶宅,那本来匍匐在叶淮脚下的小狗突然就跳了起来,口中呜咽尖叫着,激动地想要朝着他扑过去。 叶淮怕它伤到人,连忙扯住了它的绳子,谁知变故就在一刹那,那只一向温顺的小狗突然就扭头咬向了叶淮,叶淮惊愕之余一下就松开了绳子。 那小狗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叶伯小儿子的怀里,疯狂舔舐着他的手和脸,激动地在地上打滚,露出柔软的肚皮,叶淮就呆呆地站在那里,看向不远处一人一狗温馨有爱的画面,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那道被咬破了皮,正缓缓渗出血来的伤口,眼里最后的一丝光亮也彻底消失不见了。 小狗并没有下死口,伤口也并不严重,但第二天一早,叶淮就叫来了叶伯,把狗还给了他,叶伯神色愧疚,不住地向他道歉,“那狗是家里母狗生的,从生下来就是我那小儿子在照顾,所以昨天见了他才会那么激动,我以后不带他来这里了……” 叶老爷子也知道叶淮有多喜欢这条小狗,并且叶淮的心理问题也确实因为小狗的陪伴而好转了不少,因此也在一旁劝道:“这狗还小,和人玩闹起来也没轻没重的,不然我送去让人训一训?等彻底听话了,再给你送回来?。” “不用了。“才七八岁的叶淮神色平静,脸上是与二十多岁的叶淮如出一辙的冷淡。 他摸了摸早被包扎好的右手,不过才过了一晚上,那里就已经根本没有什么感觉了,看了趴在叶伯腿边对自己吐着舌头,摇着尾巴的小狗一眼,叶淮声音冷淡道,“我不喜欢了,还是让它回去吧。” 就像他退回小狗,倒掉早餐一样,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十分果断地,斩断与林惜这些日子相处以来逐渐变得亲密默契的关系,等着又一次的黑暗将他吞没。 可林惜却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在他即将沉沦的那一刻,她伸出了温暖得有些灼人的手,将他从无边黑暗中救了起来。 林惜见他久久无言,提高了声线再次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叶淮,看着我,不要回避我的问题。” 叶淮只得抬起头来,一双沉静的眸子里少有地带了几分迷茫,“嗯?” “我说,你为什么昨天一整天都没有吃饭,还把我辛苦做的早餐给倒掉了。”林惜好脾气地再次重复了自己的问题,接着看向叶淮,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对不起。”叶淮想到被自己浪费掉的林惜的心意,语气诚恳地开口向她道歉。 “嗯,我原谅你了,那继续说说你为什么不吃饭吧。”林惜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这件事,又继续开口道。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自己的身体,做完手术才过去这么点时间,爷爷千叮咛万嘱咐让你要好好调养,自从我搬进来过后更是换着花样给你做东西吃,就是怕你胃病又犯了,你倒是挺争气啊,我不过才一天没回家,你就差点把自己饿死!” 林惜越说越激动,那语气活像个天天浇水施肥,终于将半死不活的庄稼地经营得形势大好,结果眼看着就要收获了,却突然被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一头野猪将庄稼糟蹋了个干净的痛心老农。 这一个月以来,林惜总是一副元气满满但温柔善良的阳光大女孩儿的形象,甚少露出这样强势的一面,叶淮被她越说越心虚,到最后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以此来躲开林惜的唇枪舌剑。 但林惜显然不想让他有机会逃跑,见他不说话,思考了片刻,就开始自己猜测起原因来,拧着眉道:“你之前都不这样,昨天却突然犯傻,肯定是因为我去上班的原因,难不成你不想我出去上班吗?” 叶淮还是那副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面对着林惜的猜测也不做出任何回应,林惜见他无动于衷,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间好似恍然大悟一般,笑容突然有些意味深长起来,缓缓开口,却是语出惊人道:“难不成?你有恋妹癖!” 第100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十三) 叶淮瞳孔骤然一缩,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林惜微微眯起双眸,将身子缓缓往前倾了倾,那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两人之间的距离随着他的动作瞬间拉近,她的眼眸中闪烁着认真与执着,口齿清晰道:“我说,你是不是有恋妹癖,” 那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一般砸在叶淮的心上,林惜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叶淮的周围,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下意识张口反驳道:“荒谬!我怎么可能会……” “那为什么我不过才出去上班,你就气恼得一整天都不进食,把自己折腾成昨天那副样子呢?”林惜微微蹙起眉头,又将身子朝叶淮靠近了一些。 “不过是一时忘了罢了。”叶淮微微垂下眼眸,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依旧嘴硬着回应。 “哦?我可不知道原来在 h 市赫赫有名的叶氏总裁,竟然是一个能一整天都忘记吃饭的人呢。”林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调侃与质疑。 叶淮抿紧嘴唇,依旧沉默不语,这个借口实在太过拙劣,连他自己都难以信服,更何况今日一反常态,格外强势的林惜呢。 “你不想我出去工作,对不对?”见叶淮沉默,林惜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渐渐放软了几分,“为什么?” “我们是亲人,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完全可以直接说出来,无论我答不答应,你都不应该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来伤害自己的身体。” 听见林惜温柔如水的声音,叶淮这才终于抬起眼睛与她对视,她那双平日里笑意盈盈的眸子里此刻满是对他的关心与疼惜,看得叶淮心间一颤。 他很想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从何开口,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昨天那幼稚的举动是为了什么,但林惜所说的“恋妹癖”三个字,却在他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两人相处才不过短短一个月,自己真的那么依恋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妹吗?可是如果不是她说的那样,那前天晚上自己看到她提起那位学长时眉飞色舞的表情之时,心中涌起的淡淡酸涩又是为了什么呢? 好几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间翻涌,最终一个答案逐渐形成,在他的舌尖仿佛要呼之欲出,可在林惜忧心忡忡的目光里,叶淮最后却只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谈话最终不欢而散,林惜气冲冲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只留下叶淮一个人呆愣愣地坐在沙发上,轻声低喃着什么。 “宿主,怎么你和男二吵了一架,他的命运偏离值却反而升高了?”系统疑惑地看着面前的数字面板,虚心向林惜请教。 “叶淮因为小时候的悲惨经历,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问题,结合他最后的结局来看,想要改变他的命运,首先就是要让他改掉动不动就自残自毁的倾向。” “而想要改变这种倾向,除了外部的引导,更重要的还是要他自己有意识去控制这种思想,让他意识到他的自暴自弃不仅仅会伤害到自己,更是会伤害真正关心他的人。这次我不过是正常出门交际,他的反应就这么极端,表面看起来好像是他在‘吃醋’” “可是仔细想来,我俩才相处短短一个月,又不是一见钟情的剧本,哪里会这么快就产生什么刻骨铭心的感情,究其根本,还是他的心理问题导致的,明明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却要搞得这样痛苦,如果不及时让他意识到这种行为的不对,那后面即使我做得再多,他最后还是会因为那件‘亲人事件’走上极端。”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系统虽然听不大明白,但却觉得林惜的分析十分厉害,看了看面板上的数值,语气雀跃道。 “天机不可泄露。”林惜却在这时候卖起了关子。 不过她虽然没说,系统却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因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林惜单方面发起了冷战,每天照旧去工作室上班,早餐只准备自己那一份,晚上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两人虽然共处一室,叶淮却整整半个月都没有再见过林惜一次。 叶淮又恢复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处理事务的日子,若不是家里蓬勃生长的植物和各种小摆件时时出现在叶淮的视线里,他几乎都快忽略了这个家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的事实了。 “爷爷,我想回公司了……”在经历过那样充满人间烟火的一段温馨时光,叶淮实在无法忍受家里再度恢复冷寂,于是在两人冷战后的第二十天,他向叶老爷子提出了提前结束休养生活,回到公司的请求。 叶老爷子一开始自然不同意,但叶淮的态度坚决,叶老爷子实在拗不过他,还是无奈同意了。 —— 感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哟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叶淮重新回到了公司,将自己置身于冗杂的事务中。 忙忙碌碌之下,他也就无暇再思考他与林惜的关系,只是偶尔在晚上回到家之后,望着空空荡荡的客厅和厨房,会陷入短暂的恍惚。 就这样,两人早出晚归,互不见面的日子持续了大半个月,就在叶淮好不容易重新适应了这样的日子,一通深夜打来的电话却又将他冷寂的生活重新打破。 “您好,请问是叶淮先生吗?您妹妹林惜出事了……”紧接着便是一道刺耳的碰撞声从电话那头传来,“你到人民医院……”那道声音突然急切起来,话还没说完,电话就突然挂断了。 叶淮看向黑下来的屏幕,心头猛地一跳,连忙想要将电话重新拨回去,可那边却一直没有人再接通,他又去打林惜的电话,可那边也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只能深呼吸一口气,飞快起身穿好了衣服,拖着有些发软的手脚下楼开车向医院赶去。 深夜路上车辆很少,叶淮将车速提到了安全范围内的最高值,很快就赶到了医院,下了车就直奔着急诊而去。 深夜的急诊按理说本应该十分安静的,可叶淮却一眼就看见了停在急诊门口闪着信号灯的救护车和警车,透过玻璃门还能依稀看见里面来来往往忙碌的医务人员,叶淮心头狂跳,迈开长腿就冲了进去。 好在他虽然心里着急,但好歹没乱了方寸,进去就直奔值班台,开口询问值班的护士,“你好,请问今晚车祸送来的伤者是在这里吗?” 那护士满脸疲惫,本来还有一丝不耐烦的,但抬头见着叶淮的样貌,又听他是问车祸伤者,强打起了精神,开口询问他,“你是伤者的家属吗?” “我是她哥哥。”叶淮忙开口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那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真是太可惜了。”护士脸上露出几分不忍,“她在2203,送进来的跟车医生说她的腿伤得有些严重,怕是……” 叶淮脚下一软,急忙扶住柜台,稳住了身子,匆匆道了声多谢,便往楼上跑去,护士看着他慌乱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低下头看向桌子上的登记本,才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问他妹妹的名字。 叶淮冲到了楼上,按着指示牌匆匆来到了2203房间附近,只见门口站着两名交警和一名医生,正神色严肃地低声交谈着什么,那名医生还不时摇摇头,眼里满是惋惜。 叶淮感觉一股莫名的恐慌席卷了他的全身,使得他的脚步也变得僵硬起来,他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努力让自己变得镇定,深呼一口气,准备走到三人面前。 然而就在这时,他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道有些疑惑的女声,“是叶淮表哥吗?” 叶淮猛地转身,却见是一个面容清秀但却十分陌生的女生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正一脸疑惑地看向自己。 待看清楚了叶淮的面容过后,那女生脸上露出一丝惊喜来,语气也变得格外激动,“你是来接惜惜的吗?” 叶淮脸色黑得快要滴出水来,看着她活蹦乱跳的样子,又想到刚刚那值班护士说的林惜的腿可能保不住的事实,正想开口质问她,却又听到了一道陌生的男声,“是叶表哥吗?” 叶淮又望向声源处,只见一个高大挺拔,面容阳光帅气的男生捂着胳膊,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制服的交警,正向他这边走来。 虽然叶淮从没见过这个人,但是他却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人就是林惜曾提到过的那个在国外留学时认识的学长,现在林惜每天早出晚归也是为了去他的工作室帮忙。 想到这里,他更是心下一片愤怒,从来冷淡自持的他第一次情绪失控,冲上去就给了那男人一拳,那男人被他。猝不及防的一拳打得后退了好几步,眼看着就要跌坐在地上,还好他身边的交警眼疾手快,冲上去一把将人扶住了。 “你干什么!”那交警是个年轻人,没想到叶淮竟然敢当着警察的面打人,顿时瞪圆了眼睛朝他厉声喝道。 “没事儿没事儿。”那男人龇牙咧嘴地捂着自己被揍了一拳的半张脸,连忙朝着交警道。 紧接着又站稳了身子,对着叶淮鞠了一躬,脸上满是歉意,“对不起表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着惜惜喝那么多酒的,她现在还在病房睡着,您先把她带回去吧,等我把这边处理好,明天再亲自上门去道歉。” 叶淮本来还想再给他一拳的,可满腔的怒气却被他这一番话冲淡了大半,忙开口问他,“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出了车祸吗?她不是躺在2203?” 男人身边的交警这时候才搞清楚了情况,上前一步道:“你是那个女生的表哥?她没什么事,就是酒喝多了,现在还醉着呢。”说完又看了一眼身边的男生,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至于他,深夜酒驾,自然要来医院验验血。” 那男人看着一脸严肃的交警,脸上露出几分心虚,“对不起警察叔叔,我下次绝对不敢了。” “叫什么叔叔,我才二十二呢,你要是早有这觉悟,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等化验结果出来再看怎么处罚。”那年轻交警满脸嫌弃。 “就喝了几瓶啤酒,真没有多少,您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走直线给你看。”男人身材高大,但在比他还要矮上一头的交警面前却乖巧得像个小学生。 “一切等化验结果出来再说。”那交警不想与他掰扯,走到一边的椅子旁坐下,说完又对着站在一边叶淮说道,“2203那个女生是我们在查酒驾时,另一条车道上发生的交通事故上的乘客,不是你妹妹。” 男人无奈耸了耸肩,又满脸歉意地看向叶淮,“表哥,我还要等化验结果出来,你先把惜惜接回去吧。” 刚刚那女生也回过神来,忙点了点头,对着叶淮道:“表哥我带你去。” 叶淮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点了点头,面色冷肃,跟着女生去了林惜所在的房间。 房间是临时打开的,床上没有被子,林惜穿着一条浅绿色的长裙,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小腹处,如果不是异常红润的双颊和微微皱着的眉头,看起来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叶淮看着她静静躺在那里,又乖巧又安静,今晚那颗因为过度惊吓而始终无法平静的心好似终于找到了归处,渐渐落了地,同时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落到了那里,悄悄埋下了一颗种子。 他慢慢走到病床边,轻轻俯身,近乎虔诚地将人搂到了怀中,面对面将林惜抱了起来,本来昏睡中的林惜也在他手臂触碰到自己的那一刻,好像突然清醒了几分,紧闭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语气绵软,喃喃道了句,“叶淮?” 叶淮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扑在自己耳畔,心里柔软一片,低下头看着她乖巧的面容,轻轻回了一句,“嗯,是我。” 第101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十四) 也不知道林惜有没有听清,只见她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有些呆呆的表情,片刻后又嘿嘿笑了一声,紧接着突然伸出手臂搂住了叶淮的脖子,将头埋在了他的肩窝处,嘟囔的一句,“回家。”而后又睡了过去。 感受到她的动作,叶淮身子一僵,随即又很快恢复如常,紧了紧搂在她腿弯处的小臂,走出了房间,路过一脸吃瓜的女生身边时,冷冷道了声:“你家在哪里?” 女生还在沉浸在刚刚看到两人间暧昧氛围的疑惑与震惊中,却突然听见了叶淮冷冷的声音,没想到林惜这表哥看着这么冷淡,竟然还是个热心肠,但看着二人间明显容不下第三个人的气氛,她自然不愿意去当电灯泡,下意识就要开口推辞。 但话还没说出口,叶淮就冷冷瞥了她一眼,眼里满是不容拒绝的意味,女生已经到嘴边的话顿时就被他这眼神吓得缩了回去,闭上了嘴,老老实实地跟在了两人身后。 经过走廊时,叶淮看见了还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和交警,重重哼了一声,脚步不停地直接从二人面前走了过去,看得交警和男人一脸懵。 上了车,女生自觉地坐到了后面,然后看着叶淮动作轻柔地将林惜放到副驾驶上,又细心滴和她系上安全带,又将椅子放平了些,这才坐上驾驶位启动了车子。 想到刚刚叶淮的那个眼神,她有些瑟瑟发抖,总有一种发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随时会被灭口的恐慌感,好在这是法治社会,叶淮也不是什么黑白通吃的隐藏大佬,只是一路沉默着开车。 已经是深夜了,叶淮开车又平稳,女生不由得犯起困来,就在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叶淮清冷的声音却忽然响起,让她刚刚升起的睡意消散了个干净。 “你们今晚为什么喝酒?”叶淮并没有指名道姓,但如今车内清醒的就只有他们两个,他这话显然就是在问女生。 “这些日子我们在和一个大公司谈合作,熬了一个多月,今天终于拿下了,惜惜还是大功臣,所以大家开心就想着聚一聚餐,没想到菜才端上来,还没吃几口呢,惜惜就端起一杯酒说是想谢谢大家这些日子对她的照顾,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在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砰地一下倒在了桌子上……”女生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早知道惜惜是个一杯倒,她就不起哄让她敬酒了。 叶淮看了看身边睡得正香甜的林惜,有些无语凝噎,但随即又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就连一向平静的眼里也不由得生了几分细碎的笑意。 “然后就是大家都散了,宸哥送我和惜惜回家,本来我是想找代驾的,但宸哥说他没喝多少,我看他说话做事也意识清醒,就存了侥幸心理,没想到正好遇上了交警……”说到这里,感受到车里低沉了几分的气压,她慢慢闭上了嘴。 叶淮的神色也重新冷肃了下来,对刚刚那个男人的印象又差了几分,紧接着一路无话,到了目的地之后,女生忙不迭地下了车,飞快消失在夜色里,那样子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一样。 叶淮自然不会关注这些,看了一眼副驾驶上仍然沉睡着的林惜,调转了车头,很快便回了家。 将人抱着回了家,又上了楼,叶淮动作轻柔地将人放到了床上,又拧了湿帕子给她擦了脸和手,尽管他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林惜还是被他这一系列动作弄醒了,嘤咛了两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叶淮将帕子清洗了挂好,才从洗漱间出来,就听到了她嚷着口渴要喝水,只得认命地下了楼去给她倒水,然后重新上楼扶着人坐起身子,给她喂水。 林惜的嘴唇刚一碰到水杯边缘,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想要接过杯子,叶淮看着她不甚清醒的样子,怕她端不稳杯子又喝得太急最后把自己呛住了,就忙握紧了杯子,不让林惜得逞。 谁知林惜就算喝醉了,手劲儿还是那么大,又因为不清醒,只觉得有人要和自己抢东西,倔脾气顿时就上来了,两只手紧紧握住杯子使劲往自己的方向扯,叶淮一时不察,那杯子里面的大半杯水一下子就倒在了她的胸前。 夏天的衣服大都轻薄,林惜今天穿的是一身浅绿色的雪纺长裙,没沾水的时候还好,一沾水就全露了馅儿,衣服湿湿的贴在胸口上,若隐若现地露出下面的轮廓,看得叶淮耳尖一热,慌忙转过了头。 可他是君子,林惜却是个小人,刚刚感受到面前之人和自己抢东西,紧接着胸口又被浇了个透心凉,衣服布料湿湿地贴在身上,一点都不好受,头脑也因为这一通争抢而越发昏沉发疼,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看不清脸的人,她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嗷呜了一声,就向眼前之人扑去。 叶淮偏过头,没看清楚她的动作,只余光里瞥见林惜的身子向他这边倒过来,以为她是头晕了要摔倒,急忙转过身想要将人扶住,这一下正好给林惜创造了机会,直接将人扑了个满怀。 叶淮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但林惜扑过来的力道太大,他又没有防备,顿时就被巨大的惯性扑得向后倒去,连带着怀里的林惜一起倒在了地上。 虽然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但叶淮倒地的那一刹那还是感觉到后脑传来一阵钝痛,紧接着便是眼前一黑,他嘶了一声,还没等他缓过来,被他搂在怀里的林惜却又不安分起来。 林惜感受到腰间的禁锢,挣扎着想要起身,但酒力上涌,尝试了几次却没有成功,最后一次更是手脚一软,直接再度向叶淮砸了下去。 叶淮好不容易从黑暗中缓过来,但还没等他松一口气,但又觉得眼前落下一道黑影,砰地一声过后,他只感觉自己鼻尖和嘴唇一麻,紧接着剧痛传来,下一瞬,鼻腔和唇齿之间便传来了浓郁的血腥味道。 ———— 前面的一章后面又补了一章哦,宝宝们别看漏了,爱你们,后面还有一章,晚点发出来,月末了,喜欢的宝宝们可以看看小广告,给我送一送免费的用爱发电吗,爱你们?^?w?^???,万分感谢 第102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十五) “呃!” 感受到鼻腔和唇齿间传来的浓郁血腥气,叶淮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如果不是确定林惜确实是意识不清醒了,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她故意在整自己,就为了报上次自己倒掉她做的早餐和折腾了她大半夜的仇。 叶淮痛得不行,林惜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现下虽然脑子不清醒,但嘴上的疼痛却是实打实的,连忙将自己的嘴从叶淮唇上离开,将脑袋埋到了叶淮的脖颈处,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 叶淮身子一僵,很快又感受到了脖颈处传来的一阵濡湿,无奈叹了口气,只觉得今夜自己的一颗心真是完全被她拿捏住了,先是惊吓,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现在明明自己才是被她祸害的受害者,结果这个罪魁祸首却还先哭了起来。 但他没办法和一个醉酒的人讲道理,只能托住林惜的腰,准备坐起身子,好好哄一哄她,结果怀里的人感受到他的动作,却忽然又从他脖颈处抬起了头,眼泪汪汪地将血迹还未干涸的唇印在了他的脸颊上。 叶淮眼神暗了暗,正欲开口说话,却见这人突然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地看向自己,嘴里忽然可怜兮兮地吐出两个字,“妈妈。” 叶淮心里刚升起的那丝旖旎心思被她这一句“妈妈”散了个干净,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好气又好笑地搂着人坐了起来,想站起身将人重新抱回床上。 但林惜的倔脾气又上来了,抱着人不肯撒手,楚楚可怜地抬头,一双半睁不睁的眼睛里流下泪来,嘴里继续说道:“妈妈,别丢下惜惜好不好,惜惜会做饭,会洗衣服,会照顾好妈妈和惜惜自己的,求求你不要丢下惜惜。” “妈妈,惜惜这次很厉害,大家都夸我,惜惜给妈妈争气了,你夸夸我好不好,不要丢下我。” “妈妈,惜惜不要 hello kitty的玩偶了,也不喜欢粉色裙子和新衣服,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妈妈……” 叶淮本来想要去拉扯林惜的动作顿时停下了,眼里满是震惊,都说酒后吐真言,林惜都醉成这样子了,还念念不忘着让母亲别丢下自己,那这一定就是她小时候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叶淮对林惜的母亲,自己的第二任舅妈林雨柔并不了解,只依稀记得她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温柔美丽的女人,如果不是林惜的这番话,仅从她的外表来看,叶淮绝对想不到她会是这样一个会想要抛弃亲生女儿的人。 他看着攥着自己胸口衣服,泪眼朦胧的林惜,心中又酸又涨,难怪在某些时候她明明上一秒还笑得明媚,下一秒突然眼里就溢满了哀伤,原来是因为有着那样随时可能会被抛弃的经历。 叶淮又想到小时候自己第一次见她时的场景,那个时候她一定也很害怕吧,怕新家庭不接纳自己,自己又会被母亲抛弃,所以尽管很怕冷着脸的自己,却还是听了大人的话来牵自己的手。 可当时自己干了什么呢?自己不仅不耐烦地甩开了她的手,还赏赐般地甩给她一颗快要融化的奶糖,甚至连一句安慰都没有。 自那以后,两人再没有见过面,林惜更是被直接送到了国外十多年,想到自己在机场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的装扮,当时只觉得不理解,甚至有淡淡厌恶。 但如今想来,她一个才十来岁的小姑娘,要怎么孤身一人在国外生活那么久,他也曾去国外交换过,知道那些外国人对待华人的态度,歧视辱骂都是家常便饭,有些极端的甚至会出手威胁华人人身安全。 林惜如果不打扮成那副样子,像她这样长相甜蜜,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怕是早就被人盯上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将自己养得这样美好,优秀呢? 想到这里,叶淮心里的愧疚更是快要冲破胸膛溢出来,看着泪眼婆娑望着自己想要一个答案的林惜,他低垂了眼睑,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惜惜真棒,你是妈妈的骄傲,妈妈最喜欢你了。” “惜惜真厉害,你是妈妈的骄傲,妈妈不会丢下你的。” …… 感受到怀里的人因为自己的话而逐渐放松了身体,直至最后彻底睡过去,叶淮这才动了动被林惜压麻的大腿,忍着双腿传来的酥麻刺痛感,将人重新抱回了床上。 叶淮取了药箱过来,把林惜嘴上和鼻子上干了的血痂清理干净消了毒,又拿了厚毛巾把她胸口的水迹擦干净,再用吹风机彻底吹干,确认她没有什么不对后,这才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叶淮特意设了早起的闹钟,就怕林惜晚上有什么情况,结果敲了半天的门,房间里却没有一点儿动静,他拧眉站在门口,犹豫了半晌,还是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结果抬眼往床上一看,被铺整齐叠放着,床上却没有了林惜的影子。 叶淮眉头皱得更深了些,下楼看了一圈,却也没有发现林惜的身影,他思考了片刻,掏出手机就准备给林惜打电话,结果走到厨房,却发现岛台上放着一碟子还在冒着热气的早餐,碟子旁边还压着一张字条。 “表哥,谢谢你昨天晚上的照顾,我去工作室了,不要担心。” 那工作就那么重要吗?叶淮只觉自己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下意识便将手里的纸条揉成了一团,但在他即将把纸团扔进垃圾桶的那一刻,脑海里却忽然浮现出了昨晚林惜眼泪汪汪地抱着自己,哭哭啼啼求夸奖的模样,犹豫了片刻,还是收回了手,将皱皱巴巴的纸条重新展开,端着早餐回到了客厅。 ———— 喜欢的宝宝们可以动动你们可爱的小手点点催更,给我送上一个免费的“用爱发电”哦,爱你们 第103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十六) 叶淮一开始是真的以为林惜是在忙工作室的事情,结果一连好几天,他却连林惜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过。 如果不是每天雷打不动出现在厨房里的早餐和唇上结痂还未脱落的伤口,他都快以为那夜林惜折腾那一场是自己的幻觉了,两人还是在冷战时期。 叶淮又忍了一周,实在忍不了了,他确认自己确实对林惜有感觉,这种感觉不是什么哥哥对妹妹的怜爱,而是一个成年男性对异性的好感。 他看见林惜笑时也会感到开心,发现她落寞伤心时会跟着难过,在她离开时会感到失落,深夜接到她有危险的电话时会惊慌失措,看到对她有好感的异性时会心酸吃醋,他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但却清楚,如果自己对林惜的这些感觉都不算爱的话,那么自己这辈子应该也不会再爱上其他人。 虽然他不清楚林惜是否对自己也是同样的感觉,但却能明显感觉到她对自己的信赖依恋,不然那天自己去接她时,本来紧绷着身子的她不会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就搂住自己的脖子。 那样全然将自己托付给他的信赖,他为此着迷且不愿再放开,既然林惜躲着他,那他就主动出击,问清楚自己在她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如果她和他一样,那么自然皆大欢喜,可如果她对自己只是兄妹情谊……想到这里,叶淮眼神暗了暗,低垂了眼睫,不愿再细想下去。 林惜工作的地方叶淮没去过,但却很清楚在哪里,以前是他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如今下定了决心,很快就让助理查到了工作室的信息。 助理将资料送进总裁办公室,出来时门口围了一堆人,个个脸上都是一副吃瓜的表情。 “李姐,总裁说什么了?”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有些胖胖的男生率先发问。 “对呀对呀,怎么突然让你打听这么个人,我一开始还以为又是哪家新起的公司老总呢,还在数据库翻了半天,结果最后才发现是个才毕业两年的富二代,家里虽然有点儿小钱,但和咱们叶氏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啊。”技术部的小吴紧跟着接话。 这也不怪他们这么好奇,就这么个小角色,竟然能入了总裁的法眼,而且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一向低调的总裁像传说中那样丢下一句“三分钟之内,我要他的全部资料”的霸气姿态,简直拉满了他们对这个“他”的好奇度好吗。 “去去去,瞎打听什么,不怕我和总裁告状,让他扣你们工资啊。”李月挥挥手,想要把他们打发掉,尽管她自己也好奇得要死,总裁怎么突然要查这么个人。 “总裁才不会因为这点事就乱扣工资呢。”胖胖男生撇撇嘴。 “总裁虽然不会乱扣工资,但是让你加上一星期的班,或者出个半个月的差还是可以的。”李月眯了眯眼,表情十分“核”善。 她这话成功勾起了一群打工人久远的痛苦记忆,叶氏快要上市的那段时间里,那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暗无天日的加班日子,谁都不想再体会一次,于是纷纷闭了嘴作鸟兽散。 晚上六点,叶淮准时出现在了工作室楼下。将车停在路边,他半倚在车窗上,看似毫不在意,但实则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工作室的大门。 果然,没过几分钟,里面便陆陆续续走出来了不少人,叶淮没有动作,耐心等了片刻,直到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才抬腿往那边走去。 这边,林惜正和越宸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出工作室大门,越宸看着林惜脸上的口罩,关心问道:“你这流感还没好吗?” 林惜闻言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口罩的带子,轻轻咳了两声道:“咳咳,对啊,那天晚上回去之后睡觉不老实踢被子,结果第二天就感冒了,看了医生说是流感,我怕传染给大家,就只能这样了。” “都怪我,不知道你不能喝酒,还脑子一时糊涂了,竟然酒驾,还好没出什么事。”越宸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有些懊恼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不怪学长你,我之前没怎么喝过酒,没想到自己酒量这么差,竟然是个一杯倒,还坏了大家的兴致。”林惜微笑着摇了摇头,宽慰着越宸。 “哈哈哈,你这样一说确实有点好笑,当时他们几个都被吓得不轻,以为案发现场呢,什么时候找个时间大家再重新聚一下。”越宸想到那天林惜倒下去时那干脆利落的劲儿,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过段时间吧,这段日子大家都忙着项目上的事,到时候我请客,请大家好好吃上一顿。”林惜笑着道。 “哪能让你请客,咱们工作室能拿下这一单,你是大功臣,等这个项目完结了,我再请大家,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能再碰酒了。”越宸伸出手想要拍拍林惜的肩膀,爽朗一笑,“不过你确定不让我送你吗?这么远的路你一个女孩子每天走回去,我怕不安全。” “不用麻烦学长了,我挺喜欢走路的,一路上还能顺便看看风景,而且国内治安这么好,可不是咱们在y国的时候了。”林惜微微侧了侧身子,避开了他的动作,微笑着委婉拒绝道。 “那也是,不过说来我还得感谢那群臭小子,如果不是他们,也没有机会让我英雄救美,尽管当时我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越宸察觉到林惜的动作,苦笑了一声道。 “没有,如果当时不是学长的鼓励,我后来也不会升起反抗的决心。”林惜轻轻摇了摇头,诚意满满的说道。 两人这边相谈甚欢,落在叶淮眼里却是格外刺眼,他看着两人站在大门的灯光里,周围人来来往往,他俩却自成一派空间,林惜微仰着头,看向男人的目光格外温柔,而身材高大的男人则微微低头,伸出手轻轻拍着林惜的肩膀,一副宠溺的样子,男俊女美,当真是好一幅养眼的画面。 第104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十七) “惜惜。” 林惜这边正和越宸回忆着两人初次见面的情景,却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短短的两个字被他咬得极为暧昧,其中蕴含的缠绵情意令她和身边的越宸都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身子。 二人向声源处看去,只见一身矜贵气质的男人正朝着这边走来,他身着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因着天气炎热,袖子被他松松垮垮地折到了小臂,领口处的两粒扣子也被解开了,隐隐露出下面若隐若现的锁骨。 他戴着白色的口罩,叫人看不清面容,但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却生得极为好看,一双眸子黑白分明,尾睫狭长,眼尾微微上扬,此刻他眸中含着缱绻笑意,慢慢走到二人身前,似嗔非嗔地的睨了林惜一眼,对着林惜缓缓开口道:“惜惜,这位是?” 林惜被他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总有种出轨丈夫被妻子抓到奸情现场即视感,待看清叶淮脸上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口罩后,更是多了几分心虚,结结巴巴的开口道:“表哥,你,你怎么来了。” “我正好在这边办事,想到这个点你也应该下班了,正好顺路来接你一起回家。”叶淮眼中笑意不变,但嘴里却将“回家”二字咬得极重。 越宸先是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叶淮和林惜两人脸上一模一样的口罩,但转念一想两人同住一屋,传染流感了也很正常,于是开口向着叶淮开口自我介绍道:“原来是叶表哥,表哥你好,我是越宸,上次我们在医院见过,你当时还打了我一拳,还记得吗?” “哦,那个酒驾的。”叶淮神色平静,轻飘飘开口道。 “呃……”越宸噎了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林惜看着浑身透着阴阳怪气的叶淮,默默地往后退了半步,不想参与到这种修罗场里。 叶淮却好似没有察觉到三人之间尴尬的气氛,突然轻笑一声,在林惜目瞪口呆的表情里伸手取下了自己的口罩,对着越宸伸出手来,“你好,我是叶淮,惜惜的表哥。” 叶淮的嘴唇很好看,纤薄修长,线条清晰,颜色也是浅淡的绯色,与他清俊的眉眼很是相得益彰,但如今那张犹如被画师金钩细描的唇瓣却被一块儿黑褐色的疤痕生生破坏了美感。 林惜看着叶淮唇上那块儿一半指甲盖大小的伤疤,只觉自己口罩下,自己嘴上的疤痕好像也跟着刺痛了一下,看着叶淮暗暗瞥过来的一眼,她急忙慌乱地别过了脸,不敢再去看他。 越宸见着叶淮唇上的疤,愣了一下,又看了看心虚地别过脸去的林惜,顿时就皱紧了眉头,但叶淮已经伸出了手等着他,他也不好意思拒绝,伸出手象征性地和他握了握。 谁知他的手刚碰到叶淮的手,就被这人猛地握住了,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被叶淮狠狠一捏,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等越宸反应过来后,一股无名火顿时袭上了他的心头,手上一个用力,就想反握回去,谁知还没等他真正发力,刚刚还恶狠狠用力的叶淮却突然刻意地嘶了一声,刚刚似笑非笑的表情也突然染上了几分委屈,就连浅绯色的唇瓣也白了几分。 “怎么了?”林惜听见他的声音,疑惑地转过头,待看清了叶淮脸上的神情后,眼中浮起了几丝担忧,柔声问道,“表哥,怎么了?是胃又不舒服了吗?” 叶淮摇了摇头,一个用力,脸色难看地将自己的手从越宸的手里抽了出来,状似不在意地开口道:“没事,就是没想到你这位学长的力气这么大。” 林惜闻言,忙低头去看他的手,叶淮假装将手往背后藏了藏,但实际却叫林惜看得更清楚了些,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一双手本是极好看的一件艺术品,但此时整只右手却泛着不正常的红色,手背上更是分布着几个边缘清晰的,红得有些泛紫的指印,在白得有些病态的肤色衬托下,更显得触目惊心,叫人一瞧就知道这只手刚刚经历了什么。 林惜顿时蹙紧了眉头,下意识想要抓起叶淮的手再瞧个仔细,但才挪了挪步子,又很快反应过来,如今的场合,自己如果这样做的话不太合适,于是只能忍住了动作,抬头看向越宸道:“今天大家都很累了,我这就要回去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看着林惜眼里淡淡的谴责,越宸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是被叶淮算计了,咬牙切齿地看向了默默站到林惜身后的叶淮,待看清楚了那人脸上不加掩饰的讥讽过后,更是气得头顶生烟,忍不住就要开口为自己解释。 但叶淮怎么会给他机会,嘴角一勾,又闷闷地在林惜身后“呃”了一声,好像是忍不住痛无意间发出来的闷哼声一样。 果然,林惜眼里又多了几分焦急之色,匆匆对着越宸道了声再见,转身一把拉过叶淮的另一只手,迫不及待地往路边停着的车的方向走去。 叶淮乖乖地被她牵着手,走了几步过后,突然转过了头,对着仍站在工作室门口的越宸勾唇一笑,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之色。 越宸才揉完自己胀痛的手,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了叶淮脸上那副小人得志的表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扬起自己的拳头,朝着他的方向挥了挥,叶淮却丝毫不在意,嗤笑了一声,便毫不留恋地转过了头,徒留越宸在原地无能狂怒。 走到一半,林惜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叶淮一眼,然后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钥匙,又怒气冲冲地扯着人走到车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将身高腿长的叶淮按了进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自己则坐到了主驾驶位上。 “演戏好玩吗?”林惜将自己手里的包狠狠往后面一甩,紧接着转头看向了坐在身边的叶淮。 叶淮也转过了身,脸上却丝毫没有把戏被揭穿的羞赧,神色平静地凝视着林惜,不答反问道:“为什么躲着我?” ———— 今日更新奉上,这个月最后一天啦,谢谢宝宝们的支持,最后两个小时,喜欢的宝宝们可以给作者送一送免费的“用爱发电”哟,爱你们 第105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十八) “什么?”林惜还在生气中,一时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我说,”叶淮突然将身子往林惜的方向倾了倾,神色平静道,“为什么躲着我?” 林惜这下听清了,被叶淮那双沉静的眸子凝视着,刚刚盛气凌人的气势瞬间消了大半,默默咽了咽口水,将身子往车门方向靠了靠,色厉内荏地开口道:“你胡说什么,我哪有躲你,不过是这段时间工作室刚接了大项目,比较忙而已。” “哦?是么?那我现在就下车去问问你那位好学长,到底是什么大项目,会让人天天早出晚归,夜里十二点多才回家。”叶淮一眼就看出了林惜在说谎,脸上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作势就要去开车门。 “别!”林惜急忙伸手阻止他的动作,笑话,如果让叶淮去打听,那她明明每天六点就下班了,但是为了躲他而一直在外面晃荡到深夜的糗事不就相当于不打自招了吗? 叶淮本来一开始还只是怀疑,但现在看着林惜那副心虚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确实是被自己说中了,林惜这些天就是在躲着他,当下心里就有几分不乐意了,那越宸一副不太聪明的的样子,还不顾她的安全违法酒驾,她倒是和人聊得开心。 自己一个身价亿万的公司总裁,大半夜担惊受怕,亲自开车去医院接她,辛辛苦苦照她一晚上不说,还差点被她予取予求,强取豪夺, 结果这个没良心的酒一醒就跑得无影无踪,还和自己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都快小半个月了,如果不是自己主动来找她,她怕是还要躲下去。 “怎么?这下还敢说你没有躲着我吗?”叶淮狭长的眼眸一眯,反手握住林惜扯着自己胳膊的手,稍稍用力,就将人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几分。 林惜毫无防备地被他一拉,身子一歪,就要朝着叶淮的方向倒去,还好她眼疾手快,忙用另一只手拉住了方向盘,这才避免了投怀送抱的结局。 叶淮情绪失控只是一瞬,见林惜姿势别扭,很快就松开了手,面色却越发冷凝,“为什么?” 林惜心里暗暗叫苦,见他松开了手,忙挪动屁股重新坐好,又偷偷瞥了叶淮一眼,见他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知道自己今天横竖是躲不开了,咬了咬牙,一把将自己脸上的口罩也取了下来,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道:“就是因为这个。” 叶淮一直盯着她,自然也将她这番动作神情全看尽了眼里,见她摘下口罩,露出唇上那比自己还要严重几分的疤痕之时,眼神暗了暗,脑海里又浮现起了那一夜林惜的几番痴缠。 当时面对着眼泪汪汪的林惜他自然满心满眼只有疼惜,对于那个两人间满是血腥气息的唇齿碰撞自然不会生出什么旖旎心思,但是如今他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再看到她那艳润红唇之上和他如出一辙的疤痕之时,不觉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林惜低垂着眉眼,自然没注意到叶淮眼里一闪而过的暗芒和微微滚动的喉结,只是面色通红,满目羞愧,声若蚊蝇道:“我不知道自己酒量那么差,小文她们说那天是表哥你来接我的,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但是第二天醒来,我浑身酸痛,嘴巴上又……” 说到这里,林惜脸色更红了些,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嘴,好像是想将嘴巴上那块伤疤藏起来一样,偷偷窥了叶淮一眼,头埋得更低了些,“对不起表哥,我知道肯定是我喝醉酒后强行那个,那个了你,但是你放心,我对你绝对没有那个心思,就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这段日子才一直躲着你的。” 说完,林惜长长舒了口气,像是一五一十交代了自己的犯罪经过,等待最后审判的犯人,终于鼓足勇气看向了身边的叶淮。 叶淮看着林惜通红的脸颊,本来还有些窃喜这人终于开窍了,嘴角也开始慢慢上扬,等着这人表明自己的心意,结果随着林惜越说越多,他微扬着的嘴角渐渐耷拉了下来,越绷越紧,特别是听到林惜那句“我对你绝对没有那个心思”时,更是差点咬碎了一口牙。 他面色越来越冷,一双狭长的眸子气势逼人,居高临下地睨了一眼一脸“已老实,求放过”表情的林惜,心里恨不得一口咬死面前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但面上却怒极反笑道:“对我没有心思?那你这是不想负责了?” 林惜瞳孔巨震,手足无措道:“我不是,我没有,只是醉酒过后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再说了,我们俩可是表兄妹,就算我想负,负责,法律上应该也,也不允许吧。” 叶淮听她话中意思,原来是担心这个,而且语气里也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对自己全无心思,紧绷着的嘴角这才放松了下来,随即露出一个十分受伤的表情,眉眼低垂,语气平淡中却蕴含了丝丝落寞,“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我那天晚上好心去接你,又怕你晚上吐了,辛辛苦苦照顾你,可你……你却……” 说到一半,叶淮微微扬起了下巴,似是不经意地露出了唇上的伤疤,又瑟缩了一下肩膀,继续开口道:“我本想离开,可你却一直抱着我不撒手,还一直叫我……叫我……” 林惜目瞪口呆,见他这副被霸王硬上弓后还不认账的良家妇女模样,生怕他嘴里再不知羞地吐出什么石破天惊的马赛克言论,慌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急急摇头道:“别说了!” 感受到林惜微湿的掌心覆盖在自己的唇上,叶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笑意,无声地勾了勾嘴角,而后又泫然欲泣地嗔了林惜一眼,乖乖闭上了嘴。 林惜被他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直觉有什么不对劲,但念头才刚起来,却很快又被叶淮接下来的动作打断了。 ———— 感谢宝宝们的支持,晚点还有一章哦,新的一个月开始了,祝宝宝们都变美!变富!变有钱!爱你们哟 第106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十九) 在林惜还没抓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时,叶淮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将林惜的手从自己嘴上拉了下来,林惜生怕这人再说出什么让她羞愤欲死的惊人之语来。 结果这人却只是拿出口袋里的方巾,动作轻柔地替她将手心里汗擦干净了,然后才松开了她的手,眉眼带笑,声音温柔如水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不负责的人,咱们好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我今天专门买了菜,回去给你做好不好?” 于是,林惜就在迷迷糊糊中和这人换了位置,又迷迷糊糊地被叶淮接了回家,直到她迷迷糊糊地坐到桌前,手里被叶淮塞了一双筷子,让她尝尝自己新学的菜式的时候,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负责了! 她都还没有确定那天晚上两人到底有没有真的发生点儿什么呢,怎么就突然变成了玩弄他人感情还不想负责的渣女了?还莫名其妙担起责任来了。 林惜想到这里,抬起头就想和叶淮辩驳一番,但一直观察着她的叶淮哪里会给她机会,飞快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又有意无意地微抬着下巴,露出嘴巴上的伤痕,在咀嚼食物的时候还时不时地蹙一下眉,好像牵扯到了嘴上伤疤,十分吃痛的模样。 林惜那点子刚刚鼓起的勇气顿时就烟消云散了,心虚地瞥开了眼睛,埋头扒起碗里的饭来,丝毫没有留意到叶淮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吃完饭,叶淮自然而然地接过了林惜手里的碗,要去清理厨房,看见他走进厨房的背影,林惜突然想到刚刚看到他给自己夹菜时右手上那几道青紫的的痕迹,自然不好意思让他这么辛苦,忙跟着进了厨房。 叶淮手上的痕迹看着吓人,但其实是因为他自小皮肤就这样,稍稍一碰就容易留下痕迹,实际上根本不碍事,但两人好不容易和好,他自然不愿意错过一分一秒和林惜待在一起的机会,于是顺势而为,林惜洗碗,他就在一边干些递帕子,擦碟子的轻松活计。 厨房不大,刚好能够站下他们两人,两人都安静地没有说话,暖黄的灯光下,气氛显得格外温馨和谐,叶淮目光落在背对着自己在洗碗槽边上忙活的林惜,眸子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缱绻爱恋。 忙活完厨房里的活,两人重新回到了客厅,林惜上了一天班,本想瘫在沙发上摆会儿烂的,但实在是忍受不了叶淮那时时刻刻,黏黏糊糊地腻在自己身上的缱绻目光,便随便编了个借口,匆匆跑上了楼梯。 叶淮看着林惜那颇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先是愣了一下,过了几秒,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肩膀和胸腔都随着他的动作而震颤起来,那低沉的笑声传进楼梯上林惜的耳朵里,惹得她又羞又恼,脚下动作不停,一步三台阶,飞快跑上楼打开门,又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 第二天一大早,林惜又想故技重施,早早就起身洗漱完准备下楼,谁知才一打开房门,就和对面穿戴整齐,也正好打开房门的叶淮撞了个正着,她身子一颤,面色古怪地率先开口和叶淮打招呼道:“表哥,好巧啊,你怎么也起得这么早呀?” “不巧,我怕某人又故技重施,和我来个朝夕不相见,所以专门在等她。”叶淮眉眼弯弯,嘴里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 林惜:…… 无论你是谁,都快从我那冷淡自持,淡漠无情的表哥身上下来啊!林惜无声地在心里呐喊。 “时间还早,一起吃完了早餐我再送你去工作室。”叶淮似乎是完全没注意到林惜扭曲的神情,依旧眉目温柔地开口。 林惜知道自己就算躲过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只得认命地点了点头,和叶淮心思各异地用完了一顿气氛还算和谐的早餐,然后一起出门。 一路上因为时间还早,路上还没有什么车,尽管叶淮有意开得慢了些,林惜也有意拖延,但两人还是很快就到了林惜工作的地方。 看着紧闭的大门,叶淮看了看腕表上才刚刚指到七点的指针,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睨了林惜一眼,拖长了语调道:“我还以为真有那朝六晚十二的压榨员工的黑心公司呢,看来是我误会了。” 他话里虽没有点明,但林惜哪里听不出他在阴阳怪气自己,但说到底,确实也是自己为了躲着他而专门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想要反驳的话也被他凉凉的眼神一瞥,窝囊地吞回了肚子。 好在工作室旁边就有一家咖啡店,叶淮见着时间还早,就拉着林惜进店点了两杯咖啡坐下,等着保安来开门。 结果咖啡端上来的时候,那穿着制服,长相甜美女服务员才将二人的咖啡放下,就自来熟地笑着对着林惜说道:“怎么又是你,我看你就是在旁边工作室上班的吧,你们要早上十点才开门,你怎么每天都提早来两三个小时,有这点时间多休息休息不好吗?” 林惜看了一眼坐在对面,面色戏谑的叶淮,恨不得将头埋到杯子里去,讪讪地笑着对服务员道:“呵——呵,我这人睡太多了反而会精神不好,正好早起在你们店改改稿子。” 服务员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又赞同地点了点头道:“确实,你们搞设计的太费脑子了,我有个朋友天天改设计稿,改得头发都要掉光了,还发誓说他下辈子要是再学设计,他就是狗。” 叶淮闻言目光落在了林惜那头乌黑浓密的秀发上,才发现不知不觉她的头发已经从齐耳长到了齐肩的长度,和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她那一头脏辫的造型截然不同,如今的发丝看起来蓬松楼柔软,头顶还翘起了一缕有些调皮的碎发,让叶淮暗暗搓了搓手指,忍住了想要伸手揉一把的冲动。 林惜快要被这自来熟的e人服务员搞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面对她的攀谈,只尴尬地笑了笑,就不再接话了。 但谁知或许是店里人少,服务员现在正闲得很,林惜又没有表现出明确的拒绝之意,所以她在目光扫到林惜对面的叶淮之时,眼神更亮了几分,对着林惜眨了眨眼睛,压低了声音语气揶揄道:“对面这个帅哥是你的男朋友吗?” “当然不是!”林惜下意识开口反驳。 第107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二十) “当然不是!”林惜下意识开口反驳。 但她说的太快,反而让人听起来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服务员好像瞬间领会了什么一样,对着林惜眨了眨眼,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轻咳一声道:“哦哦,我懂,我懂,你们目前还是朋友对吧。”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郑重地拍了拍林惜的肩膀,继续道,“不过你也别害羞,这帅哥虽然看着瘦了点,但是比你们老板帅多了,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啊。” 林惜目瞪口呆,坐立难安地看着对面明显听到她二人对话后,神色变得莫名的叶淮,好想一把捂住这e人服务员的嘴,拖着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还不等林惜有所动作,坐在她对面的叶淮就率先开口了,他神色平静,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对着那服务员伸出手道:“你好,我是惜惜的室友,她总和我提起你,说每次在你们店里来买咖啡,你都对她格外照顾,说你是个很热情善良的人,今天一见,果然如此。” 叶淮长相清俊,不笑的时候显得淡漠疏离,但如今他柔和了神色,又有意在外人面前伪装,因此整个人显得格外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十分具有迷惑性,他将“室友”二字说得格外暧昧,又深情款款地嗔了林惜一眼,似乎是在为她刚刚那句果断的“当然不是”而有些无奈。 果然,那服务员见着这么一个清俊儒雅的帅哥对着自己伸出手,话又说得那么好听,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林惜一眼,紧接着又难得露出一个有些拘谨的表情,不好意思地伸出手和叶淮握了握,“你好你好,哪里哪里,我没有她说得那么好,不过是我这个人有些话多,难得见到你室友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就会多和她说上几句话。” “怎么称呼你呢?我看现在店里不忙,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请你坐下来喝杯咖啡吗?”叶淮余光里瞥见林惜瞠目结舌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对着服务员继续开口道。 “叫我菲菲就可以,喝咖啡就不用了,被我们店长发现要扣工资的,我也不打扰你们独处了,就先去忙了哈。”菲菲说完对着林惜抛了一个“这个帅哥可以哦,你要好好珍惜”的眼神,顶着一副磕到了的表情,挤眉弄眼地离开了二人桌前。 林惜神色复杂地目送着菲菲离开,紧接着转过头看向对面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叶淮,一时间竟不知该拿什么表情面对他。 然而叶淮却泰然自若地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紧接着就拧着眉将其放下,而后静静看向对面的林惜开口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为什么那样说?”林惜神色纠结地开口道。 “什么?”叶淮似有不解。 “就是,就是说我俩是,是‘室友’。”林惜结结巴巴地不敢看他。 叶淮挑了挑眉,不答反问道:“那应该怎么说?我们难道不是室友吗?” “你可以说我们是表兄妹呀,你看她的样子,一看就是误会了。”林惜见他理直气壮的样子,皱着眉嘟囔道。 “表兄妹?我倒是没见过哪家表妹会对表哥做那种事的,如果说我们是表兄妹,她恐怕更要误会吧。”叶淮像是终于看着迷迷糊糊的兔子跳进了自己精心设计的圈套,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而后又接着开口,“还是说,你又不想负责了?” 林惜顿时像条被捏住了七寸的狡猾小蛇,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獠牙,做贼心虚地瞄了瞄四周,确定没有人听见后,这才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开口道:“你怎么总揪着这件事不放,我喝醉了都不记得到底发生过什么了。” “你不记得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如果你实在想不起来,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你先是抱住我的腰不撒手,然后又把头凑了上来,紧接着又……唔……” 林惜实在忍不住了,腾地一下伸出手捂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面色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别说了别说了,全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叶淮被她捂住了嘴,却也没有丝毫不满,只一双幽深的眼睛静静凝视着林惜,只将她看得心头发麻,垂下了眼睑,不敢和他对视。 两人就着这个姿势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林惜无奈败下阵来,神色挫败地松开了手,认命地道:“你别说了,我们好好谈谈,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满意。” “我一直有在好好谈,反而是你一直在回避问题,从那天晚上之后就一直躲着我,要不是昨天我来主动找你,不知道你还要躲我躲多久。”见她终于能直面二人之间的问题了,叶淮也端正了神色,郑重开口道。 “咱们不说这个了,我就想知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揭过这件事。”林惜咬了咬唇,继续开口道,“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只要你原谅我。” “任何要求?”叶淮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只要不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任何要求都可以,无论是要我给你上刀山下火海,还是当牛做马,我都……”林惜纠结片刻,神色坚定地开口,可还不等她把表忠心的话说完,叶淮就开口打断了他。 “那我要求你对我负责。”叶淮神色平静却态度坚决地开口,“不用上刀山下火海,也不用当牛做马,我只要你对我负责。” 林惜:…… “可是,可是我们是表兄妹啊,如果在一起,那不是,不是……”林惜见话题又绕了回来,忍不住有些抓耳挠腮。 “不是什么?乱伦吗?我们不过是名义上表兄妹罢了,无论是从法律还是道德上,都没有禁止我们结合的依据。”叶淮一双眸子暗沉如墨,定定凝视着林惜,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炙热。 似是被他灼热的目光烫到,林惜慌忙避开了视线,嗫嚅着还想找借口:“可是,咱们这样,爷爷还有我们爸妈都不会同意的。” “这些都不是问题,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叶淮不着痕迹地摩挲了一下指间,嗓音有些喑哑,如同那蛊惑着航船撞向暗礁的海妖一般,低沉开口道,“你,喜欢我吗?” ———— 今日更新奉上,稍晚一点还有一章哦,喜欢的宝宝们可以点点催更,给我送上一个免费的“用爱发电”哦,爱你们 第108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二十一) “你,喜欢我吗?” 林惜直到坐到自己工位上,脑子里都还在回荡着叶淮的这句话,他那双深沉如墨的眸子静静凝望着自己,仿佛那吸引着探险者误入歧途的深渊一般,她明明知道走进去可能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但却无法说出一句拒绝的话,反而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在叶淮幽深炙热的目光中,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 男色误人啊!林惜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自己的头,想着自己怎么头脑一热就没出息地点头了呢,而且还在反应过来之时差点失手打翻了桌子上的咖啡,将脸丢了个干净。 还好对面的叶淮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杯子,但还是有几滴咖啡溅到了林惜的手背上,叶淮便自然而然地执起她的手,拿起一边的餐巾纸替她温柔擦拭。 他掌心温热,动作轻柔,林惜却像是被她的动作烫到了一般,身子猛地一颤,就想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但叶淮看似温柔,但却强势得很,硬是等到将林惜的手背擦拭得不留一丝痕迹过后,才将人松开。 本是很寻常的动作,咖啡店里也没有其他多余的人,但林惜却觉得他这动作做得格外暧昧,自己指间好像还残留着他掌心灼热的温度,全身更是像被火烧了一样,烫得厉害。 她眼神飘忽,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向坐在对面的叶淮,直到听到对面人喉咙间传出来的低沉笑声,这才像被蜜蜂蛰了屁股一样,拿起自己的包包,语无伦次地说了句“门开了,我先上去了”就火急火燎地起身跑了出去,闪身进了工作室的大门。 “学妹,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忽然,一道关切的声音在林惜身边响起。 林惜猛然回过神来,只见一脸关切的的越宸站在自己身边,见到自己望过来,还把垂在身侧的右手往身后藏了藏。 “学长,我没事,你手怎么了?”瞥见他的小动作,林惜出于关心也问了一句。 “没事就好,我手?没事啊。”越宸见着林惜无事,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听她问起自己的手,不由得暗暗咬了咬牙。 那叶淮当真是个黑心的,表面看着温文尔雅的,结果下手却这么狠,和自己握手的时候当真是下了死手的,晚上他回家一看,发现自己整个手掌都有些发肿,五根手指更是酸疼得很,他翻箱倒柜才找出来一盒消肿的药膏,涂满了整只手。 结果今天起来一看,肿倒是消了不少,但是那黑黢黢的药膏却怎么洗都洗不掉,气得他只能掩耳盗铃地戴了一副冰袖,遮住了大半个手掌, “哦哦。”林惜正脑子纷乱着呢,自然也就没注意到越宸有些咬牙切齿的脸色。 越宸本来还想开口询问她和叶淮到底是什么关系,但见林惜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也就只能暂时打消了念头,转而和她谈起了最近项目的进展。 提到这个,林惜总算打起了精神,打开电脑,将修改了好几次的设计图展示给他看,“这个赵总,我们给他发的好几版图纸他都不满意,吹毛求疵到了极致,最后小文干脆把初稿改了个名字给他发了过去,结果这人一下子就同意了,说看来看去,还是这一版最满意。” 说到这里,林惜颇有些深闺怨妇的无力之感,越宸见了都有些忍俊不禁,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些甲方都是这样的,这个赵总更是出了名的难搞,之前我们好几个业务部成员都没能谈下和他的合作,还全靠你这个y国留学的优秀毕业生三顾茅庐才打动了他,忍忍吧,他这人虽然有些龟毛,但给钱却一向大方,现在图纸他满意了,后面的一应安排就水到渠成,顺利得多了。” 林惜嘴上应着是,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她之所以这么费心费力地拿下和赵总的这一单合作,一是为了还学长在国外对原主多加照顾的人情,二则是为了叶淮最后和男主的那一场投标竞争。 这个赵总虽然并不是那场招标活动的最后决策者,但却和那家h市龙头企业的当家人关系匪浅,两个人是拜过把子,风风雨雨几十年的过命兄弟,真正可以做到为对方两肋插刀的那种。 只不过赵总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自己的好兄弟虽然事业做的如日中天,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他却一心守成,只专注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经营的公司在大佬林立的h市也只能勉强挤进二流阵营的最末端,如今人到中年,更是天天只想着钓鱼打牌,低调得很,所以知道两人关系的人很少。 当然原剧情里并没有过多描写这两人的深厚情谊,林惜也是反复琢磨了好几次原来的剧情,才发现了这个仿佛最强npc一样的角色。 光环强大的男女主自然不用靠着剑走偏锋,讨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二流企业的老总来拿下项目,但林惜知道在华国这样的人情社会,一个至交好友的只言片语,可比那所谓的感人演讲要靠谱得多。 因此她默默掏出了她在之前的一个小世界和钓鱼佬学到的永不空军的技术,接近了这个热爱野钓的叛逆中年,成功拿下了和他的合作,也为改变后续剧情埋下了一颗钉子。 而这边,在林惜跟身后有鬼在追似的跑出去后,叶淮眸光一闪,默默走到了收银台边,低声对着服务员菲菲说了几句什么,菲菲顿时就露出了义愤填膺的表情,瞪着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紧接着正义凛然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第109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二十二) 越宸最近感觉自己好像诸事不顺,先是被人算计手肿了几天,然后就是对他一向温柔和气的林惜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自己想要和她亲近说上几句话,她都会表现得心不在焉,更离谱的是,就连自己去买杯咖啡,都要被店员翻上好几个白眼,搞得他简直一头雾水。 自己不说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绝世大帅哥,但好歹也是个肩宽腿长,身高一米八的阳光帅气型男吧,哪次去这些店里不是被那些小姑娘们脸蛋红红地抛媚眼。 特别是自家工作室楼下的这家咖啡厅,他都是这里的常客了,以前每次来店员们都是笑脸相待的,可这两天不知道她们是吃错了什么药,每次他来买咖啡时都被她们冷脸相待,好几次自己还看见一个长相甜美的女服务员对着自己暗暗翻白眼,翻完白眼后还低声和身边人说着什么,一边说还一边偷偷拿眼神瞟他,看得他好几次都不自信地低头看了自己的拉链一眼。 但他一个大男人又不能直接上前和人家小姑娘对峙,于是在经历了好几次莫名其妙的白眼过后,他只能下定决心把每天买咖啡的这个重任交给了助理。 而这边,菲菲看见越宸离开了,连忙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指尖上下翻飞,很快一段长长的文字就发送了出去。 “叮!”正在听着手下人做季度报告的叶淮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上面正在放着ppt的员工动作一顿,叶淮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自己则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 “最新情报,那个越宸今天又是一个人来买咖啡的,加上今天,惜惜已经五天没有和他一起出现了。” 叶淮墨黑的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姿态慵懒地往椅背上靠了一靠,思索片刻,回复了消息。 “辛苦你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说完便转了一个888的红包过去。 几秒钟后,转账被退了回来,菲菲的消息也紧随其后,“不用不用,这都是举手之劳,我最看不惯的就是想要破坏别人感情的人了,你放心,只要他们一出现在我们店里,我就及时和你说。” 叶淮指间顿了顿,紧接着回道:“那实在是太感谢你了,等惜惜和我和好了,我们俩一起请你吃饭。” 这次菲菲没有拒绝,回了一个大大的ok表情包,叶淮等了几秒,确认她没有再回复的意思,这才心满意足地关上手机,继续听起了汇报。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林惜好像也终于接受了现实,不再躲着叶淮了,两人的相处也回到了之前和谐温馨的状态,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林惜的错觉,她总感觉叶淮有些过于黏人了,每天上下班都要接送自己就算了,每天还要给自己发几十条微信,事无巨细地汇报自己一天的行程。 助理给他办公室换绿植了,他要拍张照片给林惜,还要拉踩一下,“没有你养在家里那盆好。” 员工给他订的餐不好吃,他要拍张照片给林惜,“你看这菜里的油,都快赶上太平洋了,还是你做的好吃。” 天气太热了,他要拍张太阳给林惜,“今天这么热,晚上我去接你的时候咱们买个西瓜吧。” 天气降温了,他要拍张下雨的照片给林惜,“这样的雨天真不想来公司,还是和你一起待在家里舒服。” 事无巨细,面面俱到,林惜都忍不住想要知道,他一个身价亿万的公司总裁每天都不忙的吗?怎么连保洁阿姨把玻璃擦得太干净了,导致好几个外卖小哥差点撞上去这样的小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不得不说,习惯这个东西果然很可怕,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林惜从一开始十分不适应叶淮这股黏黏糊糊的劲儿,到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他每天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和自己待在一起的小心思了。 就连叶淮时不时有意无意地制造和她的身体接触,她都能从一开始的脸红心跳到现在的泰然自若,甚至有些时候还能反调戏回去,然后欣赏他隐藏淡漠面具下面的面红耳赤,活色生香。 就像今天早晨,她正在厨房挥舞着锅铲煎蛋,谁知却忽然感觉到身后贴上来了一团温热,紧接着叶淮低沉清冷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响起,“怎么忘了系围裙了?油溅到衣服上就不好了。” 林惜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扑在自己耳垂上,身子一颤,手上动作也顿了一顿,深知这人的黏糊劲儿又上来了,明明正常说话就可以了,这人偏偏要靠得这样近,还故意贴在自己的耳边说话,搞得自己耳根发烫,呼吸都乱了几分。 她想到这人这些天乐此不疲地在自己身边做些这样的小动作,脸上有些发红,又觉得有些好笑,眼珠一转,便假装没有看出叶淮的小心思一样,淡淡开口道:“都忙忘了,那你帮我系一下吧。”说完默默把火调到了最小,神色自然地转过了身子,张开双臂,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叶淮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要这样来一场,但林惜害羞,每次不是害羞着躲开,就是恼羞成怒地挥舞着锅铲把他赶出厨房,时间久了,每次还不等自己靠近,她就像只机灵的兔子一样,蹭地一下就跑开了了。 他虽然也喜欢看她脸蛋红红的羞怯模样,但心里更多地却是有些失落,因为那天林惜虽然承认了她也喜欢自己,但叶淮心里却很清楚,那不过是在时间,地点,还有氛围都恰好到了,且在自己的有刻意误导下,林惜一时冲动的结果。 虽然她对自己的接近不再排斥了,但她对自己,其实更多的还是一种依赖,信任的情感,男女之间的感情虽然也有,但却并不十分深厚,至少她就从来不像自己一样,随时都想和心爱之人唇齿相依,肌肤相亲。 因此,今天难得见林惜不再抗拒自己的靠近,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还乖乖张开双臂的模样,他心下微动,转身取了挂在墙上的粉色围裙,就要给她系上。 ———— 今天身体不舒服,强撑着写了一点儿,实在不行了,明天给宝宝们补上。 林惜的头发已经长到锁骨位置了,因为要做饭,所以松松垮垮地扎了一个低马尾,有几缕没有扎紧的发丝垂落下来,贴在她白皙的锁骨和肩头,看得叶淮耳根有些发热。 勉强稳住了心神,他伸出手先是将林惜的头发撩起来,又把围裙的挂带挂到她的脖子上,紧接着又准备去给她系上腰间的系带,谁知双手刚准备绕到林惜背后,她却忽然伸出来,将叶淮的双手往后一拉,直接贴在了自己的后腰上。 叶淮身子猛地一僵,正欲开口,林夕却又轻轻踮起了脚尖,双手搭在了叶淮的后颈上,将他的头拉向自己的方向,越靠越近。 太近了,近得叶淮都能感受到彼此交缠的呼吸,他贴在林惜后腰上的双手微微发颤,下意识将人往怀里带了带,狭长的眸子紧紧盯着林惜,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林惜一张脸上满是羞怯晕红,嘴角却翘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微笑,目光缓缓在叶淮那张清冷禁欲的脸上逡巡,然后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 手心下的叶淮如同一只黏人的猫,依恋地往林惜掌心靠了靠,又轻轻蹭了蹭,林惜心下一软,但还是没有忘了自己的目的,伸出纤长的手指,缓缓在他脸上游走。 林惜的手指划过他光洁的额头,紧接着又慢慢向下,划过高挺的鼻梁,最后暧昧地停在了那张浅绯色的水润薄唇上,叶淮呼吸一窒,喉头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眸光越发幽深,就连呼吸都紊乱了几分。 林惜稍稍用力,指尖在那张薄唇上辗转研磨,直到那张颜色浅淡的唇染上了绯红艳色才停下了动作,然后在叶淮期待的目光下,缓缓将头凑了上去。 叶淮睫毛轻颤,有些紧张地闭上了眼,但等了半天,预想之中的温热触感却并没有落下来,他有些疑惑地睁开了眼,却见刚刚还满脸羞红的人此刻嘴角却挂上了狡黠的笑意。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人忽然双手用力往他的手臂上一压,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去,紧接着飞快转过了身,重新拿起了锅铲,“表哥,你刚刚嘴角刷牙的泡沫没有洗干净,我帮你擦掉了。” 叶淮:…… 刚刚的旖旎氛围瞬间消散,叶淮看着这人明显欢快了几分的背影,暗暗咬了咬后槽牙,本想再伸手重新将人拉进怀里,这人却转过身,飞快将一个盘子递到了他的手上,“表哥,蛋煎好了,你端过去吧。” 她笑容明媚,眼里闪着灵动黠然的细碎光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让叶淮的满腔怨气都无处发泄,只能认命地接过了盘子,并赐给了林惜一个白眼,林惜浑然不觉,笑嘻嘻地又重新转过身,继续忙活起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路边的行道树都脱下了绿裙,换上了秋装,林惜他们所在的小区是个不大不小的高档小区,里面种了很多高大的银杏树,深秋时节,放眼望去,一片金黄,煞是好看。 不过银杏叶好看,银杏果却臭得很,晚饭过后,林惜拉着叶淮的手在小区里散步,正巧被一个落下来的银杏果砸中了头,痛倒是不怎么痛,就是觉得丢脸得很。 叶淮笑着替她清理了黏在发丝上的果子,又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不臭之后,这才将气呼呼的林惜哄好。 林惜其实也没有真的生气,就是这些日子和叶淮相处下来,被他一味纵容着,变得有些娇气起来,动不动就要撒撒娇,发发牢骚,不过叶淮对她的转变却是乐见其成,毕竟比起那个初见之时,用叛逆的外表保护自己,眼中却时不时露出忧伤惊惶之色的林惜,身边这个笑容明媚,喜怒嗔痴都能无所顾忌地展现出来的女孩儿才应该是她本来的模样。 “明天晚上有个晚宴,你陪我参加吧。”叶淮轻轻将林惜有些凉意的手拢在手心,温柔地开口道。 “晚宴?什么晚宴。” “不是什么正式的商业晚宴,就是快到年末了,h市的各家公司当家人带着家眷们聚在一起吃吃喝喝,交际聊天的一个场合。”叶淮感受到林惜的手不那么冰冷了,这才牵着人继续慢慢踱步。 听他这么一说,林惜就知道是哪场晚宴了,原剧情里叶淮正是在这场晚宴上遇见了和男主陆言琛吵架而被他丢下落单的女主苏梓檬。 彼时苏梓檬被几个喜欢男主的富家千金刁难,正好被在会场外透气的叶淮撞见了,他就顺手帮了女主一把,两人由此结识,而后又被女主坚韧不拔的小白花形象吸引,渐渐对她上了心。 想到这里,林惜瞥了一眼身边神色温柔的叶淮,轻轻哼了一声,别过了脸去,叶淮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她就生气了,有些好笑地将人扳了过来,开口问道:“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林惜两颊鼓鼓,像个在颊囊里藏满了食物的小松鼠,有些酸溜溜地道:“人家都是带伴侣,家属,你带我过去算什么,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妹?” 叶淮一怔,似是没想到她是为了这个生气,先是笑了笑,紧接着一本正经道:“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女朋友?”林惜不依不饶。 “结婚对象,未婚妻,怎么样?”叶淮扶住她的肩膀,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林惜脸上表情一怔,看着他脸上郑重的神情,语气有些飘忽,“你想好了吗?毕竟我们在伦理上还是……唔……”话还未说完,却被叶淮捧住脸,堵上了嘴。 片刻后,叶淮意犹未尽地放开了气喘吁吁的林惜,一双如墨般的眸子里满是缱绻爱意,“自从确定是你,我就再也没想过结婚对象会是除了你之外的人,不要担心,我会将一切都处理好的。” 林惜本就红润的唇上此时更是艳润非常,一张脸在叶淮的注视下也红得彻底,明明心里都化成了一摊水,但嘴上却还是不饶人道:“哼!谁说要和你结婚了,你都还没有求过婚呢。” 叶淮原本有些紧绷的身体在听到林惜这句近似撒娇的嗔怪后,蓦然放松下来,将人搂到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那等我准备好了,就向你求婚。” 第110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二十三) 第二天,林惜便请了一天假,没有去工作室,而是跟着叶淮一起去了叶氏的公司。 两人在一起几个月了,一直都是叶淮接送林惜上下班,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在林惜身上,这倒还是林惜第一次来叶家的公司。 她本以为像叶淮这种身价亿万的公司大总裁,出场的方式应该像她从前看过的一部湾湾剧里面的霸道总裁一样,一身黑衣黑裤再搭配上一副狂炫酷霸拽的墨镜,表情冷酷,行走带风,所到之处手下员工毕恭毕敬,噤若寒蝉。 再夸张一点的,后面还会跟着一群眼冒爱心的女生,大声尖叫着,“xx总,好帅呀”“这辈子要是能嫁给xx总,我就死而无憾了”的花痴言论,可是当叶淮的车子停在公司楼下时,她所设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叶氏员工一般是早晨九点上班,叶淮作为公司总裁,自然不用按时打卡,所以二人到公司大楼下时,已经是十点左右了,除了几个值班的高大保安外,基本上没什么人在气派的大楼门口走动。 保安倒是热情,看见叶淮下车了,四名保安赶紧迎了上来,打开了闸机,笑容满面地迎了人进去,待看到叶淮身后跟着的林惜过后,脸上表情皆是一怔,但随即又很快调整过来,只是眼里的好奇却是怎么也消不下去。 叶淮自然也注意到了,本来并不放在心上,但脚步都迈出去了,却又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对着那几名神色好奇的保安道:“这是林惜,我未婚妻,以后她进出公司和我一样,不要拦。”说完也不看几人脸上或惊讶或好奇的神情,牵着林惜的手走了进去。 整栋大楼都是叶氏的,叶淮牵着林惜一路坐着专属电梯上去,给她简单介绍了一下叶氏目前经营的主要业务以及各个楼层的分布情况,最后二人才直接上了最高层的总裁办公室。 李月早就接到了总裁要带未来总裁夫人来公司的消息,早早就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了,等看见相携进来的二人,眼前一亮,赶紧小跑着到了二人面前,脸上全是真诚的笑意,“总裁,您吩咐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保证夫人今天一天绝对不会无聊。” 叶淮点点头,对着林惜介绍道:“这是李月,我的助理。”又对着李月开口,“林惜,我未婚妻。” 林惜看着眼前一身干练职业装的成熟御姐,实在难以将叶淮口中那个热爱摸鱼和爱看吃播的李助理联系起来,但哪有人会不喜欢美丽的事物呢,当即就笑着对李月伸出了手,“你好。” 李月看着眼前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精致可爱的甜美女生,又看看一脸清冷,但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身边人身上的自家总裁,不由得在心里感慨,果然霸总小说诚不欺我,冷面总裁最后都会栽倒在阳光甜心手里。 前段时间天天凄风苦雨,苦大仇深的,活像那老婆和人跑了的苦汉一样,搞得手下人人心惶惶,连喘气都不敢大声,结果这段日子又天天无缘无故就突然笑起来,仿佛泡在蜜罐子里一样,对着手机笑得渗人得很,活像个痴汉,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李月在心里暗暗吐槽了自家总裁那副不值钱的样子,又见眼前的林惜笑容甜美,姿态亲近,也忙伸出手回握她的手,叶淮简单交待了李月几句,就带着林惜进了办公室。 这边李月见着门被关上,赶紧掏出了手机,开始兴冲冲地在公司好友群里充当大喇叭。 月亮不睡我不睡:“重大消息!重大消息!总裁带着夫人来公司了,夫人长得跟洋娃娃一样,超级可爱甜美!(jpg:流口水)” 今天长头发了吗?:“我跑数据跑出幻觉了吗?总裁什么时候结婚了?” 芝麻糊:“我刚刚好像也看见了 ,只不过没看清正脸,不过看背影看起来挺娇小的,和总裁站在一起简直就是最萌身高差的最好代表,只拍到了一个模糊的背影。(图片)” 静静想静静:“我的老天奶,这背影杀,绝了绝了,我先磕为敬。(jpg:大口吃饭)” 今天长头发了吗:“所以有人理我一下吗?总裁什么时候结婚的?” 月亮不睡我不睡:“真的好磕,我还握夫人的手了,香香软软的,好想rua。” 斑鸠斑鸠:“我就上个厕所的功夫,怎么突然来了个这么劲爆的消息。” 你的保来了:“刚刚总裁还和我们说以后夫人进出公司和他一样,不准拦。” 静静想静静:“霸道总裁竟在我身边!展开说说。” 今天长头发了吗?:“可恶,来个人理理我啊!”(jpg:怒摔) 月亮不睡我不睡:“真可怜,来个人理理他吧。” 斑鸠斑鸠:“真可怜,来个人理理他吧。” 静静想静静:“真可怜,来个人理理他吧。” 你的保来了:“真可怜,来个人理理他吧。” 今天长头发了吗?:…… 群里面讨论得热火朝天,两个当事人这里却温馨安静得很,叶淮在桌前处理公事,林惜就窝在一边的沙发上追剧吃东西,还时不时发出几声笑声,叶淮也不觉得吵闹,反而还过一会儿就停下手里动作,和林惜说上几句话,生怕她无聊厌烦的样子。 林惜自然不会无聊,李月贴心地给她准备了各种打发时间的东西,不仅有下满了电视剧和电影的平板,还有不同的书,各种类型的都有,甚至连睡觉的眼罩,耳塞都准备了好几副,基本上可以说是是面面俱到,毫无遗漏。 不知不觉,很快就到了中午,因着外面起风了有些冷,两人就没有出去,在办公室里一起用了李月叫的午餐,饭后叶淮又搂着林惜一起在沙发上午休了一会儿,到下午两点左右,两人这才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出发去安逸怀的工作室为今晚的宴会做准备。 第111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二十四) 华灯初上,h 市被璀璨的灯光装点得如梦如幻。市中心那座奢华的五星级酒店前,一辆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豪车在训练有素的接待员的引导下,纷纷汇聚于此,车辆有条不紊地缓缓前行,如同一幅流动的奢华卷轴。 随着豪车车门缓缓开启,一对对衣着光鲜亮丽的富豪与贵妇优雅现身,迈着从容得体的步伐,缓缓踏入酒店大堂。 大堂中央,红地毯如铺开的绚丽画卷,一路笔直延伸至宴会厅门口,身着精美旗袍的迎宾小姐们,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亭亭玉立地站在红毯两旁,热情迎接着宾客。 林惜和叶淮的车随着车流龟速前进着,她好奇地将车窗打开了一条缝,看了看外面豪车云集的奢侈场面,忍不住暗暗咋舌,果然是小世界里才能见得到的豪华场面,什么布加迪、劳斯莱斯、兰博基尼以及众多她根本见都没见过的顶级跑车,在这里就跟菜市场的大白菜一样,随处可见。 “真是富贵迷人眼啊,难怪人人都想着一夜暴富呢。”林惜摇了摇头,嘴里啧啧有声。 坐在她身边的叶淮瞧见她摇头晃脑的可爱模样,只觉十分有趣,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嘀嘀咕咕什么呢?” 林惜将手撑在两人之间,有些着急道:“别把我头发弄乱了。” 叶淮无奈,只得将人松开,有些好笑地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刚刚是谁睡迷糊了往我怀里钻,现在倒是怕弄乱头发了。” 林惜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理直气壮地道:“你都说是睡迷糊了,那我不是故意的。” 叶淮顿时哭笑不得,借着车里的灯光将她细细打量一番,她长相甜美,又因着这些日子里的精心调理,乌发雪肤,面色红润,与两人初见时那副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今天两人去时,安逸怀险些没认出她来。 经过几个月,她的齐耳短发已经长到腋下的长度了,又黑又蓬松,安逸怀将她头发全部盘起,在头顶绾成一个蓬松却不显凌乱的花苞头,鬓边垂下的两缕碎发则卷成俏皮的弧度,配着她蓬松的刘海,越发衬得她眉眼精致。 身上则是一身白色的露肩小礼服,腰带处是浅粉色,后腰上系着一个大大的同色蝴蝶结,因着整体装扮都偏向可爱风,因此配饰也是简单的款式,小巧的珍珠耳钉,纤长的脖颈上也是一条珍珠项链,珍珠个头不大,但颗颗圆润饱满,在雪白皮肤的映衬下更显莹润。 叶淮看了片刻,目光不知不觉就落到了她那张形状饱满,颜色嫣红的水润红唇上,眸色不由得暗了一下,林惜抬头,就看见了他微微滚动的喉头,不由得轻呼一声,“你想什么呢!”就要去捂他的眼。 叶淮笑着伸出一只手拉住她作乱的手,另一只手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理了理,“好了,别闹了,要下车了。” 果然,还不待两人坐定,前面开车的李月就开口了,“总裁,咱们到了。” “好。”叶淮淡淡应了一声,又将刚刚放在一旁的白色披肩给林惜披上,这才打开车门,走了出去,三个人到签到台签了到后,就随着人群进了大厅。 秋末冬初的天气,不算十分寒冷,但夜风吹来,还是会让人忍不住打个哆嗦,但才一踏入宴会厅,一股带着醉人香气的暖风就扑面而来,引得林惜都不由自主地小声打了个喷嚏,引得叶淮还以为她是刚刚走过来那一段路受了凉,关切问询了好几句,林惜忙摆手表示没事,这才又挽着叶淮继续往里面走去。 叶氏在h市虽然不是龙头企业,但也是近些年崛起飞快的商界新贵,尤其是叶老爷子将公司交到叶淮手里后,叶淮更是以其绝佳的商业天赋,将叶氏打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让叶氏成为了h市不容小觑的存在。 二人一路走过来,收获了不少注目礼,毕竟在这样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和圆润贵妇占多数的宴会里,这样一对俊男靓女的组合实在吸眼,更别提那高大英俊的男人是近些年越发炙手可热的叶氏集团的当家总裁——叶淮了。 这场宴会虽然名义上是非商业性质的休闲聚会,但本质上还是商业大佬们回首往事,展望未来,顺便看看能不能促成几单合作的,一次目的性极强的功利性晚宴,因此像林惜这种纯粹是来吃瓜看戏,顺便斩断女主和自家总裁姻缘线的人实在是少数。 就连一向淡漠冷然的叶淮,自进来之后,也不由得端起了标准的商业假笑,嘱咐好林惜跟着李月别乱跑后,就被几个中年大叔簇拥着走到一边谈正事去了。 林惜听话地跟着表面冷艳御姐,实则吃货一个的李月开始四处觅食,李月不愧是常年出入这种场合的资深社畜,姿态娴熟地带着林惜穿梭在大厅里,熟练地往她盘子里加各种蛋糕果品,一边夹还一边给她传授经验。 “别看那些蛋糕,马卡龙看起来漂亮得很,但实际上都是充门面的,又腻又甜,吃一口要缓上半天,齁人得很,往往是那些看起来不起眼的,才是真正隐藏起来的美味,你不信试试这个。” 说完就将一块儿看起来其貌不扬的褐色糕点夹到林惜盘子里,林惜乖巧点头,叉起来咬了一口,果然口感顺滑,甜而不腻,不由地对着李月竖起一个大拇指,一副受教了的表情。 李月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上半头,眼神晶亮,两颊鼓鼓,打扮得像块儿奶油小蛋糕的林惜,表面矜持地点了点头,实际心里却在咆哮,“啊!香香软软又乖乖巧巧的女孩子谁能不喜欢啊!好想rua她!”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一抬头却正好撞见了自家总裁飘过来的凉凉眼神,李月不由得脖子一缩,顿时打消了自己大逆不道的念头,安分守己起来。 第112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二十五) 林惜跟着李月在大厅里忙活了半天,将各种隐藏款糕点尝了个遍,捂住嘴小声地打了个饱嗝,又抬头去看叶淮那边,却没有看见熟悉的人影,环顾四周,也没有看见人。 于是林惜翻出手提包里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想到这个时间虽然距离原剧情里女主被人为难还早,但是万事无绝对,虽然这一次叶淮已经和自己在一起了,不会再和女主有纠缠,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拉着李月,往宴会厅后面的休息室走去。 果然,两人才转过拐角,就听到了一句跋扈的女声,“我这条裙子可是古家今年的秋冬最新款,你一身的行头加起来都抵不上我一根线头!” 听到这声音,李月和林惜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赞同,不约而同地皱了眉两人放轻了脚步,慢慢朝着声源处走去。 只见原本宽阔得能容下六七个人并通过的走廊,此时却被几个身着礼服,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孩堵住了,其中为首的一个女生容貌最为精致漂亮,一身香槟色的拖尾礼裙更是衬得她身姿曼妙,妩媚动人。 但此时她精致的脸上却满是怒气与嘲讽,只因她那条看起来就华贵无比的礼服胸口上此时沾满了酒红色污渍,酒液还顺着丝滑的布料一滴滴往下滑落,渗进了几人脚下的地毯。 她气势汹汹,满面愠怒,语带讥讽地怒斥着身前一身白色小礼服,神色惶恐,面容清秀的女生,她身边的几位女生也同样面色难看,步步紧逼,直至将那白裙女生逼到角落,退无可退。 白裙女生眼中含泪,面色愧疚,慌忙从包里翻出纸巾,想要给香槟色礼服女生擦拭污渍,但手还没碰到人,就被她一把挥开,语气嫌恶道:“别用你那脏手碰本小姐,碰坏了我的衣服,你拿什么赔。” “我,我给你洗一洗好嘛,你脱下来,我车里有常服,你可以先换上。”白裙女生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但仍是咬着唇,试着提出解决方法。 “洗一洗!?”香槟色礼服女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转头对着左右的人笑出了声,又对着白裙女生道,“你是哪个城乡结合部上来的人?不知道奢侈礼服都是一次性的吗?你见过谁家的礼服是可以水洗的?” 白裙女生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开口,“那我赔给你,你这礼服多少钱,我赔给你。” 香槟色礼服女生听她说出这句话,这才终于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眼神轻蔑地轻飘飘开口道:“好啊,我这条礼裙官网上现在是三百零七万,本小姐大发慈悲,给你抹个零,你就赔我三百万吧。” “什么!?三百万!”白裙女生听到这个天文数字,一直强撑着的身子终于晃了晃,面色惨白,露出些摇摇欲坠的架势。 “怎么?今天来参加这场宴会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你不会三百万都拿不出来吧?”香槟色礼服女生上下打量了一番白裙女生,嘴角勾出一个轻蔑的弧度,“不过看你这一身,你有点不懂,估计三百万你也确实拿不出来,不如……” “不如什么?”白裙女生像是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眼神一亮,连忙追问道。 “你从凌跃离职,我就免了你这三百万,如何?”香槟色礼裙女生终于图穷匕首见,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什么?”白裙女生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怎么话题突然就转到了这上面,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一份工作换三百万,难不成你还觉得亏了吗?就你这样的货色,也配留在陆哥哥身边吗?”目的暴露,香槟色礼服女生也不再掩饰,语言越发尖刻起来,他身边围着的一群女生也开始出言帮腔。 “你!原来你是故意的。”白裙女生终于反应过来了,双目喷火地瞪着眼前人。 “我就是故意的又怎么样,谁让你那么不长眼,竟然敢死皮赖脸的扒着陆哥哥不放,你这样的货色,就只配待在贫民窟里,还是早点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说完还往前迈了一步,高高扬起了手。 “住手!”看了半天的林惜和李月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了。 苏梓檬本来都闭着眼准备受下这一掌了,结果谁知道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一道娇柔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忽然响起,她倏然睁开了眼,只见刚刚还气势汹汹准备打人的香槟色礼服女生被人擒住了手臂,那冷艳女子眸色冰冷,她身后跟着的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女生,则是一脸愤慨地盯着这边。 李月将香槟色礼服女生的手臂往旁边一甩,神色严肃道:“季小姐,今天这样的场合,动手动脚的恐怕不太合适吧。” 季佳琪后退了两步,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疼的手腕,正欲开口反驳,却在看清楚李月面容的那一瞬住了嘴。 李月虽然不是什么豪门家族的大小姐,但却是叶淮的得力助手,对外行事雷厉风行,季家虽然有些家底,但在庞然大物的叶氏面前却根本不值一提。 季佳琪虽然只是个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家大小姐,但却还是见过出现在自己父亲办公室的李月好几次,对父亲在这位冷艳美人面前态度恭敬的模样印象深刻,因此现下虽然心里恼怒,但嘴上却不敢再说出什么不干不净的话来。 “季小姐是吧,酒店走廊里都是有监控的,这位小姐是怎么样将酒泼到你身上的,看一看监控就清楚了。”林惜不像李月那样神色冷肃,甚至面上还带着几分人畜无害的笑意,但嘴里说出的话却是一针见血,直中要害。 季佳琪下意识便抬头往上看了看,果然见着天花板上黑黢黢的监控镜头正闪着红点,当下面色便不好看起来,有些咬牙切齿地对着林惜开口道:“你又是什么人?这关你什么事?” 林惜只笑不答,李月却见不得自家总裁夫人被这样质问,当即便开口道:“她是我们叶氏总裁夫人,你们在这里拉拉扯扯,挡住我们的路了,我们就偏要管。” 季佳琪虽然没听过叶氏总裁什么时候结婚有夫人了,但看着李月严肃的神色,心里却也信了九分,知道今天这一场是演不下去了,狠狠瞪了一眼苏梓檬,就要转身离开。 眼看着一场风波就要消弥,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冷厉的男声:“谁欺负你了?” 众人转身,只见一身黑衣黑裤,浑身散发着冷厉气息的高大男人出现在众人不远处,眼里酝酿着风暴,直勾勾的看向站在众人身后的苏梓檬。 第113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二十六) “谁欺负你了?”一个周身散发着冷厉气息的男人,仿若从天而降般,骤然出现在众人身后,他眼神锐利,直勾勾地锁定在那身着一袭白裙,宛如一朵娇弱百合花般楚楚可怜的苏梓檬身上。 “陆,陆总。”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一群千金小姐看着突然出现在众人身后,面色冷肃的陆言琛,顿时便心虚起来。 “陆哥哥,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刚刚还咄咄逼人的季佳琪突然换了副模样,娇滴滴地就要往陆言琛的方向靠去。 陆言琛的目光不带一丝感情地缓缓扫过她,从胸口处一直到裙摆,那一大片醒目的污渍就这样毫无遮掩地映入他的眼帘,他的眉头狠狠皱起,紧接着,毫不留情地向后猛退了一大步。 “呃……”季佳琪扑了个空,晃了好几下才勉强稳住了身子,看着陆言琛脸上嫌弃的神情,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陆言琛却没有理她,径直往众人身后的苏梓檬走去,待看清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时,狠狠拧了一下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但嘴上却是毫不留情地嘲讽道:“我才离开一会儿,怎么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难看死了。” 苏梓檬刚刚才被一群人欺负完,身心俱疲,本就委屈至极,此刻又听到陆言琛那冷嘲热讽的语气,心中顿时又气又恼,她伸出手想要将眼前的人用力推开,咬牙切齿地说道:“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不用你管!”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无尽的委屈和倔强,仿佛一只受伤后却依然倔强的小兽,但陆言琛却不给她机会,霸道地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态度强硬地开口道:“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的助理,当然只能由我欺负。” 苏梓檬被他搂在怀里,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很快就放弃了抵抗,将头埋进了陆言琛怀里,双手搂住了他精壮的腰。 陆言琛感受到苏梓檬的动作,身子一僵,嘴角却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压低声音道:“嘴上说着和我没关系,身体却很诚实嘛。” 在一边听完了他俩全程对话的林惜和李月:…… 林惜:脚趾头好痒,好想抠点儿什么。 李月:真是一项大工程啊。 瞧着那两人仿若旁若无人一般地大肆秀着恩爱,林惜简直要尴尬地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实在不想被这油腻至极的霸道总裁发言所污染。 于是,她默默地伸出手,拉住李月的胳膊,悄悄地向后退了一步,李月似乎也心领神会,跟着林惜一起向后退去。 谁知两人才转身走了两步,身后却突然传来了陆言琛的声音,“怎么?欺负完人就想走?” 林惜:? 李月:? 季佳琪:? 二人脚步一顿,一脸疑惑地转过身,林惜伸出手指向自己,不确定地开口问道:“你说谁?我们?” 陆言琛冷哼一声,面露不屑道:“难不成还有别人吗?我刚刚亲眼所见,你身边那个女人扬着手,难道不是想动手打人吗?” 林惜和李月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意思:“这人别是个傻子吧?” 李月这暴脾气一上来,顿时就想开口骂回去,却被林惜拦住了,她目光同情地看向陆言琛,“很好,男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了。如果眼神不好,就去看看眼科,我和我朋友刚刚路过,见着你的助理被人欺负,看不过去出手帮助了她,不信你大可以问问季大小姐和你怀里的助理呢?” 说完林惜就转头看向刚刚季佳琪站立的位置,然而下一秒,她的眼睛顿时瞪大,因为那一群以季佳琪为首的,仿佛npc一样的小姐们全都不见了,连一个背影都没留下,宽阔的走廊只剩下了她们四个人。 陆言琛顺着林惜的目光看过去,也是一怔,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冷笑一声道:“人都走了,你还想狡辩吗?” 李月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将林惜护在身后,神情严肃道:“陆总,这酒店走廊都是有监控的,以陆氏的实力,想必调个监控不难吧,或者也不用这么复杂,直接问您怀里的‘助理’就可以,我们刚刚究竟是在欺负她还是帮了她。” 说完就冷眼看向刚刚被陆言琛搂在怀里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苏梓檬,一直沉默不语的苏梓檬被点到名字,身体颤了颤,随后抬起了一张盈盈欲泣的脸,语气柔弱地开口道:“刚刚,确实,确实是这两位小姐帮了我。” 然而,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在场几人的脸色都黑了黑,因为她嘴上说着是林惜她们帮了自己,可那副畏畏缩缩,吞吞吐吐的模样,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就好像是林惜二人胁迫了她一样。 林惜冷眼看向柔弱地缩在陆言琛怀里的苏梓檬,清楚地看见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心虚,不由得冷哼一声,瞬间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本以为这个世界的女主是个阳光向上的坚强小白兔,却原来竟然是个善于伪装的两面派,瞧这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难怪能让阅女无数的陆言琛对她欲罢不能呢。 她如今这副模棱两可的态度,怕是因为刚刚被她们二人看见最狼狈的一面,觉得自尊心受辱,所以才故意摆出这副姿态,无论陆言琛信不信是她们二人帮了她,她都能够自圆其说,当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 林惜看着陆言琛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暗叹了一句,果然鱼找鱼,虾找虾,绿豆配王八,男主女主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当下也不想再和这两人耗下去,送了两人一个白眼,拉了李月的手就要离开。 谁知陆言琛像是被林惜这个眼神刺激到了一样,面色一黑,竟然放开了怀里的苏梓檬,伸手就要来拦二人,林惜眸中冷光一闪,就要去摸手提包,谁知下一秒,就感觉身后罩下一道阴影,随即自己就跌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叶淮清冷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惜惜,没事吧?” 第114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二十七) “惜惜,没事吧。”一只大手紧紧地搂上了林惜的腰,紧接着,男人清冷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透出满满的关切意味。 林惜被叶淮搂在怀里,抬头看去,只能看见他线条清晰的下颌线,顿时心下微暖,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叶淮松开手,将人从怀里拉出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确认她并没有什么问题后,这才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浅笑来,“刚刚被那群人拉着,非要灌我酒,我就找了个借口,溜出来了,你怎么在这里?” 林惜当然不会直言自己是为了防止他红杏出墙,所以才特意赶来阻拦他与女主碰面,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方才在大厅里没有看见你,便想着来休息室找找看,没承想狗咬吕洞宾,我和李助理好心帮忙,却碰上了一对奇葩,被反咬一口。” 李月在一边听着林惜的阴阳怪气,差点笑出声来,连忙附和着她道:“是啊,总裁,我之前还以为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是虚构的,没想到今天竟然让我和夫人遇上了。”说完翻了个白眼,意有所指地看向一边面色难看的陆言琛和苏梓檬。 叶淮虽然不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刚刚他来之时看见的便是陆言琛想对林惜二人动手的一幕,当即便冷了脸色,锐利的目光投向陆言琛二人,毫不客气地开口道:“不知陆总刚刚是想对我夫人做些什么?” 陆言琛面色难看,刚刚出手的那一刻他就有些后悔了,且不说林惜二人欺负苏梓檬的真实性还有待商榷,单说自己一个大男人想要对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出手,就显得十分掉价,但如今他被架起来了,如果现在认怂,那就太丢他陆氏总裁的面子了,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这就得问您夫人了,以多欺少,刚刚是想要对我的助理做什么。” 叶淮闻言看向李月,李月赶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叶淮越听面色越冷,安抚地紧了紧牵着林惜的手,然后才对着陆言琛身后面色苍白的苏梓檬开口道:“敢问这位苏小姐,不知我助理说的可是事实?” 叶淮的眼神犀利如刀,仿佛所有阴暗的心思在他的目光下都无所遁形,苏梓檬对上他的目光,面色顿时苍白了几分,身子微颤,默默往陆言琛身后躲了躲,这才讷讷开口道:“是,是真的。” 陆言琛闻言眉心狠狠一跳,握紧了拳头,有些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苏梓檬,苏梓檬被他摄人的目光看得十分心虚,但面上却仍是一副柔柔弱弱的表情,有些委屈道:“我,我刚刚就说过了,是这两位小姐帮了我。” 看着她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叶淮面上浮起一丝讥讽,转头对着陆言琛道:“正如苏小姐所说,我夫人对苏小姐有着相助之情,所以还得有劳陆总解释一下,刚刚出手是想对我夫人做什么?” 陆言琛只觉自己像个笑话一样,心里恨不得将苏梓檬这个女人掐死,但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先处理掉眼前的糟心事,叶氏和陆氏无论是在实力还是在名气上都不相上下,叶淮这个叶氏的当家人更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他自然不能闹得太僵,于是在拧着眉和叶淮对峙了片刻过后,还是败下阵来,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尊夫人出手相助,我拦下她自然是想好好感谢一番。” “呵。”叶淮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我夫人向来心地善良,就是遇见路边流浪猫狗也会出手解救,陆总若是想要感谢的话,就大可不必了。” 他与林惜不愧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二人说话的风格都如出一辙,都是一样的阴阳怪气,毫不留情,直直地扎向对面的陆言琛和苏梓檬,二人面色顿时就变得极为难看。 “走吧,惜惜,我知道你心善,不过以后看见街边的流浪猫狗时还是得分辨清楚了,免得好心却被反咬一口。”叶淮不欲再和这两个人浪费时间,拉着林惜越过两人就要离开。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打了狂犬疫苗没有,怎么就成了睁眼瞎了。”李月连忙跟上,一脸鄙夷地看向二人。 一行人路过陆言琛和苏梓檬身旁之时,林惜不知为何,忽然停住了脚步,她缓缓转过头来,眸色平静如水,就那样静静地看向了苏梓檬。 苏梓檬在对上林惜目光的那一刹那,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顿时涌起一股心虚之感,然而,她又不甘心在林惜面前示弱,于是强忍着内心的慌乱,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抬起头对上了林惜的视线,眼神中流露出丝丝倔强。 但林惜却没心情再和她演戏,眸色凉薄地看向她,嘴里缓缓地吐出两个字,“晦气。” “你!”苏梓檬气急,却被陆言琛迅速挡在了身后,他面色同样难看,却还是咬着牙上前一步,想要和林惜理论。 然而林惜却没有给他机会,将目光转向他,同样吐出了两个字,“神经。”说完便拉着叶淮扬长而去。 ———— 回去的路上,李月一脸的义愤填膺,“真是狗咬吕洞宾,我们好心帮忙,却遇上一对颠公颠婆,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就在那里演上了,还真以为自己是霸道总裁呢。” 林惜见她一脸气愤,有心安慰她,于是故意开口调笑道:“别的不说,他陆言琛倒真的是个霸道总裁。” 李月一梗,像是想到什么脏东西一样,使劲甩了甩头,“这样的人都能当总裁,我看陆氏也是快完了。” 林惜深以为然,忍着笑看向身边的叶淮,轻轻拉了拉他的手道:“叶总裁,你这个时候不应该来上一句‘天气凉下来了,陆氏也是时候破产’了吗?” 叶淮在宴会上被那群老头子灌了些酒,现下酒劲上来,脑子有些昏沉,听了林惜的话,笑着将人搂进怀里,“陆氏树大根深,一朝破产怕是不太可能。” 林惜自然知道陆氏不可能一朝破产,也只是口头开开玩笑罢了,但见叶淮这么不配合自己,便伸出手拧了他的手臂一下,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一副不想理他的模样。 叶淮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有些无奈地将她肩头扳过来,低声笑道:“放心,破不了产,给他使点儿绊子还是可以的。” 林惜转过头,看着他脸上有些邪气的笑容,不由得想到原剧情里男女主在一起后,他给男主公司设下的那几个不大不小的坑,让即使拥有强大男主光环的陆言琛也左支右绌了好一阵,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你打算怎么做?” “不生气了?”叶淮见她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具体还没想好,等我要出手的时候再和你说。” 林惜这下满意了,对自己两人即将坑男女主一把的行为丝毫没有愧疚之心,毕竟自己从来都不是个纯善的人,面对小世界里确实光伟正的男女主她不仅不会横加干涉,甚至偶尔还能出手相助一二。 可这次自己虽然有私心,但确确实实是帮了苏梓檬的,没想到这人却是个两面三刀的,那陆言琛也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跟有那大病一样的,她属实是被二人恶心到了,因此见着叶淮这么上道,脸上顿时就多云转晴,十分豪迈地搂着人就吧唧了一口,笑容狡黠,“多谢叶大总裁。” 然而还没等林惜从叶淮那里听到有关陆氏出事的消息,叶老爷子却怒气冲冲地打来了电话。 当时叶淮正在厨房准备晚饭,林惜则窝在沙发上追剧,突然就听到了叶淮摆在茶几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外公,就拿着手机走到厨房递给了叶淮。 叶淮正处理着手里的海鲜,一手的湿滑黏腻,林惜看他不方便,就按下接听键,打开了外放,并顺手从切好的菜里捻了一片黄瓜塞进嘴里,然而还不等她咽下去,手机里就突然传出来了叶老爷子的咆哮。 “叶淮!你个兔崽子!我听人说你带了个未成年小姑娘去公司,还在宴会上到处跟人说她是你夫人,好啊,你出息了!二十几年不谈恋爱,一谈就骗个未成年是吧。” 林惜被叶老爷子突如其来的咆哮一惊,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的食物一下就呛进了气管,猛烈咳嗽起来,叶淮一惊,连忙脱下手套,伸手给她顺起气来。 过了好一会儿,林惜终于缓过气来,叶淮忙给她递上一杯水,又拿了纸巾替她擦干净了因剧烈咳嗽流出来的泪水,将人扶到了沙发上坐下,确认林惜无事后,这才重新返回厨房拿起了电话,又顺手将厨房的门给关上了。 因为隔着门,叶淮又调低了声音,林惜听不清二人到底说了什么,大约半个小时后,叶淮神色平静地走了出来,对着满脸忧心的林惜道:“明天我们回趟老宅吧,外公想我们了。” 林惜想起刚刚叶老爷子的咆哮,对叶淮的话深表怀疑,叶淮见她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不要怕,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明天就是回去简单吃个饭。” 林惜还是有些忧虑,毕竟从她这些日子的经验来看,叶老爷子虽然对小辈算得上慈爱,却是个极为传统的老人,她和叶淮名义上是表兄妹,恐怕老人家一时会接受不了。 “不要担心,明天无论外公问什么,你都推到我身上,他不会为难你的。”叶淮见林惜惴惴不安的模样,以为她是怕叶老爷子发火,语气更是温柔了几分,伸手就想拍拍她的头。 “不,既然决定了和你在一起,那么未来无论面对什么样的质疑,我们都应该一起承担。”林惜握住他叶淮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一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能够看进他的心里。 “叶淮,那一天早晨我们喝的是咖啡,不是酒。” 叶淮看着她无比坚定的神色,瞳孔微颤,是啊,他们喝的是咖啡,越喝只会越清醒,所以林惜并不是因为他的刻意引导而陷入了他精心编织的陷阱,而是自愿跳下来,和他一起沉沦的。 …… 和叶老爷子的会面,比林惜想象中的要平和得多,如果忽略掉他看向叶淮时,那恨不得将人狠狠揍上一顿的表情的话,这场家宴甚至可以算得上温馨。 比起面对叶淮时那副咬牙切齿的表情,叶老爷子对林惜就要温和得多,不仅桌子上全是林惜爱吃的菜,就连对她讲话时也是温声细语的,这截然相反的态度,很难不让林惜怀疑叶淮昨天在两人谈话过后,又和叶老爷子说了些什么。 但看着叶老爷子虽然仍然有些气闷,却不再反对二人在一起的态度,林惜也就懒得再去深究到底叶淮和叶老爷子说了什么,乖巧地吃完了午饭,就和叶淮一左一右扶着叶老爷子去休息了。 “外公给你准备了房间,要去休息一下吗?我们得晚上才能回去了。”看着叶老爷子歇下,叶淮牵着林惜上了楼,准备让她休息一下。 “你和我一起吗?”两人站在走廊,林惜见着四下无人,便含了促狭的笑意,调戏着眼前神色冷淡的叶淮。 “好。”叶淮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 “嗯?”他答应得太快,反倒让林惜小小吃惊了一下,本以为这人会说些什么“在老宅不太方便”之类的话来推辞一下呢,没想到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怎么了?”叶淮刚刚没仔细看林惜的神色,见她面露惊讶,也有些疑惑。 “没事儿。”林惜摇摇头,又勾起一抹笑意,指着一道乳白色的房门道,“可我不想去别的房间休息,我们能去你的房间吗?” ———— 感谢宝宝们的礼物,今日更新奉上,晚点还有一章哦,爱你们 第115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二十八) 叶淮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目光落在那道门上,面色变了变,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道:“好。” 其实,林惜早在第一次来的时候,心底就萌生出想要进叶淮房间瞧一瞧的念头 然而,那时的他们,关系尚未亲密到能够随意参观彼此房间的地步,所以,这个想法也只能被她无奈地搁置一旁。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叶淮的胃病被调理得很好,不会再轻易复发了,她也成功阻止了他和女主的相遇,因此他的命运偏离值上升了不少,但随着二人关系日益亲密,叶淮的命运偏离值却始终停滞在百分之七十,没有再上升过,这也让林惜再次想起了那个导致他最后走上自我毁灭道路的亲人事件。 随着林惜逐渐接收了原主的全部记忆,原剧情里很多简略跳过的事件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其中就有关于叶淮的童年事件,那些关于叶真绮夫妻俩的狗血往事,以及导致叶淮落下严重胃病的真正原因,都逐渐被系统补充完整。 看着小小年纪的叶淮一个人在偌大的别墅里挣扎求生,最终却满是绝望地饿晕在冰冷的地板上,林惜顿时就明白了原剧情里叶淮为什么会那么消极悲观了,不幸的童年需要用一生来治愈,更何况他后面还遭遇了接二连三的打击。 不过如今来自女主和男主方面的打击林惜有把握帮他规避掉,剩下的就只有一个亲人事件了,不过具体是哪个亲人,又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林惜还是有些云里雾里,只能尝试着看看能不能从叶淮房间里找出些蛛丝马迹。 两人站在门前,叶淮似是做了好一阵心理准备,这才转动把手,缓缓打开了门。 林惜本以为叶淮的房间会和他人一样,装饰得格外清冷简约,就和她刚到他家时看到的那样,谁知呈现在眼前的场景,却和她想象中的截然相反。 房间应该是经常被人打扫着的,显得一尘不染,整个房间以暖色调为主,乳白色的墙面上画着各种q萌的卡通小动物,看起来就蓬松柔软的大床上也摆着各种毛绒玩具,阳光透过橘黄色的半透明窗帘照进来,给房间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光晕,整个房间显得格外温馨且充满童真,林惜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它和清清冷冷的叶淮联系起来。 或许是看出了林惜眼里的诧异,叶淮有些不自在地掩唇咳了一声,“咳咳,这是我小时候叶伯给我布置的,后面长大了我就很少回来住。” 林惜了然地点点头,回想着原剧情里叶淮刚搬来叶家老宅时,正是他差点被饿死那回的大病初愈后,当时的他怕是心情极度压抑郁闷,叶老爷子这样装修他的房间,应该也是听了心理医生的建议,毕竟暖色调的氛围,确实对治疗抑郁症有着一定的帮助。 林惜伸手牵住叶淮的手,笑得格外明媚,“挺好的,很可爱。”又往四周看了看,抬头询问叶淮,“介意我到处看一看吗?” 叶淮回握住她,轻轻摇了摇头,“当然不介意。” 林惜得了允准,这才放下心来,牵着叶淮的手,开始四处观察起来。 房间面积并不算特别大,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以及一张书桌之外,再无其他多余的家具,林惜大致地扫视了一圈,目光如走马观花般匆匆掠过,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她的目光不由地落在书桌的抽屉上。 “你在找什么?”叶淮见林惜一脸好奇地四处打量,有些好笑,“想看什么和我说就是。” “你有没有小时候的相册之类的,我还没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呢。”林惜突然想到上次自己因为一张照片而触发了原主的记忆,于是试探着开口。 “相册?”叶淮凝神想了一下,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小时候不太爱拍照,照片也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张,你想看的话我去找找,应该在另一个房间。” 林惜点点头,带着些撒娇的意味,“那你去找找嘛,我还挺想看看我们清冷高傲的叶大总裁小时候的样子呢。” “我在你面前什么时候清冷高傲了。”叶淮嘴角含笑,有些无奈道,“我去给你找就是了。” “那就麻烦大总裁啦,快去快回。”林惜笑嘻嘻地将人推了出去,“我就在这里继续看看你有没有偷藏女生情书之类的,哼哼,要是被我找到,你就出大事啦。” “我这样的人,哪个女生会想不开给我递情书,你又在胡思乱想。”叶淮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 “那可不一定,毕竟我们阿淮虽然性格冷了点,这身材样貌可都是一等一的,不然我怎么就误入歧途了呢。”林惜作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目光在叶淮的长腿细腰上逡巡了一番,最后心满意足地将视线停留在了他的脸上。 “原来你就是馋我的身子。”叶淮配合着作出一副害怕的良家妇女模样,最后又掐了掐她的脸,这才出了房门去给她翻相片。 看着叶淮离开,林惜这才走到书桌前,打开了抽屉,大概看了一下,抽屉里放了些书本纸笔之类的,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她本来都没抱什么希望了,结果翻到最后面,却发现了一本上了锁的蓝色日记本。 林惜顿时眼前一亮,小心翼翼地将笔记本拿了出来,尝试着输了好几次密码,却都没有打开,于是拧着眉想了片刻,忽然灵机一动,输入了叶淮当年大病初愈出院那一天。 果然,只听啪嗒一声,有些生锈的密码锁弹开了,林惜怔了怔,这才翻开日记本,一目十行地看起了里面的内容。 第116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二十九) 叶淮翻照片用了些时间,他小时候不爱拍照,因此只能在几大本厚厚的相册里翻找,好不容易东拼西凑找出了几张,拿着回到房间之时,还没看清屋里的情形,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怎么了?”感受到怀里人紧紧抱住自己的力道,他不禁有些疑惑,开口问道。 可林惜却没有回答他,只是将头埋进他的胸口,片刻过后,叶淮忽然感受到了胸口传来的一阵温热濡湿感,林惜在哭? 意识到这一点,叶淮顿时有些慌神,忙将手里的照片一扔,一手扶住林惜的肩膀,一手托住她的下巴,将林惜的头抬了起来,“怎么哭了。” 林惜哭得很伤心,鼻尖通红,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是又红又肿,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无声滑落,砸进叶淮的掌心,烫得他的心也仿佛随着林惜的抽噎而抽痛起来。 他用指腹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声音放得格外轻柔,“惜惜,怎么了。” 林惜哭得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见着他这样柔声细语地关心自己,更是泣不成声,搂在他腰间的手更紧了几分,整个身子几乎都要陷进他的怀里,似乎是想通过这样的动作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温暖那个曾经在黑暗里苦苦挣扎的小孩。 叶淮见她不肯说,只能轻轻叹了口气,无声地搂着人,像是哄小孩儿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脊背,等她情绪平复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林惜才终于像是从悲伤的情绪中平静下来,轻轻抽了抽鼻子,从叶淮怀里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胸口处,被自己泪水打湿的大片湿渍。 “好些了吗?”见她终于不再哭泣,叶淮拉着她坐到床上,又拿了纸巾替她擦干净了脸,这才神色关切地再次开口,“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林惜吸了吸鼻子,抬起头静静凝视着他,缓缓开口,却是先道了歉,“阿淮,对不起,我刚刚看了你的日记本。” “日记本?”叶淮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抽屉里,封面是蓝色的那本。”林惜解释道。 叶淮拧着眉思索了片刻,这才终于想起来了,下意识抿了抿唇,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心下微动,随即又神色复杂地看向眼圈红红的林惜,“所以,你哭得这么伤心,就是因为看了我日记本?” 林惜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轻轻嗯了一声,“我本来没想打开的,就随便输了一个密码,没想到……” 叶淮看着她像个做错事一样的孩子,又好笑又无奈,伸出手将她低垂着的脑袋捧了起来,“好奇心就这么强吗?还是说你真想找找我有没有偷藏其他女生的情书?” “我没有。”林惜下意识就否定了,她被叶淮两只大手捧着脸,嘴唇都被挤得嘟起来,像个发怒的河豚,但很快又意识到确实是自己不对,垂下了眼睑,口齿不清地囫囵着说了句对不起。 “傻瓜,我不是说过你想看什么,直接和我说就是了。”叶淮却并没有像林惜预想的那样因为被窥破了不堪的往事而发怒,反而松开了她的脸,将人重新搂进了怀里,轻声开口道。 “我没想到你小时候竟然……”林惜在他怀里闷闷出声,似是有些不愿说下去。 “那时我刚被外公接回来……不过,现在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似乎是又想起了那段阴郁黑暗的日子,叶淮的声音也难得有些干涩。 那时他才六七岁,经历了那一场差点饿死的劫难过后,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障碍,将父母婚姻的不幸都归咎到自己身上,一度将自己隔离起来,不愿意和人交流,在送走了那条小狗之后,心理问题更是越发严重了起来。 在人前只是表现得会寡言少语一些,可每当夜深人静,黑暗渐渐笼罩之时,他就会产生无尽的恐慌,生怕自己会一闭眼就回到那段让他饱尝绝望的日子,又常常会忍不住瞎想,如果不是自己,父母是不是就不会这样撕心裂肺地争吵,母亲也不会被送进精神病院,如果自己死掉,是不是就能让一切回归正常。 怀着这样消极的想法,他曾经多次产生过自残的行为,好在每次都及时被人发现了,后来叶老爷子又给他请了更加权威的心理专家,还安排了人二十四小时贴身看护着他,才渐渐将他从无尽的黑暗里拉了出来。 而这些痛苦的记忆,都被他一字一句写进了日记本里,尽管当时他年纪还小,字词语句都还不通顺,但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林惜打开笔记本的一瞬间,还是被那些稚嫩文字里扑面而来绝望气息压得喘不过气来,瞬间就落下泪来。 “今天天qi zhen 好,可wo一点都不开心。” “今天外公又dai我来看医生了,我写了好多biao,我不xi欢她看我的眼神,就和爸爸家的阿yi看我的一样。” “我今天问外公妈妈去na 里了,外公说妈妈和爸爸出去玩了,可我知道他在说huang,妈妈爸爸只会吵架,不会一起出去玩。” “小狗真可ai,他的毛毛很ruan。” …… “我再也不喜欢小狗了。“ “我不喜欢晚上,黑黑的,我想哭。” “如果我乖一点,爸爸妈妈是不是就不会再吵架。” “我问叶伯怎么才能不痛苦地去si,他好像被我吓到了。” “活着真痛苦,死了应该就好了吧,爸爸总是让妈妈去si,天堂应该是个好地方。 …… 一字一句,平铺直叙,仿佛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在平淡地记录着自己的日常,却让林惜的心瞬间便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阵阵抽痛起来,尽管他现在语气平淡地说着没事,但林惜知道,如果自己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他没有被坚定地选择,那些藏在他心底深处,被他暂时压抑起来的负面情绪,会在最后再次包裹住他,将他拖入深渊,让他走上自我毁灭的结局。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叶淮,仿佛这样就能用自己的体温将他温暖,让他忘掉那些钻心刺骨的痛苦回忆。 叶淮感受到她的力道,心里那些因为回忆起痛苦往事的阴郁顿时消散了个干净,心中柔得快要滴出水来,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安慰道:“都已经过去了,更何况,现在我有你了,就更不会再产生那些消极的想法了。” “嗯,我们都要好好的。”林惜带着鼻音的回答自叶淮胸口处传来。 第117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三十一) 还没到过年,叶氏的员工们近些日子却好像每一天都在过年,不仅工资提前发了,而且各种奖金绩效也翻了个倍,甚至连每天都下午茶都丰盛了许多。 从保安到李月,叶氏无论大小职位的员工,只要是见过自家总裁的,都能明显感觉出他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就拿眼前每月一次的高层例会来讲,李月默默地在心里数着,短短一个小时的例会,自家总裁已经对着空气无缘无故笑了三次,对着手机发呆了两次,甚至连看向水杯的眼神都格外温柔,仿佛那平平无奇的水杯不是水杯,而是总裁夫人一样。 “恋爱的酸臭味。”李月虽然也对自家总裁夫人喜欢得不得了,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家总裁那副不值钱的样子。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清楚自家总裁的恋爱情况,这不,正在汇报上个月财政收支情况的财务部长一个转身,就正好和自家总裁那双如春水荡漾的眼神对了个正着,他一个长一米八重一百八的正方形直男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感到头皮一紧,刚刚还侃侃而谈的嘴巴顿时也结巴起来。 “总,总裁,您有什么问题吗?” 叶淮还沉浸在自家惜惜早晨分别时送上的甜蜜一吻,哪里听得见财务部长战战兢兢的声音,还是一旁的李月实在看不下去了,轻轻拿笔戳了戳自家总裁。 叶淮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李月赶紧以眼神示意他,叶淮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正襟危坐,“你继续说。” “可是,我已经汇报完了。”财务部长有些欲哭无泪。 叶淮:…… “咳咳,我看上个月对于员工福利这一块儿的反馈还不错,这个月再增加一些预算吧。”叶淮稳住心神,翻了翻面前的报表,下达了一个让众人精神一振的指令示。 刚刚还因为叶淮那含情脉脉的眼神而两股战战的财务部长顿时将自己心里刚刚升起的,有关于自家总裁不会是个gay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两下。 自家总裁明明是财神爷,他怎么敢有这么大不敬的想法,真是该死该死,当即脸上便换上了真诚的笑意,开口请示道:“那您看增加多少合适呢?” “你看着办就行,拟好了单子交给李月,以后每个季度都可以适当加一些。”叶淮心情好了,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出手阔绰得很。 财务部长赶紧笑着应下,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用多发的福利奖金干什么了,叶淮又看了看其他部门交上来的报表,最后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着其他人道:“你们都先下去吧,行政的留下。” 众人都抱着电脑退出了会议室后,叶淮对着一脸疑惑的行政经理开口道:“之前你提过建议公司设立设计部,先和我说说你的想法呢……” ……天气越来越冷,转眼间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林惜裹着厚毛毯,趴在车窗边,哈出一口气,又在上面画出一个可爱的小人,然后狡黠一笑,地招呼着叶淮过来看。 叶淮将车停稳,解开安全带,这才笑着去看她画的小人,待看清楚后无奈地笑了笑,敲了敲她的头,“一天天的想什么呢。” 第118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三十) 林惜嘿嘿一笑,丝毫没有恶作剧被拆穿的羞恼,指着那个巴掌大小的小人道:“多可爱呀。” 叶淮看着那个q版小人,虽然头大身子小,但那眉眼还有那冷淡的面容一看就知道是照着他的样子画的,关键她画就画了,还偏偏在小人的头上画了两个猫耳朵和一条长长的尾巴,还恶趣味地在旁边写了几个大大的字,“别摸我!”让小人看起来滑稽得很。 “我昨天晚上做梦,梦见你变成了一只凶巴巴的小猫,不让我摸就算了,还拿尾巴抽我,就长这个样子。”林惜理直气壮地开口道。 叶淮不由地感到好笑,看看那猫耳小人,又看看林惜,突然伸手握住林惜的手指,拉着她在小人旁边画了起来,寥寥几笔,一个圆头圆脑的小猫就出现在了小人旁边,和瞪圆了眼睛的林惜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气鬼。”林惜看看小人,又看看小猫,本来还想着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的,结果看了半天,还是憋不住笑出声来。 “好了,咱们快下车吧,去晚了,你喜欢的那款蛋糕可就没有了。”叶淮替她戴上毛绒绒的小熊连帽围巾,又裹了好几圈,确认她不会被冷风吹到过后,这才下了车。 快到年关了,超市里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广播里还播放着应景的《恭喜发财》,林惜和叶淮二人牵着手在有些拥挤的超市里和大爷大妈们挤了半天,这才推着满满一车的战利品杀出了重围。 又是排了半天的队结完帐,两人提着大包小包走出了超市,“歇一下,歇一下,我手快断掉了。”林惜放下手里两个满满当当巨大的购物袋,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臂。 叶淮闻言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替她揉起了手臂,有些心疼道:“还好吗,我说让人直接送到家里方便些。” 林惜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格外明亮,“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我想和你一起准备年货,这样才有家的感觉。” 叶淮闻言一怔,眉目染上了缱绻的笑意,忍不住将人搂进怀里,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温声道:“傻瓜,我们未来还会在一起度过很多个新年的。” 林惜像一只乖巧的小猫般,在他温暖的怀里轻轻地蹭了几下,贪婪地嗅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浅淡香气。 她鼻尖微微发酸,眼眶也有些湿润,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缓慢而又坚定地开口道:“我们一定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两人抱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叶淮看着她被挤得歪掉的帽子围巾,笑着替她理了理,林惜也伸出手将他满是褶皱的衣服扯了扯,两人对视一眼,这才哈哈大笑起来。 气氛正好时,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带着不确定意味的温柔女声,“惜惜?是你吗?” ———— 今日更新奉上,感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哟, 第119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三十二) “惜惜,是你吗?” 温柔的女声响起,叶淮忽然感觉到身边的林惜身子一僵,刚刚还满是笑意的脸色也迅速淡了下来,他不由地伸手牵住了她,可却发觉她手心也是一片冰凉。 叶淮顿时就沉下了脸色,转头看向声源处,只见一个身着白色毛呢大衣,长发披肩,气质柔美的女人站在不远处,那张和林惜足有七分相似的脸上满是惊讶。 “阿淮?你怎么也在这里?”那女人见着转过脸来的叶淮,面上先是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随即又有些疑惑。 “舅妈。”叶淮在看清女人面容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了她的身份,正是林惜那个和丈夫带着小儿子周游世界,却对十多年未曾谋面的女儿不闻不问的亲生母亲——林雨柔。 想到这里,叶淮眸中更是添了几分冷色,紧了紧握着林惜的手,对着笑得温柔的林雨柔态度冷淡道:“我来买些东西。” “原来是这样。”仿佛是没看见他冷淡的态度一样,林雨柔脸上笑意未减,甚至笑得更加温柔,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二人交缠的十指,“惜惜,我是妈妈呀,你怎么不回头看看妈妈?” 林惜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狠狠闭了闭眼,这才缓缓转过身,一张和林雨柔极为肖似的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淡淡开口道“妈。” “哎,都长成大姑娘了。”两人同样的冷淡态度丝毫没有打击到林雨柔的热情,她见林惜开口,脸上露出一副极为感动的神情,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上前两步就想来拉林惜的手。 见她扑过来的动作,林惜下意识侧了侧身子,叶淮也极为有眼色搂住她的腰,将她往旁边带了带,两厢配合之下,叫林雨柔直接扑了个空,她低着头,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面上却露出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身子微微颤抖,如一朵不胜凉风的水莲,欲言又止道:“惜惜……” “阿柔,怎么了?”看着她那副唱作俱佳的模样,林惜心头涌起一阵无力和厌烦,正欲开口,却被一道男声打断了。 一个身材高大,气质卓然的男人出现在林雨柔身后,将她拢进了怀里,轻轻扶住了她的肩膀,看着她泪盈于睫的模样,男人下意识皱起了眉,开口询问道:“谁欺负你了,怎么这副模样。” 林雨柔自他怀里抬起头,眼眶微红,楚楚可怜,咬着唇轻轻摇了摇头,又转头看向林惜二人的方向。 男人顺着她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了不远处站着的,神色冷漠的二人,顿时怔了怔,目光在林惜的脸上一扫而光,这才有些不确定地对着林雨柔开口询问,“那是?惜惜?” “舅舅,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见着一身黑色毛呢大衣的叶真恺,叶淮冷漠的神色才略有些缓和,露出了一丝笑意。 “嗯,昨天才回来的,你们这是?”叶真恺点了点头,看向二人亲密的动作,拧着眉问道。 叶淮淡淡瞥了一眼脸上同样满是探究之色的林雨柔,轻轻勾了勾唇角,将与林惜十指相扣的手往上抬了抬,“还没和您介绍呢,这是惜惜,我的未婚妻。” “什么?”林雨柔轻呼一声,然后伸出手有些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 叶真恺闻言也深深蹙起了眉,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老爷子知道吗?” “嗯。”叶淮见叶真恺神色间颇有些不赞同的意味,刚刚还缓和了很多的神色再次变得冰冷,淡淡嗯了一声,不愿再多说。 “可是,你们是表兄妹啊,怎么能……”林雨柔微瞪着眼睛,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 林惜看着她唱作俱佳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了,轻轻挣脱了叶淮的怀抱,神色讥讽地看向面色苍白的林雨柔,“环球旅行开心吗?” 林雨柔身子微微一颤,有些柔弱地往叶真恺怀里缩了缩,面有愧色道:“惜惜,我……” “我几个月前就给你发了短信说了这件事,你难道不知道吗?”林惜不给她表演的机会,冷冷发问。 “什么短信?阿柔你没和我说过啊?”叶真恺似乎是终于察觉出来林雨柔母女二人之间的不睦氛围,压低了声音,对着林雨柔问道。 林雨柔暗暗咬了咬牙,她哪里会收到什么信息,早在十几年前她就把林惜的手机号拉黑了,这些年更是换了好几次号码,就是想彻底摆脱这个让她潦倒穷苦了好几年的拖油瓶。 七月的时候,不知道林惜怎么弄到了她的邮箱,突然给她发消息说要回国,她根本不想看见她,于是急急忙忙地求了叶真恺,打着一家三口环球旅行的名头躲了出去,就是想让林惜回来后见不到自己而知难而退。 谁曾想这人竟然不声不响地和叶淮这小子勾搭到了一起,叶淮现在掌管着整个叶家的财政大权,如果和林惜在一起了,以这些年她对这丫头的不管不顾,她肯定对自己怀恨在心,那自己好不容易安稳富足了几年的生活又要发生变故,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 若是林惜知晓她此刻心里的想法,定然是要啐上她几口,原主虽然一直被这个心狠的母亲伤害,但却从未对她产生过一丝怨怼之心,反而一直认为是自己才导致了母亲的不幸,因此为了不破坏母亲来之不易的幸福,在原剧情里直到整个故事结束,她都待在国外,除了在叶淮的葬礼上,一次都没有在林雨柔得面前出现过,更不要提专门来破坏她的生活了。 但林雨柔显然不是这么想的,见林惜语气冷淡,忙转身对着叶真恺道:“我当时想着和你说的,可阿渭当时生病了,我一着急就给忘了。”林雨柔自然不能让林惜破坏她在叶真恺心目中温柔善良的慈母形象,眼珠子一转,谎话张口就来。 然而还不等叶真恺回想,林惜却蓦地笑出了声,“哎呀,我突然想起来当时发错号码了,发的是妈妈你十几年前的号码,你不是都注销了吗?我每次打过去都显示是空号,你这都能收得到信息?”林惜脸上笑得格外真诚,眼里的讥讽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这死丫头!林雨柔心头大恨,没想到十几年没见,林惜还是和从前一样,聪明得像个妖孽! 从前无论自己扔掉她多少次,她最后都能找回家来,像溺死的水鬼一样死死缠着自己,让自己的生活穷困潦倒,不得安宁,好不容易将她送到国外了,没想到她又回来了,而且第一面就给她来了个这样大的下马威! “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妈妈知道你是气妈妈在你回国后没来见你,可我早就答应阿渭要陪他出去玩了,行程也都安排好了,不好取消。” 林雨柔不愧是能够游走多个男人见最后还能成功骗过叶真恺嫁进豪门的女人,很快就回过神来,一通含嗔带笑的话说下来,不仅将自己对亲生女儿不闻不问的罪名成功转移了,还将林惜塑造成了一个无理取闹,和弟弟争宠的不懂事小孩。 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呢,果然,因为林惜那通话而面色浮现出几丝怀疑的叶真恺,听了林雨柔这话后,脸色缓和了许多,看向林惜,眉宇间有几分不悦。 “惜惜,怎么和你妈妈说话呢,你在国外十几年,你妈妈每次想起来都心疼地掉眼泪,好不容易见面了,你怎么这副态度,阿淮,你也不管管?” 林惜对原主这个便宜继父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恶感,毕竟在他才和林雨柔在一起之时,因着林雨柔的缘故,对林惜爱屋及乌,也算有过几分疼爱,林雨柔当初要把原主送出国之时,他也曾反对过,不过最后还是拗不过林雨柔,也只能作罢。 原主刚出国那几年,他也偶尔会打电话关心一二,不时给原主打些钱,怕原主一个小姑娘在国外不好过。 不过后来林雨柔和原主哭诉说怎么原主和这个继父比和自己还亲,原主心疼母亲,也就渐渐减少了和叶真恺的联系,在叶渭出生后,叶真恺和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女,更是断了联系。 不过虽然原主的记忆里叶真恺对自己还行,林惜对他也没什么恶感,但现下见着他因为林雨柔的一番话就是非不分的模样,却也不由得暗暗翻了翻白眼。 难怪叶淮爷子会直接跳过他,将公司交到叶淮手里呢,瞧他这色令智昏,一副非林雨柔不可的恋爱脑模样,怕是林雨柔多给他吹吹耳旁风,整个叶氏都要改名姓林氏了。 “叶家未来掌家夫人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舅舅,今天天气冷,我和惜惜就先回去了,你和你的妻子如果对我的未婚妻有什么不满,就等到除夕家宴的时候再和外公说吧。” 瞧着叶真恺对林惜横眉冷对的样子,叶淮面色也冷了下来,睨了一眼一脸幸灾乐祸的林雨柔一眼,他迈开长腿上前一步,走到了林惜身边,重新牵起了她的手,冷冷丢下这一句话,然后提了刚刚放在地上的东西,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这臭小子,真是翅膀硬了。”见着自家外甥毫不客气的顶撞,叶真恺不由得骂了一声,但随即却发现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因为刚刚几人的对峙而看向了这边,顿时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于是默默闭上了嘴。 而站在他身前的林雨柔,看着叶淮和林惜二人相携离开的背影,身子微微颤抖,一副深受打击的娇弱模样,但在叶真恺看不见的地方,她那双泪眼朦胧的眸子里,却有暗芒一闪而过。 相较于来时的欢乐温馨,回去的路上,两人显得格外沉默。 叶淮不时看向身边异常沉默的林惜,最终还是忍不住,拧着眉将车停到了一边。 林惜正沉浸在思绪中,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温热的触感让她瞬间回神,看向了身边满眼关切的叶淮。 “怎么了?”林惜看向两人交缠的双手,忍不住抬头出声问道。 叶淮看着眼前人眼眶微红,眼神空洞,却浑然不知的样子,心脏抽疼了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替她拢了拢刚刚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语气温柔道:“可以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吗?” 林惜怔了怔,似是没想到他竟然会问这个,有些逃避似地侧了侧头,低垂了眸子,声若蚊蝇道:“怎么突然想问这个,小时候的事我都记不清了。” “那就和我说说你和你母亲的事吧,惜惜。”似乎是没看到林惜的躲闪,叶淮重新将她的头抬了起来,拇指轻轻摩挲着林惜的脸颊,安抚意味十足,温柔却坚定。 林惜不得不抬头直视叶淮,只见眼前人那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凝望着自己,眸光里是全然的怜爱与疼惜,忍不住鼻头一酸,刚刚还强忍着的泪水霎时便涌了出来,伸出双手,扑进了叶淮的怀抱,嚎啕大哭起来。 叶淮将人搂在怀里,心中又酸又软,伸手轻轻拍着林惜的后背,良久过后,感觉到怀里人不断抽泣的身子终于平静下来了,这才抽出一边的纸巾,将林惜的脸抬了起来,轻柔地替她擦去了泪痕。 “其实我从小都知道,妈妈是不喜欢我的……”情绪平复下来的林惜,吸着鼻子讲起了自己的遭遇…… 车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刚落到车顶上,就被车内的暖气融化,化成了一滴滴水珠,缄默无声地顺着车身落到了地上。 “我知道她恨不得从来没生下过我,可是我一个人在国外那么多年,真的熬不下去了……”车内,林惜断断续续地回忆了这些年来自己一个人在国外的艰难日子,那些一个人踽踽独行,以为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的痛苦记忆,就算过了这么久,但每次想起来,都还是如同再次揭开刚结痂的伤疤一样,血淋淋地让她无法忘怀。 或许是压抑得久了,今天终于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林惜一直絮絮叨叨地讲了好久,直到外面的雪都渐渐大了起来,在树梢草丛铺了一层薄霜,但叶淮却只是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给她擦擦泪,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林惜说到最后,就连自己都觉得实在没什么说的了,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旁边被她打湿的一堆纸巾,尴尬地从叶淮怀里退了出来,顶着一双肿的像核桃一样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看向叶淮道:“表哥,不好意思,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淮伸出手指,轻轻按在了唇上,“你说过的,我们之间,不用说对不起。” 叶淮重新将人搂进了怀里,看着视线里渐渐被白雪覆盖的世界,怔怔出神了片刻,紧接着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声音轻柔得如同外面无声飘落的雪花,“惜惜,明天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 今日更新奉上,感谢宝宝们的关心和礼物,爱你们哟 第120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三十三) “她这些日子好多了,也不会再大吵大闹,只是可能是天气的原因,变得有些嗜睡。”安静的走廊上,面容和蔼的中年护工走在前面,回头和身后气质出众的一对年轻男女说着什么,那男人轻轻点了点头,紧接着默默将身边女人的手牵得更紧了些,跟着护工来到了一扇白色的门前。 “你们进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共享天伦了,有事情随时呼叫我。”护工在门前站定,示意他们自己推门进去。 “这些年多谢您的照顾,这马上就快到过年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您不要推辞。”长相甜美的年轻女人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了一个厚厚的红包,浅笑着递到了护工的面前。 护工见状连忙推辞,“叶先生给我的工资已经很高了,前两天才给我发了过年红包,这个我就更不能要了,何况叶小姐和我女儿的年纪也差不了多少,我也是真心疼她的。” “您拿着吧,正是因为知道您对姑姑的照顾,所以我们才更要感谢您。”年轻女人面色诚恳,护工推辞了片刻,终于还是收下了,又仔细嘱咐了一番不要刺激到里面的人,有情况一定要叫她的话,这才面带笑容地离开了。 空旷的病房里,一个气质温和的女人侧对着门口,静静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她长发披肩,即使穿着有些臃肿的白色高领毛衣,也能看得出来她四肢纤长,身材清瘦,从她平稳起伏的肩膀来看,应该是正在打盹。 林惜轻轻推开门,缓缓步入房间。抬眼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番场景。由于逆着光,她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能看见半张模糊的轮廓,可即便只是这半张不甚清晰的侧脸,林惜也能笃定地猜得出这人的容貌必然不会差。 林惜意识到,眼前人应该就是叶淮的母亲,那位因精神错乱,被叶老爷子亲手送进精神病院的前叶家大小姐——叶真绮,想到这里,林惜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对眼前这个身影既充满了好奇,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 叶真绮应该是叶淮心底最不愿触碰的一道伤疤了吧,可是今天他却带着自己来见她了,想到这里,林惜不由地紧了紧握着叶淮的手,有些担忧地看向他。 接收到她的目光,叶淮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事,紧接着走到床前,将床上的毛毯拿在手上,又走到叶真绮身边,动作轻柔地想要给她披上,可尽管他动作已经十分小心了,在毛毯触碰到叶真绮身体的那一刹那,她还是一个激灵,马上醒了过来。 不过她身体醒了,意识却还没有那么快回笼,看着站在自己身边,低着头的高大男人,努力辨认了片刻,这才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阿淮?” 叶淮轻轻嗯了声,手上动作不停,直到用手中毛毯将叶真绮包裹得严严实实,这才站直了身子,温声开口道:“妈,我带惜惜来看你了。” 林惜闻言也上前两步走到叶淮身边,对着叶真绮弯腰鞠了一躬,语气诚恳地道:“姑姑,我是惜惜。” 叶真绮这才终于从懵懂的睡意中清醒过来,看向面前站着的一对孩子,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对着林惜招了招手,“是惜惜呀,阿淮经常和我提起你,快过来让我看看。” 林惜上前一步,这才看清楚了叶真绮的相貌,她容貌清丽,一双眼睛和叶淮极为相似,黑白分明,此刻她的眼里含着浅浅笑意,仿佛即使再暴虐的人在她那双温柔眼睛的注视下,也都会渐渐平和下来。 如果不是熟知剧情,林惜真的很难想象这样温柔的人是如何被逼到如同疯子一般,和楚阔争吵撕打的,甚至还会在精神崩溃后将年仅五岁的孩子丢到一边不管不顾。 “果然是个好孩子,我们阿淮是个有福气的。”叶真绮拉着林惜的手,细细打量了一番,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又拉过叶淮的手,将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 “阿淮是个有福气的,虽然前半辈子摊上了我这么个不争气的母亲,但好歹后半辈子还有你能陪他。”叶真绮说着说着,忽然脸色一变,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 “妈!”“姑姑!”见她神色有异,叶淮和林惜同时出声,打断了她的自怨自艾。 叶真绮这才猛然回神,松开二人的手,拿袖子擦了擦眼角,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大好的日子,我怎么说起这个了。”说完又看向林惜,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惜惜,你别怕,阿淮他和我一点都不像的,他最是冷静聪明的一个人了,不会像我这样的。” 林惜闻言从包里掏出纸巾,轻轻蹲到叶真绮面前,替她擦去眼角隐隐闪动的泪光,握住她的一只手,语气格外温柔,“姑姑,你这么好,阿淮是你的孩子,怎么会和你不像呢,你别担心,我和阿淮好好的呢。” 叶淮看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心中又酸又涩,也蹲下身子来,将手覆盖在两人手上,语气有些艰涩,“妈,我和惜惜都好好的,打算明年春天就结婚,到时候你一定要到场呢。” “我们阿淮也终于是个大人啦。”叶真绮微微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忽然又变得艰涩起来,“就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她语气低沉,像是喃喃自语,但林惜闻言却是心中一惊,看向叶真绮有些灰败的脸色,又瞥向因她这句话而变了脸色的叶淮,脑海中忽然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叶真绮这话分明是存了死志,如果她真的早就有着自杀的倾向,那么以叶淮对她的在乎程度,恐怕最后那件导致他走上自我毁灭道路的亲人事件就是叶真绮的死亡了。 —————————— 今日更新奉上,感谢宝宝们的关心和礼物,爱你们哟 今日更新奉上,感谢宝宝们的关心和礼物,爱你们哟 第121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三十四) 日落时刻,两人相携着走出了疗养院,看着渐渐被雪色覆盖的天地,脸上表情都有些难过,他们在这里陪了叶真绮一天,林惜也终于直观地了解了叶真绮的病情,她虽然大多数时候都表现得十分平静,但偶尔还是会表现出一个精神病人的状态,总是会突然因为某一句话或者某一个字就突然陷入痛苦或者抓狂的情绪中。 尽管她和叶淮已经很小心地避免和她提起一些可能会刺激到她的话题,可她还是在叶淮试探着提出除夕夜来接她一起回叶家老宅吃饭的时候,突然就情绪崩溃了,不停地抓挠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嘴里还嚷嚷着“对不起叶老爷子”“对不起叶淮”“楚阔怎么不去死”之类的极端发言。 最后还是赶来的护工和他们一起,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她安抚下来,带进了病房,两人也只能在她安静下来熟睡过后默默离开。 “姑姑她,一直是这样吗?”林惜看着叶淮紧蹙的眉头,试探着开口。 “从我五岁那年就这样了,当时外公在派出所接到她时,她甚至连人都认不清了,这些年才算好了一些。”叶淮声音有些低沉。 林惜听出了他语气里不易察觉的难过,将身子往他那边靠了靠,想要在冰天雪地里给予他一些温暖。 叶淮感受到了她的动作,心下一暖,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以免她踩到地上的积雪摔倒,轻声说道:“我没事。” 林惜轻轻嗯了一声,两人都没再说话,直到上了车,叶淮打开了空调,将林惜的手捂暖和了过后,这才郑重地看向她,声音有些喑哑道:“惜惜,你知道我今天带你过来是为什么吗?” 林惜下意识点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有些疑惑地将目光投向叶淮,静静等待着他的答案。 “因为我想你知道,即使是在你将最狼狈的一面展现在我面前时,我也绝对不会因此而改变对你的想法,就像今天我带你来看我母亲一样,我希望我们之间……”说到这里,叶淮顿了一下,紧接着才又说道,“我希望我们之间,毫无保留。” …… “毫无保留……”一直到入睡前,林惜都在喃喃着叶淮的这句话,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对他毫无保留自己是做不到了,只能尽量趁自己还在这个世界时对他好一些。 回想着今天他对叶真绮那副极为小心呵护的模样,林惜也有些鼻子发酸,世人都说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无私的,但其实更多时候孩子对父母的爱才是无条件的。 特别是还没有步入社会的孩子,无论父母怎样伤害自己,他们心里始终都会渴望得到父母的爱和认可,这就是很多人在成年后,即使已经意识到父母对自己的伤害,但却还是摆脱不了原生家庭的影响,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所谓的“扶弟魔”“樊胜美”们。 原主和叶淮的经历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即使他们的母亲曾经那样伤害过他们,但他们却始终对自己的母亲心怀孺慕,只不过比起叶真绮是因为精神原因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林雨柔却是将自己的不幸全都归咎于孩子身上,对原主有意针对疏远,显得格外可恨。 h市的雪断断续续下了半个月,终于在除夕这天停了。 除夕夜是要在叶家老宅过的,怕路上堵车,叶淮二人早早就从市内出发了,林惜拨弄着车里的红色装饰吊坠,有些意兴阑珊。 叶淮看出来了她的不乐意,笑着安慰她,“不要怕,只不过是在一起吃个饭,晚上你不想看见他们,我们就待在房间里就行。” “我倒是不怕她,只不过不想在大过年的和她吵起来,把爷爷精心准备了这么久的晚饭搞砸。”林惜摇摇头,皱着眉嘟囔道。 “放心,她再怎么看不惯你,也不敢在外公的眼皮子底下说什么,毕竟现在叶家还是外公说了算。”叶淮捏了捏她的手,继续宽慰道。 “唉,希望如此吧。”林惜叹了一句,表面上似乎是被叶淮的话安慰到了,但心底里却清楚,以林雨柔的性子,如果不在今天搞出些动作来,她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路上的雪被清理得很干净,两人很快就到了叶家老宅,自然是受到了叶伯的热情接待。 到了室内,两人脱下臃肿的大衣,露出里面款式相同的酒红色毛衣,这是林惜特意挑的情侣款,很有过年的氛围,一身黑色福字纹唐装的叶老爷子一见他们俩就露出了个和蔼的笑来,“这才对嘛,年轻人就是要打扮得朝气蓬勃些。”说完对着叶淮撇了撇嘴,“还好有惜惜,不然你这大过年的要是还穿一身黑白,老头子我非得把你打出去不可。” “爷爷,阿淮这也是为了工作嘛,你看哪家的总裁天天穿得花里胡哨的,那还怎么震慑下面的人啊。”林惜笑眯眯地上前挽住了叶老爷子的胳膊,替叶淮说着好话。 三人说说笑笑聊了一会儿天,就听见叶伯在外面喊叶真恺夫妻到了,虽然那天基本上算是和林雨柔撕破脸了,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叶淮和林惜对视一样,起身站到门口准备接人。 谁知还没看到叶真恺夫妻,倒是先看见了一个看起来十来岁,长得白白胖胖的男孩子,他一身大红色羽绒服,本就显得臃肿,人又白胖,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活像个皮球成了精。 他头高高昂着,丝毫不理会身边面色惶恐为他领路的女仆,脸上一副神气傲慢的表情,一路踢踢打打的,简直就快把“我是二世祖熊孩子”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林惜下意识便拧紧了眉头。 “你就是林惜?”然而还不等她对这孩子有什么想法,那皮球就先滚到了她面前,一副鼻孔朝天,气势汹汹的模样,张口就是不客气的质问。 见他这副毫无教养的态度,林惜自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好像根本没听见他的话一样,转过头笑嘻嘻地和叶淮低声说起话来。 第122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三十五) 叶渭从生下来就被林雨柔捧在手心里,叶真恺也对他纵容得很,平日里早就无法无天惯了,向来只有他不理别人的,哪有别人不待见他的。 因此现下见林惜不仅对自己视而不见,对自己的话更是充耳不闻,登时就炸了毛,上前一步,拔高了声调喊道:“你是聋了吗?没听见我在和你说话?” 叶淮面色一冷,就想出手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却被林惜按住了蠢蠢欲动的手,给了他一个“让我来”的眼神后,突然像受了惊吓一样,捂着胸口哎哟了一声。 紧接着有些后怕地环顾了一圈四周,故意忽略掉了站在身前的胖小子,面露疑惑地对着叶淮道:“哎呀,阿淮,你有听到什么怪叫声吗?真是吓我一跳。” 叶淮看着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知道她是要整治面前毫无礼貌可言的叶渭,于是也配合着往周围看了一圈,然后摇摇头道:“没有,可能是过年谁家在放烟花爆竹吧。” “哦,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难不成是昨天睡得太晚出幻觉了?”林惜抬起头假装思索了一下,这才不太确认地点了点头。 这找事就讲究个理直气壮,先声夺人,叶渭刚刚在车上之时,听了林雨柔声泪俱下的一通哭诉,登时就怒发冲冠,一下车就气势汹汹地跑来质问林惜。 本以为林惜会和自己大吵大闹,甚至大打出手,却没想到自己直接被她无视了,而且还是两次!一鼓作气,再而衰,他憋着一股气就是想来找林惜麻烦的,谁知她却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登时就怒火中烧,尖声惊叫起来。 “啊!你们两个是聋了还是瞎了?看不到我在这里吗!”叶渭气得几乎要蹦起来,又是挥手又是踢脚,只盼着能让眼前这两个可恶的家伙注意到自己。 “哎呀,我这才看到原来这里还有个人呢,我就说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叫唤。”林惜好像终于才注意到了他一样,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叶渭几乎要戳到自己脸上的手指,心有余悸地开口道。 “你说什么!你才是狗,只会乱叫,你就是故意的!我要打死你!”叶渭这下终于回过神来了,原来自己在这里又吼又叫,原来竟然是被这个可恶的女人耍了。 难怪妈妈提起她时,又是落泪又是摇头,她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想到这里,叶渭火气更盛,脚下一动,便像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猪一样,埋着头直直朝着林惜的方向狂奔而来。 一直关注着他动作的叶淮眼神一凛,伸手一把将搂住林惜的腰,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林惜见状同样也是面色一冷,在叶怀拉住自己的同时,飞快伸出了一只脚。 叶渭的这一招向来无往不利。 从前,只要有仆人和玩伴惹得他不高兴了,他便会仗着自己身形肥胖又有着一身蛮力,且别人还不敢还手的优势,直接将人撞飞出去。 因此,此刻怒气上头的他,一心只想着把这个戏耍自己的女人也撞飞出去,在埋头猛冲之下,压根没注意到叶淮和林惜二人的动作。 他速度极快,一时之间根本收力不及,与此同时,又感觉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一勾,刹那间,因着巨大的惯性,直挺挺地向前扑了出去,砸在地上发出巨大一声闷响。 好在老宅的冬天大厅里早早便铺上了厚厚的地毯,所以叶渭这一摔倒也没有断胳膊短断腿,只不过由于是正面朝下扑倒,他又穿得太多,根本来不及用手支撑,于是他那张肉乎乎的脸直接与地毯来了个亲密接触。 叶渭只觉鼻梁处瞬间传来一阵剧痛,下一秒,整个大厅都回荡起了他如杀猪般的嚎叫声。 林雨柔和叶真恺刚迈进大门,就听见了自家儿子鬼哭狼嚎般的惨叫,顿时惊得她手上提着的礼盒都落了一地,她也顾不上捡,急匆匆地就往里面跑,然后就看到了她目眦欲裂的一幕——叶淮和林惜一脸冷漠地相拥着站在大厅门口,而自己的宝贝儿子则扑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着,旁边还站了一群手足无措的仆人。 这个死丫头!天生的扫把星!林雨柔在心底大声尖叫。 —————————— “阿渭!”林雨柔尖叫一声,也顾不得今天专门打理的头发衣服了,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就往叶渭摔倒的方向飞快跑去。 林惜冷眼看着她惊慌失措地跑到叶渭身边,手忙脚乱地将叶渭这个大胖小子翻了过来,不由地默默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嚯!力气真大”,这下她也总算知道原主那么大的力气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边,只见被翻过来的叶渭紧闭着双眼,嘴里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整个鼻子都通红一片不说,人中处还挂着两道鲜红的鼻血,整个人看起来又可笑又凄惨。 不过林惜冷眼瞧了一下,就知道这人的伤看起来吓人,但却是伤得不重,且不说有这厚厚地毯的缓冲,单是看他那股鬼哭狼嚎的劲儿就知道了,他还有得是力气可以折腾。 果然,在他哎哟了半天之后,叶伯带着家庭医生提着药箱过来了,医生在给他仔细检查了一番过后,得出了除了鼻子有点儿轻微挫伤之外,其他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林雨柔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突然像想到什么一样,眼里飞快闪过一抹暗芒,借着去扶叶渭的间隙,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叶渭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本来都渐渐止住了的哭声突然就大了起来,捂着肚子不停地嚎叫。 “阿渭!阿渭!你别吓妈妈呀,你到底怎么了。”林雨柔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整个人如同一支风雨中的纤荷一般,凄楚动人。 “怎么回事!”叶老爷子在下人的搀扶下也赶了过来,见着林雨柔搂着孩子跌坐在地上的样子,先是狠狠皱了皱眉,紧接着又跺了跺拐仗,肃声道:“大过年的哭什么哭,你们还不把人扶起来,在地上坐着像什么话。” 他向来不喜欢林雨柔这个儿媳,觉得她心机深沉,都是为了钱才勾搭上自己儿子的,而且身世又那样不堪,教出来的孩子也是个无法无天,不讨人喜欢的,因此现下虽见着她们母子可怜,嘴上说出的话却也没有多少怜惜。 见着自己二人都这样凄惨了,叶老爷子说话却还这样不留情面,林雨柔暗暗咬了咬牙,做出一副不胜柔弱的姿态,颤抖着身子就要去扶叶渭。 而这时叶真恺也终于姗姗来迟,见着自家妻子和儿子的惨状,面色一沉,上前一步,一把就将母子二人捞进怀里,带着人站了起来。 “爸,阿渭都摔成这样了,您这个当爷爷的,怎么还这样说。”他肃着一张脸,面色不虞地扫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停在叶老爷子身上。 “我说什么了?既然摔倒了就看医生,医生刚刚不是说了没什么大问题了吗?就在这里哭哭哭,哭有什么用。”叶老爷子瞧见自家儿子这副色令智昏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阿渭不是在喊肚子疼吗?医生只是大概看了看,万一伤到里面了怎么办。”叶真恺拧紧了眉,一副十分不赞同的样子。 “那就去医院!我倒是要看看,他穿的跟个球一样,这地上又铺了这么厚的毯子,他还能摔到肚子。”叶老爷子被气得不轻,恨不得一拐杖抽到叶真恺身上。 林惜和叶淮见他气得厉害,急忙走到叶老爷子身边,一左一右扶住他,又伸出手替他抚着胸口顺气,叶老爷子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不少。 “肉眼观察确实可能会存在疏漏,要不还是带着小少爷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一旁的叶伯见场面陷入僵持,忙出来打圆场。 “他要检查就带他去,只要不怕大过年的晦气就行,平日里就咋咋呼呼,没个正形,这么平坦的地方都能摔倒。”叶老爷子见那叶渭鬼哭狼嚎的样子,哪里像受了重伤的,又知晓他素来莽莽撞撞惯了,因此只以为是他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一旁柔弱哭泣的林雨柔终于抓到了机会,忙开口假装埋怨叶渭道:“都让你平时走路小心着点儿了,怎么还能摔成这样。” “哪里是我自己摔的,明明就是这个臭丫头推我的!”见叶老爷子和自己妈妈都这样说自己,叶渭也顾不上装肚子疼了,忙大声嚷嚷道。 “阿渭!胡说什么呢,她是你姐姐。”叶真恺这时倒是有些清醒了,拍了叶渭肩膀一巴掌,开口教训道。 “她才不是我姐姐呢!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种,再说了,哪有姐姐一见面就把弟弟推倒的!她就是故意的!”叶渭哪里肯认错,梗着脖子继续叫喊,谎话更是张口就来。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就算是姐姐推了你,你也不能这样说她呀!”听见叶渭嘴里的“野种”二字之时,林雨柔僵了一僵,紧接着又瞥见了叶老爷子越发难看的脸色,连忙捂住了叶渭的嘴。 “呵,我也没有你这样第一次见面就对姐姐喊打喊杀的弟弟,小小年纪谎话连篇,这屋子里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是我推的你,还是你上来就骂我,然后还想撞我结果自己摔倒的,我随便拉个人来问问就知道。”林惜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么拙劣的谎话也亏得他说得出来。 “你才在说谎,明明就是你推的我,你还骂我小杂种,骂妈妈没良心!”或许是说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相信了,叶渭丝毫没有心虚,理直气壮地开始瞎编。 “闭嘴!”叶真恺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又面色难看地看向林惜,“惜惜,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弟弟,你怎么能这样骂他,而且还这样说你妈妈。” 林惜都快被气笑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家三口果然个个是奇葩,一个满腹算计,装柔扮弱是一把好手,一个蠢钝如猪,只知道横冲直撞,还有一个耳根奇软,随便一句话都能把他骗过去。 这三人果然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亏得原主还为这些人神伤哭泣,在她看来,这一家人就该锁死在一起,免得出来祸害其他人。 “叶伯,麻烦你去调一下刚刚大厅的监控吧。”气氛越发冷凝之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打破了沉默,叶淮扶着叶老爷子在沙发上坐下,对着身边一脸恍然大悟的叶伯吩咐道。 “我记得为了怕爷爷摔倒,大厅和花园都是装了实时监控的吧。”看着众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己,叶淮冷冷出声道。 “既然你说是惜惜骂你还推你的,那就调监控。”叶淮冷冷看向林雨柔三人,挥手就让人去调监控。 林雨柔面色一变,忙伸手阻止了准备去掉监控的叶伯,“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僵呢?”说完又看向林惜,语气哀切道,“惜惜,妈妈知道你气我把你送出去那么多年,推倒弟弟肯定也是不小心的,今天大过年的,你一个大人,就别和他小孩子计较了好吗。” 虽然只和林雨柔见过一次面,但林惜对林雨柔的品性却了如指掌,她知道林雨柔是个两面三刀、虚伪至极的人。 所以,当林雨柔又摆出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时,林惜不由得在心中冷笑,论起做戏,她自然不会输给林雨柔,想到这里,林惜迅速调整状态,当下就露出了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 “妈,我怎么会气你怨你呢,虽然你把我送到国外十几年不闻不问,但我知道你是为了锻炼我的独立能力,免得我像弟弟一样,都十几岁的人了,还走路都走不稳。” —————————— 今日更新奉上,稍晚点还有一章哦,感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么么哒, (???w?′?) 第123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三十六) 说到这里,她忽然露出一个有些担忧的表情,“对啊,弟弟怎么好好走着路就摔倒了,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吧,我知道有一种病就是这样,一开始只是手脚不听使唤,后面就会逐渐丧失行动能力,再到大小便失禁,最后甚至不能自主呼吸……” 林惜越说面色越沉重,仿佛叶渭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就连见多识广的叶老爷子都皱紧了眉头,有些忧虑地看向了叶渭。 “你胡说,你才会大小便失禁呢!明明是你勾了我一脚,才不是我无缘无故摔倒。”叶渭被林惜的描述吓到了,急忙出言否认。 “你刚刚不是说是我推的你吗?现在怎么又成了我勾了你一脚。”林惜等的就是这一刻,飞快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 “就是,就是你推的我,然后还勾了我一脚。”叶渭慌乱之下哪里还记得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忙结结巴巴地给自己找补。 看着叶渭欲盖弥彰的模样,林惜冷哼了一声,不愿再搭理他,在场的也都不是睁眼瞎,哪里还看不出到底是谁在说谎,叶老爷子将拐杖一跺,语气严厉,对着林雨柔夫妻道:“不省心的东西,小小年纪就谎话连篇,都是你们教出来的,还不快滚去清理干净,今天过年我不和你们计较,等后面再找你们算帐。” 一场风波最终在叶老爷子的骂声中盖棺定论,林雨柔夫妻俩面色难看地拉着叶渭随着家庭医生去清理伤口,叶淮也带着林惜回了房间,直到中午吃饭,一家子人才又重新坐到了一张桌子上。 团圆饭倒是很丰盛,看着坐在对面其乐融融,互相夹菜,恨不得将“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写在脸上的林雨柔三人,林惜暗暗撇了撇嘴,正想吐槽叶渭才受过伤,林雨柔就给他夹那么多海鲜,是生怕他伤口好得太快了时,就感觉自己唇上抵上了一个东西。 林惜下意识张开了口,等东西进了嘴才发觉竟然是一只剥了皮的虾,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叶淮,果然见他正收回手,见她看过来,微微弯了弯眉,唇边漾起淡淡的笑意,“还要吗?” 林惜心上一暖,脸上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重重点了点头,语气轻快,“嗯!” 叶淮见她笑的开心,轻轻道了声好,又默默替她剥起虾来,刚刚他就发现了,林惜的目光一直落在对面,脸上还笑得十分勉强,想来她虽然不亲近林雨柔,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妈妈和别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自己却像个外人,想来应该也是十分羡慕的,他见不得林惜那副落寞神伤的样子,所以才专门替她剥了虾,转移她的注意力。 有了自家表哥的投喂,林惜也懒得再去关注对面故意做戏的一家三口,很是愉快地吃完了这顿团圆饭,等到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重新坐到了客厅,叶老爷子端起茶杯漱了口,这才缓缓甩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趁着今天所有人都在,正好我宣布一件事,从明开始,我就打算正式把公司交到阿淮手里了。” “什么!”果然,林雨柔是最先按捺不住的,当即就惊呼出声。 叶老爷子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叶真恺接收到叶老爷子的眼神,忙扯了扯林雨柔的衣服,林雨柔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忙讪笑了一声,有些尴尬地为自己找补,“爸,您继续说。” 叶老爷子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继续开口道:“这几年我身体不好,总公司和下面的的几个分公司一直都是阿淮在管着,他兢兢业业,好几次都累得进了医院,咱们叶氏才有了现在的规模,这些我相信你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把公司交到他手里我也是放心的。” 说完,又看向神色有些尴尬的叶真恺,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拐杖,“你是个不中用的,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但不中用归不中用,好歹也是阿淮的亲舅舅,所以我老头子到底也不能偏心到底,我的身体我清楚,也没几年活头了,等我走了,北边那三个分公司就给你,只要你不整什么幺蛾子,听些暗藏坏心思的人的挑拨,也够养活你和阿渭几辈子了。” 说到这里,叶老爷子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睨了眼林雨柔,直把她看得胸闷气短,恨不得咬碎一口牙。 不过,比起林雨柔的愤愤不平,叶真恺倒是狠狠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能力平平,就算把公司交到他手上他也搞不定,本来以为凭着叶老爷子对叶淮的喜爱,自己能分到一些残羹冷炙就不错了,没想到叶老爷子倒是为自己谋划得长远。 北方的几家分公司虽然规模不大,和南方的总公司比起来更是九牛一毛,但运营体系已经很成熟了,每年的利润相当可观,而且一直是请了专门的职业经理人在管理,还不用他亲力亲为,这对于不擅经营的他来说,简直就是十分完美的安排,因此在听完叶老爷子的话后,不仅没有不满,反而还终于露出了今天进门以来的第一个真诚的笑容,心满意足地对着叶老爷子道。 “爸,还是您老人家了解我,咱们叶家交给阿淮我也放心,只是这大过年地您别说丧气话,您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呢,哪里就这么着急说这些呢。” 见他识时务,又肯说些喜庆话,叶老爷子紧绷的脸皮这才终于松了下来,“你不觉得我老头子是老糊涂就行,趁着我还清醒,把身后事早早安排了,免得像那楚家一样,那楚家那个老不死的一倒下,下面的子孙为了争家产闹得鸡犬不宁,真是把祖宗脸皮都丢光了,还好我早早让阿绮和楚阔那小子…….” 说到这里,叶老爷子突然闭了嘴,有些担忧地看向了一边的叶淮,见着他面色平静,好像没听到自己刚刚所说,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旋即又想到了大过年还待在疗养院的女儿,顿时也没了说话的兴致,无力地摆了摆手,“就这样吧,等过完年我再让小胡把遗嘱的细节和你们说清楚……” 第124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三十七) 傍晚时分,好不容易停了一天的雪又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 叶家大厅里,气氛格外沉闷,虽然中午闹得那样不愉快,但好歹名义上还是一家人,除夕夜里万家团聚,他们也不好各奔东西,于是一家人面和心不和地坐在一起吃完了晚饭。 叶老爷子神色凝重,叫上了叶淮和叶真恺去书房,显然是要和他们商议遗嘱的事,人一走,客厅里就只剩下了林惜和林雨柔母子,她实在不想和他们俩大眼瞪小眼,于是对着母慈子孝的二人暗暗翻了个白眼,径直上了楼。 因着二人还没有正式结婚,回叶家老宅自然也不好住到一间房里,因此林惜只能窝在给自己准备的房间里,百无聊耐地对着窗外的一片雪色怔怔出神。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是很不喜欢下雪的,因为只要一下雪,就意味着她的日子要格外难熬起来,在她还小的时候,她就知道林雨柔不喜欢自己了。 她总是将自己的不幸归咎到林惜身上,认为如果不是她这个拖油瓶,以自己的容貌,早就另觅良人了,哪里会过上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穷困潦倒的日子。 所以她对原主总是横眉冷对,不假辞色,缺衣少食就算了,甚至还要才几岁的小孩子伺候自己,替自己洗衣做饭,稍有不顺心就是非打即骂。 其他季节也就算了,冬天却是格外难过,原主一个没有灶台高的小孩儿穿着棉花都结成一坨一坨了的单薄棉衣,天天要早起烧水做饭,一个冬天下来,一双稚嫩的小手上全是冻疮和各种细小的伤疤。 可即便如此,林雨柔却还是不满意,不仅不心疼女儿小小年纪如此懂事,反而还嫌弃她干活不利索,在原主因为手疼而不敢碰水的时候,骂她是为了躲懒装的。 甚至有一年冬天,因为花钱太厉害,她们母女二人被林雨柔新交的男朋友扫地出门了,外面下着大雪,两人将所有能御寒的衣物都穿到了身上,却还是抵御不了无孔不入的寒意。 林雨柔因着寒冷哆嗦个不停,林惜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冰天雪地里,她很快就发起了烧,平日里从不哭闹的小孩子在病痛的折磨下,第一反应就是叫妈妈。 可林雨柔做了什么呢?她见着了因发烧而不断呻吟的林惜,先是一惊,随即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咬了咬牙,无视了脸颊烧得通红的亲生女儿的呼救,转身离开。 林惜身上发着烧,意识模糊之间,却只见到了林雨柔决绝离开的背影,要不是后来她被路过的好心人发现,恐怕就要死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天了。 经历过那样绝望的冰天雪地,她自然很难再对这看似无害,但却冷入骨髓的晶莹雪花产生什么喜爱之情,因此在最初被送到国外的那几年,面对着当地漫长的冬季和几乎要将人吞没的皑皑白雪,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陷入了抑郁。 好在寄宿家庭的房东夫妻发现了她的不对,及时带她去做了理治疗,否则一个身处异国他乡十来岁的小姑娘,怕是早就香消玉殒了。 或许是回忆太过耗费心神,又或者是晚饭吃得有些多,林惜才在椅子上窝了一会儿,就有些昏昏欲睡,她打了个哈欠准备去床上休息一会儿,却忽然听见了笃笃的敲门声,本以为是谈事结束的叶淮,谁知打开门却看见了端着牛奶的林雨柔。 “惜惜,可以让妈妈进去坐坐吗?妈妈有话想和你说”和白天那副指着林惜痛心疾首的模样不同,此刻的林雨柔神情慈爱,语气温柔,倒是像极了一个疼爱女儿的好妈妈。 但林惜知晓她的性情,自然不会被她这副样子骗到,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牛奶,直愣愣地站在门口,语气讥讽道:“不好意思叶太太,不太方便呢,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我这房间里可没监控,万一你也不小心摔了,我可担不起责任。” 林雨柔听着她夹枪带棒的话,心里暗骂了一句,但面上却还是努力扯着笑脸,有些嗔怪道:“你这孩子,母女哪有隔夜的仇啊,白天是你弟弟不懂事,妈妈向你赔个不是好吗?” “大可不必,不过我倒是有些疑惑,我和叶渭连面都没见过,他怎么张口就骂我呢?”林惜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这,这都怪妈妈不好,把他给宠坏了,但他只是个孩子,童言无忌,有口无心的,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一会儿我就让他来和你道歉。”见林惜不依不饶,林雨柔暗暗咬了咬牙,但想到今天来的目的,还是好声好气地和林惜道着歉。 “不用了,你直说吧,来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林惜不耐烦看见她那张虚伪的笑脸,开门见山道。 “妈妈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我们母女十多年没见,想来和你说说贴心话罢了。”见林惜不为所动,林雨柔开始打感情牌。 “呵呵。”林惜冷笑一声,“你也知道我们十几年没见了,一个把不过十来岁的亲生女儿扔到国外不管不顾的人,现在突然想和女儿说贴心话,叶太太,你不觉得虚伪吗?“ ”林惜!”见林惜油盐不进,林雨柔终于是忍不住了,“我是你妈,你怎么和我说话呢?” 见她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林惜这才终于起了几分兴趣,“怎么,这就不装了?你今天来到底要说什么,如果只是想来和我扮演母慈女孝的戏码,那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让叶淮把总公司让出来。”林雨柔语出惊人。 林惜瞪大了眼睛,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以至于产生了幻听,她皱起眉头,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意味道:“什…么?” “我说,让叶淮把总公司的位置让出来,他一个外姓人,凭什么霸占着叶家的总公司。”林雨柔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如果他识时务,让出总公司,等阿渭接管公司了,自然也不会亏待你这个做姐姐的。” 第125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三十八) 林惜仿若看疯子一样看着她,默默在心里呼唤系统,“系统系统,你确定精神出问题的是叶真绮而不是林雨柔是吧。” “当然!”系统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叶真绮的诊断书还锁在叶老爷子的抽屉里哦。”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林惜看向林雨柔,一脸的黑人问号。 “当然,你别在那里装疯卖傻,我看那叶淮对你倒是好得很,你去给他说,他肯定会听你的。”林雨柔也不装了,将手里的牛奶一饮而尽,颐指气使道。 “你是凭什么身份来要求我做事的呢。”林惜见她理直气壮的态度,都快被气笑了。 “凭我是你妈,凭阿渭是你弟弟,你一个毫无根基的拖油瓶,将来出嫁还不是要靠你弟弟给你撑腰,你以为那叶淮……” 砰!她还没说完,林惜直接猛地关上了门,要不是林雨柔躲得快,差点就直接撞上她的鼻尖,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就要破口大骂,谁知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夫人,阿渭少爷在找你。”女仆有些瑟缩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林雨柔恨恨瞪了她一眼,也不好在仆人面前大喊大叫,只得跟着她下楼去了。 房间里,林惜满脸黑线地询问着系统,“系统,你确定这是霸道总裁文而不是村姑巧斗极品亲戚文是吧?为什么林雨柔忽然变得这么奇葩。” 系统也被问住了,以它那人工智障的芯片头脑,还不能理解人类世界的多样性,于是在沉默着查看了一遍数据,确认没有异常过后,试探着给出了结论,“或许是她因为被叶老爷子的遗嘱安排刺激到了?” 林惜也不指望它能给出准确答案,冷静下来过后又开始思考,自己虽然果断拒绝了林雨柔的奇葩要求,但以她那贪婪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看来自己还得提防她一手。 果然,第二天一整天,林雨柔都在有意无意地想找机会再和林惜单独说上话,但林惜根本不想搭理她,只一味黏在叶淮身边,或者陪着叶老爷子说话,一直到吃完晚饭,她和叶淮开车离开,都没有再给林雨柔机会。 回去路上,林惜将林雨柔的打算和叶淮说了,叶淮也听得一脸黑线,“她倒是胃口大的很,舅舅都没说什么,她算盘倒是打得响亮。” “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多提防着些。”林惜有些忧愁地开口。 “放心,外公还在呢,她掀不起什么风浪,更何况我在叶氏这么多年,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算计的。”叶淮捏了捏她的手,出言安慰道。 林惜放下心来,正想闭目休息一会儿,却忽然听到了脑海里传来系统的提示音,“叮咚,男二命运偏离值增加百分之十,目前命运偏离值合计———百分之八十。” 林惜心里微微一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叶淮这突然上升的命运偏离值是从何而来的,“难不成是因为我和叶淮说了林雨柔的打算……”林惜喃喃自语道。 “什么?”叶淮正专心开着车,听见林惜的低语,以为她是在和自己说话,轻声问道。 “没事儿。”林惜看着叶淮的侧脸,轻轻摇了摇头,但电光石火间,她却好像忽然抓住了事情关键,忙开始在脑海里召唤系统。 “系统,原剧情中,叶淮去世后,最后是由谁接管了叶氏的?” 原剧情里有关叶淮的部分,到他葬礼结束后就戛然而止了,也没有提及偌大的一个叶氏最后落到了谁的手里。 如果按照常理来推断,叶老爷子年纪大了,又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惨剧,恐怕也撑不了几年,那么接管叶氏的就只剩下叶真恺了,但以她对叶真恺的了解和这几次的接触下来,他能力平平,也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结合他对林雨柔的种种恋爱脑行为,那么恐怕叶氏最终还是落到了林雨柔和叶渭母子二人手里。 果然,系统的回答也在此时印证了她的猜想,“宿主,根据原剧情里男女主婚后的只言片语来看,叶氏最后的主人应该是叶渭哟,不过叶氏没多久就宣布破产了。” “呵。”林惜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就叶渭那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模样,对叶氏最后破产的结局,她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 回想起昨晚林雨柔那副理所应当的态度,再结合自己和叶淮说了要对她多加提防后,突然就上升了的命运偏离值,林惜心里隐隐有了猜想。 恐怕导致叶淮最后去世的原因除了女主和公司以及叶真绮的离世之外,怕是还有林雨柔在从中作梗,毕竟如果叶淮不死,她即使再等上几十年,也拿不到叶家的大权。 至于她是如何下手的,无非就是在公司内部争权夺利,或者暗地里对叶淮的身体下手这两种方式,甚至如果她再丧心病狂一些,直接对叶真绮动手,不停地刺激她,以叶真绮现在的精神状态,被她刺激过自杀是迟早的事。 以叶淮对他母亲的在意程度,多重打击之下,他的结局似乎就只有那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了,想到这里,林惜不由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怎么了?”叶淮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对劲,他总是对林惜的细枝末节都格外敏锐,忙将车停在了安全的地方,拉过林惜有些冰冷的的手,拢进自己的手中,出声询问道。 感受到指尖被一点点温暖,林惜这才从情绪中缓了过来,与他十指相扣,“阿淮,答应我,在以后的人生中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好吗?” 看着她无比郑重的眼神,感受到她指间收紧的力度,叶淮虽有些疑惑林惜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但却紧紧回握住了她,脸上是无比坚定的神情,“惜惜,我答应你,我们还有好长的一辈子要在一起呢,我可舍不得离开。” “嗯!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热闹的春节就过去了,林惜和叶淮整个过年期间都黏在一起,除了回了趟老宅,哪儿都没去。 她本来以为林雨柔会再整些幺蛾子出来的,没想到自那天过后她却没了动静,林惜也就渐渐将她放在一边了。 新年新气象,叶氏新开设了设计部,还差一位领头的设计师,林惜知道叶淮虽然确实有公司将来发展的考虑,但主要还是为了她,因此考虑到后续剧情进展,同时也为了不辜负叶淮的好意,元宵一过,众人都开始恢复工作之时,林惜正式向越宸提出了辞职。 工作室门口,林惜婉拒了越宸帮忙提东西的请求,和他一前一后出了门,越宸满脸纠结,语气不舍,开口挽留林惜,“这不是干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要辞职了?” “这大半年来多谢学长你的照顾,我在这里也待得很开心,不过,后面我有新的工作了,所以……”林惜轻轻摇了摇头,婉拒了越宸的挽留。 “什么新工作,挖人都挖到我这里来了,他们给你开多少薪水,我出双,不,三倍还不行吗?”越宸有些着急,恨不得把那个挖他墙角的公司揪出来狠狠骂上一顿。 “恐怕不太方便。”林惜正欲开口,一道清冷的声音却忽然传入了两人的耳中。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道修长的人影正缓缓朝着这边走来,越宸定眼一看,待看清了那人的样貌之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脸色也不由地黑了下来,只觉得自己的右手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阿淮。”见着来人,林惜脸上露出一个欣喜的表情,小跑了两步上前,走到了叶淮身边。 叶淮一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一手自然而然地牵起林惜的手,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饿了吗,我订了位置,今天我们在外面吃。” “怎么突然想在外面吃了。”林惜点了点头,但又有些疑惑。 “林大设计师终于肯驾临我们叶氏了,不得好好庆祝一下吗?”叶淮神色自然,但却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越宸。 “那倒也是。”林惜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听见林惜是去了叶氏,越宸不由得心梗了一下,叶氏那样的庞然大物,哪里是自己这才成立几年的工作室可以相比的,又见着二人十指相扣,旁若无人地秀恩爱,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也不想再自讨没趣,匆匆和二人道了别便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这边叶淮见讨厌的人走开了,暗暗勾了勾唇角,心情愉悦地拉着林惜上了车,直接开到了h市最大的一家餐厅。 林惜本以为叶淮定的位置是在包间里,毕竟他向来不是个爱热闹的人,两人约会也都是选些安静的地方,但服务员却是领着二人到了大堂中央的位置,正是晚饭时间,大堂里已经坐满了人,颇有些吵闹。 “订位子有些晚了,就只有这一个了。”或许是看出林惜的疑惑,叶淮咳了一声,开口同她低声解释道。 “没事儿,正好我们好久没出来吃过了,大堂里热闹些。”林惜摇了摇头,倒是没什么介意的,反而善解人意地开口安慰叶淮。 叶淮这才默默松了一口气,贴心地替她拉开位置让她坐下,又点了林惜喜欢的菜菜,两人边吃边聊,氛围十分和谐,谁知正吃到一半之时,叶淮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什么?好,我马上过来。”叶淮接了电话,似是有些纠结,但想了想还是些抱歉地看向林惜,“是公司的事,我可能得去一趟。” 林惜心中虽觉有些奇怪,毕竟叶淮一向是在下班后绝不接工作电话的,然而,看到他那略显焦急的神态,她还是笑着对叶淮道:“你先去忙吧,我一会儿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叶淮面带愧色,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又语气温柔地叮嘱她,“我给你点了份蛋糕,是你最喜欢的口味,你吃了再回去。” “好,你路上开车慢点。”林惜点了点头,叶淮这才行色匆匆地出了餐厅。 林惜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收回了目光,想到这家的蛋糕确实不错,于是也不急着走了,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等着自己的饭后甜点,谁知等了半天没等到蛋糕,却等到了一个拿着花的小女孩。 小女孩打扮得格外可爱,手里还拿着一支带着水珠的粉色玫瑰,蹦蹦跳跳地走到林惜面前,在林惜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将那朵玫瑰塞到了她的手里,然后捂着嘴笑了一下,转身就跑开了。 林惜看着手里多出来的玫瑰,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便准备出声喊住她,谁知下一秒,怀里又被人塞了一支花,紧接着,刚刚还热闹无比的大厅突然安静了下来,灯光也变成了暧昧的暖黄色。 林惜站起身,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只见原本坐着吃饭的客人们不知何时都站了起来,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面带笑意地朝她走过来,有条不紊地将手里的玫瑰送到了林惜手上。 很快,林惜的怀里就被一大束鲜艳夺目的玫瑰塞得满满当当,那浓郁的馥郁香气萦绕在林惜的鼻尖,丝丝缕缕,让她一时间有些恍惚,下一秒,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似有所感地缓缓回头看向了刚刚叶淮离去的方向。 只见一道颀长的人影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缓缓向自己走来,他怀抱里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一大捧粉色玫瑰,柔嫩的花朵在暖黄灯光的映照下,将他清冷的面容染上了几分绯色,他眉目温柔,唇角带笑,步伐缓慢却坚定地一步一步走到了林惜身前,单膝跪地,语气里似有无限缱绻。“惜惜,你愿意和我携手共度一生吗?” ———————————————— 感谢宝宝们的礼物,今日更新奉上,稍晚些还有一章,爱你们哟 第126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三十九) “惜惜,你愿意和我携手共度一生吗?”叶淮手捧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单膝跪在林惜身前,暖黄的灯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一向清冷的面容也染上了几分绯色。 叶淮只觉喉咙阵阵发紧,尽管此前已然提前在心里演练过数次,然而,当真正站在心爱之人面前时,他的心依旧如擂鼓般剧烈跳动,指尖也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林惜望着眼前这个向来淡漠的男人此刻神色紧张,竟近乎虔诚地跪倒在自己面前。她不由得鼻尖一酸,眼眶渐渐湿润,可还是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意,轻声问道:“怎么突然就……” “从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一直在幻想这一个场景了。” 叶淮只觉自己心间胀鼓鼓的,好像有什么要溢出来一样,“惜惜,在没有遇见你之前,我从来没想过会和一个人共度余生,但是在遇见你之后,共度余生这件事我就再也没想过别人……” “从前我觉得人生了无意趣,每天都是两点一线,可是遇见你之后,我知道了原来生命可以是这样多彩的……” “四季变化是美好的,茶米油盐是有趣的,饭后漫步是温馨的,和你一起度过的每一个时刻都让我无比确定:你就是我想共度余生的人……” “我本来还准备了很多的话,可是现在却只想问你一句,你,愿意嫁给我吗?” 听着从来不善言辞的人眼眶微红地说着有些生涩的情话,林惜忍了好久的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她将手里的玫瑰放到桌上,接过了叶淮手里的,吸了吸鼻子道:“怎么堂堂的叶氏总裁求婚只有花没有戒指吗?” 叶淮怔怔地听着她话里的娇嗔意味,他有瞬间的恍惚,片刻之后,他才如同猛然从梦中清醒过来一般,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从怀里取出早就精心备好的戒指。 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轻轻地牵起了林惜的手,缓慢而坚定地将那枚闪烁着璀璨光亮的钻戒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最后又在她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这才站起身来,将人搂进了怀中。 大厅里众人自然是一阵欢呼雀跃,李月拉着几个同事站在人群后,一脸的得意,“怎么样,我专门请教了我做婚礼策划的朋友,替总裁安排了这样的求婚方式,瞧夫人感动的模样,嘿嘿嘿。” “确实厉害,难得见总裁这样一脸深情的模样,555,我都快感动得要哭了。”她身边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眼眶红红,感动得稀里哗啦。 “555,我磕的cp是真的。”有人出声附和。 “我大吃特吃” “不过只有我关注到求婚戒指上的钻石也太大了吧,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鸽子蛋吗?” “确实和鸽子蛋差不多大小,不过这样大的钻石带着不太方便吧。” “确实不太方便,那我不买了。” “你不买,我也不买了。” “不买+1。” …… 求婚仪式过后,两人商量婚期,叶淮本来是想尽快的,可林惜却坚持要定在两个月后,他怎么也说不动她,只能妥协。 这天晚餐时,林惜看着他恨恨切着盘子里的牛排,一副怨气满满的模样,不由得觉得好笑,“不过就两个月而已,又不是不办了。” 叶淮将细细切好的牛排推到林惜面前,又将她那份端到自己面前,重新开始切割,语气别扭地开口,“我又没说什么。” 见他口是心非的样子,林惜只觉他分外可爱,笑嘻嘻地叉起一块切好的牛排,递到他嘴边,“啊,张嘴。” 叶淮下意识张嘴咬下,瞥了一眼笑意盈盈的林惜,还是败下阵来,有些气闷地开口,“为什么非要在两个月后呢?你难道不想早点和我在一起吗?” 林惜见他乖乖地吃掉了牛排,这才轻轻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轻声开口道:“阿淮,我会一直在的。” 叶淮闻言动作一顿,狭长的眼尾垂了下来,如一只折翼的蝴蝶,显出几分脆弱,林惜见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可我不是那个男人,也不是姑姑,而是将会和你共度一生的人,我是不会在关键时候离开的。” 叶淮低垂的尾睫颤了颤,反手将林惜的手握在了掌心,有些泄气道:“总是瞒不过你。” 林惜在心里叹了口气,叶淮的童年经历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深了,所以导致他极度缺乏安全感,即使她不止一次直白地对他表露过自己的心声,甚至两人都快步入婚姻殿堂了,但关键时刻,他却还是担心自己会离他而去。 “虽然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会很土,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林惜,这辈子只会喜欢你,你叶淮,是我的唯一,我们这辈子会永远在一起,除了生与死,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将我们分开。”林惜定定地看向叶淮,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所以,不要害怕,不要担心,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看着她澄澈得能一眼望到底的真挚的眼神,叶淮只觉得心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线霎时松了下来,他眼眶微红,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半晌说不出话来。 童年那场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忽然亮起了一盏明灯,叶淮奋力向前奔去,发现那执灯之人正是笑容温暖的林惜。 叶淮忽然起身,一把将林惜搂进了怀中,感受到从她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温度,他喃喃出声道:“谢谢你,惜惜。” 谢谢你,让我知道,被人坚定地选择,原来是这样一种感觉,仿佛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独自漂泊了很久后,终于登上了坚实的陆地。 又仿佛是在喧嚣世界中,突然找到了一处宁静的港湾,无论外面风浪有多大,这里始终安稳如初。 ———————————— 感谢宝宝们的礼物,今日更新奉上,爱你们哟 第127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四十) 天气一天一天渐渐暖和了起来。 林惜进入叶氏设计部后,并没有自持身份,反而凭借着卓越的设计天赋和管理才能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迅速适应了新环境,赢得了叶氏所有员工的认可与尊重。 随着时间推移,所有员工对她的称呼也渐渐从“总裁夫人”变成了“林总监”。 自那一日得到林惜的保证之后,叶淮的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因此,也不再急于将人娶进家门。 与此同时,林惜在公司中的表现越来越出色,如一块璞玉渐渐被打磨过后渐渐露出了里面夺目的光彩,叶淮见证着她的成长和进步,也不由得深受鼓舞,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公司的运营之中。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各自忙碌,虽然没有像以前一样整天腻在一起,但彼此间的感情却愈发深厚,有时彼此之间都不需要言语,只需要一个默契的眼神便能知道对方所思所想。 “这就叫做‘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在两人再一次同时从堆积的文件中抬起头来,对上彼此的视线后,林惜再也忍不住笑弯了一双眼,对着叶淮开口道。 听见她这话,叶淮动了动有些酸涩的肩膀,笑着站起身,替林惜接了杯水递到她面前,“林大总监心里有没有我我不清楚,但我却确实是‘心有林惜’,这不,您一个眼神,我就赶紧给您端茶倒水来了吗?” 林惜接过温热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感觉自己有些干涩的喉咙舒服了许多,这才笑着回应叶淮的玩笑,“叶大总裁,玩谐音梗可是要扣钱的。” 叶淮笑着站到林惜的椅子后,替她捏了捏僵硬的肩颈,戏精上身一般开始表演,“林大总监发话,我哪有不从啊,不过要是扣钱的话,还请您给我留一些吧,我还等着发了工资娶老婆呢,您说是吧?” “看在你这么积极认错的份上,我就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了,不过没想到叶大总裁年纪轻轻就要结婚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啊?”林惜舒服地喟叹了一声,憋着笑配合叶淮的表演。 “哎呀,说起这家的千金,您也是认识的,不信您瞧,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察觉到林惜放松了许多的身体,叶淮这才笑着收回了手,转而将人一把抱起,往一边的沙发走去。 林惜被他突然抱起,吓得赶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嘴上却还是嘴硬道:“在哪里呢,我怎么看不见?” 叶淮抱着人坐到沙发上,听她这样说,便伸出大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与她额头相抵,语气温柔道:“这里呢。” 两人呼吸交缠,林惜清楚地从他那双如曜石一般深邃黝黑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由得怔了一怔,随即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子,语气里是十足的温柔缱绻。 “看见了,果然是个漂亮的姑娘呢。” 叶淮感受到她的动作,心里顿时软成了一片,精神一放松,连日堆积的疲惫也在这一刻涌了上来。 他将脑袋埋进林惜的颈窝,声音闷闷地开口:“确实是个漂亮的小公主,能娶到她是我求了好久才修来的福气呢。” 林惜摸了摸他蓬松的头发,“是累了吗?休息一会儿吧,我和你一起。” “好。”感受着怀里人温暖的体温,叶淮闭上了眼睛,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在进入梦乡的那一刻,他恍恍惚惚好像又听到了那首熟悉的歌谣。 “晚风婆婆轻轻吹,月亮姐姐笑微微,我用手儿当摇篮……” …… “总裁,您之前一直让我关注的致越集团的招标公告刚刚出来了。”总裁办公室里,李月神色欢喜地捧着平板走了进来。 “我看看。”正在翻阅上个月报表的叶淮闻言神色一动,从李月手里接过了平板。 “我刚刚看了一下公告上的要求和条件,和我之前打听到的没什么太大的出入,刚刚已经和那边的工作人员联系上了,详细的招标文件要求过一会儿就能发过来。”将平板递给叶淮,李月在一边补充道。 致越是h市的龙头企业,靠地产发家,如今是整个h市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这次的招标公告是为了替其正在修建的大型医院采购一批最先进的医疗器械。 叶氏经营的板块中就有医疗方面的业务,名下虽然也有自己的医院,但创收的大头还是在医疗器械和药品出售方面,根据内部消息来看,致越这次修建的医院,是要奔着评选h市最大的私立三甲医院的名头去的,因此对于医疗器械的要求自然是重中之重。 同时为了节约成本,除开必须要从国外进口的一些大型器械外,剩下的所有器械都会在h市本地的企业里采买,如果能拿下这笔几十个亿的大项目,叶氏无论是在公司实力,还是知名度方面,都能再上一个台阶,因此叶淮对这个项目自然格外上心。 叶淮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公告,心里顿时有了底,人也轻松了不少,将平板递还给了李月,“招标文件发过来后直接发我邮箱,通知他们开会。” 林惜这边自然也收到了来自系统的提示,想起原剧情里那场靠着女主感人演讲赢下来的招标项目,不由得心梗了一下,但好在这次自己提前有了准备,也就不用再担心一两百个人辛苦了一个多月的成功化为泡影。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整个叶氏都开始着手准备投标要用的标书,各种资质证明,证书报告,一百来号人废寝忘食忙碌了一个多月的心血,最终凝成了足有几千页的标书。 叶淮跟着跟着下面人一起熬了一个多月,看着最终装订成册的标书,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大手一挥,直接给所有人连放了三天的带薪假期。 这一个月里,林惜也没有闲着,虽然这次的项目和她的设计部关系不大,但看着所有人都这么拼命,她也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了稳定后方的责任。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一个月里,虽然所有人都精神高度集中,但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接收到来自林惜的爱心投喂,各种零食糕点咖啡茶饮从来都没有间断过,因此一个月下来,整个叶氏的员工不仅没有因为加班而消瘦,反而还都圆润了一圈。 第128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四十一) 放假当天,等到所有人都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福利离开公司后,林惜和叶淮这才相携着出了公司大门。 “这一个月辛苦啦,后面几天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咱们一起出去玩玩吧。”林惜主动接过了开车的任务,对着坐在副驾驶上姿态慵懒的叶淮道。 “可以,你有想去的地方吗?”叶淮声音有些飘浮,这一个月来虽然有林惜时刻盯着,让他按时吃饭休息,但他还是有难得放松的时刻,很多时候底下员工都下班回家了,他还要留在公司一遍遍地确认投标文件是否有错误和遗漏。 林惜知道他对这次项目的重视,一开始也不多劝,只是默默陪着他,但有好几次她实在熬不住了,趴在沙发上睡了一觉,结果半夜醒来发现叶淮竟然还在电脑前。 次数多了,即使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林惜还是忍不住生气了,气得直接拎了包起身就走,才终于将沉浸在工作里的叶淮惊醒过来,连忙追上去对天发誓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这才将人哄好。 只不过身体得到充分休息了,但精神还是难免紧绷,因此现在终于放松下来了,数日以来累积下的疲惫便一起涌了上来,语气漂浮地回答完了林惜的提议过后,便闭上了眼睛。 “我们去泡温泉吧,李月和我说过城郊新开了一家温泉酒店,这个天气泡温泉刚刚好。”林惜开着车,目不斜视,轻声提议道。 “好。”叶淮的声音几不可闻,像是在喃喃自语。 前方正好红灯,林惜停下车子,看了一眼身边的叶淮,发现这人双目紧闭,呼吸沉稳,竟然是已经睡着了,林惜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等进了小区,将车开进了车库,林惜再度看向身边沉睡的叶淮,只见这人睡得正香,就连一向正襟危坐的身体都有些歪斜,明明靠着车门更舒服,他却将身子倒向着自己这边。 难得看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人露出这副乖巧得毫无防备的姿态,林惜目光不由得在他脸上逡巡起来,渐渐地,目光就落到了他那张浅绯色的唇上。 叶淮的唇形很好看,线条清晰,大小适中,就连颜色也是她喜欢的浅绯色,仔细看去下唇中央还有一颗颜色略深些的红痣,两人第一次接吻时,林惜还以为是粘上了什么东西,拿指尖在上面蹭了好几下,可是直到叶淮浅绯色的唇都染上了嫣红,指尖传来的温度也格外炙热时,她才反应过来那是一颗小小的痣。 看着眼前毫无防备的人,林惜心头一动,忽然升起了一丝隐秘的想法,她解开安全带,先是往叶淮紧闭的双眼看去,确认这人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这才慢慢撑着身子,做贼心虚般地往叶淮的方向靠了过去。 车库里光线昏暗,林惜将车子熄了火,望着身边毫无防备,秀色可餐的叶淮,偷偷咽了咽口水,鬼鬼祟祟地将自己脑袋凑了上去。 眼看着就要吻上那张浅绯色的薄唇,谁知刚刚还面容安静,呼吸沉稳的男人却倏然睁开了一双眼,吓得想要做坏事的林惜动作一僵,尴尬地停在了原地。 叶淮看着近在咫尺的林惜,眼里飞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但脸上却装出了一副刚刚清醒的模样,有些懵懂地启唇道:“惜惜,你这是?” 林惜脸上讪讪,尴尬地咳了一声,眼珠一动,掩饰性地伸出手扯了扯叶淮身上的安全带,“咳咳,那个我们到了,我看你睡得正香,怕安全带勒着你不舒服,就想替你解开。” 说完就将副驾驶座位上的安全带按钮一按,替叶淮解开了安全带,然后就准备退回自己的位置,然而下一秒,天旋地转,她视野瞬间颠倒,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紧接着,便感觉到了唇上传来的湿热触感。 叶淮将人搂在怀里,大手扣在林惜脑后,吻上了那张让他觊觎已久的艳润红唇,感受到怀里人从有些惊讶到逐渐放松,最后热情回应,他眼神一暗,渐渐加深了这场唇齿纠缠。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林惜嘤咛一声,轻轻将手抵在了他的胸口,叶淮这才恋恋不舍地退了出来,松开了那张被他蹂躏许久的红唇。 林惜眸色水润,身子发软,气喘吁吁了好久,才终于缓了过来,刚刚暂时被抛到脑后的羞怯感这才一股脑涌了上来,嗔怒地瞪了叶淮一眼,将手撑在他胸口,就想从他怀里起来。 叶淮也没比林惜好到哪里去,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正想开口说话,却又正好撞上了她含羞带怯的一眼,好不容易褪了些颜色的耳根顿时又红了起来,身子也是一僵,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林惜正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却忽然感受到身下之人的异常,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又急又气道:“你怎么……” 叶淮虽然也有些羞赧,但在心爱之人面前自然不能露了怯,微微往后缩了缩腰腹,尽力将语气放得镇定自然,“别动,我一会儿就好了。” 他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了,但紧绷着的身体和微微颤抖的语气却将他暴露了个彻底,林惜在最初的慌乱过后,也明白了他此时定然也不好受,顿时停下了动作,安静地不再挣扎,叶淮感受到怀里人安静下来的动作,也暗暗松了口气,两人一时都没有再言语。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林惜都快要睡着的时候,才终于听到了叶淮自头顶传来的一声长叹,“惜惜,我好了。” 林惜猛然惊醒,忙不迭地从他怀里爬了起来,手忙脚乱之间,还差点撞上车顶,好在叶淮一直关注着她,眼疾手快将手垫在了她的头顶,这才避免了她喜提头顶大包的结局。 “惜惜,我有些后悔了。”见着林惜终于重新坐回了驾驶位,叶淮忽然开口道。 林惜听着他有些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后悔什么?” “后悔答应你将婚礼定得那么迟了。”叶淮定定看向林惜,一双眸子在昏暗的车厢里亮得惊人,仿佛含着万千细碎的星光。 ————————————————— 林惜所说的温泉酒店在城郊外的半山上,说是温泉酒店,但其实也不过是人造的温泉,赚个噱头罢了,不过因为地址选的好,背后老板又花了大价钱请人设计装修,因此在这春寒料峭的日子里,这酒店的生意倒是十分火爆,常常出现一房难求的情况。 不过这种情况,在拥有人脉和钞能力的叶氏总裁身上自然是不存在的,林惜本来只是想问一问,去过那个酒店的李月酒店环境怎么样的,结果李月一听是自家总裁和夫人要甜蜜出行,连忙自告奋勇地接过了替他们订房的艰巨任务。 她一个电话打过去,那边的负责人一听是叶氏总裁要带着夫人同往,忙不迭地接过了电话,替他们定好了房间,并且在李月有意无意的暗示下,心领神会般地将原本的豪华总统套房换成了浪漫温馨情侣套房。 不仅如此,在二人到达酒店之时,酒店老板甚至还专门带着所有员工前来夹道欢迎,把本打算低调出行的林惜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二人坐在车内,对视一眼,俱都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一丝尴尬,叶淮轻咳一声。 “肯定是李月那家伙搞的鬼。” 林惜也清楚李月那隐藏在高冷御姐外表下的,唯恐天下不乱的恶趣味,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解开安全带,和叶淮一起下了车。 在端着笑脸和大腹便便的酒店老板好一通商业互吹后,二人这才在众人的注目中,跟着接待员去了他们的房间。 等到接待员离开,二人打开房门,看着眼前的场景,林惜忽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刚刚那个大腹便便的秃顶中年老板,在提到为他们二人特意准备的房间之时,笑得那样意味深长,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了。 走进房间,迎面就是一架绣着山水花鸟的巨大屏风,林惜本来还疑惑怎么房间入口处放这个,结果才绕过屏风,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愣在原地。 屏风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摆在房间一侧的,一张挂着红纱的架子床,而另一侧,则是一方正冒着袅袅热气的温泉,温泉上还撒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 如果只是温泉,林惜自然不会那么在意,可那温泉三面都围了屏风不说,对着床的那一面,还摆放了一张足有一人高的铜镜,虽然铜镜中映出的水面看起来不甚清楚,但这个位置,这个高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它不是什么正经铜镜! 看着眼前灯光朦胧,气氛暧昧的场景,林惜不由得面红耳赤,走在她身后,被屏风挡住视线的的叶淮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发现林惜突然停住脚步,目瞪口呆的模样,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怎么了?”,说着就要继续往里面走。 “别看!”林惜面红耳赤地就要去捂叶淮的眼睛,可她比叶淮矮了大半个头,又忘了自己手上手上还拎着东西,慌乱之下脚下一个趔趄,不仅没遮住叶淮的眼睛,还直挺挺地将包甩在了叶淮脸上,然后朝着他扑了过去。 “嘶!”毫无防备的叶淮被她甩过来的包直接砸在了鼻梁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就要去捂自己的鼻子,但余光里瞥见林惜倒向这边的身影,还是硬生生忍住了,顾不得自己鼻梁处传来的钝痛,长臂一捞,就将即将摔倒的人人揽进了怀里。 “怎么慌慌张张的?”待两人站定后,叶淮这才捂着鼻子开口询问。 “呀,阿淮你没事吧。”林惜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后,急忙抬头想要去查看叶淮的情况。 “没事儿。”叶淮不想让她担心,将人松开捂着鼻子转过身去。 林惜看见了他的动作,忙拉着他转过身,去查看他的鼻子,“我看看。” 叶淮知道躲不过去,索性放开了手,只见他高挺的鼻梁上一片通红,连带着鼻梁周边的肤色都染红了一片。 “嘶,都怪我,我行李箱里有消肿止疼的药,我拿给你。”见到他鼻梁上的红肿,林惜顿时愧疚不已,忙要去翻自己的箱子。 叶淮忙制止了她的动作,“不用麻烦,就当时痛了一下,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真的吗?你不会是为了怕我自责骗我的吧?”林惜盯着他红了一片的鼻子,一副明显不信的样子。 “真的,你那包包又不重。”叶淮见她一副不信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不过,比起我的鼻子严不严重这个问题,我更关心你怎么突然会想要来捂我的眼睛的?”他话锋一转,突然将重点转移到了林惜刚刚的反常上来。 “没,没什么呀,就是这个房间我不太喜欢,要不咱们还是换一间吧?”听他提到这个,林惜顿时又结巴起来,面色通红,眼神乱瞟,就是不敢直视眼前的叶淮。 “怎么不喜欢,那酒店老板还说了是专门为我们……”叶淮一边说着,一边绕过林惜往屏风后面的房间看去,待看清楚了眼前的场景后,默默地把“准备的”三个字咽了下去,耳根也可疑地红了起来。 “咳咳,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们还是换一间吧。”叶淮默默地收回了跨出去的脚步,和同样面红耳赤的林惜面面相觑道。 林惜默默点了点头,两个人如今虽然已经还没有举办婚礼,但却已经领证了,按理说已经是合法夫妻了,但平日里不管再如何亲密却都默契地没有走到最后一步,如今一见到这暗示意味满满的房间布局,自然是闹了个大红脸。 —————————— 感谢宝宝们的礼物,今日更新奉上,爱你们哟,么么哒 第129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四十三) 但他们的换房打算终究还是没能成功,因为酒店的生意火爆,本来就一房难求,他们的房间还是老板亲自出面专门留下来的,现在临时要换,自然没有空出来的了。 两人只好婉拒了老板腾出自己的专属套房给他们的好意,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妥协原则,一脸尴尬地提着行李,重新回到了最初的房间。 “其实也没什么,这个房间看起来也挺好的,至于那个镜子应该就是为了方便人穿衣服的吧。”换房失败,林惜只好发挥自己的阿q精神,笑着开口道,但那语气里的底气不足的意味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嗯。”叶淮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说什么都会显得欲盖弥彰,于是只能简单应了一声,尽量将自己的目光从那热气袅袅的温泉上移开,整理起两人的行李来。 不过抛开那面让人浮想联翩的镜子来看,这间房间确实如林惜说的那样挺不错的,整个房间延续了酒店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装修得十分精美,大到那张雕花的架子床和好几架精美的屏风,小到挂在墙上的挂画,都颇有几分古韵。 而且因为是在一楼,还带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小院私密性不错,院子中间还有一个小亭子,里面摆着茶具套装,如果忽略掉亭子周边铺着鹅卵石的话,坐在里面倒是真有几分喝茶品茗的闲适之感了。 两人早上出发,又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到酒店,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因此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过后,便出发去了饭厅。 饭厅在酒店二楼,既有自助区也有点菜区,二人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林惜看了看自助菜色还算不错,便也懒得再去点菜了,和叶淮约定了汇合的地方,便分开去拿自己想吃的东西。 谁知道她这边才从服务员手里接过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转身之时,一个人却像是没长眼睛一样,直直地朝着她撞了过来。 还好林惜反应迅速,在那人手中油腻腻的炒菜即将泼到自己身上之时,手疾眼快地侧开了身子,让那人扑了个空,但尽管如此,她浅色的衣服上还是被溅到了几滴油水,手上的热粥也因为她的动作洒了些出来,在她的手背烫出了一片红斑。 林惜忙将手里的碗放到了窗口的柜台上,拧着眉看向来人,“苏梓檬?” “哎呀,林小姐,怎么是你?实在不好意思,这个盘子实在太滑了,没有弄脏你的衣服吧。” 苏梓檬似乎也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碰见了林惜,先是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朝着林惜不好意思地道歉。 林惜冷哼了一声,意味不明地开口,“呵,我以为经过上次的教训,苏小姐会长记性呢,原来还是改不了往人身上泼脏东西的习惯吗?” 苏梓檬见林惜这么不客气,顿时气得咬了咬牙,但面上还是作出了一副受伤的模样,楚楚可怜地开口道:“我知道上次的事情让林小姐误会了,可这次我真的是不小心的……” 林惜懒得和她打嘴炮,翻了个白眼道:“我这身衣服虽然没有三百万那么贵,但也不便宜,现在被苏小姐弄脏了,请问你打算手机转账还是刷卡支付?” “这……”眼看着被二人这边动静吸引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苏梓檬才猛然想起今天和陆言琛来这里的目的,不想被人认出,忙变了副脸色,“我赔就是,林小姐说个数字吧。” 林惜见她识趣,这才缓和了脸色,“加个联系方式吧,我把价格发给你,至于衣服,我干洗过后会寄给你的。” 苏梓檬不情不愿地添加了林惜的联系方式,林惜这才放了她离开,然后重新端着自己的粥找到了叶淮。 叶淮刚刚离得远,并不知道林惜二人发生了什么,但却一眼就注意到了林惜手背上的红痕,林惜自然不会替苏梓檬瞒着,一五一十地把刚刚发生过的事和叶淮说了。 叶淮听完后没说什么,但晚上趁林惜睡着后却默默爬了起来,拨通了电话,对着那头的人吩咐了什么,这才心满意足地重新搂着人睡下。 那张铜镜到最后也没有发挥出它的作用,尽管第二天两人在泡温泉之时,林惜气喘吁吁地搂着叶淮的脖子红着脸示意他可以进行最后一步,但叶淮却还是硬生生地靠着强大的自制力控制住了自己。 “我想把我们的第一次留到我们婚礼的那一夜。”袅袅水汽中叶淮亲了亲林惜的额头,把自己往水里沉了沉,不想让林惜看见自己的难堪。 看他这么隐忍,倒把林惜衬得有些迫不及待了,她恨恨一口咬在这人的锁骨上,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老古董,那我要是再把婚礼延后一段时间,你也要一直忍下去吗?” “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叶淮被她咬得缩了一下肩膀,瓷白的肤色也染上了几分绯红,却还是搂着人不肯放手,将头埋在林惜的肩窝处,闷闷地开口道,“就算你想返回也来不及了,婚纱婚戒都已经做好了,你只能在那一天嫁给我了。” 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肩颈处,林惜浑身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忙伸手想要将人推开,“哼,既然说不行了那就不要勾引我,像个男妖精一样。” 见她这副样子,叶淮不由得哑然失笑,托着人的腰将她抱了起来,“好了,泡的时间够久了,再泡就要头晕了。” 林惜轻哼了一声,却也没再挣扎,任由他替自己擦干了身上的水珠,又换了睡衣,吹干头发,最后才搂着人昏昏睡去。 酒店坐落在半山腰,风景十分不错,又很安静,因此两人倒是安安心心地玩够了三天才回去。 等回了公司,叶淮第一件事就是叫了李月进办公室,两人背着林惜在办公室里嘀咕了半天,等到李月再次出来时,脸上的那副一看就是要干坏事的表情看得林惜背后一凉,默默在心里为受害者点了一根蜡。 第130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四十四)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致越开标的日子。 叶淮一行人早早就到了会场外,林惜看着神色严肃,难得有些紧张的叶淮,握了握他的手,叶淮会意看向她,轻轻点了点头,但却没有多言。 很快就到了各个投标公司进场的时间,叶淮带着林惜李月二人签了到之后就进了开标室,相比较严阵以待的叶淮二人,早就知道最后结果的林惜反倒是最放松的那一个,因此在位置上坐定后就观察起了开标室的情况。 林惜大概看了看,男女主还没有出场,今天参与投标的公司一共有五家,此时各个公司的代表或是神情严肃地翻着文件,或是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皆是严阵以待的模样。 原剧情里对除叶淮所在的叶氏,以及男女主所在的陆氏外的其余三家公司并没有过多描写,林惜倒是提前打探了一番,这三家公司的实力和资质虽然比不上男主男二的公司,但在h市也算很不错的了。 尤其是那家代表位置在最后面的华盛集团,在医疗器械制造方面算得上是老牌企业了,不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它最后落标也是因为在创新技术方面落后于叶陆两家,其余两家虽然也实力不俗,但终究不是今天叶氏的劲敌,因此林惜只匆匆看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台上的招标人。 和原剧情里一样,在一群西装革履的招标代表人里,看起来四十岁出头,身着一身黑色休闲套装的致越当家人——凌晟,显得格格不入。 只见他姿态慵懒地捧着手里的保温杯,眼神怔怔,仿佛对今天的开标会毫不在意,但熟知剧情的林惜却知道,看似漫不经心的他却正在观察着所有人,全场的情况都被他看在眼里。 因此这么重要的场合却差点迟到的男女主最先就被他排除在了中标人之外,如果最后不是靠着女主的感人演讲和强大的女主光环,最后中标的名额应该是毫无疑问地落在叶氏头上。 似乎是感觉到了林惜的视线,凌晟的目光忽然投向了这边,直接和林惜的视线撞了个正着,林惜被他锐利的视线盯着,没有丝毫慌乱,反而还对着他微微一笑,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身为h市龙头企业的凌晟什么人没见过,虽然有些惊讶这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倒是沉稳得很,但也没有多想,礼貌性地对着林惜勾了勾嘴角,很快收回了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眼看着开标会马上就要开始了,男女主的身影才匆匆出现在了门口,看着一向高贵自持的霸道总裁男主和娇弱纯洁的女主头发凌乱,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衣服褶皱,林惜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叶淮自然也看见了男女主狼狈的模样,转头和林惜对视一样,俱都看到了彼此眼中幸灾乐祸的笑意。 ———————————— 第131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四十五) 他二人动作并不明显,但奈何他们的位置就在门口,因此陆言琛和苏梓檬一进来就看见了林惜和叶淮脸上小人得志的笑容,苏梓檬脸色难看了几分,指甲将手里的文件夹都抠出了白色印子,陆言琛更是大为恼火,尤其是对上叶淮那双幸灾乐祸的眸子时,更是恨不得一拳挥到他脸上。 自从去年那场宴会过后,他的公司就一直状况频发,不是谈好的合作对方忽然宁愿赔上几倍违约金都要解约,就是高薪聘请的技术人员忽然就要跳槽,今天工商局的刚查完执照,明天税务局的就来翻缴税情况,甚至就连公司门口的发财树都无缘无故被保洁浇死了好几棵。 虽然都是不大不小的麻烦,但三天两头的总是不断有状况发生,尤其是跟了自己好多年的助理休产假过后,他一个身价亿万的总裁开始天天都要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直搞得他分身乏术,疲惫不堪。 他一开始还以为都是偶然,但次数多了,就越发觉得不对劲了,这一看就是有人在针对自己,针对陆氏,陆言琛哪里能忍,当即就开始调查起来,本来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查出幕后黑手,结果当天就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里虽没有一个字明确地指向叶氏,但拼凑在一起却只有一句话:没错,就是我叶淮干的,不服来打我呀。 陆言琛当即就被气得在总裁办公室发了好大一通火,好几天整个陆氏都是人人自危,生怕触了他的霉头,陆言琛冷静下来过后第一反应就是报复,结果叶淮却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每次自己想要给他挖坑,要不然就是被他像是提前知晓了一样,轻松化解,要不然就是被他将计就计,假装上当,最后却被他反坑一把,搞得陆言琛偷鸡不成蚀把米,气得跳脚。 年后致越的招标公告出来后,陆言琛自然不会放过这块大饼,在筹备标书的同时,对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叶氏更是时刻关注,生怕叶淮这家伙又给自己使绊子,结果他却反而没了动静,搞得陆言琛越发紧张,生怕他在酝酿着什么巨大的阴谋,在关键时候给自己来上一刀。 结果千防万防,好不容易成功把标书投上去了,结果这人却在开标当天派人碰瓷,直接把他车给拦住了,想到刚刚自己被那看起来干瘦却力大如牛的白发老太太拉扯的狼狈模样,陆言琛眼里的火都快把叶淮烧化了。 不过如果叶淮知道陆言琛心里的想法,肯定要大呼冤枉,之前那些针对陆氏的事情确实是他干的,但也只是为了给林惜出出气罢了,后面自己求婚成功了,又忙着准备投标的事,哪里还顾得上和陆言琛玩过家家,更别说派老太太碰瓷这样让人笑掉大牙的事了。 不过他们当然都不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只有熟知剧情的林惜笑完过后,看着跟在陆言琛身后的苏梓檬黑着脸落了座,开始好奇起她一会儿的感人演讲来。 ———————— 感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哟,这个世界这两天应该快要结束啦 第132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四十六) 见得众人坐定,身着一身黑色正装的致越主持人这才宣布开标会正式开始: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投标单位代表,大家好!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我们迎来了‘致越·菁远医院精准医械采购项目’的开标会,我是主持人 …… 现在,我宣布‘致越·菁远医院精准医械采购项目’开标会正式开始。” 冗长的发言后,又是介绍今天参会的致越代表以及投标的几家公司,最后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拆开投标文件,当众唱标。 “瑞康医疗科技投标价格……,承诺交货期……” “华盛集团投标价格……,承诺交货期……” “卓远科技投标价格……,承诺交货期……” …… 又是一番冗长的介绍各个投标公司的情况,叶氏的投标文件排在最后,因此叶淮几人只能耐着性子默默关注着前面几个投标人的情况。 前面三家公司的投标情况都介绍完了,因着报价和资质都差不多,因此在场众人听完也都没有太大情绪波动,主持人也就顺理成章地开始介绍下一个投标人情况。 “下一位投标公司——陆氏,投标价格,二十三亿……,嗯?”念到这里,主持人忍不住顿了一下,忍不住再次确认了一下投标文件上的,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这才又神色复杂地继续公布下面的情况。 而下面的几家公司代表,包括叶淮三人在内,却都拧紧了眉头,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陆氏这是在干什么?这么低的价格,是想扰乱市场吗?”李月一脸震惊,低声和身边的叶淮交谈起来。 林惜也有些吃惊,虽然她清楚陆氏报价这么低的原因,但以她对这个世界的法律了解来看,在整个招标过程中,如果投标人以远低于成本的价格投标,恐怕会涉及到恶意投标的风险。 果然,就连林惜这样半吊子都能想得到的事情,在场的个个都是人精,不可能想不到,因此在主持人唱标结束后,致越的评标委员会的几位成员就开始发问了。 “请问陆氏代表人,您这个投标价格确认无误吗?”一名身着正装,戴着黑框眼镜,眼神犀利的青年率先开口。 “确认无误。”陆言琛早就猜到自己的报价一出来,肯定会出现如今的局面,因此很是淡定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风轻云淡地开口道。 “根据市场情况来看,贵公司投标价格远低于市场价,不知是否有存在恶意扰乱市场秩序,低价投标的行为呢?”那青年继续发问道。 “我司报价是在核算了成本之后慎重定下的结果。”陆言琛姿态放松,并不将他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放在眼里,“至于为何报价低于市场价格,是因为我司生产的质子放射治疗系统进行了技术革新,降低了生产成本,并且已于近日正式投入生产,因此我认为本司并不存在恶意投标的行为。”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质子放射治疗系统是目前国内乃至世界上最先进的一种肿瘤放射治疗设备,国内也只有几家顶尖的专科肿瘤医院才有实力从国外引进了。 因其生产价格昂贵,材料稀有,因此整个h市也只有陆氏和叶氏被授权了生产资格,而如今陆氏竟然直接进行了技术革新,将生产成本压缩了下来,而且之前还瞒得密不透风,故意等到开标会才曝出来,怎么能不让在场众人震惊呢。 叶淮也忍不住狠狠拧紧了眉头,质子放射治疗系统的生产材料价格昂贵,制作工艺复杂,叶氏也一直在寻找性价比更高的新型材料,并进行技术革新,但目前也还只是稍稍有了眉目,没想到却被陆氏捷足先登,如今在开标会上将价格压得这么低,以商人唯利是图的本性来看,致越选择陆氏的可能性极大。 陆言琛这边还在继续补充道:“具体内容在标书技术部分产品说明中都有详细的介绍,贵司评标委员会们尽可一览。”他胸有成竹地说出这句话,而后便姿态闲适地靠在了椅背上。 而台上致越评标委员会的成员们在听完他的话后,连忙凑到一起,翻动了手里的标书,果然在里面找到了相应的内容,面面相觑了一会,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生便噔噔噔跑到了凌晟的身边,同他低声交谈起来。 半晌过后,刚刚那位眼神犀利的黑框眼镜青年才再度开口,但语气却比刚刚要和缓了许多,“众位评标委员已经看过贵司的标书了,确认了贵司的报价在合理范围内,不过我还是想代表委员会成员询问贵司一个问题,贵司掌握着这样的核心技术,本可以报出更高的价格,为何贵司却反其道而行之,选择将报价降低?” 陆言琛久经商场,哪里还看不出青年态度的变化,自觉这次项目已是囊中之物了,便没有了再亲自出马的耐心,转头抬了抬下巴,示意身边的苏梓檬替他回答问题。 苏梓檬会意,从容不迫地起了身,先是对着评标委员会的众人鞠了一躬,而后才缓缓开口道:“我司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决定,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 “我的母亲就是一位饱受病痛折磨的癌症病人……所以我想,如果能将这么昂贵的医疗设备的价格降低下来,那么很多肿瘤癌症病人看病治疗的成本将会大大降低,他们也 不再会为高昂的治疗费用而家破人亡……” 苏梓檬声情并茂,语气哀切,将自己的亲身经历娓娓道来,说到最后,一身白裙的她已是泣不成声,泪如雨下,在场众人皆是面色动容,就连刚刚捧着水杯发呆,神色慵懒的凌晟都坐直了身子,一副被打动了的模样。 良久过后,不知是谁忽然带头鼓起了掌,紧接着,除了叶淮三人之外的所有人都鼓起了掌,刚刚那位发问的青年更是语气动容道:“想不到陆氏竟然是这样具有社会责任心的一家企业……” ———————— 全是作者乱编的,学医的宝宝和从商的宝宝不要打我 ...(????e???) 感谢宝宝们的礼物,今日更新奉上,晚点还有一章哦,爱你们 第133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四十七) 林惜看着所有人眼中带泪,深受感动的模样,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如此相似的场景,仿佛让她回到了高中时期,毒辣的阳光之下,台上播放着煽情音乐,台下学生眼泪汪汪,跟着神色动容的讲师大喊着“爸爸/妈妈,我爱你,我要谢谢你”之类的感恩言论。 然而,那时的她对于生下自己却从未履行养育之责的父母毫无感情可言,自然不会随众人一同痛哭流涕,如今,面对这个并不表里如一的女主,她也自然不会因着她的一番感人演讲就忘记自己的任务。 因此,在看到苏梓檬在众人赞赏的目光中坐下,并向自己投来挑衅一笑时,她也毫不掩饰地回敬了对方一个更加嚣张的笑容。 接收到林惜笑得有几分邪气的目光,苏梓檬不由得心头一紧,有些发虚,但看了看身边胸有成竹的陆言琛,她顿时又有了底气,低声暗骂了一句,“哼!不自量力的东西。” 林惜收回了目光,不动声色地从自己身边的文件袋里取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身边的叶淮,叶淮有些疑惑地接过,在林惜的示意下打开了文件。 只一眼,他那双原本因着陆氏报价而有些低沉的眸子就亮了起来,震惊地看了一眼林惜,在得到林惜的点头示意后,又低头去看那份文件,眸中全是惊喜之色。 林惜第一次见到叶淮那张素来冷淡的脸上出现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不由得有些好笑,李月见自家总裁一副如获至宝的模样,也忙好奇地凑了过来,紧接着,那张冷艳的脸上也露出了和叶淮如出一辙的惊喜表情,对着林惜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然后三个脑袋就凑到了一起,小声蛐蛐起来。 叶氏的投标文件排在最后,当主持人在上面唱标的时候,下面的众人都有些意兴阑珊,其余三家公司是因为知道自己没有机会,而陆言琛和苏梓檬则是以为尘埃落定了,因此根本不将叶淮几人放在眼里,反倒在桌子的掩护下开始拉拉扯扯,打情骂俏。 “叶氏,投标价格二十八亿,承诺交货期……”台上,主持人尽职尽责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将叶氏的投标文件内容念了出来。 凌晟听到叶氏的名字,下意识便看向了刚刚林惜的方向,脑海里不由得回忆起了前不久自己的好哥们赵天一忽然找到自己,询问这次招标的情况。 凌晟难得见一向懒散的他关注这些,便也捡了些重点和他说,本以为他只是随口一问,谁知赵天一听完后,忽然有些为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道:“老凌啊,你帮我个忙呗。” 见他这副样子,凌晟不由得升起了十二分的好奇,以两人的关系,再大的麻烦也不过都是一句话的事,哪里用的上“帮”这个字,于是在他疑惑不解的眼神里,赵天一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了自己和林惜打赌的经过。 原来当初林惜接近他时,他一个资深的钓鱼佬自然是不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活像个未成年的女孩子会有多么高深的钓鱼技术。 因此,在林惜的刻意引导下,他豪气万千地和林惜定下了赌约,谁能在一个小时里钓上数量更多的鱼,谁就答应对方三个要求。 凌晟看着一脸吃瘪的好友,自然猜到了比赛的结果,不由得捧腹大笑起来,“这么多年了,四十多岁的人,怎么还是禁不起别人的怂恿?” 第134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四十八) “唉,你还不知道我嘛。”赵天一面上讪讪,无奈叹道。 “那你想我怎么帮你?”见赵天一苦笑,凌晟收敛了看好戏的表情,正色道。 “那丫头明显就是有备而来的,赢了我先是让我答应了和一个才成立不久的小公司合作,这两天又找到我说让我给你吹吹耳边风。”赵天一想起那长着一张娃娃脸的丫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对着自己神色恳切地提出请求的样子,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话说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知道咱俩的关系的,还拐弯抹角地演这么一出围魏救赵,让我替她那未婚夫的公司说说好话。”赵天一有些牙酸地摇了摇头,“现在这些年轻人啊,真搞不懂。” “所以你说了半天,那丫头的未婚夫到底是哪家公司的?”凌晟见赵天一说了半天也说不到重点,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出声提醒道。 “嗐!你瞧我这记性,她未婚夫就是那个叶氏公司的,好像是叫叶淮吧,她让我替她和你说,如果在其他条件都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请你优先考虑叶氏。”赵天一拍了拍脑袋,终于把林惜的请求说了出来。 “叶氏?”凌晟略微思索了一下,“这次投标的确实有这么一号人,不过这次是公开招标的,具体定哪家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看着凌晟故作为难的样子,赵天一笑着给了他肩膀一巴掌,“你个老狐狸,我还不知道你嘛,在我面前装什么,那丫头说了,也不用特殊照顾,只是在同等水平下优先考虑就行。” 凌晟被他这一巴掌拍得有些龇牙咧嘴,好不容易在好友面前伪装出来的高冷也瞬间破功,只能揉着肩头无奈表示自己会考虑的。 在陆氏报价没出来之前,凌晟对比了一下前面的几家公司,本来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打算卖好友一个面子,但陆氏的报价一出来,他却动摇了。 商人逐利是本性,在东西一样的情况下,自然是哪家东西更便宜才更划算,陆氏的报价能替致越省下一大笔预算,他自然十分心动,因此此时不由自主地便将目光放到了下面的林惜几人身上,想看看他们的反应。 林惜几人正对着手里的文件聊得火热,根本没注意到凌晟的目光,李月越看文件里的内容越激动,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恨不得跳起来抱着自家总裁夫人跳几圈。 “夫人,你手里怎么会有这个,简直是未卜先知,料事如神啊。”李月神色激动,看向林惜的眼神里全是由衷的钦佩,她身边的叶淮也跟着点了点头,带着疑惑的神情看向林惜, 被这样两个清冷美艳的大美人眼神晶亮地注视着,林惜表示自己压力山大,但面上却还是作出了一副淡然的模样,神色平静道:“这个一会儿再说,咱们还是先把文件递上去吧。” 李月二人听了这话,才按捺住了激动的心情,看向台上的评标委员会们,台上主持人已经唱标结束,例行公事地开口询问道:“以上便是叶氏集团的投标文件内容,不知贵司是否还有需要补充的?” “当然,我司还有一份重要文件需要递交。”李月按捺了许久,终于在主持人询问的这一刻迫不及待地将手中文件拿了出来。 ———————————— 感谢宝宝们的礼物,晚点还有一章哦,爱你们? *???* ? 第135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四十九) “当然,我司还有一份重要文件需要递交评标委员会,还请委员会一观。” 在李月迫不及待地说出这句话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她手中举着的文件夹,毕竟虽然主持人会例行公事地询问各个投标公司是否有补充的东西,但投标文件是早就密封好了的,哪里会出现这种在开标会现场才来递交补充文件的。 因此,李月此言一出,各个公司的代表连同台上的委员会成员们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陆言琛更是忍不住将不屑的目光投向了叶淮等人,他对今天拿下这个项目志在必得,因此现下看到叶氏竟然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忍不住笑出了声。 坐在他身边的苏梓檬见他笑得恣意,也忍不住靠他近了些,凑在陆言琛耳边幸灾乐祸地说道:“这叶氏的员工也太不专业了些。” 陆言琛闻言,脸上笑容更大了些,在桌子的遮挡下,伸出大手搂了一把苏梓檬的腰,语气低沉道:“她们哪里有你的本事,今天能拿下这个项目,你是大功臣,想要什么奖励,嗯?” 他湿热的气息扑在苏梓檬耳廓,令她忍不住一个战栗,身子顿时软了下来,声音甜腻道:“我才不要什么奖励呢,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陆言琛感受到大掌下小女人纤细柔软的腰肢,忍不住狠狠捏了一把,眸色暗沉了下来,低沉道嗓音里掺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欲道:“那晚上我就好好‘奖励’你一番。” 听着他话里抑制不住的霸道,苏梓檬忍不住面红耳赤,差点就要缴械投降,但嘴上却仍是不肯认输道:“你少说些这种话,我只是你的助理,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陆言琛闻言眸色却越发深沉,语气里也带了明显的调侃,“只是助理?我可没见过哪个助理助到床上去的,你说是吧?” “你不要胡说,我,我只是为了给妈妈凑手术费而已……”听着他话里十足的暗示意味,苏梓檬语气里带了明显的恼羞成怒感,努力为自己辩解道。 这边两人的打情骂俏林惜几人自然不清楚,李月在说完那句话后台上的委员会里就有人提出了质疑,“贵司确定是要现在提交文件吗?这可能导致贵司投标文件因为不符合投标程序而作废。” “我司确是要递交文件,但并不是为了补充评标文件,而是想单独将这份文件送呈凌总一观。”在委员会成员怀疑的目光下,林惜从容地站了起来,接过李月手中的文件,淡定开口。 她这话一出口,比刚刚李月那句话更有杀伤力,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出过一言的致越老总——凌晟。 本来还在犹豫是否要辜负好友嘱托的凌晟忽然就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而且还是因为当事人林惜的一句话,他顿时有种想要偷偷干坏事却被当场抓包的感觉,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又拿起面前的保温杯喝了一口茶水,这才故作严肃地对着林惜开口道:“你有什么文件,非得今天这个场合给我吗?” 林惜从一入场就一直关注着这个传说中的大佬,虽然她有了和赵总的约定,但商场上的事瞬息万变,更何况男女主还有那么强大的主角光环,她自然不可能把希望全寄托在一个以利益为重的商人身上。 果然,在听到陆氏的报价之后,林惜就发现这人一开始还漫不经心的态度瞬间发生了变化,虽然他做出的样子仿佛是被女主的感人演讲打动了,但林惜对人性向来了解,哪里看不出他实际上是对陆氏远低于市场价的报价动了心,好在自己早有准备,对于今天这场开标会,她志在必得! “自然是无比重要的文件,至于具体内容,还得凌总您亲自看了再说。”林惜可不会被他的黑脸吓到,脸上一派淡定。 凌晟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由得也对她手里的文件产生了好奇,示意身边的助理上前,接过了那份文件,不过才草草翻了两页,刚刚还有些漫不经心的凌晟忽然就换了副模样。 只见他眉头紧锁,快速将手里的文件翻了一遍,而后又招手叫来了助理,示意他将文件拿给了一边看起来就十分专业的技术专家,那名地中海发型的专家看到文件扉页的时候也是一愣,紧接着扶着眼睛将文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良久之后才紧拧着眉,对着不远处的凌晟点了点头。 而凌晟在得到他肯定的回复后,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凌厉的目光倏然射向了林惜,在接触到林惜毫不畏惧的目光后,又忽然转了个弯,看向了不远处脸上满是疑惑的陆言琛二人,重重冷哼了一声,便毫不留恋地收回了视线。 刚刚还志得意满的陆言琛和苏梓檬脸色一变,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看起来还对他们十分欣赏的凌晟忽然变了副嘴脸,但引起他态度转变的关键显然就是林惜递上去那份文件,于是二人纷纷看向了林惜,那眼中的怒火恨不得将她焚烧殆尽。 林惜毫不畏惧地对上了二人的视线,不仅不怕,还缓缓对着二人梳起竖了一个大拇指,紧接着在二人快要吃人的目光中粲然一笑,将大拇指转了个方向,朝着地上狠狠一按,脸色的表情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二人被她挑衅的动作气得几乎要吐血,但又碍于场合不敢发作出来,只能忍着快要气炸了的肺重新看向了台上,期盼凌晟能给他们解疑。 但凌晟显然是没有心情给他们解释自己黑脸的原因,示意主持人继续进行接下来的流程,而那份勾起了众人无限好奇心的文件,也在几位委员会成员的手里传来传去,但直到开标会结束,台下除了叶淮三人之外的其余众人谁也不清楚其中的内容。 “你到底做了什么!”一行人刚走出会场,林惜耳边就传来了一道饱含怒意的低吼。 叶淮看了看怒气冲冲地向着这边走过来,一脸菜色的陆言琛以及他身边柔弱咬唇的苏梓檬,抿唇上前一步,牵着林惜的手,将人护到了身后,然后才面色冷肃地看向一脸怒容的陆言琛,“陆总,请自重。” ———— 今日更新奉上,感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哟 第136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五十) “自重?”见到叶淮毫不相让的姿态,陆言琛不退反进,重重冷哼一声,随即又压低了声音怒吼道,“你私底下使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时,也没见你有多自重,叶淮!你们究竟做了什么手脚,如果想要竞标,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来!” “光明正大?公开场合,公开时间,公开人员,要素都齐全了,敢问陆总,我们叶氏竞标哪一点不光明正大了呢?”林惜被叶淮护在身后,嘴上却没有一点儿要认怂的样子,反而还语气挑衅地反问道。 “林小姐,究竟有没有搞鬼,你们自己清楚,不用在这里自欺欺人,亏我还以为叶氏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可你们这次……”苏梓檬见着林惜云淡风轻的模样,咬了咬唇,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你们最后交上去的文件到底是什么?”陆言琛将楚楚可怜的苏梓檬搂进怀里,语气狠戾道。 “最后结果都还没出来呢,陆总这么着急干嘛,至于文件的具体内容,想必以陆总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查到吧,我们还有事,恕不奉陪了。”李月是阴阳怪气的一把好手,仿佛根本没听出陆言琛话中的威胁之意。 林惜自然也不想和眼前二人纠缠下去,牵了叶淮的手,三个人一脸高冷地越过陆言琛二人,往外面走去。 待得出了大楼,三人上了车,确认了周围没其他人过后,李月才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眼神崇拜地看向林惜,好奇问道:“夫人,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你是怎么弄到有关陆氏那一批设备的材料报告的?” 看着同样投来好奇目光的叶淮,林惜敛了敛心神,这才将事情缘由娓娓道来。 原来她今天拿出来的文件不是别的,正是有关陆氏那一批质子放射治疗设备的材料报告,报告中明确指出了这次陆氏升级的材料虽然降低了生产成本,但却存在着潜在的安全问题。 这种新型材料相较于之前的传统材料虽然确实有着价格低廉,来源广泛,延展性和耐高温性都更加优良的优点,但在机器运作时却容易和机器中的另一种材料发生反应,大大降低治疗效果,虽然这种几率很小,但只要一发生就会对患者产生不可逆的后果,国外已经出现了好几例这样的医疗事故了,也对这种材料的运用提出了严格的限制。 医疗设备最基本的要求就是精准,而陆氏却为了降低成本而采用了这种被国外列为限制级的低廉材料,凌晟野心勃勃地想要打造h市乃至于国内最大最顶尖的私立医院,又怎么会采购这样一批存在安全隐患的医疗设备来自砸招牌呢? 甚至进一步凌晟还会怀疑陆氏是想给自己下套,毕竟这些年陆氏在陆言琛的带领下,发展得确实过于快了,甚至隐隐有想要取致越而代之的势头,到时候患者在致越名下的医院出了事,不知情的人可不会关注医院的设备是在哪里采买的,而只会把怒火全部投向同为受害者的致越。 所以凌晟在看到那份文件之时,才会霎时变了脸色,虽然最后结果还没出来,但从凌晟的表现来看,无论最后花落谁家,都不会落到陆氏,想来陆言琛和苏梓檬也是猜到最后结果了,才会那样怒气冲冲,迫不及待地跑来质问林惜。 “夫人你这一招简直太帅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陆氏的材料有问题啊?”李月眼神中的崇拜都快溢出来了,但却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于是开口问道。 林惜看着就连坐在驾驶位上的叶淮都好奇地转过了身子看向自己,莫名心虚了一下,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有系统这个外挂,虽然它作用有限,只能提醒自己陆氏的设备有问题,具体内容还得自己去多方打听,但这次能逆风翻盘,它确实起了很大作用。 “我有个朋友的公司就是搞材料的,无意中听他说起,我就专门去打听了一下,没想到歪打正着,正好帮了咱们这次。”不能说出是系统的功劳,林惜只能无中生友。 好在叶淮二人都没有再继续深究下去,听了林惜这个蹩脚的理由,竟然还点点头表示赞同,林惜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 竞标结果在三天后公布出来,叶氏不出意外地拿下了这个项目,叶氏上下在一片欢欣鼓舞的气氛中,也迎来了自家总裁和夫人的盛大婚礼。 婚礼在一座四面环海的海岛上举行,除了叶家的亲朋好友和合作伙伴外,只要想参加的叶氏员工,都能够来观礼。 偌大的房间里,安逸怀正十指翻飞,在林惜那张本就精致的脸上细心雕琢,片刻过后,他望向镜子里那张惊为天人的美丽容颜,忍不住打了个响指,赞叹了一句“ perfect!” 林惜睁开眼,只见镜子里自己那张本就精致的脸上是秾丽的色彩,肌肤雪白,红唇艳润,鼻尖小巧,轮廓清晰,配上那双睫毛卷翘翘,大而明亮的眸子,活像那住在城堡里不谙世事的矜贵小公主。 没有谁会不喜欢这样的一张脸,林惜十分腼腆地笑了笑,镜子里的人也露出了一个幸福而羞涩的笑容,安逸怀见新娘满意了,也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接着给林惜做起剩下的妆造来。 等到华丽精美的婚纱上了身,房间里的人几乎都被眼前美丽的新娘吸引了目光,,只见林惜头戴皇冠,妆容精美,修长的脖颈和光洁的锁骨下是一袭如梦似幻的雪白婚纱。 因为不喜欢过于繁重的宝石堆砌,因此林惜选了较为轻薄的抹胸样式的款式,上半身是细腻的缎面材质,初看并不起眼,但在不同角度灯光的照射下,却能看到不同的色彩。 腰腹处是修身的设计,裙摆则如绽放的花朵般,蓬松地散了开去,越发衬得那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随着她的轻微动作,层层叠叠的细纱轻轻摇曳起来,衬得她恰如一朵盛放的纯洁栀子。 林惜看着落地镜中的自己,轻轻抬起手,拂过修长脖颈处的华美宝石项链,露出一个幸福而羞涩的笑容,房间里众人也都沉浸在这如梦似幻的一刻,厚重的大门却被人突然推开,一身粉色伴娘服的李月面色难看地走了进来,凑到林惜耳边。 “夫人,出事了。” —————————————————— 感谢宝宝们的礼物,今日更新奉上,晚点还有一章哦,这个世界快结束啦,爱你们 第137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五十一) “夫人,出事了。” 随着李月的一声低呼,林惜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知道这场婚礼要起波折了。 果然,李月见林惜笑容消失,面上浮现出几丝愧疚,咬了咬牙又继续开口道:“戒指不见了。” 今天这样的场合,能让在外人面前一向冷淡的李月慌慌张张的戒指,除了一会儿仪式上要用到的婚戒,自然不会再有其他。 林惜安抚地拍了拍李月的手,让她先冷静下来,然后再讲清楚事情经过,李月深呼出一口气,快速将事情交待清楚。 作为林惜在国内为数不多的朋友,李月被邀请成为了她的伴娘,今天仪式上要用的婚戒自然也是让她保管着,等到仪式开始时再交给花童,送到叶淮和林惜面前。 那枚戒指是叶淮专门找人定制的,不说设计费用和时间成本,光是上面的钻石都价值好几百万,李月拿着这样贵重的戒指,自然时刻都不敢放松。 可是谁能想到,她就去接杯水的功夫,包包里的戒指就不翼而飞了,关键休息室的监控还在这个时候坏了,也没有目击证人,她连找都不知道从哪里找起。 这么凑巧?林惜听到她说监控坏了的时候,就隐隐有了猜想,等到李月说完,看着她脸上愧疚难当的神色,心里更是冷了几分。 她略一思索,俯身到李月耳边,对她说了几句话,李月听完,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又浮起了义愤填膺的神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气势汹汹的走了出去。 林惜因为穿着婚纱,也不好大幅度挪动,便找了把不会弄乱裙摆的椅子坐下,静静等着李月将人带过来。 而这边,一脸得意的林雨柔从包里取出盒子打开,取出静静躺在里面的戒指,冷笑一声,“死丫头,还想和你妈我斗,我看没了戒指,你结什么婚。”说完就准备将那枚看起来就价值不凡的戒指往自己手上戴去。 可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锁却忽然响了起来,林雨柔一惊,忙将戒指收了起来,迅速放进了包里,几秒钟过后,门从外面被打开,李月脸上挂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见了林雨柔也不多话,一挥手,身后几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就走了进来,分散开在屋子里翻找起来。 林雨柔见他们这一点都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态度,顿时变了脸色,厉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瞧不见叶家的当家夫人在这里吗?” 她声音尖锐,但屋子里众人却没有一个理会她的,自顾自将整个房间翻找了一遍,几人才对着李月摇了摇头。 李月冷哼一声,将目光投向对面的林雨柔,“今天是我们总裁和夫人的大好日子,太太您别是高兴的昏了头了,我们夫人想和您说说体己话,麻烦您和我们走一趟吧。” “笑话,她说让我去我就要去吗?我可没有这样的女儿。”林雨柔见她这副态度,哪里还不明白林惜是知道自己拿了戒指了,这是准备找自己兴师问罪呢。 “您不慈爱,我们夫人却孝顺的很,几位,请太太走一趟吧。”李月不想和她多费口舌,挥了挥手示意几个保镖上前请人。 “你们敢!我可是叶淮的舅妈,那死丫头的亲生母亲,你们怎么敢对我动手!”林雨柔见几个壮汉欺身上前,心里顿时害怕起来,不由地握紧了手里的包包,但表面却还是色厉内荏地喊道。 几个保镖动作不停,直接上前,态度恭顺却强硬地将林雨柔扶了起来,不容她拒绝地半推半请带着人出了门。 …… “林惜!你怎么敢!我可是你亲妈,你竟然让这些臭男人碰我!”两人刚一见面,林雨柔就厉声尖叫起来。 “你们都出去吧。”看着状若疯妇的林雨柔,林惜神色平静地对众人说道。 李月走在最后,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林惜见她这副模样,心下微暖,而后对着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李月这才不情不愿地关上了门。 “交出来吧。”看着林雨柔扭曲的神色,林惜也不想和她过多纠缠,直接开门见山道。 “交什么?林惜,你别以为嫁给了叶淮你就可以为所欲……” 林雨柔自然不会承认,然而,她狡辩的话还没有说完,林惜便直接走上前去,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包包,从中拿出装着戒指的盒子后,毫不犹豫地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林雨柔的脸上。 “啊!”林惜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毫不迟疑,林雨柔根本没有躲闪的机会,直到脸上传来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感,她才猛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顿时尖叫起来。 “你这个死丫头,竟然敢打亲妈,我要杀了你。”林雨柔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半张脸,就要朝着林惜扑过来。 可林惜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任她打骂却无力反抗的小女孩了,在她冲过来的一刹那,飞速侧开了身子,林雨柔反应不及,又因为脚下穿着高跟鞋重心不稳,直接朝着地上扑去,狠狠摔在了地上。 “啊!”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从膝盖和掌根处传来,林雨柔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眼前阵阵发黑,再没了力气咒骂。 “我实在不明白,我明明是你的亲生女儿,怎么这么多年了,你却始终把我当作仇人。”看着狼狈不堪倒在冰冷地板上的林雨柔,林惜终于问出了替原主问出了那个一直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问题。 林雨柔缓了好久才终于找回了知觉,尝试了好几次想要爬起来,却又因为膝盖和手掌剧烈的疼痛而最终放弃了,直接翻过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正是恼怒的时候,却听见林惜这话,不由得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眼里闪过极度厌恶的光,狠狠呸了一口道:“呸!什么亲生女儿,你就是个来讨债的扫把星!要不是因为你,你那死鬼爹能把我给丢下吗?还害得我穷苦潦倒了那么多年!” 第138章 职场文里的总裁表哥(完) “我害得?”听到她理直气壮的咒骂,林惜不由得笑出了声,“你被那个男人抛弃的时候,我都还没有出生,我要怎么害你?至于穷苦潦倒,虽然我当时还小,但却记得明明有好心人给你找了工作的,是你自己好逸恶劳,总想着不劳而获,和那些男人纠缠不清。” “不劳而获又怎么了?老天给了我这样的一张脸,可不是为了让我和那些不到四十就一脸褶子的黄脸婆一样过苦日子的。”提起往事,林雨柔表情扭曲了一下,紧接着又很快恢复过来,理直气壮地对着林惜吼道。 “人人都有权利追求更好的生活,我也不想再和你一起在烂泥里纠缠,可是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搞破坏,你就那么见不得我过得好吗?”林惜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微微晃了一下的大门,痛心疾首地喊道。 “呵!你现在马上就要嫁入豪门了,肯定风光极了吧。”林雨柔见林惜表情痛苦,像是终于抓到了她的软肋,毫不留情地讽刺道,“可是如果不是我千方百计地傍上了叶真恺那个冤大头,以你这样的身份,别说是嫁给叶淮了,怕是给叶家人提鞋都不配,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明明十几年都过去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安分地待在国外呢?”林雨柔表情扭曲而疯狂,伸手去拉扯林惜的裙摆,“如果你不回来,那叶淮看着就不是个长命的,等他死了,整个叶家都会是……” “闭嘴!”啪!又是一记耳光,将勉强支起身子的林雨柔彻底扇得瘫坐在地上,林惜听见她诅咒叶淮,神色彻底冷了下来,“所以这就是你联合外人的原因吗?为了得到叶氏,甚至不惜将叶氏的商业机密泄露给陆氏。” “你怎么……”听见林惜这话,林雨柔终于收敛了神色,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有些忌惮地看向林惜。 “我怎么知道?你以为你不亲自出手,我就找不到证据了吗?”林惜眼神冰冷,缓缓开口道,“你和材料部的张经理勾结,将叶氏的内部消息出卖给陆氏,导致他们先一步找出升级机器的新材料,如果不是我碰巧发现那材料有问题,在招标会上及时出手,那么公司几百号人的心血都会因为你而付诸东流,这样大的漏洞,你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吗?” “那又怎么样,不过就是一个项目而已,等叶氏到了阿渭手里,这样的项目要多少有多少。”听到林惜将自己的谋划全部揭穿,林雨柔反而不着急了,理直气壮道。 “你当了十几年的贵太太,怕是脑子都坏了,你以为那陆言琛为什么要帮你,正是因为他知道这个项目的重要性,只要能拿下这次的项目,就能打破如今陆叶两家平分秋色的局面,将叶氏踩在脚下,再慢慢打压叶氏,最后彻底将叶氏挤出市场,他一家独大。” “而你那个废物儿子,如果真将叶氏交到他手里,别说将叶氏发扬光大了,恐怕你过不了几年好日子就要回到当初那穷困潦倒的境地。” 林雨柔和陆氏勾结这件事,她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的,本来想着等他和叶淮的婚礼结束了,再来收拾林雨柔,可没想到她自己竟然送上门来,联想到上一世叶淮早早离世,这其中很难说没有林雨柔的手笔,自己索性就在今天一次性解决掉这个隐患。 听着林惜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地击碎自己的美梦,林雨柔面色逐渐苍白起来,可纵然知道林惜说的全都是实话,她却不想在林惜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咬着牙努力站了起来,正想继续开口反驳,却见刚刚紧闭着的大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她抬眸看向门外,只见门口站了好几个人,而站在最前面的,却是浑身散发着寒气的叶真恺,他身材高大,西装笔挺,可此时,他那张俊美的脸上却布满了阴云。 “真恺……”看清来人,林雨柔脸色大变,急促地呼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 林惜没有心情去打听林雨柔和叶真恺会说些什么,但以叶真恺那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性格,想来林雨柔的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碧蓝的海水犹如最上等的翡翠,碧波荡漾,海水卷起洁白的浮沫,将它们推向沙滩,一条由细腻白沙和花瓣铺成的花路由远至近,通向海岛中央的青绿草坪。 花路尽头,一座以白色鲜花和淡蓝色丝带装饰的仪式亭静静地伫立在青绿草坪中央,春日和煦的阳光透过轻薄的云层洒下,给整个婚礼现场都镀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金光。 林惜身着洁白的婚纱,手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挽着叶老爷子的臂弯,如同从童话中走出的公主,脚步轻盈,一步一步地走向花路尽头的那道挺拔身影。 望着心心念念的人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叶淮再也维持不住平日里那副冷淡的模样,他只觉自己头脑发昏,心跳如鼓,直到叶老爷子郑重地将林惜的手交到他手里,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热时,他才猛然从那种如坠云端的感觉中猛然清醒过来。 “英俊的新郎,你是否愿意娶面前这位美丽的女子为妻?无论贫穷、富有、健康或是疾病,都始终陪伴在她身边,尊重她、爱护她、照顾她,直到生命的尽头?” “美丽的新娘,你是否愿意嫁给面前这位英俊的男子为妻?无论贫穷、富有、健康或是疾病,都始终陪伴在他身边,尊重他、理解他、支持他,直到生命的尽头?” 须发皆白的神父面容慈爱,语气郑重地宣读着婚礼誓词,林惜和叶淮执手相望,虽然隔着一层面纱,却还是能够看清彼此眼中的炙热情愫,他们相视一笑,一起说出了那句早就练习了千百遍的答案。 “我愿意!” “那么,新郎现在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叶淮指间微颤,伸手掀起了林惜的头纱,虔诚而坚定地吻了上去。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 预告一下,下一个世界是修仙世界哦,古板正直大师兄x绿茶心机小表妹 稍晚些还有一章,谢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哟 第139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一) “大师兄!人在这里!” 昏暗的山洞中,烛影憧憧,红纱缭绕,放置在角落里的香炉飘散出缕缕紫烟,甜腻的熏香萦绕在整个空间里。 宋青光甫一进来,便看见红纱帐缦间模糊的身影,顿时惊喜出声,毫不设防便吸进去了一大口熏香,只一息的功夫,便觉头脑昏沉,四肢无力,浑身上下更是忽然燥热难当。 好热! 宋青光脑海里顿时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原本清明的眸子染上了几缕情欲,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到红纱帐缦间的那道玲珑身影上,脚微动,就要向那边走去。 “凝神!”正当宋青光头脑昏沉地要往那张大床走过去之时,一道清洌的声音忽然自他背后响起,紧接着,他感觉到后背贴上了一只冰冷的手掌,激得他浑身一个激灵,身上的那股子躁意顿时也消了大半。 “跟着我念!抱心守一,邪念不侵,灵台无垢,自在清明……”那道清冽的声音继续传来,一道裹挟着灵力的的清心咒回荡在幽暗的山洞里,那昏暗的烛火仿佛都跟着震颤了起来。 青光心神一凛,忙跟着照做起来,半晌过后,浑身的躁意终于平息下去,他意识到自己险些犯错,顿时心生愧意,连忙转过身去,对着身后之人抱拳认错道:“青光鲁莽,还请大师兄责罚。” 身后之人并没有急着出言呵斥,而是口中念诀,一息过后,一抹莹光自他指间浮起,那荧光并不刺眼,却照得整个山洞都明亮了几分,这也才让人看清楚了他的样貌。 他身量格外高挺,肩宽腿长,在这逼仄的山洞里仿佛有顶天立地之势,身着一身雪青色窄袖束腰长袍,腰佩长剑,身姿挺拔,头戴玉冠,剑眉星目,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长剑,气势逼人。 卫清川将指间莹光举得高了些,山洞里顿时更加明亮了几分,那双如寒星般的眸子在四周略略一扫,最终锁定在那个还在燃烧着的香炉,一道法诀过后,那香炉顿时便四分五裂开来,一直萦绕着的紫烟也消散了个干净。 “回去后自去戒堂领罚。”解决了恶源,卫清川这才看向眼前初出茅庐的同门师弟,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是。”青光松了口气,重新开口道,“那魔物掳掠过来的姑娘都被小师妹她们救出去了,只有一个这两天刚被抓过来的不见了,据那些姑娘说那位姑娘姓林,应该就是床上这一个了。” 青光说完指了指不远处床上那道不省人事的身影,有些义愤填膺道:“那魔物修为不浅,盘踞在这镇子外,不知祸害了多少凡人姑娘,要不是我们恰好路过,怕是附近的几个镇子都要遭殃。” 听他说完,卫清川也不由得想起了刚刚被救出去的那几个形容枯槁,骨瘦如柴的女子,狠狠皱了下眉,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暴虐情绪,下意识便想去摸腰间的长剑,但当他的手真正触及到剑柄之时,从掌心传来的冰冷触感却又让他顿时冷静了下来。 “先救人。”卫清川收敛了情绪,示意青光上前查看床上之人的情况。 青光依言上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层层叠叠的红色纱幔,但只一眼,他就像是被烫着了一般,面红耳赤地迅速放下了帐子,还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卫清川见他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下意识又想蹙眉,但还是忍住了,耐着性子询问道。 “她,她,她……”青光面色通红,声如蚊蝇,断断续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卫清川见他面色怪异,只以为是床上之人不太好,忙上前一步,一把掀开了幔帐,然而眼前看到的景象,却让他瞬间松了一口气。 那魔物很是会享受,不仅用来做床幔的布料是上好的红鲛纱,就连床上的一应寝具被褥也是珍贵无比的冰蚕丝和月影纱,冰蚕丝松软,月影纱轻薄,云堆雾绕地将床上那道如玉般的婀娜身影笼罩在其中。 只见她云鬓松散,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张嫣红的唇和小巧的下巴,青丝如瀑,铺满了大半张床,布料轻薄的纱衣披在身上,聊胜于无。 尽管大部分身体被被子包裹住了,但露在外面的纤长脖颈和一截小臂却格外晃眼,在这昏暗的山洞中简直比卫清川指间的那枚斛珠还要亮上几分。 她双颊通红,眸子紧闭,呼吸粗沉,显然是因为那香炉而陷入了昏迷之中,卫清川见人并无大碍,转过头斥了一句青光,“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她,她穿成那样,我……”青光面色讪讪,一眼都不敢再往床上看。 “修行之人,灵台清明,怎能因男女之别就乱了方寸,况且她这模样,一看便知是那熏香所为,你……”卫清川面色冷肃,难得多话道,但话还没说完,就被青川打断了。 “师兄,我错了,我错了,不过我才筑基,定力修为都还不够,这救人之事,还是师兄你来吧。”说完也不等卫清川回答,脚下抹油便朝着洞口跑去,边跑还边喊,“我怕那魔物还有余党,再去周围巡视一番~” 卫清川看着转瞬间就跑了个没影的师弟,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这才重新转过身,去看床上之人。 她衣衫不整,卫清川也不好就这样带着人出去,于是他思索了片刻,就在洞里翻找了起来,想要替她找一件庇体的衣物,不过找了半天,衣服倒是找到了好几件,不过他看着那上面少得可怜的几片布料,又默默用剑挑着,将它们扔到了一边。 犹豫了半晌,他还是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件自己的外袍,快速裹在了女子的身上,然后又将堆在床里侧的几床被子用力一扯,将人从头到尾裹了个严严实实。 最后又仔细看了一下,确认她不会露出除了上半张脸以外的一丝肌肤,这才一脸平静地将人扛到肩上,往山洞外走去。 第140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二) 山洞外的空旷处,几名身着雪青色长袍,腰佩长剑的剑修正神色凝重地不停向着洞内张望。 “都这么久了,大师兄他们不会出事了吧?”一名身材高挑的女修面色冷肃地望向黑黢黢的洞口,有些担忧地开口。 “不会的,大师兄那么厉害,那样厉害的魔物都被他一剑斩了,如今不过是进去找个人,肯定很快就会出来的。”她身边身材高大的男修将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冷静分析道。 女修虽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却还是有些不放心,“虽是这样说,但我们都不知晓洞内情况,就怕里面有埋伏,要不我们还是进去看一看吧?” “大师兄特意嘱咐过我们等在外面,若是发生变故,也好有个接应,若是冒冒然闯进去,只怕反而要坏事。”男修见她固执己见,有些不赞同地拧紧了眉。 见着二人各执己见,面色难看,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一名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女修忙上前一步,插进了二人中间。 “师兄师姐莫争执,师父给我的同心铃并没有响,想来大师兄他们此刻应是安全的,再等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他们还没有出来,我们再一同进去查看情况,师兄师姐以为如何?” 她看起来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貌清丽,一双眸子格外明亮,笑容明媚,活像一轮初升的旭日,将一身冷色的雪青色弟子服饰都染上了几分暖意。 她语气温柔,眉眼弯弯,耐心地同二人分析着目前的情况,明明看起来是在场年纪最小的,但浑身却萦绕着一股让人莫名信任的亲和力,刚刚还因为意见不同而有些面色难看的二人,听了她这话,俱都缓和了神色,犹豫片刻后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 那女修见二人不再争执,这才松了口气,转而看向那高挑女修,转而问起其他事来:“芊芊师姐,那些被救下来的姑娘们情况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岳芊刚刚才放松下来的神色又重新凝重起来,有些愤愤道:“那魔物极是可恶,那些姑娘们都被他糟蹋了,醒过来后个个万念俱灰,都吵着要寻死,我和晴溪安抚了她们良久,这才将人都稳住了。” “唉,如今人魔结界不稳,不少魔物都趁乱逃了过来,到处作乱,我们修仙之人身负法力尚且能抵挡一二,可这些手无寸铁的凡人就只能为人鱼肉了。”那男修也凑了过来,一张刚毅的脸上露出些许悲悯之色。 周围几人听了他这话,也都沉默起来,他们三月前从宗门出发,这一路过来,遇上了不少魔族为祸一方,虽然这些魔物最后无一例外地都被他们除掉了,但那些深受其害的百姓们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模样,还是给他们那颗尚未经事的稚嫩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所以师父长老们才派我们过来查看情况啊,好在我们一路过来斩杀了不少魔物,这些地界的百姓们也能安稳一段时间了。”那看起来最为稚嫩的女修见气氛沉闷,善解人意地出声宽慰起大家来。 “那倒也是。”越芊叹了口气,压在心上的石头也松了几分。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终于在一炷香时间快要结束之时,等到了扛着人出来的卫清川和宋青光。 “大师兄!”众人见状,面露惊喜,忙一齐迎了上去。 “嗯。”卫清川应了一声,目光在众人头顶扫视了一圈,确认他们都没有出事,这才继续道,“人救出来了,回去吧。” 几人这才注意到被他扛在肩上的一坨被子,那年轻女修轻呼了一声,“呀,这就是那位林姑娘吗?大师兄你怎么把人裹成这样?” 卫清川神色平静,“她中了那魔物的迷香,昏过去了。” “原来如此,大师兄你还是把她交给我吧,你这样扛着她,她怕是不太舒服。”年轻女修见自家大师兄这样毫不怜香惜玉的动作,有些无奈道。 “还是交给我吧。”越芊绕到卫清川身后,瞧了瞧那姑娘露出来的半张脸,沉声开口道,“青禾你先去客栈让那店家挪一间房出来,我看这姑娘的情况不太好,治疗起来怕是要费一番功夫。” “好。”洛青禾听见越芊这话,也不再和她争,应了一声过后便召出飞剑,带着几个同门御剑先行离开了。 卫清川见状也将肩上之人放了下来,双手抱着递给越芊,可谁知越芊正要伸手接过之时,那刚刚一直昏迷着的人却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一双迷蒙的眸子。 那双眼睛生得极好,睫羽纤长,含珠泣露,形状轮廓更是无一不美,但如今因着主人还尚未清醒,虽是半睁着,却还带着十足的迷茫之色。 卫清川听见她的声音,下意识低头看向怀中之人,不设防之下,和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然而,仅仅这一眼,便让他瞬间蹙起了眉毛。 卫清川十分笃定自己从未见过眼前之人,可她的那双眼睛,却令他感到分外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正在他疑惑之时,怀里的姑娘却好似是看终于看清楚了他的容貌,那双刚刚还十分迷蒙的眸子豁然间睁大了,闪动着万分的惊喜,紧接着,卫清川便听到了她极为凄切婉转的一声惊呼,“表哥!” 卫清川心头一震,正欲开口询问,谁知那姑娘本就是半梦半醒,现下更好似是因这一声惊呼而耗尽了全部气力,眼睛一闭,身子一软,竟是再度昏厥了过去。 “大师兄?”离他最近的越芊自然也听到了这一声不大不小却饱含情意的“表哥”,有些惊讶地看向了眼前的卫清川。 “无碍,应是那熏香的缘故,她心志错乱之下认错人了。”见怀里人再度陷入沉睡,卫清川微微摇了摇头,压下了心头的一丝异样,重新将人交到了越芊手里。 ———————————— 感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哟,稍晚点还有一章 第141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三) “小师妹,那林姑娘还是老样子吗?”客栈房间门外,宋青光看着端着托盘出来的洛青禾,出声问道。 “唉,是啊,才喝了药睡下了。”洛青禾叹了口气,想到那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些的姑娘,有些心疼道,“好好的一个人却记忆全无,芊芊师姐说她应当是被那魔物的熏香伤到了脑子。” “我也问过那些先被救出来的姑娘,却没一个认识她的,只知道她姓林,是最后才被抓来的,那魔物见她年纪还小,本想着养一阵再动手的。” “谁知这林姑娘看起来柔弱,却会一些拳脚功夫,我们来的前一夜她趁着看守不备,偷偷放跑了好几个姑娘,最后被那魔物发现了,盛怒之下直接将人带到了山洞,还好我们来的及时,不然她怕是凶多吉少。” 宋青光说着从那些幸存的姑娘嘴里打听过来的消息,有些后怕地叹了一声,心里对这位有勇有谋的林姑娘多了几分敬佩。 “她应当不是这附近镇子的人,之前我们经过的那些村庄也没听说过有人家丢了这样的一个姑娘,想来她应是远道而来,路过这镇子,却正好被那搜罗美人的魔物盯上了。洛青禾也顺着宋青光的话推测道。 宋青光摇摇头,十分不解道:“不知道她一个孤零零的女孩子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亲朋皆无便罢了,偏偏还丢了记忆。” “除了她以外的那些姑娘我们都已经送回家或是让亲朋接走了,不日我们也要离开,那她怎么办?”洛青禾一向善良,自然为那姑娘的往后担忧起来。 宋青光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药碗上,眼睛一转,忽然狡黠一笑道:“话说也不是全无亲朋,她不是一直叫大师兄表哥吗?这当表哥的自然要替她安排好以后的生活。” 洛青禾愣了一下,随即又想到自家大师兄那张常年板着的一张冷脸,忍不住摇了摇头,“大师兄是在宗门长大的,如何会有这样的一位表妹,大师兄也说了,她如今这样应当是被那熏香影响了,才会认错了人。” “那便无法了,不过也轮不着我们忧心,天塌下来还有大师兄顶着呢,他肯定早就有主意了。” 反正也想不出来个对策,宋青光索性不想了,从青禾手中接过托盘,便朝着楼下走去,瞧着他潇洒离开的背影,青禾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也跟着离开了。 而房间里的林惜,听着二人渐渐消失的脚步声,这才缓缓睁开了眼,安静地接收起剧情来。 “身为凌云剑宗掌门一脉的最小弟子,洛青禾凭借着绝佳的天赋和天真善良的性格而成为了整个宗门团宠般的存在,在没有遇到男主姬霄梧之前,她一直是一个一心向道,幻想着拯救天下的天真剑修。” “然而世事难料,在一次历练途中,她救下了因为魔族内乱而深受重伤的魔尊姬霄梧,为了活下去,姬霄梧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在和洛青禾相处的日常中,他也渐渐爱上了这个天真无邪,心地善良的姑娘。” “魔族内乱,魔物野心勃勃,时刻想着突破结界,为祸人间,仙魔冲突日益激烈,仙剑大会上,已是凌云剑宗弟子的姬霄梧被当众揭穿身份,引得全场哗然。” “为了洗清宗门勾结魔族的嫌疑,沉浸在被欺骗的痛苦以及对魔族的仇恨之中的洛青禾,举剑刺向了魔族姬霄梧,姬霄梧捂着滴血的心口,不可置信地看向了与自己朝夕相伴的心上人,最后在众人围攻之下狼狈离场。”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回到魔渊后的姬霄梧养好伤势,集结了百万魔兵,逼迫修仙界交出洛青禾,道貌岸然的正道人士瞬间变脸,反过来剑指凌云剑宗,逼迫他们交出洛青禾。” “凌云剑宗无一人妥协,全宗三千弟子皆战至最后一息,直至宗门被破,血流成河,被送到千里之外的洛青禾赶回来之时,只见得满门被屠,无一幸免,满心激愤之下,一人持剑,杀上了万仙盟会,最后不敌,自刎于巨剑之前。” “匆匆赶来的姬霄梧心神大恸,灭了数万仙门之人后抱着洛青禾的尸身回了魔渊,千方百计复活了洛青禾,并找出了凌云剑宗惨案真正的幕后主使——魔族右护法。” “故事的最后,两人合力击败右护法,并着手签订了人魔两族互不侵犯契约,洛青禾重建了凌云剑宗,直至坐化,再未出过山门,而姬霄梧则在山门下守了一辈子,并在洛青禾坐化的当天随她而去。” 接收完整个剧情,林惜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好个毁天灭地,至死方休的恶毒be大虐文,男女主谈个恋爱简直太费人了,动不动就是几千几万人陪葬。 女主所在的宗门更是为了保护她而全部战死,虽然不是男女主的主观导致的,但那么多人却是真真正正地因为他们而死去了,能写出这种剧情的人怕是没少了解人殉仪式吧,不然怎么能写出这么丧心病狂的的“殉了么”情节。 不过吐槽归吐槽,林惜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定了定心神过后,继续听系统讲解起男二的个人剧情来。 “这个小世界的男二叫卫清川,和女主洛青禾一样,都是凌云剑宗掌门门下的弟子,身为凌云剑宗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他身怀火系单灵根的天赋绝佳,不过十九岁的年纪,便已是金丹中期的修为。” “他嫉恶如仇,一身正气,手中命剑‘破厄’所到之处更是邪魔退散,百厄不侵,因着一起长大的情分,对小师妹洛青禾格外照顾,在众仙门围攻凌云剑宗之时以一敌百,最后身负百剑,血染山门,一身傲骨至死都不曾倒下。” “他屹立在山门前,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身上的雪青色长袍早已被鲜血浸染,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那把曾经斩杀过无数邪魔的长剑布满了缺口,却仍然闪耀着寒光。” “洛青禾发疯般扑到了他面前,颤抖着手想要触摸他被鲜血糊住了的双手,触手却是一片冰凉,原来眼前这人早已没有了呼吸,那个虽然总是冷着一张脸却对自己照顾有加,仿佛天塌下来了都有他顶着一样的、永远不会倒下的大师兄,死了……” 林惜咀嚼着原剧情里有关卫清川的最后一段描写,再回想起那个在昏暗山洞里仿佛顶天立地一般的男人,心上好似被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微微钝痛起来。 第142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四) “大师兄,都收拾好了。” 晨曦微光里,十数道雪青色身影挺拔如松立在客栈前,宋青光朝着那身材高大的为首之人拱手道:“方圆百里的魔物余党已悉数清除,被魔气侵染的各处也都已施术净化,这个镇子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再有魔物侵扰的危险了。” “好。” 确认了周围再无魔气波动后,卫清川将外放的神识收了回来,敛眉朝着众人道:“启程吧。” “是。”众人应是,下一瞬,剑光四起,铮铮几声过后,所有人都召出了飞剑,化作道道流星,御剑朝着西边而去。 然而不过才飞出百丈左右,落在队伍最后面的宋青光和另一名却蓦地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呼叫,“表哥!表哥!不要丢下惜惜!” 宋青光忙在空中急急停下了动作,转身朝后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地面上,一身纤弱的女子鬓发散乱,正狼狈地朝着众人的方向急急奔来,他忙取出腰间玉符,对着卫清川喊道:“大师兄!有情况!” 话音刚落,卫清川的身影便如一道流光般,极速朝着这边而来。 “怎么回事?”与此同时,卫清川冷肃的嗓音也自玉符中传来。 “大师兄,那林姑娘追过来了。”待到卫清川到了跟前,他才指着远处地面上那道奔跑的身影,对着卫清川道。 卫清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待看清楚了形容狼狈的林惜后,狠狠蹙了一下眉,脚下动作比思绪更快,倏然便朝着那边而去。 “哎!”宋青光没料到他动作这么快,小小惊呼了一声,很快也追了上去,嘴里还嚷着,“大师兄,等等我。” 而这边,林惜一边跌跌撞撞地追着人,一边暗搓搓地扯着自己的头发衣物,还时不时地左脚绊一下右脚,做出一副即摇摇欲坠,即将摔倒的模样,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狼狈。 “宿主,是不是有点儿过了?”系统看着林惜一副声泪俱下,随时都要断气的模样,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 “表哥,不要丢下惜惜。”林惜一边敬业地念着台词,一边在脑海里和系统分析,“我现在扮演的是一个记忆全无,只认得自家表哥,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子,再怎么惊惶无措都是应该的,你不要质疑我的水平行不?” “可是你本来就是他的表妹啊,为什么又要假装失忆?”系统还是有些不解,这具身体的主人的确就是男二卫清川的表妹,尽管他并不知道这个表妹的存在,但直接告诉男二她的身份,不是更容易接近他嘛。 “你别管,我有我自己的节奏,男二过来了,先不和你说了。”林惜摇摇头,让系统安静下去,紧接着像是没看到地上拳头那么大的一块石头一样,一脚踩了上去,脚下一崴,就直直地朝着地上扑去。 眼看着她就要跌到那满是灰尘石砾的地面,忽然斜地里伸出一只手臂,揽在了她的腰间,一阵天旋地转后,林惜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心上一喜,忙做出一副受惊过度的可怜模样,暗地里却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双如兰泣露的眸子霎时间便蓄满了泪水,盈盈看向了救下自己之人,“多谢表……嗯?” “不用谢不用谢,林姑娘你可以自己站起来了吗?我手有点酸。” 林惜的“表哥”二字在看清了宋青光那张青涩稚嫩,还带着些许傻气的面容之后,瞬间被梗在了喉咙,一向完美的演技也差点在这一刻破功。 偏偏系统还在这个时候来捣乱,“宿主,这就是你说的节奏吗?” 明明是没有感情起伏的机械音,林惜却硬是从中听出了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她暗暗咬了咬牙,面上却适当地露出了几分认错了人来的羞赧,从宋青光怀里站了起来,吸了吸鼻子道。 “多谢宋道长。”说完还假装不经意地朝着冷脸站在一旁的卫清川瞥了一眼,那眼里委屈的意味简直都要溢出来了。 但宋青光却完全没注意到,听见林惜向他道谢,笑着挠了挠头,露出一口大白牙,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林姑娘不用客气,叫我青光就好,扶伤救困本来就是我们修道之人该做的。” 卫清川收了剑,站在一步开外,神色冷淡地睨了一眼宋青光,淡淡开口道:“这么一会儿功夫手就酸了,想来是平日里疏于锻炼,根基不稳,即日每天挥剑五千下,什么时候拿剑的手不酸了,什么时候再练剑谱。” “啊!”宋青光发出一声哀嚎,却也不敢对自家大师兄的处罚表示异议,毕竟大师兄自己都是金丹中期的修为了,每天却还是要晨起挥剑上万次,相比较之下,自己这五千次也算不上什么了。 看着宋青光安分下来,卫清川这才看向一身狼狈的林惜,她应是一听到他们离开的消息就匆忙追出来的,又那样奔跑了一路,现下衣饰散乱,满头大汗,脚下的鞋更是不知何时跑丢了一只,雪白的布袜沾满了泥土和灰尘,还隐隐有鲜红血丝渗出来。 卫清川从魔物手下救出过很多比这更狼狈的女子,本以为自己早就习以为常了,但现下见了林惜这副模样,心头不知为何升起了几分恼意,开口的声音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冷肃,“你为何要追来?” 林惜见他终于肯搭理自己了,忙扯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委委屈屈地开口唤他,“表哥……” 但还未等她开口解释,卫清川就出声打断了道:“莫要这般唤我,我已同你说过多次,我不是你表哥。” 似乎是被他冷淡的态度吓到了,林惜瑟缩了一下身子,本来微红的眼眶更是一下红了个彻底,只见她狠狠咬了一下唇,开口是十足的倔强:“你就是我表哥!虽然我如今记忆全无,但第一眼瞧见你,我就知道你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是我的表哥。” —————————— 今日更新奉上,感谢宝宝们的礼物,请不要疼惜我,把你们的为爱发电都砸向我吧,晚点还有一章哦,爱你们哟 作者皮一下(???) 林惜:你是我的哥,唯一的哥 第143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五) 见她如此固执,卫清川面色沉了几分,抿了抿嘴角,努力压制了一下心中升起的不耐之情,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我已同那店家夫妇说好,你就住在那里,何时找回记忆,何时便送你离开,一应花费都已经一并付给了他们。” “可我只想跟着表哥你。”林惜打断了他,“世风日下,人心险恶,除了表哥之外我谁都不敢相信。” “那店家本性纯良,且受了我们恩惠,必不会委屈了你。”卫清川听她这样说,以为她是怕别人害她,耐着性子同她晓陈利害。 “人仙殊途,那魅魔不过是魔界最低微的魔物之一,便能将整个镇子祸害至此,我等一行即将要去的地方凶险万分,要遇到的魔物只会比他更加残暴强悍,修道之人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这是我等的使命,你大好年华,何必跟着去送死?” 卫清川以为自己已经将道理说得够清楚明白了,谁知眼前之人听完后却仍是倔强地摇着头道:“我不怕凶险。” “正如表哥所说,魔物为祸人间,害得生灵涂炭,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如果最后都免不了一死,我也想死得有价值些,而不是在这里不明不白地蹉跎一生。” 林惜一双眼睛通红,水雾还未散去,但此时却格外明亮,她直视着卫清川,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去。 “你……”卫清川撞上她不闪不避的目光,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正在这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道女声。 “大师兄?发生什么了?” 不待几人转身去看,一脸疑惑的洛青禾已经跳下了飞剑,朝着这边跑了过来,等到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后,她立刻小小地惊呼了一声,疾步上前扶住了林惜。 “林姑娘,你还好吗?”她一脸关切地扶住林惜,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替她理了理被汗浸湿的鬓发。 “洛道长,我无事。”见她关心自己,林惜忙摇了摇头,随即又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泪汪汪地抓住洛青禾的手,“能不能请你们带上我一起,我不想一个人待在此处,我保证,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这……”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洛青禾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卫清川,见他面色不虞,有些为难地道,“我们此去凶险,你身无法力,怕是……” “我虽失了记忆,但手脚上却还有几分气力,虽不像众位道长一样,拥有飞天遁地的能耐,但也绝不拖你们的后腿,若是当真不幸命丧那些魔物之手,也是我自己的造化,求求您了,就带上我吧。” 她语气哀切,神色凄楚,一身风尘仆仆的狼狈模样,洛青禾一向善良,哪里禁得住她这样的哀求,咬了咬牙,看向卫清川道:“大师兄,要不然我们就带上林姑娘吧,她一个人没了记忆,在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 面对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师妹,卫清川的神色和缓了许多,但却仍坚决道:“不行,那魔渊魔气弥漫,我等有灵力护身的修仙之人都尚且要忌惮三分,遑论她一个毫无法力的凡人呢。” 见着自家大师兄态度坚决,洛青禾又犹豫起来,正欲开口,却忽然感觉自己扶着林惜的手背一热,随即又是一凉,她急忙看向林惜,却见她紧咬着下唇,豆大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无声地自她那张素白的脸颊滚落下来,滴到了自己的手背上。 洛青禾自打刚入门时,因为年纪太小,练剑又太过辛苦而落了几回泪,就再也没哭过,她又初出茅庐,涉世未深,哪里见过林惜这样一言不合就落泪的小姑娘,当下就慌了神,扯出帕子手忙脚乱的替她擦眼泪,“林姑娘,你别哭了。” 但她也不过才十六岁,又是宗门里年纪最小的,从来都是师兄师姐们哄着她的,哪里干过这安慰小姑娘的活计,因此安慰了半天,翻来覆去也就只有那一句“你别哭了”,因此不但没有起到作用,反而叫林惜哭得更凶了。 眼见着自己的安慰不起作用,洛青禾急了眼,狠狠跺了跺脚,对着卫清川喊道:“大师兄,林姑娘都这么可怜了,咱们就带着她嘛,大不了到时候我护着她,不让她靠近那魔渊就是。” “你护着她?” 卫清川凉飕飕地睇了她一眼,直把洛青禾看得缩了缩脖子,莫名心虚起来,但转头看到泣涕涟涟的林惜,心中却又升起了一股莫名的豪气,挺了挺胸脯道:“对!我护着她。” “你连自己都护不住,哪里能护住她?”卫清川冷哼一声,十足的不信任。 “我打不过还跑不过吗?到时候如果真有危险,我就拉着他躲进师父给我的‘如淞’里面,等到大师兄你把魔物解决了,我再带她出来不可以吗?”感受到林惜抓着自己手臂的力道一紧,她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手。 “不行。”卫清川一双冷冽眸子微动,将二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态度强硬。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时,越芊带着其余师弟师妹们也赶了过来,蹙着眉听宋青光讲完了事情经过,思索片刻,终于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大师兄,青禾师妹,别吵了,林姑娘如今记忆全无,将她一个人留在此处也确实不妥。”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了一眼林惜,又才接着道,“我记得五长老那里有可使人恢复记忆的丹药,我们便带着林姑娘一起上路吧,等此间事了再带她回宗门,也好替她寻到亲朋。” “至于大师兄所忧虑的,那魔渊虽确实凶险,但我等一行也只是在外围查探情况,并不会深入,到时我多看护着她们两个些,想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她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极为妥帖,自家小师妹和那林姑娘又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卫清川也不好再固执己见,只得叹了口气,点头同意了。 林惜松了口气,洛青禾也甚是欢喜,见着林惜衣衫凌乱,鞋袜不整,忙将她扶到一边,挥手设了结界,就要替她脱了鞋袜上药,林惜才利用完了人家,自然不好意思再让她动手替自己上药,咬着唇表示自己来就好。 洛青禾将药递给她,又取了一套自己的衣服和一双还未穿过的鞋袜,嘱咐林惜上完药后换上,林惜忙感激地向她道谢,快速将自己收拾干净后,跟着众人一起上了路。 第144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六) 冽冽寒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林惜浑身紧绷,两股战战,双手死死地抱着洛青禾的纤细腰肢,紧闭着眼睛,不敢去看脚下云雾缝隙间飞速掠过的山川湖海。 此时的她有些欲哭无泪,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具身体竟然恐高,尽管洛青禾已经在照顾她的基础上尽量飞得很慢了,但脚下飞逝的景物却仍是让她感到头晕目眩,生怕一个不稳,自己就掉下去了。 感受到她搂在自己腰间的手在微微颤抖,原本还算淡定的洛青禾不由得紧张起来,但嘴上却还是出声安抚着林惜道:“林姑娘,你别怕。” “好,好,我不怕。”见她温声安慰自己,林惜忙嘴上回应道,但手上的力道却并没有放松多少,身子更是洛青禾的背上贴了贴。 洛青禾的命剑名唤“花榭”,长约三尺,宽不逾两寸,精致秀气,舞动之时剑身周围萦绕着点点莹光,流光溢彩,林惜第一次看见时,很是惊艳了一把。 可好看归好看,剑身却太窄了,即使御剑飞行之时剑身会变大一些,她和洛青禾也都是身材纤细的人,但两个人站着也还是显得局促了些,因此为了不掉下去,林惜只能紧紧搂着眼前人的纤腰,丝毫不敢放松。 洛青禾本就是一群人中修为最低的,御剑技术也是马马虎虎,但因为是自己提议带着林惜的,也不好麻烦他人。 因此在越芊提出由她载着林惜时,她不仅豪气万千地拒绝了越芊的提议,还一把拉着林惜上了她的“贼船”。 她本就是靠着一腔热血勉力为之,如今又被林惜紧张的情绪感染,听着林惜结结巴巴的回答,不由得也有些结巴起来,“你,你,别怕,我御剑很,很稳的,肯定不会让你掉……”话音未落,剑身却猛地抖了一下,紧接着便开始剧烈颠簸起来。 “前方有异,列阵!”电光石火之间,前方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还不待众人反应,一大团黑雾便朝着众人涌了过来。 “啊!”天旋地转,林惜感觉到自己搂着洛青禾的手好像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了一下,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松开了手。 然而花榭正剧烈颠簸着,洛青禾忙着稳住剑身,更是无暇他顾,林惜松手的瞬间,正好赶上剑身一颤,她顿时失了重心,竟直挺挺地向着云间坠去。 “林姑娘!”洛青禾感觉背后一空,回头看去,身后哪里有林惜的踪影,黑雾缭绕下,她只能看见一片翻飞的雪蓝色衣角。 洛青禾反应迅速急忙伸手去抓,可那黑雾却像有意识一样,瞬间分出了两股,一股向着她的手狠狠袭来,一股则追着极速下坠的林惜而去,洛青禾只感觉腕间一痛,手上瞬间没了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片衣角消失在了视野里。 “为什么卖降落伞的很少有差评?” “因为能给差评的都不在了。” 林惜十分佩服自己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还能想起这么冷的笑话,尽管她在极速下坠的过程中被刺骨的寒风吹得涕泗横流,面目扭曲,心脏剧烈跳动着仿佛要冲出胸腔一样,她的脑海里却还是非常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这个笑话。 “警报!警报!检测到宿主身处极端危险中,请问是否要消耗一枚保命丹保证宿主生命安全!”系统刺耳的声音在林惜脑海中炸响,红色的警报信号闪烁个不停。 “确认使用!” 刺耳的警报声终于让林惜从混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感受到如同刀子一般刮过自己耳畔的呼呼风声,不由得暗暗叫苦。 她咬着牙预估了一下如果这个高度掉下去,自己确实是会被摔得东一块儿西一块儿,而不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过后,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确认键。 “确认成功。”随着系统的声音落下,林惜瞬间便感觉到了手里多出来的一颗圆咕隆咚的丹药,她咬了咬牙,努力在空中调整着自己的姿势,抬起手想要将药丸塞进自己的嘴里。 但眼看着就要将药丸塞进嘴里的时候,一股黑雾却猛然袭向了她的手腕,她手腕处顿时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那对她来说无比珍贵的保命药丸瞬间便从她手心掉了下去,消失在了层层云雾中。 然而还不等她哀叹自己为数不多的金手指就这样没了时,那股黑雾一击得手,又快速朝着她的面门直扑过来。 林惜眼前一黑,脑子顿时一片昏沉,那黑雾托起了她飞速下坠的身子,化作丝丝缕缕的黑线渐渐将她包裹起来,眼看着就要从她的鼻窍耳孔钻进去,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冷冽之声破空而来。 “荡邪涤秽,邪魔伏诛,破厄,荡!” 一道裹挟着浩然正气的剑光乍然亮起,瞬间撕破了黑暗,伴随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剑光势如破竹,破开了层层厚重的云雾,如惊雷炸般响在林惜的耳畔, 那即将钻进她身体的黑雾在碰到剑光的一刻,像是遇到了极为害怕的天敌,顿时便发出了了阵阵凄厉的惨叫,顷刻之间便分散成了数股,尖叫扭曲着想要逃跑。 但那剑光却好似有了生命一般,在那黑雾溃逃的瞬间,也化做了道道流光,直直追着黑雾而去。 伴随着声声凄厉的嘶叫,这方天地间散发出一阵皮肉烧焦的刺鼻气味,漫天黑雾瞬间湮灭为细碎黑灰,簌簌落了下来。 这一切变故都发生在须臾之间,林惜的身子在那黑雾湮灭的瞬间失了依托,又飞速向下坠去。 而半空中,一身雪青色劲装的卫清川指间结印,收回了斩魔结束的破厄剑灵,他墨发飞扬,衣摆猎猎,敛眸隐下了眼中那一抹不易察觉的猩红之色。 下一瞬,他身姿如电,足尖轻点剑身,整个人瞬间迸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宛如一颗急速坠落的星石一般,毫不犹豫地向着林惜坠落的方向疾驰追去。 ———————— 第145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七) 冷风刺骨,万丈高空中,失去了依托的林惜如同一只折翼的飞鸟般,极速往下坠落而去。 她在脑海里大声呼喊着系统,可刚刚还发出警报的系统如今却和死了一样,任凭林惜怎么唤它都没有回应。 寒风裹挟着散乱的发丝,如钢丝般抽打在林惜脸上,痛得她龇牙咧嘴,林惜知道自己此刻一定狼狈极了,但急速下落的失重感带来的无尽恐惧却让她根本无暇再思考其他。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眼看着和地面的距离不断拉近,她的视线却因着极速下落带来的巨大压力而开始逐渐模糊。 她脑海里已经开始想象自己吧唧一声摔到地上,身体如同一个熟透的柿子一般,四分五裂,血肉模糊的场面了,下意识闭上了眼。 或许是人之将死,她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无数熟悉的记忆碎片,那是她在之前的数个小世界所经历过的回忆,这些回忆本该随着她的抽离而逐渐淡去,但此刻却如同情景再现一般,无比清晰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刚进入小世界时的迷茫慌乱,为了完成任务被人追杀时的恐惧无措,以为完不成任务时的万念俱灰……种种复杂的情绪都在一瞬间涌上了她的心头。 可恶!她在那么多个小世界里摸爬滚打,费尽心机,无数次为了完成任务而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可不是为了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啊! 倏然间,不顾阵阵刀剑一样凌厉的寒风割在脸上的刺痛,林惜猛然睁开了眼,鸟瞰着云雾间越来越近的尖利山石,气沉丹田,大喊了一声。 “表哥!救我!” “铮!” 一声铮然剑鸣穿透云层,清晰地传入了林惜耳中,一刹那,林惜眼前的云雾被一股灼热剑气一剑破开,蒸腾成细密水雾,簌簌落了下来,一道雪青色身影如一颗极速坠落的陨星,出现在林惜上方不远处。 卫清川衣袂翻飞,冷峻的面容在飞扬墨发中时隐时现,脚踏破厄,眨眼间便飞至了林惜身边,长臂一捞,便搂着她的腰将人带到了自己身前。 “表哥!” 被卫清川救下的那一刻,林惜刚刚一直紧绷着的精神瞬间松懈了下来,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冲上了她的胸腔,她嗷呜一嗓子,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眼前之人的劲腰,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 卫清川十分不习惯与人这样亲密接触,当下便是身子一僵,下意识便拧紧了眉,正欲出声打断林惜的动作,但却很快感受到了自衣襟处传来的一阵濡湿。 她哭了。 卫清川顿时有些苦恼,虽一开始自己并不想带着她一起上路,但如今木已成舟,他也不会再对她多加苛责,但他向来不会安慰人,于是僵着身子思索了半天,才终于有些僵硬地吐出了一句安慰,“莫怕。” ———————————————— 今日更新奉上,晚点还有一章哟,感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么么哒。 第146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八) 但谁知他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反而坏了事,林惜本是伏在他胸口无声啜泣的,听了他这话,反而将他抱得更紧了些,放声大哭起来。 她声音嘹亮,身子抽搐,眼泪一大把,全糊在了卫清川衣襟处,全没了前几日里那副娇娇弱弱的样子,而是像极了一个不管不顾的孩子,根本不顾及形象,只想着发泄心中的委屈。 卫清川见自己安慰不成,反而还惹得她更伤心,脸色沉了几分,默默闭上了嘴,僵着身子,带着人缓缓落到了山间的一块空旷处。 半晌过后,见林惜的哭声不仅没有停歇,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卫清川实在忍不住开口了,“林姑娘,你可以先松开在下吗?” “嗝~”林惜的哭声戛然而止,因为停得太快,还十分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嗝。 “对不起,表哥。”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了一直紧抱着卫清川劲腰的手,还慌慌张张地后退了好几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见林惜终于舍得放开自己了,卫清川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浸湿了一大片的胸口,闭了闭眼,压下了心里的几分别扭,冷着一张脸开口道:“无妨,你可有受伤?” 林惜顺着他的目光,自然也看到了他胸口处的一大片深色痕迹,咳了一声,有些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我无事,多谢表哥救命之恩。” “我说过,我不是你表哥,唤我名字便好。”卫清川正色道。 “好的,表哥。”林惜乖巧称是。 “我叫卫清川。” “知道了,表哥。” 卫清川:…… 他沉默了片刻,见林惜一副丝毫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妥的模样,终于还是败下阵来,不再纠结这个点,取出传音玉符,确认同门们的情况。 他刚刚那一剑将那黑雾焚了大半,剩下的一小部分也被反应过来的众人很快解决了,约莫半刻钟的功夫,十来人便都到齐了。 “林姑娘,你无事吧?都怪我太大意了,才让你从剑上落了下去。”甫一落地,洛青禾便急急忙忙地朝着林惜走了过来,一脸关切地拉着她的手开始上下打量。 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若换了个人,就算不被吓死,也要被风刮死,好在林惜意志比旁人强韧些,且她身上那件洛青禾的衣服附了些护身的法咒,因此除了脸上被自己的头发抽出来的几丝擦伤外,她倒是没什么大碍。 洛青禾将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确认她无虞后,狠狠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来询问刚刚那阵黑雾是什么东西。 “是翳蚊。”越芊收剑回鞘,沉着脸开口道。 “翳蚊?”几个第一次出门历练的弟子都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 “翳蚊,生于魔物腐尸,以活物血肉为食,因其魔力低微,因此通聚而成雾,成群作乱。”越芊开口为他们解惑。 “但这种魔物通常只生长于魔力浓郁的地域,且鲜少有如今日这么大般的阵仗。”宋青光在一边补充道。 “此地距结界处不足二百里,想来应是如今结界不稳,它们才趁乱逃了出来,又因为此处魔物腐尸众多,才让它们有了如今这般阵势。”越芊环视一周,冷静分析道。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四周,待看清楚了周围的景象过后,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147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九) 他们落脚的地方是一块山崖前的巨石上,四周覆盖着高大茂密的植被,青树翠络,藤蔓交错,本是极为寻常的山林景象,但不寻常的却是,那些茂盛得过了头的乔木藤蔓之下,竟然堆满了黑气缭绕的腐尸! 那些腐尸有人有兽,形态各异,有的肢体扭曲,有的头颅断裂,空洞的眼眶里似乎还残留着生前的恐惧与痛苦,腐烂的皮肉脱落,露出森森白骨,食腐的蠹虫在其间穿梭爬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而之所以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样的人间炼狱景象,是因为尽管整个山头都快被白骨覆盖了,但空气里却没有一丝腐败的气息,甚至风中还隐隐传来丝丝缕缕的甜香。 “呕~”待看清了四周这样让人汗毛倒竖的景象过后,有好几个修行尚浅的弟子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干呕之声。 林惜虽然见过比这更令人作呕的场景,但为了符合人设,却还是后退两步,抓住了同样面色苍白的洛青禾的手臂。 洛青禾虽然也有些作呕,但看到林惜一副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模样,还是伸手扶住了她,温声安慰道:“林姑娘莫怕,这些都已经是死物了,不会伤人的。” 林惜忙朝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将身子往她那边靠了靠。 卫清川和越芊修为最高,见过的世面也比这些初出茅庐的弟子要多得多,因此面对这样令人作呕的场景,都只是微微拧了拧眉。 “呕~越师姐,为什么这些,呕~尸体~呕~都烂成这样了,却闻不到一点臭味,呕~”一脸菜色的宋青光一边捂着嘴干呕,一边问出了众人心里的疑惑。 “看见那些蠹虫了吗?”越芊指着那些在腐尸间爬进爬出的白色小虫,“那是翳蚊的幼体,同成体喜食活人血肉不同,翳蚊的幼体偏爱腐肉,其食腐后会泌出体液,掩盖臭味。” 宋青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自然又是一阵干呕,林惜本来都没感觉的,被他那副样子都带得想要跟着一起呕了,好在卫清川这个时候说话了。 “既都无碍了,便上路吧,我们需得在日落时分赶到下一个落脚点。” 众人这才如蒙大赦般地点点头,纷纷祭出飞剑,就要腾空而起,洛青禾看了看身边面色苍白的林惜,又回想起刚刚那惊险一幕,咬了咬唇,默默走到了越芊身边,“芊芊师姐,要不然还是你带着林姑娘吧,我……” “不逞能了?”见她期期艾艾的模样,越芊一脸揶揄地拍了拍她的肩。 “哎呀,师姐你知道就好了嘛,就别说出来了。”洛青禾拉着越芊的手撒娇道。 “好了,我带她……”越芊笑着摇摇头,正准备开口应下,谁知话还没说完,却被一道冷冽男声打断了,“我带她,你们顾好自己。” 两人俱是一惊,转头看向一脸平静的卫清川,就连面色苍白的林惜也微微睁大了眸子,一脸惊讶地看向他。 第148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十) 接收到三人的目光,卫清川面色未变,继续开口道:“此地距那结界尚且有一段距离,都如此凶险,越靠近那处地域魔物只会越发凶残,你俩尚且自顾不暇,更遑论护着她了。” 他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却也一针见血,洛青禾和越芊回想起刚刚突如其来的漫天黑雾,对视一眼,俱都沉了沉面色,点头同意了卫清川的安排。 林惜身无法力,自然只有被安排的命运,待得众人都腾空而去了,她才期期艾艾地挪动着步子,站到了卫清川的身后。 谁知还没等她站稳,却听到了卫清川无波无澜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站前方。” “啊?”林惜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宽厚的背影,有些发怔。 “后方危险。”卫清川头都没回,言简意赅地做出了解释。 “啊?哦,好的好的,麻烦表哥了。”听见他惜字如金的回答,林惜暗暗撇了撇嘴,对着他的背影暗暗吐了吐舌头,面色却作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手忙脚乱地下了飞剑,重新站到了他的身前。 卫清川的飞剑“破厄”要比洛青禾的“花榭”要长得多,两个人站上去也丝毫不拥挤,他的御剑技术又高超,接下来的路程倒是平稳得多,只不过尽管林惜已经尽力控制自己了,但这句身体的恐高反应却还是让她有些头晕目眩。 卫清川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林惜的异常,直到他收回外放的神识,他才发觉身前人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 御剑飞行多在百丈高空之上,冷风拂面,寒气逼人,修仙之人身强体壮,自然不会禁受不住这么一点寒气。 但林惜是个身无灵力的凡人,因此卫清川自一开始就给她设下了保暖的法咒,保证她风邪不侵。 但明明已经不冷了,卫清川却发现身前人的身子抖得厉害,紧紧抱着双臂,一副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模样。 因为林惜是背对着他的,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拧着眉出声问道:“你如何了?” “表,表哥,我,我,无事。”林惜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自前方传来,“就是,有,有点怕高。” 卫清川虽有些讶异竟有人会恐高,但转念一想,又想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抿了抿唇,还是伸出了手,点在了林惜后背,同时口中念念有词,“日月无光,混沌苍苍,片叶障目,惑其视方。” 一缕浅蓝色的灵力自他指间飞出,自她后背迅速钻进了身体,正紧闭双眼,咬牙切齿和恐高症对抗的林惜忽然感到后背一凉,紧接着紧闭的眼皮便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外力猛然撑开了。 她大惊失色,身子一晃,眼看着就要从飞剑之上掉下去,却被一只伸出来的大手猛然按住了肩头,“凝神!” 她摇摇晃晃的身体终于稳定了下来,这才长呼出一口气,知道是卫清川扶住了自己,忙不好意思地道了声谢。 卫清川冷着脸收回了手,沉声道:“何故?” “我突然被什么东西撑开了眼睛……”林惜仍有些惊魂未定。 卫清川:…… “看脚下。”他有些无语地闭了闭眼,吐出这三个字后就不再搭理林惜。 “啊?”林惜有些疑惑,但了解以卫清川的为人肯定不会坑自己的,于是咬了咬牙,眯着眼睛低头小心翼翼地去看自己的脚下。 “欸?”待看清了脚下的景象之后,她不由得惊喜出声。 只见脚下的飞剑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叶小舟,而云雾翻腾的百丈高空也变成了水波不兴的平静湖面,此时她二人正脚踏小舟,缓慢地行驶在湖面之上。 第149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十一) “障眼法。”看着林惜蠢蠢欲动想要蹲下身子去掬一捧脚下湖水的模样,本打算不再搭理她的卫清川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正准备撸袖子的林惜动作一顿,讪笑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手,暗暗在心里腹诽了一句,这人怎么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自己看起来就那么像是没见过世面,喜欢玩水的人吗? 但吐槽归吐槽,对于卫清川的好意她还是十分感激的,毕竟有了这障眼法,虽然知道是假象,但自己却的确没有了那种头晕目眩的恐高感觉了,于是十分不好意思地对卫清川说了句谢谢,接下来的一路也没有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一行人终于到了落脚的地方,不过在进入这座看起来灰扑扑,还有些衰败的城镇之前,越芊指挥着众人都换了一身行头。 不过片刻,刚刚还衣袂飘飘的众人都换了副模样,一身雪青色长袍全都换成了一水儿的灰扑扑短打劲装。 看着与周围环境完美融为一体的一行人,林惜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这不,就算是洛青禾那样俏丽的一张脸,在这身衣服的映衬之下都暗淡了几分。 灰扑扑的一行人很快进了城,找了一家灰扑扑的旅店,灰扑扑的小二迎了上来,问他们是吃饭还是住店。 一行人除了林惜之外,早已辟谷,但面对小二的询问,领头的卫清川快速扫视了一眼空荡荡的大厅,还是对着小二说了句:“上两壶茶。”说到这里,他的目光正好扫到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林惜身上,顿了顿又补充道,“再上一些点心吧。” 小二接过赏钱,乐颠颠地跑去后厨了,一行人坐到了大厅中央最大的那张桌子边,开始商讨接下来的打算。 “这莫桑镇比我们上一次来时看着萧条了许多。”越芊对着卫清川道。 “结界不稳,想来不少魔物溃逃作乱,自然民不聊生。”卫清川回想着进城以来看到的萧条景象,拧着眉道。 “可莫桑镇不是有那位留下来的庇护结界吗?怎么还会……”越芊的脸色也沉了沉。 “时过境迁,距离那位上仙飞升已过了千年了,他留下的结界自然只会越来越薄弱。” 林惜听着两人的对话,也不由得回想起了原剧情中有关这一段的介绍。 女主一行人这次不远千里地从宗门来到这里,是因为宗门里的一位长老即将要突破,但是助他突破的丹药却少了一味药材,而这种药材只有在人魔结界的地方才生长,因此为了采药,也为了让弟子们历练一番,才有了他们这次的行程。 但他们在前往采药的途中,却发现了人魔结界松动,不少魔物跑出来四处作乱,因此他们一路斩杀魔物,一路往结界而去。 最后到了人魔结界处才打听到原来是魔族内乱,魔族中出了叛徒想要杀了魔尊夺位,双方交战之下才导致了人魔结界的松动,而那位魔尊也在这一场战斗中消失了。 一行人将消息传回宗门,又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加固了结界,在采药的途中,女主捡到了重伤昏迷的魔尊姬霄梧。 姬霄梧修为大减,见到正气凛然的一群剑修,自然不敢暴露身份,只能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位被魔族屠了满门的可怜少年,女主心善,便将人带回了宗门,然后后面就是林惜最先看到的那些剧情了。 想到这里,林惜不由地看了一眼身边一脸严肃地听着自家师兄师姐说话的洛青禾,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洛青禾是真正的天真善良小白花,因为自小在宗门里便是团宠一样的存在,所以她理所当然地对宗门外的世界充满了善意,丝毫没有防备之心,面对自己时是这样,面对那姬霄梧时也是如此。 虽然不是她主观意愿造成的,但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份善良,才引狼入室,导致了最后那样惨烈的结局。 不过林惜不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她,善良从来都不是错,错的是那些利用善良来干坏事的人,比如说姬霄梧以及那些道貌岸然的各家仙门,正是因为他们的自私自利,才导致了整个凌云仙宗满门惨烈,人仙魔三界哀鸿遍野的悲惨结局。 想到最后那个得知了生她养她的宗门无人生还后,只身杀进百仙盟,最后决然自刎的壮烈背影,林惜不由得伸手牵住了洛青禾摆在桌子下的手。 “怎么了?林姑娘?”俏丽的少女轻轻偏头,看向林惜的一双明亮眸子里满是关切。 “无妨,就是听到魔物有些害怕。”林惜眨了眨眼睛,一副戚戚然的模样。 见她这副模样,洛青禾回握住了林惜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她一些力量,“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说到这里,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今天差点将林惜从空中扔下来的事实,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改口道,“大师兄会保护我们的。” 看着她脸上鲜活的表情,林惜忍不住扑哧一笑,顿时长桌上所有人都的目光都朝她看了过来,卫清川紧锁眉头,虽然没有开口,但看向林惜的目光却是一片冷肃。 林惜顶着众人的目光,默默地往洛青禾身后躲了躲,洛青禾会意,也挪了挪自己的身子,替她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卫清川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这才继续开口道:“那幽明火莲长在界河两畔,须得金丹期修士才能承受住界河中的魔气侵扰,每日正午之时又是魔气最稀薄的时候,所以明日我同越芊前去采摘,松雪同鹤年在泠川上接应,至于你们。”说到这里,他目的光在洛青禾和林惜的脸上一扫而过,“就在此处等着,不要乱跑。” “大师兄,让我和松雪师姐他们一起去吧,我也能帮忙的。”洛青禾忙出声道。 “不可。” “不可以!” 谁知她话音刚落,长桌上便同时响起了两道阻止的声音。 林惜看着同时望向自己的洛青禾和卫清川,默默咽了口口水,吞吞吐吐地开口道:“那个,那个,洛道长你别去,我一个人在这里害,害怕。” —————————————— 作者怀疑自己三阳了,今天一起来就头痛欲裂,四肢无力,下午开始断断续续码到现在才写这么点儿,今天应该就只有一章了,看看明天会不会好。 换季了,宝宝们也要注意身体哦,不要感冒,感谢你们的礼物,爱你们哟 第150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十二) 一听她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想让洛青禾离开的,卫清川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同时在心里暗暗腹诽,他怎么会认为这人是良心发现了,不想让小师妹去以身犯险的。 林惜也知道自己慌忙之下编出的借口确实让人有些无语,但就算她现在对着所有人说出”路边的男人不要捡“这样亘古不变的真理,估计这一行人也只会把她当作怪力乱神的疯子,那么她只能通过尝试阻止男女主的相遇来避开后续的剧情了。 果然,善良的洛青禾在看见林惜那副小心翼翼,我见犹怜的模样后,顿时变得犹豫起来,目光在弱不禁风的林惜和强健如松的卫清川身上逡巡了片刻,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那我还是留下来保护林姑娘吧,大师兄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她话音刚落,林惜就看见对面的卫清川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即看向了自己,那目光里竟带上了一丝赞赏,什么?赞赏?林惜不确定地眨了眨眼睛,再看向他时,卫清川却已经收回了目光,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了。 然而他们这边刚商量好,那边小二却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几位是要去那界河吗?”,小二端了茶壶上来,听见他们的谈话,有些好奇地问道。 “几位别多心,我也只是听了一耳朵,最近界河两畔乱的很,前两天还起了一场大火,据说河边那种见花不见叶的红色花全都被烧光了,一朵都不剩了呢。”小二见几人没有说话,了然地笑了笑,主动说出了自己知道的消息。 “见花不见叶?那不正是幽明火莲吗?小二哥,你说的可是真的?”宋青光是个急性子,听小二这样一说,忙开口问道。 “小人也不清楚那花是不是叫这个名字,只不过这消息却是千真万确的,那火烧了了三天三夜,染红了半边天,昨个儿才熄了呢,别说是花了,怕是界河都快被烤干了,不信你们去一瞧遍知。”小二见有人质疑自己,忙开口替自己辩解。 “大师兄,这?”见小二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众人都信了八分,忙都看向卫清川。 卫清川也没料到有此变故,拧着眉思索了片刻,摸出一枚银锭,递给那小二,“还请小哥细说。” 那小二没想到这群看起来就不食人间烟火的修仙人这么上道,当下也不计较刚刚他们冷淡的态度了,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柜台,这才笑嘻嘻地接过银锭揣进怀里,接着开口道。 “看几位的气度应当是修仙之人吧,那想来也应当听过我们莫桑镇的大名,我们这镇子虽然靠近魔界,却是这人间难得的安宁桃源,这都是因为千年前我们镇子曾飞升过的那位大人物——莫桑仙人,给我们镇子设下了保护结界,所以我们镇子这一千年来都是风调雨顺,平安无虞。” “小二哥,这个我们都知道,你说重点,就前几日那场火,到底怎么回事。”见小二半天说不到重点,宋青光忍不住开口催促。 “小道长莫急,这不马上就要说到了吗。”小二摆了摆手,这才继续说道:“可是这千年来都平安无事的莫桑镇,这些日子却也不太平起来,想来众位也发现了,如今整个莫桑镇萧条衰败,门可罗雀,这都是因为几日前界河的那场大火,而引起这场大火的原因则是……” 说到这里,小二忽然压低了声音,“是因为,魔——族——内——乱!” “什么!魔族内乱!”这几个字一出,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哎呀,小点声,一会儿让我们掌柜听见了。”小二忙示意众人噤声,“据说是魔族有人想要造反,和魔尊打起来了,两方人马在界河打了一个多月,直到几天前才以一场大火结束。” “那最后谁赢了?” “谁都没赢,那造反的一方老大元气大伤,而那魔尊直接不见了,两方人马群龙无首,只能偃旗息鼓,灰溜溜离开了。”小二撇撇嘴,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是不满。 “你一介凡人怎么对魔界的事如此清楚。”越芊抓住了重点。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那魔族的人打架倒是痛快了,却把那人魔两界的结界搞得破破烂烂,不少魔族的妖魔鬼怪都跑了出来,到处烧杀抢掠,我们莫桑镇要不是因为有仙人设下的保护结界,怕是也早就遭殃了,可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不少人都举家搬走了。”小二摆了摆脑袋,一副苦恼的样子。 “那你们为何不搬走?”洛青禾一脸好奇。 小二往柜台处瞄了一眼,撇撇嘴道:“我们掌柜是个爱财如命的,才舍不下他这些家当呢,至于我嘛,孤儿一个,也没啥大志向,活一天算一天,再说了,如果仙人设下的结界都保护不了我们了,那外面就更不安全了。” 见他这副潇洒的模样,众人都沉默了下来,小二见气氛沉闷,笑了笑,有些好奇地问道:“不过你们要那什么幽什么莲干嘛,那玩意红艳艳的,老一辈人都说是死人花,晦气得很。” “幽明火莲,可以入药。”卫清川答了句,但没有说出具体的用处。 “哦哦,那可惜了,那火烧得那么大,怕是什么都没了,不过倒是还有其他办法……” 小二替众人摆好茶具,就要退下,走之前嘴里却嘟囔了一句什么,声音很小,但离他最近的宋青光还是听到了,他眼睛一亮,忙拉住小二问道:“小二哥且慢,你是说还有办法摘得那幽明火莲?” “啊?哦哦,有倒是有,不过不太适合你们。”小二被他拉住,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适不适合的,还请您先说出来,我们再斟酌斟酌。”越芊也跟着帮腔。 “哎呀,就是那幽什么莲其实不只界河两畔有,还有一个地方也有的,不过那个地方修仙之人去不得,男子也去不得,只有年轻的凡人女子能去,且还要有几分身手的……” 正在思考为什么原剧情里没有这场大火的林惜忽然感到背后一凉:坏了,冲我来的。 —————————————— 今天好多了,谢谢宝宝们的关心还有礼物,爱你们哟,稍晚点还有一章 第151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十三) 阴风测测,深一脚浅一脚,一步一个趔趄的林惜脚踩着淤泥,艰难地在水草缠绕的沼泽里艰难行走着。 用力割开缠绕在脚踝的水草,林惜抹了一把额头沁出来的汗水,抬起头望着头顶惨白的月亮,有些欲哭无泪。 曾经有一份躺平的机会败在她面前,她没有珍惜,如果上天再给自己一次机会,那她绝不会在求着卫清川几人带上自己的时候说出那番“手脚上有几分气力”的话。 现在的自己就像是靠着简历作假和吹牛混进大厂的菜鸟,肩负着所有人的期盼,去完成一份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正在林惜感叹自己前路坎坷的时候,怀里却忽然传来一阵暖意,她赶紧在衣服上擦了擦满是泥水的手,掏出了传音玉符。 一阵光亮后,洛清禾带着几分愧疚的的声音自里面传了出来:“林姑娘,实在对不住,我们试了好多种方法,还是进不去,只能靠你了。” 林惜虽然心里在滴血,但也清楚这确实是没有办法的事,那小二说的地方是一片无垠的大沼泽,这地方也不知道有什么结界,一丝灵力也无,而且阴气极重,脚下还全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把人吞没的淤泥沼泽。 正如那小二所说的那样,修仙之人进不得,男子也进不得,只有那会点儿拳脚功夫,知道使用巧劲儿的年轻女子,才有可能摘到那长在沼泽深处的幽明火莲并安全返回。 想到这里,林惜不由得叹了口气,其实一开始一行人都是反对让她进来的,但卫清川和越芊去了界河畔,翻遍了每一寸被烧焦的土地,却愣是没有找到一株活的幽明火莲。 他们又尝试了好多种方法进沼泽,却还是没有成功,最后还是林惜看不下去了,自己站了出来,还被卫清川和洛清禾好一顿威逼利诱,劝她打消这个念头。 当然从林惜现在站在这里就能看出,最后还是她获得了胜利,不过让她不爽的是为什么卫清川没有按照套路,一脸动容地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害得她精心准备的一通感人至深的“都是为了表哥”的深情剖白都没有派上用场。 不过抛开这些不说,这一趟沼泽林惜也确实非进不可,那位需要这株花炼丹的长老在凌云剑宗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同时也在卫清川和洛青禾心里占据了十分重要的位置。 因此就算林惜不进来,他们也会寻找其他的方法,与其让两人因为这件事而产生更深的纠葛,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避免出现更多不可掌握的变故。 “传音玉符你一定要收好,我们给你的那几件东西在里面应该也都可以用,那个像糖丸一样的东西是烟雾丸,扔出去可以扰乱视野,那个龟壳是护身的,有危险时拿出来念‘甲壳护身’,就可以躲进去,那个红色的绳子是缚魔绳,可以捆住魔将以下的魔物……” 传音玉符里,洛青禾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在外面时已经教过林惜无数遍的各种法器的使用方法,林惜也就安安静静地听着,直到洛青禾实在没有可以叮嘱的话了,才有些怯怯地开口道:“我都记住了,青禾姐姐。” 沼泽外,洛青禾听见林惜的语气,顿时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她明明害怕得身子都在发抖却仍然故作坚强的模样,鼻子一酸,顿时就红了眼眶,紧紧捏着手里的传音玉符,有些哽咽地开口:“林姑娘,你不要怕,我们会一直在外面等着你的,一切都以你的安全为主,就算没有摘到幽明火莲,我们也不会怪你的,知道吗?” “知道了,青禾姐姐。”说到这里,玉符那边林惜的声音顿了一顿,好像是她轻轻吸了一下鼻子,这才又继续开口道,“表哥在吗?我想和他说说话。” “在的,在的,我这就把传音玉符给他。”洛青禾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自家大师兄,忙抹了一把眼泪,赶紧将手里的传音玉符递给了身边一直关注着两人对话的卫清川。 “我在。“听着传音玉符里林惜带着哭腔的声音,一向冷静持重的卫清川语气也不由得有些艰涩,第一次没有纠正林惜对他的称呼。 “如果我回不来了,能不能请你们不要忘了我。“林惜的声音有些低沉。 “不会的!我等会一直在此,若有任何情状,都能及时告知你应当如何应对。”林惜话音刚落,卫清川便语气坚决道,说完,似乎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复又补充道:“不要怕,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对啊对啊,林姑娘,你不要怕,我们在外面也会一直找方法进去的,说不定很快就能来陪你了,你不要怕啊。”宋青光也把头凑了过来,对着林惜喊道。 “你听大师兄的,他可是是我们凌云剑宗这一代最厉害的人物了,你肯定不会出事的。”其他弟子也纷纷出声安慰。 “就算没找到幽明火莲也没关系,你出来后我们再想办法就是。” “好。”那头的林惜似乎是终于被众人的话语打动了,鼓起了勇气开口,声音里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沙哑,“各位道长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的,先不说了,这里面看不清深浅,我要专心找路了。” “好,万事以自身安全为重。”卫清川将光芒渐暗的玉简还给洛青禾,望着不远处隐隐有荧光流动的结界,沉着脸继续寻找起破局之法来。 第152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十四) 将玉符重新塞进怀里,林惜小心翼翼地开始干起正事来。 虽然依着她对剧情的了解来看,那位长老对男女主那样重要,应该不会这么早就因为少了药材而陨落,那么自己这个替他采药的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这一部分原剧情里根本没有,这又是个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的修仙世界,自己还是个没有灵力的凡人,自然只能小心再小心。 她将指间的斛珠举得高了些,视野范围也开阔了不少,只见一眼望去,除了黑乎乎的沼泽外再无他物,更别说那会发红光的幽冥火莲了。 她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卫清川等人及那小二所描述的幽冥火莲的生长环境及外观特征:幽明火莲是至阴之物,喜阴喜水,多生长于极阴之地,除开魔气缭绕的界河两畔之外,便只有一些阴气极重的湿冷之地还零散分布着一些。 这片沼泽便极为符合那幽冥火莲的生长环境,按理说应该很好找的,但林惜走了半天,却一株都没有看见,感觉到自己的体力被脚下淤泥消耗了不少,林惜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盲目找下去了,于是停下脚步,观察了一下四周。 惨白的月光将四周照得还算明亮,林惜举着指间的斛珠,静静伫立了片刻,感受到有冰冷的水流从自己脚下流过,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不对,他们好像被那小二误导了,如果这是一片沼泽的话,那里面的水通常都是死水,是不会流动的,而且沼泽里的淤泥因为常年被水泡着,通常都会更加松软,深厚,稍不注意就会把人陷进去。 可自己小心翼翼走了半天,虽然也被淤泥裹挟得费了很大力气,可却没有踩到过那种深得仿佛能一下子就能将人陷进去的泥潭,而且她刚刚一路走过来,并没有发现经常会出现在沼泽中的水生植物。 那么综合她所有的观察来看,只能得到一个结论,这里并不是沼泽,而是一条河流的下游地带,且这条河流还处于枯水期,不然不会形成这么大的浅滩。 而在这人魔两界附近,还能形成这么大冲击平原的河流,好像也就只有那一条了——那条魔气萦绕,阴气森森的界河。 这样一思索,林惜瞬间就明白为什么那小二会说这里会生长幽明火莲了,毕竟那界河两畔生长着成片的花,被河水带下来几株零散的也实属正常。 不过听说那界河魔气重重,金丹修为之下的修仙之人一旦靠近,必然会落得个非死即伤的下场,怎么到了河流下游就只剩些阴寒之气了,而且按理说这么长一条河,卫清川他们应该也能想到去河的下游找找看,怎么他们却丝毫都没有提起过呢。 林惜百思不得其解,但现在却不是让她思考这些的时候,既然确定了这附近确实有幽明火莲的存在,那她就不用像个没头苍蝇一样胡乱寻找了。 她又举起斛珠往脚下看了看,观察了一下脚下没过脚踝深浅的水流的方向,心里有了底,又摸出了怀里的玉符,擦了擦上面的珠子,对着那边开口道:“青禾姐姐,那界河的流向是自西向东吗?” ———————————————— 今日更新奉上,感谢宝宝们的支持,提前祝大家国庆节快乐,方便的话可以给作者送上免费的用爱发电哦,爱你们。 第153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十五) “林姑娘!我在!你等一下,我问问大师兄。”林惜话音刚落,那边便响起了洛青禾的回音,好像她是一直守在传音玉符旁边一样的。 “大师兄!快来!林姑娘有问题。”那边传来她焦急呼唤卫清川的声音。 “如何?”不过片刻,卫清川清冷的声音便自玉符中传了过来。 林惜只能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表哥,那界河的流向是自西向动东吗?” 那边停顿片刻,很快给出了答案,“没错,《异闻志》载曰:界河发于泠川东麓,宽俞百里,深约百丈,自西向东,分隔人魔两界。” “发于泠川?那最终流向何处?”林惜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又问出了那个一直被众人忽略的问题。 “最终流向?”传音玉符里,卫清川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这倒是没有玉简记载过,不过你怎会突然想起问这个?” “这个地方并非如那小二所说,是一片无垠沼泽,而是一条大河的末流,且极有可能便是那界河的尾闾。”林惜说出自己的猜想,“想来那幽明火莲遍生界河两畔,有零散花种或根系落入河中,被流水带至此处,因此才有了那小二所说的,此处也生长着那火莲的说法。” “界河阴魔之气甚重,你可有不适?”一听那地方竟然是界河的下游,卫清川顿时不淡定起来,忙开口询问林惜的状态。 “我还好,不知为何,这处虽是那界河下游,但却一丝魔气也无,只不过比外面确实是要阴冷得多,还好我身上贴着你们给我的符纸,现在感觉还好。”林惜实话实说道。 “那便好,若有情况,随时传音于我们。”听见她轻松的语气,卫清川这才放下心来,不忘叮嘱她道。 “好的,我想着那火莲虽喜湿喜阴,却也不会直接生长在河道里,我还得往下游水源更少一些的地方再找一找,就先不与你们说了。” 既然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没错,那林惜就不想再浪费时间了,熄了传音玉符后便顺着水流的方向往下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林惜感觉自己都快没有力气抬脚之时,她终于望见了远处的一块高些的小丘上隐隐有红光闪现。 她眼前一亮,忙朝着那边疾走了几步,忙从腰间的储物袋中掏出一只蚕蛹,又取出一只玉瓶拧开,将其中的暗红色液体滴到蚕蛹之上。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暗红色液体便被蚕蛹吸收了,下一秒,一只指节大小的散发着金光的飞蛾便破茧而出。 林惜轻轻抬手,那飞蛾便伸长了一对触须在空中晃了晃,然后便像是嗅闻到了空气中的什么气味一样,扑闪着翅膀朝着那不远处的红光飞去。 林惜迈开脚步忙跟了上去,大约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林惜终于爬上了那看似不高却十分崎岖的小山丘,往下一望,只见山丘顶上的几块嶙峋巨石中,一丛殷红如血的艳丽花朵正散发着幽幽红光。 它的花茎笔直纤长,其上无一片枝叶,仿佛从地缝深处伸展而出,花朵单生于花茎顶端,花瓣呈现出艳丽而浓烈的红色,如燃烧的火焰,又似欲滴的鲜血,在这幽暗夜色中,如一位充满着致命诱惑般地的妖姬,只一眼,便让人再也移不开目光。 “花生顶冠,色如焰火,见花不见叶”,林惜在心中默念了一下幽明火莲的形态特征,十分肯定眼前形态怪异的植物便是那传说中的幽明火莲,不由得心中一喜,忙迈开步子朝着那几块巨石而去。 待攀上那几块巨石后,看着眼前唾手可得的幽明火莲,她并没有贸然伸手,而是先储物袋中翻出了一双银色的丝质手套戴上,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朵盛开着的幽明火莲采摘下来,收到了储物袋中。 做完这一切,她才长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手套也收了起来,这幽明火莲长在界河之畔,自然也沾染了几分魔气,这魔气虽然不致命,却也能叫人元气大伤,因此只能戴上特制的鲛丝手套才能毫发无伤地将它摘下。 成功完成任务,林惜自然欢喜得很,不过上山容易下山难,很快她就欢喜不起来了。 她刚刚乍然见着这幽明火莲,一时兴奋得很,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没怎么费劲就爬了上来,现下成功将花摘下了,精神一放松下来,便觉得整个人仿佛都疲累到了极点,手脚发软,根本使不上一点劲。 而且此时距她进入结界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原本高悬在天上的月亮不知不觉间已经西移,渐渐躲在了云层之后。 没有了月光,四周一片黑暗,偏偏祸不单行,林惜原本是举着斛珠照路的,可才往下走了几步,便一脚踩在了碎石上,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慌忙之下,林惜急忙伸手扶住了旁边的石块,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子,可原本捏在指尖的斛珠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从她指尖滑落。 “哎!”林惜惊叫一声,想要抓住滚落的斛珠,可才刚一松手,身子便又往下滑了好几步,脚踝还一下子撞到了岩石之上。 疼痛之间,她急忙往后一仰,紧紧贴在了岩壁之上,这才止住了身体继续往下滑的趋势,可顾此失彼,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斛珠骨碌碌地顺着石壁掉到了巨石脚下的裂缝中。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林惜紧贴在岩壁之上,大口喘着粗气,在心底狠狠暗骂了一句。 此刻,天空不见一丝月色,她那唯一的照明工具也已掉落,浓稠的夜色仿佛化不开的墨汁一般,渐渐将她包裹起来,四周安静地让她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般,她就这样不上不下地挂在石壁上,双手根本不敢松开,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 今日更新奉上,祝宝宝们国庆节快乐!感谢你们的礼物,爱你们哟 第154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十六)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体力的一点点流失,林惜感觉到自己原本紧紧扒着石壁的手指开始渐渐发酸,脚下的石块也慢慢松动,整个身子都逐渐有了下滑的趋势。 想着刚刚斛珠掉落之时,自己匆匆一瞥所看见的尖利山石,她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不慎掉下去的话,怕是要断胳膊断腿,如果运气不好撞到脑袋,可能就直接交待在这里了。 感受着因过度用力而逐渐变得麻木的手指,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下去了,与其最后因体力不支而无可奈何地掉下去摔个半死,倒不如放手一博,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林惜很快做出了决定,慢慢将自己紧扣着石壁的手试探性地松开了几分,果然,下一瞬,她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下滑,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身体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抓住从掌下划过的粗粝山石,但却被她硬生生忍住了,直到感觉到自己的双脚踩到了一块突出来的岩石,身体也停止了下滑,林惜才猛然呼出了一口长气,知道自己赌对了。 脚下有了托举,林惜又将自己的身子往岩壁上又靠了靠,直到确定自己不会再下滑后,她才腾出手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掏出了那枚龟甲,喊出咒语后抛向了空中,龟甲散发出一道绿光,迅速变大并将她吸了进去,等到林惜再出来之时,她已是安全地落到地面了。 林惜手忙脚乱从龟壳里狼狈地爬了出来,看着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又认命地趴到地上,借着从岩石缝隙里透出来的一丝光线,去翻找刚刚落进去的斛珠。 可缝隙太窄了,她只能不停地尝试从不同角度去勾它,结果尝试了半天,眼看着就要捞上来了,那圆咕隆咚的珠子却又一下滑到了缝隙的更深处,唯一的一丝光亮也彻底消失在了林惜眼前。 她顿时气得牙痒痒,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也不想再去管那破珠子了,掏出传音玉符开始呼叫另一边的洛清川几人:“表哥,青禾姐姐,我采到那幽明火莲了。” 一直守在传音玉符边的洛青禾见林惜久久没有消息,心里十分焦急,可又怕万一自己贸然出声,林惜又正遇上什么必须要保持安静的境况,自己反而坏了事,只能一直忍着。 这下忽然收到林惜的传音,登时喜出望外,连忙做出回应,“林姑娘,你这么久没声音,是发生意外了吗?如今可还好?” “刚刚确实出了些意外,不过如今已经无碍了,只是我将那斛珠弄丢了,如今目之所及,全是一片黑暗,我想着等东方既白再出来。” “无碍便好,那斛珠丢了便丢了,也是我想得不周到,没有多给你几颗,那你先不急,等到天明再出来,免得有危险。”听到林惜无碍,洛青禾顿时松了口气,忙出声宽慰道。 “好,我如今有些疲累,便先小憩片刻,待到天明我再带着花出来。” 林惜放松了精神,这才感觉到浑身像散架了一样,眼皮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架,和洛青禾交代清楚自己的打算后,便将传音玉符收进了怀里,可还没等她闭上眼睛,下一瞬,一只手猛然掐上了她的脖子。 第155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十七) 夜已深沉,晦暗夜色下,卫清川借着指尖萤火,仔细翻阅着手中一卷厚厚的,看起来颇有些陈旧的竹简。 因着时间久远,竹简上的很多刻痕文字磨损得很严重,若不仔细甄别,几乎很难认清,更别说理解它的含义了,卫清川虽心中焦急,但眼下也只能沉下心来,一字一字地仔细看过去,生怕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翻到竹简中段的时候,上面出现了一个让和眼前结界极为相似的古老阵法:“月阴转煞阵……借月之精华,化魔气为阴气…….仙魔皆不可入……” 竹简刻痕模糊,但好在有关这个“月阴转煞阵”的关键信息还都能勉强辨认出来,卫清川回想了一下林惜之前传出来的消息,发现与这竹简之中的记载都能对应得上,不由得心中一喜,忙继续看了下去,想要从中找到破解之法。 可随着他指尖在竹简之上移动,接下来的内容却让他刚刚才轻松了几分的心情再次沉重下来,“及晦日,月华西隐,天光乍明,则结界崩逝,届时结界之内乾坤颠倒,万物倾颓,皆为齑粉……” 依据此竹简所述,此阵法虽具转化魔气之精妙之能,然其亦存极大之局限,盖因其虽可将魔气化为阴气,然其自身承载之力便如一只容器一般,实乃有限。 当其阵内阴气达至某一浓度之际,它便会启其自我净化之态,每月的最后一夜,当月沉西天,晨辉初现之时,其皆会将自身不堪承载之阴气释出一番。 而于阴气释放之时所产生之的巨大力量波动,仅数息之间,便能将阵内诸般生灵瞬间撕为齑粉,直至阴气释尽,阵内才能重归平静,开启下一轮转换魔气的的进程,这个过程或持续数时辰不等。 看到这里,卫清川神色带上了几分冷肃,抬起头看了看从云层中露出的一角弯若银钩的月亮。 今夜,正是晦日,此时已是酉时,距离林惜进入结界,已过了三个时辰了,若是此刻告知林惜此事,无论她有没有采到幽明火莲,在日出之前赶出来应该都是来得及的。 想到这里,卫清川将竹简收了起来,正欲开口唤洛青禾前来,让她将此事告知林惜,可还没等他说话,刚刚站在他不远处的洛青禾却忽然带着笑,兴冲冲地跑到了他面前,“大师兄,林姑娘采到幽明火莲了。” “果真,她可有碍?”听她这样说,卫清川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有些讶异地出声问道。 洛青禾脸上带笑,语气里满是雀跃,“自然是真的,她说自己出了点意外,但好在并无大碍。”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不过她不慎将斛珠遗失了,里面太黑了看不清路,恐怕要等到天明有了日光才好寻路出来了,不过也不急,我告诉她我们会一直等着她的,让她先养精蓄锐……” 洛青禾丝毫没有注意到卫清川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骤然沉下来的脸色,还在絮絮叨叨地分享着和林惜的对话。 但下一秒,却见刚刚还神色放松的卫清川猛然间唰地一声掏出了腰间的佩剑,周身气势暴涨,对着那不远处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结界毫不犹豫地挥出了一道带着万钧之势的剑气。 “月辉耀世,剑破阴邪,以心御剑,破阵归一!” “破厄,震!” 第156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十八) “大师兄!”在洛青禾的惊呼声中,那道带着万钧之力的剑气瞬间便落到了结界之上,只见一阵刺眼的红光过后,那闪着淡淡荧光的结界猛地震颤了一下,下一秒,整个光幕便如同龟裂的镜面一般,出现了数道细碎裂痕。 感受着从裂缝中倾斜而出的缕缕阴风,洛青禾顿时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向一脸冷肃的卫清川,毕竟从林惜进入结界开始,他们就一直在尝试突破结界,但无论采取何种方法,却都没能撼动这结界一丝一毫。 挥剑暴力破开结界这种最原始的破阵方法,他们自然也尝试过,但这结界实在邪门,无论他们使出多少力气,挥出的剑气在碰上结界之时,都会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全然被它吸收掉。 可现在?洛青禾看着身边面色黑沉,被阵阵阴风吹得墨发飞舞的卫清川,不由得在心里暗自猜测,难不成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里,自家大师兄又突破了?不然怎么刚刚众人合力都破不开的结界,现在被大师兄一剑就破开了。 而卫清川自然不清楚身边人的心理活动,他看着眼前好不容易被破开的结界,脸色不仅没有轻松一些,反而还越发沉肃起来。 他这一剑看着气势逼人,但实则却并没有使出多大力气,但就是这平平无奇的一剑,却毫不费力地破开了刚刚众人合力都破解不了的结界,这就越发证明了眼前的结界正是那“月阴转煞阵”。 而之所以众人之前怎么都破不开的结界如今却被他轻而易举就破开了,正是因为马上就要进入它释放阴气的时候了,届时阵内翻天覆地,日月颠倒,自然就是结界力量最薄弱之时,林惜若不能赶在此时出来,那么时辰一到,她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卫清川眼神越发冷厉,长眉一竖,对着身边的洛青禾开口道:“她如今在何处,周围可有何突出景致?” “何处?”洛青禾看着自家大师兄冷肃的脸色,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思考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回道,“林姑娘没同我说,不过她说那幽明火莲长在巨石之间,如今她也应该在巨石前休憩吧?我这就问问她。” 洛青禾不清楚自家大师兄怎么突然问这个,但出于对自家大师兄的信任,还是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传音玉符,开始呼唤林惜的名字,可唤了半天,那一头却没有丝毫动静,洛青禾顿时有些疑惑,喃喃道:“不对啊,刚刚我才与她说过话,就算是休憩也不会这么快就入睡吧……? 卫清川听着她的低声自语,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回想了一下上一次同林惜通信之时她说过的推测,自西向东,河流下游,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也不再多言,转过身挥手一剑将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结界彻底粉碎。 结界破碎的瞬间,巨大的阴风骤然涌出,险些将靠得最近的洛青禾掀翻在地,她连忙抽出佩剑,勉强稳住了身形,有些惊诧地开口,”大师兄?怎么?“ 其他几个被狂风吹得衣袂翻飞的弟子也一起涌了上来,卫清川看着众人疑惑不解的眼神,言简意赅地将情况说清楚,又迅速做出了安排,“越芊同我一道进去,其余人守在此处,若有危险,迅速离开,万不可冒险进入,切记!” 说完便一把夺过洛青禾手中的传音玉符,将身一扭,如一只迅捷的雨燕一般,头也不回地一头扎进了结界之中,越芊匆匆嘱咐了几句,也连忙跟了进去。 回过神来的那一瞬,洛青禾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林惜梨花带雨地低声唤着自己青禾姐姐的画面,看着转眼便消失在了结界之中的师兄师姐,狠狠咬了咬牙,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义无反顾地跟了上去。 结界之中,巨石之下,黑暗里的林惜猛然被人扼住了脖子。 她心中一惊,怎么也没料到黑暗之中竟然会突然蹦出来一个人,下意识便伸手去扣掐在自己脖子上的大手,可那只手的主人显然不是个吃素的,任凭林惜使出多大的力气,都无法撼动那只如铁箍一般死死焊在自己纤细脖颈上的大手。 “那群死老头子竟然还贼心不死?我都躲到这里了,他们竟然还不肯放过我吗?”低沉的声音自林惜背后传来,带着一丝阴狠,“说!你是谁派来的!” 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声,再结合他话中的含义,林惜顿时就猜出了这个一上来就对自己痛下杀手的人的身份,那就是本书的男主,那位如今深受重伤不知所踪的魔尊——姬霄梧。 她顿时有些无语起来,在心中大呼晦气,自己不惜以身犯险进来采花,除开之前的那些考量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想着,既然洛青禾是在采花途中救下了男主,那么只要不让她去采花,自然就能避开她和姬霄梧的相遇。 如果两人没有因为救命之恩而结缘,那么当然就不会再有日久生情的机会,那后期因为两人的爱恨纠缠而造成的凌云剑宗满门被灭的惨剧,自然也就不会发生。 可千算万算,她却没有算到男主会出现在这个原剧情里根本没有提到过的地点啊,关键自己不是女主,自然不会有女主光环,表面看起来这人似乎是在确认自己的身份,可从他掐在自己脖子上的力道来看,他根本没有想让自己活着的意思。 果然,还不等林惜出言替自己辩解,她便感受到那只手的力道收紧了几分,“哼,不过也无所谓了,不管你是谁,出现在这里也只能自认倒霉,我左右是活不成了,你便留在这里给我陪葬吧。” 姬霄梧似乎并不想立刻就杀死林惜,而是慢慢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听到从她喉咙间传来的如破风箱一般的嗬嗬声,他甚至发出了一声轻笑,似乎十分赞赏的模样,“倒是个命硬的,都这样了竟然还有力气挣扎。” ———————————— 晚点还有一章,感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哟 第157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十九) 眼前一片漆黑,在无边黑暗中,所有的感官似乎也被无限放大了,感受到脖颈处不断收紧的力道,林惜甚至能够听到自己脖子上传来的骨头错位的咔咔声。 巨大的痛苦和因缺氧而带来的窒息感让她头昏脑胀,四肢发软,几欲昏死过去,但强大的意志力却告诉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感受到怀中不断发热的传音玉符,她咬了咬牙,松开了抓挠着姬霄梧手臂的双手,屏住呼吸,猛地放松了自己的身子。 “嗯?”感受到刚刚还在剧烈挣扎的人骤然放松了身子,姬霄梧不禁有几分疑惑,手上力道也不由得放松了几分,“这么快就死了?真是废物。” 就是现在! 躲在云层后面的月亮终于露出了一丝光亮,照在巨石下的两道人影身上。 就在姬霄梧力道松懈的那一刹那,原本双目紧闭,不再动弹的林惜骤然睁眼,一手摸向怀中,一手伸向腰间的储物袋,迅速从中摸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划向了自己的脖子。 “呵。”在林惜睁眼那一瞬,姬霄梧便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可他只是轻蔑一笑,丝毫不将林惜手中的匕首看在眼里,他们魔族之人皆有魔气护体,眼前之人周身并无一丝灵力,想来也只是个凡人,那她手里的匕首自然也只是凡器,别说伤到他了,只怕是在接触到自己手上的魔气之时便会被侵蚀,根本伤不了他分毫。 可还不等他出言嘲讽眼前之人的不自量力之时,他却蓦地发出了一声闷哼,猛然收回了手,原来是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刀刃,在林惜用力挥下之时却忽然金光大盛,不仅轻易破开了萦绕在姬霄梧手掌上的森森魔气,还在他手背上留下了深深的一道伤口。 而且不知道那匕首上是被附了什么术法,不仅将姬霄梧的手划得皮开肉绽,而且那刀刃处的金光在接触到他的伤口处时,还化作了缕缕金色电流,顺着他的伤口便钻进了皮肉之中,顺着他的手臂便往上游走而去。 眼看着那丝丝缕缕的金光就要顺着手臂游走到他的四肢百骸,姬霄梧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臂,口中念诀,飞快封印住了自己的手臂,阻止了那金光的前进。 林惜得了一线生机,也顾不得去摸一摸自己几乎快要断掉的脖子了,忙就地一个翻身,滚到了一边,然后飞快起身,拉开了和姬霄梧之间的距离,一手掏出了怀里的传音玉符,一手拿着匕首,借着微弱月光,眼神警惕地看向对面的姬霄梧。 只见眼前男人身材修长,一身黑衣,因着光线模糊林惜并不能看清楚他的容貌,但从模糊的轮廓也能看出他容貌应当不凡。 但如此不凡的男人此时却形容狼狈,修长的身体微微佝偻着,一身黑衣破破烂烂,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头发散乱,毫无章法地披散在身后,他甩了甩自己受伤的手臂,将那道金光封印在在其中,而后不知道念了什么诀,原本威力十足的金色闪电便逐渐微弱了下去,直至最后消弭不见。 确认金色闪电彻底消散后,姬霄梧这才抬起头,看向了对面的林惜,他是魔尊,虽然如今身受重伤,但在黑夜中依然能将眼前一切看得十分清楚。 只见对面的女子身材娇小,身上一身灰扑扑的短打布衫,面容稚嫩,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倒是瞧不出什么美丑,只一双眼睛生的格外好看些,水润明亮,衬着眼角的眼泪,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不过姬霄梧如今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他看了看自己被那金色闪电烧得一片焦黑的伤口,脸色阴沉了几分,有些忌惮地看了看林惜手中的匕首一眼,语气狠厉,“你到底是什么人?明明身无灵力,却拿着那群修仙之人的东西。” 林惜紧盯着他的动作,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擦了擦烫得灼手的传音玉符,一边后退对着那头喊道:“表哥!青禾姐姐!快来救我,我在河流下游东边,这里有几块巨石,还有个坏……” 林惜话还没说完,手里的传音玉符却猛地被一阵掌风扫落到地上,玉符上面的珠子正磕到石头上,顿时碎成了几块,那边卫清川焦急的声音也顿时戛然而止。 “你找死!”姬霄梧见林惜不仅不回答自己的问题,竟然还想着求援,顿时大为恼火,飞身上前一掌拍落了她手中的传音玉符,又要去抓她,林惜急忙后退,同时手中的匕首也朝着他划过去。 可姬霄梧已经吃过一次亏,哪里还会吃第二次,长袖一甩,便裹着了林惜手中的匕首,林惜只觉手上一痛,手里的匕首便被姬霄梧的袖子卷了出去。 她急忙又想去掏储物袋,但姬霄梧一直关注着她的动作,哪里会给她机会,一脚便踹在了林惜的胸口,将人踹飞了出去。 林惜只觉胸口一痛,身子便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紧接着后背便重重地砸在了尖利的山石之上,感受到脊椎处传来的剧烈疼痛,林惜眼前一黑,恨不得马上昏死过去 可耳边传来的脚步声却提醒着她如果真的就这样晕过去了,自己恐怕就要长眠于此了,于是她只能忍着喉咙里涌上来的强烈血腥气,哆哆嗦嗦地摸向自己的腰间。 她的动作落在姬霄梧的眼里,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他脚步缓慢,一步一步地走向躺在乱石之中的林惜,仿佛格外欣赏他她濒死的姿态。 林惜哆嗦着在腰间摸索了片刻,却始终没有摸到储物袋,忽然想到那储物袋恐怕是在刚刚自己飞出去的时候掉落了,她又不甘心地尝试着呼唤了自上次过后就再也没了音信的系统,却还是没得到任何回应,一颗心顿时彻底凉了下来。 林惜刚刚还强撑着的一口气也顿时泄了个干净,彻底放弃挣扎了,静静地躺在地上,闭上眼,等待着自己命运的到来。 —————————————— 来了来了,虽迟但到,爱你们 第158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二十) 看着地上呼吸微弱的林惜,姬霄梧嘴角噙着森森笑意,缓缓踱步到了林惜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冷哼一声道:“不自量力。” 林惜浑身剧痛,没有无一丝力气,尽管心里藏了无数句想要怼回去的话,但一张口却被满嘴的鲜血呛得剧烈咳嗽起来,于是只能作罢,如一条死鱼般认命地不再动弹。 姬霄梧见林惜这副气若游丝的样子,也失了再与她纠缠的兴致,高高地扬起了手,准备给她来上最后一击。 可就在此时,风云突变,刚刚还高悬在天空之上的月亮,忽然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向着西边移去。 不过顷刻间,整个世界开始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山崩地裂,两人身下的大地开始剧烈震颤起来,姬霄梧脚下不稳,连带着身子一晃,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他面色一白,顿时也顾不上躺在地上的林惜了,忙伸手扶着一边的山石稳住了身形。 几息过后,姬霄梧终于缓了过来,咬了咬牙,正欲再度对林惜出手之时,头顶上却忽然落下了几块碎石,他抬头看去,原来是二人头顶的巨石在剧烈摇晃中已经碎裂,摇摇欲晃之中,眼看着就要砸落下来。 姬霄梧忙后退两步,避开了落下来的碎石,看着地上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林惜,冷笑一声,“呵,倒是用不着我出手了。”说完.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最后还是捂着自己的胸口,跌跌撞撞地消失在了原地。 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落了下来,恰好砸在了林惜的指尖,顿时让本来已经意识模糊的她又重新清醒了过来。 她艰难地睁开了眼,眼前却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若不是耳畔山石崩裂,狂风呼啸的巨大声响在时刻提醒着她如今的处境,她仿佛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她原本以为以为自己会不甘,会愤怒,但在这濒死的时候,她的内心却格外平静,刚刚的巨大疼痛仿佛也消失不见了,身体暖洋洋地好像泡在温水中一样,眼前甚至还出现了那个几乎要被她忘记容貌的小老太太。 小老太太头发花白,满脸慈爱,周身萦绕着暖黄的光晕,眉眼弯弯地对着她伸出手,语气里带着让人想要就此沉溺下去的温柔,“惜惜,我的好囡囡,怎么成这副样子了,不要怕,奶奶来接你啦。” 林惜倏然落下泪来,只想扑进眼前人的怀里,抱着她的腰,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肥皂香气,向她诉说自她离开以后自己所受的委屈,她肯定不会责怪自己,而只会拍着自己的头,自豪地说:“咱们惜惜最棒啦……” 沉浸在这样美好的幻想中,林惜缓缓闭上了眼,可就在她的意识即将彻底陷入黑暗的那一刻,一道红光乍然亮起,划破了这无边黑暗,紧接着一道冷肃男声响彻在了这一方天地,“破厄,碎!” 一阵巨大的如同惊雷一般的响声过后,林惜只感觉头顶落下的碎石忽然都变小了不少,还有的直接化为了齑粉,飘飘扬扬地撒落在了她的掌心和脸上。 还没等她彻底从黑暗中清醒过来,便感觉自己身体一轻,浑身像是被一件轻柔的羽衣包裹住了一般,紧接着便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才将人搂进怀中,卫清川便感受到了掌心和透过衣料传来的濡湿感,不由得心尖一颤,低头看向怀中一身衣服似乎快要被鲜血浸透,面如金纸的女子,顿时喉结滚动,绷紧了下颌,一张脸更是仿佛要结出冰碴一般。 他心中忽地升腾起一股想要毁天灭地的冲动,但却被他迅速压了下去,转头对着身边同样脸色难看的越芊道:“走!” “好。”越芊看着气若游丝的林惜,有心想要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也清楚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忙应了一声。 可就在卫清川召回刚刚粉碎了巨石的破厄,抱着人就要离开之时,他怀中看似已经晕死过去的林惜却忽然伸出血肉模糊的手指,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艰难地开口,想要对他说些什么。 卫清川忙停下了动作,附耳到了她的唇边,只听见林惜断断续续却格外坚定的声音,“表,表哥,储物袋……储物袋在,在附近,储物袋里有……有花,有我为你们摘的……花……” 林惜努力支起上半身,几乎是将染血的唇瓣贴在了他的耳畔,而且似乎是怕卫清川听不清楚一般,断断续续重复了好几遍。 林惜的唇瓣和气息都是温热的,但落在卫清川耳中却仿佛烈焰一般灼人,特别是在听到她那句“我为你们摘的花”之时,全身更是仿佛被火灼烧了一般,烧得他喉咙干涩,眼眶发酸。 “好,我知道了。”卫清川也分不清那股灼热之感究竟是源于他们这一行修仙之人袖手旁观,反倒让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来以身犯险而产生的羞愧,还是源自林惜即便奄奄一息却仍不忘替他们摘花带来的感动。 此时他也没有心力去深究其中的缘由,忙开口示意林惜自己听清楚了,看着她终于安心昏睡过去后,这才和越芊在一堆乱石中手忙脚乱地找出了那个染血的储物袋,而后头两人便也不回地朝着结界出口飞去。 不顾迎面扑来的碎石尘土在脸上割出的道道血痕,卫清川将林惜护在怀中,和越芊一起将速度提到了最高,这才终于在月亮彻底落下去,晨曦初现的前一刻冲出了结界 然而还不等他们松上一口气,等在外面的几人没有见到和他们一起出来的洛青禾,只能满面焦急地告诉了他们这个宛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卫清川听完后面色彻底黑了下来,不顾自己的一身伤痕,将林惜递到越芊怀中,转过身就要再度冲进结界,可如今正是结界中力量最为暴虐的时候,他哪里能再度进去,忙被众人合力拉住了。 看着越芊怀中生死不知的林惜和眼前彻底化为齑粉的结界,卫清川在短短十九年的生命中,再度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 今日更新奉上,感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哟 第159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二十一) 林惜再度醒来已经是两天过后的深夜了,看着头顶灯影摇晃的陌生帐幔,她眨了眨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如今自己身在何方。 等到意识回笼,她第一时间就想开口喊人,但一张口,喉咙处传来的火辣辣的刺痛却让她瞬间便闭上了嘴,不敢再牵动自己的伤处。 好在一边敛眸打坐的越芊察觉到了她气息的变化,忙起身倒了一杯水,递到了她的唇边,语气关切道:“林姑娘,你终于醒了,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林惜微微点了点头,就着她的手乖乖地将水饮下,感受到一股清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后,嗓子里那股火辣辣的刺痛顿时消减了不少。 明白过来这水里应该是加了某种疗伤的药水,林惜对着越芊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多谢越道长,我感觉好多了。” 越芊见她面色苍白,却还对自己如此客气,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满是愧疚的神色,语气低沉道:“林姑娘说的哪儿的话,你冒死为我等采摘幽明火莲,险些死在那结界之中,应是我等谢你才是,如此小事,怎么敢劳你致谢。” 林惜闻言,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似是十分不好意思的模样,轻咳了一声道:“咳咳,我这条命都是道长们救下来的,为道长们采花也是我自愿的,越道长千万不要这般想,那花……” “那花已被我们妥善保管起来了”越芊接上了林惜的话,又替她掖了掖被角,温声安慰她道,“扶危济困本就是我修道之人的职责所在,林姑娘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那便好,越道长,怎么不见表哥和青禾姐姐。”林惜呼出一口气,像是终于放下心来,又问起别的事。 “如今我们在飞舟之上,大师兄在外面布置防护结界,应该快要好了,至于小师妹……”说到这里,越芊脸上浮现出几丝沉痛。 “青禾姐姐怎么了?”见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林惜急忙追问。 “我与大师兄闯进结界救你之时,她也偷偷跟在了我们身后,可是出来之时却不见了踪影,如今……下落不明。”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越芊蓦地红了眼眶,又不好意思在林夕面前落泪,忙背过了身去。 “什么?!”林惜哑着嗓子喊出了声。 自己千辛万苦,丢了半条命去采花,就是为了避免让洛青禾和姬霄梧遇上,谁知自己被男主打的半死就算了,女主还直接没了? “那可有去寻?”林惜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这天杀的剧情,坑自己就算了,怎么连天道女主也要坑? “第一时间我们就想去寻,可是当时结界之中根本无法进入,待风暴平息之后,我们再次进去,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了。”越芊见林惜情绪激动,怕她牵扯到了伤口,忙又补充道,“不过你不要担心 ,她虽下落不明,但命灯未灭,应当是没有生命危险。” 林惜闭了闭眼,狠狠呼出一口气,心里安定了几分,但面上却做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撑着身子就想起来,可她挣扎了半天,一双腿却仿佛扎根在了床上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这是怎么了?”感受到自己双腿没了知觉,她顿时慌乱了起来,忙伸手去摸自己的双腿。 越芊连忙按住了她乱动的身子,有些急切道:“林姑娘,你别怕,你在那结界之中伤到了后脊,所以双腿才没了知觉,不过你放心,等我们回到宗门,五师叔会治好你的。” “真的吗?可是我听说伤到后脊的人,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听她这样说,林惜安静了几分,但眼眶却仍是有些发红。 “是真的。”越芊正欲开口,却被一道。略带疲惫的清冷男声打断了,她和林惜一起转头看向推门而入的卫清川,只见他一向整洁的衣冠难得有些歪斜,素日英挺的脸上也难得有几分疲色。 修仙之人向来注重仪表,无论容貌姿仪都较凡人光彩照人得多,但卫清川如今这副模样,却和那失意的凡人并无不同,但看着林惜朝自己望过来的眼神,他还是努力扯了扯嘴角,难得温声细语地同她讲话,“修仙之人皆可活死人肉白骨,莫说你只是伤了后脊,便是你只剩一口气了,五师叔也能让你恢复如初。” “对呀,对呀,林姑娘你莫怕,五师叔的的医术十分了得,我当初外出历练被魔兽扯掉了一只胳膊,都是他替我接好的,你看,和新长出来的并无不同。”越芊忙在一旁帮腔道,说完还生怕林惜不相信,将自己的胳膊送到她的面前,让她仔细看看。 林惜没有去看她的手臂,而是吸了吸鼻子,做出一副被他们说服的模样,重新躺回了床上,半晌过后,两人才听见她有些闷闷的声音自床上传来,“好,我信表哥的。” 两人对视一眼,卫清川对着越芊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你去休息吧,我来守着。” “大师兄你这两日这般劳累,还是我来守着林姑娘吧。”看着自家大师兄的疲惫模样,越芊忙摇了摇头,想要劝他去休息。 “去吧。”卫清川没有多言,而是自顾自地坐到了离床不远的一把椅子上,“白日里再来替我。” 越芊看着已经闭上眼睛,仿佛入定了的卫清川,知道自己劝不动他,只能叹了一口气,沉默地退出了房间。 屋子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灯花炸裂之时的哔剥之声,两人很久都没有说话,仿佛都已经沉睡过去,但卫清川却能从林惜不稳的呼吸声中感知她还没有睡着, 果然,良久过后,林惜带着鼻音的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自床上传了过来,落进了卫清川耳中,“表哥,如果我再也走不了路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 感谢宝宝们的礼物,比心。 第160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二十二) 因着飞舟比起御剑要快得多,来时花了两个月的路程,他们返程却只用了一个月,不过比起来时的意气风发,眉飞色舞,一行人在返回凌云剑宗的路程中却显得格外沉默。 林惜在越芊的帮助下,推着木质的轮椅到了飞舟的甲板之上。 这轮椅是宋青书帮她做的,这个素日里性子跳脱的男修在经历了同伴受伤,师妹失踪,师兄颓丧等一系列的变故后,终于显出了几分沉稳模样,对待林惜这个拼死为他们采花的恩人更是格外客气,因此在林惜提出想打造一把这样造型奇特的椅子后,他没有多问,而是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轮椅的轮子和扶手被打磨得十分精细,没有一根毛刺,滑行起来十分顺畅,整个飞舟除了几个弟子房间之外的区域的门槛也都被尽数拆除了,林惜基本上可以说是畅通无阻,但当她提出想到甲板上吹吹风之时,越芊还是坚持要跟着她出来,林惜反对无效只能同意。 今日天色不错,算是这一个月以来难得的好天气,林惜吹了会儿风,感觉近日以来因一直卧病在床的郁气都消散了不少,看着从飞舟两侧飞速掠过的云雾,她抬起头问身边的越芊,“越道长,我们应该快到了吧?” 越芊理了理被风拂乱的鬓发,露出了这一个月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语气里透出几分轻快,“嗯,若无意外,明日黄昏之时便能到达宗门,届时掌门和长老们会派人在山门处接应。” “能够培养出如越道长这般扶危济困,法术高强的仙门,我倒是十分倾慕呢。”林惜脸上露出向往之色。 “宗门里人才辈出,师兄师姐们修为在我之上的比比皆是,我当不得林姑娘的谬赞。”越芊摇了摇头,露出几分惭愧,但随即又话锋一转,“不过扶危济困,斩妖除魔确乃我派之宗训,师父和长老们也时常教导我们当以侠义之心,以剑卫道,护佑苍生……” 提起自己的宗门之时,一向寡言的越芊也变得话多起来,林惜看着她脸上那副与有荣焉,神采飞扬的表情,不由得也对这个在原剧情中,面对着百家仙门的威胁,三千弟子战至最后却无一人降的剑修宗门充满了期待。 见林惜眼神晶亮地看着自己,越芊有些不好意思停止了对自家宗门的推崇之语,转移了话题道“还有林姑娘你的伤势,我们早已传信了五师叔,同他说了你的情况,他定能将你医治好。” 林惜微笑着应下,其实这一个月来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这副样子,不过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谁又能拒绝一副健康的身体呢? 似乎是到了自己宗门管辖的地界,终于不用凄风苦雨,担惊受怕了,越芊像是终于打开了话匣子,拉着林惜又说了很多,直到最后有师妹表示想要请教术法,她才止住了话头,林惜婉拒了她要推着自己回屋的请求,表示自己还想再晒一会儿太阳,这才将意犹未尽的人送走了。 又独自吹了一会儿风,林惜搓了搓染了些凉意的手臂,就准备回去了,谁知她刚将手放到木轮上,一件雪青色的长袍便落到了她的身上。 闻着鼻尖飘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雪兰香气,她心尖一动,忙转过了头,语气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惊喜,“表哥!你回来了!” “嗯。”站在她身后的卫清川墨发高束,因将宽松的外袍给了林惜,因此现下穿着的是颜色更浅些的窄袖练剑服,比起半个月前林惜最后一次见他时,他有些颓靡的姿态,眼前的卫清川周身气质似乎更冷了几分,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如同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他面容冷肃,一双沉静的眸子在低头看向坐在轮椅上的林惜之时,柔和了几分,“要回去?” “原本是想回去的。”林惜垂眸,似乎是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现在不想了。” 她说完后像是生怕卫清川问她为什么一样,忙转过了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殊不知自己通红的耳垂早已将心事泄露了个干净。 “好。” 卫清川盯着她毛绒绒的头顶出神半晌,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夜她眼泪汪汪地问自己,“如果我再也站不起来了,表哥是不是就不要我了?”的可怜模样,心上软了几分,没有去不解风情地问她为什么,只是静静地将她的轮椅往船舷处推了推,好让她能更清楚地看到远处的风景,自己则默默站到了她不远处。 片刻过后,林惜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热意终于被凉风吹散了几分,这才小心翼翼抬起了头,悄悄看向身边迎风而立的卫清川,轻声开口道:“表哥,你的事情了结了吗?” 听见林惜这话,卫清川眸色暗了暗,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语气有些飘忽,既像是在回答林惜,又像是在回答自己,“都了结了。” “那就好。”林惜见他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也不好再多问,讷讷应了声。 “你伤势如何了?”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态度过于冷淡了,卫清川开口询问道。 “除了双腿还是不能行走,其它的都好得差不多了。”林惜的指间无意识地抓了抓盖在腿上的毛毯,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听她这样说,卫清川抿了抿唇,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林惜被毛毯包裹着的双腿,语气愈发柔和,“五师叔已同我传信,说你的腿他能治好,你不要忧心。” “我知道的,越道长已同我说过了,多谢你们为我费心。”林惜乖巧地点了点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同你说过,这是我们应当做的,你不必如此。”见她这般小心翼翼的姿态,卫清川无声地叹了口气,知道她是怕自己丢下她,越发耐心劝慰道。 “我知道了。”林惜终于重新露出笑容。 一阵凉风吹过,林惜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低低地咳了一声,卫清川拧着眉默默往风口处迈了一步,替林惜挡住了吹过来的大部分凉风,这才开口道:“进去吧,你如今伤势未愈,若是染了风寒怕是更不好。” “好。” 第161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二十三) 果真如越芊所言,第二日,当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映染成一片绚烂的色彩,晚霞如彩缎般铺满了天际之时,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凌云剑宗。 林惜被越芊推着缓缓下了飞舟,抬头望去,只见万丈霞光下,巍峨群山之上,数道高耸入云的石柱拔地而起,仿佛要冲破天际。 石柱上方横亘着一块长约数丈的巨大匾额,其上刻着“凌云剑宗”四个大字,那字迹不算精绝,但棱角分明,笔笔见锋,仔细看去,只觉其间仿佛蕴藏了万千剑意,只一眼,万千柄闪着寒光的飞剑便要冲破匾额,刺向来犯者。 林惜如今身乏体虚,怕被那铮然之气所伤,因此只看了一眼那匾额便飞速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那缓缓朝着众人走过来的一群衣袂飘飘,仙风道骨的修士。 不同于林惜在现实世界的影视作品中看到的那些一片缟素的殡葬风服饰,不远处的一群人服饰各异,色彩鲜明。 为首的是一名须发皆白的长髯老者,他身着玄黑色宽袍大氅,手执拂尘,虽一张脸上已是沟壑纵横,但那双眼睛却不同于寻常老者的浑浊,而是仿若初生的婴孩一般,澄澈无比,没有一丝杂质,这应当就是凌云剑宗的掌门,卫清川与洛青禾的师父——孤鸿子了。 紧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几名身着绛紫色长袍,姿容各异但气度不凡,看起来就是门派之中修为及辈分都较高的人物,这应当是凌云剑宗的几位长老,林惜在心中暗想道。 长老们身后则是更为年轻一些的弟子,他们的服饰颜色及样式就更多样了些,有和卫清川等人一样的雪青色,也有鹅黄、水蓝、橙红、靛蓝等颜色,因距离更远些,林惜倒是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粗粗一眼看扫去,却也觉得个个挺拔俊逸,正气浩然。 一行数十人浩浩荡荡的朝着这边缓步而来,不过片刻便到了跟前,还不等林惜这边见礼,那位看起来极为沉稳睿智的长髯老者却忽地变了脸色,咬牙切齿地将手中的拂尘抽向了站在前面些的卫清川及宋青光二人,边抽还边大声叱骂。 “两个没用的家伙,连你们小师妹都护不住,还回来干什么!为师抽死你俩算了!” 那拂尘看似轻飘飘的,但离得近的人包括林惜在内,却都听到了它在空中飞舞之时发出的破空之声,可见这长髯老者用了多大的气力。 果不其然,那拂尘落到卫清川与宋青光二人身上之时,宋青光嗷地一声便痛呼出声,连忙告饶,“师父师父,手下留情啊,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知道错了有什么用,你小师妹如今还不是下落不明。”孤鸿子将一条拂尘舞得虎虎生风,手上动作不停,口中更是继续骂道,“平日里叫你要勤加修炼,你偏偏想着法儿地躲懒,如今到了紧要关头才道为时已晚,又有何用!” 宋青光被抽得浑身疼痛,忍不住跑起来想要躲开自家师父的攻击,可他哪里是孤鸿子的对手,上窜下跳了半天,该挨的打却一道都没有落下。 同他一比较,从孤鸿子开始抽人之时就一直站在原地半分未挪的卫清川就显得安静得多了,他像是石化了一般,静静站在原地,只有当孤鸿子的拂尘毫不客气地落到他身上之时,才会轻抿一下唇角,让人知道他并不是没有痛觉。 等到孤鸿子雨露均沾地狠狠教训了两个不成器的弟子过后,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林惜看了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的宋青光,以及站在一旁气定神闲,容光焕发的孤鸿子,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难怪人人都想修仙呢,瞧瞧孤鸿子这身体素质,简直吊打小年轻。 这边孤鸿子骂完了气喘吁吁的宋青光,这才将视线放到了一言不发的卫清川身上,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也是个傻的,怎么不知道躲?” “没有保护好小师妹,是清川之过,清川心中愧悔,只求师尊严加责罚。”卫清川神色冷肃,一双眸子中满是羞愧,双手抱拳,对着孤鸿子便跪了下去。 一边的宋青光见自家大师兄跪下了,顿时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了,龇牙咧嘴地跟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也开口请求责罚:“师父,此事并非大师兄之过,大师兄与越师姐多番嘱咐,都怪我没有看好小师妹,宁要责罚便责罚我吧。” 此话一出,林惜身后的其余人也都跟着跪了下去,一起请求饶恕卫清川,责罚自己,几位长老对视一眼,俱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无奈,最后还是一位中等身材,面容和气的长老上前一步,对着孤鸿子开口劝道。 “师兄,此途凶险,便是我等都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更何况他们这一群孩子呢?如今他们历经艰险,正是惊惶无措的时候,即便是要责罚也请稍待后日吧,如今最要紧的是那位林姑娘的腿,让五师弟好好替她看一看,这次多亏了她,才能替月婉采回那幽明火莲。” 孤鸿子抽了卫清川二人一顿,气早就消了大半,如今被二长老这样一劝,这才惊觉自己在客人面前失了分寸,顿时也顾不上教训几人了,放松了些神色,对跪在地上的弟子们道:“今日便算了,明日你们自己到戒堂各领二十戒尺,至于清川——”孤鸿子顿了顿,才又接着道,“三十戒棍。” 众人听完都不由倒吸了口气,凌云剑宗处罚犯错地址最寻常的方式,便是男的打屁股女的打手心,但无论是屁股还是手心,所用的刑具都不过是两寸长三尺宽的戒尺罢了。 至于打戒棍,虽也是刑罚的一种,但弟子们若不是犯了如欺压同门,不敬师长这般的大错,这棍刑一般都是用不到他们身上的,只因那行刑的的棍子乃铁木所制,沉重异常,棍身更是足有成男小臂粗细。 若是常人被这一棍子敲在后脊上,怕是得当场饮恨,修仙者虽愈合能力高强,但若不是专精体修一门,其骨肉皮血也不过是比凡人强上些许罢了,被这专门用于惩罚的器物来上一棍,只怕也得是心肺俱颤。 剑修虽因要驾驭强横剑气,多有修体,但也不过是略通皮毛,更称不上铜皮铁骨,卫清川虽是天纵英才,身体也格外强健些,但这三十棍下去,恐怕也得丢了半条命。 ———————————————— 今日更新奉上,喜欢的宝宝可以给作者送送免费的用爱发电哦,爱你们 第162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二十四) 卫清川之所以这么受凌云剑宗众弟子的推崇,除了因为他是掌门大弟子且天资出众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严于律己,修身持重,对待所有弟子一视同仁,从不偏颇。 也正是因为他的刚正不阿,才能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戒堂的四大司罚之一,一个从未犯错甚至还掌管着刑罚权力的人如今竟直接被罚了三十戒棍,且还不是因为他自身的原因。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此刻定然已经大声为自己辩解了,跪着的众弟子自然也想为他求情,可还不等众人开口,跪在地上的卫清川却已经俯首一拜,开口应下了,“弟子谢师尊教诲,甘愿领罚。” 孤鸿子开口就知道自己罚得太重了,本来还想着若是卫清川开口讨讨饶,自己便也顺着台阶减一减刑罚,谁知这人竟然一声不吭,直接全盘接下了,倒是让他只能尴尬地捋了捋胡子,轻咳一声道:“知错便好,刑罚结束后便去后山池子里泡着吧。” 这边告一段落,孤鸿子这才终于将目光移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林惜,刚刚还带着几分严肃的神色柔和了下来,还带着几分愧疚之色,“这位便是林姑娘吧,吾乃凌云剑宗掌门孤鸿子,此番多亏姑娘高义,替我门中长老采得奇花,小老儿在此拜谢。”说完便朝着林惜作了一揖,这才又接着说道,“不过如今那位长老尚在闭关,待她出来,定然要与姑娘亲自道谢。” “仙长客气了,我这条命都是表哥……呃……卫道长他们救的,采花之事自当义不容辞。”林惜忙怯怯地摆了摆手,作出一副见到仙人之后又激动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 “此言差矣,扶危济困本就是我等修道之人义不容辞的职责任,林姑娘万不要有此想法。”凌云剑宗不愧是上下一脉的正到发邪,听林惜这样一说,孤鸿子忙正色道。 林惜自然又是谦虚一番,两人又寒暄了一阵,然后各位长老又一一上来同林惜见礼,给她塞了不少见面礼物,最后五长老玉胥生上前表明了身份,又表示替林惜疗伤的一切都已经备好了,不过考虑到她今日舟车劳顿,所以明天再开始,林惜自然无有不应,一行人这才又终于浩浩荡荡地进了山门。 夜里,看着林惜院中的灯烛熄灭了,卫清川这才和走出来的越芊一道往掌门住处而去。 凌云剑宗坐落在群山之间,宗门之内遍植翠竹,如今夜深,万杆翠竹间竹风习习,沁人心脾,两人没有御剑,而是徒步行走在竹林小径间,越芊看着身边一路沉默的卫清川,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大师兄,掌门今夜唤我们前去是为了小师妹的事吗?” “嗯。”卫清川微微侧头,算是回应。 “唉,小师妹到底身在何处,明明我们都翻遍了那结界,可她却如同蒸发了一般,了无踪迹,我真怕她是遭遇了不……” “不会。”卫清川出言打断了她,“她命灯未灭,不会出事。” “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好念头了,希望掌门及各位长老有办法。”越芊赞同地点了点头,接着似是祈愿道。 洛青禾的事情他们担心也无用,于是越芊又想到了林惜,“不过,林姑娘后面要怎么办?五长老那里倒是有恢复记忆的丹药,不过那药力强劲,如今她身体这样虚弱,恐怕得等双腿彻底治好后才能服下那丹药了。” 想到林惜那夜哭着问自己是不是会丢下她的模样,卫清川心上微动,下意识抿了抿唇角,眼里浮上了几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但很快又被他敛眸掩下。 “待她恢复记忆,若想走,便送她归家,若不想……”说到这里,他似是有些茫然,但很快却又再度开口,“那,我便养着吧。” 如钩弯月下,枝叶扶疏,卫清川的后半句格外低沉,似是被婆娑竹影晃乱了,又被风吹散,飘得无影无踪,站在他身侧的越芊一时没听清,有些疑惑地道:“大师兄?你说什么?” “无事。”卫清川似是忽然清醒过来,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多言,越芊眨了眨眼,知晓自家大师兄的性子,也不再问了,两人一路沉默着很快便到了掌门的住处。 …… “连掌门您都无法探知小师妹的具体方位吗?”云逸院中,越芊语气急切,面带愁容地看向坐在上首的孤鸿子。 孤鸿子与同样面露愁色的二长老相视一眼,叹了口气道:“确乃无法。一月前你等传回讯息之时,还能查探其大致在界河周遭,然时日迁延,纵是青玉司南也难以查探青禾的具体位置了。” “好在命灯未灭,师兄你莫要太过忧心,青禾那孩子是个聪明坚韧的,若是寻到机会,定然会传信我们的,且我已将此消息暗呈各家仙门,让他们替咱们留意着,想来不日就会有消息了。” “唉,也只能如此了,你其他仙门的人到那界河之时,也往周围都打听一下。”孤鸿子摇了摇头,紧接着又嘱咐道。 “好,此次加固结界各仙门都会派人,届时人多,想来也更好寻一些。”二长老点头应下。 “都是弟子无能,才劳得师父与各位长老忧心,还要二师叔您亲往加固结界。”卫清川面有愧色,起身抱拳请罪道。 “哪里是你的错,青禾是自己跟进去的,你们也费心寻找了,万不可将此事揽到自己身上,徒添心魔。”一向温和的二长老难得态度强硬了一回,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面色有些尴尬的孤鸿子,又接着道。 “至于那修补人魔结界之事,我等尚要集结百家之力,哪里又是你们几个初出茅庐的弟子可以解决的。” “听你师叔的,师父当时也是情急,你万不要放在心上。”听到二长老提起心魔,孤鸿子心中一惊,忙也开口劝道。 卫清川应了一声,重新坐下,面容是一如既往的沉静,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孤鸿子偷偷打量了他半晌,见他神色无异,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而问起林惜的情况来。 第163章 修仙文文里的剑修表哥(二十五) “那林姑娘可安歇了?”孤鸿子转向越芊问道。 “已经歇下了,我同大师兄瞧着她灯烛熄灭了才过来的。”越芊轻轻颔首。 “那便好,她一介凡人皆是因我们才遭逢大难,宗门上下需得以礼相待,饮食住宿皆要精细些。”孤鸿子点了点头,又看向卫清川,“那伤她之人可有留下蛛丝马迹?” “并无,我问过她,她只说当时天黑昏暗,她并不能看清那人容貌,只不过依稀看出那人一身黑衣似被火灼烧过一般,身材高大,出手狠辣。”卫清川想到当时林惜那副面如金纸,气息奄奄的模样,忍不住狠狠皱了一下眉。 “魔族前不久方才发生了内乱,两界结界不稳,不少魔物都趁机流窜过界,四处作乱,那那月阴转煞阵又在界河下游,那人出手这般狠辣,想来应当是溃逃的魔兵,误打误撞了进去。”听完林惜的描述,孤鸿子的脸色也沉了几分。 “好在这次流窜出来的大都是些魔力低微的魔物,待得众仙门联手修补好了那结界后,再慢慢清理便是。”二长老见几人都有些面色发沉,有心缓和气氛。 “若只是魔兵还好,就怕是那魔尊姬霄梧,据说他嗜血成性,暴虐无常,这次魔界内乱便是因为底下人不满他的统治而发起的,若那伤了林姑娘之人是他,那青禾怕是……”孤鸿子设想了一下自己那才筑基不久的小徒弟若是对上了魔尊姬霄梧的场面,面色白了白,有些不忍地闭上了眼。 二长老看着自家白发苍苍的师兄,忙出言宽慰道:“师兄莫要胡思乱想,哪里就会这般凑巧,况且若是青禾当真遇上了那魔尊,怕是早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可如今她命灯未灭,这不恰好就证明了她如今尚且安全吗?” “罢了罢了,如今多思也是无用,眼前最要紧的还是那月婉的丹药以及那林姑娘的伤,老五那里准备得如何了?”孤鸿子敛了悲容,又看向二长老。 “所有药材都已经送到丹房那边了,老三亲自盯着,定然不会出错,至于那林姑娘的伤,老五也都准备好了,只不过她伤势严重,治疗起来怕是要受些苦楚。” “我瞧她也不过才十三四岁的根骨,比青禾还要小上几岁,正是怕疼的年纪,你让老五多开些止疼的药草丹丸,缺什么只管去丹房领便是,若丹房没有的,便来找我,必要让她恢复如初。” “掌门,我们救出她之时她还受那魔物的熏香所致,失了记忆。”越芊在一边补充道。 “此事清川已同我说过,需待她伤好过后再服那恢复记忆的丹药,届时是去是留,都由她自己决断。”孤鸿子点了点头道。 “不过若是她尚有家人,怕是也不会让她一个这般年轻的孩子四处奔走,只怕是……”二长老的后半句没有说出来,但在场几人却都听懂了,这林姑娘恐怕早已没有了亲朋,否则也不会一个人靠着几分拳脚功夫跑到那陌生的镇子周围了。 等到几人商议完毕,出了云逸院之时,天边已微微泛起鱼肚白,出门时二长老又嘱咐了两人几句,这才召出飞剑御剑而去。 “大师兄,我这便回去了,五师叔说林姑娘这几日疗伤不宜挪动,我得替她收拾些衣物用具。”越芊送走了自家师父,转头对着神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卫清川道。 “好。”卫清川颔首。 目送二人离开,卫清川敛眸思索了片刻,召出破厄飞身而上,但却不是朝着自己住处的方向,而是往戒堂而去。 清晨的阳光穿过婆娑竹影照进内室,林惜早就已经醒了,她一晚上没怎么睡好,还做了一个混乱的梦。 梦里一会儿是失联的系统,一会儿又是下落不明的洛青禾,自己拉着洛青禾一直夺命狂奔,眼看着就要成功了,结果面色阴狠的姬霄梧忽然出现,一把抓住洛青禾,然后挥掌便向林惜拍来,“不自量力!” 一阵剧痛传来,林惜猛然从睡梦中惊醒,望着头顶青色的帐缦,才反应过来那不过是个梦境罢了。 虽然知道无论剧情怎么崩,小世界里的男女主都不会互相残杀,洛青禾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如今两人都一起消失在了结界之中,那么林惜想要通过阻止二人相遇而改变后续剧情的打算恐怕就悬了。 林惜不由得头痛起来,以往的小世界中除非和男二的剧情有关,她几乎从来不会去干涉男女主的感情发展,这一次好不容易主动插手一次,结果却把自己搞了个半残。 如果男女主的感情发展避免不了的话,那改变后续剧情,避免卫清川力竭战死命运的过程恐怕就没有自己一开始设想的那样简单了。 想到这里,她也没了睡意,索性睁着眼睛直到天亮,直到越芊的敲门声唤回了她的思绪,“林姑娘,你醒了吗?” 林惜眨了眨有些酸痛的眼睛,朗声回道:“越道长,我醒了。” “好,那我便进来了。”越芊得了回应,笑着推开了房门,将手里的托盘放到桌上,帮着林惜起身洗漱。 “林姑娘你先用些吃的,稍后我们便要去五师叔的云霞院了,直到你的腿治好之前,我们应当都要待在那边,我替你收拾些衣物用具。” 林惜面上露出些许羞红,不好意思地拂了拂鬓边碎发道:“有劳越道长了。” 越芊也习惯了林惜这副总是觉得亏欠他人的模样,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随后便替林惜收拾起接下来一段时间要用的物什,待得二人都收拾妥当后,这才推着林惜出了门。 试剑锋,戒堂内。 “你想将惩戒推迟几日?”冰冷肃穆的戒堂正堂内,一身壮硕肌肉的中年壮汉坐在桌案后,抬起头看向面前神情冷肃的卫清川。 “烦请厉师叔通融。”卫清川垂眸抱拳,向着厉岩做了一揖。 “按理说你也是司戒之一,当知这戒罚素来讲究时限,不可拖延。”厉岩望着面前这位凌云剑宗年轻一辈里最为出色的弟子,一向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慈爱,“若是不想受罚,我去同你师父说一声便是,此事本就不是你的过错。” “多谢厉师叔慈爱,但清川对师尊处罚并无异议,只是近几日我有非做不可之事,才想请延迟刑罚几日,未免师叔为难,清川愿再加二十棍。”听得历岩此言,卫清川面色柔和了几分,但却摇了摇头拒绝道。 “什么非做不可之事……罢了罢了,你难得求我,我便做了这回主应允了你就是,那两位你也不必再去一一告知了,我替你说了便是。” 历岩本想再问问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能让这个一向修身持正,最循规蹈矩的大弟子宁愿将惩戒翻倍也要坏了规矩,但想了想却还是止住了话头,总归他是个有主意的,自己也不愿做恶人,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同意了。 “多谢师叔。”卫清川再次长揖到底,诚心拜谢。 “去吧去吧。” ———————— 感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哟,比心 第164章 修仙文文里的剑修表哥(二十六) “什么?!”云霞院内,林惜双手死死扶住轮椅的扶手,面色发白,声音颤抖地惊呼道。 “五师叔,这将人脊髓打断再续上,实在过于骇人听闻了些,何况林姑娘她身无法力,这般断髓之痛怕是难以忍受,不若我们再看看其他方法吧。” 纵使修仙之人外出历练之时断胳膊断腿乃是常事,大不了再重新接上便是,但当越芊听到玉胥生为林惜提供的疗伤之法时,却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林姑娘莫怕。”一身绛紫色大氅的玉胥生气质儒雅,笑容温和地安抚林惜,“断骨之前我会让你会服下安魂丹,可减轻痛苦。” 林惜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却被越芊抢了先,“那安魂丹只能镇定神魂,对减缓痛觉却无多大裨益,若当真要断骨,不若直接用迷魂散让林姑娘昏睡下去吧。” 越芊这话正中林惜下怀,若是能够昏睡过去,自己便当是做了一场全麻手术了,于是她也满眼期待地望向了看起来就十分好说话的玉胥生。 “不可,断骨续髓乃是凶险之事,全程都需得林姑娘神志清醒,万万不可沉睡。”玉胥生收到了林惜可怜巴巴的目光,无奈地摇了摇头,打破她的幻想。 “嘶~”越芊倒吸一口凉气,“五师叔,那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不用断骨续髓的那种。” “有倒是有,左不过是以天材地宝慢慢调养,自然不用受此一痛,不过……”说到这里,他目光扫过林惜的双腿,有些可惜地道,“即使这般天长日久地精心调养,怕也不能恢复如初。” 林惜被他目光扫过,只觉自己双腿一凉,不由地想象了一下自己喝了无数苦药,最终好不容易能行走了,却只能狼狈地跛着脚一瘸一拐的模样,忙摇了摇头,将这个画面甩出了脑海。 “端看姑娘自己抉择。”面对着林惜的犹豫姿态,玉胥生没有一丝不耐烦,噙着笑晓陈利害后,将选择权交到了林惜自己的手上。 “那便有劳仙长为我……断骨……续髓了。”林惜咬了咬牙,艰难地做出了抉择。 “那便依姑娘所言。”玉胥生微微一笑,紧接着便开口同林惜详述治疗的过程。 “人之后髓,乃骨血之源也,虽为姑娘疗治需断髓再续,然亦不可急于功成。前三日,当以药草泡浴数个时辰,使筋骨酥软,血气流畅,待时机既熟,方可借外力断髓而续之,且断髓续骨之程中,需姑娘神志清明……” …… 热汽袅袅升腾,半丈高的石梅缂丝屏风之后,那被弥漫的水汽熏得鬓发皆湿的女子,面色潮红如霞。 她双目紧闭,紧咬牙关,纤细的手指紧紧扣住木桶边缘,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似乎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药房外,正姿态慵懒地品着茶的玉胥生 瞧了一眼面色不安,来回踱着步越芊,有些无奈地道:“师侄你莫要在此晃来晃去了,且坐下来喝杯茶,那林姑娘不会有碍的。” 瞧着玉胥生气定神闲的模样,越芊忍不住蹙眉,语气里是十分的担忧,“五师叔,您不是说这药浴痛如噬骨,怎么林姑娘泡了这么久了,却一点声音没有,她不会是痛晕过去了吧。” 玉胥声搁下手中茶盏,叹了口气道:“你这是关心则乱了,连修仙之人最基本的闻声探气都忘了吗?那姑娘的气息紊乱急促,哪里像是昏迷了的模样。” 越芊闻言愣了一下,凝神将神识扫了进去,见果然如玉胥生所言,瞬间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她却又开始担心另一个问题,“可她为何不出声,莫不是那药力不够,她并无痛意?” “你若实在不放心,不妨出声问问她?”玉胥生无奈摇了摇头,实在不懂这个素日里同清川那个闷葫芦一般的木头师侄如今怎么变得如此多话。 “可师叔您不是说药浴之时最忌神魂摇荡,神思不凝吗?我若贸然出言,恐会惊扰到她吧?”越芊正欲张口,却忽然想起了玉胥生之前交待过的话,忙压低了声音道。 “亏得你还记得我的话,你若是再这样游来晃去,且不说那林姑娘了,你师叔我都快神魂摇荡,神思不凝了。”玉胥生扶额作无奈状,见越芊还想开口,忙打断她道。 “好了,这药浴还得再泡上两个时辰,我药堂还有些事务尚未处理,待时辰到了我再过来。”说完也不等越芊反应,召出命剑便消失在了天际。 “哎!五师叔!”越芊没料到他直接脚底抹油溜了,忙目瞪口呆地唤了一声,但哪里还能见得他人影,只能默默闭上了嘴,忧心忡忡地守在了药房外。 —————————————— 调整了一下章节,这章是今天新更的,追更的宝宝们往前翻一翻,稍晚点还有一章,爱你们哟。 第165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二十七) “呃!” 就在越芊忧心忡忡地担忧了半晌,却始终未听见里面有任何异常,原本还担忧着的心终于要放下来之时,药房里却忽然传出了林惜压抑着痛苦的一声闷哼。 “林姑娘!你如何了?”刚想坐下休息片刻的越芊被吓了一跳,忙出声询问道。 但她等了片刻,非但没等到林惜的回应,里面传出来的呼痛之声还越发急促起来,其间偶尔还传来一两声水花晃动的响声。 越芊知道这是药浴最痛苦的时候,忙掏出传音玉符想要向玉胥生寻求帮助,谁知她对着那边唤了半晌,玉胥生却像忽然销声匿迹了一般,半晌都没有回音。 她又想找掌门和其他几位长老求助,可临了却想起如今这个时辰,掌门和几位长老恐怕都在藏剑堂议事,若非要紧之事,向来不允许弟子打扰。 越芊抿了抿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放出神识探了探里面的动静,发现里面林惜的气息虽紊乱了些,却也没有出现失控的迹象,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林姑娘,你忍一忍,五师叔说过熬过这一阵就好了,你放心,我会在外面一直陪着你的。”冷静下来过后,越芊心里安定了许多,知道自己如今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得更轻柔些,温声劝慰着林惜。 可不知道是她的声音太小,还是里面的林惜太痛了,她这劝慰的话没起到一点作用,里面林惜的呼痛声不仅没有减小,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其间还夹杂着她痛苦的的抽气之声。 就在越芊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道如击玉般清泠的声音蓦地自她身后传来,“林惜,凝神!” 那声音带着安抚的法力,如拂过松岗的清凉山风向着药房里面而去,里面林惜的痛呼声似乎也被这声音安抚住了,顿时便小了许多,越芊惊喜地转过身看向来人,“大师兄!” 卫清川一身雪青色劲装,身形高大挺拔,如一棵顶天立地的雪松,周身萦绕着一股沉稳之气,让越芊本来有几分慌乱的心顿时安定了不少。 她飞快打量了卫清川一番,有些惊喜地开口道:“掌门免除你的责罚了?” 她刚刚其实也想过要求助大师兄的,可转念却又想到,如今这个时辰大师兄应当正在戒堂受罚,三十戒棍下去,怕是要被人抬回去,哪里还能过来帮林姑娘呢。 因此越芊才打消了念头,可没曾想到,大师兄竟自己过来了,而且看起来步履生风,并没有受过罚的样子,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卫清川摇了摇头,并没有同她细说其中缘由,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刑罚延后。”算作解释,也不待越芊再问,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玉色瓷瓶。 瓷瓶被打开的瞬间,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瞬间盈了出来,如雨后初荷,晨间新露,又似空谷兰香,篁间清风,只一瞬,越芊便感觉自己四肢百骸仿佛都如同泡在温水中一般,彻底舒展开来,就连有几分浮躁的神魂都跟着沉静了下来。 “凝思香?!大师兄,你如何会有这个?”闻见这个香味,越芊顿时也顾不上深究卫清川为何会推延刑罚了,两眼放光惊喜道。 也不怪她如此惊讶,这凝思香乃是凌云剑宗上一任掌门所制,有着清心凝神,安魂镇魄的奇效,远非如今他们所常服用的清心丹可比。 但其效用虽卓然,制作过程却极尽繁琐,所需原料更是极尽珍贵,因此先掌门耗费数十年拼拼凑凑,最后也不过才制出了三瓶,随后便以过于奢靡毁掉了方子。 而这三瓶凝思香传到现任掌门孤鸿子这里时也只剩下了一瓶半,孤鸿子又向来是个恨不得一块儿灵石掰成两块儿用的主,这对这凝思香护得紧得很,除了分给几个长老几滴外,轻易不舍得拿出来。 越芊能一下子闻出来也只因为二长老对待弟子向来大方,自己得的几滴全都分给了门下几个弟子,而越芊那一滴在她筑基之时便已用了,虽已隔了数年,但那仿佛要刻入神魂的香气却一下子便叫她认了出来。 “师尊给的。”卫清川仍是简单回答,随即便口中念诀,只见那小瓷瓶浮起了一粒如米珠大小的绿色液体,而空气中的清香也越发浓烈起来,越芊本是屏住呼吸仔细盯着卫清川的动作的,现下却也忍不住贪婪地呼吸起来。 只见药房的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了一条细缝,紧接着那滴凝思香便顺着门缝飘了进去,一瞬间,清香四溢,不过片刻,屋子里林惜的痛呼声便尽数消了下去。 越芊忙转身贴着门向里面高声道:“林姑娘 你好些了吗?” 里面传来一阵水花声,随即林惜有些虚弱的声音飘了出来,“越道长,我好多了,虽还有些疼痛,却尚能忍受。” “那便好,我看着时辰呢,再泡上两刻钟,今日的药浴便结束了,你忍着些,我同大师兄都在外面陪着你呢。” “大师兄?是表哥,表哥也来了吗?”林惜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惊喜。 “我在。”卫清川收好瓷瓶,面上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但语气却透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莫怕。” 虽然只有短短的四个字,但或许是那凝思香确有奇效,林惜因着忍痛而有些沙哑的嗓音音低低地传了出来,“好,多谢表哥……还有越道长。” ———————— 调整了一下章节,前面的一章也是今天新更的,追更的宝宝可以往前翻一翻,新进来的宝宝直接看就行,不影响。 喜欢的宝宝们看到这里了麻烦动动你们的小手指写一写书评,给个五星好评吧,书评人太少了分数涨不上去,如果明天书评上涨30条以上,作者会加更一章哦。 不喜欢的宝宝在这下面写段评骂作者就好了,我立正挨打,就不要写低分书评了哈。 爱你们 第166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二十八) 藏剑堂内,随着几位议事的长老都各自离开了,刚刚还一脸严肃的孤鸿子顿时垮下了一张脸,一脸肉疼地将储物袋中仅剩的半瓶凝思香拿了出来,放在掌心中摸了又摸。 这凝思香传到他手里时只有一瓶半,分给了几位长老半瓶,他自己留了一瓶,他一向对自己抠搜,这凝思香也只有在几个弟子筑基或结丹艰难之时掏出来过,可统共加起来也不过四五回,且每次都只用得着黄豆大小,因此他虽然不舍,却尚能接受。 谁知午间时分,自己那昨夜才见过的大徒弟却忽然找上了门,张口就要小半瓶凝思香,且自筑基后就甚少行跪拜之礼的他说完请求之后便掀开袍子跪了下去。 瞧他这副坚决的模样,差点把孤鸿子吓了个半死,以为他当真是被自己昨日那顿斥责激起了心魔,忙抖着胡子小心翼翼地问他为何突然要这么多凝思香。 “清川如今尚不能说,待得事了,再来向师尊请罪,今日还请师尊成全。”卫清川稽首长拜,言辞恳切。 孤鸿子观他目色清正,气韵澄净,并没有丝毫被心魔侵扰的迹象,这才放心下来,又想到自己昨日冲动之下施下的刑罚,只怕他虽嘴上说甘愿领罚,但心里却难免委屈,顿时心软了几分。 “你应当也知晓那凝思香的珍贵之处,那香虽不是结丹突破所必需之物,但对凝神静气却有奇效,为师是打算留着给青光青禾他们几个以后的,如今你开口便是要讨了一半去,还说不出个缘由,为师怕是难以成全你。” “弟子知晓师尊为难,这些乃是弟子这些年攒下的,师尊若有需要,可尽数取去,至于师弟师妹们往后突破,只要弟子尚在,必会竭力为他们护法,还望师尊成全。”卫清川眼中闪过几丝愧色,但却很快被他隐去,眼神坚定地望向孤鸿子。 孤鸿子眼神扫过他手中的储物袋,里面不乏这些年他外出历练所得的天材地宝,甚至有几株奇花异草里随便拿出一株便能引起无数修仙者趋之若鹜,其价值比起这看似珍贵,但实际效用却十分局限的凝思香来看,也差不了多少。 但如今这些奇珍异宝却被卫清川摆在他那如貔貅一般的师尊面前供他挑选,只是为了换半瓶凝神静气,抚伤镇痛的凝思香,这不禁让孤鸿子更加好奇起来。 他努力压了压自己想要伸手一把夺过储物袋的财迷冲动,咳了咳道:“你当真想好了,要用这一袋子东西换为师这半瓶凝思香?你是知晓为师的性子的,拿了东西便不会再吐出来的。” “师尊尽管取去,清川绝不反悔。”卫清川语气里没有一丝犹豫。 孤鸿子居高临下打量了卫清川良久,见他虽跪着,但腰背却如松一般挺直,眼神中更是十数年如一日的坚韧,不知怎地,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了十三年前,他第一次见到这孩子时的情景。 那时他刚同老三因着收徒之事吵了一架,老三骂他都一把年纪了,眼看着飞升无望,还不赶紧找个孩子培养起来,好继承衣钵,不然将来掌门之位要传给谁。 他被气得哑口无言,一宗掌门直接不干了,袖子一甩便御剑出了山门,可没有想到这一次出门还真就让他捡了个徒弟回来。 当时他路过一座山头,远远便瞧见那边魔气四溢,待他近了些,方才瞧见那山间青砖黛瓦,竟是一座气派非常的三进大院,可如今这大院上空魔气缭绕,血腥弥漫,他只一眼便看出里面怕是遭了大难。 果然,待孤鸿子一剑劈开那紧闭着的大门之时,浓郁的血腥气顿时扑面而来,眼前的一幕让饶是已经活了近千年,见惯了魔物残害生灵的他也忍不住狠狠蹙紧了眉。 只见偌大的院落之中,断肢残臂四散而落,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具被开膛破肚的尸首,几条黑影正匍匐在那些已经有些腐烂气息的尸首之上蠕动,咔咔的啃食之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是血魔,一种尚未开智的低阶魔物,以生灵血肉为食,所过之处但凡能跑会动的生物,皆逃不过他们的利齿尖牙。 怪道他刚刚路过这座山头时觉得山林间安静得有些异常,看着眼前的人间惨剧,孤鸿子闭了闭眼,指间掐诀,不过刹那,只听得几声粗噶惨叫,刚刚还埋头啃食血肉的几条血魔瞬间便化为了齑粉。 待解决了这几条血魔,孤鸿子放出神识,将整个院子笼罩在了其中,神识一寸寸扫过每个角落,却都不曾探查到有活人的踪迹。 直到孤鸿子不忍地闭了闭眼,就要收回神识之时,后院的一口水井中却传来了微弱的气息,孤鸿子忙飞身来到水井边,挥开上面一看就是匆忙之下盖上的岩板。 只见深井之中,一个半个身子都浸泡在冰凉井水中的小男童面色惨白,呼吸微弱,却仍旧死死地抱着水井上方垂下来的木桶。 孤鸿子忙将人捞了起来,给他喂了一颗回气丹,小男童才流着泪哆哆嗦嗦地讲明原委,原来这男童名唤卫川,是山下开武馆的卫家的独苗苗,卫家家资颇丰,这几日天气炎热,便举家来山间别业避暑,谁知不幸遇上了这几只流窜的血魔,一家上下十几口人,除了这被卫母匆忙中塞进井里的卫川外,无一幸免。 卫川哆哆嗦嗦之下,露出了挂在脖子上的一截红绳,那红绳上挂着一个指节大小的玉麒麟,孤鸿子勾起来一看,顿时就明了了这男童能活下来的原因了。 凡人常给孩童佩戴金玉雕刻的各类神兽,以求避灾驱邪,保孩童成长无虞,但其实不过是心理慰藉罢了,但这男童所佩的玉麒麟虽成色一般,周身却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浅淡灵气。 —————— 今日更新奉上,稍晚点还有一章,感谢宝宝们的礼物,麻烦帮作者再点点书评呀,爱你们呦 第167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二十九) 那血魔并无双目,寻找猎物全靠嗅闻,而这男童被藏到水井之中,井中水汽淡化了他身上的生人血肉气息,又有这生了灵气的玉麒麟庇护,因此才能在满门惨烈的情况下保全一条性命。 卫川的双亲及自小伺候他的一众仆从全都丧命于那血魔之口,孤鸿子怕他一个幼齿小儿被那等血腥场面吓到,本欲先将人带下山去,替他寻到亲族后再叫人上来收敛尸骨。 谁知这小童在听说一家十数口人尽数殒命后,虽也面色惨白,痛哭流涕,但却还是挣扎着要去见上他们最后一面,孤鸿子无奈,只得抱着他去了前院,让他见了那些早已分辨不出容貌的“亲人”一眼。 最后,孤鸿子在那小童的请求下,一把火将整个别业烧了个干净,“父亲母亲活着的时候最要面子了,一定不想让别人瞧见他们这副样子。” 不过才及孤鸿子大腿高的小童因着干呕浑身都没了力气,却还是撑着身体,目光决然地向他请求道,“您是神仙吧,只有神仙才能那么轻松地把那些鬼东西杀掉,那您能收下我吗?我山下已经没有亲人了,父亲说我根骨好,能吃苦,天生就是习武的料子……” “你为何想要修仙?”孤鸿子只问了这一个问题,在他的设想中,一个刚经历灭门惨案的孩子心中一定满是仇恨,心性不稳,这样的人是绝不适合走上修仙的路子的。 那么只要眼前这小童说出自己预想中的答案,那自己就能以“你杀伐之气过重,心生暴虐。”这样完美的理由拒绝他,再消除他的记忆,替他找一户好人家收养便是。 谁知眼前的小童却扑通跪了下来,朝着他俯身长拜,稚嫩的声音透着虚弱但却十分坚定,“为了保护别人,为了让我家这样的事再也不要发生。” 活了近千年的孤鸿子听过不少修仙之人说过要守护苍生,拯救天下这样的豪言壮语,但他们大多都是些涉世未深的,修仙世家里的娇养着长大的少年天才。 他们说这话时大多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但到了最后,除了极少数能够坚持本心的,大多数都在求仙问道的染上了灰尘,汲汲营营只为寻求飞升之道,眼睛一直往上看,却忘了看看脚下他们曾发誓要守护的芸芸众生。 孤鸿子也是这其中之一,虽然他还是那个路见不平会拔剑相助,降魔除妖会当仁不让,扶危济困会毫不犹豫的凌云剑宗掌门,但他自己却清楚,自己也不过是那些被蒙上灰尘的其中之一罢了,否则他也不会在和老三吵架之时听到他那句“飞升无望”之时,气得拂袖而去了。 可如今,那样珍贵而稀少的心怀天下,济世救民的本心之语,却被一个刚刚才遭逢大难的凡人小童说了出来,孤鸿子那蒙上尘埃的灵台忽然好像被一柄拂尘扫去了尘埃,变得格外清明起来。 “你本名卫川,川者,山河大地之象,我这一脉乃是青字辈,吾再为你添上三滴水,取作清,清者,除邪秽、涤浊气也,望你日后能清除邪魔,守护人间。” 俯跪在地的小童格外早慧,不过片刻便明白了孤鸿子这是答应收下他的意思了,忙颤抖着身子抬起了头,苍白的脸上,一双眸子亮得惊人,他脊背挺直,语气坚定,“清川定不辜负师尊期望!” 回忆结束,孤鸿子重新看向跪在自己身前的卫清川,这么多年他倒是真的没有辜负自己给他取的这个名字,天资卓绝,一身正气,对内是宗门上下赞誉有加的掌门大弟子,对外是“破厄一出,邪魔退服”的凌云剑宗卫道长。 无论是修身还是平天下,他都做得十分完美,唯一的遗憾便是当年的灭门惨案终究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印痕,导致他每次除魔之时手段便格外狠厉些,但除魔过后却又马上恢复如初。 孤鸿子和几位长老曾以为他是因幼年之事而产生了心魔,都替他检查过,但卫清川无论是身体还是识海,却都没有任何异常,因此也只能作罢,不过平日里对他的情绪变化多留意一些罢了。 想到自己昨日冲动之下施下的惩戒,孤鸿子不由得有些后悔,这孩子早慧,如果真有心魔,那恐怕也只会是因着幼年面对家人被屠戮的惨状,自己却无能为力的自责,结果昨日自己却还好死不死地往他伤口上撒盐,说什么他护不住师妹的浑话。 想到这里,孤鸿子都恨不得给自己来上几剑了,但他虽心里懊悔,面上却还是装出一副神情冷淡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为师哪能要你的东西,这凝思香允了你便是。” 说完便取出一个空的小瓷瓶,小心翼翼地分了一半递给卫清川,而后背过身去,挥了挥衣袖,不让他瞧见自己脸上的肉痛之色,“去吧去吧。” 卫清川将那小瓷瓶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对着孤鸿子的背影再次拜了一拜,“多谢师尊成全,待此间事了,徒儿再来请罪。”说完便转身往外面走去。 等到马上要踏出藏剑阁的大门之时,卫清川身后却传来了孤鸿子有些断断续续的声音,“昨日是为师,为师不对,你莫要将那话放在心上,这些年,你,你一直都是为师最,最得意的弟子。” 卫清川脚步微顿,没有转身,但刚刚一直紧绷着的身体却瞬间放松了下来,他眉尾弯了弯,轻声吐出几个字,“徒儿亦然。”便再度迈开脚步,消失在了大门处。 大堂内,孤鸿子转过身,一眼便瞧见了摆在他身后不远处桌子上的几株药草,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想到自家徒儿刚刚那拐弯抹角夸自己的话,不禁老脸一红,掏出几个匣子,珍而重之地将药草收了起来,打算过段日子再还给自家徒弟。 ———————————————— 感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哟 第168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三十) “林姑娘,今日感觉如何?”药堂内,一脸笑意的玉胥生例行为林惜检查过身体的恢复情况后,笑着点了点头问道。 林惜揉了揉自己的双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昨日那股酸麻之意已缓解许多,如今好多了。” “那便好,我方才替姑娘检查过了,你如今双腿已然大好,昨日那股酸胀之感便是血脉流通的迹象,若无意外,这两日便可试着下地行走了。” “真的?!”听到这样天大的好消息,林惜忍不住惊喜出声。 “自然。”玉胥生笑着颔首。 “多谢仙长妙手仁心!若不是您,我恐怕这辈子都要坐在这椅子之上了。”林惜忙朝着玉胥生拱手道谢。 “不敢当姑娘一个谢字,这本就是我凌云剑宗份内之事。”玉胥生笑着摇了摇头,“姑娘可要下地一试?不过越师侄今日要教导新入门弟子剑法,怕是要黄昏之时才能回来,我唤我那徒儿来扶姑娘一把如何?” “若不耽误那位道长之事的话……”林惜闻言眼前一亮,但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有些犹豫地开口。 “自然不会耽误,她整日里除了练剑便是睡觉,空闲得很,我这便传她前来。”玉胥生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接着便取出传音玉符开始召唤自己的徒弟。 谁知玉符亮了半天,那边却一直没有回音,玉胥生只能尴尬地收起玉符,悻幸道:“怕是又在哪个地方睡死了,我这就去找找她,林姑娘你稍待片刻。”说完也不等林惜回应,转身便出了门御剑而去。 被留在原地林惜无奈叹了口气,以她这些天对这个五长老的了解,他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回来了,只能默默地收回了想要叫住他的手。 果然等了许久,药堂门口一个人影都没有,林惜又实在好奇自己的腿是否真的恢复了,思索了片刻,还是觉得求人不如求己,便想试着自己站立起来。 她先试着抬了抬腿,发现果然双腿都能够微微抬起,虽然仍是有些酸麻,但比起前些日子的毫无知觉却已是让她惊喜万分了。 于是她又练习了一会儿,等到确定自己能够自如地作出抬起落下,挪到跺脚等动作后,这才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扶住轮椅两边,拼尽全力将自己的身体从轮椅上撑了起来。 光是做完这一系列看似简单的动作,林惜已经是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她撑着轮椅缓了一会儿,等到感觉双腿的酸麻消散了下去,这才推着轮椅开始尝试迈开双脚。 一步一步,林惜走得很慢,但却没有停下来,直到她扶着轮椅即将走到药堂大门时,她才终于确定自己真的重新站起来了,在经历了数日钻心刺骨的疼痛之后,终于站起来了。 想到这里,她顿时有些热泪盈眶,迫不及待便想迈出门去,告诉所有人这个好消息,可谁知乐极生悲只在一瞬间。 就在林惜即将跨过门槛的一瞬间,右腿却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她倒吸一口凉气,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一刹那视线颠倒,天旋地转,她直直地便朝着地上扑去。 她林惜心里暗道完蛋,这直挺挺地扑下去,怕是要旧伤未愈却又添新伤,忙下意识地伸出双手,以求在落地之时不要脸部着地。 谁知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一阵浅淡的雪兰香飘过,她感觉自己后领处一紧,鼻尖便停在了离地面不到三寸的半空,这个距离近得她仿佛都能嗅到从地面传来的潮气。 好险!林惜心中一喜,正欲开口感谢自己的救命恩人,可下一秒,却感觉到腰间一松,有什么东西飞速地滑走,紧接着,她的整个身子便直直地扑到了地上。 “嗷!”林惜只觉眼前一黑,紧接着鼻尖便传来了一阵发自灵魂的刺痛,痛得她顿时惨叫出声。 而她身后,手中抓着一件外袍的卫清川听见她的惨叫,忙有些慌乱地将人翻过身,一把抱了起来。 只见林惜通红的鼻子下两道鲜红的血痕赫然入目,柔嫩的上唇处也磕破了皮,渗出丝丝血迹来,原本白皙的小脸上更是沾染了不少灰尘,被泪水冲出两道淡淡的痕迹,整个人看起来又可怜又滑稽。 卫清川自责地道了声抱歉,重新将人抱回药堂,放到了轮椅上,这才转身去替她取水清洗上药。 回过神来的林惜看着那件被重新披到她身上的长袍,也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原来是这几日她被各种苦药和疼痛折磨得心力交瘁,根本无心打理自己,这几日穿外袍便都只是打了个松松垮垮的结。 若是平日里她一直是坐在轮椅上的,倒也没什么关系,可刚刚卫清川恐怕是匆忙之下只来得及扯住自己的衣领,谁知那腰间本就松垮的衣带直接就散开了,得她摔了个狗吃屎。 林惜不由得感叹命运不公,若是男女主遇上这事,怎么着也得来上个爱的魔力转圈圈,紧接着再来个深情对视,陷入爱河。 结果轮到自己,没有英雄救美的唯美场景就算了,还吃了一嘴灰,感觉到自己人中处的濡湿和唇齿间的血腥味,她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现在肯定狼狈极了。 “表哥,嘶~”看着打了水进来的卫清川,林惜本想开口说话,谁知才一张嘴,便牵扯到了唇上的伤口,顿时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噤声。”卫清川将水放到一边,拧了帕子,先是替她细细擦去脸上的灰尘,紧接着又换了张干净的帕子,换了盆水,往里面加了些无色无味的液体,这才动作轻柔地开始清理她的伤口。 可尽管他动作已经十分小心了,帕子沾上林惜上唇的时候,她还是疼得眼睛一闭,往后瑟缩了一下。 “忍一下,若不清理干净,明日怕是会肿。”见她这副可怜模样,卫清川将声音放得更轻了些。 林惜想象了一下自己顶着一个青紫肿大的鼻子和一张香肠嘴的模样,忙在心里摇了摇头,重新睁开眼,乖乖将脸凑了上去。 —————————— 卫清川生得极为高大,人又挺拔,平日里只是随意站着,便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如今林惜坐在低矮的轮椅上,更是觉得他高得惊人。 可如今,这高得惊人的男人却弯下了腰,一手托着她的下颚,一手动作轻柔地替她清理着伤口。 因着怕看不清她的伤口,两人的头靠得有些近,彼此之间也不过半尺的距离,卫清川只一心替林惜清理伤口,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可林惜被托住了下巴不能偏头,便只能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人近在咫尺的面容。 修仙之人大都有着一副好相貌,卫清川自然也不例外,不过比起大多数修仙之人所追求的出尘俊逸,白璧无瑕的容貌来,卫清川长相就显得格外冷硬。 他脸部线条轮廓分明,眉骨锋利,一双瑞凤眼线条锐利,透出几分凌厉的气势,高挺的鼻梁下一张薄唇正轻抿着,显然是正因林惜的伤而心绪不虞。 “表,嘶~表哥,你今日怎么,嘶~这么早就过来了。”卫清川拧着眉替她清理了唇上的伤口,转身拿药的功夫,林惜忍着疼开了口。 “碰巧。” 卫清川从摆放在桌面上的一堆瓶瓶罐罐里取出一个蓝色小瓷盒,拧着眉想了想,又转身看了可怜巴巴的林惜一眼,还是将其放下,转而打开了旁边一人高的木柜,弯腰在里面逡巡了片刻,最后才在最里面的角落翻出了一个绿色的小玉盒,仔细确认了字迹和味道后,这才拿着重新回到林惜的身边。 “少言,不痛吗?”卫清川瞧了瞧林惜已经有些发肿的鼻梁和上唇,凉凉地睇了她一眼,紧接着拧开小玉盒,取出一边干净的棉条就要替她抹药。 林惜顿时屏住了呼吸,可预想中的刺痛感并没有传来,在棉条靠近她嘴巴的那一刻,一缕若有若无的青草香气钻进了她的鼻子,紧接着她的唇上便传来了冰凉的触感,如夏日炎炎里背脊上突然被人恶作剧地塞了一块冰一般,一下子便让她那火辣辣痛感消散了不少。 看着林惜因着惊喜而瞬间瞪大了不少的眸子,卫清川眼角微弯,眼里飞快闪过一抹笑意,那抹笑意转瞬即逝,但却被一直盯着他的林惜瞧了个仔细,她下意识便想扬起笑脸,但却再次扯到了伤口,疼得她又嘶了一声。 卫清川动作一顿,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还是怕痛的。” 片刻过后,两人终于上完了药,卫清川将玉盒塞到林惜手里,“每日早晚各一次,三日便好了。” 林惜乖巧地点点头,感觉自己的伤口确实不疼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表哥,今日不是要教新弟子们剑术吗?你怎么还过来了。” “我日昳教习。” “哦哦,那你整个上午都有闲暇吗?”林惜点点头,紧接着又有些期待地看向他。 “怎么?”卫清川有些疑惑地挑挑眉。 “我能走路了!从这里到门口,我刚刚一个人走了好远呢。”林惜一脸兴奋,说到激动处,还忍不住扬起手比了比,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不错。”卫清川配合地点了点头,但在林惜身后的小尾巴就快翘上天的时候却话锋一转,“不过伤腿初愈,不能贸然行走,稍有不慎,便会伤到筋骨。” “啊??!”见他表情严肃,林惜刚刚还雀跃的神情顿时萎靡了下来,面色发白道,“那我的腿……” “无碍。”卫清川及时出声,解救了陷入恐惧的林惜。 “那就好,那就好。”林惜一脸后怕地拍拍自己的胸脯,但还不等她放心下来,卫清川却又再度开口。 “不过……” “不过什么?”林惜一颗心被他吊得七上八。 “后几日若无人相扶,不要一人贸然如今日这般行走。” 林惜被他大喘气的说话方式吓得够呛,连忙表示自己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好,我记住了,今后再也不敢了。” “嗯。”卫清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问出刚刚的问题,“你刚刚想问什么?” 被收拾得服服贴贴的林惜自然不敢再开口请求他扶自己走一段,忙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无事无事,就是想问问表哥,若有闲暇,能不能在此陪陪我,越道长和玉仙长都不在,我一个人十分无聊。” 卫清川不动声色地瞧了瞧外头的日头,又看了看林惜可怜巴巴的眼神,沉吟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将人推到门外屋檐下,自己则静静站到了一边。 林惜是个闲不住的,安静了片刻便又开始找话题,“表哥,咱们凌云剑宗建在山上,那是不是能瞧见日出云海啊?” 见着卫清川点了点头,林惜眼睛一亮,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压低了声音,“那表哥到时候能带我去看一看吗?我来这么多天,还没好好看过这山上的景致呢。” 瞧见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卫清川抿了抿唇,“自然可以,师尊说过,除了剑冢外,这山上各处你都可以来去自如。” “嘿嘿,这不是怕犯了仙人们的忌讳嘛,有表哥陪着我就不怕了。”见卫清川答应下来,林惜又重新翘起了小尾巴。 卫清川抿着的唇因着林惜这句话瞬间便松懈了,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移开了目光,轻轻道了句“好”。 “不过等我的腿彻底好了,玉仙长应该也要帮我恢复记忆了吧。”原本还兴致勃勃的林惜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有些闷闷地开口。 察觉到她瞬间低落的情绪,卫清川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不想恢复记忆?” “也不是不想,毕竟我总得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镇子。”林惜低垂着脑袋,有些蔫蔫的。 “但是每次当我想要去回忆那些记忆的时候,我却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哭,我觉得那肯定是一段很不好的回忆,不然我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其实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是被那魔物的熏香熏坏了脑子,才会追着你叫表哥的,可是我很清楚并不是,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亲切,心里有一种大石落地的踏实感,如果不是记忆全无,我甚至怀疑我就是为了找你才会出现在那个镇子的。” 说到这里,林惜不禁抬眸望向了卫清川,语气里带着些不确定的意味,“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的眼睛,十分相似吗?” ———————— 今日更新奉上,感谢宝宝们送的礼物和书评,稍晚点还有一章哦,会补在这章后面,到时候记得刷新。 今天应该来不及啦,明天为你们加更一章,爱你们呦 第169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三十一) 林惜终于能走动自如了,越芊替她将东西收拾好,带着她回到了最初为她准备的院子。 “林姑娘,这些日子疗伤辛苦,今夜你且好好歇息一晚,明日四长老出关,要亲自设宴会答谢你,到时候我再来接你一同前去。”越芊放下东西,对着林惜道。 “多谢越道长,这些日子多亏有你,否则我定然不会好得这样快。”林惜乖巧地点了点头,语气诚恳道。 “哪里,全靠五师叔医术精绝以及大师兄的凝思香,我不过就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罢了。”越芊笑着谦虚道,接着递给林惜一个精致的小玉牌。 “如今虽说你腿脚已大好,但还是得细心保养着,这是后山灵泉池子的玉匙,你每日可去泡上半个时辰,对你的伤势恢复十分有益。” 林惜瞧见那玉牌上面的“芊”字,本欲推辞,却被越芊强行塞到了手里,“我如今身上并无伤痛,你尽管拿着便是。” “多谢越道长。”林惜只能接过,笑着同越芊道谢。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越芊这才起身离开,林惜看着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了,这才毫无形象地一把扑到了床上,感叹了一句,果然还是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如今自己终于可以不用靠着别人才能出行了。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传音玉简,尝试联系自那日过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卫清川,可玉符亮了半晌,那便却仍是没有回应,林惜无奈叹了口气,重新收起了玉符。 休息了一会儿,眼见着外面黑了下来,林惜闻了闻快要被药材腌入味的自己,打算还是去越芊所说的灵泉洗一洗,去去身上的晦气,便很快收拾好了换洗衣物出了门。 站在院子里,她从身上的储物袋里取出了一片小小的,竹叶形状的法器,这也是越芊给她的飞行法器,无需灵力驱动,每次要用时,只需要在竹叶叶梢处的凹槽里放上一枚下品灵石,再默念想要去的地方,便能将她送达。 这小竹叶的速度虽然没有飞剑那般风驰电掣,但速度却也不慢,而且又十分平稳,林惜用了几次后发现自己的恐高症都减轻了不少,因此对它倒是十分喜欢。 几位长老给林惜的见面礼中就有不少灵石,卫清川和越芊这些日子也给了她不少,她如今富裕得很,因此用起来倒也不心疼,很快便按了一颗灵石进凹槽,那竹叶大小的法器缓缓变成了蒲团大小,刚好能让林惜坐下去,她在心里默念了一声”后山灵泉“。 谁知那法器在空中顿了顿,许久没有移动,就在林惜疑惑难不成这东西失灵了时,它才终于慢悠悠地朝着一个方向缓缓飞了过去。 约莫飞了一刻钟左右,小竹叶才在一道石门前缓缓停了下来,林惜将小竹叶收好,走到石门前,取出越芊给她的玉匙,印在那门前的石台上。 石门应声而开,她一边往里走一边有些好奇地打量四周,只见周遭景致与一路而来林惜看到的并无不同,只不过植被相较外面的更为茂盛一些,看来这灵泉果然名不虚传。 又走了一会儿,林惜面前却忽然出现了两条岔路,她顿时一愣,怎么泡个澡还要做选择题的,而且两边景致看起来也并无不同。 林惜思索了片刻,索性随便选了一条,想着大不了到时候退回来就是,于是一提裙摆,便朝着左边那条路走去。 往里面走了大概百米,林惜便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她心上一喜,看来自己没有选错,便忙加快脚步走上前去,转过一个拐角,只见竹林掩映下,一个弥漫着朦胧白汽的池子出现在了林惜眼前。 今日是既望,天上一轮满月将四周都照得格外清楚,因此林惜一眼就看到了那朦胧水汽中阖眸靠在池壁上的高大人影。 托了这些日子玉胥生给她治伤时用了不少好药,林惜如今异常的耳聪目明,即使隔着朦胧水汽,她都能将对面人的情状看得一清二楚。 他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水中,只露出一节修长的脖颈和大半个壮硕的胸膛,一头如墨般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发尾浮在水面上,如同一大片想要将人缠绕沉沦的水草。 他面色苍白,薄唇却红得异常,几缕被水汽打湿的鬓发贴在颊边,衬得十分硬挺的容貌都柔和了几分,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冷肃气息,这不是失联了好几日的卫清川还能有谁。 微风吹起一阵寒汽,钻进了林惜的鼻腔,让脑袋发懵的她顿时清醒了过来,她心下一惊,没想到这个时辰卫清川竟然也在这里,自己还这样大喇喇地闯了进来,忙做贼心虚地想要转身离开。 结果下一秒,却听见了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她下意识便朝那边看去,结果还不等她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却忽然眼前一黑,感觉有什么东西蒙住了自己的头。 “哎哟!”林惜视线受阻,顿时失去了方向,踩住自己的裙摆便朝前栽去,扑通一声便栽进了水里。 好在那蒙住她头的东西在落水的前一刻落到了一边,她在呛了两口水后马上就稳住了自己的身子,挣扎着游到了池子边,抱住湿滑的石壁,疯狂咳起来。 “林惜?”一只大手伸到了她的眼前,林惜抬头,只见面色苍白的卫清川不知何时已经披上了一件袍子,拧着眉朝自己伸出手。 “咳咳咳,表哥,好巧。”林惜一边讪笑,一边伸出手借着他的力从池子里爬了出来。 “你为何会在此处?”瞧着林惜抱着胳膊瑟瑟发抖的模样,卫清川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一边施咒替她烘干了头发衣服,一边出声询问道。 “越芊师姐告诉我后山有灵泉,可以助我疗伤,我就过来了。”林惜感觉身上一阵暖意拂过,衣服顿时干爽了不少,又看了看卫清川依旧湿着的头发,咬了咬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谢表哥。” “疗愈的温泉在另一边,这里是冷泉。”卫清川收回手,脸色又白了几分,但还是强撑着道,“退回去吧。” —————— 今日更新奉上,稍晚点还有两章,感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呦 第170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三十二) 林惜见他面色不对,正欲开口问他怎么了,却见刚刚还同自己说着话的人眼睛一闭,竟直直地朝着自己倒了下来。 林惜忙一个跨步上前,想要将人扶住,可她低估了自己和卫清川的身高差距,她这贸然扑上去,不仅没有扶住卫清川,反倒还被他带着往地上倒去。 林惜刚刚进来之时便注意到这水池边上除了草木外,还摆了好几块形态各异的太湖石,或许是为了装饰,或许是为了遮挡,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不巧林惜刚刚站的地方后面就有一块儿。 那太湖石棱角分明,质地坚硬,若是林惜就这样背对着倒下去,身上还压着一个人高马大的卫清川的话,林惜恐怕自己那刚接好不久的脊髓又要裂开,于是电光石火之间,她咬了咬牙,身子一扭,一把抱住卫清川,屏住呼吸,带着他再度跌入了水池之中。 水花四溅,林惜好不容易才暖和了几分的身体骤然又被这寒凉的池水所包裹,冷得她四肢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但好在池水够深,她这一下跌进去除了冷了点外倒也没有受伤。 她连忙划动手脚,将头露出了水面,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紧接着便游到好似已经完全昏死过去的卫清川身边,从后面勾着他的脖子,将人带到了水池边。 不过怎么把人弄上去却成了一个难题,卫清川长得身高腿长,如今沾了水,更是沉得厉害,林惜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将他拖上来,反倒是将自己累了个够呛。 无奈之下,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只得再度下水,将人拖到了自己最初瞧见他的地方,那里的水要浅上一些,池壁处还有一块凸出的石板,正好可以让卫清川靠坐着。 她气喘吁吁地做完一切,这才终于松了口气,打量起眼前昏迷不醒的卫清川来,这一打量才发现这人面色白得像纸,呼吸也格外沉重,林惜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感到一片滚烫。 可修仙之人个个身强体壮,卫清川更是其中翘楚,怎么会因为一个发热就像丢了半条命一样? 林惜拧着眉继续往下看,或许是刚刚为了救林惜,他匆忙之下只裹了一件内袍,又被林惜刚刚一通拉扯,那本来就系得马马虎虎的袍子便直接散开了,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露出他精壮的上半身。 如此美色当前,按照林惜的性子,她本该要好好欣赏一番的,可她此时却全然没有了兴致,只匆匆扫了一眼他从脖颈到小腹确实都没有伤痕后,便扯开他的袍子去看他后背。 “嘶~”待看清他后背的情况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只见皎洁月光下,他后背的大块肌肤隆起了一道道可怖的青紫伤痕,尤其是后腰处,更是血瘀一片,有些伤痕处还破了皮,被冰冷的池水泡了这么久,已经泛起了白色,林惜后脊一凉,前不久的断脊之痛令她记忆犹新,她自然能够感同身受。 她赶紧从自己腰间的储物袋中掏出了一颗清热镇痛的药丸,捏着卫清川的下巴给他塞了进去,那药丸入口即化,她也不必担心卡到他。 “这老头心可真狠。”林惜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卫清川这伤口一看就是被钝物击打的,林惜想到了在山门前孤鸿子施下的惩戒。 本以为这棍刑最多就打打屁股,以卫清川这体格肯定不出两天就好了,谁知道是直接打脊背的啊,这些伤口,若是放在自己身上,怕是一棍都受不住,而卫清川生生受了三十棍,刚刚竟然还强撑着拉自己一把。 “唉,伤得这样重也不知道上药,不知道在逞什么能。”林惜忍不住掐了掐这人的脸颊,在他脸上留下一块红痕。 但如今两人泡在水里,自己的储物袋里就算有药也不好给他涂,两人这般浑身湿透的样子她也不好求助外人,林惜只能又游到岸上,把刚刚他扔到自己头上的外袍裹到身上,坐到卫清川身边的池岸上等他醒过来。 好在或许是卫清川底子好,又或许是林惜给他喂的那颗药起了作用,约莫一刻钟后,卫清川有些难受地闷哼了一声,悠悠转醒过来。 林惜见状惊喜开口道:“表哥!你醒啦!感觉好些了吗?” 卫清川呼出一口浊气,转头看向林惜,见她整个人缩在自己宽大的外袍里,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鼻尖和脸颊都被冻得有些发红,看起来可怜又狼狈,下意识便想念咒再次替她烘干。 林惜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忙甩开身上碍事的长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她的掌心有些冰凉,卫清川却仿佛被什么烫到了一样,瞳孔骤缩,下意识便想躲开,可谁知林惜却一脸焦急地开口,“表哥你别用灵力了,惜惜不冷,刚刚你就是用了灵力才昏迷的,我不要你再出事了。” 卫清川动作一顿,看着她有些发红的眼眶,不知为何忽然心尖一颤,竟有些不敢直视她那双澄澈的眸子,只得垂下眼睑,轻轻点了点头。 林惜见他乖乖点头,这才收回了了自己的手,一脸担心地开口,“表哥你现在身上有力气吗?我扶你起来吧,水里太冷了,我刚刚实在没力气了,拉不动你。”说完便有些自责地低下了头。 “莫要自责,该是我应同你道句不是才对。”一阵水声传来,林惜本想抬头去看,却忽然感觉到一只大手轻轻覆在了自己头顶,紧接着一阵暖流拂过全身,她的头发连同衣服再次变得干爽起来。 “嗯?!”她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紧接着又红着眼眶道,“不是让你不要用灵力嘛……” “莫要忧心。”卫清川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无大碍,说完还怕林惜不信一般,也替自己烘干了头发衣裳。 “可你背上的伤那么严重,怎么可能无事。”说到这里,林惜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看到的惨状,吸了吸鼻子,隐忍了多时的泪珠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也不知道上药,肯定很疼吧。” —————————————— 见她落泪,卫清川不知为何,忽然鬼使神差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拭去了即将垂落的一滴泪珠,声音里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柔软,“别哭了。” 林惜似乎是被他这个动作惊到了,有些怔怔地看向对面的人,但随即却又很快垂下了眼眸,往他掌心贴了贴,声音闷闷的,还带着些鼻音,“表哥我给你上药吧,不然恢复起来很慢的。” 感受到掌下细腻的肌肤,卫清川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本应该在此刻收回手的,但他的指尖却仿若有了自己的神识一般,留恋般地仔细替林惜抚去了最后一滴欲落未落的泪珠后,这才微颤着垂在了他的身侧。 “好。”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林惜见他同意,顿时破涕为笑,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一边的太湖石旁正好摆了张石桌,忙指了指那边,有些雀跃地道:“就那里吧,表哥你坐着,我给你上药,免得又扯到伤口了。” 说完便率先小跑着到了石桌旁,从储物袋里掏出帕子,仔细将桌子和石凳都擦了一遍,这才笑着对卫清川招手,“表哥快来!我都擦干净了。” 卫清川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外袍,走到石桌边坐下,林惜拿出药膏,却见他半天没有动作,有些疑惑地开口道:“嗯?表哥,你怎么不脱衣服啊,你不脱衣服我怎么给你上药。” 卫清川闻言身子一颤,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林惜什么,忽然就僵在了那里,林惜以为他是没有听到,就又重复了一遍,但卫清川却仍旧没有动作。 林惜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将药膏放到了石桌之上,低下头将脸凑到卫清川面前,打量了他半晌,就在卫清川以为她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之时,林惜却忽地露出了一个看破一切的笑容。 “表哥,你该不会是怕痛吧!” 卫清川一怔,没想到她得出这么个结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刚刚还有些紧绷的身体也因她这一番有些孩子气的推论,而放松了不少。 但林惜见他笑了,却以为是自己猜中了,忙出声安慰道:“表哥你别怕,我会很轻的,而且这个药膏是玉仙长特制的,涂上不会疼的,之前越道长每天帮我涂后背,也是用的这个,我那样严重的伤都是涂这个涂好了的。” 听她这样说,卫清川脑海里顿时想起了林惜断髓那天撕心裂肺的模样,即使自己将所有的凝思香都用上了,她却还是痛得满头大汗,面色苍白。 可就算是痛得这样厉害了,她清醒过后的第一件事却还是向自己和越芊道歉,说自己不是有意抓伤他们的,现在更是拿自己的痛苦经历来安慰他,两相比较之下,卫清川顿时有些羞愧,垂下眸子道了声“好”,便缓缓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雪白的长袍顺着两臂滑落到臂弯,林惜动作轻柔地替他将长发拢到一边,卫清川伤痕遍布后背也全部暴露在了月光下,落入了林惜眼中。 尽管刚刚已经在水中看过了,可如今没有了衣物的遮挡,整个后背的伤就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卫清川的肩宽腰细,背肌线条流畅紧实,既不过分单薄,也不会显得虎背熊腰,看起来本该是是极为完美的一副躯体。 可如今这份完美却被横贯了满背的肿胀伤痕爬满了,从肩膀到腰窝,几乎没有一处的皮肤是完好的,林惜忍不住小小惊呼了一声,紧接着便有些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最浅的一条伤痕,语气有些哽咽,“怎么打得这样重。” 林惜的指尖一触即离,轻得如同一片羽毛,可或许是因为伤口格外敏感,卫清川浑身的皮肤一下子就绷紧了,好在林惜转身去取药膏了,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因此卫清川深呼出一口气,重新放松了身体。 紧接着便是一场漫长的折磨,尽管林惜已经尽量放轻动作了,但伤口的刺痛和第一次与人肌肤相接的不适应感,还是让卫清川的身体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更要命的是最后都要结束了,林惜却忽然低下头,对着他的肩膀处吹了一口气,嘴里还念叨着“吹吹吹,痛痛飞”。 她本只是涂药涂得入神了,下意识的一个小动作,可肩膀本就靠近脖颈,她又靠的近,这一口带着温热气息的气一吹出,半口都飘到了卫清川的脖颈和耳垂处。 一种从未有过的热意直冲他的大脑,不过瞬间便染上了他的双颊和耳垂,一向冷肃持重的大师兄第一次失了态,闷哼一声,一把便将内袍重新披到了身上。 “哎!还有些药没干呢!”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林惜顿时惊叫起来。 “咳咳咳咳咳,无,无事,等会儿便干了。”卫清川慌忙起身,退了数步,紧接着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只觉脸上热意翻滚,怎么也消不下去。 “你怎么了?表哥,怎么忽然咳嗽起来了,是刚刚泡太久染上风寒了吗?”林惜有些担忧地上前一步,但卫清川却像是遇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一连后退了数步。 “不是,嗯,,咳咳咳咳,正是,我这风寒来势汹汹,你还是不要上前了,以免染了病气。”一向心口如一的卫清川生平第一次撒了谎。 林惜脸上疑惑更甚,“怎么这般突然?”说完便又去翻自己的储物袋,“玉仙长还给了我一些医治风寒的药物,我找找。” “不必了!我那里还有很多,你大病初愈,还是多留一些在身边。”卫清川忙摇头拒绝了林惜的好意,又抬起头看了看西斜的明月道。 “不早了,你若是还想泡那温泉,还是明日再来吧。”说完便挥手召来了命剑,看向林惜,“我让破厄送你回去。” “不必麻烦了,我有飞行的法器,那个更稳一些。”林惜见他面色红润不似方才,终于放下了心,听他这话又回想起了自己恐高的狼狈经历,忙摇头拒绝道。 “也好,那我便先行一步。”卫清川罕见地没有再坚持,反而跳上了飞剑,作势要离开。 可眼看着就要离开之时,却还是转身对着一脸茫然的林惜嘱咐了一句,“到了住处后传信与我。”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惜看着月光下逐渐消失的身影,有些疑惑地看向手中的药膏,效果这么好? ———————————— 两章放在一起了,熬不住了,晚安晚安 第171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三十三) 紫云缭绕的高台之上,身着雪青色劲服的卫清川手持一柄霜色长剑,面色沉静,迎风而立。 一阵清风拂过,扬起他高束的墨发,倏而,他身形一动,手中的银色长剑陡然间光芒大盛,只见他足尖轻点,如一只迅捷的雨燕一般跃向了空中。 下一瞬,他手腕翻转,长剑未动,寒芒先至,劈、刺、抹、挑,寒芒闪现间,他身姿动作如行云流水,手上剑势却若疾风骤雨,每一次挥剑都带起一阵凌厉剑气,缭绕在高台周围的紫云被其所震,摇曳翻腾,四散奔逃。 “一舞剑器动四方”众人望着高台之上的神情专注的卫清川,脑子里顿时浮现出这一句。 只见他身姿如电,气势如虹,一套本来柔婉温和的《紫云剑诀》硬生生被他演绎出十分凌厉气势,叫人心生敬畏却又舍不得挪开眼睛。 “好!”一曲剑舞毕,沉浸在其中的众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一向脾气急躁的三长老叶增一声喝彩,这才唤回了众人的神志。 四长老的晋阶及答谢宴上,瞧着宴席将尽,众人都有些意兴阑珊,于是作为此次宴席东道主的四长老李月婉有意活跃气氛,便提议玩一玩击鼓传花的游戏。 “这是凡人宴饮集会间常玩的花样,一人背对众人击鼓,众人围坐传花,待得鼓声停歇,那花落在谁人手中,那人便要依从礼官手中签筹之上的内容,作出相符的事来,若是不愿行事的,便饮上三杯百日醉,你们以为如何?” “你领着他们小孩子玩一玩便罢了,我们几个老骨头就不参与了吧。”她话音刚落,孤鸿子便捋着胡子出声道。 “师兄,难得大伙儿聚在一起,你便给我个面子吧?这游戏老少咸宜,您整日里操劳,也正好松快松快。” 李月婉笑着劝孤鸿子道,见他神色仍然有些犹豫,她面色笑容未减,暗地里却密音传话给孤鸿子道:“不若一会儿我将三师兄的位置与你调到一处……” 她并未说完,但孤鸿子的眼神却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偷偷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三长老叶增,而后面上才露出一副勉强的神色,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故作正经地点了点头。 “罢了罢了,便依你一回吧。”说完又看向面色各异的几位长老,轻咳了一声,“那你们都一起玩一玩吧,特别是老三,众人同乐呢,你别一直板着个脸了。” 三长老闻言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孤鸿子,没有回话,却对着他翻了个不大不小的白眼,直把孤鸿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李月婉见状轻笑一声,对拿捏自家大师兄的小心思可谓是手到擒来,这两人素来脾性不合,自年轻时候便是如此,到老了也不曾改变,自家大师兄又是个爱记仇的性子,如今她暗示能给三师兄使绊子,他又怎么会不同意呢。 接着李月婉便又简单介绍了一番游戏的内容,又命人去取了鼓和签筹,这礼官之位她作为宴席主人,自然是当仁不让,至于击鼓便选了一位身高体壮的男弟子代劳。 众人围坐了一圈,这游戏便正式开始了,谁知还不等孤鸿子给自家三师弟使绊子,鼓声刚落,第一局的花便落到了毫无防备的卫清川手中。 李月婉抽出竹签,待看清楚那上面的内容后,她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噙着笑意上下扫视了一番端坐在席位之上,人高马大的卫清川,有些难耐地笑出了声。 “师侄,这签子上的事你怕是作不得了,不如便饮上三杯百日醉吧。” “还有大师兄作不得的事?四师叔,您就别卖关子了,快告知我们这签子上写的什么吧。”见她笑得一脸揶揄,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宋青光忙出声询问道。 林惜看看四长老,又一脸好奇地看向神色平静的卫清川,想着能让四长老笑成这样,总不能是让卫清川这个狮虎一样的男人当众献舞一曲吧? 谁知她这个念头才一出来,便听得那边李月婉忍着笑念出了竹签上的内容,“美人舞如莲花旋,世人有眼应未见,中此签者,需作舞一曲。” “噗呲!” 就在林惜怀疑自己是觉醒了什么乌鸦嘴技能之时,一道笑声骤然响起,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脸无辜的玉胥生脸色通红,显然是一副实在憋不住了的模样。 “师侄勿怪,我只是忽然想到些好笑之事。”见众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玉胥生忙以折扇掩口,强迫自己忍住笑意,随即开口道,“不过若你当真要作舞,倒是可以请教你三师叔,他应当是其中翘楚。”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端坐如钟的三长老,他身形高大壮硕,一身宽袍大袖都遮掩不住的遒劲肌肉,同样是盘膝而坐,却硬生生比身旁的四长老宽出了一倍有余。 众人看看他犹如铁塔一般的身子,又看看他粗犷面容上如铁刺一般的短硬胡茬,实在不明白五长老何出此言。 “正是呢。”正在众人沉默不语的时候,孤鸿子明显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你们三师叔当年那可是一舞动天下呢,就连飞叶阁的月瑶仙子都自愧不如呢。” 本来还淡定地端坐在蒲团之上的三长老闻言面色一僵,一双虎目陡然射向孤鸿子,其中咬牙切齿的意味怎么看怎么明显。 他和孤鸿子向来脾性不和,吵吵闹闹也是常事,年轻时候冲动之下和他打赌,具体是为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但最后的结局是他输了,而赌约便是他穿上女修罗裙,涂脂抹粉,在试剑台上作舞一曲。 本来以他的性子,愿赌服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偏偏就在那一日,他倾慕已久的飞叶阁的月瑶仙子前来凌云剑宗拜访,正好撞上了他作舞之事。 他年轻时候虽没有如今这般虎背熊腰,但却也是一个顶天立地,膀大腰圆的壮硕剑修,孤鸿子为了戏弄他,还专门找了最小一号的罗裙,还将他的脸涂得跟猕猴屁股一般,结局可想而知,那本也对他颇有好感的月瑶仙子见了他这副模样,登时就转身上剑,再也没有登过凌云剑宗的门。 第172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三十四) 尽管孤鸿子事后态度诚恳地同他致歉,又表示愿意替他出主意,追回那月瑶仙子,但在心仪之人面前出糗的他哪里听得进去,不仅劈头盖脸将孤鸿子骂了一顿,两人还因此动起手来,最后双双被先掌门送进戒堂打了二十棍。 因此此刻见孤鸿子竟然旧事重提,三长老登时就要发火,好在二长老见势不对,忙出来打圆场,“今日是老四的宴席,小辈们都在呢,都消停些。”说完又暗暗瞪了五长老一眼,责怪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孤鸿子和三长老对视一眼,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五长老也讪讪一笑,拿起折扇遮住半张脸,二长老这才又看向一直没开口的卫清川,“清川,这舞便罢了,但今日好歹是你四师叔的好日子,你便饮上三杯百日醉吧,算作祝贺吧。” 卫清川作为孤鸿子的得意弟子,虽不清楚当年内情,但却对自家师父的性子了解得一清二楚,知晓定然是他作弄人,这才引得三长老这般动怒,当下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先是对着二长老拜了一拜,对着四长老开口道。 “今日乃师叔晋阶之喜,亦是我凌云剑宗之幸,清川身无所长,愿作舞一曲,以做贺礼。”说完便走到众人一边的桌案上,将摆放在上面的三杯百日醉一饮而尽,这才再度开口道,“不过清川实不善舞,勉强为之恐怕贻笑大方,便以剑为舞,作一曲《紫云》,还望师叔莫要嫌弃。” 四长老在听到他这番话后,先是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却又有些担忧,“你有心了,但这《紫云》怕是不大适合你,可要换上其他的?” 林惜闻言有些疑惑,便转过头问身边的越芊,“这《紫云》怎么了,为何会不适合?” 越芊偏过头同她低声解释一番,林惜这才知道原来这四长老李月婉天资绝佳,虽是凌云剑宗掌门及几位长老中唯一的女修,如今修为也比不上孤鸿子和前面的两位长老,但以她的修行速度和悟性,却是几人当中最有希望飞升的。 而这《紫云剑诀》乃是她结婴之时所着,亦是她的成名之作,其剑招灵活多变,剑势如云雾般飘渺柔婉,剑招连绵不绝,如丝如缕,看似毫无攻击性,但却总能在不经意间出其不意,以柔克刚。 但此剑诀虽精妙,却对练剑之人的身法及悟性有着极高的要求,又因其剑势柔婉,变化多样,因此凌云剑宗之内修习此剑诀的多为女修,而现在剑招一向大开大合的卫清川却要表演这样女子所练的剑诀,所以四长老才会说不合适。 林惜这才恍然大悟,但思索片刻,却又摇摇头对着越芊道:“不,如今舞这《紫云剑诀》正合适。” “怎么会?”越芊眨眨眼,有些好奇道。 “虽我不知内情,但从刚刚几位仙长的反应来看,大抵应是从前孤仙长让叶仙长当众作舞,且还闹得有些不愉,既然不愉,这舞自然不会是魁梧男子所作的那种力拔山兮的舞蹈,而极有可能是女子之舞。” “这女子之舞让叶仙长出了糗,使得他二人龃龉多年,今日还闹成这样,表哥如今舞这女子之剑诀,怕就是想替自家师父代为致歉。” 说到这里,林惜不由地将目光投向了那道颀长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今日之事本是长老们的矛盾,与小辈们无关,若是换了旁人,怕是早已顺着二长老给的台阶,饮下三杯酒了事。 但卫清川却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既表达了对二长老的感谢,又维护了东道主四长老的面子,同时还暗搓搓地替自家师父向三长老道了歉,照顾到了所有人的情绪,除了没有考虑到他自己之外,几乎可以说是面面俱到了。 第173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三十五) “呀!原来是这样,果然不愧是大师兄。”听林惜这样一解释,越芊不由得面露钦佩之色,“咱们凌云剑宗若是没有了大师兄可怎么办呀。” 林惜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勉强,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个地狱笑话:放心,原剧情里你们凌云剑宗不会没有大师兄的,他会战死,最后和整个宗门一起没的。 想到这里,林惜脑海里闪过昨夜他苍白着一张脸向自己倒下来的场景,眸子不由地暗了几分,有些担忧地看向那道雪青色人影。 “紫云台上舞《紫云》,正是相宜,师姐你便允了他吧。”一开始挑事儿的五长老也回过味来,面上带了几分羞愧之色,开口帮腔道。 “也好,那清川你便舞上一曲吧,不过你那‘破厄’怕是不太施展得开,便用我这‘舜英’吧。”四长老沉吟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命剑抛了过去。 “清川多谢师叔赐剑。”卫清川伸手接过,转身上了高台。 一曲剑舞毕。 三长老的一声喝彩唤回了所有人的神志,他有些欣慰地收回目光,又看向孤鸿子,“师兄,你这个徒儿,可比你有出息多了。” “那是自然,这可是我亲手教出来的孩子,自然要青出于蓝。”孤鸿子一脸的与有荣焉,暗戳戳地挺了挺胸脯。 三长老看不惯他那副得瑟的模样,哼了一声,不想再多搭理他,一把转过头去。 一时间众人都喝彩起来,掌门及长老们在夸着后生可畏,年轻弟子们在叹着轨物范世,热烈的气氛之下,林惜却注意到了卫清川走下高台之时有些迟缓的步伐和些许苍白的脸色,不由得抿了抿唇。 卫清川缓缓行至四长老面前,将手中的霜色长剑双手奉上,“多谢师叔赐剑。” 四长老收回自己的命剑,眼中满是赞赏和慈爱,“果真是个天赋绝佳的好孩子,这一曲剑舞气势磅礴,倒叫我这个《紫云》的着者都要自愧不如了。” “师叔谬赞,《紫云》之精绝,清川不过才窥见十之万分罢了,不敢当得师叔夸赞。”卫清川拱手拜道,“不过现下弟子有些不胜酒力,想要回居所休憩片刻,还请师叔成全。” “哈哈哈,这百日醉味美醇甘,但后劲却最是汹涌,你连饮三杯,又作剑舞,如今怕正是昏沉的时候,那便快回去吧。”四长老观他面色苍白,两颊却染了红晕,只以为他是醉了,笑着开口道。 “那清川便退下了。”他说完又对着几位长老拱手。 “可还能御剑?要不我让青光送你?”孤鸿子也注意到了卫清川的脸色,有些担忧道。 “多谢师尊好意,但弟子如今尚还清醒,就不必麻烦师弟了。”卫清川摇头拒绝道。 “那好吧,注意着点儿,别栽到山沟里去了。”孤鸿子见他目光清明,说话也清楚,便也不再强求。 “那清川便退下了。”卫清川最后对着场上众人拱了拱手,这才转身退出了紫云台,御剑而去。 林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天际,蹙了蹙眉,有心想要跟上去看看他的情况,但如今众人都在,而且今日这宴会有一半还是为她而设,她也不好马上就离开,于是只得耐着性子又在座位上待了一会儿。 等到又玩过几轮击鼓传花,看着孤鸿子又坑了几把三长老后,林惜这才做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红着脸提出了告辞。 越芊本想送她的,却被林惜以恐高的理由拒绝了,“越道长你是知道我的,你那飞剑我一踩上去就头晕,如今又喝了些酒水,怕是要更难受,我还是坐你给我那小竹叶回去就成,一路上也好吹吹风清醒一下。” 越芊自然是知晓林惜那恐高的毛病的,便也没有多想,只是嘱咐她如果有需要帮助的,随时传音于自己。 林惜乖巧点头,又对着众人道了别,这才坐上小竹叶,悠悠地朝着远处飞去。 ———————— 今日更新奉上,喜欢的宝宝们可以给作者点一点免费的用爱发电哦,爱你们 第174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三十六) 林惜坐在小竹叶上,取出传音玉符试着联系卫清川,但玉符亮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回应,她拧着眉叹了口气,就想往卫清川居所而去,但思索了片刻,还是操纵着小竹叶悠悠飞向了后山。 如昨夜一般,她打开石门,走到分叉路时便径直朝着左边走去,但快要走到那冷泉之时,面前却出现了一道无形的禁制,阻止了她的前进。 林惜有些疑惑,自己昨夜来时并没有这道禁制,这是什么情况? 此处离那冷泉不过十数米,但因着禁制她却看不清里面情况,只能再次取出传音玉符试着呼唤那头的卫清川,好在这次那边终于有了回应,卫清川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林惜?怎么了?” 林惜心中一喜,忙开口问道:“表哥,你在冷泉吗?” 那边卫清川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回答她,但最终还是出声回答道:“嗯。” “那你身子还好吗?刚刚宴会上我看你有些难受。”林惜回想起他走下高台之时脚步缓缓的模样,语气有些担忧。 “我无碍。”卫清川的声音顿了一顿,又补充道,“你不必忧心。” “那让我进来看看你吧,今日不知怎么回事,这里忽然多了道看不见的墙将我堵住了,我怎么也进不来了。” “你,你在外面?”本以为她不过就是询问一二的卫清川听她这样一说,刚刚还十分平静的语气里忽然多了几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但林惜却似乎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自在,语气自然开口道:“对啊,你身上伤得那么严重,舞剑肯定要牵扯到伤口,况且又喝了那么多酒,我不太放心你。” “你不必……”卫清川语气中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妥协道,“罢了,你稍等我片刻。” 林惜高兴地应了一声好,随即便听到了传音玉符那头传来的哗啦水声,想来应是卫清川从水里站起来了,紧接着便是一阵衣物摩挲的窸窣声。 约莫半刻钟左右,林惜面前的屏障蓦地消失不见,而卫清川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不远处。 “表哥!你终于出来了!”林惜低呼一声,提着裙摆小跑几步到了卫清川身边,说话间就要去拉他的手。 卫清川见她动作,下意识便想后退一步,但不知是因为背上的伤,还是因为那三杯百日醉,又亦或是他自己都不清楚的什么缘由,一向身手矫捷的他却没有第一时间避开林惜伸过来的手。 林惜双手抓着卫清川的手腕,抬起一张因饮了酒而染上了些许绯色的脸,一双水润的眸子里溢满了担忧之色,“表哥,你怎么又来泡这冷泉了,是刚刚舞剑之时又扯到伤口了吗?” 卫清川感受到从腕间传来的温热触感,脑子里顿时闪过昨夜这双手的指尖拂过自己背脊的触感,以及昨夜自己那个模糊却荒唐的梦境,顿时抿着唇绷紧了身体。 但一低头,他却又看见了仰着脸,不过才刚到自己胸口高的小姑娘,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羞愧之色,蹙了蹙眉,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腕从林惜手中抽了出来,“并无大碍,只是酒力上涌,便想着借这冷泉清醒一番罢了。” 林惜并没有注意到他手上的动作,只是看着他有些躲闪的眼神,有些怀疑道:“表哥不会哄我吧,否则怎么不敢看我?” 卫清川神色一僵,随即又故作镇定地垂眸看向她,“自然不会。” 林惜后退几步步,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他面色平静,身形稳当,只不过或许是从水里出来得太急,来不及施法烘干,一项输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被水汽氲湿的发丝自鬓边垂落下来,将他冷肃的面容都衬得柔和了几分。 一身雪青色衣袍也有些散乱,不仅宽大的衣摆和袖口处沾了水迹,而且领口处也不似往日里那样拉得高高的,露出了一截修长的脖颈,小半片锁骨以及隐没在雪白衣襟下的一截红色细绳。 按理说他这副样子,比昨夜林惜见他时袒胸露腹的模样要衣衫齐整得多,但林惜看着他因酒力上涌而染上了些许红晕的双颊,突然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她匆匆避开了卫清川的目光,有些底气不足地道:“那,那便信表哥一回吧。” 卫清川瞧着她面色通红,吞吞吐吐的模样,也忙将目光挪到了一旁的的翠竹之上,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淡淡应了声,“嗯。” 眼见着二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起来,林惜忽然又开口道:“哦哦,对了,昨夜表哥你离开得太匆忙了,伤药都没拿,不涂药怎么能好?我今天把药带上了,再给你涂一次吧。” “不用!”林惜话音刚落,卫清川便断然拒绝道,语气里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意味。 “怎么了?”林惜被他突然的大声吓了一跳,有些无措地看向卫清川。 “嗯,嗯,哦!那个我今日饮酒了,头有些昏沉,涂药之事便暂且放到一边吧。”卫清川意识到自己拒绝得太过强硬,怕林惜多想,忙有些结巴地补充道。 “且你我二人男女有别,你虽年幼,但到底是女子,昨日事急从权为我上药便也罢了,今日若再这般,若是被人瞧见了,怕是对你名节有损。” “啊,可我一心只有表哥你的伤势,并不曾想过这些。”林惜眨了眨眼,有些茫然道。 见她这副懵懂神色,卫清川心中那丝羞愧顿时又放大了几分,忙正色道:“虽你无心,但难免人言可畏。” “举世非之而不加沮,人行于天地间,我只求问心无愧便好。”林惜摇摇头道,“我为表哥涂药之时,一心只想着替你疗伤,并不会因所谓的男女之别而畏惧人言。” “问心无愧……”看着林惜澄澈的双眸,卫清川眸色复杂,喃喃自语道,“可若我问心有愧呢?” —————————— 今日更新奉上,稍晚点还有一章,感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哟 第175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三十七) “什么?”他语气低沉,此时又恰好有一阵风拂过竹林,吹得枝叶窸窣作响,林惜一时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无事。”卫清川收回目光,又恢复了一贯的沉肃面容,“你虽问心无愧,但我却不能因你年幼而欺辱于你,这涂药之事便作罢吧。” 林惜听他这话顿时瞪圆了一双眼睛,“你何曾欺辱与我了?不过就是涂个药罢了。” 可任凭她气鼓鼓地瞪了卫清川许久,他却没有丝毫松口的迹象,林惜无奈,最终只得妥协道:“罢了罢了,不让我给你涂就算了,我把药给你,你让宋道长替你涂总行了吧。” 见她不再坚持,卫清川暗暗松了口气,也退了一步,轻轻点头道:“好。” 林惜撇撇嘴,朝他做了个鬼脸,这才去翻自己的储物袋,可翻了半天,那瓶明明被她丢在最上面的伤药却怎么也翻不到,她有些气恼地加大了翻找的动作,结果一个不小心,储物袋被她一下打翻在地,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顿时咕噜噜滚了满地。 林惜呀了一声,忙蹲到地上,手忙脚乱地去拾捡地上的东西,卫清川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也弯下腰去帮捡满地的东西。 待到他将滚到自己这边的东西全部拿在手里,一起递给林惜时,林惜本来伸手就要接过的,但下一瞬,她看着卫清川的胸口处,猛然瞪大了眼睛,而她手里刚刚才收拾好的储物袋也掉到了地上,东西又七零八落地散落了一地。 “表哥……这是什么。”林惜没有去管地上的东西,而是眼眶通红,声音颤抖地伸出手,指向了卫清川的胸口。 察觉到她的异样,卫清川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原来是他从水中出来的急,衣服也穿得松散,刚刚弯腰替林惜捡东西时,那只一直被他贴身佩戴着的玉麒麟便从松散的衣襟领口处漏了出来,此时正悬在他的胸前。 “这……这是,先父……先母,留给我的。”见着自己的玉麒麟,卫清川眸色一暗,语气艰涩道,“怎么了?” “能取下来我看一看吗?”林惜竭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子,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 卫清川见她这副模样,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抿了抿唇,肃着脸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储物袋,将东西都收了进去,递给林惜,这才小心翼翼地解下了脖子上的玉麒麟。 林惜红着眼接过,细细抚摸过触手生温的玉麒麟,只见那玉麒麟的玉质并不是极好,但雕工却十分了得,不过指节大小的玉麒麟被雕刻得活灵活现,威风凛凛,而玉麒麟背面则是刻了两排小字“麒麟瑞福,楚厄呈祥”,最下面的角落处还刻了一个小小的“川”字。 看过了麒麟,林惜又去看那系着玉麒麟的红绳,那红绳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坚韧异常,即使刚刚才泡过水,颜色却仍是红得鲜艳。 林惜细细看去,待看清楚那上面的结绳手法时,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还是簌簌落了下来,砸在了手中的玉麒麟上。 “怎么了?”卫清川见她落泪,眉头蹙得更深了些,但随即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他也说不清的期待,眼神有些发亮,“难道你见过此物?” “我也不知道。”林惜咬着唇摇摇头,吸了吸鼻子道,“只是一见此物便觉得分外熟悉,仿佛我也曾经有过一件似的,尤其是这结绳的手法,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我一见便想落泪。” 卫清川听林惜说不知道,这才想起她如今记忆全无,眼里的光顿时黯淡了几分,再说这玉麒麟本就是凡间父母希望孩子平安健康,而常给孩子佩戴的玩意,也并不算稀奇。 他不由地暗笑自己的愚蠢,这世间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可却猛然间听到了林惜最后一句话,豁然间便瞪大了一双凤眸,看向了眼前之人,“你说……这绳结你曾见过?” “我也不敢确认,只是觉得分外熟悉。”林惜将手摊开,指着上面的一个形似梅花的绳结道,“尤其是这个结,虽我没了记忆了,但若是给我一根绳子,我想我应当可以直接打出来。” 卫清川平静的面具彻底破碎,语气艰涩,声音似乎是从胸腔中挤出来的一般,“这梅花结乃是先母所创,除了她身边的两位贴身丫鬟外,从未教过外人。” “可那两位同先母一道……殒命,并未留下后嗣,你如何会……”他面色苍白,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却转眼却又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再度看向了林惜那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凤眸,大笑出声。 “不对,不对,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也会这梅花结,对了,你姓林,那人也姓林,对了,对了,我们去找五师叔,让他替你恢复记忆,我知道你是谁了!” 林惜看着他失态到有些癫狂的模样,上前一步,有些害怕地抓住了卫清川的手,语气茫然道:“表哥,你别这样……” 林惜怯怯的声音响起,顿时让卫清川恢复了几丝清明,他看向她抓住自己的手,却没有再抽开,反而反手将她的手握进了掌中,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希冀:“我与你或许真是表兄妹。” “真的?”听他这样说,林惜眼前一亮,也顾不得询问他刚刚为何失态了,忙抬起头看向卫清川,一双水润的眸子里满是惊喜。 卫清川垂下眼眸,眼中映出林惜的娇小身影,牵着她的手缓缓走到了石桌旁,待得林惜乖巧坐下后,这才同她讲述了那段自家父亲不愿提及的往事。 “我的祖母曾育有一子一女,便是我的父亲卫宣与姑母卫蓁,可惜姑母自幼体弱,不盈三岁便夭折了。” “祖母爱女心切,悲痛欲绝,自此便大病一场,几乎就要撒手人寰,祖父心急如焚,寻方求药,但却都收效甚微,直到有一日,曾外祖父领来了一个眉眼间几乎和故去的姑母一般无二的小女童……” 第176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三十八) 有了这个和夭折的女儿极为相像的小女童,卫清川的祖母才好似有了精神气,一日日慢慢好了起来,而这小女童也从此改名为卫若,成了卫家武馆的二小姐。 卫宣与卫若一同长大,感情甚笃,虽不是亲兄妹,却胜似亲兄妹,待到成人后,卫宣迎娶了同是开武馆的周家的女儿,也就是卫清川的母亲,而卫若则定下了家境殷实的张家小儿子,只待她行过及笄礼后便迎她过门。 可世事无常,卫清川的祖母因女儿卫蓁夭折时过度伤心而亏空了身子,熬了这么多年,如今见一双儿女都有了着落,撑着的那口气终于还是散了,不过短短几天,便撒手人寰,不过半年,其祖父也跟着亡妻去了。 因着父母先后离世,卫若的婚事也只能推迟到出孝期过后,因着怕张家介意,卫家本来便想着若是这张家等不了这么久,这门亲事两家协商着退了便是。 可那张家当时答应得好好的,说什么子女为父母守孝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可不过才一年,却传出了那张家小儿子耐不住寂寞,跑到秦楼楚馆去寻欢作乐,还搞大了妓子的肚子的荒唐事。 卫家愤而退亲,卫若也因此消沉了一阵,不过好在是开武馆的人家的女儿,手上有几分拳脚功夫,心胸自然也开阔些,很快便想开了。 孝期内不能穿红着绿,她便也和兄长一般作男子打扮,亲授学徒,和兄长一起将卫家武馆打理得井井有条,名声日显。 可女子一旦见过外面的广阔天空,就不会再甘于困守在内宅之中,三年孝期结束,卫宣终于反应过来应当要为自家妹妹找个好人家了,可尽管他与周氏为她相看了不少好人家,卫若却都不愿松口。 卫宣本以为她是被那张家的事伤透了心,不愿再嫁人,内心叹息,想着大不了养她一辈子便是,可谁知一位前来求宿的游侠,却将卫若直接拐跑了。 那时周氏刚被大夫诊出怀有身孕,卫宣高兴之下便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宴请四方乡邻宾客,一位名唤林鹤观的游侠路过此地,见主人家有喜,便添了一份喜钱,想着吃顿席面沾些喜气。 正在招呼客人的卫宣见他气度不凡,又是生面孔,便拉了人进了内席,与之攀谈起来,谁知两人越聊越投机,酒过三巡,更是恨不得互道为异姓兄弟,就地结拜。 因饮酒饮得多,天色渐晚,卫宣又实在喜欢这个一身侠气的青年人,便邀人多住几日,也好让他尽尽地主之谊,或许是习武之人的惺惺相惜,又或许是盛情难却,本只是想喝杯酒水的林鹤观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可想着要和人痛快畅饮几日的卫宣第二日清晨却被人慌慌张张的叫醒了,原来是他手下的一个徒弟在外地武馆和人起了冲突,将人打伤了,那边非得要他出面才肯放人。 卫宣情急之下只能叫来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妹妹,嘱咐她照顾好怀孕的妻子还有不要怠慢了林鹤观这位客人,便简单收拾了行李动身。 接下来的半个月具体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清楚,只知道当卫宣再度回到自家武馆时,一脸焦急的妻子递给了他一封信,并向他传递了一个让他又惊又怒的消息——自己妹妹被人拐跑啦!而且那人还是他恨不能引为知己的林鹤观! 尽管卫若在信中说的是自己不想一辈子困守内宅,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大好山河,做些让这辈子不留遗憾的事,还让他不要担心,说是等到自己搞清楚这个世界是否真如那些《女诫》《女训》中写的那样,女子离开了家就不能存活后,她就会回来的。 但据周氏所说,林鹤观与卫若离开不过就是前后脚的事,卫若又是个从小就喜欢听游侠故事的人,卫宣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是引狼入室,还贴上了自家妹妹! 卫宣第一反应便是命人去追,可据二人离开已过了数日,哪里还能追得上,他又不想让怀孕的妻子跟着一同着急上火,只能压下心中怒火,命人将消息瞒下来,对外只说卫若去远方探亲了。 可卫若说是要回来,但直到卫清川一家命丧魔物之口那天,卫宣都没有再见过她,反倒是林鹤观在卫清川三岁生辰那年去过卫家一次,将自己亲手雕刻的玉麒麟作为生辰贺礼,送给了卫清川。 时过三年,再看见林鹤观时,卫宣心头那股气其实早就消了,想着若是卫若和他一起回来,自己一定忍住不发火,好好同她讲道理,但当他目光落到林鹤观空荡荡的身后之时,却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也不顾林鹤观说的卫若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解释,沉着脸道。 “她侄子都过第三个生辰了!她现在才开始害臊吗?今天这日子不回来,这辈子都别回来了!”说完也不再给林鹤观留一点儿面子,招呼着家丁学徒一起把人哄了出去。 他一时怒气上头,倒是发了好大一通威风,可等到夜深人静,周氏一番劝慰下来,卫宣却又后悔起来,那本来被他随手丢到一边的玉麒麟也被他拿了出来,珍而重之地挂到了还在熟睡的卫清川脖子上。 再后来,直到卫家上下十几口一夕之间全都命丧魔物之口,卫若都没有再出现,只是每年卫清川生辰时,卫家三人生辰之时,都会收到一份来自不同地域的生辰贺礼,那贺礼并不算贵重,但却都是极为用心挑选和包装过的,虽然送礼之人一直没有署名,但卫家人却都心知肚明。 时间久远,他当时尚且年幼,又经历了那样的灭门惨剧,卫清川本以为自己的记忆肯定会模糊不清,可如今回忆起来,却都仿佛历历在目。 温暖烛火下,母亲同他讲这些事时的无奈神情;降霜落雪时,父亲时常望着远方怔怔出神的落寞之色;迷糊午睡间,丫鬟奶妈压低声音提起那个任性的二小姐时的叹息之声,仿佛就在昨日,而他只要一睁开眼,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卫家少爷。 “所以,我的母亲,就是你的姑姑卫若,是吗?”林惜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怔怔地看向眼前之人。 —————————— 晚点还有一章哦,喜欢的宝宝们给作者点点用爱发电吧,爱你们 第177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三十九) “若无意外……”卫清川眼睫微颤,“那梅花结便是我母亲教给姑姑的。” 林惜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手中的玉麒麟,喃喃自语道:“难怪我一看见这玉佩就想流泪……” 一双手伸到她的面前,动作轻柔地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莫哭,如今你我相聚乃是喜事,只是不知你为何会孤身一人出现在那镇子附近,姑父姑母如今又在何处?” “我……我都不记得了。”林惜摇摇头,努力想要回忆,但脑海中除了些许模糊的人影外,仍是一片空白,她不禁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 “你莫急,你受那魔物熏香所害,如今记忆全无,若是强行回忆,怕是只能徒增烦恼。”卫清川忙抬手抚在她的额头,温声安抚道,“如今你身体刚好,莫要过于忧虑,等过几日我们便去寻五师叔,求他替你寻回记忆。” “好。”林惜只觉一股清凉之意自额间传来,刚刚脑海中那股撕扯的痛感顿时消解了不少,她微微松了松眉头,乖巧点头道。 “今日你也饮了不少酒,我先送你回去吧,待过几日我们再去找五师叔。”卫清川见她神色松快了许多,心中那股郁气也消散了许多,轻声开口道。 “多谢表哥,可我……还是自己回去吧。”林惜咬了咬唇,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恐高。 “莫怕,我飞慢些。”卫清川想到自己第一次御剑带她时,她那副紧闭双眼,视死如归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道,“若你实在害怕,我再为你施障眼法便是。” “不,不必了,我相信表哥不会吓到我的。”林惜似乎也想到了自己当时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顿时有些羞红了脸,结结巴巴地摇头道。 “好,那便走吧。”卫清川笑着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着,又烘干了头发和身上的水迹,这才召出破厄站了上去,然后朝着林惜伸出了手,“来,我护着你。” 林惜看着他眉目温柔,笑着朝自己伸出手,犹豫了片刻,还是红着脸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卫清川将人带到身前,看着林惜站稳了,这才驱使着飞剑动了起来,林惜一开始本来还有些害怕的,但等到后面发现这飞行速度比起自己的小竹叶还慢上半分之时,这才彻底放松了刚刚一直紧绷着的身体。 等到了林惜的住所,她提着裙摆扶着卫清川的手下了飞剑,这才想起将刚刚一直握在手里的玉麒麟递给了他,“表哥,这个还给你。” 卫清川看着她摊开的手心,却没有伸手接过玉麒麟,而是笑着道:“先放在你那里吧,等过几日我们去找五师叔时你再给我。” “啊?哦哦,好的。”林惜有些疑惑,但还是听话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卫清川看着她下意识想将那玉麒麟放进储物袋,但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方丝帕,小心翼翼地将那玉麒麟包了起来,放进了自己的怀中。 做完这一切,她才看向卫清川,笑着拍了拍胸脯道:“我贴身收好了,定然不会弄丢的。” 卫清川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笑着拍了拍林惜的头,“好,那等我过几日再来取。” 窗外的鸟雀叫了几日,今晨终于安静了些,林惜难得睡了个好觉。 她收拾妥当,刚推开屋门,便看见了站在院子中央的卫清川。 他仍是那身雪青色的弟子服饰,一如既往的肩宽腿长,身形高大,但林惜却敏锐地察觉出了他周身气质的变化。 若说以往的卫清川是一柄出鞘的利剑,虽正气凛然,所向披靡,但却难免因着锋芒过胜而让人有些不敢靠近。 那现在的他则更像是一块被匠人细心打磨了许久的暖玉,仅是摆放在那里,那温润的光泽便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从他身上获取暖意。 “表哥!”林惜笑容明媚,提着裙摆小跑着到了他面前,“怎么在外面等着?也不敲门。” “我才到。”卫清川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林惜窗外的几丛翠竹,这才轻声对着林惜道。 “哦哦,那我们这就直接去吗?”林惜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对他的话没有丝毫怀疑,点点头问道。 “你要用早食吗?” “不用啦,我这里有好多辟谷丹,我刚刚才吃了一颗。”林惜晃了晃自己的储物袋。 “好,那这便走吧,我已同五师叔说过了。”卫清川见着她的小动作,不禁勾了勾唇角。 “好。”林惜点点头,看着卫清川踏上飞剑,伸出手要来牵自己时,却忽然出声,“对了!表哥,这个玉麒麟还给你,我这几日都贴身带着,生怕自己弄丢了,现在终于可以完璧归赵了。” 说完便从怀里掏出那被丝帕包裹着的玉麒麟,伸手递向卫清川。 卫清川低头,看见那轻薄丝帕下隐隐透出的红色,眼睫微微颤了颤,伸手从林惜手里接过,将还带着她体温的玉麒麟连同丝帕一起放进了自己怀里。 “哎!”林惜本想说那丝帕是自己的,他怎么一起拿走了,但想了想还是算了,表哥肯定是没注意到,况且不过一个无袖无纹的素色丝帕而已,反正自己那里还有许多。 “怎么了?”卫清川面上似有不解,但隐在袖下的指间却有些微微发烫,故作镇定地开口问道。 “没什么。”林惜摇了摇头,“我们走吧。” “好。”卫清川暗暗松了口气,伸出手将人拉到了剑上。 云梦阁内,一张泛着寒气的白玉床上,挂满了红线缠绕的金色铃铛。 白玉床前,玉胥生面色严肃地再次叮嘱林惜,“记住,服下这寻梦丹后,你的身体会陷入沉睡,而魇兽会则进入梦中,替你织造往昔记忆。 “但梦中一切皆为过往,你万不可沉迷其中,否则一旦神识陷入回忆之中,便会被魇兽吞噬,堕入虚无。” 林惜面色白了白,但还是咬着牙神色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一定牢记仙长吩咐。” “好。”玉胥生见她神色认真,面色缓和了几分,又指着白玉床上的铃铛对她道,“你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这招魂铃半个时辰会响一次,以作警醒,在第四次铃响之后,无论你在回忆之中看见了什么,一定要立刻退出来,否则时辰一到,魇兽反噬,神魂震荡,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 “好。”林惜深呼出一口气,再次点头。 “那便服下这寻梦丹吧。”玉胥生摊开手掌,一颗周身萦绕着丝丝缕缕紫色烟雾的丹药,悬空飘浮在他的掌心。 林惜哆哆嗦嗦地接过那丹药,正要一口闷时,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卫清川忽然牵住了她的手。 林惜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他,却见卫清川从怀里掏出了那枚玉麒麟,珍而重之地将它挂在了林惜颈间。 他垂眸对上她的视线,眼神坚定,声音低沉 “不要怕,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第178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四十) 无风自动,红线缠绕的金铃已经响过三次 ,但白玉床上陷入沉睡的林惜却丝毫没有要清醒过来的迹象。 她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嘴里还不时发出一两声压抑的呻吟,看起来一副极为痛苦的模样。 “五师叔,她为何如此情态?”一直守在林惜身边的卫清川抿着唇替她擦去了额间的汗水,又替她拂开被细密汗珠浸湿的鬓发,有些担忧地开口。 面色沉肃的玉胥生自然也发现了林惜的异常,心中一凛,忙分出一缕神识想要探入林惜识海查探情况,但下一瞬,他的神识却猛地被弹了出来,而白玉床上,林惜的痛呼之声也骤然拔高。 “不好!”玉胥生口中念诀,飞速施出一个安魂咒打入林惜识海,见着林惜的脸色因此缓和了几分,他这才收回手,按住自己刺痛的额角道,“她恐怕是在那回忆之中见到了令她情绪失控之事,神魂摇荡之下,心神不稳,若不及时清醒,怕是要被那魇兽吞噬神魂。” 玉胥生面色严肃,想到自己在林惜服下寻梦丹前对她百般叮嘱的那些话,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开口道:“我已施下安魂咒,可暂保她无虞,可她若是不能在下一次金铃响起之时立刻清醒过来,这安魂咒也不过是扬汤止沸罢了。” 卫清川看着显然已陷入梦魇无法自拔的林惜,语气焦急道:“还请师叔救她!” 玉胥生松开自己的额角,深深看了卫清川一眼,“如今倒确有一法可救她,只是……” “还请师叔示下!”见他有法子救林惜,卫清川眼神一亮,忙躬身拜道,“若有需要清川之处,清川绝不推辞。” 玉胥生扶着他的手臂让他站直身体,“法子倒是有,不过此法凶险,若是一个不慎,你怕是要赔上自己,还有你师傅那边,我怕是也不好和他交代呀” “清川不惧凶险,还请师叔说明救人之法,至于师尊那边,我现下便可写下书信,道明一切皆是清川自愿,无论成败,皆与师叔无关。”眼看着两人说话间更漏又下沉了几分,卫清川忙言辞恳切地请求道。 “既如此,那我便将这法子说与你,至于你是否愿意去做,待听完后,再做抉择也不迟。”见他神情焦急,玉胥生也知晓如今时间紧迫,索性不再卖关子。 “她如今神魂震荡,识防最是薄弱,我观她对你信赖非常,既如此,我可助你潜入她的识海,至于你能否将她唤醒,便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不过擅入他人识海终究是凶险之举,你在里面待得越久,便越容易被其意识影响,若第四声铃响之时你不能唤醒她,那待那魇兽彻底吞噬她神魂之时,你的神识也会同她一道寂灭。” 玉胥生面色冷肃,将后果说得格外明白,修仙者除了一身法力外,最重要的便是神魂,只要神魂强大,即便是肉身碎成灰了,只要神魂还在,便可以借助天材地宝重塑一个,或是做那魔修的夺舍之事,替自己重新寻找一个肉身。 但与之相反的,若是神魂寂灭了,即便是你有着通天的修为与法力,那留下的也只不过是一具木偶泥塑罢了。 卫清川乃是他们凌云剑宗年轻一代最有出息的弟子,他自然不愿意让他冒险,可毕竟林惜曾对自家师姐有恩,他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何况这林姑娘极有可能是这师侄如今唯一在世的亲人,以他对卫清川的了解,就算是素不相识之人,他亦会拔剑相助,更何况是亲近之人呢。 因此玉胥生神情凛然,尽量将后果说得严重些,一边说还一边打量着卫清川的神色,想要以此来让他打消念头。 可谁知他话音刚落,卫清川却好似完全没听出他话语中的劝退意味,拱手道谢道:“多谢师叔!还请师叔尽快施法!” 玉胥生心中紧了紧,随即却又舒了一口气,不由得在心里笑自己,自己这个师侄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向来都只有迎难而上的,哪里又会被他三言两语劝退呢。 “既如此,你便照着我说的来做。”玉胥生敛了试探之色道,“你也躺到床上去。” 卫清川闻言怔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依言躺到了白玉床上,那白玉床十分宽大,躺下两个人绰绰有余。 “靠近些,抓住她的手。” 玉胥生看着两人之间宽得几乎能摆下一张桌子的距离,狠狠皱了皱眉头,刚刚自己没让他躺下的时候,他又是擦汗又是捋头发的,显得自己多余的很 ,如今自己叫他躺下了,他倒是矜持起来了。 卫清川听出他语气里的咬牙切齿,忙挪动着身子靠近林惜,而后有些僵硬地牵住了她的手,还不等他反应,便感觉有一股力量托起了二人十指交缠的手,停在了半空。 玉胥生口中念诀,凝起一道寒芒划过二人腕间,紧接着自二人手腕处流出的鲜血便在空中融在了一起。 他双手掐诀,指尖在胸前飞速结印,那一团融合的鲜血便也随着他的动作,慢慢结成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繁复符箓纹样。 随着玉胥生的一声“去!”,那两个图案便射向了卫清川和林惜二人的额间,一道红光过后,本来紧闭着双眼的林惜豁然睁开了眼睛,又很快闭上。 而就在她闭眼的一瞬间,卫清川额间一疼,眼前一黑,等到他再度睁眼之时,一道紧闭着的,闪着淡蓝色荧光的大门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与此同时,玉胥生飘渺的声音似从远处传来,“切记!在第四声招魂铃响之时,一定要带着她出来。” 紧接着,一道柔和的吟唱似从远古传来,而卫清川眼前前原本紧闭着的大门也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道仅供一人跻身而过的缝隙,他心中一凛,忙收敛了神色,快步从缝隙中走了进去。 不过片刻,卫清川刚迈入门中,那道在他身后的大门便轰地一声再度关上,卫清川深呼一口气,义无反顾地走进了黑暗之中。 第179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四十一) 在黑暗中摸索着行走了片刻,卫清川眼前才慢慢有了光亮,还没等他彻底看清眼前景物之时,下一瞬,却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吸力,将他吸引了过去。 一阵天旋地转,等卫清川再度睁眼之时,发现自己坐在街道边的一处小摊棚里,面前摆放着一张桌子,而桌子上则摆放着一碗正散发着袅袅热气的馄饨。 “惜惜,怎么不吃呀?你不是说饿了吗?”还没等卫清川弄清楚眼前状况,他的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女声。 他转头看去,只见桌子一边的长凳上,一个容貌秀美,打扮利落的年轻妇人正举着勺子温柔地看着自己,一双瑞凤眼里满是慈爱。 看着那双既陌生又熟悉的眼睛,卫清川心中一动:自己如今在林惜梦中,这妇人又唤自己惜惜,那自己如今应当是在林惜体内,而面前的妇人应当就是那位自己从未谋面的姑姑——卫若了。 果然,还不等“林惜”回答,另一道清润的男声自摊棚外传了进来,“阿若,我们得赶快了,不然天色暗下去山路就难走了。” 卫清川循声望去,只见摊棚的帘子被掀起,一阵裹挟着寒气的冷风吹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弯腰走了进来。 他人高马大,肩宽腿长,即使身上裹了厚厚的夹袄也丝毫不显得臃肿,反而衬得他格外伟岸,一张脸长得英俊非常,即使被风霜吹得两颊微红,嘴唇龟裂,但一双眸子却顾盼神飞,清亮异常,叫人一看便知他是个光明磊落之人。 “光明磊落”,想到自己对这个姑父的第一印象,卫清川不由地摇了摇头,若是他当真光明磊落,就不会趁着主人家不在而拐走主人妹妹了。 他正暗自腹诽,林鹤观却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先是在一边的火炉上烤了烤手,这才伸手揉了揉“林惜”的脑袋,笑着开口道:“惜惜怎么在发呆?赶快吃完,爹爹带你进山去看大老虎。” 老虎有何好看的,况且如今天气这般严寒,那老虎自然也怕冷,除了捕猎外少有出来走动的,哪里会这么容易叫人看见。 卫清川被他揉乱了头发,下意识蹙紧了眉,正欲挥手将林鹤观的手推开,“林惜”却惊喜地叫出声来,“真的吗!?爹爹,是那种很大很大,叫起来像炸雷一样的大老虎吗?” 卫清川一怔,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如今虽然在林惜体内,但不过只是以一个看客的身份,而操纵这具身体的,还是林惜记忆中的本人。 意识到这一点,他心里沉了沉,若是自己不能加以干预的话,那又该如何唤醒陷入梦魇的林惜呢? 他这边思索着救人之法,那边林鹤观已经收回了手,又掐了一把自家女儿圆乎乎的小脸蛋,“当然是真的,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被掐得脸蛋红红的林惜先是一笑,紧接着却又忽然撇了撇嘴道:“上次爹爹你就骗过我,说那羊粪球是糖丸,还有上上次,你说娘亲给我买的蜜饯有毒,小孩子吃了会长不高,还有上上上次,唔……” 林鹤观一把捏住了自家女儿叭叭个不停的小嘴,看了一眼自家憋笑的妻子,面色讪讪道:“放心,这次爹爹肯定不骗你,一定带你看大老虎。” 卫若笑着拍开林鹤观的手,嗔了他一眼,“谁让你这个当爹的一天天没个正形,现在女儿都不信你了。” 林鹤观收回手,被自家妻子女儿这样不给面子,却也不恼,反而嘿嘿一笑道:“这样才好,混江湖的就得多长个心眼子,她小时候被我骗得多了,长大了才不会被别人骗。” 卫若摇摇头,不想去听他的歪理,重新举起勺子给林惜喂馄饨,“惜惜快些吃,吃完我们好赶路。” 林惜乖巧点头,就着卫若的手一口一口把碗里馄饨吃了个干净,三人收拾完毕,这才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帘子掀开的瞬间,还不待卫清川反应,又是一阵吸力,这次“林惜”站在了一棵粗壮的枝干上,向下望去,只见一片茂盛的灌木丛中,一头毛色驳杂的老虎正闭目休憩,而不远处的岩石之上,一脸凝重的林鹤观正匍匐其上,缓缓抽出了背后的大刀。 “别看了。”一只带着些凉意的手抚上了卫清川的眼睛,遮住了他的视线。 紧接着,卫清川只听得虎啸刀鸣,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只听得一声“好了!”,他再度向下看去,便只看见了正缓缓擦拭着染血大刀的林鹤观以及倒在血泊中的猛虎。 吸力再次传来,这次是在一个山洞中,火光跳跃,卫清川躺在温暖的毛毡被中,卫若与林鹤观坐在篝火前,正窃窃私语着。 “你别哭,不过是被那畜生挠了一下,我躲开了,这只是在石头上刮出来的伤口。”林鹤观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那畜生吃了那么多人,若是不趁着冬日里它困顿之时将之除去,来年怕是要有更多百姓受害。” “那当我是瞎的不成,这么深的一条口子,什么石头能刮得出来。”卫若瞥了一眼闭眼睡得正沉的女儿,压低的声音里带了些许鼻音。 “以往我一个人时,比这严重的伤口不知道有多少,不也都无事吗,你莫要担心了。”林鹤观伸出手拭去卫若腮边的一滴泪珠,摇了摇头道。 “你也知道那是以往!”卫若见他不以为意,替他缠布带的手紧了紧,见林鹤观疼得嘶了一声,她这才继续道,“如今你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了,我们还有惜惜,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 林鹤观一把扣过她的头,印上卫若的唇,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卫若本欲推开他,但顾忌到他手上的伤,只能无力地捶了捶他的肩膀。 一吻闭,林鹤观这才将人放开,语气郑重道:“莫要说这样的傻话,我是要同你们娘俩长长久久在一起的,哪里会这么早就英年早逝。” —————————— 今日更新奉上,稍晚点还有一章,感谢宝宝们的礼物,今天也是爱你们的一天哦 第180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四十二) “你放心,惜惜转过年就三岁了,她这样聪明,我不能让她和我们一直这样漂着,上个月我师兄给我来了信,说他如今镖局生意做得大,让我去给他帮忙。” “我想着虽然也是舞刀弄棍的日子,但好歹比如今这居无定所要强,这些年我也攒下了不少东西,等到时候买下一个院子,我在外面跑镖,你和惜惜便在家里等我,我回来也好有一口热饭。 “等我再也折腾不动了,我们便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到时候惜惜也大了,无论她是想去江湖上闯一闯,还是让我们替她相看一个好人家,都依着她。” “还有你哥哥那里,终归是我对不起他,无论他如何生气都是应该的,等这次回去,我们一起给他赔个不是,再让惜惜见见她舅舅舅母,给他们好好拜个年……” 林鹤观絮絮叨叨地说着以后的安排,卫若的注意力也渐渐被他描绘的场景所吸引,渐渐安静下来,不过在听到他最后一句时,却还是忍不住拧着眉开口道。 “我只怕哥哥还没有消气,今年夏天川哥儿的生辰过后,我便再也没收到嫂嫂的来信了,就怕是哥哥知道嫂嫂暗地里和我通信而发了火,因此才断了嫂嫂的来信。” “应当不会,你哥哥不是那么心胸狭隘之人,三年前我上门送川哥儿的生辰礼之时,他虽最后将我赶了出来,但我却知道他是盼着你也能同我一道回去的。”林鹤观摇摇头,说出自己的看法。 “且若没有他的暗中授意,我们天南地北的跑,你嫂嫂一个内宅妇人,哪里能那么轻松地差人将信送到你手上,还每次都要寄过来一大包东西,如今没有传来书信,想来许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吧。” “这倒也有可能,今年川哥儿便满六岁了,正是习武读书的好时候,嫂嫂或许便是因着这缘故而忘了写信吧。”卫若被他说服了,面色缓和了几分道。 “好了,左右我们也是要回去的,到时候一看便知了,夜已深了,歇下吧,明日下山让官衙的人来抬那虎尸,咱们领了赏金便回家去。”林鹤观握了握卫若的手,让她安心睡觉。 待到两人睡下,听完了他们全程对话的卫清川这才深深吐出了胸中郁气。 六岁,夏天,这个时候卫家应是已经遭了难了,除他之外,一家十数口人尽数丧命于魔物之口,自然再无人回信给姑姑一家。 而当时的他刚刚经历了灭门之痛,满心悲痛之下,根本没有想起自己还有位素未谋面的姑姑,一心只想着修习法术,斩杀魔物,一去十三年,若不是林惜的出现,怕是他早就将这位姑姑彻底忘记了。 这样想着,他不禁又有些疑惑,这几次看下来,姑父林鹤观与姑姑卫若都是极疼爱孩子的,且两人武功都极是不错,那为何自己初见林惜之时,她会孤身一人出现在那个陌生的镇子呢? 又是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这次再睁眼,“林惜”是被人抱着跑的,卫清川只觉抱着自己的人脚步踉跄,气息沉沉,显然是已经力竭,但她却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噗!”那人脚下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子顿时失去了平衡,一个踉跄便直直地朝着地上扑去,但在落地的一瞬间,她却还是本能地转了个身,避免了将怀里的“林惜”压到身下。 “娘亲!”林惜惊叫出声,卫清川这才看清楚刚刚一直抱着自己逃命之人的容貌,正是一脸苍白的卫若。 只见她一身衣衫尽数被血色沾染,肩膀之上更是有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看上去像是被某种动物撕扯留下来的伤口,伤口四周还隐隐有黑气缭绕。 卫清川看着那伤口,顿时感觉到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随即便是无尽的愤怒,那样熟悉的伤口,他曾在最亲之人身上看到过,至死都不会忘记。 这边两人滚落在雪地里,卫若顾不得身上剧痛,忙挣扎着去查看自家女儿的情况,“惜惜,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儿?” “娘亲,你怎么样了,我没事儿,还有爹爹他……”林惜忙伸手去拉她,声音哽咽,有些语无伦次道。 “娘亲无事,你还能动吗,咱们继续跑。”听见林惜提起自己林鹤观,卫若忍不住身子颤抖,眼眶通红。 她不明白,明明上一秒还和自己谈笑风生的人,怎么下一秒就被一道不知从哪里飘过来的黑影撕扯掉了一只胳膊。 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那黑影便像一头野兽一般咬上了林鹤观的脖颈,他只来得及留下一声模糊不清的“快……逃……”后,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卫若目眦欲裂,但看着比自己武艺高出那么多的丈夫都被那鬼影一击毙命,她若是再冲上去一定是必死无疑,更何况还有怀里的林惜。 于是在那黑影朝着她扑过来之时,她果断地勒马掉头,忍着被鬼影撕扯掉一大块皮肉的痛楚,头也不回地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久,马摔断了腿,她便继续抱着女儿狂奔,可那黑影如影随形,即使她已经用尽了全力,可它却还是紧追不放。 直到在一次跌倒之后,林惜脖子挂着上的玉麒麟被晃了出来,就在那黑影即将抓向林惜胸膛之时,玉麒麟发出一道微弱的荧光,那背影像是被火烧到了一般,嘶叫一声,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卫若却仍旧不敢松懈,抱起女儿再次狂奔,直到再一次跌倒在雪地里,确认那背影没有追上来后,这才抱着女儿痛哭出声。 看着两人一身狼狈,卫清川似乎也回到了那个夏日,不过瞬息之间,家破人亡,而自己却只能无能地躲在湿漉漉的井中,死死咬住自己的手掌,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引力传来,这次“林惜”站在了两座小小的土包面前,一座土包上野草疯长,一座土包的黄土新鲜湿润,一看便是刚垒上不久。 卫清川知道这是又过了很久,果然,只听林惜开口道:“娘亲,惜惜已经十二岁了,能照顾自己了,您终于可以放心去找爹爹了。” “我查过了,那害死舅舅一家和你们的东西叫血魔,是吃人血肉的魔物,只有修仙者才能够对付它们,你们放心,这辈子我一定会找到表哥,和他一起替你们报仇的。” 第181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四十三) 接下来便是如那戏文中所唱一般: “她小小年纪历沧桑,双亲亡故痛断肠,孤女心中唯一念,报仇寻亲路漫长。” “风餐露宿心无惧,踏遍山川志不移,衣衫褴褛勉遮体,脚磨破处血淋漓……” 不过十来岁的凡人小姑娘,怀着一腔悲愤,靠着一身勉强能自保的拳脚功夫,历经千难万险,想要寻找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亲人。 可山高路远,她又不清楚卫川到底是被哪位仙人带走了,于是只能一路打听,直到终于听说有一队扶危济困的修仙者,一路降妖除魔朝着传说中那个曾有仙人飞升过的莫桑镇而去,她才终于像是找到了方向,一路风尘地赶到了卫清川几人初遇她时的镇子。 不曾想她才刚到这个地方,就被那魅魔盯上了,将她同那些年轻姑娘抓了起来。 卫清川在林惜身体里,看着她沉着冷静地同那魅魔的手下周旋,又凭借着几分功夫放跑了好几个姑娘,最后事败,被那盛怒之下的魅魔直接带到了山洞之中。 “我倒是没有想到,像你这样柔柔弱弱的人族小姑娘,竟然有这样的胆子,敢放跑那么多的人。”那魅魔一身红纱薄衫,肤色雪白,若是忽略掉他那一双褐色的竖仁以及说话时,嘴里不时吐出的猩红信子的话,看起来倒和那人间的俊俏郎君无甚差别。 “你们这些没有人性的鬼东西,不好好在你们那发烂发臭的魔界待着,却要跑到人间来为非作歹,我呸!”林惜被他一把扔在床上,摔得眼冒金星,但却仍是恶狠狠地瞪着眼前随时能取她性命的魅魔。 “哈哈哈哈哈,蠢货,我们是魔族,当然不会有人性。”魅魔怒极反笑,“本来我瞧着你还是个黄毛丫头,想着先养养的,没想到你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放跑那么多人,那就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魅魔轻轻一挥手,角落里的香炉便升起了袅袅紫烟,一股甜腻的香气顿时充满了整个山洞。 卫清川心中一凛,暗道不好,果然,下一瞬,刚刚还对着魅魔怒目而视的林惜在闻到这股香气后,顿时身子一抖,四肢发软,眼神也开始涣散起来,她急忙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剧痛之下,才勉强维持住了一丝清明。 “你对我做了什么!?”看着一脸淫邪之色,缓缓朝着自己靠近的魅魔,林惜紧咬舌尖,用尽了全身力气朝他扔出了身后的木枕。 魅魔轻松避开,贪婪的目光在少女雪白的脖颈上一扫而过,而后伸出手缓缓解下腰间系带,舔了舔嘴唇道:“中了我的熏香竟然还有力气闹腾,我倒是要看看,等我把你压在身下,你是不是还能这般挣扎。” 林惜感到四肢酸软,眼前发黑,身体却燥热异常,看着一步步朝着自己逼近的魅魔,她只能死死地咬住自己的舌尖,妄求得到一丝清明。 明知这只是梦境,可如今卫清川在她身体内,与她共享五感,自然也能体会到林惜此刻的绝望,可任凭他如何费尽心力,却始终无法从林惜的身体中脱离出来。 就在他目眦欲裂之时,那魅魔的手已经伸到了林惜胸前,眼看着就要撕开她的衣服,一道尖利刺耳的叫喊声忽然传来,“洞主!洞主!大事不好了!” 魅魔动作一顿,转过身不耐烦地大喊了一声,“滚出去,没看到本洞主正在办事吗?” 说完他又再度伸出手,可当他的手碰到林惜衣襟的一瞬间,林惜胸前忽然发出一道微弱的光,直直射向了他。 “嘶!”魅魔只觉掌心一阵灼痛,慌忙收回了手,定眼一看,自己的手心竟然不知何时,被什么东西烧灼出了一大片黑斑,此时正散发出难闻的皮肉焦糊之味。 他急忙后退数步,有些忌惮地看向床上闭目咬牙的林惜,与此同时,身后又传来了刚刚那道尖利声音,“洞主!大事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修仙之人,见魔就杀,外面的家伙们抵挡不住,咱们快逃吧!” “什么!”魅魔愕然回头,也顾不上床上的林惜了,“这鸟不拉屎的怎么会有修仙之人?你确定你不是昏了头?” “属下所言千真万确啊!那群人个个正气浩然的,个个手拿长剑,嘴里喊着什么’除魔卫道,诛邪除祟’的,见了兄弟们就杀,尤其是那个领头的,长得跟座山似的,动起手来比咱们魔族都还要凶残几分,属下刚刚只是看了他一眼,现在都还手脚发抖呢。”那长得奇形怪状的魔族属下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那些该死的修仙者!”魅魔骂了一句,转头看了看床上的林惜,不甘心地咬了咬牙,片刻后还是开口说了句“走!”,便头也不回地带着那属下往洞口跑去。 就在那魅魔离开的一瞬间,挂在林惜胸口处的玉麒麟蓦地发出一道荧光,下一瞬,整个玉麒麟便化为了齑粉,而一直被困在林惜体内的卫清川也终于化作一道流光,落到了床前。 卫清川来不及高兴自己终于可以自由行动了,忙口中念诀,想要施法让林惜清醒过来,但法诀念完了,床上的林惜却丝毫没有反应,他这才反应过来在林惜梦境中,自己这个擅闯者使用不了法力,于是只能伸手去扶床上的林惜,并伸手点在她的百会穴,想要让她清醒过来,“林惜!醒一醒,不要睡下去。” “不要碰我!”林惜终于有了反应,她半眯着双眼,意识昏沉,但在卫清川碰到自己的那一刻,却还是拼尽全力伸出手想要推开他。 “惜惜,是我啊,我是表哥,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赶快醒来,表哥带你出去。”见她有了意识,卫清川心中一喜,忙继续开口道。 “表……哥?”林惜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清楚眼前之人。 “对,我是表哥,你忘了吗,你被那魔物的熏香毁坏了记忆,今日服下了那寻梦丹想要找回记忆,如今是在梦中。“ “寻梦丹……梦中……”林惜咬着牙思索了片刻,又努力睁大眼睛看向眼前之人,待看清楚了他那一双与自己十分相似的眼睛之后,猛然一怔,终于彻底清醒过来,顿时眼眶一红哭出了声,“表哥,我找你找了好久啊。” 卫清川正欲开口,山洞之中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铃声,他心中一凛,忙一把将人抱起,“我先带你出去。” 天旋地转,在眼前彻底黑下去之前,卫清川恍惚中好像听到了身后的山洞传来了一道惊喜的男声,“大师兄,在这里!” —————————— 今日更新奉上,稍晚点还有一章,感谢所有宝宝们的礼物,你们的用爱发电是我更新的动力,爱你们哟 第182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四十四) 茂密山林内,一道步履踉跄的女子身影正慌不择路地奔跑在山间小径上,而在她的身后,几道如黑雾般的影子发出粗嘎怪叫,死死地跟在她的身后。 随着女子身后紧追不舍的黑影越来越多,逐渐在她身后汇成了团团黑云,她似乎也终于耗尽了力气,脚下动作越来越慢。 忽然,她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脚下一个趔趄,身子猛地踉跄了一下,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 她身后跟着的黑影似乎嗅到了她慌乱而绝望的气息,明显兴奋了起来,怪叫之声似乎要响彻整片山林,直直地朝着那马上就要跌倒在地的身影扑去。 眼看着那黑雾凝成的尖牙利爪就要撕扯上女子的后背,电光石火间,那女子却猛地站直了身子,周身气势大涨。 下一瞬,只听得利剑出鞘的铮然之声,数道金光闪过,照亮了整片山林,一片凄厉嘶叫过后,刚刚还气势汹汹的黑影顿时化作了无数碎片,飘散在半空中,挣扎着想要逃跑。 “净化诸秽,祥瑞来归,吾以神念,驱邪荡垢,长宁,净!” 一道清淩的女声携着浩然之气响彻在山林之中,金色的剑光再度亮起,那飘散在空中的无数黑色碎片这次连惨叫都没能发出,直接化作了白色齑粉,簌簌落到了地面。 待到白灰落尽,女子撤下头顶的结界,露出了底下清丽无双的面容,她神色平静地收回长剑,掏出怀里的传音玉符,对着那头语气雀跃道:“表哥,我这边的血魔都除干净了,你那边还好吗?” “嗯,我这就过来。”玉符那边很快传来回应。 “好,我在这边等你。”林惜收起玉符,坐到一边的石头上,有些怔怔出神。 五年了,距离那次她“寻回记忆”,已经过去整整五年了,她有了正大光明可以留在卫清川身边的理由,也因着先前的采花之恩成了凌云剑宗四长老的最小弟子,正式成为了凌云剑宗的一员。 这具身体的天赋不错,水木双灵根的资质,虽然比不上如卫清川,洛青禾等单灵根的天之骄子,但在修仙界里也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了。 如今五年过去,凭借着她废寝忘食的修炼,也成功将自己的修为定格在了筑基中期,也算没有辜负凌云剑宗天资卓绝,光风霁月大师兄——的表妹这个名头。 除此之外,这五年时间里,她和卫清川一直尝试寻找洛青禾,可洛青禾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踪迹全无,如果不是她的命灯一直未灭,林惜又清楚她作为这个小世界的女主不会那么容易死亡,她几乎都想要放弃寻找洛青禾了。 可真让她放弃寻找林惜却也做不到,一来虽然她没起到什么作用,但她的确是为了救自己才消失的,且在两人相处的短短数日里,她对自己处处照顾,时时关心,这份真心林惜自然不能辜负。 二来洛青禾如今虽然消失了,但作为这个小世界的女主,她不可能一直不出现,根据林惜上次想要阻止男女主相遇而得到的惨痛教训来看,男女主的相遇不可避免。 那么只要洛青禾再度出现,那姬霄梧极有可能还是会像原剧情里那样,跟在她身边,如果自己能尽快找到她,在她还未对姬霄梧产生浓烈的感情之前潜移默化地影响她,那么对后续剧情的改变也会顺利得多。 但如今看来,在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之前,自己对男女主的剧情影响能力还是十分有限,想到这里,林惜不由得在心里再度呼唤和女主一样消失了整整五年的系统,可她叫了半天,脑海里却还是和以往一样,毫无回应。 其实她倒是也想过摆烂,反正如今没有了系统,自己又身处修仙世界,身体健康,体魄强壮,寿命绵长,她尽可以趁此好好休息一下。 可一想到原剧情里那场百家仙门围攻之下,凌云剑宗三千弟子全部战死的惨状,她就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如果自己不入凌云剑宗,那她一个身无法力的普通人,想要在这个魔物横行,仙人乱飞的修仙世界里活下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可如果自己入了凌云剑宗,却又只想着躺平摆烂,在知道后面惨烈剧情的情况下还不采取一点儿动作,那么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连孤鸿子这样半只脚踏进仙门的大佬都逃不过一死,自己这个小虾米哪里又能活下来呢? 且这五年相处下来,她已经对这个长辈慈爱,同门友善,从上至下全然纯善的宗门产生了不浅的归属感,又怎么可能亲眼见着这样一个以扶危济困为己任,以守护苍生为职责的门派一朝覆灭呢? 不过如今男女主都还未出现,自己纵使有千万种想法,如今都实现不了,唯一能做也只有默默等着洛青禾再度出现了。 “在想什么,我唤你两次都没有回应。” 身前忽然落下一大片阴影,随即林惜感到额头被人轻敲了一下,她故作夸张地啊了一声,一把捂住自己的额头,可怜巴巴地抬头望去,只见卫清川有些好笑地收回了手,“真有这般痛?” “表哥你不知道自己的手劲吗?呜呜呜,肯定肿了。”林惜瘪瘪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当真?我瞧瞧。”见她似乎痛得厉害,卫清川顿时收了笑容,就要去查看她的伤势。 林惜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一下子从石头上跳了起来,哈哈大笑道:“表哥你怎么这么好骗,自然是假的。” 卫清川见她生龙活虎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了,如今这片山林的魔物都已除净,我们去下一个。” 林惜笑闹了一场,心中郁气散了不少,便也收敛了笑容点了点头,正在二人将要动身之时,卫清川怀中的传音玉符却忽然亮了起来。 在林惜好奇的目光之下,卫清川点开了玉符,只听得那边传来宋青光激动得语无伦次的声音,“大师兄!大师兄,小师妹,小师妹她回来了!” 与此同时,林惜的脑海里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机械音,“系统连接成功,亲爱的宿主,很高兴再次为您服务。” 第183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四十五) 回凌云剑宗的路上,林惜迫不及待地询问系统失联这么久的原因,这才知道,原来它当时为了从翳蚊口中抢过那颗她掉落的保命丹,不惜动用了系统自身的元能量,强行破开小世界的屏障,这才导致自己陷入了沉睡。 “元能量是每个系统与小世界和宿主连接的基础能量,当时本系统太着急了,一次性消耗了过多的元能量,所以这五年才会陷入休眠状态。” 系统的声音还是熟悉的机械音,但林惜却分明从中听出了委屈的意味,她好笑地摇了摇头。 虽然这个系统在大多数时候更像是一个人工智障,显得蠢蠢的,但自己毕竟和它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也算产生了革命同志般的友谊。 如今久别重逢,它还为自己保下了为数不多的金手指,林惜自然十分高兴,也不吝惜对它的喜爱,有些夸张地赞美道。 “系统你真棒!如果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系统明显被林惜的语气愉悦到了,高兴地闪了两下光屏,有些傲娇地道:“这下宿主知道本系统的好了吧,我可不是那些只顾自己的自私系统。” “对对对,你最棒了。”林惜难得耐心地又夸了它一句,这才进入正题,“那最棒的系统现在能帮我看一下卫清川的命运偏离值有多少了吗?” “好的,宿主稍等,系统这就为你查询哦。”系统也很快进入了角色,对着林惜道。 “宿主,这边查询到,本世界男二的命运偏离值目前为百分之五十哦。”片刻后,系统给出了回复。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林惜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还是难免失落了一下,如今五年过去,她和卫清川的关系倒是在稳步进展中,可原剧情中导致他最后悲惨结局的最大原因,还是那场因为男女主纠缠而产生的百家仙门围攻大战。 如果不能阻止这场大战,那么以卫清川的性格,必然还是会选择和宗门共进退,最后力竭而死。 因此,如果想要改变他的命运,关键还是要在男女主的剧情上下功夫,可如今男女主消失了整整五年,原剧情没有丝毫进展,她就算有心却也无力改变什么。 “宿主请不要灰心,系统检测到本世界男二对你的好感度已经很高了,这对你后续改变他的命运还是有很大的帮助的。”或许是察觉到林惜有些低落的情绪,系统善解人意地出声安慰道。 林惜点点头,很快振作起来,加速追上了前方飞剑之上的雪青色身影。 凌云剑宗,藏剑堂内。 一身粉衣的洛青禾神色激动,眼中含泪,掀起衣摆对着上座的孤鸿子和几位长老们稽首长拜。 “凌云剑宗第十三代弟子洛青禾,拜见掌门和诸位长老们。” “快起来!快起来!”孤鸿子和几位长老神色动容,忙叫人站起来。 “谢过掌门及诸位长老。”洛青禾吸了吸鼻子,依言站了起来。 “你这孩子,这五年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我和你师兄师姐们都快把地皮翻过来了,却寻不到你一丝踪迹。”待到洛青禾站稳了,耐不住性子的孤鸿子忙开口询问道,紧接着又看向从进门起就一直沉默地站在她身边的高大男人,有些狐疑地问道,“还有,这位是?” “师父,此事说来话长,我稍后再与你们细说,至于这位……”洛青禾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面色有些发红,嗫嚅着道,“这位,乃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四个字被她说得有些模糊不清,孤鸿子和堂上几位长老都是活了几百上千年的人了,见着她这副样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都拧紧了眉头,看向她身边那道高大身影。 那男子一身松散玄衣,身量高挑,一张脸生得极是出色,俊眉修目,琼鼻嫣唇,一眼看去,倒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见着几位修为高深的仙长不甚友好地看向自己,他不仅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还勾起一个有几分邪魅的笑容,不徐不缓地对着孤鸿子几人拱了拱手道:“在下戚芜,见过众位仙长。” 孤鸿子同几位长老对视一眼,俱都微微摇了摇头,表示看不出这人的修为深浅,且又顾及到他洛青禾的“救命恩人”这一重身份,只能收敛了神色。 “戚芜?不知戚道友师出何门,你救了我这徒儿,我也好上门致谢。”孤鸿子扯了个客套的笑容,开口询问道。 “在下不过无门无派一散修,机缘巧合之下救了洛道友,不敢当仙长一句谢。”戚芜似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孤鸿子的试探之意,笑容不变地回答。 “道友小小年纪修为便已如此高深,按说早就应该名扬天下才是,只是我怎得从未听过道友的名号?”玉胥生手拿折扇,笑眯着眼睛开口,似是真心赞美道。 “在下修为平平,又素来是个不愿和人打交道的,仙长未听过我的名字也是理所应当。” 戚芜的回答滴水不漏,玉胥生正欲再次开口试探,一边洛青禾的声音却有些生硬地插了进来,“师父,怎么不见大师兄?还有,林姑娘她被救出来了吗?” 她不着痕迹地挪了挪步子,挡住了戚芜的半边身子,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的身上。 “你大师兄外出除魔了,至于那林姑娘,她如今拜在了你四师叔门下,算是你的师妹。”孤鸿子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开口回答她的问题。 “当真!”洛青禾眼神一亮,一副十分高兴的样子,“那我也是有师妹的人了!” “这么多年也是该长大了,当年你莽莽撞撞地跑进去,你大师兄自责不已,这些年和你师妹更是从未放弃寻你,我已让青光传信于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孤鸿子见她还是当年天真活泼的模样,便暂时将她身边那个男人抛到了一边,吹着胡子有些嗔怪地开口。 “都是我的不是,待大师兄他们回来了,我一定好好同他致歉。”洛青禾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好了师兄,别让孩子与客人傻站着了,先落座吧。”李月婉开口劝道。 “对对,先坐吧,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与我们细细说来。”孤鸿子回过神来,忙挥手让二人落座。 “多谢师父。”洛青禾躬身行了一礼,这才走到一边坐下,戚芜也对着孤鸿子拱了拱手,坐到了她的身边。 —————————— 今日更新奉上,稍晚点还有一章,感谢宝宝们的礼物,收到你们满满的爱啦,比心 第184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四十六) “当时我跟在大师兄和越师姐的身后进了那结界,可是他们飞得太快了,我一时没跟上,很快便失了方向。” “后面不知过了多久,结界之内忽然便飞沙走石,地崩山摧,我无处可逃,只能慌不择路地四处躲藏。” 洛青禾说到这里,似乎是想起了那夜的可怕情景,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看了一眼身边的戚芜,这才继续道:“本以为自己定然要死在那里了,结果却正好撞到了也在逃命的戚道友。” “我二人相撞之时不知道触发了什么结界,忽然便被传送到了一个秘境之中,我在结界中受了重伤,掉进那秘境之时又伤到了眼睛,那秘境之中危险重重,若不是戚道友多番搭救,又替我疗好了伤,我怕是就要交待在里面了。” “洛道友也助我良多。”对上洛青禾朝自己投来的感激目光,戚芜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温柔地回望她。 “咳咳!”孤鸿子见不得二人这黏黏糊糊的模样,狠狠瞪了戚芜一眼,又恨铁不成钢地开口示意洛青禾继续,“那后来呢,为何我们多番寻找都未曾找到你的一丝踪迹?” 洛青禾有些委屈地摇了摇头,“不是徒儿不想回来,是那秘境不知是哪位大能创下的,任凭我与戚道友尝试了数种方法,都不能出来。” “好在那秘境虽与世隔离,但里面灵气充裕,天材地宝更是无数,徒儿这五年内潜心修炼,如今已结了丹,戚道友伤势也全然大好,我二人合力,这才终于从那秘境之中脱身。” 洛青禾一口气将这几年的遭遇尽数讲完,这才朝着堂上众人露出一个笑来,“我从那秘境之中带了不少好东西出来,师父长老们看看可有喜欢的,尽管拿去便是,也算青禾谢过这几年你们为我这不肖弟子操心了。” 她说完便准备去解腰间的储物袋,二长老忙笑道:“既是你的奇遇,你便自己好好收着,我们如何能要你的东西。” 孤鸿子与其他几位长老也摇头拒绝,洛青禾只能作罢,“那我给师兄师姐他们,左右很多东西我自己留着也是无用。” 她身边的戚芜淡淡瞥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宠溺,在心中无奈一笑,若是旁人得了这么多好东西,恨不能捂得死死的,偏她没心没肺的,全想着给别人。 这边正说着话,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笑闹声,宋青光的大嗓门在其中尤为突出,“小师妹!大师兄他们回来啦。” 话音刚落,便见着一群雪青色人影步履轻快地走了进来,为首之人正是身高腿长的卫清川,一群人进了门,先朝着掌门及几位长老行了礼,这才欢欢喜喜地去看洛青禾。 “小师妹,这么多年你跑哪里去了,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啊。”宋青光走到重新站起来的洛青禾身边,绕着她上下打量了好几圈,语气感慨道。 洛青禾便再次将自己的遭遇简略说了一遍,又感谢了了越芊等其他人的关心,最后才眼中含泪地对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卫清川开口道:“大师兄,对不起,都怪我太莽撞了,还害得你被师父责罚。” 卫清川看着这个几乎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师妹如今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那口压在心里五年的郁气终于散开了,神色平静地轻轻摇了摇头,“无事,你回来便好。” 见卫清川并无责怪自己的意思,洛青禾松了口气,五年过去,大师兄好像又长高了些,冷着脸往自己面前一站,自己倒真有些怕他。 “这位是林姑娘吧?不对,如今应该是小师妹了。”和卫清川说完了话,洛青禾又一脸好奇地看向他身后的林惜。 五年过去了,五年过去了,林惜的长相和气质和当年那个畏畏缩缩,可怜兮兮地扯着她袖子求保护的小豆芽菜已经判若两人,若不是那一双熟悉的水润眸子,洛青禾倒真还有些不敢认。 不过,她脸色是不是有些过于苍白了?洛青禾心中这样想,嘴上也就问了出来,“小师妹,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身子不舒服吗?” 她神色关切,语气温柔,但林惜此刻的注意力却全然被那坐在洛青禾不远处的男人吸引了过去,尽管当初黑夜之中自己没有看清楚他的容貌,但那一身邪魅狂拽的气质,不是男主姬霄梧还能有谁! 姬霄梧本来正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一屋子人手足情深,兄友弟恭,结果却忽然感到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漫不经心地看过去,只见一个长相清丽的女修正死死盯着自己,一双眸子里满是怒火,他怔了一下,一时没有想起自己何时见过这么一个人。 但下一瞬,他的脑子里却忽地闪过一双在暗夜中噙着泪水,却仍旧死死瞪着自己的水润眸子,早就已经痊愈的掌心也忽地抽痛了一下。 她竟然没死?姬霄梧分出神识扫了林惜一圈,不由得有些诧异,竟然还修仙了?听到洛青禾对她的称呼,姬霄梧这才终于将洛青禾口中那个要救的林姑娘和眼前的林惜联系了起来,顿时有些紧张地抓住了椅子扶手。 魔族内乱之前,他甚少出过魔界,又一向懒得和那些修仙者纠缠,为数不多的几次越界也都是蒙面而行,因此除了魔族的几位护法,甚少有人知晓他的真面容。 当初她身无法力,又是在黑夜之中,应当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容貌,可那结界中哪里会这么凑巧地出现那么多身受重伤的人,而且瞧她如今看着自己的眼神,显然是已经猜到了自己就是那差点杀死她的人。 若是她不管不顾地喊了出来,这群老头又精得可怕,怕是很快便能猜出他的身份,他虽从未主动对这些修仙者出过手,但却很清楚自己在他们口中的名号——嗜血暴虐,杀人如麻。 若是让这群正得发邪的剑修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怕是拼着宗门覆灭的代价也要与他决一死战,虽说他如今不过才恢复了七成实力,但解决这一群人却还是绰绰有余。 但他如今喜爱洛青禾,又知晓她向来是个嫉恶如仇,又极度护短的性子,爱屋及乌之下,他自然不想因为伤了他的师门而与她反目成仇。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可能在孤鸿子几人的眼下悄无声息地将人给解决了,于是只能状似无意地握紧椅子扶手,凉凉瞥向林惜,一双眼睛里满是威胁之意。 第185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四十七) 有所顾忌的显然不只他一人,林惜在经历了最初的气愤过后,很快冷静了下来,她先是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座上的孤鸿子和几位长老,发现他们并没有对姬霄梧表现出过多关注,不由得心里一沉。 看如今这架势,这人肯定是已经恢复了伤势,又用了什么不知道的方法隐藏了自己的身份,这才能在几位修为高深的大佬面前表现得如此风轻云淡。 林惜想到原剧情里对他的描写,说他虽初登魔尊之位不久,但因为从老魔尊那里得到了传承,因此修为极为深不可测,那场魔族内乱他虽全无准备,但却以一己之力重创了以魔族左护法为首的叛军。 即使是后面被偷袭后身受重伤,最虚弱之时被女主等人所救,一行人中修为最高的卫清川也未曾看出他的真实实力,直至到最后仙剑大会他被揭穿身份,凌云剑宗众人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原剧情里,在凌云剑宗这种天然对邪魔有压制作用的仙门里待了五年,姬霄梧尚且能够瞒过所有人,更不用说如今他同洛青禾在那到处都是天材地宝的秘境里修炼了那么久,只怕实力比之以往更要恐怖几分。 这点从孤鸿子几人如今还能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就可以看出来,因为实力远低于姬霄梧,看不穿他的修为和身份,因此如今大家才能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 否则若是让他们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青年人就是那传说中嗜血成性,杀人如麻的魔尊姬霄梧,恐怕整个凌云剑宗的剑修都要前仆后继,以身殉道了。 林惜本就是奔着改变凌云剑宗满门被屠而来的,自然不愿意将让这事提前发生,因此现下虽恼恨这人阴魂不散地缠上洛青禾,却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拆穿他的身份。 但一想到那晚他神经病似的上来就想要自己的小命,自然不愿意就这样忍气吞声,因此看着姬霄梧眼中满是威胁之意,但却因着顾忌洛青禾而投鼠忌器,她忽然就有了主意。 “师姐……我……我无事。”林惜看向面前一脸关切之色的洛青禾,白着一张脸,有些害怕地往她身上靠了靠。 洛青禾才感叹完当年那个柔柔弱弱地扯着自己袖子的小姑娘变了副模样,结果下一刻眼前之人就忽然红着眼眼泪汪汪地朝自己靠过来。 她心中一软,忙伸手扶住她,结果却发现林惜的身子正不停地打着颤,她心下一惊,忙开口问道:“无事?那你怎么在发抖?” “我……我……只是有些害怕。”林惜似乎是想表现得不那么怯弱,但一双眼睛却时不时地看向洛青禾身后坐着的姬霄梧,紧接着便像受到了惊吓一般,猛地缩进洛青禾的怀里,声音发颤地开口,“那个人,那个人看我的眼神好可怕,就像,就像当初在结界里要杀死我的人。” “什么?!”洛青禾闻言心中一惊,忙转过头去看身后的姬霄梧,却见他一脸无辜地朝着自己眨了眨眼,她顿时拧紧了眉头,拍了拍怀中的林惜,安慰道,“那是师姐的友人,还曾多次救过我,你不要怕。” 说到这里,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忙扳住林惜的肩膀,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温声问道:“当时我本想进去救你的,但却弄巧成拙,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你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师妹在那结界中险些被魔族之人杀死,虽说我与大师兄及时赶到,但她却也后脊断裂,双腿被废,丢了半条命。”越芊见林惜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有些狐疑地盯了一眼脸上笑容不变的姬霄梧。 “什么?!那你如今可大好了?”洛青禾闻言惊呼一声,又去看她的双腿。 “幸得五师叔妙手回春,我如今已经无碍。”林惜依旧是一副害怕的模样,有些欲言又止。 “万幸万幸,那你为何……”洛青禾瞧着她的模样,有些疑惑。 “那欲要杀我之人便是穿着这样一身黑衣。”林惜似乎是终于鼓足了勇气,伸手指向姬霄梧。 “这……”洛青禾闻言心中一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了神色有些僵硬的姬霄梧。 姬霄梧此刻面上仍然端着笑,但心里却早就将林惜杀了千百遍,他本以为这女人那样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定然是个没脑子的,说不定会不管不顾地叫破他的身份,那届时自己只需咬死不承认便好。 左右这些人没一个能看透自己修为及身份的,且他确信这些人里无人见过他的真容,那仅凭她一人之言,又如何能让这些人相信他这样无害的人会是那恶名昭彰的魔尊呢。 甚至他还可以倒打一耙,说是林惜污蔑于他,到时候他再故作大度地表示不愿计较,说不定还能在洛青禾心里添上几分愧疚,让她对自己更加喜爱。 当然,若是林惜畏惧于他,不敢说出他的真实身份更好,那自己瞧在她识相的份上,暗地里解决她时,也会给她个痛快,至于放过林惜这一条路,他则根本没想过,在林惜知道他真实身份那一刻起,她在他眼里就已经是死人了。 可没曾想到,他设想的两种结果都没有出现,林惜既没有直接揭穿他的身份,也没有因为害怕他而选择缄默不言,而是作出了一副害怕他的模样,又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直接就让众人的目光重新放到了自己身上。 他心里气得要死,但对上洛青禾投过来的目光之时,却又硬生生忍了下去,故作不解地摇了摇头,有些委屈地道:“我从未见过这位姑娘,又如何会对你痛下杀手,至于这一身黑衣,我一介散修,不比贵宗财大气粗,在外行走,自是怎么便宜怎么来。” 见他从容不迫,条理清晰地为自己辩解,洛青禾眼中的疑虑消散了大半,转过头对着林惜道:“这我倒是能替他作证,我与他在那秘境之中五年,他皆是穿着黑衣。” 林惜心中冷笑,正欲继续开口,却听得身后传来卫清川冷肃之声,“若如戚道友所言,你与青禾初遇是在那结界之中,那可否请道友告知,你为何会出现在那处?” —————————— 今日更新奉上,老规矩,稍晚点还有一章哟,谢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 第186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四十八) 林惜回头,正对上卫清川望过来的视线,只见他面色冷肃,上前一步走到林惜与洛青禾身边,将二人护到身后,一手按在剑上,一双凤眼目光如炬,居高临下地睨向端坐在椅子上的姬霄梧。 “我游历至那莫桑镇,见人魔结界异动,便想着上前查探一二,谁知却正巧撞上了那魔族内乱。” 姬霄梧知道今天是糊弄不过去了,看着堂内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他也渐渐收敛了那副漫不经心的笑脸,神色郑重地开口解释道 “滔天业火之下,我避无可避,被那些魔族之人发现了踪迹,百般无奈,我只得四处奔逃,机缘巧合之下才误入了那结界之中。” 说到此处,姬霄梧面色变得十分难看,似是有些后怕地深呼出一口气,这才继续道:“那结界之中初时倒是十分平静,我寻不到破界之法,便想着在其中疗养伤势。” “可那一夜,不知为何,天地间骤然便开始飞沙走石,地崩山摧,我只能拖着伤体匆忙躲避,本以为必死无疑。” “可奔逃之时却遇见了洛道友,我见她年纪尚小,不忍她丧命于此,便出手相助,误打误撞之下却又与她一同掉入了那秘境之中,才得以保全性命。” 说到这里,他一双潋滟桃花眼如含了春水一般,似嗔似怨地睇了一眼从卫清川身后微微探出头来的洛青禾,“如今想来,这或许便是佛修们常说的因果吧,若当时我没有出手相助,我与洛道友怕是都要折在那里面了。” 洛青禾对上他这一眼,不由得想起了在那秘境之中与眼前人朝夕相处的情景,不由得有些面红耳赤,但一转头,却又看见了怀中面色苍白的林惜以及护在自己身前的大师兄,顿时便有些犹豫起来。 而那边姬霄梧见她神色动容,又再接再厉道:“若我当真是那差点杀死林道长之人,我又岂敢随着你一同上山来,众位仙长俱在,我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姬霄梧自然不怕孤鸿子几人,如今肯耐着性子作这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也不过是为了洛青禾。 待看清洛青禾眼中的疑虑因自己这一番剖白而彻底消散后,他才终于放下心来,重新看向肃着一张脸的卫清川道。“如此,这位道友可尽信于我了?” 卫清川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了座上的孤鸿子几人,见他们都微微摇了摇头,复又看向洛青禾怀中的林惜,柔声开口道:“你以为如何?” 林惜今天最终的的目的也并不是揭穿姬霄梧,而是保全自己和凌云剑宗的所有人,正如她前面所说,如果今天当众拆穿了姬霄梧魔尊的真实身份,除了让凌云剑宗满门被屠的命运提前到来以外,并不会有任何好处。 而她刚刚那一番装柔扮弱,也不过是为了提醒姬霄梧,连她这个只和洛青禾相处过数日的小师妹她都疼爱有加,甚至因此对他起了疑心,那么如果他敢对凌云剑宗的任何一个人出手,迎接他的都只会是和洛青禾反目成仇。 林惜要的就是他的投鼠忌器,只要他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因为顾忌着洛青禾而不敢对她出手,那自己就有更多机会斩断他和洛青禾这段孽缘。 而今天之事,就是她在洛青禾心里埋下的一颗怀疑的种子,既然两人的相爱不可避免,那她只能另辟蹊径,让两人渐行渐远。 因此在卫清川询问她的想法之时,她装作努力回想了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如今想来应是我记错了,那伤我之人虽也是一身黑衣,但那般心思恶毒之人应当是长得青面獠牙,奇丑无比,不应如这位道友这般,嗯……人模人样。” “噗!”一边的宋青光忍不住笑出了声,卫清川也忍不住扯了扯唇角,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了好了,这位戚道友乃是青禾师侄的救命恩人,你们不可无礼。”关键时刻还是二长老出来打了圆场。 “都坐下吧。”孤鸿子收回目光,捋了一把自己的胡子,“青禾如今回来了,我也可放心了。” “青禾能回来是大喜事,今夜便由我做东,在紫云台为你们接风洗尘。”四长老李月婉也开口附和道。 “如此便多谢师叔了,我可是馋师叔的百日醉好久了。”洛青禾见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松了口气,说着俏皮话重新落座。 “有劳仙长。”姬霄梧也暂时收起想要掐死林惜的心思,恢复了一贯的风轻云淡。 “都为你们留着呢,今夜便敞开了肚皮,只管畅饮便是。”四长老笑得温和。 “宴饮之事倒也不急,眼前倒是另有一件大事要告知你们。”孤鸿子见四长老定下了宴席,便开口说起正事。 “可是那三月过后的仙剑大会?”三长老是个急性子,孤鸿子话音刚落,他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孤鸿子白了他一眼,还是点点头道:“正是那仙剑大会,瑶光宗的帖子已经发出来了,定在了三月过后。” “飞叶阁的掌门也传来了讯息,说是欲与我们同往。”二长老显然事先已经知道了,也说出了自己得到的消息。 “让她们自己去!她们那些个女修一个个打扮得花枝展招的,恨不能往身上扑十斤香粉,我可不想再遭这么一回罪了。”五长老玉胥生一听这话,忙用折扇掩住了鼻子,心有余悸地道。 孤鸿子赏了他一个和三长老一样的白眼,“飞叶阁与我们素来交好,不过同行罢了,你若是不愿,便在宗里待着。” “那还是罢了,我可不想和师兄你在宗里大眼瞪小眼。”五长老忙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见几位长老不再多言,孤鸿子这才看向下首的年轻弟子们,“五日后举行宗门选拔,胜出的前二十人便可同你们几位师叔一道去参加那仙剑大会。” 堂下众人闻言都十分意动,正是少年意气的年纪,谁不想去那仙剑大会之上闯荡一番,搏个好彩头,且取得好名次之人,还能去那远古秘境之中游历一番,虽说秘境之中危险重重,但机遇与挑战往往相伴而生,说不定就能获得什么天材地宝,修为大进呢。 因此堂下众人除了提前知道剧情的林惜和刚从一个秘境中出来的洛青禾外,俱都有些激动起来,就连一向沉稳的卫清川,都忍不住伸手抚了抚腰间的长剑。 第187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四十九) 待到孤鸿子说明了五日后宗门选拔的章程,众人这才心思各异地退出了藏剑阁。 藏剑阁外,目送着众人离开,回想起刚刚姬霄梧向自己投来的那凉凉的一眼,林惜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身边卫清川见她叹气,不由得出声询问。 “表哥,若是有一件事无论你如何努力都改变不了结果,那你会如何做?”左右现在自己也没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见他询问,林惜便斟酌着开口问道。 “你可知凌云剑宗的宗训为何吗?”卫清川不答反问道。 “嗯?这我自然知道。”林惜没想到他忽然转了话题,但见他神色认真,还是顺着他的话回答了,“‘侠义为心,以剑卫道,逢危必扶,见困必济,除魔去厄,浩气长存。’这二十四字宗训,新入门弟子都要熟记于心的。” 卫清川见她摇头晃脑地背诵着宗训的认真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伸手在她头上轻拍了拍,“记得不错,不过这二十四字乃是建宗之后的数代先辈们所述,建宗之初的宗训其实只有一句话。” “是什么?”林惜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卫清川收回手,敛了神色,看着林惜语气郑重道:“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先祖初入仙途之时,乃籍籍无名一小卒,彼时,诸般修仙世家垄断灵脉、灵石,横征暴敛,奢靡至极,凡常人若无家族之背景依托,几无进阶飞升之望。” “群狼环伺之下,先祖凭着一己之力力压群雄,广收有灵根却无背景的凡人修士,建立了凌云剑宗,飞升之际,他留下了这句虽没有被载入宗史,但却激励了数代弟子的宗训——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我虽不知你因何事而烦恼,但若是我,只要此事无愧于心,无害于人,那我便只求竭力而为,即便身死亦毫不悔恨。”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林惜对上他清明的眸子,心尖微微一颤,不由得又想到了原剧情里他面对百家仙门的围攻,明知不敌,却仍是持剑战至最后一刻,直至力竭而死的场景,面色顿时苍白了几分,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怎么了?”卫清川面露不解,但还是顺着林惜的动作将她的手拢进了掌心。 “表哥你风华正茂,莫要说这些死啊活的,不吉利得很。”被他温暖的掌心驱散了心上的几分寒意,林惜面色缓和了几分,摇摇头嗔怪道。 “修仙之人本就是……”卫清川本来下意识想要再说些生死无常,修仙之人的命数更是如朝露蜉蝣,指不定哪天就身陨亡故的话,但对上林惜那双满是担忧的眼睛后,心中一软,还是止住了话头,温声安慰她道,“莫要担心,便是为了你,我也不会那般鲁莽行事的。” 言罢,卫清川又嘱咐了她这几日好好修炼,为五日后的宗门选拔做好准备,有什么不懂的及时问他,两人这才分开,回了各自居所。 是夜,当姬霄梧潜进林惜居所,却见那本应已经入睡的人正端坐于桌前,仿佛是在专门等着他来之时,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你倒是乖觉,知道今夜便是你的死期,也省得我再多费力气了。” 面对着他阴恻恻的笑容,林惜不疾不徐地替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这才对着他翻了个白眼道:“我竟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魔尊竟是个这样睚眦必报的小人,且不说我与你无怨无仇,但在那结界之中你却出手便是要取我性命,如今我并未道破你的身份,你却又要漏夜前来杀我,这又是何道理?” “呵,道理,你既然都知道我的身份了,那也应当知晓,我魔族之人做事向来不需要道理。”姬霄梧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林惜,一副看将死之人的样子。 “既如此,那你便动手吧,就连我师父他们都不是你魔尊大人的对手,那我还挣扎个什么劲儿呢。”林惜摇摇头,一副放弃抵抗,引颈就戮的模样。 见林惜这副姿态,姬霄梧目光一闪,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这样奴颜婢膝地谄媚恭维,我便不会杀你了吗?” “我怎敢在魔尊大人面前耍这样的小聪明,不过是知道怎么挣扎都逃不过一死,这才想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说些好听的话罢了。”林惜摇摇头,一脸的诚恳,又接着开口道,“只是我才和洛师姐重逢,竟然就要天人永隔了,想想真是不甘心啊。” “闭嘴!你以为你拿青禾当幌子,我就不敢对你动手了吗?”听她提起洛青禾,姬霄梧脸色一变,眼中寒气弥漫,让本就雌雄莫辩的面容更添了几分阴冷。 “你莫要自作多情了,我不过是想着洛师姐这样善良美好,纯真聪慧的人,我却再无缘和她相见了,徒生感慨罢了。”或许是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林惜的态度越发随意起来,“还请魔尊大人给我个痛快吧。” “既如此,那我便成全你。”姬霄梧面色沉了沉,掌心凝起一团紫焰,作势便要向林惜拍去。 林惜见状闭上了眼,似乎是彻底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但姬霄梧手中的紫焰却没有拍上她的头颅或是心口处,而是落在了她的右臂之上。 “呃!”痛意袭来,林惜顿时垂下头,捂住了自己的肩膀,她本能地想要呼痛,却硬生生忍了下来,只在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闷哼。 散落的鬓发挡住了她的半张脸,在姬霄梧看不到的角落里,她微微勾了勾唇角,这才龇牙咧嘴的抬起了头,一脸感激地望向了神色莫名的姬霄梧,“多谢魔尊饶命之恩。” 第188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五十) 在肩膀痛意袭来的那一刻,林惜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垂下的发丝挡住了她的半张脸,她不着痕迹地往内室瞥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却作出了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感激涕零地对着姬霄梧道:“多谢魔尊饶命之恩。” “呵,你该庆幸青禾对你还有几分怜爱,否则如今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姬霄梧收回手,嘴角噙起一抹冷笑,不屑地睨了林惜一眼。 “您说得对,我确实要多谢洛师姐,像她这样的天真善良,友爱同门的人,我今后一定对她千依百顺,唯她马首是瞻。”林惜脸上谄媚之色更甚,作势要从椅子上站起来给姬霄梧跪下。 似是被林惜前倨后恭的态度恶心到了,姬霄梧厌恶地后退了半步,像赶什么脏东西一样地挥了挥手,“离我远些,你们这些剑修不是向来自诩正气凛然,宁折不弯吗,没想到竟还有你这样的……” 说到这里,他拧着眉上下扫视了林惜一眼,似乎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她,索性也不再多言,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道:“我今日便饶你一命,但若是你敢在青禾面前透露半个字,那下次废掉的就不只是你一条手臂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发誓一定会对您魔尊的身份守口如瓶,绝不会透露半个字的。”林惜忙不迭地开口道。 “知道便好,若你敢阳奉阴违,那便好好掂量一下你整个凌云剑宗能否承受得住本尊的怒火。”姬霄梧见林惜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不屑地挥了挥衣袖,放出狠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见他离开,林惜忍着痛起身走到门口,又放出神识确认他真的彻底离开后,这才猛地关上了门,跌坐在地,语气虚弱地对着内室喊道:“师姐,他走了,你出来吧。” 只见屏风之后亮起一道白光,面色苍白的洛青禾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待看清楚跌坐在地的林惜过后,她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白了几分。 她飞快地奔至林惜身边,口中念诀施下一道治疗的法咒,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颗金色的丹药,而后毫不犹豫地塞进了她的嘴里。 那丹药甫一入腹,林惜便感觉到精神一震,丝丝缕缕柔和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自丹田处传来,涌向她的四肢百骸,冲刷着她的全身经脉。 不过片刻,她肩膀之上的剧痛便消失了大半,而她停滞了许久的修为也一跃突破了筑基中期,筑基后期,直到最后突破了金丹中期,这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而一边一直关注着她的情况的洛青禾见林惜周身气息终于平稳了不少,这才收起手中的结界法器,扶着她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惜惜,你感觉如何?”洛青禾满脸担忧,低声询问林惜的情况。 林惜感受到丹田里还在不断凝实的金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这才睁开眼对着洛青禾道:“师姐,我无事了,你给我服下的是什么丹药,如今我的修为直接……” 不怪林惜这样惊讶,洛青禾给她吃的这颗丹药不仅将姬霄梧刚刚给她造成的伤口治了个七七八八,还直接将她的修为拔高了好几个境界,而且还全无副作用,更是没有引来雷劫。 这样贵重的丹药,若是放到外面,只怕是要让无数修士的趋之若鹜,但洛青禾却直接毫不犹豫地塞到了她嘴里,这怎能让林惜不感动呢。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本来我也是要分给大家的。”见林惜缓了过来,洛青禾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刚刚一直强撑着的身体也顿时软了下来,面色苍白地瘫坐在了林惜身边的椅子上,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 “师姐,你还好吗?”见她这副模样,林惜忙站起身,抱着她的肩膀,将人搂到了怀里。 晶莹的泪水自洛青禾指缝间滑落,她靠在林惜怀中,身体颤抖,肩膀耸动,喉间发出压抑得如孤兽般的哀鸣,显然是伤心到了极点。 林惜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任谁在知道那对着自己温声细语,满目柔情的心爱之人,是那传说中杀人如麻,暴虐无道的大魔头的那一刻,都会一时接受不了。 因此见洛青禾没有回应,林惜也不再多言,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沉默地陪着她,让她一次性哭个痛快。 良久,感受到怀中之人抽噎之声渐渐停下,林惜这才掏出帕子,动作轻柔地拉下洛青禾遮住脸颊的双手,看着她红肿的一双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替她擦去尚未干透的泪痕。 “对不起,师姐。”林惜有些不忍地开口,但却不后悔自己的决定,若是不告知洛青禾真相,那等她和姬霄梧越陷越深之后,迎接她的只会是更加残忍的结局。 “不,惜惜,你并未对不起我,若不是你及时告知于我,我还要被他蒙在鼓里。”擦干了眼泪,洛青禾语气沙哑地开口道。 “这样心狠手辣之人……”说到这里,洛青禾似是想到了她与姬霄梧这五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有些痛苦地上了眼睛,但片刻过后,她再次睁眼时,却已恢复了平静,“实在不堪为良配。” 林惜见她目光清明,神色坚决,顿时松了口气,也知道自己让洛青禾知晓姬霄梧真实身份这个决定是对的,毕竟在原剧情里敢于只身杀上百仙盟的女人,又怎会是那种会为了恋爱而不顾一切的糊涂人呢。 “可如今我们虽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却也对他束手无策,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呢。”洛青禾抿了抿唇,回想起几个时辰前林惜告知她这个事实时她内心的震动,面色沉了沉,“不能让师父他们知晓,否则以他们的性子,只怕是要闹得玉石俱焚。” “师姐莫急,虽然我们凌云剑宗奈何不了他,但若百家仙门联合起来呢?既然他非要留在凌云剑宗,那便和我们一道去赴那仙剑大会吧。” 林惜回想起原剧情里,仙剑大会之上多方势力的博弈,以及最后需要男女主联手才能解决的幕后黑手,眼神不由得暗了暗,一个借刀杀人的计划逐渐在脑中慢慢成形。 第189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五十一) 仙剑大会,乃是十年一度的天下剑修之盛会。 此会规模宏大,汇聚了来自四海八荒的各路剑修高手,大会之上,参与者无论出身。贵贱、门派大小,皆有机会展露头角。 又因需负责百家仙门弟子数月之食宿,故而仙剑大会之举办之所,往往为灵气浓郁、财力丰裕的修仙世家,就比如这一次的瑶光剑宗,乃是拥有数万年深厚底蕴的修仙大宗。 瑶光剑宗地处极北之地,从西南之境的凌云剑宗前往,需耗费两月有余,因此,在宗门选拔结束的第二日,二十名弟子便在几位长老的带领下,在山门外拜别了掌门孤鸿子,踏上飞舟,浩浩荡荡地向北而去。 林惜自然也在这二十人之中,她因着洛青禾那枚丹药,修为直接跃升到了金丹中期,成了修为仅次于卫清川和越芊的第三人。 至于为什么不怕姬霄梧察觉出她修为的异常,那是因为在洛青禾知晓真相的第二日,她便打着将秘境之中得来的好东西分给大家的旗号,给几位同门都送了东西。 什么铸剑的万年寒铁,养神的千年暖玉,疗伤的琥珀冰莲,炼药的上品丹炉,一件件让人眼花缭乱的天材地宝之中,林惜分得的一枚看似毫不起眼的丹药自然不会引起眼高于顶的魔尊的过多关注。 相反的,自那夜过后,看着林惜一见自己便如同老鼠见了猫,并且再也不敢往洛青禾身边凑后,姬霄梧便彻底放下心来,只以为是自己的警告起了作用,林惜被自己吓破了胆子,这才表现得如此懦弱。 只不过林惜可以借着被吓破胆的理由远远避开他,为了不引起他怀疑的洛青禾却不得不继续与姬霄梧虚与委蛇。 从前她以为两人是日久生情,两情相悦,被情爱蒙蔽了双眼,她自然是觉得姬霄梧处处都好,可如今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又看清楚了他隐藏在无害外表下的残忍暴虐,洛青禾便觉得他处处都透露着别有用心。 尽管那一夜她听着林惜和姬霄梧的对话,知道他对自己确实是有几分真情的,但等她冷静下来一思索,便会不由自主地开始胡思乱想,连他的身份都是假的,那这份依靠着欺骗得来的感情又能有几分真呢? 就像是这次去参加仙剑大会,在姬霄梧眼中,他只是为了和心爱之人时刻待在一起,因此才不管不顾地跟了上来,可在洛青禾看来,他一个魔尊,千方百计地去那修仙者云集的地方做什么?难道真的只是想陪着自己,而不是另有所图吗? 就算他真的没有其他心思,可正如林惜同她说的那样,他这样的身份一旦在百家仙门面前被揭穿,必然会引起一阵腥风血雨,到那时候,随着他一同前去的凌云剑宗在众人眼里又将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仙门耻辱?剑修叛徒? 千夫所指?万剑相对? 只要一想到抚育自己长大的师父和各位师叔,向来将扶危济困,驱厄除魔作为责任的众位同门,会因为涉嫌勾结魔族而被百家仙门冷眼相待,甚至刀剑相向,洛青禾的心中便忍不住泛起一阵阵寒意。 若当真有那么一天,想到这里,洛青禾忍不住闭了闭眼,自己便是万死也难赎其罪,可这一切,难道姬霄梧从来未曾考虑过吗? 飞舟甲板之上,一身雪青色长袍的洛青禾迎风而立,回想着五年时间里,在那秘境之中,她与姬霄梧朝夕相对的点点滴滴,面色苍白如雪。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站着,面色还这样难看?”一件玄色长袍披到了她的肩上,洛青禾顿时身子一颤。 “怎么了?”姬霄梧见她这副模样,有些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 “我无事。”洛青禾忙摇了摇头,见姬霄梧还是拧着眉头,忙拢了拢身上的外袍,又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我只是在担心那仙剑大会,我五年未出世,怕是早就落于人后了。” 姬霄梧见她难得这般主动,眉头一松,心上那丝疑虑顿时消散了个干净,微微用力握紧了洛青禾的指尖,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原来是为这个,莫要忧心,我信你定然会夺得魁首的。” 感受道到掌心的温度,洛青禾恍惚了一瞬,面色缓和了几分几分,但还是摇了摇头道:“哪有你想得那般容易,年轻剑修之中天资卓绝者如过江之鲫,不胜枚举,我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放心,我定会让你得偿所愿的。”姬霄梧勾了勾唇角,眼中闪过一抹暗芒,“若你都做不了魁首,那其他人自然也不配。” 一直关注着他的洛青禾自然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不由得背后一凉,刚刚因他的柔情而升起的几丝缱绻眷念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是放在平时,她只会当他是在说笑哄自己高兴,可刚刚他那话出口之时,洛青禾却明显看清了他眼底的嗜血之意,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僵硬得差点维持不住。 眼看着姬霄梧的眼神望了过来,她心中一惊,忙环住了他的腰,将头埋到了他的怀里,闷声闷气地道:“净胡说,我才不想夺那魁首呢,只要能去见识一下百家仙门齐聚的风采,就已知足了。” 姬霄梧身子一僵,但随即却又很快反应过来,有些惊喜地笑着伸手环住了她的肩膀,“今日怎么这样热情?不怕你师叔他们看见了?” “师叔他们都在议事呢,不会出来的。”洛青禾没有抬头,依旧埋在他的怀里,似乎是有些害羞。 姬霄梧胸腔里发出一阵欢喜的闷笑,将人搂得更紧了些,脸上满是志在必得的愉悦。 另一边,林惜房间之中,卫清川,越芊,以及玉胥生的弟子华鸢几人正围坐一桌,听着林惜讲完了姬霄梧的真实身份以及接下来的安排,纷纷白了脸色。 “此事牵连甚广,干系众多,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还请师兄师姐助我。”林惜神色冷肃,抚了抚腰间的长剑。 —————————— 今日更新奉上,感谢宝宝们的用爱发电,爱你们哟,比心 第190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五十二) 因与飞叶阁约好要同往,因此凌云剑宗的飞舟向东行了五六日,便入了飞叶阁的地界。 与坐落于群山万壑之中的凌云剑宗不同,飞叶阁建于水域广阔的越泽,越泽一带湖沼密布,碧波浩渺,居于其间的大小宗门多以修习水系术法为主,而女修众多的飞叶阁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时维七月,序属孟秋,凌云剑宗一行人到时,恰好赶上了飞叶阁一年一度的菱花节。 他们的飞舟落在渡口,一行人才从飞舟上下来,候在渡口周围的小贩们便一拥而上,捧着鲜嫩的菱角,莲蓬直往他们的手里塞,一边塞还一边卖力吆喝着。 “小郎君,尝尝我们家的菱角吧,今晨现摘的,鲜嫩得很呢。” “小娘子,看看我们家的莲蓬吧,又水灵又饱满,保准叫你吃一颗就爱上。” 凌云剑宗这次出来的二十名弟子年纪都不大,包括林惜在内的好几名弟子更是头一回跟着长老们一起出来,哪里见过这样热情的架势,纷纷看向几位长老们,见他们点头,这才手忙脚乱地接过菱角,莲蓬。 几位长老显然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现下倒是淡定得很,二长老向小贩们付了钱,这才笑呵呵地瞧着同身边的四长老笑道:“本来还不觉得,如今瞧着他们,才知道果然是岁月催人老啊。” 四长老目光扫过几名被采莲女调笑得面红耳赤的年轻男弟子,忍俊不禁道:“可不是嘛,当年我们第一次跟着师父出来,也是这样的场景,可惜三师兄不解风情,还把人家小姑娘吓哭了。” 见她提起这件事,二长老也忍不住笑起来,想起当初几人第一次来这飞叶阁的地界,也是如今这样的场景,老三那人却瞪着眼睛把凑上来搭话的采莲女吓哭了,最后被师父一顿臭骂,还赏了他十个板子。 “如今想来,那月瑶仙子最后没和他在一起,也并全是大师兄的过错。”五长老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摇着折扇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像一尊铁塔一般站在不远处的三长老,压低了声音道。 几人说话间,忽听得一阵清朗女声穿破人群,自远处传来,“敢问是凌云剑宗的前辈及众位同门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距渡口十数米的水域上,几条雕花镂叶,小巧玲珑的画船正朝着这边驶来,为首的画船之上,一道身着天水碧衫子的身影正伫立在船头,朝着这边遥遥挥手。 “在下乃凌云剑宗卫清川,请问阁下可是飞叶阁接应之人?”几位长老自然不能像小辈一样扯着嗓子喊,因此卫清川上前一步,对那人的询问作了回应。 “正是。”那人回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直到几艘画船到了近前,船上下来了十数余人,刚刚那站在船头问话的天水碧衫子女修才领着人上前,对着几位长老躬身行了一礼,这才恭敬开口道:“飞叶阁季从嫣见过几位前辈。” 四长老率先开口,语气温柔道:“数年未见,从嫣你越发精神了,你师父近来可好?” “有劳前辈挂心,师父她老人家一切都好,更是自收到瑶光宗的消息便开始念叨着您了。”说到这里,她面色带了些惭愧之色,又对着几人行了一礼,“师父今日一早便嘱咐我来此处候着了,可惜刚刚路上有事耽搁了,因此才让前辈和同门们久等,还请勿要见怪。” “我们也才刚到,并未久等,你莫要自责。”二长老笑容温和,摇摇头表示毫不在意。 “多谢前辈体恤,若无其他安排,便请随着晚辈一同登船吧,师父她早就备好了酒饮,恭候众位大驾了。”季从嫣态度恭谦。 二长老点点头,转头招呼弟子们上船,五长老走在最后,一边清点人数,一边嘱咐众人道:“跟紧了,这越泽可大得很,若是你们顽皮掉进了水里,你们师叔我可不会一个个来捞你们的。” 待得所有人都上了船,七八艘画船这才慢悠悠调转了船头,向着越泽深处的飞叶阁而去。 果真如玉胥生所言,越泽大得离谱,几艘画船在驶离了渡口之后,速度便提了上来,可直到过去了半个时辰,众人眼前都还是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的水面,传说中依水而建,傍泽而生的飞叶阁更是连影都没有。 过了最初的新奇劲儿后,林惜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宽阔水面,顿觉有些意兴阑珊,瞧了眼画船里或凭或立,或远眺或闭目养神的几个人,她想了想,还是从储物袋里掏出了刚刚在渡口时买下的一包莲子,百无聊赖地剥了起来。 她的这一包是从一个小姑娘那里买的,不像那些热情拥上来的小贩一样,她的小摊并不靠前,但无论是她的穿着打扮,还是她的摊位,她都打理得十分干净,因此在众人都被小贩们围住,盛情难却的时候,她默默走到小姑娘身边,向她买了一包莲子。 剥开青绿的外皮,乳白色的莲仁便露了出来,林惜往嘴里扔了一颗,果然清甜可口,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发苦的莲心,不过林惜向来不是个勤快的,想着反正莲心能降火,便也懒得再脏一次手,全都跟着莲仁一道咬碎囫囵吞了。 待到她的指尖都被莲壳染上了青色,画船才终于停靠在了岸边,看着眼前依水而建的精美亭榭,众人都有些惊奇。 林惜随着众人上了岸,经过站在几位长老身边的卫清川之时,却忽然感觉到手心被他塞了一包东西,她微微一惊,抬头看去,却见那人面上仍是一派的沉静从容。 她只能暂时压下心里的疑惑,将东西收在了袖中,待到一众人寒暄完毕,全都落座之后,她这才寻到机会将那用莲叶包着的东西打开,却见里面静静地躺着十几粒白生生的莲仁,无一例外,都被剔除了莲心。 ———————————— 七月的天气,暑气未消,妖童媛女的菱歌之声在晚风的吹拂下,飘散在水汽弥漫的塘泽上空。 月色如水,飞叶阁的待客亭中,一派觥筹交错,宾主尽欢的和谐场景。 酒过三巡,一身湖蓝色长袍的飞叶阁掌门叶飞霜忽然举杯对着四长老笑道:“月婉,听说你新收了个弟子,不过五年的时间,就已是金丹了?” 被点到名的林惜忙站起来对着叶飞霜行了一礼,叶飞霜打量了她一番,这才笑着让人坐下,而后重新转过头对着四长老道:“当真是个好孩子,瞧着还小,竟然已经有如此修为了,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四长老与老友相见,难得多饮了几杯,脑子也有些混沌,听了她这话,思考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笑着回道:“比不得你家从嫣,不过才几年不见,今日瞧着她竟又是进阶了,如今年轻一辈里,怕是只有瑶光宗的徐令书能与之一战了吧。” “那徐令书乃是千年难遇的天生剑体,未及弱冠便已结婴,哪里是从嫣可以比的。”叶飞霜嘴上谦虚,但看向身边季从嫣的眼神里却满是自豪。 “不过李长老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左右咱们今日正好聚在了一处,不若便让他们小辈们比划比划,也算是提前为那仙剑大会松松筋骨了,众位以为如何呢?”叶飞霜话音刚落,坐在她左下首的一名身着松绿长衫的中年女修便接上了话。 “这……”四长老李月婉没曾想她会忽然提出这个要求,顿时清醒了不少,下意识便看向了二长老。 二长老接收到她的目光,先是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紧接着便笑着举起酒杯道:“天色已晚,此地又临近水域,怕是不大施展得开……” “无妨,待得宴罢,我们可挪至那观景台处,那处地方宽敞,尽可让他们切磋一二。”二长老话音未落,那女修便出声打断了他。 见她如此咄咄逼人,饶是一向好脾气的二长老也不由得神色微窒,放下手中的酒杯,望向主位上的叶飞霜,“叶掌门以为如何呢?” 叶飞霜似是也没想到那中年女修会说出这番话,嗔了她一眼,忙出来打圆场道:“涓露,你怕是饮酒太多醉了,月婉她们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定是疲累非常,便是从嫣她们侥幸胜了,那也是胜之不武呀。” 她这话看似是在为凌云剑宗一行人考虑,但话中隐含的自得之意却让众人纷纷皱起了眉,什么叫做“疲累非常”“胜之不武”,她这话说得,就好像凌云剑宗就一定会输一样,叫人听了十分恼火。 果然,脾气火爆的二长老顿时就面色难看起来,虽顾忌着小辈们在场不好发作,但语气却格外呛人,“比就比,都是练剑的,哪个还能怕了不成。” 二长老本欲开口阻止他,但却已经来不及了,见他冲动之下答应了下来,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叶飞霜道:“既如此,便让他们切磋一二吧,只不过弟子众多,若是都要切磋,只怕是到明日也弄不完。” 见他们答应下来,叶飞霜暗暗松了一口气,笑着开口道:“自然不必这样麻烦,不过是切磋一二,我们便各自选出三名弟子吧,点到为止即可。” …… 上边掌门长老们打着机锋,下边的弟子们自然也是议论纷纷,林惜有些好奇地凑到越芊身边,开口问她,“我们和飞叶阁不是素来交好吗?怎么这说着说着就要打起来了。” “确实是交好的,不过如今仙剑大会在即,只怕是想要探一探对方的底吧。”越芊也不清楚原因,只能拧着眉猜测道。 “那咱们要赢吗?”林惜看向坐在不远处的一众飞叶阁弟子,有好几位她都看不清对方修为。 “嗯?”越芊有些疑惑她问出的问题,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不是我们要不要的问题,而是咱们根本赢不了。” “就拿那季从嫣来说,虽说她的修为与大师兄不相上下,但她是单系水灵根,天生对大师兄的火灵根就有克制作用,如今咱们所处的地方四面又都是水……” 越芊细细地和林惜分析着凌云剑宗不能获胜的原因,但林惜听完后却只是点了点头道:“就是说咱们还是要赢的。” “呃……”越芊愣了愣,怀疑自己刚刚说那一通,林惜根本没听进去,“能赢的话自然好,可是……” “我知道了。”林惜说这话时,上面叶飞霜和几位长老也终于达成了共识,决定双方各派出三个人选上前切磋一二。 规则确定了,接着便是挑选切磋的人员,飞叶阁那边,很快便选出了以季从嫣为首的三个修为最高的女修。 而凌云剑宗这边,就在洛青禾纠结着,要不要和林惜争一争继卫清川和越芊之后的第三个名额之时,她的耳边却传来了林惜的声音,“宋师兄,你听过田忌这个人吗?” 洛青禾转过头,只看见林惜不知何时凑到了宋青光的身边,正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田忌?谁啊?他很有名吗?”宋青光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师姐,你听过田忌吗?”见洛青禾望向这边,林惜便也顺嘴问了一句。 “我亦不曾听闻过,是哪位隐居的高人吗?”洛青禾也摇了摇头。 洛青禾身边的姬霄梧也凉凉扫过来一眼,显然也是不解林惜此时提这人的用意。 “那便好。”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林惜明显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便一脸郑重地拍了拍尚未弄清楚情况的宋青光的肩膀,似是极为看重他的模样,“师兄,你一会儿上前同那季从嫣比试吧。” 宋青光身子一颤,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忙做贼心虚地看了看对面气定神闲的季从嫣,以及她腰间那把泛着寒光的银色长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后,这才缓缓伸出手指向自己。 “谁?我吗?” 第191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五十三) 那观景台三面环水,一半临岸,一半濒水,如今月色正好,照得四下一片皎洁,观景台边除去连天的荷盖外,并无树荫蒙络,视野极为开阔,的确如那中年女修所说,是个切磋比试的好地方。 两方人到了水榭便停住了脚步,那边叶飞霜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季从嫣几人道:“你们便在此处切磋一二吧,切记,点到为止即可,勿要伤人。” 这边二长老也在叮嘱一众弟子,“尽力便是,不可伤人伤己。”众人皆拱手应是。 切磋正式开始,只见飞叶阁那边,一身天水碧长衫的季从嫣率先站了出来,她面容沉静,对着凌云剑宗的一众弟子拱了拱手道:“飞叶阁季从嫣,还请赐教。” 不过她虽是对着众人行礼,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与她旗鼓相当的卫清川。 卫清川自然也看得出来她的意图,随着众人一起回礼后便准备出身迎战,可还未等他迈开步子,一道有些底气不足的男声自他身后传了出来:“凌云剑宗宋青光,还请阁下赐教。” 他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去,只见一身雪青色长袍地宋青光面色微红,眼神躲闪,但在感受到众人目光都聚焦在了自己身上之时,却仍是坚定地拂开人群,站了出来。 众人看看已是元婴境界的季从嫣,又看看不过才筑基后期修为的宋青光,一时都有些沉默下来。 “这位道友,你当真要与我切磋?”季从嫣上下打量了宋青光一圈,不由地拧紧了眉,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自,自然是真的,早听闻季道友剑法精,精绝,青光特来请教。”宋青光结结巴巴地说出刚刚林惜教他的说辞。 “这……”叶飞霜看着宋青光说话都费劲的样子,有些为难地看向二长老几人,“他二人差距……怕是会伤到这孩子。” 她不好意思将二人修为差距说得过于直白,因此只能以眼神暗示二长老他们劝一劝仿佛头脑不太灵光的宋青光。 二长老领会到了她的意思,虽有些郁闷,却也知晓叶飞霜说的是事实,只能转头看向越众而出的宋青光,将他叫到身边,压低了声音道:“青光,你与季师侄的境界怕是不大匹配,莫要逞强。” 宋青光其实心里也虚得很,但他微微转头,余光里却瞥见了林惜满是鼓励的眼神,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师叔,师父常教导我们’为剑修者,应不惧险阻,逆流而上‘,我久仰季道友之大名,早就想同她切磋一二了,还请师叔成全我吧。” 二长老见他态度诚恳,顿时有些为难起来,但他身边的三长老听完宋青光的话,却很是高兴起来,十分豪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志气,既然你有这份心胸,你三师叔我便允了你,去吧,让他们飞叶阁也见识一下,我们凌云剑宗的男娃娃不是孬种!” 他一双大手生得如蒲扇一般,这几掌又没收力,直拍得宋青光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但被他这样豪气干云的一番话一感染,本来还十分心虚的宋青光心中竟也升起了几分豪迈之情。 “三师叔放心,我定然不辜负您的期望!”被激励到了的宋青光挺了挺自己的胸膛。 一直关注着他的林惜忍不住闭了闭眼,在心中为他默哀三秒。 “既然这孩子有心想要讨教一二,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好不答应,还请叶掌门让他试试吧。”二长老也只能无奈摇头笑道。 “这……罢了罢了。”叶飞霜面色有些勉强,但最终还是应允了,又招手让季从嫣过来,低声嘱咐了她几句,离她二人最近的四长老只模糊听见了几句“不要打脸”“轻点儿”“手下留情”之类的语句,不由得心中一梗,摇头轻叹起来。 一番心思各异的叮嘱后,宋青光和季从嫣二人终于站到了那观景台之上,简单行过礼后,比试正式开始。 在接下来的一刻钟里,众人第一次真正清楚地理解了“碾压”这个词的含义。明明季从嫣看似没怎么用力,很多时候甚至都没有出剑,然而,比她高出一大截的宋青光,却总是以各种意想不到的姿势飞出去,而且一次重样的都没有。 终于,在他不知道第几次被季从嫣用剑鞘抽飞过后,叶飞霜看着趴在地上挣扎了半天的人,还是忍不住叫了停,“够了,从嫣。” 季从嫣闻言,瞬间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利落地收剑入鞘,然后两步走到宋青光面前,拧着眉一把将人扶了起来。 “嘶~嗷!痛痛痛!”但这一动作却不知道是碰到了他身上哪处伤口,比季从嫣高出大半个头的宋青光顿时发出了一阵凄厉的鬼哭狼嚎,身子一软便靠在了她的身上。 季从嫣身子一僵,抿着唇有些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但到底还是忍住了一把江忍甩开的冲动,压低了声音道:“还能自己走吗?” 宋青光听着她冷淡的语气,回想起她刚刚对自己出手时的果决,身子不由得便是一抖,下意识便想离她远远的,但他如今从上到下哪哪儿都疼,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咬咬牙,有些欲哭无泪地开口道:“还请季道友扶我一把。” 听着他一个大男人委委屈屈地开口,季从嫣的眉头不由得蹙得更深了些,但一想到他现在这副样子是自己造成的,也只能耐着性子将人扶到了场边,交给了早就守在一旁的林惜几人。 “宋师侄无碍吧?是从嫣下手没有轻重,我那里有上好的伤药,已差人去取了,算是为我这徒儿赔罪。”明明是自己徒弟赢了,但叶飞霜看着宋青光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却莫名地有些心虚。 “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我们刚刚都瞧着呢,季师侄显然己是收了力的,否则青光他如今哪还有气力呼痛。”四长老看看一脸风轻云淡的季从嫣,再看着由几名弟子搀扶着,嘴里还哎哟不停的宋青光,深觉没眼看。 ———————— 今日更新奉上,感谢宝宝们的礼物,稍晚点还有一章哦,爱你们 第192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五十四) 第一轮比试结束,飞叶阁的众人却都没有获胜的喜悦,她们的本意便是想试探一下凌云剑宗一行人的实力,好为三月后的仙剑大会多做些准备。 谁知她们派出了实力最强的大师姐,对面却派了个实力垫底的小虾米,虽然如今看似是季从嫣赢了,但两人之间修为天差地别,如今虽然是赢了,但众人瞧着宋青光那副哭爹喊娘的模样,脑子里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家掌门最开始说的那番话——这实在是胜之不武啊。 怀着这样憋屈的心理,飞叶阁的第二名弟子站了出来,她虽不如季从嫣,但却也是金丹境界的修为,她本以为凌云剑宗这边还是会派个修为低微的弟子出来,谁曾想一抬眼,一道高大的身影却已站在了她的对面。 “凌云剑宗卫清川,还请赐教。” 约莫一刻钟后,卫清川淡淡收回抵在飞叶阁弟子喉间的剑柄,敛目道了句“承让了”后,赢下了第二局比试。 本就心里憋闷的飞叶阁众人:更憋闷了。 第三局结束得更快,不过半刻钟,越芊便以一个标准的天女散花,一剑挑飞了对手横在胸前的长剑,结束了今夜这场名为切磋,实为试探的对局。 回去的路上,凌云剑宗这边除了一个哼哼唧唧的宋青光之外,俱都兴致高昂,面带笑容。 而反观飞叶阁这边,除了身为掌门的叶飞霜还勉强端着笑外,其余众人都显得格外沉默。 “今日倒是多亏了惜惜了。”回去的路上,这几日心里装着事的洛青禾似被同门们热烈的气氛所感染,难得也露出了笑容。 林惜正欲开口,却听得身后宋青光忽然加大了几分的呼痛声,不由得抿嘴一笑,提高了几分声音道:“哪里是靠我呀!咱们能赢下比试,全靠大师兄、越师姐还有宋师兄,特别是宋师兄,当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即使是面对季道友那般厉害的对手,竟也毫不畏惧,还能与她鏖战那么久,啧啧啧,当真是吾辈楷模呀。” 说完又朝着洛青禾眨了眨眼,拍着自己的胸脯道:“以后要是谁敢再说我宋师兄散漫无状,不思进取,我林惜第一个不同意。” 洛青禾会意,也不由得粲然一笑,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对呀,宋师兄今夜勇猛无匹,当真是让我钦佩非常。” 两人似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越来越小的呼痛之声,你一言我一语,就差把宋青光说成那逐日的夸父,触山的共工一般的神仙人物了,听得最前方的几位长老都忍不住频频回头,摇头直乐。 “够了够了,你俩再说下去,我都快要成那元始天尊,大罗金仙了,也忒夸张了些。”最终,还是实在见不得她二人如此拙劣表演的宋青光开口打断了她们的高谈阔论。 “呀!宋师兄你何时走在我们身后的。”林惜故作惊讶地转身,看向身后被卫清川扶着的宋青光。 “别装了,我虽说算不上聪明,却也不是个傻的。”宋青光扶着自己的腰,白了林惜一眼,“再说了,你和青禾演得也太假了些。” “师兄说什么呢,我和师姐所言皆是出自真心,今夜若不是师兄你挺身而出,我们哪能这般轻易赢下比试。”林惜绝不承认自己的演技不行,笑着走到宋青光身边,扶住了他另一边的手。 “那倒也是。”宋青光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将手搭在了林惜的肩膀上,微微抬了抬下巴,“若是我不去,那依着修为高低,就得你和青禾去了,那季从嫣下手忒狠,你们两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怕是要伤得更狠。” 说到这里,他眼前似乎又闪过季从嫣那一双比大师兄还要淡漠无情的眸子,不由得心有余悸地嘶了一声,急忙摇摇头,将脑子里的画面赶了出去。 林惜便又顺着他的话头继续拍他的马屁,直将宋青光夸得面红耳赤,呵呵直乐,两人气氛正热烈之时,宋青光却忽地感觉自己搭在林惜肩上的那只手一酸,顿时便从林惜肩上滑了下来。 “欸?”他有些疑惑地甩了甩自己的手臂,却并未察觉有任何不妥,不由得拧着眉头发出一声疑问。 “怎么了,师兄?”察觉到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林惜也有些不解。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刚刚手忽然酸了一下。”宋青光摇摇头,只以为可能是刚刚不小心扯到了身上的伤,这才牵连到了手臂,便也没再多想,伸出手准备再去搭林惜的肩。 “走快些,你身上的伤不用上药了?”刚刚一直静静听着几人说话的卫清川却忽然沉着脸开口道。 “要要要。”宋青光忙龇牙咧嘴地开口道,“若是今夜不上药,明日我怕是爬起来都费劲。” “那还在这里磨蹭。”卫清川扶着他的手臂紧了紧,凉凉瞥他一眼。 “不磨蹭了,不磨蹭了,好师兄,咱们快些回去吧,我现下感觉我这腰背都疼得厉害了。”宋青光忙告饶道。 宋青光忙朝着林惜二人挥挥手,加快步子跟上了前面的队伍,“这就走,这就走,惜惜,青禾,明日见。” “大师兄,宋师兄,明日见。”两人也摆手示意。 “我送你回去。”见二人离开,刚刚一直没开口的姬霄梧也伸出手揽住洛青禾的肩膀,语气温柔道。 洛青禾微微低头,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没有拒绝姬霄梧的提议,“好。” 林惜的嘴角也垮了下来,暗暗翻了个白眼,但在姬霄梧的视线扫过来之时,却还是照旧装出了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飞快地留下一句,“我先走了,师姐你和姬道友也早点回去吧。”便也加快步子,逃也似地追上了前面的一行人。 姬霄梧眼中闪过淡淡的不屑,低头看向面容恬静的洛青禾,伸手替她将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鬓发别到耳后,语气温柔道:“走吧,我送你。” 洛青禾低着头,纤长的尾睫颤了颤,柔声开口道:“好。” —————————— 喜欢的宝宝点点你们发财的小手,给作者送上免费的用爱发电吧,爱你们呦 第193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五十五) 虽然因着飞叶阁执意要比试而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毕竟结果令凌云剑宗还算满意,两派又素来交好,因此在飞叶阁休整了一日过后,两拨人还是依着先前的计划,相约着一同上路了。 一路上倒是没再起什么龃龉,只不过宋青光像是被季从嫣那一次单方面的吊打打出了心理阴影,赶路途中,每次两派人停下休憩之时,季从嫣过来同卫清川探讨剑法修炼等问题,他便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远远地就躲开了,看得林惜又好笑又心疼。 “宋师兄,你躲什么,那季道友又不会吃人。”林惜看着向这边走过来的季从嫣,一把拉住了想要故技重施,再次逃跑的宋青光。 “快松手,她虽然不会吃人,可她会打人啊。”宋青光余光里瞥见季从嫣越来越近的身影,有些慌张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子。 “如今没有比试,她不会打你的,再说了,她的眼里只有大师兄,哪还能看见别人,你安心坐下便是。”林惜无奈摇头。 宋青光虽然知晓她说的是事实,但他不知道是被季从嫣吓破了胆还是怎么的,自那次比试过后,他只要一对上她那双淡漠的眸子,心里便虚得厉害,身上早就好了的伤处更是隐隐泛起痛来。 “不行不行,我一瞧见她便怕得厉害,都不知道她一个女子,怎么动起手来就那样狠,一点都不可爱。”宋青光撇撇嘴,从林惜手里抽回自己的袖子,作势就要离开。 林惜正欲开口,那边季从嫣却已经走到几人面前了,宋青光声音不低,她显然是听到了他这话,但在对上宋青光略有些尴尬的眼神后,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凉凉瞥了他一眼,又朝着林惜点了点头,便自顾自地坐到了卫清川的身边,同他探讨起修炼心得来。 她虽没有说什么,但宋青光背后说人还被当面撞破,顿时便有些心虚气短起来,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有些尴尬地站在了原地,林惜见他尴尬,只得拉了他一把,让人重新坐下。 良久,季从嫣结束了同卫清川的谈话,站起身朝着这边走来,在经过林惜与宋青光二人身边时,纠结了半天的宋青光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站起身结结巴巴地同人赔了个不是。 季从嫣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神情,在听完宋青光的道歉后,也并没有过多表情,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嗯”后,便转身离开了。 “她这是何意?”宋青光瞧着她离开的背影,有些憋屈地开口道。 “季道友心胸宽广,不会放在心上的,不过师兄你刚刚那话确实有些偏颇了,修仙者一切皆靠修为实力说话,哪里还有男女之分,再说了,我倒是觉得季道友挺可爱的。”林惜拍拍他的肩膀,摇摇头道。 “你觉得她可爱,当时怎么不上去和她打……”宋青光撇撇嘴嘟囔道,随即又有些好奇地眨眨眼,揶揄地看向林惜,“不过她天天找大师兄说些什么呢?你也不知道看着点儿。” “还能说些什么,季道友找大师兄自然是探讨剑法。”林惜朝他翻了个白眼,“师兄你要是将你这份心思放在修炼上,就不会被季道友打那么惨了。” 宋青光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哼,左右天塌下来还有师父和大师兄顶着呢,我那么刻苦做甚,再说了,我这般懒散都能进宗门前二十名,要是我当真刻苦修炼起来,怕是那些天之骄子们拍马都赶不上了。” 他这边正得瑟呢,那边卫清川却已朝着二人走了过来,瞧着宋青光那副自我陶醉的模样,微微拧了拧眉,“你二人说什么呢?” 宋青光素来怕他,忙收敛了表情,又怕林惜把他刚刚的自恋之语说出来,忙下手为强道:“刚刚林师妹酸溜溜地问我你和季道友说什么呢。”说完也不待林惜反应,脚下抹油便一溜烟地跑了。 卫清川闻言先是怔愣了一下,下一瞬,似是终于反应过来宋青光的话中之意,刚刚还微拧着的眉头倏然便松开了,含笑望向林惜道:“我与她不过是聊了些修炼心得,你莫要放在心上。” 林惜忙摆摆手道:“我知道的,都是宋师兄乱说的,表哥你不要信他。” 她忙着证明自己的清白,面红耳赤地替自己辩解,但她却不知这番情态落在卫清川的眼里便是欲盖弥彰,他脸上笑容不由得更深了些,轻咳一声道:“嗯,我知晓了。” 林惜见他这副样子便知道他没信,但如今再做解释也显得太过刻意,只得在小本本上给宋青光记了一笔,然后开口转移了话题,“表哥,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那瑶光剑宗呀。” 谈到正事,卫清川收起了笑容,望了望远处,神色沉肃道:“约莫五日过后。” “那咱们的计划?”林惜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四周,压低了声音道。 “放心,我已将消息传回宗内了,华鸢那边也依着计划在进行。”卫清川也微微低下头,对着她近乎耳语道。 “好。”林惜低低应了一声。 不远处,姬霄梧收回落在林惜二人身上的目光,对着身边的洛青禾道:“你这大师兄和师妹倒是举止亲密。” “大师兄与惜惜乃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如今又有同门之谊,自然要更亲密些。”洛青禾淡淡道。 “可我听说在她出现之前,你与你那大师兄才是最要好的,如今不过五年,他身边便有了其他人,你就不在意?”姬霄梧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便语气怪异地开口道。 洛青禾闻言瞬间蹙起了眉头,语气也冷了几分,“你这是何意?我自入宗门以来,大师兄便对我多加照拂,我待他如兄如父,如今他有林师妹作伴,我自是欢喜,又有何在意的?”说完便背过了身子,一副极为生气的模样。 ———————————— 今日更新奉上,稍晚点还有一章,感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呦 第194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五十六) “欸,我不过顺嘴一问罢了,你莫要同我置气了。”姬霄梧见她如此,忙噙了笑容,搂着人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 “你最近怎么了?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与你在那秘境之中整整五年,难道这五年的情谊都是假的不成。”洛青禾忍着胸口的郁气,咬了咬牙,红着眼眶看向姬霄梧,一副被他的不信任伤着了的模样。 “青禾,青禾,都是我的错,以后再不说这话了,我给你赔不是,你大人有大量,便不要同我计较了,好吗?”见她落泪,姬霄梧忙伸手替她擦去,又语气轻柔地哄她。 他自然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为何阴晴不定,他本是万人之上的魔尊,在魔界呼风唤雨,在仙界也有赫赫威名,可如今为了洛青禾,只能隐姓埋名地跟在她身边,还要时刻担心被人揭穿身份,被洛青禾厌弃。 如今看着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卫清川,虽修为低微,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但无论是凌云剑宗之内,还是凌云剑宗之外,都将他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个个都赞他年少有为,天资卓绝。 看着他如同耀目的烈日一般,理所应当地享受着众人的交口称赞,而他自己则只能像个见不得光的恶鬼一般,泯然众人,他又怎么能毫无波动呢。 尤其是每每看见那在自己面前如避猫鼠一般的林惜,在面对卫清川时却笑得跟那无知蠢货一般,而与自己心意相通的洛青禾对此也乐见其成,姬霄梧便忍不住想要开口阴阳怪气两句。 “我不喜欢你这样说我的同门们,他们都是与我一同长大的亲人,特别是大师兄与惜惜,他们那么小便没了父母,为何你就不能对他们和颜悦色一些呢?”洛青禾咬着唇别过脸,避开了他替自己拭泪的手。 姬霄梧动作一僵,心里升起一丝说不清的烦闷,但见洛青禾哭得伤心,咬了咬牙,还是耐着性子开口道:“你也知晓我的性子,向来是个不爱与人打交道的,从前是我疏忽了,往后不会了。” 洛青禾听他语气彻底软了下来,也知道要适可而止,沉默了片刻,还是主动将脸往他掌心里蹭了蹭,压低了声音道:“你是我曾想共度一生的人啊。” 那个“曾”字被她咬的极低,姬霄梧并没有听清,见她动作亲昵,只以为她终于是消了气,动作轻柔地替她擦干了泪水,又笑着将人搂进怀里,语气里是十足的愉悦,“我们会生生世世都在一起的,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找到你,和你永不分离的。” 他这话说得动容,被他搂在怀里的洛青禾却听得毛骨悚然,不由得背后一凉,忙伸手紧紧回抱住了姬霄梧,这才没有让他发觉自己正在微微颤抖的手指。 果然五日后的清晨,正在入定的林惜被胸口发热的传音玉符唤醒,越芊的声音自那头传来,有些激动地告诉她到了瑶光剑宗了。 林惜收敛神识,又整理了一下因打坐而有些褶皱的裙摆,这才推开房门,站在队伍最后跟着众人一起下了飞舟,哪知一抬眼,林惜顿时便被眼前金光闪闪的巨大宗门匾额闪花了眼。 瑶光剑宗不愧是修真界第一剑修大宗,不仅底蕴深厚,财力也蔚为可观,光是那由一整块玄金铸成的巨大匾额,便让凌云剑宗的一行人差点馋得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与凌云剑宗的古朴大气,飞叶阁的飘逸灵巧不同,瑶光剑宗大到广场楼阁,小到匾额石刻,无一不在向众人传达着一个信息:有钱! 见得一行人落地,候在匾额下的几名身着金边白袍的弟子迎了上来,为首的一名中年男修朝着众人拱了拱手,态度不卑不亢地笑道:“瑶光崔筑,恭候众位多时。” 凌云剑宗及飞叶阁的几位长老一一回了礼,那崔筑这才请了众人到那匾额下的长桌处签到,长老们在左边,弟子们在右边,一一核对自己的宗门、姓名。 不过对到最后,那负责签到的弟子却捧着册子到了崔筑跟前,同他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崔筑听完后点点头,便朝着二长老等人休憩的地方走来,脸上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笑容,“敢问贵宗可否有一位名唤华鸢的弟子?” 二长老正欲开口,他身边的卫清川便上前一步,同他耳语了一番,二长老微微一怔,随即才有些抱歉地对着那崔筑开口道:“确是我宗弟子,不过因掌门有事临时叫了她去,怕是要迟几日才能赶来。” 那崔筑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五日后便是大会了,不知她可否及时赶来?” “来得及,最迟后日她便能到。”卫清川接过话答道。 “那便好。”崔筑点了点头,又出手指向那签到的长桌方向开口道,“不知那位是?登记的弟子说是随着贵宗一同来的。” 二长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脸不耐之色的姬霄梧正抱臂站在长桌之前,冷眼瞧着那负责登记的,神色惶恐的瑶光剑宗弟子,而他身边的洛青禾则面色有些尴尬地拉着他的衣袖。 二长老心下微微一叹,对着崔筑抱了抱拳,“那是我凌云剑宗的客人,曾于宗内弟子有过救命之恩。” “他也是来参加剑修大会的吗?”崔筑了然,又接着询问道。 “应是要参与吧……”二长老有些不确定地道,虽然他们都知晓姬霄梧跟着一同前来的原因,但毕竟洛青禾和他还未正式结为道侣,因此二长老也不好将话说得太明白,免得对洛青禾名声不好。 “既如此,他便不算是贵宗之人了,那便只能请他至散修处签到了,不过他似是不大乐意,弟子无法,只能与我说了,还请长老劝他一劝吧。”崔筑再度拱手,“毕竟这仙剑大会人员来往复杂,这签到之举亦是为了与会诸位的安危着想。” “这是自然,给贵宗添麻烦了,我这便同他说上一句。”二长老摆摆手,便带着卫清川朝那边走去。 第195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五十七) “这位道友,我已同你说过,你并不在此次凌云剑宗所呈报的参会弟子中,还请至散修处记名。”长桌之前,瑶光剑宗弟子看着面前一脸寒霜的玄衣男人,有些惶恐地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再次开口解释。 “本……我既是同他们一道前来的,自该记在一处,又何必多此一举。”姬霄梧一张脸上满是不耐,对着那弟子抬了抬下巴,而后伸手指着名册之上洛青禾的名字道,“就记在她的名字之后。” “可你并非凌云剑宗之人,按着以往的惯例,就是要记在散修名……” 那弟子虽有些畏惧他周身的气势,但众目睽睽之下,又是在瑶光剑宗自己的地盘上,他若是露了怯,便是丢了瑶光剑宗的脸,因此心下虽有些惶恐,但表面却仍是挺了挺胸脯据理力争道。 但话才说到一半,他却猛然感受到对面的男人周身气势大涨,不过眨眼之间,迫人的威压便朝着自己袭了过来,他顿时感到一阵气血上涌,不由得后退了数步。 “阿芜!” “戚道友!” 两道惊呼同时响起,一道来自姬霄梧身边的洛青禾,一道来自匆匆赶来的二长老。 姬霄梧转头,只见一脸苍白的洛青禾猛然抓住了自己的手臂,有些惊愕地望着自己,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收起了一身迫人的气势。 那弟子顿觉身上一松,连忙稳住身形,心有余悸地捂住自己的胸口,抬起一张惊怒交加的脸,有些不可置信地伸出一只手指向姬霄梧道:“你!难不成想要在瑶光剑宗闹事吗?!” 他这一声又尖又利,顿时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十几名身着瑶光剑宗服饰的弟子更是在眨眼之间便将姬霄梧围了起来,皆是一脸忌惮地看向他。 崔筑神色凝重道:“这位道友,不知我门内弟子何处开罪你了,竟引得你大动肝火。” 感受到洛青禾扣在自己手臂上的指节深深陷了进去,姬霄梧抿了抿唇,勉强压下了心中的不耐,深呼出一口气后准备开口。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这位戚道友乃是我宗贵客,无拘无束惯了,虽性子冷了些,但并无恶意,还望阁下勿要见怪。”不待姬霄梧开口,二长老忙出声打圆场道。 “并无恶意?这弟子不过是依着规矩办事,且并未口出恶言,他便想以修为压人,鲍长老,这样的贵客,您可得当心了。”崔筑显然是不信二长老这话,仍旧是警惕地看向神色不虞的姬霄梧。 见他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姬霄梧只感觉自己刚刚竭力压下的不耐之意又有要苏醒的迹象,正欲开口,她身边的洛青禾却忽然松开了抓着他的手,朝着崔筑和那弟子深深鞠了一躬,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还请崔长老和这位师兄息怒,这位戚道友乃是一介散修,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盛会,都怪我先前未同他说清楚这些规矩,才让他同贵宗弟子起了龃龉,青禾在此代他同诸位赔个不是。” 说完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白色玉瓶,双手递到了那名弟子身前,语气诚恳道:“这瓶养神丹便算是我二人的赔礼,还请师兄勿要嫌弃。” 姬霄梧见她为了自己而作出这副卑躬屈膝的姿态,本就紧绷着的面色不由得更沉了沉,本欲发作,却又忍耐了下来,只沉默着微微低了低头,算是默认了洛青禾的话。 第196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五十八) 那弟子瞧了瞧面前神色诚恳的洛青禾,又瞧了瞧半眯着眼睛的崔筑,见他微微点了点头,这才伸手接过了那瓶养神丹,但嘴上还是抱怨道:“罢了罢了,都是修剑之人,我心胸宽广,便不与你们计较了。” 说完便打开了玉瓶,倒出一枚丹药放在手心,见果然是质地上乘的养魂丹,这才安心服下,然后将其余丹药放回了储物袋,这才重新开口道:“我是个不记仇的,这次便算了。” 说完又瞥了眼姬霄梧,撇了撇嘴,压低了声音对洛青禾道:“不过你这友人脾气古怪,还是得收敛一下,否则这仙剑大会大能众多,可不是个个都像我这般好性子。” “师兄教训得是,我一定好好说他。”洛青禾松了口气,忙赔着笑脸道。 一场风波结束,姬霄梧还是被洛青禾扯着到散修处记了名,不过经他这么一闹,凌云剑宗众人面色都有些不好看,特别是还没学会隐藏情绪的几名年纪尚小的弟子,看向姬霄梧的眼神更是带上了几分不加掩饰的嫌恶之情。 洛青禾心中五味杂陈,愧疚不已,但眼下也只能收敛了情绪,装作无事发生地拉着姬霄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一起入了瑶光剑宗。 “真不知道他在装什么,一天天地冷着个脸,好像把谁都不看在眼里似的,看不上我们就算了,对着几位长老,也从来没有个好脸色,活像谁刨了他家祖坟似的。”宋青光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姬霄梧和自己隔得很远后,便迫不及待地凑到了林惜的身边,和她抱怨起来。 “人人都能守规矩,就他跟个不识字的白目丁似的,非要往那处挤,怎么?显得他多厉害一样,还害得青禾赔上了一瓶养神丹,我们也被瑶光剑宗的人看不起。”见林惜没有回应,他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将心里话说了个干净。 林惜心里自然也十分厌恶姬霄梧这没事找事的性格,嘴上说着要隐姓埋名和洛青禾在一起,偏偏又放不下他魔尊的架子,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处处彰显自己的不同。 今天更是毫不顾及洛青禾和凌云剑宗众人的面子,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一个本就无辜的普通弟子出手,若是一个不慎,被那心思缜密的人发觉了异常,再顺着他的来历一调查,那他的身份直接就暴露了,若是她没有提前准备,那凌云剑宗众人怕是又要经历原剧情里,那被百家仙门口诛笔伐的场面。 “真不知道青禾看上他什么了,论修为,反正我看不出来他什么修为,不过看他那个年纪,估计也高不到哪里去;论长相,长得不男不女的,别说比大师兄了,就是比我也逊色几分;论脾性,一天天垮着个脸,跟那败家丧父的霉坨子一样,天天阴晴不定的……” 听着他又夸张又贴切的各种比较,林惜不由得暗自发笑,特别是“阴晴不定”“败家丧父”两句,如果不是林惜确定自己怕他嘴不严说漏了她的计划,而没有告诉他实情的话,她都快以为宋青光也是手握剧本的男人了。 见她憋笑,宋青光越发来劲,将姬霄梧从头到脚都吐槽了一遍,最后才在卫清川“少言”的警告声中,意犹未尽地闭上了嘴。 第197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五十九)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试剑台上,微风轻拂,一青一紫两道人影相对而立。 那青衣男剑修身形修长,目光如炬,紧紧握着手中长剑,周身萦绕着铮铮剑气,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而站在他对面的女剑修神色淡然,仿佛并未将他放在眼里,但按在剑柄之上,有些微微泛白的手指却暴露了她同样紧张地的内心。 一声令下,那青衣男修率先出手了,只见他身形微动,一阵铮然之声过后,他剑如疾风,直直刺向了对面的女修。 紫衣女修在他出手的那一刹那,身形一闪,宛如一朵流云一般,轻飘飘地便拉开了二人间的距离,轻松避开了这凌厉一击。 下一瞬,她翻转手腕,长剑出鞘,剑势如虹,如银蛇舞动一般,便朝着那男剑修攻了回去。 男修一击未得手,又见女子攻了上来,连忙回剑抵挡,两剑相交,发出令人牙酸的铮铮鸣响,还不待他撤剑再攻,那女剑修却已经借力向后飞起,如一只灵活的雨燕一般,在空中一个迅捷的转身,便跃至了半空。 下一瞬,一道清泠之声至空中传来,“灵水凝霜,缓行剑章,灵泽困步,流波缚光!”数道剑气化作无数水色光影,向着男修笼罩而去。 那男修见状,口中念诀,只一刹那,他手中长剑红光大盛,剑身更是散发出灼灼烈焰,他轻蔑一笑,举着长剑便对着那漫天的水色光影迎了上去。 水色光影在遇上红色长剑的那一刻,顿时便化做了蒸腾的白汽,消散在空气中,男修见状,嘴角笑容更深了几分,足尖一点便腾空而起,毫不犹豫地举剑朝着半空中的女修而去。 眼看着二人距离越拉越近,就在那把红色的长剑突破了层层水雾,即将刺上女修身体之时,那男修的身体却猛然停滞在了半空,他的剑尖也无法再前进半分。 他心上一惊,忙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下,却见得原本无一物的试剑台上不知何时生出了一株巨大的藤蔓,那藤蔓枝繁叶茂,枝蔓横生,足有两人合抱粗细,现下正张牙舞爪地向上生长着,看起来甚为可怖。 而自己之所以动不了,正是因为被一条碗口粗细的藤蔓缠住了双脚,悬在了半空,他面色一沉,下意识就想要挥剑去斩断脚下的藤蔓。 可他上方的女修哪里会给他机会,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只听得一阵低沉的梵唱之声响起,顷刻间,一道金光便笼罩了他的全身,将他狠狠拍到了地上。 他艰难抬头想要起身,却只看见了一道闪着寒芒的剑光朝着自己面门袭来,他下意识便闭上了双眼,但片刻过后,预想中的剧痛却并未传来。 他缓缓睁开眼,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瞳孔都震颤了一下,原来那女修的剑停在了离他双眸不过半寸的地方,只要他的动作再大一些,那闪着寒光的剑尖便会刺上他的双目。 “凌云剑宗,林惜,胜!” 试剑台上,一阵震耳欲聋的铜锣声后,一道雄浑的高呼声宣告了本场比试的结果。 林惜收剑入鞘,这才伸出手将地上的人拉了起来,抱拳道:“承让了。” 那男修早已收起了轻视之心,面色赧然道:“是我技不如人。” 林惜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朝着台下走去。 “哇!林师妹,你刚刚也太厉害了吧!这么轻松就把那秦松击败了,简直是为我好好出了一口恶气。” 林惜刚走下试剑台,等在台下的凌云剑宗众人就围了上来,尤其是一脸崇拜的宋青光,恨不得冲上来就给林惜一个熊抱。 “你还好意思说,不过才第二轮就被人打下来了,回去看你怎么和掌门交代。”他身边的越芊摇了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他的肩膀。 “唉,我是木灵根,他是火灵根,天生就克我,为之奈何啊。”宋青光缩了缩脖子,目光有些躲闪。 “那惜惜的木灵根怎么就能克他呢?”洛青禾也难得开口取笑宋青光道。 “林师妹她还有水灵根嘛,水克火不是嘛。”宋青光仍是狡辩道,见众人还要打趣自己,他连忙告饶道,“好了好了,等这次结束,我一定好好修炼,你们就别笑我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对着身边几人神秘兮兮地开口道:“话说咱们到这瑶光剑宗的地界都半个月了,还没有出去逛过呢,我听说这瑶光剑宗山下的市集上,有一家酒楼的佳酿,叫什么“梦南柯”的,芳香馥郁,十里飘香,说是比四长老的百日醉都要醇厚些,凡是喝过的人没有不说好的,正好今日林师妹获胜,要不咱们去试一试?” 凌云剑宗宗教甚严,除了有长老们在场,或是重大场合,是向来不许弟子们私自饮酒的,一旦被发现,就要挨上十板子,但弟子们正是少年意气的年纪,越是不准什么,就越是想反着来。 平日在宗门里被拘束就算了,如今出了宗门,长老们又不知道在忙着什么,没空管他们,因此除了性子沉稳的越芊外,一群人听了宋青光这话,都有些意动。 “去嘛去嘛,如今几位长老们顾不上我们,咱们也不多待,在瑶光剑宗山门落钥前赶回来就是。”见众人神色动容,宋青光忙再接再厉道。 “宋师兄,你莫是忘了,长老们虽然顾不上咱们,可还有大师兄呢。”洛青禾这些日子愁闷得很,虽然也想饮酒,但还是有些顾虑。 “嘘!”宋青光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有些心虚地往四周看了看,这才继续开口道,“大师兄被长老他们叫走了,所以我才趁现在和你们说呀,你们可别说漏了嘴。”说完目光还专门在林惜身上停留了片刻。 “惜惜,你想去吗?”洛青禾思索了片刻,转头看向林惜问道。 林惜看出她眼里的期待,又想到她这些日子心里肯定不好受,本来都到了嘴边的拒绝的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她沉吟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道:“去吧,正好下午我们都没有比试,早去早回就是了。” “好耶,还是惜惜懂我。”宋青光见林惜点头,一时高兴,也跟着洛青禾叫起林惜的小名来。 “惜惜也是你能叫的?当心被大师兄听见,又要罚你。”越芊忍不住又拍了拍宋青光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得意忘形了。 “嘿嘿,一时高兴嘛,放心,在大师兄面前我肯定不这么叫。”宋青光忙闭上了嘴,看向林惜的一双眼里满是揶揄之色。 ———————————— 今日更新奉上,稍晚点还有一章,感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哦 第198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六十) 于是这日午后,宋青光探头探脑地往卫清川的房间望了望,见他房门紧闭,屋子里也并没有他的气息,想来是还在几位长老处,他这才放下心来,蹑手蹑脚出了屋子,往几人约定的方向而去。 等到了瑶光剑宗山门前,林惜几人已经在等着他了,见他来了,俱都是一喜,忙朝着他招手,宋青光跳下飞剑,几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才一齐朝着山下而去。 瑶光剑宗有钱,瑶光剑宗庇护之下的市集也格外有钱。 先前几人在乘飞舟来时,自空中遥遥瞧了一眼,除了觉得比别处的市集要大一些,倒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直到如今真的身处其中了,才深觉自己的肤浅。 说是市集,但整个市集占地极广,楼宇林立,鳞次栉比,道路宽阔,四通八达,许是因着仙剑大会的缘故,街巷之中张灯结彩,人满为患,时不时便能瞧见身着各色宗门服饰的弟子和形容潇洒的散修们穿梭于人流之中。 这气派又繁荣的景象,莫说住在山上甚少出宗门的一众弟子们,就是见多识广的林惜也不由得暗自慨叹:都是剑修大宗,怎么人家瑶光剑宗就这么有钱呢? 但感慨归感慨,一行人在经历了初时的艳羡过后,倒也没有太过失态,因着市集之内有着不准御剑的规矩,只能下剑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一起进入了市集。 然而等到他们好不容易挤过摩肩接踵的人群,来到了那传说中出售“梦南柯”的酒家之时,却被一脸歉意的小二摇着头告知了今日的“梦南柯”早就被人订完了的噩耗。 “我们远道而来,就是为了这‘梦南柯’,不知小二哥可否通融一下,让掌柜的匀我们一些,我们也不多要,一壶,不,半壶就好。”见众人都难掩失望,越芊上前与那小二商量道。 “唉,这些日子,这市集里的人哪个不是远道而来的呢,我一个跑堂的也做不了主啊。”那小二态度倒是还好,只不过也只能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麻烦小二哥了,只是我们来都来了,也不想白跑一趟,便将你们酒楼内其他品类的好酒给我们上一些吧。”林惜递出一枚低阶灵石,想了想又问道,“还有招牌菜也上一些吧。” 他们能来参加这仙剑大会,自然是都已辟谷的修为了,但饮酒若是不佐菜,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因此便也索性点了些酒楼的招牌菜。 那小二见了灵石,不由得眼前一亮,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笑呵呵地将灵石收进了怀里,这才开口道:“我们楼里近来新进了一窖‘魁首’,那酒入口绵柔,滋味回甘,寓意又极好,也很受往来客人们的青睐,不若就给诸位道长上这个。” 林惜问了问众人,见他们都没什么意见,也就对着那小二点了点头,让他下去准备了。 “专门为着这‘梦南柯’而来的,结果却白跑一趟,真是没劲儿。”包厢之内,等那小二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宋青光这才撇撇嘴嘟囔着道。 “本也只是为了贺一贺林师妹今日比试获胜罢了,只要有这份心,饮什么酒倒是其次,再说了,正如那小二所说,‘魁首’这寓意好,虽然宋师兄你已没了指望,但越师姐和还有大师兄他们还是能冲一冲的嘛。”一个圆头圆脑的男弟子摇头晃脑地开口道。 “嘿!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调侃起你师兄我来了,我不过是运气不好罢了,但论实力,揍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哈。”宋青光扬了扬拳头,作势要揍那弟子。 那弟子也不怕他,两人笑闹了一阵,小二陆续端了酒菜上来,他俩这才平息下来,开始喝酒吃菜。 而瑶光剑宗内,卫清川从几位长老处退出来之时,霞光已经铺满了半边天。 他脸上的沉肃之色还未散去,便从在回去的路上遇见了同样脸色难看的姬霄梧,并从他那里得到了林惜一行人溜下山去的情况。 回想起刚刚同长老们的议事,又看看眼前神色阴沉的姬霄梧,卫清川闭了闭眼,勉强压下了心中的烦闷,没有多言,召出飞剑,便朝着山下而去。 姬霄梧见他这副对自己视而不见的态度,面色越发阴沉,一甩衣袖,也跟了上去。 酒楼中,众人看着面色通红,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倒着酒的洛青禾,纷纷面露担忧之色。 “够了,青禾,你已经饮得够多了。”越芊伸手按住洛青禾想要继续倒酒的手,语气严肃道。 “对呀,洛师姐,别喝了,喝多了伤身。”林惜刚刚陪着她喝了不少,如今两颊也有些微红,虽然知道洛青禾这么多天压抑的情绪需要找个出口发泄出来,但见她这副样子,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 “你们别拦我,今天是惜惜的好日子,我要喝个痛快!”洛青禾双眼通红地摇摇头,想要甩开越芊按住自己的手,但却没有成功。 “好了。”越芊也是知晓内情的人之一,见她这副模样,也实在心疼,但手上却仍是强硬地夺过了酒壶,然后趁着人不注意,一把将人打晕,搂进了怀里。 “日落西山了,回去吧。”将人一把抱起,越芊看向众人道。 “啊?好好好。”宋青光没想到她这样干脆果断,一时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点点头道,“确实不早了,再晚些要是让大师兄发现就不好了。” “既怕我发现,又怎敢撺掇着同门聚众饮酒!”他话音刚落,便听得包厢门口传来一道冷肃男声,那熟悉的声音甫一入耳,便吓得屋内众人一个哆嗦,宋青光更是心惊胆战,颤颤巍巍地僵着身子,转头看向了门口。 “大……大师兄。” 第199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六十一) “大……大师兄。” 在宋青光哆哆嗦嗦的声音中,众人皆是身子一抖,慌忙往门口看去,只见一身雪青色长袍的卫清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高大的身形几乎将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日落西山,包厢里也有些昏暗,众人一时都看不清卫清川的表情,但从萦绕在他周身的寒意来看,想必此刻他脸上的神情怕是好看不到哪里去。 “诱哄同门,聚众饮酒,宋青光,你出息了呀。”高大的身影缓缓迈开脚步,踏进了包厢,众人这才借着窗外的落日余晖看清楚了卫清川脸上的神情——一片冷凝。 “大,大师兄,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卫清川前进一步,屋里众人就默默后退一步,被卫清川点名批评的宋青光更是两股战战,汗流浃背,忙出声告饶道。 卫清川却没有理他,而是又将目光转向了抱着洛青禾的越芊,眉头不由得皱得更深了些,压低了声音道:“他们胡闹便也罢了,你身为师姐竟也不知规劝,待此间事了,自己去戒堂领罚。” 越芊面色胀得通红,有些羞愧地点头应了句是,卫清川这才看向众人,语气严厉道:“还有你们,待得仙剑大会后,每人自去戒堂领十板子。” “大师兄,都是我见着林师妹今日比试获胜,想要为她庆贺一番,这才撺掇他们的,你要罚就罚我吧。”宋青光听见他对众人的处罚,咬了咬牙,有些自责地出声,想要一人揽过责罚。 “不过一次获胜便叫你们得意忘形,心浮气躁,既如此,那便再加十板子,以示戒骄戒躁。”谁料他这话一出口,卫清川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后便把众人的责罚翻了个倍。 宋青光一下子就闭上了嘴,看向林惜,想要让她跟着一起求求情,谁知一转头却发现,刚刚还在劝着洛青禾不要再喝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趴在了桌子上,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 卫清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由得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其实他刚刚站在门口之时,第一眼就瞧见了坐在最里面的林惜,但那时她虽双颊绯红,一双眸子却还是十足清明的,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哪里就能醉得这样厉害,只怕是害怕自己责备她,这才装作不省人事的模样。 知道她是装的,卫清川却也不拆穿他,而是凉凉扫了众人一眼后,冷声开口道:“还不走?” “走走,这就走了。”众人如蒙大赦,赶紧起身朝门口走去。 越芊抱着洛青禾,没法再去扶林惜,便想叫另一名女弟子扶人,那女弟子本已经准备上前了,却被她身边的人使了使眼色,要指了指卫清川,一把将她给拉走了。 待得包厢内所有人都走光了,卫清川这才缓步到了林惜身前,静静凝视了她半晌,感受到她刻意放轻了几分的气息,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无奈道:“还不起来?” 只见原本趴着的林惜身子猛地一颤,半晌过后才缓缓直起了身子,一双半眯的眸子还带着迷蒙之色,一副刚刚清醒的模样,待看清自己身前的人后,才故作惊讶地开口惊呼道:“呀!表哥,好巧,你怎么也在这里?” “不巧,我专门来找你们的。”卫清川不想拆穿她拙劣的演技,抿了抿唇角,凉凉睨了她一眼。 “哦,哦,那,那我们回去吧。”林惜干巴巴地笑了一声,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你还知道回去。”见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卫清川心尖一软,胸口的郁气消散了大半,但嘴上却还是压低了声音数落她道,“这些日子这么危险,你们还敢溜出来饮酒作乐,当真是无法无天。” 见他虽嘴上数落着,但神色却柔和了下来,林惜便知他已过了气头,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手也得寸进尺地搭上了卫清川的小臂,轻轻摇晃着,故作小女儿娇嗔,“我知道错啦,下次再也不敢了,再说了,有表哥你……和几位师叔伯们呢,我才不怕呢。” 卫清川本还想再训她几句,但却被她的动作晃得心绪不宁,脸上再也端不住那副冷冰冰的神情了,只能匆忙收回手,转过头轻咳了一声道:“好了,回去吧,再晚些瑶光剑宗的山门便要落钥了。” “好。”林惜瞥见他微红的耳垂,眼中笑意一闪而过,站起身跟着他出了门。 酒楼大门处,越芊一行人正撞见了匆匆赶来的姬霄梧,见到被越芊抱在怀里人事不省的洛青禾,姬霄梧拧紧了眉头,下意识便想伸手接人,但却被越芊侧身躲过了。 “把她给我。”姬霄梧面色一冷,语气不善道。 “戚道友息怒,你与青禾虽两心相悦,但如今却并未结为道侣,她现下醉酒,请恕我不能将她交给你。”越芊神色平静,语气不卑不亢道。 越芊这话入情入理,若是旁人,为着洛青禾的名声着想,只怕也就点头同意了,可姬霄梧却只是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冷笑一声道:“呵,交给你本……我不放心。” “有何不放心的,我等一行人与青禾系出同门,且越师姐又是女子,由她抱着青禾回去再妥帖不过了。”宋青光呛声道。 “哼,有何不放心,若是你们当真将她放在心上,又怎会将她留在那结界之中整整五年都不管不顾?”姬霄梧一甩衣袖,周身气势暴涨,直将凌云剑宗一行人逼得后退了数步。 酒楼门前,人群熙熙攘攘,姬霄梧连日的郁闷似乎都找到了发泄口,虽还顾忌着没有使用魔气,却也不再隐藏自己的修为,一身威压直朝着凌云剑宗一行人便压了过去。 酒楼内外的食客,行人顿时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不远处负责维护秩序的瑶光剑宗弟子见状,也一边高声叫喊着“市集之中,严禁斗殴”一边朝着这边挤了过来。 凌云剑宗一行人只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忙在身前撑起防护结界,越芊忍住喉头腥甜,面色警惕道:“戚道友这是何意?难不成想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抢人不成?” ———————— 今日更新放上,晚点还有一章,谢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呦 第200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六十二) “便是抢了又如何?难不成你以为凭着你们几个,还能拦我不成?”看着凌云剑宗一行人面上的凝重之色,姬霄梧轻蔑一笑道。 “你!”宋青光有心上前争辩,却被他身边的弟子一把拉住了,“ “戚道友慎言!”一道凌厉的女声忽然响起,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林惜刚迈出酒楼大门,便看见了互相对峙的两方人,见到丝毫不知收敛修为的姬霄梧,她忙出声喝道。 “你虽曾于我师姐有过救命之恩,但毕竟男女有别,今日我等同门共饮,她酒醉未醒,自是该由我等带她回去歇息。” “我知道友仁义,若是不放心我师姐安危,自可随着我们一起,但让我们将师姐交与你这一介男修,却是万万不能的。” 林惜边说边走到了越芊身边,接过了她怀里的洛青禾,又轻声嘱咐道:“师姐,你先带着宋师兄他们离开,这里就交给我和大师兄。” “不行,看他这架势,不将青禾抢到手是不会罢休的,若是一会儿打起来,你和大师兄两个人怎么打得过他。”越芊抹了抹唇角溢出的血迹,摇摇头道。 “这里是瑶光剑宗的地界,又有这么多修仙之人,他不会贸然出手的,放心,你先带他们离开,我和大师兄会平安回来的。”林惜朝她眨了眨眼,又托了托怀里的洛青禾,越芊脑中灵光一闪,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深呼出一口气,说了句好“好”,这才带着身后的几人离开了。 姬霄梧见到几人离开,并没有多加阻拦,他的目标只有洛青禾,越芊几人在他眼里自然无足轻重。 卫清川一手按在剑柄之上,将林惜二人护在身后,他面色冷凝,目光如炬,冷冷盯着对面的姬霄梧,“让开!”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本……我。”姬霄梧怒急,一句“本座”差点脱口而出。 “戚道友,你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呢,我们都是为了师姐好,也都是要回那瑶光剑宗的,不若结伴同行……”林惜面带愁容,语气诚恳,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姬霄梧不耐烦地打断了。 “你也配与我同行!我的耐心有限,最后警告你们一次,把她交出来!”说完这句话,他缓缓举起了右手,一道闪着紫光的灵力缓缓凝结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卫清川闻言,唰地一下抽出了腰间长剑,将闪着寒光的破厄反手横于胸前,紧绷的身体微微向前倾斜,仿佛下一瞬就会如一支离弦的利箭一般,朝着对面的姬霄梧疾射而去。 “瑶光剑宗所辖之地,谁敢闹事!”自凌云剑宗一行人和姬霄梧对上之时,就发现了这边异动的瑶光剑宗弟子也终于在此时赶了过来,看着来者不善的姬霄梧,也纷纷抽出了腰间长剑,围观的人见状则是纷纷退避三舍,生怕牵连到自己。 “不自量力。”姬霄梧根本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见到对面的二人丝毫没有让步的动作,眼神一冷,手中的紫电便朝着卫清川打了过去。 “表哥小心!”林惜惊呼一声,抱着洛青禾后退数步,闪到了一边,于此同时,卫清川也足尖一点,闪身避开了这道攻击。 那紫电被他二人躲开,砸在了石板之上,顿时便留下了一个三尺见方的深坑,这市集之中铺路的石板乃是矅石所制,坚韧异常,便是刀凿斧刻都很难留下痕迹,如今却被这玄衣男人一个小小的术法便砸了个大坑,围观众人见状,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说了,把她给我。”一击未中,姬霄梧没有再继续进攻,而是沉着脸再度对林惜二人开口。 “休想!”回答他的依旧是二人冷硬的拒绝。 姬霄梧只感觉自己最后一丝耐性也已告罄,一甩袖子,挥退了围上来的瑶光剑宗一众弟子,化手为爪,脚下划出一道残影,便朝着林惜二人冲了上去。 “大师兄小心!”这次出声的却不是林惜,而是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的洛青禾。 见到挡在自己身前的卫清川和林惜,她只觉心惊肉跳,飞快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个玲珑小塔,口中念诀,那小塔散发出一道金色光芒,只一瞬间便将二人收了进去。 而她自己却是不闪不避,闭上眼睛站在原地,硬生生受了收势不及的姬霄梧一掌。 “砰!”一道雪青色的身影如一只折翼的鸟雀一般,瞬间被拍飞了出去。 “青禾!”姬霄梧在看清洛青禾动作那一刻便暗道不好,但他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收手,只能硬生生逼回了七分内力,但剩下的三分力道却还是将毫无防备的洛青禾拍了出去。 洛青禾落地的那一瞬间,原本高悬在半空的玲珑小塔也瞬间失去了光芒,砰地一声落到了地上,塔中的林惜二人一落地,便飞快奔至了洛青禾身边,将她从碎砖瓦砾中扶了起来。 “师姐!你感觉如何。”林惜眼中含泪,飞快地将一颗补气丹塞进洛青禾口中,又抬起她的手腕,为她输送灵力。 “咳咳咳,我无事。”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后,洛青禾压下喉头腥甜之气,虚弱开口道。 “青禾!你怎么样了!我……”那边姬霄梧见得洛青禾这般模样,顿时痛悔难当,疾步朝着这边奔了过来。 “你别过来!咳咳咳咳”半倚在林惜怀里的洛青禾见状,挣扎着抬起了头,面色凄然地望向姬霄梧,语气尖利。 姬霄梧急切的脚步被这一声厉喝震在了原地,他面色懊悔,语气愧然,“青禾!我无意……” “无意什么?无意辱我同门,还是无意伤及无辜?阿芜,他们是同我一起长大的师兄师姐,亦是我的亲人啊,你怎么舍得下如此狠手。”洛青禾闭了闭眼,面色苍白如纸。 “我,我亦不知晓我今日是怎么了,但如今你身子要紧,容我替你看看吧。”姬霄梧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无措,有些小心翼翼地想要再度上前。 “你若再敢上前一步,我便自绝于此。”洛青禾以手为刃,横于颈前,眼中满是凄楚。 “你我之间,当真要如此吗?”姬霄梧的身体僵在了原地,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第201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六十三) “你我之间,当真要如此吗?”姬霄梧紧咬牙关,面色难看地望向林惜怀中的洛青禾。 “你走吧。”洛青禾面色苍白,似是不愿再多说,“仙剑大会结束之前,我不想再见到你。” “好!好得很,既如此,那我便不在这里碍咱们正气凛然的洛道长的眼了。”姬霄梧怒极反笑,狠狠瞪了一眼林惜二人后,拂袖而去。 看着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天际,洛青禾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闭上眼睛瘫软在林惜怀中,两行清泪无声地顺着两颊流了下来。 林惜忙将人扶住,面上满是不忍之色,“师姐……” 洛青禾缓缓摇了摇头,半晌过后,当她再度睁眼时,脸上最后一丝悲凄之色已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底的一片清明与坚定。她努力撑着身子,缓缓站了起来。 “惜惜,你说得对,像他这样的人,终究不是良配,今日之后,我不会再犹豫了。” …… 山风猎猎,随着最后一声铜锣被敲响,此次仙剑大会的剑修角逐也终于宣告彻底结束。 瑶光剑宗掌门莫道远身着一身红底金边的飘逸大氅,立于高台之上,其两侧分坐着百家仙门的众位长老,高台之下的广场内,则是个个翘首以盼的年轻剑修们。 莫道远姿容寻常,却养了一把飘逸的美髯,如今身处高台之上,俯视着场内神态各异的年轻剑修们,不由得捋了捋颔下美髯,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来。 “诸位少侠不辞迢迢,远至我瑶光剑宗,数月劳顿,今日终见分晓,经多方角力,此番大会之前五十名已出。”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脸上笑容更深了些,“我知晓诸君此刻必然心焦如焚,那莫某亦不多言,接下来,便由弟子宣示前五十名之名册。” 他话音刚落,刚刚还有些嘈杂之声的众人皆是精神一震,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将热切的目光投向了那手捧着名册,缓缓站到高台之上的瑶光剑宗弟子。 那弟子也不多言,翻开手中名册便开始朗声唱名,“第一名,瑶光剑宗,惊鸿剑,徐令书。” “第二名,携光剑宗,七杀剑,何任之。” “第三名,凌云剑宗,破厄剑,卫清川。” …… “第五名,飞叶阁,凌波剑,季从嫣。” …… “第四十八名,凌云剑宗,长宁剑,林惜” 虽然对于前五十名的人选,在比试结束之时,众人就已经心里有数了,但每当那弟子念出一个名字,下面的众人却还是会爆发出一阵欢呼,直到半刻钟后名字念完,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但场内气氛却已是热烈非常,欢声雷动。 “此五十名少侠披荆斩棘,力挫诸雄,荣膺本次仙剑大会之前列,除却仙剑帖所示之奖外,还可得到入云桑秘境历练之机会,若诸君对此无异议,那接下来本宗便会将此名册宣之天下……” “且慢!”就在那弟子宣读完了名册,即将退下之时,一道急切的声音却骤然炸响在广场上空,将场上众人的议论之声全都压了下去。 场上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得一位身材瘦削的男修越众而出,他一身白底金边的华丽长袍,俨然一副瑶光剑宗弟子的打扮。 见得场上近千人的目光都凝在了自己身上,他却毫不慌张,而是顶着众人的目光,缓缓走到了高台之下,对着上面的莫道远和百家仙门长老行了一礼,这才再度开口道:“弟子对这名册有异议。”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莫道远眸中精光一闪,面上却格外风轻云淡,他捋了一把自己的长髯,淡淡开口道:“我记得你是胡渠的弟子,名叫白岩吧,你说你对这名册有异议,那便说来听听吧。” 那弟子一怔,似是没有想到日理万机的一宗掌门会记得自己的名字,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异样,但现下却只能再度拱手道:“掌门容禀,弟子不才,虽平日里多有修炼,但天资有限,此次仙剑大会英杰辈出,弟子未能给师父争光,深觉有愧。” “嗯,你倒是个有孝心的。”莫道远淡淡赞了他一句,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白岩觑了一眼莫道远的神色,见他并无异常,这才继续开口道:“可弟子虽不才,却也知晓这仙剑大会是为了遴选心怀大义,降妖除魔的英才而设的,可如此清正之盛会,却叫那有心之人钻了空子,明里赴会比试,大展锋芒,暗地里却勾结魔族,妄图作乱!” “弟子虽天资愚钝,却自幼受宗门教诲,知晓魔族残暴不仁,嗜血成性,我等修剑之人心怀大义,以守护苍生为己任,自是与那魔族势不两立,因此,如今见得仙门之中混入了剑修叛徒,自是不能视若无睹。” 他一番大义凛然,痛心疾首的的言论一出,顿时引起一片沸反盈天,魔族暴虐嗜杀,无恶不作,修仙者人人得而诛之,剑修更是一向自诩嫉恶如仇,正气浩然,如今听得场上竟然有修仙者勾结魔族,顿时便群情激愤起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名册之中就有那勾结魔族之人?”莫道远似乎终于有了反应,肃着一张脸看向了因激动而涨得面色通红的白岩,眼中神色莫明。 “正是如此。”白岩眸中闪过一抹晦暗之色,忽然伸手指向了那高台之上正端坐着的凌云剑宗几位长老。 “弟子要告发凌云剑宗勾结魔族,背叛仙门,罪不容诛!”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无论是台上的百家仙门长老,还是场上的近千名年轻弟子,俱都惊愕出声,骇然地望向了凌云剑宗一行人人。 “你可知晓污蔑仙门,谗谤他人是何罪过?”莫道远的神色终于完全沉了下来,目光如电,直射向高台下信誓旦旦的白岩。 “弟子知晓,弟子愿以一身修为起誓,若有半句虚言,定然叫我修为尽废,魂飞魄散。” —————————— 今日更新奉上,感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哦 第202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六十四) “弟子知晓,弟子愿以一身修为起誓,若有半句虚言,定然叫我修为尽废,魂飞魄散。”众目睽睽之下,白岩指天为誓,言之凿凿。 “嗬!”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瞠目结舌地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凌云剑宗众人,场中弟子更是纷纷将手按在了腰间剑上,和凌云剑宗的二十名弟子拉开了距离,俱是严阵以待。 不过相比起众人或惊或怒的紧张神态,凌云剑宗上至诸位长老,下至前来参会的二十名弟子,却都面色沉静,显得异常淡定。 而这边,白岩还在振振有词地继续叫嚷,“凌云剑宗勾结魔族,心怀不轨,忝为剑修大宗,其门下弟子洛青禾更是寡廉鲜耻,与那嗜血成性的魔尊姬霄梧朋比为奸,秽乱仙门,其行径实在是有辱仙门清誉,万死难赎其罪!” 他语调激昂,神情热切,一副为仙门中竟然出了这样的叛徒而痛心疾首的模样,嘴里更是说着大义凛然的痛斥之语,恨不能将凌云剑宗一干人等钉死在耻辱柱上,若是不知晓内情的人,定然会以为他是一个正气凛然,嫉恶如仇的正义之士。 许多不明就里的众位弟子被他的情绪所煽动,忍不住抽出了腰间长剑,一时间只闻得场中铮铮之声不绝于耳,不少弟子都神情激愤地将手中长剑指向了林惜一行人。 更有不少人对着脸色苍白的洛青禾指指点点,仿佛她当真是白岩口中那不知廉耻,淫通邪魔的有罪之人。 “仙门叛徒!” “剑修之耻!” “寡廉鲜耻!” …… 讨伐之声渐起,眼看着众人就要挥剑斩向被围在中间的凌云剑宗一行人,高台之上的莫道远终于发话了。 他携着深厚灵力的声音响彻在众人头顶,不过转瞬便将所有的嘈杂之声压了下去,“白岩,你既告发凌云剑宗勾结魔族,那可有凭证?” “弟子既然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揭发他们,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白岩自然看到了莫道远沉如黑夜的脸色,但他只以为是莫道远信了他的话,因此得意一笑道。 “若是弟子没记错,五年前,凌云剑宗曾发帖求助于百家仙门,说是其门下弟子洛青禾于界河之畔遗失踪迹,若百仙门寻到其人,凌云剑宗必有重酬。” “确有其事。”莫道远点点头,看向缓缓起身的几位凌云剑宗长老,“当时瑶光剑宗亦曾派人外出找寻过,但未果。” 白岩见莫道远点头,眼中兴奋一闪而过,接着开口道:“当时数家仙门都曾派出过人去找寻,但整整五年却一无所获,掌门可知是为何?” “你倒是说说为何?”回答他的却不再是莫道远,而是缓缓走到莫道远身边的二长老,“我倒是也想听听,连我这凌云剑宗长老都不知晓的内情,你又了解多少。” “哼!”白岩见二长老开口,冷哼一声道,“你这老头莫要在这里装蒜,这五年时间里,她洛青禾作为你凌云剑宗向魔族投诚的筹码,同那姬霄梧男娼女盗,蛇鼠一窝,向魔族泄露了不少仙门之事。” “如今五年过去,更是包藏祸心,直接将那姬霄梧带到了这仙剑大会之上,想要同他里应外合,将百家仙门一网打尽!其用心之险恶,行径之卑劣,实在是十恶不赦,罄竹难书!” “什么!”听到那魔尊姬霄梧竟然就在这瑶光剑宗,众人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纷纷将剑横在胸前,目眦欲裂地看向凌云剑宗众人,似乎这样就能揪出藏匿在其中的姬霄梧。 “好好好,素日里我只听闻瑶光剑宗弟子天资卓绝,惊才绝艳,没想到竟还有如这位一般口若悬河,巧舌如簧的说书奇才,怪道师父常说世之广博,人亦繁杂,形形色色,无所不有呢。” 就在一场厮杀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一道清脆的喝彩之声忽然响起,众人只见凌云剑宗弟子中缓缓走出了一位面带笑意的女修,她轻拍双手,似乎是对白岩那一番说辞极为赞赏的模样,但下一瞬,她却面色忽变,一双凤目冷冷睨向白岩。 “只是不知,那魔族右长老教你这番说辞之时,难道不曾告诉你,若当真要朝别人泼污水,至少也得要先藏好自己的尾巴吗?” 第202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六十五) “只是不知,那魔族右长老教你这番说辞之时,难道不曾告诉你,若当真要朝别人泼污水,至少也得要先藏好自己的尾巴吗?” 林惜拍了拍洛青禾有些冰凉的手,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重新看向那边故作镇定的白岩,语气冷冽道。 “什么魔族右长老,你休要在此血口喷人!”白岩似是没料到有人竟直接点出了他的背后之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朝着林惜色厉内荏道。 “血口喷人?呵,你满口污言秽语辱我凌云剑宗清名便是理直气壮,我不过说出你背后指使之人便是血口喷人?天底下可没这样的道理。”林惜冷笑道。 “哼,你休要在此混淆视听,强词夺理,我既然敢在百家仙门之前揭穿你凌云剑宗的真实面目,自然不是空穴来风。”白岩哼笑一声,紧接着便朝着众人朗声道,“若是我没记错,此次仙剑大会随着凌云剑宗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名唤戚芜的散修吧。” 众人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那个身着一身玄衣,仿佛看谁都不顺眼的高大散修,均都点了点头,小声议论起来。 见到众人点头,白岩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面上却作出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蓦地抽出了腰间长剑,直直地指向了凌云剑宗弟子们,“那人便是乔装改扮后的魔尊姬霄梧!” “什么!”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皆握紧了手中长剑,面色骇然地望向了凌云剑宗的队伍,似是生怕姬霄梧会忽然从中跳出来,取了他们的性命。 “那姬霄梧嗜血成性,杀人如麻,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但凌云剑宗为了勾结魔族,不仅将门下弟子洛青禾献给了他,还在此次仙剑大会将他带进了瑶光剑宗,就是想着要同他一起里应外合,将百家仙门一网打尽!”说到此处,白岩神色激动,气息不稳,似是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和凌云剑宗众人决一死战。 “这凌云剑宗怎么敢!” “我就说那戚芜看起来阴沉沉的,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他竟然是魔尊姬霄梧!” “我之前看他不顺眼,还刺过他两句,如今想来,竟然是劫后余生。” “可他看起来虽然阴沉了点,身上却并没有魔力波动啊。” “你懂什么,他既然要悄无声息地潜进来,自然不会让我等看出端倪。” …… 白岩的一番话说得众人人心浮动,议论纷纷,看向凌云剑宗众人的目光里更是带上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 “交出姬霄梧!就地伏法!”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声,众人都沸腾起来,个个都成了正义之士,双目喷火地朝着凌云剑宗一行人大声呼喊道。 “交出姬霄梧!饶尔等不死!” “快快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们个全尸!” 眼看着局面即将再度失控,面色冷肃的林惜却忽然粲然一笑,朗声对着高台之上喊道:“莫掌门,还不出手吗?” 刚刚还群情激愤的众人顿时凝滞了一瞬,纷纷面露不解地望向了高台之上的莫道远,就在这一瞬间,却见刚刚还站在原地卫清川身形如电,不过转瞬便跃至了那随着众人一同望向高台的白岩身边,一阵寒光闪过,众人只听得啊的一声,卫清川的破厄便架在了白岩的脖颈之上。 “卫清川,你干什么,放开白道友!”反应过来的众人皆是一惊,顿时同仇敌忾地朝着面色冷肃的卫清川怒目而视。 “放开我,你莫要以为挟制住我,便能洗清你凌云剑宗勾结魔族的罪过了,今日你若敢伤我,百家仙门定然会踏平你凌云剑宗!”白岩没料到众目睽睽之下,凌云剑宗的人竟然敢对自己出手,顿时气急败坏地吼道。 “啊!”谁料他话音刚落,卫清川便毫不犹豫地翻转手腕,在他脖子上划了一剑,白岩只觉喉头一凉,下一瞬便传来一阵刺痛,他忍不住惨叫一声,下意识便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 但他才有所动作,却被卫清川一手捏住了手腕,只听得咔嚓一声,他顿时就再也顾不上脖子处传来的疼痛了, 一只手抬着自己被硬生生折断的手腕,鬼哭狼嚎起来。 本来还欲上前解救白岩的众人,被他这果断而狠厉的手段吓了一跳,顿时停在了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 众人脸上的震怒之色尚未褪去,却只能疑惑地再度看向了被卫清川这一番动作,折腾得丢了半条命的白岩。 只见林惜话音刚落,卫清川便再度挥剑,“啊!”不少胆子小的修士顿时发出一声惊呼,不忍地闭上了双眼。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白岩即将血溅当场的时候,却只见卫清川手起剑落,白岩身上那一身白底金边的瑶光剑宗弟子服饰便瞬间碎成了几片,连带着贴身的中衣,簌簌从他身上滑落了下来。 “不是已经警告过你,要藏好自己的尾巴吗?”衣服滑落的瞬间,林惜冷静的声音再度响起,众人只见一片雪青色衣袍翻飞,待再看时,林惜却已经落到了卫清川二人身边。 她冷笑一声,以剑为手,挑开了遮挡在白岩胸前的最后一片布料,冰凉的剑鞘划过白岩胸前的肌肤之时,他猛地一抖,脸色竟比刚刚割颈断手之时还要白上三分。 “修为尽废?魂飞魄散?如此嫉恶如仇,正义凛然,不惜冒着被魔族碎尸万段的风险,来揭发我凌云剑宗真面目的白道友,请问你能否告知我等,为何你胸前会有魔族之人的符纹呢?” 听得她这话,众人顿时从她想要折辱白岩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愕然地看向了白岩暴露在空气中的大片胸口。 只见他胸口处苍白的肌肤之上,触目惊心的黑紫纹路交错缠绕,爬满了他的整个胸膛,勾勒出一个似鬼非鬼,狰狞可怖的繁杂图案。 更为诡异的是,那图案似有生命一般,暴露在空气中后,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那丝丝缕缕的线条竟然不受控制地蠕动起来,挣扎着想要往白岩的血肉里面钻。 完了。 第203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六十六) 刚刚还一副理直气壮,正气浩然的白岩此时却面色惨白,汗流如浆,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这……这是。”他语气颤抖,似乎还想狡辩,但卫清川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剑却又向下压了几分,顿时让他疼得打了一个激灵,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不会是想说,这是你一时兴起,纹来玩的吧,这在场中人可都是修仙之人,斩杀过不少魔物,都知道魔物等级越高,那身上魔纹颜色越深,样式也越复杂,瞧你胸口这图案,怕是吸收了不少魔气吧。”林惜看似在询问,但语气里却全是肯定的意味。 白岩被她当众揭穿了身份,知道自己今天怕是逃不过去了,索性闭紧了嘴,不再开口说一句话,但他放弃挣扎了,林惜却不打算放过他。 “你不会还想着你那右护法会替你报仇吧,他现在恐怕也分身乏术哦。” “你说什么!”本来都打算放弃挣扎的白岩闻言,豁然睁大了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向了林惜。 “呵,当真是魔族养的一条好狗,我凌云剑宗与你素无仇怨,却被你泼了这么大一盆脏水,你和你那主人竟然做着一统三界的春秋大梦,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这梦是怎么破灭的。”林惜缓缓说完这句话,抬头望向了卫清川,只一个眼神,卫清川便点点头,将白岩扔给了一边的瑶光剑宗弟子。 几名弟子还没从这几番变故之中回过神来,见卫清川把人扔了过来,忙手忙脚乱地将人给拿住,抬头去看那高台之上的自家掌门莫道远,等待他的指示。 高台之上,百家仙门的各位长老早在卫清川擒住白岩那一刻就纷纷起身,警惕地看向凌云剑宗几位长老,谁知不过眨眼之间,正义和邪恶双方的身份便发生了对调,他们又忙转身,将莫道远给围了起来。 五长老玉胥生冷眼瞧着他们这墙头草一般的行径,不由地摇着折扇对身边的二长老道:“真是好一出大戏。” 二长老摇摇头,无奈地看向神色莫明的莫道远道,“莫掌门,还是告诉他们实情吧。” 莫道远脸上浮起一抹羞愧之色,拱了拱手道:“都是我瑶光剑宗的失职,竟让这魔族奸细在宗门内潜伏了这么多年,若不是贵宗提前告知,今日怕当真是要让他搅风弄雨了。” “莫掌门,你这话是何意?”见得莫道远似乎对这白岩的身份早就了然于心的模样,顿时便有那耐不住性子的其他宗门的长老出声问道。 “什么叫提前告知?听你这意思,竟是早就知晓这弟子的身份吗?” “对啊,难不成今日之事全是你和凌云剑宗提前安排的?” 面对着众人的询问和质疑,莫道远脸上挂上了恭谦的笑容,摆摆手朝众人道:“诸位莫急,且听我一一道来……” 约莫半刻钟左右,台上台下的所有人才终于明白了为何今日会出现这几经反转的一场大戏。 原来是一月前,随着华鸢迟来几日的,还有一封凌云剑宗掌门孤鸿子传给莫道远的密信。 密信中,孤鸿子道破了姬霄梧的真实身份,同时,还在密信中还提到了隐藏在瑶光剑宗里的魔族奸细,并说明了仅凭着凌云剑宗一宗之力,无法绞杀修为强横的姬霄梧的事实,因此还请瑶光剑宗相助。 他在密信中分析道,仙剑大会乃是百家仙门齐聚的盛会,若是魔族想要在这个时候动手,定然不会选择正面硬刚,那最有可能的便是挑起内乱。 因此,孤鸿子建议干脆将计就计,利用这奸细传递出假消息,引蛇出洞,让那魔族之人以为胜券在握,定然要在仙门内斗之时趁虚而入,派遣魔族大军黄雀在后。 “可若那魔族之人警惕异常,并不上当呢?”有长老出声问道。 “如今魔族掌权者乃是曾经的魔族右护法,而这右护法素来与魔尊姬霄梧不睦,五年前更是撺掇着左护法发动了魔族内乱,与姬霄梧斗了个两败俱伤,他则坐享渔翁之利。” “可如今姬霄梧不但没死,还恢复了以往的修为,若是你是那右护法,会放过这么好的,能够彻底除去心头大患的机会吗?”莫道远冷冷一笑道。 “那魔族右护法想要挑起仙门内斗,坐收渔翁之利,那我们自然也可以借力打力,让他与那姬霄梧斗个你死我活后再出手,如今看来,应该正是时候了。”玉胥生接过话头,淡淡一笑道。 果然,他话音刚落,便听得远处传来瑶光剑宗弟子的呼喊之声,“急报!急报!掌门,嘈山一带发现大批魔军异动,据前方弟子所述,应是有两波人马正在激烈交战!” “好!”莫道远捋了一把颔下美髯,拊掌大笑道,“诸君,且同我一道前去,将那魔族余孽杀他个片甲不留!” 说完对着凌云剑宗的几位长老和弟子简单交待了几句,随后便召出飞剑,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西南方疾射而去,余下众人对视一眼,也纷纷召出飞剑,跟了上去。 林惜一行人自然也在其中,当她听到那瑶光剑宗弟子传来的消息之时,她便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了。 那封密信虽是打着孤鸿子的名义,但其中的计谋自然是她这个知晓原剧情的人刻意引导的,她乃至整个凌云剑宗虽然不能将姬霄梧如何,可借刀杀人这招计谋却向来好用。 若是姬霄梧一直和凌云剑宗等人待在一起,那等到他身份被揭开那日,纵使她告诉众人这是凌云剑宗的计谋,洛青禾乃至整个凌云剑宗的名声却还是会被其影响。 她得让姬霄梧主动离开,最大可能地撇清他和凌云剑宗众人的关系,因此才有了那日下山饮酒之事,她知晓洛青禾虽不愿再和姬霄梧亲近,但却也狠不下心置他于死地,于是便和她约定,做这一场酒醉的戏,由他自己的决定来选择是去是留。 第204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六十七) 果然,正如林惜对姬霄梧的了解那样,他一个风光无限的魔界至尊,怎么能允许别人忤逆他,特别是在凌云剑宗众人都曾因为他的坏脾气表示出对他的不喜后,林惜等人又拒绝了他带走洛青禾的要求。 数月累积下来的不满憋屈让他彻底爆发了,直接对着他们动了手,让洛青禾看清楚他的为人,对他彻底死了心,也让他自己彻底落入了林惜的圈套之中。 一个在情场失意的男人,自然会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如果这个时候让他发现,曾经差点害死自己的仇人竟然又在蠢蠢欲动想要搞事情,那这个破坏力惊人的男人的满腔怒火自然也就有了发泄的地方。 同时,如果在这两大魔界巨头互相残杀之际,有人能再悄悄地攻破他们防守最薄弱的老巢,将剩下的魔族余孽一网打尽,又怎么不算是釜底抽薪,一劳永逸呢? 想到这里,林惜顿时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花白胡子,手持拂尘,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小老头,不由得暗暗笑了笑——掌门,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 嘈山之下,两方人马正战得如火如荼。 战场之中,一黑一赭两道身影翻转腾挪,杀意四溢,不过瞬息之间便交手了不下百招。 魔气翻涌,血肉横飞,终于,在两人各自挥出的一道带着毁天灭地之势的魔气相撞后,两人四周正短兵相接的魔兵纷纷被这巨大的气压撕裂,化为了漫天血雾,而那一黑一赭两道身影也都兀地吐出一口鲜血,被震飞了出去。 “噗!”被魔气震飞的姬霄梧只觉胸口处一阵气血翻涌,巨大的疼痛让他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紧接着整个身体便如同一颗坠落的陨石一般,疾速地砸向了地面,在嶙峋山石间留下一个大坑。 与他魔气相击的魔族右护法也同样被这股巨大的能量击飞出去,但比起尚能挣扎着起身的姬霄梧来说,他则要显得狼狈得多,不仅浑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一条右臂也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耷拉在身侧,显然是已经断了。 “咳咳咳咳。”灰尘扑面,挣扎着从大坑里爬起来的姬霄梧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牵动了他胸口处断裂的肋骨,疼得他额上瞬间沁出了一层冷汗。 “呵,就你这个老不死的也妄想和本尊斗。”跌跌撞撞站起来的姬霄梧,望着不远处躺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紧闭着双眼生死不知的右护法,忍不住出声讥讽道。 “嗬……嗬……”似是被姬霄梧的嘲讽刺激到了,面色灰白的右护法忽然自喉咙里发出一阵破风箱似的喘息之声,缓缓睁开了眼。 “不过……就是……从姬霆那里……承继了魔气,你又……得意,什么。”尽管一句嘲笑的话被右护法说得断断续续,毫无威慑力,但他那双浑浊的眼中却浸满了不屑之意。 “你也配提我父尊的名讳,当年你就是我父尊的手下败将,如今蛰伏多年,苦心算计,还不是依旧拜在我手上。”姬霄梧似是丝毫没被右护法的话刺激到,反而愈发不屑道。 “你那烂泥一样的爹扶不上墙,最后死在……女人身上,你也是个……一样的货色。”见他不为所动,右护法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接着开口道,“堂堂魔尊,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伏低做小,简直和你……那没出息的爹一样,丢尽我……魔族的脸。” “闭嘴!我父尊行事也是你这个老不死能置喙的?!”刚刚还神色平静的姬霄梧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勃然变色,大吼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他霄霆……放着好好的魔尊不当,竟然妄想自废修为和一个……凡人女子在一起,更是为了她,不惜把魔后处死,还扬言要为她解散魔界,如果不是我偷偷了结了他,恐怕整个魔界……都要被他这个蠢货毁于一旦。”见姬霄梧脸色大变,右护法顿时大笑出声,继续毫不留情地往姬霄梧心口上扎刀子。 “只可惜,濒死之际,竟然让那蠢货……找到了你,还把一身修为……尽数传给了你,又点了心腹护你周全,否则……咳咳咳咳”话未说完,他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待到咳嗽之声平息,他才又抬起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姬霄梧道,“你最敬爱的父尊,可是你的杀母仇人啊,难不成你忘了吗?” “住嘴!住嘴!你这老货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想污蔑我父尊清名,我这便了结了你!”姬霄梧语气慌乱,似是想起了什么,却又不敢承认,于是便怒不可遏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掌心凝起一道骇人的紫电。 “咳咳咳咳咳,你我心中都清楚我这话的真假,莫要再自欺欺人了,不过当年魔后濒死之际,曾托我将她的一件遗物交予你……”似是被姬霄梧盛怒之下扬起的灰尘呛到了,右护法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紧接着声音便低了下去。 “你说什么!我母尊的遗物?是什么东西!如今又被你藏到何处了!”听闻此言,姬霄梧面色一变,手心紫电也随之一凝,忙厉声问道。 但右护法却仿佛终于油尽灯枯了一般,吐出一口黑血,颤颤巍巍地低声喃喃道:“就在……就在……就在那……”那声音越来越低,仿佛随时都要消散在风中。 姬霄梧心上一惊,忙上前几步,想要听清他的低语,但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紫电也被他警惕地举在了胸前。 “就在……”眼看着姬霄梧越走越近,右护法的声音也越来越低,就他仿佛即将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刹那,他却骤然睁大了眼睛,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满脸警惕的姬霄梧。 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电光自他的眉间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速射向了近在咫尺的姬霄梧。 ———————— 第205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六十八) 姬霄梧心上一凛,反应迅速,一手手飞速将手中紫电拍向了奄奄一息的右护法,另一只手则飞快在身前撑起了一个防护结界,只听砰的一声,躺在地上的右护法瞬间便化作了一阵黑色血雾,喷洒在四周。 然而还不等姬霄梧庆幸自己躲过一劫,却见那自右护法眉间射出的黑色电光竟直接突破了自己的防护结界,紧接着便一分为三,没有丝毫停顿地刺进了他的眉间,胸口和丹田处,下一瞬,只听得三声炸裂的爆响响彻了整座嘈山。 姬霄梧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他被血色浸染的的视野里,出现了一抹雪青色的裙摆。 百家仙门赶到嘈山战场之时,饶是曾经斩杀过无数魔物的各家长老们,都差点没忍住吐出来,只见目之所及之处,处处都是开膛破肚,血肉模糊的魔物尸首,而那两个曾经威名赫赫的魔尊姬霄梧更是只剩下了几段残肢和被炸毁了大半个头颅,直让人大呼痛快的同时却又倍感唏嘘。 众人轻松解决了仍在负隅顽抗的残兵败将,又清理了战场,集百家仙门之力在嘈山四周都设下了净化怨魂的结界,这才摇着头离开了此地。 嘈山一战过后,魔族的大部分势力都随着魔尊姬霄梧和魔物右护法的身陨而折损了,另一边,由凌云剑宗孤鸿子打头,率领的数家仙门则直接攻入了兵力空虚的魔族后方,来了个釜底抽薪。 自此以后,魔族八成的势力皆被翦除,对人仙两界太平再也构不成威胁,被魔物侵扰了数百年的人仙两界终于迎来了难得的和平。 凌云剑宗山门前。 “师姐,你这一走,不知又是何时才能回来了。”林惜伸手拉住洛青禾的手,有些不舍地道。 “放心,凌云剑宗是我的家,无论我离开多久,最后始终还是会回来的。”一身素色衣裙的洛青禾面容恬淡,伸手亲昵地轻轻拍了拍林惜的头,“何况还有你惦记着我呢,我答应你,下一次回来,一定给你带一直想要的雪岭之花。” “那雪岭凶险,想要那花也不过是说着玩玩的,师姐不要为我以身犯险。”林惜忙摇摇头,脸上满是不赞同的意味,紧接着她有些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洛青禾胸口处悬着的紫色吊坠,压低了声音道,“你如今还是放不下那个人吗?否则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 听她此言,洛青禾脸上的笑意顿了一顿,随即便消了下去,她抽出自己的手,将脖子上的吊坠解了下来,轻轻摇了摇头道:“这里面虽然封着他的一缕残魂,但其实我早就快忘记他的模样了,只是……” “只是什么?”林惜蹙眉不解道。 洛青禾低垂了眉睫,似是想起了什么遥远的记忆一般,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茫然,沉吟了片刻,她才再度开口道:“惜惜,你知道吗?在他死的那一天夜里,我曾做过一个梦。” “梦里面我和他相遇不是在那结界之中,而是在界河之畔,我救了深受重伤的他,把他带回了宗门,他隐姓埋名成为了宗门的小师弟,五年时间里我们相知相爱,两心相许,我本以为会和他永远在一起。” “可是仙剑大会上,他被人揭穿身份,我震惊无措,为了保全师叔和师兄师姐们,我只能拔剑刺向了他……” 在林惜渐渐睁大的眸子中,洛青禾语气平淡地讲述了她的梦,那个和原剧情一模一样的梦,最后,在她的一声长叹中结束了这个梦。 “明明只是一个梦,可我却仿佛真的经历过那样的一生,那样痛苦绝望的一生,午夜惊醒之时,我在血泪中醒来,甚至一时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梦境。”洛青禾说完这话,已是泪流满面,她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忽然露出一个笑来。 “可我忽然就想到了你,在那个梦境中,没有你,没有你眼泪汪汪地拉住我的手,柔柔地叫我青禾姐姐;也没有你冒着被他杀掉的风险,悄悄地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更没有你在我被冠上淫娃荡妇的名头,整个凌云剑宗被人污蔑与魔族勾结的关键时候挺身而出,揭穿那人的真实面目,保全了整个宗门。” “惜惜,因为有你,才改变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运,让我知道,那样的人是不值得托付终身的,而我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外出历练,不是因为放不下那个人,而是因为愧疚。” “虽然那只是一个梦境,但是我知道,如果没有你的出现,那整个凌云剑宗乃至人仙两界,最后都会因为我而经历那一场浩劫,若是那样,我万死也难赎其罪。” “所以如今我既然避开了同那场梦境中一样的结局,便想尽我所能,投身于更有意义的事情之中,这些年魔界虽大势已去,但尚有游兵散勇为祸人间,身为剑修,我愿如手中长剑一般,扶危济困,锋芒毕露,荡平人间不平事,如此方才不辜负你为我改写的这条命。” …… 朝阳初升,林惜望着天边越来越小的身影,胡乱擦了一把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泪,大声朝她呼喊道:“洛师姐,愿你往后岁岁年年,前路坦荡,如日之升!” 直到那道人影彻底消失在天际,林惜这才揉着红肿的眼睛低着头转过了身子,然而才迈开半步,她却蓦地撞上了一堵肉墙,她吸了吸鼻子抬头望去,只见晨曦的霞光里,卫清川长身玉立,如一杆挺拔的青松。 青松成了精,眼中满是笑意,为她弯下了素来挺拔的腰肢,朝着她伸出了手。 “惜惜,年年岁岁,愿如今朝。” —————————— 这个世界正文结束啦,后面会有番外,感谢宝宝们的喜爱和支持,爱你们呦,下一个世界说是电竞文,但我还没写过这种类型的,先让我头脑风暴几天,学习学习(希望不要卡壳) 第206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番外) 凌云剑宗。 山间的晨雾尚未散去,丝丝缕缕地萦绕在诸峰之间,天上地下,或行或飞的凌云剑宗弟子个个衣袂翻飞,面带喜气,纷纷朝着凌云剑宗最高峰的紫云台而去。 紫云台上,同样是一片热闹的景象,身着绛紫色长袍的越芊和洛青禾面带笑意,往来招呼着前来贺喜观礼的各家仙门掌门及长老们。 “凌虚阁虞掌门到,赠同心紫玉环一对,霓裳羽衣两件,上品灵石两万。” “瑶光剑宗云长老到,赠再生花十株,回风草五十株,织锦金丝缎百匹,上品灵石十万。” “忘身门卢长老到,赠……” 伴随着担任礼典的弟子的高声唱喝,各家仙门掌门及长老面带笑容登上了紫云台,拱手朝着洛青禾和越芊道:“恭贺贵宗掌门同林真人结侣之喜!” 洛青禾二人笑得见牙不见眼,拱手回礼说上几句客气话,再将来宾迎进去,让弟子引到座位上。 “飞叶阁季掌门到,赠流光莲五十株,龙灵石百颗,上品灵石六万。” 听得这一声,洛青禾二人脸上笑意更深,忙抬头看去,果然见到了一身天水碧长衫的季从嫣以及她身后神色别扭的宋青光。 “季掌门,经年不见,别来无恙?”洛青禾二人迎了上去,笑容真切道。 “一切都好。”季从嫣脸上仍是那副冷淡的神色,不过眉眼之间却染上了几分柔和的笑意。 “那便好,不过你同宋师兄这是?”听她此言,洛青禾笑着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她身后神色别扭,嘴翘得仿佛要上天了一般的宋青光。 季从嫣瞥了一眼身边的宋青光,眼里闪过一丝无奈,轻轻摇了摇头道:“无妨,他同我闹脾气呢。” “谁闹脾气了,明明早就同你说好要早些日子出发的,你偏要拖,害得我都不能和大师兄还有惜惜多待几天!”见她这样说,宋青光顿时炸了毛,一把抓住了季从嫣的手,气呼呼地开口嚷道。 “我已同你说过,阁内临时有要事需我处理,你若是等不及可先行前来……”季从嫣抿了抿唇,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宋青光打断了。 “我与你乃是道侣,我一个人回来算什么,叫别人怎么看我,季从嫣,我与你结为道侣不过才一年,你就待我这般冷淡了,果然天下女修都一个样,早知如此,在那秘境之中我就不搭理你了,让你欲火焚……唔……” 宋青光越说越激动,大嗓门直接将四周弟子长老们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来,就在众人竖起耳朵听到关键处之时,反应过来的季从嫣忙一把拉低了他的脖子,捂上他的嘴巴。 “你……” 感受到怀里人不停挣扎的动作,以及他投来的仿佛看待一个负心女的谴责眼神,饶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沉静到近乎冷漠的季从嫣也禁不住烧红了双颊,她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有些不甚熟练地道歉道,“我错了,往后不再这样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见她服软,宋青光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隐在季从嫣掌下的唇角微微勾起,但表面上却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翻了个白眼,这才大发慈悲般地点了点头。 季从嫣见他终于消停下来,这才缓缓地放开了捂着宋青光嘴的手,宋青光不满地哼哼了两声,这才大人有大量地开口道:“还算你是个有良心的,这次便放过你了。”说完便将头扭向了一边,但藏在袖子下的手却偷偷伸了出去,默默牵住了季从嫣的手,将自己的手指嵌了进去,与她十指相扣。 季从嫣只觉脸上又烧红了几分,但却没有放开宋青光的手,反而加大了几分力道,她掩饰性地咳了一声,对着早已目瞪口呆的洛青禾二人开口道:“不耽误你们的正事了,我与青光先进去,等会儿观礼之时再与你们叙旧。” “啊?好好好。”二人从呆若木鸡的状态中回神,忙点了点头,让弟子将季从嫣二人引了进去。 刚刚围在周围想要听八卦的各家仙门长老和掌门们,见着宋青光二人的背影消失,互相对视一眼,不由的都从彼此的眼里看见了一股名为“震撼”的情绪。 直到众人的身影都消失在洛青禾二人眼里时,她俩还能依稀听见阵阵感慨之声。 “这凌云剑宗当真是不得了啊,瞧这季掌门被拿捏得,啧啧啧。” “我先前参加季掌门的结侣大典时,还不清楚她究竟看上这宋青光什么了,如今看来,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瞧这御妻之术,当真是吾辈楷模,等我寻到机会,一定要向他求教求教。” 洛青禾二人:…… 午时一刻,凌云剑宗新晋掌门卫清川同长宁真人林惜的结侣大典正式开始。 鸾鸟绕飞,钟鼓齐鸣,在百家仙门掌门长老和凌云剑宗所有弟子的注目下,一身锦绣辉煌,环佩叮当的林惜乘着由十二匹赤色飞骥所牵引的云车自东边天际而来。 云车缓缓停在紫云台上,身着五彩锦绣华袍,头戴金花琉璃玉冠,耳坠明月珰,脚蹬笏头锦云履的林惜自座上缓缓起身。 一袭细珠面帘遮住了她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被勾勒得摄人魂魄的凤眼,她盈盈望向那立于高台之上的高大人影,只一眼便弯了眼角。 正待林惜启步登上那高高的玉阶,走向那一见自己便柔和了神色的卫清川之时,却见那道人影在众人的低呼声中,迈下了台阶,朝着低处的自己走了下来,不过几息之间便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不过几步路而已,你怎么就下来了?”林惜望向身边之人,眼里闪动着潋滟水色。 “我不是下来了,而是想同你一起。”卫清川那双和林惜如出一辙的凤眼里满是柔和却坚定的波光,他笑着朝她伸出了手,“现在,你愿意同我一道走上去吗?。” 珠帘晃动,林惜笑着将手搭了上去,“固所愿也。” ———————————— 夜深人静,前来观礼的各仙门长老及凌云剑宗弟子们早已散去,凌云剑宗新任掌门同其夫人的新居内寝之中却传来断断续续的铃响。 昏黄的烛火映照出轻薄青纱下两道交缠的身影,四面床角的铃声随着人影的起伏而断断续续,时如海潮缓涌,时如骤雨及至。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之声暂时停时停息,一只素白的手忽然伸出了帐缦,无力地搭在了床沿边,只见那只手肤色细腻,指尖纤细,在昏黄的烛火下透出莹润的光泽。 然而还不待人看清那指甲上绯红的蔻丹图案之时,另一只肤色稍深的大手却忽地从帐缦间伸出,覆在了那只素白纤细的手上,不容拒绝地将自己的五指嵌了进去,与它十指相扣,紧接着,缓缓将其重新拖入了帐中,仿若一只捕猎成功的虎豹。 刚刚才停歇了片刻的云雨又下了起来,伴随着一轻一沉,一缓一急的两道声音,床角红线缭绕的铃铛也慢慢响了起来,雨声比之之前似乎还要大了许多。 几个时辰前。 眼看着自己已经换下了锦绣华服,卸下了玉冠耳珰,洗净了脸上华彩,但坐在桌案之前的卫清光却还是正襟危坐,没有丝毫动作,林惜不由得有些恼怒这人的不解风情。 “表哥,夜已深了,你还不换衣服吗?”看着木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卫清川,林惜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啊?我,我这就换,劳累了一天,你先去沐浴吧。”似是被林惜忽然开口打断了思绪,卫清川一惊,忙抬眼看向坐在妆台之前的林惜,待看清楚她洗去了白日里那副浓墨重彩,只着一身素色绢袍,如瀑青丝披散在肩头的模样,顿时便有些结巴起来。 “我不……”林惜刚想说自己已经施过了清洁术,如今浑身洁净不用沐浴,但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睛一转,便改了口道,“好。” 待得林惜入了屏风之后的汤池,一直紧绷着的卫清川这才深呼出一口气,默默回想起五师叔玉胥生教他的男女内修的法诀。 “《阴阳内修秘典》有云:“男女内修之法,乃天地阴阳调和之妙道,男子内修,当以阳刚之气为基,聚丹田之真火,炼心守神,意沉气海,以通经脉,养浩然之正气。” “女子内修,则以阴柔之韵为本,采月华之灵秀,凝心静意,意守膻中,以润脏腑,育纯阴之元精。” 才说到这里,玉胥生看向眼神有些躲闪的卫清川道:“你莫要害羞,这男女内修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好好听着,否则到时候你夫妻敦伦不睦,可别怪我这个师叔没教好。” “咳咳咳。”卫清川轻咳两声,勉强忍住脸上的躁意,“还请师叔继续吧。” 玉胥生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这才又摇摇手里的折扇,继续摇头晃脑地开口,“这内修之术呢,其实就简而言之就是七个字‘审核不让写出来’,咱们修仙之人内修,同那凡人夫妇最大的不同便是,凡人交合往往多重情欲,而修仙者则多重修炼。” “尤其这男修初阳,女修初夜,那都是修炼的绝佳时机,切不可因意志沉沦而耽误修炼大事。”说到这里,玉胥生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卫清川,施施然开口道,“这个我倒是不担心你,你素来是个性子沉稳的,必不会耽于情欲。” 卫清川第一次因为被夸沉稳而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玉胥生的视线,低低应了一声“是”以做回应。 “诚然,前面说了这么多男女内修的要旨,那接下来我便同你说说详实的内修技法……” 半个时辰之后,脑袋昏沉的卫清川手捧着几本古籍,神色平静地走出了玉胥生的住所,但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耳垂脖颈等肤色较浅处还残留着尚未褪去的晕红。 思绪回笼,卫清川听着屏风之后淅淅沥沥的水声,压低了声音似在呢喃,但若是仔细听去,便能模糊地听到几句什么“四至八到”“全义尽伦”等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表哥,我忘了取拭发的布巾了,你帮我拿进来一下吧,就在妆台旁的架子上。”屏风后水声渐停,林惜有些慵懒的声音忽然响起。 “好”卫清川回神,虽有些疑惑为什么林惜不直接用术法烘干头发,但还是下意识答应了下来。 直到他取下布巾,往净室走去,即将越过屏风那一刻,他才忽然意识到屏风后林惜是在沐浴,顿时便停下了脚步,脸上也渐渐浮起了一丝热意。 但就在他有些犹豫的时候,林惜催促的声音却再度响起,“表哥,怎么这么久?是没找到吗?我记得就是在架子上啊。” “找到了。”卫清川忙开口答道。 “那就好,快拿进来吧,头发湿着不舒服,都快将我后背的衣服打湿了。”林惜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恼意,仿佛真的正在为湿哒哒的头发而烦恼。 听她已经穿上了衣服,卫清川顿时松了口气,同时也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自己果然是看那些书把脑子看坏了,一晚上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虽如今两人已是道侣,但以惜惜那样天真单纯的性子,怎么会故意在沐浴之时让自己进去呢。 他放下心来,便再也没有犹豫地越过了屏风,抬眼看去,透过弥漫的水汽,果然瞧见了正坐在汤池边鼓凳上,衣着整齐的林惜。 林惜侧着头正在梳理自己的头发,听见卫清川进来的脚步,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笑,双手握着自己的头发起身笑道:“将布巾给我吧。”说完便作势要朝着这边走过来。 卫清川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视线不落在林惜微敞的衣襟处,朝着林惜走了过去,想要将手里的布巾递给她,可下一瞬,却听得林惜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哎哟!”。 他连忙抬头看去,只见原本朝着这边走过来的林惜不知是踩中了什么东西,脚下一个趔趄,紧接着便朝着汤池倒了下去。 卫清川想都没想,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了反应,一个飞身上前,便揽住了林惜的腰,可还不等他放下心来,下一瞬,却感到自己脚下也莫名一滑。 只听砰地一声过后,巨大的水花被溅起,两人一起栽进了热气缭绕的汤池之中。 第207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番外二) 那汤池并不深,两人甫一入水,卫清川便很快稳住了身形,他人高马大,那汤池的水不过才淹到他的腰腹处,他很快便调整姿势站了起来,并一把将林惜也捞了出来。 可还不等他开口询问林惜可有磕碰到什么地方,便感觉到两只柔弱无骨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脖子,紧接着,自己的唇上便传来了温热柔软的触感。 “唔。”突然被袭击,卫清川呆愣了一瞬,感受到那唇的主人热情却生疏的动作,他眼神一暗,一手搂住眼前之人的腰肢,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化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湿热缠绵的吻。 片刻过后,感受到按在自己后腰处的大掌有逐渐下移的趋势,自己的小腹处也被什么火热的东西抵住了,林惜不由得低喘一声,搭在卫清川脖子上的手也渐渐下移,想要去撕扯这人裹得严严实实的衣裳。 可卫清川身上还穿着白天的婚服,那婚服乃是鲛丝所制,材质上乘,除非蓄满灵力的刀剑劈砍,否则根本扯不破,如今沾了水,更是坚韧异常,林惜如今手脚发软,别说用灵力了,就是连在水中站着都费力,扯了半天不仅没有扯开卫清川的衣襟,还把自己累了个够呛。 似是感受到林惜的不满,卫清川松开了她的唇,一手搂着她的臀往上一提,便将人抱了起来,一瞬间双脚离地,没有安全感的林惜下意识便抬起双腿,盘住了眼前之人的腰。 卫清川闷哼一声,低下头在她略微红肿的唇上轻啜了一口,低声说了一句,“盘稳了。”紧接着便腾空而起,抱着人跃到了汤池岸上,抱着人大步流星地朝着内室而去。 待得他动作轻柔地将林惜放到床榻之上时,两人身上的水汽已被尽数烘干,看着眼前粉面含春,眸光潋滟的林惜,卫清川喉头滚动了一下,随即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惜惜,可以吗?” 林惜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问这个问题,顿时又羞又恼地嗔了他一眼,“今夜是你我结侣之夜。” 她虽没有正面回答,但其中意味却已是显而易见,卫清川若是再不解风情,恐怕今后都别想近她的身了,因此在听了她这话之后,他呼吸骤然沉了一沉,随即便俯下身子,如同细心雕琢一件璞玉一般,近乎虔诚地剥开了林惜本就轻薄的寝衣。 经过这些年灵力的蕴养,如今林惜的身体早就不是当年那副瘦瘦巴巴的豆芽菜模样了,如今的她正如一幅风光极好的山水画作,让赏画之人不由得心生无限爱怜。 卫清川在这幅画作之上落下一吻,感受到画中山河因此颤动了一瞬,他喉头微微滚到,也伸手褪去了自己一身繁复的外袍,摘下有些松散了的发冠。 紧接着,卫清川执起了林惜的手,牵引着它来到了自己的腰腹处的裤腰上,声音里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惜惜,替我解开。” —————————— 第208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番外三) 林惜脸上一热,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慢慢撑起了上半身,侧着身子哆哆嗦嗦地替他解开了束缚,待看清眼前的景象过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青纱幔帐缓缓落下,帐外红烛摇曳,帐中空气暧昧。 卫清川缓缓俯身,灼热的吻带着烫人的温度在画作上留下点点梅花,这样意乱情迷的时候,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林惜的脸,似乎是不想错过她每一个表情。 不用他去费力想起,脑海中那些内修之法的口诀就已经接连不断地蹦了出来,“默咽津液,脉气到也,以力动人,筋气到也……四至八到俱备,则可……” 感受到唇齿之间林惜热切了几分的回应,卫清川便知道时机到了,他恋恋不舍从身下之人的唇齿间退了出来,轻呼出一口气,俯在林惜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林惜早就被他缠得软成了一摊水,哪里还能分辨出他说的什么,只能胡乱地点了点头,算作回应了。 谁知下一瞬,她便发出了一声闷哼,在审核不准发生的事发生之时,林惜没忍住眯了眸子,轻喘一声,发出了一声似吟似泣的呜咽之声,那声音极低,但卫清川却听见了,忍着想要的冲动,沙哑着嗓音问道:“疼得难受吗?” 林惜缓过了最初的不适,现下只觉酸胀得很,倒也没有十分难受,于是轻轻摇了摇头道:“不疼。” 卫清川松了口气,又仔细看了她片刻,察觉到林惜确实没有露出痛苦之色后,这才低头吻去了她眼角不知何时渗出来的一滴泪水,柔声开口道:“我轻些,若是痛便出声唤我。” 林惜咬着唇轻轻点了点头,紧接着便感觉到汹涌海浪一阵阵袭来,而床角记录着次数的银铃也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 卫清川一开始还牢记着内修之事不可莽撞,要缠绵婉转,两相得趣,可在一阵暖流自二人丹田处流过,感知到二人修为进益了过后,他便再也顾不得遵循什么内修之术了。 再冷静自持的人,到了床笫与心爱之人欢好之际,也会变成粗野的猛兽,只剩下最朴素原始的欲望。 床角银铃开始如骤雨一般响了起来,伴随着男人的粗喘,女人的低泣,情到浓时,林惜搂住卫清川的脖颈,将涂满绯红蔻丹的指尖陷进了他乌黑的发丝中,嘴里发出破碎的低吟,“表……哥……表哥……大师兄……唔” 卫清川被她叫得情动不已,忙俯下身子,堵住了她那张作乱的嘴,缠绵一吻毕,这才红着眼像是诱哄一般,贴着她的耳垂道:“惜惜,错了,你如今该唤我夫君了。” “唔!”林惜耳垂本就敏感,如今被他温热的气息扑在上面,顿时便是一个战栗,口干舌燥地闷哼了一声,一双水雾弥漫的眸子目光迷离地看向了卫清川,发出了一声细若蚊蝇的“夫君”。 可她话音刚落,便察觉到什么东西又有复苏的迹象,伴随着卫清川一声声情难自抑的“惜惜”,轻纱幔帐又晃了起来。 林惜再也承受不住,死死抓住了卫清川的肩,失神地望着头顶晃动的床架,仰起了细长脖颈。 待得银铃终于平息,床帐中已是一片狼藉,卫清川施法替二人清理了一番,这才搂着已经昏睡过去的林惜睡了过去。 —————————— 一直到二人结为道侣那天,宋青光都没有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被季从嫣这个女人灌了多少迷魂药,才会和她结下了刻进元神的结侣契约。 毕竟以他素来的喜好来看,他未来的道侣,就算不能是林师妹那样满心满眼都是大师兄的聪慧女子,也应该是越芊师姐那样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的解语花,知心人。 就算再怎么不济,遇上一个和自己一样没什么大出息,就知道玩乐的,那好歹两人也能聊到一起,并肩游历,而不是只能像眼前的季从嫣一样,结侣的大喜日子,都不能在她那张冷冰冰的脸上瞧见一丝笑意。 “哼。”一想到这里,宋青光就觉得来气,他一个男修为了她顶着百家仙门的嘲讽入赘飞叶阁就算了,她竟然还冷着个脸,活像自己亏欠了他一样,那脸上的神情,就跟二人初见她将自己揍了个鼻青脸肿之时一模一样,让宋青光每每想起就是一阵胸闷气短。 站在他对面的季从嫣若是知晓他此刻内心的想法,定然要大呼冤枉。 她自小便要比同龄的弟子们安静许多,便是初入飞叶阁时,一众年纪不过才七八岁的孩子,每日被沉重的修炼折磨得叫苦连天之时,她也只会面无表情地继续重复枯燥的挥、劈、砍,刺。 不过或许也正是因着她这份比同龄孩子更为沉稳的性子,才让掌门叶飞霜一眼便在众多天赋绝佳的孩子中,挑中了她作为自己的关门弟子,也是下一任飞叶阁的掌门。 被叶飞霜寄予众望的她,被教导着作为未来的飞叶阁掌门,不仅要事事争先,更是要喜怒不形于色,如此才能出其不意,把那些看不起女修的狂妄男修们踩在脚下。 在遇到宋青光以前,季从嫣素来将这些教诲践行得很好,不仅年纪轻轻就早早结婴,和瑶光剑宗无人不知的徐令书齐名,待人接物方面除了表情冷淡了些,更是从来让人挑不出错。 那场名为切磋,实为试探的比试开始之前,她的目光一直是落在凌云剑宗的卫清川身上的,对面这人与自己实力相当,又同样是作为下一任掌门培养的,师父叶飞霜提出这样的比试来试探对方的实力,她一点也不稀奇。 但是,就在自己做好了全力与之一战的准备后,却见对面凌云剑宗的队伍中,哆哆嗦嗦地走出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他不是自己的对手,季从嫣只瞥了他一眼,便很快得出了这个结论,两人骨龄虽差不多,但以他如今不过筑基后期的修为,对上如今已是元婴修为的自己,怕是撑不了两息的功夫,于是她拧着眉,不确定地开口问道:“这位道友,你当真要与我切磋?” “自,自然是真的。”那人明显一副底气不足的模样。 季从嫣的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 最后的结果当然毫无悬念,是她赢了,尽管她已经记着师父的嘱咐对他手下留情了,但瞧着那躺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的人影,季从嫣还是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胜负已分,季从嫣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欢喜或得意,反而生起了一丝从未有过的烦躁情绪,她本想直接退下的,但看着那半天没爬起来,嘴里痛呼之声不绝于耳的男人,她还是忍着心中莫名的情绪,向他伸出了手。 本以为他也会像那些她曾见过的,不可一世的男修一般,即使被她打的落花流水,却还是梗着脖子,在那里高喊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受嗟来之食”“不需要你的同情”等自我安慰之语,然后一把拂开自己的手。 谁料那刚刚被自己打趴了数次,却还一直倔强地爬起来的男人却毫不犹豫地点了头,还委委屈屈地开口求助,“还,还请季道友扶我一把。”季从嫣甚至还能看见他一双圆眼里隐隐闪现的泪光。 他竟然哭了?自己下手真有那么狠吗?季从嫣微微一怔,有些怀疑地瞥了一眼自己腰间长剑,而后蹙眉将人扶了起来,交给了凌云剑宗的人。 回去的路上,凌云剑宗一行人个个喜气洋洋,飞叶阁众人则十分沉默,两厢对比之下,凌云剑宗那边传来的笑闹声在寂静的夜里就显得格外明显了。 修仙之人个个耳聪目明,宋青光几人的声音又没有多加掩饰,因此季从嫣将几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不过令她感到诧异的是,比起后面赢得那般漂亮的卫清川与越芊两人,凌云剑宗的弟子们却反而夸奖起了被自己揍得遍体鳞伤那个男修。 不过听了片刻,她就摇了摇头,就连那女修这般拙劣的吹捧都听不出来,难怪那人会不顾两人之间悬殊的修为跳出来挑战自己了。 宋青光,季从嫣默默将这个名字在舌尖念了一遍,忽然便勾了勾唇角,这是个傻的,不过转念又一想到他方才语气里对自己又气又怕的态度,季从嫣心里忽然就升起了些想要作弄人的心思。 在后来的路途中,季从嫣打着向卫清川讨教的名义,时不时便往凌云剑宗那边去,果然每一次都能看见宋青光落荒而逃的背影,瞧着他偷偷瞥向自己那又气又怕,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神,季从嫣心底都会升起一丝她自己都说不清的愉悦。 直到有一次,季从嫣真的有问题问卫清川,这一次宋青光被他师妹拉住了没有跑成,他说的那番吐槽自己的话也被季从嫣听了个正着。 虽说当时他便同她道了歉,季从嫣也以为自己没有放在心上,可那天回了自己的房间过后,她却不知道为何,站在甚少驻足的镜台前,默默站了良久,最后轻轻抚上了镜子中那张清艳面容,一向清冷的眸子里也难得浮上了几丝惘然,她喃喃道:“不可爱吗?” 不过片刻,她却又猛然回过神来,难得柔和了几分的眉眼也再度恢复了一贯的冷凝,“那又如何。” —————————— 正文写得我磕磕绊绊,番外我是信手拈来啊(呜呜呜),今日更新奉上,稍晚点还有一章,爱你们哟。 第209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番外四) 自那次以后,季从嫣便再也没往凌云剑宗那边去过,到了瑶光剑宗后,二人更是少有交集。 再一次相见已是仙剑大会,季从嫣势如破竹,很快便赢下了前两场比试,飞叶阁众位弟子欢呼雀跃,等到季从嫣一下台,便迅速将她围了起来,个个嘴里都说着贺喜的话。 “大师姐威武,刚刚那一招‘霜寒’气势逼人,真是漂亮极了!” “我倒是觉得那一招‘飞花’用得好,直把对手逼得节节败退。” “依我看大师姐每一招都好,瞧这架势,就算是对上那徐令书,怕也是不在话下。” …… 周围祝贺恭维之声不绝于耳,季从嫣却只是面色淡淡,仿佛置身事外一般,飞叶阁众人知她性子,倒也没有放在心上,依旧笑闹着往赛场外走去。 眼见着就要走出赛场了,不远的另一处试剑台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哄笑,成功吸引了飞叶阁一行人的注意力 “那边是谁在比试,怎么闹得这样厉害?”有弟子好奇询问。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看围在周边的人,好像有凌云剑宗的。”另一名弟子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了看,不太确定地道。 “那边啊,好像是凌云剑宗那个叫宋青光的和人在比试,就那个不自量力要挑战大师姐,结果最后被大师姐打得爬都爬不起来那个。”一个弟子撇撇嘴,眼里满是不屑。 “就他呀。”她身边的弟子顿时笑出了声,“真不知道他那点修为是怎么被选上的,当初是我们大师姐手下留情,如今这仙剑大会可是生死不论的,他怕是凶多……” 一行人的嘲笑之语还没说完,却见刚刚还仿佛神游天外的季从嫣忽然停下了脚步,紧接着便转身朝着那边试剑台的方向而去。 “这……大师姐怎么了?”刚刚还滔滔不绝的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让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大师姐一向最厌恶恃强凌弱之人了,上次赢的本来就胜之不武,不光彩,如今你还大大咧咧地当着她的面提起,她心里肯定不痛快了。”她身后的一名女弟子恨铁不成钢地瞥了那弟子一眼。 “这……我怎么知道她……”那弟子不服气地撇撇嘴,“罢了罢了,我去同她赔个不是。”那弟子说完,跺了跺脚,追了过去,余下众人自然也跟了上去。 季从嫣到那试剑台边时,正听得凌云剑宗弟子们发出了一声惊呼,她不知为何心上一紧,忙一把拨开人群往台上看去。 只见高台之上,一紫一青两道人影正缠斗在一处,但显然那道身着紫袍的人影要弱上一些,不仅被那青袍剑修逼得节节后退,身上更是挂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将一身浅紫色的衣袍都染成了绛紫色。 季从嫣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便落到了那紫衣男修的脸上,待看清楚他颊侧那道正渗着血的伤口后,瞬间便拧紧了眉,周身气压也为之一沉。 “砰!”台上传来一阵巨响,原来是被逼到角落的宋青光无路可退,眼见着就要掉下试剑台,他慌忙之中便侧身一滚,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对手挥过来的一剑。 但既然是慌乱之下的躲闪,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等他灰头土脸爬起来,台下众人瞧着他那副鬓发散乱,衣衫不整的模样,顿时都哄笑出声。 “我不欲伤你性命,你自行跳下台认输吧。”站在他对面的青衣男修显然也被他这副样子逗乐了,用剑朝着宋青光点了点,又指了指台下,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之意。 “认你个剑修祖师爷的输,要打便打,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可谁曾想他对面形容狼狈的宋青光却根本不领情,把头一甩,就朝着他狠狠翻了个白眼。 蠢东西!季从嫣在心里暗骂一声,两人修为相差甚大,这场比试的结果本就是一目了然的事,若是来个识趣的,比划几招,便主动认输,既不伤面也不伤身,还能得个洒脱的名声。 可这宋青光却是个傻的,都被打成这样了,偏偏还要逞口舌之快,激怒了对手,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对面之人可不是那日同他比试的自己,会顾忌着两派情分,对他手下留情。 果然,那青衣男修听了这话,脸上顿时挂不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之色,左手掐诀,右手举剑,语气森然道:“你既如此不识好歹,那便休要怪我手下无情了。” 说完双手同时挥出,一道带着灼然烈焰的剑气自剑尖而出,带着不可遏制的气势,朝着宋青光疾速扑去。 季从嫣面色一冷,但却毫无办法,一旦上了试剑台,除非决出胜负,或者一方主动认输,否则谁也无权打开试剑台外的结界,可宋青光是个傻子,不知道服软,若是被这一剑击中,怕是不死也要半残。 “啊!”那边凌云剑宗一行人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结果,顿时爆发出一阵尖叫,还有些围观剑修也不忍地闭上了眼。 可众人预想中的血肉模糊的画面却并没有出现,只见台上的宋青光见到那道剑光朝着自己疾速而来之时,面色瞬间白了一下,但却很快作出了反应。 他口中念诀,一道盘虬卧龙的藤蔓屏障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紧接着便后退数步,一跃而起,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可那道剑气过于强横,那道看起来极为结实的藤蔓屏障只不过减缓了它的几分速度,下一瞬便在烈焰灼烧下化为了黑炭。 剑气裹挟着藤蔓燃烧过后的黑灰,继续朝着宋青光而去,眼看着就要刺上他的后背之时,试剑台下却忽然传来了一道女声,“师兄,师傅还在凌云剑宗等你呢!” 那青衣男修的身形一顿,脸上僵了僵,眼中闪过一抹不甘心,但下一瞬,他却还是一跃而起,飞到了另一个方向,挥出了另一道剑气,两道剑气相击,瞬间便将一边的宋青光震飞了出去,落到台下。 季从嫣眉目一凛,看向了凌云剑宗的方向,只见一脸后怕的林惜长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才随着众人围到了落在台下的宋青光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季从嫣顿时心上一松,瞥了一眼被众人扶起来,满头满脸黑黢黢还吐了一嘴黑灰的宋青光,闭了闭眼,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弟子要告发凌云剑宗勾结魔族,背叛仙门,罪不容诛!” 当那名唤白岩的弟子跳出来,大义凛然地揭发凌云剑宗的所谓罪行之时,季从嫣顿时便蹙紧了眉,下意识看向了那站在凌云剑宗队伍最后面的宋青光。 果然,只见人群中的宋青光面上先是一惊,随后便涌上了无尽的愤怒,若不是他身边的弟子及时拉住了他,他怕是立刻就要跳出去,和那白岩拼个你死我活。 当真是个笨的,季从嫣心想,这白岩明显有备而来,他现在气急败坏地跳出去不就正好落入了别人的圈套吗,且看最前面的卫清川几人面对百家仙门的质疑却神情淡定,丝毫不慌,显然是早有准备,就等着那白岩出手呢,只怕就他这样的傻子还被人蒙在鼓里呢。 果然,不过片刻功夫,局势便直接翻转,那林惜二人不仅将白岩给制住了,还反将一军,道出了幕后黑手,甚至将计就计,与瑶光剑宗掌门合谋,引得魔族内斗,不费一兵一卒,轻而易举便解决了魔尊姬霄梧和魔族右长老。 祸患平息后的第九日,瑶光剑宗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论功行赏,抓住叛徒白岩的卫清川和智计无双的林惜二人自然功居首位,其次便是凌云剑宗的洛青禾、越芊、华鸢等几人,个个都被百家仙门的长老们夸上了天。 季从嫣看着被众人簇拥着的林惜几人,听着众人对他们或真或假的恭维,只觉得无趣得很,神思一涣散,目光便不由自地落到了凌云剑宗弟子席那边。 只见弟子席上,宋青光同其他凌云剑宗弟子一样,满脸的与有荣焉,但在看向被众星拱月的林惜几人之时,他的目光里却又难免添上了几丝落寞。 季从嫣盯着他看了片刻便移开了目光,耐着性子在座位上又待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受不了席间虚情假意的恭维之声,对着飞叶阁长老们说了一声,便起身离席了。 谁知她本来是出来散心疏气的,结果兜兜转转却遇上了那个让她心气不顺的人,只见一身雪青色长袍的宋青光不知何时也从宴会上跑了出来,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扯来的草叶,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块临池的山石上,面无表情,双目呆滞地望着天上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若是放在平时,季从嫣或许会直接抬脚离开,可看着毫无形象地躺在月光下的宋青光,她眼前却不知为何忽然便闪过了刚刚在宴会之上,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想到这里,她的脚步便再也挪不动了。 思考了片刻,她索性上前几步,一掀衣摆,坐到了离宋青光躺着的那块山石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 或许是她刻意加重的动作声音大了些,刚刚一直躺着发呆的宋青光终于回过了神,他漫不经心地往季从嫣的方向瞥了一眼,待看清楚她的容貌过后,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逃开,而是淡淡收回了目光,轻声说了句,“季道友。”便再没了多余的话。 季从嫣蹙了蹙眉,似是很不习惯他这一副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模样,比起眼前这个好像连话都懒怠多说一句的宋青光,她还是更喜欢那个好像永远有着无限精力,眼里闪动着灵动光彩的宋青光。 “此次仙剑大会与剿灭魔族,凌云剑宗皆是大出风头,今夜的庆功宴,你的同门们俱是炙手可热,你怎么反而一个人跑到这里了?”季从嫣开口问道。 “怎么?你嫉妒了?嫉妒也没办法,谁让我凌云剑宗人才辈出,个个都是文武双全呢。”季从嫣本只是陈述事实,但这话落在宋青光耳中,就是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在阴阳怪气自己,于是他撑起了半边身子,朝着她翻了个白眼。 季从嫣似是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被他话里如此直白的讽刺噎了一噎,抿了抿唇,耐着性子道:“我并无此意。” “哼!”见她这副样子,宋青光知道自己是会错意了,又缓缓躺了下去,但嘴上却还是不肯退步,“别以为你曾经赢过我就了不起……” 季从嫣知道他别扭的性子,因此听了他这话倒也不恼怒,只是无奈摇了摇头,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刚那句话,“我并无此意。” “知道了知道了。”宋青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没什么事就先离开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季从嫣见他这副模样,眼睫颤了颤,不想再自讨没趣,低低叹了声,说了句“好。”就准备起身离开,但她刚站起身,宋青光却又好像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把气撒到她身上,顿时又有些别扭地开口,“你那么听话干嘛,让你走你就走。” “呃……”季从嫣一时弄不清他到底是想她走还是不走,动作一顿,便僵在了原地,一张清冷的眸子中难得浮起了一丝茫然,“那我走还是……” “你一个女修怎么比大师兄还呆,算了算了,你别走了,正好陪我说会儿话。”见她这副呆头鹅的模样,宋青光顿时有种自己在欺负老实人的错觉,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季从嫣一眼,低声嘟囔道,“明明第一次见的时候看起来挺机灵的嘛……” 以季从嫣的修为,自然是将他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但她却只装作没听清的模样,抬头望向他道:“你说什么?” “哎呀,没什么,你安心坐下来就成。”宋青光自然不能对季从嫣说自己在骂她不机灵,只能打了个马虎眼,搪塞了过去。 “好。”季从嫣又乖乖坐了回去。 可明明是宋青光开口让人留下来陪他说话的,可季从嫣等了半晌,却始终没听到他再度开口,就在她怀疑宋青光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他有些飘忽的声音才再度传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第210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番外五) 不等季从嫣作出回应,他又再次开口道:“不过想来我也确实很没用,明明比青禾还有惜惜都早入门,可修为却还不及她们两个,修为低就算了,我还脾气差,总是被人一激,就管不住自己,一天天大大咧咧的,心里一点儿事都藏不住。” 说到这里,宋青光忽然叹了一口气,“肯定就是因为这样,大师兄他们这次才没有提前和我说真相,毕竟就我这张大嘴巴,怕是还没等那姬霄梧被惜惜她们设计逼走,就会把整件事都抖漏个干净了。” “可就连华鸢那个天天睡觉的家伙都知道真相,为什么就单单瞒着我一个啊?当时那白岩跳出来叫嚣的时候,我还那样生气,现在想来,在大师兄他们眼里,肯定觉得我很好笑吧……”宋青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但语气里的委屈和失落之意却怎么都掩不下去。 “或许他们并不是这样想的。”就在宋青光正自怨自艾的时候,季从嫣清冷的声音伴着凉凉的夜风传入了他的耳中。 “嗯?”即将陷入自我怀疑的宋青光不禁再次撑起了身子,有些疑惑地望向了坐在下方,正抬起一双沉静如水的眸子,向自己望过来的季从嫣,“什么意思?” “或许他们并不是因为怕你泄密而瞒着你。”季从嫣直直对上他那双因好奇而微微睁大的圆眼,“不是因为怕你泄密,或是觉得你修为太低而不告诉你真相,恰恰相反,他们这样做,或许正是因为太看重你,才不愿将真相告知于你。” “真的?”宋青光眼里骤然迸发出异样的神采。 “你天性纯然,又极重义气,当初与我比试之时,明知结果,却仍会为了保全同门而知难而上,那姬霄梧乃是穷凶极恶之人,你大师兄嫉恶如仇且修为远高于你,尚不敢与之正面对抗,更何况是你。” “若是让你知晓洛道友忍辱负重与之周旋,那以你的性子定然会对那姬霄梧不假辞色,若让他察觉出异常,那他定然会对你出手,或许你师兄他们正是知道这一点,为了保护你,才不愿将真相告知于你。” 季从嫣甚少一口气说这样多的话,一开始还有些磕磕绊绊,但越说到后面,却越发顺畅起来,她神色平静,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正是因为这样,就越发显得她这话格外诚恳。 果然,只见宋青光紧蹙着的眉头缓缓松开,眼中的神采也越发明亮,就连一直向下撇着的嘴角也渐渐勾了起来,听到最后,他更是直接一扫颓态,眼角眉梢都挂上了些许得意的神采。 “原来大师兄他们是这样想的呀,我就说呢,怎么每次我说那姬霄梧的坏话,大师兄就瞪我,惜惜她们也让我闭嘴,原来都是为了保护我呀。” 他语气欢快,神情欢喜,仿佛一只傲娇的狸奴,季从嫣几乎都能看见他身后翘起来的尾巴了,瞧着他这副模样,季从嫣不知为何心尖忽然颤了一颤,忙有些慌乱地别过了眼睛。 但嘴上却仍是说着让宋青光欣喜雀跃的话,“自然是这样,就好似你拥有一件极为难得的宝物,那你是愿意叫它落入尘土沾染污秽,还是愿意将它藏于匣中,细心呵护呢?” 她这话说完,宋青光脸上哪里还有先前的郁郁之色,他笑得极是开怀,撑了一把,跳下了山石,两步走到季从嫣身前,满面笑容地向她伸出了手,“本以为你和大师兄一样,是个锯嘴的葫芦,没想到竟然这么会说话。” 季从嫣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手搭在了她的手上,宋青光握着她的手,一把便将人拉了起来,紧接着便收回了手,拍了拍自己身上刚刚在山石上沾染的草叶灰尘,这才再次看向面前的季从嫣道。 “不过虽然大师兄他们是为了保护我才这样做的,可我也不想永远只能躲在他们身后,从明日开始,不,从今夜开始,我要好好修炼,争取和他们并肩!” 说完他拍了拍季从嫣的肩膀,豪气万千地开口道:“多谢你今日开导,咱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你这个朋友我宋青光认下了,今后若有事相求,我定然当仁不让!” 不过彼时的宋青光怎么也没想到,一语成谶的机会来得这么快。 那是在两人这次夜谈后的一个寻常的日子,当时的宋青光因着季从嫣的一番宽慰而勤加修炼,不过几年的功夫便从筑基后期成功结丹,一路高歌猛进,直奔着元婴而去。 可眼看着丹田里的灵气都快把他的经脉撑爆了,他却陷入了瓶颈期,始终无法突破,最后还是经验老道的孤鸿子看不惯他整天愁眉苦脸的丧气模样,替他检查一番后,大手一挥道:“你这整日里闭门造车的,哪里能有所突破,还是去外面摸爬滚打一番,保不齐就能遇到机缘,直接结婴了。”说完便一拂尘将他扫出了山门。 宋青光龇牙咧嘴地拍拍身上的灰尘,虽对自家师父这一言不合就抽人的行为颇有微词,但心里却也清楚孤鸿子说的是实话。 自己这些年每天睁开眼就是修炼,一天十二个时辰更是恨不得掰成两半来用,虽一开始进步的确很快,但越到后面就越感到力不从心,说到底还是眼界太狭隘了。 就如孤鸿子所说的那样,若是修仙者只要每日闭门不出,闭门造车,就可提升修为的话,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飞升成仙了?因此宋青光虽还未提前做好外出历练的准备,但到底还是跳上了飞剑,朝着山下而去。 然而此时将人抽出山门的孤鸿子还不知道,他这一拂尘,直接将他好不容易发奋图强,知耻而后勇的二弟子抽成了飞叶阁掌门叶飞霜的东床快婿。 ———————— 今日更新奉上,明天再补一个惜惜和大师兄的车车,还有宋季二人的车车,?(ˉ﹃ˉ?)这个世界就算正式完结啦,爱你们呦 第211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番外六) 这边宋青光下了山,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而去,想了半天,这才回忆起了不久前曾听在外游历的洛青禾说过的一个秘境。 那秘境在北边,是最近才被人发现的,据进去过的洛青禾说,那里面虽还未发现什么绝世宝物,但灵植灵材倒是不少,且她去那次也未曾遇上什么特别凶恶的妖兽,正适合他这样修为不是很高的修士去历练一番。 打定了主意,宋青光又掏出传音玉符,向落青禾细细询问了一番里面的情况,在确认了里面确实没有太大危险过后,这才飞身上剑,御剑朝着那秘境的方向而去。 可谁知万般计划却赶不上一瞬的变化,他入了那秘境,一开始倒是真和洛青禾所说的一样,除了几只低阶的妖兽之外,没遇到什么危险,可秘境之所以被称为之秘境,正是因为它存在太多未知的危险了。 这不,宋青光怎么也没想到,他不过是想采一株长在寒潭之上的仙草,结果就被一只突然出现的高阶黑蛟盯上了,那黑蛟抢了仙草不说,还像发了疯一般,对着他穷追不舍。 蛟龙一族,虽说比不上真龙那般 有着毁天灭地的威力,但却也不是宋青光这种尚未结婴的人族修士可以抗衡的,因此宋青光慌不择路之下只能四处逃窜。 可那黑蛟不知道怎么地,却像是和他较上劲儿了一般,任凭宋青光将速度提到了最快,却始终甩不开它,眼看着那黑蛟喷出的一团寒冰就要砸到他的背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泛着森森寒气的剑光忽地凭空出现,带着千钧之力,直直撞上了那团寒冰,霎时间,冰渣崩裂,四处飞溅。 紧接着,一道碧色身影忽地从旁斜刺出来,再次挥出一剑,只一瞬间,四周的山林就覆上了一层寒霜,就连那黑蛟也被这深深寒气震得瑟缩了一下。 宋青光回头见着这情形,还没来得及高兴,却见那救了他一命的碧色人影一个转身,已是飞速掠到了他身边,宋青光只觉腰上一紧,视野颠倒,那人竟是直接将他抗到了肩上,拔足狂奔起来。 而他们身后的黑蛟也反应了过来,竖瞳一眯,便再度朝着他们追了过来,宋青光顿时也顾不上自己被颠得七荤八素的脑袋了,使劲拍了拍那人的背脊,大声叫嚷道:“道友,那黑蛟追上来了,你跑快点啊↗↘↗↘↗↘” “闭嘴!”那人似乎是受不了他的聒噪,厉声喝道。 “嗯?季,季从嫣?”这声音虽因着烦躁而有些粗沉,但宋青光却一下子就听出来她是谁,顿时心中一喜,忙听话地闭上了嘴。 季从嫣不愧是季从嫣 ,即使肩上还扛着一个宋青光,却还是很快便将那黑蛟甩在了身后,不过她自己却像没有意识到一般,一直不停地往前奔跑着。 直到实在受不了的宋青光语气虚弱地拍了拍她的肩,有气无力地开口道:“季道友,那黑蛟没有追上来,你放我下来吧,再跑下去我就要吐了。”她这才像是终于缓过神来一般,猛地停下了脚步,一把便将肩上的宋青光扔了出去。 “噗!呸呸呸!”宋青光没料到她这么干脆利落,反应不及,直接被摔了个狗啃泥,等他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爬起来,吐出嘴里的草叶后,这才心有余悸地去看一边的季从嫣,想要同她道谢。 可只这一眼,就让他瞧出了这人的不对劲。 季从嫣性子冷,人也长得冷,细长而上挑的眉眼配上水乡女子特有的细腻白皙的肌肤,不笑之时,便仿若一尊无欲无求的玉雕观音。 在未曾和她夜谈前,宋青光对林惜等人吐槽她之时,还曾促狭地给人取了个“玉面阎罗”的绰号,可此时,季从嫣那张如玉般光洁白皙的脸庞之上,却泛着明显不符合她性子的潮红之色。 她跌坐在地上,细密的汗珠自额间滑落,双眉紧蹙,气息沉沉,紧抿着嘴唇似在压抑着什么,听得宋青光向着这边而来的脚步声,顿时便疾言厉色地呵斥道:“别过来!” 宋青光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因为扛着自己跑了这么久累到了,被她这样一呵斥,顿时有些讪讪地停在了原地,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多谢你救了我,今日若不是你,我肯定就要丧命于那黑蛟之口了。” 说着便开始翻自己的储物袋,翻了半天翻出了一个看起来极为华丽的法宝,轻轻放到了地上,“我不过去,这个便算是我给你的谢礼吧。” 见他这副模样,季从嫣忍着体内传来的不适,艰难地挤出了一句,“不用。”便再不言语。 拿出来的东西宋青光自然不会再收回去,见她一副难受的模样,也不好再出声打扰她,把那法宝又往季从嫣的方向推了推,自己则走到了另一边调息打坐,等着季从嫣缓过来。 而另一边,季从嫣听见他渐远的脚步,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开始全神贯注对抗起体内传来的阵阵燥热。 她进入这秘境本来只是想采一株“无双花”,这“无双花”虽名为无双,但其实也并非什么罕见的仙草,不过是她正好游历到此处,师父叶飞霜又正好缺这样一味药材,她便想着入这秘境顺手采了便是。 这秘境先前便有飞叶阁的弟子来过,只说里面除了些低阶妖兽便没什么威胁了,因此季从嫣进来后采了那药草便准备出去了。 可谁知进来容易出去难,不过片刻的功夫,她就怎么都找不到刚刚进来的路了,在不知道走了多少次却依旧回到原地过后,她只能放弃了从原路返回的打算,朝着秘境深处走去,想着从里面寻找突破口。可她剑术精妙,阵术却平平,往里面走了半天,却始终没找到突破口,反而还误入了一片迷情花的领地 迷情花,一听这名字便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这东西虽名字里带个“花”字,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妖兽,只因头上生着的嘴如同绚丽糜艳的花朵一般,因此才得了个这样的名字。 它修为极低,却擅于伪装,常常成群结队地蛰伏在地底,只露出一片嫩绿的叶子,隐藏在草木间,待到猎物进入它们的领地之时,才会突然从地底钻出来,张开头顶的大嘴,从嘴里喷出让人神智迷乱的迷情烟,等到猎物深陷情欲不能自拔之后,再一拥而上,将猎物蚕食殆尽。 第212章 修仙文里的剑修表哥(番外七) 季从嫣在它们冒头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不对了,当即便想离开,但迷情花数量太多,还没等她飞身上剑,成片的迷情花就已经张开了嘴,她虽已经及时屏息,但却还是吸入了不少迷烟。 那迷烟威力极大,不过片刻,她便呼吸急促,四肢发软,但好在她是被叶飞霜当做接班人培养的,自然知晓只要在中了这迷情花迷烟后的半个时辰内服下清心丹,不剧烈使用灵力,凝神静气静坐片刻便能解了迷情花之毒。 季从嫣从那迷情花的领地退出来后,便迅速服下清心丹,找了个地方打坐起来,可刚坐下不过片刻,一阵拔山倒树的声音便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几声蛟龙嘶鸣和呼救之声 与凌云剑宗见危必扶,见困必济的宗训不同,飞叶阁教导弟子们一向遵循“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阁规,季从嫣此时正与体内的迷情花之毒作斗争,又不能使用灵力,因此虽对那呼救之人存了几分恻隐之心,但到底还是不愿强出头。 但就在季从嫣收敛了自己的气息,打算袖手旁观的时候,那道由远及近的模糊声音却渐渐清晰了起来,季从嫣原本微眯着的眸子倏然瞪大,猛地站起了身。 她喘着粗气拨开眼前遮挡身形的草木,朝着远处望去,果然瞧见了那正卖力往这边狂奔而来的熟悉身影。 眼看着那蛟龙喷出的寒冰就要砸向宋青光的背脊,季从嫣顿时也顾不上不能动用灵力的顾虑了,长剑出鞘,便向着那蛟龙挥去,紧接着在宋青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人扛到了肩上,奋力狂奔起来。 可等到二人终于逃离险境,她过度使用灵力的反噬瞬间便席卷了她的全身,不仅四肢酸软,头脑发昏,丹田处更是犹如被人点了一把火,几欲将她焚烧殆尽。 她只能哆嗦着掏出储物袋中的一瓶清心丹,一股脑全倒进了嘴里,企图从中得到片刻清醒,但直到那苦涩的药味溢满了她的整个口腔,直直滑进她的肚腹,她身体里的燥热却只增不减,反而有越烧越旺的架势。 那边宋青光终于调理好了自己的内息,转过头想要看看季从嫣的情况,谁知一回头,就看见了那人赤红着眼,不要命似地往嘴里狂倒丹药的一幕,这仿佛入魔一般的场景顿时将他吓了个半死。 他连忙一骨碌地爬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季从嫣身边,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想要查看她的情况,他语气焦急道:“季从嫣,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他却顿时瞪大了眼睛,搭在季从嫣手腕的手也像被她灼热的体温烫到了一般,瞬间便松开了手。 在宋青光搭上自己手腕那一刻,季从嫣身子一颤,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几乎就要坚持不住,好在宋青光及时放手,她才勉强找回了一丝理智,沙哑着嗓音怒道:“你,走开……”说完一只手便凝结了一团灵力,吃力地拍向自己的眉间,瞧那样子似乎是想要将自己拍晕过去。 “中了迷情花之毒不要使用灵力,否则……”宋青光忙伸手去拦,但话说到一半,他脑海里却忽然闪过了季从嫣刚刚那蓄满灵力挥出的一剑,顿时便喉头一紧,再也说不出话来。 而这边季从嫣再次被他抓住了手腕,刚刚还残存着的一丝理智终于消失殆尽了,她眼底最后一丝清明被一片赤红所取代,飞快吐出一口灼息,反手握住了宋青光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将人奋力一扯,另一只手则按到上了他的后脑,将他压向自己,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唔!”感受到唇上传来的灼热温度,宋青光一双圆眼顿时瞪得如同两轮满月,他下意识便想往后缩,可已经彻底被情欲控制的季从嫣力道大的惊人,任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慌乱之间,他还打开了唇齿,季从嫣的舌尖顺势便挤了进去,开始攻城掠地。 清心丹苦涩的味道顺着季从嫣的舌尖传到了宋青光的唇齿,哭得他顿时蹙紧了眉,一股又酸又涩的滋味顿时涌上了他的心头,委屈得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一手撑在季从嫣的肩上,想要将人推开,可又顾忌着她这样都是因为刚刚救了自己,顿时又不忍心,几番犹豫之下,直叫季从嫣毫无章法的吻将他亲得头脑发昏,四肢发软。 终于,在季从嫣按着他后脑的手渐渐下移,顺着他的脊背即将摸到腰上之时,宋青光猛然惊醒,狠下心咬了一口在自己嘴里作乱的舌尖,在季从嫣吃痛的瞬间,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你!”一得到自由,宋青光便忙一把将人推开,起身向后跳开了数步,面色通红地捂住自己隐隐发痛的嘴,瞪向季从嫣的一双水润圆眼里满是羞恼。 可已经完全被情欲控制的季从嫣,看着自己朝思夜想的人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哪里能甘心只是浅尝辄止,一双被烧红了的眼睛在对上宋青光那双又羞又恼的眼神后,顿时燃起了一簇火焰。 站在她对面的宋青光只见季从嫣一个旋身便站了起来,脑中顿时警铃大作,也顾不得骂人了,拔腿就要逃,可他哪里是修为高他一大截的季从嫣的对手,不过才跑开两步,就被季从嫣从后面一把搂住了腰,将他扯回了自己的怀中。 宋青光哀叫一声,就要去扯她的手,可哪怕他身高腿长,更是比身形纤长的季从嫣高出一大截,可任凭他怎么使劲儿,却都不能将那只搂在他腰上的手挪动分毫。 感受到身后贴上来的灼热身躯,宋青光身子一颤,知道自己今天怕是在劫难逃了,闭了闭眼,作出了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道:“罢了罢了,就算是还了你的救命之恩了。” 感受到他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她身后的季从嫣顿时更呼吸急促了几分,伸手就要去扯他的衣服,可她如今眼前一片赤红,根本看不清东西,只能凭着身体的本能靠着一身蛮力胡乱拉扯。 宋青光咬着牙等了片刻,可直到他的身体都被季从嫣的胡乱动作摸起了反应,身后人却还是没能扯开他的衣服。 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腰带被季从嫣扯成了一个死结,胡乱挂在了腰间,眼看着季从嫣没了耐心就要直接扯断,宋青光后知后觉的羞耻感终于还是战胜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思。 他忙伸出手按住了季从嫣,飞速快往四周看了一圈,待看清楚了不远处的一个被草木掩映着的山洞后,眼前一亮,红着脸转身朝着季从嫣软声道:“季从嫣,从嫣,从嫣,我们去那里,去那里好不好,别在这里。” 听见他难得的轻声细语,季从嫣甩了甩头,似乎是在分辨他这话的意思,宋青光试探着往那边挪了半步,见季从嫣没有特别过激的行为,不由得心中一喜,以为她终于清醒了,结果下一秒,季从嫣却直接扯着他的腰带,半搂半拖将人带到了那个山洞中 还不等宋青光再度开口,季从嫣便一把将人将人推到了地上,紧接着便像是终于彻底被迷情花控制了一般,低喘一声,欺身而上。 好在地上长着松软的苔藓,否则宋青光必然要因为这一摔而青紫瘀肿,但还不等他庆幸一番,季从嫣灼热的身躯便已压了下来,他一时躲闪不急,便节节败退下去。 空旷寂静的山洞里,顿时响起了衣帛碎裂之声,紧接着便是宋青光“哎呀!”的一声惊呼,然而很快这声音便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只能听见不时传来的“唔……唔”之声。 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低喘之声,还有宋青光断断续续的“疼!”“你别咬啊!”“呜呜呜呜,我是第一次,你轻点。”直到最后,便只能听见一声声低下去的“从嫣,从嫣。” 整整两个时辰过去,山洞里的云雨之声才渐渐平息,宋青光颤颤巍巍地举起被发带缚住的双手,扯掉了被胡乱塞在嘴里的,不知是他们俩谁的衣袍布料碎片,艰难地从被扔到一边的储物袋里取出两件干净的衣袍,盖到自己和昏睡过去的季从嫣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呼出一口气,瘪着嘴蜷缩起了身子,背对着季从嫣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 自打被选入凌云剑宗以来,宋青光就已经甚少哭了,唯一一次哭还是在入门之时因为练剑太辛苦,自己又一直赶不上其他人而偷偷躲起来哭。 时间久远,那次哭时是什么心境他早已忘了,但今天哭却是因为感到委屈,自己一个七尺男儿,被个女修强迫了就算了,偏偏季从嫣还被那迷情花控制了,认不出他是谁就罢了,动作还粗鲁蛮横得很。 (已老实(\"▔□▔)) 五师叔不是说过男女情事是除了修炼外,最让人神魂迷醉的存在吗?怎么自己除了上面下面哪哪儿都疼之外,根本就没一丝迷醉! 想到这里,宋青光心里顿时又气又恼,腾地一下便坐起了身,但下一瞬他就哎哟一声叫了出来,扶着自己的腰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缓过了劲儿,他龇牙咧嘴地挪动着身体转过了身,看向那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惨状的罪魁祸首,想要趁她熟睡之时报复回来,但等他一转身,看清了紧闭着双眼的季从嫣后,心里的火气顿时便消散了个干净。 只见山洞昏暗的光线下,季从嫣那张素来沉静得近乎冷漠的脸竟然显得格外柔和,她眉眼舒缓,呼吸平静,面颊微红,嘴角微微上翘,仿若一个餍足的婴孩。 因着刚刚解了了发带绑人,她一头乌黑的发丝全都披散了下来,有几缕还被鬓边的汗水打湿,黏在了两颊。 再往下看,便是一截纤长细腻的脖颈,然后是锁骨,肩膀,再接着便是……,忽然,像是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宋青光猛地别开了脸,不敢再往下看去,自脖颈到脸颊的肌肤更是红了个彻底,烧得他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但半晌过后,他却还是忍不住慢慢转过了头,做贼心虚般地将盖在季从嫣身上的衣服往上拉了拉,只露出她一个脑袋来,这才重新将目光放到她那张恬淡的脸上,盯着她那张微微红肿的薄唇,便再也挪不开半分了。 苦的!又是一阵出神,直到宋青光即将低下头的那一刻,他这才猛然回神,想起那人唇齿间的苦涩,慌忙摇了摇头,抽了抽自己的嘴巴,紧接着便赌气似地转过了身子,重新躺下。 …… 记忆回笼,宋青光抬眼看向站在自己对面,一脸冷淡的季从嫣,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搂着人的腰,一把将人搂进了怀里,压低了声音,有些咬牙切齿地道:“和我结侣就那么委屈你吗?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他语气凶恶,但季从嫣却一下子就听出了他话里的委屈之意,那张素来淡漠的脸上顿时便染上了几分愧疚之色,伸出手环抱住了眼前之人的劲腰,抬起头望向宋青光:“能与你结侣是我此生之幸,你莫要胡说。” “那你怎么冷着一张脸?”宋青光被她温声细语这么一哄,顿时便将心里那点子不悦抛到了脑后,但脸上却仍是傲娇地撇撇嘴,一副不信的模样。 “我自幼便是这样,越是重要的场合,神情便越是冷淡,你不是都知晓嘛,就莫要同我置气了。”季从嫣弯了弯眉眼,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个笑模样,“一想到即将便要与你结为道侣,我便心生欢喜,生怕眼前之景只是我的梦境,因此才不敢出言打破幻想。” 她眉眼含笑,语气虔诚,一番发自肺腑的剖白直说到宋青光心坎里去了,他鼻尖一酸,生怕自己落下泪来,忙转过了头,故意恶声恶气地道:“花言巧语!我才不信呢。” “那你如何才能信?”季从嫣伸手将他的脸扳了过来,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 “我要你那块玄金剑石。” “好。” “我要你的七星碧莲。” “好。” “我要你那件镇海石。” “好。” …… 几乎每次宋青光话音刚落,季从嫣便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直到最后,宋青光看着自己怀里的人,忽然红着脸压低了声音道:“我要……在上面。” “好……嗯?咳咳咳咳咳”季从嫣下意识便开口答应了,直到片刻过后,看着宋青光躲闪的眼神,她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顿时也羞红了一张脸,剧烈咳嗽起来。 “好。” —————————— 下一个小世界背景设定是娱乐圈+电竞哦 第213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一) “品牌方那边的照片发过来了,你先选一下,明天他们好发官博。” 宽敞舒适的保姆车里,经纪人乐姐拍了拍身边正窝在座椅里闭目假寐的长发女星,将手里的平板递给她道。 “别睡了,回去卸了妆再睡,免得又长痘,我最近正在给你接触海家那边的代言,到时候你顶着一脑门痘,我怎么和那群老油条谈价。” “唉,知道了知道了。”闭着眼睛的女星深深叹了口气,这才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有气无力地接过乐姐手里的平板,翻看上面照片。 只见平板中,照片里的女人身着一袭水蓝色渐变抹胸鱼尾裙,一头如海藻般蓬松黑亮的及腰长卷发慵懒地披散着,衬得她肤色雪白,脖颈修长。 与如今娱乐圈盛行的小白花邻家妹妹类型的长相不同,她五官生得极为浓艳,一双形状极美的狐狸眼,仿佛能摄人心魂,高挺的鼻,嫣红的唇,所有五官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张美艳到有些攻击性的脸。 照片里她或静或动,或喜或嗔,但无论做什么表情,在她那张艳光四射的脸上都显得毫不违和,只一眼便让人再也挪不开眼睛。 林惜捧着平板,撑着沉重的眼皮随意翻了翻,胡乱点了几张,“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还可以”便一把将平板又重新塞到了乐姐的手上。 乐姐接过平板,看了看被林惜选出来的几张照片,顿时拧紧了眉,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这都选的些什么,这张笑得都能看见后槽牙了,被那些黑子抓住又要说你没有表情管理了。” “还有这张,你冷着个脸给谁看呢,到时候那些营销号又要说你不敬业。” “至于这张,大姐!人家请你是为了打广告啊,你连人家的表都没有露出来,那人家请你干嘛,为了给你拍个人写真吗?” …… 乐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林惜一眼,又把她胡乱选出来那几张给一一否决了,最后自己亲自选了几张符合的,给了品牌方那边回复,又特意叮嘱了那边修图尽量往自然方向修后,这才长呼出一口气,结束了这个话题。 紧接着她拍了拍又要睡过去的林惜,从旁边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递给她道:“你看下这个。” “乐姐,我好困啊,就让你的心肝宝贝摇钱树睡一会儿嘛,我明天再看。”林惜歪过头靠在乐姐的肩膀上,蹭了两下,妄图用撒娇蒙混过关。 “你天天摆烂,怎么能成为我的心肝宝贝摇钱树,快起来,你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装可爱了,看完这个我就让你睡觉。”乐姐好笑地推了推林惜的头,不为所动道。 “好好好,之前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叫人家摇钱树,我就知道你对我不是真心的,这就把你挂网上去。”林惜被她一顿折腾,睡意也散了大半,将头靠在乐姐的肩上不停滚动,索性撒娇卖痴起来。 “把我挂网上你也得先看完这个再说。”乐姐被她毛绒绒的发丝蹭得脖子发痒,忙用文件将林惜的头隔开。 “好了好了,我这就看。”撒娇卖痴不管用,林惜也只能打起精神接过乐姐手里的文件,草草翻开。 “王者荣耀?”当看清文件顶端的那一行大字后,林惜顿时有些惊讶地开口道,“这不是这几年很火的那个手游吗?我什么时候档次这么高了,能吃到这种香饽饽?” “你看完再说。”乐姐像是受不了林惜的贫嘴一样,扬起手作势要打她。 林惜缩了缩脖子,嘿嘿一笑,继续翻阅起手里的文件来,等她将所有内容都一目十行地扫完了过后,这才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乐姐,“王者荣耀不是游戏吗?他怎么突发奇想要搞综艺?” “不是,大姐,你还活在上个世纪吗?这综艺都已经搞了三季了,你今天才知道吗?你一天刷微博刷那么长时间,都在干嘛?”乐姐实在忍不住低声咆哮道。 林惜摸了摸鼻子,实在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天天拿小号逛微博都吃瓜,然后顺便给黑自己对家的帖子默默点赞的事实,对着乐姐扯出个讨好的笑道:“哎呀,你也知道,我平时赶通告都来不及,哪里有时间玩游戏嘛,对这游戏的综艺就更不清楚了。” “没时间玩游戏?可我怎么听小胡说你平时玩消消乐得挺欢的,有些时候甚至还通宵?”乐姐扶了扶眼镜,有些狐疑地瞟了林惜一眼。 “啊?那个,那个,偶尔,偶尔。”林惜见自家被助理出卖,顿时有些心虚地眼神四处乱瞟,同时还不忘踹了踹前面不敢看自己的助理小胡的座椅。 “这个综艺我打算替你接了,录制地点就在魔都,还有一个月时间,正好你把手上这部戏拍完休息个两天就可以直接去。”乐姐假装没有看见两人的小动作,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可我不会这个游戏呀,我看这里面写着到时候还要和其他人对抗,到时候我一个菜鸟被人虐了岂不是很难看?”林惜说出最关键的问题。 “这游戏不难,好上手,再说了又不是让你去打职业,到时候综艺上面过得去就行,这游戏现在受众广,热度高,就算只是上去露露脸,也能让你的名气再往上涨一涨。”乐姐不甚在意地摇摇头,“到时候我们和秦微争卡家的代言也胜算大些。” “那行吧,不过既然都要比赛了,我还是不想输得太难看,要不乐姐你给我找个高手教教我吧。”听到秦微的名字,林惜撇了撇嘴,终于还是答应下来,紧接着又提出自己的要求。 “行,我明天让小胡给你找人。”乐姐点点头,前面副驾驶上装死的小胡也赶紧表态,“放心惜惜姐,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给你找个大神玩家,包你在综艺上力压群雄。” 林惜点点头,接着又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小胡,“那你先帮我下载吧,我明天睡醒了先研究研究。” 小胡依言接过林惜的手机,很快帮她下好了游戏,正好此时车子也到了酒店,几人互道了晚安,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214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二) 回到房间,林惜卸了妆,洗漱过后坐到了床上,开始接收这个小世界的剧情。 “女大学生田昭昭作为资深网瘾少女,沉迷一款名为王者荣耀游戏无法自拔,作为一个爱玩且会玩的资深中单选手,她凭借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小乔成功在多个赛季打上了王者,并且取得了多个中单英雄小国标。 然而在一次巅峰赛中,她的小乔却遇见了她的一生之敌——兰陵王,无论她怎么努力,始终摆脱不了被这个“阳光大男孩”抓的命运,直到游戏结束,她看着战绩面板上的“1-20”战绩,想到对战时队友的嘲讽和质疑,又气又怒之下,决定展开她的报复。 陈峻霖作为刚从kee电竞俱乐部的青训营选拔上来的替补选手,背负着来自自家老头子“打不出成绩就回家继承家业”的巨大压力,凭借着一手出色的打野能力而从众多青训选手中脱颖而出,成功成为候补队员。 然而kee内部等级森严,老人打压新人,作为新人的陈峻霖很难出头,因此他一直处于怀才不遇的境地。 在一次寻常的巅峰赛中,他遇上了女主田昭昭,并且将她打成了“1-20”的战绩,谁料对局结束后女主竟然邀请他单挑,他正是愁闷之时,也就答应了,从此两个欢喜冤家就因为游戏而结下了缘分。 最后男主陈峻霖在女主的鼓励下振作起来,最终成功拿下首发位置,并在kpl赛场上锋芒毕露,成功拿下年度总决赛fmvp,成为kpl赛场上冉冉升起的一位明星选手,成就一代传奇。 而男二李序则曾是kpl赛场上风头最耀眼电竞选手,带领着所属的战队拿下过多届年度总决赛冠军,拥有无数粉丝。 然而在他风头正盛的时候,却因为高强度的训练而导致在赛场之上手伤复发,即使他忍痛痛完成了比赛,但最终却还是导致了比赛的失败。 同一时期,又因为对家的故意抹黑,导致其被粉丝质疑打假赛,名声跌落谷底,压力之下,李序从此退出了kpl的赛场。 而他之所以和男女主产生交集则是因为女主田昭昭曾是他的忠实粉丝,即使在他跌落谷底之时也一直默默支持着他。 在李序复出之后,因为女主田昭昭对他过多关注而导致男主陈峻霖多次吃醋,因此男主陈峻霖开始明里暗里与李序较劲,二人多次针锋相对。 在一次比赛中,因为男主陈峻霖的意气用事而导致二人所在的战队输掉了比赛,二人爆发了激烈的冲突,推搡之间男二李序的右手被砸伤,并且引发了陈年的旧伤,从此彻底告别了kpl的舞台。 而男女主也因此事大吵一架甚至险些分手,最后男主终于变得成熟起来,出动自己父亲的人脉替男二治好了手,男二李序也原谅了男主,男女主和好。” “听起来这个结局还算可以?”林惜有些疑惑地开口,毕竟比起那些动不动就孤苦伶仃孑然一身,最后甚至为了女主最后连命都没有的男二,这次的男二李序至少还没有成为那种早死的白月光。 “剧情当然还没有结束啦,男二的手虽然被治好了,但也只是能做些最基本的活动,想要重拾电竞梦却是再也不行了,只能转行做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俱乐部的教练,但眼看着一切都慢慢好起来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却直接夺走了他的生命……”系统平静地说出李序最后的命运。 林惜:…… 怎么这一到现代世界男二们一个个的都死得这么惨,上次是癌症,这次是车祸,再下次不会再来个失忆吧,直接凑成棒子国虐心爱情故事三要素了。 “系统,我觉得你可以改一个名字。”林惜语气认真。 “什么名字?”傻傻的系统傻傻地问。 “不要叫男二攻略系统,直接叫‘男二的一百种死法吧’,否则为什么每个世界的男二都死得那么凄惨?”林惜撇撇嘴。 “系统没有改名的权限哦,不过根据读者们看书的数据分析来看,有一句话能够很好地回答宿主的疑问。”没有察觉出林惜语气里的无语,系统公事公办地开口。 “什么?”听它这样说,林惜倒是有些好奇起来。 “一个合格的白月光就应该在最好的年华死去。”系统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 林惜:……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毕竟曾有位伟大的笔者说过这样一句话:悲剧就是把最美好的东西破坏给人看,就如同封狼居胥的冠军侯,曲误频顾的周郎,精忠报国的岳飞等家喻户晓的人物,不都是因为其美强惨的属性才被人铭记至今吗? 林惜被系统说服了,暂时将对脑子里的思绪抛到了一边,继续接收起自己的身份信息。 她这次的身份依旧是男二李序的表妹,两人虽有表兄妹之名,却并无一丝血缘关系,李序是原主舅舅一家领养的孤儿,原主舅舅舅妈结婚多年却没有儿女,在尝试过无数方法仍旧失败过后,从福利院中领养了当时年仅四岁的李序。 李序乖巧懂事,很得舅舅舅妈喜爱,然而就在他被领养过后的第三年,舅妈却忽然有孕,在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过后,两人开始渐渐偏心起来,虽未曾克扣过他的吃穿,但却对他处处看不上眼,一家三口在李序考上大学后,更是直接举家移民到了美利坚,将他一个人留在了国内。 林惜作为只比李序小一岁的表妹,从小就很喜欢这个性格温柔的表哥,在舅舅舅妈明显偏心的时候还会站出来替李序说话,随着年龄渐长,在知道了李序是被领养的事实后,她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 可谁知在她的成年礼后,她红着脸向李序告白,一向对她和颜悦色的李序却冷下了脸,并说自己只是将林惜当做妹妹,严辞拒绝了她的告白。 ———————————— 今日更新奉上,稍晚点还有一章哦,大师兄和惜惜的番外明天补上哦,怕drive 太多了被审核抓起来,感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 第215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三) gk结束后,李序更是填了与林惜相隔数千里的南方的一所大学,在舅舅舅妈一家移民美利坚后,独自一人在北方的李序也渐渐断了和林惜一家的联系,只在逢年过节之时给林父林母打上一通电话,送上祝福。 又过了两年,李序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电竞明星,而林惜则因为大学期间的一组写真被星探发掘,进入了娱乐圈,成为新一代流量小花。 如今四年过去,林惜已成为当红花旦,坐拥千万粉丝,而李序却因为手伤而退出了kpl的舞台,除了一些仍然坚信他当年是清白的粉丝外,再无人提及。 而当他再度出现在大众视野之时,却是在一档综艺之上,和几十位青训队员争夺俱乐部的替补席位。 回忆到这里,林惜忙将刚刚被她扔到一边的文件拿了起来,翻到最后,果然在最后一长串的名单中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自己正愁怎么名正言顺接近李序呢,这综艺就正好撞上来了,林惜心里一松,便趁着睡意过去拿起文件仔细看了起来。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是没有接下这个综艺的,因此林惜看得就格外认真了些,直到睡意再度袭来之时,才终于搞清楚了这个以游戏竞技为主的综艺的具体内容。 简而言之就是整个活动一共有八支队伍,而这八支队伍分别来自如今在kpl赛场上排名前八的俱乐部,每支队伍共有七人,分别为五名首发队员和两名候补队员。 五名首发队员里,有一名俱乐部的正式队员,两名青训选手,还有一名明星选手与素人选手,而两名替补则由官方海选出的其余素人玩家担任。 比赛一共分为四轮,预赛,初赛,半决赛和决赛,最终获得冠军的队伍赢得最后大奖,队伍里的青训选手可直接进入俱乐部替补席位,参加下一届kpl秋季赛,而带队的明星则可以获得由王者荣耀官方,以其名义捐赠给贫困山区的慈善基金。 看到这里,林惜不由得啧啧称奇,感叹了一波本次活动策划简直是个天才,“游戏”“电子竞技”“明星与素人”“慈善”这几个词条一出,她都能想象得到到时候微博会撕得多热闹了。 不过她虽然不玩游戏,但也听过一句话“电子竞技,菜是原罪。”,为免自己到时候因为游戏太菜而被网暴,她还是决定强打起精神研究研究这个游戏。 于是在寂静的深夜,林惜撑着沉重的眼皮打开了万恶之源,伴随着一声清脆的“timi!”,进入了王者峡谷。 其实在李序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原主也曾想要通过游戏和他再度建立联系,可原主是个游戏小白,在经历了一阵头晕目眩还被人虐杀了无数次后,愤而卸载了王者荣耀。 林惜倒是玩过不少游戏,可王者荣耀这游戏却也是第一回,在飞快跳过了新手引导过后,她自信地拿着原皮老亚瑟,点开了一局对局。 然而游戏菜鸟还不好好看新手引导的下场就是,画面中披着红披风的老亚瑟大喊着“以圣剑的名义,冲锋!”的口号,直接跑到了中路塔下,送出了光荣的一血,濒死之际还手忙脚乱地交出了自己的治疗。 “嗯?这才二十几秒,怎么就一血了?”她这方的打野猴子看着自己眼前才打了一半的蓝buff,发出了灵魂疑问。 “你一个亚瑟跑中路干嘛?你去上路啊?我都生不了二级了。”自家的中路妲己也有些无语。 林惜看着躺在对方塔下的亚瑟尸体有些不解,不是说这是个推塔游戏吗?怎么塔还会打人的?再说队友怎么可以打字的,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哪里可以打字。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画面里的亚瑟已经复活了,林惜只能再次举着盾牌出了水晶,走到一半之时,已方妲己又说话了。 “亚瑟,你别来中路了,你去上路啊。” 画面中本来正激情奔跑的亚瑟顿时停在了原地,林惜在画面中找了半天,终于找到发言的三个小点,点进去后开始打字。 片刻过后,妲己看着消息框里亚瑟发出的一句“你为什么不去?”脑子空白了一瞬,随后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你一个亚瑟不去上路,让我妲己去?” “不好,不会真遇上新手了吧?”下路的后羿发出疑问。 “我觉得可能是人机。”辅助蔡文姬补充道。 “人机哪会打字,估计就是新手。”后羿一边清着兵线,一边继续道。 “你不知道现在王者的人机可**了,不仅能打字,还能嘲讽人呢,我上次就遇到过。” “真的?我就说怎么老是赢一把输一把,骂了队友几句,直接给我禁言24小时,害得我只能来新手局炸炸鱼。” 被人怀疑是人机的林惜:…… “我不是人机。”她默默地打出这一行字。 “更像人机了。”猴子也来起哄。 “好了好了,别管你是不是人机了,你快点去上路守塔啊,兵线都进塔了。”还是妲己阻止了这场闹剧,紧接着又补充道,“亚瑟就是去对抗路的,你没发现开局的时候你脚下有指引吗?” 林惜这才弄清楚了一点规则,看了看手机的左侧,顺着中路原路返回跑回了高地,发现确实有三条路后,这才心悦诚服地又举着盾牌吭哧吭哧往上路跑。 等她跑到上路,发现对面的夏侯惇正在疯狂拆自家的塔,看着自家塔缓缓减少的血量,她气得够呛,也不管塔下的兵了,冲着往回走的夏侯惇就是一盾牌,“以圣剑的名义,冲锋!” 对面夏侯惇被她一个一技能沉默打中,明显愣了一下,有些怀疑地看了看自己三级的等级和亚瑟才一级的等级,确定了自己没有眼花后,这才回过神来,先是给自己套了个二技能“龙卷闪”的护盾,紧接着又接上“豪气斩”一技能控制,将人给拍飞,然后对着瞬间少了三分之一血量的亚瑟开始平a。 林惜这次倒是学聪明了,眼看着自己的血量一点点减少,连忙想往后逃,但他如今不过才一级,额外技能治疗也刚刚用过了,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便被夏侯惇一个斩杀收下了人头。 “you have been in!” 第216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四)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林惜解锁了亚瑟的一百种死法,如被野猪打死、被主宰拍死、被对面五个围殴致死等各种能够被剪进“青铜玩家搞笑操作集锦”奇葩死法。 对面也终于发现了这个笨笨的亚瑟,开始集火抓他,才八分钟的时间,林惜的战绩就停留在了0-7。 至于队友,一开始还会因为她的下饭操作而骂她一两句,到了后面索性把她当成了真正的人机,不再管她了。 不过好在这不过是青铜匹配局,又是她的第一把游戏,系统给她匹配的对手虽然不至于全是她这种大逆不道,敢跳过新手引导的纯小白,但大家的整体水平也都差不了多少。 又因为他一个人就吸引了对面的全部火力,导致她们这边的射手后羿发育得很舒服,下路更是直接一路平推上了对面的高地塔,最后,在操作明显不属于这个段位的猴子的带领下,她们还是赢下了这一局。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啊。”林惜退出游戏界面,看着页面上自己1-9的战绩,摸了摸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第一次明白了新手引导的重要性。 …… “林惜!你昨晚干嘛去了,看看你这黑眼圈,去演国宝都可以不用画特效妆了。” 第二天早晨,林惜刚打着哈欠爬上车,就听见了自家经纪人嫌弃的语气。 “没干嘛呀,我昨晚回去就睡了,可能昨晚做噩梦没睡好吧。”林惜努力勾起一个笑,有些心虚地避开了乐姐审视的眼神。 她自然不敢告诉乐姐自己昨晚被打得太惨了,痛定思痛之下,熬夜搜索了大量的游戏攻略,又一鼓作气将王者荣耀这游戏的所有英雄都买了下来,然后挨个在训练营里熟悉每个英雄的技能,等熟悉的差不多了又去打匹配,直到天快亮了才睡下。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过才熟悉了十几个英雄,而且只是知晓了他们最基础的技能释放,至于将他们操作起来大杀四方,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你还能没睡好?你不是一旦睡着了,雷都打不动吗?”乐姐明显不信的样子,“你不会又通宵玩消消乐了吧?” “怎么可能,就是没睡好,我那个房间的空调不知道怎么回事,忽冷忽热的。”林惜忙摇头否认。 “哎呀,别管我了,你不是要去赶飞机吗?怎么还要和我一起去片场?”林惜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 “我飞机还早,先送你去片场,今天你有粉丝来探班,我得盯着点。”乐姐摇摇头,又转头对着前面的小胡道,“让你订的奶茶订好了吗?” “早就订好了,已经在路上了,等我们到就刚好。”小胡一边把手里的咖啡和掌心大小的面包递给林惜,一边对乐姐道。 “好,一定不要漏了人。”乐姐点点头。 “乐姐你放心,粉丝三十人,片场工作人员四十五人,一共七十五个人,我还特意多订了二十杯,再怎么都有剩的。”小胡认真道。 “最近还是有长进嘛,不像原来那样毛毛躁躁的。”乐姐欣慰地夸了她一句。 “嘿嘿,还是乐姐和惜惜姐教得好。” “惜惜! “惜惜!” 黑色的保姆车刚开进拍摄基地,一群早已守候在道路两边的粉丝就疯狂尖叫起来,还好人群前都有身材高大的工作人员隔着,否则这群人怕是都恨不得扑到车子前面。 万众瞩目之下,车门缓缓打开,身材娇小的小胡率先跳下车,紧接着乐姐也下了车,最后才是已经在车上画了个淡妆,盖住了黑眼圈的林惜笑着踏出了车门。 “惜惜!惜惜!” “惜宝!惜宝!看这里!” 看着林惜下车,粉丝的气氛顿时更加热烈起来,不住地朝着林惜挥手尖叫,还将手机高高举起,想要记录下和偶像近距离接触的美好时刻。 林惜笑着接过粉丝递过来的手写信和花束,又给几个站在最前面的粉丝签了名,最后朝着一个面色通红,神情激动,大喊着“姐姐好漂亮!”的粉丝送了个飞吻,然后狡黠一笑,开口道:“眼光真好。” 随后便对着发出一阵笑闹声的人群挥挥手,“今天太热了,你们早点回去别中暑了,我请大家喝奶茶,待会儿小胡给你们拿过来哟。”,最后才在粉丝恋恋不舍的呼唤声中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进了片场。 空旷的灵堂之中,摆放着三口崭新的乌木棺材,一阵穿堂风拂过,白幡摇晃,纸蝶纷飞,一道孤寂清瘦的女子身影跪坐在蒲团之上,显得悲怆而凄凉。 良久过后,女子对着案上的灵位拜了三拜,而后缓缓起身,步伐缓慢却坚定地走出了灵堂。 她抬起一双满是血丝却无比坚毅的眸子,看向跪在院子中的一众仆人,忽地抽出了一把匕首。 “小姐!” “三姑娘!” 众人大骇,纷纷惊叫出声,但她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干脆利落地抽刃出鞘,挥着雪亮的匕首便划向了自己的手掌。 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线飘散在空中,紧接着便淅淅沥沥地落到了地上,女子握拳,鲜红的血迹随着她的手心流过手腕,流至小臂,染红了大片雪白的衣袖。 她一手执刃,一手握拳,额间的系带随着寒风飞扬,她似是感觉不到手心的痛意一般,语气决然地对着众人开口道:“众位叔伯姨婶,我父兄遭奸人所害,命丧胡虏之手,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无一生还,如今圣上降罪,我李府被削爵夺官,只余一间空宅和病弱妇孺。” “众位皆是为我李家鞠躬尽瘁十数年的老人,如今我李家落难,实在不愿牵连众位,若有想另谋高就者,稍后可自去管家处领取身契盘缠。” “李将军待我等恩重如山,不嫌弃我等残躯败肢,给了我们这些老兵一条生路,如今主家蒙难,我们又怎会丢下夫人与小姐不管,做那忘恩负义之人啊!”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颤抖着声音道。 “我等愿追随李府,侍奉夫人与小姐,万死不悔!” “万死不悔!” 见此情景,那一身孝服的女子咬紧了牙,忍住眼中闪动的泪意,将流血那只手举得更高了些,朗声道:“众位高义,若我父兄泉下有知,定然铭感五内!” “我李瑄于今日立此血誓!愿以吾身,为国之盾,胡虏不灭,吾心不止,如有违誓,天诛地灭!”清冷决绝的声音响彻整个院落,直冲云霄。 “好,卡!” —————————— 今日更新奉上,惜惜和大师兄的番外我昨天就补在前面番外一后面了,然后改了好多遍,可恶的审核一直不给我放出来!追更的宝宝可以往前翻翻去看哦,新来的宝宝不影响,爱你们 第217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五) “好,卡!” 就在在场众人都沉浸在悲壮的氛围之时,一道声音打破了平静。 林惜紧绷着的神经顿时松懈了下来,长呼出一口气,看向监视器后面的导演,有些紧张地问道:“怎么样,导演,还要再来一遍吗?” 一头利落短发的女导演放下对讲机,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对着林惜招招手,“不用了小林,今天表现不错,你也过来看看吧。” 林惜闻言,露出一个受宠若惊的笑来,对着仍旧跪在地上的其他演员们飞快鞠了一躬,说了声“辛苦了”,这才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导演身边。 “你自己看一下,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导演让副导调出刚刚林惜的片段,让她自己看一看。 林惜接过小胡递过来的湿毛巾,一边擦拭手上的血浆,一边去看屏幕,半晌过后,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具体我也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同,就是感觉比之前可能更有……感染力了?” 胡导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神情,拍了拍林惜的肩膀,“不错,就是更有感染力了,你之前这场戏拍了那么多次我都觉得不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父兄惨死,家族危在旦夕,国家又风雨飘摇,李瑄虽然是一个女子,但背负着这样的国仇家恨,她此时的情绪固然有悲伤,痛苦,但更多的却是孤注一掷的坚决。” “你之前在灵堂那段演的还不错,但是到了这里发誓的时候就少了点感觉,所以我才给你放了两天假让你回去多感受一下,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你今天表现就要好多了。” “全靠胡导您教得好,这两天回去我把剧本翻来覆去地读了一遍,又仔细看了您给我推荐的那几部电影,所以今天才能一条过。”林惜有些不好意思地腼腆一笑。 “还是你自己悟性高,好了,下一场戏是在晚上,还早着呢,你先去休息吧。”见她态度恭敬,胡导笑容更深了几分,摆了摆手让她自去。 林惜回了休息室,由着化妆师替她拆了头发,卸了妆,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拿出自己的手机窝在椅子上开始刷手机。 “别忘了‘qn’的宣发。”刚打开手机,就看到了乐姐给自己发来的微信,下面还附带着宣传文案模板。 ‘qn’就是昨天她参加那个活动的品牌名,是一家主营珠宝首饰的奢侈品牌,主要消费人群为中产阶级,在国内外都有着很高的知名度,而林惜这次则是为他们夏季新出的一款女士腕表代言。 林惜点开微博,搜索‘qn’,果然在品牌主页第一条看见了自己的名字,醒目的海报之上,一句“一‘腕’倾心,与‘林’相遇”的广告词巧妙地把产品和林惜的名字结合到了一起,官宣了代言人,最后还在文案末尾@了林惜。 林惜也赶紧将乐姐发给她的文案和海报编辑好,检查无误后发了出去,同样地在末尾@了品牌方,随后便切换到小号,开始日常吃瓜。 她刷着刷着,忽然在热词条里看见了“巅峰对决3”五个字,联想到乐姐给自己那份文件和昨晚自己的惨痛经历,她的手就不由自主地点了进去。 首先出来的综艺的官方号,林惜抱着熟悉熟悉前两季情况的想法点了进去,谁知道才进去便看见了被置顶的一条微博。 “巅峰对决第三季,全新赛制,全新内容,更有@bg狼痕@kee小诺……等多名优秀职业电竞选手加入我们,团队与个人,明星与素人,究竟谁才能够进入巅峰对决?让我们拭目以待!#巅峰对决3” “一条平平无奇却又中二十足的宣发。”林惜默默在心里给它下了定义,紧接着便习惯性地点进了评论区。 因着包括林惜在内的几位明星还没有正式签下活动合同,因此预热的博文里只提到了零星几个不太知名的小明星,评论区也就没有被各种家粉丝控评,还算难得的祥和。 不过林惜一眼看去,却发现最上面点赞回复最高的一条评论是骂节目组的,“上一季张子轩的黑幕解释清楚了吗?就敢开第三季?”后面的回复几乎都是一样的想法。 林惜还没看过前两季,自然不清楚所谓的黑幕是什么,于是退出来接着往下翻,看了几分钟发现除了骂节目组的倒是也有些态度乐观的, 诸如“不是说这次改了赛制吗?而且这么多职业选手,节目组应该不会再整幺蛾子吧。” “狼痕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如果节目组敢搞黑幕,他肯定不会忍的” “还有青训选手呢,据说获得总决赛冠军的战队里的青训选手,会被俱乐部直接选进候补位,还有可能打首发,这可是关系到俱乐部秋季赛排名的大事,节目组再恶心应该不敢这样搞吧。”此类的言论。 林惜看得无聊,正准备退出之时,却突然发现了一条不太起眼的评论,“根据内部消息,这次kee的青训队员里可能有序言。” 林惜划动屏幕的手指一顿,紧接着便点进了那条评论,只见评论回复第一条问道:“序言是谁?(疑问表情)” “不会是前bg序言吧?” “对。” “卧槽,真的假的?” “八九不离十。” “我们序神真的要回来了吗?” “呜呜呜,没想到这个年代还有人记得我们序神。” “不是,这你们也信,序神再怎么落魄也不可能去青训吧。” “就一个打假赛的,还序神呢,亏你们叫的出口。” “就是,笑死了。” “打假赛打你跌,我序神是因为手伤才退役的,自己去看看当初bg的澄清贴好吗?” “明星一个个孩子都满地跑了还说自己是单身呢,更别说bg那语焉不详的澄清贴,估计也就只能骗骗你们这些无脑粉了。” “哟哟哟,你最有脑,直肠直接通大脑。” “我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有些序狗的粉丝就破防了,啧啧啧啧。” …… 这条评论的热度并不高,仅有的十几条回复也都是双方各种阴阳怪气的互骂,林惜看了半天,只觉一阵胸闷气短,在那个最开始阴阳怪气的评论下面留了“懂哥”两个字后就愤愤退出了微博。 “小胡,帮我个忙呗。”林惜咬了咬牙,对着一边正埋头干饭的小胡招了招手。 “惜惜姐,有什么吩咐您直接说就成。”看着林惜咬牙切齿的模样,小胡忙端着自己的盒饭挪了挪屁股,凑到她面前,神情严肃地开口。 —————————— 感谢宝宝们的礼物,今日更新奉上,爱你们? *???* ? 第218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六) “我去!对面这花木兰什么来头啊,手速这么快?明明是大顺风的局,竟然被她翻了。” 魔都,ace训练室里。 队员永劫看着手机屏幕上大大的“ defeat!” ,有些抓狂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就差一把啊,我的元歌就上国一了!” “嚎什么嚎,知道技不如人还不好好训练,上次被tuer教训得还不够?”教练宸安拿着记录本走到他身边,赏了永劫一个白眼。 “不行,我非得看看这人是谁。”永劫被教训了也不生气,退出之后点进了花木兰主页。 “我去!我就说我怎么被虐得这么惨,原来是国一花木兰,这家伙把标隐藏了,难怪我被揍得这么惨,太大意了。”永劫有些懊恼地搓了搓手。 “国一花木兰?我记得不是ace的楚歌吗?”身边队员听他这样一说,也有些好奇地趴了过来。 “那都是上个赛季的事了,这几天赛季更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这个叫做‘xy’的家伙,把楚歌的第一给抢了,而且还拿了好几个其他英雄的国服前几。” “这么厉害?不会是哪个俱乐部队员的小号吧?”他身边队员拿过永劫的手机,也翻看起xy的主页。 “不太像,那几个俱乐部除了ace的楚歌还有sky的老鬼外,没有谁是特别擅长花木兰的。”宸安拧着眉看向那人主页极为简单的两个英文字母缩写。 “xy…xy…虚?徐?序……”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飞快掏出手机在里面翻找了半天,眼神一亮道,“找到了。” “安哥?找到什么了?”永劫两人好奇抬头,俱是面露疑惑。 “我想我大概知道这花木兰是谁了。”宸安收起手机,神色有些激动,但随即却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惋惜地叹了口气。 “谁啊?”见自家教练这副模样,二人顿时更加好奇起来。 “xy,序言。” “什么?!” “不可能吧!” 训练室里的几名队员都围了上来,有些疑惑地看向发出惊呼声的永劫二人。 “什么不可能?”一名正好赢下一局的队员关掉手机,不明所以地开口问道。 “你们来看看这个国一花木兰,宸哥说有可能是前bg的序言。”永劫回过神,忙将手机画面分享出来。 “我靠?” “不会吧?” “序言是谁?” 问出这个问题的队员马上收到了宸安教练的一个白眼,“平时让你们练习,你们都说自己有多努力,多刻苦,现在你竟然敢问出这个问题?” 那被教练训了一通的队员缩了缩脖子,求助般地戳了戳身边的队友,那队友同情地瞥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对他耳语道:“bg序言你都不知道,难怪教练要骂你。” “哎呀,你别卖关子了,说重点。”那队员给了身边的队友一个肘击,顶着自家教练吃人的目光催促道。 “要说就大声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听听,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干什么。”宸安看不惯二人的小动作,扬了扬自己手里的平板,作势要拍二人的头。 “宸哥饶命,宸哥饶命,我这就说。”那队员忙告饶道。 “bg序言,曾经是bg的主力队员,被誉为‘kpl的百科全书’‘十年难遇的天才电竞选手’,曾经带领bg获得多次kpl年度总决赛冠军,还蝉联过三界王者荣耀‘fmvp’,是一位极为出色的选手。” “不仅如此,他创造的‘四一分推’以及由此演变而来的‘一三一分推’战术一直被各大电竞俱乐部沿用至今。”队员将自己知晓的信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是他啊?”刚刚那名发出疑问的队友顿时恍然大悟,“那这么牛逼的人物现在不应该和咱们宸哥一样,名满天下,粉丝无数吗?怎么都很少听人说起他?” 宸安赏了那贫嘴的队员一个白眼,叹了口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哟,宸哥难得这样文艺呀,听宸哥这话,这是有什么内幕故事?”见着宸安的惋惜模样,一众队员顿时都好奇地围了上来。 “此事说来话长……”看着一众队员皆是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宸安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起当年的往事。 ———————————— …… “序子,别打了,先把饭吃了,不然等会儿又胃疼。” 一间装修简单的房间里,一位身材微胖的年轻男人推开门,将手里冒着热气的一碗面放到桌子上,轻轻拍了拍正专注于手中游戏的男生。 “好,谢谢东哥。”一身灰色兜帽衫的男生头都没抬,轻轻应了一声。 “好什么好,每次都是答应的好好的,结果饭都凉了也不知道吃。”被叫做东哥的男人拧了拧眉,白了他一眼。 “ victory!”手机里传来令人愉悦的声音,兜帽衫男生这才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慢慢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满是少年气的脸。 他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模样,蓬松的短发上支楞着几根不服管教的呆毛,肤色透着几分长年不见阳光的苍白。 他五官精致,轮廓柔和,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一双形状极是好看的眼睛略有些无神,在看向东哥时还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正好打完了,快吃吧。”尽管和李序做朋友已经五六年了,但每一次看见他的脸,东哥都忍不住想要泪流满面,明明自己就比他大三岁,怎么自己天天被人叫大叔,而这序子就长得跟个高中生似的,两人一起出门,就跟差了辈似的,叫他情何以堪。 “好,谢谢东哥。”或许是看清了东哥的惆怅,李序乖乖地接过了碗,道了谢后开始吃面。 “你明天就要去kee的基地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看他乖乖吃面,东哥露出个满意的笑,开口问道。 “差不多了,我就那几样东西。”李序从面碗里抬起头,眯着眼睛指了指被他放在角落的一个背包。 “那就行,据说kee的训练是最严苛的,你悠着点儿,别一练起来就废寝忘食的,注意自己的手。”东哥像个老父亲一样,不放心地嘱咐道。 “我知道,你别担心。”听闻此言,李序吃面的动作顿了一顿,长睫微垂,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语气平静道。 “知道就好,就怕你想当年那样,一拼起来就……”东哥说到这里,看着安静吃面的李序,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当年李序最火的时候,但凡是玩王者荣耀的玩家,就没有人不知道bg序言的,他们都夸他天生奇才,年纪轻轻就带领着战队将整个kpl的奖项拿了个遍。 可没有人知道,粉丝眼里的序神并不是天赋型选手,至少在人才济济的bg青训营里,他一开始并不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但除开天赋之外,他却是最努力的那一个,在别的队员整天为繁重的训练任务而叫苦连天的时候,他却主动给自己加时,加量练习。 除开大量的练习外,他还在已有的数据库外,将当时所有电竞俱乐部的队员都研究了个遍,然后无私地分享给既是伙伴,但同时又是竞争对手的其他青训队员,直把教练们都震惊了。 不过辛苦付出总是有回报的,他很快被主力队的教练发现了,选进了候补位,在一场比赛中,bg遇上了号称“饿狼”的另一支队伍,被打得节节败退。 比赛进行到一半,眼看着双方0:3的比分,教练和主力队员们士气低迷,观众也骂声一片,而当时的射手直接心态爆炸,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教练无奈,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派了当时身为候补的李序上场,谁知就是这一决定,直接让bg逆风翻盘,最后以4:3的战绩赢下了这局比赛,也让bg序言一战成名。 虽然后来的大小比赛中,李序也有过一些小的起伏,但总的来说,当时的李序确实担得起粉丝“序神”这一称号。 如果不是他的手伤,他何至于如今还要沦落到在一个综艺节目里和一群小屁孩抢一个候补的位置。 想到这里,东哥再次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想起当年带节奏抹黑李序的那群人,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齿。 “你先吃,我去收拾收拾。”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东哥忙摆摆手,退出了房间。 几分钟后,却忽然听到客厅里传来一声他的惊呼,“欸!怎么回事?” 还不待李序反应过来,就见东哥忽然一把推开了门,脸上又惊又喜,他拿着手机递到李序面前,语气有些激动,“序子,怎么回事,你请水军了?” 李序喝完最后一口汤,抽了张纸擦了擦嘴巴,这才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水军?什么水军?” “你自己看。”东哥将手机又往他眼前凑了凑。 李序这才接过手机,眯眼去看那屏幕上的内容。 “@我的99+。” “评论99+。” “赞99+。” “这是?”李序有些疑惑地看着屏幕里红彤彤的一片数据。 “微博啊,你的微博!”东哥见他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一把夺过手机,切换到微博的个人页面,“自此你从bg离开后,你的微博不是我一直在打理吗?平时除了你那几个铁粉每天给你留言之外,基本上都没啥动静,所以我平时都很少登你的号。” 说着他又切换到消息界面,指着那上面一直划不到底的私信消息说道:“可是刚刚我一打开微博,竟然发现你这两天竟然涨了百万粉,而且还有不少留言私信。” 李序这才弄清楚东哥这般激动的原因了,思索了片刻,有些不确定地道:“应该是巅峰对决3那边节目组发了人员名单了吧。” “应该不是,他们的最终名单还有一个星期左右才能确定下来呢,而且我刚刚看了看,他们最新的博文也只是公布了几个俱乐部的正式队员和几个小明星。” “那是为什么?总不可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来骂我的吧。”李序抿了抿唇,紧接着嘴角勾起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怎么可能。”看着他有些苦涩的笑容,东哥下意识便摇了摇头,语气柔和了几分,“当年那件事圈子里都清楚是为什么,而且后面bg也发了声明,是团队的失误,怎么能将黑锅全扔到你头上,那些跟风的都是些吃人血馒头的,你别放在心上。” “嗯,我知道的。”李序点了点头,面色稍微好了些。 “哎,反正肯定不是因为这个,你别胡思乱想,也怪我刚刚就顾着激动了,都没弄清楚原因,等我看看到底是为了啥。”东哥伸手拍了拍李序肩膀,然后认真研究起李序突然涨粉的原因。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两人终于弄清楚了前因后果,起因是b站上有一个混剪各种俊男美女的博主,出了一期有关“那些美貌与技术并存的电竞选手”视频合集,其中就有当年在bg的李序。 本来只是一个寻常的颜值向视频,可是在其中的李序却因为突出的颜值被很多网友关注到了,有不玩游戏的网友询问其身份,紧接着便有热心网友替他解答。 一来二去,“bg序言”这个词条就渐渐有了一小波热度,但就在b站网友赶到微博想要找一找这个“电竞界的沧海遗珠”之时,却被“热心”网友科普了李序当年打假赛的风波。 但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事,又有很多“颜值即正义”的网友和李序的铁粉们下场,条理清晰,逻辑清楚,有理有据地一一反驳了黑粉们所谓的“实锤”。 ———————————— 感谢宝宝们的礼物,今日更新奉上,爱你们呦。 第219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七) 紧接着,又有李序当年的队友出来声援,更有“业内人员”爆料,说是所谓的“打假赛”的消息,不过是gb的对家为了毁掉李序而故意混淆大众视听而放出的烟雾弹,而真正导致当年那场比赛输掉的原因则是因为bg为了热度,不顾李序的手伤,执意让他上场。 而后又有人剪辑了当年李序多次带领队伍获得胜利的合集,更有甚者,神通广大的网友还扒出了李序当年在青训营的刻苦练习视频。 高糊的画质,十指纷飞的青涩却坚毅的少年,被教练夸奖后羞涩却又藏不住的傲娇地的神情,无论哪一点都戳中了广大网友的萌点,再结合李序七年铁粉的“天才电竞少年带伤上场,却因多方势力打压而就此陨落”的催人泪下的小作文,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就将“bg李序”“失约的序言”“序神”等词条送上了热搜,也让李序涨粉百万。 听着东哥梳理完了全过程,李序有些失神地看向了他手机里的那些留言: “序神!风里雨里,知序们等你回归!” “序哥,kpl不能没有你啊!” “序子,一定要好好养伤,我们 都相信你!” “呜呜呜,序神 ,这么多年委屈你了,咱们终于沉冤昭雪了。” …… 这些留言中,有些是五年如一日,每天坚持给他留言打气的铁粉的,有些是点了关注却从来没有留过言的僵尸粉,更多的还是随着热度而来的吃瓜群众,但无论是新粉还是老粉,他们的留言都传达出一个讯息——李序,你没有错。 “序子,序子?你发什么呆呀,你不会哭了吧?”见李序低着头看了手机半天却没有动静,东哥语气有些担忧。 “没有。”李序抬起头,压下心间翻腾的酸胀感,“我只是在想,是谁在帮我?” “我也不清楚,按你说你退出kpl这么多年了,当初的那些人脉早就人走茶凉了,怎么刚签了kee的合同,就有人出手帮你了?” 听他这话,李序也默默在心里把可能会帮自己的人都梳理了一遍,但最后这些人却都被他一一否定了,如果那些人真的愿意帮他,早就应该在他被全网黑的时候出手了,而不是在五年后,自己毫无热度,技术不明的情况下来多此一举。 “不过,咱们火得这么突然,会不会是有人要搞我们啊,不会过两天又有人跳出来说什么这是我们自导自演的戏码吧。”等到终于从激动的情绪中冷静下来,东哥才后知后觉,有些担忧地开口。 毕竟当年他可是亲眼见证了李序被全网黑的那段日子,那时,网络暴力铺天盖地、日夜不停,甚至有人不知用什么方法搞到了李序的手机号,没日没夜地给他打电话、发短信,让他去死,诅咒他全家,他仅仅只是个旁观者,都差点因此抑郁,更别提当事人李序了。 “应该不会,我如今没什么价值能让人为我大费周章地做局,再说了,就算背后之人真的另有目的,那我也没什么可怕的,再糟也不会比当年更糟了。”李序摇摇头,有些自嘲地说。 “胡说,谁说你没有价值了,你如今正是东山再起的关键时候,可金贵着呢,等到时候你再次出现在kpl的赛场上,看那些黑子还能说什么。”东哥看不惯他这副有些自暴自弃的模样,给了他后背一巴掌。 李序嘶了一声,终于露出了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放心吧东哥,我一定会给你捧回来fmvp的奖杯的。” 第220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八) “okok,这次多谢你了,后面有需要我再和你说,等一会儿我就把钱给你打过去。” 片场休息室里,小胡挂掉电话,神秘兮兮地走到正在闭目小憩的林惜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压低声音道:“惜惜姐,你吩咐我那件事我都办好了。” “好,这几天的微博我都看到了,下个月给你涨工资。”林惜轻轻嗯了一声,这才睁开了一双带着些许血丝的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谢谢惜惜姐!”小胡语气雀跃,但随即又有些担忧地看向镜子中林惜满是疲惫的脸,有些心疼道,“要不咱们跟导演请个假休息一天吧,你这几天一直连轴转,还都是些高强度的打戏,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林惜闻言脸上露出一个浅笑,轻轻摇了摇头,“不用,我还好,片场那么多人都陪我熬着呢,哪个不比我辛苦?这部戏可是胡导筹备了好几年的大戏,就奔着得奖去的,我可不想关键时候掉链子。” “那也不能不睡觉啊,你这几天每天就睡两三个小时,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小胡还是有些迟疑。 林惜看了看镜子里自己面色发白,眼眶深陷的憔悴模样,哈哈笑了起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见过哪个天天打仗的女将军每天光鲜亮丽,浓妆艳抹的,就我现在这模样,走出去怕是连我的粉丝们都不敢认。” 说到这里,她又打了个哈欠,对着小胡摆摆手道:“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我自己心里有数,一会儿还有场戏,我先睡一会儿,你再替我点杯咖啡,等我睡醒了喝。” 见她再次闭上了眼睛,小胡只得咽下了嘴边的话,替她将休息室的空调温度调高了点,这才默默退了出去。 紧接着又是昼夜颠倒的几天,随着胡导最后的一声“卡!”,林惜终于迎来了杀青的日子,作为本剧无可争议的一番女主,又是如今正当红的女明星,最后的杀青宴自然是由林惜做东,请了以胡导为首的所有工作人员吃饭。 宾主尽欢的宴会结束后,喝得双颊微醺的林惜在小胡的搀扶下走出了饭店,两人正准备上车时,副导演却带着这部剧的男主于声叫住了他们。 “小林啊,小于的经纪人家里有急事,他的司机就先送他去机场了,我们那边的车也都坐满了,我看你们俩的酒店离得不远,能不能麻烦你顺路送一送他?” 说这话的副导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据说是资方的亲戚,平时在片场就有些看不起人,爱对演员们指手画脚,还和胡导吵过几次架,对林惜这个当红花旦也没多少客气,因此此时他嘴上虽然说着麻烦的话,但语气里却全是理所当然。 “导演,这恐怕不太方便吧,我们惜惜姐喝醉了,声哥又是个男生,要是被拍到……”还不待林惜说话,小胡就先扯了笑脸婉拒道。 “哎呀,这有什么,司机不也是男的?再说他们俩是男女主,多接触接触对后面宣传也有好处不是?”还不等小胡将话说完,副导演便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完之后还捧着肚子打了个酒嗝。 林惜二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皱紧了眉,小胡正欲再度开口,刚刚一直沉默的于声忽然笑着开口道:“导演,看惜惜姐这么为难,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打个车回酒店就行。” “你一个大明星,怎么能去打车呢,万一被粉丝发现了,又得引起骚动,听我的,就坐小林的车回去。”副导演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哥俩好似地拍了拍于声的肩膀,一副为人着想的模样。 “这怎么好意思,再说万一被狗仔拍到了,又要乱写了。”于声脸上作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身体还适时地晃了晃,一副醉得难受的模样,但余光却时不时地瞥向静默不语的林惜二人。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模样,林惜眯了眯眸子,不由得在心里冷笑,这于声是最近才火起来的新人,虽说外形出众,但不过才出道半年,便能拿下和她这个当红女星的合作,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背后有资本在捧他。 可娱乐圈背后有人的不在少数,林惜对此也没什么好说的,可坏就坏在这人想火的心表现得太明显了,自此新戏开机以来,不仅时不时地和她制造一些除正常戏份之外的肢体接触,还专门请了水军制造二人假戏真做的暧昧消息,想要扒在她身上吸血。 虽然在原定的男主被换掉的那一刻林惜就知道自己这部剧除了要奔着获奖去之外,还要奶一奶新人,可于声这昭然若揭的心思却也实在恶心人,因此在拍戏之外,林惜都是对他敬而远之,可耐不住这人实在难缠,又有着副导演这个一表三千里的表舅打配合,林惜在片场时没少被这二人恶心。 眼下剧都拍完了,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还给她搞这么一出,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于是在副导演两人还在那里惺惺作态的时候,林惜轻咳了两声,装出一副酒醒的模样,有些嗔怪地拍了拍小胡的手,笑着开口道:“哎呀,小胡,别这么小气嘛,副导和小声在片场对我们那么照顾,不就是搭个顺风车嘛,顺手的事。” 小胡一愣,没料到林惜忽然转变了态度,有些错愕地转头看向了她,但在和林惜目光相撞的那一刻,却看见了林惜对着自己飞快地眨了眨眼,小胡顿时心领神会,忙识趣地闭上了嘴。 见小胡领会到了自己的意思,林惜这才重新转过了头,对着副导演二人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哎哟,副导演,小声,真不好意思,我这个助理脑子一根筋,你们不要见怪。” 副导演二人见林惜这副模样,顿时有些狐疑地看向了她,不明白她态度为何忽然转变,但林惜接下来的一段话却打消了他们的顾虑。 第221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九) “我们张总和罗总也有几分交情,她前几天还嘱咐我要和小声好好合作呢。”林惜再接再厉道。 张总是林惜公司的老总,而罗总则是于声背后的金主,也是副导演的表姐夫,林惜这番话的意思就是她的经纪公司对她施压,让她好好配合于声炒作,她一个艺人胳膊拧不过大腿,自然只能依言照办。 于声虽然并没有听罗总提起过有这么一回事,但如今也不好当面打电话过去问,且他认为林惜也不敢冒着得罪罗总的风险给他下什么套,因此和副导演对视一眼,很快便相信了林惜的说辞。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惜惜姐了。”于声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若是不了解他的人,怕是真会被他这副模样骗过去。 “没事儿的。”林惜眯着眼睛笑得如同一只狐狸,忽然转过头,对小胡说道,“小胡,我看小声刚刚都有些站不稳了,你去让赵哥扶一下他。” 小胡一怔,随即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来,怕被对面两人看到自己的表情,她赶紧低下头回了一句好,紧接着便走向了几步开外的保姆车。 “这,这就不用麻烦了吧,我还能走,而且导演还能扶我。”一听林惜这话,于声假装的七分醉意都消散了个大半,这赵哥就是林惜的司机兼保镖,身高足足两米,人又生得魁梧,满脸横肉地往那儿一站,就跟一座铁塔似的,就连一米八几的于声在他面前都显得格外小鸟依人,在拍戏期间也正是因为他的震慑,于声和副导演才不敢做得太过分。 刚刚于声只想着假借醉酒想上林惜的车,如今被她这样一说,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物,顿时就有些心里发虚。 “副导他刚刚在席上也喝了不少,怎么好意思劳动他呢,赵哥力气大,就让他来就行。”林惜笑眯眯地看向副导演,“您说是吧?” 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有神,如今是晚上,几人站在酒楼门口,大厅射出来的朦胧灯光,照得林惜整个人都如同暗夜里的玫瑰。 副导演刚刚喝了不少酒,刚出来之时还能和于声一唱一和地演双簧,但如今酒意上涌,脑子便有些昏沉,又被被林惜这媚眼如丝的眼神一瞧,哪里还记得最初的目的,顿时便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对,对啊,人家小林好心帮你,小于你一个大男人就别那么扭捏了。”说完便有些痴迷地直勾勾盯着林惜那双狐狸眼,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林惜自然没错过他脸上那副让人作呕的表情,但这样的眼神她看过无数次,早已习以为常,而且如今还不是和他正面撕破脸的时候,她便假装没看见一般,只是装作不经意地移开了目光。 “真不用……”于声还想挣扎,但小胡却已经带着赵哥走到了他们身边。 赵哥人高马大往几人面前一杵,先是朝着林惜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面色不虞地朝着于声扯了扯嘴角,然后态度恭敬地开口道:“走吧,于先生。” 于声和副导演不约而同地同时往后退了半步,紧接着副导演便像是突然清醒过来,换上了一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表情,飞快留下一句“那我就先走了,你们路上小心。”后,推了一把于声,飞快地消失在了原地。 “我自己……”于声话说到一半,赵哥却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抓着他另一条手臂,以一种半搂半拖的姿势扶着他往车的方向走。 他手臂粗壮,十指有力,如同钢爪一样深深扣进于声手臂的肌肉里,顿时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想要挣扎。 但他哪里是赵哥的对手,任凭他使出了全身力气,也不过是在赵哥怀里蠕动了两下,还适得其反地让赵哥加重了几分力道。 走在后面的林惜二人相视一笑,林惜忽然附耳到小胡耳边,同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再抬头时,都同时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而后才慢悠悠地往车的方向走去。 这边,眼看着赵哥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要把自己往里面塞,于声这才终于害怕起来,忙撑着车门,想要逃脱赵哥的钳制。 “于先生,您不是说要搭顺风车吗?这是?”赵哥面上疑惑,但手上动作却没有丝毫放松,假装不经意地去关车门,然后在夹到于声的手后又马上道歉,“抱歉,没注意到你的手。” “嗷!”于声惨叫一声,瞬间收回了自己的一只手,看着上面破皮的地方正在缓缓伸出血迹,他心头顿时升起一团烈火,张嘴就要辱骂赵哥,赵哥见状也彻底黑下了脸,双手抱臂,不屑地看向了弱鸡一般的于声。 “赵哥!你这是干嘛呢?”就在两人之间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候,林惜惊讶的声音及时响起,紧接着她便出现在了二人身后。 “林惜!你什么意思?!”于声刚刚的憋闷之火仿佛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朝着林惜便是一通责问。 “哎呀,这是怎么了,不过才几步路的距离,你和赵哥闹矛盾了吗?”林惜仿佛没看见他的怒火,有些不知所措地开口询问。 “他拖着我走,还想把我硬塞进车里,你是没看见吗?还有我的手,你看看,他给我夹成什么样了?”于声面色难看地举起自己破皮青紫的手。 “哎呀,赵哥你也真是的,粗手粗脚的,小声他细皮嫩肉的,你就不能温柔点吗?还不给人家道歉。”林惜嗔怪地瞪了赵哥一眼。 “对不起,于先生。”赵哥被埋怨了也不恼怒,林惜话音刚落,他便干脆利落地开口朝着于声道歉,还格外真诚地对着他鞠了一躬。 “你!”明明被道了歉,但被人说成细皮嫩肉的于声却觉得更憋闷了。 “哎呀,小声真对不住,我这司机以前是练自由搏击的,后面才转行做了保镖,手上不知轻重,等回去我一定好好说他,你疼的厉害吗,要不我让小胡去给你买点药擦擦?”林惜面上满是歉意,又靠近想要去看于声的伤势。 第222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十) “不用了,不过一点小伤罢了。”于声生怕林惜又让赵哥对自己做些什么,忙将自己的手藏到了身后。 “实在不好意思,要不这样吧,让小胡坐前面,我和你坐后面?”林惜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提出解决方案。 “这……”听她这话,本来觉得林惜是故意整他的于声顿时有些犹豫起来,他看了看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赵哥,又看了看笑得格外真诚的林惜,想了想自己今天的目的,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麻烦你了。” “不麻烦,怎么说我们也算是一起工作了半年的同事嘛。”见他飘忽不定的目光,林惜在心里冷笑连连,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一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脸上笑意越发真诚。 二人又客气了一番,于声这才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又恢复了先前对林惜的那副殷勤模样,主动上前为她打开了车门,还贴心地将手放在门框顶,一副温柔绅士的模样。 最后,在林惜上车之后,他还故意往四周看了看,一副怕被人发现的模样,直到确定周围没有偷拍的狗仔了,才露出一个笑来,最后上了车。 林惜坐在位置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演完一场独角戏,在于声终于恋恋不舍地上车后,这才语调慵懒地对着前面的赵哥说道:“赵哥,走吧,先送小声回他的酒店。” “好。”赵哥应了一声,缓缓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林惜很安静,像是酒劲上涌,安静地窝在椅子里睡着了,与她相比,于声则显得浮躁不安得多,一会儿看看自己的手机,像是在和什么人聊天,一会又假装不经意地左顾右盼,似乎是在欣赏魔都的夜景。 就在于声以为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的时候,正在开车的赵哥却忽然一个急刹车,全无防备还没有系上安全带的于声顿时就被巨大的惯性甩了出去,整个人一下子就撞上了前排的座椅,然后又被狠狠甩回了座椅。 “啊!” 只听一声惨叫,将原本闭目假寐的林惜吓得顿时睁开了眼,有些惊讶地开口问道,“赵哥,怎么了?怎么突然急刹车。” 说完她又关切地看向瘫软在座椅上半天没缓过劲来的于声道:“哎呀,小声,你还好吗?怎么没系安全带?” 正痛得龇牙咧嘴的于声听见她这话,也顾不上额头和脖颈处传来的巨大疼痛了,抬眼去看面色惊讶的林惜,只见这人不知什么时候系上了安全带,如今正稳稳地坐在座椅上。 “前面刚刚突然蹿出来一只猫。”就在这时,赵哥粗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林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小声他好像伤着了。”林惜摇摇头,再次开口询问于声的情况,“你还好吗?有没有撞到哪里?” 于声刚刚正拿着手机和后面车里的狗仔确认一会儿到了酒店要怎么拍摄,才能显得他和林惜更加暧昧。 谁知赵哥这突然的一脚刹车直接将他甩飞了出去,偏偏整个车上就他一个人没系安全带,怎么能不让他怀疑这几个人就是故意整他的呢。 他正欲张口质问林惜,却见林惜忽然弯下了腰,一边说着“你手机掉了”,一边就要去捡自己脚下,刚刚和他一起被甩出去的手机。 一想到刚刚突然之下自己还没来得及锁屏的手机,他顿时就慌张起来,生怕林惜看见他的聊天界面,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就要伸手去抢。 可就在他弯腰即将捡到手机的瞬间,刚刚还十分清醒的林惜忽然身子一晃,发出一声干呕,下一瞬,于声只觉背上一热,而后一股浓烈的酒气便在车内弥漫开来。 “哎呀!惜惜姐,你怎么吐了!”等到小胡嗷地一嗓子喊出来,于声才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啊!林惜吐了!还吐在了他的背上!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纯棉的宽松t恤搭配一条休闲五分短裤,衣服质量很好,也很衬他,可就是因为质量太好,那原本宣传的吸汗散热的纯棉布料直接便将林惜吐出的一口酒水吸收了个干净!一滴都没溅到车里! 虽然林惜最近因为要控制体重,在杀青宴上除了几片菜叶子和两只虾之外,并没有吃什么东西,但那说到底还是吐出来的东西啊! “啊!”于声忍耐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彻底崩溃了,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捡起自己的手机,飞快地推开车门跳了出去。 “哎呀!于声,实在对不起啊!你别跑,我车里有纸,给你擦擦呀!”林惜也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手里还拎着一包纸巾,但在递给于声之时,却还是下意识地伸手在自己鼻子前挥了挥,似是被于声身上的味道熏到了的模样。 看见她这个动作,于声顿时又气又恼,一手伸手扯着自己的后衣摆,尽量让自己后背的皮肤和被打湿的衣服分离开来,一手飞快地接过了林惜手里的纸巾,小心翼翼地去擦自己的后背和衣服。 林惜则在一边假惺惺地赔礼道歉,期间赵哥和小胡也下了车,也在一边假装道歉实则幸灾乐祸地向于声赔着不是。 最后,在于声终于忍着恶心将自己擦干净了,又在后背上垫了无数张纸后,他才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一脸菜色地看向林惜,“你故意的是吧?” “我怎么会是故意的呢,实在对不起,今天晚上喝多了,咱们快点上车,我送你回酒店早点洗漱吧。”林惜自然不会承认。 “你当我是傻子吗,又是让你那保镖出手弄我,又是急刹车,还吐我一身,你竟然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于声显然不信。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我怎么会故意让你难堪呢,都说了是意外呀,谁也没料到,会有只猫突然窜出来。”林惜搓了搓手臂,似是有些无奈,“好了,别说傻话了,快上车吧,时间不早了。”说完便看了看四周有些昏暗的环境,示意赵哥去扶人。 “你干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难不成你想抢来?”见赵哥将指节捏得咔咔作响,一脸不善地朝着自己走过来,于声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周围环境的不对劲,顿时有些警惕地后退了几步。 第223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十一) “不过是想请于先生上车而已,你不要那么紧张。”赵哥嘴上说着客气的话,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几分客气。 “我不上去!”看着赵哥离自己越来越近,于声连连后退,在赵哥伸手的那一刹那,他一个转身,拔腿就朝着不远处光亮的地方跑去,而他刚刚垫在后背上的纸巾也随着他的动作,一张一张飘了下来,看起来格外滑稽。 林惜几人没料到他竟然是这个反应,俱是一愣,互相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这人也太怂了吧。”小胡抹着眼角笑出来的泪珠,扶着腰笑得直不起身。 “这种人我见多了,想蹭姐姐我的热度,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林惜拍了拍小胡的肩膀,也有些忍俊不禁。 …… 她们这边正在因为教训了一顿于声而气氛欢快的时候,距离几人不远处的一个转角处的一辆黑色轿车里,两名狗仔也正在因为刚刚拍到的画面而暗暗激动。 “不是,这于声不是让我们拍他和林惜的暧昧画面吗?怎么突然下车了?” “他在干什么?扯衣服干嘛?” “卧槽,那保镖不会要动手吧?我们要帮忙吗?” “帮忙?你脑子瓦特了?那保镖看起来能一个打十个,要是被他发现我们在偷拍,到时候跑都来不及,你还想去帮忙?”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快拍啊!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画面,不比什么男女明星无聊的绯闻劲爆多了?明天的头条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娱乐圈黑势力?新晋男星竟被同行女星指使保镖采取强硬手段!’或者‘当红花旦不择手段?新晋男星深夜落逃为哪般?’,随便哪一个都能在网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好吧?” “又或者发给他们俩的公司,为了两人在娱乐圈的名声,他们肯定得破财消灾,我们不就能大赚一笔了?”其中一名头发乱糟糟,满脸痘坑的狗仔神色激动地道。 “可咱们不是收了于声那边的钱了吗?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们没有职业道德?”另一名略胖些的狗仔有些犹豫道。 那满脸痘坑的狗仔听他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压低了声音吼道:“我们是狗仔!要什么职业道德?你跟着我这么久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你能不能干?不能干这单做完后你就给我滚,多得是人想和我耗子干。” “哎呀,浩哥你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说话了,都听您的,都听您的。”那胖些的狗仔连忙告饶。 “好了,你在车里等着,我去外面抽根烟,顺便看一眼他们走了没。”被叫做浩哥的狗仔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拿了烟就准备去推车门。 可他的手刚碰到把手,还没来得及使劲儿的时候,门却猛地被人从外面拉开了,下一瞬,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大手猛地勒上了他的脖子,一把将他扯出了车外。 “卧槽!浩哥!”浩哥身边的狗仔眼睁睁看着不过一瞬间的功夫,自己的搭档就被人扯下了车,一时根本反应不过来,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 “下车!”赵哥像拎小鸡仔一样将人拖了出来,紧接着拎着人走到了车前,一掌拍在了引擎盖上,语气森冷地命令道。 “你,你放手!”浩哥被他自后勒住了脖颈,挣扎了半天都无济于事,只能憋红了一张脸,无力地捶着赵哥硬的像石头一样的手臂。 “浩哥!怎,怎么办?”那胖狗仔被引擎盖上传来的巨响吓了一哆嗦,顿时六神无主地看向了被人扼住脖颈的浩哥。 “不用管我,开车走!”浩哥不顾自己还被人拎在手里,大吼出声道,不过他这样做倒不是为了什么兄弟意气,而是刚刚两人偷拍的照片视频都在车上的相机里,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大八卦,他自然不想交出来。 而且林惜这保镖虽然看起来凶狠,但到底不敢真对他做些什么,大不了就是把他揍一顿,到时候他还能靠着相机里的内容狠狠讹上林惜一笔,怎么算都不亏。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车子里的胖狗仔早就被赵哥的气势吓得六神无主,手脚发软,哪里还有心力发动车子。 况且他们的车子刚刚为了避免被林惜等人发现,停在了隐蔽的拐角处,倒车不好操作,前进又被赵哥拎着人挡住了去路,正是进退两难的境地,胖狗仔顿时便左右为难起来。 但赵哥显然没那么多时间陪他们耗,见胖狗仔半天没动作,他浓眉一竖,拖着浩哥便走到了驾驶位的车窗玻璃前,冷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下车!” 片刻后,见胖狗仔还是那副畏畏缩缩,犹豫不决的模样,他心里最后一丝耐心也宣布告罄,伸手便去扯门把手。 胖狗仔身子一颤,急忙锁住了车门,满是惊恐地看着窗外的赵哥,只见赵哥扯了两下门把手,见门被锁住了,拧着眉啧了一声,将怀里的浩哥往上提了提,紧接着猛地出拳,一拳砸向了车窗玻璃。 “啊!”随着浩哥和胖狗仔的一声尖叫,车窗玻璃应声而裂,紧接着,赵哥面无表情地抬腿,一脚蹬向了摇摇欲坠的玻璃,只一瞬间,无数玻璃碎片便散落在了车窗内外。 紧接着,赵哥再次出手,一把伸进了车里,一把扯住了将尖叫着想要躲开的胖狗仔,把他拖向了自己这边。 眼看着自己的脸就要撞上支离破碎的锋利玻璃,胖狗仔顿时便被吓破了,尖叫着出声求饶,“大哥!大哥饶命啊!我这就下车,这就下车。” 听他求饶,赵哥也不想弄得血肉模糊的,便顺势松开了手,胖狗仔劫后余生,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哆哆嗦嗦地解开了安全带,乖乖地下了车。 赵哥也不多话,让他们交出车钥匙后,又飞快地将二人全身上下摸索了一遍,确认没有隐藏的摄像头后,又招手让一边的小胡和自己一起,将车内地毯式搜索了一遍,找出了二人的摄像机和手机,熟练地将里面的照片视频以及备份都删了个干干净净,这才大发慈悲地让二人离开。 第224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十二) 等到一切都处理完后,林惜回到酒店之时已是深夜,懒洋洋地洗漱过后,她这才安心睡下了。 一夜无梦。 没有工作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等到林惜在小胡替她找来的高手的带练下,将自己的王者荣耀段位提升到星耀之时,已是十多天过后了。 这十来天里,在林惜继续的推波助澜下,李序在网上的风评和五年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天差地别,除了一些极端的黑粉之外,网络上对李序的评价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边倒了。 或许是因为人人心里都有一个无法释怀的美强惨角色,在知晓了李序当年的遭遇过后,网友们纷纷汇集到了他许久没有更新的微博下面留言关心,并鼓励期待他再度回归,而他的微博粉丝数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也直接突破了千万大关。 眼看着网友们的关注度这么高,王者荣耀和《巅峰对决》节目组自然也不愿放过这波热度,适时公布了参加《巅峰对决3》的完整名单。 名单一出,顿时又引起了一波热烈的讨论,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份名单里除了近来被广大网友异常关注的李序外,竟然还有如今红透半边天的当红花旦林惜。 除此之外,还有一众自带流量的二三线明星和kpl电竞选手,以及从全国各省海选上来的素人玩家,这个全新赛制,全新血液,横跨娱乐圈,电竞圈,素人圈的综艺,直接将所有人的期待值都拔高到了一个新的顶峰。 kee训练基地中,李序正在翻看《巅峰对决3》节目组发出的完整名单。 虽然这一个月来,他受到了极大的关注,但赛场如战场,根据《巅峰对决三》节目组的赛制来看,kee唯二的候补队员位置,还是需要他凭借真实实力,在综艺里拿下最终胜利才能获得。 因此尽管他在这将近一个月的训练中已经完全找回了曾经的状态,但他的对手是如今排名最靠前的八大电竞俱乐部的正式队员,他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随着他的指尖滑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忽然出现在了屏幕里,“林惜……”看见这个名字时,李序怔了怔,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张眉目浓艳的脸。 她抬着头望着自己,眼角坠着一滴欲落未落的泪,眼中却满是倔强与不解,“为什么?”他听见她咬牙问道。 “序哥,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叫了你几次你都没反应?”思绪忽然被拍在肩上的一只手打断。 李序回神,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儿。” “欸?你在看参赛名单啊。”一张带着些稚气的少年脸凑到了李序身边,瞥了一眼他的屏幕,有些惊喜地开口道。 “哎!你和灰灰也太幸福了吧,这次综艺竟然有我女神林惜耶!早知道她也会去,我就是把手练断也要拿下第一名啊!”少年清秀的一张脸上满是懊悔。 “你把手练断也没用,电子竞技是需要天分滴。”少年对面的队员正在峡谷大杀四方,听见他这话,头也没抬地怼了他一句,“灰灰和序哥那都是万里无一的天才,你怎么比得上。” “我怎么比不上了,我当初也是教练花了大价钱买过来的好吧。”少年撇撇嘴,脸上明显有些不服。 “在青训营里哪个不是这么说的?你有这羡慕别人的功夫,还不如多打两把训练赛。”随着一声“ victory!”,对面的少年终于抬起了头,不屑地看向了刚刚不服的少年。 “你训练赛打的多,还不是万年老二?哦,不对,现在应该是万年老三了。”李序这边的少年也瞪大了眼睛,不甘示弱地回怼。 “那也总比你每次吊车尾好。”对面的少年却丝毫没被他激怒,淡淡地回了句。 “你!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眼看着两人就要因着这么件小事吵起来,李序忽然站了起来,就要往训练室外走去。 “序哥,你去哪儿?”他身边那少年见李序要走,忙一把拉住了他。 “去找教练,让他给你们评理。”李序神色淡淡。 “欸?别,别呀,教练他日理万机的,这么点小事去麻烦他干嘛。”那少年一听,顿时急了,拉着人重新坐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没事儿就爱瞎吵两句,都是正常现象。” 笑话,如果让老秦知道他们两个又吵架,可不会管谁对谁错,直接各打50大板,今天的训练量肯定又要翻倍。 对面的少年显然也知道自家教练的脾气,缓和了神色帮腔道:“对呀,这么点小事就不要去麻烦老秦了,我不说了,今天还有几把训练赛没打呢。”说完便又重新开了一把对局。 “那就好。”李序扫了一眼重新安静下来的两人,在心里叹了一句,“果然解决内部矛盾的最佳方法就是为他们制造一个共同的敌人。” 三天后,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造势了好几个月,吸引了全网关注度的《巅峰对决》第三季,终于开始了它的正式拍摄。 “这次节目关注度这么高,你谨言慎行些,别又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保姆车上,乐姐神色严肃地叮嘱频频看向车窗外,明显已经迫不及待的林惜道。 “知道了,乐姐,我一定会做个乖宝宝的。”外面人太多,林惜没看到想见的人,只能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乖巧听训。 “在我眼皮子底下倒是装得好,别以为于声那档子事我不知道。”乐姐瞥了一眼低头装乖的林惜,又看了忽然缩了缩脖子的小胡,脑子里回想起自家老板笑着给自己打电话说这件事的场景,不由得暗自扶额。 “哎呀,不愧是乐姐,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林惜知道她并没有真的生气,因此听了她这话也没有害怕,反倒是顺着杆子往上爬,抱着乐姐的手臂摇了摇。 —————————— 第225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十三) “马屁精。”乐姐伸出手指点了点林惜的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于声还有狗仔那边我都处理好了,不用担心。不过毕竟你们是《玉门行》的男女主,私下里有多大仇都不要紧,表面上还是不要闹得太僵了。” “放心,我知道的。”林惜乖巧地点点头,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她当初敢那样戏耍于声,就是清楚在两人的戏播出之前,他不敢将这件事情闹大。 否则到时候剧还没播,先传出男女主不合的传闻,那几百号人几个月风里来雨里去的辛苦不就白费了吗?他于声可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至于他背后的金主,以林惜浸淫娱乐圈多年的经验来看,那向来是个喜新厌旧、爱钱如命的主儿。 这位金主行事向来只看重利益,对人对事都离不开利益二字,这部《玉门行》他之所以能把于声塞进来,就是因为他也是这部剧的投资方之一。 如果因为林惜和于声闹不和,两人之间的矛盾不断升级且愈演愈烈,从而导致这部剧还没来得及上映就黄了的话,那他之前投入的大量资金、时间和精力岂不是统统都打了水漂? 这样一来,林惜固然会因为作品无法问世而不好受,演艺事业或许也会受到一定的冲击,但罪魁祸首于声却一定会先“死”在自己面前。 “好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乐姐看林惜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恨铁不成钢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 又被乐姐点着脑袋耳提面命交待了几句,林惜和小胡这才推着行李箱,挥手告别了赵哥和乐姐,向着节目组的集合地走去。 身为此次综艺节目的最大咖位嘉宾,林惜的出场顺序被节目组安排在了中后位置,如此一来,既能彰显出对她的敬重与重视,又巧妙地避免了观众可能产生的误解,防止有人觉得她故意耍大牌、执意压轴出场。 当林惜抵达集合地点时,那里已然聚集了不少人,她的出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人群中不由自主地发出阵阵惊呼,大家纷纷面带微笑,主动向她挥手示意,嘴里还亲切地打着招呼,现场的气氛也因着她的到来而变得更加活跃。 林惜的目光瞥到拍摄的机位,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温和有礼的笑容,态度恭谦地一一同场内众人打招呼。 “天啊,竟然见到活的林惜了,她本人比电视上还要漂亮也。” “是啊,难怪我妹妹房间里全是她的海报和各种小卡,这次知道我要和林惜一起拍节目,还哭着让我一定要帮她要签名,就是不知道她性格怎么样。” “她性格挺好的,对粉丝也不错,上次我有朋友去探班,她还请了粉丝喝奶茶。” “那就好,她就要过来了,不知道能不能和她握握手。” 李序静静地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周围的人们来来往往,喧闹声此起彼伏,然而,他却仿若未闻,目光紧紧锁定在那道仿佛自带光晕的身影上,整个人就那般怔愣地呆站在原地,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塑。 周围的嘈杂声仿佛渐渐远去,直至消失无踪,他的眼里只剩下了一个林惜,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如此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 李序的神情渐渐变得恍惚起来,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他恍然想起,距离两人上一次见面,似乎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那段黑暗的日子里,他原本就久伤未愈的手再次复发,虽经过了治疗,但漫长的修养期却还是让他几乎成了个手不能提的废物。 于此同时,又因为kee对家的抹黑,他深陷打假赛的风波,舆论的压力如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甚至有极端粉丝通过非法手段查出了他的手机号码和各种社交媒体,日夜不停地骚扰辱骂他,更有甚者,放言要找人揍他一顿。 为了让他安心养伤,同时也暂避风头,结合他当时的情况,俱乐部高层经过讨论,最终还是决定暂时停止他的一切训练活动,让他回家休养。 对外说是考虑到他的身体原因,暂时换下了他的首发位置,但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李序不过是为了平息众怒而被推出来的替罪羊罢了,而所谓的“休养身体”也不过是一块遮羞布罢了。 毕竟比起让粉丝对整个俱乐部失去信心来说,推出一名本就存在过错的俱乐部选手来背锅,无疑是保大舍小的最优解。 而当时他和bg的合同还有大半年才能到期,既不能参加任何训练,又不能直接走人,他不想在基地面对众人投来的或怜悯或关心或唾弃的眼神,因此索性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回了家。 当然,这个家并非是指收养他的李父李母家,那一家人早在他高考结束的那年,就已经举家移民去了国外。 他如今的家,是他花费了这些年的大部分积蓄,在繁华的魔都购置的一间面积不大的小二居室,尽管空间有限,但好歹算是让他有了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 房子是一位退休的老教师卖给他的 ,老教师的儿女都移民去了国外,她急着去国外和儿女团聚,又看李序年纪轻轻就能靠着自己买房,因此按着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卖给了他。 房子坐落在略显陈旧的老城区,深深隐藏在那错综复杂、七拐八拐的弄堂之中,那些弄堂如同迷宫一般,弯弯曲曲,让人摸不着头脑。 即使是在这里生活了许久的李序自己,每次归来时,也要站在路口,久久地伫立着,顶着从弄堂两旁窗口射出来的阿婆们那充满怀疑的眼神,在脑海中努力地回忆半天,于那些交织的小巷和相似的门户之间仔细辨认,才能最终找到正确的回家之路。 可在他有一天在外面漫无目的地晃荡了半天,拖着一身湿哒哒的雾气,慢悠悠地转过家门口最后一个拐角之时,却看见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逼仄狭小的弄堂里的林惜。 —————————————— 后面他才从两人的共同好友那里知道,当时已经大四的林惜,正为着毕业论文和新接下的剧而忙得不可开交,焦头烂额。 但在网上看到了有关他被停赛的消息的那一刻,她却还是冒着严寒,从繁重的事务里挤出了时间,不远千里地从北方赶到了南方,而且还精准地找到了他这个深藏在七弯八拐的弄堂内,连自家教练和日夜相处的队友都不清楚的住所。 魔都的冬天向来很少下雪,大多数时候天空都只是落下一些带着细碎冰渣的冷雨。那冷雨淅淅沥沥,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迷蒙的雨幕。 尽管没有漫天飞舞的雪花,但那股寒意却丝毫不减,仿佛具有一种无形的穿透力,能够轻而易举地渗进人的骨头缝里。 它像是一条附骨的冰蛇,悄悄地沿着肌肤蜿蜒爬行,所到之处,无不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寒意,也让李序禁不住打起了寒战。 李序看着那个穿着一身白色羽绒服,侧身对着自己,时不时对着双手哈哈气,跺跺脚的身影,恍惚间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但当湿冷的雨丝落入他的脖颈处,刺骨的寒意却让他骤然清醒了过来,看着那道近在咫尺的身影,忽然便不敢再前进一步,犹豫了片刻,在林惜即将转过身来的那一瞬间,闪身躲进了一边堆放着杂物的角落阴影里。 弄堂周围,灯光昏黄而微弱,仿佛是苟延残喘的老人,散发着有气无力的光芒。细密的雨丝自上而下,轻柔却又执拗,织成了一张湿冷而连绵的网,将周围的一切都严严实实地笼罩了进去。 地面的石板路渐渐被雨水浸润,变得湿滑难行,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寒冷而压抑。 李序站在阴影里,身子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屏住呼吸,紧绷着身体,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他心跳如鼓,目光却紧紧地锁定在林惜身上,眼睁睁看着林惜眼中原本充满希冀的光亮,在这连绵的雨幕中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最后,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李序看着她颤抖着手,缓缓摸出了揣在衣兜里的手机,目光呆滞地看了看上面显示的时间,随后又朝着弄堂出口的方向充满希冀地望了一眼。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无声的细雨和逐渐黯淡的灯光,她痛苦地闭了闭眼,像是终于彻底死心了一般。 紧接着,林惜深深呼出一口气,艰难地挪动着有些僵硬的步子,一步一步沉重地地往弄堂外缓缓走去。 李序看着她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不动声色地将身体往里躲了躲,将自己彻底隐藏在了黑暗里。 但在林惜经过他藏身的杂物堆时,他终究还是忍不住,自黑暗中抬头,看向了她。 “丽丽,你说得对,李序就是个王八蛋!我以后再也不管他了。” 林惜手指僵硬得几乎握不住手机,但却紧咬牙关,按着语音对那头的人说着狠话,然而,她那微红的鼻头和眼角还未消散的泪痕,却无一不在昭示着她的言不由衷。 直到林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弄堂口,李序才仿佛被解除了某种禁锢,缓缓挪动着因为长时间站立而有些酸麻的双腿走了出去。 他低垂着头,眉头紧锁,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最终,内心的担忧还是占据了上风,他还是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直到看见林惜上了出租车,车子缓缓启动离开,他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转过身步履蹒跚地一步一步朝着家的方向缓缓走去。 …… “你好。”回忆忽然被一道清甜的声音打断,意识回笼,李序抬眼看向身前笑得格外甜美的林惜,一时没能把她同记忆里那个满脸落寞的人联系在一起。 “你好?”或许是察觉到李序的出神,林惜笑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解。 “序哥!你发什么呆啊?人家在和你打招呼呢。”他身边的灰灰见他半天没反应,赶紧拿手肘顶了顶他。 “你……好。”李序眨了眨眼,这才有些迟疑地伸出了手。 但林惜却好似全不在意一样,态度自然地地握住了他伸出来的手,笑得格外甜美,“你好,我是林惜,你就是那个超级厉害的序言吧?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能有幸成为你的队友哟。” 她说这话时态度自然,没有半分扭捏,就仿佛只是人际交往时的客套话一样,还不待李序回应,她与李序交握的手便一触即离。 林惜很快抽回了自己的手,笑容不变地去和下一个人打招呼,仿佛在她眼里,李序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哇噻,序哥,林惜竟然听说过你也,要是真的能和她成为队友就好了。”身边灰灰目送着林惜离开,顿时有些惊喜地凑到了李序面前。 “我总想知道什么是秀色可餐了,看着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我感觉我光是白米饭都能吃上三碗。” “而且她看起来一点架子都没有,简直就是完美女神啊,我宣布我以后的女神就是她了。” “欸,序哥,你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说话?”灰灰在那里热情洋溢地和李序说了半天,却一句都没得到回应,顿时有些疑惑地看向了他。 李序垂着头,看向自己刚刚和林惜交握的那只手,明明只是一触即离的接触,但他却仿佛还能感受到上面残存的温度,他曾经拥有过,却被自己亲手推开的温度。 “你安静点儿,这么多人就数你最吵了。”李序还没说话,两人身边的另一名kee的队友先忍不住了。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灰灰看着自己身边人高马大的队友,缩了缩脖子,终于安静了下来。 ————————————— 不是更新,不是更新,今天实在太累了,感觉自己随时都要猝死,先睡了,明天给宝宝们补 第226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十四) “她还是不肯吃东西吗?” “是的,还是老样子。”年轻的女佣低眉顺目,恭敬地回答着眼前看起来儒雅贵气的中年男人的话。 “唉,去吩咐厨房熬点粥来,我一会儿亲自送进去。”中年男人闻言皱紧了眉头,一副十分忧愁的模样。 “先生您也不必太过忧心,您这样爱夫人,夫人肯定会想通的。”女佣偷偷抬起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眼前虽已年过不惑但却仍然挺拔俊朗的中年男人,有些脸红地出声安慰道。 “但愿吧,我先进去看看她,粥熬好之前不要让人来打扰我们。”中年男人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女佣微红的双颊,仍是态度温和地嘱咐道。 “好的。”女佣乖巧地点了点头,目送着男人拧开房门走了进去,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很是为男人抱不平,先生这么一个温文尔雅,待人和善的人,夫人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还天天找先生吵架,唉,真是想不通,如果是自己的话,一定好好……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过后,女佣突然脸色爆红,急忙摇了摇头,想要将自己这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出脑海,先生是什么样的人物? 大名鼎鼎的叶氏总裁的亲舅舅,叶老爷子的亲儿子,这样尊贵的的身份和出众的外貌,就算他已经人到中年了,也不是自己这个平平无奇的女佣可以肖像的,更何况他还对夫人一往情深。 想到这里,女佣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在她看来,夫人除了一张脸外,根本配不上先生,虽然她刚来不久,但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却对这个夫人的性格了解得一清二楚。 想到这里,女佣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心中满是无奈和感慨。在她看来,夫人除了一张还算漂亮的脸外,根本配不上先生,虽然她刚来不久,但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却对这个夫人的性格了解得一清二楚。 她虽然长着一副柔柔弱弱的外表,看似楚楚可怜,惹人怜惜。可实际上,却脾气暴躁得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狮子,精神状态还极其不稳定,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动不动就毫无缘由地大吼大叫。 甚至在情绪失控时还会肆意摔打东西,把房间弄得一片狼藉,亏得先生还对她耐心十足,呵护备至,不管夫人如何无理取闹,先生总是默默地包容和忍耐。 她可真为先生感到不值,不明白先生为何要对这样一个糟糕的女人如此深情和体贴。 女佣是怎么想的,叶真恺一点都不在乎,就像他很清楚女佣对自己的隐秘心思,却没有揭穿一样,他只需要利用这份喜欢让她对自己更忠诚,更尽心为自己办事,而不需要去思考该怎样回应这份喜欢,这个道理,他是花了十多年时间,从林雨柔身上学会的。 房间里窗帘紧闭,一片漆黑,他按下墙上的开关,房间亮起来那一瞬间,从角落里传来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咒骂,“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开灯,你的耳朵是聋了吗!” 叶真恺脸上表情未变,淡淡说了声,“阿柔,是我。” 刚刚还扯着嗓子的咒骂声戛然而止,角落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好像是有东西受到了惊吓,快速在地上爬动,想要躲起来。 叶真恺嘴角挂着向前走了两步,“听佣人说你又不乖了,怎么又不吃东西了?” 布料摩擦的声音更大了,叶真恺转过书架,便看到了披头散发,正手忙脚乱地往卫生间爬去的林雨柔,待看清楚了林雨柔脸上惊恐的表情后,他嘴角的笑容淡了下来,停下了脚步,看着林雨柔慌忙地躲进了卫生间,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叶真恺,你滚!你滚啊!”明明叶真恺什么都没做,林雨柔却仿佛像是见到了极为可怕的洪水猛兽一般,躲进了卫生间还不忘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叶真恺神色平静地走到卫生间门口,在林雨柔惊恐的眼神中拧开了门把手,对着缩在浴缸里的林雨柔叹了口气,像是对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语气温和地开口道:“你忘了吗?上一次把你躲到这里我就让人把门锁卸了。” 林雨柔只能瞪着一双满是惧意的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叶真恺轻松打开卫生间的门,一步一步走到了浴缸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 “你怎么总是不听话呢?我不过才出去一天,你就开始折腾自己,你知道我会多心疼吗?”叶真恺轻拧着眉头,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朝着缩在浴缸里的林雨柔伸出了手。 林雨柔在叶真恺的手触碰到自己的那一刻忽然就停止了颤抖,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语气柔柔,“真恺,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 叶真恺刚刚还平静的神色忽然扭曲了一下,本来要去抱林雨柔的手转了个方向,狠狠掐上了她的下巴,语气中满是痛恨和憎恶,“不敢?林雨柔,你既然这么会演戏,怎么就不能演一辈子呢?骗我一辈子都行啊,怎么就不能接着演下去呢?” 林雨柔本来只是下意识想要装柔弱引得叶真恺心疼,哪里能想到弄巧成拙,反而还激怒了叶真恺,刚刚还伪装出来的镇定顿时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忙颤抖着去扳叶真恺铁箍一样的大手,“放开我,叶真恺,你这个畜生,你这样是犯法的你知道吗?我要和你离婚!” “离婚?阿柔,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就发过誓吗?除了死亡,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将我们分开,你忘了吗?”任凭林雨柔怎样掐挠自己的手掌,叶真恺都像没有知觉一样,丝毫没有松开她下巴的意思。 他神色平静,嘴里说出的话让林雨柔毛骨悚然,她顿时害怕得浑身颤抖起来,刚刚那副疾言厉色的模样也顿时烟消云散,连忙伸出手抱住了叶真恺的手臂,眼里全是哀求之色,“真恺,我再也不说了,我和你好好过日子,再也不任性了,你别这样好吗?” 叶真恺死死地盯着林雨柔,那眼神犹如锋利的刀刃,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刺穿。他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直到察觉到她终于不再反抗过后,才嗤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随后,他松开了她被自己掐得红肿的下巴,手指松开的瞬间,留下了清晰的指痕,紧接着,他弯腰将人从浴缸中抱了起来,动作虽然轻柔,却不带丝毫的温情。他稳步走出卫生间,将人重新放到了床上。 他动作轻柔,神色平静,和刚刚那个表情扭曲,满脸狰狞,浑身萦绕着一股暴虐之气的人判若两人。仿佛又变成了林雨柔记忆中的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无条件付出的温柔男人,可那也仅仅只是仿佛而已。 但林雨柔却清楚地知道回不去了,自从自己在林惜那个死丫头婚礼前和她撕破脸,被她引导着说出那一番话,被在门外的叶真恺听了个正着后,两人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但其实她是有机会补救的,林惜离开后,叶真恺沉默地走了进来,林雨柔很清楚地从他眼里看见了挣扎和痛苦,如果她当时能够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在做错了事后,对着眼前的男人示弱撒娇,她敢肯定叶真恺最终还是会选择原谅自己。 但或许是叶真恺多年的纵容让她忘记了自己本来一无所有的模样,又或许是林惜的那两个耳光让她彻底昏了头。 当时的她跌坐在地上,狼狈极了,看着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的叶真恺,心里气恼他没有第一时间过来护着自己,于是极为恶毒的话就脱口而出“你以为我是真的喜欢你吗?不过是看你有钱又愿意当冤大头罢了。” “像你这样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的男人有什么用?” “自己家的公司竟然让一个外姓人抢走了,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 后面还说了什么,林雨柔自己也记不清了,她的大脑一片混乱,思绪如同缠在一起的丝线,怎么也理不清。最后只记得叶真恺终于沉着脸朝自己走了过来,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沉默着把自己从地上扶了起来,动作算不上轻柔,随后,叶真恺让人把她送回了家,再然后,林雨柔就再也没有出过这个房间。 叶真恺将她软禁了起来。 一开始林雨柔还会大吵大闹,偷偷求着佣人将她放出去,可在叶真恺一次次面无表情地将她抓回来,再换上一批批新的佣人后,林雨柔终于认清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她可能要和叶真恺一辈子纠缠下去了。 叶真恺没有打骂过自己,甚至大多数时候对自己的态度都与以往并无不同,但林雨柔却知道,他再也不是那个会被自己三言两语就轻易哄骗过去的男人了,好像在知道了自己的真实面目之后,他也不再隐藏自己骨子里的那副近乎病态的偏执了,就算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爱过他,却还是要把自己留在身边。 其实林雨柔一直都清楚叶真楷有这样的倾向,这好像是叶家人基因里就带着的固执和偏执,叶老爷子年轻时候对白氏一见钟情,就想尽千方百计把人娶回家,就算白氏因为生产而早早去世,也一辈子没有再娶。 继承了叶老爷子血脉的叶真绮叶真恺姐弟也和叶老爷子如出一辙,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再也不愿意放手,可惜叶真绮眼光太差识人不清,最后接受不了现实把自己逼疯了,而叶真恺的前一任妻子是商业联姻,本来两人就没有感情,在发现了叶真恺有这样病态的倾向后更是坚决地离了婚。 自己为了叶真恺的钱,处心积虑地刻意接近他,费尽心思地又把自己伪装成他最喜欢的模样。 她深知像叶真恺这样家世显赫的人,身边必定环绕着无数别有用心之人,她不信叶真恺在决定和自己在一起时没有提前调查过自己的过往。 可或许是不在乎,又或许是他确实喜欢自己,喜欢到可以忽略掉她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最终还是不顾叶老爷子的强烈反对,毅然决然地几乎是以放弃了整个叶氏的继承权为代价,排除万难迎娶了她。 哪怕面对家族的巨大压力,哪怕要承受外界的种种质疑和非议,他也没有丝毫的退缩和犹豫。 林雨柔本以为是自己伪装得足够好,又或者是自己足够幸运,才能跨越阶级,从一个朝不保夕,穷困潦倒的底层人物,一跃成为人人艳羡的叶家太太。 可直到被叶真恺软禁起来的那一刻,她才终于如梦初醒般地明白,一切命运的馈赠在暗中都已经标注好了价格 叶真恺是因为她伪装出来的温柔善良的幻想而喜欢上她的,那么她就不能亲手打破这种幻想,否则,迎接她的就只会是如今这种让她生不如死的境地。 可惜她醒悟的太晚了,她的小心翼翼,诚惶诚恐,早就在这十多年纸醉金迷的富贵生活中被渐渐麻痹了。 曾经的她,在叶真恺的庇护下,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渐渐地失去了那份警觉和敬畏之心。 与此相反的是她的野心,却在叶真恺的一天天纵容之下,如同不受控制的野草一般,被渐渐养得大了起来。她开始变得贪婪,变得欲壑难填,最终亲手毁掉了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 从一开始的只想过上衣食无忧的安稳日子,变成了想要将整个叶氏握在手里的勃勃野心,可惜她的能力远远配不上那日益膨胀的野心,又出现了林惜这样难以预料的变故,让她瞬间慌了手脚,在混乱中做出了一个又一个错误的决定,最终将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只能在无尽的惶恐中度过余生,那曾经的贪婪和妄想,都成为了如今痛苦的根源,最后只能落得个这样下半辈子成为笼中鸟的凄惨结局,曾经的风光无限如同过眼云烟般消散,如今被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 第227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十五) “闪现的技能cd是多长时间?” “120秒!” “妲己开启大招后会释放几团狐火?” “五团!” “请举例说出克制貂蝉的三个英雄?” “东皇,张良,呃,还有,还有,对了,还有盾山!” “请说出王者荣耀中使用扇子做武器的两个英雄。” “小乔,嗯……还有不知火舞。” 灯火通明的录制大厅里,璀璨的灯光交织辉映,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台上一男一女两位明星正神色严肃,全神贯注,严阵以待地仔细聆听着主持人的问题。 “好,最后一题,请问王者荣耀中目前有多少个英雄技能?”主持人的声音清晰而响亮,在大厅中回荡,这道问题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让现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台下众人闻言,也忙掰起手指数了起来,但时间不等人,很快便轮到了台上的男明星作答,主持人将话筒递到他面前。 “八,八个?”男星在心里默数了几遍,有些不太确定的开口道。 “回答错误,请对手作答。”主持人笑着摇了摇头,将话筒递给了他对面的女星。 “10个!”面容精致的女星自信一笑,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回答正确!时间到!”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林惜轻轻呼出一口气,她微微侧头,看了看自己目前排在第一的分数,默默在心里松了口气,不枉自己这几天疯狂恶补王者荣耀常识,否则以今天在场众人的表现来看,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拿的到第一。 “看来林惜你私下做了不少功课啊,回答得这么准确。”主持人笑着对林惜调侃道,眼里满是欣赏。 “还好还好,都是沈老师让着我呢,不过还好你没问我具体是哪十个技能,否则我一时半会儿还真不一定能说完整。”林惜自然地接上话,俏皮地眨了眨眼。 “哈哈哈。”场上众人都发出一阵笑声,主持人也笑了笑,紧接着又对着林惜对面的男明星笑了笑,“沈老师表现也不错,只不过最后一题有点紧张了。” 那被叫做沈老师的男明星看起来三十多岁,听了主持人的话也笑着摆了摆手,“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前浪不就被拍在沙滩上了嘛。” 他这自嘲的调侃一出,众人顿时又发出一阵哄笑,待得笑声平息,主持人这才再度开口。 “好了,截至目前,本轮王者荣耀知识竞答正式结束,根据先前给出的游戏规则来看,按照分数高低,排名最高的带队明星可以优先选择自己想要加入的电竞战队,那么让我们一起看看大家最终的分数排名吧。” “第一名,林惜,十五分。” “第二名,楚柯,十三分。” “第三名,孙珊珊,十分。” …… “第八名,胡睿,五分。” “按照排名来看,目前排在第一名的是林惜。”主持人将目光从大屏幕移动到了身上,“现在请你选择自己想要加入的战队,并将王者水晶交到你的队友手中。”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等候在一边的工作人员很快捧着托盘走上前来,将一枚巴掌大小,塑料感满满的蓝色水晶递到了几位带队明星手里,又示意林惜林惜上前选择队员。 舞台上,八支电竞战队已经整装待发了,见到林惜缓缓走上前来,众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她,那眼神里有惊艳,也有好奇,更有满满的期待。 “欸,萌哥,你说林惜会选谁啊?”kee队伍里,灰灰凑到kee现任正式队员些萌的身边,有些期待地问。 “不知道,是我的话我就选bg,这次他们来的是千寻。”些萌一板一眼地回答道,他生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让人丝毫无法将眼前的人和他软萌的id名联系在一起。 千寻是bg的明星中单选手,手法意识超群,在上一年以野射为核心的kpl年度总决赛中,以一手王昭君逆版本拿下了“fmvp”,带领着bg拿下了总冠军,被誉为“最强中单”,如果林惜选择bg战队的话,很大程度上都可以躺平了。 灰灰清楚些萌说得没错,但却还是有些不甘心,于是又转头问旁边的李序,“序哥,如果你是林大美女,你会选哪个队啊?” 李序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见灰灰这话,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而是抬眼看向了缓缓朝着众人而来的林惜,眼神复杂。 只见万众瞩目下,林惜先是缓缓走到了bg战队的面前,就在众人以为她会把手里的王者水晶交给千寻时,她却只是和千寻握了握手,又和他低声说了几句话,随即便面带笑容地走开了。 紧接着,她又和八支队伍的领队选手一一点头示意,吊足了众人的期待值,最后,才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停在了kee战队的些萌面前。 “希望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能和你们一起共同进步,进入巅峰对决。”林惜笑容真诚而灿烂,双手捧着王者水晶递到了些萌面前。 “啊?好,好,欢迎欢迎。”些萌被林惜的笑容晃了晃眼,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身后的灰灰戳了戳他,他才猛然回过神,随即便有些憨憨地接过了林惜手里的水晶。 “啊啊啊,欢迎惜惜姐,能和惜惜姐做对象,啊不,呸呸呸,队友,我简直太幸运了!”些萌身边的素人选手是个年轻女生,见着艳光四射的林惜站到了自己这一对队,顿时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语无伦次。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灰灰没想到惊喜来的这么突然,忙在裤子上擦了擦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和林惜握了握,边说还边用另一只胳膊推了推身边的李序,示意他也赶紧跟上。 —————————————— 今日更新奉上,感谢宝宝们的用爱发电,今天也是爱你们的一天哦,稍晚点还有一章 第228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十六) 李序虽然心里有了预感,觉得林惜应该会选择他们战队,可白天林惜对他的态度又和对其他人并无区别,礼貌而疏离,因此他一时也弄不清林惜的真实态度,只能也跟着灰灰点头,神色平静,语气淡淡说了句,“欢迎。” 林惜像是没有注意到他冷淡的语气,也态度自然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脚步轻盈地站到了些萌的身边,对着主持人说道:“我已经选好了我想要一同战斗的队友了。” “可以问问林惜你选择kee战队的理由吗?”主持人问出了在场众人的心里话,毕竟kee的实力在这八支队伍里并不算特别突出,在八大电竞俱乐部里也只能排到第五名,因此主持人十分好奇林惜的这个选择。 “因为我是个颜控,咱们kee人均颜值都太高了,所以我就被吸引过来了。”林惜低头思索了片刻,而后一脸认真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众人一怔,下意识看向了kee的队伍,果然眼前一亮。 站在最前面的些萌一张国字脸,轮廓分明,浓眉大眼,炯炯有神,虽不是如今流行的那种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的奶油小生模样,但却也是极为周正的长相,宽厚的额头、挺直的鼻梁以及方正的下巴,无不彰显着他的阳刚之气,给人一种稳重可靠的感觉。 他身后李序就更不用说了,这段时间在网上靠着颜值迎来了名声大反转,长相自然不会差,明明已经是二十好几的年纪了,但却生了一张显得极年轻的脸,肤色白皙,眉目柔和,和他身边的比他还小了两岁的些萌站在一起,看起来活像两辈人。 而他身边的灰灰正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唇红齿白,满脸的胶原蛋白,青春洋溢,一派活力男高的模样。 除此之外,就连那名存在感不强的素人女生也是瓜子脸,大眼睛,水汪汪的眼眸犹如清澈的湖水,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小巧的鼻子和樱桃般的嘴唇,长得像活个洋娃娃。 “哈哈哈,开了个玩笑。”见众人都有些信服了的模样,林惜突然哈哈一笑,话锋一转道,“其实除了颜值外,最吸引我的还是些萌选手,我曾看过他的比赛,对他的印象十分深刻,我想没有哪个女生能拒绝一个会为你闪现挡大招的对抗路吧。” 场内顿时又响起一片笑声,主持人也笑着将话题引向了排在第二名的明星选手。 名叫楚柯的男明星倒是没有像林惜一样雨露均沾,毫不犹豫地径直走向了bg的战队,很快选择了自己的队友。 在他之后,是一名名叫孙珊珊的女明星,比起林惜的雨露均沾和楚柯的干脆果断,她显得十分谨慎,在各个战队面前来回踱步,仔细观察着队员们的神情和状态,还时不时与身边的助理低声交流,思考许久后才最终做出决定。 紧接着是第三名,第四名,八位明星有像林惜一样主动活跃气氛的,也有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速战速决的,大概二十分钟左右,所有人都选完了自己的战队。 战队选择完毕,今天的拍摄录制才算终于告一段落,众人从拍摄大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11点多了。 节目组包的酒店距离拍摄地大约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回去的大巴座位是以战队为单位分配的,林惜他们的座位刚好在最后两排。 按理说一共五个人,再怎么排座位,也应该是两个女生坐一起,可奈何灰灰和那位名叫秦夏月的素人女生一见如故,从还没上车开始就一直聊个不停,上车之后更是自然而然地就坐到了一起,继续侃天侃地。 林惜看着两人丝毫不觉得疲惫的样子,不由的在心里感叹年轻真好,录了一天的节目了,竟然还这么精神饱满,不像她,现在只想坐到位置上直接昏睡过去。 “我和eter的人正好有事要说,我坐前面去了。”一排只有4个座位,但他们却有5个人,些萌便主动开口道。 “好,麻烦些萌哥了。”林惜知道他是好意,毕竟eter的队员全都是男生,她一个女生坐过去也不太方便,忙笑着向他道谢。 “小事儿。”些萌摇了摇头,露出个有些憨厚的笑,坐到了前面。 “啊!惜惜姐,我才注意到,我给你让位置,你和夏月坐一起吧,我和序哥坐。”听到林惜和些萌的话,灰灰似乎这才注意到林惜还没坐下,忙起身要给她让位置。 “没事儿,你安心坐着吧,都是队友,后面还要相处一个月呢,男女都一样,再说了,最后一排的位置宽敞些,我正好眯一会儿。”林惜见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如果要起来的话还要秦夏月给他让出空间,而导演组已经在通知马上出发了,忙摇摇头示意不用。 “那好,惜惜姐,你安心睡吧,等到酒店了我们叫你。”秦夏月也开口道。 林惜轻轻点了点头,走向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她身后的李序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在司机的催促下走到林惜旁边的位置坐了下去。 大巴车子很快行驶了起来,林惜说休息就是真的休息,才刚坐下去就很快闭上了眼,不过几分钟便头一歪,身子也微微倾斜,显然是已经陷入了沉睡。 李序听着身边人传来的渐渐平稳的呼吸,默默地往旁边瞥了一眼,确认她是真的睡着了之后,才默默松了一口气,但在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后,他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今天一整天,自己的情绪似乎都在被她牵动着,可明明她待自己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就连选择kee战队也只是因为喜欢些萌的缘故,可他却为此心神不宁一直到现在。 —————————— 今日更新奉上,稍晚点还有一章哦(也有可能是两章),感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呦 第229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十七) 可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自从今天见到林惜的第一眼起,内心就涌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却又像泛黄的照片一般,不受控制地一幕幕重新浮现在他眼前,虽然久远但却历历在目。 那些记忆中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细节都如此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他本以为时间过了这么久,肯定已经被他遗忘了,可如今想来,却仍是鲜活如昨日。 “李序,我喜欢你。” 热闹退却后的露台上,月光如水般洒下,少女身着一身栀子白的连衣裙,裙袂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几缕如墨的发丝被轻柔的晚风轻轻吹起,调皮地拂过她泛着红晕如桃花般柔嫩的脸颊。 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些许羞涩与紧张,一双泛着潋滟水光的眸子盛满了期待,直直地望向面前的李序。 “过了今晚,我就满……满18了,我们就可以在一……” 她仰着脸,如水的月光映照着精心勾画的面容,林惜看着身前的李序,一双总是闪动着狡黠光泽,犹如繁星般明亮的眸子,此刻却难得的有些迷离。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声音中透着一丝紧张与不安,又夹杂着几分难以抑制的期待。 “我不喜欢你。”可与她预想中的场景截然不同,少年冷淡的话语犹如一盆冷水,毫不留情地浇灭了少女心中的绮思。 “什……什么?”或许是因为刚刚在成年礼派对上那半杯酒的缘故,林惜的脑子此时还有些晕乎乎的,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 “我说,我不喜欢你,不想和你在一起。”李序再次毫不犹豫地开口。 “为什么?”原本红着脸的少女瞬间红了眼,倔强地抬起头,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为什么?”那晚之后的很多次,李序也想回到那时候,问一问当年的自己,为什么在听了那个异父异母的弟弟李玮那番演技拙劣的挑拨离间过后,想都没想的就直接选择相信了他的那句。 “你以为表姐是真的喜欢你吗?她不过是可怜你而已。 “她从小就喜欢捡些流浪猫狗回家,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对你也是一样,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最符合她这种喜欢当救世主的人来展示她的高贵善良了……” 如今想来,这番话当真是漏洞百出,幼稚得引人发笑,林惜因为长得漂亮,自小就不乏各种追求者,可她虽然对外表现得温柔大方,但实则却是个高傲要强的,对那些示好的男生从来都是不假辞色,敬而远之。 只有在李序面前时,她才会卸下在外人面前时的那副听话乖乖女的模样,像一个强势的女王,对李序颐指气使,却又占有欲十足。 尤其是在清楚李序并不是她真正的表哥过后,更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想和他待在一起,即使是课间的十分钟也会故意专门多跑一层楼,假装上厕所,实则却是为了多偷看几眼总是在埋头做题的李序。 每当李序这时恰好抬起头,对上她满是得意的一双笑眼的时候,她总会傲娇地轻轻一甩头,而后自得意满地离开,只留给他一个摇晃着马尾的傲娇背影。 她的爱意明明那么明显,那么独一无二,犹如夜空中最闪耀的星辰,向众人昭示着它的存在。 可当时19岁的李序,却轻易就相信了李炜那挑拨离间的话,相信了他那番“对你就和对流浪的猫儿狗儿没什么区别”的说辞。 毕竟那时他在李家就像个透明人,李父李母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天生体弱多病的李炜身上,更是时不时因为他太过优秀,而衬托得李炜一无是处而常常打击他。 常年在这样的环境里,他的性格也变得敏感而多疑,尤其是在面对着仿佛被众星拱月的公主一样的林惜时,更会产生深深的自卑心理。 一个总是陷入自我怀疑的人,心里充满了对自己的否定和不自信,又怎么会轻易相信那样光芒万丈,仿佛集所有美好于一身的少女会喜欢上自己呢?尽管这个少女是和他一起长大的表妹,曾多次在外人面前表示在她的心里,他是与众不同的。 因此,自卑心作祟之下,在少女红着脸向他告白的时候,他冷冷开口斩断了两人的关系,将所有的暧昧悸动都归咎为了“我只是把你当做妹妹。”的借口之上。 “月亮本来就该高悬于天空之上,不应该坠落到淤泥里。” 看着透过车窗射进来的光影飞快在林惜恬静的睡颜上掠过,照得她仿若月光下的睡美人,李序的脑海里忽然没来由地闪过这句话,心中不由的泛起一阵苦涩,随即他自嘲地笑了笑,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她。 可还没等李序整理好思绪,却忽然感到自己右边的肩膀一沉,同时耳边还传来了林惜的一声叹气,突如其来的重量,让他的心猛地一颤,就连呼吸都停窒了一瞬。 半晌过后,察觉到身边的人没了其他的动作,他这才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倒在自己肩上的毛茸茸的脑袋,纠结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将人推起来。 可他才刚刚一动作,林惜就下意识地拧紧了眉,嘴里发出两声不满的嘟囔,那声音很低,如同梦呓一般,若在平常的环境中或许根本难以听清,但此刻两人靠得很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李序自然地听清楚了她说的什么。 “宝贝,别闹。” —————————————— 今日更新奉上,感谢宝宝们的礼物,今天也是爱你们的一天哦,比心 第230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十八) “宝贝,别闹。”林惜的一声梦呓,成功让李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宝贝?”李序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亲密的称呼,不知为何,心上忽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酸涩之意。 能让林惜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还能下意识依赖的人,应该是她……喜欢的人吧?车窗外忽然闪过一道刺目的光,李序下意识闭了闭眼睛。 是啊,都这么多年了,像她这样闪闪发光的人,身边应该早就有了其他同样优秀的男生了吧,至于那时候和自己……应该也只是年少不知事时,混淆了亲情与爱情的一场误会吧。 想到这里,李序因为林惜而混乱了一整天的思绪忽然就冷静了下来,刚刚因为林惜的靠近而有些僵硬的身体也彻底放松了下来,任由林惜往他的方向又偏了偏,几乎要栽进他的怀里。 “惜惜姐,我们到了。”林惜是被秦夏月轻声叫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下意识便向身旁的座位看去。 “序哥他们已经下去了,我见你睡得香,就想着最后再叫你。”看见林惜的动作,秦夏月开口解释道。 “好的,谢谢你夏月,我们现在下去吧。”林惜的目光在身边空荡荡的座位上停留了片刻,随即便平静地收回了目光,对着夏月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嘿嘿,惜惜姐,不用谢,你不是说过咱们是队友嘛。”夏月闻言连忙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嗯嗯,咱们下去吧。” “惜惜姐,夏月,这边!”两人刚下大巴,不远处的灰灰便朝着二人挥手喊道,秦夏月也忙挥挥手以作回应,拉着林惜站到了灰灰三人身边。 待得二人站定,林惜看着身边面无表情的李序,忽然开口道:“序哥,刚刚坐车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李序似是没有料到林惜会忽然开口,看着她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淡淡道:“没有。” “那就好,我这人一上车就犯困,睡着了就会东倒西歪,我还说怕挤到你。”林惜似是松了口气,点点头道。 “这样啊,那惜惜姐你明天和我坐吧,我坐车可精神了,你随便靠。”一边的秦夏月见她这样说,忙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自告奋勇道。 “哈哈,好,那就抱紧我们夏月的大腿了。”林惜收回了目光,不再看李序,而是转过头去和身边的秦夏月说话。 李序看着二人亲密无间的模样,眸光闪了闪,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过后,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因着明天早晨8:30便要集合,林惜回到酒店房间后简单洗漱了一番就睡下了,但李序这边却是久久不能入眠。 明明在车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释然了,但如今夜深人静,他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林惜那句无意识的“宝贝,别闹”,顿时便睡意全无了。 辗转反侧了半夜,最终他还是忍不住掏出了手机,在搜索框里缓缓输入了“林惜”二字,紧接着手指停顿了片刻,才又仿佛极不情愿地打出了“男朋友”三个字。 他这几年除了kpl的赛事外,很少关注网络上的事,连自己的微博都是东哥帮着在打理,又因为刻意想要避开和林惜有关的话题,以至于对娱乐圈的之事更是不甚了解。 因此在他按下搜索键,无数有关“林惜 男朋友”的词条争先恐后地跳出来的那一刻,李序不由得心尖都跟着颤了一颤。 看着那些字体发红的报导,他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点进了点赞和评论最高的一条。 几分钟后,他拧着眉退了出来,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重新点进了下一条,然后不到半分钟又退了出来。 一个小时后。 李序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心情复杂地关上了手机,几乎与世隔绝了五年的他,显然对如今网络营销号和网友磕cp的能力没有清醒的认知。 他原本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配得上林惜,求个确切的结果让自己死心,可没曾想一通搜索下来,差点就走不出来。 上至六十,下至十六,从大爷到叔叔,从叔叔到哥哥,从哥哥到同龄,再从同龄到弟弟,古今中外,老少咸宜,几乎囊括了大半个娱乐圈的老中青少四代。 每个年代的男星都能被网友拿来和林惜组cp,且每组cp都有无数的支持者,最厉害的是这些支持者们还都能够逻辑自洽。 善于从各种影视片段和片场花絮,以及活动现场的蛛丝马迹里找到支持自己cp的证据,直将李序唬得一愣一愣的 ,本就混乱的思绪更是差点成了一团乱麻。 “好像没人是她口中的那个‘宝贝’,但好像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她的‘宝贝’。”李序想到这里,顿时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都不由自主地跳了跳,他忙摇摇头,努力想要将刚刚带给他巨大冲击的几对邪门cp从自己的脑海里甩出去。 “序哥,你干嘛呢,这么晚还不睡?”或许是他的动作太大了,吵醒了另一张床上的灰灰,他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 “我起来上了个厕所,这就睡了。”李序忙压低了声音。 “嗯,好。”灰灰闷闷应了一句,又睡死过去。 见他睡下,李序微微抿了抿唇,无声地叹了口气,将手机充上电,扯过被子闷头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 “我去,序哥,你昨晚上干啥了,没睡好吗?”顶着一嘴泡沫的灰灰看着满脸疲惫,眼圈黑重的李序,有些惊讶地囫囵开口问道。 “没事儿,我有些认床。”李序自然不能说是因为昨晚刷到的cp太邪门,导致他一整晚都噩梦连连。 梦里,林惜一会儿挽着一个头发苍白,满脸皱纹的老头,亲昵地叫他宝贝。 一会儿又拉着个一看就是未成年的小男生,笑容宠溺地让他别闹。 他在一边看得毛骨悚然,恨不能一把上前将人拉走,但脚下却仿佛生了根一样,怎么也挪不动,急的他只能在一边干着急,最后眼睁睁地看着林惜和她的“宝贝”越走越远,最后气得他大喊着“不可以!”,才猛然从噩梦里醒了过来。 —————————— 今日更新奉上,稍晚点还有一章哦,感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呦?????? 第231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十九) 等到集合时,挂着两个黑眼圈精神萎靡的李序自然又受到了些萌的关注。 “序哥你不要太紧张,今天只是训练赛,离正式比赛还有一周时间呢。”些萌看着李序眼下的青黑,以为他是因为压力太大而失眠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善解人意地安慰道。 “放心,我只是有些认床,过两天就好了。”李序抿了抿唇,搬出了和先前一模一样的说辞。 “那就好。”些萌点点头,又恢复了一贯的沉默。 李序见他不再多问,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一些,可还没等他彻底放下心,耳边却突然传来了林惜熟悉的声音,“些萌哥,灰灰,早上好呀,你们到的好早啊,欸?序哥这是,昨晚没休息好?” 正准备默默转身,避开林惜视线的李序顿时动作一顿,身体瞬间僵在了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目光躲闪,眼神里飞快闪过几丝尴尬和心虚,心里思索着该怎么回应。 “序哥他认床,昨晚上翻来覆去好久都没睡着。”见李序半天没说话,灰灰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关切,赶忙接过了话头。 “哦~认床啊。”林惜闻言微微眯起眼睛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意味,意味深长地瞥了眼眉睫低垂、神色略显尴尬的李序,拖长了语调重复了一遍灰灰的回答。 “对啊,我都睡醒了一次了,他还没睡着呢。”灰灰没有察觉到林惜语气里的阴阳怪气,依旧一脸单纯自然地开口补充道,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气氛的微妙变化。 “难怪呢。”林惜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又在李序的脸上快速扫了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嘴角的笑意怎么看怎么让李序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各位队员们,跟紧自己的战队,准备上车了!”就在这时,那边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仔细点清了人数,然后拿起手中的大喇叭,扯着嗓子开始大声招呼众人上车。 “走吧。”林惜亲昵地挽了秦夏月的手,示意些萌他们一起上车。 或许是因为昨晚睡得很好的缘故,林惜这次显得精神饱满,没有像昨晚一样一上车就倒头大睡。 害得一直跃跃欲试,满心期待能够揽美人入怀的秦夏月很是失落了一番,她眼巴巴地看着林惜,嘴里还忍不住小声嘟囔着:“惜惜姐,你不困吗?可以靠着我肩膀的。” “噗!”瞧着她眼巴巴的模样,林惜笑着弹了弹她的脑门,有些无奈的笑道,“我这才睡醒呢,哪里会这么困,昨天是因为太累了,不过你要是困的话,可以靠着我。” 被揭穿了心思的秦夏月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我不困,只不过是想和美女姐姐贴贴而已。” “来吧来吧,我和你贴。”林惜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挂着无奈地的笑意,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将人温柔地搂住了 秦夏月见状,连忙极为受用地靠了上去,脸上乐开了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不过他们俩这里欢声笑语气氛融洽,和李序坐在一起的灰灰就不太好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像李序说的那样,他认床昨晚没睡好的原因,灰灰总感觉身边的李序头上仿佛飘着一团乌云,搞得他都冷飕飕的。 关键这人没睡好就算了,还不趁着这个机会赶快补觉,就睁着一双眼盯着自己前面的座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叹息,搞得灰灰简直莫名其妙。 半个小时后,大巴车稳稳地准时到达训练基地,众人纷纷起身,拿好自己的物品依次下车,今天的录制才算是正式开始了,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准备迎接今天的挑战。 本季《巅峰对决》一共设置了四期,整个拍摄时间预计为一个月之久,如今正处于第一周,除去已经定在周五的预赛之外,前面四天的拍摄重点主要集中在八支战队队员彼此之间的相互磨合上。 当然,虽说节目组一开始对外宣传的是无剧本,无黑幕,全透明公开的纯电竞热血综艺。 可实际上,无冲突不综艺,这几乎是行业内的潜规则,为了最后的收视率和热度能够达到预期,除了最后难以预料的比赛结果之外,节目组还是多多少少都给部分人安排了一些剧本人设,毕竟,适当的冲突和情节设置能够增加节目的观赏性和话题性。 不过比起其他战队或因刻意演戏制造话题,或因队员性格不合而造成的大小冲突来看,林惜所带领的 kee 战队气氛倒是显得十分融洽,团队成员之间相处和谐,几乎没有什么激烈的矛盾和纷争。 —————————————— 原因无他,除了他们战队五个人都不是那种争强好胜、固执己见的要强性格以外,更重要的还是林惜对自己的游戏水平有着极为清醒的认知。 五个人中,些萌这种现役的战队首发选手自不必说,那肯定是意识和技术都是顶尖的,他在赛场上的表现向来出色,而且和他起来就坚实可靠的外表一样,他的意识和操作极为沉稳,擅长的位置也是善于抗压的对抗。 其次便是李序,虽然离开了 kpl 赛场多年,但“序神”的名号却不是虚的,其扎实的基本功和丰富的比赛经验,让他的水平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哪怕过去了五年,他的实力依然不容小觑。 还有如今不过才 16 岁的灰灰,虽然看起来是个性格跳脱、充满活力的中二少年,但却也是 kee 青训队员里数一数二的存在,虽然平时看起来不着调,但在游戏中的操作手法却无可挑剔。 至于看起来最柔弱无害,像个精致洋娃娃一样的秦夏月,在她当着林惜的面,面无表情地掏出了自己的国服镜的那一刻,林惜就深刻地明白了一件事,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带队队长才是最应该被带队的那一个。 除开这些原因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林惜和李序这两个名字本身就已经自带热度了,不需要再靠额外的冲突来吸引流量。 要知道观众也是有逆反心理的,如果短时间内频繁刷到某一个人,且大众对其评价多是正面向上的,那么时间一长,就很容易引起大众的逆反心理。 现代网友极为擅长造神,在当今的网络时代,信息传播极为迅速且广泛,网友们拥有强大的传播和舆论力量,当一个人展现出某些突出的特质、成就或者令人瞩目的行为时,网友们会迅速聚焦在这个人身上,并通过大量的赞美、宣扬和追捧,将其塑造成一个近乎完美、无所不能的形象。 然而,这种“造神”往往是基于片面的了解和过度的想象,缺乏全面和深入的认知,一旦被“神化”的人出现一点失误或负面消息,之前的赞美就可能瞬间转为激烈的批评和攻击。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李序不过就是输掉了一场比赛,就被那么多人群起而攻之的原因,“序神,序神”既然你李序都被称之为神了,怎么还能出现打假赛这样的人生污点呢? 林惜可不想尝试一下这个世界所谓的网暴,也不想好不容易被她扭转了风评的李序再经历一次被全网黑的场景,因此给自己战队制定的路线就是爱与和平。 所以,在其他战队有几个带队明星还在明里暗里地和队员们争夺领导权的归属问题,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林惜就已经默默地选择躺平,决定猥琐发育了。 她心里很清楚,以自己的实力,在这支高手如云的队伍里,实在没有必要去争那个所谓的领导权,躺平被带飞他不香吗? 不过,作为名义上的队长,她也不能躺得太明显了,毕竟训练室里那么多机位架在那里拍着呢,总不能让一个原本应该充满激情与热血的综艺到了她这里就变成了休闲节目,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而且,这个比赛还关系到李序和灰灰能否赢下最后的总决赛,成为 kee 的替补队员呢,这对他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机会,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懈怠而影响了两人的前程。 因此在充分了解了自家队员的真实水平后,林惜这个名义上的队长还是承担起了自己应有的责任。 “些萌和李序你们俩都比较擅长对抗路,但我们只能有一个对抗路,你们看怎么协商?” 林惜先是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些萌和李序两人,这两个人都是主玩对抗路的,些萌擅长老夫子和猪八戒这种近战且续航能力比较强的英雄。 这两种类型的战士并没有绝对的优劣之分,在团队中所发挥的作用也各有千秋。 老夫子和猪八戒能为团队提供坚实的前排保障,而花木兰和元歌则能有效地突破敌方防线,抓住机会切掉敌方后排,因此关于让谁去打对抗路,林惜一时也难以作出决定。 “让序哥来吧,他可以打出压制效果,我可以补位游走。”些萌看了看李序,率先开口道,语气诚恳,没有半分不乐意。 “李序你认为呢?”林惜点点头,将目光投向了李序。 “可以。”涉及到正事,李序倒是没有早上面对林惜时的那副心虚模样了,认真点了点头。 比起因为谦让而让出自己擅长的位置,他更倾向于拿自己擅长的位置来扩大团队优势,不过他也没忘了是些萌主动让出了对抗路的位置,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低声说了句谢谢。 “小事儿。”些萌摇摇头表示不用在意。 解决了存在分歧的两个分路,剩下的位置分配就变得轻松许多,灰灰擅长发育,绝活英雄是公孙离和百里,而秦夏月则拥有包括镜、阿轲以及李白等英雄在内的各种大小国标,其打野实力不容小觑。 因此,林惜转头对着二人道:“那好,对抗路和游走都确定了,那灰灰你还是打发育路,夏月打野,没问题吧?” “没问题。”两人相视一眼,也都点点头道。 “至于我,我比较擅长中路,其他路都一般般,那中路我就当仁不让了哈。”确定了他们几个的分路,最后林惜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接下了中路的重任。 “放心,惜惜姐,自信点,我们相信你!”灰灰忙当起了捧哏。 “对啊,我刚刚看了你的游戏回放,其实操作和意识都还可以,就是有些时候一打起架来就容易上头,我们多配合几把就好了。”秦夏月也出声鼓励道。 “好!”林惜被二人的话激励到,非常中二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心向下,“那就祝我们kee战队战无不胜,赢到最后!” 灰灰和夏月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毫不犹豫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些萌先是愣了一下,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意外,但随即脸上便露出了一个笑,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最后是李序,他的目光在众人的手上停留了片刻。 “序哥想啥呢?快来!”灰灰见他半天没动作,忙出言催促道,说着还一边拉过了李序的手,和自己的手一起按在了最上面。 “战无不胜!赢到最后!” 热血的口号声在空气中激荡,五只手猛地用力下按,仿佛要将所有的决心和勇气都注入其中,紧接着又同时高高扬起,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笑声响起的那一刻,李序下意识地看向了对面的林惜,目光中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与专注,却正好对上了她也同时望向自己的目光。 “一群人一起笑时,人会下意识看向自己最在意的那一个。” 不知怎地,李序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这句话,但还不等他细想缘由,下一瞬,林惜的脸上的笑意忽然被放大了数倍,仿若最热烈的太阳,照得李序心尖发烫。 —————————— 感谢宝宝们的礼物,今日更新奉上,今天也是爱你们的一天哟 第232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二十) “预赛安排在周五晚上,采取两两对决,三局两胜的赛制,一共八支战队,获胜的四支可以直接竞技,获得下周的初赛名额。” “战败的四支队伍也不是直接拎包回家,而是还有一次复活赛的机会,争夺唯二的两个初赛名额。” “这样看起来我们最多只需要和两支战队对抗,但是……”说到这里,些萌顿了一顿,看着几人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了过来,这才又继续开口道,“对决名单需要各战队队长在比赛前的一个小时去节目组那里抽取。” “也就是说比赛前一小时我们才能知道我们真正的对手?”灰灰率先开口道。 “根据节目组的日程安排来看,确实是这样。”秦夏月翻了翻桌子上这一周的日程表。 “所以说,这就意味着咱们的对手可能是这七支战队中的任何一支?”林惜也回过味来了。 “对。”些萌点点头,“对于一支电竞战队来说,提前知晓对手信息在战术准备,选手心态调整以及团队训练安排等方面都有着重要的意义,所以在kpl的赛场上,一般都会提前数天公布对手信息。” “时间越长,越有利于我们研究对手的战术、常用英雄以及bp策略,以此来提高获胜的概率。”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些萌一改先前给几人留下的沉默寡言的初印象,自信而从容地向着几人娓娓道来。 “那按照些萌哥的说法来看的话,提前一个小时我们才能知道对手是谁,那根本来不及研究对手啊。”秦夏月说出了关键所在。 “所以,这次预赛不仅要求我们要了解自己的队员,更要求我们了解其他战队的队员。”些萌点点头道。 “我对其他战队的几位正式选手倒是都有些了解,比如bg战队的千寻,ace的永劫以及eter的曹不语,这几个都是被老白研究透了的。” “还有恒竞的九尾,star的苍茫,虽然还没有在赛场上正式和他们交过手,但之前俱乐部也有和他们进行过训练赛,对他们的英雄池和打法风格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 “不过这毕竟不是kpl的赛场,从前教练分析数据库也多是从各个战队的整体来看,但是这次每个俱乐部都只派了一名正式队员和两名青训队员,正式队员还好说,青训队员的数据却很少,更何况还要考虑到带队明星和素人选手的情况……” 说到这里,些萌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林惜眨眨眼,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除开几大俱乐部的正式队员外,他们对每支战队的其他成员的了解都太少了。 而挑中哪支战队做对手却都是随机的,如果因为对对手了解太少,而没有在bp环节禁用掉对手的强势英雄,而对方的阵容又恰好是克制他们这边的,那他们就很有可能会输掉比赛。 “不过这个应该还好吧,我们不了解其他战队,其他战队应该也不了解我们。”秦夏月有些不解。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不过我们战队除了我和你的游戏水平外,他们三个应该都被别人扒得差不多了。”林惜拍了拍秦夏月的肩膀,语气里有些无奈。 毕竟当初她让小胡找人替李序洗清冤屈,扭转风评,除了李序本身就是清白的,更大的原因还是在于“美强惨”这个人设营销得十分成功。 因此除了李序的颜值向视频外,播放量更多的还是其在各种大小赛场上的比赛画面,再加上各种跟风想要分上一杯羹的博主的各种分析解说,李序从前的英雄池,打法风格等几乎都被扒了个底朝天。 再加上他这次退役五年,又重新以青训队员的身份加入kee,而且还要参加热度这么高的电竞综艺,在最终名单出来的那一刻,kee带队的些萌以及和李序同为青训队员的灰灰自然也逃不过被扒的命运。 因此现在他们战队除了无人关注的素人选手秦夏月和将自己的真实游戏水平隐藏得很好的林惜外,其余三人的数据库基本上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想到这里,林惜不由得看向了从刚刚讨论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李序,又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落到了他放在桌子上的右手手腕处。 静静低着头听着几人讨论的李序似有所感,有些疑惑地抬眼,却正对上了林惜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待看清楚了那双眼睛里尚未褪去的心疼之意时,他不由得怔了怔,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手腕,而后微微抿了抿唇,将手收到了桌子下面。 “那确实也是。”听林惜这样说,秦夏月也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忧愁开口道,“那这样的话就相当于咱们在明处,而其他战队在暗处,人家了解我们,我们却对人家一无所知,确实对我们很不利啊。” “节目组也没给我们提供数据库啊,那怎么办?要不我去打听打听?”灰灰皱着脸提议道。 “你这也太异想天开了,人家的英雄池还有战术什么的,肯定都是藏着掖着的,怎么可能告诉你。”秦夏月白了他一眼,不赞同道。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些萌哥你问问白教练?”灰灰也清楚秦夏月说的是事实,瘪了瘪嘴又看向些萌,眼珠转了转道,“节目组没说不能请外援吧?” “节目组倒是没有禁止请外援,但就算问老白,不说他最近一周都在东南亚那边参加论坛,就算他在国内,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搞清楚那么多青训选手和素人的游戏信息的。”些萌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实在不行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了,莽头干就行了,大不了咱们多练习几套体系,这样就算对手清楚我们的英雄池,只有三个ban位,他们也禁用不过来。”灰灰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 “交给我吧。” 就在他们犯愁的时候,刚刚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序终于开口了,见众人的目光都朝着自己看了过来,他低垂了眼睑,“搜集他们的数据库这件事,交给我就行。” ———————— 今日更新奉上,晚点还有一章,感谢宝宝们的礼物,今天也是爱你们的一天哦 第233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二十一) 其实收集选手信息这件事并不难,正规的电竞战队可以通过多种渠道获取对手的游戏数据,比如电竞选手数据库、官方的赛事数据平台、选手比赛录像以及媒体和论坛等等。 但如今他们只是临时组建的一支队伍,也并没有专业的教练来为他们分析对手信息,而且他们主要担心的还是青训选手和素人选手的情况,因此当李序说出那句“交给我时”,在场除了林惜之外的几人都是有些惊讶。 “序哥,你有办法?”秦夏月最先沉不住气,连忙开口问道。 “嗯,不过现在不太方便,等晚上回去后我再弄。”李序神色平静地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灰灰看着李序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序哥可是魔都科技大学计算机系的高材生呢,区区数据库,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说完他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地转动脑袋脑袋,往四周看了一圈,压低了声音道。 “不过序哥,你是要用什么办法收集他们的信息,现在不方便?难道说,像那些小说和电视剧里演的一样,白天,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而到了夜黑风高的晚上,就会卸下伪装,化身网络黑客,动动手指,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黑掉各个俱乐部的网站吧?” “小孩子少看点这些,别把脑子看坏了,再说了,你说的那种随随便便就黑掉别人网站的那不叫黑客,叫骇客,前者大都是合法的,后者却全都是些法外狂徒。”林惜看着灰灰那副神秘兮兮的模样,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 “啊?原来是这样的吗,我以前也以为黑客都是些暗搓搓在网络上干坏事的呢,原来还有这种区别,长见识了。”听完林惜的解释,秦夏月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都是些合法合理的方式,只不过操作起来麻烦一点而已,我的电脑在酒店,所以只有晚上回去再弄。”李序显然是见惯了这样的误解,但是没有表现出什么,反而开口解释了一句。 “哈哈哈哈,那就好,亏我还生怕说错话了。”灰灰挠了挠头,以大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好了,既然对手信息的问题暂时解决了,接下来咱们就先开始练习吧,毕竟虽然对手的实力或许有高有低,但最终决定比赛胜利与否的,还是我们自己团队的配合与实力。”对手的情况有了眉目,林惜便行使了自己队长的权利,结束了这个话题。 “好。”其余四个人都表示没什么异议。 对局开始,因为是五人的第一局正式对局,所以听从了些萌的建议,暂时不考虑队员间的配合,而是根据对面的阵容,让他们都拿出自己擅长的英雄。 至于各自的分路则是和先前商量好的一样,林惜中路、秦夏月打野、灰灰发育路,李序和些萌则分别拿下了对抗路和游走位置。 bp环节,位于三楼的林惜毫不犹豫就禁掉了百里守约这个英雄。 要说让林惜头疼的英雄有很多,但除了阳光大男孩兰陵王外,排在第二位的就是百里守约了,毕竟能让队友和对面同时心下一惊的英雄,除了百里守约也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而且不知道是她的运气原因还是其他未知的原因,只要是她这一方的百里守约,永远都狙不中人,而且往往是敌人都跑到面前了,己方的百里守约架着狙还在那里瞄准,然后被人无情带走。 而只要百里守约一出现在对面,那简直就是杀神附体,自带外挂,无论自己怎么走位,那长长的一根瞄准线就像长了眼睛一样,时不时就会给她来上一梭子弹,简直让林惜深恶痛绝。 bp环节结束,到了选英雄环节,几人在记着些萌的安排的同时,都拿出了自己的绝活英雄,最后的阵容林惜这边是发育路公孙离,对抗路花木兰,打野镜和辅助苏烈,而林惜则拿出了自己的姜子牙。 至于为什么拿这个英雄,倒不是她玩得有多厉害,而是这个英雄手长,伤害也挺高 ,有他们几人这样的大神在场,她只需要在后面打控制消耗就好。 而对面则是拿出了蔡文姬、裴擒虎、狄仁杰以及李信和小乔的阵容,从阵容上来看,双方倒是没有明显克制的关系,只不过对方打野是裴擒虎,需要预防一波他前期反野。 果然,玩裴擒虎的玩家似乎都会被植入一项一级反野的指令,双方兵线刚刚交汇,林惜的余光里便看见了裴擒虎鬼鬼祟祟赶往自家红区的身影。 林惜看了看直直往对面红区而去的镜,飞快地用一技能打中兵线,又不停地走位平a,很快便清理完了中路兵线,然后往红区靠去。 红区里,发现裴擒虎反红的苏烈并没有第一时间现身打断他,而是默默看着他吭哧吭哧地将很快红buff的血打到了三分之一。 “请求集合!”手机里的苏烈发出一声信号,手机外的些萌也开口召唤队员,“过来包他。” 林惜得了信号,操纵着姜子牙便往红区而来,同时下路的公孙离也清完了最后一个兵,挥着花伞往红区而来。 这边,裴擒虎一个惩戒收下了红buff,正在庆幸自己没被发现,一个跳跃就准备跳过红区的墙扬长而去。 但下一瞬,早已埋伏在草里的苏烈扛着木柱便冲了出来,一个闪现跃至他面前,一把便将他推离了红坑,裴擒虎大惊,忙切换形态,往另一边跑去,同时不忘平a减速苏烈。 因着有红buff的减速效果,苏烈落到了后面,裴擒虎心中一喜,忙切换了形态,想要飞快离开红区,但他刚刚被苏烈一个闪现一推,离龙坑的方向太远了,因此当他好不容易跑到龙坑后面的墙时,正好迎面撞上了支援前来的姜子牙和公孙离。 姜子牙一个一技能减速,再衔接一个二技能击飞,公孙离则是果断开启了狂暴,扬起花伞击落了裴擒虎的技能,同时还不断加强平a,直接将伤害打满。 “ first blood!”三面夹击下,裴擒虎的血量很快被清空,公孙离拿下了第一个人头,同时还收获了裴擒虎脚下还没揣热乎的红buff。 第234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二十二) 一血爆发,灰灰的公孙离回到了线上,在红buff的加持下,很快拿下了对面的射手人头。 同时秦夏月的镜在裴擒虎反野的时候也是直接入侵了对面的红区,将野怪一扫而空,然后悠哉悠哉地回到了自己的蓝区开始刷蓝。 至于上路,原本按照英雄的基础属性来讲,相较于花木兰,手更长的李信是更有优势的,但林惜在回到中路时抽空看了一眼小地图。 却见李序的花木兰直接压制着李信,不仅将人打成了残血,还一直狡猾地卡着二级兵线,让李信既不甘心回家,又不敢上前抢线,最后被花木兰直接越塔击杀。 有了这样顺利的开局,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地进行了下去。 2分钟一到,林惜这边顺利拿下暴君,紧接着又集体入侵敌方野区,尽管对面也及时支援了过来,但在等级和经济以及暴君伤害等多重buff的加持下,对方的一切反抗都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对局很快开始,又很快结束,或许是因为是林惜开的房,系统还没有搞清楚他们的真正实力,因此给这一局给他们匹配的对手并没有特别厉害,林惜这边方不过十多分钟就直接推上了对面的高地,结束了对局。 这局过后,几人又继续练习了几把,匹配的对手也渐渐变成了和他们水平相当的,双方打得有来有回,林惜几人的配合也在对局中变得越来越默契,直到节目组通知可以去吃饭了,几人这才停止了练习。 “ victory!”随着一声让人心情愉悦的信号,几人结束了上午的最后一局练习。 “咱们先吃饭吧,下午再来。”林惜放下手机,活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手指,伸了个懒腰,笑着对几人说道。 通过一上午的练习,除了被带飞的快感外,林惜也发现了他们团队配合还是有不少小问题。 比如灰灰的射手,虽然操作手法都无可挑剔,但也有年轻选手都普遍存在的问题,就是太急躁冒进了,有些时候开团还不等队友进场,就已经身先士卒了。 还有秦夏月,不愧是国服野王,打野抓人操作细节拉满,但也和灰灰一样,有些时候才发出信号,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冲着对面去了,任凭队友在后面跑断腿也跟不上。 而些萌和李序作为成熟的电竞选手,操作和意识自然无可挑剔,但正因为两人都经过系统化的培训,打法都趋向于更加保守的风格,尤其是在中后期,灰灰和夏月沉不住气,而李序和些萌却又过于沉稳,就会导致他们在打团的时候因为配合衔接不上而脱节。 至于林惜自己,则是问题最多的一个,首先操作水平就和他们几个不在同一条线上,其次就是意识方面还是差了些,很多时候他们4个可能只需要一句简单的信号就能领会彼此的意思,可林惜却还是有些懵懂,需要队友及时提醒她。 不过这也算正常,毕竟她接触这个游戏才不久,而且还是通过拔苗助长的速成方式,自然不可能马上就成为游戏大神,不过她这人打游戏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队友让打团就打团,让撤退就撤退,主打一个听劝不犟。 不过好在这些问题都是可以通过后期慢慢磨合来解决的,因此虽然对局有输有赢,但几人却都还是斗志昂扬,充满信心。 “好耶!”灰灰嘶了一声,放下手机,有些心有余悸地道,“对面这敖隐真难缠,差点让他给翻了,还好有序哥。” “啧啧啧啧,谁让你前期打的那么激进,把他给送起来了,你看他经济全场最高,能不难缠吗?”秦夏月指着数据面板,不留情面地白了灰灰一眼。 “唉,谁让他嘲讽我嘛,看见他在那里不停回城,我就来气。”灰灰挠了挠头,有些不服气地道。 “这不是很常见的事吗?小伙子,你都这水平了,还禁不住别人嘲笑,那以后怎么上kpl的赛场。”秦夏月拍了拍他的肩,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那你那一波怎么说?都快追到人家高地去了,见到人头就走不动了?”灰灰撇了撇嘴。 “那我最后还不是把他拿下,而且还安全回来了。”秦夏月反驳道。 “那还不是得靠惜惜姐,要不是惜惜姐那个大乔的大招,你指定得躺那儿。” “那也是成功回来了,大乔大招的作用不就是这样吗?” “好了好了,你俩再说下去,饭都要被别的战队抢光了,你俩都那么厉害,有什么好吐槽的,我这个1-6的法师都还没说话呢。”见着两人像两只小学鸡一样绊嘴,林惜好笑地插进了两人中间,推着秦夏月往门外走去,“走吧走吧,去吃饭。” “惜惜姐已经很厉害了,有好几波团战,要不是有你的话,我们肯定打不过的。”秦夏月忙开口安慰林惜道。 “对呀,对呀,惜惜姐你已经很强了。”灰灰也不好意思的出声,跟在两人身后往外走去。 走在最后面的李序和些萌对视一眼,均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跟在了几人身后。 节目组的伙食还不错,一排10多米的柜台里,陈列着让人眼花缭乱的各色菜品,几人赶到食堂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战队在排队打饭了,看见他们一行人过来,都互相点头打了招呼。 “惜惜姐,要不你先去帮我们拿筷子占位置吧,我帮你打。”秦夏月环顾一周,看见位置已经不多了,忙开口建议道。 林惜看了看有些拥挤的队伍,又看了看确实不剩多少的位置,点了点头,“那谢谢你了,我先去占位置。” “没事儿,应该的,就那边正好还有5个位置,你快过去,别让人抢了。”秦夏月无所谓地摇了摇头,用手指了一个方向,接过林惜的餐盘排到了李序几人旁边的另一列队伍后面。 —————————— 今日更新放上,稍晚点还有一章哦,感谢宝宝们的用爱发电和礼物,爱你们哟,比心 第235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二十三) 这边李序打完饭,正要离开时,却发现了一边的秦夏月端着两个已经打完了饭的餐盘,他下意识往餐盘里看了一眼,随即便微微拧了拧眉。 “欸,序哥,你干嘛?惜惜姐在那边等我们呢。”跟在他身后的灰灰打好了饭,却见李序忽然又折返了回来,忙伸手指了指林惜的方向,又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怕等我们打完饭没位置了,就让惜惜姐过去先占位置了。”秦夏月也凑了过来。 “你们先过去吧,我去端碗汤。”李序的目光不经意地从那两份餐盘里扫过,淡淡开口道。 “什么汤?我刚刚怎么没看见,那我也去端一碗吧。”听他这样说,灰灰忙探头往窗口的方向看去。 “你先过去吧,我帮你端。”李序抿了抿唇,李序微微侧身,状似不经意地挡住了灰灰的视线。 “欸,那感情好,那就多谢序哥了哈,那我替你把饭先端过去吧。”灰灰笑着道了谢,说完就准备去接过李序手里的餐盘。 “不用了。”李序往后缩了缩手,避开了灰灰的动作,“我端得下,你们先过去吧。” “那行吧。”灰灰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嗯。”李序应了一声,目送灰灰几人离开,这才又重新走回了窗口。 “啊?鸡腿没有了?”窗口处,一名其他战队的队员有些惋惜地往窗口里空空如也的菜盆里望了望。 “不好意思啊,帅哥,因为今天食堂是第一天运营,所以有些菜的分量准备的不是很充足,不过鸡腿虽然没有了,但这个红烧鸡块还是不错的。”打饭的阿姨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那名队员道。 “唉,也行吧。”那队友叹了口气,便准备将手里的餐盘递过去。 但下一秒,一份已经打好的热气腾腾的饭菜却递到了他的面前,“我这份给你吧。” “嗯?你这是……序哥?”那队友看着突然出现的餐盘,愣了一下,待看清楚了那餐盘的主人后,有些惊讶地开口道。 “嗯,我这份打得太多了,我今天胃口不太好,刚好还有鸡腿,就给你吧,把你餐盘给我就行。”李序点了点头,示意他去看那摆在餐盘里的油汪汪的大鸡腿。 “啊,那就谢谢序哥了。”那队友忙笑着接过李序手里的饭菜,道了声谢。 “别客气,该是我谢谢你,后面有机会咱们再一起切磋训练。”李序也露出个温和的笑意,接过了他的空餐盘。 “你好,我要这个,还有这个,对,不要鱼……” “惜惜姐,久等了。”秦夏月笑着将两人的餐盘放到了桌子上,“刚刚忘了问你喜欢吃什么了,我就随便打了几样,你看你如果有不喜欢的挑给我就行。” “没事儿的,我不怎么挑……”林惜笑着将筷子递给几人,正准备开口说些客气的话,结果在看清楚餐盘里的食物之后,嘴里客气的话顿时就打了个结。 或许是考虑到林惜是女明星要控制饮食,秦夏月给她打的几道菜都是些口味清淡的,而且大都是以素食为主,倒是挺符合林惜口味的,但坏就坏在这些菜里有一份清蒸的鱼块儿。 林惜是从来不吃鱼的,甚至只沾上了鱼腥味的食物她都不会碰,因此在看到那白花花的鱼块儿大喇喇地躺在几道素菜上时,她下意识就蹙了蹙眉。 “怎么了?是不喜欢吗?”察觉到林惜说话停顿了一下,秦夏月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事儿。”林惜回过神来,看了看两人一模一样的餐盘,又看了看窗口的长队,想着好歹还有一份土豆丝没有和鱼块儿挨在一起,最终还是打消了重新去打一份饭的打算,转头对秦夏月笑了笑,“谢谢你帮我打饭啊,辛苦你了,只不过我最近胃口不好,可能吃不了这么多。” “原来是这样啊。”见林惜没有表露出什么不满,秦夏月也松了口气,“没事儿,要不你夹一些给我吧,我吃的多。” “给我也行。”灰灰也插了进来。 “你们在说什么?”正在林惜犹豫要不要说出实情的时候,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了李序的声音。 “惜惜姐说她胃口不好,怕吃不了这么多,我正准备让她分给我一些呢。”秦夏月看着走到两人对面的李序,轻声解释道。 “那吃我这份吧,我正好打的少。”李序一边说着,一边拖过了林惜面前的餐盘,紧接着又将自己手里的放到了她的面前。 林惜看着餐盘里的几样分量不多不少的清炒时蔬和土豆鸡块,抿了抿唇,抬眼看向对面的李序。 “欸?序哥,你刚刚打好像不是这些……”灰灰看向林惜面前的餐盘,发出一声疑问,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旭夹起的一块鱼肉堵上了嘴巴。 “我刚刚一路过来,听他们说这个鱼肉还挺不错的,你多吃点。”见灰灰被自己打断了话头,乖乖咀嚼起了嘴里的鱼肉,李序这才垂下眼睑,吃起饭来。 “序哥,你怎么打这么点饭菜啊?你也胃口不好吗?”些萌嘴里啃着一个大鸡腿,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 林惜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但李序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刚刚轮到我的时候,正好饭和菜都只剩最后一点了,阿姨去装新的了,但是我懒得等,就直接过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也太巧了。”坐在林惜身边的秦夏月目光在林惜和李序两人之间扫了扫,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李序和林惜的动作同时一顿,都默默将头往下埋了埋。 “对了,序哥,你不是说去端汤了吗?我的汤呢。”灰灰倒是没看出什么异样,将嘴里的鱼肉咽下后,又转头问李序。 “完了。” “怎么什么都完了呀,这节目组都不让人吃饱饭的。”灰灰哼了一声,愤愤地开始埋头干饭。 见他终于消停了,李序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又假装不经意瞥向对面的林惜,见她正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盘子里的饭菜,这才心情颇好地夹起一块鱼肉,放进了嘴里。 下午除了训练之外,还有节目组安排的活动,据说还是和体力相关的,因此几人吃完饭后就直接回了休息室,养精蓄锐,为下午的活动做准备。 灰灰和些萌入睡得很快,躺下不过才几分钟,休息室里就响起了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李序在外面和其他战队的人聊了几句,回到休息室正准备睡觉的时候,手机里却忽然传来了消息提示音。 看到置顶的那个头像,李序抿了抿唇,点开了消息。 林惜:“刚刚吃饭,你什么意思?” 第236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二十四) “刚刚吃饭,你什么意思?” 发出这条消息后,林惜撇撇嘴,将手机扔到了一边,紧接着便毫无心理负担地进入了梦乡。 但手机那头的李序却是被这一条消息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抿着唇在对话里框输入了好几次不同的回复,但最终却都被他一一删掉了。 最后斟酌了半天,好不容易发出去一句“正好今天胃口不好,你不要多想。”,但才发送成功,他却又觉得这样好像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于是又急忙将消息撤了回来。 但消息虽然撤回来了,那句“你撤回了一条消息”的记录却清除不了,他尝试了半天无果,最后索性不再管林惜那条消息,将手机一扔,将脑袋埋进了枕头里。 一个小时后,闹钟准时响起,林惜在工作人员的敲门声中缓缓睁开眼,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拿起一边的手机,点开消息,待看清楚那上面的“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时,不由得噗呲一乐,笑弯了眉眼。 “各位尊贵的召唤师们,欢迎大家来到《巅峰对决3》,我是本次节目的总导演薛城,众所周知,王者荣耀是一款团队合作的推塔游戏,每一局游戏都离不开队友间的默契合作,守望相助,因此为了加深各支战队队员间的互相了解,凝聚团魂,今天下午,我们将在这里举行‘巅峰对决团魂凝聚赛’……” 空旷的绿茵操场上,节目组的导演正拿着大喇叭侃侃而谈,介绍着接下来的一系列团队游戏的规则。 “不是序哥,你这午休也认床吗?怎么睡了个午觉,看起来感觉比早上还要憔悴啊?”灰灰避开摄像头,戳了戳李序的胳膊,似是有些不忍心看他脸上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要不叫惜惜姐的化妆师给你补补妆,遮一下黑眼圈吧。” “噗呲!”站在李序身边的林惜忍不住笑出了声,帮腔道,“可以呀,我化妆师技术很好的,保管帮序哥遮得严严实实。” “不用了。”李序木着一张脸,凉凉地瞥了一眼一脸幸灾乐祸的罪魁祸首,婉言谢绝了灰灰的好意。 “主要你看起来好像随时能倒下的的样子,一会儿很多游戏都是靠体力的,我怕一会导演不让你上场。”灰灰缩了缩脖子,仍是不放弃道。 “是吗?”听得灰灰这话,李序忽然笑了笑,紧接着伸出手搭在了灰灰的肩膀上。 下一秒,灰灰爆发出一阵哀嚎,“嗷呜!痛痛痛!序哥我错了,我不该质疑你的实力的,我错了,我错了,求放过。”一边说着一边扭动自己的身子,想要将自己的肩膀从李序的魔爪下拯救出来。 李序本来也只是逗逗他,见他挣扎的狼狈模样,也顺势松了手,灰灰顿时如蒙大赦,倒吸着凉气跳开了几步,谁知下一秒,导演惊喜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哎!看来kee战队的灰灰已经迫不及待了,不愧是在场年龄最小的选手啊,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那就请灰灰为我们演示一下指压板夺宝吧,如果你能挑战成功,将会率先为kee拿下两分哦。” “啊?我?”看着两名穿得一身黑的工作人员向自己走来,灰灰显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就想逃跑。 “不是不是,演示什么?我还没准备好啊。”灰灰才从李序的虎口逃脱,又陷了节目组的狼爪,被两名黑衣人像拎小鸡仔一样架到了一条由指压板铺成的赛道前。 “哎呀,灰灰不要害羞嘛,你可是第一个敢于跳出来挑战的选手,只要脱掉鞋子跑完全程再拿下终点的王者水晶,你就能为kee战队拿下两分,这可是第一位挑战选手独有的奖励哟。”导演笑嘻嘻地揽过灰灰的肩膀,露出一副我看好你的表情。 “再次强调,积分可以用于兑换其他战队的情报,积分越多,兑换的情报当然也会越多,还请大家尽展所长,各凭实力哦。”导演拍了拍灰灰的肩膀,又朝着众人道。 一听到可以兑换其他战队的情报,灰灰顿时眼前一亮,也不顾自己是被赶鸭子上阵的了,反手握住导演的胳膊,有些兴奋地道:“真的?都有哪些情报?” “自然是大家都感兴趣的情报。”导演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紧接着又补充道,“比如选手的个人信息呀,英雄池啊,打法风格这些,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小秘密等等。” “那多少积分可以兑换?”灰灰的眼神又亮了些,继续追问道。 “一积分可以抽取一条情报,不过情报内容就全凭个人运气了。”导演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遍规则。 “好好好,那我来,只有第一个挑战的可以加两积分是吧。”灰灰顿时兴奋起来,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始脱鞋。 “是的,第一位代表战队出战的挑战者将会获得两积分,剩下七支战队的挑战者则只能获得一积分。” “哈哈哈,那这两分我拿定了。”灰灰干脆利落地将鞋甩到了一边,就要往指压板上踩。 “等一下,等一下,为了大家的卫生安全,得先套上咱们的一次性鞋套。”导演忙拉住了他,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鞋套,塞到了灰灰手里。 灰灰有条不紊的套上,走到指压板赛道的起点处,看着眼前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再次回头向导演确认,“就走到终点,然后把王者水晶拿回来,就可以是吧。” “对的,但是全程必须走指压板赛道,如果中途因为疼痛而放弃,那就视为挑战失败。”导演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okok。”灰灰显然是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回头比了个ok的手势,脚下也开始在原地跳了几步,显然已经蓄势待发。 “好,那如果你准备好了,咱们就开始了,3!2!1!开始!”随着导演一声令下,灰灰便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嗷的一声窜了出去。 “嗷!”下一秒,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了整个操场,震得人头皮发麻。 ———————— 晚点还有一章哦 第237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二十五) “我就说怎么第一个挑战的能拿两分呢,难怪刚刚没人愿意上去。”瘫坐在地上的灰灰抱着自己的脚缓了半天,才终于从指压板那仿佛能直击灵魂的酸爽中缓了过来,有些欲哭无泪地开口道。 刚刚他踩上指压板的那一刻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长痛不如短痛,他只能一路哀嚎一路狂奔,飞快跑完了全程拿到王者水晶后,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直接倒地不起。 林惜的记忆里是有对指压板的深刻记忆的,那时她才出道不久,为了提升名气而参加了一档综艺节目,作为输的一方,接受的惩罚就是在指压板上跳绳,那一次直接让她的脚痛了小半个月,即使到现在,那种深入骨髓的酸爽她都记忆犹新。 灰灰自觉自己刚刚那副大喊大叫的模样太过狼狈,因此现下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儿的,你已经很棒了,为咱们战队可是赢下了整整两分呢。”在耳边一阵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里,林惜和秦夏月憋着笑安慰着瘫坐在地上的灰灰。 “那倒也是。”小孩哥毕竟是小孩哥,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他穿好鞋,在林惜和秦夏月的搀扶下,呲牙咧嘴地站了起来,将目光投向了正在挑战指压板的其他战队。 只见赛道尽头,和灰灰一样瘫坐在地,抱脚哀嚎的人不在少数,昔日里冷静沉稳的电竞选手和明星们一个个形容狼狈,面色扭曲,那场景看着真是让人又心疼又好笑。 不过好在指压板环节每组只需要派出一名代表,有了灰灰的无私奉献,林惜几人也避免了被指压板制裁的命运。 这个环节很快结束,八支战队的八名代表,只有六个人完成了任务,其余两个走到一半,实在受不了疼,只得半途而废,自然也没有拿到积分。 按照规则,每一轮游戏结束,都可以凭借积分兑换其他战队的情报,林惜几人自然不愿意错过,凭借着两积分很快便从节目组那里抽取来了两份密封着的情报。 林惜小心翼翼地将情报拆开,等到看清情报的内容之后,顿时面色一僵,呆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里面写的什么?”见她面色不对,几人忙凑了上来。 “我去!这是什么东西?!”灰灰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内容。 “什么啊?”秦夏月也凑了上来,然后也露出了灰灰同款表情,“啊?这是?” 林惜一脸无语地将手里的情报递给了李序和些萌,两人一头雾水地接过,然后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惜惜姐,你们战队抽到的情报是什么呀?”工作人员适时开口,并把摄像机对准了他们。 些萌有些无语的呃了一声,将自己手里的情报翻转了过来,只见镜头里,赫然出现了一排字:“eter的曹不语最喜欢的食物是鸡腿饭。” 于此同时,兑换完情报的其他战队也纷纷发出了一片吸气之声,纷纷笑骂出声,谴责节目组的不当人行为。 林惜总算知道节目组最开始给他们每个人都做过的单人采访有什么用意了,又气又笑地拆开了另一条情报,上面果然也是一条毫无用处的信息。 林惜已经很少这么无语过了,这仿佛被人愚弄了一番的感觉像极了她小时候看过的一部动画片,每次主角团千辛万苦从坏人手里赢下一颗和平星,正高兴着呢,结果那颗星星下一瞬就变成了粉末。 到最后,林惜看了一下,只有bg战队和恒竞战队得到了真正有效的情报,至于具体内容是什么,他们千辛万苦得到的情报自然不愿意分享出来,林惜他们也就无从得知了。 “各位召唤师不要激动,我一开始就说了的嘛,情报里除了有各个战队的英雄池,打法风格等,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嘛,怎么样?接受了这一轮的情报,大家对彼此是不是又多了几分了解呢?” 一脸得意的导演好像对眼前的场景十分满意,自动忽略了众人脸上义愤填膺的表情,清了清嗓子道:“咳咳,不过请大家放心,接下来的游戏奖励翻倍,只要完成任务的战队,就可以获得两积分,同样可以用来兑换情报。” “导演,后面的情报不会又全是这种吧?‘ace的永劫不爱穿秋裤’,你自己看看这合理吗?”导演话还没说完,eter的带队明星沈鸿就皱着一张脸举起了自己手里的情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要笑死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永劫!” “要听妈妈的话,好好穿秋裤!” 沈鸿这话音刚落,场上众人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永劫,永劫下意识扯了扯自己的裤子,涨红了脸,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局促笑容来。 “还有我这个,‘bg的千寻是上一赛季的fmvp’,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这也能算情报?”另一个战队的队友也摇头苦笑。 “还有我这个,‘楚柯身高185,体重160,拥有500万粉丝’,导演,你不会是楚柯的粉丝吧。” 几人吐槽完毕,场上众人笑得东倒西歪,几乎要直不起腰,导演也笑得差点握不住手里的大喇叭,几分钟后才终于恢复了镇定,忍着笑意道:“请大家放心哈,越到后面,大家获得的情报就会越有价值,不会一直是这种的。” “这还差不多,要是还是这种,怕是最后连永劫今天穿的什么颜色都要被扒出来了……”站在林惜他们战队旁边的一名队员小声嘟囔了一句。 “噗嗤!”憋了半天的林惜听到这一句,终于还是忍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 李序自然也听到了那名队员的嘟囔声,见得林惜笑得开怀,凉凉扫了她一眼,抿着唇移开了视线,低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238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二十六) 或许是第一关带给众人的冲击太大了,考虑到众人的身体情况,后面的游戏项目温和了许多,比如巧运乒乓球、气球大战、你画我猜,歌曲串烧等等,有考验身体协调能力的,有考验知识储备的,八支战队都各有输赢。 kee战队文有林惜,武有些萌和李序,灰灰身体灵活,秦夏月反应迅速,五人各有千秋,又配合默契,很快便在八支战队里脱颖而出,几轮游戏下来,直接拿下了十多分,全都用来换取了情报。 除开一小半用来凑数的无用信息外,他们倒也获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其中就包含了其他战队的几名青训队员的游戏数据以及英雄池等等,为他们刺探敌情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经过这几轮的游戏,相信大家都获得了不少自己想要的情报,那么接下来,即将要进行的是今天的最后一场游戏——数字抱团。” “游戏规则如下,所有人围成一圈,随着音乐慢慢走动,当我喊出一个数字,例如“3”时,大家就要迅速按照数字抱成一团,每团人数必须和我喊出的人数相符合,没有抱团成功或者抱团人数错误的人将会被淘汰,剩下的人则继续游戏,直到剩下最后的四个人。” “最后的获胜者,将会为其战队赢得十积分,并获得由《巅峰对决》节目组赞助商提供的惊喜大礼包一份!”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发出一片欢呼之声,一人十积分,那如果剩下的四个人恰好都是一个战队的,那岂不是直接可以拿下四十积分,就算保守估计,这四十积分换来的四十条情报有一半都是无用的,那也还剩下二十条呢。 有了这二十条情报,不说将所有战队的情况都摸得个清清楚楚,但至少也能了解得个七七八八,在接下来的训练中也能够有的放矢,进行针对性的训练。 林惜几人显然也很意动,虽然早上李序说过他有办法弄到其他战队队员的数据,但情报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多多益善,因此几人听完游戏规则后,便开始商量起了对策。 “咱们一会儿就紧挨在一起,如果喊的人数多,我们就在保证每个人都不落下的情况下,全部抱在一起,然后再拉其他战队的。” “如果喊的人数少,那就眼疾手快,优先找队友,实在不行再找其他人,尽量不要落单。”林惜认真地分析道,“如果不小心落单了,那咱们也尽量保证让些萌哥和序哥抱团成功,他俩块头大力气也大,到后期优势大些。” 见几人被自己说服了,频频点头,林惜回头看了一眼同样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其他战队,嘴角一勾,一双狐狸眼微微弯起,笑得十分狡黠,转过头压低了声音对着灰灰和秦夏月道:“如果实在不幸落单了,那咱们就去找那些除了咱们自己人外已经抱好团了的,咳咳,把他们也拖下水。” “哇,好阴险啊,惜惜姐。”灰灰听完顿时瞪大了一双眼,朝着林惜竖起了大拇指。 “怎么说话呢,这叫足智多谋!”秦夏月拿肩膀撞了撞灰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哎呀,惜惜姐你别多想,我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兵不厌诈嘛,我懂的。”灰灰忙摇摇头,开口解释道。 “没事儿。”林惜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朝着几人眨了眨眼睛,“能赢就行。” 比赛很快开始,随着导演一声令下,欢快的音乐声响起,众人随着节奏开始绕圈圈,还有几个非常有节目效果的男生直接跟着节奏跳起舞来,引得众人一阵欢呼。 不过放松都是表面的,众人虽然缓慢移动着,但耳朵却时刻都注意着麦克风里的声音,生怕错过了导演的口令。 果然,就在众人走了约莫半分钟的时候,正播放到高潮的音乐忽然戛然而止,导演兴奋的声音自大喇叭里传来,“8!” 随着导演话音落下,场上众人顿时慌作一团,急急忙忙地寻找抱团的组织 ,林惜几人因着有她刚刚的安排,倒是显得镇定了些,五个人很快抱作了一团。 与此同时,些萌和李序凭借着个子高力气大的优势,又分别扯了其他战队的两个人进来,林惜眼疾手快,也随手捡了一个落单的女生进来,很快他们便凑齐了八个人。 “3,2,1!时间到,抱团暂停!”随着大喇叭里的声音响起,第一轮抱团宣告结束。 工作人员查看了情况,很快便将人数不够和慌乱之中多抱了的人员清点了出来,等到被淘汰的人一下场,刚刚还满满当当的场上顿时便少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 “不是些萌,你们这就有点不当人了,我本来想和我们战队的抱在一起的。”刚刚被些萌扯过来的正是ace战队的永劫,他看着自己战队因为少人而被一次性淘汰了三个人,顿时幽怨地看向了紧搂着自己肩膀的些萌。 “没事儿,不是还有你嘛。”些萌像是没有看到永劫脸上那副咬牙切齿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护不住你的战队待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来加入我们kee吧。”林惜笑嘻嘻地不忘挖墙脚。 “好了,下一轮比赛开始了。”李序松开自己手边的另一名队员,又不动声色地推了一把永劫。 “哇!用完就扔,你们太没良心了。”永劫一脸的痛心疾首。 “好了好了,真开始了。”些萌理了理刚刚因为扯人太过用力而有些发皱的袖口,正色道。 果然他话音刚落,导演的声音便再度传来,宣布了第二轮比赛的开始。 这次的音乐换了一首,是首舒缓的情歌,相比起第一轮的轻松惬意,还有心思载歌载舞,这次众人的神色都严肃了些,眼神更是时刻,注视着站在场地中央的导演,生怕错过了数字。 同样的套路,在歌曲高潮部分,导演再次暂停了音乐,喊出了数字,“5!” —————————— 今日更新奉上,稍晚点还有一章,感谢每天不辞辛劳给我送用爱发电的宝宝们,以及其他礼物的小可爱们,今天也是爱你们的一天哦,比心(?′?`?)*??* 第239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二十七) “5!”音乐停止的同时,导演的声音也蓦地响起。 林惜眼前一亮,赶紧伸手抱住了他们,其他四个人也快速反应了过来,眼疾手快地抱到了一起,就在几人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林惜余光里却瞄到了鬼鬼祟祟朝着他们这边挪过来的永劫,脑海里顿时警铃大作。 “小心着点儿永劫!”意识到有“死也要拖几个人下水”这个想法的人不止自己一个,林惜赶忙出声提醒道。 果然,她话音刚落,就见刚刚还小心翼翼靠近的永劫像是知道自己的计谋被人识破,索性也不装了,邪魅一笑,就朝着几人扑了过来。 几人一惊,急忙后退,但他们刚刚为了防止有人乱入,将林惜和秦夏月环在了中间,其余三个男生则是紧紧搂住了对方,围成了一个桶状,虽然牢固,但移动起来却十分不方便,被围在中间的林惜两人更是差点摔倒。 眼看着导演即将喊停,永劫离他们这边也只剩一步之遥,些萌和李序对视一眼,同时停下了脚步,气沉丹田,在永劫即将触碰到他们的那一刻,同时伸出了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人推了出去。 李序二人并没有使多大的劲儿,因此永劫只是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并没有倒下,但一击未得手,他不甘心地咬了咬牙,想着再次扑上去。 “好!停!”好在关键时刻,导演一声令下,阻止了他不自量力的行为。 “苍天不公啊!”眼见着拖人下水无望,自己还反而落了单,永劫顿时长叹一声,跪倒在了地上,然后膝行两步,一把抱住了些萌的大腿。 “导演,这里有六个人,快把我们都淘汰了!”永劫作赖皮状,大声嚷嚷着,吸引了导演的注意力。 导演也被他这副样子弄得忍俊不禁,指挥着摄像机对准了永劫,“永劫,你这是什么造型?” “你看这一组有六个人,多了一个,快把我我们都淘汰掉。”永劫死皮赖脸的抱着些萌的大腿不肯撒手。 “真的吗?”导演显然对这样的节目效果很满意,忍着笑问kee的几人。 “怎么可能,我们都抱团抱好了,游戏结束,他才扑过来的。”些萌甩了甩自己的大腿,试图将腿上的狗皮膏药甩下去。 “我不管,我不管,这一组就是六个人。”永劫不愿撒手,主打一个死不承认。 “好了好了,我刚刚都看到了,确实是结束过后你才扑上去的。”导演噗嗤一笑,表明了一切都被自己看在眼里。 李序和灰灰闻言,忙伸手将些萌从永劫的魔爪下解救了出来,然后两人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将永劫抬到了场外,扔给了他的队友,灰灰还作势在他屁股上假装踩了两脚,顿时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这轮结束,又少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目前场上只剩下了十五个人,竞争越发激烈起来,导演环视了一圈场内,笑着开口道:“目前看来kee战队很有优势啊,五名队员一个都没少。” 林惜听见他这话,便知道下一轮他们肯定要遭,果然,音乐停止,这次的数字是四,这就意味着林惜他们必须要舍弃一个人,五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林惜看了一眼已经抱团成功的其他人,沉吟了片刻,就准备松手退出去,然而外围的灰灰却按住了她,主动松开了搂着李序和些萌的手,朝着林惜眨了眨眼,“惜惜姐,还是我出去吧,刚刚踩了那个指压板,我的脚还疼着呢,正好让我休息休息。” 林惜闻言,下意识往他的脚下看去,灰灰忙抬了抬脚,作出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林惜知道他是为了团队才故意这样说的,忙点点头,笑着朝他说了句谢谢。 灰灰嘿嘿一笑,摇摇头作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站到了一边,却没有直接退下去,而是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些想要靠上来的其他战队的人,生怕再次发生和刚刚永劫抱大腿一样的状况。 游戏结束,这次剩下了十二个人,接下来的几轮,导演依次喊出了数字五、四、六,或许是意识到kee战队剩下的人太多了,如果这样下去迟早要被他们拿下最后的四个名额,因此其他战队的人好像突然有了某种不可言说的默契,开始针对起林惜几人来。 先是趁着趁着林惜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将秦夏月拉到了一边,死死围在了中间,紧接着又在导演喊结束的时候又将人一把推出去,害得秦夏月落了单,惨遭淘汰。 紧接着又故技重施,想要将林惜也淘汰下场,但三人已经有了防备,将最弱的林惜死死围在了中间,同时又因为三人抱团,而结合导演报出的数字,其他人如果想要不被淘汰,只能和他们组队,因此即使是在被针对的情况下,他们三个也坚持到了最后一局。 最后一局六进四,林惜三人已是累得气喘吁吁,被围在中间的林惜,又要担心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被人扯走,又要注意着随时会扑过来的多余的人,等到最后一局的休息时间时,已是头发凌乱,衣裳褶皱了。 不过连被护在最里面的她尚且如此,外围的些萌和李序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特别是李序,一边要提防别的战队的人,一边还要保护好怀里的林惜,同时还要注意不让些萌和其他人碰到林惜的重点部位,一心多用之下,只觉自己简直是身心俱疲。 好在还有最后一局,六进四,他们这边已经有三个人了,只要其他战队的人还想赢,那就必然要和他们抱团,至于最后的一个名额是谁,那就让他们自己去争吧,他们这边只需要在最后关头保证有一个人和他们抱团就行。 然而李序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他在这边千防万防,生怕别人占了林惜便宜,而在关键时候,林惜却一把推开了他,毫不犹豫地和别人抱在了一起! 第240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二十八) 最后一局开始,和林惜他们设想的一样,他们三个抱在一起,其他战队的三个人则争抢着最后的名额,然而或许是导演故意要营造节目效果,最后一局时,一直到歌都快放完了,他却迟迟没有喊停。 而那三个人拉扯了半天,谁也赢不了谁,最后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就调转枪头,开始来拉扯看戏的林惜三人。 林惜他们怎么可能在最后关头让人抢夺胜利果实,顿时将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死死抱住彼此不撒手,恨不能现场上演数“数字抱团”版《燃冬》。 但百密终有一疏,眼看着分不开三人,剩下的三人里面不知是谁忽然起了坏心思,拉扯些萌的手忽然就伸到了他的腰间,手指一动,开始挠起他的痒来。 偏偏些萌是个最怕痒的,这一招顿时起了效果,被二人环在里面的林惜只听得些萌忽然发出一阵爆笑,紧接着身子一扭,手一松,三人牢不可破的阵型顿时便破了条口子。 于此同时,那使坏的队员见挠痒痒起了作用,脸上一喜,手上用力一扯,便将些萌扯向了自己的方向,而站在他身边的另一名队员见状,也赶紧帮起了忙,一起拉住了些萌的手,林惜一惊,忙伸出手拉住了些萌。 这边李序正分心对付着扒拉自己的一名队员,余光里却瞥见林惜的身体猛地一偏,以为她是要摔倒,顿时也顾不得身边的队员了,忙伸手一把搂住了林惜的肩膀。 就在这时,歌曲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而导演也瞅准时机,大声喊出了“四!时间到!” 林惜一惊,看了看些萌和正拉扯他的二人,又看了看李序那边的两人,电光石火间,她咬了咬牙,喊出一句“松手!”,同时伸手啪地一声便拍在了李序的手背上。 李序吃痛,猛地收回了手,然后愕然地望向了林惜,但林惜却只是猛推了他一把,紧接着便毫不犹豫地抱住了些萌三人。 “好了好了,时间到!”导演的声音自大喇叭里传来,“让我们看看最后的积分奖励到底花落谁家。” 这边,李序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林惜四人,又低头看向自己红了一片的手背,因着自昨天晚上没休息好而引起的各种情绪顿时一股脑便涌了上来,心头蓦地升起一股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愤怒的情绪,倏然冷下了神色。 “你还要拽多久?”李序回头,睨了一眼仍旧拉扯着自己衣服不放手,害得他大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的那名队员,语气凉凉道。 “啊?序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顺着他的视线,那队员的目光也落到了李序裸露出来的半个肩膀上,顿时面上一红,忙悻悻地松开了抓着李序衣服的手。 李序没有说话,抿着唇扯上了自己的衣服,又转头看了一眼林惜几人的方向,见那人将些萌搂得死紧,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自己,顿时更气了,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地朝着场外走去。 最后一局四个人,林惜和些萌各自为kee拿下了二十积分,其余两个名额自然落到了剩下的那两个人身上。 回去的路上,灰灰兴奋地把玩着节目组的惊喜大礼包——五枚金灿灿的奖牌。 “这次多亏了惜惜姐和些萌哥,不仅替我们拿下了二十积分,换了那么多情报,还给我们一人挣下了一枚金牌。”灰灰将金牌拿在手里上下抛着,脸上的喜悦怎么藏也藏不住。 “啧啧啧,不过可惜序哥最后被人拉开了,否则我们还能再拿十积分,三十条情报啊……”说到这里,灰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惋惜之色。 “你别说了……”正在灰灰摇头叹息的时候,秦夏月拿胳膊撞了撞他,压低了声音道。 “怎么了?”灰灰不解地看向秦夏月。 秦夏月拧着眉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指了指走在几人最后,从刚刚比赛结束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言的林惜和李序两人,压低了声音道:“你没看到惜惜姐和序哥都不高兴吗?” 听她这话,灰灰忙飞快地往自己身后瞄了一眼,果然见林惜和李序二人均是沉着一张脸,分别走在些萌左右,明明道路并不宽敞,但却硬是被二人走出了中间仿佛隔着一道天堑的感觉,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们这是怎么了?”灰灰倒吸了一口凉气,鬼鬼祟祟地往秦夏月身边挪了两步,也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我就开口劝了。”秦夏月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情,“要不你开口劝劝?” “算了吧,我可不敢。”灰灰忙摇了摇头,耸了耸肩膀道,“虽然序哥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和谁说话都低声细语的,但我心里总有点怵他。” “我看惜惜姐也是这样!”秦夏月也赶紧点了点头,像是遇到了知音一样,“虽然惜惜姐对我很好,人又漂亮又温柔,但是每次她不笑的时候我就有点怕她。” “不过刚刚比赛前不都好好的吗?他们俩怎么忽然就这样了?”灰灰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又出声问道。 “对啊,刚刚抱团的时候,序哥还一直护着惜惜姐呢,不知道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等晚上回去我问问序哥,实在不行还有些萌哥呢,到时候让他出面劝架吧。” “我觉得可以。”二人一拍即合,达成了共识。 然而被林惜二人夹在中间的些萌还不知道,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经被灰灰二人委以劝架的重任了。 此时的他只感觉自己左右两边的人都嗖嗖地冒着冷气,明明他们战队赢了游戏,但和灰灰二人欢欣雀跃的氛围比起来,林惜和李序二人脸上没个笑脸就算了,最关键的是,走了一路了,两人竟然一句话都没说过,饶是迟钝如他,也感受到了两人之间气氛的不对劲。 “呃,那个,你们两个怎么了?”走了半天,些萌实在是受不了自己身边的两人像两尊冷面菩萨一样的诡异氛围了,试探着开口问道。 “没事儿。” “没事。” 回应他的是林惜和李序二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第241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二十九) 接下来的几天,训练一切如常,kee几人配合的也越发默契起来,只不过林惜和李序二人却像是杠上了一样,训练的时候配合默契,但游戏一结束,两人却又像是谁都不认识谁一样,除了必要的交流外,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 些萌几人自然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异常,但只要他们一问起,林惜两人却都出其一致地说没事,他们自然也不好过多插手,于是这样看似平静,实则压抑的氛围便一直持续到了周五比赛当天。 “上天保佑,希望不要让我们抽中bg啊。” “我倒是挺想和bg他们来一场呢,看看他们家的千寻是不是真的那样厉害。” “废话,你以为最强中单是说着玩儿的吗?” …… 等待大厅里,八支战队全员到齐,众人议论纷纷,神色期待而紧张地紧盯着那放置在大厅中央的抽签盒。 “尊敬的各位召唤师,欢迎来到王者荣耀《巅峰对决》小组预赛的比赛现场,经过一周的朝夕相处和艰苦训练,相信各支战队都已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今天,这里将是你们荣耀征程的新起点,每一次技能的释放、每一个战术的配合,都将在这峡谷之中碰撞出激情的火花。” “究竟哪支队伍能够凭借精湛的操作、默契的协作以及敏锐的战略洞察力,在这场残酷的预赛中脱颖而出?让我们拭目以待,共同见证王者之路的开启,感受热血与激情交织的电竞盛宴!” 一大段冗长的开场白后,主持人宣布开始抽签选取对手,林惜他们这次倒是没有排在第一了,而是排在了中间的位置。 依照着顺序抽好了代表着对手序号的,林惜先是看了一眼,紧接着便神情平静地回到了自己的战队。 “惜惜姐,我们抽到的几号。”灰灰和秦夏月最先凑上来,些萌紧随其后,就连和林惜置了几天气的李序也顾不得生闷气了,探着头往林惜手里看。 “三号。”林惜将手里的纸条展开,递给他们。 “还好不是第一个上场,就是不知道五号是哪支战队。”见不是一号,灰灰松了口气,随即又伸长了脖子往其他战队的方向看了看。 “马上就会揭晓了,不急。”些萌拍拍他的肩膀。 本次抽签一共四个序号,抽中相同序号的两支战队互为对手,同时抽中的序号也代表了上场比赛的顺序。 林惜抽中了三号,算是偏中间的位置,这让他们不至于因为太早上场而紧张,同时又不会因为位置太靠后只能干等着而消耗了精力。 果然,等所有战队都抽签完毕,主持人让带队明星同时亮出自己手中的序号。 “一号,ace对eter!” “二号,bg对star!” “三号,kee对恒竞!” …… 主持人话音落下,现场顿时响起一片嘈杂之声,有人欢喜有人愁,就比如和bg对上的star,包括带队明星周卓然在内,战队五人纷纷面露难色,有些沮丧的模样。 而和他们对战的bg则正好相反,除了脸上永远都是一副还没睡醒神态的千寻之外,其余四人皆是喜气洋洋地围在一起,一副已经稳操胜券的模样。 kee这边倒是还好,和他们对战的是上个赛季曾经交手过的恒竞战队,上个赛季两支战队分别止步四强和六强,在实力方面倒是没有多大的差距。 他们这次过来参加节目的正式选手是曾经拿下过年度最佳射手的九尾,也曾是风光无限的一名kpl选手,不过这两年或许是因为年纪上来了,手法相较从前退步了不少,上个赛季更是因为在赛场上的几波失误而被网友狠狠骂了一段时间。 至于那两名青训选手,一名叫参商,一名叫野河,分别擅长打野和对抗,手法和意识在同龄的青训选手里算是中上水平。 至于带队明星章欣宇和素人选手马佳怡,从李序收集的资料来看,差不多就是林惜和秦夏月的翻版,一个是接了通告后临时抱佛脚买了个王者号,但实际水平差不多在砖石徘徊的辅助选手。 另一个则是通过节目组海选上来的中路百段选手,拥有好几个金标的素人选手路人王。 因着正式比赛还有一个小时才开始,他们又是在中后期才上场,因此各个战队都回了训练室,开始紧锣密鼓地进行战术分析和赛前安排。 “有九尾在,恒竞的战术肯定会以野射为核心,九尾最为擅长的英雄是狄仁杰和百里守约,那等会儿的bp环节,我们就要优先考虑禁用掉这两个英雄。”训练室里,些萌神色严肃,冷静地分析着对手的信息。 “还有参商的大司命,不要让他拿到。”李序翻了翻手里厚厚的一摞文件,开口补充道。 这是那天游戏结束后,他憋着一股气熬夜弄出来的,虽然从节目组那里拿到了不少情报,但到底只是些浮于表面数据,而且还并不完整,而且一想到林惜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他就觉得一股子郁气积压在心口,还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因此那天夜里他化悲愤为动力,马不停蹄地搜集了这些资料,第二天果然收获了灰灰几人的一致好评,不过代价自然也是惨痛的,他的黑眼圈从那天起,一直到现在都没消过。 “再把夏侯惇ban掉,野河的夏侯惇数据也很高。”灰灰点点头,也加入了讨论。 “可以纳入考虑。”李序点点头,“如果我们是蓝方,优先拿大乔,配合公孙离前期打出压制效果。” “至于中路的话,对面估计会拿貂蝉。”说到这里,李序点了点手里的文件,而后看向林惜道,墨黑的眸子沉静如水,“你拿弈星或者女娲。” “好。”林惜端坐在椅子里,直直地看向他,乖乖点了点头,没有一丝犹豫。 见林惜乖巧的模样,李序心里压了几天的郁气总算散了一些,他蜷了蜷压在文件上的手指,移开了目光,继续和些萌讨论起对面可能会拿出的阵容来。 —————————— 文里出现的选手及俱乐部名字以及选手经历都是虚构的哈,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较真儿。 第242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三十) 时间很快来到了kee对战恒竞的场次,果不其然,正如些萌和李序事先推测的那样,比赛一开始,对方就毫不犹豫地直接禁掉了李序最为擅长且极具压制力的花木兰。 作为对等的回应,kee 战队自然也不会客气,迅速禁掉了参商的拿手英雄大司命,大司命作为kpl赛场上出场率极高的打野英雄之一,其技能诡异多变,身形飘忽不定,既能在团战中打出高额的法术伤害,又能凭借独特的技能机制自保或控制敌人,令人十分头疼。 然后双方你来我往,依次又禁用掉了灰灰的本命公孙离,九尾百里的守约,以及在前期又有伤害又有坦度的夏侯惇,最后一个ban位则留给了秦夏月的镜。 虽然双方都恨不得将彼此擅长的英雄都禁个精光,但ban位毕竟有限,因着对面在bp环节将注意力集中在了kee的野射位置上,因此最后还是让些萌成功拿到了大乔。 围绕着大乔这个能灵活传送和支援队友的英雄,林惜经过深思熟虑,选出了掌控棋局、能打出大范围控制和伤害的弈星。 灰灰则拿到了输出暴力的孙尚香,凭借其灵活的位移和高爆发的输出,成为团队的核心输出点。 秦夏月原本想要选择的镜被禁掉了,她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地拿出了阿轲,阿轲虽然不如镜那般灵活多变,但在收割残血和突袭敌方后排方面,也有着不俗的能力。 至于李序,看着自家这略微有些单薄的阵容,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舍弃了元歌这种考验手法的英雄,转而拿出了憨憨的老夫子。 老夫子虽然在形象和手法操作上显得朴实无华,但因着其强大的控制能力和不俗的单挑实力,在以大乔为核心的阵容下,往往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为团队带来更多的稳定性和战术可能性。 作为一支成熟的战队,恒竞显然也精准地看破了 kee 的阵容意图,又因为身处蓝方的天然优势,能够先行选择英雄,因此为了有效地克制 kee 的大乔体系,对方精心选出了苏烈加刘邦的阵容组合,这两个坦克英雄,一个拥有强大的控制和复活能力,一个则能提供护盾和全图支援。 再搭配着输出稳定的狄仁杰,灵动飘逸且能打出大量法术伤害的貂蝉,外加一个爆发力极强的娜可露露,这种阵容一旦到了后期,光是看着苏烈和刘邦那两个坦克密密麻麻的血条,就让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对局开始,与林惜这种星耀玩家“烂命一条,不服就干”的对战风格截然不同,千寻和些萌、李序等人显然是极为成熟且经验丰富的职业选手了,在他们冷静的指挥下,双方的打法都趋向于稳健型,不再是盲目地冲锋和激进地开团打架。 三路线上的选手虽然都对对方有想法,但大多时候也只是试探一下,到底还是没有真的打起来,就连一向有些急躁的灰灰这次也是难得沉下了心,和狄仁杰清兵过线,安稳发育,互不干扰。 一直到十分钟左右,双方仍是一个人头都没有爆发,各自掉了对抗路的一塔。 但此时,黑暗暴君和主宰已经同时刷新了,这无疑是一个比赛的关键点,黑暗暴君可以为团队带来巨大的伤害加成,让己方的输出能力大幅提升。 而而击杀主宰则可以召唤龙兵,帮助己方迅速推进兵线,压制对方防御塔,无论击杀哪一个,都有可能对这场对局产生关键性的影响。 李序先是目光敏锐地看了一下双方英雄的位置,中路林惜操控的弈星已经迅速清完了兵线,此刻正步伐匆匆地经过往上路支援的河道,而敌方的貂蝉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并且还露了一个往红区去的视野,其意图显然也是去上路支援了。 而此刻,秦夏月的阿轲也正好一个惩戒精准地收下了蓝 buff,状态得以补充的她开始小心翼翼地往上路靠拢。 虽然此刻没有敌方确切的视野,但根据之前敌方英雄的大致走向以及小地图上的兵线情况,李序推测敌方的娜可露露此刻应该在红区,准备配合队友进行突袭,于是忙出声提醒道:“上路小心对面打野的位置。” “okok。”灰灰点了点头,一边拉扯着兵线,一边往自家塔下靠。 “惜惜姐小心点,对方苏烈可能在河道草丛。”灰灰一边后退,一边还不忘提醒已经走到河道与边路即将交汇地带的林惜。 ———————————— “好——”林惜应了一声,就准备往草丛里扔出棋子看视野,可还没等她出手,只见草丛里猛然窜出了一个身形壮硕的大汉,大汉大喝一声,扛着比弈星那瘦弱身板还粗的巨大攻城锤,一把便将他顶到了墙上。 与此同时,敌方的狄仁杰反应也是极为迅速,只见他手臂一挥,飞速甩出一枚黄色令牌,那令牌呼啸而出,带着凌厉无比的气势,精准无误地朝着林惜操控的弈星飞去,瞬间便将其牢牢控住。 紧接着,他手速飞快,连续补上几发普攻,不过顷刻间,弈星的血量便如流水般急剧减少,转眼间便少了大半,情况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小心!”眼看着弈星危在旦夕,些萌的大乔急切出声,连忙往他脚下放了一个二技能,与此同时,她手中的动作不停,一三技能紧随而上。 只见一道蓝色的水波和一道沉默的符咒瞬间释放,将气势汹汹的狄仁杰沉默并弹起,使其攻击动作戛然而止,暂时止住了他的攻击,为弈星赢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而反应过来的林惜也是及时交出了闪现,穿墙而过,狼狈却又幸运地逃到了自家上路塔下,同时反手释放出了自己大招“万变之局”,将没来的及逃开的狄仁杰和苏烈框在了里面。 “我来!”憋屈了十来分钟,终于可以好好打一场了,灰灰大喝一声,只见画面里的孙尚香身形灵动,一个敏捷的翻滚,巧妙地绕过了挡在最前面的苏烈,与此同时,手中的武器飞快射出子弹,一技能强化普攻,紧接着衔接二技能,成吨的伤害瞬间打在了对面狄仁杰身上。 而技能全用在了弈星身上,此刻正处于技能真空期的狄仁杰,连闪现都来不及交,便瞬间倒在了孙尚香的炮火之下。 但此时,对面的貂蝉也已经匆匆赶到战场,干脆利落地开出了大招,绚丽的法阵瞬间绽放,“无法抵挡,仲夏的芬芳!” 随着一句优美的十四行诗响起,一身白金色衣裙的貂蝉开始翩翩起舞,如同致命的蝴蝶,粘住了孙尚香。 林惜见状,赶紧吃了口回血,稳住自己岌岌可危的血量,然后迅速回头,手速飞快地丢出技能,试图将貂蝉控住,以缓解孙尚香的压力。 但敌方苏烈也在此时围了上来,他怒目圆睁,浑身散发着凶悍的气息,猛地开启大招,手中的巨柱狠狠砸向地面,强大的冲击力瞬间便将孙尚香震飞。 双重控制之下,尽管孙尚香亮出了名刀,但还是难逃一死,被打的只剩下半血的貂蝉成功收下了人头,同时她身边妄图拯救队友的弈星也被打出了被动名刀,只剩下一丝血量。 “哎!这貂蝉该削了!”灰灰不过几秒就暗下来的游戏界面,极为痛心地叫了一声,五官都快皱到了一起,龇牙咧嘴地松了松因为紧张操作而有些僵硬的手指。 但你方唱罢我登场,正所谓战场局势,瞬息万变,看着几乎快要看不见血量的弈星就在自己眼前,任何人都逃不开残血的诱惑,貂蝉下意识就想二技能追上去。 可就在这关键时候,一道璀璨的金光亮起,原来是弈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买了个辉月,正是这个关键时刻出现的辉月,成为了他的救命稻草,让他成功避开了貂蝉那志在必得的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秦夏月的阿轲不知何时,也到达了战场,如鬼魅般的身影飘忽不定,目标清晰地朝着貂蝉而去,随着几阵血雾飘过,刀刀暴击闪现,瞬间便将只剩半血的貂蝉血量清空。 紧接着,她没有丝毫犹豫,凭借着脚下红 buff 所带来的减速效果,如影随形般紧追着苏烈不放。 苏烈拼命奔逃,试图躲进防御塔的庇护范围,然而,就在苏烈即将进塔的前一刻,阿轲凭借着精准的判断和迅猛的攻击,打出了他的被动。 随后,又配合着及时赶到的大乔和回头支援的弈星所打出的强力控制与伤害,众人齐心协力,将苏烈彻底击杀。 “ double kill!”(二杀) “夏月nb!” 仍躺在地上的灰灰见得一波团战大优,激动地大吼了一声,差点将林惜几人耳膜震破。 眼看着一波激烈的团战顺利结束,己方以一换三的优势取得了胜利,大乔也极为贴心地重新释放了二技能,想要将只剩下一丝血的弈星送回家。 可下一瞬,一道青绿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自然の痛みを知りなさい!”(感受自然的痛楚吧) “我去——一下泉水。”林惜看着突然出现的娜可露露,一句国粹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她急中生智,强行给圆了回来。 一阵尖利的日语过后,屏幕里丝血的弈星在娜可露露的攻击下应声而倒,而在他身边的大乔,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便被大招传送过来的刘邦一个技能沉默住。 紧接着,随着几句“玛玛哈哈”的尖锐叫声落下,大乔在离自己的二技能仅仅一步之遥的地方,拼尽全力放出了刚刚才冷却好的大招,然后和弈星双双倒在了地上。 正准备离开的阿轲一回头,发现天都黑了,不过短短几秒钟,自家的辅助和法师双双毙命,而对方几乎满血的娜可露露和对刘邦则已经兴冲冲地朝着主宰而去了。 她显然不是这两人的对手,正准备蛰伏在一边看看能不能伺机而动,抢下这一条龙之时,远在下路的老夫子却卡着漩涡之门的最后一秒传送了上来。 “我来开,跟上!”耳麦里,李序沉静得有些发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于此同时,画面里身着一身圣诞老人服饰的老夫子摇摇晃晃地朝着龙坑走了过去。 秦夏月只犹豫了一秒,便果断回头,紧跟在老夫子身后,也朝着龙坑飞奔而去。 而正在卖力打龙的娜可露露和刘邦自然也注意到了传送上来的老夫子,“还是撤吧,我们没技能了。”野河的刘邦往老夫子靠近的方向走了两步,试图阻止他的步伐。 “你拖一下,就差一点了,我惩戒还在,阿轲惩戒刚刚用了,这条龙我们应该能拿到。”参商看了一眼小地图,又看了看眼前被打得只剩三分之一血量的主宰,有些不甘心地道。 “嘶,那行吧。”野河犹豫了一瞬,眉头紧皱,脸上满是纠结之色,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对面老夫子带的是闪现,你小心点,别被他开到了。” 但他话音刚落,刚刚朝着他摇摇晃晃走过来的老夫子却忽然将身子一扭,动作极其敏捷,仿佛早有预谋一般直接绕过了他,只见下一瞬,老夫子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了龙坑。 “嘿嘿!空降成功!” 只见老夫子大喝一声,代表着闪现的金光亮起,老夫子闪身穿进了龙坑,紧接着扬起手中花花绿绿的拐杖糖,一把捆住了毫无防备,正在疯狂打龙的娜可露露。 “啊哈哈哈,merry christmas!” “不听话的小孩子,没有糖吃!” “圣诞特送,请签收!” …… 随着一阵阵颇具喜感的语音响起,老夫子疯狂挥动手里的戒尺,开始抽打起娜可露露。 —————————— 今日更新奉上,感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哟。 第243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三十一) 可露露下意识想要逃跑,但此时主宰却发了怒,一把将她及老夫子拍了起来,等到落地之时,她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血量,而老夫子直接连人带龙一起打,很快便将残血的娜可露露收下了。 刘邦在老夫子闪现进场的那一刻就暗道不好,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下意识想要回防,可刚靠近龙坑,便被发怒的主宰一爪拍飞 等到落地之时,老夫子已经拿下了娜可露露的人头,不仅如此,还顺手收下了她辛苦打了半天的大龙。 “ your team has reimed the crucial kill!”(你的队伍已夺回了关键的一击——抢龙成功) 刘邦见状不妙,只能拖着笨重的身躯想要往自家红区跑,可却被匆匆赶来的阿轲盯上了,阿轲敏捷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紧紧跟在刘邦身后,手中的利刃闪烁着寒芒,追着他的屁股接二连三地打出暴击。 不过好在他血量极厚,即使被阿珂打了一套,但血量却还算健康,就在他即将躲入防御塔的保护范围时,突然出现的老夫子却挥舞着手中花花绿绿的拐杖糖,封住了他的退路。 最终,在两人的围攻之下,刘邦无力抵抗,被击杀在上路二塔附近,倒下的身躯显得无比凄凉。 “ace!”(敌方团灭) “序哥牛逼!”原本还因为林惜二人被娜可露露捡了人头而有些沮丧的灰灰见状,顿时大叫一声,直把他身边的秦夏月都吓了一跳。 凭借着这波三换五的优势,在三路龙兵的强势带领下,老夫子和阿珂分别推掉了对方的上中两路高地塔,kee士气大振,最终在十三分钟左右顺利平推了对方水晶,赢下了第一局比赛。 休息室里,恒竞的九尾有些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和身边的参商压低了声音讨论着,“不是,这李序都离开kpl这么久了,操作和意识还是这么nb的吗?” 参商也是一脸的无奈,李序退役五年,期间没有参加过正式的比赛,他们手里有关他的数据也都是五年前的了,根本没多少参考意义。 前几天游戏环节倒是从节目组那里拿到了一些情报,知道他如今擅长的英雄还是和五年前差不多,所以在bp环节才会抢先禁用掉了他的拿手英雄花木兰。 至于他的另一个英雄元歌,因着身板太脆,且后期伤害有限的原因,他们倒是没放在心上,毕竟就算再厉害的元歌,只要他们够肉,在后期团战中元歌一波打不死他们,那就只能被他们消耗至死。 另外,虽然知道李序从前的惊人实力,但他如今毕竟是五年没有正式参加过比赛了,而且五年时间对于一个职业选手来说,基本上算是黄金时期了,可李序却因当年的事情而白白浪费了五年。 尽管当初那样辉煌,但毕竟年纪在那儿,就算如今来势汹汹地想要复出,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因此恒竞几人虽然对他有几分忌惮,但到底没有将全部的心思放在提防李序身上,可谁曾想,李序竟然拿出了一手他们根本没预想到的老夫子,而且还在一波团战打完后,干脆利落地闪现控人抢龙,最终带领着kee赢下了第一局。 “下局重点关注对面序言,把他的花木兰和老夫子都禁了。”九尾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可如果两个位置都给了序言的话,对面的镜和公孙离肯定就要放出来一个了。”一边的野河也凑了上来,“我看过对面的镜和公孙离,都玩得很不错。” “把公孙离禁了,让他们拿镜,我们拿金蝉,实在不行就张良。”九尾点了点手里的文件,做出了判断。 第二局比赛开始,同样的bp环节,当看到对面同时禁了花木兰和老夫子的时候,灰灰不由得噗嗤一笑,“序哥,瞧你把对面吓得,都开始禁老夫子了。” “哈哈哈哈,他们果然上当了。”秦夏月也笑了出来,“你公孙离在ban位继续待着吧,我终于可以拿出镜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对面便毫不犹豫地禁掉了公孙离,灰灰见状撇撇嘴,没有多说什么,按照之前在休息室商量的方案,禁掉了金蝉。 “这?对面这是猜到了我们要拿金蝉了?”见到kee最后禁用掉的英雄,恒竞众人顿时有些面面相觑。 “应该不会吧,我们临时商量出来的阵容,对面怎么可能知道,金蝉改版后确实比较逆天,对面要玩镜的话,很大可能会禁掉金蝉的,应该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不管他,中路拿张良,主要注意力还是放在李序身上。” “okok。” ———————————— 第二局对局正式开始,有了第一局的热身,双方这次迅速进入了状态,因着他们这一局将大部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李序身上,所以打野自二级过后便一直配合着已方对抗路压制李序的廉颇。 廉颇被一直压制在塔下,毫无还手之力,眼看着就要丢盔弃甲,可在恒竞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kee方秦夏月的镜已经顺利发育了起来。 在一次李序故意卖出破绽之时,恒竞的中野配合着己方对抗,气势汹汹地压了上来,结果却被早已埋伏在一边的镜和中路王昭君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原本正往塔下逃窜的廉颇也直接掉了个头,开启着大招,一下将三人震飞。 “ triple kill!”镜在大招范围内疾速穿行,在李序和林惜的配合之下,顺利拿下了三杀。 而李序的廉颇也在仅剩一丝血量的情况下惊险逃生,并拿下了团战75%的承伤。 “夏月牛逼!” “序牛逼!” “惜惜姐牛逼!” 见着己方一波零换三的完美团战,原本还被对方百里守约压制得畏畏缩缩的灰灰顿时感到一阵神清气爽,大吼一声,便和些萌一起对着敌方百里守约压了上去。 因着这一波团战,kee众人士气高昂,配合默契,不断扩大优势,最终,势如破竹,一举摧毁对方水晶,拿下第二局比赛的胜利。 一鼓作气,第三局比赛,士气大振的kee几乎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了绝对的压制力,随后稳扎稳打,靠着绝对的经济优势,在十分钟左右就结束了比赛。 在听到裁判宣布kee晋级的那一瞬间,灰灰一把摘掉了耳机扔向桌面,紧接着又扑向了他身边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机的些萌,神色激动地摇晃起来。 他坐在他另一边的秦夏月险些被反弹起来的耳机砸中,忙侧身险险避开,紧接着也站起身,尖叫着和身边的林惜抱在了一起。 坐在最边上的李序看着手机画面里那个大大的”victory”,面上仍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呼吸急促,紧握着手机的手指正在微微发颤,显然他此刻的内心并不像他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虽然只是一场预赛,但却也算是自他五年前宣布退役后的第一场比赛,再一次回到阔别已久的赛场,感受让人血脉偾张,惊心动魄的比赛氛围,怎么能不让他心潮澎湃,激动万分呢? “序哥,发什么呆呢,走!去休息室,惜惜姐说今晚请吃饭呢,我们商量一下吃什么。”正在李序沉浸在久久不能平复的心绪之中时,灰灰忽然出现,一把搂住了李序的脖子,笑容满面地开口道。 李序轻轻摇了摇头,将自己从思绪中抽离出来,顺着灰灰的视线看向了正和秦夏月低头说着什么的林惜,她笑意盈盈,眉眼舒展,脸上闪动着自信的光芒,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缓缓抬眼向着李序看了过来。 或许是她太过夺目,在她视线扫过来的那一刻,李序像是被她的光芒灼烧到了一样,下意识便垂下了眸子,避开了林惜的视线,也正因如此,他自然也就错过了林惜眼里一闪而过的意味深长。 《巅峰对决》节目组还算比较人性化,虽说规定的拍摄周期为整整一个月,时间漫长且紧凑,但好在周五比赛结束后,周六和周日的时间都是留给选手自由支配的。 因此,在晚上十点左右,当天的录制终于圆满结束,林惜几人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回到酒店,各自快速地整理了一番,随后,便兴高采烈地结伴出门庆祝了。 “序哥,我总算知道你的粉丝们为什么把你叫序神了,第一局那波老夫子简直就是天神下凡啊。”酒店包厢里,灰灰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感叹道,“还有最后一局,简直太爽了,我从来没打过这么顺风的一局。” “没你说得那么夸张。”李序摇摇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反正我是彻底服你了,就凭着今天这股气势,我相信咱们一定能冲进决赛的!”灰灰不赞同地摇摇头,咽下嘴里的肉,紧接着又转头看向林惜。 “还得多谢惜惜姐请我们吃夜宵,据说这家烤肉特别火爆,得得提前好几天预约才能吃得上呢。” 林惜搅了搅面前的蔬菜沙拉,对着灰灰眨了眨眼,“其实我也是好几天前定的位置。” “啊?”秦夏月停下手里翻肉的动作,有些疑惑地看向林惜,“提前几天就定好了,那要是我们没赢怎么办。” “没赢就当安慰嘛,不是说没有什么事,是一顿烤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林惜笑意更深了些,又替秦夏月和灰灰夹了些烤好的肉。 “哈哈哈哈哈,那倒也是,不过我还以为惜惜姐你会说是因为断定我们一定会赢呢。”灰灰愣了愣,紧接着便有些傲娇地扬了扬头。 “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比赛嘛,就是有输有赢的。”秦夏月将碗里的烤肉塞进嘴里,露出一个十分满足的笑容,紧接着又看向林惜,有些惋惜地道,“惜惜姐你真的不吃吗?味道真的很好的。” 林惜将嘴里毫无食欲的沙拉咽了下去,强迫自己将目光从被烤得滋滋作响的烤肉上移开,“唉,上天果然是公平的,在给了我这样的美貌的同时,还给了我一个喝凉水都能长肉的体质,今天早上我秤体重,发现竟然胖了三斤,明天见了我的经纪人,她肯定又得说我,我只能临时抱佛脚了。” 几人都被她活灵活现的表情逗笑了,“我之前看过一个女明星分享说她有段时间每天除了喝水之外,每顿就只吃一粒老干妈,还以为是夸张的呢,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秦夏月摇了摇头,一副叹为观止的模样。 “有些时候为了角色确实要在短时间内迅速减重,但像你说这种也是少数,反正我是做不到的。”林惜摇了摇头,也附和着秦夏月道。 “这种确实对身体伤害太大了,惜惜姐你还是不要尝试了。”秦夏月点点头,而后几人又就着这个话题说了些女明星不好当的玩笑话,气氛倒是十分融洽。 只有一直沉默着的李序看着林惜纤细得过分了的手臂抿了抿唇,眼里悄然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饭吃到一半,林惜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忽然亮了起来,屏幕的亮光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她低头看了看,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暗色,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淡了许多。 沉默了半晌,她对着几人开口道:“你们先吃,我去一下卫生间,顺便让他们再上几盘肉。”说完便不等众人反应,起身出了包厢。 正专注干饭的灰灰和秦夏月正抢着最后烤盘里的最后一块肉,并没有注意到林惜的神色变化,还笑着让她早点回来。 可一直关注着林惜的李序却没有错过刚刚她拿起手机时,脸上一闪而过的郁色,顿时拧紧了眉,犹豫了片刻过后,也借着透口气的理由出了包厢。 第244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三十二) “我说过,这种酒局就不要叫我了。” “我这些年给她赚的钱还不够吗?” …… “算了,最后一次,我赶明天最早的一班飞机过去。” “乐姐,我欠她的已经还得够多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走廊尽头,一道修长的人影压低了声音,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烦躁地在原地来回踱步。 良久,她像是终于败下阵来,和电话那头的人达成了共识,长叹一声后,挂掉了电话,原本因为愤怒而高耸着的肩膀瞬间耷拉了下去,紧接着,她整个人便像是泄了力一样,无力地靠在墙上垂下了头。 李序刚转过拐角,便听见了林惜和电话那头的争执,听着林惜话里的内容,他瞬间便拧紧了眉,下意识便往四周看了看。 在确定周围安静得只剩自己的呼吸声后,这才松了口气,看向了那道靠在墙上的纤细身影。 因着林惜垂头的动作,李序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但根据她刚刚通话的内容来看,她此刻表情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还好吗?”李序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在假装没听到保留林惜的自尊心和上前安慰二者之间选择了后者。 刚刚还垂着头的林惜听见这熟悉的声音,身体猛地一颤,紧接着便快速抬头,看向了李序的方向。 在确认了眼前人的容貌过后,她眼里飞快闪过一抹慌乱,但下一刻,却又飞快地换上了一副凶巴巴的表情,有些紧张地开口质问道:“你站在那里多久了!” “我都听到了。”李序自然没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抿了抿唇,实话实说道。 听见他这话,林惜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脸上厉色更甚,张口便是阴阳怪气的嘲讽,“抱歉?几年没见,我竟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偷听别人说话的癖好。” “抱歉……”李序无法反驳,他虽然不是故意的,但确确实实是听见了林惜的隐私,只能开口道歉。 他态度诚恳,但林惜却并不打算放过他,刚刚那副脆弱颓废的模样仿佛只是李序的一场幻觉,只见林惜冷笑一声,蓦地站直了身子,双手抱臂,仿佛一只受到惊吓而竖起了全身尖刺的刺猬,“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科大的高材生不会不知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道理吧?” “怎么,知道我这个表面光鲜亮丽,风光无限的大明星,暗地里却是个靠陪酒搏出位的女人,你心里一定在暗爽吧?” “‘还好我当初没有答应她的告白,这种胸大无脑,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女人,怎么配得上我这种天之骄子呢?’你心里一定是这样想的吧?” 林惜的反问一句比一句更尖刻,但与她语气截然相反的,却是她不知何时早已红得快要滴血的眼眶。 她一步一步地向着李序靠近,但言语之中却又一步一步地将人推远,直到最后,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都快要呼吸相缠了,但她看向李序的眼神却冷得几乎要射出冰棱。 李序似是没料到她的反应竟然这么大,被她浑身散发出的悲愤气息钉在了原地,忘了挪动分毫。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两人之间已经靠得极近了,近得仿佛只要李序一低头,就能吻上林惜满是泪光的眼角。 “我没有……”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面容,李序猛然回神,嘴里嗫嚅着,就想要往后退。 但就在此时,林惜却扬起了脸,绽放出一个极美的笑容,同时在李序有些慌乱的目光中伸出了手,看着仿佛是要拥抱身前的李序一般。 看着林惜的动作,李序的心脏像是猛然被人提到了高处,在他胸腔中发出震耳欲聋的鸣响,而他原本想要后退的脚步也再迈不出去了。 然而,林惜的手最终却没有环上李序的腰,而是落在了他的胸膛,还没等李序反应过来,便感觉到按在自己胸膛上的两只手一个用力。 下一瞬,毫无防备的李序直接被林惜的动作推了出去,慌乱之下,他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李序,你不会还以为我是当年那个跟在你身后,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林惜吧?” “既然当初那样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就别在这里演什么无声关心,默默隐忍的深情人设了。” “怎么,记得我的忌口食物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吗?我的营养师比你清楚一百倍。” “连信息都不敢回的胆小鬼,就别在这里自我感动了。” 见李序被自己推得后退几步,林惜脸上浮现起浓重的讥讽之色,她双手握拳,紧绷着身体,毫不留情地再次开口,句句如刀,直刺向李序。 一口气说完这些扎心的话,林惜抬起一双通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李序,等待着他或恼羞成怒,或黯然神伤的反应,无论李序表现出哪一种,她都可以不屑一顾地朝他翻上一个白眼,然后潇洒离开。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良久,就在林惜以为眼前之人会不发一言,转身离开的时候,李序却开口了。 “别哭了。” 没有反唇相讥,没有恼羞成怒,李序只是用一种疼惜的目光静静注视着林惜,朝着她走近了几步,然后伸出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替她拭去腮边的泪珠,声音沉沉道。 “别哭了。” 因着常年练习的原因,李序的拇指指腹覆着一层薄茧,抚过林惜脸颊细嫩的皮肤时,引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林惜身子一颤,在心中酝酿了一大段的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打乱,顿时有些尴尬地僵在了原地。 反应过来后,她一把挥开了李序的手,有些狼狈地后退了两步,有些色厉内荏地开口道:“你干什么!不用你假好心!” 李序收回手,指尖无意识的碾了碾,感受到指尖潮湿的泪意仿佛要透过他的皮肤,钻进他的血肉里,不由得垂下了眼睫。 “你别哭了,如果不想见到我,我以后尽量不出现在你的面前就是。” “那些自我贬低的话,以后也不要再说了,我从来就没有那样想过。” 再次抬眼时,李序只觉喉头艰涩,鼻头微酸,他目光如水,安静地注视着林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无波。 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纸巾,绕过林惜,放到了她身后的窗台上,“擦擦脸吧,别被人看到了。” 做完这一切后,他最后再看了林惜一眼,便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 第245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三十三) “唉,好可惜惜惜姐不在啊,我还说带她去吃我经常吃的那家小吃呢。”热闹的小吃街,秦夏月张口咬掉竹签上的最后一口章鱼小丸子,摇摇头无不惋惜地说道。 “明天就是周一了,惜惜姐怎么还不回来呀,还有些萌哥,不是说回俱乐部看看就回来嘛,现在也不见人影。” “些萌哥刚刚给我发消息了,说是明天才能回来,到时候直接去训练基地,至于惜惜姐,你就放心吧,就算她在也不可能和我们一起逛小吃街的,要是被人发现了,肯定得引起交通堵塞。” 她身边的灰灰咽下嘴里爆汁流汤的臭豆腐,尽管被滚烫的汤汁烫得连连哈气,却还是忍不住叹息道。 “唉,魔都的臭豆腐里怎么就没有折耳根呢,臭豆腐配折耳根,简直就是绝配!” “咦~拿远点,臭豆腐就算了,还要配折耳根,是不是还要给你放点香菜呀?”秦夏月听他这话,忙退了一步,离灰灰远了点,还假装嫌弃地在鼻子底下扇了扇风。 “你怎么知道还要加香菜?香菜加折耳根配臭豆腐,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呀。”灰灰对秦夏月的反应毫不在意,反而还还咂了咂嘴,一副十分陶醉的模样。 “嘶,你来真的啊?香菜加折耳根,简直就是灾难好吧。”秦夏月不敢置信般地瞪大了眼,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都白了白。 “胡说,竟然敢对伟大的香菜和折耳根之神大不敬,等我有钱了,我就罚世界上所有讨厌香菜和折耳根的人都去种它们,你就是第一个。”灰灰顿时不赞成地撇了撇嘴,对着秦夏月开口道。 “小学机。”秦夏月不屑地睨了灰灰一眼,紧接着转头看向二人身边一直沉默着的李序道,“序哥,你说,香菜和折耳根是不是超级难吃?序哥?” “嗯?怎么了?”被秦夏月轻轻推了一下的李序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看向了她。 “没事儿,就是想问问你喜不喜欢吃香菜和折耳根,你刚刚想什么呢?”秦夏月摇摇头,一把拉过灰灰,二人一起看向李序。 “没什么。”李序摇摇头,纤长的尾睫颤了颤,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二人,斟酌了一下才再度开口道,“我不太爱吃这两种东西,不过爱吃的人也……” “哈!看吧,我就说,这两种东西就是灾难,序哥也不喜欢吃,2:1你输了!”还不等李序说完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的秦夏月就大笑一声,得意地看向了灰灰。 “你才是小学机吧。”灰灰撇撇嘴,不想和她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转而将目光投向李序道,“序哥,你没什么想吃的吗?你都躺了两天了,好不容易出来走走,就别发呆了。” “对啊,前面那个铁板烧看起来不错,还挺多人排队的,咱们去看看嘛。”秦夏月看着明显不在状态的李序,也开口劝道。 李序自那天晚上和林惜分开后,便像是失了魂一样,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灰灰他们只以为是他因为一周的紧张训练而太累了,然而只有李序自己知道,这些天只要他一闭眼,脑海里就会浮现起那晚林惜泪流满面地质问他的情形。 他和林惜一起长大,自然了解她的性格,她自小要强,事事都想做到最完美,因此最不愿意在外人面前展露出自己的脆弱。 就像是高中时的一次文艺晚会上,她精心准备,排练了好几个月的舞蹈,却被有着背景的另一个女生的钢琴演奏比了下去,不仅如此,那女生甚至还出言嘲讽她。 虽然林惜当场就回怼了过去,并且将那女生说得面红耳赤,但领奖仪式一结束,她就不见了人影。 最后还是最了解她的李序在昏暗的阶梯教室找到了她,只见那在舞台上一袭白裙,如同一只骄傲的天鹅一般的漂亮女生,此时却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毯上,原本盘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也散落了下来,身边还散落了一大摊用过的纸巾。 她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地,显然是正哭得伤心,但在李序推开门进来的那一刹那,却还是下意识止住了哭泣,飞快站起身,仰着头又恢复了那副骄傲自信的模样。 “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名次是内定的,看着我这几个月灰头土脸地忙活,你肯定觉得很好笑吧?” “别以为你很了解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 一样的趾高气昂,一样的理直气壮,一样的委屈却又故作坚强,可那时的李序在听了她这话后,能坚定地走到她身边,温柔地将人搂进怀里,告诉她在自己心里她永远都是第一。 可多年后的李序,在听完这几乎如出一辙的话后,却没了立场和身份走到她身边,只能留下两句无关痛痒的安慰,然后像个胆小鬼一样狼狈离开。 想到这里,李序闭了闭眼,有些痛苦地扶了扶自己的额角。 “唉,序哥,你怎么了?不会是低血糖了吧,我就说你睡一整天不吃饭不行吧。”看见李序的动作,灰灰吓了一跳,忙伸手扶住了李序,然后伸长了脖子向四周望了望,最后眼前一亮道,“那里刚好有个卖糖水的,我扶你过去坐一下,咱们喝碗糖水缓一缓。” 秦夏月也忙伸出手想要扶李序,李序摇了摇头,示意二人自己没事,但灰灰还是有些不放心道:“没事儿就好,不过这都晚上了,你还是得吃点东西啊。” “对呀对呀,刚好我也有点馋糖水了,我们就去那边坐坐嘛。”秦夏月也忙开口帮腔。 李序拗不过两人的好意,最后只能点点头,同意了他们的建议。 “我去,什么鬼啊,华娱在搞什么?我们惜宝就参加个活动,怎么这都能受伤啊。” “还有这sb营销号,为了热度真是底线都没有了,不过就是普通的酒局,这都能造谣?” “不行不行,我受不了了,你帮我拿着,我非得和这sb营销号理论理论……” 然而,就在他们靠近那家糖水铺子的时候,却被从铺子外的小桌子上传来的一道女声吸引了注意力。 —————————— 更新奉上,感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么么 第246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三十四) 三人瞬间拧紧了眉头,循声望去,只见糖水铺子外的小桌子旁,坐了一对情侣模样的年轻人。 其中打扮得时髦精致的女生正满脸气愤地敲打着手机,像是正在和她刚刚所说的营销号对线,而她身旁的男生则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着她。 “她这是在说惜惜姐?”灰灰和秦夏月对视一眼,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 “惜惜姐不是说是去参加活动了吗?而且我记得第一次见惜惜姐的时候,有粉丝就是喊的她惜宝。”秦夏月面色难看地点点头。 “我去问看看什么情……”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灰灰神色也严肃了许多,正打算上去问问那个女生发生了什么,但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刚刚还一副神游天外模样的李序已经迈步往那对情侣的方向走去了。 “这……”灰灰二人对视一眼,忙跟了上去。 “你好,请问你刚刚是在说林惜吗?她发生什么事了?” 正在激情开麦的女生忽然被 一阵冷肃的男声打断了思绪,顿时蹙起了眉头,循声看去,待得看清了李序的容貌过后,怔愣了一瞬,随即又很快反应了过来,便拧着眉开口道:“你谁啊?” 她身边的男生看着李序算不得友好的表情,下意识搂住了自己的女朋友,警惕地看向了李序。 “抱歉,是我唐突了,我也是林惜的粉丝,刚刚听见你说的话,就想上来问一问情况。”李序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尽量让自己难看的脸色看起来友善一些。 听他说是林惜的粉丝,那女生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但仍是有些怀疑地扫视了李序一番,这才接着开口道:“你也是惜宝的粉丝?那我考考你,惜宝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十月初七,紫色。”李序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听见李序毫不拖泥带水的回答,又见他脸上的关心的表情确实不似作伪,女生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拍了拍自己男朋友紧紧搂住自己的手,这才有些义愤填膺地开口。 “惜惜昨天受伤了,破华娱今天才发出来,那些死营销号还趁着热度造黄谣,我刚刚正和他们吵呢。”说到这里,她把手机往李序的方向凑了凑,好让他看清楚里面的内容。 “惊!女星晚宴疑涉钱色交易,受伤后情况不明。” “近日,有消息爆料某知名林姓女星现身一场奢华晚宴,据悉,该晚宴背后疑有钱色交易暗流涌动,当晚,现场星光熠熠却又透着一丝神秘暧昧的氛围。 据目击者称,林姓女星在晚宴过程中与数位身份不凡的人物频繁接触交谈,举止神色耐人寻味。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晚宴进行中似乎发生了某些突发状况,随后便传出林姓女星受伤的消息,有传闻说现场曾出现激烈争执,混乱中林姓女星不幸受伤,但具体受伤原因和经过却无人知晓。 目前,林姓女星的状况依旧成谜,其团队对此事三缄其口,未给出任何回应,众多粉丝在社交媒体上焦急地询问、猜测,各方都在密切关注着事件的后续发展,究竟这场晚宴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林姓女星又将何去何从?本台将持续追踪报道。” “这sb营销号一天天吃饱了没事干,就盯着我们家惜宝不放,不过就一场普通的宴会,唉,你干嘛?” 那女生见李序看得认真,心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顿时又冒了上来,愤愤地开口骂道,但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人一把夺过了她的手机,然而还不等她开口质问,那人却已经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内容,匆忙向她道了句抱歉后,转身飞快离开了现场。 “序哥?你干嘛去?”跟在他身后的灰灰和秦夏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唬了一跳,一头雾水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叫着他的名字追了上去。 “不是,什么人啊,莫名其妙。”那女生捧着自己的手机,朝着李序离开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准备继续和无良媒体大战,但她身边的男朋友却忽然开口道,“宝宝,你觉不觉得刚刚那个人有点眼熟啊?” “眼熟?我刚刚没注意哦。”那女生回想了一下李序的容貌,低着头思考了片刻,“不过你这样一说,好像确实感觉在哪里看见过。” “刚刚我听见他的两个朋友叫他序哥,最近那个很火的电竞选手是不是就是叫李序,就那个被粉丝叫序神的?”那男生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搜出了李序的照片,递给了女生。 “不会吧,还真是他!”女生接过手机一看,顿时惊呼出声,“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最近不是要参加王者荣耀那个活动吗,我记得那个拍摄地好像就是在魔都。”男生思考了一下,又打开了微博,翻到《巅峰对决》的官博界面,找到上面的信息,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那应该就是他了,不过为什么他看见我们惜宝的新闻反应这么大?没听说过他是惜宝的粉丝啊?”女生拧紧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你前几天不是说你家惜宝也参加了这个活动吗?然后还有组队什么的,可能他们俩还有刚刚那两个人是队友?”男生分析道。 “有可能吧,哎呀,不管他了,你快和我一起骂这个营销号。”那女生摇摇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开口让自己男朋友和自己一起战斗。 而这边,李序在看见“某林姓女星受伤,情况不明”的字样的时候,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她受伤了,他要到她身边去。” 可慌慌张张地走了半晌,他才猛然清醒过来,连忙掏出手机,给林惜发了信息,同时按下了林惜的号码。 可半天过去,林惜的wx没有回应,电话里也只是传来一声声冷冰冰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在连续拨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后,李序眼前发黑,手指发颤地挂断了电话,一阵无力感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几乎快要站不住。 他伸手扶住墙,缓了半天,最后在路人诧异的目光中,重新拿起了手机,近乎哽咽地拨通了一个号码,“东哥,求你帮我个忙。” 第247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三十五) 不大不小的办公室里,东哥正悠闲地喝着茶,逛着自家旗下几个主播的直播间,顺便打赏几个礼物,烘托烘托气氛。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东哥愣了一下,随即面上却又是一喜,不假思索地按下了接通键,语气傲娇道:“你小子,可算是想起你东哥我了,我还以为你被节目组绑架了呢,怎么……” “东哥,求你帮帮我。”然而还不等他将开场白说完,电话那头却传来了李序近乎哽咽的声音。 东哥心下一惊,连忙将手机后台还在不停播放的土味dj音乐关掉,同时将通话声音调到最大,有些紧张地开口询问道:“不是,序子,你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也不怪东哥这么紧张,他和李序认识这么多年,两人的感情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了,虽然他平时嘴贱喜欢开玩笑,总想让李序开口叫爸爸,让他求自己。 但李序这人要强得很,即使当年被全网黑的时候,东哥想要替他出头澄清一二,他都只是摇摇头,说什么清者自清的屁话,更别提主动开口求人了。 可如今不过几天没见,这人打电话过来第一句话竟然就是求自己,而且话里还带着明显的哭音,一听就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架势,这怎么能不让东哥心惊肉跳呢? 良久,就在东哥的思绪从李序缺胳膊少腿儿,飞跃到他那没良心的养父母回国找他麻烦了,又或者是节目组里面有变态大人物瞧上李序,想要霸王硬上弓的时候,那头的李序才终于再度开口了。 “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一个人的情况吧。” “呼!”电话这头东哥提着的心顿时落了地,他拍拍胸口,替自己顺了口气,“你这小子,早说是这事啊,把我吓一跳……” 但话才说到一半,他却又反应了过来,能让李序这泰山崩于前都面色不改的人哭着求自己查的,必然是对他而言极其重要的人。 想到这里,东哥顿时收了本想调侃几句的心思,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先别着急,你先说要查谁,东哥我虽然不是什么只手遮天的人物,但好歹也有点儿小势力,你序子开口要查的人,我肯定帮你问清楚。” “谢谢东哥,我想让你帮我问的人叫林惜,我想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了。”得到了东哥的承诺,李序像是终于有了主心骨,开口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林惜?”东哥听见这个名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半晌才试探着开口道,“是那个和你同时参加节目的女明星?” “对,其实我和她早就认识了,她是我的……”说到这里,那头的李序犹豫了一下,最后才斟酌着说出了一个词语,“我的朋友。” “朋友?你啥时候有这么一个大明星朋友了,我怎么不知……”东哥有些疑惑地开口,但话说到一半,脑子里却突然灵光一闪,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点,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道,“卧槽!你那个暗恋了多年,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不会就是她吧?”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晌,就在东哥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李序有些沉重的声音却在此时传了过来,“嗯。” “好啊好啊,你小子,藏得够深的啊。”东哥一拍大腿,正欲再说几句,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好了,这事等后面我再跟你算账,你先说说她出什么事了,搞清楚了情况,我才好找人帮你打听。” 李序忙将事情经过用尽量简短的语言说清楚了,东哥听完后点了点头,又忽然想起对面的李序看不见,忙重新开口道:“好,你放心,我这就让人去……算了,我亲自去打听,明天早上之前给你回复。” “谢谢你,东哥,我……”李序的声音闷闷的,像是抓住了浮木的溺水之人。 “咱俩谁跟谁呀,说那些屁话,好了,你别着急,挂了,我这就帮你去打听。”东哥不耐烦地打断了李序的欲言又止,啪地挂掉了电话。 电话这头,李序看着黑下去的屏幕,深呼出一口气,又点开了和林惜的wx聊天界面,看着依旧没有收到回复的信息,不由得又是一阵胸闷气短。 正在他准备再次尝试拨通林惜电话的时候,气喘吁吁的灰灰和秦夏月二人也终于跑到了他身边。 灰灰一手撑着膝盖,一边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一边关切地开口询问道:“序哥,你刚刚怎么了?一转眼就跑没影了。” “是惜惜姐出什么事了吗?”一边的秦夏月也累得够呛,但还是率先抓住了重点,出声问道。 “她受伤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李序抿了抿唇,回想了一下这些日子二人的表现,最终还是开口说出了事实。 “什么?”二人同时惊呼出声,在接收到路人惊诧的目光后,又赶紧缩了缩脖子压低了声音开口问道,“什么情况啊?惜惜姐这才离开不到两天呢,怎么就受伤了?” 李序无力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而后才打开了微博,找到了林惜工作室最新发出的公告,示意二人去看。 “林惜工作室声明: 近日,关于‘林姓女明星受伤一事’引发了诸多关注与讨论,在此,工作室代表林惜本人向一直关心她的粉丝及大众致以诚挚谢意,同时也希望对事件作出如下说明: 林惜在近期的工作行程中的确意外受伤 ,意外发生后,我们第一时间安排了专业医疗团队进行了全面检查与悉心救治,经详细诊断,所幸伤势并不严重,目前已在妥善的治疗与护理下逐渐恢复。 在此,我们恳请各界人士保持理性与冷静,不要轻信和传播未经证实的谣言与不实信息,避免被别有用心之人带偏节奏,引发不必要的恐慌与误解。 我们始终相信,在大家的支持与关爱下,林惜定能顺利康复,以更好的状态回归工作与大家见面。 让我们共同营造一个健康、和谐、充满正能量的网络环境与舆论氛围。 特此声明! 林惜工作室 ” 第248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三十六) 秦夏月两人逐字逐句地看完了这个十分标准的公告模板,而后便双双皱紧了眉。 “就这么个破公告,惜惜姐为什么受伤,伤到了哪里,伤得有多严重,没一处说清楚的,别说惜惜姐的粉丝了,我看了都想骂这个工作室。”秦夏月面色难看地开口道。 “我们不是有惜惜姐的微信吗?要不给她打个语音电话问问情况?”灰灰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口提议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秦夏月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就要去掏自己的手机。 “没用……”李序刚想出声阻止,可又忽然想到,万一林惜只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和他置气才故意不回他消息呢,没准儿秦夏月他们给她发消息她就回了。 这样一想,他赶紧咽下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强迫自己打起了几分精神,紧盯着秦夏月的动作。 只见秦夏月先是试探着发了条信息,在没有得到回应后,又尝试着拨通了林惜的语音电话,可微信提示音响了将近一分多钟,那头的林惜却始终没有接通。 秦夏月无奈,只得不甘心地挂断了电话,灰灰见状,咬了咬牙道:“我试试看呢。”说着也拨通了林惜的语音电话,但几分钟后,他也还是得到了和秦夏月同样的结果。 一直关注着二人动作的李序垂下来眼睑,掩去了眼里最后的一丝希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沙哑颤抖,“回去吧,等到了明天就知道结果了。” 秦夏月二人对视一眼,俱都叹了口气,灰灰伸出手,拍了拍李序的肩膀,开口劝道:“惜惜姐的事我们帮不上忙,但是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她肯定会没事的。” “对呀,惜惜姐人那么好,肯定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而且她的工作室不是说了受伤不严重吗,我们得振作起来,等她好了,还要和我们并肩战斗呢。”秦夏月也连忙开口道。 李序点点头,勉强应了一声,这才开口对二人道:“我有点困了,就先回去了,你们俩好好逛吧。”说完也不等二人回应,转身大步离开了。 “欸!序哥你等等……”灰灰见李序转身就走,心里又揣着林惜的事,哪里还有心情逛下去,张口就想让李序等等自己,自己要和他一起回去,可话说到一半,却被他身边的秦夏月拉住了手臂。 “不是,你拉我干什么?”眼见着李序不过片刻就没了人影,灰灰忙转过头,不解地看向了秦夏月。 秦夏月拍了拍这人的肩膀,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开口道:“你果然是个小学机啊,你难道看不出来序哥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吗?” “为什么?序哥那么担心惜惜姐,现在肯定很难过,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待着呢?”灰灰撇了撇嘴,俨然一副不信的模样。 “啧,像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应该最是敏感吗?你怎么笨的像那没开化的猴子一样。”秦夏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不是,说序哥和惜惜姐呢,你干嘛突然人身攻击我?”被人说像猴子,灰灰顿时炸了毛,不服气地看向秦夏月。 秦夏月颇为嫌弃地瞥了这人一眼,缓缓开口道:“说你像猴子你还不服气,你难道看不出来,序哥和惜惜姐的关系有些不寻常吗?” “啊?怎么不寻常了?我看着挺正常的呀。”本来还有些气恼的灰灰听见她这话,顿时消了火气 ,颇为不解地开口问道。 “哪里寻常了,就拿咱们集合的第一天来说,惜惜姐虽然几乎和每个人都打了招呼,但却只和序哥一人握了手,还专门做了自我介绍。” “还有那次吃饭,虽然序哥说是轮到自己的时候刚好没饭菜了,所以才和惜惜姐换的,可你也看到了,他之前明明就打过一份。” 我敢肯定,他一定是在看到我给惜惜姐打那份饭菜里有鱼肉,才又重新回头打了另一份的,而且如果他们两个是才认识不久的,他怎么可能知道惜惜姐不吃鱼肉?” 见灰灰逐渐瞪大了眼睛,一副被自己说服的模样,秦夏月哼了一声,又继续开口补充道。 “还有上次游戏,明明一开始都好好的,比赛结束过后,他们两个却忽然开始生对方的气了。” “惜惜姐脾气那么好,我上次不小心把她几千块的粉底液摔碎了,她都只是笑着安慰我说没事,还关心我有没有被砸到,就算序哥不小心哪里冒犯到她了,也不可能生那么久的气吧,你不觉得他们俩这行为,就像是在冷战的小情侣一样吗?” “我的天,你上辈子是个侦探吧?你不说我根本都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可是今天听你一说,好像真的是这样欸。”灰灰瞪圆了一双眼睛,对秦夏月佩服得五体投地。 “亏你还和序哥天天同吃同睡呢,这都看不出来?”秦夏月摇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神情,“还有前两天吃烤肉,惜惜姐和序哥前后脚出去的,结果后面就序哥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而惜惜姐连面都没露,直接就回酒店收拾了东西去了机场。”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在注意两人的谈话过后,才压低了声音对灰灰道:“我觉得那晚上他俩肯定吵架了,所以今天序哥听见惜惜姐受伤的消息,才会这么着急,生怕这是两人的最后一面。” “我勒个豆,你别打游戏了,改行去写小说吧,这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情节,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了。”灰灰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朝着秦夏月竖起了个大拇指,一副大受震撼的模样。 “不过我还有一点想不通哈,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他们两个在谈恋爱,那序哥肯定知道惜惜姐在哪里吧,直接飞过去找她不就好了,为什么还一个人留在这里黯然神伤啊?” “两个人不是吵了架吗?序哥现在肯定又担心,但是又放不下面子,所以才犹犹豫豫的。”秦夏月摸了摸下巴,有些不确定地道,“反正总不可能是因为他不知道惜惜姐在哪儿吧。” ———————— 更新了两章,有一章放在前面了,追更的宝宝往前翻翻,爱你们哟 第249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三十七) “那倒也是。”灰灰终于被她彻底说服了,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担心地开口道。 “可如今惜惜姐没消息,序哥也不能就这样不吃不睡的熬着呀,他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今天更是就早上吃了一个鸡蛋,这样下去,没等到惜惜姐回来,他自己怕是要先倒下。” “那我们给他带点儿吃的回去。”秦夏月叹了口气,开口提议道。 “这倒是没问题,不过我就怕他说没胃口不吃。”灰灰点点头,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倒也是。”秦夏月蹙着眉思索片刻,忽然眼前一亮,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朝着灰灰招了招手,“你这样,我教你……” 酒店房间里,李序独自一人静坐在窗前,窗外,魔都的夜景宛如一幅绚丽画卷,灯火辉煌,光彩夺目,整座城市像是被无数颗璀璨星辰所环绕。 然而,万千璀璨的灯光却没有一丝能落进李序的眼底,他的眼神深邃而空洞,黑沉沉的,仿若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没有一丝神采。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滴~”门锁忽然响起,随着门锁的一声轻响,灰灰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 “序哥,你还没睡呢?那正好,我给你打包了一份馄饨,你先吃点东西吧。”见着坐在窗前的李序,灰灰怔了一怔,但又很快反应了过来,快步走到了李序身边,将手里的馄饨放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李序垂眼看向面前还散发着热气的馄饨,眸子里多了一丝温度,但片刻过后,还是摇摇头拒绝了灰灰的好意。 “还在担心惜惜姐吗?”灰灰坐到他面前的椅子上,有些担心地开口询问道。 “没有。”李序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经过秦夏月的一通点拨,灰灰如今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自然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口是心非,于是在心里默默回忆了一番秦夏月教他的说辞后,斟酌着开了口。 “唉,我也担心惜惜姐,不过我相信她肯定会没事的,这馄饨你不想吃就算了,正好我刚刚也没吃饱。”说着就准备伸手去端李序面前的馄饨。 不过手伸到一半,他却又像是无意识地喃喃自语道:“吃饱了才好有力气等惜惜姐啊,否则到时候惜惜姐还没回来,我自己先倒下了,谁来给她加油打气?” “或者她回来了,却看见我因为想她而茶饭不思,面黄肌瘦的,肯定要嘲笑我,其他战队那些男的一个个虎视眈眈的,我可不能被他们比下去……” “唉,序哥,你干嘛?”灰灰话说到一半,刚刚还仿佛神游天外的李序却忽然伸出手,按住了自己面前的馄饨。 “我突然有点饿了,这份就先给我吧,我给你转钱你再点一份。”李序避开了灰灰投过来的目光,抿了抿唇道。 灰灰心里暗喜,但面色却装出了一副为难的模样,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松了手,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好吧好吧,你都一天没吃饭了,这份就先给你吧。” “谢谢。”李序敛眸,掏出手机给灰灰转了钱,这才缓缓打开了面前的馄饨。 灰灰掏出手机,收下了李序多转的钱,做作地嚷了一声,“谢谢老板多给的跑腿费。”说完这才起了身,忍着笑去和秦夏月汇报情况。 李序这边,因着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当他味同嚼蜡地咽下第一口馄饨时,胃里顿时翻滚起一股想要呕吐的冲动,他连忙停下咀嚼的动作,费尽了全身力气,才将胃里的不适感压了下去。 缓过劲来后,他这才又重新开始,一口一口,机械地将碗里的馄饨吃了个干净,而后才长呼出一口气,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 灰灰见他吃完了东西,也暗自舒了一口气,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有些担忧地开口问道:“序哥你还不睡吗?已经十一点多了,明天还要训练和拍摄呢?” “我还不困,你先休息吧。”李序摇摇头,眼睛一直盯着手机,生怕自己会错过东哥打过来的电话。 “唉,那好吧,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灰灰只以为他是担忧林惜而睡不着,无奈地点了点头,李序不吃饭他倒是可以想办法,但不睡觉这事他就没招了,总不能强行按着他的头,让人赶快入睡吧。 水声渐歇后,灰灰洗漱完毕窝进了被子里,李序不想影响到他休息,主动起身关掉了房间里的大灯,然后再次坐到了窗前,借着窗外夜景照进来的灯光开始漫长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序从来没觉得有哪一个黑夜像今晚这样漫长,即使是五年前,自己几乎被漫天的流言淹没的时候,他都能凭着一句“清者自清”来安慰自己,度过一个个潮湿漫长的黑夜。 可如今放到林惜身上,他却觉得一分一秒对他而言都是煎熬,脑海里一会儿是十八岁一袭白裙,红着脸向他告白的她。 一会儿又是五年前她裹着一身雪白的羽绒服,站在潮湿冷雨里,焦急等待自己的她。 回忆一幕幕闪现,直到最后,李序脑子里的画面又定格在了那一晚,林惜句句带刺,但却泪流满面的模样。 自己可真是懦弱又无用啊,明明知道她只是怕在他面前露了怯,才故意说那番刺激他的话,想要赶他走,他怎么就不能勇敢一点,上前抱住她呢? 自己已经逃避了那么多次,怎么就不能放下那脆弱又可怜的自尊心,正视自己的内心呢? 他喜欢林惜啊,从他第一次明白“喜欢”这个词的含义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喜欢林惜。 因为喜欢,所以才心甘情愿地当她的小跟班,不厌其烦地陪她玩女王骑士的游戏,甚至连她不愿展露在外人面前的坏脾气,他都甘之如饴。 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林惜确实如她所愿,长成了一位光芒四射的女王,而他这个胆小鬼却没有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不仅没有时刻陪伴在她左右,为她保驾护航。 甚至在女王陷入危险,最需要他的时候,都只能无力地躲在房间里,等待着别人送来她的消息。 —————————— 我是勤劳的小蜜蜂,今天的更新够早吧,11月的最后一天,请用你们的为爱发电和礼物砸向我吧,比心比心 第250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三十八) 夜已经很深了,灰灰早已进入了梦乡,房间里安静得仿佛只剩下他轻微的鼾声。 李序不清楚自己在窗前坐了多久了,前几个小时他还妄图在纷杂的各种信息里,找到有关林惜的最新消息,但小心翼翼地看下来,除了些为了蹭热度而发布各种博眼球新闻的无良营销号和媒体外,一无所获。 到了后面,他也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东哥身上,死死守在手机前,等待他给自己打来电话。 但或许是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他精神高度集中地保持着一个姿势太久,等到东哥的电话真的打过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铃声响了两三声,浑身僵硬的李序才猛然回神,迫不及待地接通了电话,在灰灰囫囵不清的梦呓中,大步走出了房间。 “序子?这么快就接通了,你不会到现在都还没睡吧。”东哥有些惊讶的声音自听筒里传来,透着些许疲惫。 “没。”李序低低应了声,“她……怎么样了?”明明心里如火烧灼般地等了大半夜,可等到真正要得知林惜情况的那一刻,他却喉头哽咽,语气艰涩,有些近乡情怯。 “对对对,你看我,还是正事要紧。”东哥有些懊恼地叹了一声,这才再度开口道,“现在的情况是弟妹她确实受点伤。” 李序闻言,握着电话的手顿时一紧,有些急切地开口道:“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严重吗?在哪个医院?身边有没有人照顾?” 东哥被李序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懵,意识到自己说话大喘气的毛病又犯了,忙提高了几分音量,“哎哎哎,序子你别急,先听我说完,弟妹她虽然受了点伤,但是不严重,就是把脚给扭到了,去医院开了点儿治跌打损伤的药,院都没住,当天就回去了。” 李序一颗心被高高吊起,又轻轻放下,在听到林惜没事的瞬间,顿时狠狠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身体瞬间放松,顿时便有些手脚发软,他稳了稳心神,这才再度开口问道:“那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哎,这事其实很简单,好吧,其实过程也有点复杂,你现在有时间吗?我给你从头说?”东哥叹了口气,开口问道。 “嗯,你说。”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电话那头传来东哥喝了口水的声音,紧接着,他才缓缓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 原来那天林惜连夜赶回去是为了参加一场酒局宴会,这宴会没什么稀奇的,不过就是娱乐圈那些资方金主想要调戏调戏小明星,初出茅庐但野心勃勃的小明星们想要寻找捷径而设的一场酒局。 虽然是为着金主和金丝雀们牵线搭桥的一场潜规则酒局,但无论这些人暗地里怎么打算的,但明面上还是扯了块“你情我愿”的遮羞布的。 按理说林惜这种早已红透半边天的当红女星,早就过了要依靠这种交易来达成目的的阶段了,毕竟比起一时新鲜的肉体,所谓的资本们更看重的还是实在的利益,白花花的银子。 一个当红女明星所能创造的经济价值,可比一时的情色交易要划算得多。 但奈何这次酒局出现了一个背景深厚的大佬,且大佬最近正在筹拍一部无论是剧本还是制作班底,一看就绝对能爆火的电影,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敲定了,却唯独还差一个合适的女主角。 面对这样大的一块蛋糕,林惜的公司自然不愿意错过,至于为什么还在录制节目的林惜会真的出现在酒局之上,东哥不清楚内情,但最后的结果是林惜确实去了,而且还见到了大佬,给自己拿下了一个试镜的机会。 “当然序子你放心哈,弟妹她啥都没干,那大佬是个基佬,对女生不感兴趣的,而且她的经纪人和助理都是全程陪着的,安全得很。”东哥说到一半,像是生怕李序误会了什么,忙开口替林惜解释道。 “我知道。”李序对此毫不在意,别说以他对林惜的了解,林惜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即使她真的做出那种事,他也不会站在道德制高点,对她多加指责。 “那就好,那我继续说。”东哥放下心来,又继续开口。 本来一切进行得挺顺利的,林惜见完了人,拿到了名片,就准备和经纪人离开了,可她刚准备起身走的时候,离她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一阵尖叫。 原来是有个小明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经纪人骗来了酒局,结果就在脑满肠肥的一个金主准备对小明星动手动脚的时候,却被暴脾气的小明星操起酒瓶开了瓢。 现场顿时慌乱了起来,在小明星经纪人的尖叫声里,头上开了花的金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呼喊着安保想要把准备逃跑的小明星抓住。 那小明星见状,干脆提了裙子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掀桌子,扯椅子,将现场闹得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眼看着保安就要把人抓住,正好站在门口的林惜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摔倒在地。 她当天穿了一件极为华丽的礼服,裙摆宽大,因为她这一摔,直接挡住了大半个门口,好巧不巧地将想要追上小明星的一群保安的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那群保安本来想绕过她继续追人的,结果却被尖叫着的乐姐扯住了,说都是因为他们追人才害得林惜推倒了,如今不扶人就算了,竟然还想一走了之,要是她家林惜出了什么事,十个小明星都不够赔的。 反正就是一通扯皮,等到几人手忙脚乱地将痛苦呻吟的林惜扶起来,再去追那小明星时,那人早就跑没影了,至于林惜,则是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我有个朋友,他家有个最近挺火的小网红也参加了那个宴会,正好就在弟妹不远处目睹了全程,听她说后面救护车都来了,把那个头上鲜血直流的金主和林惜都拉上了车。”东哥长呼出一口气,将事情经过说清楚。 第251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三十九) “至于弟妹后面的情况,是我使了点钱托人在当天她去的那家医院打听的,那里面的护工说那老板伤得挺重的,颅内出血,中度脑震荡,还得做手术。” “至于弟妹就只是扭到了脚,还有摔下去的时候手臂蹭破了点皮,医生开了点活血散瘀的药就让人回去了。”听完事情的经过,李序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他伸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发现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忙开口向东哥道谢,“好,谢谢东哥,这么晚还替我打听消息,等我……” “啧,咱俩谁跟谁呀,以后再说这种屁话,我就不认你这个兄弟了。”李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东哥不耐烦地打断了,“好了,时间不早了,知道弟妹没事就行,你早点休息,明天不是还要拍摄嘛。” “好,你也早点休息。”李序知道东哥的性子,听他这样说,只好止住了感谢的话头。 或许是多日来没怎么休息好,再加上从昨晚知道林惜受伤后就一直没有合眼,挂断电话后,李序只觉头脑一阵阵发昏。 他深呼出一口气,推开门进了房间,怕吵醒灰灰,也没有开灯,靠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摸索着简单洗漱后,一头栽进了被子,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李序是被一阵惊叫声吵醒的,他头脑发沉,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看向站在自己床边的模糊身影,努力辨认了半晌,才看清眼前之人的容貌。 “我去,序哥,你发烧了!”灰灰收回放在李序额头上的手,一脸忧心地看向面色绯红,呼吸沉沉的李序。 “我说我怎么叫你半天你都没动静,原来都快烤熟了。”见着李序睁了眼,灰灰忙凑到他面前,“能听到我说话吗?” 李序下意识想开口,可刚一张嘴,喉咙便传来一阵刀割似的疼痛,他费力地吞咽了口口水,这才艰难地点了点头,发出了一声“嗯。” “听得到就好。”见他出声回应自己,灰灰松了口气,紧接着又一脸忧心地开口问道,“还能动吗?烧得这样严重,怕是要去医院才行。” 李序艰难地点了点头,挣扎着就想起来,可费了半天劲,身体像长在了床上一样不听使唤。 灰灰见状,忙准备伸手去扶他,但就在此时,却传来了敲门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李序开口说了句“等我一下”,便朝着门口走去。 “你们怎么还在房间不下去?群消息也不回,工作人员在催了。”敲门的是些萌,见开门的只有灰灰一人,往房间里望了一眼,有些疑惑地道,“李序还没起来吗?” “序哥他发烧了,还挺严重的,我正准备扶他起来去医院呢。”灰灰皱着脸回答道。 “好端端的怎么发烧了?”些萌闻言顿时拧紧了眉,跟着灰灰进了房间。 “估计是昨天太担心惜惜姐,不吃不睡的,再加上前几天认床没休息好。”灰灰苦着一张脸将人带到了李序床前。 些萌看见李序明显不正常的脸色,伸手探了探他额头,见果然烧得厉害,忙摇了摇头,“再烧下去怕人都要烧傻,我去和节目组说一声,带他去医院。” “行。”灰灰点头。 但李序最终还是没能去成医院,节目组听说李序病了,派了随行的医生来看了看,说他就是普通的发烧感冒,吃点退烧药睡一觉就好了,没必要送医院。 灰灰和些萌知道这不过是节目组怕影响拍摄进度的借口罢了,如今他们战队少了一个林惜,如果再派灰灰或些萌陪李序去医院的话,那kee就五缺三了。 少一两个人还能靠后期剪辑弥补,少三个人那就太离谱了,况且现在楼下还有几十个人等着他们一起出发,因此虽心里有怨气,但也不好和节目组闹起来。 但不闹翻也不代表着他们就愿意忍气吞声地放任李序一个人在酒店,因此在二人的据理力争下,双方达成了共识——他们俩可以不送李序去医院,继续参加拍摄,但节目组必须要留下一个人看着李序,但凡他情况不对劲,必须马上送他去医院。 医生给李序开了退烧药,二人扶着李序吃下,又给他拧了冷毛巾,最后叮嘱了那名留下来的工作人员好好看着李序,安排妥当后才离开了房间。 随着关门声响起,昏昏沉沉的李序也终于彻底昏睡了过去。 …… “什么叫怕影响拍摄进度?就一天的镜头你们剪不出来吗?” “如果是你们自己的工作人员病得这么严重,你们也留他一个人在酒店吗?” “留了人?那你告诉我现在人在哪儿?我没看到。” 谁在说话?再次睁开眼,李序是被一阵饱含着怒气的声音吵醒的,那声音压得很低,但或许是烧退了,李序的脑子不再那样昏昏沉沉,房间里又格外安静,因此那人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全被他听了进去。 房间里没开灯,窗帘被拉得也只剩下一条缝隙,光线十分昏暗,但李序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站在窗前的那道身影。 “惜,惜惜?”李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想他应该是被烧糊涂后出现幻觉了,否则怎么会看到那应该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出现在自己房间里。 但窗前那道人影却并没有因着他的出声而化为泡影,反而缓缓转过了身,朝着他看了过来。 林惜转过身,脸上惊喜的笑容一闪而逝,但很快却又被她隐藏了下去。 瞧着躺在床上,一副虚弱模样的李序,她张口就是阴阳怪气的嘲讽,“你醒了?我就说祸害遗千年嘛,你这人应该没那么容易死。” “惜惜!”确定了眼前之人不是幻影,而是自己朝思夜想的那个人后,李序顿时瞪大了眼睛,饶是沙哑粗粝的嗓音也掩盖不住他语气里的惊喜。 话音刚落,他便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大病未愈,浑身酸痛,他又一天没吃东西,身上根本没有力气,咬着牙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坐了起来,在下床的时候却还是力不从心地直接扑到了地上。 第252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四十) “李序!”林惜似是没想这人突然来上这么一着,见人不过转眼就摔到了地上,顿时吓得尖叫一声,也顾不上自己还肿着的脚踝,跛着只脚便朝着李序跳了过去。 “你烧成傻子了吗?好好的突然发什么疯,还输着液呢!”林惜三步并作两步跳到李序面前,伸手就要去扶他 可她人才蹲下,还没来得及伸手,就被眼前之人猛地一把搂进了怀里,她本来瘸着一只脚,重心本就不稳,这毫无防备之下又被人如此用力地一个熊抱,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朝后倒了下去。 吓了一跳,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在倒下那一瞬间,下意识便抬高了自己受伤的那只脚,生怕再来个雪上加霜,让本就受伤的脚伤得更加严重。 好在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倒地那一瞬间李序又伸出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因此林惜除了头昏眼花了一秒之外,倒是没再受伤。 等缓过劲儿来,感受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林惜顿时气得咬牙切齿,正准备将人推开之时,那人近乎带着哭腔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惜惜,我好想你。” 感受到肩窝处传来的温热濡湿感,林惜顿时一怔,原本搭在李序肩上,想要将人推开的也僵在了那里。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理我了。” “我错了,从十九岁那年就错了。” “什么狗屁妹妹,从我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没把你当过妹妹。” …… “你别不要我。” 明明比林惜高出一大截的人,此时却像个终于寻回失而复得的宝物一样的孩子,将头埋在林惜肩窝处,沙哑着嗓子,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着,手上还死死地揽着身下之人的腰,像是生怕她跑了一样。 终于,在感觉到自己的锁骨都快装不下这人的眼泪之时,林惜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把拍在这人的背上,“哭够了没,哭够了就起来,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李序身子一僵,忙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借着窗户缝隙透出来的一缕光线,看了看林惜被自己弄得湿漉漉一片的锁骨,伸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挣扎着起了身,然后又伸手去拉林惜。 林惜愤愤瞪了他一眼,本想拍开他的手,自立更生爬起来的,但她被李序压了半天,半边身子都麻了,一只脚又使不上力,最终还是只能不情不愿地伸出了手,任由李序将自己扶了起来。 李序小心翼翼地扶着人到椅子旁坐下,那谨慎的模样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看得林惜一阵牙酸。 扶着林惜坐下,他又走到一边打开了灯,紧接着重新走到林惜身边,忽然单膝跪下,伸手就要去握她的脚。 林惜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忙抬着脚想要躲开,“你干嘛?” “别怕,我看看你的脚伤得严不严重,刚刚有没有摔到?”李序见她躲闪的动作,眼睫颤了颤,眼里闪过一抹受伤,但手上还是轻柔却不容林惜拒绝地握住了她的脚踝。 “你……”林惜下意识想躲,但又怕扯到自己的伤口,一时犹豫之下,便被李序拿捏住了。 因着是夏天,她脚又受了伤,为了方便涂药,就穿了一双露趾的平底凉鞋,现下被李序突然抓住了脚,她又羞又气,恨不得将五根脚趾头都蜷缩起来。 好在李序没有再作出什么脱她鞋子之类的出格动作,只是抬着她的脚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她略微有些青肿的脚踝,抿了抿唇道:“就算要帮别人,也不用真的伤着自己。” “什么?”林惜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忽然转变了话题,思索了片刻,才猛地抽回了自己的脚,语气愤愤道,“你派人调查我?” “听说你受伤了,电话微信也都联系不上,我很着急,就求了我朋友帮忙。”李序没有否认,只是抬起头,定定地看向林惜,陈述了自己的心路历程。 “你急什么,你是我什么人,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听他这样说,林惜脸上的怒色转变成了浓浓的讥诮,毫不领情地出言讽刺道。 “对不起,惜惜。”李序脸上没有丝毫被讽刺的气恼之色,依旧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林惜,好像要将她刻进自己的灵魂深处,“我错了,从你成年礼那一晚就错了。” “我错了,明明喜欢你喜欢得要命,却因为别人的两三句挑拨就像个胆小鬼一样退缩了。” “我错了,不该在你冒着严寒风雪,不远千里来找我的时候,明明只有一步之遥,但却躲在阴影里不敢和你见面。” “我错了,明明知道你只是不想被人看轻,才说出那些口是心非的话,却还是选择转身就走。” “惜惜,我错了,当我听到你受伤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也许现在说这些会显得很假,也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但是我不想一错再错下去了。” 或许是大病未愈,只是说这么几句话,李序便有些胸闷气短起来,眼前也一阵阵发黑,但他却还是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以近乎虔诚的姿态,仰视着林惜,语气颤抖道。 “惜惜,我喜欢你,可以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吗?” 他面前的林惜不知何时已红了眼眶,看着眼前近乎卑微的李序,她喉头哽咽,咬牙闭上了眼,两张清泪无声地划过她的脸颊,在栀子白的衣料上洇出朵朵水花。 “李序,不是所有人都会站在原地等你的,我向你走了那么多步,太累了,不想再走了。”良久,林惜睁开一双通红的眼,咬牙说出了自己的回答。 李序眼里的光黯淡了下来,他闭眼垂下了头,就在林惜以为他会放弃之时,却见他又重新抬起了头,眼里的光彩比之先前更胜。 “你累了,那就换我来走。” “你不用在原地等我,我会拼尽全力追上你的步伐,直到被你允许可以一起同行的那天。” “好吗?” —————————— 偷偷更新,然后惊艳所有人。 更了两章哈,一章调整到前面一章了,追更的宝宝往前翻翻,新来的宝宝不影响 第253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四十一) “病还没好就躺着,演什么情深似海呢。”似是受不了李序那副卑微求怜的模样,良久的沉默过后,林惜终究是软下了心肠,但面上却仍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不过她虽然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但李序向来了解她的性子,知道这已经是她态度软化的迹象了,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惜惜……” “叫什么叫,谁允许你叫我小名了。”林惜抿着唇将头扭向一边。 “惜惜……”李序的声音里仿佛带着无限缱绻。 “哎呀,烦死了,你再这样我就走了。”林惜受不了他这股肉麻劲了,咬着牙根地转过头,气呼呼地瞪着李序。 “惜……”见她生气了,李序下意识想要开口哄人,但才吐出一个惜字,就被林惜凶巴巴的眼神瞪了回去,连忙改了口,“我不叫了,你别生我的气。” 见他终于正常了,林惜这才收起了那副凶巴巴的表情,睨了一眼仍然单膝跪在地上的李序,有些别扭地开口道:“跪在地上干什么,也不怕腿麻,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李序似是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姿势,听着林惜看似责备,实则关心的话语,心里泛起一阵暖意,摇了摇头道:“是我自己要跪的,哪里是你欺负我。” “还不快起来。”林惜嗔了他一眼,李序这才笑着站了起来,却仍旧只是傻愣愣地站着。 “在那里傻笑什么,坐呀。”林惜继续发号施令,李序乖乖照做,挪着有些酸麻的双腿坐到了林惜对面的椅子上。 “手伸出来。”待得李序坐定,林惜又拧着眉开口道。 虽不清楚林惜要干嘛,但李序仍是百依百顺地伸出了手,眼睛却一刻都没离开过林惜的脸,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看着像个乖宝宝一样,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李序,林惜只觉胸口憋着一口气却又无处发泄。 她咬了咬牙,伸出手扯过李序摊开在桌面上的双手,将它们翻了个面,指着他左手手背上尚未干涸的血迹,气鼓鼓地道:“输着液呢,突然发什么神经,你看看,针头扯出来你不痛吗?” 李序这才低头去看自己的双手,只见左手手背上一个青紫的针眼渗出了不少鲜血,血虽然已经凝住了,但却还是将他整个手背染红了大片,看着吓人得很。 他回头看了看刚刚被自己的动作带到了地上的点滴瓶,脸上浮起一抹歉意,垂下眼睑低声道:“我不知道我刚刚在输液,刚刚眼里只看得到你……” “停!”林惜连忙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有些愤愤地道,“让你流点血也好,长长记性,免得下次还这么莽撞。” “嗯。”李序抿了抿唇,乖乖点头不再多话。 “好了,忍着点,我给你擦干净。”林惜一边说着,一边拿过了桌子上的医疗箱,替他清理起手背上的血迹。 她轻拧着眉头,纤长的睫羽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神情认真而专注,仿佛在处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灯光为她笼罩上了一层柔和的轮廓,看得李序心中软成一片,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将人揽入怀里的冲动。 “你怎么一个人半死不活的躺在酒店里,些萌他们呢?”或许是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气氛过于暧昧了,林惜忽然开口问道。 李序回过神,低声将自己在迷迷糊糊间听到的事情经过简单复述了一遍,语气平淡,没有丝毫的添油加醋。 可林惜听完却是冷哼一声,语气讽刺道:“留了人照顾你?要不是我刚好回来,怕是你一个人病死在房间里都没人知道。”说着便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前因后果简单叙述了一遍。 原来是她的脚并没有什么大碍,在家里休息了一天,将后续事务都交给了乐姐之后就带着小胡直接过来了,结果刚进酒店,经过大堂的时候,却听见保洁阿姨神色焦急地在和前台说些什么。 她本来没心思打听的,但在经过之时,却从阿姨的讲述中听到了几句什么“1202房间”“打游戏的”“病得很重”的只言片语。 作为一个战队的队员,他们的房间都是挨着的,林惜自然清楚1202住着的是谁,于是忙和前台打了招呼,说认识1202房间里的人,又准确地说出了房间成员的身份信息,这才带着人打开了1202的房门。 当时李序整个人烧得像那煮熟的鸭子一样,面色通红,气息沉沉,而节目组留下来照顾他的人却不知所踪,气得林惜差点发飙。 她赶紧给自己恰好在酒店附近开私人医院的朋友打去了电话,叫来了医生,给李序安排上开药输液一条龙服务,在看着李序成功退烧后,才放下心来,给节目组打去了电话一顿输出。 听着林惜气鼓鼓地讲述了事情经过,李序笑着摇摇头,开口劝道:“别生气了,节目组让医生给我开了退烧药的,也确实安排了人照顾我,不过估计是看我睡着了,所以去哪个地方休息了吧。” “就只是照顾你一下,能有在拍摄现场扛着机器到处跑累吗?后面医生过来给你开了药,打上了点滴,他才匆匆忙忙赶过来,哼,你猜怎么着,原来他是跑去上网了,在网吧里打游戏打得都忘了时间了。”林惜冷笑一声,语气里仍是余怒未消。 “不就是看你如今没什么名气吗?竟然派这么个不负责任的人留下来照顾你,要是你还是当初的序言,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敢不……”说到这里,林惜像是意识到自己扎了李旭的心,猛地止住了话头,不着痕迹地觑了李序一眼。 见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李序心下一暖,笑着摇了摇头,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没事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不在意这些了。” “你倒是大度……”见他确实没有放在心上的模样,林惜松了口气,撇撇嘴嘟囔道。 第254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四十二) 晚上录制结束,秦夏月几人见得林惜回来了,自然是高兴得很,拉着她询问具体情况,林惜便又将事情经过简单复述了一遍,只不过却没有向几人透露自己是故意扭伤脚帮那个小明星拖延逃跑时间的事实。 “我就知道惜惜姐不是那样的人,那些无良媒体简直是太没有底线了,捕风捉影,胡编乱造,为了蹭热度竟然还造谣。”听她讲述完事情经过,秦夏月顿时便义愤填膺起来。 “现在的媒体都是这样的,不值得为他们生气。”林惜拍拍秦夏月的手,开口安慰道,“不过这些无良媒体也确实该吃点苦头了,我的经纪人目前已经在收集证据,准备发律师函起诉他们了,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林惜面上一派,心里却在冷笑,这次的事情本来和她毫无关系,甚至从表面上来看,她还是被连累的那个受害者,但事情才一发生,多家媒体和营销号就像是同时约好了一样,突然就开始带起了节奏。 虽然报道里没有明确指出名字,放出的现场视频和图片也都打上了模糊的马赛克,但是但凡稍微关注一点娱乐圈的都能看得出那位“林姓女星”指的是谁。 如此具有针对性和导向性的话题,一看就是冲着她来的,至于谁要搞她,林惜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出来,无非就是最近才被自己教训了一顿的于声。 如果再深挖一下,估计还能发现一向和自己不对付的秦微团队的手笔,否则于声一个才刚火起来的小明星,哪里能搞出这么大的舆论阵仗。 不过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她自然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之所以周六当天就确诊无碍但却一直拖到周一才飞来魔都,就是在和乐姐商量反击的计划。 而这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她继续过来参加节目拍摄,毕竟那些媒体语焉不详地将她的情况说得好像有多严重一样,可如今她除了扭了下脚以外,却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拍摄现场,那那些流言的可信度自然就大打折扣了。 “不过惜惜姐你既然没什么事,怎么电话和微信都打不通啊,吓得我们都以为你伤得都接不了电话了呢。”灰灰在一边皱着张脸,似是想到昨天几人联系不上林惜的场景,摇了摇头道。 “特别是序哥,担心得一晚上没睡觉,今天还直接病倒了。”说着便抬了抬下巴,示意几人去看半躺在床上,神色恹恹的李序。 “咳咳。”原本因着药物作用而有些昏昏欲睡的李序听见他这话,顿时清醒了,脸色一红,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想要打断灰灰的话。 “看吧,现在都还没好呢。”谁知灰灰却完全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见他咳嗽,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做出了还一副“看吧,就是这样”的模样。 “对呀惜惜姐,序哥他可担心你了,自从那天晚上你走了之后,他就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昨天在街上看见你受伤的消息还差点哭了呢。”秦夏月见状,向灰灰投去了一个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也开口帮腔道。 “真的啊?”显然还在状况外的些萌闻言,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眼李序,又看了看林惜,像是有些疑惑两人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咳咳咳咳咳。”李序这下是真的咳个不停了,敛眸垂眼,不敢去林惜脸上戏谑的表情。 “真的呀,当时我们本来在逛街的,然后就听见惜惜姐的粉丝在骂那些无良媒体,我们这才知道惜惜姐出事了,然后序哥就……” “好了!”眼看着灰灰叭叭个不停,都快把自己老底都揭完了,李序终究还是开口打断了他,“这么晚了,我有点累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啊,这不是才九点多……”听见他这话,灰灰忙掏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 “好了好了,序哥他是病人,肯定容易累,我们这就出去了,你们好好休息。”见灰灰二人要是再说下去,李序怕是要羞愤而死,关键时候,还是林惜站了出来,打断了灰灰的刨根问底。 “那倒也是。”灰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开口问林惜,“惜惜姐你请来那个医生怎么说的,序哥什么时候能好?” “医生说问题不大,一会儿睡前再吃一次药,如果今晚没有再发烧,那明天基本上就能好得差不多了。”林惜伸手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医药箱,“药在那个箱子里,你记得一会儿让他吃。” “好嘞,我这就给他吃。”灰灰松了口气,起身去拿药。 林惜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带着秦夏月和些萌一起退出了两人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李序果然好了很多,林惜几人本来还想着让他再休息半天的,但却被他摇头拒绝了。 几人也都明白他的心思,周五就要进行初赛,昨天已经耽误一天了,如果今天再不参加训练,不仅节目组会有微词,李序他自己心里肯定也会焦虑。 因此在随行的医生仔细检查过,确认他确实状态良好后,众人也就歇了劝阻的心思,一起登上了节目组的大巴车。 为期一周的训练按部就班地开始了,或许是因为将话说开了的缘故,林惜和李序二人没有了第一周时那样互相憋着一口气的别扭感,kee战队的氛围变得越发融洽起来,对局时几人间配合得也越来越丝滑,常常能打出意料之外的效果来,让几人都不由得信心大增。 于此同时,第一期预赛的视频也开始正式上架播出,果然不出林惜所料,因着自带流量的话题和前两季的观众基础,第一期视频一出,便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因着林惜强大的粉丝基础,她所在的战队自然也就吸引了大量的关注,战队的五人也都因此火了一把。 特别是之前就引发了一波关注的李序,更是因为其与五年相比不降反升的颜值,以及在游戏里的完美表现而再度吸引了一大帮粉丝,彻底实现了口碑翻盘。 ———————————— 今日更新奉上,稍晚点还有一章,感谢宝宝们的礼物,爱你们呦 第255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四十三) 当然,林惜先前所说的反击正在同步展开,首先,林惜工作室发出了当天宴会的清晰视频,以此证明当天她只是正常参加酒局,却无辜被牵连。 紧接着,工作室又公布了一份包含媒体、营销号以及部分私人号在内的名单,并表示已经聘请了国内几乎从无败绩的律师团队对其发出了律师函,将会正式起诉追究他们诽谤造谣的违法行为。 两条微博一出,网上顿时炸开了锅,娱乐圈被造谣的明星多的是,尤其是这种导向性明显但却就是不指名道姓的暧昧言论,更是数不胜数。 因着法律适用复杂,溯源难度大以及法不责众等多种原因,大多数明星除了发发辟谣的公告外,大多也都是选择息事宁人。 但林惜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仅不选择忍气吞声,反而还大张旗鼓地表示要追究到底,而且一次性要起诉这么多人,怎么能不让广大网友惊讶呢? 不过让网友惊讶的事还不止于此,在这两条微博发出的第二天,工作室又发了新微博,内容很简单,只有几张聊天截图,但截图里的信息却足够让网友再度吃下一口大瓜。 原来截图里显示林惜工作室在和先前那份名单里的人交涉的时候,有好几个营销号都因为害怕被起诉,想要达成私下和解而透露了,之所以他们发布那些新闻,完全是因为拿钱办事。 至于拿的是谁的钱,工作室倒是没有直接说明,但在这几张截图之上的文案却又十分耐人寻味,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半部春秋”。 在大部分网友还不明其意的时候,有那脑子灵活的网友很快便开始了大胆的猜测。 有说工作室这是在用春秋笔法讽刺这些见风使舵的营销号;也有说才“半部春秋”,这不就是指这事儿还没完,后面应该还有大瓜;沸沸扬扬讨论了大半天,最后还是看破真相的网友道出了最有可能的一种含义,“半部春秋”是一个字谜,而谜底就是“秦”。 秦微和林惜向来不对付,这是娱乐圈里众所周知的事实,如果这波舆论是秦微为了搞林惜而专门派人去做的,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娱乐圈里互相抹黑,暗戳戳搞小动作的事情早就屡见不鲜了,但手脚不干净,被人抓出来还公之于众的情况可就太少见了。 虽然到最后林惜工作室也没有公布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但就和“林姓女星”一样,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的眼睛都不是瞎的,自然看得出来这是指的谁。 于是就和当初众人嘲讽林惜一样,林惜的粉丝和热衷吃瓜的网友又纷纷跑到了秦微的微博下面留言,秦微工作室自然不会承认,两家粉丝便开始了新一轮的撕逼大战。 至于为什么林惜暂时放过了于声这个主谋,自然是因为二人合作的剧还没有播出,出于利益的考量 ,不过其实也用不着林惜出手,这种又毒又蠢的男人,想来也走不了多远,而他背后的金主,又向来是个喜新厌旧的,他蹦哒得越欢,就坠落得越快。 不过除了这些糟心的事外,有件事倒是出乎她的意料,那就是因着她那天的摔倒,而让一直在她和另一名女星之间摇摆不定的顶奢品牌终于下定了决心,选定了她为全球品牌代言人。 这得归功于随着现场视频一起流出来的一位在场摄影师随手拍的一组照片,当天她正好穿的是那家品牌的裙子。 那裙子虽然华丽,但因为场地的限制和现场灯光的原因,一眼看过去倒也没有十分惊艳。 不过因着她那一摔,宽大而华丽的裙摆铺了一地,又因为她是故意摔倒,刻在脑子里的表情管理又占据了上风,因此倒在地上时,那副秀眉轻蹙,我见犹怜的模样直接顿时便吸引了角落里的一名摄影师,咔咔两声便拍下了这个绝美的画面,也成功让她拿下了代言。 “啊啊啊!姐姐好美!” “惜惜怎么倒在这里了,应该到我怀里呀。” “美神下凡!” “魅魔啊,这简直是魅魔!” 林惜瞧着这组图下面自家粉丝那毫不吝惜,无脑吹捧的评论,饶是一向厚脸皮的她都禁不住对此感到有些脸红,她默默给这名摄影师点了个关注,而后便准备继续刷微博。 “序哥,你在干嘛呢?” 灰灰的声音忽然响起,吓得正在默默存图的李序一个机灵,急忙按掉了手机,有些心虚地往林惜的方向瞄了一眼,这才拧着眉将凑到自己身边的灰灰推开,“说话就说话,你忽然凑这么近干嘛?” “嘿!我都叫你好几声了,你都没反应,我这才过来看看你在干嘛呢。”灰灰撇撇嘴,忽然露出一个坏笑,“藏什么藏,刚刚我都看到了,嘿嘿,是惜惜姐的照片吧。” 李序见他笑得狡猾,忙一把揽过他的脑袋,压低了声音道:“嘘,胡说什么呢。” “哎呦,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这几张照片最近可火了,秦夏月都给我看好几回了,还把壁纸都设成了这个呢。”灰灰被他搂住脖子动弹不得,嘴里却仍是笑嘻嘻地道。 李序听了这才缓缓松开了手,但面上却还是有些发红,横了灰灰一眼,“别和别人乱说,尤其是她。” 见李序变相承认了,灰灰得意一笑,坐到了他身边的草坪上,“我知道我知道,放心吧,我嘴严的很,不过……” 说到这里,灰灰忽然压低了嗓音,有些神秘兮兮地开口问道:“你和惜惜姐是在谈恋爱吗?” “没有。”李序下意识否认,虽然他心里很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林惜目前只是暂时原谅了他,短时间内他也不敢奢求太多,两人的关系还远不到互为情侣的那一步。 “真的?”灰灰挑挑眉,明显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我看你每次看惜惜姐的眼神都快拉丝了,惜惜姐对你也比对我和些萌哥亲密多了,你俩明显就是互相喜欢的,怎么可能不是情侣嘛。” 李序摇摇头,敛眸叹气不语。 “嘶~难不成是惜惜姐不想公开?”见李序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灰灰思索了片刻,忽然像是发现了真相一样,恍然大悟道。 第256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四十四) “没有,你别瞎猜。”李序摇摇头,神色严肃地警告灰灰,紧接着又补充道,“也别出去乱说。” “哎呀,序哥你就放心吧,我嘴巴严得很。”见李序不愿意说,灰灰只得放弃了打听的想法。 等到灰灰坐回自己的位置,李序这才又重新打开手机,翻到刚刚保存的图片,思索了片刻,默默将它设置成了自己的壁纸。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便来到了周五的初赛,还是和先前一样的流程,这次kee抽中的对手是具有“虎豹之师”称号的eter。 与先前对决的水平相当的恒竞不同,eter是kpl赛场上一支实力极为强大的战队,素来以打法强悍着称,上个春季赛赛季更是惜败给冠军bg,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 他们这次前来的正式选手是今年刚从eter青训营被选拔出来的的曹不语,是一位前不久才刚满十八岁的年轻选手。 不过曹不语虽然年轻,但手法和操作却颇为厉害,在上个赛季eter因决策失误而颓势尽显的时候,他被教练临时安排上场,最后却几乎是以一人之力,将本该在赛季初期就被淘汰的eter战队硬生生拖到了总决赛。 虽然eter最后没有拿下总冠军,但曹不语个人却获得了“最具潜力选手”“赛季最佳对抗路”等荣誉称号,总的来说,他是一位锋芒毕露的年轻选手。 至于除他之外的其余四人,实力同样不容小觑,除开两名和曹不语一样年轻且优秀的青训选手外,还有一位靠着一手貂蝉常年霸榜巅峰前十的素人选手,就连被默认在战队里实力最低的带队明星,也是王者荣耀的高手,拥有好几个射手英雄的省标。 果然,对局刚一开始,eger就表现出了他们一贯强势的打法风格,一级的时候,对方裴擒虎便直接带着东皇太一入侵了kee的野区。 最后在二打三的情况下,不仅成功拿到了红buff,还用东皇成功换掉了林惜的中路法师,紧接着靠着这波优势,裴擒虎率先升到了四级,然后带着东皇支援抓人,打出了好几波关键的团战。 而kee这一局所选的多为后期英雄,非常吃经济和配合,尽管几人选择避其锋芒,猥琐发育,但在对手强势的开团压制下,很快便落了下风,不过十多分钟便输掉了对局。 好在李序和些萌都是经验丰富的选手,第一局比赛结束后,很快便调整了打法和战术,同时在林惜的安抚下,灰灰和秦夏月也很快调整了心态。 在第二局游戏中,众人比之第一局更加沉稳了,不再被对方的节奏牵着鼻子走,而是有序稳健地发育,在前期尽量不与对面爆发冲突,平稳拖到了后期。 最后,在抢夺第二条风暴龙王之时,李序的白起成功抓住了对方双c的急躁心理,大招嘲讽住两人,林惜几人紧随其后,集火秒掉了对方法师和射手。 没有了双c,eter自然不敢再恋战,kee方顺利收下了风暴龙王,最后在三路龙兵的强势带领下,直接强拆了对方高地塔,最后在敌方双c复活的瞬间,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拆掉了eter的水晶。 最后是第三局,因着第二局的失误,eter的几人也不得不谨慎起来,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打法风格也变得沉稳起来。 不过从第一局开始就显得束手束脚的kee却一反常态,忽然便改变了之前猥琐发育的态度,变得格外强势,几乎是照搬了第一局eter的作战策略。 先是秦夏月的李白前期直接反野,大乔在一旁接应,而后又在中路高调开团,成功拿下对方法师人头,同时出了疾跑鞋的老夫子四处支援,到处拆塔,不过才十来分钟,就让成功eter体验了一把左支右绌,应接不暇的忙乱感。 最后,在伟大领袖““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字真言中,直接让eter自乱阵脚,完全被kee拿捏住了游戏节奏,最后,kee也是顺理成章地拿下了第三局比赛的胜利。 “靠!对面这老夫子是真的烦啊!”看着屏幕里颜色灰暗的“ debate!”,曹不语一把扯掉了自己的耳机,有些气急败坏地低吼了一声。 “咳咳!”他身边的队友咳嗽了一声,撞了撞他的胳膊,提醒他旁边还有摄像机拍着呢。 曹不语往旁边瞥了一眼,沉着脸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知道了。”,随即便起身一把甩开了椅子,大步离开了座位。 他身边的两名队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语,这曹不语在青训营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脾气差,仗着自己每次考核都是第一,对同为青训选手的队友们总是有种看不起的感觉。 如今被选为了正式队员,又因为春季赛上的出色表现而名声大噪,自然就更是目中无人了。 这次综艺每个俱乐部都要派出一名正式队员,按理说无论是看资历还是看人气,都轮不到的曹不语的,但也不知道最后教练和管理层们怎么还是选了他过来。 他脾气不好,又争强好胜,在这两周的训练里,无论是素人选手还是带队明星都和他爆发过不大不小的冲突。 但上周他们确实是在他的强势带领下,以碾压的姿态战胜了另一支战队,因此众人虽对他颇有微词,但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可今天他对上了kee的序言,除了第一局外,后面的两局几乎都只有被戏耍的份,甚至有好几波老夫子直接将他的马超拴在原地,当着他的面拆掉了防御塔,怎么能让他不火大呢? 两名队员看着他怒气冲冲离开的样子,考虑到他那一点就着的脾气,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追了上去。 —————————— 今日更新奉上,稍晚点还有一章 第257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四十五) “哟,这不是序神吗?” 林惜几人正欢欢喜喜地走在演播厅通往休息室的路上,商量着周末去哪里玩,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那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怀好意。 林惜几人闻言,顿时便拧紧了眉头,转头看向声源处。 只见几人身后不远处,一身红色eter队服的曹不语正站在不远处,抱臂依靠在墙上,面带微笑看着几人。 林惜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不明白这人出现在这里的用意,但大家都不是傻子,瞧曹不语这副样子就知道他来者不善。 “怎么?”李序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将林惜几人挡在了身后,神色冷淡地看向这个从赛前握手之时,就对自己态度不善的年轻选手。 “没什么呀,就是来恭喜你们赢了。”见众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曹不语脸上笑容更盛,眯着一双眼睛将李序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而后话锋一转道。 “刚刚握手没仔细看,现在才发现,序哥竟然长得这么年轻啊,难怪年纪这么大了还能和青训选手站在一起都毫不违和呢。” 他这话一出,包括摄像及其他工作人员在内的在场所有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林惜几人更是瞬间便变了脸色。 众所周知,电竞选手是一个非常看重选手年龄的职业,特别是在英雄联盟,王者荣耀这类moba游戏中,年轻选手因着生理优势,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完成复杂的操作指令,像极限的躲技能、快速连招等。 同时他们的学习能力也较强,能够更快地适应游戏版本的更新,理解新英雄的机制和新装备的属性,迅速调整自己的游戏策略。 一般来说,一名电竞选手的黄金年龄在18~24岁之间,而且随着近些年来电竞行业的迅速发展,选手的年龄更是逐渐呈现出越来越年轻的趋势。 就比如这次前来拍摄节目的十几名青训选手里,最小的只有15岁,最大的也不过才18岁,正式选手们也大多集中在20到24岁这个年龄段。 但李序今年已经27了,他在最为宝贵的黄金时间里被迫退役,一个电竞选手最为宝贵的五年里,他从光芒万丈跌落到近乎查无此人。 好不容易得到机会重新复出,却只能在这次节目里,和十几名比他将近小了一轮的年轻选手争夺唯二的席位。 虽然有着林惜之前为他复出而造势的基础,但除了部分无条件支持他的铁杆粉丝之外,大部分冲着颜值而来的网友在激情退却过后,还是对他的复出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毕竟以他这个年龄,要是放在古代,都可以生一堆满地跑的青训选手了,如今却顶着27岁的高龄,和一群朝气蓬勃的青训选手争抢位置,真的不是为了博眼球,吸引流量吗? 好在随着第一期节目的播出,看着李序在训练和比赛时的出色表现,这种质疑之声已经渐渐小了,众人也渐渐将注意力从颜值和年龄转移到了他的技术上。 毕竟年龄,性别,长相这些都是客观因素,无法更改,只有强悍的实力才是打破刻板印象的最佳武器。 可如今就连李序自己都不甚在意他人的看法了,这曹不语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阴阳怪气他年纪大了,简直是不知所谓,莫名其妙。 “你干嘛?手下败将,输了不服气呀,穿个红褂子染个蓝毛,你以为你在cos冰火双人呢?”灰灰不愧是个炮仗性格,一点就炸,张口就是一顿噼里啪啦的输出。 曹不语闻言脸色一变,下意识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十八九岁的年纪,无论男女都正是爱美的年纪,他为了这次比赛,专门去染了个湖蓝色的头发,之前发在个人的社交平台,还收获了粉丝的一波彩虹屁。 哪曾想灰灰这人不讲武德,一上来就直接接外貌攻击,顿时便将曹不语气得不轻,刚刚阴阳怪气的气焰都消了不少。 “有你什么事,主人还没说话呢,狗先叫了。”曹不语愤愤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毫不客气地反击。 “跟狗讲道理,自然要学狗叫,不然狗怎么听得懂?”灰灰翻了个白眼,丝毫不在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有你什么事,闪一边去,我只是来看看被吹上天的序神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想和他交个朋友而已。”曹不语毫不客气地针锋相对。 “你都说了我们序哥是神了,那神是你这种屁民想见就能见的吗?”灰灰反唇相讥。 他身后的秦夏月见状也想开口帮腔,却被林惜拉住了,林惜对着她摇摇头,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后,他们再怎么吵也都是圈里人的矛盾,现场这么多工作人员,万一哪个拍了视频发到网上去,她秦夏月一个素人,肯定会被曹不语的粉丝群起而攻之。 围在几人周围的工作人员见不过眨眼几人便吵了起来,顿时面面相觑,但在场之人虽说除了林惜之外,都不是什么大明星,但也不是他们这种打工人可以得罪的,交头接耳了半天,最后还是那脑子灵活的赶紧跑去找导演了。 而这边,被灰灰气得不轻的曹不语见李序半天没有开口,气急败坏地朝着李序嚷道:“难道我说的有错吗?都是上个世纪的人了,竟然还来和十几岁的青训选手争名额,你就不觉得脸红吗?” 同样出生在上世纪的林惜:?_?? “不知道这位选手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被误伤的林惜还是决定站出来,面带微笑地朝着曹不语开口道。 看着林惜站了出来,曹不语僵了一下,他刚刚光顾着针对李序了,都忘了林惜这个当红女星也在现场,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林惜好像就比李序小了一岁,自然也是他口中“上个世纪的人”。 “林,林惜姐,我不是那个意思……”看着面前笑得一脸无害的林惜,想到她那几千万粉丝可怕的战斗力,曹不语顿时有些结巴起来。 “你是什么意思?想必大家心里都清楚,但是我想告诉你一句话,那就是没有人可以永远十八岁,但永远有人十八岁。” “你今天能拿着年龄这件事来攻击别人,难不成你能保证自己永远都朝气蓬勃,青春永驻吗?” “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今天输了比赛心情不好说出这种伤人的话,还是因为和李序选手有个人恩怨,但无论是哪种理由,我都始终认同一句话‘电子竞技,菜是原罪’。” “除了技术之外,任何像是年龄,性别之类拿来攻击他人的词汇,都是失败者无能狂怒的借口。” 第258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四十六) “除了技术之外,任何像是年龄,性别之类拿来攻击他人的词汇,都不过是失败者无能狂怒的借口。” 在曹不语涨红的脸色中,林惜神色平静地说出了这番话。 李序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林惜,心里软成了一片,他摩挲了一下手指,强忍着想要伸手将人搂住的冲动,上前一步,走到了林惜的身边,对着不远处脸色难看的曹不语开口道。 “曹不语,原名赵天宇,06年7月8日出生,11岁开始接触王者荣耀,14岁被选入eter青训营,17岁成为候补队员,对抗路百段选手,巅峰赛积分2400,国服马超、关羽资深玩家。” “24年kpl春季赛中正式登场,助力eter战队夺得亚军排名,并获得‘最具潜力新人选手’‘赛季最佳对抗路’等荣誉称号。” “什么?”见自己的经历被李序这样直白地说了出来,曹不语顿时有种仿佛被扒光了的羞耻感,一时间有些瞠目结舌。 “我说得对吗?”李序似是没看见曹不语的羞恼,神色平静地抬眼看向了他。 “你想表达什么?”曹不语一张尚显青涩的脸上满是不解。 “没什么,只不过是想告诉你,在没有充分了解对手的情况下就贸然发起攻击,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李序神色淡淡,但吐出的话却是讽刺意味十足,直刺得曹不语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你!”反应过来的曹不语顿时气结,恼羞成怒地就要上前继续争辩,但还没迈出步子,便被身后匆匆赶来的两名队员拉住了,他两人一人捂嘴一人拖人,匆匆和林惜几人赔了不是,很快便将人带下去了。 “好了,咱们回去吧,别为这种人坏了好心情。”见曹不语被人拖下去了,林惜这才摇摇头,对着灰灰几人露出个笑脸,柔声开口道。 回了休息室没一会儿,导演便匆匆赶来和林惜几人道了歉,又承诺了会把今天曹不语的所作所为反馈给eter俱乐部和他的教练,这场小风波才算暂时告一段落。 导演走后,除了仍是有些愤愤不平的灰灰外,林惜几人的心情倒是都没受到太大影响,几人劝了灰灰两句,紧接着便商量起来晚上去哪里庆祝。 “要不咱们去吃烧烤吧,边喝酒边撸串,想想就美得很。”将糟心事抛到一边的灰灰一脸兴奋地提议道。 “可以呀。”林惜像是没看到灰灰脸上的跃跃欲试,痛快地答应了。 一个小时后,灰灰看着眼前几人面前散发着冰爽凉意的啤酒,再看看自己插着吸管的汽水,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满脸生无可恋地哀嚎道:“怎么你们就能喝酒,我只能喝汽水啊。” 吃了一周减脂餐的林惜觉得自己现在能吃下一头牛,她将嘴里冒着热气的肉串咽了下去,看向一脸愤愤不平的灰灰,笑得格外和蔼:“唉,谁让我们技术高超,走位风骚的国服发育路还是个未成年呢。” “就是就是,小朋友就要有小朋友的亚子,快多吃肉,至于喝酒你就别想了。”秦夏月也在一边学着游乐王子的样子,幸灾乐祸地帮腔道。 第259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四十七) “去去去 什么小朋友,我已经16了好吧,就差两岁而已,而且之前又不是没喝过。”灰灰翻了个白眼,狠狠咬了一口签子上的五花肉,然后被烫得连连吸气。 “什么叫两岁而已,要不是你是青训营的,你连王者荣耀每天都才只能玩一个小时呢。”秦夏月就喜欢看灰灰炸毛的样子,笑嘻嘻地道。 “13岁到18岁,可以玩两个小时。”一直沉默的李序也在此时凉凉开口,直直扎向灰灰的心。 “哇,你们……”灰灰做作地大呼一声,紧接着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唯一没有开口说话的些萌身上。 “别光吃肉,来点菜,营养均衡才长得快。”但些萌却只是往他面前放了一串烤青椒,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灰灰一比四,彻底完败,只能愁眉苦脸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惜惜姐,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见灰灰终于消停了,秦夏月忽然开口问道。 “没有,怎么了?”林惜眨了眨眼,有些好奇地摇了摇头。 “那些萌哥和序哥呢?”见林惜点头,秦夏月又转头看向李序二人。见二人也都摇了摇头,秦夏月脸上露出个有些兴奋的笑容,提高了声音道:“那我们明天去迪士尼玩吧。” “嘿!你怎么不问我?”见秦夏月问了所有人,就是不问自己,灰灰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情顿时又不太美妙了。 “这还用问吗,我还不知道你嘛,除了打王者还能有什么安排。”秦夏月撇撇嘴,示意他安静点儿,紧接着便再度看向林惜三人。 “怎么样?都来魔都了,怎么能不去一趟迪士尼呢,上周本来就想和你们一起去的,结果惜惜姐不在,就没去成。” 林惜在听到“迪士尼”三个字的时候身体僵硬了一瞬,紧接着便有些笑容勉强道:“迪士尼周末应该人很多吧,而且最近比较热……” “没事呀,咱们早一点去,我查过了明天和后天都是是阴天,不怎么晒,而且我有他们的尊享导览,可以直接走vip通道,不用排队的。” 沉浸在兴奋里的秦夏月没有注意到林惜语气里的勉强,但一边的李序却一下子就发觉了林惜的不对劲,看着她脸上渐渐淡下去的笑容,李序怔了一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懊悔,神情也变得有些恍惚。 “惜惜姐?你怎么了?”从兴奋的情绪中缓过来的秦夏月终于注意到了林惜有些勉强的神色,有些迟疑地开口道,“你不想去吗?如果你确实不想去,那就算……” “没事儿,我想去的,听说最近新出的一个动物还挺可爱的,我也正好想去看看呢。”见着秦夏月小心翼翼的样子,林惜忙摇了摇头,脸上重新露出个有些抱歉的笑容,“刚刚忽然走神想其他事情去了。” “嗷嗷,那就好,那序哥和些萌哥想去吗?还有你,小屁孩,这次可别说我没问你了。”秦夏月松了一口气,转而看向李序三人。 “我都可以。”些萌点点头。 李序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林惜,也点了点头,至于灰灰,两个大哥都说要去了,他自然也不会落下。 第260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四十八) 已经是晚上11点多,白天的热意也消散了不少,晚风拂过道路两旁高大的梧桐树,带起一阵沙沙声。 酒足饭饱过后,几人压着马路,慢悠悠地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前面秦夏月和灰灰嘻嘻哈哈地打闹着,些萌则步履悠闲地跟在两人身后,林惜两人落在最后。 李序将目光从打闹着的二人身上收回,看向身旁沉默了一路的林惜,眼睫轻颤,有些压抑地开口道:“对不起。” 和他并肩而行的林惜闻言脚步一顿,脸上浮起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随即却又很快恢复如常,她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李序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脑海里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当年的情景。 安静的春夜,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了,林惜从厚厚的一摞试卷里抬起头,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看向了对面正拧眉做着习题的李序,“李序,李序,等我们gk过后,我们去魔都迪士尼玩吧。” 李序在纸上落下最后一个数字,这才看向了对面满脸期待的林惜,放松了些许刚刚因思考而习惯性拧起的眉头,“怎么忽然想去那里了。” “什么叫忽然嘛,要不是林老爷子总说不放心我一个人出远门,我早就想去了好吗?”像是对李序的回答不甚满意,林惜撇了撇嘴,做出一个搞怪的鬼脸。 “让姑父听到你这么叫他,你又得挨训。”李序的表情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嘿嘿,你不告诉他不就好了,再说了,谁让他一个才三十多岁的人,却天天老气横秋的,活像个封建老爷子。”林惜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紧接着又将面前的习题推到李序面前,“我说认真的,等gk结束的暑假,我们去迪士尼乐园玩吧。” 李序自然地接过她的习题,替她仔细检查了一遍,找出了几处错的地方,这才重新抬眼看向她道:“可以,我到时候和姑父姑说。” “好耶,林老爷子和李女士最疼你了,肯定会同意的。”林惜发出一阵小小的欢呼,即使看着习题上那几道错题也没能影响她的好心情。 “你先把错题改了,还有两个多月就要gk了,这种因为粗心大意而导致的错误怎么还改不过来。”瞧着她那副喜气洋洋的模样,李序忍不住弯了唇角,但脸上却还是故作严肃道。 “知道啦知道啦。”林惜摆摆手,丝毫不把李序的话放在心上,反而抽出了一张草稿纸,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一边写还一边自言自语。 “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路向南,一路走一路玩,先看大明湖,再爬泰山,然后吃烤鸭,看园林景观……” 李序看着她在纸上勾勾画画的模样,比刚刚做题之时可要认真得多,不由得感到一阵好笑,默默替她收拾起有些杂乱的书桌。 “你怎么把衣服放在这里?”李序抱着一摞书,想要将它们放进桌子下方的抽屉,但刚一拉开抽屉,两件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却映入了他的眼帘。 “什么衣服?哎!给我!”正沉浸在做攻略之中的林惜闻言,先是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待得看清李序手里的东西时,瞬间瞪大了眼睛,猛地一下子站起来,伸手就想抢过那两件衣服。 见她反应这样剧烈,李序下意识就踮起脚,抬高了自己的手,避开了林惜扑上来的动作,微眯着眸子道:“怎么回事,这是谁的衣服。” “哎呀,你这人,怎么乱翻别人的东西。”见他一副居高临下审问犯人的模样,林惜脸上顿时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跺了跺脚,又气又恼道。 “乱翻东西?我从小到大帮你收拾过多少次房间了,现在才说我乱翻东西,林惜,你干什么坏事了?”李序睨了一眼神色紧张的林惜,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哎呀,我说错了还不行吗,你先把这个还给我。”眼看着李序就要展开那两件衣服,林惜忙双手合十,开口求饶道。 “那你先告诉我,这是谁的衣服,你为什么放在抽屉里?”李序见她这副做小伏低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神色松动了些许,但却仍是没有将衣服还给林惜。 “就,就我朋友的,暂时放在我这里。”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林惜顿时有些心虚,眼神也开始四处游移,不敢和李序对视。 “你朋友的?”李序脸上浮起明显不信的神色,长臂一抖,那原本叠得整整齐齐的两件衣服便展了开来,只见两件衣服除了码数大小和胸前的图案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关系好的可以帮他放衣服的异性朋友?而且就算放衣服,那么大的衣柜还放不下吗?”李序指着两件衣服胸前的米奇和米妮道。 “你,你少瞧不起人,我,我朋友可多了……”林惜试图负隅顽抗。 “好了,你不知道自己一说谎就会结巴吗,还是老实交代吧。”见林惜面红耳赤的模样,李序面上疑惑更深了些,无情地揭穿了她漏洞百出的谎话。 见眼前这人一副不知道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林惜咬了咬牙,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一般,咽了咽口水道:“你真想知道?” “嗯。”李序发出一个简短的音节,好整以瑕地示意林惜老实交代。 “这,这是情侣装。”林惜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出了答案。 “情侣装?”听见这个答案,李序下意识看向了手里的两件衣服,随即又将目光投向林惜,“谁和谁的?你朋友里面有谈恋爱的?” “没,没有,那件小的是,是我的。”林惜的脸已经红得快要爆炸了,眼神也开始四处乱瞟,不敢和李序对视。 “你的?!”李序顿时提高了几分音调,有些不敢置信的将手里的衣服一抖,颤着手往林惜面前递了递,“那这件是给谁的?” “给,给,给和我一起去迪士尼乐园的人的。”见李序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林惜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又羞又恼地后退了半步。 “给谁?”李序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下一瞬,他双眸猛地睁大,自脖颈到耳垂的肌肤迅速蔓延开了艳丽的绯色,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了低垂着脑袋不敢和自己对视的林惜,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给,给我的?” —————————— 今日更新奉上,稍晚点还有一章,就加在这章后面,宝宝们记得刷新一下哦,感谢你们的礼物,爱你们 第261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四十九) “给,给我的?”听清林惜所说的内容后,李序的眼睛瞬间瞪大,满脸的不可置信,顿时便面红耳赤,仿佛被林惜传染上了结巴。 “嗯。”林惜轻轻地应了一声,始终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声音细微如蚊蝇,但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她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张地握成了双拳,身体也在微微发着抖。 李序只觉得喉咙发紧,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他指尖微颤,下意识摩挲了一下那两件衣服上的米奇和米妮图案,声音有些发沉,仿佛在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情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惜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了头,她面如红霞,咬着唇开口道:“我当然知道,我……” 但话说到一半,门外却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紧接着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阿序,惜惜,我进来了哟。” 闻言,屋子里的两人皆是身子一颤,李序深深看了林惜一眼,而后便有些手忙脚乱地将那两件衣服重新塞回了抽屉,做完这一切,他这才清了清嗓子,对着门口出声道:“姑妈,你进来吧。” 他话音刚落,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长着一张和林惜有七分相似脸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是太热了吗?你们做题怎么做的面红耳赤的?”林惜妈妈手里端着两杯牛奶,笑容温柔地开口道,“这么晚了,明天还要上课呢,把牛奶喝了去睡觉吧。”说着便把手里的牛奶递向两人。 “谢谢姑妈,刚刚有道题我们两个产生了点儿分歧,所以争论了一下。”李序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林惜,笑着接过了牛奶。 “这孩子,这么客气干什么。”林妈妈嗔怪地看了李序一眼,又把牛奶递到林惜面前,“什么题啊,我看看。” “已经解决了。”见着自家妈妈投过来的目光,林惜忙开口道。 “那肯定最后还是阿序是对的。”林妈妈见林惜将牛奶一饮而尽,捂着嘴笑道。 “哪有……”林惜缓了缓情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将头靠在林妈妈的肩膀上撒娇道,“李女士,能不能不要这么看不起你的宝贝女儿。” “没大没小,也不知道叫妈妈。”林妈妈伸手拍了拍林惜的脑袋,嘴上数落着自家女儿,但眼里却全是宠溺的笑意。 “姑妈,我喝完了,就先回去了。”李序将手里的空杯子放到桌子上,拿起自己的书包对着林妈妈开口道。 “就在我家睡呗,正好明天早上让你姑父送你和惜惜,你的房间我一直都有打扫,枕头被套什么的都是干净的,你爸妈他们还在医院陪小玮呢。”见李序要走,林妈妈忙开口挽留道。 “谢谢姑妈,不过明天是我值日,我得早点去。”李序摇摇头,婉拒了林妈妈的好意。 “这样啊,那好吧,如果家里有什么事,就打我和你姑父的电话,我们上楼就几分钟的事,不要怕麻烦我们。”林妈妈伸手摸了摸李序的头,耐心地嘱咐着他,笑得十分慈爱。 “好。”李序最后看了一眼依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林惜,又不动声色地往紧闭着的抽屉瞥了一眼,这才背着书包离开了林家上了楼。 不过那件印着米奇图案的t恤最终还是没有穿到李序的身上,gk前一个月,林惜的成年礼上,他拒绝了她的告白,两人的迪士尼之行也随着那本林惜辛辛苦苦做了一个多星期,倾注了她无数憧憬与期待,最后却被她亲手撕碎,扔进了垃圾桶的游玩攻略而化为了泡影。 因此在看到林惜因为秦夏月的提议而神情恍惚的时候,这段久远的记忆顿时便如同潮水一样,涌进了李序的脑海。 “不过现在想来你那时候可真可恶啊,我可是辛辛苦苦做了一个星期的攻略,全被你这口是心非的家伙毁了。”看着身边神色愧悔的李序,林惜本想表现得若无其事一些的,可忍了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愤愤开口道。 “对不起,我……”李序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逝去的时光不会重来,他们也不是十八岁的林惜和十九岁的李序了。 “都说了,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既然骑士终于弃暗投明,知道辜负了本女王的一片真心了,那就罚你明天当好本女王的保镖,任劳任怨吧。”林惜白了他一眼,一仰头,语气里满是傲娇的意味。 夜风微凉,轻轻扬起林惜的一缕发丝,调皮地拂过她因饮酒而染上了绯红的脸颊,她一双狐狸眼弯成了月牙,眸中闪烁着醉人的光芒,像是藏着万千星辰。 李序垂眸,看着眼前人脸上灿烂而自信的笑容,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时光仿佛穿梭回到了两人第一次相见之时。 “你,就是惜惜的哥哥吗” “你长得真好看,陪我玩游戏吧。” “惜惜才不想当公主呢,惜惜要当女王。” “那你就做守护女王的骑士吧。” …… 李序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那剧烈的跳动仿佛要挣脱束缚,跳出他的胸腔,每一下都如同重锤击鼓,震得他的耳蜗嗡嗡作响。 “怎么,骑士大人不愿意?”看着李序久久没有动作,林惜眼中笑意渐渐淡了下去,垂眉敛目,准备收回自己伸出的手。 “我愿意!”这一次,李序终于没有再犹豫,在林惜即将收回手的那一刻,义无反顾地握了上去,带着近乎偏执的执着。 他的手微微用力,温柔却又不容拒绝地将自己的五指深深嵌进了林惜的指间,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定格。 林惜豁然抬眸,纤长的睫羽轻轻颤动,仿若濒死却又逢春的冬蝶,她粲然一笑,五指用力,紧紧回握住了身边人的手,不允许他再次将自己放开。 ———————————— 第262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五十) 第二天一大早,林惜就被兴奋的秦夏月叫醒了,她特意带了好几条漂亮的裙子来让林惜帮她挑选,想要找出最合适自己的好在乐园里拍出美美的照片。 林惜没有丝毫被人叫醒的不耐烦,仔细看了看她带过来的几条裙子,最后才认真建议道:“这条蓝色的吧,又清爽又不会太过普通,你皮肤白,穿蓝色的好看。” 秦夏月拿着几条裙子在身上比了一下,发现果然和林惜说的一样,便欢天喜地地拿着裙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个小时后,几人在酒店大厅汇合,秦夏月果然穿了那条浅蓝色裙子,还画了美美的妆,卷了头发,像个精致的小公主。 比起她的用心装扮,林惜就简单多了,一件宽松简单的白t,一条黑色裤裙,因着怕被粉丝认出来引起围堵,戴了口罩帽子,如果不是一米七的个子太显眼,看起来倒是和普通身材纤细的女生没什么区别。 至于李序三人则是清一水的t恤加长裤,只在衣服材质和颜色细节处有所区别,不过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李序也和林惜一样,上白下黑,因此在林惜和秦夏月二人一出现的时候,灰灰便笑了一声开口道。 “哈哈哈,序哥,惜惜姐,你们这也太有默契了吧,竟然穿了一样的颜色欸。” 林惜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又望了眼朝着自己笑得温柔的李序,勾了勾唇角,笑着开口道:“白加黑,不是很常见的配色吗?要我说你和夏月才有默契,竟然都穿了蓝色。” 灰灰扯了扯自己的衣摆,傻傻一乐,“这颜色凉快,我有好几件呢。” “好了,咱们出发吧,不然一会儿太阳出来就太热了。”见几人寒暄结束,些萌看了看手机出声道。 几人很快坐车到了迪士尼乐园,虽然才刚到乐园开园的时间,但门口却已经排起了长龙,不过因着秦夏月是乐园的俱乐部会员,因此他们没有和长长的队伍一起排队,而是由专门的工作人员引着进了乐园。 看着秦夏月熟练地随着工作人员引着他们逛各个园区,林惜等人这才知道,原来秦夏月看着年纪不大,但却是隐藏的小富婆,父母在魔都都开了自己的公司,而她自己也是才刚大学毕业就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打游戏只是她众多爱好之一罢了。 不愧是让18岁的林惜向往了许久的乐园,迪士尼乐园里各种游乐项目和精彩表演让人应接不暇。 从刺激的过山车到浪漫的旋转木马,从神秘的探险之旅到充满童趣的小飞象,每一个项目都带给他们独特的体验。 林惜一开始本来还想装装矜持的,可在秦夏月和灰灰两人的感染下,终于还是释放了天性,从几个刺激的项目下来过后,差点把嗓子喊哑,而后在李序还没从她的尖叫声中缓过来的时候,又兴冲冲的拉着秦夏月和灰灰去逛各种周边商店。 “想不到惜惜姐她原来私下里是这样子的。”些萌掂了掂手里和手臂上挂着的各种购物袋,有些无奈地对着身边同样被购物袋压弯了手臂的李序道。 李序将目光从在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里穿梭的林惜身上收回,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宠溺意味的笑容,笑着摇了摇头,“是啊,像个孩子一样。” “你不买东西吗?”些萌将手里的东西提了提,腾出了一只手,而后拿起了旁边的一个看起来古灵精怪的玩偶,“我妹妹知道我来,还专门让我帮她买这个。” “我没什么好买……”李序摇摇头,正准备说自己不打算买东西,但话说到一半,却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话音一转,便对着身边的些萌道,“些萌哥,你在这里等他们一下,我去那边看看。” “欸?好,你去吧,是要买东西吗?那我替你拿着这些。”些萌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改变了主意,愣了一下,还是痛快答应了。 “没事儿,我拿得动。”李序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便朝着服装区走了过去。 等到林惜三人满载而归的时候,神色如常的李序接过了她们手里的东西,然后默默将手里多出了一个的购物袋混了进去。 吃过午饭,因着上午消耗了太多精力,下午他们除了看了看花车游行外,就没怎么玩儿游乐项目,然后去到了休息室,等着欣赏晚上的烟花表演。 晚上八点多,烟花秀正式开始,因着钞能力的缘故,他们站在了靠前的专属位置,绚烂多彩的奇幻城堡闪现着不同时期的迪士尼动漫人物,唤醒了不同年龄段人相同的童年记忆。 林惜眼中闪着光,欣赏着绚烂的灯光秀,没有注意到身旁李序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的身上。 “咻——崩!”随着第一道烟花升起,在空中绽放出绚丽的光彩,林惜正随着众人一道惊呼出声,可忽然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 她下意识回头看去,却正撞见了李序望向自己的目光,烟花将整个天幕及四周都映照得五彩缤纷,他一双如墨的眸子里却只装下了身边比烟花还要夺目的人。 林惜只见李序嘴唇微动,似是轻声说了句什么,林惜正要仔细去听,但恰好此时却又升起了一朵烟花,众人的惊呼声顿时将李序的声音掩了下去。 “你说什么?”林惜向他的方向靠了靠,想要让他再说一遍。 “我说,我爱你!”李序终于没有在习惯性地说出那句“没什么”,而是握紧了掌心里的手,坚定而有力地说出了藏在自己心里,从一粒小小的种子长成了参天大树的爱意。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泛着湿热潮意的力度,林惜先是一怔,而后便绽放出了比身后烟花还要夺目的笑容,她轻启红唇,温柔而坚定地缓缓吐出了那几个令李序目眩神迷的字,“我也爱你。” 站在二人身后的众人看着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人,虽看不清他们的容貌,但却都还是纷纷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年轻真好啊,什么都还来得及。 ———————————— 今日更新奉上,稍晚点还有一章,补在这章后面哦,宝宝们记得刷新一下 这个世界这几天应该快要结束啦,预告一下下个世纪应该会是女尊世界 第263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五十一) 当天晚上,林惜正在整理今天一天的战果,但收拾到最后,却发现了一个她没有买过的袋子。 她有些疑惑地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展开一看,发现是一件粉色的t恤,t恤胸口处印着一个大大的米妮头像。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是东西太多拿错了,掏出手机正准备询问谁漏了东西时,脑子里却忽地灵光一闪,将刚刚被她扔到一边的袋子捡了过来。 一看袋子底部,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张小票,林惜定睛一看,果然瞧见了上面写着一大一小两件t恤的字样,只一瞬间,她的唇边便漾开了清浅的笑意。 紧接着她一把捞起刚刚被她放到一边的衣服,拍了张照,然后打开了wx,给李序发了过去。 “不知道是哪个糊涂蛋买的t恤,怎么被我拿了。(jpg.偷笑)” 李序刚洗漱完,拿着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走出浴室,就听见了wx提示音,看见林惜的消息,他第一反应是林惜没有发现那是自己买的情侣装,顿时抿了抿唇,就准备给她解释清楚。 但才敲了几个字,他却又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重新看了眼林惜的消息,目光停留在那个偷笑的表情上,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林惜眉眼弯弯,笑得像只小狐狸的模样。 想到林惜的模样,李序眼角也不由自主地浮上了缱绻的笑意,起身走到自己的行李箱旁,将那件叠放得整整齐齐的t恤拿在手里,拍了一张照后,也给林惜发了过去。 “对啊,糊涂蛋这里也有一件呢。(jpg:害羞抠手)” 林惜看着那个小脸羞红的抠手吗喽,顿时被戳中了笑点,一下子将头埋进了t恤中,肩膀耸动,笑个不停。 半晌,她才重新抬起头,忍着笑意编辑了消息发过去。 “糊涂蛋这是不打自招了?” “糊涂蛋这叫弃暗投明,改过自新。” ……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一通,李序才编辑了一段长长的文字发了过来。 “惜惜,九年前没有穿上的衣服,我想在九年后和你一起穿上,九年里浪费了的时光,我也想尽力弥补。” 这些年,我曾无数次后悔过,也曾无数次幻想过,如果不是我当初那样自私自卑,是不是就能和你一起分享你的忧伤和喜乐。 我知道我曾经错过了太多,但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错过和你在一起的每个瞬间。 惜惜,你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存在,是我无法割舍的一部分,让我用余生来和你并肩,与你同行,成为那个可以和你共担风雨的存在,好吗?” 林惜看着眼前一大段的文字,心中又酸又涨,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发了消息过去。 “怎么搞得这么肉麻,像求婚一样。” 这边李序看着传过来的消息,心尖微微一颤,但很快却又被他摇头驱散了脑海里的念头,他缓慢而郑重地敲下了一行字。 “虽然这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但如果我要向你求婚,那么绝对不会这么草率,等我成为能够配得上你的存在,我会毫不犹豫地对你许下最庄严的承诺。” ……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被谁按下了加速键一般,训练仍在继续,拍摄照常进行,唯一不同的就是林惜与李序两人之间愈发亲密的关系,即使迟钝如些萌,也逐渐发现了两人之间暧昧的氛围。 “惜惜姐和序哥是在谈恋爱吗?”这天训练结束,些萌看着走在他们前面,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对方的李序和林惜,对着身边的灰灰道。 “对啊,些萌哥你不会才发现吧?”灰灰往嘴里塞了根棒棒糖,十分自然地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看向了些萌。 “真的啊?!”些萌顿时惊呼一声,察觉到其他战队的人向自己投来的目光之时,顿时压低了声音道,“什么时候的事?” 灰灰回忆了一下秦夏月的分析,不太确定地开口道:“应该是在参加节目之前。” “不是吧,那他俩怎么还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些萌有些不敢置信。 “估计那时候吵了架,两人生闷气呢,你忘了那次游戏过后他俩冷战的样子啦?”灰灰,咬着棒棒糖有些口齿不清地嘟囔道。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是秦夏月和我说的,她精明的很,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我一开始还不相信呢,但看看他们俩现在的样子,我算是彻底信了。”灰灰啧啧了两声,指了指前面郎情妾意的两人,“恋爱的酸臭味呀,都快飘过来了。” 些萌看了看前面仿佛谁都插不进去的两人,顿时也信了个十成十,但随即却又拧紧了眉,有些担忧道:“可惜惜姐现在那么红,如果被粉丝知道谈恋爱了,怕是wb都要瘫痪吧?” “应该还好吧,惜惜姐又不是爱豆出身,正儿八经的演员,年纪也到了,再说你看他俩站一起多般配,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会祝福的。”灰灰望了眼前面的林惜两人,有些迟疑道。 “希望如此吧,”些萌叹了口气。 “哎呀,哥你就别操心了,惜惜姐和序哥那么聪明,肯定早就想好办法了,与其担心他们谈恋爱的事,不如想想咱们周五怎么才有机会拿下冠军呢。”灰灰拍拍些萌的肩膀,愁眉苦脸地开口道。 说到这里,些萌顿时也神情凝重了下来,思索着如今的战况。 上周周五的半决赛中,kee在战胜了对手qng,成功晋级,经过前三周的比拼,如今八支战队只剩下了四支,它们分别是kee,千寻所在的bg战队,老牌战队wg以及魔都cpg。 这四支战队若单以俱乐部的实力来排名的话,那么千寻所在的bg自然是毫无争议的第一名,其次是“地头蛇”魔都cpg,紧接着wg排第三,最后才是kee。 —————————————— 第264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五十二) 但如今不是在kpl赛场,每支战队的人员构成也都基本相同,因此如今能进入总决赛的四支战队从实力上来看的话,其实都相差不大,今天这一场主要考验的其实还是队员之间的配合和默契。 四支战队需要两两对决,获胜的两支队伍争夺冠亚军的宝座,失败的两支队伍则争夺季军的位置。 和前面几场比赛采取录播的方式不同,节目组打着公平公开透明的旗号,实则却是为了吸引大波流量,在总决赛时选择了全网直播的方式,同时还邀请了两名王者荣耀的官方解说阿九和gimi亲临赛场,向屏幕前的观众解说这一场关注度堪比kpl年度总决赛的赛事。 晚上七点,比赛现场人声鼎沸,两名解说已经就坐,正在和现场以及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闲聊。 “好的,欢迎来到《巅峰对决3》总决赛的比赛现场,很荣幸能够担任本次比赛的解说,我是解说阿九!” “我是解说gimi!” “经过为期一个月的艰苦训练和激烈角逐,我们终于迎来了《巅峰对决》的总决赛啊,回顾一下整个赛程,竞争果然是十分激烈啊。” “对呀,一共八支战队,三轮比赛下来就只剩下了四支了。” “gimi,大胆预测一下,你觉得今天哪支战队能夺得总冠军呢?” “依我来看的话,感觉每支队伍都有获得总冠军的概率,但是我还是更偏向bg,毕竟bg的千寻在中路这个位置实在是难逢敌手,而且我看过前面几期的比赛,bg的人员配置也很合理,队友之间配合的也很默契。” “哈哈哈哈,知道你是千寻的唯粉了,不过我倒是更看好kee。” “怎么说?” “无论是从个人实力还是团队配合来说,kee这边其实都和bg不相上下,特别是最近东山再起的序言,无论是意识还是手法,都丝毫不逊色现任的kpl选手,再配合上些萌,总给人一种势不可挡的感觉。” “哈哈哈,我倒是也注意到了序言,果然序神就是序神,即使时隔多年重返赛场,风采也不输当年啊。” 这边两位解说聊得火热,直播间里的弹幕也刷得欢快。 “好!既然gimi压bg了,那我就压kee吧。” “跟着g老师反向压就对了!” “楼上+我一个。” “+。” …… “序言确实牛逼,我一个从来不关注游戏的人偶然刷到这个综艺,竟然一集不落的全看完了。” “笑话,你以为当年序神的名号是白叫的吗?” “希望我家惜宝不要和千寻对上。” “是啊,千寻的中路太恐怖了,惜宝要是和他对上的话怕是要被压得出不了塔。” “害怕被虐就不要来打游戏啊,最烦你们这些明星的狗了。” “楼上去厕所吃了自助餐忘了刷牙吧,嘴这么臭?” “就是,8位明星呢,你有本事让其他7个人都不要来参加呀。” …… 弹幕里吵的热闹,kee的休息室里却显得有些安静,刚刚他们已经抽到了第一轮对局的对手,是魔都cpg。 因着是总决赛,所以在节目组的邀请下,四个俱乐部的教练都来到了现场,为队员们提供最专业的战术指导。 kee俱乐部的教练老白拿着平板,和林惜几人分析着对手cpg的情况。 虽然知道他们在节目组的情报和李序找来的资料里,已经对对手的情况都了解得十分清楚了,但老白还是不厌其烦地叮嘱道。 “cpg 这支队伍,打法凶悍,尤其擅长前期的野区入侵,在去年的季后赛上,我们战队和他们交手过,对面的打野‘楚歌’,节奏感很强,我们必须要做好防守。”老白表情严肃,手指在平板上划动着比赛数据。” 林惜微微皱眉,目光专注地看着屏幕,“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在反蹲上做些文章? 老白点了点头,朝她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有这个思路,但更重要的还是要注意线上不能被他们抓到机会,尤其是你,在中路和对面法师对线的时候一定要稳住。” “我知道了,教练。”林惜深吸一口气,听话地点了点头。 “好。”老白点了点头,又看向些萌和灰灰,“还有他们的辅助和射手组合,联动很紧密,下路要特别小心他们突然发难。” “好。”些萌表情严肃,就连一向嘻嘻哈哈的灰灰也表情认真地点头应是。 “至于你俩。”老白将目光投向了李序和秦夏月,“按照自己平时的节奏来就好,特别是打野,不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秦夏月忙点了点头,李序握了握有些微湿的掌心,也低声应是。 “除此之外,在bp环节也要多下功夫,对面射手也是主玩公孙离和百里的,如果咱们是蓝方,能拿就优先抢公孙离,拿不到的话,这两个英雄能ban就给他ban了。” “好。”灰灰点点头,自己的绝活英雄自己拿不到,自然也不能让对面拿到。 “教练,那他们中单的不知火舞和上官婉儿要不要考虑禁掉?这两个法刺英雄他用得特别厉害。”秦夏月问道,林惜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没办法,谁让她现在会玩的中路英雄多是以小乔,弈星这类对手法操作要求不是很高的英雄,如果对面拿到像上官婉儿和不知火舞这种操作起来能将人秀的头皮发麻的法师,那她就会很被动了。 老白思索片刻后回答道:“先不急,如果他们先手拿了其他法师,那我们就可以把 ban 位留给更具威胁的英雄,比如他们对抗路的关羽,据我所知,他的关羽曾上过国服第一,处理起来很棘手,序言,你说呢。” 接收到老白的目光,李序也赞同地点了点头,他的花木兰和老夫子虽然都不怕关羽,但到了中后期,如果他先手开团的话,那后排就会很薄弱,容易被关羽拆伙,导致团战后继无力。 ———————————— 第265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五十三) 晚上8.00,比赛正式开始。 评论席的闲聊结束,解说席开始正式表演。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阿九。” “我是gimi。” “今天《巅峰对决》的总决赛正式开始,现在上场的是kee对战魔都cpg……” 解说简单介绍了一下双方的人员构成,而后又分析了双方比较熟练的阵容模式。 bp环节,kee很幸运地拿到了蓝色方,先ban先选,根据先前老白对cpg的分析,处在三楼的秦夏月优先禁用掉了对方的东皇。 cpg自然也不客气,将压力给到了对抗路的李序和打野秦夏月,锁掉了他们俩的花木兰和镜,然后双方你来我往,依次又将大司命和公孙离送上了ban位。 互耍心眼子的bp环节结束,出乎kee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ban掉kee擅长的大乔体系。 老白看着双方头顶的几位英雄,拧着眉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道:“对面这是想干嘛?不管了,先帮些萌拿大乔。” “okok。”一楼的灰灰点点头,迅速帮些萌拿下了大乔。 轮到对方选英雄,只见对面的一二楼犹豫了几秒,然后同时锁下了凯和明世隐。 “难怪对面没有禁大乔,看来是根本没打算拆我们的阵容。”看着对方选出的两个英雄,老白很快猜出了对面的意图。 “什么意思?”涉及这些十分专业的战术分析,林惜的脑袋就有些不够用了。 “他们要拿关羽或者是项羽。”李序沉声道。 果然,在秦夏月和灰灰锁下猪八戒和狄仁杰后,cpg拿出了关羽和孙尚香。 小明搭配孙尚香可以在前期就打出压制效果,而关羽则可以有效地克制大乔的回城效果。 见到对面果然如李序所言,林惜不由得嘶了一声,感慨于这人敏锐的游戏嗅觉。 “中路拿周瑜。”老白看着对面的阵容,也是眉头紧蹙,考虑了片刻,让林惜拿下了线霸周瑜。 听到是这个英雄,林惜稍稍舒了口气,她的周瑜虽然不像小乔妲己那样极为熟练,但在平时训练时也还打得不错,像是反向一闪,卡墙火这样的操作也称得上是熟练。 “这把cpg的阵容很好啊,先前我还奇怪,他们怎么没有禁掉kee的大乔呢,原来是为了拿出肉凯加关羽的体系。”直播间里,gimi看着双方选出来的阵容,啧啧称奇道。 “确实,有了关羽的克制,大乔的回城效果就要大大折扣了。”阿九也点点头附和道。了。 “不过双方都还有最后一个英雄没拿出来,序言的花木兰被禁了,如果拿元歌的话,那么kee的阵容就太过单薄了。” “确实,难不成kee又要拿乔夫,不过老夫子打关羽也不好打,特别是到了中后期,关羽的清线能力和支援速度都明显要优于老夫子一些。” …… 而这边,在cpg的三四楼选完英雄后,很快又来到了kee的轮次,李序的目光在老夫子,夏洛特等众多对抗路英雄上匆匆扫过,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一个形象张扬的英雄头像上面。 “他们以为击败我就是终结,而我必归来将之改写!” “序言拿出了马超。”直播间里,看见李序锁定了马超头像的阿九发出一声低呼。 “这么多期比赛,这应该是他第一把玩马超吧?”gimi自然也看见了马超的头像,兴味盎然地出声道。 “应该是,前几期比赛的话我看他玩坦边玩得比较多。”阿九点点头。 “不过和关羽对线的话,马超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要前期稳定发育,经济起来了后期确实能打出一个收割的效果。” …… 而此时,听着两位解说侃侃而谈的观众却不淡定了,将弹幕刷的如同滚雪球一般。 “天呐,是序神的马超,爷青回!” “太好了,是马超,我们有救了。” “g大爷该好好恶补一下了,序言的马超虽然玩得少,但当初也是近乎无敌的存在好吧。” “再怎么无敌也是当年了,现在马超被削的那么严重,满场吃经济都打不出作用,我看这局kee悬得很。” “天天喊着这个削那个削,原始人谁没被削过,人家玩的好的还不是照样超神。” “就是就是,不要把你那光吃不干活的马超和人家职业选手的马超相提并论好吗?” “都还没开始呢,吵什么吵。” “都少说几句,挡着我看我家惜惜的盛世美颜了。” “+1。” “+。” “加身份证号码。” 赛场上,看着李序拿出了马超,cpg的五楼犹豫了半晌,最终放弃了擅长的上官婉儿和不知火舞,在最后几秒时间里,锁下了王昭君,显然是不想让李序的马超跑得太顺畅了。 看着双方英雄终于选择完毕,林惜的一颗心才算终于落了下来,他的周瑜虽然清线速度快,但如果遇上三体人上官婉儿,倒还真的有些棘手。 是王昭君的话就要好得多,对方前期清线能力没周瑜强,这样她就可以快速清完线后去帮上下路磨塔,快速建立起前期的优势。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李序的马超就有些难受了,他的马超虽然在5年前有着赫赫威名,但经过几次大削特削,现在的马超就和李刮痧的李师傅一样,如果前期没有建立起来优势,那后期在团战中的作用甚至都没有辅助大。 而且对方拿出了王昭君,她的减速效果显然是为马超量身定制的,如果马超跑不起来,那他的伤害就会大打折扣。 不过她再多想也无益,李序的经验可比自己丰富多了,既然能拿出这个英雄,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她只需要听队友指挥,保证自己的操作不失误就好。 “根据双方这个阵容来看,我就大胆预测一波,cpg只要不出现什么重大失误,第一局应该是稳了。”看着双方阵容终于成型,解说gimi开始了他的日常操作。 然而素有毒奶之称的他这话一出口,便遭到了直播间弹幕的围攻: “kee:没错,稳了!” “kee:哦!一股神秘的力量” “g老师的预言就像是孔夫子搬家一样——尽是书(输)。” “哈哈哈哈哈哈!” —————————————— 今日更新奉上,感谢宝宝们的礼物,稍晚点还有一章哦,老规矩还是补在这章后面,宝子们记得刷新。 第266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五十四) “欢迎来到王者荣耀。” “敌军还有5秒到达战场,请做好准备。” 对局开始,林惜打得格外谨慎,一级的周瑜的清兵速度很快,她迅速过掉了兵线,然后给上路的李序发了个信号,自己则前往下路支援。 但显然对方王昭君也发了信号,因此林惜赶到之时,对方的明世隐已经牵着孙尚香回到了塔下。 林惜自然不指望二级就能抓死人,下来也不过是为了压制一下对面,因此也就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和狄仁杰及大乔一起收掉了外墙上的红隼,便沿着自家红区的小路回到了中路。 上路这边,李序操纵着马超,同样也打得十分稳健,关羽一级清兵的速度是要快于马超的。 因此李序一改从前强势的打法,在尽量不和关羽正面冲突的情况下,慢他一步清掉了进入塔下的兵线,顺利升到了二级,而后便朝着墙边的传送阵走去。 此时对方的关羽已经在对空间之灵重拳出击了,空间之灵被打得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血量,关羽挥动着青龙偃月刀,眼看着就要将仓皇逃窜的空间之灵收入囊中。 但下一秒,靠近外墙的草丛却忽然窜出来了个马超,李序看准时机,在关羽大刀挥下的瞬间,扔出一技能“萧索之刃”,两人的技能一前一后落到了空间之灵身上。 但不知道是对方对空间之灵的血量判断失误,还是太过胸有成竹,关羽大刀落下的瞬间,他便头也不回地沿着草丛往自家塔的方向走去。 然而被关羽劈中的空间之灵却并没有消失,而是顶着几乎看不见的血量仓皇逃窜,但还没走出半步距离,就被马超落下的长枪成功收下。 “嘶!”忙活了半天的关羽见状,顿时气得心都漏跳了一拍。 “序言的这波抢野很细呀,对空间之灵的斩杀线拿捏得恰到好处。” 因着前期双方都打得很稳,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场面,因此李序的这波细节抢野倒是引起了阿九的一句赞叹。 “确实,cpg的关羽显然是个高手,对战思路很清晰,不过就是有点过于自信了,被序言钻了空子。” “哈哈哈,这就叫大意失荆州。” “不过前期关羽还是好打马超的,可以期待一下一会儿他怎么报仇。” …… 视角继续转回赛场,林惜这边时刻谨记队友的嘱咐,就算不能及时支援,也绝不让对方抓到自己这个破绽,虽然和对方的王昭君都对彼此有想法,但却也不会上头贸然开团。 而下路灰灰这边,虽然对方孙尚香加小明能打出爆发伤害,但狄仁杰素来就有线霸之称,又有大乔时不时的电梯回城能够回复状态,因此双方也算打得有来有回。 因为镜被对方禁用了,阿轲的脆皮身板显然也不适合kee的阵容,因此秦夏月舍弃了她一贯出场率极高的这两个英雄,掏出了一手打野猪八戒。 猪八戒这英雄虽然看着憨态可掬的,前期打野速度也比不上如韩信,孙悟空这种常规的打野英雄,不过后期发育起来肉得跟座山一样,而且操作上限又低,因此秦夏月操作起来也并没什么生涩感。 而上路,关羽虽然揣着心眼子想着时不时给马超来一下,但李序显然并不恋战,只是一味地清兵,刷野,还时不时跑到中路帮周瑜分担兵线压力,默默将自己的经济刷到了全场第一。 这样看似和平,实则暗潮汹涌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两分钟,主宰和暴君同时刷新。 主宰出现在下路,刷完了自家蓝区的凯显然对这条龙有想法,虽然他此时手里没有惩戒,但回想了一下kee的猪八戒的刷野顺序,又看了看小地图,觉得此时他应该在自家蓝区赶不过来,于是便开始招呼自家的射手往龙坑靠。 但是些萌的大乔早就在下路河道草丛里埋伏好了,见着大摇大摆开始打龙的凯,马上在语音麦里开始摇人,“过来抢龙。”话音落下的同时,迅速释放了自己的大招。 “旋涡之门已开启。” 正好清完中路兵线的林惜见状,忙开始往下赶,同时她的语音麦里也传来了些萌有些急切的指挥。 “猪快过来,快过来,周瑜先铺火,不要坐传送阵。” 才一个惩戒收下了蓝buff的秦夏月忙开口道:“我没惩戒,能打吗?” “能打能打,凯刚打完蓝,也没惩戒,这个龙可以抢!” “好!”秦夏月应了一声,点下了传送,下一瞬,猪八戒的身影直接出现在了龙坑。 但这一会儿功夫,对方的孙尚香和小明也已经赶到了,看着差不多相当于自投罗网的猪八戒,顿时有些喜出望外。 孙尚香一个翻滚,躲开了大乔接连而至的一三技能,正准备衔接上一技能强化普攻,对着龙坑里的猪八戒打出高额伤害。 但就在这时,刚刚还像个受气包一样的主宰却忽然发了怒,两只巨大的龙爪往地上一拍,直接便将正好位于龙坑正前方的凯以及小明和孙尚香拍起。 才两分多钟,主宰的拍飞伤害并不高,但拍飞时的晕眩效果却十分显着,三人在空中足足被晕眩了将近一秒的时间,才堪堪落地。 然而才刚落地,刚刚还仿佛砧板上的猪肉一样的猪八戒却忽然对他们伸出了手,原来是刚刚主宰击飞效果袭来的那一刻,秦夏月的猪八戒恰好也使用了自己的一技能。 猪八戒的一技能腾空而起的瞬间,自身是处于霸体状态的,这时的他是可以规避掉除东皇张良,这种强制性控制外的绝大部分控制效果的,对于主宰的击飞也同样有用。 因此比起几人身不由己的状态,他显然要游刃有余得多,在几人落下的一瞬间,便迅速释放了自己的大招,筑起了一座墙,将离他最近的凯圈在了龙坑之中。 紧接着衔接二技能“倒打一耙”,直接将人推到了墙上,然后接上普攻,又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第267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五十五) 一系列的控制下来,凯顿时便少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血量,他连忙开启了自己的的大招,原本蓝色的机甲迅速染上暗红色,身形暴涨了了一倍有余的凯瞬间挥出大刀,朝着身前的猪八戒砍去! 于此同时,成功落地的孙尚香和明世隐也迅速反应过来,开始集火点射龙坑里的猪八戒,很快猪八戒的血量便在三人集火下少了大半。 但此时灰灰的狄仁杰和林惜的也都赶到了战场,只见周瑜抬手迅速在敌方脚下释放出三团火焰,紧接着衔接一技能往前推进,不过瞬息间,半个河道都被燎原之火铺满了。 孙尚香血量降低得很快,下意识就想一技能翻滚避开脚下的熊熊烈火,但林惜反应极快,在看到孙尚香头上的火焰标记之时,动作迅速地使用了自己的三技能“烽火赤壁”。 只见一片火风掠过,反应不及的孙尚香顿时便被眩晕在了熊熊烈焰中。 “我控住了,先打孙尚香!”林惜见孙尚香在自己火里罚站,忙大声在语音麦里呼叫队友。 “来了来了。”灰灰忙操纵着狄仁杰上前,一个黄牌定住了孙尚香,让好不容易才从眩晕状态恢复的她再次陷入了被动。 眼看着孙尚香血量即将告罄,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逃离了周瑜火焰的明世隐双手一推,给了危在旦夕的孙尚香一个大招,瞬间便将她岌岌可危的血量抬到了三分之一。 灰灰继续跟上输出,想要将孙尚香收下,但敌方二人此时都已丧失了作战能力,眼看着逐渐逼近的狄仁杰和大乔,孙尚香只能紧急交出闪现,带着小明撤退到了塔下。 而此时龙坑里,因着周瑜蔓延开来的火焰,被折磨了半天的主宰最终还是被kee顺利拿下,而猪八戒和大招形态消失的的凯几乎也在同时应声倒下。 一波团战打完,眼见着追不上对方射手和辅助,林惜便打算继续回中路清线,可此时耳麦里却忽然传来了两声语音播报。 “an enemy has been ined!”(我方击杀了一名敌人) “an ally has been ined”(我方队友被敌方击杀) 看着播报上显示的马超击杀了对方王昭君,而后王昭君又反杀的语音播报,林惜不由得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对啊,对面王昭君虽说清兵比她慢一些,但刚刚那波团战持续时间少说也有十几秒,就算是关羽也能从上路跑过来支援了,可怎么团战都结束了,却一直没见着二人的身影。 她连忙切换小地图看过去,只见对方中路一塔下,王昭君和马超双双躺倒,而敌方的关羽却不见踪迹。 “关羽回家了,放心回中路。”正在林惜怀疑对方关羽是不是躲在草里,预备着给自己来上一刀的时候,李序沉静的声音忽然自耳麦里传了过来。 “嗯?好。”林惜看了一眼小地图,虽然没有对方关羽的视野,但出于对李序的信任,她还是应了下来,放心地穿过草丛,回到了中路清线。 下路的灰灰和些萌刚刚沉浸在团战里,自然也没注意到刚刚中路发生了什么,但看着马超和王昭君互换了人头,自己这方也没有什么损失,也就没有多问,如常发育起来。 然而他们表现得淡定,解说席上的阿九gimi和直播间的观众却不淡定了,原来刚刚团战开始之时,导播自然地将镜头对准了龙坑处的几人,两位解说也见惯了这样的场面,都是按部就班地解说着场上的情况。 “凯打完了蓝想要要开龙,但被草丛里的大乔发现了。” “大乔释放了大招,猪八戒第一个赶来。” “孙尚香和小明也包了过来,猪八戒被三人围攻,危险!” “关键时候,主宰发怒了!拍飞了孙尚香小明还有凯三人!” …… “孙尚香被狄仁杰大住,十分危险,能走吗?” “好!小明吐出一口老血,保住了孙尚香,孙尚香果断交闪,撤离了战场。” “两人状态都不好,如果此时马超进场,肯定能收割!” “不对,马超呢?” 正唾沫横飞的阿九和g老师对视一眼,发现了华点,导播闻言,也迅速将镜头切换,对向了中路的三人。 原来刚刚大乔释放大招的瞬间,李序就注意到了,他先是看了一下大乔大招的位置,发现如果传送过去肯定是在龙坑,那他的马超由于地形的限制,肯定跑不起来,因此果断放弃了传送,快速收掉兵线后便开始往中路赶。 对方的关羽自然也发现了他的意图,为了防止他进场收割,拖着青龙偃月刀便跟在了他的身后。 等到两人一前一后赶到中路时,cpg的王昭君正好在大招的加持下清掉了最后一个炮兵,转身就要往下路龙坑赶。 李序见状,飞快拉了一下龙坑的视野,发现如果王昭君穿过草丛进入河道,那么势必要和林惜的周瑜撞到一起,而周瑜的一三技能已经都用到了孙尚香和凯的身上。 那么如果此时王昭君赶过去,配合着关羽的控制效果,那么处于技能空白期的周瑜处境就会十分危险,周瑜一死,那么龙坑里的猪八戒没了保护,他们极有可能会同时丢掉两个人头和主宰。 不能让王昭君和关羽赶过去。 电光石火之间,李序眉头一拧,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下一瞬,只见观众视角里,马超脚下忽然亮起一道长长的红色拖尾,他将手里长枪往一扔,身姿如虎,直直便冲着王昭君的方向而去。 “马超开启了疾跑!要进场收割了” “不对!不是收割,他冲着王昭君去了!” “王昭君被追上!盾甲被戳破,反手一技能减速马超,衔接二技能,想要将人冻住。” “马超被减速,但收枪躲过了王昭君的控!” “王昭君被减速,闪现躲到了塔下!马超继续追击!” “关羽回头,想要将人顶开!但被马超再次躲过!” “王昭君血量急剧下降!危在旦夕!” “马超紧咬不放,关羽再度上前,但被马超断了马腿!” “王昭君无力回天,在关羽眼皮子底下被马超收下。” “关羽再次跑起来,马超被防御塔击杀!” ———————————— 今日更新奉上,稍晚点还有一章,感谢宝宝们的礼物,今天也是爱你们的一天,啾咪?????? 第268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五十六) “我天,马超这波一拖二还杀一个,简直太帅了吧。” “不是,这一换一也没啥好吹的吧?还不如去参团呢。” “楼上认真的吗?” “楼上搞笑的吗,凯是必死的,孙尚香也逃回塔下了,马超这个位置赶过去有啥用?” “而且如果让王昭君和关羽赶过去,周瑜肯定活不下来,没准龙也要被抢,还不如拖住两个人,让我方四打三不香吗?” …… 弹幕吵得热闹,解说席上的阿九和gimi也同样在感叹。 “马超这波目标很清晰啊,直接就冲着王昭君去了。” “是啊,看似是和王昭君换了,但却是拖住了两个,还逼出了王昭君的闪现,打残了关羽的状态,逼得他不得不回城,后面这波周瑜清线的话就很舒服了。” “看来序言不玩马超多年,风采还是依旧啊。” “这波cpg就有点难受了,双c都没了闪现,而且孙尚香的状态也不好,而狄仁杰却因为大乔的电梯补满了状态,孙尚香只能等兵线进塔再打了。” “不过这才三分钟,只要cpg后面打得谨慎一些,等孙尚香伤害起来了,问题还是不大的。” 经过这一波,cpg因着团战失误,明显小心了不少,不再鲁莽地先手开团,同时或许是意识到马超的威胁力,中路王昭君开始联合关羽,时不时就去对抗路骚扰一下。 中上联动,虽然没有对马超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还是将kee的上路一塔磨掉了不少的血。 好在马超本来就不是守塔的英雄,每次吃完上路兵线后,并不和对面过多纠缠,而是挥舞着长枪行走在中上路之间,有兵线吃兵线,有野怪打野怪,经济如同滚雪球一般,很快便和对方第一名孙尚香拉开了将近一千的经济差。 由于双方都不正面爆发团战,因此一直到十九分钟左右,双方的人头比都还一直停留在2:2。 此时战场之上kee这边分别掉了两座外塔和上路二塔,cpg这边则恰恰相反,发育路的一二塔都没了,高地塔也被磨得只剩下三分之二的血量。 除此之外,kee这边中路一塔还剩大半血量,而cpg的中路一塔则在周瑜不懈的努力之下,被磨得只剩下了一层血皮。 林惜看着对方残血的防御塔,十分手痒,但对方王昭君显然也知道她的意图,防守得十分严密,但凡有人敢靠近,直接就是一通二一大招伺候,完全不让她有机可乘。 不过虽然从明面上来看,kee这边在防御塔方面占优势,但从总经济来看,cpg还是要略高于kee方,因此双方从整体来看基本上算是势均力敌。 尽管双方都不愿意开团,但20分钟一到,风暴龙王如约而至,一波几乎决定胜负的团战还是难以避免。 这次是kee先动的手,趁着对方射手带着小明在在下路清线的功夫,kee几人迅速集结。 先是些萌的大乔在对方红区的位置占住了视野,紧接着猪八戒一个跳跃翻滚,弹进了龙坑,开始开龙。 灰灰的狄仁杰紧随其后,在靠近己方中路的龙坑外侧跟上输出,开始疯狂平a。 林惜熟练地开始铺火,同时不断往龙坑外靠近对方红区的方向蔓延,这样铺火的原因是因为她出了极寒冰杖。 如果对方要从红区过来抢龙的话,那么必然就会踩中她的火焰,那她就可以在消耗对方状态的同时拖延住对方的脚步,为自己这边争取打龙的时间。 至于李序,他则是在中路快速清理了兵线,而后又给了一个去下路的假视野,但转身却藏进上路靠近龙坑的草丛里,准备伺机而动。 也许是他给的假视野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对方在故意等龙王消耗他们的状态,一直到龙王被些萌二人打得只剩一半的血量之时,对方的视野才出现在小地图之上。 先是关羽露出了马脚,紧接着凯也出现在了大乔的视野里,与此同时,孙尚香带着小明,从中路的草丛也翻滚了出来。 “小心对面!”大乔最先反应过来,她先是在离自己不远处放了个传送阵,紧接对着骑着马气势汹汹而来的关羽,率先放出了一三技能。 只见她的一技能将关羽弹起,但三技能却被他扭身躲开了,关羽看都没看她一眼,重新蓄力,绕过了她,直直朝着正奋力对龙输出的狄仁杰而去。 与此同时,他身边的凯也迅速开启大招,同样目的明确地扑向了身边空无一人的狄仁杰。 狄仁杰的闪现在之前用过了,还有几秒才能好,看着气势汹汹朝着自己而来的两个人,只能暂时放弃了对龙的输出,一边后退,一边手速极快地甩出了一张黄色令牌,扔向了跑在最前面的关羽。 但在令牌即将碰到关羽的那一刻,关羽挥着长刀在周身绕了一圈,二技能“青龙偃月”直接便将狄仁杰大招的控制效果解除了,重新蓄力朝狄仁杰跑了过去。 “关羽一马当先,率先进场,直扑狄仁杰而去,凯紧随其后!” “狄仁杰大招想要定住关羽,但被关羽解除,关羽重新蓄力而上,凯扑到狄仁杰脸上,狄仁杰危险!” “狄仁杰交出闪现,周瑜铺火,一技能推开两人!” “孙尚香一个翻滚,突到周瑜脸上,周瑜大招晕眩孙尚香,同时闪现拉开距离!” 赛场上,见到对方双c都交出了闪现,cpg众人不由得一喜,虽然脚下被周瑜的火黏得有些动弹不得,但凯和关羽到了后期的坦度都强的可怕,因此此时也不过才受了点儿皮外伤。 孙尚香虽然脆得,但被眩晕住的瞬间,小明及时给她回了一口血,因此她的状态看着也还好,为了不被周瑜的火焰消耗太多状态,也是果断地交出了闪现。 眼看着周瑜狄仁杰危在旦夕,秦夏月果断放弃了龙王,翻滚着蹦出了龙坑,放出了自己的大招,成功将关羽和凯和自家双c隔绝开来。 第269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五十七) 这时大乔也绕到了龙坑正面,先是释放出一三技能,在最后进场的王昭君脚下划出两道交错的潮汐,将她击飞,紧接着又来到了关羽和凯的背后,和猪八戒一起拖住二人进攻的趋势。 被隔绝开来的关羽二人都没有穿墙而过的技能,因此只能望着咫尺天涯的周瑜二人望洋兴叹,转身开始对猪八戒拳脚相向。 但孙尚香却并没有被猪八戒的大招打断路线,因此在看到两个技能空白期的脆皮就在自己眼前,顿时热血上涌,一个一技能翻滚,突进到了狄仁杰二人面前。 “小心对面马超,他还没露视……” 孙尚香身后的明世隐见她被周瑜二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顿觉不妙,急忙出声提醒,但他话音还未落,就见上路靠近龙坑的草丛里忽然扔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长枪,正中她的脚下! “猪八戒大招拆伙,成功留住了关羽和凯!” “王昭君对着龙坑放出大招,大乔看准时间丢出一三技能将王昭君弹起。” “孙尚香还想追,狄仁杰血量即将见底,但马超站了出来!” “马超开启疾跑,戳中孙尚香,狄仁杰回头跟上伤害,孙尚香血量在急剧下降!” “孙尚香和狄仁杰同时倒下,周瑜回头扑火,马超还在追!” “明世隐被黏住!明世隐倒了!马超回头,还能杀吗!?” 直播间里,因着有全图视角,因此在见着孙尚香选择继续追击,却被早早守在草丛里的马超拿下人头之时,两名解说不由得同时摇了摇头。 但惋惜只在一瞬间,见着马超追死了明世隐不算,还回头直接朝着龙坑而去,阿九和gimi顿时也顾不上其他了,忙让导播将视角切回了龙坑。 只见龙坑处,交出了全套技能的猪八戒最终还是双拳难敌四手,在将关羽二人的状态消耗得只剩二分之一的时候,被王昭君一个二技能冻住,直接被三人集火带走。 见猪八戒倒下,三人也顾不上替自家倒下的孙尚香了,忙朝着仅剩下三分之一血量的风暴龙王扑过去。 但此时马超和周瑜已经赶了过来,马超在疾跑的加持下,率先冲进了龙坑之中,技能终于冷却好的周瑜紧随其后,迅速煽风点火,铺开了三路野火,瞬间便将龙坑里的关羽二人笼罩其中。 看着自己头顶的血条不断下降,又看看状态良好的马超二人,关羽二人丝毫不敢犹豫,疯狂对着龙王开始输出,眼看着龙王的血量到了惩戒线,凯在倒下的一瞬间,天天游般地放出了自己的惩戒。 但马超的枪也几乎和他的惩戒同时落下,只见下一秒,语音播报响彻整个王者峡谷。 “your team has reimed the crucial kill”!”(你的队伍已经夺回了关键的杀戮) 马超抢龙成功! 有了风暴龙王的加持,被周瑜火焰黏住的关羽迅速被仿佛杀神附体的马超拿下,龙坑背后的王昭君见势不妙,也是果断地交出了闪现,想要往自家塔下逃去。 但此时士气大振的林惜三人怎么可能放过她,在大乔一三技能的加速下,马超直接铁塔,在二塔下轻松戳死了王昭君,同时在撤退的时候顺手点掉了对面只剩一层血皮的中路一塔。 “aced!”(敌方团灭) 第270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五十八) “aced!”(敌方团灭) 随着一声对kee来说像是天籁一般的语音播报响起,这场耗时了二十多分钟的对局终于进入了尾声。 在三路龙兵的强势进攻下,林惜三人顺利推掉了对方的三座高地塔,而后一拥而上,在孙尚香复活的前一秒,推掉了对方水晶。 这场比赛过后,kee士气大振,在后面的两局比赛里,同样配合默契,最后以3:0的成绩成功赢下了比赛,锁定了最后巅峰对决的位置。 简单休息后,终于迎来了最后的巅峰对决,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被观众和g老师寄予厚望的bg竟然爆冷输给了wg。 尽管千寻的发挥一如往常稳定,但不知为什么和队友的配合却出了问题,导致他们在第一局十多分钟就输给了wg。 虽然第二局bg奋起直追,努力赢回了一局,但第三局的时候,眼看着前期明明大顺风的局面,但同样是开团的时候,bg的队友竟然又出现了和第一局一模一样的接不上团的情况,被wg抓住了机会,直接一局翻盘,导致最后bg以一比二输掉了比赛。 最后的巅峰对决,因为没有和bg对上,林惜这边的压力就小了很多,不过五人还是慎之又慎,在些萌李序的指挥下,稳健而又毫无悬念地赢下了三局比赛。 “让我们恭喜kee,获得巅峰对决总冠军!” 随着两位解说异口同声的高呼,经过一个月的不懈努力,kee终于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演播室里,灯光璀璨,kee神色激动地站在领奖台上,林惜习惯了这样万众瞩目的场景,对此倒是表现得还算淡定,但她身边的几人却都神色动容,显然是激动万分。 尤其是灰灰,要不是些萌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把他按住了,林惜毫不怀疑他会激动得蹦起来。 “各位老师,看镜头!茄子!” 随着摄影师的一声令下,kee几人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灰灰将金灿灿的奖杯高高举过头顶,仿佛一只斗胜的大公鸡,引得些萌和秦夏月都不由得噗呲一乐。 快门按下的瞬间,林惜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自己的手被人牵住了,她微微一怔,旋即却又很快恢复正常,在宽大袖口的掩饰下,反手握住了那只作乱的大手。 灯光闪耀,金色彩纸满天飞舞,他们在最好的年纪错过,兜兜转转,却又在盛夏重逢。 这一刻,永久定格。 ———————————— 今日更新奉上,因为作者也是个王者迷,又是第一次尝试写电竞类型的,所以写起来就刹不住车了,不喜欢看游戏过程的宝宝可以跳过哈(对主要剧情也没啥影响??? ) 不过游戏过程确实描写的比较长,所以今天加更一章补偿宝宝们,这章后面还有两章哦,还是一样的会补在这章后面,等我晚些发出来,爱你们呀。 这个世界今晚或者明天就正式结束了,下个世界是女尊世界,浅浅期待一下吧。 第271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番外) 年味渐浓。 窗外白雪飘飘,不时传来一两声爆竹的声音,窗内暖意融融,一对中年夫妻正热热闹闹地在厨房忙活。 只见男人系着一条印着卡通图案的围裙,双手熟练地揉着面团,额头微微沁出汗水,而妻子则站在一旁,专注地调着馅料。 “李女士,来看看,我这面揉得怎么样。”良久,男人抬起头,曲指扶了扶滑落到鼻梁上的镜框,示意身边的妻子去看他手下的面团。 “你自己心里不是有数吗,怎么每次都要问我。”女人闻言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嘴上埋怨着,但却还是伸手按了按面团,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差不多了,再揉两分钟就可以擀皮了。” “谁让惜惜和你一样,是个挑嘴的,明明一模一样的面,非得要你李女士‘检阅’过的她才觉得劲道好吃。”提起女儿,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宠溺的神色。 “我生的女儿,当然像我了,难不成像你这个当爸爸的,什么都是‘差不多’‘都可以’‘随便’啊?”被叫做李女士的女人挺了挺自己的胸脯,嗔了男人一眼。 “对对对,伟大的李女士说什么都是对的,感谢你细心的栽培,才能培养出我们那么优秀的女儿。” “少贫了,你给惜惜打个电话呢,不是说三点的飞机吗,怎么这会儿还没到?” “是啊,这丫头还不让我去接她,搞得神神秘秘的,等我洗把手,打个电话问问她。” 男人放下手边的面团,正要往去洗手池走,但此时却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肯定是我的宝贝惜惜回来了!”听见敲门声,两人顿时顾不上其他,噔噔噔地一前一后就往门口跑。 林家爸爸身高腿长,跑得快些,先一步到了门口,兴冲冲地一把打开了门。 “爸!”门外站着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影,矮一些的那个见门被打开,顿时开心地仰起了脸,激动地喊了一声。 看见自家爸爸那高大修长的身影,林惜脸上一喜,就要往人身上扑,然而下一秒,还没等她靠近,眼前的大门却砰地一声重新关上,要不是他身后的李序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林惜差点就要撞到门上。 “嘶~”林惜连忙缩回了头,有些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转过头和李序面面相觑。 而门内,慢了林爸爸一步的林妈妈见着自家老公莫名其妙的动作,顿时疑惑地拧紧了眉,开口问道:“老林你干嘛呢?是咱家宝贝吗?” 林爸爸没有说话,而是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那你干嘛关门啊?”林妈妈顿时竖起了眉毛,就要去拧门把手。 “惜惜带了个人回来,目测还是个男人。”林爸爸忙一把按住林妈妈的手,神色更加严肃了几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啊?”林妈妈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怀疑的瞥了林爸爸一眼,“惜惜没和我们说她交了男朋友啊?你是不是看错了,要不然就是小胡?” “我还没老眼昏花到那个地步呢,我又不是没见过小胡,看着娇娇小小弱不禁风的,比咱们惜惜还矮一截呢。”见自家媳妇不信任自己,林爸爸不满地撇了撇嘴,“可站在惜惜后面那家伙看着比我都高出一截,怎么可能是小胡。” “难不成真是她男朋友?”见林爸爸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林妈妈总算信了几分,低头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露出了个笑脸,摆摆手道,“那不正好吗,她终于肯找男朋友了,免得时不时还要为那臭小子伤心一场。” 听她这样说,林爸爸脸上表情松动了些,但却还是有些不乐意的模样。 “哎呀,你起开,闺女大老远的回家,你把人关在门外算什么,再说了要是那真是她男朋友,你这样不是让人家笑话吗。”见林爸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林妈妈不耐烦地伸手将他扒拉开,亲自重新打开了门。 林惜整理了一下表情,正准备抬手重新敲门,却见紧闭着的大门忽然重新打开了,紧接着自家麻麻那灿烂慈爱的笑脸就出现在眼前,她顿时一喜,嘴里喊着妈妈就扑了上去。 “呜呜呜,妈妈,我想死你了。” 林妈妈只觉眼前一花,下一瞬自己怀里便多出了一个香香软软的小闺女,也忙伸出出手一把将人搂住,嘴里哎哟哎哟地闺女宝贝叫个不停。 她身后的林爸爸见着自家闺女自然也是欣喜异常,但比起林妈妈的全情投入,他倒还能分得出一丝精力看向站在林惜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高大男人。 嗯,个子挺高的,虽然比起自己还差点意思。 肩膀也挺宽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吃药练出来的。 手长腿长,收拾的也挺干净利索,脸也还过得去…… 不对!这脸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活像那让自家闺女记了十来年的白眼狼。 嘶,好像就是那白眼狼。 惊觉于自己的发现,刚刚还扮演着父慈女孝戏码的林爸爸顿时不淡定了,忙伸出手将正搂在一起亲香的林惜母女分开了,而后将林惜拉到自己身边,面色不虞地伸手指向站在门外的李序,语气冷冽道。 “惜惜,这是哪位?不给我和你妈介绍介绍?” 林夕一脸懵地被自家老爸从自家妈咪温暖的怀抱里扯出来,听着自家老爸不善的语气,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姑姑,姑父,我是阿序。”刚刚一直默不作声,看着林惜一家三口亲热的李序上前一步,摘下了头上的帽子,对着林家父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阿,阿序!?”还不等林爸爸继续开口盘问,林妈妈已经瞪大眼睛惊喜出声。 “姑姑,是我。”李序站直身体,对着林妈妈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 “哎呦,你这孩子!怎么现在才回来,这么多年都跑到哪里去了?你不知道我和你姑父有多担心你。” 第272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番外二) “所以这就是你这么多年都不舍得回来看我们一眼的理由?” 一顿气氛怪异的晚饭过后,林爸爸将李序叫到了书房,而林惜则被林妈妈按着坐到了客厅。 李序看着眼前端坐在圈椅上,一脸严肃地望向自己的林爸爸,神色恭敬地再次弯身鞠了个躬,神色诚恳地开口道:“对不起,姑父,这些年是我任性妄为,辜负了您和姑姑对我的爱护。” 林爸爸虽是坐着,但一身气势却极有压迫感,正如林惜私下给他取的绰号一样,活像一位威严庄重的封建老爷子。 看着眼前态度恭敬,满脸忏愧,恨不得将头低到地上去的李序,他一张向来儒雅温和的脸上此时却仿佛凝了冰霜一样,没有半分动容。 “既然知道辜负了我和你姑姑,那索性就一条路走到黑走远点,那你现在回来又是为了什么?”林爸爸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一双狭长狐狸眼折射出审视的寒光。 “马上要过年了,想和惜惜一起回来看看你们……”自从和林夕在一起的那一天起,李序就已经提前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面对林父林母时的场景,但如今面对横眉冷对的自家姑父,李序还是有些不敢与之对视。 “呵!你要是有这个心,这十来年就不会一次都没出现过了。”听见李序有些迟疑的回答,林爸爸顿时冷笑一声,一针见血地拆穿了他的语焉不详,“瞧刚刚在饭桌上,惜惜对你的态度,恐怕是她终于盼到你这个浪子回头,说是回来看我和你姑姑,实则是小情侣回来见家长吧。” “对不起,姑父,这些年是我对不起惜惜,当初是我盲目无知,又胆小懦弱,才害得她伤心痛苦,如今我想和她在一起,好好弥补她,希望您和姑姑能够……”李序语气诚恳,但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林爸爸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想都别想。”林爸爸眼神如刀,口气坚决。 “惜惜是我和你姑姑唯一的孩子,从小如珠似宝地养着长大的,连重话都没舍得对她说过一句,你以为当年我和你姑姑没看出来你们俩之间的关系吗? “不过是想着你也算是我和你姑姑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如果和你在一起,我们也放心,谁知道,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原来竟然是个白眼狼!” “你说你喜欢惜惜,那我问你,既然喜欢,为什么要让她伤心,不说她成年礼那天晚上了,当时你们还小,我也可以认为是你年少不懂事。 “可当年你出了事,电话也打不通,她一个小姑娘不远千里跑去找你,那么冷的晚上,你竟然连面都不肯露?” “那天晚上她给你姑姑打电话,哭了一晚上,说什么很担心你,但是联系不上你,急的都快要报警了,后面从魔都回来更是病了一个星期,这期间你连一个电话都没有,这就是你所说的喜欢和爱吗?” “如果天底下男人的爱都这样廉价,那我和你姑姑宁愿惜惜永远都不要嫁人,我们可以养她一辈子。” 说到这里,林爸爸像是想到了自家闺女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语气都激动了几分,好在多年来的法官经验让他还能维持着基本的风度,没有照着李序的胸口就来上一拳,好替自己的宝贝闺女出上一口恶气。 李序当年被全网黑的时候,不知被谁查出了电话号码,公布到了网上,因此遭到极端粉丝的电话和短信轰炸。 为了防止这些人做出更极端的行为,东哥做主帮他换掉了手机号,这也就导致了当时认识他的人打不通他的手机号码的情况。 又因着不想连累林父林母他们,因此他也彻底和他们断了联系,对林惜的情况自然也是一无所知。 两人在一起后,林惜也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两人没有联系的那几年发生的事,因此他也是第一次在林爸爸嘴里知道,原来林惜在来找他过后还大病了一场的事。 可他知道,这一切都不能成为他为自己开脱的借口,林惜的电话号码他早就烂熟于心,刻进了脑海深处,微信虽然换了绑定手机号,但也一直没舍得删掉两人唯一的联系方式,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都能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询问林惜的近况,可他却没有。 如今乍然得知她竟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一时间,悔恨痛惜,心疼内疚的情绪顿时盈满了他的心间,让他悔恨得几乎快要稳不住身形。 “怎么,这些难道惜惜难道都没告诉过你?”见着李序被自己的一番话说得神色大变,恨不能以死谢罪的模样,林爸爸顿时觉得心头的一口恶气消散了不少。 但一转念,他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刚刚缓和了几分的神色又变得有些难看,睨了李序一眼,冷哼道:“她怕是怕你内疚,受了委屈都不知道说。” “对不起,姑父……”李序心中情绪翻滚,但面对林父,却只能再度重复着道歉的话。 “和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最该说对不起的是惜惜。”林爸爸丝毫不领情。 门外,林妈妈和林惜两人将耳朵紧贴在门上,想要听清楚里面两人的对话。 “他们在说什么呢?怎么只听到林老爷子的声音?”林惜凑着脑袋,眯着眼睛听了片刻,有些疑惑压低了声音问道。 “好像是在说什么‘白眼狼’‘想都别想’‘有什么用’‘廉价的男人’之类的。”碍于门板的隔音质量太好,林妈妈也只是听见了几个模糊的词汇。 听清最后一个词语,林惜顿时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压低了声音道:“骂的这么脏?几年不见,林老爷子骂人的功夫见长啊。” 说完又心有凄凄然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不过也好,骂了李序可就不能骂我了。” 虽然按照林爸爸自己的说法,他从来没舍得对林惜说过一句重话,但只有当事人林惜自己知道,被一个学贯中西且擅长引经据典的法官老爸,不带一个脏字地阴阳怪气痛批上两小时恋爱脑是种什么体验。 林妈妈看着林惜挤眉弄眼的模样,拍了拍林惜的脑袋,“被你爸爸听见,你也逃不了。” 林惜赶紧摆出一副求饶的姿态,黏黏糊糊地缠了林妈妈半天,这才让高贵的李女士答应出手拯救李序于水火。 —————————— 今日更新奉上,稍晚点还有一章,感谢宝宝们的礼物,明天就能开启新世界啦。 清冷病弱小娇夫x心狠手辣女司寇(掌管刑狱) 第273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番外三) 不知道林妈妈进去说了什么,反正最后李序终于被大发慈悲的林爸爸放了出来,不过两人的面色却都是同样的难看。 林爸爸自然是因为心疼自己宝贵闺女的,对李序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满,李序的心情则要复杂得多,既有对林惜的心疼,又有对自己的痛恨,对林父林母的愧疚。 不过当林惜问起他林爸爸对他说了些什么时,他却只是摇了摇头,表示林爸爸只是关心了一下他这几年的情况,至于林爸爸痛批他的那些话,还有告诉他林惜当年的经历,他则全都默默记在了心里,没有和林惜多说什么。 两人回来的第一天,就在林爸爸的生闷气,李序的心痛自责,林妈妈的和事佬以及林惜的讨好父亲大人和母上的诡异气氛中度过。 第二天一大早,林惜刚一睁眼,就被围在自己床边乌泱泱的一群人吓了个半死。 “哎哟,大明星终于醒了。” “惜惜,还记得我吗?我是你二舅家的大姑儿子家的三女儿她侄子的媳妇啊,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惜惜姐姐,你怎么长得和电视上不一样啊?” “惜惜,你给我那不争气的小女儿签个名吧。” “惜惜,看这边,大姨给你拍个照,让我那群没见过世面的姐妹们也见一见咱家的大明星” …… 见林惜睁眼,屋子里的一群人顿时像灯塔发现了迷航的船只,十几双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炯炯有神地全都射向了睡得四仰八叉,头发糊了一脸的林惜。 “大姨好,你可以先把手机从我脸上移开吗?” “二舅家的大姑儿子家的三女儿她侄子的媳妇,你好,我记得你,你小时候还抱过我呢。” “芊芊啊,别扯姑姑的被子,姑姑一会儿给你发红包。” …… 林惜将被子往上提了提,挡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然后表面稳如老狗实则内心慌得一批地同众人一一打招呼。 “哎哟,不愧是大明星,说话都这么好听,真有礼貌。” “那可不是,咱们老林家的基因就是优良。” “这么漂亮,说话又甜, 不知道以后要便宜哪个小伙子哦。” …… 看着神情激动,语气兴奋的七大姑八大姨,林惜呵呵一笑,然后笑着委婉地表示自己要先换衣服,等一会儿再出去和他们说话,这才将一群人请出了自己的房间。 确认人全都走出去过后,林惜这才蹑手蹑脚地出了被窝,轻轻将门关上,然后反锁,这才长舒出一口气,拿出手机先给李序发了个消息问他醒了没,见半天没回应,又转而向自己妈咪询问情况。 “我亲爱的李女士,家里怎么突然来这么多人呐?你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正被七大姑八大姨缠着问东问西的林妈妈听见手机响,忙如蒙大赦般地掏出手机,说自己去回个消息,然后将一堆人留给了同样有些左支右绌的林爸爸。 “都是你爸爸干的好事,你看他朋友圈。” 林惜见状忙点开了朋友圈,在一堆火火的新年祝福文案里,找到了自家老爸独树一帜的朋友圈。 “宝贝闺女回来啦,好像转眼间就长大了。” 煽情的文案下面配着两张照片,一张是林惜看起来两三岁的样子,咬着手指坐在电视之前看电视,一张则是昨天晚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偷拍的同样角度靠在妈妈肩上看电视时的样子。 林惜不由得心上一暖,轻笑了一声,但正当她准备将老爸拍的照片存下来之时,却发现照片尺寸好像不太对劲,整张照片看起来太窄了,像是被裁剪掉了一半一样。 林惜怔了一怔,随即噗嗤一乐,笑出声来,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晚李序就坐在她和妈妈旁边,自家老爸这是拍照时把李序拍进去了,然后发朋友圈的时候去将人给裁剪掉了。 一想到自家那表面一本正经,暗地里却极为小心眼的老爸的孩子气行为,林惜就感到乐不可支。 恰好这时自家妈咪又发来了消息,“他这朋友圈一发,谁不知道你回来了,一大早就有人来拍门,我拦都拦不住。” “哈哈哈,没事儿没事儿,麻烦亲爱的李女士先帮我撑一会儿,我换件衣服再出来。” “好,稍微打扮一下,不然到时候他们拍照发到网上,又影响你形象。”林妈妈还不忘叮嘱女明星本人注意形象管理。 叮。 林惜放下手机,正准备去行李箱里翻衣服,消息提示音却忽然响了,她拿起来一看,发现是李序。 “醒了,刚刚在换衣服。” 林惜想了想, 把刚刚从林爸爸朋友圈存下来的照片给李序发了过去,然后调侃道:“看来在林老爷子心里,你还不能和我出现在一张照片上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你还得再加把劲啊。” “好,我会尽全力的。” 见他回复的这么干脆,林惜反而有点不乐意了,“答应的这么干脆,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我会争取和你一起出现在这张照片上。”林惜等了一会儿,李序发过来了一张图片。 林惜看着屏幕上红彤彤的小本子,唇角抑制不住地扬起,回了句,“孺子可教也。” “林老师教的好。”李序也瞬间秒回,然后几秒钟后又发来一条,“外面亲戚很多,我先出去帮姑姑姑父他们招呼一下。” “好,我换件衣服也出来了。” 客厅里,一个身穿大红色毛衣,一脸精明的中年女人正唾沫横飞地和林妈妈套着近乎,“哎呀,惜惜她妈,要我说这果然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当年我抱惜惜的时候,她还是个雪团子呢,转眼就长成这么大个漂亮闺女了。” 林妈妈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脑子却疯狂转动着,良久,才终于将眼前这张脸和记忆里的人物对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眼前的人应该是自家老公那边隔了好远的一门亲戚,自从几年前向自己哭穷借钱被自己委婉拒绝后,就很少再联系了。 第274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番外四) 但就算联系的再少,名义上也还算是亲戚,而且人家开口夸你女儿,你也不好摆着个脸色,于是只能附和着道:“是啊,是啊。” “还是你们养的好,惜惜现在才出落得这么水灵,平时在电视上看到就觉得养眼的很,今天凑近了这么一看啊,真跟那花骨朵一样。” “客气,客气。” “关键人长得好就算了,还那么会赚钱,我听说他们这些当明星的,一天就能赚个百千万呢,你家惜惜可真能耐啊。” “哪里,哪里。”林妈妈主打一个附和但敷衍。 “不过……”那女人见林妈妈笑容可掬,眼珠子一转,语气顿了一下,才又接着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惜惜她今年也二十七八了吧,怎么还没有找男朋友呢?” “没有,没……嗯?”林妈妈正准备习惯性地开口应和,但随即却反应了过来,有些疑惑地和自家老公对视了一眼。 刚刚一直沉默不语的林爸爸收到信号,忙笑着抓了一把桌上的干果递到那女人手上,“孩子还小,我们也不急。” “二十七八了还小啊,老林你还是个读书人呢,你不知道这女人一旦过了三十岁,可就不能和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比了,无论是长相还是身体素质,都得下滑,而且生孩子什么的恢复的也慢。” 听见林爸爸这话,他身边一直炫着巧克力,还偷偷摸摸往兜里塞的一位中年男人顿时急了,咧着一口被巧克力染得黑黢黢的牙齿开口道。 林爸爸不动声色地往另一边靠了靠,避免自己被这人喷射出来的巧克力溅到,表情冷了几分,“咱们也不是女人,我倒是不清楚这些,怎么,她大舅你倒是了解得很。” “我记得惜惜她姑奶就是三十岁上下才得了您这么一个男丁的嘛,如今八十不也是身板硬朗的很?你小时候也是我们这些兄弟姊妹中身体最结实的,也没听说有什么不好啊,就是读书的时候成绩差了点,难不成女人生孩子生的晚会影响孩子这个?”林妈妈顿时和自家老公统一了战线,笑里藏刀地开口道。 “啊?呃……”那被称作林惜大舅的男人似乎是没有理解林妈妈这么长一段话的含义,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神色有些讪讪道。 “我妈那个年代和现在可不一样,那时候的女人刚生完孩子就能下地干活,身体结实的很,恢复的也快,不像现在这些女孩子,明明能生,却非要在肚子上来一刀,没个十天半个月还恢复不过来,娇气的很。” 林父林母对视一眼,顿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呵呵冷笑了一声,没有再接话,眼看着气氛有些冷凝,刚刚那中年女人忙笑着开口道:“他大舅你还是太落后了,现在的女人只要有钱,四五十岁都能生,而且生完还能恢复的和小姑娘一样。” “而且二十七八哪里老了,正是小姑娘年纪最好的时候,在最好的年纪做最好的事,二十七八结婚,过个一两年再要孩子,这不正正好。” 听她这样说,林父林母表情缓和了些,但还不等他俩开口,那女人却话锋一转,笑容满面地开口道:“我有个侄子,家里是开电子厂的,今年三十五岁,人长得又高又帅,还上过大学,就是眼光有点高,一般的姑娘他看不上,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之前听我说惜惜是我大外甥女,他还不信,直到我给他看了惜惜小时候的照片,他这才信了,昨天听说惜惜回来了,想着让我牵线搭桥认识一下呢。” 那中年女人说着就拿出了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到了林父林母面前。 只见照片里的男人双目无神,眼眶深陷,即使开了浓重的美颜也挡不住脸上若隐若现的痘印,头发软趴趴地耷拉在额头上,还摆出了一个咬唇眯眼,自以为很帅的表情。 林父林母只是猝不及防之下看了一眼,便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仿佛都受到了污染,连忙匆匆移开了视线。 “还有这张,这张俊一点儿。”那中年女人见林父林母一副被辣到眼睛的模样,忙往下翻了翻,重新找出了一张照片,就要往林父林母眼前凑。 “不了不了,这么俊的孩子你还是留给别人吧,我们惜惜高攀不起。”林妈妈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慌忙推开了她的手机。 “唉,你这,老林你看看,他就是不太上镜,真人比照片好看多了。”见林妈妈抗拒的表情,中年女人调转了枪头,将照片凑到了林爸爸面前。 林爸爸毕竟是个大男人,不好像林妈妈那样表现得太过抗拒,只能硬着头皮匆匆扫了一眼,然后,头皮更硬了。 “怎么样,和你家惜惜配吧。”那女人仿佛看不到林爸爸僵硬的表情一样,有些得意地开口道,“要不是我家妮儿结得早,我都想招他做女婿。” “呵呵……” 林爸爸只能尬笑着,林妈妈则面色难看起来,忍着心里的不适道:“我说认真的,这么好的孩子我家惜惜配不上,你还是让你这侄子另找吧。” “哎,怎么会配不上呢,他们两个郎才女貌,又都会赚钱,正是般配得很呢。”那女人仍是不依不饶,“退一万步说,就算两个孩子最后不成,可以先让他们见一面吧,没准儿两人都看对眼了。” “我家惜惜我了解,她不太喜欢这款的,还是算了吧。”林爸爸也终于从石化中苏醒过来,开口拒绝道。 “说到这,其实我也有个远房侄子……” “我老板他们家的小儿子今年年纪也刚好” …… 不知是谁起了头,整个客厅忽然就变成了这些七大姑八大姨身边的滞销男性推销大会,林父林母的头摇了又摇,手摆了又摆,但还是架不住这些人无处释放的热情。 就在林父林母实在忍不住想要发飙的时候,书房的门忽然被打开了,李序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看着这个忽然出现的男人,原本乱作一团的客厅霎时安静了下来,原本闹哄哄的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 “老林啊,这位是?”终于,有人忍不住问了出来。 刚刚经历了一波各种奇形怪状的照片洗礼的林父看着李序那张帅气逼人的脸,顿时感觉自己的眼睛受到了洗礼,心中对李序的不满也瞬间消散了许多。 正当他准备开口介绍李序的身份时,另一边的房门也忽然被打开了,装扮一新的林惜面带笑容走到了李序身边,十分自然地挽起了他的手,对着客厅里的众人说道:“大舅,三姑,二姨……好久不见,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李序。” “嚯!” “什么?” —————— 番外等一下发出来,宝宝们先看新世界的哈 第275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番外五) 在场众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呼,纷纷看向了林父林母,七嘴八舌道:“老林,这就是你们不地道了,惜惜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你们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就是,亏得我们还卖力说了半天,这不是白费功夫嘛。” “难怪看不上我们介绍的呢,原来是在家里藏了个这么俊的小伙子。” 今天来的这些所谓的亲戚其实大多数在平时都不怎么和林父林母来往,因此看着消失了近十年如今忽然出现的李序,第一时间并没有认出他来。 林父林母也被林惜的话给惊到了,尽管知道两人现在在一起了,可他们还没做好准备把李序的身份告诉这些亲戚啊。 尤其是林爸爸,现在心里还憋着一团气,想着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辜负了自家闺女这么多年的家伙,根本没想到自家闺女竟然先斩后奏,直接坐实了李序的身份。 关键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爸爸林妈妈还不好拆自己闺女的台,气得林爸爸只能以眼神示意林惜赶紧适可而止。 “不过这孩子看着有些眼熟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还不等林惜有下一步动作,却已经有眼尖的亲戚发现了不对劲。 “对啊,我看着也有点眼熟。” “叫李序?不对,胜年领养的那个儿子不就是叫李序吗?” “胜年的儿子?” “对啊,就那个叫阿序的,很小的时候从福利院领养的那个,后来胜年他们不是移民了嘛,听说一家三口就是没带他。” “我想起来了,作孽哟,真的是有了亲生的就忘了领养的。” …… 听着众人议论着李序的身世,林父林母显然也想起了远在大洋彼岸的李胜年一家,不由得都有些面色难看,看向李序的目光顿时也都柔和了几分,但还不等他们开口解释,那边林惜却已经笑开了。 “大舅,三姑,二姨……你们眼神可真好,这就是我舅舅家的阿序啊,他小时候你们还抱过他呢。”说着就将李序往前推了推,示意他和众人打招呼。 李序从林惜毫无顾忌地说出两人关系的巨大惊喜里回过神来,忙上前一步,顶着林父林母复杂的眼神,开口同众人打招呼。 ““大舅,三姑,二姨……过年好,我是阿序,惜惜的……男朋友。”说到男朋友三个字时,他像是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情绪一般,唇角止不住地上翘。 伸手不打笑脸人,众人虽然对李序这个突然出现打断了他们计划的人都有些不喜,但面对这样一个长相又好,又有礼貌的年轻小伙子,到底还是露出了笑容回应他。 林惜见状,无比自然地牵过李序的手,带着他坐到了沙发一边。 “不过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怎么这几年都没听说过有这回事?”两人刚一坐下,就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还有这……虽然我们都知道阿序他是被的,但你俩说到底名义上应该还是表兄妹吧,这谈恋爱国家允许吗?” “是啊,不是说什么表兄妹不能结婚啥的,不然影响后代。” 顶着众人或探究或怀疑的眼神,林惜没有丝毫不自在,在静静听完众人的问题后,她才叹了一口气,像是十分忧愁的模样,“不怪大舅,三姑,二姨……你们这么惊讶,要怪就怪我爸妈他们没告诉你们实情。” 嗯? 听见林惜这样说的林父林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同样的疑惑,这丫头说啥呢?他们有什么事情没告诉亲戚们的。 “你们都还记得吧,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这边林惜有些心虚地避开了自家爸妈的视线,开始胡编乱造。 众人想了想,记忆里好像确有其事,于是都纷纷点了点头。 “当时我爸妈带着我跑了好多家医院,但是医生们都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后来还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婆婆,告诉我爸妈我这是被脏东西缠上了。” 嚯!大过年的听见这么刺激的东西,众人顿时都放轻了呼吸,瞪大了眼睛,感觉背后冷飕飕的。 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林爸爸和一生教书育人,致力于破除蒙昧的林妈妈也是同样震惊得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然后那个老婆婆告诉我爸妈,那个脏东西缠上我是想让我给他当老婆,只要被他缠上一个月,那我的阳气就会被他耗尽,然后被他得手。”感受到众人的小心翼翼,林惜也将声音放低了些。 “我爸妈急得不行,问那个老婆婆要怎么办才能救我,然后那个老婆婆就说,救我的唯一方法就是找一个特定出生年月的小男孩,然后养在我身边,用他的阳气镇住那个脏东西,让他不能靠近我。” “然后等我长大之后,再和那男生结婚,这样的话,我的一辈子才会无病无灾,而且大富大贵。” “我爸妈一个是法官,一个是老师,一开始是根本不信的,可是后来没有办法,眼看着我都快没命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准备去福利院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男孩。” “没想到竟然真的被他们找到了这样的一个男孩儿,可他们不符合领养的条件,所以只能以我舅舅他们的名义领养了阿序……” “从那之后,我的身体一天天就好了起来,你们再看我现在,是不是真的和那个老婆婆说的一样,无病无灾,大富大贵?” 在林惜刻意压低的语调里,一个曲折离奇,又充满神秘色彩的故事在众人面前缓缓展开,将所有人的一颗心脏放下又提起,提起又放下。 整个故事讲完,众人只感觉从灵魂到身体都经历了一波神秘力量的洗礼,不由的都凝声屏气,咽了咽口水,没有一个人敢率先出声,打破这诡异的平静。 但林惜显然还觉得不够,继续添油加醋道:“我刚刚在房间里面听到你们和我爸妈说,想给我介绍很多优秀的小伙子,我爸妈却不领情。” 第276章 电竞文里的大神表哥(番外六) “其实不过是他们怕害了你们而已,因为那个老婆婆还说过,如果谁拆散了这门姻缘,那个脏东西就会转而找上他,搞得那家人家破人亡,鸡犬不宁。” “咳咳咳咳咳咳咳!”憋得一脸猪肝色的林爸爸实在忍不住了,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咳嗽声,林妈妈忙瞪了林惜一眼,伸手给自家老公拍背顺气,“你们别听这丫头胡说,哪里有这么玄乎的事。” “啊?这不是爸妈你们和我说……哦!对对对,其实我刚刚都是胡说的,根本没有这回事,都是我编的。”就在众人面色难看,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的时候,林惜却像是忽然惊醒一样,忙开口表示自己刚刚是在胡编乱造。 “其实我和阿序也不怎么愿意在一起的,大舅,三姑,二姨,你们刚刚说的那些小伙子能让我看看吗,如果有成了的,我一定给你们这些当媒人的包个大红包。”林惜忽然转变了态度,一脸好奇地要往那堆亲戚中间凑。 众人被她这突然转变的态度弄了个措手不及,见她还要凑上来,又想到她刚刚前后完全不同的说辞,脑子里顿时回想起那句“家破人亡,鸡犬不宁。”不由的都打了个寒战,忙将自己的手机捂得死死的,一脸惊恐地让林惜不要上前。 “哎呀,大家都是亲戚,你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怎么连这点忙都不帮忙嘛。”见众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林惜有些尴尬地退回了自己的座位,而后还有些不满的嘟囔了一句,“我又不会找替死鬼。” 她后面这句话声音压得很低,好像是无意的,但却又刚好能让众人听见,刚刚面色难看的亲戚们顿时脑子里都冒出了同一个想法。 今年冬天的暖气好像不够热啊。 …… 林父林母赔着笑将一众骂骂咧咧的亲戚送出了家门,而后转头面色一变 ,气势汹汹地朝着笑瘫在沙发上的林惜走了过去。 “林惜!你出息了啊!这样曲折离奇的故事都能编得出来!”一向温柔随和的林妈妈顺手抄起鞋柜上的她平时锻炼的木剑,怒吼出声。 “几年不回家,一回来就给你爸妈演了一出大戏,你长能耐了。”林爸爸也插腰怒吼道。 林惜笑得在沙发上来回蠕动,见得气势汹汹而来的林父林母,顿时清醒过来,蹭地一下拉过一边的李序当挡箭牌,然后飞快躲进了自己的房间,一气呵成地完成了关门反锁,开口认错的熟悉流程。 “我亲爱的爸比妈咪,我错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是不允许动用私刑的。” “二十一世纪还不允许搞封建迷信呢,你还不是张口就来。” “出来!我保证不揍你,我们和你讲道理!” “李女士,你说这句话之前,先把手里的木剑扔掉,这样比较有说服力。” 见着林父林母隔着门和林惜上演博弈战,李序忍下了刚刚被林惜胡编乱造的故事憋得快要受内伤的笑意,忙上前安抚两人。 “姑姑姑父,你们别怪惜惜了,都是我教她这样说的,你们要打就打我吧。” 林爸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李序一眼,“我还不知道你,从小就是她煽风,你点火,她拉裤子,你擦屁股,每次她犯了错就拉你出来当替死鬼……” 说到这里,林爸爸又像是忽然想起了林惜刚刚那个胡编乱造的故事里,谁要是拆散了这门姻缘,就会成为替死鬼的预言,心里的火顿时又旺了几分。 林妈妈在一旁听着自家一向说话文绉绉的老公,被气得都开始满嘴屎尿屁了,感到好笑的同时也将手里的木剑握得更紧了些,加重了几分声音道。 “还不出来?你以为躲着就没事了?你忘了你房间门锁的钥匙还在外面吗?” 其实她这话是诈林惜的,她房间门锁的钥匙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哪里还找得到。 不过林惜显然是忘了这茬了,听见林妈妈这话,不由得身子一抖,暗道一句失算,刚刚还十足的底气顿时散去了不少,思索了片刻后,终于还是开口道,“我出来你真不打我?” “真的,不打你,你回想一下,我和你爸爸什么时候动手打过你?”林妈妈见她上当,顿时将声音放得更柔和了些,对着李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开口。 “李序,你帮我拦着点儿他们哈,我出来了。”林惜听见林妈妈的保证,终于松了口,同时还不忘向自己的战友寻求帮助。 “你别……”李序刚想顶着林妈妈摄人的目光开口提醒,林惜却已经转动把手,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快出来吧,我真不打你。”眼见计谋马上成功,林妈妈声音越发柔和,同时将手里的木剑往身后藏了藏。 林惜透过门缝,做贼心虚的往外望了一眼,但受限于角度原因,只能看见神色平静了许多的林爸爸,见他的脸色好像真的比刚刚好了很多,她这才放心地拉开了门。 谁知就在他开门的一瞬间,刚刚还神色平静的林爸爸面色一变,瞬间闪身卡住了门缝,然后一把按住了急忙想要关门的林惜,将门彻底打开。 林妈妈则顺势抽出了藏在背后的木剑,高高扬起,就要往林惜屁股上招呼。 但下一瞬,只听得啪一声响,擒拿的林爸,制裁的林妈,以及挣扎的林惜全都安静了下来,惊愕地看向了抽在李序脸侧的木剑。 啪嗒,随着一声清响,木剑掉在了地上,而李序的脸颊上则飞快地浮起了一道隆起的红痕。 几分钟后,林妈妈一脸歉意地看向由着林惜处理伤口的李序,颇为不好意思地再度开口道歉:“阿序啊,姑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刚好就撞上来了呢?还疼不疼啊?” “姑姑,不疼的,只是看着严重而已,过两天就消了。”李序忍着半边脸的火辣辣刺痛感,说着安慰林妈妈的违心话。 ———————— 因为系统抽风,所以章节有点混乱,重新调整了一下,这是补的两章番外,明天还有一章番外彻底结束,宝子们刷新一下 第277章 女尊文里的病弱表哥(一) “三皇女,您还是请回吧,我家郎君这几日风寒未愈,怕是都不能见客了。” 三面迎风的会客堂中,轩敞明亮,料峭的春风吹动着廊下的竹帘,发出窸窣轻响。 廊外,几盆馥郁吐蕊的春兰伴着雏莺新啼开得正好,屋内,几案上的三足雕花香炉正飘出袅袅紫烟,端得是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 一位身着银白锦袍,腰佩革带,头戴玉冠的年轻女子正端坐于堂前,听得身前仆人打扮的中年女人如此回话,不由得轻叹一声,放下了手中茶盏,抬头看向来人。 只见她生得一派富贵之像,莹润的鹅蛋上无一丝瑕疵,圆眼弯眉,樱唇微丰,只在口角处带了几分天然向上的弧度,便是面无表情之时,唇角也好似含了三分笑意,看起来极为面善。 若不是身前仆人对她的称呼,端看她的长相气度,只会让人以为是哪家的闲散富贵女郎,而不是身负皇家血脉的帝君之女。 “都已经第三日了,他的身子还是弱到连见我一面都不能吗?若是府上的府医无用,我可唤了太医来替他医治。” 她秀眉微蹙,面带忧愁,像是极为关心那仆人口中所说的郎君一般,但口中说之语却并不如她面色表现得那样关切,而是含了几分试探与威胁之意。 但那仆人却好似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一般,面上表情越发恭敬,但说出的话却仍是滴水不漏,“前几日下了几场春雨,我家郎君素来体弱,又贪凉敞窗,听了一夜春雨,第二日便病倒了。” “先前家主与夫郎只以为是寻常风寒,便唤了府上给主子们看病的李府医伺候着,可看了好几日,我家郎君身子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还越发沉重起来。” “家主只能递牌子进宫,得了陛下恩准,请了太医院的张院判前来诊治,我家郎君这才渐渐好了起来,不过也只是能由奴人们扶着在闺房中走上几步。 “且今天气仍是寒凉,因此张院判细细叮嘱了,万不可再叫郎君受了风,今日三皇女前来,郎君本欲挣扎前来的,但到底大病初愈,有心无力,还请三皇女宽恕则个。” 她口齿清晰,语调不急不缓,不过简单几句话便将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说完之后还态度恭敬地跪倒在地,俯身长拜,做足了谦卑的姿态,让张口欲言的三皇女顿时便没了继续责问的底气。 “母皇……也知道了?”听完身前之人的一番话,刚刚还理直气壮的三皇女顿时没有了之前咄咄逼人的气势,反而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底气不足的问道。 “长孙家本不欲以这等小事惊动陛下,但奈何我家郎君实在危在旦夕,因此家主才特地讨了恩赏,陛下仁德,不仅派了张院判来替我家郎君诊治,还赐下了不少珍稀药材。”那仆人仍是伏地长拜的姿态,语气里却是不卑不亢的意味。 “母皇素来体恤臣下,又对长孙家多有倚重,自然不会眼看着润石病重。”三皇女面上表情讪讪,语气迟疑道。 “陛下仁德。”俯在地上的仆人听见三皇女对自家郎君的称呼,眼里闪过一丝讥讽,但嘴里却仍是恭敬地回了四个字。 “母皇仁德,孤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既然润石他重疾未愈,那便让他好好歇着吧,孤过几日再来看他。” 三皇女说完,睨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仆人,语气亲昵地开口道:“姚管家快起身吧,孤该同润石一般,唤你声姚姨的,哪有长辈跪晚辈的道理。” “三皇女折煞老仆了。”姚管家抬起头来,避开了三皇女伸过来要扶自己的手,缓缓站直了身子,“老仆怎敢当得三皇女一声长辈呢。” “如何当不得?您是自幼看着润石长大的,对他多有看顾,自是与寻常仆妇不同。”三皇女收回了自己虚扶的手,神色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孤今日已出来多时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稍后让府上送些益气补血的药材来,还望贵府莫要推辞。” “三皇女仁德。”姚管家恭敬拱手道。 “那孤这便回去了。”三皇女将手负到身后,不动声色地搓了搓有些微凉的手指。 “恭送三皇女,老仆这便为您引路。”姚管家侧身,作势要送她出去。 “不必了,姚管家要打理这府上诸多事务,叫个小奴送我便可。”三皇女摇摇头,一副十分体谅姚管家的模样。 “多谢三皇女体恤,正巧府上近日采买了不少物什,还摆在院子里等我盘点呢。”姚管家神色感激道,说完便走出候客堂,唤了个看起来就十分精明的奴人,送了三皇女出去。 姚管家站在候客厅门口,面带笑容地目送着二人离去,见着奴人引着三皇女过了垂花门,确定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表情倏然便冷了下来。 “南风!知意!将候客堂的窗子全都关上,这么冷的天,傻子才坐在这里吹穿堂风呢。” “吹梦!西洲!将刚刚三皇女用过的那套茶具用开水烫过后收起来,以后三皇女上门都用那套,别拿错了。” “凌霜!傲雪!将香炉撤了,然后再好好打扫一番候客堂,一个时辰后我来验看。” …… 竹枝掩映的轩窗下,一身着血色狐氅,墨发披散的年轻郎君正支着手,姿态慵懒地半倚躺在窗下看书。 “郎君,三皇女走了。” 只听吱呀一声,屋门忽然被推开,一身竹青色装扮,身形高挑的奴人端着托盘,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呀!您怎么又将窗子打开了。”见着男子靠在窗下看书,奴人忙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一边的小几上,就要伸手去将撑窗的竹竿取下。 “不必如此。”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竹竿的那一刹那,另一只纤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掌却按在了奴人的手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原来是刚刚倚靠在榻上看书的郎君,他抬起一双如兰泣露的眸子,定定眼前的看了奴人片刻,对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屋子里太闷了,我想透透气。” ———————————— 更新的是前面的番外,因为系统抽风章节有点混乱,现在调整了一下,给宝子们造成了阅读困惑,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