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明,从靖难之役开始》 第1章 两世为人 靠坐在城墙上的王珏,面色冷峻,目光透着冷漠。忽闻城墙外传来动静,已然几近力竭的他,咬了咬牙,强撑着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操起身旁的瓦片,猛地起身,将瓦片狠狠朝一名即将登上城墙的南军兵士头上砸去。 那兵士方才还紧盯着近在咫尺的城头,满心兴奋。“这北平连着几日都未能攻克,自己马上就要成为这几日里登上北平城墙的第一人啦,破城的首功可就要落在自己身上咯!”南军士兵正热血上涌,准备翻上城墙肆意杀戮之时,却猛地眼前一黑,头顶处传来一阵剧痛,顿时两眼一翻,双手脱力,不受控制地松开了云梯,身子往后一仰,便随着那升官发财、光宗耀祖的美梦,从高达数十米的云梯上直直坠下。 王珏望着那急速下落的兵士,轻轻叹了口气,脸上依旧毫无波澜。可怜自己上辈子安分守己、勤勤恳恳,活了三十多年,向来遵纪守法,莫说杀人,就连小偷小摸的事儿都从未做过。可就这短短几日,死在自己手下的亡魂便已有十好几个了,如今的王珏,对于斩杀这些攻城的南军,已然彻底麻木不仁。 数日前,王珏初次在城墙上杀人,那会儿他的身心都产生了剧烈的应激反应,只能颤抖着蹲下身子,缩在角落不停地干呕。他不敢再去看那些惨死在城墙下的南军士卒,更不敢瞧身边死于炮弹、弩箭之下的守城士兵与北平百姓,甚至接连几个晚上,只要一闭眼,便能清晰地瞧见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南军兵士跌落城墙时,那惊恐、绝望、无助的眼神。就这般,王珏一连几日都浑浑噩噩的,如同丢了魂儿似的蜷缩在城墙角落里,动都不敢动。好在世子殿下宽宏大量,守城的将军和兵士们也都有过类似经历,又见王珏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年轻少年,这才没以怯战之罪将他捉拿问罪。 在这一世,王珏的父亲和兄长为了救下他,惨死于炮弹之下,尸骨无存。无尽的怒火与悲痛,这才驱散了王珏内心的恐惧与不安,他开始冷静下来面对现实。这是一场无所谓对错、不分善恶,唯有你死我活的战争。李景隆率领五十万大军攻打仅有一万老弱病残守军的北平城,数日都未能攻克。一旦城破,甭管是出于泄愤,还是为了捞取军功,进城的士卒定会在城内烧杀抢掠,甚至大开杀戒屠城!即便李景隆能约束手下士兵,燕王家眷以及属臣、守城的将士,还有像自己这般参与守城的百姓,也定然会身首异处,沦为他们手中的军功。 虽说早就知晓燕王世子朱高炽会创造奇迹,守住北平城,但王珏可不敢确定自己能在这场战争中活到最后。父兄为了救自己而死无全尸,即便自己再不把这条性命当回事儿,也得为了他们尽力活下去呀。 残阳如血,更映出战场上的肃杀与惨烈。城墙上处处破损,炮弹留下的焦痕,无不衬托出战争的激烈与残酷。听着敌军军帐传来的鸣金声,望着如潮水般退去的士兵,王珏长舒了一口气,脱力的他一下子瘫坐在城墙上,喃喃道:“又熬过了一天,只要再坚持个十几天,就苦尽甘来了……” 王珏闭上双眼,陷入了回忆。就在数日前,他还在项目的开工现场调试阀门呢,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没了知觉。等再次睁眼,就发现自己已然身处这城墙之上。头痛欲裂的王珏还没弄明白自己身处何时何地,便被人拉着加入到守卫城墙的战斗中。脑海中不断融合的记忆,让王珏渐渐明白,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生活在大明北平城的少年。巧的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叫王珏,这王珏母亲早逝,一直与父兄生活在北平城,虽说不算富裕,但日子也还过得去。弄清楚一切后,王珏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人家穿越要么就是王侯贵族公子,还系统傍身,再不济也是个既来之则安之,我倒好,一上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洪武三十一年,太祖朱元璋驾崩。按大明的世袭制度,应由嫡长子继位,可太子朱标早年病逝,于是皇太孙朱允炆继位,是为建文帝。建文帝即位之后,大赦天下。年纪轻轻的他,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同时也是忌惮叔父们的势力,不愿见藩王势力坐大,便与兵部尚书齐泰、太常卿黄子澄商议削藩之事。齐泰、黄子澄以诸王权势过大,恐难驾驭为由,力主削藩。 齐泰本想从实力最强大的燕王下手,来个敲山震虎,可燕王于大明江山有功无过,根本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削他的藩,若强行而为,可能导致大明江山不稳。况且燕王一向韬光隐晦,对外一直称病,甚至传言燕王已经疯癫,实在无从下手。建文帝于是听从了黄子澄的建议,选择从一些有问题的藩王动手,毕竟老朱的儿子众多,其中残暴不仁、一身罪孽罄竹难书的藩王不在少数。 为削弱明太祖第四子燕王朱棣的势力,建文帝又以防边为名,把他的护卫精兵调出塞外戍守,为日后削除燕王做准备。与此同时,装疯卖傻的燕王也开始在北平周围部署兵力。 太子朱标死后,燕王朱棣早就有帝王之志,在姚广孝的建议下,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燕王以饲养鸭鹅为幌子,暗中在地下打造兵器铠甲,准备与自己的大侄子争一下那把龙椅。 建文元年四月,朝廷削齐、湘、代三位亲王,废为庶人。湘王朱柏因不堪受辱,为了保名节而全家自焚;齐王朱榑则被软禁在了南京;代王朱桂也被软禁在封地大同。两个月后,建文帝又削岷王朱楩,废为庶人,徙漳州。 削藩之举彻底激化了藩王与朝廷之间的矛盾,藩王与朝廷开始决裂,此时实力最强的王燕王朱棣就成了真正的众藩之首。建文帝朱允炆与燕王朱棣之间的博弈也逐渐激化。最终燕王以靖难清君侧之名起兵,先是占领北平随后又大败奉命北伐的耿炳文。 建文帝听到耿炳文军败,根据黄子澄的推荐,任曹国公李文忠之子李景隆为大将军,率五十万大军,一路北上伐燕。李景隆率大军一路北上,不费吹灰之力便抵达北平。而朱棣却计让姚广孝协助世子朱高炽率领万余士兵留守北平,自己则亲率大军去援救被辽东军进攻的永平,并告诫朱高炽说:“李景隆来,只宜坚守,不能出战。” 眼下李景隆已经率军将北平围得水泄不通,世子朱高炽此时手中虽然尽是些老弱病残之兵,但也积极为此准备,朱高炽不分昼夜督治守备事务,而且注重安抚城中军民,因此北平城内的百姓虽然紧张,但对守住北平毫不怀疑。 朱高炽不但礼贤下士,积极咨询老兵及有才识的文吏,还和他们共同商议准备,以诚待之,北平城内军民皆为尽心。而且朱高炽以身作则,每四鼓就起床,二鼓才休息,朱高炽身子底子本就不佳,众人都劝他多加休息,他则认为,自己的父亲尚且冒艰险在外,身为人子的怎么可以懈怠安逸,而且如今北平已是燕军根基所在,更是南军的首要目标,岂能不做好防备。 王珏正在仔细地从记忆碎片里搜寻靖难之役北平之战的经过,突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珏哥,还活着么?” 王珏转头望去,只见邻居家发小刘二狗瞪着铜铃一般的双眼,关切地看着自己。看了眼他满是黑灰的脸,王珏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凄凉,说道:“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哪那么容易死,我好着呢!” 王珏上下打量了一番二狗,问道:“你怎么样,受伤了么?” “那些南军还伤不到我,我今儿可是杀了好几个呢!就是这南军也太多了,杀都杀不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二狗走向王珏,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王珏虽然性子木讷寡言少语,可是对二狗却无话不谈。自从王家叔叔和大兄为救王珏死后,二狗就觉得王珏好像变了个人一样,虽然还是沉默少言,但总是能说出几句二狗不明觉厉的话来,二狗只当是王珏遭逢大变一下子开窍或者转了性。 擦了擦脸上的黑灰,二狗问道:“珏哥,你说我们真能守住北平么?”他知道王珏上过几年私塾,作为一个读书人,懂的东西肯定比自己多得多,就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惑和担忧。 王珏眼神坚毅明亮,深知北平保卫战结果的他点了点头,说道:“肯定能守住的,燕王妃和世子早有准备,北平城里粮草储备充足,南军兴师动众远道而来,这时节天寒地冻的,南军肯定不适应这样的气候,再加上久攻不下必会粮草不济。古人人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而且世子殿下以身作则,我们军民一心,就算南军数十倍于我们,可是我们据守坚城,以逸待劳,只要能坚持到燕王带兵回援,到时候我们两面夹击,不仅能守住北平,还能大败南军!咱们再咬牙坚持几天,估计就会出现转机了,咱们得好好活着,熬过了这次劫难,以后才有好日子过!” 二狗听了王珏的话,眼里燃起希望之火,说道:“你说的对珏哥,等我们守住北平,就凭我杀了那么多南军,说不定还能去燕王和世子麾下效力,到时候再靠军功当个将军,娶个漂亮老婆,珏哥你就给我当个军师!” 王珏笑笑,没有说话。他身体孱弱,更无意投身行伍,上来守城实属无奈之举。王珏现在也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在这大明能做些什么。 二狗看了只如潮水般退去的南军,抖了抖身子,说道:“咱们还是早些回家吧,这么冷的天,要是在这睡一晚上,没被南兵杀死,倒是要冻死在这里了!” 王珏点了点头,与二狗不同,两世为人,熟知历史走向的他只想在这场北平防守战中保住自己的小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然后再好好想想自己该做什么没能做些什么...... 持续了一整天的攻守战争终于告一段落,由于世子让大家在城墙上泼水筑起了冰墙,倒是不用担心南军夜晚偷城,随着南军撤退,兵士们都在忙着处理伤口、修补城墙、打扫战场。朱高炽正带着道衍和一应守城将领巡视城墙,恰巧听到了王珏对战局的看法,心里不禁惊异,多看了眼王珏,又转头看向道衍,见他神色如常,暗自思忖:“此子看上去不过是十几岁寻常少年,却对北平战事有如此见地,当真稀奇......” 第2章 偶遇 王珏双手撑地,艰难地起身,可刚一直起身体,脑袋里便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亦是猛地发黑。他身子一个踉跄,好在身旁眼疾手快的二狗赶忙扶住了他。 “珏哥,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脱力了,坐久了猛地一站起来就头晕,二狗你先回去吧,免得婶婶着急,我在这儿歇会儿再走。” 王珏缓缓站稳脚跟,心中暗自叹息。“这具身体的底子虽说比上辈子的要好上许多,可跟正常人比起来,还是差了些。二狗那家伙在城墙上奋战了一整天,这会儿还生龙活虎的,自己却因为低血糖有些撑不住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等这战事一结束,得想办法好好调理调理身体,不管以后做啥,有个好身体才行呀,毕竟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呢!” 二狗满脸担忧地看着王珏,心中不禁再次感慨:“珏哥也太不容易了,前几天先是在城墙上晕倒,接着又遭遇了父兄丧命的沉重打击。不过如今珏哥的变化可太大了,不仅懂得那么多东西,说话做事也都像个大人了。其实也难怪,毕竟王家现在就剩他一个人了,只是珏哥这身体确实不怎么样。” 二狗眼中满是关切,说道:“珏哥,要不我扶你去我家,一起凑活吃顿饭吧!” 王珏摇了摇头,“不用了,你赶紧回去吧,省得刘叔和婶子担惊受怕的,我就是累了,休息一会儿自己能回家的。” 二狗见王珏态度坚决,又怕家中父母担心,便将王珏扶到城墙边让他休息,自己则先回家去了。 休息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王珏总算恢复了些力气,头晕的感觉也没那么强烈了,这才起身走下城头,缓缓朝着自家的方向而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四周逐渐被黑暗笼罩,周围星星点点的灯火倒是给王珏增添了一丝安全感。被大军围困的北平,没了平日里的喧嚣与欢乐,多了几分肃穆和凝重。王珏独自走在街头,望着北平城内那星星点点昏黄的灯光,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唏嘘。 “如今的北平城墙就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困兽,每天都不知道要吞噬多少人的性命。也不知道今晚有多少家庭能够团聚,又有多少家庭会失去亲人和顶梁柱……当权者争权夺利,受苦受难的终究还是这些底层的老百姓啊!” 王珏对于朱棣发动靖难之役以及后来篡位登基这事,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就算有想法,就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在这个时候也起不了任何作用。这天下向来是能者居之。 朱棣他老爹洪武皇帝朱元璋本就是造反起义才当上了皇帝,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再加上没了大哥朱标镇着,他又怎会甘心只做一个藩王呢?再说这大侄子建文皇帝,除了有个皇长孙的名号外,本身威望就不足,登基之后不但不安抚各路藩王,反而一上来就要削藩,就算是泥人也还有三分土性呢,更别说早有宏图大志的燕王朱棣了。即便是强如汉武帝刘彻,那也是靠推恩令这般千古阳谋才完成了削藩之举,还有清圣祖康熙皇帝,也是隐忍多年先进行安抚,等亲政之后羽翼丰满了才着手削藩,即便如此还引发了三藩之乱。 王珏可不觉得深受那些腐儒影响的朱允炆能比得上刘彻和爱新觉罗·玄烨这两位帝王。倒是朱棣,登上皇位之后不仅封狼居胥,成就了永乐盛世,他的子孙还开创了仁宣之治,算得上是少有的一连三代明君。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讲,不管是这具身体的前身,还是如今的自己,对朱棣起兵靖难都是持支持态度的。 自从莫名其妙地穿越过来,融合了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后,前世身为东北人的王珏就对这个时代和北平有了一种莫名的归属感。所以即便知道北平保卫战的结局以及大明未来的走向,王珏也没有选择逃避,而是积极参与了守卫城墙的战斗。尤其是在自己的父兄为救自己而亡之后,陷入悲痛与自责之中的王珏,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来减轻自己内心的愧疚和负罪感,也想为这座城市贡献一份力量,哪怕只是能让少死一个人,少出现一些孤儿寡母也好。 王珏揉了揉脑袋,暗自思忖道:“按照历史记载,这大明战神李景隆发兵之后一路顺畅,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抵达了北平,可在围困北平之后,却遭到了北平军民的顽强抵抗,一连数日都未能攻克。朱高炽奉命据守北平,自然是早有准备的,所以现今北平城内的粮草军备应该储备充足,短时间内不用担心会出现断粮饿肚子的情况。 再加上朱高炽十分注重安抚城中军民,也不会出现民心不稳,城内发生暴乱哗变的状况。唯一麻烦的就是城里只有一万老弱病残的守军,剩下的大多都是百姓妇孺,双方每日死伤众多。到后来守城压力实在太大,连徐王妃都亲自登城督战,带领全城妇女守城,可见这场战事有多艰难。 现在看来,要是不采取点什么措施,往后几日的局势恐怕会更加紧张,那就只能等燕王朱棣挟持了宁王的军队,率兵回援了。唉,军人守土安邦,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荣耀也是职责所在,深受世人敬重,可百姓又何辜呢?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同时还能缓解当下的局面,让少一些百姓丧生呢……” 正沉浸在思考之中的王珏,没留意到大街上迎面驶来的一辆华贵马车。马车旁的侍卫见王珏不躲不避,直挺挺地朝着世子的车驾走来,还以为是李景隆安排的刺客,顿时紧张得冷汗直流,急忙抽刀,大声喝道:“前方何人,胆敢阻拦世子车驾,不想活了么!还不速速避让!” 被侍卫的喊声惊醒,王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专注于思考,都忘了看路了,赶忙躬身道歉,赶忙让开道路。看着那缓缓驶向燕王府的马车,王珏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好险啊,这时候要是不小心冲撞了朱高炽的车架,搞不好会被当成朱允炆的奸细或者刺客,被乱刀砍死呢!” 朱高炽正在马车里与道衍商议军情,听到马车外的动静,担心侍卫惊扰到百姓,便挑开帘子看了看外面的情况,看到王珏时,朱高炽愣了一下,“好巧,竟然是他!” 道衍听闻此言,也来了兴趣,问道:“世子殿下,可是遇到熟人了?” 朱高炽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只是今日在城墙巡视时遇到的那个少年,孤听到他对北平战事的见解颇为不凡,便有了些印象。” 随后,朱高炽把自己听到的王珏对北平战事的分析讲给了道衍听。道衍听后,不禁陷入了沉思。 “寻常百姓家的孩子能有如此见识,倒真是不一般,一个才十余岁的少年竟知道这么多事,更是非同寻常。燕王靖难,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现在时辰尚早,世子殿下不妨见见他,考校一番,若他出身没问题,才学也不俗,不妨将其纳入麾下好好培养,将来也好为燕王效力。” 朱高炽点了点头,显然是有了兴趣,说道:“父王起兵靖难,眼下正是人手不足、求贤若渴之时,那孤就见一见他吧,大师也帮忙品鉴品鉴,此子若真有才能,孤定当重用!” 王珏看着马车缓缓离去,也没多想,转身就往家走,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马车停了下来,一个二十岁左右、身披铠甲的胖子和一名六十多岁、身穿黑色僧衣的老和尚从马车上下来,正朝着自己走来。眼见王珏就要走远,道衍开口喊道: “少年人,且慢行!” 王珏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转头望去,只见一老一少两人正朝自己走来。那老人是个身穿黑衣的和尚,年轻人则身着华服,身材肥胖,走路还有些跛脚,王珏心里便猜到这应该是燕王世子朱高炽和姚广孝,不禁心中一阵激动。 王珏不由得生出一种荒诞的念头:“我要是像那些穿越小说里自带系统的主角那样,脑子里现在肯定会出现电子音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大明一代仁君、在位仅十个月就奠定了仁宣之治的基础、连明成祖朱棣都是他的征北大将军,大明王朝的第四任皇帝——明仁宗朱高炽!” 而朱高炽身边的黑衣僧人,自然就是后人眼中的黑衣宰相,精通儒释道三家学说,手握屠龙术,辅佐朱棣登上皇位,为大明朝留下三则预言,充满神秘色彩的传奇人物——姚广孝! 王珏见二人走近,赶忙行礼,声音激动得都有些颤抖了:“草民王珏拜见世子殿下和……姚先生!” 朱高炽见眼前这少年认识自己,倒也没觉得意外,毕竟多日来自己在城内四处奔走,主持防务、安抚民心,北平军民大多都认得自己。 “无需多礼,今日巡视城墙时偶然听到你与同袍谈论北平战事,见你对守住北平、我燕军可大败南军充满信心,孤听闻你对战局颇有见解,便想结识一番。北平被李景隆大军围困多日,你家中可还安好?” 王珏听闻此言,不禁有些激动:“这可是明仁宗啊!历史上为数不多庙号为‘仁’的皇帝,就连明成祖,他老爹朱棣也就是他的征北大将军,不过庙号是这个字的皇帝好像身体都不怎么好,宋仁宗赵祯的身体就不咋地,感觉好像得了癫痫,眼前这位就更不用说了。” 王珏赶忙收起自己的胡思乱想,说道:“草民王珏,家就住在北平城内,前几日父兄已在城头为救我而死,如今家中就剩我一人了。” 朱高炽听闻此言,面露歉意,说道:“是孤之错,还请节哀。北平被李景隆大军围困,城中守军不足,无奈之下才召集百姓守城,倒害得你家破人亡、孤苦无依。明日守城你就不要去了,安心在家中休息吧,免得你王家断了香火。” 王珏向朱高炽躬身行礼,说道:“世子殿下不必自责,我王家既然世代居于北平,便有守土之责,我父兄也是自愿守城,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他们,再说一旦城破,覆巢之下无完卵,李景隆大军入城,免不了会烧杀抢掠,滥杀无辜、冒领军功,我等守城既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助燕王殿下成就大业,守城之事,草民自然责无旁贷!” 道衍打量了一番王珏,眼神中透着一丝丝怪异,双手施了个佛礼,说道:“贫僧乃方外之人,施主叫我法名道衍即可。听世子说你对战局颇有看法,小兄弟不妨说来听听。” 第3章 论战 王珏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在这两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面前,自然不能像和二狗相处时那般随意信口胡诌了。他赶忙在脑海中努力搜寻记忆,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与语言,这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草民之所以觉得北平能够守住,且必定能让李景隆大败而归,缘由大致可从几个方面来讲,正如《孙子兵法》中所云,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有五大因素——道、天、地、将、法。” 说罢,王珏顿了顿,抬眼瞧了瞧朱高炽和姚广孝的神色,鼓足了几分胆子接着说道:“首先说这‘道’。所谓‘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自李景隆发兵以来,世子殿下日夜操劳,全力督治守备事务,对城中军民悉心安抚。如今的北平城内,军民一心,士气高昂,众人皆为守城之事不遗余力。再者,燕王起兵靖难之举,虽说从表面上看是犯上之事,但实则也合乎人心。建文帝登基不久,根基尚未稳固,便急于削藩,显然是担忧自身的根基与威望不足以统领大明江山。然而,他如此仓促地进行削藩,甚至妄图将燕王等戍边多年、对江山社稷有大功的藩王贬为庶民,如此一来,日后还有何人能守卫大明国土,使其免受外敌侵扰呢?百姓们又不是不明事理,孰是孰非,他们心中自然都有一杆秤。 再谈谈‘天’的因素。‘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当下正值冬季,天寒地冻,粮草、棉服等物资的运输变得极为困难。而且李景隆的五十万大军并不适应北方的寒冬,短时间内又无法攻克北平城,如此一来,粮草物资的耗费便极为巨大。加之殿下令守城军民泼水结冰,筑起冰墙,致使南军无法在夜间发动偷袭攻城,只能选择在白日进行攻打。如此僵持下去,一旦燕王率领援军回援北平,切断南军的粮草供应,那李景隆的大军便可不攻自破了。 接着说‘地’。‘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燕王与世子殿下经营北平城已久,道衍大师以及燕王麾下的将领们对北平周边的地形更是了如指掌。就拿北平城来说,此地早年乃是元大都,后来又经过魏国公徐达改建,再加上燕王殿下多年的苦心经营,城墙高大且坚固无比,实乃易守难攻之地。想要拿下这样一座坚城,非得有数倍于我方的兵力不可。李景隆的大军虽说号称有五十万之众,但要想攻克北平城,也绝非易事,更何况领军的还是李景隆这般的统帅呢。 提到李景隆,就不得不说到‘将’这一因素了。‘将者,智、信、仁、勇、严也’。那李景隆虽说号称喜好研读兵书、通晓诸多典故,在朝中也担任着要职,可实际上他并没有多少实战经历。在草民看来,他不过是如赵括、马谡之流,只会纸上谈兵罢了。草民还听闻,这李景隆就是个纨绔子弟,好大喜功,南军本身战力就较为低弱,战意也不足,有这样一位统帅,又怎能建立战功呢?反观燕王和世子殿下,这些年时常率领诸王防备边患,麾下的将领们作战经验丰富,士卒们也是斗志昂扬,李景隆自是无法与之相比拟的。 最后讲讲‘法’。‘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李景隆这五十万大军,虽说规模庞大,但皆是由各路兵马抽调混编而成,彼此之间缺乏磨合,军令传达也不够顺畅,而且南军已经多年未曾有过实战经验。以李景隆那好大喜功的性子,此前一路顺畅地抵达北平,必然心生自满。常言道,骄兵必败!再加上围困北平之后多日毫无建树,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况且建文帝急于求成,必定会不断催促,如此一来,南军的军心必然不稳。待燕王殿下率兵回援之时,定能一举将其击败。 此外,草民还想说一点,那便是‘器’。多年来,燕王殿下厉兵秣马,北平城内火炮、火器以及刀剑等各类军械储备充足。而李景隆一方,并没有什么远胜于我方、能让我方毫无抵抗之力的兵器,所以他们自然在短时间内无法攻克北平城。” 王珏洋洋洒洒地说了这一大通,完全是站在品鉴历史以及事后总结的角度来谈论这场战争的。他自己觉得说得不过如此,可在朱高炽和道衍的眼中,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说出这般见解,着实是令人极为震撼的。 朱高炽仔细回味着王珏的这番言论,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喜色。他父王朱棣此前极为轻视李景隆,只安排他率领一万老弱病残的兵力守卫北平。毕竟南军兵力多达五十万之众,多日来,为了鼓舞士气,向来喜静厌动的他也只得强撑着到城墙上鼓舞士气。身为燕王世子,他绝不能表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怯懦与恐惧,毕竟北平乃是燕王的根基所在,不容有失。然而,敌军兵力如此强大,城内军民每日死伤众多,朱高炽也只能咬紧牙关坚持,表面上虽淡定自若,可心中对能否守住北平城实则充满了担忧,甚至他都已经做好了城破人亡的准备。听了王珏的分析,朱高炽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信心,再看向王珏时,眼中已满是赞赏之色,问道:“那你此刻可有什么好办法,能够缓解北平城当下的危急局势?” 王珏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有道衍大师在一旁出谋划策,再加上世子殿下亲力亲为,目前所做的已经十分周全了。若想从根本上解决北平城的危机,当下也只能寄希望于燕王殿下能早日率领援军回救。在此之前,我们唯有坚守。不过,李景隆自恃兵力数十倍于我方,再加上守城将士大多是老弱病残,他必然会轻视我军,绝对想不到我们会主动出击。世子殿下不妨效仿诸葛武侯,挑选城中那些善于骑射的兵士,于夜间去袭扰李景隆的大营。不求杀敌建功,只要能闹出足够大的声势,让南军无法安心休息即可。他们夜间无法攻城,又休息不好,到了白天攻城时必然会人困马乏,无心作战。如此一来,也能为我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城中的死伤也能相应减少。只待燕王殿下回兵救援!” 道衍听了王珏的建议,不禁会心一笑,说道:“小兄弟所言极是,正与我们所想的不谋而合呀。方才我在车上便与世子殿下商讨过此事,那李景隆见我军兵力薄弱,守城艰难,定然不会料到我们还敢派出人马去袭扰他,到时李景隆不堪其扰,必会后退扎营,如此便可为我军守住北平城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了!” 朱高炽也点头表示赞同,说道:“既然你也如此认为,今夜回府之后,孤便挑选将士,趁午夜时分去袭扰他的大营,不求杀敌,只让他无法安眠!”见道衍看向王珏的眼神里满是满意与欣赏,朱高炽不禁动了拉拢王珏的心思,便开口问道:“王珏,如今父王正在靖难,正是用人之际,你既有如此非凡的见识,可愿到我燕王帐下效力?” 王珏顿时陷入了纠结之中。说实话,他还未曾想好自己日后要做什么。之前自己不过是仗着对历史的了解信口胡诌罢了,若是真到了燕王麾下效力,就自己这半吊子水平,迟早是要露馅的。而且伴君如伴虎,一想到日后那鼎鼎大名的锦衣卫,王珏心里就有些发怵。 可眼前这位毕竟是大明未来的皇帝啊,还有比这更坚实可靠的“大腿”吗?若是能得到他的支持,自己日后想做什么不行呢?纠结了好一阵子,王珏最终还是决定稳妥为上,他看向朱高炽,面带歉意地说道:“抱歉,世子殿下,在下身体孱弱,不通武学,只是早年读过一些书而已,更无意于在军旅之中杀敌建功,只想过个安稳日子便好。” 朱高炽的眼神里满是遗憾,说道:“你如此年轻便有这般见识,不去建功立业、为天下百姓造福,实在是太可惜了。罢了,如今你家中只剩你一人,我也不好强求于你。若你何时回心转意,便到王府来找我,或者去庆寿寺寻道衍大师。我定会虚位以待!” 王珏见状,赶忙躬身行礼,说道:“殿下,不在军旅之中,同样也可造福大明百姓呀。燕王此番靖难,致使大明江山动荡,百姓生活必定会受到影响。在下不喜争端,也不愿投身军旅,只想让我大明的百姓生活更加富足,待我大明国力雄厚之时,外敌自然也不敢轻易侵扰。” 朱高炽听了,点了点头,说道:“人各有志,孤也不好强求,眼下还是先守住北平城最为要紧。” 道衍一直在细细打量着王珏,眼神愈发显得怪异。王珏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识,这已然是十分难得之事,但王珏的面相却更让他感到好奇。“小兄弟,老衲略懂一些相面摸骨之术,我观小兄弟面相颇为奇特,不知可否让老衲为小兄弟摸一下骨?” 王珏心中一惊,他前世就听闻这位姚广孝可是精通阴阳学,还会摸骨看相的。“莫非是他看出了什么?”可当着二人的面,他又不好拒绝,只得说道:“那就麻烦大师了!” 道衍闻言,伸出双手,神色严肃地在王珏的脸上反复摸索起来。不一会儿,道衍收回双手,问道:“可否将生辰八字告知老衲?” 王珏思索了一下,看了一眼朱高炽,开口说道:“草民生于洪武十八年十月初五亥时五刻。” 道衍听了,闭上眼睛,开始掐指推算起来。王珏内心忐忑地看向道衍,朱高炽倒是面露好奇之色,问道:“道衍大师,王珏的面相如何?” 第4章 黑衣宰相 道衍面色古怪,看着王珏不住称奇,“奇哉怪哉!世子殿下,从王珏的生辰八字、面相和骨相来看,王珏小兄弟分明是早夭之相,早在之前守城之时便应已命丧黄泉,可如今他却活得好好的,且其未来一片混沌,老僧难以看清,当真是稀奇!” 朱高炽闻言面露惊色,他对道衍的实力颇为了解,若道衍都看不出王珏的命数,那王珏的面相可就极为奇特了。思来想去,朱高炽看向道衍问道:“此时天色昏暗,大师是否看错了?” 道衍摇头,神色凝重道:“面相或许有看错的可能,但王珏的生辰八字和骨相绝无差错。罢了,世间诸多奇异玄奥之事,贫僧尚不能参透。也许王珏是有大机缘,得以逆天改命也说不定,说不准就是王珏的父兄用性命为王珏改了命。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或许王珏便是这遁去的其一,此等变数实难预料!等北平之围一解,贫僧便给柳庄居士写信,请他来为王珏看一看面相,他精通相面之术,应能看出一二!” 王珏此刻只觉毛骨悚然,前世他对算命看相一事向来不屑,对命理运数之说更是嗤之以鼻,一直认为那些街头算命的相士不过是以话术诓骗人盈利罢了。没成想这姚广孝竟真能看出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命数,王珏瞪大双眼,怔怔看着姚广孝和朱高炽,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道衍看着王珏,心中暗忖:“此子命理不清,怕是变数。他见识不凡,一介少年布衣竟知晓如此多朝中和燕王府中之事,若就此抹杀未免太过可惜,定要将他留在身边,若放任自流,一旦坏了燕王的大事就糟了。将他留在自己身边,正好可看看他将来如何作为。等北平战事一息,便请袁廷玉来为他再看一看面相!” 想到此处,道衍看着王珏微笑着开口:“小兄弟莫惊慌,你命中劫数已过,往后如何贫僧道行尚浅,虽看不出所以然,但料想应不会有大灾大难。等燕王和世子大败李景隆,天下太平之后,贫僧便把袁廷玉请来为你相面。他相术高绝,定能看出端倪。你如今孤身一人,不如跟在老衲身边,为世子出谋划策,这样既不用投身行伍,又能为天下黎民做事,若不愿入朝为官,今后做什么全凭自愿,有老衲照拂,你日后行事也方便!” 王珏低头思忖,眼前之人可是大名鼎鼎的黑衣宰相姚广孝,乃助燕王朱棣夺位的重要谋士。这姚广孝出身行医世家,十四岁便出家为僧,他精通佛法,却不像寻常高僧那般只在寺庙清修,后来又拜道士为师学习阴阳术数,更是精通儒学,可谓是集儒释道一身的大能,传说中还习得屠龙术,许是见朱棣有宏图大志,便想试试这屠龙术的真假,于是抓住机会毛遂自荐到燕王身边,鼓动朱棣夺权篡位,为其出谋划策,功成名就之后又厌倦官场,拒绝朱棣让他还俗的要求,回归僧人身份清修。姚广孝对明成祖、明仁宗以及后来的明宣宗都有重要影响。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跟在朱棣身边自是危险重重,可前世身为东北人的王珏,如今又孑然一身,他深知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跟在姚广孝这样的能人身边,抱紧他的大腿,有姚广孝护着,相对来说安全得多,自己日后想做点什么也方便得多。再说人家如今已是第二次相邀,若自己再不答应,就显得太不识抬举了。 想到这里,王珏果断开口:“小子愿意跟在大师身边修行,还望大师日后多多指点!” 道衍见王珏识趣未拒绝,心中暗赞这小子识时务,哈哈笑道:“修行自是可以,但我观你应与佛无缘,你王家就剩你一人,出家为僧大可不必,还是带发修行吧!我那庆寿寺尚有几间客房,待会儿你便回家收拾东西,到我那儿住下吧,也好随我为燕王和世子殿下谋划,生活起居比你独自生活方便得多。” 王珏点头未拒绝,“那以后就有劳大师照拂了,小子尚有疑问请大师解惑。” 道衍微微一笑,“说来听听!” “大师说等北平战事一除,便请柳庄居士给我相面,不知这柳庄居士是何人?” 道衍闻言会心一笑,心想这小子果然还是担心他命数混沌不清一事,便解释道:“这柳庄居士本名袁拱,精通相面之术,曾为燕王和我相面。” 王珏恍然,原来是袁拱啊,这人是元末明初的着名相士,据说早年间,袁珙在嵩山寺遇到姚广孝,见他面相便对姚广孝说:“公,刘秉忠一类的人物,请自爱。” 若是寻常僧人听到这话,或许会不悦,但姚广孝岂是寻常僧人?他听到后大喜过望,并且对袁拱的相面之术极力推崇,还把他推荐给了燕王朱棣。朱棣对此心存疑虑,便想试探袁珙的能力,于是挑选了九个相貌、体型和自己差不多的卫士,十个人都手拿弓箭,在一处酒肆中饮酒。袁珙奉命来到酒肆,见到饮酒的十人,立马跪在朱棣的脚下,说道:“殿下为何如此轻视贵体?” 另外九个卫士闻言都笑着说袁珙拜错了人,可袁珙却异常坚定地宣称自己绝对没弄错。燕王暗中惊叹于袁珙的相术,于是起身离去后召袁珙入府为自己相面。袁珙仔细看过燕王的面相后,对燕王朱棣说:“殿下龙行虎步,日角插天,好一副太平天子之相。不到四十岁的时候,殿下的胡须就会垂至肚脐,那时便可登基坐殿。” 袁拱又看过燕王藩邸的校尉士兵,说道:“他们将来都是‘公侯将帅’。” 朱棣听了心中暗喜,更觉得自己大事可成,却又担心这样的消息传出去被朝廷知道会对自己不利,于是派人把袁珙送回了老家。 朱高炽听到王珏愿意跟随在道衍身边也十分高兴,“既如此,你便做孤的幕僚,孤暂时也不给你安排任何职务,王珏你回家去收拾一番,便去庆寿寺找道衍大师,明日随孤一起去城头巡视。孤还要回府安排夜袭李景隆的人马,不便在此久留。” 王珏躬身领命,“恭送世子和大师!草民随后便去庆寿寺” 等朱高炽和道衍上车离开,王珏才赶回家,简单做了点儿吃的,胡乱吃了几口,便开始收拾行李。二狗吃完饭惦记着王珏,便来个到他家门前看看,见王珏家中亮着烛火,便过来看望,恰巧遇到正在收拾行李的王珏。 “珏哥,北平现在被大军围困,你收拾行李这是要去哪?” “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燕王世子和道衍大师,他们白天巡视城墙时听到了我们对北平战事的讨论,觉得我还算有些本事,道衍大师觉得我孑然一人,便让我去庆寿寺住下,以后为世子做事,有寺中沙弥照顾,生活上也方便一些。” 二狗闻言大喜,“我早就觉得珏哥你不是一般人,以后在世子殿下和道衍大师手下做事,肯定能平步青云、光宗耀祖的!等你富贵了,可千万不要忘了我啊!” 王珏笑了笑,不光是前身与二狗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王珏自己也很喜欢心思单纯、勤劳朴实的二狗,自己以后想要做点什么,少不了二狗这样的帮手。 “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了,放心吧!我现在孤身一人,二狗你就是我最亲的兄弟,我肯定不会忘了你的!” 辞别二狗,王珏带上简单的行李,连夜赶往庆寿寺,向守门的小沙弥报上自己姓名后,便被带到一间清幽整洁的客房住下。 第5章 夜谈 王珏目光扫过客房,心中暗叹:“这客房宽敞又整洁,可比自家那老房子看着舒服多了,佛门清净之地,住下来倒也不错,正好琢磨下今后该怎么活。” 正欲休息,忽然传来敲门声,接着便听到道衍的声音:“王珏,可是已经休息了?” 王珏打开房门,迎道衍进屋,说道:“刚刚在想些事情,还没休息呢,道衍大师此来可是有事儿吩咐?” 道衍摇了摇头,说道:“刚从燕王府回来,世子殿下已经安排人马夜袭李景隆大营了。唉,这些人基本都是有去无回,堪称死士啊,不过如今大军围城,此举也是为拖延时间不得已而为之,世子自然也承诺会厚待他们的家眷。老衲这会儿思绪有些纷乱,你又刚到庆寿寺,便想着来和你聊聊天。” 王珏沉默片刻,出言安慰道衍:“欲成大事,不拘小节。如今大军压境,些许牺牲在所难免,他们的牺牲能挽救北平城更多生命,为燕王陛下带兵回援争取时间,可谓功德无量。世子殿下仁厚,既然承诺厚待他们的家眷亲人,就不会食言。” 道衍点头,随后问出心中最想问的问题:“王珏,你对燕王靖难一事看法如何?” 王珏心中恍然,难怪这家伙累了一天还不睡觉跑到自己这儿,原来是想看看自己对燕王朱棣造反夺位的看法。 “小子曾看过史书记载,昔年辽道宗在位时,听信奸臣耶律乙辛谗言,不仅害得皇后萧观音自缢而亡,更导致太子耶律浚被耶律乙辛所害,后来追悔莫及,才无奈传位其孙耶律延禧,最终致使辽国被金、宋所灭。先帝洪武皇帝自是一代圣君,绝非耶律洪基那种昏聩帝王可比。可建文帝资历尚浅,继位以来,又听信一众腐儒谗言,朝中本就无大将可用,建文帝不但不安抚各路藩王,反而急于削藩,此举定会造成大明边疆不安,天下动荡,大明百姓受苦。 若是一些有违纲常、违法乱纪、暴虐无常的藩王,治罪削为庶民,小子自是无话可说。可像燕王殿下这样有功于大明,护百姓平安的藩王,若也削为庶民,于天理不公,天下百姓也不会同意,到时民心不稳,人心惶惶,北边还有北元虎视眈眈,如此下去,大明怕是要步契丹后尘。燕王起兵靖难,发兵清君侧正是顺天理得民心之举,若是建文帝仍是执迷不悟,恕在下大胆,到时候燕王殿下也可……取而代之! 再说燕王三位兄长皆已亡故,先帝洪武皇帝在世时,也多次对燕王委以重任,更是遣内侍持兵符召燕王入宫见驾,可见先帝已有传位燕王之心,只是被那些文官极力劝阻,这才选了太孙继位。小子认为,皇位之继承应立贤不立长,那些腐儒一味引经据典,不事生产也不保卫国家,除了教化百姓,于治国并无大用。而且无论是立嫡还是立长,都该是燕王继位。他们就是看建文帝自幼被那些人培养,深受他们的思想熏陶,再加上资历尚浅,对他们言听计从,便于掌控,这才支持建文帝登基继位,如此才能实现他们操控皇权的预谋。 燕王殿下英明神武,文治武功都有先帝之风,若是燕王继位,自然不像建文帝这般好操控,故而在下认为燕王起兵靖难,正是顺应天时民心,救我大明国祚和亿万百姓的正义之举。” 道衍闻言哈哈大笑,说道:“不瞒你说,燕王早有夺位之志,而且我观燕王面相便是帝王之相,我也曾请袁廷玉为燕王殿下看过相,他言燕王四十岁之前必能登基坐殿。建文帝继位之后便急于削藩,正是我等天赐良机。此前燕王还担心起兵靖难不得民心,若如你所言,哪还是什么不得民心,分明是民心所向。” 王珏点头,说道:“只希望燕王殿下早日功成,天下百姓也少受战乱之苦。” 道衍看了一眼王珏,说道:“正如你所言,欲成大事,牺牲在所难免,老衲相信若燕王夺位成功,定会善待天下百姓,护他们平安,百姓的日子定会比现在过得更好。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李景隆今日退兵十里扎营,明日必会猛烈攻城,早上还要随世子巡视城墙督战,贫僧就不叨扰了。” “恭送大师!” 王珏送道衍出门,转身回床上躺下,不禁感叹命运神奇。前几天自己还是九九七的社畜,转眼间就穿越到大明,成了孑然一身不知明日死活的守城百姓,如今更是机缘巧合结识姚广孝,成了朱高炽手下的幕僚。 想到朱高炽的身体,王珏心想:“这朱高炽寿命这么短,又体型肥胖跛脚,很可能跟前世自己差不多,八成是自己的病友,自己能不能做一只扇动翅膀的小小蝴蝶,引发蝴蝶效应,利用自己前世的一些调理经验改变朱高炽在位十个月就病亡的命运,甚至借此改变大明王朝历史的走向,让历史的车轮走上一条全新的轨迹?”想着想着,浑身疲累的王珏陷入沉眠。 天刚微亮,王珏就被小沙弥叫醒,洗漱一番后被带到饭堂吃饭,道衍早就在那儿等候王珏,见王珏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不禁笑了笑。 “没睡好吧?先吃些东西,也不知道这庆寿寺的斋饭合不合你的胃口,一会儿我们坐马车去城头上等候世子,路上你可以趁机休息一会儿。” 王珏尝了一口,这斋饭虽然清淡,但味道可比自己家里的粗茶淡饭好多了,不禁赞道:“小子素来饮食清淡,这寺里的斋饭正合我胃口。” 饭后,二人登上马车往城头而去,王珏也恢复了精神,想到朱高炽,王珏问道:“大师,世子殿下怕是早就起床处理公务了吧?” 道衍点头,说道:“自李景隆率大军围城以来,世子以身作则,每四鼓就起床,二鼓才休息,凡有大事要施行,必先禀命燕王妃。老衲略通些医术,世子身体本就不好,我担心世子太过疲累,伤了身体,众人也多次劝谏世子,可世子却说燕王尚亲自带兵在外犯险,自己身为人子岂能安逸懈怠?唉……!” 王珏也唏嘘道:“世子殿下以身作则,确实令人敬佩,但是有大师您这样的高人辅佐,城中将领又经验丰富,精通兵法,世子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到了城头,天色已经大亮,等朱高炽来到城头,王珏便跟着道衍随朱高炽巡视城墙防务,王珏趁机劝朱高炽:“在下听道衍大师说世子殿下每四鼓就起床,二鼓才休息,世子殿下身系北平军民,还望爱惜身体,不要过度疲累。” 朱高炽看了眼道衍,没有埋怨道衍多嘴,又看向王珏,说道:“北平乃是父王根基所在,不容有失,况且父王带兵在外,不知何时才能率兵回援,孤怎么睡得踏实啊!” “世子,敌我双方如今拼的就是一口气和信念,北平军民同仇敌忾,士气意志远超南军,世子殿下还是一切如常为好,这样才可让北平军民觉得李景隆大军不足为虑,不会过分紧张担忧。道衍大师身居北平二十余载,对北平城和周边地形了然于胸,城中将领作战经验极为丰富,指挥得当,灵活机变,世子殿下不必过分担忧。” 朱高炽叹了口气,说道:“还是等解了北平之危再好好休息吧!南军经过昨日休整,今日攻城势头必会更加猛烈,孤要在这城头与北平共存亡!!” 随着震天的战鼓声响起,双方的攻守战争再度开始,饶是王珏已经亲历了几天城墙保卫战,可是看着远处如潮水般涌来的黑压压的军队,王珏还是震撼莫名,前世都是热武器战争的时代,王珏又出生在和平年代,几曾见过如此场面,一时间竟忘记了开口说话。 双方在北平城墙展开惨烈的拼杀,看着不断殒命的北平军民和南军士兵,王珏心中暗自叹息:“不管是热武器还是冷兵器,在如此大规模的战争面前,真的是人命如草芥啊!” 剧烈的火炮声打断了王珏的思考,王珏看着火炮忽然有了些灵感,现在的大明火器水平还是世界领先水平,可是对火药的应用还是不够灵活,急忙开口问道衍:“大师,城中可有投石车?还有城中火药储量如何?” 道衍挑了挑眉,说道:“投石车倒是还有几架,但是火药储备却不多,尚不确定能否够支撑火炮所用,怎么,你有良策?” 王珏默默盘算一番,说道:“有投石车便好,北平城墙高大坚固,李景隆若想攻克北平必须依仗工程器械,此法是否能成尚不可知,若是能成,便可以大量摧毁李景隆的攻城器械杀伤南军,为我守住北平争取时间,只是我需要些时间试试!” 朱高炽听到二人谈话,直接开口:“王珏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便是,能办到的孤一定办到。” “草民希望殿下能派人将城中所有的硝石、硫磺、木炭、糖还有油纸和麻绳集中起来,稍后可能要调遣军中的一些军士听我指挥!” 第6章 推测 道衍听闻此言,眼中顿时一亮,说道:“老衲这庆寿寺着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况且王珏如今就住在庆寿寺,往来极为便利,可省去诸多时间。” 王珏点头附和道:“我所做的此番尝试,或许会弄出些动静,而且危险性颇高。庆寿寺远离居民区,倒是个颇为合适的地点,只是担心会惊扰到寺内僧人的清修罢了。” 道衍摆了摆手,说道:“无妨,只需事先知会寺里一声便可。再者说,你这也不过是初期的尝试,若是真有了成效,到时候再另寻他处也不迟。” 朱高炽听后,点头应道:“那就定在庆寿寺吧。我此刻在城头脱不开身,还得劳烦大师您前往王府,跟母妃知会一声,请她帮忙调度城内的妇孺。其他诸多事宜,可就全都仰仗大师您来安排了。” 此时,王珏再次开口说道:“殿下,在下还需要一名可靠之人来协助,还望殿下能够应允。” 朱高炽毫不犹豫地回应道:“王珏,你若是需要人手,只管开口便是,孤这就派人去协助你。” 王珏不禁想起了二狗,城头的战况那般惨烈,王珏的父兄已然为了救他而丢了性命,他实在不想再让二狗也因为这场老朱家的皇位争夺战而有什么闪失,于是说道:“如今城头战事吃紧,城中的官兵们皆身负防务在身,实在不便抽调人手。在下有一位自幼便一同长大的发小,名叫刘二狗,此人忠厚老实且果敢坚毅,办事极为可靠,又与在下颇为相熟,自是能够信得过的,有他前来相助便足够了。” 朱高炽顿时恍然大悟,说道:“可是昨日与你在城头交谈的那个壮实少年?现如今人手短缺,也只能如此了。你且尽快去寻他,随后一同到庆寿寺便是。” 王珏领命道:“事不宜迟,在下这便去寻二狗,带他先前往庆寿寺等候。道衍大师稍后可派人先将一部分从城中收集而来的硝石、硫磺、木炭以及糖等物品运往庆寿寺,其他的事情就全拜托道衍大师来操持了。” 由于战况紧张,朱高炽也不多做叮嘱,直接吩咐二人分头去做准备。王珏在城墙上四处寻觅,终于看到了正在举起石头奋力向下砸的二狗,赶忙一把将他拉了过来,说道:“先跟我走!” 二狗冷不丁被人一拉,还以为是南军登上了城墙,刚要挥拳反击,待看清是王珏后,这才收起了拳头,说道:“珏哥,你不是跟着世子殿下呢吗,来这儿做什么?敌人进攻的势头正猛着呢,我还得守卫城墙,此刻根本脱不开身啊,这儿太危险了,你赶紧离开吧!” “你先别管那么多,敌军虽说来势汹汹,但也不差你这一人之力。再说了,南军不仅人数众多,而且还有攻城器械作为加持,就这般单纯守城的话,死伤可就太过惨重了。我倒是有个法子,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只是需要人手来帮忙,我已经跟世子殿下请示过了,让你来协助我,若是这事儿能成,那可就是大功一件啊!” 王珏也顾不上许多,拉着二狗便匆匆离开了。二狗一听能够立下大功,心里顿时激动万分,看向王珏的眼神中满是感激之情,心中暗想着,珏哥可真是个重情义的人呐,昨天才刚刚被世子殿下看中,今天就带着自己给世子殿下办事立功来了。 二人脚步匆匆,一路朝着庆寿寺赶去。二狗一边跟着王珏,一边忍不住问道:“珏哥,你到底要我帮你做什么呀?” “此事说来有些复杂,你先跟着我到庆寿寺去等着人,到时候听我安排便是了。” 二人赶到庆寿寺后,王珏回到自己的客房,便开始思索起自己那个想法的可行性来。抬头间,看见二狗一脸紧张又有些茫然地盯着自己,不禁笑出了声,说道:“二狗,你这般紧张做什么?等道衍大师将此事禀告给王妃,再命人去收集物资并运送过来,这还需要一段时间呢。你这也是第一次来庆寿寺吧?不妨先出去逛逛这庆寿寺,顺便留意一下大门那边的动静,如果送物资的人到了,就带他们来见我。正好也让我能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一下其中的细节。” 二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第一次跟着珏哥给世子殿下办事,你还弄得这般神秘兮兮的,我心里自然是有些紧张的。那我这就去大门那边守着,不打扰你了。” 王珏笑了笑,说道:“二狗,平日里每天都去守城,也没见你这般紧张害怕呀,怎么这一下了城墙,反倒变得如此紧张了呢?你就没想过,那城头可是个喋血之地,万一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叔叔婶子他们可怎么办呢?” 二狗脸上满是无奈之色,说道:“珏哥,城墙上每天都要死那么多人,说不怕那肯定是假话。可是如果我们都不去守城的话,一旦城破,咱们所有人恐怕都得死在南军的刀下啊!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也只能拼命去守了!我还是先去大门那边守着吧,可不能耽误珏哥你思考大事呀!” 看着二狗离开客房,王珏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作为一个有着些许腹黑心思的天蝎座,前世的王珏一直都认为,朱棣所发起的这场靖难之役,说到底其实就是大明文官势力与武将勋贵之间的一场权谋争斗。而且,王珏对于这前前后后所发生的诸多事情,也有着不少带有阴谋论色彩的看法。 想当年,洪武皇帝朱元璋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将诸多的武将勋贵诛杀殆尽,并且还通过胡惟庸一案,废除了宰相这一职位。如此一来,朝中的文官集团自然是想要扶持一位能够依照他们的理念来治理国家,并且还便于他们掌控的君主。所以,自幼便接受他们教育长大的朱允炆,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继承帝位的首选之人。 早些年的时候,朱元璋也曾有过迁都的打算,然而却遭到了文官们的极力反对,后来太子朱标在巡视关中、洛阳的途中不幸病逝,迁都一事便也就此耽搁了下来。历史上并没有明确记载朱标究竟是得了什么病而去世的,而且后来老朱的次子、三子也相继离世,如此一来,朱棣这才成为了藩王之首。 虽说在古代的时候,医疗条件并不发达,人一旦染病之后,不治身亡的概率确实颇高。但是,王珏却总觉得,太子朱标的死绝非是偶然事件,很有可能其中就有着这些文官们的影子。他们可不愿意离开那温暖、繁华且太平的南方老家,大老远地跑到北方那苦寒之地去办公,而且还要时不时地面对北元蒙古的威胁。他们所需要的,并不是一位太过有主见的皇帝,而是一位听话,并且只听从他们吩咐的皇帝。 至于朱棣的二哥朱樉,虽说有着不错的军事才能,但却在藩地作恶多端,残害百姓,最终被三位妇人给毒死了,压根就用不着别人再去动手。而三哥朱棡则是因为生病,与朱元璋在同一年里逝去了,具体情况也不太好说。 所以,当朱元璋说出在剩下的儿子当中,朱棣是最像他的,想要让朱棣继承皇位的时候,立刻就遭到了文官们的大力抵制,并且他们还极力扶持由他们一手教导长大的朱允炆登上了皇位。王珏甚至还怀疑,朱元璋的死说不定也和这些文臣们脱不了干系,毕竟在秦朝的时候就已经有过害死皇帝,然后再矫诏登基的先例了。而朱允炆在继承皇位之后,同样也受到了这些文官们的影响,开始对藩王们进行削藩,并且还派兵对朱棣进行了严密的监视。朱棣虽说早有野心,并且已经蛰伏多年,但也算是被逼无奈,这才起兵发起了靖难之役。 朝廷当中的这些勋贵们,本来就已经所剩无几了,而且大多数还都与老朱家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看着他们叔侄之间这般内斗,这些勋贵们本来就不好表态,也不好插手其中。若是支持朱棣的话,那可就是有造反、不忠的嫌疑了;若是支持朝廷的话,难道是要帮着朝廷打倒朱棣,然后再跟着朱棣一起去做平民吗? 再说了,建文帝在登基之后,重用文臣等一系列的操作,说不定原本就已经惹得这些勋贵们心中不满了。说不定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更加支持有着军方背景的燕王朱棣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朱棣在发起靖难之役之后,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朝廷军队,却能够屡次以少胜多,越战越勇,并且还俘获了大量投降的将领和士兵,最终导致建文帝到了最后,竟然连可用之兵都没有了,还需要齐泰和黄子澄外出征兵勤王。 王珏以前也曾觉得,李景隆率领着五十万大军,攻打仅有一万老弱病残的北平城,却多日都攻不下,这其中应该是和上述这些情况有些关系的,双方说不定多少还是有些演的成分在里面。可是,这些天来参与守城之后,亲眼见到了战况的惨烈,看到了自己的亲人和那么多的北平军民都因此而丧命,王珏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自己的这些猜测,本来就毫无根据可言,可是皇位的争夺、官场之上的尔虞我诈、权谋之术,这些和自己这样一个一无所知的老百姓又有什么关系呢?王珏现在一心只想让北平城少死一些人,至于其他的事情,就算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可一来没有任何证据,二来事情也已经成了定局,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和地位去左右这些事情。 明朝时期的火器火药,虽说在当时已经算是比较先进的了,而且应用的程度也颇为广泛,但是毕竟黑色火药这东西实在是太不稳定了,所以王珏也能够理解城中火药存储量不多的情况。他现在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制作土制炸药,通过利用火药来缓解一些战场之上的紧张局势,比如将炸药做成炸药包的形式,再利用投石车将其抛射出去,尽可能地去摧毁南军的工程器械,杀伤南军的士兵,以此来拖延他们攻城的节奏,也能够让北平城少死一些人。虽然这样做的精准度和射程都不太理想,但是其威力应该是要比单纯的实心炮弹要好上一些的。 如今城中储备的炸药已经不足了,那就只能试着自己去制作了。王珏不禁想起了前世在网上流传的一句话:“一硫二硝三木炭,加上白糖大伊万。”正值冬季,木炭这种东西在城中的储量应该是不少的,而硫磺作为药材以及道士炼丹的主要材料,在北平城里应该也有一定的存量,硝石的情况应该也差不多,如果实在是不够的话,还可以想办法组织人手就地收集提纯。 二狗哪儿也没去,一直在庆寿寺的门口来回踱步。这可是他第一次跟着王珏在世子殿下这样的大人物手下办事,二狗的心里既紧张又兴奋。虽然并不知道王珏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但是按照他这么多年对王珏的了解,王珏是一个读过书的聪明人,懂得的东西比自己多得多,而且王珏也绝对不是那种信口胡诌的人。所以,自己根本就不用去想那么多,只要按照王珏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由于北平的战事如此紧张,所以二狗哪儿也不敢去,也无心去欣赏庆寿寺的大好风光景色,就只是在大门那里不断地张望,焦急地等待着。忽然,看到一辆马车在官兵的押送下,由远及近朝着庆寿寺驶来,二狗顿时面露大喜之色,转身朝着王珏的客房飞奔而去,口中大喊道:“珏哥,送东西的官兵来了!” 第7章 尝试 王珏在屋内正思索着相关事宜,忽闻二狗的叫喊声,便赶忙走出房门。二人随即一同往庆寿寺大门行去,准备接收物资。 到了寺门处,只见领头的军士瞧见庆寿寺有人出来迎接,便利落地翻身下马,恭恭敬敬地行礼问道:“阁下可是王珏?” 王珏忙躬身回礼,应道:“在下正是王珏,将军可是来送物资的?” 军士确认了王珏身份后说道:“奉王妃和道衍大师之命,已将王府及附近收集的公子所需之物先行运来,公子还有何吩咐?” 王珏不禁对燕王麾下官兵的办事效率大为惊叹,连忙道:“有劳诸位了,请帮忙把这些东西运到我客房附近的房间就行。” 几名军士便帮着王珏和二狗,将车上的货物卸到王珏客房附近的几处房间里。为首的军士看向王珏说:“既然公子再无其他安排,我等便先返回王府护卫了,就此告辞!” 王珏再次行礼,说道:“王府安危至关重要,在下就不多留各位了,诸位慢走!” 送走军士后,二人返回房间,开始逐一检查房内的物资。二狗满脸疑惑地问道:“珏哥,你弄这些木炭、硝石和硫磺作何用呀?” 王珏神秘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晓了。” 随即,王珏神色严肃地看着二狗叮嘱道:“二狗,这些东西极为重要,务必要小心存放。记住,得轻拿轻放,且要分别单独存放,切不可混合在一起。另外,进入这几间房子不许携带任何明火,可记住了?” 二狗虽不明就里,但见王珏如此严肃,也不敢怠慢,应道:“你放心吧,珏哥,我记住了。” “那好,你先取一部分硝石、硫磺和木炭,小心地研成粉末,单独包好后送到我房间。动作务必轻缓,不可急躁。” 王珏看着二狗送来放在桌上的三种粉末,面色凝重地按比例将它们混合搅拌均匀,接着取来油纸轻轻压实包好,再用粗布包裹外层,最后用麻绳捆绑结实。他边做边喃喃自语:“应该没太大问题了,就差引线了。可这引线该怎么做呢?关键得依据射程确定其燃烧时间与长度,还得保证引线的强度和牢固度……罢了,先试试吧,要是能爆炸且威力尚可,大不了召集城里的烟花工匠来制作。” 想了想,王珏决定把油纸切成条状,撒上土制炸药后,小心翼翼地卷成圆绳,再插入炸药包。他将自己做好的“作品”拿起来仔细端详,心想:“时间紧迫,没法逐一尝试,只能一次性做好成品试试效果了。” 二狗在客房外焦急等待着。自从把那三种粉末交给王珏后,王珏就念叨着危险,把二狗赶到门外,不许他靠近一步。二狗心里好奇难耐,又担心王珏安危,好几次想进屋查看,但想到王珏的叮嘱,怕惊扰到他,便强忍着没动。 随着房门开启,二狗见王珏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走出来,忍不住问道:“珏哥,这就是你弄出来的东西吗?给我看看!” 王珏侧身躲开二狗伸来的手,说道:“等会儿让你看,带上火折子跟我走!” 二人来到一处墙角,王珏让二狗爬上墙头查看墙外是否有人。二狗在墙头上仔细扫视一圈后说:“珏哥,城里百姓不是在城头守城,就是在家中躲着,这外面全是树林,没见有人。” 王珏点头道:“没人便好,二狗你下来。” 王珏将手中的炸药包递给二狗,吩咐道:“炮仗你点过吧?一会儿你用火折子把引线点燃,然后尽快把炸药包丢到墙外,能丢多远丢多远,接着马上到墙角下捂着耳朵蹲好。” 二狗觉得莫名其妙,盯着手里的炸药包看了半天,心里直犯嘀咕:“珏哥这般大费周章,就弄出这么个像大号炮仗的东西,有啥用呢?” 见王珏已在墙角捂着耳朵蹲好,二狗便取出火折子点燃引线,奋力将炸药包丢到墙外,然后快速跑到墙角学着王珏的样子蹲好。 数息之后,只听墙外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王珏面露狂喜,喊道:“成了!”起身便拉上发愣的二狗说:“走,出去看看效果!” 二人来到墙外,王珏见二十几米外被炸出一个小土坑,附近山石和树木上也留有焦黑痕迹,心里很是满意,说道:“这缩水版试验品有此效果已不错了,只要做大些,威力应够用。” 二狗看着王珏兴奋的样子,问道:“珏哥,你做这‘大炮仗’有啥用呀?” 王珏微微一笑,解释道:“你不知道,我做的这个只是测试用的迷你版,成功了就能把它做大些,比如做成一尺见方的,威力就大了。到时候用投石车抛射出去,若准头好、引线长度计算得当,就能炸毁李景隆的工程器械,杀伤南军士兵,让他们攻城受阻。” 二狗虽没听懂前半段,但后半段听懂了,顿时面露狂喜,说道:“原来是这样,珏哥你脑子真好用,我咋没想到呢!” 王珏没理会二狗的夸赞,叫上二狗准备返回寺内,说道:“走,再试几次,看看成功率,这次我也教你做一个试试。” 刚到大门,二人就碰到恰巧返回的道衍。道衍看着王珏问道:“王珏,刚才的响声是你们弄出来的?” 王珏微微点头,面带笑意地说:“幸不辱命,大师,在下的尝试成功了。” 道衍面露喜色,说道:“快带贫僧去看看!” “我二人正要回去再做两个试试成功率,顺便把制作方法传授给二狗,大师不妨同去。”王珏带着两人回到房间,将土制炸药和炸药包的制作方法及注意事项教给二人。随后,王珏和二狗又各自制作了一个迷你炸药包拿到墙角测试,结果都很成功,一连三个炸药包全部爆炸,王珏心里甚是满意。 虽说此前已被提醒过,可连续的爆炸声还是惊动了庆寿寺里清修的僧人。几个不明情况的小沙弥还以为李景隆率军打进城了,不少僧人纷纷出门查看,经道衍一番安抚才安心离去。看过爆炸留下的一片狼藉,道衍眼神深邃,陷入沉思。王珏趁机说道: “只要有足够的木炭、硝石和硫磺,就能把炸药包型号做大,到时大量制作,计算好引线长度,用投石车发射出去,可炸毁李景隆的工程器械,还可在里面掺面粉或糖,威力会更大。嗯……到时候再放些锈铁钉、铁砂、铁片之类的,爆炸后激射而出,能大量杀伤南军士兵。对了,还可让晚上袭扰大营的军士带上,靠近大营后点燃引线,直接丢进南军大营就行。这种天气下李景隆帐下伤兵激增,对他们军心影响很大,也能增加南军的粮草物资消耗。” 道衍看向王珏,心中暗暗吃惊:“想不到这小子年纪轻轻,竟能随手制作出这种大杀器!”他对火药和火器自是熟悉,令他惊讶的是王珏一个读过些书的市井少年竟能直接配出火药。道衍目光深邃地扫了王珏一眼,心想: “不论其他,这二人掌握了如此大杀器的制作方法,定要把他留在身边为燕王效力,否则必成大害。” 道衍又看了一眼爆炸留下的痕迹,说道:“如今战事紧急,城中军械消耗巨大,若能大量制作这东西,对守城帮助极大。” 王珏点头道:“接下来就是召集人手,收集材料,扩大生产规模和规格,而引线问题最为关键。引线若不结实,抛射到空中熄灭或意外脱落,炸药包就没效果;若引线太长,落地后易被敌军士兵掐灭,太短则会提早爆炸,易造成误伤甚至破坏城墙。最好能征调一些烟火工匠和军中熟悉火器的人来负责此事……” 第8章 扩大生产 道衍面色轻松,“不用担心,调配人手的问题我已经禀告王妃,王府自会派人安排人手,烟花匠人和擅用火器的军士我也会派人寻找,但王珏你这炸药包的制作方法关系重大,不宜为外人知晓,贫僧觉得如果大批制作的话还是抽调部分军士为好,百姓不宜参与” 王珏点了点头,土制炸药属于黑火药,这东西不稳定性极大,剧烈碰撞遇到明火都会产生爆炸,普通百姓如果掌控了这么危险的东西,对自身安全和社会治安都不是什么好事。王珏记得明代好像就发生过大规模的火药爆炸事件,仔细思索了一番,王珏看向道衍,“大师所言不错,此事确是不宜为太多人知晓,一来万一被李景隆所知后用此物攻城,北平边危险了;二来此物几不稳定,一旦剧烈碰撞或者遇到明火就会爆炸,确实不应被寻常之人掌握其配置方法。但北平如今冰原紧张,若果全部从军中抽调人手可能会影响城头防务,所以在下认为可以召集城中百姓妇孺帮忙收集材料,研磨粉末和制作炸药包,至于火药的调配的配比方法......就必须要信得过还要心思沉稳之人方可,必须交给几名信得过的军士或者王府之人。” 道衍点了点头补充道,“如果大批量制作,这庆寿寺毕竟是佛门清修之地,也放不下那么多人,就不大合适了,需另寻一处机密安全之地,依我看不若在王府的地下密室吧!这些年燕王表面在王府上饲养家禽,实则是以鸣叫家禽之声掩盖地下密室打造兵器之声。密室里足够宽敞而且也安全。” 王珏面色一变,立马否决,“大师不可!密室虽然机密安全,可毕竟昏暗无光,需要以火把烛火照明,这火药最怕明火,若是稍有不慎发生爆炸,王府重地......后果不堪想象!” 道衍闻言也是惊出一身冷汗,“把这茬给忘了,既然如此,不如设在军营之中吧,不仅远离城中百姓,军营重地寻常之人也不得靠近,更为安全些。” 王珏思索了片刻,“情况紧急,一时间也无法另辟地点,就定在军营吧!” 道衍见人员、地点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目光看向王珏,“既然如此,我这就去王府请王妃组织人手收集材料,再召集妇孺帮忙研磨粉末,然后请世子在军营安排场地,你们先在此等候,等安排妥当我会派人来接你们去军营。这炸药包若是能在战场上起到奇效,王珏你就是立下大功一件!” 王珏摇了摇头,“功劳之事大事不必再提,在下只希望能助世子守住北平的同时能少死一点儿人......” 战时的北平城虽然紧张万分,可是也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一切政令的颁发和执行都井井有条,快速且高效。王珏和二狗在庆寿寺等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有军士来接二人,一路无话,很快军士就带领二人来到军营,朱高炽已经特意下令为王珏单独安排了一处场地,现在北平兵力紧张,朱高炽就特地安排了王府的护卫保护王珏几人。随着燕王妃徐氏召集城中妇孺和收集物资的命令一出,城中医馆、药铺和百姓们纷纷主动捐献硫磺硝石,妇孺也踊跃报名参加,王府管事面对如此多热情的百姓,心里也有些激动,只能挑选一些看起来心思细腻沉稳的人协助王珏。 王珏刚在营帐周围巡视了一圈儿,道衍就带着二十名男女来找王珏,“王珏,这些是军士中一些有火器使用经验的兵士和王府中的老人,他们都是可信之人,而且心思沉稳,办事老练。烟花匠人和城中召集的人手还在路上,一会儿就到!” 王珏目光扫过众人,看着众人神态甚是满意,随即开口,“道衍大师可能在路上就跟你们说过了,这次叫大家来是想请大家帮忙做一些东西,这东西极其危险,但是却对我们守住北平有大用。所以就有劳大家了!二狗,你去把庆寿寺带来的那些材料拿来,教他们配置火药,制作炸药包,每个人可以先做一个小点儿的尝试一次。等下一批人到了,再抽出几个人教他们怎么制作炸药包,一定要把注意事项跟他们说清楚,否则一旦爆炸,你可就为李景隆;立下大功了!” 眼前这二十人都是在军中和王府里有一定身份地位之人,若是这平时,看着眼前的少年对他们指手画脚他们一定会嗤之以鼻,甚至要教训教训这个少年人,可如今北平形势危急,道衍大师在路上还有过交代,众人便安心领命,经力做好王珏安排的事。 第一次带这么多人,尤其还是军中和王府里的人做事,二狗面色紧张,“珏哥,你就别拿这事儿开玩笑了。放心吧!你教的那些我都记着呢,保证一字不落的的都教给他们!”说罢就带上这二十人离开。 王珏对二狗很放心,二狗虽然总叫自己珏哥,可是论年岁实际上比自己还要大两岁,这家伙虽然没读过书,为人也愣了一些,但是绝对不是蠢笨之人,只是一直有王珏在身边骂他懒得动脑子而已。而且二狗办起事来也是一点儿也不含糊,执行力绝对拉满。王珏转身看向道衍,“大师,城中收集到多少硫磺和硝石,可够我们使用?” 道衍皱了皱眉,“硫磺数目倒是有一些,但是硝石却是不多,恐怕不够啊!” 王珏心道还好,毕竟硫磺的比例最少,用量相对少一些,硝石不够自己还有办法,若是硫磺不够可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不要紧大师,还得劳烦大师您去一趟王府,请王妃让城中居民取厕所或圈舍附近中、的土壤,将之与草木灰混合,放入铁锅之中加水搅拌加热,之后再滤去其中杂质之后将溶液静置,然后取其中结晶之物便可做硝石使用。” 道衍看向王珏的眼神充满怪异,“老僧自问所学颇杂,却也从没听过如此办法,王珏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奇特法门,当真匪夷所思!” 王珏面色一僵,总不能告诉这神人是前世自己初高中物理化学书上学来的,“这是晚辈之前偶然从一本匠人手记中看到的,里面记载了很多新奇事物的制作之法,晚辈觉得有趣就记了下来。,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可惜那本书手记却不慎丢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丢了就丢了吧,这也算命数,你先在这儿指导他们配置火药制作炸药包,我去请王妃下令让城中百姓帮忙造硝石。” 送走道衍,王珏去看了一眼二狗那边众人配置火药的情况。二狗讲的极其认真,还时不时亲自示范。那二十人也没有因为二狗年纪轻而轻视,都有样学样极其专注,王珏也没什么可补充的只是再次挺提醒众人土制炸药危险,还有配置比例和制作方法一定不可外传便没再多管。过了一刻钟,王府管事带着几十人来到军营找到王珏,王珏带众人来到另一处营帐,叫来二狗教众人材料的预处理和制作炸药包,自己则带上几名烟花匠人研究引线的问题。 道衍到达王府禀明情况后,燕王妃徐氏下令请城中百姓造硝石协助守城的消息和造硝石的方法很快就传遍的大街小巷,燕王妃更是以身作则,亲自指导王府内下人造硝,百姓们也纷纷支起铁锅造硝石,虽然每户提取的硝石不多,纯度也不同,可胜在积少成多,王府派人全城收集,一天下来也收集了不少。 日落西山,李景隆的大军终于鸣金收兵,带领北平军民又熬过一天的朱高炽也终于走下城墙,心中惦记着王珏,特意找到道衍一同到军营看看王珏这一天忙活出了什么东西,王珏指着营帐里堆放两堆炸药包向朱高炽解释,“世子殿下,此物名为炸药包,只需要点燃引线之后丢出或者用投石车抛出,等引线燃尽之后既可以爆炸,这东西的爆炸威力不俗,不仅能炸伤李景隆麾下士兵,更能炸毁他们的工程器械!这些是之前做出来的,里面没有掺杂铁钉,世子殿下可以让今夜袭扰敌营的军士带上,靠近李景隆大营后点燃引线丢进大营试试,这炸药包爆炸之声震耳欲聋,定会叫他们无法安眠!” 王珏又指向另一堆,“这些是里面掺了铁钉的,留待明日守城之时再用,到时候点燃引线用投石车抛出,若是落点准确就可摧毁他们的攻城器械,即使不能,爆炸和爆炸之后激射而出的铁钉也可以大幅度杀伤敌军。” 朱高炽满眼兴奋的看着两堆炸药包,“火药和火器孤倒是见识过,但是里掺杂铁钉倒是第一次,好!孤今夜就让去夜袭的将士们带上试一试!” 第9章 退兵十里 对于朱高炽和道衍而言,炸药包本身其实并非稀奇之物,毕竟在当时的大明,火器已然十分发达,就连地雷这类武器都已存在。真正让他们感到惊奇的,是王珏在北平被围的艰难处境下,竟能利用有限的资源实现大批量制作火药,并且还能如此灵活地运用火药。 月明星稀之夜,李景隆在听完麾下将领的军报后,与众将商议了一番次日攻城的具体细节,随后便令众将回营休息,自己则独自留在营帐中进行复盘。毫无实战经验的李景隆怎么也没料到,原本以为一场简简单单的攻城战,竟会演变成如今这般胶着的局面。起初,大军一路北上,并未遭遇什么像样的抵抗,便顺利抵达了北平城下。他本以为是燕军畏惧大军的威势,拿下北平、擒拿燕王一家简直是手到擒来之事,却没承想如今双方竟然僵持不下。想到陛下屡屡催促,李景隆不禁有些后悔当初贻误了战机。 耿炳文大败之后,作为建文帝心腹的李景隆可谓是临危受命。经黄子澄举荐,他被建文帝任命为大将军,率领五十万大军北伐,征讨燕王朱棣。出发之前,建文帝还亲自在江边为他饯行,行“捧毂推轮”之礼,并赐予“便宜行事”之权,显然对李景隆以及朝廷的这五十万大军寄予了极大的信心。建文帝还曾特意嘱咐李景隆:“朱棣毕竟是朕的亲叔叔,只要能生擒便可,切勿轻易将其杀害。” 随着大军一路北上,李景隆发现燕王朱棣并不在北平城中,而是亲率部队去救援永宁了。意识到北平城兵力空虚的他,当即便率领大军径直扑向北平城。虽说燕王不在,但北平作为燕王的根基所在,其家眷子嗣皆在城中。攻克北平意义重大,而且若能俘获其家眷子嗣,也可迫使燕王就范。大军经过卢沟桥时,李景隆见桥上并无守兵,不禁喜形于色,暗自思忖:“燕王连此桥都不守,看来他确实是无能为力了。” 李景隆对朱高炽也略有了解,毕竟二人说到底还算得上亲戚,也曾都在南京待过一段时间。想到是喜好安静、厌恶活动且熟读经史的胖子朱高炽在主持北平防务,李景隆心里愈发高兴,只觉得北平城已然是囊中之物了。 满心欢喜的李景隆随即下令大军攻打北平城,可没想到燕王世子朱高炽早有准备,部署得极为严密,仅凭万余守军便依托坚城顽强抵抗。即便如此,双方兵力悬殊实在太大,交战伊始,都督瞿能就率领千余精骑杀入了张掖门,眼瞅着就要拿下北平城了,可惜李景隆的后援未能及时赶到,瞿能只好停止进攻。李景隆哪能容忍别人抢去这头功,直接下令瞿能等待大部队一起进攻,燕军也因此得以喘息。朱高炽在道衍的建议下,连夜命人往城墙上泼水,天冷结冰后,待到次日,李景隆的大军便无法攀城进攻了。 李景隆本以为朱高炽兵力稀少,只要自己连日攻城,不断消耗城中兵力,早晚能拿下北平城。他料定在大军压境的情况下,燕军只能守城不出,却不曾想朱高炽竟然敢派出死士夜袭大营。虽说此举并未起到太大的实质性效果,但也使得自己和麾下将士无法安稳休息。这一天的攻城战下来,李景隆已然疲惫不堪。攻城的士卒本就有些怯战,又毫无实战经验,而且还是从各地抽调而来,各部之间协调不佳,再加上精神不振,导致大军如今的士气极为低迷。李景隆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多思无益,自己率领着五十万大军,对方朱高炽不过万余人,就算是慢慢磨,也能把北平城磨下来,还是先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再继续攻城吧。 李景隆刚睡踏实,就被接连不断的爆炸声惊醒,他急忙起身穿戴盔甲,喊来帐外的士兵问道:“发生何事?”士兵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启禀大将军,是燕军又来夜袭了,他们不知道将什么东西扔进了大营,这东西爆炸之声震耳欲聋,点燃了不少营帐,还炸伤了不少士卒……” 李景隆恼怒万分,大声喝道:“围困北平这么多时日,他们从哪里弄来的火药?好了!传令下去,速速诛杀来犯之敌,救治伤兵,同时下令大军枕戈待旦,严防敌军再度袭营!” 有了燕军夜袭这档子事,李景隆即便困顿不堪,也丝毫不敢安眠。翌日黎明,太阳才刚刚从地平线冒出头来,满眼血丝的李景隆便召集麾下将领议事,说道:“燕军连续两日派死士夜袭,分明是想让我军将士疲惫不堪,使我无力攻城。长此以往,大军必会士气低落,无心再战。若是待到燕王回援,战局恐怕又会生出变数!传我军令,今日攻城之事暂缓,全军后退十里扎营,养足精神,明日再全力攻城,拿下北平,生擒朱高炽!” 面对战力强大的燕军,李景隆麾下的将领大多本就怯战,再加上这几日燕军夜夜袭扰,他们压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如今听到主帅下令退兵十里扎营,自然是心中暗喜。而像瞿能这样的将领,本就对李景隆贻误战机一事心怀不满,又听到李景隆打算退兵扎营,不禁担心起来:李景隆连日攻城不克,如今又退兵十里,要是真磨蹭到燕王率兵来援,朝廷这五十万毫无作战经验的军队对上燕王那支百战之师的精锐部队,即便能取胜,恐怕也是惨胜啊。两军交战,死的可都是大明的儿郎!可是燕军连续派出死士袭扰,昨晚甚至还动用了火器,瞿能自忖一时间也没什么好办法,再说眼前这位主帅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所以即便心中有异议,也只是咬了咬嘴唇,并未开口。 在北平城的城墙之上,守城的军民听闻南军退兵的消息,顿时欢呼雀跃起来。朱高炽望着李景隆退兵的方向,眼中含笑,看向身旁的道衍说道:“大师,看样子李景隆是经不住我们连续夜袭,准备退兵扎营了!不过王珏那小子弄出来的那个炸药包可真是厉害,我昨夜在城内都能听到李景隆大营里的爆炸声,今日南军应该是不会攻城了,孤倒是有些好奇那掺杂了铁钉的炸药包的威力呢。” 道衍听闻此言,提醒朱高炽道:“世子殿下,李景隆应该只是不堪袭扰才退兵扎营,此刻还不到放松警惕的时候。世子应当立即派出探子去刺探敌情,调查清楚南军扎营的方位,同时告诫城中军民切不可大意,此战远未结束,需严防敌军派人偷袭!至于王珏弄出的那炸药包威力究竟如何,殿下也不必心急,估计明日便能见到了。” 朱高炽点头称是,说道:“大师所言极是,我这就派人去办。想来今日李景隆应该是不会攻城了,孤打算下令将守城将士分成两拨,轮番进行警戒和休息。南军攻城数日,趁李景隆退兵扎营之际,也好让大家休息一番。大师不妨与我一同去看看王珏那边的情况吧。” 道衍抚须一笑,说道:“老衲正有此意。” 此时的王珏正在军营接收王府收集来的硝石,忽然有人来报,说世子殿下和道衍大师来了。王珏心中纳闷,朱高炽这时候不在城墙上督战,跑到自己这儿来做什么呢?待从朱高炽口中得知李景隆退兵扎营的消息后,王珏心里一喜,暗自说道:“没想到麻雀战这么快就奏效了,这建文帝的军队也真是娇气!” 转念一想,王珏向朱高炽和道衍提议道:“世子殿下、大师,李景隆后退扎营,想来今日应该不会大举攻城了,但也绝不可放松警惕,应当严密监察南军的动向。李景隆此次退军扎营,必然会有所防备,再想夜袭肯定困难重重,接下来恐怕只能据城而守,等待援兵了。既然有了这一天的喘息时间,在下建议殿下挑选一些擅使投石车的军士,试试这炸药包,趁今日先掌握好准头,在下也可带着烟花匠人调整出理想的引线长度。” 朱高炽和道衍闻言,对视一眼,彼此点头示意,随后一同看向王珏,说道:“想不到你才十三四岁,便如此老成持重,如此甚好。你命人带上炸药包到张掖门等候,我和大师去调遣投石车和士卒,准备进行试射!” 送走二人后,王珏叫上二狗,带着烟花匠人和一部分炸药包来到张掖门等候。过了一个时辰,一队士卒推着五辆投石车缓缓来到城门,朱高炽和道衍紧随其后。见万事俱备,随着朱高炽一声令下,众人便开始试射炸药包。朱高炽则带着道衍、王珏和随行将军登上城墙,观看炸药包的试射效果。 在二狗的指导下,很快就有士兵向朱高炽报告,炸药包的试射已经准备完毕。朱高炽眼中满含期待,当即下令发射。随后,众人便看到一个炸药包高高飞起,越过城墙,在空中画出一道抛物线后,飞出城外落到地上。片刻之后,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传来,爆炸之处腾起一团浓烈的黑烟。 朱高炽被吓了一跳,看了一眼同样满脸惊骇的众人,不禁感叹道:“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炸药包,威力竟如此恐怖!有此物相助,我军定可守住北平!”身边的将士们见到如此厉害的大杀器,眼中也都泛起了精光,信心倍增。 王珏则是捏着下巴,喃喃自语道:“引线的长度还是长了些,不过跟我预想的误差不大!”随即,他找来烟花匠人,说道:“师傅,引线的长度要缩短一些。引线稍短一点不要紧,炸药包即便在半空中提前爆炸,里面的铁钉也能杀伤南军。但是引线太长的话,落地之后就可能被南军及时掐断,更有可能因为炸药包的密封包装遭到破坏而无法爆炸!” 第10章 战场初试 翌日,李景隆早早便集结大军,准备对北平城发起新一轮的攻城之战。他自觉昨日退军十里扎营的决定实在是英明无比,昨晚一夜安稳,自己与麾下的将士们总算睡了个踏实觉,再加上昨日的撤军休整,今日这五十万大军可谓是精神饱满、士气高昂,他坚信定能一举攻克北平,击败表弟朱高炽,捉拿燕王家眷以挟制燕王。虽说自己已然封无可封,做不了那异姓王,但赏赐与名望肯定是少不了的。如此大功,陛下无论如何也不会亏待自己。 自从见识了王珏弄出来的炸药包的威力后,朱高炽对守住北平城的信心又增添了几分。如今李景隆退军十里扎营,虽说距离变远,不便再派出死士夜袭,但这也相应减少了李景隆攻城的时间。而且有炸药包相助,朱高炽觉得拖住李景隆,坚持到父王回援的难度也降低了许多。 朱高炽深知南军经过一日休整后,必定会大举攻城,也明白自己、道衍和王珏三人此前的谋划在今日便可见到初步成效,于是早早便登上城头督战,静候李景隆大军的到来。 为了鼓舞士气,朱高炽不顾妻子张氏的强烈反对,特意带上尚在襁褓之中的儿子朱瞻基。望着城墙上的军民们都将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朱高炽抱起仍在酣睡的儿子,大声喊道: “将士们,百姓们!这是孤的儿子朱瞻基,孤今日特意带他来到城头,就是要让你们知道,我燕王一家与你们同在,城在人在,城破人亡!南军虽人数众多,但主将无能,军士更是缺乏实战经验,而我军昨日又得了一大利器,今日定能在战场上扬威!只需再坚守北平几日,待父王解决永平之危率兵回援,必可大败南军!” 守城的军民见世子殿下携子守城,顿时大受鼓舞,纷纷高呼:“死守北平,大败南军!” 王珏望着此刻仿佛周身环绕着无数光环的朱高炽,不禁暗自感叹: “能成为一代明君的果然都非比寻常之人,这一家子可都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主儿啊。燕王朱棣就给长子朱高炽留下一万残兵据守北平,而朱高炽这家伙更是直接把还在吃奶的儿子朱瞻基带上城头鼓舞士气,老朱家这爷俩对自己儿子可真是一个比一个狠呐!” 看着朱高炽怀里的朱瞻基,王珏有心凑近些瞧瞧,心里不禁琢磨着: “这可就是大名鼎鼎的明宣宗啊,据说朱棣就是看中了这家伙才传位给朱高炽的,他也没让爷爷失望,除了生了个大明战神朱祁镇以外,倒也没什么污点了。这家伙也是够牛的,这大冷天的被他爹这么折腾,还睡得如此安稳,难道是天生就有一副大心脏?” 远处忽然传来阵阵战鼓声,打断了王珏纷飞的思绪。随着地面扬起滚滚烟尘,王珏瞧见黑压压如潮水般的大军朝着北平城下涌来。 “来了,今日能否让北平军民少些伤亡,就看这一战了!” 李景隆此刻心里有些急躁,连日攻城不下,早已让急于建功的他心急如焚。如今为了防止燕军夜袭,他又将大营扎在了二十里外的郑村坝附近,这导致今日攻城在路上就耽搁了不少时间。眼见大军已然兵临城下,李景隆毫不犹豫地下令大军攻城。 王珏瞧着李景隆士卒攻城的场面,心中暗忖: “这李景隆确实没什么军事才能,我一个不懂军事的人都能看出这攻城毫无章法。再加上这些士兵本就是从各地抽调拼凑而来,彼此互不熟悉,又大多未曾经历战事,厌战且怯战,即便人数众多,也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战斗力。” 王珏转身向朱高炽拜道:“世子殿下,李景隆既然已经指挥大军攻城,那咱们也该试试炸药包的威力了。北平城墙如今被殿下的士卒泼水筑冰,不利于架设云梯,城墙防守面积有限,即便南军数量众多,也只能依靠有限的云梯攻城。在下认为,炸药包攻击的重点应当是冲车和投石车这类移动缓慢却对城墙和城门能造成较大杀伤的工程器械,只要城门不破,南军便无法攻入北平!” 朱高炽点头称是,看向道衍说道:“王珏所言甚是有理,只要能破坏他们的弩车、投石车和冲车,守城将士的压力便会减轻许多!” 道衍也附和道:“正是如此,请世子下令吧!” 朱高炽当即下令:“王珏,孤命你全权指挥投石车,务必用炸药包打掉李景隆的攻城器械!” “属下领命!”王珏抱拳行礼后,立刻转身下城墙去安排相关事宜。 王珏来到投石车所在之处,二狗和一众兵士早已在此等候。 “珏哥,外面动静可不小,是不是南军来攻城了?”二狗问道。 王珏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双手紧紧抓住二狗的双肩,说道: “二狗,世子殿下命我指挥投石车,咱们这几天的努力有没有成效,北平城能不能少死些人,就看这一回了!” 二狗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对王珏充满信心:“昨天试过之后,我们大家都觉得珏哥你的法子肯定有用,你让我们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便是!” 王珏看着二狗,心中不禁有些感动。自己如今孤苦无依,却还有这么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无条件地信任自己,总算让他感觉不那么孤单。 “二狗,你去让他们准备好炸药包,咱们第一波先用里面没有铁钉的那种。一来先试试投石车的准头,二来要是能炸损那些攻城器械,就再给他们来一发里面加料的,到时候连着工程器械和赶去维修的工兵一并解决!记住,运送炸药包的时候可千万别着急,一定要稳,万一出了岔子炸了,咱们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二狗眼神明亮,应道:“珏哥你就放心吧,我会全程在这儿盯着的!” 王珏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快去准备吧!” 王珏转身又找到操作投石车的士卒,安排观察手登上城墙,让投石车在城墙后面做好发射准备,一旦南军的攻城器械进入射程,观察手便立即发出旗语。二狗则带着士卒将炸药包放置在投石车上,几人手持火把在一旁等候。二狗心里既亢奋又紧张,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几位将士,千万要小心啊,等指令一到,就请点燃炸药包然后立即发射!要是在咱们这儿炸了,那可就帮了南军大忙了!” 一名军士笑着回答道:“小伙子你放心就行,这投石车咱们都用了这么多年了,熟练得很,只要这边引线一点着,保证能第一时间发射出去!” 王珏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城墙上的观察手,他虽知晓目测的原理,但无论是准确度还是与队员间的默契,都远比不上那些有着多年经验的观察手。终于,他看到观察手向下举起手中的旗帜并不断挥舞,王珏立刻下令: “第一次抛射,五发齐射。开始!” 李景隆麾下的士兵们正忙着奋力推动冲车和投石车,忽然,一个眼尖的士兵瞧见一个黑点划过天空朝着这边飞来,忍不住惊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众人听闻,纷纷停下手中动作,抬头观望。而一些有经验的老兵,判断那东西似乎是冲着这边来的,也不管它究竟是什么,便立刻转身就跑。 只见一个方形包裹迅速在眼前放大,转眼间便落到附近,紧接着,震天的爆炸声响起,刹那间血肉横飞,就连提前跑远的一些士兵也被冲击波炸飞,冲车和投石车更是被炸得翻倒在地,一时间无法再使用。远处未被波及到的士兵见到这一幕,吓得亡魂皆冒,心中惊恐地想:“这是什么火器?又或者是雷罚还是妖法?” 李景隆也目睹了这一幕,心中大惊:“这才休整了一天时间,朱高炽从哪儿弄来这等神兵利器?”但他随即压下心中的惊疑,立刻下令让兵士去修理冲车和投石车。只是没想到,等赶去修理的士兵刚一到,又是五声爆炸传来,而且这一次的情形更加惨烈,不仅没修好的攻城器械再次被炸坏,前去维修的士卒大多殒命,就连远处的士兵也被爆炸后激射而出的铁钉射伤,从而丧失了战斗力。李景隆又惊又怒,眼下冲车和投石车暂时无法使用,他只能下令让士兵用火炮攻击城门,再配合云梯攻城。 “这朱高炽酷爱经史典籍,本以为是个光明正大之人,没想到竟然弄出了这么阴毒的武器!” 朱高炽在城头看到李景隆的冲车和投石车被炸毁,心中大喜,正巧碰到王珏赶来复命。 “王珏,这次你可是立下大功一件,没了这冲车和投石车,李景隆对我城门的威胁就小了很多!” 王珏躬身行礼,说道:“谢殿下夸奖,今日炸药包能奏效,是将士们制作得法,军士们操作配合也得当。李景隆的冲车和投石车被毁,今日怕是只能以火炮和云梯攻城了,可惜投石车射程有限,无法摧毁南军火炮。在下已经下令让投石车视炸药包储量酌情抛射炸药包,攻击南军工程士兵。” 王珏看了一眼朱高炽和道衍,接着说道:“世子、大师,今日南军此前尚未见过此物,乍一在战场上出现,才让其一时间无法应对,时间长了,也许会被他们找到破解之法。” 朱高炽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如此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我们的目的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剩下的就看父王何时能率兵回援了……” 第11章 心态转变 炸药包在战场上展现出的巨大杀伤力,令南军士兵惊恐到了极点。寻常的火器和爆炸物,这些军士虽也有所见识,但从未见过炸药包这般骇人的爆炸威力,尤其是炸药包爆炸时激射而出的铁钉,更是让他们心底发寒,恐惧不已。 南军士兵中有人听闻燕王麾下有一位妖僧为其出谋划策,于是便有人猜测这威力惊人的炸药包是那妖僧施加了妖法所致。三人成虎,即便身处战场,这样的谣言依旧迅速传播开来,很快就在南军中流传甚广。不少本就缺乏战斗意志的士卒,心中愈发恐惧,眼见炸药包飞来,竟直接丢弃武器,当了逃兵。李景隆见状,气愤异常,急忙派出督战官,对逃兵就地处决,以图稳定军心。 然而,此刻军心已然不稳,攻城器械又损坏严重,李景隆心中明白,今日若继续强攻,恐怕只会徒增伤亡,甚至可能出现更多变故。无奈地叹了口气后,他只得下令鸣金收兵,回营修补工程器械,准备来日再战。 眼见李景隆鸣金退兵,北平城墙之上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王珏望着那黑压压的大军缓缓退去,也不禁松了一口气,暗自说道:“总算是有效果,这番努力没有白费啊!” 朱高炽兴奋不已,挥舞着他那肥胖的大手,用力拍了拍王珏的肩膀,大声说道:“李景隆鸣金收兵啦!王珏,你此次可是立下了赫赫大功,孤一定要重重赏赐你,说吧,想要什么?” 王珏闻言,心中暗自腹诽:“北平如今被围得水泄不通,你能有啥可赏赐的?我还想回到我原来的时代呢,你能办得到吗?”虽是这般想着,但面子上还是得过得去,于是他摇了摇头,说道:“谢过殿下夸奖,赏赐之事就不必再提了。在下本意只是为了守住北平,尽量拖住李景隆,避免北平生灵涂炭。如今这法子奏效,我已然无憾了。还请世子多多赏赐那些制作炸药包以及操作投石车的军民们吧。只是可惜了,这么多南军将士可都是我大明的兵啊,今日却间接因我而丧命,没想到我竟造下了如此多的杀孽,唉!” 道衍见王珏情绪低落,微微一笑,开口问道:“王珏,杀一人以存天下,可为乎?” 王珏微微皱眉,陷入沉思。良久之后,他的眼神逐渐明亮起来,回答道:“大师,若是杀一人以利天下,在下或许会有所不忍。但若是杀一人可使这天下得以存续,即便此举可能有不义之处,在下也在所不辞!” 道衍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那你又何必如此纠结呢?建文帝偏信那些迂腐儒生,昏聩无道,长此以往,必然会导致天下动荡,百姓民不聊生。你为世子出谋划策,助燕王成就大业,方能使我大明江山永固,百姓富足安康。此前你也曾说过,欲成大事,些许牺牲在所难免,如今怎么反倒感伤起来了呢?” 王珏经此一点拨,顿时反应过来,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是顺势而为,并未改变北平之战的最终结局。相反,正因炸药包的出现,成功拖住了李景隆的攻城节奏,细细算来,双方的伤亡人数反而还减少了不少。想通此节,王珏心中不再纠结,转身向道衍行礼,说道:“多谢大师点拨,小子已经想通了!” 朱高炽满眼敬佩地看了一眼道衍,又看向眼神已然恢复澄澈的王珏,说道:“所有参与此事的有功之人,都会得到赏赐,而首功自然非你莫属。王珏,你还是好好想想想要什么赏赐吧,有功必赏,有过必究,若是赏罚不分,孤恐怕难以服众啊!” 王珏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若是非要个什么赏赐的话,世子殿下不妨先替在下攒着,留待日后燕王殿下大事得成之时,再一并赏赐吧。实在不行,赏些银子也行啊!” 话锋一转,王珏继续说道:“世子殿下,李景隆此次退兵,必然会重修军械,再度前来攻城。所以,炸药包的制作可不能就此停下。另外,火药的配置方法属于军中机密,必须严加看管,万万不可泄露出去。如今城中百姓已然掌握了造硝石的方法,一旦这火药配比方法也被泄露出去,被有心之人得到,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属下建议,待北平战事一了,应当严格管制硫磺和硝石,百姓不可随意制取、买卖,硝石和硫磺的所有买卖用途都应上报官府登记报备!” 道衍听了,也点头附和道:“王珏所言极是,木炭乃是百姓生火取暖之必需,但硫磺和硝石除了药用以及道士炼丹之外,寻常百姓并无其他用途,确实理应严加管制。” 朱高炽也点头称是,说道:“这炸药包干系重大,火药的配方绝对不能让外人掌握。要不然,等北平战事一解除,孤便直接下令禁止百姓私自造硝石吧!” 王珏却摇了摇头,说道:“世子,常言道堵不如疏。世子殿下若是下令禁止百姓造硝石,只会引起百姓的好奇,难免会有胆大好事者暗中私自制取,那样反而更难管控。属下还知道硝石的一些其他用途,将来若是管理得当,或许能成为北平的一条产业,为北平百姓谋取更多收益。届时只要管控得当,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朱高炽和道衍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惊奇,二人对视一眼,齐齐看向王珏,问道:“王珏,你是说这硝石还有别的用途?快说来听听!” 王珏心中暗忖:“这寒冬腊月的,我可不能告诉你们硝石能制冰啊,这事儿得等到夏天说才最有效果。”于是,他故作神秘地说道:“眼下即将寒冬腊月,战事又如此紧张,世子和大师还是容属下先卖个关子吧。等到来年入夏之后,天气炎热之时,再禀告世子和大师。今日李景隆退兵,世子应早些回去休息,殿下身系天下万民,切不可拿自己的身体当儿戏。听闻道衍大师出身行医世家,属下恰巧从书上了解到一些调理身体的方法,到时还请大师品评一番。如果确实有效,等战事一完,还望世子允许属下为殿下调理身体!” 朱高炽摇了摇头,说道:“今日攻城受阻,李景隆定然不甘心,孤还要和道衍大师以及几位老将老兵商讨防务之事。至于调理休息,等此战结束再说吧。” 在南军大营里,李景隆下令众将回营整顿队伍,在周边伐木修补攻城器械,安抚军心。众将领命离去后,李景隆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一下掀翻了桌子,看着散落一地的舆图、书籍以及信件,他剧烈地喘息着,忍不住怒喝出声:“堂堂五十万朝廷大军,竟然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北平城,这让我如何向陛下交代!” 营帐外的亲兵听到动静,正要进去收拾,却听到了李景隆的怒喝声,吓得赶紧缩了缩脖子,哪敢进营帐去触这个霉头。李景隆一番发泄之后,渐渐恢复了冷静,可心中却涌起一股无力和颓然之感。在这种情绪的影响下,他的心态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李景隆本就好大喜功,因与当今皇帝关系不错,本想借着耿炳文新败以及黄子澄的推荐,在这场战事中建功立业。他心想,朱棣的燕军虽骁勇善战,但在自己五十万大军面前,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可没想到朱棣压根儿就不搭理这茬儿,而自己这五十万大军竟然连朱高炽带领的一万守军戍守的北平城都拿不下来,还频频受挫。 李景隆独自坐在营帐之中思索着,眼下这场战争,说到底就是朱家叔侄之间的内斗。若不是陛下急于削藩,这场战争估计压根儿就不会发生。先帝在世时,为陛下铺路,将朝中勋贵几乎杀了个精光。自己的父亲曹国公李文忠,虽从不居功自傲,一直谨言慎行,但也因屡屡劝谏而触怒先帝,不久后便病逝了。此前陛下派比自己经验丰富的耿炳文率军征讨燕王,耿炳文大败之后,自己才被封大将军。虽说耿炳文擅守,但怎么说人家也是打了一辈子仗的人,连他都未建其功,自己又如何能做到呢?更何况陛下还交代要活捉燕王一家,如今北平战事如此激烈,那朱高炽一副据城死守的做派,自己能不能攻下北平都两说,更别说活捉了。 李景隆思来想去,见识了战争的惨烈之后,他觉得眼下什么事儿都没有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家族富贵重要。人家朱家叔侄争来争去,自己这些手下那么认真干什么呢?说到底,两边还都算是自己的亲戚。陛下派出五十万大军北伐,可也没想要了燕王一家的性命。而自己贵为国公,打赢了除了能得到一些虚职的赏赐,已然封无可封;要是打输了,到时候燕王算起旧账,搞不好自己这一族就要被灭族了。怪不得那些藩王和勋贵都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被黄子澄一推荐,就头脑一热接下了这差事! 李景隆思来想去,既然已经做了这大将军,样子还是得做做的。北平城得攻,但也不能打得太狠了,万一把朱高炽弄死了,自己可就和燕王不死不休了。最关键的是,自己这边对那个威力巨大的火器还毫无办法。另一方面,万一燕王回援,自己大败回朝,陛下念及和自己的情谊,再加上父亲的余荫,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如果最后真的是燕王成事,自己也可以想办法找理由躲避惩罚。在他看来,这天下谁来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保住自己的性命和李家的富贵。 第12章 谋援 就在李景隆的信心开始动摇,北平战局陷入僵局之际,身处大宁府的朱棣,表面上与宁王朱权兄友弟恭,实则暗中盘算着如何将十七弟麾下的八万兵马收入囊中,尤其是宁王所率以骑射闻名、战力剽悍的朵颜三卫,那更是朱棣势在必得的兵力。唯有得到这些兵马,他才有机会解除北平之危,甚至击败李景隆的五十万大军。 朱棣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焦急万分。李景隆虽没什么真本事,可毕竟统率着五十万大军啊。朱棣把家眷都留在了北平,只留万余军士给长子朱高炽据城坚守。虽说有道衍在旁出谋划策,但朱棣也清楚,北平此刻的处境必定万分艰难。然而,若永平之危不解,他自己就会陷入前后夹击的险境。做出如此决策,实乃背水一战、死中求生的无奈之选。 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朱棣心里明白,就目前自己的兵力而言,与南军对抗,胜算几乎为零。而且,建文帝这些年一直对他严加提防。去年十二月,朱允炆任命工部侍郎张昺为北平布政使,谢贵和张信为北平都指挥使,随后又命宋忠屯兵开平,并调走原本归朱棣管辖的军队,以此来削弱他的势力。朱棣不禁感慨,若大哥朱标在世并继位,他定会安心做个贤王,做大哥麾下的征北大将军,为大明、为大哥开疆拓土。可这侄子继位后,是如何对待宗亲的呢?不但没有封赏安抚,反倒接连削去数位藩王的藩位,照此下去,迟早会轮到自己头上。 朱棣只能一边争取时间,一边积极筹备战争。为了争取时间,他先是装病,让建文帝放回自己的三个儿子到北平;之后又假借属下被朝廷处死为由,装疯卖傻。朱棣本想借此争取时间,暗中积蓄力量,没料到内部竟出了叛徒,燕王府长史葛诚叛变,暗中向朝廷密奏了他装病装疯的实情。事情败露后,早就对朱允炆继位心怀不满的朱棣,当即诱杀了前来执行监视逮捕任务的将臣,在道衍的谋划与建议下,朱棣决定以“靖难”之名起兵谋反。既然袁拱和道衍都说自己有皇帝命,那他便去争上一争这皇位。 起兵之后,朱棣先是夺回了北平,接着又大败奉命征讨的耿炳文,收拢降兵之后,总算有了数万军队。随后,朱棣得知李景隆被任命为大将军,率大军北伐的消息。对于曹国公李文忠的这个儿子,朱棣自然是有所了解,而且对李景隆颇为轻视。此时恰逢江阴侯吴高率辽东兵攻打永平郡,朱棣便趁李景隆犹豫不决之际,前往救援永平。永平之危解除后,朱棣本想回援北平,但他深知自己的几万兵马难以与李景隆的五十万大军抗衡,明白必须尽快设法扩充兵力。想起十七弟宁王朱权态度暧昧、首鼠两端,若他站在朝廷一边,自己必将腹背受敌,毫无胜算可言;而若能解决这个隐患,拿到宁王的八万兵马,或许就能与李景隆正面一战了。 于是,朱棣传信给世子朱高炽,令其坚守北平城,自己则率兵奔赴大宁,谋取宁王的八万兵马。朱棣这是在孤注一掷,赌长子能够守住北平,赌李景隆真如自己所认为的那般纨绔无能,更是在赌自己确如袁拱和道衍所言,具备帝王之姿,能在四十岁之前登上皇位。 朱棣率军经小路抵达大宁城下,哪料想十七弟早有防备,竟只让他只身入城,朱棣无奈,只得单骑而入。见到宁王,朱棣立马施展起自己的演技,涕泪横流地向弟弟哭诉道:“十七弟,孤实在是走投无路了,特来向十七弟求救,希望十七弟能向朝廷上书,替四哥谢罪免死啊!” 宁王朱权虽一直对四哥有所提防,但见朱棣神情如此悲切,不似作伪,又想到朝廷大军此刻正围困北平,便信以为真,以为四哥是想让自己当个和事佬,向陛下求情呢。 “兄长莫急,都是朱家子孙,何至于此呀。孤定会上书朝廷,说明原委,请陛下宽恕四哥,四哥就先在我这儿安心住下,等候消息吧!” 为了拉拢大宁的军队,在大宁居住期间,朱棣以麾下士兵需要进城采买物资为由,让宁王下令允许麾下官吏进城采购。同时,他暗中吩咐手下官吏携带大量财物,分批入城去结交并贿赂大宁的军官等。 待朱棣得知大宁军队大部分已表态愿意支持自己后,心急如焚的他立即派人传令麾下将士:“孤将于明日向宁王请辞,宁王定会相送,到时在道路两侧设好伏兵,等孤一到,便现身擒获宁王,同时令大宁城内军队秘密抓捕宁王家眷,逼他就范!” 翌日,朱棣依计向宁王提出告辞,两人这段时间在大宁叙旧,勾起了朱权诸多关于兄弟情义的回忆。得知四哥要走,朱权一路送行至郊外。可当他来到郊外,刹那间伏兵四起,将他团团围住。还沉浸在兄弟离别情绪中的朱权大惊失色,问道:“四哥,你这是?” 朱棣望着十七弟,说道:“十七弟,自建文帝继位以来,听信腐儒谗言,先后已有五位兄弟被削藩,你十二哥湘王朱柏更是不堪受辱,为保名节举家自焚。照此下去,早晚也会削到你我兄弟二人头上,为免我朱家基业不保,四哥才无奈起兵靖难,清君侧。可朝廷竟命李景隆率五十万大军北伐,这分明是不给孤留一丝活路啊!十七弟你想想,五十万大军,真的只是为了对付我大燕而来的吗?倘若我燕军兵败,十七弟你又准备如何面对这五十万大军呢?眼下四哥急需你十七弟的支持,四哥保证,待我功成之后,你我兄弟二人平分天下!” 朱棣正不停地安抚宁王,给其画着大饼之时,手下来报:“启禀燕王,大宁军已全部归附,宁王家眷也已悉数被妥善保护起来,不日便可送往北平!” 朱权此刻方知中了四哥的圈套,被他裹挟到了同一条船上,面色凄苦地叹了口气,默默无语。他可不会傻傻地相信燕王所画的平分天下之类的大饼,如今自己沦为阶下囚,家眷也被燕军控制,手中的兵马也已归附朱棣,他只盼着朱棣能念及兄弟之情,善待他们一家老小。 朱棣见状,命人带着朱权与宁王妃、宁王世子等一同前往北平。经此一番运作,大宁的全部军队都被朱棣收编,大宁就此沦为空城,燕军实力大增。朱棣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喃喃自语道:“但愿高炽那边还守得住吧!” 朱棣看了一眼面色灰败的十七弟,吩咐道:“路上照顾好宁王及其家眷,传令大军火速向北平进发,解世子之围!” 北平城墙上,正在督战的朱高炽皱紧眉头,看向身旁的道衍,问道:“大师,为何孤感觉李景隆这几日的攻城势头不如以往了呢?虽说同样是九门齐攻,但攻势却不如往日那般猛烈,难道他还有什么阴谋诡计不成?” 道衍轻声一笑,说道:“世子殿下,那李景隆志大才疏又好大喜功,不过是仗着父辈余荫以及建文帝的宠信罢了。若不是朝中无良将,藩王们又都作壁上观,哪轮得到他来做这大将军呀。李景隆号令不严,指挥不当,起初张掖门险些被攻破,那本是他的绝佳机会,可就是因为没有后援,才被我军守住,我方也因此赢得了喘息之机。如今王珏弄出了炸药包,我看那李景隆这会儿是黔驴技穷了,没了应对之法,只是每日派兵攻城,不断消耗城中的兵力和物资罢了。等燕王率兵回援,便是李景隆大败之时啊!” 王珏闻言,也暗自叹息道:“这李景隆可真是靖难之役里的最佳演员啊,都能得个小金人儿了。不但送兵送辎重,后面更是主动开城门迎接燕王,看朱高炽的样子,他们之间也不像暗通款曲。那要么是李景隆真的无能,对北平城毫无办法,要么就是他为了明哲保身、留条后路在演戏了。不过后面还有郑村坝之战和白沟河之战呢,估计后面演的成分应该不大,就是单纯的没本事啊!马上就到十一月了,算算时间,燕王应该已经偷袭大宁成功,正在往回赶的路上了,这北平之围也快要解除了!” 第13章 郑村坝之战 收编了宁王朱权麾下的大部分军队后,朱棣麾下将士已将近十万之众。虽说相较于南军的五十万大军,人数仍远远不及,但朱棣这些年抗击北元,其麾下军队久经沙场,个个骁勇善战。尤其是新得的朵颜三卫骑兵,更是勇猛非凡。虽说朵颜三卫早已脱离朝廷掌控,如今更似为钱财卖命的雇佣兵,不过朱棣许诺事成之后给予他们丰厚报酬(当然,是事成之后才兑现),也因此赢得了朵颜三卫的效忠。 为尽快解除北平之围,朱棣下令全军快马加鞭奔赴北平。十月十九日,燕军在会州进行整编,朱棣分设中、前、左、右、后五路大军,随后开赴北平。 十月二十一日,燕军进入松亭关。 十一月初四,燕王朱棣率军抵达孤山,即刻派出斥候前去探查敌情。得知建文帝的军队列阵于白河西岸后,麾下将士皆以为朱棣会一鼓作气奇袭李景隆大营,没料到燕王获知了李景隆的军情后,反倒不着急了,竟下令全军休整。朱棣一得知南军的阵势,便清楚此刻北平安然无恙。他与李景隆这位亲戚自幼一起长大,对其极为熟悉,深知他的无能,甚至可以说对李景隆轻视到了极点。况且李景隆大军八月出征,如今都已十一月了,却仍未攻破北平城,足见南军的作战能力实在堪忧。在如此严寒的天气下,南军本就疏于战阵,又不耐严寒,且缺少御寒物资,冻伤冻死者不计其数。自己这十万大军为解北平之围一路奔袭而来,兵力本就弱于南军,若是在人困马乏的情况下贸然突袭,胜算着实不大。反正北平暂无危险,倒不如先休整一番,再与李景隆决战! 李景隆也收到了朱棣回援的消息,随即依照兵法惯例,派出五倍于北平守军的人马继续攻打北平,其余大军则准备与燕王作战,并派出军前哨都督陈晖所部万余人密切监视燕军动态。陈晖本想依托地形,率军占据河西,据河而守,同时监视燕军动向,可没想到燕军趁着河水结冰,挥师西进,一举击败了陈晖所部万余人。 十一月初五,两军对峙于郑村坝,大战一触即发。正所谓逢敌亮剑,且要亮出最锋利的剑,朱棣派出麾下战力最强的朵颜三卫,采取中央突破战术,直冲向南军大营。他们如摧枯拉朽一般,连续冲破南军防线,一时间勇不可当,打得南军四处逃窜。 南军虽遭惨败,但毕竟人数上占有优势,实力尚存。起初的慌乱过后,经过一番整顿,也渐渐稳住了阵脚。双方几十万人在郑村坝奋力拼杀,直杀得昏天暗地、血流成河,一直激战到日落西山,才鸣金收兵。 朱棣眼见战局陷入僵持状态,心中不免焦急起来。双方如此僵持,对他而言极为不利,即便麾下将士战斗力远强于南军,但燕军兵力远少于南军,实在经不起长时间的消耗。为了尽快打破僵局,朱棣在大营召集麾下将领商议对策。 此时,有个名叫马三保的人起身献策道:“启禀燕王,南军的要害在于李景隆的中军。今日一战,可见南军经不住我军的冲杀。只要燕王派出精锐冲击李景隆的中军,逼迫李景隆挪动位置,南军必会慌乱,我军便可趁其阵脚不稳,以骑兵从左右两侧夹击。若是战果显着,或许能趁南军大乱之际,击杀敌军主将!” 马三保说完,当即跪地拜道:“燕王,属下愿为先锋,率军突袭李景隆大营!” 朱棣看了一眼马三保,此人年轻时便跟随自己,虽身为宦官,身体有残缺,却有勇有谋,熟知兵事且善于作战。朱棣让马三保起身,自己默默抚须思索,觉得此计可行,询问众将后,众人也无其他异议,随即任命马三保为部将,与他一同参与此次行动。 次日,双方血战至天色渐黑,燕军虽对李景隆的中军造成了一定冲击,但并未构成太大威胁。反倒是李景隆逐渐按捺不住,心中焦急万分。他虽无实战经验,但也看出燕军与朝廷军队战力悬殊,觉得非得有三倍于敌军的兵力方能与之抗衡。于是,他亲自带领中军前来作战,心想若能趁眼下兵力优势巨大之时擒拿燕王,北平城便可不攻自破,再这么拖下去,只怕夜长梦多!而且在这寒冬天气里连续作战,他也实在是打够了。 朱棣见李景隆竟然主动冒头,哪能放过这大好机会,立即派出骑兵从其两翼发动冲锋。燕军从左右两侧冲击,竟接连攻破南军七营。李景隆抵挡不住,节节败退。朱棣见双方轮番激战,损失均极为惨重,便与李景隆达成默契,各自鸣金收兵。 朱棣借着这个机会,安顿好将士,救治伤兵。麾下将士见燕王如此爱护士兵,两军交战时,燕王不仅亲自上阵杀敌,连胯下的战马都被射伤,自然备受鼓舞。此时又处于得胜之势,燕军士气大振。 朱棣这边正准备应对明日的大战,却发生了一件他意想不到的事。朱棣原本以为李景隆虽无才能,但也只是能力方面有所欠缺,没曾想还是高估了他。李景隆竟然如此胆小,以往总是从父辈口中听闻各种战场的惨状,他向来都没太当回事。可今日亲眼目睹这残酷的厮杀场面,他着实被震慑住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也不是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能描述的故事,这是几万人血流成河,是无数生命消逝于战乱之中。而且燕军骁勇善战,如今又是深冬时节,自己麾下的南方士卒本就不适应这样的气候,更何况这仗都已经打了好几个月了,眼下御寒物资严重匮乏!李景隆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打定主意要连夜逃跑。他可不想再看到无数燕军朝着自己的方向拼命冲杀了! 其实从兵法角度来讲,这也可算是战略性后撤。天时地利皆不利,朝廷军队正面与燕军对抗也难以取胜,李景隆此举也算保存实力,可先撤退,待补充粮草辎重,天气转暖之后再做谋划。但被吓破了胆、一心只想保全自己性命的李景隆,却把兵法抛诸脑后,只顾着自己逃跑,完全忘记了此刻正在前线攻打北平的数万士兵将领。 当天夜里,李景隆下令郑村坝的所有南军轻装撤退,数十万人的辎重全部留给了燕军。而丝毫不知主将已经丢盔弃甲逃跑了的南军,还在继续攻打北平城。城墙上的朱高炽看着两军交战,忍不住问身边的道衍:“大师,李景隆这几日并未亲率大军攻城,而且攻城的人数也缩减到了五万左右,难道是南军出了什么变故?还是他们正在缓兵休整,打造攻城器械,准备日后大军攻城呢?” 道衍闻言笑了笑,说道:“殿下,那李景隆志大才疏,断然不会另想计策攻打北平。依贫僧看,极有可能是燕王率兵回援,牵制住了李景隆大军。王珏,你怎么看?” 王珏算了算时间,眼下已经是十一月初,燕王应该已经偷袭大宁得手,率兵回援了。随即开口说道:“道衍大师所言极是,算算时间,应该是燕王殿下谋得援军,率兵回援了。世子殿下,我燕军久经沙场,骁勇善战,南军虽数倍于我,但绝非我燕军之敌。属下猜想,燕王殿下不日便会率军大败李景隆,驰援北平。殿下应早做准备,待燕王援兵一至,我军立即出城迎敌,到时前后夹击,必能大破南军!” 朱高炽眼中燃起熊熊火焰,虽说他生性沉稳,但被围困多日,心中也憋了一股火气。 “好!就依你所言,传令下去,父王已经率兵回援北平,待父王大军杀至,我北平守军便即刻出城迎敌,夹击南军!” 十一月初七日,面对仍旧顽强围攻北平的部分南军,朱棣发起猛攻,同时派人通知北平守军援军已到的消息。得到援军消息的北平守军也趁机出击,那些攻打北平的士兵也着实可怜。先是遭遇如此严寒的恶劣天气,又摊上李景隆这样一个顾头不顾尾的主帅,岂有不败之理?在城内外燕军的围攻下,攻城部队全线崩溃。而李景隆此时已率军撤回德州,将大败的消息上报建文帝,上书请罪。出人意料的是,不知是建文帝与李景隆的关系真的太过紧密,还是朝廷如今确实无将可用,李景隆竟然未受到任何责罚。李景隆将战败的原因归咎于北方的寒冷天气和燕王新增的八万人马,他觉得若是天气暖和之时,自己断然不会如此惨败。于是在德州整顿队伍,准备来年天气转暖后再次征讨燕王。 第14章 战后 城墙上的王珏见大局已定,实在不忍再目睹两军厮杀的血腥场面,便向朱高炽和道衍告退,随后独自回到庆寿寺歇息,同时也陷入了对自身未来的思索之中。 王珏内心极为矛盾,虽说如今在朱高炽麾下出谋划策,但他本意并非想在朝为官。自己出身草民,无依无靠,毫无背景可言,即便有朱高炽的支持,要在官场站稳脚跟也绝非易事。虽说自黄巢之乱后,门阀势力已不复往昔,但对于一个毫无家世背景的人来说,想在朝堂之上立足实在太难了,而且自己的三观与那些出身儒家的官员也实在难以契合。 另一方面,尽管如今的大明在科技和生产力方面较为落后,但王珏可不敢小瞧这些古人的政治智慧与权谋手段。所以当下他能做的,便是紧紧抱住道衍这棵“大树”,等靖难之役结束,燕王登基之后,就跟着他一同退隐,最好能远离朝堂,过上太平日子。 然而,自从目睹了北平战事的残酷,深切认识到战争给百姓带来的巨大创伤,王珏又对大明的百姓满心同情。他很想凭借前世的一些知识以及信息差来帮助大明百姓,改变他们的命运,让大明兴盛起来,避免重蹈后世闭关锁国,被西方超越后那百年屈辱史的覆辙。但要实现这些,根本离不开权力以及朱高炽的支持。王珏一时间陷入了迷茫,不知未来该如何抉择才好。 燕军大胜的消息让北平城一片欢腾。十一月初九,朱棣终于率领大军回到北平城,城内百姓夹道欢迎,朱棣此刻亦是兴奋不已。郑村坝之战的胜利,是他首次对朝廷展开大规模作战的胜利。这一战,使得燕军在战场上总算争得了些许主动,摆脱了此前完全被动挨打的困境。不过朱棣心里清楚,如今自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还远未到满足现状的时候,自己尚未完全占据主动,造反大业也才刚刚起步,丝毫不能放松懈怠。 郑村坝一战,虽说燕军大获全胜,又有宁王的八万人马加入,但同样也伤亡不小,北平的军民更是损伤惨重。朱棣下令安排将士们进行整顿休整,自己则返回王府去见心心念念的王妃徐氏以及几个儿女。朱棣与王妃徐氏向来伉俪情深,膝下的三个儿子皆是徐王妃所生。就连一向不太喜欢的长子朱高炽,朱棣也因他此次据守北平的出色表现而大为改观,开始觉得长子可堪大任。见到妻子徐氏,朱棣不禁感动万分,说道:“此番大败李景隆率领的朝廷大军,全仗王妃和高炽死守北平,为本王争取了时机,真是辛苦王妃和高炽了!” 徐王妃微微一笑,并未言语,夫妻二人深情对视,成婚多年,一切尽在不言中。朱高炽则赶忙行礼,说道:“父王亲自带兵在外涉险,做儿子的又怎可贪图安逸。这段时日全靠母妃居中调度,安抚民心,再有道衍大师和群臣出谋划策,将士们效命,这才守住了北平城!” 朱棣看着长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倍感欣慰,一时间屋内气氛融洽,温馨无比。 重温了家庭亲情之后,朱棣又立刻投身到自己的靖难大业之中。他叫来道衍、三个儿子以及麾下的谋士将领一同议事。既然自己是以靖难之名起兵,那便要做到出师有名。此前建文帝废削藩王,湘王朱柏更是不堪受辱,举家自焚。在洪武皇帝的诸多子嗣藩王之中,虽不乏有残暴肆虐、滥杀无辜之辈,但湘王朱柏却是少有大志,且对朝廷有功,如今落得如此下场,朱棣自然是心生感慨。 其实早在七月的时候,朱棣就曾借此上书建文帝,请求惩治齐泰、黄子澄等人之罪,奈何建文帝不但未予回信,反而为了包庇齐、黄二人,同时掩盖自己的过错,竟设法编造罪名,坐实了几位藩王的罪行。 如今燕军大胜,为了让自己出兵更加名正言顺,也为自己争取一口喘息之机,朱棣与众人商议之后,决定再次上书朝廷,陈述齐泰、黄子澄构陷宗藩的罪过,请求朝廷惩治二人并昭告天下。 同时,朱棣也决定趁此大胜、李景隆退兵休整之际,彻底清除东北辽东和山西方面的潜在威胁,以防朝廷再次出兵后,自己陷入四面受敌的困境。 朱棣回到北平,朱高炽和道衍自然要在身边相随。王珏此战有功,朱高炽本想借此机会将他引荐给父亲朱棣,可王珏担心万一朱棣把自己拉到军中可就麻烦了,于是婉言谢绝,安心留在庆寿寺中思考自己下一步的打算。 王珏正在庆寿寺里研读佛经时,二狗找了过来。“珏哥,百姓们都在庆祝燕王大胜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待着呀?这次你立下大功,燕王和世子殿下肯定会好好奖赏你的,珏哥你就等着做大官吧,到时候可别忘了我呀!” 王珏笑了笑,说道:“我本就不愿在朝为官,更不想掺和到这场靖难之役当中。要是能让我选,我宁愿和家人一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如今父兄死于战乱,我也是为了保住我们的小命,让这北平城中少死些人,才因缘际会想出这么个法子,算不得什么大功。对了二狗,北平守住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想加入燕军建功立业吗?” 二狗挠了挠头,说道:“说实话珏哥,起初我是有这个想法的。你也知道我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之前一直就想杀敌立功,当个将军,将来光宗耀祖。可自从打完这场仗,看到死了那么多人,我觉得就凭我这点儿力气,在这种几万、几十万的战争里根本翻不起什么大浪,能活下来都算是命大了。其实反倒是珏哥你,弄出了那个炸药包,作用可真大呀!你读过书,脑子又聪明,所以我就想着以后跟着你,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王珏看着二狗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说道:“那要是我不在朝为官,当个商人或者在这寺庙里隐居避世,不能让你光宗耀祖,你也愿意跟着我吗?” 二狗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不管珏哥你干什么,我都跟定你了!”随后又有些狡黠地笑道:“珏哥你如今为世子做事,这庆寿寺又是道衍大师的修行之地,开了守北平的这个头,你想隐居避世可就不容易了!” 王珏略感惊讶,他知道二狗虽看似有些愣头愣脑,但也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竟能明白身不由己的道理。想到以后有这么个知根知底的人跟着自己,做什么事确实会方便不少,王珏便决定跟二狗透露一点儿自己的秘密。 王珏眼神有些缥缈,说道:“二狗,你听说过仙界吗?” “仙界?就是那些神仙居住的地方吗?”二狗问道。 王珏叹了口气,说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二狗,前段时间,我在梦里去过一个地方,在那里,百姓不受战乱之苦,人人都能吃饱穿暖,人人都可以读书识字,人们还运用一种名叫‘科学’的知时,制造出了各种能代替人力劳作的机器,比如不用马拉就能日行千里的车,还有能载人飞天的飞机,那里的粮食亩产能达到上百、上千石,城市里更是高楼林立,高达数十、上百层。我在那里学到了很多知识,才明白其实我们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远远不够,比如在遥远的大海之外,还有未曾被我们发现的神秘大陆,在那里有曾更高产的粮食、丰富的黄金、白银和矿产资源,包括这炸药包的制造方法和造硝石的原理,也是在那里学到的......” 二狗眼中满是向往,说道:“人人都能吃饱穿暖、读书识字的世界啊!那可真是仙界了,那里的神仙一定法力高强、神通广大吧?珏哥你在梦里去过那里学习,是不是也学会了什么强大的法术?” 王珏笑了笑,说道:“我没遇到过神仙,在那里生活的也都是普通人,并没有什么法术,不过比起我们,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更加深刻,并利用这些认识改变着这个世界,让人们过上更方便、幸福的生活。二狗,我想试着利用我在那里学到的东西,尽可能地让我们大明的老百姓过上吃得饱、穿得暖的好日子!不过在那之前,我一定要得到燕王和世子殿下的支持,只靠我们自己,对这个时代产生的影响太小了.......” 二狗眼神发亮,说道:“珏哥,如果你能让我们老百姓都过上那样的日子,我就更得跟着你干了!那我现在要怎么做?” 王珏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现在还只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根本做不了什么。我们现在人微言轻,还是要等燕王大事得成,登基称帝以后,才能借助燕王和世子殿下慢慢实现我们的想法!在此之前,就安安稳稳过好自己的日子,想办法挣点钱,然后顺势而为吧!” 二狗眼神一惊,说道:“珏哥你说燕王陛下将来能登基称帝?” 王珏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嘘!小点声,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让别人知道,就连刘叔和婶子都不行!道衍大师和道士袁拱都给燕王看过相,都说燕王有帝王之相,而且燕王殿下早有宏图大志,这次郑村坝大败李景隆之后,燕军就在与朝廷的对抗中占据了一定的主动,我相信很快,燕王就会占据上风!” 第15章 救治伤兵 二狗仍沉浸在震惊之中,尚未缓过神来。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他平日里根本接触不到这些关乎天下局势的信息。其实,二狗本身对谁当皇帝并不在意,只要自己能过上安稳日子就行。不过,燕王殿下护国安邦,世子又爱民如子,所以南军大军来袭时,不论是为了守卫家园,还是出于对燕王的支持,二狗都毫不犹豫地加入到了守城队伍之中。只是,他一直以为燕王只是不甘心被削为庶人,无奈之下才起兵勤王、清君侧,从未想过燕王会有篡位称帝的那一天。 王珏见二狗那目瞪口呆的模样,轻声笑了笑,说道:“好了好了,你仔细想想,燕王若能当上皇帝,不也挺好的嘛。不过,你可得想清楚了,要是现在加入燕军,日后杀敌建功,说不定等燕王大功告成之时,你也能获得封赏,运气好的话,还能拜将封侯呢。但要是跟着我,很可能就一辈子默默无闻,最多也就是当个富商罢了。” 二狗听了王珏的话,洒脱地一笑,回应道:“既然我已经打定主意跟着珏哥你,就不会后悔。再说了,就我这点本事,说不定还没等杀敌建功,就死在半路上了。还是跟着珏哥你好,能让全天下的老百姓都吃饱穿暖,这功德可比拜将封侯大多了!” 王珏听了,不禁点了点头,他没料到二狗竟有这样的觉悟,于是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要跟着我,你首先得把字认全了。这几天你家里要是没什么事,就来庆寿寺吧,我先教你认字,等以后条件允许了,再给你专门找个老师。” 燕王刚回到北平,又恰逢郑村坝大捷,自然有诸多要事需要处理,道衍和朱高炽一直随侍在侧,王珏反倒落得清闲。他每日在庆寿寺研读佛经,不断回忆自己脑海中前世的知识,琢磨着哪些能应用到这个时代。偶尔也会教教二狗读书认字。两世为人,如今不用再过那九九六般忙碌的生活,王珏对此感触颇深。虽说他并不信仰佛教,但平日里多读佛经,也能起到明心见性、让心态平和的作用。 转眼间便到了十二月。这一日,朱高炽带着马三保早早来到庆寿寺找王珏,说道:“父王刚回北平,有许多要事要处理,孤一直抽不开身。眼下父王正在整顿军马,准备发兵大同,已下令让孤与道衍大师继续镇守北平,稳固后方。孤今日才得空来这庆寿寺见你一面。此次虽说大胜,但我燕军和北平的军民也死伤不少。这些将士们浴血杀敌,劳苦功高。如今就要过年了,父王又准备再度发兵,孤便打算去看望伤兵,以振奋军心。正好道衍大师精通医学,孤便想着请大师随我一同去慰问一番伤兵。王珏,你我多日未见,今日不妨一同前往吧!” 王珏心中暗自感叹,朱高炽虽不擅长带兵作战,但这收拢人心的为政之道却仿佛浑然天成,看来这燕王世子更多地遗传了其母徐王妃的特质,而那两个弟弟看起来则更像燕王。王珏躬身行礼,说道:“世子殿下爱民如子,体恤士卒,实乃典范。燕王殿下也是慧眼如炬,有世子和大师稳固后方,燕王便可安心率军征战。此番看望伤兵,小人自当随同前往!” 朱高炽伸手指向身后的马三保,介绍道:“这位是马三保,洪武十八年,也就是你出生那年,他就被调入我燕王府邸中服役了。此次在郑村坝之战中,他不仅献策有功,还亲自带兵冲杀李景隆的大营,立下了赫赫战功!三保酷爱佛学,对道衍大师敬重有加,在军中也颇有威望。这次孤便带他一同前来。” 接着,朱高炽又向马三保介绍道:“三保,这就是孤跟你提起过的王珏!” 马三保眼中顿时充满敬佩之情,赶忙上前行礼,说道:“阁下就是王珏啊!最近常听世子殿下和道衍大师提起您,说您不仅见识卓越,还能利用城中有限的资源制造出大量火药,制成炸药包帮助世子守城,而且不居功自傲,更是被道衍大师留在身边,在下仰慕已久啊!” 王珏总觉得马三保这个名字十分耳熟,自己好像有点印象,可一时之间就是想不起来,只能客气地回礼,说道:“将军过奖了,我不过是从书本上学了些奇巧之术,又不忍心看着北平军民遭受苦难,便试着按照书上的法子弄出点东西来帮世子守城,哪比得上将军您上马杀敌,跟随燕王征战四方,那般劳苦功高啊!” 朱高炽见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们都是有功之臣,就别互相吹捧了,以后还要多多合作交流才是。时间不早了,咱们这就启程吧!” 一路上众人无话。朱高炽领着三人以及一众随从,带着金疮药和滋补血气的药材前去看望伤兵。大战已过去一些时日,轻伤的士卒大多已经康复,回到了军营。如今留在伤兵营的,大多是重伤以及伤后感染出现并发症的伤兵。朱高炽逐一慰问伤兵,感谢他们为燕王所做出的贡献,并答应会照顾好他们的家人,让他们积极配合治疗,争取早日康复。 王珏一路随行下来,心中对这些将士们不禁敬佩万分。这些将士大多身经百战,历经厮杀,性格坚毅。王珏一路观察发现,大多数伤兵一想到同袍,便咬着牙忍着疼痛,不肯发出一点声音,眼中也丝毫不见对死亡的恐惧。 只是,这伤兵营的卫生条件以及军医对外伤的处理方法,让王珏心中有些感慨。战场上下来的伤兵,大多是刀剑所致的外伤。如今虽已是深冬,但如果处理不当,再加上卫生环境欠佳,伤口感染的可能性依然很大。王珏相信,大多数没能活着走出伤兵营的士卒,都是死于伤口感染或者大出血。虽说前世自己并非医学专业,但身体一向不好的他,也算是久病成医,对这方面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想到这里,王珏还是忍不住在朱高炽休息时开口说道:“世子殿下,在下有几句话,不吐不快。” 朱高炽一愣,随即说道:“王珏,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王珏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世子殿下带我们来看望伤兵,这些伤兵必定会感恩戴德,燕军将士听闻此事,军心也定会大振。可这伤兵营的环境实在太过脏乱,在下看到用于包扎伤口的绷带也不够卫生,这样很可能会导致伤兵伤口感染,进而致使伤兵身亡。在下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些受刀剑外伤的士兵,大多数都是死于伤口感染和大量出血。如果环境和外伤处理用品能保持干净卫生,再配合一些手段缝合伤口,必能大大提高伤兵的生还率,甚至很多康复之后还能重返战场呢!” 朱高炽听了,不禁有些惊异,说道:“王珏,你小小年纪,竟然还精通医术?”说着,他又转头看向道衍,问道:“道衍大师,王珏所言之事,确有其事吗?” 道衍摇了摇头,说道:“贫僧对此倒不是很清楚,不过干净的环境确实有益于伤员恢复。贫僧也曾听闻过一些伤口缝合之法,但未曾亲眼见过。不过王珏并非信口胡诌之人,世子殿下不妨听他仔细说说。” 王珏听了,便接着说道:“世子殿下,书上说这世间有一种肉眼不可见之物,名叫细菌。这细菌无处不在,有的对人体有益,有的则有害。如果伤兵营的环境太差,包扎伤口的绷带等用品不够干净卫生,就会滋生大量对人体有害的细菌。没有皮肤的防护,这些细菌接触到伤口,就会导致感染,伤兵的伤口就会红肿、化脓甚至溃烂。这些细菌通过创口进入血液,蔓延到身体其他部位,还会引发败血症,导致伤兵丧命!” 朱高炽听了,眼神中满是惊异,说道:“细菌?孤还是第一次听说呢。依你所言,这些伤兵不治而亡,多半是因为这细菌感染?不过既然是肉眼不可见之物,又是如何被发现的呢?” 王珏知道,自己这种说法朱高炽肯定会有所怀疑,但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些伤兵死于伤口感染,于是说道:“世子殿下,在下目前确实没办法让殿下看到这细菌,不过等日后天下大定了,在下一定会让世子看到的!世子若是不信,也可以叫来有经验的军医询问一下。若是死掉的伤兵很多都出现了发烧、伤口肿胀、化脓,心动过速、皮肤发绀等症状,便可证明在下所言并非虚言!” 朱高炽见王珏说得如此肯定,心中基本已认定他并非胡言乱语,但还是让马三保叫来资历最老的军医询问情况。老军医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大人物,心里有些紧张,听了马三保的问话后,战战兢兢地回道:“回禀世子殿下和各位大人,这位公子所言不虚,送来的伤兵除了失血过多、重伤不治的,后面死亡的大多都会出现这几种症状!” 马三保听了,面色急切地看向王珏,说道:“王珏,你既然知道大部分伤兵的死因,想必也知道解决之道,还请告知我们。若是有效,必能挽救大量将士的性命,我燕军将士定会感念先生的恩德!” 朱高炽也顿时心中恍然,看了一眼道衍,见道衍也是一脸思索的模样,便面色凝重地开口问道:“既已知其因,王珏,你可有什么办法?” 王珏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三保将军言重了。在下并非学医出身,不过书上曾记载过一些方法,应该是有效的,至于效果如何,还需要日后验证。” 朱高炽大手一挥,说道:“这些将士都是我燕军的基石与栋梁,多死一人都是我燕军的损失。王珏,你有什么想法就说,需要什么尽管提,孤去想办法!” 第16章 改革伤兵营 王珏心里明白,朱高炽和马三保之所以如此重视这件事,是因为若能大幅降低伤兵的死亡率,对燕王的威望以及军心的提升,那绝对是空前的。虽说已经得到了宁王的八万援军,但相较于朝廷,燕军的兵力依旧处于劣势,所以每一位将士的性命都无比珍贵。若能有效减少燕军的伤亡,将士们在战斗时必然会更加英勇无畏。无论在哪个时代,能降低麾下士兵的死亡率,对带兵之人而言都极具吸引力。 王珏心中暗自思索:“当下造不出显微镜,没办法让他们亲眼见到细菌和病毒,我又不是学医的,也弄不出抗生素,只能从最基础的方面慢慢来,先把相关理念种下,后续就只能靠专业人才去努力推进了!” 王珏躬身行礼后,说道:“那在下就直说了,世子殿下,要想降低伤兵的死亡率,这伤兵营得进行一些改革,目前只能从两个方面着手,一是采用伤口缝合之法,将伤口缝合能加快愈合速度,降低伤兵因大量失血和伤口感染而丧生的几率;二是强化卫生和消毒管理,减少细菌滋生,从而降低士兵伤口感染的情况发生。” 见众人投来好奇的目光,王珏接着说道:“首先,战场上的士兵大多受的是刀剑伤,对于伤口较大的伤兵,为避免失血过多,可以对其伤口进行缝合。这样做不仅能加快伤口愈合速度,减少出血量,而且创口缝合后,创面变小,感染的概率也会大幅降低。” 道衍听后提出疑问:“缝合之术我倒是听说过,可若是用寻常丝线缝合伤口,恐怕不太妥当吧?” 王珏点头称是,说道:“大师所言极是。在下曾在书上看到过,可以使用羊肠线来缝合,这样缝合之后无需拆线,能直接被人体吸收。也可用牛的肠下黏膜制线用于缝合,至于具体的制作方法,在下确实不太清楚,世子殿下可以派匠人试着做一下。要是实在做不出来,那也只能用经过高温蒸煮的丝线了,不过伤口愈合之后还得将丝线拆除。缝合时,可以让伤兵服下麻药昏睡过去,以免在剧烈疼痛下士兵本能挣扎,影响缝合效果。至于具体的缝合手法,在下也不太明白,只能交由医者自行去研究了。” 朱高炽听了,略感奇怪,问道:“你所读的书里没记载羊肠线的制作方法和缝合的手法吗?”说完,又看向军医,“老军医,你懂缝合之术吗?” 老军医面露窘迫之色,回答道:“回禀世子殿下,属下只懂得一些外伤处置和伤口包扎之法,这缝合之术,小老儿确实听说过,但确实不会啊!” 道衍见状,开口说道:“这些医术手段很多都是靠口口相传,没记录在书中也属正常,所以未能普及。世子殿下可先派人寻找是否有精通此道的医者,请来教授缝合之术。再者,燕王不日就要发兵大同,到时两军交战必有死伤,若是没找到缝合之术,也可用些俘虏的朝廷士卒伤兵来做实验。贫僧略通医术,也可在这伤兵营中挑选合适的伤兵试验一二。” 朱高炽笑了笑,说道:“孤回王府之后,便派人去寻找擅长此术的医者到军中。道衍大师精通儒释道三教,还兼修医术,有大师相助,此事定能成功。王珏,缝合之法的事暂且就这么定下,羊肠线孤也会命人尝试制作。接下来,再说说这卫生和消毒该怎么操作呢?” 王珏扫视了一圈伤兵营的环境,说道:“要想伤兵的伤口不被感染,就必须保证伤口及环境的卫生,尽量避免接触细菌。在下建议,伤兵营要用生石灰进行全面消毒,并打扫干净,而且要长期保持,以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进行一次。还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所有的绷带、纱布以及伤兵的一应物品,每次使用前都必须清理干净,放入沸水中浸泡一刻钟左右,然后放在整洁通风的地方晾干后再使用。” 王珏继续补充道:“其实我们的皮肤表面也存在很多细菌,所以直接接触伤口的医者也有可能导致伤兵感染。因此,军医每次治疗伤病之前,都要将自己清洗干净。殿下可以派人用干净不含杂质的棉花纺成棉布,制作出来交给军医,军医每次治疗伤病时都必须佩戴口罩和手套,用完之后要立即更换,并蒸煮清洗。” 道衍皱了皱眉,说道:“王珏此法,即便对于疫情防控应该也有一定效果,只是在行军作战之时操作起来有些麻烦,改善伤兵营环境以及准备各类物资,恐怕花费不菲。就目前伤兵营的配置而言,人手恐怕也不够用啊!” 王珏看了一眼朱高炽,他相信这位世子殿下肯定能想出办法。这家伙监国多年,不仅在财政极为紧张的情况下,支持了朱棣的多次北伐和郑和下西洋,期间还主持建设了北京城,编撰了《永乐大典》,最关键的是,既没有劳民伤财,还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改良伤兵营环境这点费用,应该难不倒他。 朱高炽面色严肃,说道:“既然大师也觉得王珏此法应该有效,那就能挽救大量我燕军将士的性命,这些花费是必不可少的。我回府之后,会立即禀告母妃,请她下令缩减王府开支,省出费用来改善伤兵营的卫生环境。同时,也会禀告父王,此次兵发大同,再有伤兵便按照王珏所说的方法处理,并在伤兵营中加派人手,以观后效。如果效果显着,就在我燕军之中全面普及,并且推广到民间。” 众人见朱高炽如此表态,纷纷行礼道:“世子殿下爱民如子,我等佩服!” 朱高炽摆了摆手,说道:“客气的话就不用再说了。这人手方面的问题,我觉得倒是可以从士卒中抽调。王珏,你还有其他什么想法吗?” 王珏仔细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在下认为,我燕军本来兵力就少于朝廷,再从军中抽调战力,恐怕多有不便。在下建议,可以征调城中医馆的学徒或者士兵的家眷来负责伤兵营的卫生工作。女子心思细腻,比男子更适合这类工作,不过要严明军纪,保护她们不被士兵骚扰。另外,如果此法有效,在下建议可以在军中每一营挑选部分士卒,教授他们伤口处理办法,让他们担任医疗兵,战后便能第一时间就地救治伤兵。” 朱高炽听了,看了一眼道衍,说道:“征召士卒家眷进军营,恐怕会对军心产生影响,而且行军在外,诸多不便。征召城内医馆学徒,对百姓民生也有影响,也只能抽调士卒了。王珏你这医疗兵之法,倒是可行,此事等我回去与父王母妃和道衍大师再行商议。” 王珏想到之前提及的用棉花做口罩和手套,不由得又想起一事,再次向朱高炽行礼道:“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请世子殿下支持!” 朱高炽呵呵一笑,说道:“你这么一说,就是又要向孤要东西了,说吧,孤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王珏面色略显窘迫,说道:“世子殿下,除了伤口缝合以及改善伤兵营的卫生环境之外,对伤口的清洗消毒也十分重要。在下想向世子求二十坛酒水、一车上等棉花和一些生石灰,还需要一些特制的陶瓷器皿,我稍后会把外形画成图纸,请世子派匠人按照图纸制作。在下想试着制作一样东西,若是能成,今后可用此物对伤口进行消毒,日后便可大量制作,分发给各营的医疗兵和伤兵营。在此之前,伤兵的伤口清理万万不可再用生水,一定要用煮沸之后冷却的白开水,而且此法若是能成,说不定还能为世子殿下多出一条生财之道呢!” 朱高炽听了,眼睛一亮,说道:“虽说燕王蛰伏多年起兵靖难,可无论是兵力还是财政都紧张得要命,好在答应了朵颜三卫事成之后再付报酬,要不然就算掏空家底也不够啊。你既然这么说,那这东西我不给你怕是不行了,等你成功了,再加上这改革伤兵营之法确实有效,孤便亲自为你向父王请功!” 王珏笑了笑,说道:“那就先谢过世子殿下了,不过酒水之类的东西放在庆寿寺这等佛门清净之地不合适,世子殿下还是派人送到我家中吧!这几日在下便在家中制作,顺便祭拜父兄。” 道衍本想把王珏留在庆寿寺,但转念一想,如今王珏虽然声名不显,但看其所作所为,也算是牢牢绑在了燕王的战线上,便没有开口阻拦。 朱高炽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这样定下,离父王发兵还有些时日,我们最好趁此机会把这些事办妥,正好在这次大同之战上看看成效。” 第17章 回家 离开伤兵营,王珏先去庆寿寺收拾好行李,随后辞别道衍独自回家。许久未归,王珏本以为家里会满是灰尘,可进门一看,房间内整洁如新,屋外还堆放着劈好且摆放整齐的柴火。王珏不用猜就知道,定是二狗家时常有人来帮忙打扫。 王珏取了些柴火烧了一锅热水,让屋子暖和些,随后便去了二狗家。二狗见到王珏,十分惊喜,“珏哥,你咋回来了?我昨天去庆寿寺找你,寺里小沙弥说你跟世子还有道衍大师一起出门了。” 王珏笑道,“世子一早到庆寿寺,叫我一起去看望伤兵。我见那些伤兵大多受伤口感染之苦,恰巧知晓一些相关办法,想回来试着做一做,庆寿寺不方便,所以就回家弄了。二狗,我家是不是你一直在打扫?” 二狗拉着王珏坐下,“是我娘,她说庆寿寺只是暂住的地方,你不能一直住那,等战事结束,珏哥你总归要回家的,如今你孤身一人,家里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所以她隔几天就去打扫一次。我想着大冷天的,你要是回来没柴火可不行,就给你劈了些。” 王珏眼底闪过感激,“替我谢过婶子。二狗,我这次回来需要你帮我打下手,这次要用到不少酒水,在庆寿寺不方便弄。你要是有空,先跟我回家把屋子再整理下,腾出地方来。” 二狗闻言面露喜色,“珏哥你这是又要鼓捣啥新鲜玩意儿呀,那还等啥,赶紧走!” 王珏带着二狗把家里不用的旧物杂物清理了一遍,腾出大块地方,一直忙到天黑。王珏本想带二狗出去吃,二狗却非要拉着王珏回他家吃饭,王珏也不好空着手上门,特意出去买了些礼物带给二狗爹娘。 二狗爹娘都是老实本分的当地人,两家做了几十年邻居,感情深厚。知道王珏回来,老两口很高兴,做了一大桌子菜。酒桌上,王珏端起一碗酒,“刘叔,婶子,我不在这段时间,多谢你们一直帮我打理家里,这碗酒我敬你们。” 二狗的父亲刘德水笑得脸上皱纹都舒展了些,“哎呀,大侄子你不用这么客气,咱们两家交情这么多年了,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如今你孤身一人又在外办事,我们老两口可不能让你家里荒废了呀。听二狗说你现在给世子办事,还教他读书认字,你自小就聪明懂事识大体,二狗这孩子没多大能耐,就有把子力气,以后就交给你啦!” 王珏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刘叔放心,二狗是我最信任的兄弟,只要我有口饭吃,就少不了他的。” 刘德水的妻子吴氏满脸笑意,“我一个妇道人家别的不在乎,就盼着你们这些孩子能有出息,早点成家立业。二狗跟着你,我们放心。眼瞅着就过年了,王珏你就留下来跟我们一起过年吧。” 王珏一想自己确实要在家实验一阵子,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刘德水和吴氏,“那就叨扰叔叔婶婶了。” 二狗在一旁急忙插嘴,“都是一家人,说啥两家话,珏哥你这么客气干啥!” 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王珏难得感受到了家的温暖。翌日中午,马三保带着一行人赶着两辆马车来到王珏家门口。见到王珏,马三保很高兴,“王珏兄弟,世子把昨天的事禀告给了燕王,燕王很重视,立刻派我把你需要的物资送过来了,还说要是你的法子有效,将来要给你记大功呢。世子说你手头银两肯定不够,还让我给你带了五百两银子。”说完,把一包银两塞给王珏。 王珏看着满满两大车的酒水和棉花,感受着怀里沉甸甸的银子,心里挺满意,向马三保施礼,“有劳将军了,时间紧任务重,我就不登门拜谢了,还请将军替我谢过燕王和世子,我定不负所托。” 马三保哈哈一笑,“兄弟不用这么客气,我觉得你我二人挺投缘,你我兄弟相称就行,你要不嫌弃,就叫我一声马大哥!” 马三保指着马车,“车上是你要的上等棉花、酒水和生石灰,世子说你孤身一人办事不方便,燕王又要发兵了,军中抽不出人手,就特意派了两个王府老人来帮你,这二位在王府里办事最沉稳可靠。陈叔、赵叔,这位就是王珏,这段时间你们就在他手下办事,听他安排,务必尽心尽力!” 二人闻言赶忙上前向王珏见礼并自报姓名,一人叫陈贺,另一人叫赵攀。王珏看着二人有些眼熟,应该是上次制作炸药包的王府下人里就有他们,看样子在王府里挺受信任,便笑着回礼,“两位不用多礼,这次虽说时间紧,但比起上次守城可轻松多了,只要细心些就好,没上次那么危险,二位放松些就行,都是给世子办事,咱们同心协力就好。” 马三保拉住王珏的手,一脸好奇,“兄弟,你说的这些办法真的有用吗?” 王珏不太适应他的热情,“要是书上记载没错,应该有用,到时候做些试验对比下就知道效果了。” 马三保激动地说,“要是真有用,那我就代表燕军将士们谢过你的大恩了!军中要事多,兄弟我不能在这久留,等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和你把酒言欢、秉烛长谈!” “马和,这是兄长的大名呀?”王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位就是日后七下西洋的三宝太监郑和!王珏一直奇怪,这马三保在燕王府和燕军中地位不低,肯定不是无名之辈,“怪不得自己一直没意识到,这时候他还没被朱棣赐名,而且前世自己一直以为郑和就是个宦官,根本不会带兵作战,压根没往那方面想,固有印象真是误人啊!” 王珏忍不住多瞧了马三保几眼,笑着回应,“在下还有事要忙,兄长军务在身,我就不远送了,日后有机会再详谈。” 王珏望着马三保远去的背影陷入沉思,良久后回过神来,叫来二狗,带着陈贺、赵攀把车上的物资搬进屋子。王珏四处打量一圈,“棉花、酒水、生石灰都有了,现在就差那些特制的陶瓷器皿了!” 赵攀闻言说道,“先生莫急,世子殿下已经请匠人加急赶制,只需等些时日就能送来。” 王珏点点头,这时代玻璃是稀罕物,只能用陶瓷或铜器凑合着做蒸馏器皿了,以后有条件了倒可以试试制玻璃。 二狗满脸好奇地看着满屋子的酒坛和棉花,“珏哥,这些酒开酒肆都够用一阵子了,还有这么多棉花,你弄这些东西干啥用呀?” 王珏轻拍一下二狗脑袋,“说了你也不懂,按我说的做就行,等世子让人做的东西到了,这些酒我可有大用处,你可别偷喝,对了,这几日怕是要用到不少炭火木材,家里这些远远不够,你拿上些银两,去多买些柴火木炭回来。” 二狗悻悻地嘟囔,“我就是好奇嘛,再说那酒喝了头疼,有啥好喝的!”说罢,一把拿过银子上街买柴火去了。 王珏看着二狗离开的背影笑了笑,不贪杯是个好习惯,可酒量不好也是弱点,三两杯就迷糊,到时候别让人把秘密都骗走了,以后得找机会练练二狗的酒量。 第18章 脱脂棉 王珏对王府的两位老人说道:“陈叔、赵叔,这数九寒冬的,咱们不能用冷水洗棉花。我让二狗去买些柴火木炭了,咱们也别闲着,麻烦二位帮我处理下这些棉花,把棉花撕开,挑出能看见的杂质,像小石子、枯叶之类的。家里还有些柴火,我先把热水烧上备用,也能让屋里暖和点。” 二人赶忙点头应承,客气地说:“公子叫我们老陈、老赵就行,不用这么客气。” 蒸馏器皿没到,王珏打算先试着做出些脱脂棉,有了脱脂棉就能用来制作纱布、口罩、手套等卫生用品,之后再试着蒸馏白酒弄出酒精棉,这对处理伤口和消毒会有很大帮助。 等王珏烧好热水,三人花了大半天工夫仔细地将棉花一一撕开去杂。二狗也买回了足够的木炭和柴火,王珏当即让二狗接着点火烧水,又让陈贺、赵攀用温水清洗棉花,直至流出的水完全清澈。这时王珏才发觉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原本以为自己和二狗两人就够了,没想到加上陈贺、赵攀还是有点忙不过来。二人想禀告朱高炽再找些帮手,二狗却觉得太麻烦,直接叫来了自己的父母帮忙烧水清洗棉花。 人手充足后能清洗棉花了,王珏这才腾出手来准备配置碱液。这碱液有腐蚀性,容易灼伤皮肤,王珏暂时不敢交给别人做。他之前想过直接找朱高炽要些火碱,但又一想,伤兵营那边消毒要用石灰,自己干脆就用石灰水试试,要是能成,大批量制作也方便。 配好石灰水后,王珏让二狗继续生火烧水,并拿来清洗好的棉花放入水中。王珏不清楚该加多少比例的石灰水,只能一次次尝试来找最佳比例。加好石灰水后,王珏在纸上记录下这次添加的比例,又让二狗把水烧开并保持一刻钟。 王珏叮嘱二狗:“等水开约一刻钟后,立马关火,煮的时间千万别太长。棉花冷却后取出来,用大量水清洗,边洗边搓大概一刻钟,再放到干净通风的地方晾干。然后记得告诉刘叔、婶子和陈叔、赵叔,取棉花和清洗的时候千万别直接用手,我在里面加了石灰水,这东西伤手,一定要用大量清水冲洗后才能碰,千万要记住!” 等到第一批棉花晾干,王珏迫不及待去查看。他不知道怎么辨别脱脂棉的好坏,只晓得脱脂棉应无臭、无味、无色斑,吸水性好,纤维柔软细长,洁白且富有弹性,易于分层。王珏看着手里的棉花,确实比原棉质量看着好些,但要得到最理想的脱脂棉,还得再制作几批对比下。 为加快制作速度,王珏让二狗又支了一口大锅,六个人分别负责清洗、蒸煮、晾晒,用流水作业的方式又制作了十来批,可检查后王珏觉得效果还是不理想,不禁暗暗着急:“看来用石灰水制作脱脂棉不太合适,也是,这东西一接触空气就易产生沉淀,要想效果好,还得用烧碱溶液才行。眼下手里有不少石灰,弄点烧碱出来应该不麻烦,问题不大。” 王珏叫来众人,让大家停下手中工作:“大家先停一下,歇一歇吧。现在看来用石灰水做脱脂棉不合适,得用烧碱才行。” 赵攀满脸担忧:“现在再去弄烧碱,恐怕赶不上王爷发兵了吧!” 王珏微微一笑:“赵叔别着急,我自有办法。我们只需在王爷发兵前成功做出我想要的东西就算成功。仗一打起来,这些东西用量大,光靠我们几个肯定不够,到时候还要把方法和配方记录下来交给世子,让世子组织人手大批量制造。” 王珏随后看向二狗说:“二狗,还得麻烦你跑一趟,去街上多买些苏打粉回来,另外顺路订一桌酒菜回来,这几天大家辛苦了,吃顿好的休息休息,先等我把烧碱配出来。” 陈贺几人满脸惊奇:“王公子您还会配置烧碱?” 王珏点头:“有生石灰和苏打粉,应该可以。” 二狗见王珏信心满满,心里猜肯定是珏哥在仙界学过制烧碱,便说:“你们在家等着,我这就去买!”说完扭头就奔出门外。 等二狗回来,见家里到处是棉花、酒坛和大锅,就招呼几人到自己家吃饭。王珏心里惦记着烧碱,简单吃了几口饭就扔下五人回家,把自己关在屋里配制烧碱。 王珏仔细回忆高中化学知识,先把生石灰放入水中反应生成石灰浆,然后将苏打粉加入石灰浆中,为保证产物氢氧化钠的纯度,特意让石灰浆过量,之后搅拌加快反应。待反应一会儿后,静置片刻,随着碳酸钙沉淀,上层清液就是氢氧化钠溶液。王珏小心倒出上层清液,看着杯中的碱液,兴奋不已:“成了!”心里大喜,“有了这东西,只要找好比例,应该就能做出能用的脱脂棉了!” 王珏激动地找到正在唠家常的几人:“我们再试几次,这回把石灰水换成烧碱,肯定能成功!不过烧碱腐蚀性很强,你们几位清洗棉花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别伤到自己。” 几人已经轻车熟路,王珏觉得烧碱碱性强,添加碱液的比例不会太高,就决定从百分之一开始逐一尝试。经过多次实验,王珏发现烧碱比例在百分之二到五时制出来的脱脂棉效果最佳。 看着手里如雪般纯白柔软、无臭无味的脱脂棉,王珏眼神激动地叫来陈贺和赵攀:“陈叔、赵叔,这就是我想做的棉花,你们看看怎么样,然后拿上这些棉花还有我写下的制作方法和注意事项去找世子,让世子安排人手再多制作一些,再让人纺织成布,就可以用来制成纱布、绷带、口罩和手套了!” 陈、赵二人活了几十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棉花,摸着手中如雪般纯白洁净柔软的脱脂棉,不禁啧啧称奇。陈贺忍不住问道:“王公子,这棉花这么柔软洁白,能不能用来做衣服?” 王珏倒没料到这一茬,说:“我就想着这东西干净卫生吸水性好,用来处理伤口极佳,没想着用来制衣。如今大军即将启程,还是先紧着伤兵用吧,等以后产量高了再试试做衣服,具体效果到时候再看。” 赵攀捧着脱脂棉感叹道:“真想不到,这等棉花,竟是经我们之手做出来的!” 燕王府,朱高炽拿着陈、赵二人送回来的一团棉花仔细打量:“这棉花比田里收上来的棉花看着确实洁白柔软,真不知道王珏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能做出这么多新奇玩意儿,我倒是更期待他求我找人做那些模样古怪的器皿用来做什么了,可惜王府事务繁多,要不然我还真想亲眼见见,他可说了这东西能给王府带来不小的收益!对了,两位管事,这几日相处下来,你们觉得王珏这人怎么样?你们都是王府老人,有话直说就行。” 两人对视一眼,赵管事犹豫着开口:“我俩此前在军营中制作炸药包时就和这位王公子有过接触,当时只觉得这年轻人确实才思敏捷,能想出那种方法助世子守城。如今这几日相处下来,老奴觉得王珏这人想法天马行空,有诸多奇思妙想,而且办事细腻周到,最关键的是他心性纯良,为了做出这棉花亲力亲为、废寝忘食,是真的把世子交代的事放在了心上,而且他不像那些年轻才子那样恃才傲物、盛气凌人,王珏公子似乎无论对待什么人都很尊重客气,又不卑不亢。” 朱高炽哈哈大笑:“想不到王珏这家伙在你们二人眼中竟有这么高的评价,真是难得,看来我一定要把他留在身边好好培养。来人!把这些棉花拿下去,派人加紧赶制一批,同时加派人手将赶制出的棉花纺织成布,制成纱布绷带后送到伤兵营,若是使用后效果不错,便大量制作!” 看着下人领命离去,朱高炽将目光转向两位管事:“二位管事,王珏要制作的那些器皿应该差不多完成了,你们去看看,如果完成了就直接带给他,这段日子你们在王珏身边做事辛苦了,如今时间紧急,等下次回府你们再去账上支些赏银。” 二人躬身行礼:“谢过世子,为王爷世子效命,小人责无旁贷,老奴先行告退!” 第19章 酒精棉 陈贺与赵攀二人依命来到瓷窑,发现王珏所需的器具已然烧制完毕,正准备送往王府,便径直带上这些器具赶赴王珏家中。瓷窑的匠人们虽对世子吩咐烧制这些奇奇怪怪的物件究竟作何用途心存好奇,可深知涉及大人物的事不宜多问,唯有老老实实烧制瓷器,方能安稳度日。 二人见到王珏后,赶忙取出瓷器说道:“公子,那棉花以及制作方法我们已交予世子,世子殿下已下令派人制作并纺织成布,只需待成品试验有效,便可大量生产了。另外,您之前所需的器具,瓷窑也已烧制好,此次回来我们特意顺路给您带了回来。” 王珏惊喜地接过瓷器,细细打量起来,不禁由衷感叹古人的心灵手巧。自己不过是在纸上简单勾勒了蒸馏器皿的外形及一些要求,这瓷窑匠人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蒸馏器皿打造得如此精致巧妙。 二狗一脸好奇地瞅着王珏手中的瓷器,问道:“珏哥,这瓷器模样怪兮兮的,你打算拿它干啥呀?” 王珏见陈、赵二人以及二狗一家三口皆是满脸好奇的模样,便笑着解释道:“若要给伤口消毒,光有脱脂棉可不够,还得用上白酒,只是这白酒的酒精度数过低,杀菌效果欠佳,得用我手里这东西对其进行提纯才行。” 二狗挠了挠脑袋,一脸尴尬地看向陈、赵二人,问道:“两位叔叔,你们听懂了没?”二人皆苦笑着摇头回应道:“王公子学识渊博犹如天人,想法更是天马行空。这般高深的学问,哪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懂的呀,我们只需按照王公子的吩咐去做就好啦。” 二狗嘿嘿一笑,说道:“两位叔叔说得在理,咱们不懂就不懂呗,但按珏哥的要求做准没错!” 王珏见三人满脸疑惑却又对自己深信不疑的样子,笑着说道:“二位过奖了,这并非什么高深莫测的学问,只是你们未曾接触过,不懂也正常。” 王珏将蒸馏器皿安置好,指着酒坛向三人进一步解释:“这酒你们都知晓吧?它虽是由粮食发酵酿制而成,但实际上主要是由水和酒精混合而成的。酒精具有极佳的消毒杀菌作用,另外,醋也有类似的功效。所以我们得想法子尽可能去除白酒里的水分,从而提高酒精的含量。至于具体该怎么做,二狗你这几日没少烧水,那你可知水为何会烧干呢?” 二狗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是变成水汽跑掉啦!” “说得没错,酒精这东西和水一样,温度升高时就会像你说的那样变成气泡跑掉,而且烧开酒精所需的温度比水要低一些,所以我们便可利用这一点将酒精从酒里蒸馏出来,书上把这一过程称作蒸馏。” 三人眼中满是疑惑,二狗更是双眼迷茫了许久,试探着开口问道:“珏哥,你的意思是用这东西装上酒,然后加热到能把酒精烧开,而水还没开的时候,就把那酒精给蒸出来?” 王珏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孺子可教,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把酒精蒸出来之后,再通过管子将其传输到另一个容器里,待温度降低后,酒精又会重新变回液体,如此我们便能得到纯度相对较高的酒精了。” 见三人依旧一脸迷糊的样子,王珏深知再多解释也无济于事,便说道:“多说无益,你们配合我做一次便清楚了。” 相较于脱脂棉的制作,酒精的蒸馏其实要简单一些。王珏指导三人将蒸馏器皿组装好,让二狗架上火炉加热,并叮嘱道:“接下来只需把控好火候,别让温度过高就行,第一次蒸出来的酒度数会比普通白酒高出许多,口感也会更为浓烈,你们要是感兴趣可以尝一尝,也可以收集起来送一些给燕王和世子品尝,嗯……王爷久在北方,又身处军伍,想必会喜欢这等烈酒,二狗你也可以给刘叔带一些回去尝尝。不过,若要得到足够纯度的酒精,还需进行多次蒸馏才行。” 在王珏的指导下,三人开始了白酒的蒸馏。看着冷却器中一滴滴滴入的高度白酒,他们不禁惊奇万分。三人用了好几坛白酒才蒸出一坛来,陈贺向来好酒,再加上王珏说要把这蒸出来的酒献给王爷世子品尝,他便想着无论如何都得先尝尝味道如何。 陈贺倒了小半碗白酒,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小口,而后闭目细细品味。赵攀和二狗则凑到他跟前,眼巴巴地问道:“咋样?你倒是快说呀,到底咋样啊?” 陈叔并未言语,而是将碗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深吸一口气后才开口说道:“这酒果真如王公子所言,我这辈子还从未喝过如此浓烈的好酒呢!” 赵攀听闻此言,大喜过望,说道:“那我这就去把这坛酒献给世子,你们接着再蒸些出来!” 王珏望着赵攀抱着酒坛急匆匆奔向王府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随后转身看向二狗,说道:“这酒主要是为了蒸出酒精用以救治伤员的,这第一次粗略蒸出来的算是中间产物,适量喝一些倒也无妨,可之后再蒸出来的酒就千万不能饮用了。这几日刘叔和婶子帮忙操了不少心、出了不少力,陈叔和赵叔亦是如此,你们再蒸几坛出来,一坛二狗你带回家,另一坛留给陈叔和赵叔,再给王府留两坛,剩下的就得留着用于多次蒸馏提纯酒精了。” 二人听闻此言,皆面露喜色。二狗没多想,大大方方地应下了,说道:“那我到时候给爹送过去,留着过年的时候咱们一起喝!” 陈贺却连连推辞,说道:“王爷即将发兵,我们还是先多蒸出一些酒精送往军中为好,若想留着自己饮用,日后再蒸也不迟……” 王珏只得劝道:“我们眼下只是在做试验,这点酒精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且我还有其他办法来制作,只是那样蒸出来的酒精不可饮用,陈叔您大可放心。稍后我会把制作方法记录下来交给世子,请他按照我的法子大规模制作酒精,到时候也就不差这点儿了,这东西能弄出来,您二位可出了不少力,理应先留一坛尝尝。” 陈贺心中满是感激,赶忙对王珏行礼道:“那我们就厚颜收下了,老奴代老赵我俩谢过公子!” 王珏急忙上前扶起陈贺,说道:“陈叔您不必如此客气,您直接叫我王珏就行,别老是公子公子的叫,听着怪生分的!” 陈贺起身,看向王珏的眼中满是赞叹之色,说道:“既然如此,王珏你也别跟我客气,叫我老陈就成。” 王珏点点头,说道:“那老陈你和二狗就接着蒸酒,一定要把控好火候、控制好温度,我再去试试我之前说的那套法子……” 此前王珏见还有不少生石灰未派上用场,便灵机一动,想到了用生石灰提纯酒精的办法。王珏之前让二狗上街买回来不少竹子和蜡,这会儿便在院子里忙活起来。他依照酒坛的尺寸做了两个木塞,将木塞中间烧穿,插入竹管后用蜡油密封好。随后搬来一坛酒,又拿来一个空坛子,往酒坛里倒入生石灰,接着塞上木塞,将空坛子挪到竹管的出口处,而后蹲下身子耐心等候。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便有冷凝的酒精顺着竹管滴了下来。 二狗和陈贺刚好蒸完一坛酒,见王珏大冷天的蹲在外面,便好奇地过来查看,当看到竹管底下的酒精时,二狗震惊不已,一时间竟有些口吃起来:“珏哥,你、你、你……这是咋做到的呀?” 其实放在后世,这不过是个极为简单的原理。生石灰溶于水会放热,王珏便是利用这热量来蒸馏酒精,而且生石灰与水反应还能吸收酒精中的水分,待后续再进行蒸馏,便可得到高纯度的酒精。但在当下的大明,对于二狗这些寻常百姓而言,眼前这一幕着实稀奇得很。 看着二人惊诧的目光,王珏解释道:“生石灰你们都知道吧?这东西一碰到水就会吸收水分,同时还会放出大量的热,如此一来,不仅能迅速减少酒里的水分,还能利用放出的热量使酒精蒸发,这样得到的酒精纯度更高,不过蒸出来的酒精只能用于消毒,可不能直接饮用哦,你们到时候记得把我弄出来的和你们蒸出来的做好标记,分开放置!” 陈贺望着王珏,喃喃自语道:“王珏你真如天人一般,这简直就跟法术似的!” 王珏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言语,心中暗自思忖:“这就是简单的化学知识和基础的分馏技术,这就是科学的力量啊,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呢!” 等积攒了足够的酒精,王珏又让二狗取来脱脂棉。王珏先洗净双手,又用酒精消毒,随后将脱脂棉撕成一片片小块放进空坛子,再往里面倒入酒精,最后密封好。大功告成之后,王珏起身拍了拍手,长舒一口气,说道:“成了,这就是酒精棉了!” 二狗忍不住问道:“珏哥,这东西有啥用呀?” 王珏白了二狗一眼,说道:“咱们这几天忙乎啥你都忘了?这东西用处可大了去了,以后要是再受外伤,就先用清水清理伤口,之后再用这酒精棉擦拭消毒,上完药后再用纱布包扎,这样感染的几率就会降低很多呢!今天天色已经晚了,咱们收拾一下,早点休息,明天带上这些东西,随我去拜见世子!” 第20章 谋划 翌日清晨,天刚泛起鱼肚白,王珏便带着二狗和老陈将酒精与酒精棉装上马车,朝着王府进发。 抵达王府后,他们报上姓名与来意,王府的下人随即入内通传禀报。不多时,便有内侍领着仆人前来,将马车驱至一旁接收物资,另有内侍引着三人,抱着一坛酒精棉前去面见朱高炽。 三人来到一处大堂,只见朱高炽正在处理诸多公务。王珏带着二狗和老陈上前恭敬行礼,说道:“世子,我已将所需制作的东西完成了,今日特来呈给世子过目。” 朱高炽听闻此言,抬起头来,瞧见是王珏,面上不禁一喜,说道:“王珏,你来了呀,这么快就把东西弄出来啦?甚好甚好,总算是赶在父王发兵之前完成了。你制作的那种棉花,虽说目前产量还不多,但已有一部分织成了纱布,孤已派人送到伤兵营给伤兵试用了,效果似乎还挺不错呢。虽说当下产量有限,但孤打算连日赶工做出一批,让其与粮草辎重一道随大军出发,后续也可随着补给粮草一同送往前线。” 朱高炽又看了王珏一眼,含笑道:“你弄出的这烈酒,深得父王和高煦的喜爱。父王昨晚尝过之后,赞不绝口,高煦那家伙贪杯,多喝了几杯,到现在都还没醒呢。父王担心他因贪杯误了发兵之事,已经下令日后要限制高煦饮酒。孤虽身体欠佳,不善饮酒,可尝了一口,也觉得此酒比寻常的酒要浓烈许多,要是拿到市面上去售卖,恐怕会供不应求呐。” 王珏微微一笑,回应道:“王爷喜欢便好。在下弄出这东西,本意并非是为了这烈酒,而是为了提纯酒精用于消毒及处理伤口。毕竟这蒸馏之法需耗费大量白酒,而酿酒又要消耗粮食,倘若粮食产量不足,反而会加重百姓的负担。所幸在下已经制出了酒精棉,往后再有伤兵,可先以清水清洗伤口,接着用酒精棉擦拭消毒,缝合止血之后再用纱布包扎,如此一来,伤兵伤口愈合的速度便会快上许多,感染的几率也会大幅降低,我燕军的伤亡率自然也能大大减少啦。” 朱高炽听了,点头称是,说道:“如此甚好。伤兵营那边已经依照你的提议开始进行清理消毒了。虽说擅长缝合之术的大夫尚未寻得,但道衍大师带着军医这几日找了几个南军伤兵俘虏做试验,那缝合之法确实有一定成效,道衍大师也已计划在军医当中传授普及此术。父王也已经下令,此次出兵作战,若再有伤兵,便可按照你所说的方法来处置。倘若真能挽救众多伤兵的性命,王珏,你可就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呀。只是依你所言,制取这酒精需耗费大量白酒,花费恐怕不小,怕是会劳民伤财哟……” 王珏同样点头,说道:“世子殿下所言极是。在下弄出这些东西,一来是为了挽救燕军将士的性命,二来也是想着能为王府增添些收入。在下寻思着,如果这脱脂棉和酒精用于处理伤口的效果良好,世子便可向民间推广,到时候再设立工坊,专门制作脱脂棉并酿酒制取酒精。我朝百姓众多,每日伤者不计其数,世子若对外售卖纱布和酒精棉,同时传授缝合包扎之法,必能大获民心,且能为王府增加不少收入呢。再者,现如今两军交战,战事一起,伤者肯定不在少数,说到底这些士卒也都是我大明的军民呀,到时候连朝廷那边俘虏的伤兵也一同救治,不但能瓦解南军的军心,更能彰显燕王的仁威。待王府资金充裕了,便可抽取部分资金补贴百姓,寻找高产作物,鼓励百姓种植粮食和棉花。” 王珏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至于这烈酒,世子可安排信得过的人在各地开设酒肆售卖。世子可用陈粮酿酒,到时候再取个好听点儿的名字,以奇货可居的方式限量对外高价售卖。想来能买得起的也多是些富绅贵族,对百姓影响不大,而王府则可借此大幅增加收入,这些收入便可投入军费以及鼓励农耕等方面。” 朱高炽闻言,眼中一亮,说道:“这脱脂棉、纱布以及酒精可都是救命之物呀,之后若是确实成效显着,王府定会向民间推广并设立工坊大量制作,这对大明百姓也好,对王府而言也罢,皆是有利之举。只是这烈酒嘛,虽说可以找人代为打理经营,可王府经商总归是有些不妥当……” 王珏连忙摇头,说道:“世子此言差矣。在属下看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以及士农工商这种等级观念实不可取。普天之下,众生皆应平等。读书人修身治国,农夫渔樵耕读,工人制造器具,世人各司其职,如此这世间方能运转如常。而商人互通有无,供应万民所需,为百姓生活提供便利,行商并非低贱之事,令人不齿的不过是那些投机倒把、见利忘义、毫无良知的商人罢了。燕王和世子心系大明百姓,爱民如子,只要好好经营,定不会招来非议。还可适当控制市场,防止投机倒把之人哄抬物价、扰乱市场。倘若担心百姓会有非议,到时候只需说这烈酒是在制作酒精之时一同产出的便可。世子殿下,打仗打的是人马、粮草和军械,说到底打的就是钱粮呀。王府财力越是丰厚,靖难成功的速度也就越快。而且燕王和世子还能借在各地开设工坊、酒肆之机,往各地安插谍子,战时收集情报,天下太平时也可暗查民情,到时候天下各地的消息与变动都逃不过王府的掌握呢!” 朱高炽听着王珏的这番话,心中不禁有些意动,可仍是有些犹豫不决,说道:“此事干系重大,你所言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施行之计策,孤自己可不能妄下决断。眼下我大燕势弱,父王又即将出兵,此事还得等我向父王母妃禀明之后,再与道衍大师等人商议一番,方可做出决断。孤还是先看看你弄出来的这些东西吧!” 王珏心里也明白,仅凭朱高炽一人,确实难以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而且就目前燕王府的状况而言,要实现这些计划也颇有难度。他只是想着先在朱高炽心里种下一颗种子,然后耐心等待它生根发芽便好。毕竟当下大明正值战乱,且粮食产量不高,朱棣眼下恐怕根本没有那么多的余粮可供酿酒。好在朱元璋推翻元朝之后,收复了北方,使得朝廷和百姓对棉花有了一定的需求。这要是放在南宋时期,恐怕连棉花都极难获取呢。与其让大量财富都汇聚到富商豪绅手中,倒不如通过国营企业的方式让朝廷增加收入,也更便于调控市场经济。不过,这些也都得等到朱棣登上皇帝宝座,甚至是朱高炽登基之后再说了。 还有一点王珏未曾提及,那就是等朱棣登基之后,便会派遣郑和下西洋。王珏记得,后世许多高产的粮食作物其实都是在明代通过西域和东南亚传入华夏的。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到时候一定要设法让郑和下西洋不只是一场耗费巨大、宣扬国威的外交政治活动,还要让郑和为大明开辟商路,为朝廷和百姓带来经济收入,同时引进更多国外优良的种子作物到国内。等到粮食产量提高了,百姓有了余粮,自然也就有粮食酿酒了,而且国库和皇帝的内帑有了收入,朱高炽想必也不会暂停下西洋的举动。再加上到时候大明与外界接触,百姓们大开眼界,或许也能改变后期明清闭关锁国政策的实行,避免被西方列强超越后带来的百年屈辱史。 见朱高炽走近,王珏从二狗手中接过坛子,说道:“世子,此物便是酒精棉,是用脱脂棉加入酒精制成的。因酒精可杀菌消毒,脱脂棉吸水性佳、质地柔软,所以可用来清理伤口,日后便可将此物推广至民间。酒精的提纯之法有两种,我都已记录在此,此物易燃,请世子殿下务必吩咐军中小心存放,您请看。” 朱高炽离着老远就闻到了坛子里飘来的酒味,走近后仔细端详,再加上王珏的一番解释,也就不再觉得好奇了。他接过递过来的酒精提纯方法记录,打开看了看,问道:“这东西具体该如何使用呢?” “只需在清理伤口时,用镊子夹着在伤口处擦拭即可,世子不妨一试。”得到朱高炽的首肯示意后,王珏夹出一片酒精棉,在二狗的手背上轻轻来回擦拭,说道:“世子请看!” 朱高炽闻着那浓烈的酒精气味,看着二狗的手背在酒精棉擦拭下变得格外干净,不禁开口赞叹道:“如此奇思妙想,恐怕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了!虽说你所言的那什么细菌看不见,孤也不知这东西实际效果如何,但孤还是愿意相信你!孤这就下令让人制作酒精棉,趁父王此次发兵,随军带上一些。” 王珏赶忙行礼,说道:“属下定不会辜负世子的信任。此事若能取得成效,陈叔、赵叔还有二狗可都出力不少,在下不过是将书上看到的一些内容说了出来而已。” 朱高炽抬眼打量了一下二狗,他对二狗还有些印象,守城之时制作炸药包,这小子可是出了不少力呢。于是问道:“你就是二狗吗?不错嘛,孤记得你此前曾参与守城,而且在制作炸药包时也出力颇多,可愿加入燕军效力呀?” 二狗头一回如此近距离面对世子这般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内心忐忑不安,急忙拜倒在地,忍不住看了王珏一眼,声音微微颤抖着回道:“回禀世子殿下,草民大字不识几个,更不通晓兵法武艺,如今已然答应跟在珏哥身边做事,就不加入燕军效力了,请世子殿下恕罪!” 朱高炽见二狗那紧张的样子,不禁失笑道:“起来吧!又不是非要你参军,何罪之有?孤记得你与王珏是发小吧?跟在他身边也好,王珏身边有个信得过的人孤也放心,以后就好好跟在他身边做事吧,你这两次也算是有些功劳,稍后让老陈带你和王珏去账房领些赏钱吧!” 王珏和二狗急忙再次拜倒,说道:“草民谢过世子殿下!” 朱高炽看着二狗,心中暗自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还真是大呀。同在一个地方长大的两个人,王珏对自己虽说恭敬,但骨子里却是不卑不亢、进退有据,面对自己时还能侃侃而谈;可这二狗却对自己敬畏有加,连与自己对视都不敢呢。 “好了,眼瞅着就快过年了,王珏你们去领些赏钱,跟着二狗回家过个好年吧。我燕军虽说刚刚大胜一场,但北平也损失不小,正好趁着这寒冬腊月休整一番。等过了年,恐怕战事又要再起了,孤还有诸多要事要处理,你们自行离去吧!” 第21章 最好的时代 王珏带着二狗向朱高炽告退,跟着老陈领了赏钱便回到家中,二狗迫不及待的拿出赏钱交给父母,“爹娘,这是世子殿下赏赐的银子,世子还问我要不要参军,可我已经决定跟着珏哥了,世子就让我好好跟着珏哥,还说我制作炸药包还有脱脂棉和酒精有功,赏赐了这些银子!” 刘德水夫妇拿捧沉甸甸的银子满脸激动,老两口一辈子本本分分,就盼着儿子有一天能出人头地,如今刚跟着王珏做事,就得到了燕王世子的赏赐,夫妇二人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脸欣慰,吴氏收起银子高兴道,“我家二狗终于有出息了,你以后一定要尽心尽力帮王珏办事,这钱娘给你留着,将来娶媳妇用!”说完看向王珏的目光也充满感激,“王珏,婶子一个妇道人家也不会说话,我们二狗以后就拜托你了,婶子在这里先谢过你了!” 王珏急忙开口,“婶子你说的哪里话,我和二狗一起长大,自然不会亏待他的。”看着二狗一家三口的温馨场面,王珏内心有些感动和羡慕,想到自己已经没有家人在世不禁有些落寞,又想到前世疼爱了自己的父母,年近六旬的他们知道了自己不在的消息会怎样的难过,如今生活的好不好。 王珏深呼了一口气,仿佛想把心中的思念和担心吐出去。掂量了下手里的银子,王珏不禁感慨于朱高炽的大方,燕王和道衍谋划多年发动靖难,燕王府财政已经极其紧张,没想到朱高炽还能这么慷慨的赏赐这么多银子,不过王珏一想到自己献出了土制炸药的配比方法、酒精的提纯方法和脱脂棉的制作方法,这点赏钱一比起来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王珏一向不那么在乎钱财,想到上辈子为了房车和家人的幸福生活辛勤奔波,累的要死要活,这一辈子自己只要钱够花就行,王珏很喜欢道家的清静无为,他本来没什么理想抱负,更没什么欲望野心,上一辈子活得浑浑噩噩,这一辈子王珏就想换个活法,这一世参加了北平保卫战,也体到百姓的艰辛无奈,王珏就想尽量让大明的百姓都吃得饱,穿得暖,以后也能摆脱被西方列强欺凌的命运。 纵观整个华夏历史,王珏发现历代盛世大多都出现在天下大乱之后或者王朝初建的几任帝王,王珏知道这诚然与帝王本身勤政爱民有着分不开的关系,但是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天下刚刚大定,经历了战乱后的百姓们得到了休养生息,再加上政局变动不久,官员贪腐的现象和土地兼并的问题并不严重。 王珏不得不感叹命运的神奇,也感谢命运让自己穿越到了这个最好的时代,只有在这个时代才能有如此多的机会让自己把握,皇帝朱棣多次北正报保卫领土安全,太子监国多年与民生息,更有郑和七下西洋,编撰也《永乐大典》等壮举......王珏自己只要做一只小小的蝴蝶,在合适的时候微微西山动一下翅膀,就可以让大明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王珏觉得这天下芸芸众生从不缺少英雄和惊才绝艳的人物,只要亦有合适的时机,这些人物就会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出现。正所谓时势造英雄,除了朱棣、朱高炽、姚广孝、郑和这样青史留名的,等燕王篡位成功,三杨、解缙、于谦等人也会纷纷在大明的政治舞台登场,并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等二狗把银子交给父母,王珏又带着二狗回家收拾了一番,随后王珏答应二狗几天后回来一同过年便回到了庆寿寺,也许是不适应孤身一人住在冷冷清清的家里,也许是怕触景伤情想起为救自己而死的父兄和前世的父母,王珏反倒是更适应庆寿寺那清净恬淡的生活氛围,多日不见道衍,王珏一时间还真有些想念这个老和尚,虽然在世人和后辈眼中姚广孝作为一个颠覆建文政权、导致天下大乱的妖僧评价毁誉参半,可是王珏对于这位自己选中的大腿可是钦佩不已,姚广孝可是王珏所记得的历史上最后一位充满神秘色彩的传奇谋士,也是少数功成身退得到善终的一位。 王珏在庆寿寺待到天黑才见到道衍,道衍一见到王珏就面带笑意,“你回来了,正好这段日子燕王下令全军修整准备再次出兵,老衲便有了些时间,正好试试你提出那伤口处理和缝合之法,改良伤兵营的事也已经在做了,我去一一查看过,缝合之法我也找了南军伤兵尝试过,的确有些效果,想不到你所学竟然如此驳杂,一般读书人专攻经史典籍,你小小年纪却对这些他们眼中的旁门左道奇技淫巧如此精通,更想不到你身在俗家,却也有如此慈悲心肠。” 王珏苦笑一声,“大师莫要取笑小子,之前家里叫我读书也没打算让我考取功名,而且那些圣人之言和经史典籍所讲尽是些大道理,都是教化万民用的,要是论起改善生活,让百姓富足,却也离不开这些他们眼中的旁门左道。说起心怀慈悲,之前守卫北平城时小子弄出的炸药包,不知害了多伤人性命,小子只是觉得这些人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尽自己的本分而已,都是我大明百姓,不该这么白白死于伤口感染上。” 道衍微微一笑,并没有对王珏的言论如何吃惊,他本就不认同当今的程朱理学那一套。也不和王珏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这次大胜之后,燕王已经上书朝廷,要求治齐、黄二人之罪,建文至今还没有回复,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了,如此也好,也让燕王更加师出有名。” 王珏点了点头,“朝廷此次虽然大败,但是仍未伤到筋骨,不打疼建文,他是不会动那二人的,我与世子看法相似,恐怕等开春之后天气转暖,朝廷就会卷土重来。” 道衍直接开口,“如今燕军得到宁王八万大军助力,虽仍与朝廷有些差距,但已经有一战之力,燕王也早有准备,为了防止朝廷卷土重来后四面皆敌,燕王打算趁南军刚刚大败之际根除四周隐患,老衲献计伪造辽东守将吴高与燕王的书信,建文帝知道后即使毫无证据,可是为了避免燕军继续壮大,一定会削贬吴高。” 王珏点了点头,“上兵伐谋,如今宁王大军已经多数归附,再用反间计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令辽东守将吴高被削爵贬黜,燕王此后便再无后顾之忧。” 道衍抚须一笑,“解决了辽东,还有西北大同,燕王定在十九日发兵山西大同,取代王之地。” 王珏有些疑,“李景隆虽败,但是麾下仍有数十万大军,燕王此番攻打大同,若是李景隆率兵来援,或是趁机攻打北平,燕王恐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 道衍哈哈一笑,心道这小子虽然心智远超超人,可毕竟还是年轻,“呵呵,无妨,燕王现在得了宁王的八万兵马,尤其是有朵颜三卫的加入,此番攻大同必将一路所向披靡。大同乃代王封地,又是军事重地,李景隆不得不救援,再加上此前久攻北平不下又遭逢大败,故此断不会继续攻打北平,只能救援大同。但等他得到消息率军赶到,燕王早已班师回营了!” 王珏恍然大悟,“燕王此举,看似消除后方隐患,实则也是使南军疲于奔命。南军本就不善于冬季作战,军中过冬物资不足,此时又是年关,无论是大同守军还是李景隆都不会想到燕王会趁大战之后年关之时再度发兵,朵颜三卫和燕军骑兵灵活机动,待李景隆率兵驰援大同之时,燕王便可悄然返回北平,如此来回白跑一趟,李景隆麾下必将士气涣散!这一石二鸟之计,精彩!” 话锋一转,王珏开口问道衍,“大师,可有妙计能助燕王速战速决结束靖难,毕竟都是我大明百姓,如今打得越狠,燕王功成以后战后恢复就越艰难,况且还有北元虎视眈眈,如果能擒贼先擒王,毕其功于一役,天下百姓也能少受些战乱之苦。” 道衍苦笑一声,“如今的局势,还真找不出尽快结束靖难的方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就算建文放弃削藩,严惩齐、黄,也不能止戈了,你还是趁着这一段太平时间好好过个年吧!” 王珏见道衍说到过年便开口,“正要与大师说到此事,二狗一家邀我一起过年,这次回寺里就是特意见过大师,过年这段日子小子就不在寺里居住了。” 道衍这段时日见王珏屡屡献策,深知他已经站到燕王一边,更欣赏他的机敏,便笑着开口,“你身在俗世,去高高兴兴的过个年吧,年后还有大事要忙,再回来也不迟。” 第22章 新年 王珏与道衍谈论一番后辞别,约好年后再见后就离开庆寿庆寿寺回到家,如今手里有了朱高炽的赏钱,王珏想着这个家已经是父兄留给自己的唯一遗产,又赶上新年,家里还有自己这个后人,总不能荒废了,便想着把家里好好收拾一下,毕竟朱棣以后还会迁都北平,能在首都有一座自己的房子是后世多少人可望不可及的梦想。 虽说如此,王珏也打算没请工匠,手里的银子他还想留作他用。翌日一早,王珏便叫上二狗上街打算买一些砖瓦把家里有些破旧的地方重新翻修了一番,再顺便置办些年货。 二人挑了几盏红灯笼,准备过几天挂上,王珏本打算买一些现成的福字春联过年时贴上就成,可加架不住二狗一再要求让他自己写,在二狗的认知力王珏就是特别有能耐的读书人,过年时能贴上王珏亲手书写的春联福字来年一定会万事大吉。 王珏无奈只能了他的要求,前世虽然练过毛笔字,但是书法确实很一般。二人路过一间成衣铺子,王珏看着自己许久没换的破旧长衫,想着过年了,总归要幻神新衣服,便带着二狗进去挑了两件青色长衫,又给二狗一家三口各买了一套新衣服。如今手里有钱了,新年新气象,办年货和穿新衣自然都不能少。 明装与唐装相比,在于衣裙比例的明显倒置,由上衣短下裳长,逐渐拉长上装,缩短露裙的长度。衣领也从宋代的对领蜕变成以圆领为主。除了不如后世的运动装穿着方便,其其余倒是很符合王珏的审美。 王珏回家放好采购的东西就来到二狗家,见到正在洗衣服的吕氏便主动打招呼,“婶子,洗衣服呢!”吕氏见是王珏,面带笑意,“王珏你来了,快进屋坐,我把衣服洗完就过去。前一阵子忙,刚好你刘叔前两天把家里的猪杀了留着过年,留下了一堆脏衣服贼难洗,这就要过年了,就一起洗洗,你先和二狗聊着,中午在家里吃” 王珏见吕氏在用皂角和木棒洗衣,不由得心思一动,“那婶子您忙,我先和二狗聊点事情!”进了屋,二狗给王珏倒了一杯水,便开始收拾买回来的一大包东西,王珏见状开口,“二狗你先别忙了,我有点事和你商量商量。” 二狗闻言立刻来了精神。走到王珏对面坐下,“珏哥,啥事?” 王珏看着二狗一脸懵懂又期待的样子有些好笑,“咱们前几日用的生石灰还有么?今日见到婶子在洗衣服,突然有些想法,想弄个东西出来,可能要用到这生石灰。” 二狗眼睛转了转,“还剩下不少呢,那东西怕潮,我就收拾起来放到干燥些的地方了,珏哥你又要干什么?” 王珏并没回答而是向二狗问道,“二狗,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们一家都是靠养......养豚卖肉为生,可是也只能勉强维持生计,我有一些方法,可以让刘叔养的豚长得更快,肉质也更好,还有一门手艺想教给刘叔,如今有了世子的赏钱做本金,我也拿出一部分入股给刘叔做买卖,如果经营的好,说不定可以让你家富裕一些,你有没有兴趣?” 二狗闻言脸色大喜,“豚?珏哥你是说养猪么?有这好事儿我爹娘哪能不同意,珏哥你赶紧教教我!” 王珏摇了摇头故作神秘,“不急,现在还只是个粗浅的想法,我这几天再仔细合计合计,这就要过年了,好好歇几天准备过年,等过完年我们还要试验一下积累经验!” 二狗被王珏勾的心痒难耐,急得抓耳挠腮,可是王珏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等年后。王珏见二狗的样子笑了笑,“行了行了,这事儿需要仔细打算,不是你一拍脑袋就成,你去帮婶子晾衣服,我先回家仔细想想。” 王珏想到的就是让二狗家制肥皂,他印象里肥皂香皂这东西是在明代末期开始流行普及,现在还没有大面积出现。二狗家养猪多年,到时候再把骟猪的方法教给他们,扩大养猪规模,这样既可以增加收入,也可以得到大量的猪油作原料。王珏本以为大明皇帝姓朱,“猪”与“朱”同音,所以才把猪叫做豚,没曾想原来民间笨笨没有这种避讳。如今自王珏只需要一些生石灰和草木灰就可以配制出碱液,,有了碱液和猪油,就可以通过皂化反应制作肥皂了。制作方法不难,原材料也很简单就能弄到,应该有很好的发展前景。 王珏虽然不那么在乎钱财,可是也明白没有钱财傍身是万万不行的,如果想让大明百姓过上富足的生活,绝对离不开资本的支持。二狗一家人本本分分,自己也信得过,倒不如自己入股,让他们家开工坊经商,既能让他们生活富足,也能帮自己积累一些财富,以后想要做事,上下打点用钱的地方少不了。 转眼间就到了新年,二狗一大早就来帮着王珏挂灯笼贴春联,,王珏习惯了硬笔字,用毛笔写字还不熟练,看着自己的潦草字迹被二狗贴在大门上,王珏总感觉有些社死,可一想到还要给二狗家写春联王珏就更是头疼,前世都是买现成的,自己就记得姥爷生前写过一幅“春满乾坤福满门,天增岁月人增寿”,如今还贴在了自家门前,看着二狗一家三口满脸期待的样子,王珏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企图在自己的记忆碎片里找到一幅合适的对联。 怕二狗这急性子等的不耐烦,王珏就先写了几个福字让他去贴上,二狗现在认字不多,更分不出王珏的字迹好坏,但是福字还是认识的,将几个福字倒贴好就急忙回来看王珏写春联,王珏想到年后就要带着二狗一家创业,挥笔在纸上写下“事业辉煌年年在,锦绣前程步步高。”交给二狗贴上。 到了晚上,王珏和二狗一家人吃过了年夜饭,虽然少了后世的许多调味品,王珏总觉得这饺子差了点味道。品尝了王珏和二狗之前蒸出的高度白酒后几人便开始守岁。刘德水对王珏弄出的白酒赞不绝口,直言他这一辈子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喝过酒的刘德水脸色微红有些亢分,一改往日沉默少言的性格,也没把王珏当外人,见王珏和二狗岁数也不小了,就操心起了两人的婚姻大事,开始盘算起哪家闺女年纪相仿。尤其是王珏,王老哥和他长子身故,王家就剩王珏一人,当然要早些完婚延绵子嗣。 王珏也没想到上一辈子逢年过节回家就要被催婚的场面在这个时代还会遇到,但是毕竟斗争经验丰富,王珏也不答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刘叔不断点头,思绪放空,魂游天外,将刘叔喋喋不休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二狗是个急性子,哪受得了自己爹这样倒豆子似的唠叨,又不敢开口反驳,急忙趁着父亲喝水的功夫开口转移话题,“珏哥,那件事你这几天想的怎么样了?” 刘德水夫妇闻言十分好奇,刘德水也顾不上催婚了,忍不住开口,“王珏,什么事要考虑这么久?” 王珏又好气又好笑的白了二狗一眼,对刘德水说道,“是这样的刘叔,我知道你家里养猪,前几天我见婶子洗衣服便想到了一种东西的制作方法,这东西叫肥皂,现在市面上几乎还没有出现,咱们倒是可以先做出来售卖。我以后可能住在庆寿寺跟在世子和道衍大师身边的时间要多一些,二狗可能有时候也要跟着我做事,我俩不方便操持这些事,就想着跟你们二老商量一下,我出一部分银子,加上前一阵子二狗得到的赏银作本,再把肥皂的制作方法交给你和婶子,正好做这东西需要猪油,刘叔你可以用这本金先建猪舍扩大养猪的规模,然后炼猪油出来制作一些肥皂到市面上售卖,我这几天仔细想了一下,肥皂的售卖前景应该很好,收益应该很可观,到时候我们挣到银子就可以扩大规模开设工坊,多挣银子。” 刘家夫妇听完面色狂喜,寻常百姓又有哪个不想大富大贵呢?但是刘德水很快又面露难色,“王珏,你的主意肯定是不会差的,但是我们老两口这一辈子就只懂得养猪,对于开工坊经营一道一窍不通,到时候万一经营不善赔了钱,我们自家没了银子倒是不要紧,就是怕瞎了你的银子......” 王珏闻言哈哈笑道,“刘叔你不用担心,谁也不是天生就会这些的,一边干一边学嘛,再说二狗也不用一直跟在我身边,有他帮忙不会有问题的,,此番燕王靖难估计还需要很长时间,如今又兵发大同,但是我估计北平应该是不会再有什么战事了,而且世子和道衍大师留守北平,世子勤政爱民,北平经历此番大战后,世子殿下一定会与民生息。北平以后一定会有更大的发展机会。等二狗再多认一些字我就打算教他术数了,到时候也可以让他管理账目,经营商遇到问题我也可以出主意,到时候挣了钱,也能让二狗娶媳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做媳妇不是!” 刘德水听了王珏的话也放心来,与妻子对视了一眼,“既然王珏你说没问题,我们就都听你的,这营生,咱们干了!” 第23章 创业计划 王珏见刘德水夫妇答应,接着开口道,“那刘叔,我就得好好谋划一下了,想要制作肥皂得先把咱们养猪的规模扩大,这样才有源源不断的猪油做原材料。等过完年,二狗你和刘叔先去寻一处场地买下来建猪舍,养猪的味道太大,我觉得还是在城外人烟稀少的地方为好,以免引得周边百姓不悦,再说这肥皂的制作方法也好保密。” 二狗十分信任王珏对局势的判断,刚听王珏说北平今后不会再有战事,心想在城外建猪舍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而且北平经此战祸或也算百废待兴,看了自己父亲一样,“好,珏哥,等年节一过我就和爹去找个合适的地方,租下来建猪舍。” 王珏点了点头,“地方可以大一点,可以留些地方方便以后就近建肥皂工坊,刘叔婶子你们也要做好准备,到时候招募一些品行端正,信得过的工人,只靠你们一家管理工坊和猪舍可不够,还有一点就是这养猪的法子,也要调整一下。” 王珏看了一眼刘氏夫妇,“以后养猪,除了推选少数品种优良体格健壮的猪留作繁殖育种,其余的都要骟掉!” 刘德水面露不解,“这骟猪的法子我倒是听说过,一旦这么做,这猪可就不能育种了,而且还有一些骟掉之后不久就会死掉,这不是白白浪费很多钱财么.......” 前世王珏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对养猪养牛还是有很深的了解的,王珏知道这时候已经有骟猪的技术了,只是百姓不富裕,养殖的规模不大,所以大多都不会骟猪,而是留着繁殖,这时候骟猪的兽医手法有高有低,工具也没有经过有效消毒,再加上猪圈的卫生条件不好,所以不少的猪都会在处理之后伤口感染死亡,所以骟猪无形之中也会增加养殖户的风险。 王珏不经意间扫到了桌子上的蒜酱,心思一动,“入境已经能正流出酒精,那应该也能弄出大蒜素吧?青霉素、红霉素、土霉素没聊结果怎么制作,但是大蒜素简单啊,而且这东西可是个神药,连队真菌都有一定的效果,除了味道大没什么致命缺点了。” 王珏立马问刘德水,“刘叔,北平成能不能买到大量的大蒜?” 刘德水一愣,正说着养猪的事儿呢,怎么突然又扯到大蒜上了,“咱们北方人都爱吃蒜,应该是能买到不少的。” 王珏翻新下来对刘德水解释,“刘叔,等养猪的规模一大,就不需要那么多猪来育种了,将猪骟掉以后,这猪的性格会变得更加温顺,便于管理,而且我们养豚的目的主要就是炼制猪油和售卖猪肉,骟过的猪长膘会更快,肉质也更好,能炼出更多豚油。至于将猪骟过之后回出现死亡的情况,我会想办法解决,到时候多买一些大蒜,我用这些大蒜弄点儿东西出来,喂猪的时候加进去,就没回有多少猪骟过之后死掉了。同时猪舍也得勤加清理,保持卫生,骟猪之前让前记得把工具放到火上炙烤之后再放入沸水之中一段时间。这样就能极大的降低猪的死亡率,等以后酒精和脱脂棉普及了,再用这些东西给工具消毒还有给猪崽的伤口做处理。” 刘德水还是一脸疑虑,王珏说的这些法子他没听说过,还有那什么用大蒜就能减少骟猪之后猪的死亡率,更是闻所未闻。尤其是这些法子从没养过猪的王珏口中说出,是否有效还有待验证,但是见过王珏这一段时间的神奇手段,也只能压下心底的怀疑一一将他的话记下。 王珏自然没法告诉刘德水大蒜中所含的大蒜素有不错的杀菌效果,仔猪吃进体内,能够抑制痢疾杆菌等多种肠道病菌的滋生,起到预防黄白痢的作用,应该也能降低伤口感染的概率。王珏之前提出制作酒精和脱脂棉的时候就想过制作大蒜素,但是自己可不敢直接把这东西用到人身上,要是有了刘叔家的猪做实验,效果不错再拿出来给人用也不迟。 王珏见刘德水没有质疑就继续开口,“我之前已经向世子建议设立酒坊酿酒提炼酒精,如果以后酒坊成立,我会想办法求世子殿下让酒坊把剩下的酒糟卖给我们做饲料,这酒糟可是好东西。还有炼猪油之后留下的猪油渣也一道不错的吃食,加些盐就是一道不错的美味,还可以制作馅料包饺子和包子,到时候可以联系看看有没有酒家愿意收购。如果人手够的话,刘叔你们也可以自己组织摊贩售卖,或者自己开一个专门做猪肉美食的酒肆也不错,毕竟人不能再一棵树上吊死,多产业发展,将来面对市场冲击后对我们的影响才能小一些。我还可以想办法得到王府许可,咱们买些刚刚喝过的那种烈酒,有这几种特色在,想必开酒肆的话生意也差不了。” 二狗一直没有出声听着王珏在那滔滔不绝,这时终于开口,“珏哥,按你所说,如果我们经营得当的话,就能建立猪舍、肥皂工坊、酒肆这么多产业,还有可能跟王府有生意往来?” 王珏点了点头,“这就是一个简单的产业链罢了,从养殖到工坊再到餐饮服务,以后有钱了,还可以购买田地种植粮食作为猪舍的饲料供给,然后把这些做到大明各地,不过想要完成这些,得需要大量时间和人手,我们还是要一步一步来。” 吴氏闻言喃喃道,“我们一家能经营好这么多产业么?” 王珏呵呵一笑,拍了拍二狗的肩膀,“所以二狗你的担子就很重了,过两天先跟我把肥皂弄出来,之后就跟我认字学习术数,以后管理好账目,等生意步上正轨你才能拿轻松一些。将来我们还要把这些产业开到全国各地,刘叔婶子你们只要做好东家数银子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我们招人来做就好,只是肥皂制作的方法要尽量保密,虽然迟早会被人猜到,但是没被别人弄出来之前我们还是有很大的利润空间的,等出现了竞争对手之后就得和他们拼性价比和创新了,这都是后话,以后再说。大的方向虽然定下了,但是还是要走一步看一步。” 王珏心里明白目前这些计划对于刘叔两口子来说的冲击很大,意味着他们的生活方式和社会阶级会发生巨大的改变,可是王珏从未低估过劳对人民的智慧,他坚信屁股决定脑袋,等刘叔和婶子做到了这个位置,他们的思维形态就会发生改变,也会为了更好的前程付出更多的努力。而且有自己帮助,还背靠着道衍和朱高炽这两座大山,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二狗这时候也终于找到机会,“爹你看到了吧,我和珏哥接下来有这么多大事要做,哪有时间成婚生子,再说等将来珏哥和我身份水涨船高,咱们家产业越做越大,什么样的姑娘娶不到?您现在搁这着什么急呢!” 刘德水知道二狗说的也有道理,结婚讲究个门当户对,以自己家现在的家世还有王珏那孤苦伶仃的身份,这两个孩子也很难娶到像样人家的姑娘,眼下还真得按照王珏说的,早点把家里产业做起来,自己这傻儿子也能娶个好媳妇。不过刘德水身为父亲的威严绝对不容挑衅,拍了一下二狗的脑袋,“臭小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过完年你都十六了,咱们刘家几代单传,让你早点完婚开枝散叶有错么,还敢顶撞起你老子来了,反了天了!” 二狗满脸不愿意,“我哪敢顶撞您,就是实话实说嘛!尤其是珏哥,他跟在世子身边受世子殿下赏识,以后说不得还要迎娶哪家达官显贵的千金小姐呢!” 王珏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怎么又把战火引到自己身上了,“刘叔,眼下还是把这些事先张罗起来,婚姻大事也靠缘分,等以后再说也不迟。” 王珏能明白古代人均寿命短,所以结婚的年龄也早,后世自己老家农村那边也有很多九年义务教育读完就回家饿同乡十七八岁就结婚生子的,但是十几岁就谈婚论嫁,对王珏来说属实是接受不了,太早生子,对女子的身体也不好。 吴氏见父子眼看要吵起来,急忙开口缓和气氛 ,“是啊,当家的,等家里有了产业赚了钱,咱们没准也能迎娶大户人家的闺女,大年三十儿的,训孩子做什么!” 王珏看着眼前的场面有些心酸,人总是在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二狗也和前世的自己一样,对父母的管束和催促唠叨总是充满抵触,可是等到父母老去或者不在了,再想听也听不到了。子欲养而亲不在,不得不说是人生的一大遗憾,同一片天地同一轮日月,自己与前世的父母已经在不同的时间,不知道他们如今过的好不好,自己如今的所作所为又不不会影响到未来的他们,现世的亲人也与自己阴阳两隔,自己倒真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了。 第24章 拜年 大年初一,一元初始,万象更新,虽然刚刚经历惨痛大战的北平百姓伤痛还没有抚平,可这并不能阻碍他们对未来的美好向往和希冀,这片土地上的人民自古以来都有着如同野草一般顽强的生命力和坚韧性格,不管历经怎样的动乱和压迫统治,他们总能时刻保持希望,顽强的对抗不公的命运,积极地面对生活。 王珏回家换上新买的长衫,点上三根香向父母兄长的牌位拜了拜就算完成了祭祖,看着供奉的亲人牌位,王珏对着家人的牌位暗暗发誓,“父母兄长在上,我王珏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让天下百姓少受战乱之苦,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不辜负父亲兄长舍命救下自己的恩德和对我的希冀,你们若是泉下有知,还请保佑王珏!” 听着城里此起彼伏的爆竹声,王珏想着过年总归要有些仪式感,便也出门放了一挂鞭炮,看着噼啪作响的鞭炮王珏思绪飘飞,华夏很早就发现了黑火药,也开发出了火器,这时候的大明火器水平还处于世界前列,只是后来闭关锁国,加上西方文艺复兴和工业革命才被很快超越。 王珏忍不住想,“只有不断交流互相学习,不断探索才能进步,比起西方,这个时代的华夏固步自封,守成有余,但是却严重的缺乏探索和创新精神,可是要想改变现状,首先要改变的就是这传承千年以来守旧的封建思想,这简直难如登天,难度丝毫可不比朱棣起兵造反小,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也要把探索创新的种子种下去!” 王珏孑然一身没有什么亲人,给隔壁给二狗一家拜了年之后就到王府门递上了自己亲笔书写的拜年帖,字虽然丑了点儿,但是胜在感情真切。王珏如今在朱高炽身边办事,过年了一点表示没有可是大逆不道,便想着过几天吧肥皂弄出来了就给王府送一些,徐王妃和世子妃张氏应该会喜欢。 递完拜年帖的王珏转身便去了庆寿寺,他总觉得与这种新年的热闹气氛有一种疏离感,甚至微微感到不适应,还是这庆寿寺的清净安逸比较适合自己。 道衍难得在新年这两天有了休息的时间,见到王珏来给自己拜年微微有些讶异,“你不是回去和你那发小家一起过年了么,怎么这大年初一的又跑回来了?” 王珏微笑答道,“小子孑然一身,在这世间也没什么亲人,认识的朋友也不多,早上祭过祖,给邻家叔婶拜过年,又给王府递了拜年贴,就想着来给大师你拜个年。” 道衍哈哈大笑,“老衲一介方外之人,哪还有什么过年的说法,不过来都来了,贫僧难得有时间,咱们就好好聊聊天。” “那感情好,小子还真不适应过年外面这闹的氛围,也算到大师这里寻个清净,大师虽然是出尘之人,可毕竟也生活在这尘世之中,更心系天下大事,逢年过节的,也该休息休息放松一番。”王珏笑着说道。 道衍佯装不悦,“你小子这是在说我六根不净,不是个好和尚啊!” 王珏连忙摇头,“小子并无此意,只是看大师日夜为这天下和燕王操劳,想让大师保重身体。” 道衍见王珏的紧张模样笑的很开心,“无妨,自我劝燕王起兵靖难以来,朝中不少儒生便称我为妖僧,指责我祸乱天下。呵呵,这儒家学说虽是教化万民治国之本,可是却也太过注重礼教和规矩,限制了人们的思想和行为,反倒不如这道家随心自由,僧人又如何,难道就看着有帝王之姿的燕王被削藩落为阶下囚,看着这大明毁于建文帝和这一群腐儒之手么?” 王珏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大师所言极是,寻常僧人守清规戒律,避世清修企图超脱,可最多也只是自身脱离苦海,又谈何普度众生?所谓先入世后出世,大师行事虽看似有违纲常、离经叛道,可在小子看来却是普度众生之举。那些腐儒只知道引经据典推崇圣人教化,却不知推陈出新,反倒是曲解了圣人心血。须知这万事万物都是在不断变化之中,一味守旧崇尚古礼必会被淘汰。再说这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等燕王功成,大明昌盛,大师的功过是非,日后自有后人评说。” 道衍抚掌大笑,“哈哈,说的好!贫僧的是非功过,还轮不到他们一帮腐儒评判!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般见解,你先是献出火药配方制作炸药包,又弄出脱脂棉和酒精,还向世子提出了建立酒肆工坊,在全国售卖烈酒并伺机收集情报的主意,可见你也不是一个循规蹈矩之人。” 王珏心里恍然,朱高炽果然已经在和道衍商讨这件事了,“大师笑话小子了,我也不过是个务实之人罢了。比起经史典籍上的那些大道理,小子觉得还不如做点实际的,弄出些有用的东西来帮助燕王和这天下万民,既然大师已经知道小子的主意,想必世子已经将此事禀告燕王,燕王意下如何?” 道衍抿了口茶缓缓开口,“世子将此事禀告王妃,王妃倒是觉得此法可行,但必须徐徐图之,以免落人口舌。燕王已于腊月十九发兵,如今正率兵攻打大同的路上,前几日传回战报,腊月二十四,燕王率军抵达广昌,守将杨宗投降。此时已经快要抵达蔚州,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攻打大同,等李景隆发兵驰援,燕王就可率兵返回北平,届时就可定夺此事。依贫僧对燕王的了解,此事多半可行,但也如王妃所说不在于这一朝一夕,哪怕燕王功成之后再办也不急。毕竟要办这些事花费巨大,以如今王福德情况很难展开。不过倒是可以逐步尝试,这些东西都是你提出来的,到时候可能就要你全权负责了。” 王珏连连摆手,“小子孑然一身,自由散漫,无牵无挂的,而且只是提供了个配方,这件事还是请世子找可靠亲近人来做更好,最好是有些亲属关系的,我来做不合适。” 道衍眼神深邃的看向王珏,“也是,毕竟事关王府财政,而且以你的才能,让你做这些琐事反倒是限制了你的发挥,你弄出这几样东西,在我看来将来估计收入不菲,就这么送出去了分文不取?” 王珏摇了摇头一脸豁达,“这都是为了救治伤兵顺势而为,自然不能计较利益得失,再说小子自有办法养家糊口,这次来找大师就是想跟大师您说一声,小子可能要在家里多住一些时日,二狗一家本性淳朴为人老实,与我感情深厚,小子想帮他们弄出些产业,让他们家境富裕一些,也给自己增加一些收入,以后王府要是建立酒坊,说不定还能与王府有些业务往来,到时候还请大师跟世子说一声,请他行个方便......” 道衍眼神玩味,“哦?看样子就过年这几天,你小子又要弄出什么新鲜东西了,建立酒坊一事还要等王爷回北平后定夺,你要与酒坊有些业务往来也不急,到时你自己与世子说就是。前几日燕王次子高煦来信,信中提到按你所提之法处置伤兵之后,我燕军伤兵死亡数量锐减,如今将士们作战更加悍不畏死,士气大振!你立下如此功劳,燕王和世子还不知道怎么赏赐呢,此等小事世子定会支持。贫僧倒是有些好奇你为二狗一家如何谋划,可否说与贫僧听听?” 王珏对道衍自然不会有所隐瞒,便将自己让二狗家里养猪制作肥皂包括开酒馆的计划讲给道衍,道衍听后微微点头,“考虑的倒是挺周全,只是这养猪需要大量饲料,如今燕王靖难,粮食本就紧张,养起来怕是不容易......” 王会自信一笑,“大师放心,小子自然知道如今粮食紧张,所以一开始计划的养猪的规模也不宜过大,而且这猪是杂食动物,为节约粮食饲料,也可以用山中野菜喂养,耗费粮食应该不会那么多,而且等日后王府的酒坊建成,小子还会让刘叔去酒坊收购酒糟,这酒糟也可作为饲料。还有大师可知,在西域和大洋彼岸有很多高产作物,有些甚至亩产千石!等燕王靖难成功天下大定之后,小子便会寻西域商人看看能不能把这些种子带到大明,到时候向天下百姓推广,等百姓们的粮食产量提高了,人人能吃饱,家家有余粮,自然也就有粮食养豚,朝廷也不缺粮饷,更有足够的粮食酿酒。到时候再把规模做大也不迟,小子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 道衍没有被王珏描述的美好希冀吸引,反而是微微皱眉,“据我所知,你自幼生在北平,从未去过他处,老衲很好奇,你怎会知道西域和大洋彼岸有高产粮食作物,以你年纪,读书应该也没几年,又是从何处学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配方技巧?” 第25章 拜师 珏心里一惊,暗道己一时口快说漏了,只能急忙向道衍解释道,“小子在那本书上曾经见到过,那书上还画了这粮食和种子的图样。” 道衍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王珏,“你这话拿去骗骗你那发小还成,就不要拿来敷衍我了,若是早有这这样的书流传于世,写下此书书的人怎么会放着这滔天功德不做,尤其是不去寻这能让解救天下百姓的高产粮食?哪里还得到你?贫僧早就看过你的面相,又给你摸过骨,可惜一片混沌不清,莫非你是生而知之之人?” 王珏暗道一声糟糕,面对眼前这种多智如妖的大佬,自己的谎言只要有一点破绽都会被他发现,想到这里,王珏也不打算再费脑子编谎话诓道衍了,就半真半假的把自己当初跟二狗说的梦游白玉京的说法讲给了道衍。 道衍听完王珏的讲述满眼震撼,沉迷良久之后才深呼一口气,“想不到你竟然魂游仙界,看来古时这‘烂柯’一说也可能并非虚言,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大机缘,也难怪贫僧会看不清你的命数!呵呵,你放心,此事贫僧会替你保密,等靖难成功,贫僧一定要请袁拱来给你相面,看看他能不能看出一二!” 王珏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那小子就多谢大师为我保密了!” 道衍看了王珏一眼,“若按你所言,那白玉京对我们这方世界熟悉无比,你又学到了不少东西,那便好好利用起来为燕王效力,为我大明谋福祉。嗯......要做这些事可能会遇到很多人的阻碍,没有人扶持可不行,虽然世子对你印象不错,但你孑然一身毕竟缺乏根基,贫僧与你颇为有缘,不若你拜贫僧为师如何?日后有贫僧在,你做事也会方便许多。” 王珏本就有意抱紧道衍这条大腿,见道衍有意收自己为徒哪里还会拒绝,急忙跪倒便拜,“弟子王珏拜见恩师!” 道衍笑意慈祥的扶起王珏,“起来吧,此后你我虽有师徒情分,可既然你已在那白玉京学有所成,为师就不再教你什么了。” 王珏摇了摇头,“师父精通儒释道、学究天人、智计百出,弟子此后定会谨遵师父教诲,尽我所学为我大明百姓谋福祉,也会尽心侍奉师父!” 道衍哈哈大笑看着王珏,“王珏你可有表字?” 王珏挠了挠头,“弟子还不曾有表字。” 道衍摸摸了自己的光头道,“虽然是为师弟子,可也不用出家修行,你虽然命理不清,但是明显还是尘缘未尽。你王家如今就与你一人,日后还要成婚延绵子嗣,为师也不好赐你法号,便给你取表字吧!你本性自由,喜清净,又有如此奇妙经历,显然是与仙家有缘,诸葛武侯曾有言‘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刚好我这庆寿寺里下一辈的僧人法号都是以‘明’自开头,以后你就字‘明远’如何?” 王珏喃喃道,“姓王名珏,字明远.....好字!多谢师父赐字!” 道衍看着王珏心里也十分满意,起初自己就觉着这小子不一般才留在身边,他自然不会完全相信王珏那梦游白玉京的故事,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王珏既然跟自己志趣相投又身处同一一阵营并无二心,道衍自然也不会深究,只要他能利用自己所学相助燕王,造福大明就是好事。还有一方面的原因,就是道衍从王珏的言语中听出了他与自己一样对当今如今的儒家有很多不认可的地方,即便王珏才思敏捷经历奇特日后大有所为,道衍也能猜到他日后成长起来一定会与当下的儒士产生碰撞,能在余生扶持志同道合的晚辈一段时日,道衍也乐意为之。 道衍又拉着王珏聊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先帮你那发小家把产业做起来,自己也好有些钱财傍身,过了今天,庆寿寺这几天也落不到什么清净了,北平城此战百姓死伤不少,等初一已过,就会有大批的信众百姓前来祈福烧香,寺里也会组织僧人诵经祈福,世子也会带燕王家眷过来,还不如你那家里清净,早点把那肥皂弄出来给为师看看!” 王珏见状便向道衍告辞,“既如此,那弟子就先告退了,等过几日肥皂做出来了,再拿给师父看。” 道衍摆了摆手,“去吧!早日安排妥当,你虽然已将脱脂棉和酒精的制作步骤详细书写下来,但估计等王府这边工坊建好开工之时还需你亲自指导一二。” 王珏回家后便找到二狗,“二狗,建豚舍制肥皂的事怕是要抓紧一些了,我如今已经拜道衍大师为师,与王府关系更加紧密,恐怕以后空闲时间更少,我们必须在燕王回师之前把这些事弄好!” 二狗文言面色大喜,作为王珏的跟班,自己的地位自然会随着王珏身份的提高而水涨船高,“太好了,道衍大师之前让你住到庆寿寺,肯定是老早就想收珏哥你为徒!珏哥你放心,我这就去找爹,让他开始物色地点搭建豚舍,还有什么要做的你都告诉我,我这就去办!” 王珏想了想,“猪舍的事情倒是不急于一时,你家里不是有现成的猪舍么,实在不行也可以先将就着用,咱们刚开始规模也不宜太大。我打算先试试看制作肥皂,毕竟这一切计划都是建立在能做出肥皂的基础上的,家里还有些生石灰,还需要些豚油和草木灰,二狗你去问问刘叔家里还有猪肉么,没有的话买些猪肉来炼油也成!” 二狗有些尴尬,“家里养的猪年前就杀了卖了,爹娘也没留多少,这两天都给吃光了。我还是去街上买些肉回来,咱们自己炼吧!” 王珏点点头,“那就这样,你先去集市上多买些猪肉回来,记住要挑肥的买,越肥越好。对了,再顺路买些竹子回来,要粗一些的。还要麻烦刘叔和婶子帮忙炼猪油,草木灰我这边来准备就成。” “好嘞,珏哥。你就在家等着我吧!”二狗急忙回到家找到爹娘,便对着自己父亲开口,“珏哥说搭建猪舍,制作肥皂的事情得抓紧了!” 刘德水面色为难,“再怎么着急也不能大初一出去谈这些事啊,就算咱们想谈人家也还要过年呢!” 二狗回道,“珏哥也说找场地扩建猪舍的事不急,他说要先把肥皂做出来,让我去街上多买些肥肉和竹子回来,还需要爹娘你们帮忙炼猪油。” 刘德水恍然,“嗯,做肥皂的确是关键,弄不出肥皂,咱们弄那些都没用,我与这些屠户相熟,跟你一起上街买肉吧!二狗他娘,你去王珏家里看看,有什么事照应着点儿,说到底这以后可是咱们自家的买卖,不能光让王珏那孩子一个人忙前忙后。” 吕氏笑着开口,“那是自然,我正好做了些吃食,大过年的,王珏这孩子忙活了这一上午也不知道吃没吃饭,正好给他拿过去垫垫肚子。天冷路滑,你们爷俩路上也当心这点儿!” 第26章 初制肥皂 二狗和父亲出去采购材料,王珏自然也不可能闲着,肥皂的制作说起来不过是一个简单的皂化反应,但是具体操作起来王珏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除了需要油脂,还需要制作氢氧化钾,有了上次制作烧碱的经验,王珏这次做起来就是轻车熟路。只需要收集一定量的草木灰就可以了。 忙乎了一上午王珏也饿了,正想着顺便点火做饭顺便弄些草木灰,吕氏就敲门进来,看见王珏正要生火做饭就笑着开口,“婶子就猜到你一个人没吃上饭,给你带了些饺子和其他吃食,我给你热一热,凑合着将就一顿,二狗他爹带着二狗去买猪肉了,等他们回来,下午炼猪油,晚上就有猪油渣吃了!” 王珏不在家中常住,本来想煮点米饭吃点腌菜对付一顿,主要还是为了生火取些草木灰,没想到婶子还惦记着自己吃没吃饭,“多谢婶子了,早上先去王府那边递拜年贴,然后又去给师父拜年,等回来了还真饿了,不过吃东西不重要,眼下我们要收集点草木灰。” 吕氏笑容淳朴灿烂,“饿了就多吃点,婶子给你热一热,你回屋歇着吧,这草木灰热了饭之后我来收拾!” 王珏哪里好意思,拿起柴火就要自己热饭,却被吕氏拦着推回到屋里,“我听人说过君子远庖厨,王珏你是做大事的人,这种事怎么能让你来做呢!” 王珏只好无奈的开口,“婶子,那柴火烧完之后的草木灰要留下来啊,我做肥皂要用的!” 王珏这一顿饭吃得有些别扭,不是吕氏做的东西不好吃,而是王珏实在有些受不了吕氏盯着自己那热切的眼神,好在刘德水和二狗及时归来,要不然王珏感觉婶子马上就要开口向他介绍哪哪家亲戚的闺女了。 吕氏见王珏一直在那干噎饺子,怕他吃着没味道又起身给王珏捣了蒜,配上酱油和陈醋,王珏看着蒜酱心里不禁想到,“等肥皂弄出来,二狗家的养猪产业做起来,也得把撒蒜素弄出来了,不过这种在这个时代可以活人无数的东西如果测试有效,还是要上交给王府,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肥皂还好说,但是一旦大蒜素的功效被世人知道,绝对会被百般觊觎,仅凭自己和二狗一家三口根本没办法留得住,如此巨大的利益面前,即使有师傅道衍和燕王府的保护也会有人铤而走险,还不如直接交给王府躲在背后安全。” 等王珏想好了关于大蒜素的打算,吃完了饺子,刘德水和二狗也采购齐了材料回来,眼见原料齐备,王珏也不耽搁,直接让刘德水夫妇去炼猪油,自己和二狗着手配置碱液。炼油这事情简单,只要将肥肉放入锅中,加入是适量的水不断熬煮,最后捞出猪油渣,等水分完全蒸发就能得到猪油了,前世王珏小时候老家东北农村还保留着炼猪油的习惯,王珏不太喜欢吃肥肉,但是却很喜欢吃猪油渣,撒些盐进去一口气就能吃一大碗,王珏倒是见过有些喜欢吃猪油的,光是猪油拌饭就能吃好几大碗。 二狗在王珏的指挥下把收集起来的草木灰加水搅拌,经过过滤之后就得到了草木灰溶液,而比较危险的石灰乳配置则由王珏自己完成,随后王珏和二狗将石灰乳与草木灰溶液混合搅拌之后静置沉淀,再经过过滤之后得到的溶液就是可以用来制作肥皂的碱液。 等刘德水夫妇把炼好的猪油拿来,王珏便指挥着二狗把碱液和还未凝固的猪油加入到坛子中,“二狗,接下来就需要你不停地搅拌,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搅拌一段时间之后坛子里就会变成白色的絮状物,等到你搅拌时感觉到一定阻力而且会留下明显痕迹,就把它倒入竹筒里放上几天,等凝固之后咱们就可以得到肥皂了。” 二狗听着王珏的话眼中充满期待,只要做出了肥皂,自己父母也有机会成为富家翁,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刘德水听到需要竹筒,变猜到王珏想用竹筒做模子,二话不说就拿起柴刀到外面砍竹子。 二狗搅拌了许久一直到胳膊酸痛,可坛子里也没有出现王珏所说的那种变化,二狗忍不住看向王珏,“珏哥,这也搅了好一会儿了,也没啥反应啊!还要继续搅拌么?” 王珏看了一眼坛子里的情况,“停下吧,看样子是失败了,估计是比例没有调好,我再想想是不是遗漏了什么细节......” 看着二狗有些丧气的表情,王珏笑了笑,“这就气馁了?二狗,你要知道凡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想要成功就得经过成百上千次的尝试和探索,你要有足够的耐心,每一次尝试的失败都是通向成功的基石!” 二狗闻言正色道“我知道了珏哥,我就是见没成功心里有些遗憾着急,不过珏哥说能成就一定能成,咱们再试试!” 王珏没有说话,低头思索了许久,努力回忆自己前世的高中化学知识和看过的肥皂diy视频,心里暗想自己作为高中时期的化学课代表,反应原理和配比应该没什么问题,反复思索的王珏灵机一动看着二狗口,“二狗,你去取些盐来,这次咱们加些盐进去,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王珏让刘德水夫妇把猪油倒入锅中保持温度防止凝固,自己又重新配置了碱液,等二狗回来,就让二狗在坛子里加盐后重复之前的操作。二狗搅拌了一会儿,突然惊喜地开口道,“出来了!你们快看,出来了!” 王珏和刘德水夫妇闻言急忙上前查看,王珏看着坛子里的白色絮状物有些激动,“就是这样,二狗你不要停,接着搅拌,刘叔您赶紧拿竹筒过来!” 王珏看坛子里的反应差不多了,便让二狗把坛子里的絮状物倒进竹筒,“运气不错,看样子试验两次就成了,接下来把这些竹筒晾起来,等里面的东西凝固了,咱们就能得到肥皂了!” 刘德水夫妇哪里见过如此神奇的手段,不由得啧啧称奇,看向王珏的眼神满是赞叹,王珏笑笑,“接下来,就靠你们自己制作试试,这制作方法我就不写下来了,免的被外人得到。刘叔你们自己熟练掌握就好,以后供方开起来了再教给信得过的人。这东西的制作原料都很容易得到,制作方法也早晚会被人发现或者研究出来,我们只能垄断一段时间,而且这种垄断不利于产品创新和良性竞争,等别人复制出来了,我们再在里面加上各种香料,制作更高级的香皂就是。反正咱们也就是吃一段时间独门手艺和垄断产业的红利,等别人复制出来了,咱们就走薄利多销量产批发和产品革新的路子,而且这也不是我们唯一的产业没不用一直敝帚自珍,藏着掖着的。” 二狗一家三口听得迷迷糊糊似懂非懂,不过既然王珏有长久地打算,他们心里就不慌,按照王珏说的做肯定没错。 接下来的时间,王珏就开始指导二狗一家制作肥皂,虽然他们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但是只要能熟练制作也就足够了。等到了第三天,第一批制作的肥皂已经成型了,王珏劈开竹筒,将里面圆柱状的肥皂切成小段,拿在手中感受了一番,油拿起来闻了闻“嗯,基本可以用了,不过还是有些软,想要效果更好,最好还是再晾几天。” 刘家三口围成一团低头看着王珏手中的肥皂,二狗忍不住开口,“这个白白的小东西就是肥皂么,这东西到底有啥用啊珏哥?” 王珏一拍脑门,光顾着给二狗一家三口勾画美好前景了,倒是把最重要的肥皂用途王乐说了,也就是二狗一家信任自己,随便换个谨慎地都会觉得自己是在画大饼。王珏把肥皂递给吕氏,“这东西洗衣服的时候再衣服上蹭一蹭之后再搓洗,清洁效果比皂角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而且也不需要再用木棒捶打。平日里洗手洗脸洗澡的时候在身上擦一擦,也能起到很好的清洁作用,婶子你可以拿去试一试!” 吕氏满脸惊奇,“原来是做这个用的么,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拿些脏衣服过来试试!” 王珏笑了笑,“倒也不用非得拿衣服试一试,婶子你们直接拿它洗手试一试就知道了!” 二狗闻言一把抢过母亲手里的肥皂,打了一盆温水就开始洗手,王珏则在一边开始教二狗使用肥皂,二狗看着手上的泡沫,感觉这手上传来的光滑触感忍不住惊呼,等擦干双手之后二狗更是惊叹,“用这肥皂洗手之后,这手不仅干净异常,而且皮肤还顺滑无比,当真神奇!” 刘德水和吕氏见状也拿过肥皂试了起来,见识了肥皂的效果之后,二人对自己家的肥皂产业更加充满信心,吕氏更是忍不住开口,“这东西一定会被各家女子追捧,将来一定能赚钱的!” 第27章 有客登门 王珏笑了笑,“婶子说的没错,不过这肥皂原材料简单易得,比较适合薄利多销的路子,等咱们攒下第一桶金,以后往里面加些香料,做出来的香皂用过之后还会在皮肤和者衣物上留下香气,那个才是卖给那些贵族富绅的奢侈品。而且现在只是第一次尝试,所以就用竹筒做了简单的模具,等正是开始生产售卖的时候,咱们可以找匠人专门设计肥皂的外形并制作一批模具,同时在肥皂上印上我们独有的印记或者店名,这样肥皂的卖相就更好 。” 二狗听了王珏的话有些兴奋,“那珏哥,这肥皂我们卖多少钱合适啊?” “呃......”王珏一时间还真被二狗问住了,要是按王珏前世的记忆,肥皂这东西原材料获取简单,工艺也不难,制作成本低廉,又是百姓日常生活常备之物,定价肯定不宜过高,不然百姓负担不起。可是现如今肥皂还是蝎子粑粑独一份,物以稀为贵,按理说这时候定高价卖给那些贵族富商走高精尖路线才有更大的利润空间,可王珏从一开始就决定走亲民路线,想了想想王珏还是决定把定价权交给刘德水。 王珏把肥皂的两种销售路线和自己的打算告诉刘德水,随后又补充道,“刘叔,这肥皂以后还是要靠你们夫妇经营,所以具体如何定价,是面向大众百姓还是针对贵族富商,该定多少价格还是你们自己决定。” “这......”刘德水看了眼二狗,又看向自己妻子,吕氏犹豫着开口,“做这东西简单,成本也不高,要不咱们卖便宜些,这样老百姓都买的起,咱们也好卖些。” 刘德水点了点头,忍不住看向王珏,想看看他的态度,王珏见状暗叹这老两口果然是本分之人,不过这样最好,最起码不会因为暴利而过早引起外人觊觎。“婶子的想法没错,这东西不管怎样,最后还是要回到薄利多销的情况,还不如直接把价格定低一点早点打出口碑,但是这东西一问世很可能就会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刘叔和婶子你们得想办法保证产量了,而且刚开始我们产量有限,咱们可以自己拿出去卖,等以后产量上来了,就要大量批发给那些商队和货行了。婶子你们还可以尝试着制作高档次的香皂,到时候肥皂面向普通百姓,香皂卖给贵族富商,双管齐下!” 刘德水见王珏表态也放心下来,如今成功做出了肥皂,他对建造猪舍和开设工坊也更加期待起来,忍不住将自己的疑问和想法一股脑向王珏提出来。 王珏正耐心地帮刘德水完善计划交流养猪技巧,同时也向他保证会弄出降低猪崽死亡率的东西就听到有人敲门,“王珏兄弟在家么?开门呐,我是马三保!” 王珏急忙开门把马三保迎进屋,“马大哥新年吉祥,你怎么来了?小弟还以为你随燕王出征了,就没有登门拜年。马大哥次来可是世子殿下有什么吩咐?还是伤兵营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马三保笑道,“王兄弟新年吉祥,哈哈,王爷此次出征主要是为了让李景隆得不到喘息之机,便让我随世子留守北平了。兄弟不用担心,军中来信说你那伤兵营改良执法已经初见成效,王爷还说等回师北平以后要给你论功行赏呢!北平这边的伤兵营已经消毒清理几次,给那些留下来的伤兵缝合了伤口之后又用了你弄出的那些脱脂棉纱布包扎,伤兵营里的伤兵就很少再出现发烧和伤口溃烂的情况了,除了几个重伤不治的,几乎没有几个死的!世子殿下那边也一切安好,我这次来是有意一件事要问你,昨天我随世子和王府家眷到庆寿寺烧香祈福,听到大师向世子提起他已经收你为徒,可有此事?” 王珏松了一口气,“确有此事不假,我自从为世子献策制作炸药包后随师父就常住在庆寿寺,平日与师父多有接触,他老人家觉得我们二人有缘,便决定收我为徒。” 马三保满眼羡慕,“兄弟真是好机缘啊,道衍大师精通儒释道三家学说,又有神鬼莫测之能,深得燕王信任,兄弟你本就才智非凡,如今又拜在大师门下,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王珏拱手行礼,“马大哥过奖了,我不过是从书上学了奇技淫巧,又承蒙世子和师父抬爱,才有此机缘。” 马三保眼神热切的看向王珏,“兄弟,大哥我痴迷佛学,对道衍大师仰慕不已,一直想拜入大师门下修习佛法法却寻不到机会,如今兄弟在大师门下,以后有机会能不能替兄弟我美言几句,让我也有机会拜大师为师,咱们也能做个同门师兄弟......” 王珏恍然,这郑和大过年的专门往自己家跑一趟就是为了能拜姚广孝为师,王珏可是记得燕王登基之后,郑和在下西洋之前好像确实拜了姚广孝为师,于是看着此时还是马三保的郑和开口,“马大哥既然有心向佛,又与师傅同在燕王回下效力,依我看早晚有一天能拜入师父门下,只是如今燕王靖难,马大哥身居要职又要随燕王率兵作战,师父他老人家也要时刻跟在燕王和世子身边出谋划策抽不开身,我想等燕王功成、天下大定之后,师父一定会收马大哥入门的,我平日自然也会帮马大哥开口!” 马三保闻言大喜过望,“如此甚好,就有劳兄弟了!这次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日后定当一并补上。” 王珏则是哈哈一笑,“你我早晚都是一门师兄弟,又何必这么客气,对了马大哥,我和刘叔一家刚好弄出了点儿东西,就送给马大哥一份,另外,还请马大哥帮忙给王府送一些过去,请世子让王妃和世子妃洗漱时试一试,另外洗衣服时用此物蹭一蹭,清洁效果也会极佳,我这过年只递了一份拜年贴,什么东西也没送不免有些说不过去......” 王珏向马三保演示了肥皂如何使用,马三保见了惊奇万分,“短短几天没见,兄弟你就弄出如此之物,真是匪夷所思!此肥皂王妃和世子妃定会喜欢!” 王珏笑道,“大人们喜欢便好,我这发小一家年后便会开设工坊制作售卖肥皂,到时候每月定会给王府和大哥那送上一份,日后还可以按府上几位贵人的喜好添加香料,用过之后肌肤和衣物之上皆会留香!” 马三保看了眼王珏又看了眼一直在旁不敢说话的刘家三口,心中感叹这一家也是有福气的,王珏不仅给他们弄出了个好营生,还替他们攀上王府这条线。“想不到兄弟不仅精通兵法医术,对这经营医道也是了然于胸,佩服,佩服!” 王珏赧然,“马大哥笑话了,我这发小以后要跟在我身边替我做事,他们一家与我感情甚笃,我便想着让刘叔和婶子以后有个好营生,不用那么操劳,这营生也有我一部分股份,马大哥若是有兴趣,不如也算马大哥一股如何,到时候肥皂收益,我们三家按股分配。” 马三保有些意动,他能预见到肥皂这东西的前景广阔,利润巨大,但是常年随侍燕王左右,钱财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兄弟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兄弟我随侍燕王,不便做这些事,不过你们放心,以后这肥皂的经营遇到任何人捣乱破坏就来找我!” 王珏叹了口气,“如此可就多谢马大哥了!我这叔婶一向老实本分,我还真怕这肥皂工坊一旦经营起来回引来外人觊觎。”随后王珏叫来二狗,让他用油纸把肥皂包装好交给马三保,请他带回王府交给世子。 王珏本想问问马三保是否精通造船和航海,可是一想到冒然这么问很突兀,而且马三保骚年就进入燕王府从侍,高祖朱元璋又实行海禁,故计这家伙也是领了朱棣下西洋的旨意之后才开始涉足到海上的事儿。 第28章 一石二鸟之策 送走马三保,王珏见天色不早,便决定休息一晚,顺便把肥皂再晾一晾,明天再把肥皂拿给师父k看看,四人在二狗家吃了晚饭,王珏也总算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猪油渣,虽然眼下的猪肉口味比不上后世,但是猪油渣的味道倒是没差多少,而且没了后世的科技与狠活儿,吃起来也更放心。 王珏吃的满嘴油光,一脸满足的看向吕氏,“婶子,把这油渣剁碎了,稍加调味,做成馅料包包子饺子味道也是一绝,等到肥皂工坊开起来了,油渣就多了,到时候刘叔婶子也可以让可招些人手开个饭馆,就卖这油渣和豚肉吃食!” 吕氏闻言感慨道,“王珏你小小年纪懂得真多,我还真没想到这油渣能用来包饺子包包子,至于这开饭馆的事儿,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那么多,还是让你刘叔自己拿主意就好!” 王珏点了点头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事情要一步一步做,等到摊子慢慢铺开了,到时候是自己招人开饭馆,还是找销路出售,就看刘叔夫妇自己定夺了。 第二天早上,王珏挑了一块品质较好的肥皂用油纸包装好带到庆寿寺。从小沙弥口中得知道衍不在寺中,王珏便向小沙弥借了本《金刚经》研读起来。在庆寿寺吃过了斋饭,王珏等到快要日落西山才见到道衍返回。 王珏急忙上前迎接,“师父,您回来了!” 道衍点了点头,“嗯,今日有军报传来,世子便叫我前往议事,等许久了吧!” 王珏笑了笑,“早上过来的,弟子和二狗一家把肥皂弄出来了,就想着赶紧拿给师父看看,师父您不在寺中,弟子就借了本《金刚经》阅读,没想到感觉一眨眼的功夫您就回来了。” 道衍呵呵笑道,“肥皂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今日去王府议事,世子就说你弄出的肥皂极受王府中女眷喜欢,王妃和世子妃更是赞不绝口。王妃听闻你屡建奇功更是想要亲眼见见你这奇才。这几天把家中事务处理妥当,下次议事,你便随我一起去王府吧!” 王珏心里暗笑,果然是不过什么时代,女性爱干净爱美的性格都是刻在基因里的,不过想到以后要跟师父去王府议事,王珏心里既紧张又期待,但总归是不能拒绝,“弟子谨遵师命!” 王珏取出肥皂,打开包装递给道衍,“师父您请看,这便是肥皂!” 道衍拿起小小的肥皂仔细打量,“能告诉为师这肥皂有何用,是怎么做出来的么?放心,为师一个出家人,定会保守秘密,不会告诉外人!” 道衍有些好奇,这肥皂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臆想以女夫子文明的燕王妃和孝谨温顺的世子妃赞不绝口。 王珏急忙开口,“师父说的哪里话,您想知道,弟子自然知无不言,制作肥皂的原材料简单易得,想来配方和制作方法也不会隐瞒多久,不久就会被有心人发现,弟子也没打算一直藏着掖着,以后还是要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王珏随后便将肥皂的制作方法描述给道衍,道衍忍不住感慨,“如此手段,也算是化腐朽为神奇了,当真奇妙!” 王珏补充道,“而且这肥皂不单单是清洁之用,弟子此前曾说过细菌一说,每日用这肥皂洗手,可以很有效的减少皮肤上的细菌数量,常言道病从口入,手上干净了,这个人也不容易生病!” 道衍这是才有些惊奇,“原来这小小的肥皂还有如此作用,而且制作成本低廉,原料易得,倒是可以大量制作,普及之后倒是对我大明百姓身体大有裨益,只是只刘家自己制作,恐怕供不应求吧!” 道衍本以为王珏弄这东西只是方便女子洗衣服和清洁之用,虽然市场前景肯定不错,但肥皂也只是主要面向女子妇人的东西,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听了王珏的描述才意识到,如果肥皂普及开来,就可以降低百姓尤其是孩童染病的几率,对促进人口的增长有一定作用。也明白了为什么王珏要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王珏点了点头,“商人逐利,弟子相信一旦这肥皂再市场上流传开,必会有人眼红去研究这肥皂的制作方法,也想相信过不了多久市面上就会出现同类产品,到时候肥皂的工坊一定会多起来,产量也就上去了。日后有刘叔一家经营,也可以控制肥皂价格,防止有人仗着奇货可居坐地起价。” 道衍抚须笑道,“你既然考虑周全便好,卫士今日去王府议事。是昨日燕王传来军情,正月初一,燕王率军抵达蔚州,守将王忠、李远不战而降。此刻燕王已经率兵向大同进发,估计二月初就可以攻打大同。” 王珏心里微惊,他还真没想到燕王一路进军竟然如此顺利,更没想到燕王会在大面初一攻城,也难怪人家投降,大年初一正欢天喜地过着年呢,这边就大军攻城了。打吧,燕军战力彪悍又打不过,只不过是徒增伤亡,而且人家朱家叔侄内斗,打了不管输赢都是费力不讨好,除了投降还能咋整?想到李景隆这位大明战神,王珏便开口问道, “李景隆可曾得到消息发兵救援大同?” 道衍摇了摇头,“据前方探马来报,李景隆大军并无异动,想来燕王大军一路所向披靡,并未遇到顽强抵抗,估计消息还没传到他那,不过等燕王攻打大同,消息一定会传到李景隆耳中,估计也快了,大同本位代王封地,如今代王被削藩贬为庶民,大同府实际上已经尽归朝廷管辖,李景隆不会放着大同不管,一旦得知大同被袭定会帅军救援。燕王发兵之前已经传令严密监视李景隆大军动向,一旦发现李景隆率兵出关驰援大同,便立即快马加急通知燕王,李景隆大军欲援大同必出紫荆关,届时燕王便可率兵从居庸关返回北平。让李景隆大军在这寒冬里白跑一趟” “我燕军将士经验丰富,灵活机动,李景隆麾下南军刚刚遭遇大败,本就军心不稳且缺少御寒之物又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白跑一趟,估计会损耗不小。”王珏心中感叹道,“这样既能清理周边隐患,避免春暖花开李景隆卷土重来之时燕王四面皆敌的局面,还能让李景隆大军兴师动众劳而无功,这一石二鸟的阳谋当真厉害!” 王珏明白朱棣以一藩王之力对抗朝廷是多么艰难,眼下的大明王朝虽然初建不久,官场又在洪武皇帝的严查严打下没有出现大规模贪腐,可是如此一来再加上为了扶持自己的皇太孙上位,朱元璋已经把能杀的勋贵功臣都杀的差不多了。可是世事难料,精明如朱元璋也算不透人心,他这么做算是为自己的孙子铺好了路,甚至为了避免藩王作乱颁免不了一系列诸如藩王不得私自相见的法令,可也导致了建文帝朝中无人可用的局面。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皇太孙一登基就急着对自己的叔叔兄弟们下手,也给了早有野心的朱棣可乘之机。 王珏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父,燕王会回平之后,下一步要作何打算?” 道衍抚须微微叹息,“战局多变,现在还不好说。等燕王返回北平,怕是得将近三月,到时候天就要变暖了,郑村坝一战,李景隆大军虽损失惨重,但对朝廷而言,还没有真正的伤筋动骨。为师之前收到消息说李景隆打算整顿兵马开春后继续北伐,李景隆虽然志大才疏,但是麾下还是有几个能能善战的南军将领的。燕王此番攻打大同,主要就是为了迫使其不得不出兵援救大同,不给李景隆大军修整的机会,如果能趁这次攻打大同收拢更多的军队更好。想要打到南京逼建文退位让贤,至少还得大败一次李景隆,吃下他手中的军队,如此我们双方才能攻守异形。所以等燕王返回北平,主要还是与朝廷周旋,监视李景隆大军动向,伺机大败李景隆!” 王珏则是笑道,“郑村坝一战,足以见得那李景隆是一个好大喜功,却又胆小怯战的无能之人,他遭逢如此大败,建文竟然不下旨责罚,罢黜李景隆换帅,只能说这建文帝与李景隆感情甚笃,更说明朝中确实已无可用之人。” 道衍也是哈哈一笑,“不换帅才好,贫僧就挺喜欢这李景隆的,哈哈哈!这李景隆自幼眉目清秀,通读典故,深受太祖喜欢,之后又练兵多年,却并无率兵作战经验。若是建文之前不换帅,延用擅守的耿炳文,命他坚守以据燕王,恐怕燕王此番靖难就陷入僵局了。建文让李景隆挂帅,足以见得这齐泰、黄子澄一介腐儒也尽是无能之辈,没有识人之能任人之明。” 道衍话锋一转,“对了,既然燕王还需一段时日才能回北平,这段时间你就先好好的把那肥皂工坊弄出来吧,你虽然为世子出谋划策却没在王府领官职,并无俸禄,就算有功也要燕王成事之后一并封赏,早些有个营生也好。待下次一事,为师回提前通知你,带你去王府觐见。” 王珏躬身行礼,“弟子谨遵师命!” 第29章 筹建猪舍 离开庆寿寺的路上,王珏开始分析当下的局势,现在自己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从眼下一直到燕王靖难成功,北平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战事,而且朱棣登基以后还会迁都北平,建立紫禁城。所以北平以后肯定会成为全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核心,到时候不说后世一样的寸土寸金也差不多了,还真是得趁这个机会把产业做起来,等到北平成了国都,到时候往来贸易增加,自己也能趁势而起,才有资本跟西域商队建立贸易,获得那些自己心心念念的粮食和蔬菜种子。 翌日,王珏找到二狗,见刘德水不在便开口问道,“二狗,刘叔呢?” 二狗给王珏倒了一杯水,“你昨天去庆寿寺见道衍大师,爹就出门找牙行询问城外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出租,咱们好租下来建豚舍,今天一大早他就跟着牙行的人出去看地了。” 王珏心里暗笑,看样子刘叔这是真的上心了,也是,挣钱的买卖就在眼前,谁能不心急呢?“刘叔去看地,你怎么没跟着?” 二狗表情有些郁闷,“我倒是想去,可爹他说万一你今天回来有事来家里找不到人就不好了,再说养猪这些事我也不懂,就说啥也没让我跟着。” 王珏呵呵一笑,“刘叔出去去忙,咱俩也不能闲着,二狗,你去拿纸笔来,我给咱们的肥皂设计个外形,你顺便再想想给这肥皂起个什么名字好!” 等二狗拿来纸笔递给王珏,“珏哥,起名这事还是你来吧!你是读书人,我认识那些字还都是你教的,靠我自己还真取不出什么好名字......” 王珏忍不住白了二狗一眼,“这肥皂将来要面向百姓万民,起名字又不是写诗,朴实无华、方便记忆、朗朗上口就行,咱们以后不光要养猪、制肥皂、开饭馆,还有更多的是要做呢,到时候做成一个多产业多元化的集团公司,以后都要你和刘叔婶子来经营,以我看就叫;刘记”吧!” 二狗立马摇头,“这可使不得珏哥,这些主意都是你出的,肥皂也是你教我们做的,你还出了好大一部分本钱,我们一家就是捡现成了要我看还不如叫‘王记’好!” 王珏笑着摇了摇头,“你有这份心就好,还是叫‘刘记’吧!我虽无意仕途,可毕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如今作为世子幕僚,道衍大师的弟子,怕是与这官场脱不开了。而且想要完成咱们心中的梦想,也少不了这些大人物的支持和官场的力量来推动。我本来就和如今的儒家读书人观念不和,如果以后再被他们知道我手里有工坊经商更加麻烦,很可能会成为别人攻击我的借口,所以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你们刘家的工坊与我有关,我之在幕后帮你们出出主意,栉雨具体的经营管理,害得i交给刘叔和婶子。” 二狗虽然心思简单,听了王珏的话多少也明白了一些,“那好吧,就叫‘刘记’吧!” 王珏在纸上画下肥皂的外形图,二狗看着王珏用三视图画下的肥皂外形忍不住开口,“珏哥,你这图怎么看啊?” 王珏将纸拿在手中给二狗讲解,“你不是工匠,一时间看不明白也正常,若是工匠便可一眼看明白,这叫三视图,画的就是分别俯视、正视和侧视的角度看到的肥皂外形,明白了么,这回再看看?” 二狗接过图纸仔细看了一会儿惊喜道,“我看明白了,珏哥你是要把这肥皂做成方形,两边留下两道沟槽,上面正中间再印上‘刘记’的字样!” 王珏点点头,看样子二狗还挺有学习学习几何的天赋,“你觉得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咱们这就去找匠人做个模具拿回来试试效果。” 二狗一边看着肥皂的外形图一边点头,“方方正正的,我觉得挺好!” 王珏一拍手,“那就找人去做模具!” 做肥皂模具的材料也不那么挑剔,二狗就带着王珏找了个木匠制作,王珏跟木匠说了下模具的尺寸要求,把图给木匠看了看又交了定钱。王珏本以为要等上一段时间,不曾想那木匠直接让两人出去就近吃碗面之后回来取就行。 等二人吃完了面回来,木匠果然把模具做了出来,王珏交了钱,忍不住多看了木匠几眼,心里赞叹道,“古代虽然没有现代化的工具,可这些匠人的手艺还真是巧夺天工,这模具虽然简单,可是吃顿饭的功夫就能做出来,这木匠的水平也算不一般了!” 拿到模具的二人兴冲冲回到家就开始制作肥皂,王珏全程没怎么参与,只是在一旁指导二狗补充细节,看着二狗熟练地将皂化后的混合物一点点注入模具,王珏也有些感叹二狗动手能力和学习天赋真的很强,“看样子以后制作肥皂的事就不用自己再操心了。” 二狗把模具拿到一边放好等待凝固,正好这时候刘德水也赶了回来,一脸沧桑的刘德水笑的无比灿烂,仿佛连脸上岁月的痕迹也淡了一些。“王珏也在啊,你俩又弄啥呢?你在正好,这租地建豚舍的事儿叔正好和你商量商量!” 王珏刚要开口二狗就插话道,“爹,珏哥飞咱家的工坊起了个名字叫‘刘记’,我寻思东西都是珏哥想出来的,本来想叫‘王记’的,可是珏哥说他的身份不方便。珏哥还画了肥皂的外形,我俩找了个木匠做了个模具,刚做了块肥皂试试,等过两天就能看到效果了!” 刘德水听了二狗的话白了自己儿子一眼,“王珏定下的主意一定有他的道理,咱们照做就好,管他叫刘记还是王记,都是我们两家的,以后我跟王珏说话你少插嘴!” 二狗哼了一声撇撇嘴,王珏见状笑着问刘德水,“刘叔,你养猪多年经验丰富,租地建猪舍的事你和婶子拿主意就好,不用事事与我商量。” 刘德水叹了一口气,“唉,这地租可是占了建猪舍大半成本,王珏你也出了钱,总要和你商量一下,况且你婶子回娘家探亲去了,顺便看看有靠得住的亲戚就找过来帮着做肥皂,我一个人也不敢拿主意。” 王珏看着刘德水笑道,“那可不行刘叔,你以后就是做东家的人了,这么优柔寡断可不行,到时候成百上千口子工人还指着你吃饭呢!” 刘德水听王珏这么一说压力倍增,苦笑着开口,“你可别取笑你刘叔了,咱还是说说租地的事儿吧!今儿牙行的人带我去看了一处城外的农庄,农庄主人孩子在南方经商,这主人怕北平再起战乱就打算把这农庄租出去,去南方找自己儿子。我看了一下,面积不小,周遭环境等条件很适合,到时候建好猪舍还能留出些地种粮,房子也是现成的,稍微改改能能当工坊用,到时候搬过去住就行。就是这主人要价一年四百两,我费了好大劲才讲到三百两一年,可咱们现在手头总共才不到六百两,这一下就花去大半,叔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王珏对现在的物价体系没有太清楚的概念,只能开口问,“刘叔,那刨去这三百两,剩下的银子还够咱们建猪舍制肥皂的花费么?” 刘德水微微仰头在心中计算一番,“除去这三百两,剩下的就是建猪舍、买猪苗、饲料钱和工人的工钱,另外咱们要做肥皂,一开始咱们自己养的猪没出栏,只能卖猪肉炼油,够倒是够,就是一年下来也剩不了多少了,要是这一年没有回本那可就......” 王珏拍了拍刘德水的将肩膀,“刘叔,既然够,就大胆的去做,相信我,一年之内不仅能回本,肯定还要挣钱的,成本花费您也不用太节省,尤其是工人,在豚舍和工坊工作一定要供吃供住,工钱一定要给足,毕竟都是自家信得过的人,也免得他们不满把肥皂的制作方法传出去,等以后挣了钱,还要给那些表现好、忠心的工人一些分红,银子的事不用担心,不够的话我来想办法!” 刘德水听了王珏话如同吃了定心丸,“既然王珏你这么说,那我也就放心了,等二狗他娘和娘家那边的人商量妥,咱就把这农庄租下来开始猪猪舍做肥皂!” 王珏点了点头,“这些事刘叔你多操心就行,不过猪舍一定要宽敞整洁,而且买回来的猪苗除去留着育种的记得要骟掉,还要和育种的分开饲养!等这些猪苗长成怎么着也要养一段时间,咱们也不能坐吃山空,刘叔你到时候可以到市面上买肉炼油先制作肥皂售卖,要是有便宜的豆油和菜籽油也成!等二狗做这个肥皂成型了,您就看看外形满不满意,成的话就按这个模具多做一些!” 刘德水重重的点了点头,“王珏你放心,你说的这些刘叔都记着呢,咱也不是那黑心的人,给咱家干活的一定得吃得好住得好,养猪的事儿叔也门儿清!” 王珏想着大蒜素拿东西不方便保存而且味道太大,就跟刘德水开口,“叔,等到要骟猪的前几天您告诉我一声,我弄点东西出来喂猪,估计猪就不怎么会有死的,而且这东西如果真的好用,可能对于整个大明来说都意义重大!” 第30章 身体调理计划 第二天,刘德水生拉硬拽的带着百般不情愿的王珏和一脸兴奋的二狗去视察了一遍自己相中的土地,王珏本来没什么兴趣不打算去,一来选场地这些东西自己也不懂,毕竟王珏前世小时候养过猪也养过牛,可是也没搞过大型养殖,这些事情流的水经验丰富,王全可以自己搞定。二来是王珏身体太差乐了,这段时间便忙东忙西也没有好好的调理锻炼,往城外来回这么一折腾可能就吃不消了。 王珏本想着把银子拿给二狗,只要刘叔和房主定下来直接脚印子就行了,可架不住二狗和他爹的热情,王珏心想自己既然有股份,去看一下也是应该的,如果太不上心,刘叔两口子心里也不踏实,正好难得闲来无事,就当粗去散散心了,顺便也看看如今这身体的体力极限怎么样。 等到了郊外农庄,刘德水拉着两人四处参观,大冬天的四周一片白雪皑皑,一路下来王珏也没看出个四五六来,只是觉得这里面积不小,土地也算平整肥沃,水源充足,光照还不错,而且房屋都是现成的,只要买些材料搭建宿舍就行。王珏索性便直接让刘德水交了一年的租金,原主人急着去南方见儿子躲避战乱,收了钱介绍了以后代收房租的人也没什么更多的交代就草草画押签字走人了。 搞定了场地,接下来就是搭建猪舍和将房子改造成肥皂车间和宿舍,猪舍的搭建流的水自然熟悉,而肥皂的车间就更简单了,没有厚实的机械化设备,如今制作肥皂只需要几口大锅炼制猪油,剩下的只需要几个操作台配置碱液和肥皂以及一个用来晾晒的房间就可以了,王珏简单的交代过自己的要求,珏就不打算继续参与了。他只想把控好大方向出些点子帮着推出新产品,如果真要是操作起来的话,自己恐怕还不不上二狗。 租好地方的三人心情大好,二狗和刘德水见时间尚早,就提议一路回家吃顿好的,碗蕨本想顺路找辆马车回城,可认狗却说左右不过二十里地,个把时辰就到家了,还能熟悉熟悉沿途的地形,欣赏一下沿途的晚冬景色。王珏腹诽这三九天也不知道有啥好看的,但是左右一时间也找不到马车,只能跟着一起往回走。 创业他出了最重要的第一步,一向沉默寡言的刘德水心里十分兴奋,一反常态的滔滔不绝,向王珏介绍自己对于猪舍的计划,分享自己的养猪经验。王珏走路累得要死,根本听不进去流的水说的什么,只是机械的点头附和。 刘德水养猪多年,对于建猪舍养猪这件事王珏除了把养猪的法子告诉了他,剩下的就打算让他自己全权做主,而且听起来刘德水的规划也颇为合理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一路步行可苦了王珏,他本来就身体孱弱,再加上这一段时间天气寒冷也没好好锻炼调理身体,坚持走了半个时辰就已经腰酸腿疼再也走不动了,刘德水父子没办法只能原地休息,正巧赶上一辆车顺路进城的马车才搭上顺风车回家。 王珏这马车上一边揉着酸疼的小腿一边看着脸不红气不喘的父子二人,想到二狗那壮如牛犊一般壮硕的体格,再看看自己瘦小孱弱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了朱高炽,王珏忍不住吐槽自己和朱高炽,“当时想好要锻炼身体增重,顺便帮朱高炽减肥的,怎么就给抛到脑后了,不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定要坚持锻炼身体,还要把朱高炽的身体弄好,唉!要是把朱高炽的体重分给自己一些,那就好了。说起来洪武皇帝朱元璋活了70多岁,朱棣也活了60来岁,算下来都超过了古代人的平均水准,尤其是放在他们俩这样几经征战又操心劳力的皇帝身上,中观整个封建时代都算是极其长寿的,反而朱高炽这么有能力的皇帝,在位十个月就没了太可惜了,虽说朱棣很能活,朱高炽以太子身份监国二十年才继位,但说到底还是朱高炽自己身体的底子太差了,连带着他儿子朱瞻基也不长寿。” 想到这里王珏决定先从调理自己的身体开始,自己还有那么多事事做,可不能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有机会也要拉上朱高炽一起锻炼身体,如果朱高炽能减肥成功,注意控制好饮食,还是有很大可能多活一段时间的。只是朱高炽那家伙喜静厌动,让他在研读经史典籍和运动锻炼之间选择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王珏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劝说朱高炽减肥。 到了城里王珏顺路去买了一筐鸡蛋,打算每天早上煮一个吃,然后配合跑步锻炼,循序渐进的锻炼自己的身体,就是要是去庆寿寺住的话不知道每天吃鸡蛋方不方便,王珏想了问一下,僧人应该是可以吃鸡蛋的,应该没什么问题。今后刘德水和吕氏要忙于豚舍和肥皂的经营,可能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城外,自己一个人懒得做饭,倒不如去庆寿寺住方便。 其实王珏这一世的父兄身体都很强壮,他猜测自己应不是体质问题,大概率是因为母亲早逝饮食不好,营养不良才这么瘦弱,只要保证营养再适当段锻炼之后应该能慢慢好起来。王珏也想过找师父或者马三保学习一些道家养生术或者武艺,可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岁数便放弃了,长期的锻炼他还能坚持,要是学武可真不一定挺得住。 想到朱高炽的体重问题,前世王珏从一个230斤的胖子减到了150斤,对于身减肥王珏还是有些经验的,锻炼和减肥其实最忌讳的就是急于求成,只有长期的坚持才能起到效果,好在无论是朱高炽还是自己都还有很长的时间。最大的难度就在于怎么去劝说身份高贵的朱高炽。 对于朱高炽的身体状况王珏也有自己的想法。朱高炽与他老爹还有两个常年随父亲征战的弟弟不同,他酷爱专研经史喜静厌动,论起性格可能更像他的母亲徐王妃,再加上贵为燕王世子,自幼条件优渥,胖些倒也正常,只是不能这么一直胖下去。 王珏作为有过切身经历的人对此深有体会,他觉得朱高炽的跛脚就是跟自己前世一样是因为体重过大,膝盖和脚踝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而出现的软骨磨损或者滑膜炎,而且朱高炽在这么胖下去的话,很可能就会出现糖尿病,当然在这时候它被叫做消渴症。前世王珏曾在电视剧里看到过有描述朱高炽有消渴症的剧情,如果朱高炽和前世的自己一样得的是糖尿病,再不加以控制的话,时间一长出现了糖尿病肾病、眼底病变还有三高这种并发症就不足为奇,在外人看来也就是世子体弱多病,朱高炽寿命不长也就正常,而且朱高炽不喜欢活动除了性格原因,也有很大的可能是因为糖尿病导致的而且一旦得上糖尿病,对后代也会有影响,还在朱高炽还没有出现糖尿病的症状,只要把体重减下来,一定可以改变原本的命运。 前世见过那些靠短期内疯狂运动或者节食辟谷一类减肥的人,他们中的很多不但没有减肥成功,反而还出现了很多的问题,更是出现了反弹。减肥是一个缓慢长期的过程,让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去适应慢慢瘦下来的过程,如果脂肪突然间消耗过快,身体就会吃不消而且出现各种问题。再加上朱高炽的脚有问题,所以跑步跳绳这一类的运动肯定不适合朱高炽,只能在节食的基础上另想办法。 回家后的王珏累的根本不想动弹,一个人瘫着在家里休息,虽然身上上还是酸疼无比,王珏还是拿来纸笔开始制定如何劝说朱高炽减肥以及他自己和朱高炽的身体调理计划。王珏现在用的笔是用之前木炭做的硬笔,他还是更喜欢用硬笔,这些天自己独自一个人写写画画的时候就用这炭笔,要是有外人在就用毛笔。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王珏放下炭笔拍了拍手,“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随后王珏就把这份计划叠好贴身藏起来,这可不能被外人发现。要是有人看见了,说不定要怀疑自己要计划戕害世子。 王珏又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给朱高炽的减肥计划,觉得没什么遗漏,“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要劝说朱高炽减肥肯定艰难无比,必须得从多方面入手劝说,只能能让他坚持一段时间养成了习惯一切才能水到渠成。可是难得就是常年的坚持,朱高炽之后监国,对两个不安分的弟弟多有忍让,如果再加上坚持锻炼,严加控制饮食一直这么压抑着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出问题......但是为了天下百姓和一个更好的大明,也只能委屈你了” 第31章 二月二 光阴如流水,人一旦忙起来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就过了正月,王珏每天早上跑步去庆寿寺,道衍在的时候王珏就和师父聊聊时局和天下大势,期望借此能让自己记起更多关于这个时代的记忆,道衍不在的时候就在寺里研读佛经或者听听寺里高僧讲道。实在架不住二狗父子的催促就去郊外农庄一趟,给豚舍的建造提一些建议。 昂贵的租金让刘德水急切的想要开工挣回本金,他们一家甚至连元宵节都没有好好的过一过,冬天制作泥砖困难,搭建猪舍不容易,刘德水就选择用木质结构建造猪舍,这样不仅成本更低,猪舍也能更早的投入使用。 吕氏春节回门之后从娘家那边带来了十几个亲戚,这段日子不断从外面采购豚肉炼油,也收集了不少草木灰。只等着房屋装修业改造完成,就开始制作肥皂。 虽然都是自家亲戚,二狗还是不放心,这配方是王珏给的,没有王家得允许,即使是娘家亲戚,他也不敢轻易地把肥皂的制作方法教给外人。二狗又担心仅凭自己一家三口产量上不去,屡屡找到王珏让他给想个办法,王珏压根儿就没指望肥皂的制作方法的秘密能保住,毕竟如果将来肥皂生意做到外地,只靠二狗一家很难满足这么大的市场需求,王珏甚至还可考虑过后期让朱高炽也参与进来,到时候以公私合营的形式发展肥皂产业。 架不住二狗的软磨硬泡,王珏就给他想了办法,他让二狗把这些娘家亲戚分成几波,一波专门负责炼油,另一波专门负责收集草木灰配置碱液,最后核心的制造肥皂就挑选最亲近信任的人来完成,只要不让人知道全部制作的过程和具体比例,应该能保留一段时间。 二月二,龙抬头,还没有脱离农耕文明的大明百姓认为从这时起,阳气上升,气温回暖,春雷始动,雨水增多,该开始春耕了,所以这天又称春耕节、农事节。因为是农耕的节日,有些地方的农民以这一天为土地爷的生日,举行春社、祭祀土地。而在北平城市里的百姓则在这一天不许扫地,怕眯了龙的眼睛。从这天以后,市民以竹拴琉璃小泡,养数小鱼于内,沿街擎卖。人们还用白灰缠绕水缸,说是“引龙回”。 就在这一天,刘德水看着这二十来天辛苦成果以及几天刚刚做出来的第一批肥皂,眼神坚定,“二月二龙抬头,天要开始变暖咯,二狗他娘,咱这肥皂也有一定数目了,我觉得不如趁这个日子,开始买肥皂吧!” 吕氏目光犹豫,“这么大的事还是让王珏来定一下吧!” 刘德水哈哈一笑,“这事儿怎么能不让他拿主意,前几天我就让二狗跟他说了,王珏也觉得没什么问题。昨天我还交代二狗那小子,今早说什么也要把王珏带过来!” 两口子正说着,就见远处两道人影缓缓走近,正是王珏何二狗。刘德水夫妇立马迎上去,“王珏你可算来了,肥皂今天就准备往外卖了,你过来给出出主意!” 王珏笑笑,“刘叔别着急,今日肥皂就开始售卖了,咱们没有那么多的本钱买商铺,肥皂这东西第一次上市,成立的店铺也不知道销量如和,肯定都会持观望态度不会进货,咱们只能走接头贩卖的办法,等以后销量上去,名头打响了,再走批发给商行的路子,所以只能之咱们自己先打开市场,肥皂刚出来,没有人知道它的用处,我也没那么大能力和那么厚的脸皮请世子让王府家眷帮忙推广,所以刚开始的这一段时间销量可能要差一些,但是只要你们多给人们演示,等肥皂的效果传出去了,销量自然也就上去了。” 刘德水点了点头,“这点我们都知道,我已经让今天出去卖肥皂的这些亲戚都带上水盆,到时候给人演示。对了,二狗的大舅吕方以前给一家铺子做过账房,二狗他娘跟他讲了咱们的买卖,他觉得很不错,于是辞了手上的活儿,过来帮着管账,我们合计了一下,决定把这肥皂的价格定在二十文,你看如何?” 王珏一个工科生也算不明白,“你们看着合适就好,但是要记住一点,只要猪肉的价格没有浮动,咱们就保持这个价格,等后面有商铺从咱们这里订货,可以便宜些卖给他们,让他们也把价格定在二十文,咱们统一定价,省的有人借着现在肥皂少坐地起价扰乱市场。” 见刘德水面色郑重的点了点头,王珏又补充道,“咱们定价不高,肥皂这东西一旦卖起来,刘叔你这边的产量也得跟上,免得供不应求。另外,如果肥皂卖得火,估计就会有人觊觎肥皂的制作方法,刘叔你们要当心,当然也不用把这方法看的太重,最重要的还是咱们的人身安全,肥皂的制作方法没那么重要,这只是一个开始,重要的氏以后得突破和创新,刘叔你可以让这些出去买肥皂的亲戚打听打听北平城里最受欢迎的香料是什么,等手里有了银子,咱们就试着做对应香味的香皂。” 刘德水和二狗将王珏说的话一一记下,见王珏再没有什么想说的,刘德水打手一挥,“各位亲戚,咱们以后能不能过上富贵日子可就看你们这一遭了,肥皂的功效你们都知道,所以也别怕浪费肥皂,多向人展示展示肥皂的用处,好东西绝对不愁卖!时间不早了,大家出发吧!” 看着一辆辆装满肥皂的小推车开始向着北平城和附近的各大镇子出发,王珏也不仅充满期待,让刘家建立猪舍和肥皂工坊不管是为了让刘家和自己有原始财富积累,更是王珏想让工业社会提早来到大明的一个简单尝试,是自己这只小蝴蝶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第一次伸出小小的触须,如果能取得成功,王珏接下来就有更多多的产业可以做。到时候如果朱高炽不想搞,也可以自己搞起来。既然来到这个时代,,王珏一定要种下这个发展工商业的种子,让工业文明尽早来到大明,让大明尽快脱离农业文明进入工业时代。 二狗没有王珏那么大的理想抱负,他眼下只是兴奋于自己家也有希望成为富庶之家,自己跟着王珏也大有可为,以往枯燥一眼到头的生活如今充满了希望。二狗更觉得自从北平守卫战之后,王珏变得让他有些不认识了,以前的王珏性格内敛、头脑聪明、身材瘦小,一直都是自己保护的对象。如今的王珏变得神秘莫测,有种隐世高人的感觉,让二狗觉得有些高不可攀。二狗想想也觉得本该如此,王珏受到过仙人的指导和教育,本就不该如他们普通人一般。 二狗偷偷打量了一下王珏,敏锐的发现了王珏的细微变化,“珏哥,这段日子你身体强壮不少,今日一路走过来,竟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吕氏也跟着附和,“可不是,这也就不到一月的功夫,王珏可是壮实了一大圈,这可是好事儿,你以前那么瘦,婶子总担心你身体出问题!” 见二狗一家都在上下打量自己,王珏不好意思的笑笑,“多谢婶子关心了,我娘亲去世的早,我就一直也没好好吃东西,现在父兄都不在了,我就得你好好活下去,年前有战事没时间,年后这段时间就每日跑跑步锻炼,好好吃饭,这十几天下来果然壮实了不少,体力也上去了!” 刘德水高兴道,“这可是好事,挣再多的钱也得机油格好身体享受才是,咱们的肥皂今天开始售卖,肯定是开业大吉,今日也算双喜临门!二狗,去把你们弄的那坛过年时喝的烈酒拿出来,咱们四个今天好好喝一杯!” 第32章 肥皂热卖 晚上回家之前,王珏特意交代刘德水别忘了准备些肥皂让二狗给王府送过去,尤其是以后每个月月初都不要忘了。刘德水自然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毕竟作为一个普通百姓人家,如果能跟王府拉上点关系,是别人求都求不来哦的福分,而且今后那些觊觎肥皂配方的,知道了刘佳和王府有关系,也不敢明晃晃的动手抢夺。刘德水其实早早早就留好了一批品相最好的肥皂,等着龙抬头过完了就让儿子送到王府。 二月二一过,天气就一天比一天暖和了,北平的百姓们也慢慢从战争的创伤中恢复,开始筹备新一年的生活,街道上的商贩也开始活跃起来。也就不几天的时间,一个名叫‘刘记肥皂’的东西迅速在整个北平城风靡,收到了很多人尤其是妇孺的欢迎,成了各家女子妇人争相讨论的话题。 二月初八,王珏早起跑步时经过一个小摊位,见摊位面前已经排起了长队便心生好奇,向一位正在排队的妇人问道,“大婶儿,这是排队干什么呢?” 那妇人看了王珏一眼,“排队买刘记的肥皂啊!你还不知道吧,这刘记肥皂现在可是供不应求,每天就那么几个小摊子卖,要是来晚了就买不到了!” 后面的一个老大娘也跟着开口,“可不是么,这东西说贵不贵,也就二十文,可是却成了稀罕物呐!自从我家媳妇见邻家买了肥皂,见人家用了之后,便日日求着我也来买一块,这肥皂也确实好用也耐用,尤其是用来洗衣服教科室方便太多,老身这才一大早就来排队。” 王珏一时兴起,便在旁边的馄饨摊子找了位子坐下,点了一碗馄饨,边吃边看着北平的老百姓排队买肥皂。旁边吃早饭的客人也都在谈论着肥皂,王珏只听到一位壮汉说道,“这刘记肥皂,可真是一天比一天卖得火爆了,刚开始大家都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干嘛的,人家摊主给展示了以后,好家伙!现在排着队伍等着买肥皂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这肥皂虽然卖价不高,可销量也是真的好,这刘记的老板可是要发大财了,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出这肥皂的,咱们咋就没这个命!” 坐在他对面的汉子也附和开口,“是呀,我这一辈子还没见过卖的这好的东西呢,真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做的,咱要是能做,估计也能发波财!” 一旁的摊主见两位熟客谈论此事,笑着开口,“这么好的生意谁不眼红啊,我前几天趁着肥皂卖完了摊主收摊的时候去跟人家打听了一下,听说这刘记肥皂的老板还是以咱们北平本地人,以前就是个养猪的,得了高人指点才弄出这肥皂,我还听说这老板和燕王王府里有关系,连王府里都在用他们的肥皂,也不知道真假!” 先开开口的汉子闻言感叹道,“真要是有王府的关系,那这刘家的生意可真是顺风顺水稳稳当当了,谁要是眼红,也得丈量丈量自己后台,嘿,咱们北平眼看着就又要出现一家富商了!” 王珏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这些街头小贩和酒肆饭馆的老板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包打听’,什么消息都逃不过他们的耳朵。我觉想了想觉得眼下这样也好,肥皂热销,肯定有不少人眼红,但刘记与王府有关联的消息一流传开,估计就不会有人明目张胆的对二狗一家巧取豪夺。唯一让王珏担心的是,坊间流言一向三人成虎,到时候刘记与王府的关系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这很容易惹来燕王和朱高炽的不满,自己也得让刘叔和叮嘱亲戚们谨言慎行,不要落下口舌惹出是非。 王珏看着眼前的长队心中暗想,“师父既然默许了我用王府的威名保护肥皂配方的计划,那就说明问题不大,只要刘叔他们本本分分经营就不会惹下什么祸端。说到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吧!” 王珏起身,在桌上留下饭钱向庆寿寺赶去,到了庆寿寺恰巧道衍也在,见到王珏便笑道,“为师虽是方外之人,可这几日往来王府,沿途也见到你这肥皂可是大受欢迎啊,哪怕你以后不在官场,也能富甲一方了!” 王珏赧然,“师父莫要取笑弟子了,弟子当时只不过是见婶子冬日洗衣颇为辛苦,便想到用弄出这东西为百姓谋些便利,也让弟子和他们一家有个营生,随手有了银子好办事,可以后还离不开燕王和世子威名庇佑。” 道衍点了点头,“你既为我弟子,又为世子做事,你那发小二狗也有功于燕王,王府上下也对你这肥皂赞誉有加,只要本分经营,遵纪守法,王府自然会保他们平安。” 王珏闻言心下大定,别的不敢说,师父说的这几点他相信刘叔一家一定可以做得到,“刘叔为了感谢世子恩德,特地挑出品相上等的肥皂让二狗送去王府,王府既然用的顺手,以后每个月他们都会送一些过去,这东西虽然成本低廉,原材料随处就能弄到,但也是他们的一份心意。” 道衍笑笑,“你那叔叔倒是个会做事的。”话锋一转,道衍看向王珏,“先聊正事,前方战报,二月初二,燕王率军攻打大同,李景隆也已经得知消息并派兵救援,世子收到消息后派快马传信燕王,燕王此时应该已经取道居庸关,不日便可返回北平,等燕王返回,估计要是召集我等议事,你这几天准备一下,到时为师带你过去,你那建酒肆工坊的想法也需要燕王定夺,如今有了你这肥皂工坊珠玉在前,估计燕王也会动心,燕军兵马壮大,耗费的钱粮也是更多,是得想办法多弄银子才是。” 王珏面严肃的点了点头,终于要见到这位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永乐大帝,王珏心里一时间有些期待的同时也有些惴惴不安。只能压下心中的情绪向道衍躬身行礼道,“弟子知道了。” 道衍看出自己弟子面色有些紧张忍不住开口笑道。“不必如此紧张,燕王又不是凶神恶煞,你屡屡献策,又有功劳在身,燕王只会奖赏你,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再说你平日里见世子不是很放松自如的么,怎么今日一听到要见燕王就如此?” 王珏赧然,在他的视角里这父子俩可完全不一样,朱棣虽然文治武功在历代帝王中都属前列,王珏不知道是因为朱棣自觉皇位来的不正还是他本就有雄途大略亦或是好大喜功才立下那些丰功伟绩,可是但凡这种马上皇帝大多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杀伐果断,只要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这位可能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而对于朱高炽,王珏本就知道他的贤名,两人的年龄也相差不大,而且朱高炽的身体状态也与前世的王珏算得上是同病相怜,再加上朱高炽这种胖乎乎的身材总是给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最重要的是朱高炽监国和在位的这二十多年让大明百姓休养生息,肯定会支持自己的想法,所以王珏对朱高炽很多时候就想是对待一个亲切地好友和重要的合作伙伴一般。虽然敬重但称不上畏惧。 等王珏辞别道衍回家就开始准备即将到来的议事,王珏将自己对朱高炽的建议反复复盘遍查缺补漏,既然是自己提出的建议,那么就得把有缺点说明白,不能一味夸大优点,到时候弊端显现出来就有的自己好受了。 王珏也开始仔细回忆整个靖难之役的过程,希望能从前世的零星记忆里找到些有用的信息来帮助燕王减少损失,也让大明的百姓少受战乱之苦,同时王珏也开始仔细思考酒精和肥皂这些东西问世以后,自己今后的打算,郑村坝之战已过,靖难之役再有两三年就要结束了,王珏要好好想想自己能在这段时间做什么,好为将来做好铺垫。 第33章 议事(一) 肥皂的热卖还在持续发酵,尤其是北平的百姓从王府下人口中得知燕王妃和世子妃也对肥皂赞誉有加之后,肥皂的热度再次提高。肥皂的价格本就不高,买一块也可以用很久,但目前的情况是比较难买到,每次刘德水派出售卖肥皂的亲戚一出现,现场都会排起长长的队伍。 刘德水见肥皂如此受欢迎不禁大受鼓舞,这一段时间积攒了不少的银子,刨除当下养猪和工人的开支,手里存下来不少银子。刘德水和妻子私下盘算,“按照眼下的收入,再有俩月咱们就能把成本收回来,肥皂卖的这么好,现在已经有不少商行货铺联系我,想要从咱们这进货,按王珏那孩子有限的设想来说咱们应该答应这些商行,但是这样咱们的产量就更跟不上了,眼下这情况必须得扩大生产规模,我打算把那些出去摆摊买肥皂的亲戚全部收回来制作肥皂,以后咱们就不买了,就给那些商行供货,价格就按王珏之前说的办。如果哪家敢乱买,咱们就直接不给他供货!二狗他娘你看看还能不能再去娘家问问,看看有没有想过来帮工的,只要人品过得去咱们全收!” 刘德水喝了口水继续说道,“而且咱们养猪的规模也得跟着扩大了,之前担心银子不够就只买了几只留着慢慢繁殖,现在看肯定等不及了,总是卖肉炼油成本还是太高了,我合计着这几天去买一批猪苗,就按王珏说的除了几个育种的剩下的都骟了,王珏既然说有法子能降低猪苗得我死亡率,咱们肯定也是相信的。等到时候猪出栏了,咱们就不用花钱买肉炼油了,如果有多余的猪肉也可以卖掉或者向王珏说的那样,没开个就死或者饭馆。” 想到如今肥皂的火爆,吕氏脸上也洋溢着喜悦之情,“这件事当家的你拿主意就好,要不让二狗去问问王珏,咱们听他的准没错!娘家那边的亲戚,我这几天找时间就回去问问,想来的肯定一大帮,咱们这给的工钱多,吃的也好,谁不想来?” 刘德水尴尬的挠挠头,“早就让那小子去问了,但是王珏这几天闭门不出不知道在家里鼓捣什么,他说这件事既然开了个好头,后面的事咱们自己拿主意就好,我想也是,咱们也不能是试都靠王珏拿主意。” 吕氏点点头,“是这个理儿,王珏也早就说过,那二狗他爹你就拿主意吧,我听你的。” 刘德水在心里反复盘算了几变,目光逐渐坚定,“那就这么定了,二狗他娘你从那些卖肥皂的亲戚里挑几个信得过的人,让二狗教他们配置碱液,再挑一些去炼猪油,留几个靠谱的来做肥皂让二狗他舅去和那些商行谈谈肥皂的供货和定价的事儿,咱们就把肥皂的产量搞上去!唉,可惜我们刘家几代单传,没有什么信得过的亲戚,王珏的家人也都去世的早......” 王珏本就没打算再操心肥皂的事,除非遇到生死攸关的大事,王珏并不打算插手太多。此时困扰王珏的事情是怎么说服燕王建酒肆和工坊,还有如何劝说朱高炽开始减肥计划,以及要在刘叔买回猪苗后抓紧做出大蒜素。王珏把自己关在家中反复思考的同时,也在煎熬和期待中焦急等待燕王回归。 这一等就等到了三月初,王珏收到道衍的传信,燕王已经率军返回北平,召集众人明日议事,特地点名让王珏一同前去。 次日一早,王珏换上过年时新买的长衫,仔细打扮一番就准备前往王府。刚出门,就见到马三保迎面而来。自从知道马三保就是以后的郑和之后,王珏对马三保的态度就热切了许多,没办法,以后能不能吃到那些西域和北美的高产作物和蔬菜水果,尤其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辣椒等香料,可就全靠眼前这位爷了,而且自从知道马三保虽然是宦官,但是素有智谋,精通兵略之后,王珏对他的印象就更高了一层,也明白了为什么朱棣回选择让他下西洋。 “马大哥,您怎么来了!燕王召见,我正准备去王府议事呢” 马三保见王珏一身儒生打扮,点了点头,王珏虽然模样不算俊美,单着一身打扮还是有几分少年意气的,“我所来正为此事,燕王特地召见,哪能不派人前来迎接,本以为你在庆寿寺道衍大师那,昨日大师说你这几日一直在家。我正好与你相熟,又知晓你家位置,便自告奋勇来迎你。” 王珏拱手行礼,“有劳马大哥了!” 马三保拍了拍王珏肩膀,“你我兄弟,不必如此客气,此次议事,还不仅仅是燕王召见,这次兵发大同,虽没有遇上强硬抵抗,但也有不少伤兵,自从用了你这伤口处理的法子,我燕军兵士死亡数量锐减,而且恢复也比以往快上许多,你虽然没有杀敌建功,可如今在燕军中声望也是极高,几位将军也都想见一见你这位少年奇才,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出发,可别耽搁了时辰,路上再聊!” 马三保带着王珏进入王府,来到到一处大堂,大堂内已经有数人在等待燕王,王珏偷偷扫了一圈,发现除了自己的师父,剩下三位武将只有张玉在有过一面之缘,另两个都没见过。马三保带着王珏向三位将军见礼,“三位将军,这位就是提出伤兵营改革之法和伤口消毒缝合之法的王珏。” 几人闻言眼里满是惊奇的打量着王珏,马三保又对王珏介绍道,“这三位将军分别是张玉、朱能、丘福,都是燕王麾下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 王珏目光扫过三人,眼神在张玉身上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一一向三人行礼,前世他对张玉和朱能有些印象,但是不多,只记得张玉在靖难途中战死,但是具体是那场战役,王珏却是美神印象了,至于丘福,王珏搜遍了整个记忆也没有想起有关这人的记忆。 朱能这时候开口,“我早就听说燕王世子麾下来了一名奇人,不仅弄出了炸药包这东西帮助世子守卫北平,还弄出了酒精、脱脂棉这种好东西,还有那烈酒,我曾经喝过一次,真是回味无穷啊,本以为也是像道衍大师一样这种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不曾想经市委如此年轻的少年郎!” 张玉接过话茬,“当时啥会北平时我曾与王珏有过一面之缘,我就说他是个青年书生,你们还不信!” 丘福哈哈大笑,“寻常十几岁的年轻人哪个能有如此奇思和作为?王珏如此年纪就有这般作为,未来可期啊!王珏,你这伤口缝合消毒之法救了我燕军将士无数生命,我三人再次代全军将士谢过了!” 王珏连忙客气回礼,“几位将军言重了,就是些书上看来的奇技淫巧,想着对靖难有用,就拿来献给燕王殿下,几位将军岁燕王带兵上阵,杀敌建功才是真正的劳苦功高。” 大家寒暄一番后,王珏乖乖在自己师父身后站好等待燕王,不到一刻钟,朱棣带着朱高炽和朱高煦龙行虎步进入大堂,扫视了一圈,目光在道衍身后的王珏身上微微停顿后开口,“都到齐了,那就开始议事吧!” 王珏看着朱棣不怒自威的模样不知怎么的总感觉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心里不禁合计,“难道这就是王者的威严霸气?” 朱棣抿了一口茶幽幽开口,“此番攻打大同,一为清除周边隐患,二是逼迫李景隆救援大同,让南军疲于奔命。而且此次攻打大同,沿途不少守军畏惧我燕军威势直接不战而降,孤还在大同收编了北边草原上来归降的军队,这几天保定府也已经归降,如今周边隐患已除,该专心考虑怎么对付李景隆了,诸位有何看法?” 张玉也笑道,“燕王所说不错,此番攻伐大同,我燕军损失甚小,甚至有壮大之势,那李景隆南军在冰天雪地中白跑一趟,兵力、装备和辎重大量损失,士气必将受到重创,再加上此前郑村坝之战南军大败,此时正是陈胜追击,痛打落水狗之时。属下建议趁李景隆大军疲乏之际立即发兵南下攻打李景隆!” 丘福也跟着附议,“李景隆虽然兵力多于我燕军,可此人无能怯战,再加上此时南军疲累,正是重创南军之时。” 朱棣闻言看向朱能和马三保,“你们俩也在军中带兵,有什么看法?” 朱能与马三保对视一眼,给马三保使了个眼色,马三保见状开口,“我燕军连番大胜,一鼓作气发兵南下并无不妥,属下只是担心......毕竟南军势大,虽经历惨败,但背后有整个朝廷支撑,我燕军虽有壮大,但毕竟兵力远远逊于南军,一旦决战必有损伤,就怕即使此战获胜,但再无后继之力南下。” 第34章 议事(二) 朱棣闻言没有做声,转头看向道衍,见道衍也没有开口,便问自己的两个儿子,想听听他们的想法,同时也有几番考校的意思在里面,“你们两个怎么看?” 朱高煦常年跟在朱棣身边带兵打仗,抢先开口,“自然是要趁李景隆刚遭大败,南军疲惫之际一举发兵克之,只要大败李景隆,受教了他的辎重粮草和俘兵,我燕军便不会担心后继无力,若是给他们时间稳定军心调换将领休整一番,日后再战怕是更为艰难。” 朱高炽这时开口,“二弟所言极是,此时正该一鼓作气挫败李景隆。拖下去就是养虎为患,后患无穷。” 朱棣面露微笑,“看来大家都觉得应该立即向李景隆出兵,呵呵,那李景隆虽是一介庸才,可毕竟也读过几年兵法,知道南军此时军心涣散,恐难以一战,所以就写了封信给我想要休战,道衍,你看看。” 马三宝立即上前接过信件递给道衍,道衍接过信件打开看了一会儿,也笑道,“呵呵,这李景隆也不傻,竟然写信向燕王请求暂时停战。” “这倒是让本王有些为难了,若是直接拒绝或者不予理会直接发兵交战,便有些违背我靖国难、清君侧的起兵名义,可若是真给他拖延下去,又给了李景隆和南军喘息之机。道衍,你看该如何?” 道衍捋了捋胡子,“李景隆这信是一定要回的,燕王虽然天命在身,但还需得占据大义,收取民心,主动挑争端,一味求战反而于民心有失,只是这如何回信确实要好好斟酌一番,既不能落人口舌失了民心大义,也不能让李景隆有喘息之机......” 道衍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转身看着一直默默站在椅子后眼观鼻鼻观心的听着这些大佬讨论的王珏笑道,“王珏,不若你来说说看,咱们要如何做?” 王珏本来安安心心的看着这帮大佬头脑风暴,没想到师父就把焦点位给了自己,王珏小心翼翼饿看了眼朱棣和朱高炽,朱高炽对王珏充满信心,给了王珏一个鼓励的眼神,朱棣看出王珏的紧张,笑了笑,“一直听高炽提起你,说你素有巧思,又立下奇功,昨天王妃谈起你也对你赞誉有加,等孤靖难攻城,定会论功行赏!听道衍这家伙说如今你已经拜入他门下,不如畅所欲言,说说你的想法。” 王珏见朱棣态度随和,心里微微放松,立即行礼,“那就请恕在下僭越了,若是有言语不当之处,还请燕王恕罪。” 王珏斟酌着开口,“我燕军如今得宁王八万人马,有了朵颜三卫的加入,如今又有保定府归降,还收归蒙古来的归降人马,可谓实力大涨,但比起整个朝廷的兵马来说暂时还是处于劣势,所以此时乘胜追击是一定要的。不管李景隆写这封信是真的怯战还是以休战为名整肃军队打算卷土重来,都不能给他机会。在下曾听师父将年前燕王曾上书朝廷要求治齐泰、黄子澄之罪,但朝廷没有任何回应。属下认为燕王既然以靖国难,清军测为名起兵,不妨回信让李景隆上书朝廷限期惩处齐、黄二人,想来朝廷必然不会同意,如果朝廷真治那二人之罪,燕王也可暂时止戈暗中积蓄力量缓缓图之。” 王珏说完就有些心虚的看向自己师父,这时候却听到朱棣的笑声,“善,确为良策,他李景隆用样阳谋请求休战以获得喘息之机,孤便同样用阳谋逼得他不得不迎战!道衍,你这徒弟不错,你还有什么想法?” 道衍向朱棣施礼,又满意的看向王珏,“老僧代弟子谢燕王谬赞,此前王爷既然已经上书要求治那齐泰、黄子澄之罪无果,那朝廷犹处于优势之时多半不会惩处那二人,多半会在期限内加紧整顿南军,待期限一直便与我开战,所以这期限绝不不可太长。但若是朝廷为了安抚燕王假意惩处二人,难办的就是燕王了,所以我们不妨要求改一改,既要合理又要让朝廷做不到,燕王不妨直接限期让李景隆交出齐泰、黄子澄二人由燕王处置。” 王珏听完直接咋舌,心道跟自己的师父比起来,自己的这点小心思还是不够狠。师父这是把建文帝逼到悬崖边上,嘴里还说着给你一条退路。 朱棣听完点点头,“那就如此,这李景隆虽是无能之辈但与玉孤也有些情谊,孤便亲自回书一封,要他限期一月交出齐泰、黄子澄方可免去战事!” 朱高煦犹豫着开口,“父王,这李景隆既然修书与你,不管真假,可见其有止战之心,我们何不假借此事使用离间计,让朝廷以为李景隆起了二心,如今朝中已经无人可用,如果朝廷怀疑李景隆再次临阵换帅,对南军的影响也会不小。” 朱棣哈哈笑道,“你这法子,若是李景隆算个人才倒是不错,用到李景隆身上可并不合适,李景隆此人无能,难堪大用,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南军虽然兵力雄厚,也有几个能征善战的将军,但有他这么个大帅给我燕军送兵送粮草辎重,我燕军才有可乘之机。朝中虽然无人可用,但若是再换了如耿炳文一样的擅守的老将,我燕军恐怕再难向南踏出一步。” 朱高煦闻言也反应了过来,自觉有些冒失,面色讷讷的行礼,“父王教训的是,是儿子浅薄了。” 王珏听了朱棣的话总有种李景隆是不是和朱棣暗中有什么联系的感觉,要不然这位大明战神也不至于凭借几乎碾压的兵力最后却落得个送兵送辎重的结果,更不会开城投降之后没有被朱棣处置,苏安然落魄了些,可毕竟也算是落得个一世富贵。仔细想了想王珏觉得还是不太可能,只能是朱棣对李景隆的无能十分肯定,王珏不禁有些感慨,也许这种青史留名的帝王对识人用人这方面都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吧! 想到这里王珏也不禁心疼起大明王朝,出了一个李景隆还不够,之后还有个更狠的战神朱祁镇,这位朱棣的重孙子土木堡一站就把 自己先祖辛辛苦苦经营的永乐盛世和仁宣之治葬送的一干二净,还差点断送了整个大明王朝。要是朱棣哥朱高煦知道他们的后世子孙创下这等“丰功伟绩”也不知道做何感想。 朱棣看了一眼朱高煦,给了一个勉励的眼神没有说话,比起自己身体肥硕,沉迷经史的嫡长子,朱棣更喜欢骁勇善战,举止行为更像自己的二儿子,所以即使朱高煦年纪轻轻,朱棣也经常把他带在身边随军作战,两个儿子虽然同样优秀,但朱棣也是人,难免对更像自己的偏爱一些。 朱棣扫视一圈众人,“一建文帝对齐、黄二人的倚重,朝廷断不会把齐泰、黄子澄交予孤处置,可毕竟咱们也也给了李景隆一个月的喘息之机,这段时间众将也不能松懈,宁王的军马和朵颜三卫、还有收编的蒙古降军现已都编入我燕军,当下燕军组成驳杂,你们几位要回去要下令帐下将领好好整顿军队、操练士兵,随时做好发兵南进、迎战李景隆的准备!一月之后再战,便是与李景隆大军的决战,此战,必须要胜!世子和道衍继续据守北平稳固后方,经营好我燕军根基,保证燕军粮草和辎重供给,高煦你到时虽孤军出征!” 张玉、朱能、丘福和马三保齐齐领命,朱棣见大事谈完便叫几人各自离去,又叫住道衍和王珏,“你们两个留下,还有些事情要谈。” 道衍和王珏对视一眼,躬身行礼,“是,王爷!”王珏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心中暗想,“看样子是要聊建酒肆和工坊的事情了!” 第35章 议事(三) 等到几名武将都走了,只留下朱棣父子三人和王珏师徒,朱棣看向王珏笑着开口,“你初到高炽门下就屡建奇功,如今又成了道衍的弟子,那功劳就等日后一并封赏吧!” 王珏赶忙拜谢,“能帮到燕王和世子,是在下的荣幸!” 朱棣又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二儿子朱高煦,“这是我次子高煦,他对你弄出的烈酒可是赞不绝口,高煦常年随我在外征战,你们见面的机会少,但有机会也要多亲近亲近。孤还有一子高燧,这两日王妃身体略微不适,今日便去陪伴王妃没有过来议事,你们日后有机会也多见见。” “谨遵燕王吩咐。”王珏听完朱棣的话突然惊出一身冷汗,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段时间与世子朱高炽接触较多,估计以后就会直接就会被认定是太子一系,以后朱高煦、朱高燧两兄弟争夺太子之位的话,怕是自己就要成为首当其冲的攻击目标了。 但是王珏也没有办法,想要改变历史车轮的轨迹,只能战队朱高炽,要是让朱高煦做了太子,继续沿着他爹的路子打下去,大明的百姓在这种穷兵黩武的帝王统治下肯定会不堪重负,而且朱高煦也没有朱棣这样样出色的嫡长子帮他稳定后方支撑局势。王珏心里感叹,“以后只能靠着姚广孝弟子的这层身份保护自己了,尽量少说多做,可不能落得跟解缙一样的下场。” 王珏定了定心神面色不变向朱高煦拜道,“见过二王子,那烈酒适当饮用可以通筋活血,但是不宜过量,毕竟酒醉容易误事,而且伤身。” 朱高煦笑容爽朗,“哈哈,三弟年纪尚小,不懂得你这酒的美妙,大哥身体不好又不善饮酒,只有我才能明白你这东西对好酒之人有多大的吸引力!不过你放心,大事当前我自然不会胡来,哎呀,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今日终于有缘得见,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多多交流,我可是盼着多弄出点好东西!” 王珏微微一笑,“在下弄这些东西都是为了帮助燕王早日靖难成功。就比如那烈酒,在下本意是为了弄出酒精,烈酒不过是提纯酒精的副产物,能得到二王子喜欢事在下的荣幸,且二王子能适量饮酒在下就更是钦佩无比,要不然醉酒误事或是伤了殿下身体倒是在下的罪过了。” 朱棣见两人已经互相认识便开口,“你这脱脂棉和缝合之法确实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孤已经下令在北平开始推广,逐渐蔓延到各地,孤也决意让高炽和道衍在据守北平期间开始着手建立工坊制作酒精和脱脂棉,当下这东西普及度不广,再加上孤这王府着实囊中羞涩,实在不宜把铺子开的太大,一切从简就好。至于这开酒肆售卖烈酒嘛,还需再议一下......” 朱棣对道衍十分信任,所以面对他的弟子也没有藏着掖着,“孤这几年装疯卖傻,以养鸡鸭之声掩盖在王府地下打造兵器之声,故而王府的开销不小,再加上孤又许诺事成之后会给朵颜三卫大量金银财宝,所以这烈酒如果能售卖得好,自然是可以为王府增添一大笔收入,王妃和高炽倒是支持,只是开酒肆一事不太妥当,我堂堂一个王爷,如今有起兵靖难,冒然开酒肆买酒,难免会落人口舌,若是被朝廷众人知晓,也可能会成为攻讦孤的借口,孤怕有失民心呐。” 王珏闻言行了一礼,“王爷其实不必担心,早在唐宋之时普通百姓便是没有资格酿酒的,百姓若是想买酒或者售卖酒水,必须得通过官办酒楼,所以此举对王页声誉并无多大影响,再加上这烈酒本就是蒸馏酒精的副产物,王爷若是要推广脱脂棉就少不了酒精。有此珠玉在前,卖酒一事也顺理成章。至于酒肆......王爷可选一可信外人操办,王府幕后掌控即可。” 道衍看了眼王珏,转头对朱棣开口,“王爷,我朝以前朝廷确实是不允许百姓私自酿酒和售卖的,我朝建立之后,先帝励精图治,百业兴盛,再加上洪武皇帝好酒,这才体恤百姓允许百姓酿酒。唐宋时期也存在许多官办酒楼,所以酿酒买酒一事王爷不必担忧,再者按王珏此前所言,此事由王府来做也能稳定酒价造福百姓,避免奸商投机倒把哄抬物价。” 朱棣听完师徒二人发言,捋着胡子思虑良久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此事就这么定下吧!”说完转身对朱高炽开口,“等限期一到,我便率军南下,高煦也会随我出征,你等留守北平,筹集军资粮草,顺便便着手此事,酿酒一事耗费粮食,需得好生统筹,不可断了大军粮草,亦不可伤民。若有不解之处,便与道衍和王珏商议” 朱高炽躬身行了一礼,“谨遵父王之命!”道衍和王珏也恭声答道,“谨遵王爷之命!” 事情谈完,朱棣看了看王珏,又看了眼道衍,“老和尚,你倒是收了个好弟子啊,可以继承你的衣钵了。” 道衍使了个佛礼,“王爷,王珏此子多有奇谋,心思技巧,总能弄出些新鲜东西,老僧觉得颇为有趣,也觉得他算得上可造之材,若是交到一番,将来比有所用,再加上他孑然一身孤苦伶仃,又与老僧颇有机缘,故而才收入门下,至于继承衣钵,我二人虽是师徒,但各自有机缘和命数,一切由他就好。” 朱棣笑了笑,“行了,此件事了,孤还有军务要处理,具体提细节你们细细商讨,但切记不可耽误大军粮草供给!” 朱棣说完就大步出门而去。朱高煦见朱棣离开,也匆忙向几人道别,又给王珏一个日后再聊的眼神,紧跟着朱棣离开。 屋里就剩下三人,朱高炽和王珏都往外看看了看,见朱棣确实走远了,这才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朱高炽见王珏也是如此,面色有点尴尬的笑道,“父王久经沙场一身杀伐之气,王珏你第一次见父王,紧张些也是正常的,即使孤身为燕王世子,可是面对父王都难免紧张。” 王珏点了点头,第一次见到活的帝王,还是朱棣这种未来的马上皇帝,王珏心里自然既紧张又激动,亲身感受了朱棣的气势以后,王珏这才明白这种久经战阵的元帅将军确实有一种常人不具备的威势。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王珏有些赧然,“在下第一次见到王爷,有些失态,让世子见笑了” 朱高炽摆了摆手笑了笑,“无妨!”随后语气有些失落,“唉,孤也想随父王带兵征战,可孤不擅兵事,只懂些射术,加之孤体弱多病,只能屡屡被父王留在后方,真是好生羡慕二弟啊!” 道衍闻言笑道,“世子不必做如此想,身为燕王世子,燕王率军出征,殿下自然要稳住后方才能保证大局不乱,燕王对世子的期盼和喜爱也丝毫不比二王子差。” 王珏知道朱高炽肯定明白这个道理,燕王起兵本就是以少打多死中求生,若是这爷儿几个全都上阵父子兵,再加上朱高炽这身子骨,万一几人出点事,可真就是被一锅端了。 “世子不必妄自菲薄,世人皆看到燕王及诸将杀敌建功,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一个稳固的大后方的基础之上,有世子经营后方,筹备兵马军资,令百姓安稳富足,燕王和二王子才能放心率军奋勇杀敌,论起功劳世子不亚于前方将士,甚至犹有过之。” 第36章 议事(四) 朱高炽见王珏面对自己不似之前面对父王和二弟那般紧张疏离,心里不免有几分愉悦,身为燕王世子,他自幼身份高贵但却体弱多病,虽然待人宽厚亲和,可朱高炽一直也很难交到什么朋友,自从与王珏相识以来,不仅感叹这个比自己小几岁少年的奇思妙想,更喜欢王珏对自己那种尊敬却不谄媚的态度,这让朱高炽渐渐地有了一点点交到朋友的感觉。 “父王既然交代孤处理开设工坊和酒肆的相关事宜,那我们还是要好好商议一下,首先是选址的问题,这个好办,王府尚有几处闲置的农庄和店铺可以直接改造成工坊,正好农庄里的土地也可以用来种植庄稼和棉花,节约一部分采购的成本。至于相应的批文手续就更不用管了,我燕王府正在自己的封地开设工坊做生意还需要什么官府批文,孤现在担心的还是人手和粮食的问题,粮食的问题还不急于一时,主要是这人手,二位看看该由谁负责,孤可不想浪费王珏的满腹才思让他去打理工坊。” 道衍看向王珏,“这事儿是你挑出来的,还是你给个主意吧!” 王珏点了点头,把准备好的人选说了出来,“上次在下在家里试制脱脂棉时,王府的陈贺、赵攀二人全程都有参与,他们对酒精的蒸馏和脱脂棉的制作流程已经极为熟悉,而且世子能派他们助我,足见让门二人深得王府信任,再下认为此二人可以担当此事,另外在下的发小刘二狗为人忠厚老实,对制作过程也几位熟稔,如果制作过程中遇到问题,他也可帮助一二。” 王珏从怀中掏出一张密封好的信封呈给朱高炽,“脱脂棉的制作方法可以直接放大用于工坊生产,至于酒精,为了保不浪费白酒,最好是用生石灰来提纯,等以后粮食充足了,酒肆也建好了,再用普通蒸馏的法子。为了提高产量,这蒸馏酒精和烈酒的工具需要改进放大,只用那些蒸馏器具善产量可太小了,到时候那么多人手也施展不开,属下前几日在家里设计了一套装置,殿下可以让陈贺和赵攀找铁匠用金属按图打造,,以后就可以用来蒸馏烈酒和酒精了。” 朱高炽恍然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陈、赵二人都是追随父王多年的老人,自然可以信任,他们又熟悉这几样东西的制作过程,负责此事正好。至于经营、账目等事,孤再安排人手就是,道衍大师,您看着工坊的工人是直接从燕军或者王府抽调还是招募北平百姓?” 道衍笑道,“世子是担心这脱脂棉和酒精的制作方法外泄亦或是有贼人进来作乱来借机败坏燕王名声?其实大可不必,王爷说过准备将这酒精棉消毒和伤口缝合的法子推广开来,既然如此,那这法子外泄不外泄也就不重要了,至于那酒精的制作之法,寻常人家也没有那么多余量酿酒,更别说制酒精了,殿下直接招募附近百姓做工就好,王爷和世子在北平民心所向,想来也不会那么容易泄密,如此一来还能让百姓多些收入,休养生息。招募工人之时,殿下只需让人仔细查验工人生平籍贯就可。” 朱高炽点了点头,“大师所言不差,王珏,你还有什么想法?” 王珏捏着下巴开口,“师父所言极是,开设工坊主要是为了让王府的收入有所增加,同时也是为了惠及百姓,为百姓创造机会增加收入,所以招募百姓做工,拉动民生是必须的,这些配方早晚都要普及,自然也不必担心泄密,再说有王府的威名在,在下还真不信有宵小赶来探听窃取制作配方。若是殿下还是有所顾虑,制作工艺中的核心工序可以招募我燕军中的一些老兵和不能在上阵杀敌的伤兵来负责,这些工序虽然有一定危险性,但也不算复杂,只要心思细腻一些,即使肢体稍有残缺也能完成,这样一来能保住制作工艺,二来也能让这些跟随燕王征战的老兵伤兵生活有所保障,而且还可以靠他们保护功放的安全。” 招募老兵伤兵的打断还是王珏这几天在家里想出来,那日王珏在家里埋头设计放大版的蒸馏工艺设备,一直到了日落西山才看看有了雏形,腹中空空饿王珏不禁想起了前世的方面面,一想到这儿,王珏便想起了前世一家方便面的国货品牌,厂家为了帮扶残障人士,招募了不少残疾惹事进厂工作,招募老兵和伤兵的想法也就由此而来。当然,同样随之而来的还有在大明做出方便面的计划。 朱高炽听了王珏的话眼睛一亮,“善,大善!孤这段时间一直在想怎么抚恤这几场仗下来的伤兵还有北平守城时受伤的百姓,若是只奖励些钱财,孤自觉还是对它们有所亏欠,而且王府一下子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钱财,常言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若是让他们加入工坊做工在给予丰厚的报酬,不仅能让他们以后的生活有了保障,也不用担心有有心之人混进来窃取制作工艺和捣乱,真乃一举多得之策。” 王珏没想到朱高炽能举一反三,还想到了北平城里因为此前一战留下伤残的百姓,真不愧仁德之名,“世子心系城中百姓,是万民之福,在下也回效仿世子,让刘家的肥皂工坊以后尽量多招募北平一战落下伤残的百姓!” 朱高炽赞许的看向王珏,“若不是城中兵力不足,母妃和孤也不至于号召北平百姓守城,他们为守住北平留下伤残,孤自然也要保他们一生无虞,王珏你们肯为王府分忧,自然也是极好。” 朱高炽严重泛起精光,“如今选址,人员的事定下了,工坊的建设孤也会多派匠人出力,王珏到时候你也帮着把把关。剩下的问题就是从哪弄酿酒的粮食了,孤打算在整个封地收购一定量的白酒和粮食,除却留作军粮和赈灾备用的粮食,余下的就可以拿来酿酒了。” 王珏此刻对大明的粮食产量,燕王封地内粮食储备如何知之不详,自然也给不出什么建议,如果有也只能是希望朱棣早点完成靖难,早点让郑和下西洋,甚至能抢先一步发现美洲的新大陆。带回那些高产作物。不过听着朱高炽的老成发言,王珏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道衍笑道,“殿下不要忘了宁王的封地和刚刚归降的保定府,如今王府财政紧张,殿下不妨先在封地内收购适当粮食酿酒,北地百姓大多喜饮烈酒,想来这烈酒应该不愁销路,等工坊银子有了结余不妨再把收购范围扩大到辽东和保定府等地。” 王珏点了点头,“世子可将去年新收上来的粮食留作军粮和储备,用往年陈粮酿酒,收购时也可适当压低一些陈粮价格,另外属下建议世子可派人四散道各地收购粮食,集中在北平采购,可能会造成北平的粮价上涨,也有可能被人利用传出些对我燕军不利的谣言。” 朱高炽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此番举措收购的粮食不少,万一市井中传出我燕军粮草不足的消息,到时候粮食的价格暴涨,对百姓和王府不利。” 朱高炽满脸喜悦的看向师徒二人,“有了粮食酿酒,开酒肆的事情倒是好办了,父王封地内自然百无禁忌,若是要把这酒坊和酒肆开到南方,还需要培养些人手才是,如今父王靖难,想要在南方开酒肆探听情报,自然不能让人发现这酒肆与王府有关。” 道衍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不过此事非一朝一夕之功,还需徐徐图之,殿下此时也可以收拢城中孤儿培养,留待以后。” 朱高炽满脸喜色,“今日议事,除了解决开设工坊的问题,还顺带处理了不少后顾之忧,父王有二位相助真是如虎添翼。” 王珏行礼连称不敢,道衍则是哈哈笑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燕王是天命加身之人,我们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第37章 劝说 朱高炽熟读经史,自然不会相信什么天命人的说法,但也明白在毁灭和造反之间,他们一家早就别无选择,虽说父亲确实早有宏图大志,可若是大伯朱标还在世,亦或者二伯三伯还活着并继位断然不会贸然削藩逼死自家兄弟,也不会如此堤防自己一家,父王又怎会起兵靖难? 如今起兵靖难已经是离弦之箭覆水难收,建文帝虽然为了贤名不会要了自己一家性命,但如果父王兵败,他们全家老小也朱棣会被囚禁到死。双方早已经势同水火,就算李景隆能在一月内交出齐泰黄子澄,建文帝也不会放着燕王在北方日益壮大,大明百姓可能就会经历更加漫长的战火洗礼。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离不开前线将士的浴血奋战,同样也少不了道衍和王珏这样的谋士出谋划策。 看着眼前的的王珏,朱高炽心中越发欣喜,幸亏自己在守卫北平时没有丝毫懈怠,每日到城墙视察,这才不至于让这样的明珠蒙尘。朱高炽拍了拍王珏肩膀,“工坊和酒肆的事情眼下只是聊了个大概计划,具体实施起来可能会出现很多问题,到时候还要你多操心。” 王珏拱手行礼,“属下责无旁贷!” 道衍见事情谈完便笑着开口,“既然议事已完,老僧也就告退了,世子可与王珏继续沟通细节。” 朱高炽连忙开口,“孤送送大师!” 道衍摆了摆手吗“世子不必如此客气。“言罢就悠然离去。 朱高炽和王珏送了一段道衍,转身盯着王珏唠起了家常,“一段时间不见,王珏你这身体壮实了不少啊!” 王珏笑着回道,“属下自觉这身体太过孱弱,便趁着年后的这段时间好生锻炼了一番,如今也是有所收获。” “唉,母妃本想见见你这个奇人的,可惜这几日身体不适,只能以后再找机会了。” 朱高炽再次打量了一番王珏,又看了一眼自己肥硕的身躯,叹了口气,“孤自幼体弱多病,再加上身体肥胖,看起来若想虽父王征战怕是绝无可能了,如此下去怕是骑马都难......” 王珏见朱高炽主动提起身体这事儿,心里一喜,暗道机会来了,急忙开口,“世子,试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此处就你我二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便是。” 王珏斟酌了了一下语言,“属下亦知世子自幼体弱多病,喜静厌动,而且殿下酷爱经史,常常研读起来废寝忘食,这才导致身体.....胖了些,世子仁爱,如今又经营后方,可谓身系燕王成败和封地内的黎民百姓,燕王此番靖难,大明百姓再经战火摧残,待燕王功成之后,百姓也需要一位仁爱之人的带领来休养生息,故而世子的身体实为重中之重,若是长期肥胖会滋生很多身体问题,世子的腿疾多半也是因体重过大而来,过度肥胖也可能影响寿命,所以为了这黎民百姓和世子自己及家人,属下恳请世子勤加锻炼身体,开始减重!” 朱高炽听了王觉得话心里很感动,他知道王珏对医术一道有些了解,而且这些年各方名医和道衍大师也都说过类似的话,想到自己的情况,朱高炽面露难色,“你说的这些孤也知道,也想办法尝试过,但实在效果不佳,且孤体弱,腿又不太方便,每每锻炼一番之后,身体都会吃不消,如今父王靖难,北平有诸多实物待孤处置,孤连读书的时间都少了,更没时间去锻那劳什子炼了。” 王珏盯着朱高炽眼睛严肃道,“世子此言差矣,常言道下人劳力,中人劳智,上人劳人,燕王府内能人异士并不少,殿下完全可以定下谋略,让属下这些人去实施,只需定期核查完成情况即可,大可不必事必躬亲。恕属下直言,对于这天下万民来说,重要的不是世子表现得如何贤德仁爱,而是他们得到了多少实惠,只要在世子的治理下百姓的生活质量有了明显的提升,那世子就是民心所向!” “你.......”朱高炽感觉有被冒犯到,“孤做这些可不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父王在外率兵征战,我这个做嫡长子的若是在家无所事事,这像什么话!唉,说句实话,孤也是确实不想花费时间在锻炼上,有那时间真的不如去读读经史。” 王珏没有让步,“世子殿下,身体乃是是一切之本,殿下熟读经史,想必也知道君子六艺之中便有射、御二项,可见古时的君子也并非现在的读书人这样手无缚鸡之力,而且君子当克己复礼,世子若是不能克制自己的欲望,那研读那么多经史又有何意义?其实这时间就如同洗棉花时棉花里面的水,挤一挤总是有的,而且以属下看来,想要改善世子的身体状况,其实并非没有办法,只是难在持之以恒,世子可曾提问过消渴症?” 王珏也是没办法,拿天下百姓的福祉劝不动朱高炽,那就只能搬出第二套了。用小可整的威害来吓唬吓唬朱高炽。 朱高炽微微皱眉,“你是说我得了消渴症?” 王珏微微一笑,“属下并非医者,不懂望闻问切之法,自然不可能给世子殿下下此诊断,如何能确定殿下患上此病,只不过是属下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这消渴症的记载,殿下若是再这样下去,很可能就会患上此病。这消渴症有先天和后天一说,有些人因父母患有此病或者母亲怀孕期间的异变,自出生起就患有此病,这类人一般寿命会远远短于常人。还有一种就是后天得来,就比如身体过度肥胖,加上长期食用甜食便可能换上此病,此病无药可解,虽然不会立即致命,但长此以往也会导致患者头晕、口渴、身体乏累、嗜睡厌动等症状,如果不加以适当方法控制,患者病症加据后还会导致眼、肾、肝和其他身体脏器出现病变并因此丧命!最关键的,一旦换上此病,就有可能殃及子孙!人一旦得了消渴症,其子女也会极易容易得上此病!” 王珏不仅想起前世的自己,由于身体肥胖,再加上长期熬夜作息不规律再加上饮用碳酸饮料早早地就患上了糖尿病,最让王珏后悔的就是自己工作以后就有些讳疾忌医,一连几年都没有好好的体检,也没有重视糖尿病的一些症状,直到眼睛出现了白内障、眼底病变和泡沫尿的症状才检查出事糖尿整的并发症,可惜为时已晚。这一世,不管原本的朱高炽得没得糖尿病,王珏都要想尽办法杜绝这个可能。 朱高炽越听越感觉王珏是在说自己的了消渴症,他知道王珏不会拿这件事诓自己,“你的意思是,孤再这样胖下去很可能就会患上消渴症?” 王珏 斩钉截铁的道,“没错!所以世子殿下一定要防患于未然,趁现在从饮食和运动上调理身体,世子也不必担心,此病虽然无药可救,但是如果调理得当,患者寿命可以与常人无异,如果发现兵器调理的早,也有康复的可能,甚至一些患者因为长期保持良好的饮食习惯坚持锻炼,寿命要超过正常人,更别说世子如今还没出现换上此病的症状!” 朱高炽看着王珏的眼神,见他蔓延真挚,没来由的就相信器王觉得话,虽然相对起带兵打仗,他更喜欢关起门来研读经史,可身为人子,他又如何不羡慕自己二弟那伴随父亲征战四方呢?朱高炽咬了咬嘴唇,心里下了 很大的决心,“古旧信你一次,你说孤该怎么做?” 第38章 调理计划 眼见朱高炽有了开始减肥调理身体的打算,王珏心里有些小小的激动,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大多都是顺势而为,可能只改变了一些寻常百姓和士兵的命运走向,但并没有对整个时局有太大的影响,至于以后会怎么样,王珏觉得前世有一句话说的特别好“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可这次不一样,如果能够成功的劝朱高炽减肥帮他调理好身体,那么就有可能一点点改变株高值得寿命,进而影响整个大明王朝的走向,甚至极有可能改变整个世界的未来。而自己所穿越到的这个时空,在这个时间点很可能也会产生一个全新的分支和平行宇宙。 作为和朱高炽同病相怜,有着切身经验的王珏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该怎么调理朱高炽的身体,“世子,若想调理好身体,当下首要之事便是减重,这减重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需要在饮食和运动上长期坚持,属下还请世子殿下答应,,一旦世子按照属下的计划开始调理身体,请世子务必保证坚持一个月,一月之后世子便可视自身具体情况定夺。” 王珏知道养成一个习惯大概需要二十一天,所以不管怎么样都要想办法先让朱高炽坚持调整饮食并锻炼一个月,一月之后,等朱高炽适应了新的饮食结构,身体也从刚开始的不适转为慢慢习惯运动锻炼的节奏,到时候再想给朱高炽减肥减好办太多了。 朱高炽心里合计了一番,觉得王珏言辞恳切,又都是为了自己身体着想 ,就一个月时间,试试也无妨, “好!孤就先答应你,不管怎么说,一个月的时间,孤还是可以坚持的。” 王珏见朱高炽答应,便继续开口,“那世子咱们就一言为定,在说调整饮食之前,咱们还是要说到消渴症,此病那是体内的胰脏发生了病变,导致身体不能分解摄入的糖分,导致血液中糖分含量过高而出现,;另外,蔗糖分也会被身体转化成脂肪,也就是肥肉储存起来,所以为了世子减重,防止世子患上此病,首要的就是请世子禁用甜食。” 朱高炽眼底惊奇,“原来血液之中还有糖分,这胰脏还能分解糖分,当真稀奇,你放心便是,不过是甜食而已,孤不吃就是。” 王珏笑了笑,心道这还只是开始而已,不过朱高炽一向以隐忍闻名,王珏记得前世从一些推文上看到过他喜欢饮酒作乐,可前言见到了却发现朱高炽一直在有意的控制自己饮酒,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不适还是因为朱棣起兵靖难怕饮酒误事,不管怎么说,但凭着这份隐忍和自控力,真要下决心减肥是一定会有收获的。 “世子,控糖只是最重要的一点,还有很多注意事项,世子这一月不可饮酒,不可食用高油的食物,饮食需以清淡的蔬菜为主,主食也不可食用面粉和稻米,最好是以蜀黍(高粱)为主,另外,世子也不可食用汤水,稀饭。” 朱高炽有些咋舌,心里有些打起了退堂鼓,“这......如此之多的要求,怎么感觉比道衍大师那些僧人吃的还要清淡很多。” 王珏笑了笑,“世子这么说也没错,需要注意的东西很多,我一会儿写下来留给世子,不过世子既然已经答应属下,想必也不会食言。世子可以派人去寻旱芹和锦荔枝,多食之好处甚大,如果世子信任属下,属下也可给世子留下每日每日的食谱,世子可以按食谱就餐。” 芹菜和苦瓜这两种蔬菜可是好东西,对于降血糖、降血压有着很好的一效果,还富含丰富的营养,正适合这时候的朱高炽多吃,而且大明现在也有这两样蔬菜,王珏在食谱里还特地写了两种蔬菜的各式做法,前世的时候一开始王珏也很不喜欢吃,后来吃习惯了也觉得其实还不错,王珏心里默默想着,“我的世子呦,没让您和苦瓜汁和芹菜汁,您就偷着乐吧!” 朱高炽嘴角抽了抽,伸手接过王珏呈上的减肥食谱,“好吧,既然答应了你,不管怎么说姑爷要做到!” 王珏看着朱高炽的表情就跟前世自己听到医嘱时一样,莫名的有些想笑,“说完了饮食,咱们再说说运动,世子如今体态再加上腿的问题,确实不适合高强度的锻炼,而且一上来就上高强度的运动很可能还会引起反弹,跳绳、跑步对世子来说都不合适,这样吧,前十天,世子殿下需每日步行五里,中间十日,每日保证步行十里,最后十日则每日步行十五里。世子在走路时请尽量保持缩腹,如此先坚持一月再说。” 朱高炽面色有些为难,他有些跛脚,每日走这么远的路确实有些难为他,而且紫起兵一来,诸事纷杂,朱高炽也担心没有足够的时间。可一想到如果自己得了消渴症,寿命不长反倒其次,万一影响了子孙后代岂不成了朱家的千古罪人?再说王珏也是真心为了自己好,自己也答应了他要坚持一个月,就算咬碎了牙也得坚持下来。“好,孤听你的,往后一月,我出门不坐车轿,全靠步行便是,肯定能满足你的要求!” 王珏心里大喜,“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那属下就等着一月之后看着世子焕然一新!” 朱高炽一边翻着王珏的是偶一边满脸沮丧,“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真按你这是偶吃一月,快赶上去庆寿寺吃一月差不多了。” 中午,肚子空空的朱高炽回房准备吃饭,世子妃张氏抱着朱瞻基看丈夫回来,面带笑容说道,“事情都谈完了吧,忙活了一上午快歇歇吧!我特意让厨房做了你子爱吃的糕点,快尝尝!” 朱高炽看着桌子上大多都是自己喜欢的菜肴糕点咽了咽口水,随后满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唉!你们吃吧,我吃不了啦!” 张氏满脸奇怪之色,反复打量几遍朱高炽,又上前摸了摸朱高炽额头,“这不是挺好的么?也没发烧,怎么就说起胡话了,怎么就吃不了了?” 朱高炽伸手从怀中掏出王珏写好的减肥注意事项和食谱递给张氏,“还不是王珏那小子,要不是他弄出这个伤口缝合和消毒之法确有奇效,我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张氏抱着孩子探着头看了看食谱上的内容不禁咋舌,“好家伙,要不是这食谱上还有些鸡蛋和鸡胸肉、牛羊肉,我还以为你这是要抛下我们母子和整个王府出家了。” 张氏突然抬头看向朱高炽,“这是王珏写的?就是那个帮你弄出炸药包,后来又弄出那烈酒和脱脂棉还有肥皂的王珏?他怎么给你写下这么.......这么素的食谱,而且平日饮食还有如此多的要求?” 朱高炽悻悻的回道,“除了他还能有谁?”说罢朱高炽又把王珏关于消渴症的介绍和帮助自己减肥调理身体的计划讲给了妻子。 张听完忍俊不禁,“我虽然与那王珏素未谋面,可听你所言以及见到他弄出的这些东西,可见他并非是那种夸夸其谈的穷酸书生,是个真有些才学的人,他既然让你如此坚持一个月,自然有他的道理,再说也是为你好,不过这一桌子菜坐都做了,不如仅吃了吧?吃完这一顿咱们就按他的食谱老做,坚持一个月!” 朱高炽摇了摇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答应了他就要做到,这些吃的也不能浪费了,这样吧,把这些赏赐给下人吧,对了,就赏赐给陈贺和赵攀,正好父王已经决议开设工坊,我准备让他们二人去负责此事。” 张氏闻言点了点头,喊来下人将这桌饭菜赏赐给了二人,随后又试探着问朱高炽,“既然开工坊,那就跟王珏说一声,让他把做肥皂的法子献出来,咱们再建个肥皂工坊,到时候给他一些分成,听说那东西在城里卖的可好了,想来能挣不少钱,而且母妃用了都说好呢!” 朱高炽白了妻子一眼,“那是王珏留给人家亲邻的营生,我堂堂燕王府还能与民争利不成!王珏让那刘家每月都往府上送肥皂,还不够你们用的么?虽说是人家一片心意,但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白拿,一定要按市面上的价格给足银子!放心吧,单就这烈酒和酒精棉,孤就相信绝不会比那肥皂卖的差!而且孤总觉着王珏身上透着一层神秘,初见之时连道衍大师都不曾看出他的命数,孤相信只要一直以礼相待,待之以诚,这王珏还会拿出更多好东西!” 第39章 工坊琐事 离开燕王府,王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朱棣下令开始建立工坊,朱高炽也答应减肥调理身体,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至于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王珏没法想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人事知天命。 王珏本来准备了一大堆的说辞打算劝说朱棣开设工坊,倒是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敲定了,这让王珏有一种铆足了劲而却使不出来的感觉。看着街上百姓在商行前排队等着买肥皂,王珏突然意识到好些天没有了解下二狗那边的 情况了,想来这些天他们应该都在猪舍那边忙碌,正好今天的运动量还没有完成,王珏就索性去猪舍那边看看。 路程不近,等王珏到了猪舍已经是接近傍晚,猪舍的工人大多也都认识王珏,知道这位才是真正说话算数的大东家,老远见到王珏的身影便跑去找刘德水。 刘德水和二狗正在检查准备明日送到城里商行的肥皂,听到王珏来了大喜过望,父子二人便放下手中的活计跑去迎接王珏。看到王珏,二狗就急切地喊出口,“珏哥你咋来了,也不早点告诉我一声,我好准备一下。” 王珏向刘德水行礼问候,看着二狗笑道,“准备什么?难道是这段时日弄了些什么不想让我知道?” 二狗面色微囧,“哪有!这猪舍还有肥皂工坊都是按照珏哥你的计划办的,你想看随时都可以,我的意思是要是知道你要来,我就去准备点好酒好菜招待你。” 王珏佯装不悦,“诶,都是自家人,不用弄那些虚的,今日去王府议事,结束后在街上看到肥皂卖的不错,便想着来看看你们,顺便看看猪舍的情况。” 刘德水满眼笑意,“从打春开始在城里卖肥皂一来,肥皂的销量就一直都很好,虽然咱们定的价格不高,但是胜在销量大,我们盘算了一下,这样下去估计不用到秋天就能把本金挣回来,我前一阵子还专门定了一批猪苗,走,叔带你看看猪舍和肥皂工坊!” 三人一边视察猪舍工坊一边闲聊,王珏见刘德水已经完全适应了身份的转变,心里十分满意,“刘叔,肥皂卖的这么好,怕是有不少人觊觎吧?” 刘德水笑容满面,“可不是么,肥皂刚卖火起来那阵,就有不少人偷摸的打听我们的情况,后来这庄子附近也总有生人出现,不过现在没啥问题了,而且咱们自己也不卖肥皂了,都是给那些商行供货,其实一开始就有不少商行来谈合作,但是都不答应咱们的定价要求,还有想买肥皂制作配方的,到后来甚至还有些泼皮地痞来闹事想要强抢,后来知道了咱们和王府有些渊源这才了了,这些商行也开始刘姥姥湿湿的合作。” 王珏点了点头,“那刘叔,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还有什么问题要解决?” 刘德水沉吟片刻,“肥皂在北平卖的这么好,你这段日子闭门不出,我们就合计这看看让几个亲戚出去开分店,把肥皂卖到外地去,只是二狗他娘担心现在兵荒马乱的,生意怕是不好做......” 王珏想了一下,觉得刘德水的主意还不错,“这您不用担心刘叔,开分店是咱们早就说过的,自然没问题,另外我今日议事我刚得知如今保定府已经投降,刘叔要是想开分店,可以在大宁和保定府先试试,另外咱们也不能敝帚自珍,若是有人真心实意湘想谈合作也是可以的,他们可以出钱买下咱们肥皂的桌配方,但是需要每年缴纳一定的费用才能生产,或者在咱们以肥皂的制作配方入股,占比要达到三道四成。毕竟咱们自己开分店,本钱也是不少。另外咱们这边也不能只满足于养猪和制作肥皂,要多创新尝试,就比如我之前说的香皂,还有主要做猪肉和油渣的的酒肆,也可以做起来,王府已经着手准备建立工坊酿酒,到时候再有王府烈酒的加持,生意应该会不错!” 刘德水面露欣喜,“有你这话,叔就放心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人手不足,还有这些娘家亲戚大多不识字,算账都算不清楚。而且现在愿意来的亲戚都来了,以后再招人就得招外人了。咱们这工作简单,手脚有限残缺也能干,咱们以后就多招这样的人!” 王珏点点头,其实王珏心里挺反感这种家族企业和任人唯亲的情况,但是放在这个时代也确实没办法,比较难搞即使在后世,这种情况也是屡见不鲜。可是王珏总觉得亲情这东西一旦夹杂了利益关系,就很容易变味儿。 “刘叔,这事儿好办,毕竟亲戚就那么多,但是咱们的买卖还得做大,招外人也挺好的,正好找一些识文断字会算账的来带带这些亲戚,今日议事的时候我还向世子承诺,说咱们工坊今后会多招一些北平一战中留下伤残的百姓和燕军老兵呢,咱们让他们以后能过个安稳日子,他们也能全心全意的飞咱们工作。” 刘德水眼睛一亮,“你这主意不错,能在打仗时候落下伤残的肯定都是不惜命的英雄好汉,咱们帮一下也是应该的,这样的人招进来也放心!” 王珏想了一下,“收银子够的话,咱们也可以收留那些战场遗孤好好培养,等他们长大了也能帮着做事。” 二狗立马开口,“珏哥你这个主意好,既能让这些孤儿有个安身之所吃饱饭,又为咱们培养了可靠的人。” 刘德水白了一眼二狗,“哼!要不是你这混小子迟迟不结婚生子,咱们家至于人丁稀薄么!” 二狗满脸怨愤,“我就是结婚生子,现在不也是派不上用场么,说到底还不是爹娘你们就生了我一个儿子!” “你这逆子!”刘德水气急,抬手就要向二狗打去,王珏连忙拉住,“刘叔莫气,您说的也没错,二狗也有道理,若是有和二狗两情相悦家世可靠的,早点成婚便是,到时有了亲家的助力,事情也好办不少。” 刘德水忿忿的收回手臂,瞪了一眼二狗,“你看看人家王珏,再看看你!” 二狗梗着脖子满脸通红不说话,王珏见状笑道,“好了,本来都是前途一片光明的好事,干嘛非得要父子俩闹得脸红脖子粗的,说道识文断字,二狗你这段时间读书人字可曾落下?” 二狗有些不好意思,“倒是不曾,只是近来生产规模扩大,我就忙着教他们配碱液做肥皂了,识字的事就放松了些,舅舅他管理账目也没什么时间教我,而且我一学那些东西就头疼,很多东西学完就忘......” 王珏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办法读书这东西确实是依靠天赋的,努勤奋努力的程度只能决定下限,至于上限到什么程度,大半依靠的就是天赋了,二狗虽然头脑很聪明,单曲试试在读书认字上没啥天赋,更何况二狗年纪偏大还有很多事处理,没办法专心于此。 “不要紧,也不是要你去做状元郎,但是你以后随我做事,就算是专心经营家中产业至少也要能识文断字会计算账目,这样吧,我看这里经营的不错,你就把手头的事会处理一下,回城里随我读书认字把,这一月应该不会有战事,除却王府工坊的建设我还算有些空闲,顺便把四则运算和阿拉伯数字教给你,你日后再教给账房,以后账目管理就方便的多,查账也会快不少,你舅舅也不会忙的脱不开身。” 二狗虽然没怎么听懂,但是听到以后要跟在我王珏身边学习,立马来了精神,这地方他真的是有些呆够了,除了爹娘每天的唠叨,还有那起初尝起来不错但现在吃到吐都吃不完的猪油渣,更有让他头疼不已的账目, “珏哥,天色还不晚,咱们现在就回城吧?这么多天没见,咱们去城里吃点好的!” 王珏哪里不知道二狗的心思,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二狗,这才转身对刘德水说,“那我带着二狗先回去了,刘叔。” 刘德水瞪了儿子一眼极力挽留,“先别急着走,叔这还有点儿事想跟你说,咱们先去猪舍看看,边走边说。” 刘德水把王珏带到了猪舍,“来看看咱们的猪舍,新来的猪苗也养了一段时日了,按理说猪崽儿一个月大左右就该骟了,但是你一直忙,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弄出来你说那东西,我怕骟了以后会死不少就给拖到了现在。” 王珏扫视了一圈猪舍,见猪舍被大理的十分整洁,再不把大蒜素弄出来就有些迟了,“叔你放心,正好二狗这次跟我回去,我们就把大蒜素弄出来,骟猪以后把那玩意儿加到猪食里喂下去,应该就没多大问题!” 刘德水心里的石头落地,这些猪崽可是花了他不少钱,王珏没弄出那什么大蒜素,他是真不敢轻易地就把这些猪崽骟了。 “有你这话,叔就放心了,那就再等几天,你难得来一趟,怎么着也要在这住一宿再走吧!二狗这孩子贪吃,就是在这吃腻了东西想回城里换换口味,可他娘可是一直念叨着你呢,还给你留了房间,她正忙着给工人准备晚饭呢,咱们这虽然吃的简单了些,可也是味道很好还管够的,寻常百姓逢年过节都不一定吃的有咱好要!是知道你来了没见她,估计要伤心好一阵子。” 第40章 大蒜素 盛情难却,再说既然来了不见婶子一面确是有些失了礼数,王珏便点了点头,看着二狗微微沮丧的脸色笑道“那就吃过晚饭见过婶子再回城吧,王府最近准备开设工坊,可能会用到我,我还是在家等着比较好。” 刘德水见王珏留下来吃饭,高兴道,“那你们哥俩先聊着,我去让二狗他娘再添两个菜!”说完就急匆匆的离开。 二狗见父亲离开,小声跟王珏嘀咕,“珏哥,咱们回去下馆子多好啊,在这儿又是那些猪油渣,我真的都吃腻了。” 碗蕨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二狗,“这你还不知足,你知不知道如今战乱一起,有多少百姓吃不上饭?别说猪油渣这等荤腥食物了,就连吃顿饱饭都是梦寐以求。” 二狗急忙解释,“我知道来百姓生活艰难,要不然也不会像根绝珏哥你想办法让全天下老百姓都吃得饱穿得好,但是现在有条件了,适当的改善下伙食也不算过分不是!” 王珏无奈的点了点头,:行行行,你说的没错,但是我这么久没见过你娘,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见一面说说话才是,你都吃了这么多顿了,也不差这一顿半顿的。“” 刘家暂时没有猪油渣的小销路,晚饭自然还是以猪油渣为主,配上了简单的炖猪肉。对于在这里工作的人来说,在如今的大明,每天能有这样的吃食,还能有丰厚的工钱拿,简直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件事,寻常百姓家日子过得好一点的也只是逢年过节才能沾点荤腥,更别说东家还允许他们隔三差五的带一些回去给家里人尝尝。也只有二狗这样没心没肺的才会觉得吃腻了。 得知王珏的到来,吕氏特地又炒了两个菜,对于这个孤苦无依,又给他们一家带来天翻地覆改变的 王珏,;吕氏是真的打心眼儿里又敬又爱,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更遑论二狗以后也要靠跟着他摆脱原本的命运。 王珏对吕氏的嘘寒问暖十分感动,吃着餐桌上的猪肉,王珏没来由的有些怀念前世的东北杀猪菜,心里暗想着今年有时间就积点儿酸菜,到时候弄一桌杀猪菜请大家尝尝。 王珏抬头问吕氏,“婶子,咱们这有粉条么,要是能弄到粉条,炖猪肉的时候加进去,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吕氏面带疑惑,“粉条,王珏你说的是素粉吧!,那东西倒是有,咱们这偏,一时半会儿买不到,到下次你来婶子给你做一顿尝尝!” 王珏有问了吕氏几个关于粉条的问题,才知道粉条很早就已经出现在这个世界了,只不过土豆和番薯还没有传播到大明,所以目前的粉条都是用大豆制成的。王珏想想也是,中华文明流传几千年的可不止丰富的文化艺术和政治思维,也不乏饮食文化,老祖宗们汉代就能用豆子做出豆腐,更别说做粉条这种事了。前世没吃过豆制品粉条的王珏心里有些好奇是什么味道,但想来能被土豆和番薯替代,口感和味道应该不如后两者。 一顿晚饭吃的简单而而温馨,王珏向吕氏介绍了自己近况,又说了些往后的打算还有对二狗的安排,同时也帮助刘德水在猪舍和肥皂工坊的经营上出了些主意,这才带着二狗趁着天还没黑透回家。 第二天上午,王珏帮着二狗把好多天没有住人的家里收拾了一番,本打算简单吃点东西下午就带着二狗开始制作大蒜素,可二狗说好不容易回来,会什么也要请王珏出去吃点好的,王珏拗不过二狗只能答应。 二狗倒是吃的欢天喜地,但是习惯了清淡饮食和后世各种调味料的王珏却没那么好的食欲,等二人吃完,王珏便吩咐二狗,“二狗,下午你去街上多买些买些寒菜(大蒜)回来。” 二狗还沉浸在酒足饭饱的满足中,闻言愣了一下,“珏哥,买玩意儿做啥,家里就有一些,不够用么?” 王珏失笑,“家里那点儿,怕是零头都不够,昨日不是去看过猪舍么,刘叔买回来的那些猪崽其实早就到了该骟的时候了,所以我得把大蒜素弄出来,猪崽都是花辛苦钱买来的,多死一个都是损失,有了大蒜素,就能极大地降低猪崽生病和骟过以后出现感染的情况,而且如果猪崽用着有效,以后也可以同道人身上,关键时刻可以救命。” 二狗一听这东西如此神奇,便立即起身去买大蒜,王珏则盘算着家里还缺少什么,自己一并带回去。“之前蒸馏酒精的蒸馏器皿还在,倒是生了麻烦,要制作大蒜素得用酒精做有机溶剂,虽然前世叶见过一些视频里有直接蒸馏的,但是大蒜素高温下会分解,现在时间不多,还要留出时间教二狗阿拉伯数字和四则运算技巧,还是用酒精蒸馏稳妥一些,就先买些就回去制酒精等二狗回去。” 王珏买了一大坛子白酒搬回家,也亏得自己身体健壮了不少,放在一个月前,王珏都少不得要雇辆车拉回家,其实王珏也想过直接去王府找朱高炽要挟酒精可想了想还是作罢,大蒜素还没做出来,也没看到效果,王珏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再说如果朱高炽知道这么珍贵的酒精就是为了做一些给猪吃的东西,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子。 王珏正在家里正酒精,二狗扛着好几鞭打算回来,刚进门就嚷嚷着,“珏哥,我跑了郝佳佳,能卖的全买回来了,你看看够不够?” 王珏扫了一眼二狗,“够了,你去把这些寒菜都扒了,咱们这就开始。” 二狗一边扒蒜一边看不断忙活的王珏,闻着浓浓的酒味儿忍不住问王珏,“珏哥,你这是又弄上酒精了?” 王珏点了点头,“嗯,一会儿做大蒜素要用到,反正弄起来也不难,我就买了些白酒回来自己蒸。” 等二狗扒好了蒜,王珏也差不多把酒精蒸完了,两兄弟就把撒蒜洗净晾干,然后开始一起捣蒜,大蒜含有蒜氨酸和蒜酶等有效物质,只有把大蒜碾碎后它们才会互相接触,从而形成具杀菌作用的大蒜素。 两兄弟把捣好的蒜泥收集到坛子里,王珏往里面加入适量的酒精,盖上盖子。 “好了!接下来浸泡一段时间,二狗你去准备纱布,到时候咱们把杂质滤掉,把里面的酒精蒸馏掉,就能德奥大蒜素了。” 二狗抬起衣袖闻了闻身上,“倒是不难,就是这味儿实在太大了!” 王珏哑然,心里暗道,“这才哪到哪,等到时候蒸馏出大蒜素,以现在的保存条件,肯定会挥发分解一部分,到时候那才叫味儿,大蒜素作为一种硫化物,凡事跟硫沾点边的,哪有什么好味道!” 王珏想起前世做化工项目时学到的安全室知识腹诽,“大蒜素虽然味儿了点,但是效用那是杠杠的,哼,硫化氢也有味儿,但是等你问不着了,不是硫化氢散没了,就是你人要没了。” 王珏其实也想做青霉素土霉素这些抗生素,但是实在没办法,他也不向那些前世看过的穿越小说里面的主角那样要么有系统傍身要啥有啥,要么就是天赋奇才,对各种姿势技巧五一不经,自己前世就是一个哀嚎多一点的工科生,虽然懂得比一般人多了些,可也躲不了多少,而且真正能影叨叨现在这个环境的也是少之又少。 二人等了一段时间,王珏和二狗把溶液中的杂质过滤,王珏便将剩下的溶液倒入蒸馏工具开始蒸馏,这蒸馏工具也不透明,王珏不知道蒸馏的情况怎么样,只能小心地控制火候保持温度,同时期待着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二狗看着王珏小心翼翼的蒸馏,忍不住开口,“珏哥,我发现这个过滤和蒸馏还挺重要的,你看你弄出的这些东西,无论是制硝石还是制酒精做肥皂,包括现在这个大蒜素,都得过滤和蒸馏哈!” 王珏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二狗,“你还真是善于总结,没错!过滤和蒸馏一直都是最有效的分离提纯的手段,很多都系都可以靠这两样提纯,甚至粗盐和糖也能提纯出雪白的精盐和白糖!” 二狗眼睛一亮,精盐和白糖立刻都是稀罕物,价格也高得离谱,“珏哥,那要是我们弄出精盐和白糖是不是比现在卖肥皂挣得多?” 王珏没好气道,“你想钱想疯了?不知道盐、糖都是管制之物?就算咱们是为世子做事,那也不是我们能碰的!” 二狗悻悻的点了点头,“这我自然知道,不过咱们要是把这方法献给世子,是不是也能换点赏赐啊!” “想打没错,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眼下燕王刚刚有了对抗朝廷的资本,要几张经力对付南军,等燕王功成天下大定了再说。” 王珏算了算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关了火,看着里面微微泛黄的油状物,王珏眼里闪过喜色,“应该是成了!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咱俩再蒸出一些,等分量足够了就去找刘叔,让他找人骟猪,把这些大蒜素给猪喂下去。” 二狗好奇的凑到王珏旁边,闻着里面强烈的蒜臭味,又想到王珏说过这东西以后还要给人吃,顿时感觉胃里一阵翻涌。二狗强忍着没有吐出来,“珏哥,这东西这味儿也太难闻了!” “难为就对了,这东西会挥发,在酸性和温度搞得华景下会分解,所以一定要好好保存,以后咱们也最好是先用先做,毕竟这味道确实是.....有点遭不住。” 接下来两人又蒸了几锅大蒜素,王珏看着分量差不多了,就把大蒜素装进小坛子里封好,“天色不早了,二狗,你明早就拿着这大蒜素去找你爹,让他放在低温的地方密封保存,再让刘叔找人把猪骟了,然后再把大蒜素分批次给那些猪喂下去,等过一段时间,我也去看看效果!办完了就赶紧回来,眼下还有些时间,我教你点儿记账的技巧,省得你以后查账总头疼!” 二狗点了点头,“好,我明儿一早就去我爹那边!” 二狗皱起眉头闻了闻四周的味道,“珏哥,咱俩这身衣服可不能要了,味道太冲了,晚上你还是去问我那儿住吧,你家这味儿,估计一时半会散不了!” “......好吧!” 第41章 阿拉伯数字 翌日一早,千叮咛万嘱咐的送走了二狗,王珏独自回到家把门窗打开放味儿,当时一股脑儿的全扑在做大蒜素上了,倒是忘了怎么处理这难闻的气味儿。 “时间紧给忘了,要是做几个活性炭口罩就不用这么遭罪了,唉!” 王珏捏着鼻子把换下来的衣服使劲儿烧了,顺便把家里上下打扫了一通,眼看着中午二狗还没回来,王珏便决定午饭去外面解决,在家里也确实没法吃饭。 王珏正要出门正巧遇到陈贺和赵攀联袂而来,王珏微微诧异,“您二位怎么来了,按说世子应该已经把开设工坊的事宜交给给你们负责,此时应该有的忙才是。” 陈贺和赵攀问闻着空气的中怪味面色古怪,陈贺皱了皱鼻子,“王珏,你这是又弄什么新鲜玩意儿了么,怎么家里一股怪味?” “呵呵,没啥,家里的寒菜没注意放烂了,味道有点大......您二位来可是工坊的建设上有什么问题?” 陈贺看着赵攀笑道,“你看吧?我就说这好事之所以能落到我们哥俩身上肯定是有王珏你的功劳,再说若不是王珏教会了我们提炼敬酒和做脱脂棉,咱俩可能到死都只能在王府做个小管事。” 赵攀看着王珏感慨道,“是啊!世子不仅赏了我们哥俩一桌美食,还让我俩负责管理工坊的建设和生产,不过这工坊的建设工作主要还是由专门的匠人负责,一切都挺顺利的,我们俩暂时插不上手,到时候去查验一下就行,这不趁着有时间就寻思专门来拜谢王珏你。我俩已经在酒楼定下包间略备薄酒,还请你们二位赏脸,咱们今日一醉方休。” 王珏也没有拒绝,“说起来还是你们二位在王府多年深得燕王和世子信任才有此机缘,最要感谢的还是世子和你们自己,我不是过恰巧提供了一次机会罢了。” 老赵摇摇头,“世子确实是我俩的大恩人,不过王珏你的恩德也不少,要知道我们这些在王府当差的,平日里连出王府的机会都少,更别说这样难得的机会,就算是寻常百姓,这机缘也是最难寻啊!走走走,咱们赶紧过去,晚一点儿酒菜就凉了,我俩可是带上了那烈酒,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 王珏笑道,“去吃饭可以,这酒就免了吧!下午还要教二狗点东西,喝多了误事。” 陈贺连忙开口,“小酌几杯不碍事的,王珏你这是又有什么好东西要拿出来么?” 王珏摇了摇头没有吧大蒜素的事儿好俗二人,“暂时还没有,不过是有些术数方面的东西,二狗家如今开了工坊,买卖做起来了,这账确是有些算不明白了,我曾在书上看过一些记账和术数技巧,想着教给他一些日后管理账目查账什么的也能方便一些。” 赵攀闻言眼里闪过羡慕,“二狗真是好福气有你这样的兄弟,不仅帮他家里办了营生,还交给他如此多的东西!” 王珏看了一眼二人,“你们二位若是有时间有兴趣,也可以一起听一听,没准能有点用处!” 二人对视一眼,还是善谈的陈贺先开口,“没想到我二人今日还有这等机缘,既然如此,我们两个老家伙也厚着脸皮跟着二狗一起学上一学。” 王珏笑笑,“又不是什么宝贵东西,只是这东西,只有更多人学会了才有用处,等二狗回来,咱们就开始!” 说曹操曹操到,王珏正说着二狗,二狗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见到二人,二狗也很高兴,“您二位怎么过来了,中午吃了么,没吃咱们就一起出去吃一口!” 陈贺见二狗回来,心里惦记着王珏要教的东西,“我俩今天有空,就来看看你们,顺便请你们赏脸吃个饭,本来已经在酒楼订好了包间,这不王珏说要叫我们几个记账的法门,我看索性咱们就不出门吃了,我去让人把酒菜送上门来,咱们吃完就开始!” 赵攀自然明白陈贺的意思,:他俩虽然嘴上说着清闲,但是在王府做事,能为出一次也是很不同意的,所以自然香抓紧时间吧王珏教的东西学到手,此前的精盐已经让他们明白,王珏拿出来的东西,肯定是好定西! 二狗走了一路正向休息自然没意见,“我看行啊珏哥,你家味儿太大了,逃不就让酒家送到我家,咱们在我家吃!” 王珏见状也没有反对,对着陈贺赵攀点点头。 一顿午饭四人吃的相当愉快,陈贺和赵攀点的韭菜可是比王珏两人之前吃的好了不止一个档次,二狗这下是解了多日以来的馋虫作祟,王珏也终于知道了原来陈贺尚有亲人也在北平,这酒菜就是托亲人帮忙弄来的。 欢宴之后,杯盘狼藉,陈贺和赵攀急忙把东西收拾好,忍不住开口问王珏,“王珏,你说的那术数知识还有那个阿什伯伯数字,是个什么东西?” 王珏见几人满脸好奇的看着自己,给几人倒了一杯茶水,“是阿拉伯数字,这是一种数字的书写方式,它起源与我们大明西南方的一个叫印度的文明古国,是经由阿拉伯人传播才得此名。用此文字书写数字比咱们汉字更为简单易写,记账也更加方便,再配合笔算口算的一些技巧,即使不用算盘也能把账目算的清清楚楚。” 王珏取来白纸和自制的炭笔把十个阿拉伯数字意义写到纸上拿给几人看,“这便是从零到九的阿拉伯数字,你们看看。” 三人脑袋围成一圈仔细查看,陈贺忍不住开口,“这笔画确实比我们汉字简单不少。” 王珏随后吧阿拉伯数字和四则运算的合算技巧核算规则交教了几人,陈贺和赵攀身为王府管事,本就有一定的数学家基础,像九九法表这种东西和很早之前便已经在中国出现,所以接受的比较快。再加上二人以后经营管理工坊,作为王府产业,以后查账是避免不了的,发觉了王珏讲的这些对它们以后得工作帮助巨大之后学得也是格外认真。 其实大当下大明的数学水平已经非常先进,王珏讲的这些基础知识估计早就被前人发现记录,只是没有经过整合和普及,而且如今的社会连近代科学都没有兴起,更别说什么量化,所以数学的应用确是不够广泛。 虽然都是些基础知识,不过对这些于二狗来说就有些难度了,基础的加减乘除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那些花里胡哨的合算技巧和速算口诀可是把他难得够呛。王珏也早就发现二狗在学习上的天赋平平,如今又错过了最佳的学习年纪,思维已经有些固化,所以学起来格外艰难。不过作为最基础的知识,不管怎么样都是要掌握的。 等陈贺和赵攀把阿拉伯数字掌握的差不多了之后,王珏便把自己前世做工程管理时的一些记账方法教给二人,二人了解之后,眼中大放异彩,赵攀忍不住开口,“世子此前与我二人训话,最担心的就是这工坊以后出现内部的贪腐,所以账目的管理十分重要,有了你这记账方式,我们就可以单独记录账目,以后查账也更加节省时间,两种账目一对比,很难有人再在账目上动手脚了。” 王珏笑笑没有说话,以他们的认知,大概也只能体会到阿拉伯数字在账目上带来的巨大便利,可数学的真正作用还是在于对科学上提供量化计算的巨大支持。 看着二狗还是一脸苦恼的样子,王珏索性让陈赫赵攀去指导练习二狗。没办法,菜就多练,这些最基础的东西只能靠通过大量的练习来熟练掌握,前世王珏小学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他可真的不想翻来覆去的讲,王珏不禁想到若是以后有条件,倒是可是试着找些人手编写教材,想把这些知识普及,通过教材才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要不再想想办法努努力,争取以后靠功劳混进编撰《永乐大典》的队伍里去?正好把数理化的教材全编出来?” 王珏摇摇头掐灭了自己的幻想,“这东西势必跟当下的儒学产生冲突,数学其实还算好的,物理和化学这东西现在搬出来,对仁恩的认知颠覆太大了,即使我身后有师傅和朱高炽的支持,估计也很难顺利开展,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别到时候让朱高煦和朱高燧拿这个当借口,把自己给弄了就完了!” 第42章 家宴 三月春回大地,王珏平日在家教导二狗读书识字和小学数学,隔三差五的去庆寿寺拜见师父,聊聊时局,王府工坊那边有需要就去帮忙处处主意给给建议。 随着天气逐渐转暖,百姓们户外活动也频繁起来,尤其是当王府放出告示招募工人,而且特别注明优先招收在守北平时因受伤落下伤残的百姓、城中孤儿和燕军老兵进入工坊做工后,城里百姓在纷纷惊诧于王府竟然在靖难之际设立了工坊,更是对世子照拂北平百姓和燕军老兵的举动赞誉有加。这个时代可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和童工的说法,工坊给他们提供的工作都不需要出多大的力,而且供吃住,总比他们在外沦为乞丐或者饿死要好上许多。其中一些有天赋的还能被挑选出来着重培养,以后便可以改变命运。 王妃徐氏的身体也逐渐恢复,趁着自己和家人都在北平,朱棣专门举办了一次家宴来庆祝王妃康复,欢宴之后朱棣抱着朱瞻基,耐心的逗弄着这个十分得自己喜爱的长孙,徐氏看着尽享天伦之乐的丈夫满眼幸福,目光扫过家人,视线停留在长子朱高炽身上,对于这个行事性格更像自己又体弱多病的长子,她难免给予了更多的关心。 “这段时间高炽可是清瘦了一些,你父王如今靖难,你身为世子,助你父王稳固后方守住基业也是在所难免,虽是府诸事繁杂但高炽你也该好生照顾自己才是,娘今日见你都不曾吃什么东西,可是身体有恙?需不需要叫人来看看?” 朱高炽正盯着满桌的酒菜极力克制自己的欲望,听到母亲的话不禁面色一苦,正要开口回答,却听到自己妻子张氏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顿时满脸不悦的瞪过去。 张氏也自觉有些失礼,急忙起身向公婆行礼,“父亲母亲恕罪,儿媳有些失礼了。” 朱棣忙着逗弄孙子没有理会张氏,徐氏面色和蔼的开口,“本就是家宴,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顿饭聊聊天,哪儿来的那么多礼数规矩。你不用如此拘礼,为娘的倒是想问问你何故发笑?难道是高炽食欲不振另有隐情?” 徐氏见张氏如此便已知道自己长子的身体应该无碍,她这儿媳一向温婉得体、恪守妇道,她都忍不住发笑,肯定是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原因让自己的儿子面对这些美食无法下口。 张氏面带笑容,“儿媳多谢母亲宽宏,母亲应该知道王珏这人,他听说世子身体不好,不知从哪看到的东西便猜测世子如此下去很可能会染上消渴症,于是上次议事后就说了一大通劝说世子减重调理身体,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控制世子的饮食起居,那些甜的咸的还有油炸的和荤腥的都不让吃,今日他神态不好,主要是看这一桌子美食都是王珏不让他吃的,他是心里难受,嘴馋作祟罢了。” 朱高炽也忍不住跟着徐氏吐苦水,“是啊母亲,儿子现在每日都要坚持走上好几里路,而且三餐大多只能吃些清淡的素菜,主食也只能吃蜀黍,这日子过得简直和道衍大师一般......” 徐妙云面露担忧,“寻常人调理伤身体都是开些滋补或去寒热之药,高炽你本就腿脚不便,如今每日行走再如此饮食,身体哪能吃得消?你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就偏信王珏那一家之言?那王珏我也曾听闻,虽颇有巧思,还是道衍座下弟子,可毕竟不是医者又年纪轻轻,你若要调理身体,找道衍或者找太医要些法子便是,何必如此苛待自己。” 朱高炽笑道,“母亲放心,这王珏在医道其实颇有见解,他弄出的伤口缝合和消毒之法可是救了我燕军许多将士性命,那套细菌之所虽然儿子闻所未闻,但光看着伤兵的恢复效果便也能想到应该不是妄言。如今他还成了道衍大师的门下弟子,这法子和食谱儿子自然也是请道衍大师和府内太医看过的。况且儿子既然答应了他按他之法尝试一月,那便要说到做到。起初几天儿子确实极不适应,不仅浑身酸疼而且餐餐清淡着实让儿子饥饿难耐,可一段时日之后,也不知道是儿子适应了还是王珏的方法确实有效,儿子不仅这体重降了一些,每日行走之后也不浑身酸疼了,就连平日里处理政务也觉得更精神了些。” 徐氏见状便笑着点点头不再担心,朱棣刚把玩困了的朱瞻基哄睡,把孙子抱到床上躺好便开口道,“如此便好,身为燕王之子,为父和你两个弟弟都能上阵杀敌,只有你体弱多病身体肥胖,这王珏是个有才学的,好生培养一番,以后可堪大用,既然他有办法,你也感觉到了效果,那便按他的法子好好调理,你虽然不擅带兵打仗,但总归也要有个好身体帮为父打理好基业。” 朱高炽对这个父亲寺又敬又怕,见父亲提点自己,急忙起身,“孩儿多谢父王关心,今后一定会好生调理身体,辅佐父王成就大业。” 朱高煦和朱高燧见大哥身体往好的方向发展,也跟着高兴,朱高煦笑道,“若是大哥能调理好身体,可真是好事一件。” 朱高煦又眼神深邃的打量了一圈大哥,心中暗想,“这王珏倒真是个奇人,虽然所学颇杂,但是却都很务实有效。只是他与大哥走的太亲近了些,看来我也得好好拉拢一番,让他为我所用。” 朱棣和王妃徐氏感情甚笃,三个儿子乃是一母同胞,均是徐氏嫡出,可毕竟出身帝王家,兄弟几个谁能没有点儿自己的小心思?尤其是老大朱高炽这个身体总让老二免不了想的多了一些,可即使朱高煦总是时不时暗中搞点手段动摇朱高炽燕王世子的地位,但总体上兄弟三人如今的感情还算得上挺好的,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矛盾,眼见着朱高炽身体有好转,朱高煦是真的高兴,但心里也难免泛起一些异样的情绪。 徐氏见朱棣坐回到自己身边,便开口询问其当下的形势,“王爷,李景隆那边可有回信?” 徐氏作为大名鼎鼎“女夫子”一直都积极的参与朱棣的各项决策,从来都没有什么后宫不得干政这一说,朱棣对这个满腹经纶的妻子虽然算不上言听计从,但也是十分钦佩,遇事也乐于与妻子讨论,二人本属于政治联姻,但难得的是夫妻间的感情也很恩爱和睦。 朱棣听到妻子问起李景隆嗤笑一声,“他能怎么回信,若是咱们写信要求惩治齐泰黄子澄,朝廷或许会假意惩处二人安抚我以做缓兵之计,可若是要朝廷交出二人由我处置,小皇帝那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也不过是给我们起兵靖难正名罢了,估计这家伙现在正抽调兵力准备应对我率军南下呢!” 徐氏面带担忧的看着丈夫,“王爷你亲自上阵带兵征战万万不可大意,那李景隆虽然志大才疏,但朝中也不乏一些能征善战的武将,一定要保证安全!” 徐氏又把目光转向朱高煦,“高煦你随父出征,一定要保护好你父王,也不要让自己身陷险境。” 朱高煦面色豪迈,“母妃放心,儿子一定会保护好父王,南军大多没有什么战力,不是我燕军铁骑的对手,能伤到我们父子的估计还没出生呢!” 徐妙云面色严肃,“战场之事,生死拼杀,丝毫大意不得,更是不可轻敌,须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南军兵马远超我燕军。” 朱高炽见母亲不悦,急忙低头认错受教,“母亲教训的是,儿子记下了。” 徐氏又看向朱高燧,“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大哥如今据守后方稳固大局,你二哥也要随你父王出征,你也要多多努力不可懈怠,争取早日帮上你父王和兄长。” 作为朱棣深受宠爱的小儿子,朱高燧看着母亲点点头,“母亲教训的是,孩,孩儿定会加倍努力,力争早日随父王二哥一起上阵杀敌。” 朱棣哈哈大笑,“我们一家同心,又有如此贤孙,何愁大事不成?王妃您放心便是,安心在府中好生调养好身体,等着本王大胜归来!” 徐氏见夫君有如此信心,心里也是振奋,“那妾身就在王府恭候王爷得胜而回!” 转头看向朱高炽,徐氏笑着开口,“那王珏也是个奇人,此前他献上肥皂时娘便想见上一见,只是这身体有恙耽搁了,高炽你若是哪天得了空闲,就把道衍和王珏叫上,带来给娘见见!” 朱高炽急忙行礼,“母妃身体刚好,还是先把身子养好,等母妃完全恢复了,儿子就带王珏过来给您见见,那小子心思机敏,母妃一定会喜欢!” 徐氏笑着点了点头,“你助你父王据守后方,不仅要保护境内安稳,也要鼓励民生善待百姓,保证你父王大军的粮草辎重供给,当然也要注意发掘培养像王珏这样的可造之材。遇到难事可多与道衍请教,娘也能帮你想想办法。工坊招收城内伤残百姓和燕军老兵饿主意不错,另外高炽你们也要记得善待那些在北平时祝我们守城,帮忙制硝石和提供材料的妇孺,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朱高炽和妻子急忙行礼,“儿子多谢母亲教导!” 其实朱高炽心里一直打算不再麻烦母亲徐氏了,他总觉得这次母妃抱恙就是因为此前守北平时操心劳力太多,再加上整日担惊受怕又赶上了季节变化。如今前有父王和二弟带兵征战,后有道衍和一众属臣帮忙,王珏时不时还能弄出点儿新奇点子帮助自己,朱高炽就舍不得让母亲操劳了。 第43章 兵戈再起 朱棣所料不错,此时驻扎在德州的李景隆感觉头疼无比,李景隆好不容易从此前郑村坝大败的阴影和对战场惨烈景象的恐惧中恢复了一点点,还没来得及得有所动作,大过年的就又得知燕王朱棣居然率军攻打大同的消息,身为大将军的李景隆也不能眼见着大同失守放任不管,任由朱棣日渐壮大,大同此前虽是代王封地,可代王和宁王的情况不一样,他早已被贬为庶民,所以大同如今实际上是在朝廷的管辖之下。 李景隆不禁想到,如果代王还没有被削藩,八成也会是个作壁上观的主,那此番朱棣攻打大同,他李景隆说不救也就不救了,可眼下李景隆不得不在冰天雪地里率军驰援大同,但等他辛辛苦苦的率军到了大同附近,竟连燕军的一个人影都没见到,听说朱棣还接收了一支蒙古降兵,反观自己的队伍却冒着严寒奔袭死伤不少,更丢下了武数辎重。在得知保定府归降朱棣之后,李景隆更觉得窝囊无比。 如放到王珏前世的时代,李景隆一定会无奈的说一句,“赶紧的,毁灭吧,累了。”对于这场关乎大明国运的战争,李景隆更多的倒觉得像是朱家叔侄之间的打闹。皇帝碍于对方是自己的亲叔叔又劳苦功高,想动手又一直找不到借口,就算是如今北伐也是一再叮嘱让自己生擒燕王。那燕王朱棣呢,与之交战过的李景隆也不傻,自然能从对方的人马军械和战术上判断出对方早有反心,之前只不过是因为力量不足以与对抗朝廷才百般忍让甚至装疯卖傻,直到双方忍无可忍、退无可退这才红起脸动了手。可打来打去不还是一家叔侄?不都是洪武高皇帝的子孙后代?这天下还不是你们老朱家的? 李景隆虽说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也自觉带兵打仗的才能不敌燕王,可在外练兵多年,李景隆也并非毫无见识。若是真的拉开阵仗两军生死搏杀,凭借着自己数倍于燕军的人马和麾下的将领也未尝不可大败燕王。可难就难受在皇帝之前下诏令自己领兵镇压叛乱,还不允许伤害他的亲叔叔燕王,这仗万一打红了眼,输了还好说,只是丢些颜面,若是打赢了又一不小心把燕王弄没了,即使是赢了,这戕害皇室宗亲的骂名可能还得自己来背。 想到这里李景隆更加头疼,因为朱棣这家伙偏偏还喜欢亲上阵带兵作战,在这种情况下与燕军交战,燕军背水一战奋力搏杀,自己这一边则是一遇到燕王就得束手束脚,这仗怎么打?李景隆现在有些后悔,如果攻打北平时自己当时不想贪功,而是直接派兵快速支援瞿能的话,说不定早就攻下北平生擒燕王家眷,有了这些人在手,说不得就能逼燕王就范,还哪来的后面这些乱七八糟的窝心事儿? 李景隆不禁感叹这场仗太难打。如今自己这边连连受挫,损失无数粮草辎重,自己虽然上书请罪,可陛下又没有换帅的意思,李景隆也只只能想个缓兵之计整顿兵马重整士气,等到春暖花开再视情况行北伐之事。 从接连失败的沮丧失落和恐惧中恢复以后,李景隆也复盘总结了一下自己接连失败的经验教训,他觉得自己失败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麾下的将士大多出自南方,根本不擅长在冰天雪地的天气下与这些战力彪悍的北方蛮子作战。北平之所以能坚守那么久也不过是朱高炽那家伙占尽了天时和地利,只要自己想办法重整队伍恢复士气,待开春回暖之后再挥师北伐,自己麾下的将士们也就不会出现不适应气候的情况了,燕军没了天时地利,双方真刀真枪的打一场,凭借自己一方的巨大兵力优势,说不定还真能有机会大败燕军生擒燕王朱棣。 苦思良久,李景隆这才决定亲自修书一封给燕王朱棣请求休战,虽然明知没什么用,李景隆还是在信中回忆二人之间的情谊,表明陛下也是不得已才削藩,更是阐述了内战对周边百姓带来的影响,再说咱们俩打归打,可我也是奉命行事不得已而为之,可不能伤了感情。 可还没得到朱棣的回信,军中就有传言说李景隆接连败给燕王之后已经有了二心,已经暗中派人给燕王送上亲笔信打算投降,准备与燕王暗通款曲。李景隆得知后大怒,马上下令处决传播谣言之人,并立即上书朝廷,意在表明自己绝无二心,此举乃是自己的缓兵之计,同时下令全军整备军械,天气转暖以后立即挥师北伐。 好不容易才得到了朱棣回信的李景隆看后并没有感到意外,明眼人都看得清楚,此时的燕王已经是离弦之箭,再无收手回头的可能,什么靖国难,清君侧不过都是用来哄骗百姓,掩盖自己起兵造反的幌子罢了。但李景隆心里其实还是比较满意的,好歹也给自己争取了一个月的时间,等到了四月,天气转暖了,自己手下兵力更胜,到时候不用燕王南下,自己还要北伐呢! 虽然明知结果,李景隆还是差人把朱棣的请求上书了朝廷,做戏也得做全套不是,再说万一陛下真的将齐泰和黄子澄交出去任由燕王处置,自己也就不用再陷进这场叔侄间的战争旋涡里了,舒舒服服的回家做个国公他不香么? 根本不用等朝廷的回复,李景隆直接开始积极备战补充兵源,同时传信给屯兵真定的郭英、吴杰等人,下令他们整顿兵马,等期限一到便誓师北伐,迎头痛击燕军,这一次一定要生擒燕王! 转眼间就到了四月清明时节,本是百姓春耕农忙的时节,这片土地上生活的百姓们都指望着在这个春雨贵如油的时节种下一年的希望,数月之后能收获丰收的果实。而此时早已知晓朝廷决议的李景隆感觉自己扭转颓势、建功立业的时机已经到了。 建文二年四月,李景隆从山东德州,郭英、吴杰等从真定誓师北伐燕军,目标定在白沟河。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休整,李景隆麾下的南军兵力已经增至六十万,李景隆为壮大声势,更是对外号称朝廷雄兵多达百万。。本身早有准备,又得到了李景隆卷土重来消息的燕王朱棣亦亲自率马步军十万出战,战争的阴云又开始笼罩中原大地,四月二十日,燕军度过白马河在苏家桥驻扎备战。 李景隆在大帐中与麾下部将商讨战术,虽说此时兵力更胜,但是真的对上朱棣的燕军,李景隆一时间还是有点儿心里打鼓,正一筹莫展之际,帐下先锋平安出列行礼,“大将军,属下早年曾随燕王出塞,颇为了解和熟悉燕军的战法,属下觉得燕军此前侥幸获胜正是骄纵之时,燕军若与我大军会战必会无所顾忌,循河而进,我军则可趁此机会沿河设下伏兵,待燕军出兵经过之时我军伏兵尽出,届时大将军再遣一员猛将率兵与伏兵合击,必能大破燕军!” 平安看偷瞄了一眼李景隆脸色补充道,“另外属下还有一计,此前攻打北平时,守城燕军的火器给我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燕军以骑兵步兵为主,属下建议预先在燕军的行进路线上埋好火药,待燕军行至之时引爆,必能使燕军人马大乱,届时大军再配合伏兵合击,燕军兵力本就远少于我,定会大败而回!” 李景隆越听平安之言眼睛越亮,丝毫没有兵力远超对方还要想办法打伏击的羞耻感,反而有些兴奋道,“果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平安将军熟悉燕军战法,所言更是上上策,本将军便命你在沿途埋好火药设伏,待燕军中伏,再命人率军出击与你合击燕军!” 李景隆视线扫过众将,目光停留在瞿能身上,“瞿将军父子骁勇善战,就命你率大军届时与伏兵合击,大破燕军!” 平安和瞿能纷纷领命,见战术安排妥当,李景隆又幽幽开口,“诸将,燕王虽然起兵,但是说到底也是洪武高皇帝的第四子,当今陛下的亲叔叔!陛下仁德,我率兵出征之时陛下就曾下令一定要留下燕王性命生擒之,燕王素来喜欢率兵征战冲杀在前,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诸位在对战之时要是到燕王千万要小心,万万不可取了燕王性命,否则即使此战获胜赢下军功,也逃不过一个戕害皇族之罪!” 苏家桥,朱棣率领燕军在此驻扎之后便下令全军枕戈待旦,不日出兵与南军会战。朱棣一如既往的轻视李景隆,如今朝中无大将,而自己麾下却有着张玉、朱能、丘福这样的猛将,听闻南军担任先锋的是曾经在自己麾下效力过的平安,朱棣更是暗道一声朝中无人,便没有放在心上,早年平安在朱棣帐下出征塞北时,朱棣就有些瞧不上平安。 朱棣也得到探子回报,虽然南军号称百万之众,其实数量只有六十万,虽然数倍于燕军,可是在朱棣眼中不过是一群没有实战经验的乌合之众,根本经不住自己麾下骑兵和朵颜三卫的几轮冲杀。 第44章 激战白沟河 四月二十四日,朱棣率燕师自苏家桥循河而进,没想到行军途中竟然遇到爆炸,一时间南军伏兵尽出,显然是遭到平安所部万余人的伏击,随后瞿能父子亦然率部加入战场合击燕军。 毕竟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从被伏击的慌乱中稳定下来后,朱棣立即下令重整战阵与南军对峙。可哪知这平安本人身高体壮,骁勇善战,手持利矛,跃马入阵,竟一个人冲在南军最前面。瞿能父子也是所向披靡,一番厮杀之下杀伤不少燕兵。 眼见形势危急,朱棣亲自刷率领一军冲入战场夹击南军,双方一度陷入混战,杀得昏天黑地,直到天黑才鸣金收兵。 回到营帐之后,朱棣是越想越气,自起兵靖难以来,虽说自己举步维艰,可还从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尤其是从自己最看不起的李景隆和当年自己麾下的一名籍籍无名的小将手上,这让朱棣有种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的恼怒。 朱棣自诩虽然轻视李景隆,可一路行军却没有丝毫自大懈怠之心,却还是没想到这在这儿吃了个亏。朱棣哪里是个肯吃亏的主儿,顾不上清点伤亡数量和损失情况,满身火气的朱棣下令群大军生火造饭养精蓄锐,第二日在战场上找回面子。 翌日,两军再战,平安骁勇无比,连败朱棣麾下部将房宽、陈亨二人,一时间勇猛难挡,朱棣此时也对其大为改观。眼见没办法突破南军,人数处于劣势的燕军马上就要陷入苦战,朱棣见形势对己方十分不利,便亲自上阵战斗,率兵冲入阵中,双方战成一团。 战场上杀红了眼,谁还顾得上不能害了燕王性命的训诫,这平安勇猛异常,交战中差点刺中朱棣。李景隆见南军逐渐占据势,便率精骑绕至朱棣侧后发起攻击。 朱棣形势危急危如累卵,正好此时朱高煦率兵驰援而来营救父亲,朱棣深知南军兵力数倍于己,绝对不能陷入南军的合围之中,于是准备率军突围回撤。 眼见朱棣要回撤,李景隆这回也学精了,在攻打北平时就吃过炸药亏的他也算吃一堑长一智,再加上此前平安设伏就用上了炸药,他便早早偷偷的派人提前在朱棣撤兵的路上埋下了炸药,人马一踩必死无疑,这东西可是人马遇之辄烂,足够朱棣好好喝一壶的了。 朱棣带兵多年本就英勇无畏,再加上此前交战之时双方虽然生死拼杀,可是每到生死危急关头南军将士总有留手,朱棣便明白这是建文帝为了名声不肯让人杀了自己,于是让众人先撤,自己则带着三名骑兵负责垫后,结果四个人且战且退,居然在后面迷路了。 上过战场的人都有利用植物、河流、地形分辨方向判断自己所在位置的能力,朱棣摆脱追兵后下马仔细察看了河水的流向,搞清了军营所在,这才非常狼狈的返回大营。 虽说朱棣侥幸逃脱,但燕军此次的伤亡非常大,突围撤兵之时又遭到了南军的火器埋伏,朱棣也明白,若不是南军不敢杀死自己,自己恐怕无力逃出生天。 与此同时李景隆见燕军败退朱棣遁走,之前的担忧和颓废一扫而空,再次集结南军准备趁势进攻燕军。而此时燕军将士还没有从南军的合围以及火药的巨大威力中缓过神来。他们一直认为南军就是一群战力低弱的小绵羊,可今天他们眼中的小绵羊忽然变成了狡诈的恶狼狠地咬了他们一口,经历过大军围杀的燕军此刻充满惊惧绝望,不少人甚至萌生了投降的想法。 眼见士气低落,在如此巨大兵力差距面前,身为主帅的朱棣也别无他方法,只能硬着头皮去鼓励将士们再战。毕竟士兵不想打了可以缴械投降,以建文帝的作风没准还能赦免他们让他们回家种地,可他朱棣要是不想打了就只有被削藩囚禁,最后不明不白的死掉。朱棣明白此次发兵与南军再战就是他的生死之战,若胜,则进一步可夺天下,若败,则沦为阶下囚,永不见天日。 为了不致使大军在渡河的时候被李景隆集中兵力围攻,朱棣思索良久之后将渡河大军分为了六路: 朱棣亲自统领主力部队,伺机而战; 陈亨统领右军部队,作为先头部队率先渡河; 房宽统领前军部队,掩护陈亨渡河; 丘福统领后军部队; 朱能统领左军部队; 张玉统领中军部队,六路大军分而渡河。 当陈亨带领军队渡河之后,南军平安和瞿能两大猛将开始带领着两支骑兵对燕军发动了疯狂的冲击。正当陈亨命令布下严阵以待准备迎敌之时却突然发现,这两支军队奔袭的方向并不是自己的军队,而是房宽所率领的前军。 前军部队的作用作用是掩护陈亨渡河,所以军队兵力较少,也是六支部队中士卒数量最少的一支。谁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平安和翟能正是因为看到了房宽所率前军的这个弱点所在,才将攻击目标转移到了房宽的军队身上。朝廷大军本就占据优势,只要能利用兵力优势不断杀伤燕军,双方差距逐渐扩大,燕王早晚都是瓮中之鳖。 正在掩护陈亨渡河的房宽面对平安和瞿能的骑兵冲击根本毫无准备,很快就被两支骑兵冲杀得七零八落,前军很快溃散,平安和翟能则趁势带领军队继续进攻陈亨所部。 房宽的惨败和平安、瞿能二将之勇猛让陈亨感觉甚是恐怖,他明白自己带领的大军根本无力抵挡。南军骑兵冲杀之下,陈亨的右军部队也开始迅速溃败。 眼见两路大军接连溃散,朱棣急忙下令让身边部将徐忠率兵前往支援,可是徐忠刚刚冲进敌阵,几回合便被平安砍伤,很快就败下阵来。 见南军平安、瞿能父子如此勇猛,朱棣明白若是想安然退兵断无可能,大军一旦开始出现溃败之势,那便再无扭转战局的可能。 朱棣知道为今之计只能是擒贼先擒王,只有突袭李景隆的中军大营,擒拿李景隆或者逼迫李景隆后撤才能扭转败局。于是,朱棣下令命丘福带领骑兵迅速朝着李景隆的中军大帐冲袭过去。 可是李景隆的中军有大军驻守,丘福率领的骑兵几轮冲击之下并没有给予李景隆的中军大帐造成重创,统领左军的朱能见南军中军的注意力被丘福所部吸引,便趁机冲击李景隆中军侧翼,企图打开一个突破口。 可朱能没料到李景隆的侧翼军队竟凭借兵力优势很快将自己围了起来,但同时也打开了一个缺口。朱棣见麾下两员大将吸引了大量南军,明白此时正是是突袭李景隆中军大帐的最好机会,一旦被朱能强行撕裂的这个缺口被堵上,李景隆有了防范之心之后自己就再无可能冲击南军的中军大帐,此战也断无获胜之希望。 时不我待,朱棣果断亲率大军冲向了李景隆的中军大帐。而此时正在与燕军前军厮杀的瞿能也注意到了李景隆中军大帐受到了冲击,迅速带领大军朝着朱棣的方向冲杀而去,准备给燕王来个前后夹击。过 双方陷入苦战,朱棣三易战马,却仍然坚持指挥燕军作战,手中箭矢全部用完,朱棣便抽出宝剑杀敌。奈何南军势大,朱棣也只能且战且退,只是退着退着却突然发现退不动了,朱棣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竟然退到了堤坝边上,眼看瞿能就要追过来了,朱棣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绝望,难道袁拱、道衍所说的那些都是诓骗自己早饭的谎言?自己装疯卖傻隐忍多年就要付之东流?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朱棣灵机一动急中生智,迅速登上了堤坝,拿起手中的鞭子挥舞起来,一边挥一边向对面的李景隆摆手,那样子就仿佛是对李景隆说:“你,过来啊!” 恰巧此时朱高煦率部来援,李景隆前几回被朱棣打出了心理阴影还在,见朱棣如此,感觉到了逝去的恐怖会议又来攻击自己,竟真以为朱棣在堤坝另一边设有伏兵,便立即下令不许南军上堤坝。 朱棣也终于靠自己的灵机一动和李景隆的多疑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他立即组织军队重新攻入敌阵。可是毕竟敌众我寡,些许喘息之机作用并没那么大,朱棣所率的骑兵防线在南军的强大攻势下越来越薄弱。不久,瞿能再次引兵与燕军搏战,口中不断高呼“灭燕!”,形势越发对燕军不利。 朱棣一剑砍翻了冲向自己的南军士兵,面色有些暗淡,自己还是有些自大轻敌了,本以为自己率领这十万兵马对上李景隆这个庸才率领的这这些不擅战阵的南军士兵,虽然兵力有差距,可是凭借自己的作战经验指挥才能以及燕军将士的勇猛也能取胜。没想到南军中也不乏猛将,此战竟如此艰难凶险。 可毕竟覆水难收,不论生死成败率军南下势在必行,大丈夫死则死矣,但不能被削藩沦为平民和阶下囚窝囊的死。此时是否能够打赢这场战役,对朱棣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他现在能否成功率军突围都是一个问题,背水一战的朱棣也是杀红了眼,能做的只能是尽全力杀敌。 就在双方都觉得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向李景隆倾斜的之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战场之中突如其来的一阵旋风竟将李景隆的帅旗折断,局面一下子就变得诡异起来。 第45章 大胜 如果放在后世指挥官不冲杀在前线的热武器战争里,李景隆的帅旗一倒,就相当于指挥部被敌方摧毁或者逝去联系,再王珏看过的很多军士题材影片里,这都是演戏判定失败的一个主要条件。 中军大帐的帅旗乃是主帅的标志和象征,是军中主帅指挥各路大军的指令大旗,帅旗一倒,失去了指挥的南军很快就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成一团,很多南军将士都以为中军大营已经被燕军攻破,而朱棣麾下燕军则以为他们的燕王已经率部冲垮了李景隆的中军大帐,原本的颓势竟一扫而空,转眼间就士气大振。 正当李景隆军队诧异不已乱成一团之际,朱棣的燕军则很快就爆发出了强大战斗力并朝着李景隆的数十里的防线发起了猛烈的反攻。短短几息,双方竟然攻守形易形。朱棣哪能放过这等大好时机,趁对方大乱之际率精骑绕至南军后,乘风纵火发起猛攻。 战场上的局势就是这么微妙,就因为这一阵妖风吹断了李景隆帅旗,原本有些一边倒的局势竟然完全完全逆转。 眼见四处火光,麾下的军队顷刻之间如无头苍蝇般乱作一团已有溃败之势,加之又得知瞿能父子被朱高煦在阵前斩于马下,郑村坝惨败的恐怖记忆再度侵袭了李景隆大脑,惊慌失措的李景隆顾不上他的六十万大军和无数粮草辎重,竟直接下令向南撤退。 眼见主帅已经溃逃,深知败局已成的郭英等人亦深感天意弄人,只能无奈a向西撤退。 局势的瞬间逆转让朱棣都不得不再次想起了道衍和袁拱说自己是天命所贵的言论,他此刻都怀疑自己八成是得到了天道的帮助。 主将纷纷溃败而逃,被丢在战场上的南军也没有了继续拼杀的意义,打来打去都是人家老朱家的天下,上面的人都跑了,自己还在尽哪门子忠?十余万南军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就地放下兵器,向燕军投降。 劫后余生又获此大胜让朱棣心里高兴万分,朱棣已经明白,经此一役,朝廷再也无力组织如此庞大的军队与自己对抗,如果说郑村坝之战稍稍平衡了双方的地位,那么此次白沟河之战便是真正的攻守易形了。 想到李景隆朱棣莫名有些想笑又有些惋惜,这位曹国公之子接连败给自己,即使朝中无人,估计也必须要换帅了,只是可惜了再也没有像李景隆这样送兵、送粮、送辎重的大好人了。 朱棣盘算着利用这次胜利的收获以战养战,自己这边获得了无数粮草辎重,北平那边朱高炽的担子就小了很多,甚至可以有余粮酿酒了。到时候王府收入增加,还可以通过售卖酒水物资来向南方渗透探听情报,当真是一举多得。 精神高度亢奋的在生死之间厮杀良久,获胜之后一放松下来朱棣顿时觉得疲惫不堪,顾不上休息,朱棣立即下令打扫战场,收拢俘虏和清点缴获物资,同时下令全军短暂休整之后便趁南军溃败、燕军大胜之际继续南下。 四月二十七日,朱棣率燕军南下进攻德州。刚刚逃到德州的李景隆再次遭逢大败,内心已经没有丝毫再战之心,尤其是此番白沟河之战,本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就被这么一股妖风断送了大好局面,李景隆觉得这次自己的失败非战之罪,确实是天意弄人。眼见追率军追杀而来,李景隆屁股还没坐热,便再也顾不上德州防卫事宜,将一切交给守将便准备化身李跑跑再次跑路。 五月初七,李景隆逃往济南。初九,由于主将逃窜,朱棣率燕军顺利进入德州,再次获得城中大量粮食储备。 五月十五,燕军拟攻济南,李景隆残存的十余万兵面对越发壮大的燕军毫无战斗力,直接溃败败。李景隆再次逃走,燕军遂围济南。 李景隆遁逃,只留下右参政铁铉、盛庸率守军坚守济南。朱棣麾下队伍多为骑步兵,在攻城方面发挥不出长处,朱棣尝试了几次攻城后未果,又不想徒增杀孽,便派人射信入城招降,结果没有得到二人回应。 北平这边,四月燕王出兵之后,朱高炽又找来王珏商讨工坊的建设和人员安排事宜,虽说已经定下来招募老兵和北平一战落下伤残的百姓,可是毕竟每个人的残疾有所不同,要针对每个人不同的情况来确定适合他的工作岗位,这件事让朱高炽十分为难,大军出征,朱高炽和道衍整日忙于商议如何保证大军的粮草补给、兵员补充以及保证粮道的安全,再加上酒精和脱脂棉的生产工艺他也不甚了解,只能交给熟知这些的陈贺和赵攀来处理,奈何陈贺和赵攀对这些也不甚了解,朱高炽便找来王珏负责此事。 相比起其他人对大军出征后的结果充满担心和忧虑,早就知道靖难结果的王珏到时很放松,比起梁军叫战的情况,他更在意二狗家那边打算素的使用效果,好在二狗过去几次看过以后回来告诉王珏,那些骟过得猪崽吃下大蒜素后没有出现死亡的情况,而且长势喜人。 王珏这才放心。 人和动物都一样,都是依靠本能生存,除了寻找食物保证存活,剩下的也就是争夺在族群中的地位和种族的繁衍,只不过人的想法欲望更复杂。而这些被驯养后的猪不担心食物来源,又失去了繁衍的欲望和能力,除了长膘还能怎么办呢? 大蒜素的成功让王珏安心地投入到了为这些残疾人分配工作岗位的事情中。王珏原本只是提出一个善意之举,也能为燕王得些民心,可是没想到真要操作起来没想到如此复杂。王珏只能从原料采购、初加工、生产、运输、仓储、销售和行政人事管理几个方面设计和多个职位,再根据应聘人员的残缺程度来安排适合他们的岗位,负杂重要的一些工作岗位主要还是由健全的燕军老兵和稍有伤残的人来负责,而那些残疾比较严重的,就让他们负责库管和行政人事方面的工作。 见王珏把事情安排妥当,又收到燕军大捷消息,放松下来的朱高炽跟王珏聊起来调理身体的事情,经历了最初的全身酸疼和饥饿难耐之后,朱高炽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终于慢慢适应了新的生活节奏并逐渐养成了习惯,现在的朱高炽每天如果不出去走一走反而会觉得身上有些难受,再加上一个月的饮食调理,朱高炽明显瘦了一圈,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好了不少,尝到了甜头的朱高炽便趁机询问王珏下一步的调理方案。 王珏心里觉得其实最适合朱高炽的运动方式其实是游泳,可是朱高炽贵为燕王世子确实不太方便,安全上也有问题,要是单独建一个泳池也太过奢靡,只能退而求其次,向朱高炽献上了一些哑铃等健身器材的图纸让他请匠人打造,让朱高炽保持饮食的同时适当的撸撸铁。 虽然已经购买了不少粮食,可是之前前方战事紧张,朱高炽也不敢冒然用这些粮食酿酒,只能让脱脂棉的工坊开始生产,然后将上产出的纱布绷带一部分送完前线用于伤兵的救治,另一部分则开始在燕王势力境内开始售卖。 只是这东西好归好,但也不是必须之物,所以反响倒是平平,朱高炽和王珏心里也清楚,眼下这东西最大的用处还是供给燕军,只有等能酿酒提酒精了,才能收到觉得回报。 随着燕王派人传来捷报,得知父亲弟弟大获全胜,并且燕军还在此战收获粮草辎重无数,朱高炽心里万分高兴,自己终于也可以用些粮食酿酒了。 朱高炽派人找来道衍和王珏议事,向他们讲述了白沟河之战的经过,看到师父一副老神自在的样子,王珏却觉得惊险万分之余更加神奇。首先作为一名无神论的社会主义好青年,王珏肯定是不相信什么所谓的天命气运之说的,可这突然刮起的旋风就很诡异,另外为什么偏偏这李景隆的帅旗给吹断了,难道真是这李景隆为了给朱棣送人送粮偷偷在旗杆上动了手脚? 另外王珏也完全没想到白沟河一战竟然如此凶险,他本以为郑村坝一战后燕军会一轮按下势不可挡,看来还是自己对这段历史了解的不够详细。王珏转念一想也了然,虽说自古以来北方的恶劣条件和常年的游牧生活造就了这里的人民彪悍善战的本性,但即使老朱杀的再狠,偌大的大明南方疆域,那么多的人口里也定不会缺乏能征善战之人。几千万甚至上亿人力选不出一个靠谱的这种事儿,王珏还只在前世的国足身上见到过。王珏懒得细想,反正结果是好的就得了。 这次朱高炽将师徒二人请来,一方面是和道衍讨论春耕之后继续征兵补充兵员和一些地方行政财务问题,另一方面就是与二人少谈着计划开始酿酒和烈酒和酒精的售卖事宜。 第46章 粮食增产计划 道衍听到朱高炽准备开始酿酒,思索一番后开口,“经此白沟河一战,李景隆大败遁逃,接连两次失败之后,李景隆显然已无再战石之心,朝廷也再难征调如此大规模的兵力北伐。而今燕军越战越胜,我燕军兵力已增至二十万,已经可以转守为攻,故而此大燕境内应该没有大患,百姓的农耕自然再不会受到战火牵连。燕王此战收获粮草辎重无数,稳妥起见,世子可以留足大军可以用到今年秋收的粮草,余下的自然可以用来酿酒,即便战事有变,届时秋收的新粮也足以补充,方可保证大军粮草供给。” 朱高炽点点头,“大师所言不错,孤也是这这般考虑,不过从此往后我燕军南下就要一路攻城,我燕军多善于骑射,平原作战优势很大,攻城掠地就不好说了。孤恐怕再也没有这样缴获大量粮草辎重的机会了,所以这粮食是否能保证持续供应酿酒,还是未知之数啊!” 朱高炽突然把目光转向王珏,“王珏,孤记得你说过西域有一些高产粮食亩产比我大明高出几倍,可是确有其事?若是真有,孤边派人寻找胡商许以重利来购买种子,甚至可以派人从大同一路西行到西域寻找!粮食产量上去了,百姓就不会饿肚子,孤也有余粮拿来酿酒。” 王珏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时候美洲新大陆还没有被哥伦布发现,玉米、土豆、地瓜这些原产地在美洲的高产食作物此时还没传到欧洲和东南亚,就算是朱高炽派人到西域寻找也注定不会有什么收获。 王珏无奈开口,“世子,书上记载这些高产作物生长在西方一片孤悬海外的广袤大地上,现在应该还无人到达那里,所以眼下世子想弄到种子,应该是不太可能,只有日后建造大船,跨越无尽大海寻找到那片大陆才有希望,不过西域诸国特产丰富,其中很多蔬果香辛料也适合在我大明种植,世子若有兴趣,不妨派人组建商队沿丝绸之路探索。” 道衍听了王珏的话老神自在,但心里却感叹,“世子还是宽厚仁慈信任我这便宜弟子,若是多疑之人,肯定会怀疑那些高产粮食既然生长在股癣海外的大陆上,又如何被人发现而且在大明留下记录。” 朱高炽一心都在高产粮食上,没有像思维逻辑演技的道衍那样敏锐的发现王珏言语中的逻辑漏洞,见短时间弄不到高产粮食,朱高炽便没了什么兴趣,“此事花费不小,还是日后再说吧,还是弄粮食要紧!” 见朱高炽如此执着于粮食,王珏想着反正靖难还要好几年,主语寻找美洲新大陆更不知道到要等到什么时候,不如先试试杂交育种的办法,自己虽然只懂得一些简单原理从来没弄过,但是可以通过不断地尝试来寻找理想的结果,只要投入足够的时间且实验基数够大,总能找出一些优良的杂交品种。 王珏突然就想起了哪个前世用了一辈子时间研究杂交水稻。让全中国人民都吃饱饭的伟人。 “世子、师父,我曾在书上看到过一种杂交玉种的方法,可以通过此方法培育出最适合当地气候条件的高产粮食,也可实现粮食增产。只是我只知道其原理,若是具体尝试下来,可能要花费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而且还要看运气,有可能终我一生都寻不到合适的品种。如果世子想试试,可以给我几块像个较远的小块田地供我做试验田所用。” 朱高炽闻言面色一喜,有办法就是好事,哪怕希望渺茫也总比一点可能都没有要好得多,但是要是让王珏花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在这种希望渺茫的事情上,朱高炽又觉得有些浪费王珏的才华。 朱高炽眼睛一转,“此法是否复杂?是否只能靠你一人完成?” 王珏仔细回忆了一下高中生物学过的杂交原理,回道,“复杂程度倒是一般,只是需要操作精细认真,稍有不慎便会导致实验失败浪费一次粮食的生长周期,而且想要检验成果的好坏也得花费一年的时间把种子种下去才能检验。最重要的事此法培育出的新品种是不可控的,所以需要不断的试验和常年的种植来寻找优良品种,极耗时间。” 道衍眼神深邃的看了王珏一眼,“若是能培养出高产粮食作物,便是功在千秋的丰功伟绩,花多少时间都值得,若是不尝试肯定没有收获,与其顾虑那么多,不如早点开始试试!为师到时很好奇你这法子该如何操作。” 王珏看了眼二人,“我燕军多骑兵,世子和师父想必也知道培育战马的方法,其实这杂交育种和培育战马的方式雷同,都是筛选出品质优良的个体进行繁殖来诞下兼具父母双方优点的后代,也好比马和驴子交配就可可以诞生出更有耐力、适合农耕的骡子,我们也可以选择不同地区、有些差异的品种杂交来查出新品种,想培育出高产的粮食也是如此,只不过这粮食乃是雌雄同体,若是没有人为干预,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很少。但是我们可以通过一些手段进行实验,并通过实验结果总结规律。培育满足我们要求的品种。不过操作起来稍有些 复杂,需要对筛选出的个体进行去雄等操作,另外还要防止其他个体的花粉的干扰.......” 王珏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通,二人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是也明白杂交育种的基本原理,也确认了王珏的办法确实可行。 朱高炽低头想了想,“既然如此,王府尚有许多农田,孤可以给单独你划出一些专门去实验,另外孤还会招募善于农事的农夫,你可以将方法告知他们,指导他们去做,咱们耐心等着结果便是。若是让你一人去做此事,一来你自己力有不逮,二来孤也不忍心让你被此事困住失去用武之地。” 王珏一想也是,这东西就跟钓鱼一样,自己只要把鱼饵抛下去等着收竿便是,至于空不空军,或者鱼什么时候咬钩,上钩的是什么鱼都是未知数,但只要抛竿的次数够多,总会有自己想要的大鱼。 “如此,那等世子招募好人手,在下便教导他们原理和如何操作,正好今年知道这些农夫如何操作,然后筛选个体收获种子,等到明年春耕后便可以开始实验,世子静待佳音便是。” 朱高炽看着王珏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道衍,“大师,你这弟子可真是个百宝箱,所学极杂,但又都是经世济民之法,真不知他这些手段是从何处学来的!” 道衍怕朱高炽反应过来王珏此前言语里的漏洞,故作神秘道, “世子,个人自有机缘,世子不必过分在意,依老僧看,我这徒儿当时能陪世子发掘招揽才是他最大的机缘,才能让他的那些千奇百怪之想有了用武之地。也能助世子造福我怕大明百姓。” 王珏内心对师傅的话十分赞同,不管什么时代,平台都很重要,如果没有朱棣和朱高炽的支持,以自己手头上的资源,大概也只能让自己和二狗一家过得富裕一些。自己这些前世的技术和知识,很多时候也只能是不合时宜和不切实际的空想罢了。 朱高炽笑笑转移了话题,“这李景隆接连大败,已经没有胆魄和兵力抵抗我燕军,白沟河一战,父王缴获无数辎重粮草,孤日前收到前线消息,父王率兵攻打德州之时,这李景隆竟然直接弃城而逃,躲到了济南,父王进入德州之后,又获得大量粮草储备。如今父王已经准备兵围济南,如今此消彼长,说不定父王很快就能就能攻克济南,你们如何看?” 道衍沉吟道,“李景隆葬送朝廷六十万大军,如今各地藩王作壁上观,几年内朝廷再难组织这样数量庞大的军队,但对燕王来说,也不过是攻守易型,摆脱了覆灭之危,但是若是朝中也不乏猛将,若是据城坚守,燕王向率兵直抵南京还是要花费些功夫,世子还是不要太乐观,需做好长期的准备。” 朱高炽点点头,“孤明白,孤自会做好长期打算,父王率兵难进,粮战线更长,粮道的安全就更为重要,务必要照注意粮道安全,保证大军的粮草、辎重军械供应,做好长期征战的准备。唉,只是这靖难时间越长,消耗粮草物资越多,百姓负担越重,父王虽下令燕军对沿途百姓秋毫无犯,但只要战事还在,百姓人不可避免被战火摧残。大师和王珏可有什么迅速破敌的良策?” 道衍面露无奈,“按照当下形势,如果没什么大变化的话,只能是一一步步打过去,至于这些百姓,也只能在功成之后减免赋税多加安抚,让这些地方的百姓休养生息。” 王珏对军事上的事情了解太少,但也觉得此事没有什么速战速决的办法,只是听着道衍的话点点头。朱高炽见王珏没有开口便转移了话题。 “父王久经战阵,前方战事自由父王定夺,我们还是做好分内之事,把后方经营好,保证民生和大军供给才是。” 朱高炽有把目光转向王珏,“你所说那个海外之地有高产粮食之事估计下了,等日后有了条件,一定会派人出海探索,但眼下还是先把杂交育种的事情弄个章程出来,要是按你所说,运气好的话,两年以后就能有所收获!” 王珏面色郑重的向朱高炽行礼,“此事关乎我大明百姓福祉,世子请放心,属下定会尽力而为!” 第47章 制冰 朱高炽欣慰的点了点头,“你做事,古放心。不过既然短时间内找不到高产的粮食用来酿酒,那这酒精和烈酒的产量和售卖的数量就要好生规划和控制了......” 朱高炽重新把话题聊到了卖酒上,“如今这脱脂棉制成的纱布绷带经过流传已经慢慢有了起色,酒坊也已经建造完成,马上就要酿出第一批酒,到时候就可以向外伸出售酒精棉,也能推出那烈酒了,此法是王珏你提出来的,不如这烈酒的名字就由你来吧?” 王珏顿感为难,犹豫了半天试探着开口,“属下也不知取什么名字好,这酒度数高,寻常人饮后易醉,要不就叫‘神仙醉’?” 朱高炽品了品,“神仙醉,倒是配这烈酒的名字,那就叫此名!对于这神仙醉的售卖,你们二有什么想法?” 见师傅没有就开口,王珏便先开口,“世子,北方人多好饮酒,尤其好饮烈酒,如今大宁、大同均被燕王所得,世子可先将此酒在境内售卖,想开很快就能打出名头,等神仙醉的名声响了,再逐渐向南方渗透。” 道衍这时开口,“既然已经准备开始买酒,莫不如双管齐下,世子也要培养一些谍子,到时候混入商队扮作商人,假借卖酒刺探南方各地情报,且这售往南方的神仙醉也不可让人发现与燕王有所关联。” 朱高炽点点头,“此事父王早有准备,只待这神仙醉打响名声,便会派出一批谍子分散到各处开设酒肆刺探情报,为燕军行动提供助力。” 有了燕王府庞大力量的宣传和推动,五月下旬,神仙醉的名头开始在北地打响,并开始向南方传播。对于北平的百姓而言,神仙醉本身就是王府出品,再加上这神仙醉确实口感醇厚且口感极烈,很快就收到了广大爱酒之人的推崇。 不过由于朱高炽控制了产量,神仙醉的价格越炒越高,到最后寻常百姓只能望酒兴叹。朱高炽听着陈贺每隔几日汇报上来的高额收入欣喜不已,若不是要留足粮草以防变故,朱高炽真想扩大酿酒规模,毕竟手里有钱心不慌。与此同时,燕王府也暗中派出一批人扮做商户渗透南方,开设酒肆卖酒的同时打探情报。 神仙醉热卖的同时,酒精棉和创口缝合之法也开始在燕王府的有意推动下开始再各地售卖,虽不及神仙醉的名头响亮,但是在医疗领域却掀起了很大的波澜,病人的伤口经过酒精棉的清理消毒之后缝合,再经过绷带和纱布包扎之后很少再出现感染的情况,尤其是经过了不少名义的亲口证实和不少人现身说法之后,酒精棉和纱布已经慢慢变成成了各处医馆、武馆和猎户们的常备之物,这导致燕王的民心得到了很大提高。 燕麦王府如今多了两条收入来源,日子好过许多,朱棣帅大军围攻济南,如今也陷入了僵持的局面,朱高炽的担子小了不少,如今朱高炽已经养成了运动锻炼的好习惯,一个多月下来又瘦下来七八斤,王珏见朱高炽的身体逐渐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心里倍感欣慰,只要朱高炽这样保持下去,不出什么意外应该真的能多活一段时间。这也是王珏自以为他目前能对这个世界产生的最大改变和影响。 马上便是六月,朱高炽本就虚胖怕热,再加上每日‘高强度’的锻炼和办公经常让他汗如雨下,朱高炽多次向王珏抱怨此事,希望能在炎热的夏季减少或者暂停运动,王珏自然不能让他半途而废。 王珏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好像答应过告诉朱高炽硝石的另一种用途,本想着等到七八月入伏时候再告诉他,如今也只能提前了。 在朱高炽又一次满身大汗的跟王珏抱怨入夏之后天气炎热,再锻炼就更加痛苦的时候,王珏笑着开口,“世子可还记得属下跟您说起过这硝石还有用途?” 朱高炽眼睛转动回忆了一会儿,“是有这么个事儿,但跟这有何关系?” 王珏开口。“世子,这硝石不仅可以用来配置火药,还可以用来制冰,这硝石溶于水中可以吸收周围的热量,使周围温度降低,我们便可用此原理来制冰,有了冰便能解世子的酷热之忧。” 朱高炽顿时好奇心大起,“竟有此事?孤今日难得闲暇,咱们不如试试,需要什么,王珏你一并说来!” 王珏心里有些高兴,没想到会有一天能带朱高炽做这种科学小实验,若是能勾起的兴趣,倒不失为一件好事。不过王珏转念一想,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在带以位未来皇帝不务正业。不过朱高炽性性沉稳,如今又已经成年,应该不会像他的后代子孙朱由校一样成了一个木匠皇帝。在其位就要谋其政,朱高炽这种领导者只要制定好政策就好,剩下具体的研究和实施还是要给专业的人来做。 “世子,这硝石制冰之法早有人发现,只是所知之人不多而已,世子只需要用一个一小两个水盆,些许清水还有硝石即可。” 朱高炽擦了擦汗,“这倒是简单,我让人取来便是!” 等下人把几样东西都拿来,王珏便开始用‘隔水炖’的方法制冰。王珏在小盆和大盆中都倒上水,然后把小盆放入大盆中,再向大盆中加入硝石。 做完了这些的王珏洗了洗手,“好了,接下来世子便可静待这小盆之中的水结冰便可!” “这就完了?”朱高炽心里好奇的同时,目不转睛的盯着水盆,看着小盆中的水一点点凝结成冰啧啧称奇,“这手段就如同法术一般,当真神奇!” 王珏笑笑没有说话,物理和化学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他可以让人们从另一个角度合理的解释很多奇妙的现象,也能让人们根据其原理创造出很多原本不存在的东西,只是现在的大明读书人都在穷经皓首,没有人在这方面投入大量精力专研。儒家思想虽然能教化百姓,也在诸子百家中逐渐脱颖而出成为统治阶级治理国家的手段,但是也束缚了这个时代人们的思维,让他们缺乏探索和突破精神。 朱高炽一时兴起,给自己配了一杯冰水,一饮而尽之后大呼痛快。王珏突然涌起恶作剧的心里,“夏日里若是向果汁或糖水中加入冰块饮用,那滋味当真是让人留恋,只可惜世子不能饮用甜食。” 朱高炽白了王珏一眼,“这一点古自然之道,用不着你再说了,但是可以给母妃、世子妃还有吾儿瞻基弄一些尝尝!父王和高煦在外征战,母亲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孤也知道她心中担忧的紧,长此以往肯定对身体不好,正好用此物去去火气!对了,过几日你随我去拜见母亲,她之前说想见见你呢!” 王珏有些受宠若惊,“王妃相召,属下莫敢不从!” 朱高突然有些可怜兮兮的看向王珏,“孤也不是确诊了消渴症,不至于从此再不可碰甜食了吧?这冰果汁孤偶尔尝一下都不可以?” 王珏有点担心朱高炽功亏一篑,但是也不能不给朱高炽一点儿希望,“行百里者半九十,世子还是再坚持坚持,等明年此时偶尔进些甜食英爱没有问题。” 朱高炽面露无奈,虽然现在对运动没有抵触,体重降低了不少,连带着自己的跛脚也有了好转,可是真正让自己难受的还是这饮食上的控制,尤其是张氏还经常弄些自己喜欢吃的烤验自己,朱高炽觉得身体虽然好了不少,但是这日子过得是真没滋味。不过听到明年就可以偶尔改善下伙食,朱高炽总算见到了些希望。 朱高炽突然灵机一动,“你这制冰之法,等到天气酷热之后,倒是可以弄个营生,收入应该不错。” 王珏笑道,“世子高明,我猜想肥皂的制作方法应该保密不了太久了,估计很快就会有人发现并开始生产。这倒也不是一件坏事,不过对于二狗一家来说,工坊的生意应该就会受到一些影响,属下准备让他们盘下一个酒肆下个月开始经营,主要就是冷饮、杀猪菜和猪油渣,如果再能拿到世神仙醉售卖权就更好了,不知道世子可否应允?” 朱高炽又给自己弄了一杯冰水一饮而尽后开口,“这有何难,这神仙醉本就是出自你手,如今你要售卖本就是理所应当,你让二狗去和陈贺赵攀联系就是,他们一家也都是老实本分人,孤会跟他们知会一声,让酒坊低价供给他们的。” 王珏躬身行礼,“如此就多谢世子了!” 朱高炽开口道,“酒肆开业时告诉孤一声,孤若是有时间也去捧捧场,若是这酒肆经营的好,孤也可以入个股,以后正好可以用他们家的民头在各地开设分店,正好可以收集民情。” 王珏没想到朱高炽还有搞公私合营和开连锁酒店这种想法,不禁感叹这位头脑灵光,“属下回去便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二狗一家知道后一定会激动不已,也会好生经营不辜负世子厚望!” 朱高炽的话倒是给王珏提了个醒,如果他继续把产业扩大,以二狗家三口和自己这几个人肯定是不够主持大局的。一来王珏注定没什么时间和精力在这上面,二来二狗一家也缺少企业经营管理的经验,经营猪舍和肥皂工坊还可以,如果买卖做大了,可能就力有不逮了。 而且以如今肥皂工坊那种更近乎家族企业的模式,以后可能会出现很多问题。想要继续发展,王珏必须要吸纳可以信得过的而且有能力的合作伙伴,要不然就是走公私合营的路子,把自己的产业融入到燕王府里。没办法,谁让自己人手不足呢? 第48章 前期准备 王珏回到家后立即就把决定开酒馆的消息告诉了二狗,二狗自然支持无比,“珏哥你放心,咱们早有这打算,学完了这阿拉伯数字字后,我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帮舅舅管理账目,现在咱们手上存了些银子,想来盘下个酒肆应该不难。” 二狗想来想又笑道,“而且现在肥皂的产量增加了,这猪油渣也就越来越多估计再过一段日子,这些亲戚哥长工也都会吃腻了,,咱们开个酒肆也能消耗消耗这猪油渣。” 王珏仔细盘算了一番,“二狗,眼下燕王携大胜之势围困济南,但依我师父来看,燕王此行南下并不一定会一路顺遂,所以这靖难估计还需不少时日,你这段时间帮助家里经营工坊,对此到也有了一些经验,我想让你专门去负责酒肆的经营积累一些经验,等以后燕王功成再另做打算。世子已经答应咱们可以低价买进王府的神仙醉,再加上咱们的猪油渣和杀猪菜应该能有些起色,若是酒馆经营得当,世子说王府也想入股参与经营,将来把分店开到各地,也是为了探听各地民情。” 二狗闻言眼神明亮,“有了王府做保障,那就在没后顾之忧了,珏哥你就放心交给我,我一定把这件事做好!” 王珏看着二狗的神色点了点头,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学习和磨炼,二狗已经成熟不少,王珏认为把酒肆交给他管理没有什么大问题,而且自己身边暂时也没什么信任的人了。 王珏想了想,对二狗开口,“那具体的事情就全交给你了,我这里还有一种制冰之法,等会儿教给你,入夏了,等天气炎热了,就用这制冰之法制冰,再做点儿冰镇西瓜汁之类的冷饮售卖,效果应该会挺不错。我在给你写几道菜谱,以后可以拿来当特色菜推出去,这几样菜主要依靠的事食材的新鲜,要找到好的新材来源,即使厨艺一般也可以做的很好吃。” 王珏这边写好菜谱就教起了二狗制冰,朱高炽这边也玩儿心大起,打算给自己的妻子和宝贝儿子露一手,他让下人找来硝石和水盆,找到自己的妻子张氏和儿子朱瞻基,神秘兮兮的开口,“孤今日学了们法术,实战给你们看看!” 张氏抱着孩子笑道,“世子莫要胡言,就连道衍大师那样的人物妾身都没见过他施法,您从未修行,妾身可不信您今日出去一日怎么就能学会法术,莫不是被些江湖术士狂骗了?” 朱高炽见妻子不感兴趣有些意兴阑珊,转头逗弄着如瓷娃娃般精致可爱的朱瞻基,“儿子,爹给你给变个法术好不好!” 朱高炽见儿子嘴里吐字还不清楚但明显期待万分的表情心里十分高兴,转头看向妻子,“哪来的什么江湖术士,这是王珏教我的,你们母子看着就好了!” 等朱高炽成功用硝石制出了一小盆冰,再看看自己妻子和儿子一脸惊奇的模样心里倍感满足。 张氏看着水盆里的水一点点结冰惊奇不已,“这......大热天的,居然能让水结冰,莫非真是法术不成?” 朱高炽也不再隐瞒,将王珏教他的硝石制冰原理讲给妻子,张氏闻言有些感慨,“这王珏倒也真是个奇人,年纪轻轻不知道从哪了解到这么多希求乖怪的东西,明明是一个读书人模样,却对这些.......奇淫巧技颇有研究。” 朱高炽摇了摇头,“这可不是什么奇淫巧技,孤酷爱专研儒学,但是也知道这些技巧若是使用得当,也可以成为经世济民之法,王珏前段时间还跟孤说过他有一法可改良粮食种子,让粮食增产,只是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时间,北方水稻一年一熟,今年来不及了,只能从明年开始才能验证他的方法是否有效,孤已经下令着寻找精于耕种的农夫,等明年就划出部分王府农田交给他们侍弄,若是幸运的话,不出几年,这天下的百姓就不用担心再饿肚子了!” 张氏也跟着感叹,“若是能种出高产的粮食,那可真是功德一件啊!” 朱高炽眼神坚毅,“若是父王大业可成,到时候再把此法推广到天下,便可江山永固。大明便没有覆灭之危了.......” 逗了一会朱瞻基,朱高炽有去拜见母亲徐王妃,给母亲送些冰块过去,同时也把王珏提出了杂交育种的计划告诉母亲,让母亲也高兴高兴。 第二天一早,学会了制冰的二狗急匆匆的和王珏告辞去城外找到父母商讨开酒肆的具体事宜,王珏也开始完善自己的粮食杂交的想法,在王珏的记忆里这场靖难之役好像并没有持续几年,自己如今的见识和知道的信息太少,自然也没办法帮忙尽快结束靖难,只能是为以后做更多的打算并打好基础。而通过引进和培育高产粮食作物就是最关键的问题。 王珏想到如今距离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还有差不多一个世纪的时间,玉米、土豆和甘薯这些美洲作物别说还没有传到大明,估在在欧洲都见不到。所以王珏现在也只能从水稻和小麦身上下手。 王珏也思考过,想要大幅度提高粮食产量眼下只有三条路能走,其一就是王珏正在不断回忆完善的杂交育种技术,其二则是改变之后的郑和下西洋的走向,让郑和先哥伦布一步发现新大陆,把美洲的高产作物带回大明,同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阻止欧洲的殖民时代开启。其三便是通过大量移民去往东北开荒,自己的老家东北可是有着得天独厚的气候地理条件,更是在后世成为了国家粮仓一般的存在,只不过在眼瞎这个时代,那里还是环境恶劣的地区,是罪人的流放地。 王珏中和考虑了一番,不管是移民还是探索海外都需要政府和皇帝的大力推动,眼下靖难没有结束,这两种方案自然也无从施展,即使现在燕王势力处于北方,裹挟了宁王之后东北地区自然也在其势力范围之内,可如今梁军交战当中,这种大范围的移民活动自然没法发施行,眼下能做的就只有尝试杂交育种技术了,可是以如今这盘原始的技术手段和自己这只知道大概原理的半吊子水平,前途也是颇为渺茫。 但王珏知道如果什么都不做肯定是在原地踏步,只要做出了尝试,即使失败了也会有无数后来人跟着他走上这条道路,最后一定会取得一定的成果,出身农民家庭的王珏最喜欢一句话,尽人事,知天命。这东西就跟种地一样,只要自己尽力了,即使老天爷不给面子,但总归也会比那些碌碌无为和好吃懒做的有更多的收获。 为了完善自己的想法,对小麦和水稻无甚了解的王珏独自一人到郊外农村向当地农夫请教小麦和水稻的种植技巧和习性,随着王珏的计划日渐完善,接下来只要等待农忙之后朱高炽将农夫召集过来,自己把这杂交的方法教给给他们,趁着明年春耕尝试,就可以在次年检验第一批的成果了。 不过经过研王珏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朱高炽不管从哪里给自己划出试验田,只要是王府的田地肯定都是一等一的上等地,在这种地理中出的庄稼产量高根本没有什么代表性,寻常百姓哪里能有王府这么好的田地,以后还需要想办法在各种类型的田地上进行实验,得到的结果才有说服力。 两天后,刘德水、二狗两父子一大早上门把准备出门的王珏赌到了门口,王珏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候,刘德水就直接开口,“王珏,这开酒馆虽是我们此前就计划好的,我本打算盘下一家小店先试试,可是一想到如果经营的好王府也会入股,那可就得盘下一个像样点儿的酒肆了,我昨日带着二狗在城里逛了一天,最终选好了一处,可是这价格着实太高了些,以我们现在手头的银子,刨去盘店的银子,就没钱装修店面雇佣人手了,而且还会影响工坊那边的运作,这该如何是好?” 王珏听过之后,觉得刘德水的想法也没什么问题,可现在也也不能从朱高炽手上借钱,王珏咬了咬牙,“刘叔,世子既然想视咱们的经营情况再入股,那就不能从王府那边弄银子了,事到如今只能是拼一把了,刘叔你问问对方接不接受分期付款,咱们可以留够之后维持工坊运作的银子,还有酒肆装修和雇佣人手的,先支付给对方一部分银子,剩下的咱们每月支付一定数量,知道连本带息全部还清为止。要是对方不答应,那咱们就用工坊的利润分成来交换,记住只能是利益分成,不能让对方介入到工坊的经营,如果对方还是不答应,那我们也只能把肥皂的制作方法卖出去了,到时候公开竞价,价高者得,我还就不信凑不出个盘店的银子了、” 第49章 陈员外 刘德水一听王珏要把肥皂的制作方法卖出去不由得大急,如今这肥皂可是他们一家安身立命和改变家族命运的根本,虽说这方法本就是出自王珏之手,可就这么卖出去刘德水心里万分不甘,试探着问王珏,“如今工坊那边那么多人要养活,把肥皂的制作方法卖出去,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就就没有什么别的法子了么?” 王珏摇了摇头,安慰刘德水,“刘叔,我知道你心里舍不得,也知道肥皂的配方一卖出去,咱们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冲击,我也舍不得。可是打铁还需自身硬啊,现在的情形只能靠我们自己,这样才能向世子证明我们的能力,再说以我们如今的人脉关系,想找人借钱也找不到啊,而且你能保证那些肯借给我们银子的不是冲着肥皂的工艺来的么?嗯......要是借了高利贷,最后很可能会把所有家当和性命都陪进去!再说肥皂的制作方法我本来就没打算保密太久,如果这次不得已泄露出去,也算顺水推舟吧!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而且以我的推断,对方应该会答应肥皂利润分成的想法,你们先谈谈吧,我这段时间有些事在忙,要是弹不出个结果,您再让二狗来找我!” 二狗对王珏准备把肥皂的制作方法卖出去倒是没什么感觉,他相信王珏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且二狗相信以王珏的能力,就算没了肥皂,也会有别的法子来挣银子。看着自己的父亲满脸担忧之色,二狗宽慰道,“爹,你就听珏哥的吧,他说的准没错!” 刘德水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和他们先谈一谈,如果对方同意咱们就按你说的哪个先分期付款,或者拿出一定分成。如果对方还是不答应,咱们再商量着怎么把肥皂的配方卖出去,王珏这事儿我不好谈,要不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吧?” 王珏摇了摇头,“这事儿还是刘叔你们自己研究出个方案去处理吧,凡事总有第一次,只要能保证工坊的经营管理权在我们手里就可以了,刘叔你放心,大不了咱们就干点儿别的嘛,又不是只有肥皂这一条路。” 王珏明白刘德水心里担心,但这东西王珏也不太明白,让他去谈效果也没差多少,还不如让刘德水和二狗去锻炼锻炼。而且王珏心里其实无所谓的,肥皂的配方早晚是要泄露出去的,搞垄断经营不可取。 再说肥皂的配方卖出去也不是买卖不能做了,如今这种供需关系,就算多了几个竞争对手也很难让市场饱和,再说就算肥皂的买卖做不下去了,他还可以弄点儿别的东西,总有一样是能让刘家的营生做下去。 刘德水对王珏这种赶鸭子上架的做法颇为无奈,他一个养猪户出身的哪能谈明白这些利益交换的问题。刘德水心想要不就这么算了,老老实实的把肥皂生意做好不也挺不错的,可是一想到自己儿子的未来,刘德水还是决定赌一把,刘德水咬了咬牙,“那好,我回去和你婶子还有二狗他舅好好商量一下,拿个章程出来!” 看着刘德水父子二人离开,王珏叹了口气,肥皂的配方早晚是保不住的,如果趁着这次卖出去换一大笔银子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只凭刘家这一个小工坊,都满足不了北平城的市场需求,更别说以后垄断北方甚至全国了。想要把自己家的生意做大做强,只靠肥皂生意只能完成一些资本的原始积累,以后终究还是要走上合作和融资的路上。 王珏转身回屋,事情既然已经定下,那便没什么再考虑的必要了,眼下要做的还是杂交技术上面的研究,离真正开始实验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王珏不仅要在这段时间里了解北平附近水稻小麦的品种,还要区分它们各自的优缺点,然后还要根据北平的气候条件确定自己要筛选的粮食品种特性。当然也要制定完整的实验方案和操作守则来指导农夫完成实验。 前世的高中教材上只是寥寥几字介绍了原理和方法,可真等到要付诸实践了王珏才知道有多难,一开始王珏连水稻和小麦的雄蕊和雌蕊在哪里都分不太清楚。 王珏不仅想起了那位前世的水稻之父,伟人之所以为伟人,就是因为他们用常人难以企及的毅力和才能获得了巨大成就,王珏自问那么大的毅力穷其一生专研此道,他只能做个引导者,让世人看到这项事业的可能和希望,引导他们踏上这条道路,至于会走多远走到哪里,就不是王珏能操心的了。 几天后,刘德水带着二狗来找王珏,“王珏,对方大体上同意用肥皂工坊的利润分成来交换,但是他们好想知道你,还有一些别的想法想要和你当面聊聊,你这几天有时间的话,咱们去和他谈谈?” 王珏有些奇怪,自己在燕王府和燕军里到时有那么点儿名声,但是在民间可是一直声名不显的,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存在,而且既然答应了条件,旺久交易脚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和自己谈一谈?想了一会儿,王珏觉得还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既然能知道我,肯定是有些门道,说不定是在王府或者燕军那边有些关系,既然对方想谈,那就谈谈,兰兰他们有什么打算。就明天吧,刘叔你们父子俩带我去见见对方!” 翌日,刘德水父子一早就找到王珏,带着王珏来到一处宅院,看着大门上挂着的‘陈府牌’匾,王珏也没想太多,三人报上名字,仆人立马恭敬开口, “几位请稍候,我这就去禀告我家老爷。” 少顷,仆人一路小跑返回迎几人来到客厅,王珏只见一位年纪大概四十左右的矮小中年男子面带笑容出门迎接, “早就听说王公子是一个奇人,不仅创出火药配方做出炸药包协助世子守城,又创出肥皂制作执法设工坊助刘家发迹,还帮助王府推出烈酒和酒精棉,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今日王公子登临寒舍真是令老夫蓬荜生辉啊,老夫陈宇,公子突然到访,请恕老夫没有出门远迎。” 王珏听到对方姓名,又见其长相心中便已经踩了个大概,笑着与对方回礼,“陈云外谬赞了,小子王珏,向陈员外问好!” 等陈宇迎着几人落座,下人奉上茶水,王珏忍不住开口问道,“我听闻陈员外已经答应刘叔用肥皂的利润分成抵盘店费用,不知陈员外叫我来有何事详谈,还有,您怎么知道我的事迹?” 陈宇抿了一口茶水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唉,人年纪大了就喜欢唠叨,公子既然来了,就不妨听我细细道来.......” 既来之则安之,王珏笑道,“院外请将便是,小子洗耳恭听。” 双方一见面王珏就猜到对方肯定是陈喝的亲属,因为俩人长得很像。听了陈宇的讲述王珏才知道,原来这陈宇竟然是陈贺一母同胞的弟弟,幼年时陈宇身材矮小,体弱多病,再加上家境贫寒,父母很难拿出银子为陈宇调养身体。 恰逢燕王府招仆人,兄长陈贺心系弟弟身体便决定卖身进入燕王府做仆人挣钱补贴家用,陈贺做事勤快,为人诚实守信,渐渐在下人中崭露头角,在王府的身份也水涨船高,自然也随着王府几经辗转到了北平。 而陈宇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却极具经商头脑,靠着兄长寄过来的一笔笔银子调理好了身体,又利用余下的银子从小本买卖一点点做成了经营几家酒楼的富家翁,发家后的陈宇一边再来加经营生意一边孝顺父母,心中也记挂着自己的大哥。 .二人父母过世后,一直觉得亏欠兄长的陈宇便卖掉了老家了的产业,带着女儿跟着陈贺到了北平安家落户,在这北平置办了些产业继续经商,想着平时也能照拂一下自己兄长。陈宇还特地留出了一家酒肆准备等兄长老了交给兄长经营,也算给兄长养老的本钱。 没想到年后兄长竟成为了王府工坊的管事,帝位收入都好了不少,世子热爱,兄长也不用担心老无所养的问题,这样一来这酒肆就成了弃之可惜食之无用的鸡肋。 加上燕王京南以后,就死的生意收了些影响,兄弟二人讨论一番就决定将这酒肆卖出去算了,二人交谈间陈宇自然也就知道了王珏的事迹,见兄长对王珏此人推崇备至,陈宇便对王珏心生感激仰慕,又正巧二狗父子来谈盘店的事情,陈宇跟大哥说起后才知道这刘家与王珏的关系,便想着和王珏谈谈,让自己心里的盘算有个着落。 王珏听完之后也感慨真是无巧不成书,怎么也没料到这店主竟然是陈贺的弟弟,那对方知道自己也不奇怪了。若真如陈宇所言,那此人也是个良善之人,而且陈贺头脑精明为人却忠厚老实办事得体,可见其家风淳朴良善,他能把这些事跟自己弟弟说,足以见其对弟弟的信赖。 想到这里,王珏开口,“没想到我们双方还有如此渊源,不过既然盘点的事情已经谈妥,陈叔找我又有什么事呢?” 第50章 托付家业 陈宇面露苦笑,“说来惭愧啊,也不怕您几位笑话,这些年我虽然经营出了些家底儿,可是亡妻走的早,我也没有再娶,如今膝下只有一独女唤做陈妍。兄长他一生没有婚配,自然没有子嗣。我年纪大了,身体又一直不好,家里的生意目前都是交给小女打理。 小女虽然在经商一道颇有天资,但毕竟是女儿身,行事有诸多不方便之处,再说这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近几年有不少人上门说媒提亲,都被小女以家事繁忙拒绝,眼见着小女年岁越来越大,我看在眼里自然是格外心疼。我曾多次听兄长聊起过公子,他言语间尽是敬佩,我自然也是信得过公子人品的,如果公子不嫌弃,我想请公子今后帮忙打理陈家这些家业。今后也多多照拂小女,帮他找个好人家。陈家今后也唯王公子之命是从!” 王珏有些吃惊,他真不知怎么的总感觉陈宇有种托孤的味道,两世为人也没见过这样的事,再说哪有这种第一次见面就把家人产业都托付给人家的事儿? 王珏一时间有些发懵,“这......我们如今手里不过是一家小小的肥皂工坊,想要开个酒肆都还捉襟见肘,陈叔您手下产业远超我等,陈小姐能把如此大的家业经营的这么好,想必也是能力出众,你也是春秋鼎盛之年,又何必如此呢!” 陈宇摇摇头,“公子不必自谦,老夫经商多年,也有些识人的能耐。老夫看的不是现在,而是公子的未来!兄长为人至诚至信,而且也颇有识人之明,他说你深得燕王和世子器重,屡献奇策,且品行纯良心怀天下,对公子你推崇备至,老夫料你前途不可限量,所以才大胆将陈家未来和小女托付公子。” 王珏有些为难,“我志本不在官场,生意上的事我最多也就是出出主意,其实真正负责这些还是刘叔和二狗他们,怕是要辜负您了。” 陈宇一把拉住王珏的手,语气诚恳,“还请王公子务必答应,几位莫怪,我们这些做生意的都有些消息来源,自从兄长与我提起公子之后,我便暗中找人调查了几位,也是如此才真正信得过几位和人品,亡妻去世的早,我这身体也不知还能活过几年,只留小女一人在世我实在放心不下啊!” 陈宇有看了眼二狗父子,“恕老夫冒犯,我知道刘先生一家养猪出身,刚刚涉足经商一道,不论是经验还是人脉都尚浅,虽有王府的关系,但日后买卖做大了难免会遇到些问题。老夫既然把家业全部托付王公子,咱们就都不是外人,日后陈家的资源刘家尽可使用,刘家想做酒肆的买卖,也不必盘什么店面,我们两家直接合作就是,有了我陈家的相助,也能少走一些弯路。” 王珏看了眼刘德水父子,见他们双眼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又想到自己也确实需要陈家这样的助力,边点头答应。 “那好吧,不过事先说好,我不会直接参与你们的经营管理,只能给出些想法和建议,具体的细节还是要靠陈小姐自己做主,还有一点,既然双方合作,那就再不分彼此,我刘叔和二狗对经营一道没什么经验,陈叔和小姐经营商道多年,在此道还请多多帮助一二。” 陈宇见王珏答应面露狂喜,“自当如此,自当如此,老夫这身子骨怎么着也还能坚持几年,自会把这些年的经商经验倾囊相授给刘公子,刘公子日后与小女接触,也要互相学习,既然王公子答应了老夫的请求,那以后就全仰仗公子了。” 随后王珏又和陈宇聊了会儿,双方约定择日详谈合作细节后,三人便婉拒了陈宇的宴请返回。回家的路上,王珏还是觉得梦幻,本以为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盘下一家酒肆,没想到却却分文不掏还得到了比自己强大很多的合作伙伴。王珏不仅感叹真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自己正愁着怎么寻找助力呢,陈家就送上门了,前世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好事儿。 刘德水在陈府是一直处于震惊之中没有开口,这会儿才满脸不敢置信的看向王珏,“这陈员外说的能是真的么?他不会是看中了我们的肥皂生意给我们下套呢吧?” 王珏从陈宇的语气神色里就判断他不像做局,再加上他的身世,王珏其实心里已经不怎么怀疑,但还是觉得陈宇只凭借兄长陈贺对自己的评价和一些暗中调查就做到如此有些匪夷所思,为了保险起见,王珏觉得还是得叮嘱二狗一下。 “二狗,你这两天抽时间去王府酒坊那边找一些陈贺,确认一下陈宇所言的真实性,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再和陈家谈具体的合作事宜,咱们白白捡了这么大便宜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不仅要帮助陈家把家业维持下去,还要想办法做大做强。我的建议是两家合资,按财产和前景来分配股份,另外咱们还是主要经营猪舍和肥皂,陈家则主要负责饮食这方面,日后我再有什么方法再说。至于具体的合作方式,还是你们自己决定。还有没如果俩家达成合作,刘叔和二狗你们要多跟陈家父女学习经商经验,我也不精通此道,只有学他人之所长才能让咱们的事业越做越好!” 二狗点了点头,“都听珏哥的!” 陈家,送王珏一行人离开后,一妙龄女子从后堂走出,陈宇看着来人笑着开口,“好女儿,你觉得王珏此人如何?” 陈妍面色平淡,“只从些许交谈中听不出什么,但是感觉这几人确是城府不深,爹,家里的产业自有女儿操持,你大可以安心在家调养身体,何必把咱们偌大的家业交托他人?若是这王珏日后没有如您预料那样,您一辈子辛苦积攒额家业岂不是付诸东流?” 陈宇看着自己的女儿面色慈爱,“傻闺女,你伯父在王府当值,我自然也知道一些消息,如今燕王连番大败南军,你觉得这靖难,是燕王赢面大还是朝廷赢面大?” 陈妍对父亲的话题有些莫名其妙,微想了一会,“虽然朝廷兵马众多,可是战力却不及燕军,此前南军五十万大军都没攻下北平城,如今燕军更加壮大,自然是燕军的胜算更大一些,不过这与我们有何干系?咱们家酒楼的生意不是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么。” 陈宇叹了一口气,“唉,你大伯如今在王府地位提高,那咱们就只能站在燕王这一边了,这几日我也托人详细打听了一番王珏几人的消息,这王珏自打出现在世子身边后不仅屡献奇谋得到王爷和世子重视,还拜了道衍大师为师,可谓前途不可限量!王珏孑然一身,那刘德水一家与王珏本是邻居,与其感情甚笃,也是个本分人家。可你看看这短短的几月就成了一个普通的养猪户成了北平城人人眼红的主儿,全是靠王珏给他们的肥皂制作之法!” 陈宇喝了口茶水继续开口,“你大伯在王府所念谨慎本分,极力避免咱们与王府有了关联,再说就算有了联系,你大伯也不过就是一个王府的管事罢了,可刘家有了王珏的这层关系,自然会与王府有着不浅的关联。你既然也觉得燕王殿胜算更高,那你觉得等燕王打到南京清君侧之后,真能安心回到北平做个藩王么?哼!世人都看不起商人,说商人逐利,但是这世上又有哪个人不贪呢?只不过有些人贪的不是钱财罢了?等燕王胜了,龙椅近在眼前,我就不信他不想坐上一坐!等燕王做了皇帝,这王珏自然也会被论功行赏,他如此年轻,日后必然大有可为!有了他的庇护扶持,谁还敢惦记我们陈家家业?” 陈宇满眼疼爱的看着女儿,“兄长无子,你年纪也不小了,早晚是要嫁人的,要是得遇良人自然万事大吉,可若是所托非人,不光咱们陈家的嘉业不保,女儿你日后也不会幸福快乐。与他们绑到一条船上不仅能保住我们陈家的产业,还能间接与王府有了联系,也能为你大伯多些助力。我看那王珏将来必定地位崇高绝非常人可比,我们自然是高攀不起,女儿你也把握不住,倒是刘家那小子模样和体格都不错,性格也是忠厚老实,虽然现在家世一般,可是跟着王珏日后也是前途光明之人,你不妨接触了解一下,若是顺眼,爹便找人撮合撮合,把你嫁过去。” 陈妍正听着父亲的分析入神,一听到父亲要把自己嫁出去立即满脸羞红,“爹!你说什么呢!女儿就陪着你,谁都不嫁!” 陈宇呵呵笑道,“爹知道你孝心,这些年你一直帮着爹打理家中产业,是爹把你耽误了,唉,爹年少的时候拖累大哥,老了可不想再拖累你了,女大不中留,哪有不嫁人的道理?你娘又走得早,爹最大的愿望就是看你嫁到一个好人家过得幸福安康。爹老了,之后和刘家具体怎么合作就让你去和他们谈吧,记住姿态放得低一些,我们看好的是他们的人品和未来,所以不要有任何怠慢,条件也要开的丰厚些,那刘家小子看着像个愣头青,也别欺负人家,以后多教教他商道上的事儿。还有,遇事不决一定要多听听王珏的意见,让他拿主意!” 陈妍明白自己一介女儿身掌管家业确实有很多不容易,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嫁人也是担心所托非人葬送了父亲一生的心血和自己的幸福。爹这样做是给自己一个安稳的未来,但陈妍还是有些不服气,她觉得自己一定能把家里的产业做的更好,可知道父亲已经下定决心,陈妍也不想忤逆父亲让他生气。 “女儿知道了爹,女儿一定会秉着诚恳地态度和刘家谈合作,不会使手段。” 第51章 合资 两天后,王珏从二狗的口中确认了陈宇所言不虚,便让刘德水带着二狗到陈家的祥福酒楼去和陈家小姐谈细节。 看着酒楼里奢华的装修和往来不绝的客人,二狗不禁有些傻眼,暗中感叹陈家家底殷实。刘德水带着二狗来到二楼一处包间,早有人在此等候,确认了二人身份便开口道,“二位在此稍候,小姐马上就到!” 不一会儿,陈妍便带着管家推门而入,向父子二人施了一礼,“两位恕罪,路上遇到点儿事耽搁了,小女陈妍,家父便是陈宇,这次专门来和二位商谈一下今后如何合作的事宜。” 刘德水还好,只是微微有些拘谨,急忙起身开口,“不晚不晚,陈小姐来的正好,是我们爷俩早到了,老夫刘德水,现在管理者刘家的肥皂工坊和猪舍,这是犬子刘二狗。” 看了眼在旁边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傻儿子,刘德水暗骂了一声没出息的东西,赶忙拍了一下二狗,“愣着干什么,赶紧跟陈小姐问好啊!” 二狗如梦初醒,没办法,本就惊讶于陈家酒楼的奢华,而且二狗也是第一次见到陈妍这样清秀高贵的同龄富家小姐,二狗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痴了,大脑陷入了当即状态,被老爹这么一拍才惊醒过来,连忙开口,“陈小姐好,我叫刘二狗,是......我爹的儿子。” 刘德水以手扶额,自己这儿子虽说楞了些,但这些天跟着我王珏,在他的教导下,行事也稳重了不少,怎么今天一见到这陈家小姐,就变成了这般呆傻模样,莫不是看上了这陈家小姐? 陈妍看着二狗的呆愣模样不由得掩嘴轻笑,只觉得这个刘家公子不仅名字土气,人也是呆呆傻傻的,倒是真像爹说的那样老实本分“今日只是二位来此,王珏公子没来?” 一提到王珏,二狗就来了精神,急忙开口解释,“珏哥说咱们两家都是诚心合作,大家以诚相待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以后这些事大多都要我们自己负责,他自己去城郊农田研究小麦长势去了。” 陈妍微微惊异,“想不到王公子对农耕还有研究。” 二狗也拉开了话匣子,“珏哥懂得可太多了,先是守北平的时候教我提纯硝石配置火药,后来又教我们一家制作肥皂,指导我们养猪开设工坊,还弄出了脱脂棉、酒精和神仙醉这样的好东西,最近又开始研究什么杂交育种技术说要帮世子培育高产粮食。对了!还有用硝石制冰,这不天气热了么,珏哥就教我用这办法制冰做些冷饮,以后再从王府进些烈酒,再加上我们家的猪油渣和猪肉还珏哥给的菜谱做招牌菜,开酒肆的生意应该不错!” 陈妍从父亲和大伯口中听过王珏的事迹,再次听到二狗的这一通讲述,也不禁感叹王珏的神奇,同时对二狗口中的冷饮和菜谱也很好奇, “这位王公子还真是所学颇杂啊,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办正事吧!,既然两家想深入合作那便要知根知底,管家,把咱们家的账簿拿来,” 陈妍接过管家递来的账簿放到桌上,“家父这些年一直觉得亏欠伯父,自从经商以后,便一直追随燕王的脚步,燕王掌控北平以后,家父便把其他地方的产业变卖,到北平开了几处酒楼,除了这祥福酒楼,城南还有一处迎宾楼,还有城东的迎福客栈和你们看过的那处酒肆,账目都在这里了,两位可以查看。” 刘德水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陈小姐,我们父子此行没带来账本,等回去以后,我便让二狗把账目送到你府上。” 二狗则开口说道,“不要那么麻烦,我前两日和与舅舅核对账目,当时还记住了些。”随后二狗便像倒豆子一样的把肥皂工坊和猪舍的情况还有月平均营收支出情况向陈妍介绍了一遍。 陈妍看着前一刻还带带傻傻的二狗对自己家的账目竟然如此清楚不禁对二狗的印象大为改观,忍不住开口道,“想不到你竟然对自家的账目如此熟悉,我每每核对家中这几处产业的账目都要花费许久,更别说记得这么精细了!” 二狗爽朗笑道,“要是按以前的记账方法来记,我之前可是连看都看不懂,更别说记忆了,我们家记账用的是珏哥教的法子,比之前的方便很多,所以几个计算后得出的结果,我还是能记住的。” 陈妍被勾起了兴趣,“哦?还有如此好事,不知道公子能否把这法子教给我?” 二狗一想珏哥已经把阿拉伯数字、四则运算的合算的技巧还有记账的方法教给了陈贺,眼前的陈小姐是他侄女也不算外人,更何况以后都要跟着珏哥,便开口道,“以后咱们两家就是一家,这有什么不能教的!正好你家账簿在这里,我就顺便教教你。” 陈妍听了二狗的话联想到父亲之前的打算微微有些脸红,可是心底实在对二狗说的记账方法感兴趣,便压下心底的羞涩,“还请刘公子赐教!” 二狗倒是没想那么多,直接让人取来纸笔,翻开账目用王珏教的记账方法用阿拉伯数字重新记录,顺便教陈妍熟悉阿拉伯数字和四则运算的一些合算技巧。 陈妍多年来一直管理家中事务,学起来可比二狗当时容易太多,很多地方都是一点就通,甚至还能举一反三,很快就能用新方法独立记账。同时也不禁感叹,用了王珏的方法记账,不仅更加简便,而且计算起来也容易很多,估计连算盘都不需要。 陈妍的天赋让二狗感到十分震惊,心里嘀咕道,“这陈小姐不仅人长得好看,学东西也如此之快,不愧是大家闺秀啊!” 陈妍对二狗的印象也彻底改观,这人看着愣头愣脑的,但是做起事来却一点也不含糊,虽然这些办法都是王珏教的,但是能让王珏毫无保留的把这些都教给他,也足以见得王珏对他的信任,还有这刘二狗的人品。 两家商谈许久,最后决定按照王珏的想法将两家合资,并根据自家的资产情况分配了股份,陈家产业虽多,可如今正处战时,酒楼和客栈的生意不算景气,倒是刘家的工坊产业虽然逊于陈家,但是却蒸蒸日上,双方商讨后最终决定了以后两家产业共同经营管理,陈家占股四成,刘家占股三成,而剩下的三成则留给了王珏,这样一来虽然是陈家占股更多,可算起来真正的大股东还是永远和王珏穿一条裤子的刘家。 谈完了正事,陈妍突然提出想去城外刘家的工坊看一看,二狗欣然应允,双方既然已成一家,那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便带着陈妍到自家工坊转转,检查账目之后又看了猪舍还分享了肥皂的制作配方。 刘家猪舍的干净整洁陈妍很是意外,尤其是听二狗说这些猪都是按王珏的建议骟过,出栏以后的肉质更好,不会那么腥臊后,陈妍才意识到王珏和刘家开酒肆的打算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盘算已久。 而肥皂的制作配方竟然如此简单更是让她惊异万分,要是城里那些富商知道他们千方百计绞尽脑汁都没想出来的肥皂制作配方就是用草木灰和猪油制成的,不知道会怎么想。 看着二狗在一边为自己演示肥皂的制作过程,陈妍忍不住开口,“二狗,王珏公子一点儿私心都没有,把这些都教给了你么?” 二狗用袖子擦了下额头上的汗,“陈小姐你不知道,我们两家几代人都是邻居,关系好得很!我和珏哥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深厚,如今王大伯和王大哥去了,王家就他一人,我们家本想着帮衬一二 ,可谁想到珏哥在北平一战后就像突然开了窍一样,反倒是我们跟着他受利颇多。不过我们一家也把他当家人看待,想来珏哥也是如此吧!其实珏哥会的可多了,我知道他脑子里的东西肯定远远不止于他教我的这些,只是如今燕王靖难天下动荡,等天下太平了,我识的字更多了,珏哥应该会教我更对东西,到时候也有更多的事要做!” 想到如今两家合并到一处,二狗又补充道,“其实他不光教了我,有些东西还教给了你大伯和王府的人,以后珏哥要是想到什么适合你们做的,也一定会教给你的!” 陈妍看着二狗的眼眸微微动了动,“原来如此啊,那可太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今日两家合作,那日后酒楼客栈和肥皂工坊的经营方向都需要有所调整,我们明日接着商谈吧,争取能早点弄出个章程,然后拿给王公子定夺!” 二狗有心想挽留陈妍,毕竟硝石制冰之法和珏哥的那几道菜谱还没给陈小姐看过呢!但是天色确实不早了,自己都不想再吃这边的猪油渣,就更不可能留陈小姐吃饭了。 “路程远,小姐在路上不安全,我送陈小姐回城吧!” 二狗心里十分兴奋,不知到是因为邮寄会跟陈妍这样的大家闺秀有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还是弄酒肆的事儿不仅成了,还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本来只想这开个小酒肆,没想到弄成了如今这架势,那很多计划都要调整了,珏哥现在没心情管这事,就得自己拿主意了。 第52章 二狗的心思 几日相处下来,二狗和陈妍也愈加熟络,经过二人商讨,陈妍决定利用陈家家资金继续扩大猪舍和肥皂工坊的规模,同时在辽东和保定府开设分厂,由陈家和刘家共同出人管理。 另一方面,尝过猪油渣和王珏弄出的火锅、烤鱼、烧烤、杀猪菜和冰镇果汁以后,陈家决定对名下两处酒楼和酒肆进行升级改造。计划推出这几样招牌菜,同时有了王珏的关系,陈家也不用再刻意避嫌,直接开始售卖神仙醉, 二人把两家的股份分配还有工坊开设分厂和酒楼的升级搞糟的方法告诉了王珏,王珏得知以后对自己竟然拥有三成股份有些吃惊,不过也没有推迟自己也算是技术入股,占三成不算多。 对二人的想法表示支持以后,王珏还让陈妍想办法看能不能从一些西域商人的狩猎弄到他想要的香辛料,毕竟他弄出这几样菜系除了需要本身的食材新鲜,更主要的还是要有这些调味料的加持,只要能从西域商人手中搞到那些香料,重现甚至超越前世的美味也不是不可能。而且把肥皂升级成香皂的实施,也离不开香料。 珏还特地家交代二人要留意辣椒,作为一个无辣不欢的人,没有辣椒的生活简直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不过王珏不知道的是,辣椒这东西原产地与玉米那些高产作物一样也在还没有被发现的美洲,现在去西域那边寻找注定无果。 陈妍和王珏见面以后惊叹他的博学和天马行空,要知道寻常学子只知道引经据典,而且很是看不上他们这些商贾,读书人里很少有像王珏这样精于实务的,更别说本该远离庖厨的王珏还给出了好几道菜谱。 听王珏的话里讲到北平城将迎来长时间的安定的繁荣,陈妍对自己升级改造的想法充满了信心。王珏也为了促进酒楼生意同时也方便打开肥皂市场,提出了会员制度想法,并在此基础上建议在酒楼开业后举行买神仙醉送肥皂的活动,同时也会给在客栈定下上等房的客人免费提供肥皂使用。 另外王珏还叮嘱二狗,一旦肥皂的工坊开设分店,制作方法外泄的可能就会增加,为了保证市场竞争力,必须把香皂的制作提上日程。 陈妍听到王珏的想法后对会员制的想法有些疑虑,但内心也不得不赞叹王珏的聪明,见识到了王珏的神奇后,陈妍还是下决心按照他的法子试一试。 等送走陈妍,王珏看着二狗恋恋不舍的神态不怀好意的笑道,“这陈家小姐不仅家世好,长得也不错,而且在经商一道很有天赋啊!这才几天时间,我看你们俩倒是挺亲近的啊?想不想娶回家当媳妇儿?” 二狗满脸通红地直摇头,“哪有哪有,这不是咱们两家合资嘛,而且珏哥你不是让我多跟陈小姐学学嘛,陈小姐也对咱们得产业挺感兴趣,我想着既然两家联合那肯定要笔记多多了解,就走动的多了些!” “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咱俩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还不知道你?你看人家小姐的眼神都快拉丝儿了,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看上人家陈小姐了?” 二狗有些沮丧,“唉,看上有啥用啊,咱一个穷苦人家出身的穷小子,要是没有珏哥你,恐怕这辈子连见到人家的机会都没有,还说什么娶进门......” 王珏顿时不乐意,“这什么话,如今两家合资,还有什么高低之分,喜欢就去争取呀,而且咱们现在手里也有猪舍和肥皂产业,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前景还不错,也没差多少啊!你平时挺闯荡的一个人怎么还自卑起来了,出身穷苦人家怎么了,高祖皇帝少年时还做过乞丐要过饭呢,往上推三代,哪个不都是贫苦出身?” 二狗心里还是有些突突,“咱还是先把扩大产业规模的事做好吧!这事儿以后再说吧,跟她说说这些事还行,不知道怎么的,一想到要和她说其他事,我这心里就总有那么一点儿害怕,生怕她不高兴了以后不理我......” 王珏没好气的笑道,“瞅你那点儿出息,我看那陈小姐倒是对你颇为亲近,你好好表现表现,没准真能抱的美人归,成就一段好姻缘,也省的刘叔刚和婶子替你着急!不过话说回来,感情这事强求不得,我本来想让你陪我调研一下本地的水稻小麦生长情况,筛选一下父母本,现在看来你还是先和陈小姐把眼下的事弄好吧!相处一久,没准也就日久生情水到渠成了。” 二狗挠了挠头发,“嘿嘿,珏哥,陈小姐那般漂亮聪慧,你就没啥想法啊?” “滚!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水稻小麦杂交的事,哪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我和她才刚刚见面,连初步的了解都没有做到,哪有别的心思!你要是想配的上人家,就好好学习提高自己,你俩要是真成了,咱们两家的合作就牢不可破了!” 二狗立马笑嘻嘻的上前给王珏揉肩膀,“那还得靠珏哥你以后多教教我,要是没有你,我也就是傻小子一个。” 王珏舒服的哼哼了一声,别看他嘴上说的头头是道的,两世为人的王珏也是大直男一个,根本不懂怎么追女孩子,王珏要是遇到自己喜欢的,表现估计连二狗都不如,对与王珏这种被动的人来说,他不知道怎么表达喜欢和爱,只知道一味地把自己人为的好动心送给对方,根部不在乎对方喜不喜欢。 享受着二狗按摩的王珏闭着眼叹了口气,“粮食杂交育种这事儿,若是有了个好结果,肯定是千古留名的好事儿,我本就想带着你参与,可这是需要长于农耕的农夫长年累月的实验,很有可能一辈子都出不了一个好结果,我也就是给他们提供一点理论支持和前期指导,以后得结果会怎么样只有老天知道。你先把眼下的是做好吧,等天下太平了,咱们要做的事还很多,到时候有的你学的和忙的。” 王珏突然睁眼,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二狗,“其实早点成家生子也好,等天下太平了,你孩子也大了,咱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二狗撇了撇嘴,“咱俩岁数差不多,你光让我成家,你倒是也找个媳妇啊?” 王珏顿时气笑,“你比我大,要成家也得是你先来!” 陈妍回到府上拜见了父亲,陈宇见到女儿十分高兴,但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放心吧,坐上了王珏这条大船,以后肯定会蒸蒸日上的,你大伯怕王府和外人猜忌,一直避免咱们与王府有往来,但是有王珏和刘家出面,就没要担心了,就靠这王府的神仙醉和肥皂,生意上的事儿就不用担心了,这几日和那刘家小子一起,感觉如何?” 陈妍想了想这几天的经历,笑着开口,“谈好合作事宜之后,女儿便去刘家的工坊看了一番,这才发现刘家是早就打算把经营一条从养猪到制作肥皂最后经营酒楼的产业链,不得不说这想法很不错,即使其中一个受影响,还有另外几个支撑,而且可以充分的理由手里的资源。这几天女儿和刘二狗交谈下来也发现他也不是看起来的那么....愣头愣脑,就拿肥皂来说,王珏只是教会了他们如何制作,又给了些开工坊的建议,剩下的工坊建造经营和账目管理都是他们一家完成的,而且以女儿看来,王珏也似乎有意让二狗挑起这方面的大梁,这次去和王珏见面,他除了给女儿几个菜谱之外,还给了一些经营上的建议和方法,但具体怎么做还是要女儿和二狗拿主意。” 陈宇笑了起来,“我想也是如此,以那王觉的才能,岂能甘心做个商贾?从他把脱脂棉和提纯酒精的配方交给王府就说明他志不在此道,所以王珏肯定是要挑一个深得他信任和有天赋的人代管此事,看来这刘二狗就是他培养的目标。” 陈宇满满期望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女儿,“当然,以后又多了我的宝贝闺女!” 陈宇话锋一转,“这么说你对刘二狗的印象还不错?觉得他怎么样,要是觉得他品行不错,看着也顺眼,爹就去和刘德水聊聊,咱们两家结成亲家也是好事一件!” 陈妍满脸羞红嗔怪道,“爹你说什么呢!女儿也只是觉得这几日相处下来刘二狗这人不像看起来那般痴傻平庸,有些才能罢了,这才几天,爹你怎么想到谈婚论嫁上去了!” “唉,别人家的女儿像你这年纪都成婚生子了,说到底还是爹拖累了你啊!女儿啊,爹是过来人,像王珏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以后注定会飞黄腾达,但是树大招风,任红是非也多。王珏注定不是个能安心守着家过日子的人,倒是这刘二狗,他既能借着王珏的光,又能安安稳稳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如今两家合资,可毕竟亲兄弟还有明算账的时候,若是咱们陈刘两家结亲,那就真成一家了......” 陈妍也知道自己父亲说的有理,可是多年来管理家中事务培养出了她独立的性格,她绝对不会不顾自己的情感,只为了家族利益和未来去嫁给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几日下来虽然对二狗也有些好感,但是还没到可以谈婚论嫁的地步。 “爹,女儿的婚事就让女儿自己做主行么,若是将来这刘二狗能得女儿喜欢,两家结亲也是自然。” 第53章 杂交育种 王珏虽然和陈宇一样都盼着两家能够结亲,但是出发点还是有些不一样的,陈宇是看中了二狗的人品和未来,让自己女儿有个好归宿的同时也能把家也做大做强;而王珏则是单纯的看出来二狗对陈妍有意思,自己和二狗还陈妍其实年纪都不小了,尤其是他们俩,同龄人的孩子都老大了,谁说过早的生育对女子的身体损伤很大,但谁不想早点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呢? 王珏自然不想让二狗和陈妍忽视自身的感情,为了两家联合的更加紧密去联姻,毕竟像朱棣和王妃徐氏这样本身是政治联姻,但是父亲感情又极好的情况可不多见。如果用这种方式,倒不如用更广阔的未来和更好的利益把大家拴到一起。 二狗和陈妍很快就投入的开设分厂和店面升级改造的工作中,眼见二狗和陈妍两人合作融洽日渐默契,诸多事宜也都安排的妥当,王珏也就彻底放手不管了,至于那些西域传来的香辛料王珏也不着急,能找到固然是好事儿,找不到也不急于这一时。 如今两军对峙,自然会对百姓的日常生活产生很大的影响,商业活动也会受到很大的限制,尤其这些胡商也不是傻子,没几个敢在这时候触霉头的,只有天下太平、商路大开了,这些胡商才会活跃起来,按王珏前世的记忆,这样的日子也不会等太久。 等王珏把杂交育种的实验方案准备的差不多了,朱高炽召集的农夫也到齐了。朱高炽贤名在外,所以这些农夫知道朱高炽招精于农事便纷纷踊跃报名,如今这些农夫被朱高炽叫到一处,见到了传说中的燕王世子也不那么害怕紧张,反而觉得这个胖胖的世子爷很是亲切,便只是小声交头接耳讨论着世子叫他们来的目的。 等王珏到了,朱高炽笑着招呼王珏过去,同时起身笑着对一众农夫开口,“大惊静一静,听我说几句!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是有件事想让大家帮忙,至于是什么忙,具体要怎么帮,还要听这位王珏公子来说,孤只能说,诸位听过之后全凭自愿,若是不想做,尽管离去便是!” 朱高炽说完便给王珏一个眼神,王珏便开口道,“大家都是精于耕作,熟悉稻麦的耕种高手,今日召集大家过来是我有一个可以培育出高产粮食种子的方法,需要想像位这样的人去配合我进行实验,当然,这实验需要常年不断的进行才有可能得到好的结果,诸位不妨考虑一下,是否愿意留下来帮忙。” 一众农夫顿时交头接耳起来,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历年来都只是发布些他们看不懂的劝农告示和文书勉农,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说有办法提高粮食产量的。能培育出高产粮食作物是每个农夫的梦想,真要是成功了就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但是要花费很多年的时间,他们又不禁担心家中的田地无人料理,毕竟一大家子人都指望这点儿田地过活呢。 朱高炽明白这些人的担忧,笑着开口,“孤知道诸位担心此事时间太长会荒废了家中田地,这样吧,孤答应你们,凡是留下来参与实验的,皆可携带家眷来此定居,王府每月还会有俸银,保证你们能安心的去实验。” 听了朱高炽的话,一位中年农夫和身边纪委低声交谈之后起身行礼,“世子殿下找我等帮忙,又给我们银子,还帮忙安顿家人,我们自然都是愿意的,只是我们这些农夫大字不识几个,只晓得耕田种地,能帮上什么忙?” 朱高炽指了指王珏,“那就要听他怎么说了。” 王珏知道直接拿出前世那些杂交育种的原理讲给这些大部分没读过书的农夫会让他们不知所谓如听天书,于是只能想办法把杂交育种的原理说得简单点儿。 “大家都知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只有阴阳交合才能孕育出后代,其实这粮食就和我们人一样,长相俊美的夫妻生出的孩子大多也比常人俊美,身体健壮的两口子的孩子也大多身体健康体格健壮,用咱们,嗯的来百姓的话说就是随根儿!水稻和小麦也是一样,长势好产量高的粮食接触的种子相对来说产量也会高一些,不过与咱们人不一样的是,这水稻、小麦这样的粮食是雌雄同体的,所以单独的一株也能结出果实,但是结出的种子基本上与上一代的母体属于一个品种,继承了母体有点的同时也避免不了继承了缺点。而我要做的就是在各地挑选长势品相极佳的水稻小麦作为父本和母本,再把母本去雄之后通过不同品类和不同生长地的粮食杂交来育种,再把他们的后代种出来,从中挑选出高产且适应当地气候的品种卓伟粮食种子。” 看着一众人迷茫的模样。王珏补充道,“咱们来打个比方,大明南方地区的百姓相对于我们北方来说大部分相比起我们来说身材稍微矮小一些,如果他们直接与本地人通婚,那么所诞下的子女身高大多也与父母那一辈相近,可若是他们换换水土,再与我们这些身材高大的北方人成婚,那生下的子女身高就会有所改善。这粮食育种也类似,如果让它不再自主授粉结出种子,而是与其他地区的优良品种杂交授粉,那么就有可能结出继承了双方优点的种子。当然了,也有可能结出继承了双方全部缺点的种子,所以这就需要大家不断地尝试。然后再筛选种子,知道选出令我们满意的品种。” 场下的众人这会儿终于有听明白的了,刚刚那名汉子开口道,“先生说的意思是这粮食都是雌雄同体的,咱们就是把它去雄变成个女的,再去和其他地方的品种交配,然后从结出的种子里面挑出好的,就有点儿像我们农家的家畜育种一样?” 王珏点了点头,“话糙理不糙,原理上大致就是这个意思,具体操作起来还有很多细节,不过也不急,这段时间我们一起研究,诸位都是耕田好手,对水稻平和小麦比我熟悉许多,想必也有很多经验。” 那汉子又开口到,“那俺明白了,第一年先是像先生说的那样从田里挑出来长势好的留着杂交育种,第二年再把结出的种子种下去看哪个种子的收成多。就留下来当种子,也就是说得起码得两年的时间。” 王珏不仅赞叹劳动人民的智慧,他们虽然没上过学,但是也在日常的劳作和生活中积累的无数的经验和智慧。 “你说的没错,不过这可不是个一次性的过程,而是一个不断尝试不断筛选的过程,咱们得不断地挑选各地的优良品种进行杂交,甚至还要用培育出的新品种和母本进行交,总之就是各位如果应下此事,那就成了这些粮食的月老,不断地给它们拉郎配,让他们孕育高产的后代。诸位也要做好用长年累月的时间投入到让我们大明农民能种出高产粮食,让百姓们吃上包饭的伟大事业当中!” 那汉子闻言笑道,“有世子帮我们安顿家人,每月还有银子拿,而且还能种出高产粮食让老百姓吃上饱饭,这事儿俺老赵干了!只是我老赵糙人一个,就算知道了这原理,也不知道咋弄啊?” 王珏笑了笑,“无妨,这杂交过程第一就是选择父母本、去雄、套袋、人工授粉、标记、收获第一代种子以及种植匹培养第一代种子这几步,这段时间我会慢慢给大家讲解,也陪着大家一起实验。” 见有人教,又有第一个带头的,剩下的人自然也是纷纷附和,朱高炽见状心里也有些激动,若是真能培育出高产粮食,那可真是功在千秋了,如果父王靖难成功谋得天下,倒是仅凭这一条功绩,也断然不会有人说他们父子得位不正了。 “既然大家答应了此事,那就赶紧回去处理家中田地,准备带着家眷搬家吧!孤到时会派人随你们到各处挑选用于育种的粮食,也会把王府几处农庄划出来作为大家的试验田,等大家都搬过来了,再请王珏细细指导一下如何操作。能不能让我大明百姓吃饱饭,就看各位的了,孤先在此谢过大家!” 王珏也点了点头,“小麦今年是来不及了,水稻应该还有机会,今年我先用水稻教教大家怎么操作,等来年,大家再正式开始育种实验。” 王珏把目光转向朱高炽,“世子,还有一件事,王府的私田都是上等地,寻常百姓家一般很少有这样的田地,所以为了保证以后培育出的粮食种子即使是在下等地也会牛逼以往产量高,以后我们还需要一些不同品质的田地来试验!” 朱高炽不假思索的回道,“此事简单,等到时候孤用王府的私田去置换一些别的田地就是!” 第54章 觐见王妃 等到在场的农夫们陆陆续续离开,回家处理农田,准备带着全家搬迁,朱高炽叫住王珏“等这些农夫返回还要写十日,明日你准备一下,孤带你去觐见母妃。” 王珏不敢推辞,紧忙行礼应下,听到要觐见燕王妃,王珏脑海中不禁想起了前世很多短视频、小说和影视作品里对这位未来的大明贤后的描述,王珏不知道徐王妃的名字,只知道后人为她杜撰了个“徐妙云”的名字。 而王珏之所以对徐王妃印象深刻,是因为历史书上虽然没有明确记载徐王妃是因何病去世,但传说她和自己前世的母亲一样患上了乳腺癌,前世自己的母亲靠着先进的医疗科技和发现较早,手术全部切除之后,调养了几年后才康复,而这位身处大明时代的徐王妃自然没那么好运,年仅四十余岁便香消玉殒。 王珏觉得这种说话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毕竟徐王妃年纪轻轻就与朱棣成婚,又接连诞下子嗣伤了身体根基,后来又作为朱棣的贤内助参评频频与朱棣的各项决策。再加上朱棣起兵靖难之后,徐王妃难免又日日担心带兵在外的燕王父子,还要帮助朱高炽据守北平,到后来自己的弟弟又死在了皇帝手中。如此常年的忧思过度再加上积劳成疾,患癌的风险还是很高的。 翌日一早,王珏便打扮的焕然一新到王府拜见朱高炽,朱高炽简单与王珏交代了几句便带上王珏穿过王府的长廊,直奔徐王妃的居所。 徐王妃的住所布置得素雅却不失庄重,屋内燃着淡淡的熏香。此时的徐王妃正坐在案前,翻阅着一些账目册子,眉头微微皱着,似有心事。 “母亲,孩儿朱高炽拜见母亲,还带了王珏前来给母亲请安。”朱高炽恭敬地行了礼,王珏也赶忙跟着行礼,朗声开口,“属下王珏见过徐王妃,愿王妃身体安康,福寿绵长。” 徐王妃的视线从账目上移开,微微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快快免礼,站起来让本宫瞧瞧!” 王珏起身,把身体站的笔直让徐王妃审视,徐王妃见眼前少年你虽然长相平平,但双眼明亮,气质不凡,笑道,“你就是王珏啊,想不到竟如此年轻,果然是少年英才!本宫时常听高炽提起你,早就详见上一见,只可惜前段时间身体抱恙,今日终于有缘的见了。” 王珏立马语气恭敬的回道,“王妃谬赞了,小子就是利用书中所学而已,算不得什么本事!” 徐王妃笑道,“你没要自谦,若不是你弄出那炸药包拖延了李景隆大军的攻城速度,本宫就要组织城里妇女上城墙协助守城了,说到底本宫和这承重的妇女都要谢谢你。” 王珏有些不好意思,“属下也是土生土长的北平人,守土安邦自然责无旁贷!” 徐王妃看着眼前的少年心里很满意,对自己的儿子能发掘出这样的人才由衷的感到高兴,“你弄出的哪个肥皂不错,听说在北平城里卖的很好,你先出的酒精和脱脂棉更是挽救了不少燕军将士性命,王府开设工坊以后还解决了不少参与守城的北平百姓生计问题,本宫看着账目上工坊的收入情况也审视高兴。” 王珏听到徐王妃一直夸赞自己,心里也不禁有些高兴,“能为燕王和世子提供帮助,也是属下的荣幸!” 徐王妃眼底闪过一丝好奇之色,“本宫想问问你,你小小年纪就弄出这些新奇玩意儿,是从哪学来的?” 王珏只能有把自己从一本杂技上看到的这些再次搬出来应付,徐王妃听后感叹道,“本宫自幼也算博览群书,倒是不曾见过这样的奇书。” 王珏只能假装面露遗憾,“属下也是偶然所得,只可惜后来不慎丢失了。” 徐王妃没有继续追问,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觉得还是要告诫几句,“你旅游奇思,屡屡为燕王和狮子建功,带燕王靖难成功比有重赏,但你年纪轻轻,切莫专注于这些小道,要谨记圣人教诲,多读经史,你既是从道衍,令师精通儒、释、道自该好好跟随他修行学习,再世子麾下做事,要心怀天下万民,用你的才学造福大明百姓。” 王珏恭敬地行礼,“谨记王妃教诲!” 看着母亲略显疲惫的面容,朱高炽心疼莫名,急忙上前几步,轻轻握住母亲的手,“母妃,孩儿这些日子见您总是忙碌于府中诸多事务,连休息的时间都甚少,心中实在担忧。您身体刚刚刚恢复不久,可一定要多多注意身体啊,切莫要累坏了自己。” 徐王妃轻轻拍了拍朱高炽的手,“你父王如今兵围济南,留我们母子据守北平,军械粮草消耗甚众,这北平城和王府上下大小事务,本宫哪能不操心呢,你父王和弟弟在外征战,我自然得和你帮他们把家里打理得妥妥当当,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王珏闻言在一旁也附和着说道:“王妃,世子所言极是。后方固然重要,可您的身体更是重中之重。您若是操劳过度累坏了身体,不仅世子和王爷会忧心不已,方寸大乱。世子仁爱贤德,为政清明,又有吾师和倚重能人相助,王妃大可放心!” 徐王妃笑着看向王珏,“高炽的孝心和王珏你的好意本宫自然清楚,高炽留守北平,本宫自然也是放心的,只是这习惯了,一时间也改不了这凡事都要操操心的性子。” 见儿子如此孝心,徐王妃倍感欣慰,再次拍了拍朱高炽的手,“母妃有些累了,你先带着王珏退下吧!北平事务繁多,不必再我这里耽误太多时间。” 朱高炽闻言不敢再打扰母亲,便拉着王珏告退,等二人离开徐王妃住所,朱高炽忧心忡忡,“母亲赏赐抱恙,孤就怀疑是忧思过度所致,孤几次劝母亲安心静养,母亲都是这般说辞,如今父王和二弟带兵在外,若是母亲身体有了差池,我该如何向他们交代?王珏,你既然能帮孤调理身体,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母妃也调理一番?” 王珏顿感为难,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的人心宽,天塌下来都不带担心的 ,而像徐王妃这样自幼知书达理、聪慧莫名,偏偏又是个天生劳碌爱操心的性格。丈夫起兵造反,常年和二子带兵在外征战,留自己体弱多病的长子据守后方,换哪一个人来能安心的享受生活? 如果不是想前世自己母亲那样经历一番生死之间挣扎的大彻大悟,或者想自己师父那样将佛法修行到一定境界,自己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逻辑闭环,又怎么会放下一切,安心调理身体呢? “世子,王妃与燕王年少成婚,感情甚笃,婚后接连诞下子嗣,本就对身体有所损伤,王妃又生性如此,即便燕王和二王子战无不胜一路所向披靡,世子又将大小事务处理的妥妥当当也难免会操心。世子只能平日里多陪伴王妃,多家劝慰让王妃安心,时间一长,王妃或许就可以放手了。” 朱高炽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只盼着父王能早日靖难成功大事得成,到时候天下太平,母妃自然也就不必日日担忧了!” 王珏听了朱高炽的话忍不住腹诽,“你可得了吧!就你那个不安分的老爹,登基以后也是个折腾的主儿,别说什么五征漠北、南安交趾、七下西洋,还有什么迁都北平,编撰《永乐大典》,就一个怎么处置靖难遗孤就够你们喝一壶的!” 朱高炽见王珏默不作声,又开口问到,“从饮食上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帮助母妃调理身体?” 王珏哪里懂得这些,只能想着扬徐王妃尽量少吃些致癌的食物,“世子,王菲的饮食要清淡一些,少吃辛辣和油腻的食物,要多吃青菜,另外尽量不要吃腌菜和咸菜,另外保证饮食的多样性,世子可以派人寻找一种名叫‘胡萝卜’的食材,经常食用对王菲的身体有好处。” 王珏想了想又补充道,“另外,世子也可让王府太医或者我师父给王妃调配一些清热去火的药膳,或许有用!” 亲身体验了王珏调理身体方法效果的朱高炽对王珏的说辞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好!你说的古兜记下了,稍后就派下人一一操办!” 朱高炽突然打手一拍,“对了,古还没有将你那杂交育种的法子说与母妃,她若听到此事,定会欣喜!” 王珏默然,估计现在也只有他清楚在这个时代搞杂交育种有多么困难,现在大明的百姓包括自己都对后世的现代遗传学一窍不通,再加上实验器材和实验条件的限制,如今这杂交育种可能会起到一定的效果,但绝对不会有很大的改善。 王珏心里忍不住感叹,“想要尽早的解决问题,靠杂交育种和相关外移民都不太现实,只能是尽早的把每周的那几样好东西早点儿引进回来,只希望这场仗能早点儿打完,我也有办法能说服朱棣和郑和下决心去探索新大陆!” 第55章 济南之战(上) 向朱高炽交代完徐王妃调养的相关事宜,王珏并没有继续纠结徐王妃的身体情况,毕竟暂时能做的也就这么多,关键还是要靠徐王妃自己来调整,再说浮肿的太医也不是吃素的,中医在调理身体上还是有很完善的理念和方法的。 等之前回家处理农田、组织家人搬迁的农夫们陆陆续续返回,王珏到带着他们到王府的农庄里挑选合适的试验田,再让这些农夫们挑选出长势喜人的作物进行杂交育种相关一系列操作的指导。 很快王珏就发现了问题,这些农夫虽然对小麦水稻熟悉无比,去雄、套袋、人工授粉的操作也学的十分认真,但是却卡在标记的环节。无他,只是这些农夫大多都不识字。没有办法的王珏只能找朱高炽派人教这些农夫简单识字。 王珏这边忙的不着家,二狗和陈妍这边也是忙的不可开交,酒楼的升级改造还是肥皂工坊的分店选址。建设和人手问题都需要二人一一决断,倒是两家的老人看着两个孩子天天在一起忙东忙西十分高兴,说不定忙着忙着,俩孩子日久生情,两家就真成一家了。 北平这边一片欣欣向荣,王府出品的神仙醉名气越来越旺,酒精棉和纱布绷带这些产品也逐渐打出名气,销量稳步增加,可谓是形势一片大好,可济南这边朱棣率领的燕军却陷入了僵局。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李景隆一败再败,白白葬送了朝廷的六十万大军,此时的李景隆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心气儿,面对严峻的追击,即使自己手下还有十余万兵马,却没有了任何抵抗的心思。白沟河之战后,李景隆先是率兵退往德州,等四月二十七燕军攻打德州,李景隆又直接逃往济南,到了五月十五,燕军攻打济南,李景隆都已经做好了随时逃往南京的准备。 燕军来袭,先是在济南郊外获胜,如今又趁势围攻济南,山东右参政铁铉、盛庸本想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想向这位大将军请示退敌之策,可却奈何此时的李景隆整日饮酒大醉闭门不出,丝毫不关心战事。 李景隆也是有苦说不出,白沟河一战原本胜利近在眼前,要不是手下将士怕伤了燕王性命束手束脚可能早就大败燕军了,最令李景隆恐惧的还是那阵妖风,如果不是那妖风刮断了他的帅旗。眼看着燕王就要撑不住了。一想到此,李景隆也难免怀疑燕王是不是真的得了天助,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还打个什么劲儿呢,还不如早早逃回南京,老老实实地当个缩头乌龟,到时候不管是谁做了这皇帝,有自己父亲曹国公的余荫在,自己也能一丝富贵! 等盛庸和铁铉再一次准备向李景隆汇报军情的时候,李景隆还是酩酊大醉闭门不见,二人无奈,只能亲自率兵组织防务,主将醉生梦死怯战,但他的十余万兵马和济南守军还在,济南虽然危如累卵,但也不是守不得。 此时久攻不下的朱棣正在营帐中捧着一封书信看的津津有味,此前棣在试探了几波攻城之后都没有战果,就起了招降的心思,朱棣派人射信入城想要招降铁铉和盛庸二人,结果没有收到二人回应,反倒是高贤宁作《周公辅成王论》用弓箭射回城下,朱棣度过之后飞弹没有生气,反而十分佩服高贤宁的才华,起了找招揽的心思。 说来也巧了,这高贤宁恰好与朱棣的亲兵纪纲相识,两人曾在一起读书,关系甚密。朱棣便想着等自己打到南京得了天下以后就让纪纲去劝说高贤宁为自己效力。 说起纪纲,朱棣也十分喜欢,朱棣攻克德州后路过临邑时,纪纲与同乡穆肃结伴来投燕军,这纪纲也是胆大,竟冒死扣住朱棣的坐骑,言辞恳切的表示自愿跟随燕王效命,请求朱棣将自己手下。朱棣见纪纲胆略过人且弓马娴熟,当即将他收为帐下亲兵。只是朱棣不知道的是,这几缸以后会给他造成很大的麻烦。 到了五月十七这一天,朱棣的耐心渐渐消失,他决心效仿关羽水淹樊城,命燕军掘开河堤,打算放水灌城。收的消息的铁铉知道一旦河水进城,济南城必将生灵涂炭,于是便想了个诈降的法子。 铁铉命麾下千人出城诈降,打开城门诱朱棣进城。同时在派人城门上设置机关,只等朱棣一过城门便触发机关封死城门,将朱棣与大军隔开,到时候朱棣孤掌难鸣,燕军也群龙无首,济南之围便可解。 翌日,朱棣见济南有人出城投诚以为是自己防水淹城的计策起了效果不疑有他,当即便决定率兵入城。可等朱棣走到城门之下时,也不知是真有天道庇佑还是操作机关的军士太过紧张,城门预设的铁板竟然略早落下,直接就打落了朱棣战马的头,朱棣一时间亡魂皆冒,也反应过来自己中了铁铉的诈降之计,急忙换马撤回大营。回到大营的朱棣惊怒交加,再没了招降的心思,反正如今燕军粮草辎重充足,还都是李景隆送的,于是直接下令全力围攻济南城。 济南的军事地位极其重要,如果拿下济南,朱棣进可以南下继续进攻,退也可以据坚城固守北方疆域,到时候就真正的进退自如,取得了这场战争的自主权。朱棣本就对这济南城志在必得,连日不克本就有些心急,如今中了铁铉的诈降之计更是盛怒。本以为凭借着燕军连胜的锐气和骁勇能轻易夺城,不料盛庸和铁铉防守顽强,再加上燕军多骑兵不擅攻城,一连几天都没有取得战果。 朱棣此时更加愤怒,不管怎样,济南是一定要拿下的,但骑兵在机动性和野外对地上确实有很大的优势,可是面对铁铉和盛庸这样据城坚守的情况,骑兵也收到了一定的局限,朱棣突然想起之前在白沟河吃过火器的亏,于是直接下令燕军用火炮攻城。 此时正处天气温暖的春夏交接之际,攻城的部队也是骁勇善战的燕军,铁铉和盛庸自然清楚他们面对的可不是李景隆和他麾下的六十万大军。在如此强势的火炮攻击之下,即使铁铉、盛庸和麾下人马收守城的决心再坚决,也做不到朱高炽当时面对几十万大军固守一月的壮举。 眼见城中逐渐不支,盛庸和铁铉心急如焚,危难之际,铁铉灵机一动,你燕王以靖难之名起兵,说到底还是对皇帝不满,想自己坐上龙椅,可说到底你还是大明的藩王,是太祖高皇帝的儿子,再怎么打也不能把这身份给丢了,也不敢无父无母的对你老子动手! 于是铁铉命人找来一些木牌,在木牌上写下“高皇帝神牌”明晃晃几个大字挂在城头。燕军见状立即禀告朱棣,朱棣听闻后十分无奈,暗骂了一声铁铉无耻小儿,又不是小孩子,打仗打不过还带告家长的? 朱棣只能立即下令停止了攻击。连攻不克,水淹不成,如今炮轰也不能用,朱棣一时间也没有了办法,只能下令围困济南,等城中粮草耗尽了,由不得他们不出城投降。 李景隆对济南的战况并不关心,他本已经打算准备逃往南京,可转念一想,接连的惨败葬送了朝廷六十大军和无数粮草辎重,如果就这么灰溜溜的逃回南京,皇帝一定不会轻饶了自己,即使帝能念在二人多年情分,留住自己一条性命,但自己也是活罪难逃。一向骄纵盛气凌人的李景隆彻底决心做一次缩头乌龟,要皇帝一天不召见自己回南京,自己就闭门不出没能多一天算一天。 济南的僵持很快就传回了北平,朱高炽召集众人议事,一方面要保持好大军的粮草辎重供应,确保粮食道安全,另一方面,也是想问问众人可否有破敌良策。 王珏在这件事上插不上嘴,即使有些想法也都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实现,能够立马改变战局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忙着带那帮农夫尝试水稻的杂交育种,难得有点儿闲暇时还要给二狗和陈妍出谋划策,恨不得把自己掰开了用。此时知道了前线的情况,也只是暗叹一声果然跟自己师父所料不差。 朱高炽见众人沉默不语,看了一眼道衍,又把目光转向王珏,“王珏,你有什么想法么?” 王珏无奈,不知道为什么朱高炽放着那么多人不问竟然点到了自己,只能出列行礼,“世子,属下不不擅兵士,但按如今情况,济南短时间内是很难攻克的,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可以绕过济南直接南下呢?” 朱高炽看向道衍,道衍看了一眼自己徒弟,“不可,如今济南防守顽强,白沟河一战虽然大败南军,郭英也西撤,但仍有战力,如今不知南方情况贸然绕道南下很可能会陷入重围,而且大军绕路南下一旦陷入僵局,战线拉长,再加上南军阻隔,大军的粮草辎重供应也是问题。” 朱高炽面露无奈,“那眼下也只能是静待时机了。” 道衍微微点头,“世子不必着急,,战场形式多变,一时的胜负算不得什么,我们要的是最终的胜利。。济南虽是军士要地,若得之进可以南下,退可以固守,但白沟河一战,朝廷也算元气大伤,短时间再也不可能组织大规模的兵马北伐,也使我燕军转守为攻,最起码是有了自保的资本。世子殿下要做的就是维护好后方,为大军输送军械粮草辎重。燕王征战多年,若是有良机,定会闻风而动。” 朱高炽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第56章 济南之战(中) 道衍说完后,大厅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王珏听完师父的话也明白过来现在还不是朱棣直捣黄龙拿下南京的时机,很明显只凭借自己对北平之战中产生的那一丢丢影响根本不足以加快整个靖难之役的进程。而且目前虽然朱棣和朱高炽通过售卖神仙醉向南方派出了不少谍子,但是暂时还没有收到南边儿传来什么有用的情报,即使现在具备了绕道南下支取南京的时机,没有足够的情报支持,带兵多年的朱棣绝对不会真草率的做出这样的决策。 王珏虽然忧心想帮助朱棣和朱高炽早日完成靖难,但自己毕竟不是军事专业出身,好在王珏前世也看过不少军事题材的影视作品,王珏莫名就想起了前世《亮剑》里李云龙攻打平安县城的剧情,一开始几次都没有取得战国,直到后来形势越加危急,李云龙才被逼无奈喊出了那一句“开炮!”,凭借着大炮的威力才拿下了平安县城,当然也亲手送走了自己的结发妻子秀琴。 王珏知道如果朱棣坚持用火炮攻击,很快就可以攻下济南城,但是现在铁铉把老朱的牌位刮倒了城头,朱棣如果真敢继续开炮攻城,那可就不是造反这么简单了,他一定会成为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存在。 想到这里王珏突然挺佩服铁铉和盛庸,即使在王珏看来他们的所作所为和方孝孺一样是实打实的愚忠,但这样的人在品德方面的确没有任何可以指责之处,而且令人敬佩。而且从前线传回的战报上看,两人不仅率领遭遇连败时期低迷的南军坚守济南,还智计频出遏制了朱棣的猛烈攻势,倒是很有军事才能,只是领王珏感到可惜的是,这样的军士才能,是在不该用在大明王朝的内耗上。王珏对铁铉和盛庸二人的结局也不甚清楚,但如果有可能,王珏希望他们能归附朱棣并得到重用,把自己的才能用到以后五征漠北和南安脚趾上。 前世王珏对靖难之役的具体过程了解不多,但此时除了一开始的郑村坝之战、白沟河之战和最后的直取南京有些有印象,但也明白现在济南的情况已经彻底沦为了一场消耗战,双方的胜负就看是济南城的粮草先空虚还是朝廷能先组织起大军救援济南,而王珏暂时能想到的那些改良火药配方,改进火器和云梯之类的攻城器械的方法都需要话费及大量的人力和资源以及通过大量的实验测试,在短时间内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王珏灵机一动,既然短时间内拿不下济南,这济南城围着也是围着,倒不如试试自己前世那些先烈们在抗日战争中经常应用到的经典战术——围点打援。 王珏仔细思考了一番自觉可行,于是试探着开口打破沉默,“世子,师父,咱们能不能试试围点打援的战术?” 朱高炽闻言眼睛一亮,“围点打援?王珏你详细说来听听!” 王珏清理了一些有些口感的嗓子,“济南乃是军事要地,若是被燕王所得,燕军便进可攻退可守,朝廷便陷入很被动的局面。既然我燕军连日攻城不克,那便不如围而不打,避免不必要的消耗和浪费,世子可建议燕王下令燕军切断济南所有粮道,彻底断掉他们的粮食补给,等到济南城中粮草耗尽,由不得他们不降!而朝廷这边见济南被围一定不会坐视不管,肯定会派出兵马驰援济南。燕王可以向济南周围加派斥候,勘测济南四周地形,提前探知援兵的动向,到时候便可依托有力地形,消灭驰援而来的南军。” 朱高炽摩挲着下巴思索良久,“还是不行,朝廷必然知晓我燕军的兵马数量,所以来源地兵力定不会少!如果一旦打援不成,父王反而容易陷入里外夹击的被动局面!” 王珏急忙补充道,“世子,属下之所以建议燕王在济南死走加派斥候正是为此,如果来援的南军兵马数量、战力弱于我燕军,那便可利用燕军骑兵灵活、机动和战斗力强的优势依托有利地形吃下他们,如果援军兵力强盛,燕王也沿有利地形可提前退兵,避免陷入到内外夹击的局面。” 朱高炽闻言点了点头,“倒也不失为一个两全之策,道衍大师,你怎么看?” 道衍笑了笑,“世子所言不错,既然是两全之策,世子大可以写信给燕王,燕王试试倒也无妨,但依老僧看来王珏此计应该收效甚微。自白沟河一战后,朝廷短时间内恐不可能寻找到合适的将领再组织起大量的军队驰援济,而且周边的南军也更清楚,如果他们的兵力不足,即使驰援济南也是杯水车薪,不论他们是为求自保还是因为惧怕燕军威势都会选择按兵不动。而四周的藩王想必也会选择作壁上观,就目前的局面来看,短期内应该不会有带的军队驰援济南,唯一可能支援济南的就是郭英所部,所以王珏这围点打援,如果有收获,很可能就是拿下郭英的一部分人马,但是依老僧来看,世子更应该担心郭英派兵袭扰我燕军粮道!” 道衍捋了捋胡子,“当然既然朝廷短时间内派不出援军,这济南还是一定要围的,只是目前尚不清楚济南城中粮草剩余几何,能坚持多久。如果城中粮草存量不足,那么不需多久济南便可不攻自破,如果他们能撑到朝廷大军来援,恐怕燕王就要先行撤兵了。” 朱高炽对导演的话深以为然,他半年前还在带领着北平的军民面对李景隆五十万大军的围困,对道衍的话自然深有感触,自是如今双方互换了角色,一时间也觉得颇为怪异。 朱高炽面色担忧,“大师所言不错,孤正担心此事,大军在外时日不短,粮草辎重和军械消耗巨大,保障大军的功绩便是重中之重,一旦粮道遭袭,大军粮草好近,父王也不得不退兵。另外,孤也担心南军会趁大军在外直接派出兵马奇袭北平。” 道衍闻言抚须笑道,“奇袭北平一事世子倒不必担心,此前世子面对李景隆五十万大军率万余将士坚守北平一月,早已声名在外,想来不会有哪个人敢再来北平再试试。倒是这这粮道的安危的确需要注意,世子要加派兵力驻守。” 朱高炽满脸无奈,“只是这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如果南军要偷袭粮道,如此长的距离再加上有心算无心,孤也只能尽量加派兵马严防南军袭扰。” 王珏越听二人对话越觉得就这么拖下去局面十分不利,但心里也明白现在常规的战术肯定收不到什么显着效果了,毕竟这时代也不能弄出特种兵来,那就只能用舆论战和糖衣炮弹来从内部瓦解敌人了。 想到这里,王珏再次向朱高炽行礼,“世子,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我大军围困济南多日,城中军民必然人心惶惶,燕王和世子可许以重利来聘请一些有名望的文人雅士大量书写文章阐明朝中目前奸佞当道,他们蒙蔽君上、罗织罪名迫害有功之臣和宗室。同时表明燕王起兵靖难实为无奈之举,是为了清君侧,换大明一个朗朗乾坤,同时大肆书写歌颂燕王功绩的文章诗词,并向济南城中投射,一旦在城流传开来或可引起城中民心浮动,引发内乱令济南城不攻自破。另外世子也可建议燕王派人暗中联系济南城中将领,只要他们肯开城投降,便承诺给予他们高官厚禄、以后封妻荫子等好处,从内部瓦解济南城的防御。” 朱高炽满脸赞许的看向王珏,“好一个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此乃上策,稍后孤便会亲笔手书父王,同时派人着手此事!” 道衍眼神深邃的看了眼自己的弟子,随后向朱高炽开口,“世子,王珏此计非一时之计,世子何不命人讲这些文章诗词印发成册在各地传播,也可助燕王获取民心。” 朱高炽顿时反应过来,“妙啊!正该如此,正该如此!” 王珏看着朱高炽的兴奋模样心里暗笑,在这种等级制度森严的封建社会,虽然历代统治者和起义造反的都明白民心所向的重要性,但是他们根本体会不到真正的人民战争和发动群众的力量。 王珏也有感而发,结合这自己前世的记忆向朱高炽提议,“既然如此,世子不妨也向南方加派探子,一方面密切关注朝廷发兵的动向和征兵等举措,另一方面,暗中售卖朝中大臣和宫中侍卫内侍以掌握朝廷的动向,也方便助燕王做出正确决断,若果朝中要是兵力短缺、征兵困难,无将可用,到时候或许可能直捣黄龙,拿下南京! 朱高炽满眼憧憬,“若真能如此,天下也能早日太平,百姓也少受战乱之苦!” ” 第57章 济南之战(下) 议事结束后,朱高炽便立即写信给自己父亲,突出几人讨论的决策,王珏则跟着师父离开,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道衍突然开口,“你怎么会想出绕路南下这种计策,是猜到南京手背空虚还是有什么确切的消息?” 王珏记得前世朱棣就是这么获得靖难之役的胜利的,所以才尝试着说了一下,没想到之前议事时直接被师父否决,看样子现在还不是时候。王珏以为师父在责怪自己,急忙开口解释。 “是徒儿考虑不周,徒儿只是猜测李景隆两次大败,葬送了朝廷数十万兵马,徒儿猜想如今藩王都按兵不动,朝廷连续从各地调集兵马,想必已经面临兵源严重不足的局面,如今注意力有全在前线,必然后方空虚,也想不到我们会趁虚而入支取南京。这样大明百姓也少受战火摧残,战后恢复也更快。却忘了此举会让燕王陷入险地。” 道衍见自己徒弟一脸讪讪的模样就知道他想错了,他其实并没有责怪王觉得意思,自己认识王珏以后,道衍就发现自己这个弟子对燕王靖难成功之事充满信心,神甚至比自己这个一手鼓动策划靖难的始作俑者之一都要坚定,在联想到王珏那古怪的来历,道衍猜测王珏是不是对燕王靖难的结果已经先知先觉,所以今日才有此一问。 道衍听了王珏的解释后便不再做此想,面色和蔼的开口,“你不必如此,我们这些谋士幕僚不过是根据自己的判断提出想法建议,真正采纳与否还是要看上位的决断,你有如此想法也没错。为师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的出发点并没错,此计也确实有可行之处,但你应该明白这样做的风险,燕王为了保全自己在猪圈里装疯卖傻了好几年,如今刚刚获得了和朝廷正面对抗的资本,绝对不能为了毫无根据的猜想就赌上所有,所以眼下还是徐徐图之为主,即使济南城拿不下来,燕王能退回北平等待时机,可若是贸然直奔南京,一旦陷入重围,那边万事皆休!” 道衍看着徒弟虚心受教的模样很受用,继续幽幽开口,”当然你说的那些,也不是没有可能,世子已经决议已经加派碟子渗透南方同时暗中收买宫中侍卫内侍和朝中官员,如果收到了确切的信息,刺激倒是不失为上上之策。如果朝廷眼下真是兵源不足的局面,这仗这么打下去,朝廷早晚会无兵可用,到时再绕道直取南京也不迟啊。” 王珏躬身行礼,“师父教训的是,弟子受教了,是弟子有些急于求成了。” 从今天的议事里王珏深刻的意识到,即使自己自己的到来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点点变化,但最起码短时间内并没办法对劳力士的走向产生很大的影响,毕竟前世所谓的蝴蝶相应也不是自己这是小小的蝴蝶今天扇一扇翅膀,明天就能在当王朝产生一股巨大的风暴。自己还是安心做好自己能做的每一件事,然后让这些随时间慢慢的发酵,一点点的影响这个时代。 道衍呵呵一笑,“也算不上教训,你经历奇特,也许真的知道什么也说不定呢,但徒儿你要记得,事关燕王一家和十几万燕军命运,燕王的决议绝不会因为你毫无根据的一句推测而改变。” 见自己徒弟的脸色愈发严肃,道衍便不再在此事上所言,而欢乐话题,“世子的身体在你的调理下已经有所好转,这是好事儿,但你要记住一点,以后世子的饮食上要适时放宽一些,王爷偏爱次子,故而世子向来隐忍,如果在饮食和生活习惯上还要时刻约束自己,长此以往,对视紫的性格不利,若是将来有一天在无人能约束世子,后果不堪设想,为师的话你能明白么?” 王珏闻言突然有些后怕,暗道还是自己师父了解人性,看的也比自己远的多,历史上朱高炽就是对自己老子朱棣还有弟弟朱高煦和朱高燧百般隐忍,如果再一直在饮食和作息上约束自己,时间久了性格可能这家伙的性格就真的会出现扭曲,到时候等他坐上皇位,没人管得了的时候,没准真的就会把多年的压抑一下子爆发出来,变得肆无忌惮,到时候再来一句“我隐忍了一辈子,就不能放纵放纵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与王珏的本意有些背道而驰了,他需要的是一个爱民如子,仁德圣明且长寿的明仁宗,而不是经过多多年的隐忍压抑之后,一旦不受限制出现疯狂的报复性行为的变态。 “师父说的是,弟子受教了,今后会定期放宽世子的饮食,也会向着帮世子疏导心情!” 道衍点了点头,“世子本就心胸开阔,你做事又向来有分寸,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对了,你那杂交育种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王珏无奈道,“进展不大,这些农夫虽然对农事熟稔,可毕竟没读过几天书,这段时间弟子主要是教他们如何挑选父本母本、分辨雌蕊雄蕊、去雄这一类事情,同时请世子派人教他们一些简单的识字,方便以后做标记,等他们都掌握了,还要教他们如何人工授粉和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想要看到收获,骑马要等到后年秋收了,而且在=对于粮食的种植技术和农具的改进上,弟子也有一些方法需要他们来实验验证,但也只能等到明年才能运作。” “嗯,此事功在千秋,也不急于这一时,就算是这两年育出了高产品种,我也想把消息压下来,等燕王功成之后再昭告天下,如此功绩,也可免去很多燕王得位不正的麻烦。” 其实按照王珏的性子,如果第一时间发现了高产又适应当地气候的粮食品种,肯定是要第一时间公布出去的,毕竟能早一天让老百姓得实惠是每一个社会主义好青年的基本愿望,听到师父的话,王珏也不禁感叹这帮搅动天下风云的人物虽然惊才绝艳,可也都是玩弄芸芸众生的心狠手辣之人。 “这杂交育种需要多年的尝试,短时间还真很难能培育出优良的品种,所以燕王功成之前怕是不一定会有结果,但徒儿一定会尽心尽力指导此事......” 道衍呵呵一笑。“无妨,既是惠及天下万民的事,总该持之以恒才是,这天下百姓这样过了几千几百年,也不在乎再等个几年几十年。” 光阴如流水,转眼间到了六月。李景隆大败,济南被围的消息也传到了南京,朝堂大惊,惠帝朱允炆也不明为什么深受他信赖和仰仗的李景隆怎么会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就遭受如此惨败,此前举荐李景隆的黄子澄也是懊悔自责不已。这燕王本就是打着靖难的名义起兵,口中喊的就是要治他和齐泰罪,这下反倒好,自己举荐的大将军非但没有大败燕军,还给燕军送去了无数粮草辎重。 济南危机是头等大事,朱允炆眼下也顾不上处置李景隆,多次与群臣商讨对策无果后只能无奈派出使节向自己的四叔求和。朱允炆心想李景隆上次求和,燕王不是要求交出齐泰和黄子澄么,交出去是肯定做不到的,但是可以下旨申斥二人一番,再给二人降下职,给出对方一些诚意,先把济南之危解了再说,李景隆接连惨败,这黄子澄身为举荐之人,受些惩处也是理所应当。 等朝中使节来到济南拜见燕王,表明圣上愿意惩处齐泰黄子澄来求和,竟直接被燕王拒绝,济南乃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军事要地,朱棣可是志在必得,再加上连连被盛庸和铁铉设计,朱棣也急需攻下济南施放自己的满腔怒火。如今接连大胜已经让燕军有了和南军正面对抗的资本,朱棣也自然不用像以前那般在猪圈装疯卖傻,或者去偷袭自己弟弟谋取援军,更不需要和朝廷虚与委蛇,可以说如果说之前还有人天真的以为朱棣有可能真的是清君侧的话,那么这次求和失败,则是彻底将朱棣的野心暴露出来,公之于众。 朱棣这边收到了长子朱高炽的信件后也采取了加派斥候、切断粮道、向济南城内投射文章诗词、尝试暗中买通守城官兵等举措,可惜那些诗词文章都被铁铉和盛庸派人收集起来焚毁,并严格控制城中留言的传播,买通官兵的计划也没有收到效果,铁铉恶化盛庸驻守的济南城,如今真成了铁板一块。 朱棣盛怒之下下令继续围攻济南,这济南城前前后后打了三个月,等到了七月,朱高炽和道衍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平安率军进驻河间,为解济南之危,平安并没有直接兵援济南,而是率兵频频袭扰燕军粮道。 即使朱高炽早有防备,可也没办法在漫长的运输线上布置有效的防御,朱棣连日攻城不下,此时又面临粮草短缺的危险,一时间进退两难。一直熬到了八月初六,朱棣不得不下令放弃围攻济南退兵,率大军返回北平休整。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连续攻城三月未果,此时的燕军也不负当初大胜的士气,而另一边,眼见燕军撤兵,铁铉竟有余力立即派兵追击,不仅大败燕军,还趁势夺回了德州。 回到北平的朱棣见大本营被自己的长子、王妃和一众臣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心里不仅稍有安慰,虽然此番围攻济南不成还大败二回,但实际上还没有伤到根基。虽然心里愤意难消,朱棣也只只能让大军在北平休整,同时密切注意南军动向,严防南军趁势来袭。 第58章 筹备开业 济南之围已解的消息让朝野上下大为振奋,朱允炆本就苦于朝中本就无大将,大将军李景龙又先后在郑村坝和白沟河葬送了朝廷数十万大军,朝廷短时间根本没办法组织起数量庞大的军队救援济南。正在朱允炆求和未果,大臣们多日来正束手无策之际,突然传来了平安袭扰粮道,燕军被迫退兵,盛庸、铁铉趁势追击大败燕军并趁机收复德州的消息,不得不说实在是让一筹莫展的朱允炆龙颜大悦。 本就苦于手中没有大将的惠帝朱允炆不禁大喜,这不就是现成的么,铁铉和盛庸不仅在没有朝廷派兵救援的情况下凭借李景隆的十余万残兵败将和济南守军坚守三月,还能与平安配合迫使燕军主动退兵,更能追击燕军收复失地,还有什么比这几人更适合平燕的? 为了奖赏济南之战有功之臣,九月初十,朱允炆下旨升铁铉为山东布政使,参赞军务。可能是觉得还不够,不久后朱允炆又下旨又升铁铉为兵部尚书;同时封盛庸为历城侯,平燕将军,撤换掉了李景隆。同时,协助二人解围的都督陈晖、平安也被升为盛庸为副职。随着南军重新进到德州、定州,盛庸等人就人后,便立即开始筹措兵马准备北上伐燕军。 北平这边,由于之前粮道频频被劫,再加上此前缴获的粮草辎重消耗的也差不多了,朱高炽为了保证燕军的粮草供应,决定在今年的粮食还没有全部收上来之前先减少了神仙醉的产出,这让神仙醉的价格再次升高,尤其是燕王撤回北平以后,军中对位将领和朵颜三卫快烈酒,光是他们就已经买掉了大部分的神仙醉,没有电关系的人家想在市面上买到神仙醉简直难上加难。 陈妍和二狗忙碌了几个月后,重新装修完成的酒楼终于要开张了,除了保留了本来的特色,几家酒楼还准备推出王珏之前拿出的杀猪菜、烤鱼、火锅、烧烤这些食品,二人在王珏的建议下还准备推出了会员制,只要在酒楼注册会员缴纳会费,今后在北平两家的任意一家酒楼吃饭住宿都享有八折优惠而且还会赠送刘家工坊最新推出的香皂,并拥有两家推出新产品的优先试用资格。 香皂的制作王珏很早之前就跟二狗提过,只是当时一来是没有足够资金和精力投入,二是没有渠道找到合适的香料。与陈家联合后,资金的问题不仅得到了解决,而且为了能保证王珏推出的烤鱼烧烤等菜系一炮打响,陈宇还动用人脉联系上了一家胡商,两家从对方手中弄到了王珏心心念念的香辛料。这是让二狗这边也通过大量的实验尝试做出了香皂。眼见着家中事业蒸蒸日上的刘德水也开始挑选可靠的亲戚奔赴保定和大宁准备筹划开设分店。 有了食谱和香辛料,陈妍和二狗第一时间让厨师做出了烤鱼让王珏和家人试吃,虽然味道比起后世还差了一些,但是王珏也总算解了馋,毕竟辣椒现在还没有传到大明,也少了后世的很多调味品,这菜总归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意思,但是对于不能吃辣以及第一次吃到这些东西的两家家人来说,这烤鱼和火锅也算得上美味。 王珏对这几样菜的味道并没有多高的期待,他对二狗和陈妍的要求很简单,量大管饱,食材新鲜,好不好吃这东西因个人口味喜好而异,也取决于打出的水平,但是如果客人来店里吃完了说没吃饱,这对一个东北人来说是极大的侮辱。王珏心里早有打算,如果这几上市以后销量不佳,自己就先想办法弄出一些厚实的调味品出来,前世王珏做项目时正好了解过味精的制作工艺,只是以现在的条件想要做出味精很难。而且以现有的手段制作味精同样要耗费大量的粮食,朱高炽是绝对不会允许的。而北平的地理位置和老朱的海禁政策也让王珏利用一些菌类和海产品制作提鲜调味品的想法实施起来格外艰难。 得到了王珏的叮嘱并且记下了王珏要从胡商手中购买销量种子的要求后,在两家人的支持下,二人便决定择日开业。 王珏还记得道衍的教导,要适当的放宽一下朱高炽的饮食,而且烤鱼和火锅这东西,朱高炽多吃一点也没什么大问题,于是开业之前,王珏特地找到朱高炽,“世子, 二狗和陈家一起开的酒楼马上就要开业了,若是世子有空,开业那天不妨去品尝一下酒楼新推出的菜系。” 燕王帅大军落败而回,忙碌了许久的朱高炽本来兴致不高,闻言愣了一下,“哦?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父王撤回北平,诸事繁重,孤也是忙到这几日才有了些空闲,既然开业了,孤也去凑合热闹,顺便亲眼看看情况,对了,不是你和刘家要开酒肆么,那个陈家又是哪来的?” 王珏笑了笑,“此事说来话长,这陈家与王府还有些渊源,家主便是王府工坊管事陈贺的亲弟弟陈宇,陈宇发迹后为了报答兄长恩情,一路来追随兄长到北平开了几家酒楼,恰巧我与二狗一家计划开酒肆,双方才有了联系,随后便一拍即合,直接联合起来,把产业做大一些。” 朱高炽恍然,“不曾想陈贺的亲人也在北平,还有些产业,既然有些渊源,那孤就更要去看一看了,如果经营的好,孤也参一股,什么时候开业?” “九月十六,属下在迎宾楼恭候殿下大驾光临!” 朱高炽摸了摸自己已经瘦下来一圈的肚子,“哈哈,那孤是不是可以大吃一顿了,这半年来孤每天看着那些点心美食却只能吃些青菜蜀黍,当真是难熬啊!好在孤这体重确是降下来不少,腿疾也有所好转,身子轻快了不少,王珏,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唉!这都入秋了,转眼便要入冬,天气一冷,孤想吃点青菜都难上许多了!” 王珏看着此时已经瘦下一大圈的朱高炽,眼里闪过赞赏,“世子谬赞了,此事属下只不过是给出一些调理的法子,能要起到如此效果,还是靠世子自己能长期的严于律己,于属下关系不大。如今世子已经减重,饮食便当然可以适当的放开,主要还是尽量不食甜食,少吃油腻的荤腥和蜀黍以外的主食,其他的都可以偶尔吃一些,但是锻炼的强度还是不可以放松,世子切不可因为沉迷典籍忽略了身体锻炼。” 朱高炽点了点头,“孤知道了,说来也奇怪,刚开始的时候,孤觉得这每日锻炼走路就是浪费时间,不仅累的孤浑身酸疼,还影响处理政务,哪有闲下来时读读经史舒服,可这半年下来,古如今每日要是不动一动,孤反而觉得浑身不舒服!” 王珏开心道,“这是好事儿,说明世子的骨骼肌肉已经完全适应了这样的运动强度,而且世子已经养成了习惯,如此坚持下去,世子的身体就会越来越好。” 朱高炽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尽人事,知天命罢了,倒是父王这次兵败而回,母妃甚是忧虑,孤很担心她的身体......唉,孤自幼体弱,底子比起二弟三弟还是差了太多,但是你当时说若是孤得了消渴症很渴能会影响子孙后代,确实吓到孤了,父王虽然更喜欢二弟,但是却对瞻基宠爱有加。你可知道瞻基出生的那天晚上,父王作了一个梦,他梦见太祖高皇帝将一个大圭赐给了他,父王醒后回忆此梦,觉得十分吉祥,见过瞻基之后更是高兴不已。 所以不为了孤自己,也要为了这个孩子,瞻基他聪明伶俐,以后肯定大有所为。孤必须得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护好他们母子。等瞻基再大一些,孤也要控制他的饮食,让他习武锻炼身体。” 王珏立马恭敬行礼,“世子体爱家人,令人敬佩,不过小世子年幼,控制饮食大不不必,只要注意不多吃甜食保持饮食多样即可,小孩子需要长身体,可不能缺了营养。” “好啦,孤的儿子,孤当然知道怎么教养,你一个连媳妇都没娶的,还跟孤说起育儿经来了,对了有没有看上的姑娘,孤可以给你提亲,你家就剩你一个人,早点结婚丹霞自私,为你家族开枝散叶也好!” 王珏做梦都没想到这也能扯到婚姻话题上,急忙推脱,“属下还不那么早成婚,也没有心仪之人,再说过早成婚生子对女子身体损伤极大,等燕王功成以后属下再熬绿成家也不迟。” 朱高炽闻言也不打算继续催婚,而是开口道,“之前看望母妃时你就说过母妃少年成婚,又接连为父王丹霞子嗣伤了身体,如今你再次提及,看来是确有此事。” 王珏怕朱高炽再次把话题扯到催婚上,便觉准备告辞离开,“既如此,请容属下先行告退,九月十六在迎宾楼恭候世子大驾!” 第59章 意外的宾客 九月十六,一大早,陈家三处酒楼张灯结彩,爆竹轰鸣,酒楼前人声鼎沸。作为北平原本就有些名气的酒楼,这次重新开业自然有很多老主顾捧场。再加上陈妍和二狗采取的王珏的建议,专门花了一笔银子用在了前期的宣传上,坊间不不少人都听说了陈家酒楼开业的事,也知道酒楼不仅都推出了新菜系新吃法,而且开业首日进店品尝不仅七折,还能拿到酒楼赠送的肥皂。 知道朱高 炽来迎宾楼参加开业典礼,王珏、二狗和陈妍都早早在迎宾楼主持开业活动,别处的酒楼则交给了刘德水夫妇、陈宇和陈家的几个老掌柜负责。眼见场面火爆异常,陈妍急忙叫来小二儿让他开始大力宣传酒楼推出的会员制,向大家介绍成为会员后的一系列优惠。 为了迎接朱高炽的到来,王珏特地给朱高炽留出了天字号的包间,酒楼刚刚开门,一大票顾客就涌进迎宾楼,看着一楼已经爆满的食客,二狗和陈妍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毕竟两人这几个月的辛苦没有白费。 迎宾楼的烤鱼受到了很多人的推崇,而酸菜白肉血肠这样传统的北方杀猪菜自然也颇受食客欢迎,尤其是这迎宾楼的猪肉,不仅肉质细腻,还没有半点寻常猪肉的腥臊味儿,不过令几人最意外的是,作为小食赠送的猪油渣竟然成了最受欢迎的存在。 还有令二狗和陈妍感到奇怪的就是,来办会员的人确实寥寥无几,但王珏却却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急,反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当时王珏说出这会员值得办法的时候,陈妍就有些犯嘀咕,让人来吃饭容易,可是要把银子存在这里就有点天方夜谭了。而且为了弄出王珏说的那个什么可以防伪的会员卡,陈妍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可现在只有寥寥几人来问了问办会员的事儿,还没有一个人来办。 二狗找到正在门口等待的王珏说了此事,王珏只是笑笑让二狗不急,等下午办会员的人一定会排起长队,二狗虽然心里打鼓,但是这话从王珏口中说出来,他也不再怀疑,转身进屋帮着陈妍忙活了。 临近正午,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迎宾楼走来,王珏本以为朱高炽能来就很不错了,没想不仅仅是朱高炽来了,他的两个弟弟朱高煦、朱高燧还有朱能、丘福、张玉和马三保一众等大人物都跟着一起来了,王珏正在错愕之际,朱高炽就率先开口, “王珏,开业大吉啊!孤今日可是做好了过过嘴瘾的准备的!” 转身看了眼身后几人,朱高炽笑着解释,“今日父王召集诸位将军议事,之后大家打听起你的情况,孤和道衍大师便将你们酒楼开业的事说了下,我这两位弟弟和几位将军便想着一起来捧捧场凑个热闹。” 带着陈妍出门迎接世子的二狗头一次这么多大人物见有些诚惶诚恐,跟同样紧张的陈妍躲在王珏身后恭敬行礼不敢说话,王珏也是有些受宠若惊, “属下何德何能能劳诸位将军挂怀。世子能来已经是属下荣幸之至,两位王子和几位将军同同时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朱能几人只是笑着恭喜王珏开业大吉,还是马三保开口说道,“王珏兄弟你不比自谦,几番恶战下来,你那外伤处置之法效果越加显着,这次燕王率军返回北平遭遇南军追杀,要不是你这写方法,我燕军损伤会更大!如今你虽然不在军中,可是威名却一点也不弱,几位将军此番过来捧场也是感谢你救下了他们手下的性命,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从世子那儿知道了你这有神仙醉喝!” 朱高煦立即附和道,“可不是么,兄长为了保障粮草供应,削了神仙醉的产量,如今我想喝一杯都难了,听说你们开业,本想着派人送份红包恭喜下,可听到兄长说你们这有神仙醉,那我可就得带着高燧来喝个够了!” 朱高炽也是满脸喜庆,“这神仙醉的做法是王珏献出来的,名字也是他起的,孤就算是削减了神仙醉的产量,但也不能少了王珏这一份啊!不过我们几个也没时间准备什么礼物,王珏你说说想要什么吧,孤日后一定给你补上!” 王珏立马回道,“几位大人能够赏脸来我这小店就已经是最大的礼物了,属下不敢多求!” 朱高煦佯装不悦,“诶,你们开业这大号的日子,我们本不该空着手来,只是一时间来不及准备,送银子又太过俗气,你要是什么都不要,我们也不好在这里吃个痛快不是!” 王珏见状只好笑道,“那属下就厚颜求几位留下墨宝吧!” 张玉立马开口,“我们几个军中大老粗,写字难看的要命,就不在这献丑了,还是让世子来吧!” 陈妍早已经让人拿来笔墨,朱高炽也不推辞,直接在纸上提上“迎宾楼”三个大字,众人看后练练称赞朱高炽书法,王珏更是大喜过望,当即带着二狗和陈妍向几人行礼致谢,这可是大明未来的太子和皇帝的赐字啊,以后拿去表上,做成牌匾挂上,这店里的生意能差了? “多谢世子赐字,几位放心,今日这神仙醉管够,只是诸位切记不可贪杯以免伤了身体误了军务。二狗,赶紧带着几位大人到天字号包间,把咱们新推出的招牌菜都上上,莫让诸位大人等急了!” 走到柜台处,王珏叫住几人,让陈妍从柜台里取出几张制作精复杂美的小卡片一一递给众人, “这是小店推出的会员卡,几位大人请收下,以后几位大人就是小店的第一批会员了,几位的家眷亲人凭此卡来点钟消费,一律打七折!几位大人若是想吃店里的吃食了,也可以差人来店里点菜,我们会安排专人送上门,以后陈、刘两家在推出什么新产品,诸位也能第一时间拿到手,为了感谢诸位赏脸,每张会员卡里都存了五百两银子,几位今后在店里的花费就先从这卡里扣除。” 几人也不见外,纷纷致谢后接过会员卡拿在手中查看,小小的卡片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右下角还有一串他们不认识的字符,朱能开口问道,“就凭这一张小小的卡片,就能办到如此多的事儿?” 朱高燧也冷不丁的开口,“你这卡片就不怕被人仿制么,还有这上面右下角的那一串看着像字,不过倒是没见过!” 王珏笑着解释,“三王子聪慧,这会员卡是请能工巧匠打造,极难仿造且每张独一份儿,右下角的是一种西域传过来的数字,也就就是几位的会员号,当然,几位大人手里的也是这迎宾楼的一号到七号会员卡,成了会员,几位自然可以享受到小店的各项优惠福利,当然,他人想要成为会员也是可以的,只需要存上一定数目的银子办理会员卡即可,只是这序号就要往后排一排了” 朱高炽满眼深意的看了眼王珏,“好你个王珏,孤之前就觉得你在经商一道颇有天资,没想到开个酒楼你也能鼓捣出这么多新东西来。” 王珏佯装尴尬,“都是些书上看来的法子,世子莫要再取笑属下。” 此时的大厅里已经坐满了食客,自从发现燕王的三位王子和几位军中大将到来以后,整个大堂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众人纷纷停止交谈,暗中留意着朱高炽一行人的一举一动,等几人上楼,大堂之中才轰的一声炸开,片刻之后,便有不少人纷纷到柜台前开始办理会员。 开玩笑,这可是能让燕王的三位王子和军中大佬都来捧场的主儿,与王府的关系能差了?别说办了会员后能享受一系列优惠,单说在这办了卡,那不就是和世子和几位将军一样都成了这个什么会员? 看着越排越长的队伍和柜台里越来越少以至于明显存量不足的卡片,陈妍只能无奈的喊道,“各位贵客,今日小店的会员卡所剩不多了,准备的不足是小店的不是,各位可以以后再来办理。” 队伍中有些急性子的人立马开口喊道,“那就先给我办,我可以加钱,也可以多存银子!”, 这一开口,队伍明显就纷纷乱起来,不少人纷纷喊着要加价办理。陈妍一看在这样下去非得闹出乱子不可,要是惊扰到楼上的几位大人物可就麻烦了,立马开口安抚人群,“诸位莫要着急,小店这会员随时都可以办理,礼品和折扣也是长期有效。今日是小店准备的会员卡不足,等以后再来办理也不迟,诸位若是真的想要在今天办理,也可以到我们的另两处分店办理,这会员卡在我们所有的分店都有效,诸位不急于这几天,今日小店开业,诸位还是吃好喝好,也请不要惊扰了楼上的几位王子和大人。” 见人群安定下来,陈妍暗暗舒了口气,上午这会员卡还无人问津,下午世子一来就变得供不应求了,看来王珏是早有借世子的名望推出这会员卡的打算。 迎宾楼一共四层,底层为面向广大百姓,上面三层分别是天地人三种规格的包间,王珏带着众人来到顶楼的天字号包间,包间内装修的清幽雅致,打开窗口便可俯瞰北平城的美景,朱高炽现在瘦下来了,上个四楼自然不费力气,这要是放在三月份,说什么他也不会上这个四楼。 王珏老早就让人事先点上香炉,煮好茶水,等众人落座开始攀谈起来,王珏立马让二狗吩咐后厨赶紧上菜,神仙醉自然也要准备好,这几位爷将来可都是跺一跺脚,整个大明都要抖三抖的存在,万万不能怠慢了。 第60章 酒宴 按王珏前世的习惯,喝酒之前不能空腹,所以就让人先送了猪油渣和烤羊肉串上来,在座的都是燕王近臣,当着三位王子也用不着顾顾忌么形象,品尝了一番后觉得味道还不错,但是还是直接就嚷嚷着要喝神仙醉,其中以朱高煦喊的最响。王珏也不敢拗着他们性子,只能让人上酒。 前世作为一个东北人,王珏对下酒菜可是了解很深,有酒无菜,就这么干喝肯定不行,于是赶忙让二狗叫人上了些猪头肉,拆骨肉,猪心肝这些熟食蘸料和拌菜上来,朱高炽对神仙醉兴趣不大,他虽然喜欢饮酒作乐,但是自从据守北平以后,担心饮酒误事的他已经很久没有饮酒,而且朱高炽也不太喜欢神仙醉这种性子太烈的酒。 已经半年不知肉味的他此刻除了简单的应付几人几句,大部时间都对着这些肉食发起了猛攻。王珏前世接受过各种酒类的洗礼,对神仙醉的兴趣也不大,就面带笑容接待几人,等着尝尝及自己家店杀猪菜和烤鱼。 本就是军中汉子性格豪爽,酒过三巡,话就多了起来,场面也就惹恼了起来,话题也就转到了这半年的战事上。王珏和朱高炽不上前线,但是对战场之势也是万分好奇,于是便问起了战场上的一些细节。 朱高煦便讲起了白沟河一战父亲三易战马以及自己危难之时如何救下父亲,还有随后率军冲杀斩下瞿能父子的经历,朱高炽和众人都称赞朱高煦的忠勇孝悌,王珏也从朱高炽的眼神深处里看到了一丝羡慕,看着几兄弟如今还算和睦的模样,再想到以后兄弟三人为了夺嫡引发的争斗,王珏也有些唏嘘。 等谈到济南济南之战,众人都感慨这仗打得憋屈,纷纷骂那铁铉盛庸还有平安诡计多端,不仅设计诈降,差点将燕王困于城中围杀,还为了阻挡炮火攻城把太祖皇帝的神牌摆到了城头,朱能更是开口,“两军对阵,生死厮杀本事常态,拼的就是哪一方更加勇武,若是捉对厮杀,我朱能不敌被斩于马下死而无憾,搞这些阴谋诡计真是让人不齿。要不是这铁铉小儿搬出太祖高皇帝的神位,我就不信他能在我严峻的火炮下守住济南!” 朱高炽则笑道,“朱叔叔勇武过人,我燕军也是骁勇善战,可是须知上兵伐谋,两军生死之战,这铁铉和盛庸屡出奇谋倒也是个人才,而且被围三月,父王撤军之时经还能组织兵力反攻,倒真是令孤没有想到。若是有可能,孤倒想招揽几人,这几人若是能到我燕军帐下为父王效力,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朱高燧泽愤然说道,“哼,这几人设计父王,害父王险些被擒,我可没有兄长你这样的心胸,要是换做我,恨得不向二哥斩杀瞿能父子那样将他们粉身碎骨,啖其肉,饮其血!” 王珏倒是很敬佩朱高炽的格局,也颇为支持朱高炽的想法,心中暗想“这样有勇有谋的将领,如果能收入麾下得到重用,说不定以后五征漠北,南下脚趾的时候能发挥巨大作用。” 朱高炽笑道,“不说这些,今日王珏开业,咱们还是专心品尝一下店里美食吧,孤可是很久都没能敞开怀的吃一顿了!” 众人欣欣然应允,二狗也适时端上了烤鱼和酸菜白肉血肠,“世子,几位大人,这是小店新推出的菜式,菜谱是珏哥给的,请尝尝!” 朱高煦微微惊讶,“想不到王珏你对庖厨之术还有研究,光是这神仙醉罢了,如今还弄出这么多新鲜玩意!” “这不是重新开张么,属下便想着总得弄出点儿特色菜,就想起了一本杂记上看过的这杀猪菜和烤鱼,正好二狗家养猪,这猪都是骟过的,肉质比寻常猪肉更好,腥臊味也淡了许多,又经过了一些方法去腥,应该颇合继位大人的胃口,诸位不妨尝尝。” 朱高炽减肥几月,如今再尝到荤腥,只觉得美味异常,激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直接顾不上形象埋头猛吃,其余几人偿付之后也是赞不绝口,张玉更是感叹道,“行军打仗在外,一般只能吃些粗糙的军粮,好的时候还能有些烤肉,要是战事紧急粮草供应不足,啃树皮吃草根的时候都有。” 朱高炽立马咽下口中食物。“将军放心,等新收的秋粮运回来,北平便粮草充足,足够保证大军南下所需!” 丘福哈哈大笑,“世子多虑了,世子的才能我等自然是信得过的,世子为了确保粮草供应充足,削减了神仙醉的产量,此乃未雨绸缪之举,张玉也就有感而发,” 王珏见状立马碍口,“诸位放心,我和小店神仙醉今日管够,一定让大家合格痛快!” 一顿午餐,宾主尽欢,胚盘狼藉,朱高煦几人也是喝的尽兴,几位军中武将体型健硕,食量自然极大,不过王珏早有准备,让他们几人吃的尽兴。前世王珏总以为这些在史书上留名的武将体型都应该像那些专业健美的人一样肌肉十分发达,等真正见过了才知道这些人的体型实际上更像那些那达慕摔跤手,称得上膘肥体壮。 后来王珏也想明白了,他们之所以大多都是这样的提醒身材,一是有充足的脂肪可以保证长期作战的能量消耗,而是这些脂肪也可以起到很好片的缓冲作用,保护自己的骨骼和脏器。 朱高炽吃的很开心,但是却没怎么饮酒,等众人 一一告辞离去,朱高炽担心两个弟弟回府路上出事,特地让马三宝多派人手保护二人回家,等众人都散去,朱高炽摸了摸有些胀的肚子,“今天可算世界馋了,你这酸菜白肉和烤鱼味道真是不错,邓孤有空了,一定要再来尝尝。” 王珏立马回到,“世子想来,得空便来就是,小点的大门碎石为世子敞开。但世子也要注意控制饮食,每隔一段时间吃些便可,切不可像今日这般。” 开玩笑,燕王世子经常光顾那是多大的广告效应,比投入多少银子都有用。只要朱高炽能保持好体重,怎么吃都行。 “哈哈。那孤可就不客气了,不过今后若是高煦和高燧再来,那你们切不可想今日这般由着他们性子喝酒,毕竟酒大伤身,而且万一醉酒误了事,还要被父王训斥责罚。今日你开业,再加上这次济南之战,他们打得也确实憋屈了些,父王今日召集大家一事,也是商讨如何面对铁铉、盛庸即将的北伐。” “世子仁爱,与两位王子也是兄友弟恭,让人佩服。” 朱高炽眼神深邃的笑了笑,“兄友弟恭?这要是放到寻常人家不妨是一桩美谈,可是在帝王之家,这就是个笑话罢了,王珏你可知道,在父王令孤据守北平之时,近侍宦官黄俨曾向父王谗言,称孤亲近朝廷,说孤‘将为朝廷固守北平以拒父’,父王自是不信, 但是高煦却谏言说孤虽然诚孝,但太祖在世时孤与惠帝颇为亲近。” 朱高炽叹了口气“后来,朝廷那边知道了消息,父王围攻济南时,方孝孺以此使出离间计,休书一封派人送到北平,不仅许孤燕王之位,还故意对外张扬此事,想以此来解济南之围。若不是孤连信封都为拆开,派人将信连通管信使一同绑到父王面前,我大燕就会发生内乱,孤的下场如何还不可知.....你想想,且不说这方孝孺,单说这黄俨只是一介内侍宦官,若是背后没人,没有真凭实据怎么敢构陷于孤?” 王珏也是没想到朱棣还没登上皇位,这夺嫡的斗争其实就已经开始了,只能劝慰朱高炽,“许是黄俨被方孝孺暗中收买也说不定,世子可以好好查一查?” 朱高炽一笑,“都是聪明人,你就别装傻了,若是黄俨被朝廷收买,那为何方孝孺不先写信离间我父子,黄俨再出来指控孤?查肯定是查不了的,父王偏爱高煦高燧,这黄俨也素来与高煦亲近,如今正值靖难的关键时期,若是侦查出点什么引发内乱,如今这大好局面岂不白白葬送?” 还未等王珏答话,朱高炽又开口道,“算了,你开业的大好日子,不说这些糟烂事,你这酒楼不错,好好经营,等孤再攒点儿银子,培养些人手就入个股,到时候咱们把这迎宾楼开遍大明各地,也更好收集各地民情,先前派到南方那些谍虽说有些收获,但是还不够。” 王珏其实并不想把酒楼做成一个遍布全国的情报机构,但是既然上了朱高炽的船,主意还是自己出的,也只能答应,只能希望这酒楼以后不要成为锦衣卫手中收集情报,构陷忠良的工具。 王珏信心满满,“属下和二狗陈妍自当勉励。” 朱高炽给了王珏一个勉励的眼神,随后有叮嘱道,“父王此次兵败,正需一场大胜来振奋军心,你忙完了开业的事,也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壮大我燕军实力,南军有熟悉父王战法的平安,孤担心铁铉和盛庸也知晓了我燕军弱点,两军再战的话,孤单心父王难以取胜.......” 王珏面容严肃,他觉得朱高炽的担心不无道理,“世子放心,属下这几日定会想出个章程让世燕王、世子和师父品评。” 送走了朱高炽,王珏又找到二狗和陈妍交代了几句,也许是主观意识影响,王珏越看两人越有夫妻相,这段时间两人忙着开业,也许真的日久生情也说不定,若是这能结为一家,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第61章 苦思冥想 酒楼开业的事儿告一段落,二狗和陈妍的事儿王珏也觉得让两人继续相处,自己还是不要过多参与,毕竟算起来他们俩连后世结婚的合法年龄都不到,但王珏也明白,古代人平均寿命短,又不用花费十几年在校园,自然结婚要早一些,前世王珏老家一些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就辍学的发小儿也都是十七八就早早结婚了,但是对于二狗和陈妍,王珏还是认为水到渠成,顺其自然比较好,这个时代的感情就不要夹杂着太多利益因素了。 王珏转头开始思考起怎么帮助朱棣和朱高炽早点儿应下靖难之役的事情上,本来王珏不想在这件事上花太多心思,因为王珏早已经知道这场战争的最终结局,他只要顺势而为就可以。 但自从王珏弄出了酒精、并且有了尝试制作味精的打算,王珏迫切的认识到高产粮食的重要性。就眼下的情况来看,虽然让郑和提前发现美洲新大陆的可能难如登天,但从可行性上面来说,这却是最有可能完成的一件事。指望算期内通过如今完全不完善成熟的杂交育种培养出高产种子,可能性应该和他窜越到大明差不多。 而回到东北开荒则更是希望渺茫,一来把东北地区现在还不够稳定,而且生活在那里的人多是以游牧打猎为主的少数民族。二来如今的=大明人口不足,就连忙北平地区都有无数等待开垦的皇帝,更别说现如今诗人眼中苦寒之地的东北。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东北的气候决定了粮食只能一年一熟,没有高产的作物,就算开荒,效果也不会多么明显。 所以不管是从促进人口的增长,还是出海寻找高产作物,亦或是移民开荒,都需要一个和长期稳定太平的天下,网剧的一系列想法也需要庞大的国家机器的支持。所以在开业那天听到朱高炽的担忧后,也终于认真的思考起如何能尽早的帮助地结束这场战争。 虽然王珏不是军事专业出身,但是没试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走么,前世了解过那么多的战争史,王珏想着自己也应该能找到一些可行的办法,但是没有调查和时间就没有发言权,了解到朱棣早年与铁铉竟是熟人,王珏不敢去打扰朱棣,这段时间便时不时的向朱高炽和道衍了解铁铉、盛庸和南军的情报,也向张玉和马三保等军中将领了解了解燕军的战力构成和常用战术战法,企图找到能尽快战胜二人的办法。 书到用时方恨少,要是现在让王珏说出一件他最后悔的事儿,王珏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售出事没有好好的了解一下这段时期的历史,王珏苦思良久也没有找到头绪,即使住在庆寿寺这样的清幽之处也心烦意乱,王珏索性去城墙上逛逛散散心。 寒风阵阵,吹得王珏的衣衫咧咧作响,王珏不仅打了个哆嗦,看着城外辽阔的土地和北平城高耸的城墙,想起自己穿越过来将近一年时间里的过往和逝去的父兄,王珏陷入了长久地沉默,突然之间,王珏有了一丝明悟,几日来毫无头绪的思路也终于清晰了起来。 如今的燕军虽然也有火炮、投石车这类的攻城器械,但是主要还是以骑兵为主,燕军骑兵尤其是朵颜三卫虽然灵活机动,冲杀起来战斗力极强,但只能在开阔的战场上才能发挥出自身的优势,而在攻城这种没法办冲杀的情况上却很难有什么发挥,尤其是在这个以冷兵器为主的的时代,按照兵法上来说,想要攻城至少要是防守方数倍的兵力,所以不管从哪方便考虑,对于眼下兵力一直处于劣势的朱棣来说,攻城都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如果想要改变这样的局面,只能从调整燕军的架构,增加燕军中步兵的比例和战斗力、扩大兵力、升级军械等几个方面着手。王珏倒是知道一些改良火药合和火器的方法,比如尝试着手榴弹,但是这些都不是短时间就能做得到的。而且不管怎么对现有的黑火药进行升级,以目前的手段也做不出更安全稳定的黄色火药。 王珏不禁想到,既然短时间内不能解决问题,那就只能扬长避短,尽量利用燕军骑兵的优势来赢下这场战争。 王珏首先想到的一点就是,在没有绝对的兵力优势之时,燕军绝对不可再冒然攻城,就算是南下攻城,最好也是采取围而不打的战术,同时利用骑兵灵活机动的优势多大运动战和游击战,把南军引诱到开阔地带决战。 王珏想到可让骑兵深入南方切断南军的补给线,并且尽可能的拓宽战线,多采用佯攻的战术,比如选择一处佯装攻城,吸引南军派兵增援之后立即转移,同时在另一方向发动攻击,以此来不断调动拉扯南军,再伺机将之歼灭。 王珏甚至觉得,作为交战双方的焦点,一向带兵冲杀在前的朱棣最适合这种事儿,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一定是南军关注的重心,也必然会被认为是燕军逐利所在,而且前世他在电视剧里看过朱棣曾经率数千精兵深入漠北奇袭北元,他总重视应该也算轻车熟路。反正南军将士也碍于皇命不敢伤了朱棣的性命,只要朱棣足够灵活机动不馁生擒就没什么人身安全问题。 等到南军频频支援、疲于奔波之后,朱棣便可以寻找时机趁朝廷后方背空虚,趁虚而入,直取南京应天府,当然直接攻下应天府也有难度,还是要靠李景隆这样的‘好兄弟’主动打开城门。 骑兵的灵活机动也可以用在保障补给线安全方面,王珏明白这一次围攻济南失败,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补给线遭到了平安所部的频频袭扰导致粮草不济,所以一旦朱棣率军南征,补给线的安全同样中重要,大军可以在附近征粮的同时,派出骑兵沿途巡视运输线,一旦发现南军踪迹,便第一时间做出防备。 当然,王珏也明白,想要做到这些事需要一个强大的情报机构和快速、安全、准确的情报传递通道,这件事朱棣和朱高炽虽然已经在做了,但是王珏觉得力度时还是不够。尤其是在买通朝中官员和宫中侍卫内侍上,王珏可不觉得朝中人人都是意志坚定的忠君爱国之人,只要朱棣和朱高炽许出的有货足够大,肯定会有人放弃原则改变立场。 “唉!这个时代也没有电报这东西,传递信息太慢了!关键是就算我能弄出发电机,但是电报和摩斯密码我可是一窍不通啊!” 王珏望向北方,突然灵机一动,“既然朱棣能买通朵颜三卫为他效力,那能不能暗中联合一些藩王或者北方的鞑靼、瓦剌等部落,让他们出兵帮助,这样不仅自己的兵力得到了补充,能进进一步发挥起兵的优势,同时也能消耗这些漠北部落的势力,并且为以后的五征漠北奠定一些基础?” 王珏仔细思索一番还是否定了自己跌这一想法,联系一些藩王尝试联盟到时没什么大问题,毕竟都是老朱的子孙,而且大家也算立场一致,但是北方的几个部落还是算了,自家叔侄争皇位,朱棣要是引来外敌,那跟遗臭万年的吴三桂也差不多了,王珏可没忘了燕云十六州是怎么丢的。而且以双方的关系,朱棣只要能安抚住他们不让自己腹背受敌就已经烧高香了。 剩下王珏能够想到的,就剩下发动群众和舆论宣传了,虽然王珏嘴上说着燕王靖难事顺天意得民心之举,但在这个世人深受程朱理学忠君爱国思想影响的时代,几场战斗下来,朱棣的所作所为在是人的眼中更多的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反贼。 王珏喃喃自语,“越是如此,就越是要发动舆论攻势争取民心,只有发动起广大人民群众,才是赢得战争的关键。至少也不能让朱棣成为世人口诛笔伐的反贼!” 反复完善自己方针的王珏随后就找到朱高炽和师父道衍阐明自己的观点,朱高炽和道衍听闻后大为认同。朱高炽见王珏多次提及情报和舆论宣传的重要,内心也十分认可。看着王珏因为多日苦思而神情有些憔悴却眼神明亮的王珏,朱高炽内心有些感动,满眼赞赏的看向王珏,“王珏你所说实乃良策,孤整理一番后便会向父王进言,道衍大师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道衍抚须思索一番,“此前围攻济南失败,几番作战,老师老僧猜想南军大将已知晓我燕军惯用战法,兵相处饿了应对之策。燕军的战术是该有所转变了,王珏思虑的颇为周全,老僧也没什么好补充的,只能是看南军的动向再做出具体的调整,若真能有机会直取应天,燕王也能早日功成。燕王许带兵作战在外,为燕王靖难造势、安抚拉拢藩王和周边部落的事情,就得靠世子操劳了。” 朱高炽点了点头,“此时孤责无旁贷,如果此策能获得父王首肯,那孤收买朝中官员、宫中侍卫内侍的力度也要加大了,但这种不中之人日后也不能委以重任,只能许以重利......” 朱高炽想到王珏说他有办法改良火药配方和改进火器,便嘱咐王珏,“如今战局不明,说不到打到什么时候,王珏你既然有改良火器火药之法,便要试试!不管能不能早靖难重排上用场,日后总能有所用处!” 王珏立即行礼,“谨遵侄子之命!” 第62章 定谋 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大明藩王,朱棣再兵败回到北平后也一道到了燕军再南下作战中的缺点和自己战术指挥上的失误,眼见燕军兵败之后士气低落,朱棣这段时间安抚麾下将士,下令抚恤阵亡将士家眷,频频慰问伤兵鼓舞士气,同时也再密切关注着朝廷方面的动向。时刻准备着找回场子,一吐心里的憋闷。 想到自己的熟人铁铉,朱棣是又气又爱,气的是铁铉这人读书读傻了,不仅面对自己的频频招安不为所动,还想出如此多的阴谋诡计设计自己。但虽然从他和盛庸的手上吃了个大亏,朱棣却从内心里由衷的欣赏和敬佩铁铉的品德才能,只恨这样的人才不能为自己所用。还有那盛庸也一样,面对自己许诺的高官厚禄也是油盐不进。朱棣也知道自己此前有些轻敌大意了,没想到朝中将领也不尽是李景隆一样的废物,就连当初在自己麾下效力过,被自己轻视的的平安也给自己造成了不晓得麻烦。 十月,铁铉和盛庸见兵马征损完毕,便想着趁寒冬到来之前出兵北上伐燕,消息很快传回北平,朱棣听闻南军的动向后,立即召集麾下谋士、将领议事,商讨应对之策。之前长子朱高炽对他说过的那些王珏的建议给了朱棣很多启发,而且朱棣自己就深谙兵法,当然也明白起兵不善于攻城,同样的,起兵在守城上也发挥不出太大的作用。 大厅里气氛严肃,朱棣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诸位,孤收到消息,铁铉与盛庸已经打算率军北上,大家觉得孤该如何应对?” 丘福略加思考后立即起身行礼,“燕王,此时已经十月,转眼就要进入寒冬,末将觉得燕王可以派兵沿途阻击南军,且战且退以拖住南军北上速度,等到上冻以后,我军便可效仿世子之前据守北平时的打法,泼水成冰以筑城,占据天时地利坚守,南军大多不适应北方的严寒天气,到时候再燕王再派出骑兵偷袭南军粮道,切断南军粮草和御寒物资供给,南军便可不攻自破,等到南军退兵,我燕军再趁机追杀而出,必能大败南军。” 朱棣不置可否,示意丘福坐下后转头看了一眼道衍,“老和尚,你弟子向高炽所献之策孤也看过了,到算的上老成持重之言,孤也受到些启发,你想必早就知道了,对于这次南军北上,你有什么看法?” 道衍转了转手中的佛珠,起身向朱棣和丘福试了个佛理,:“燕王,老僧与丘将军的意见恰恰相左,老僧认为此次南军北上,燕王绝对不可据城坚守,反倒是应该主动出击,迫使南军无法北伐!” 朱棣身体微微前倾,显然是有了兴趣,对着道衍说道,“何来此言?老和尚你快细细说来听听!” 道衍整了整衣袖,缓慢开口,“去岁李景隆率南军大举攻城,世子凭借天时地利率北平军民据城坚守一月,虽最后等到燕王回援大败南军,但情况也是凶险务必。而此次南军再度北上,应该已经对北方严寒有所适应,所以双方再战,情况定是不复从前。另外铁铉、盛庸二人深谙兵法,用兵娴熟,并非是李景隆那般志大才疏、胆小如鼠之人,此次南军北上已经筹备有些时日,想必哪儿人也定会从之前的失利中汲取教训,一应粮草辎重、军械和御寒物资定会准备充足。且南军兵力远胜于我燕军,一旦被南军围困,起兵也不得而出,如今再想故技重施怕是不容易!” 朱棣点了点头,他也不想把战火蔓延到自己滴土地上,更不想面对悲伤的南军只能窝窝囊囊的防守,“你说的没错,我燕军多骑兵,对守城作用不大,坚守不出是非上策!孤也不想让北平百姓再受战火摧残,老和尚你说说到底该怎么个主动出击法?” 道衍盘着手里的佛珠沉默了一会儿,开口笑道 ,“老僧的弟子所献之策其实总结起来就一点,那就是在我燕军兵力处于弱势的情况下,尽量不要与南军正面决战。他此前多次提及若是燕王能确认应天府内空虚,不妨直接率军南下趁虚而入,直捣黄龙完成靖难,毕竟是个年轻人,他虽说有些急于求成,但这倒也不失为一哥很好骗的思路。老夫由此而发便想到,铁铉、盛庸如今既然率大军北上,其后方必然空虚,燕王何不来个暗度陈仓,率军避开南军,绕路南下袭击南军后方,切断南军粮道,到时南军立足未稳,又不得不南下回救,燕王便可事先选择有利的地形与南军交战,如此一来可接燕地之危,避免北平再生战火,二来也有可能借此大败南军,削弱朝廷兵力。” 朱棣闻言思考良久,默默点了点头,“言之有理......” 朱棣起身来到舆图前仔细观看许久,最终把视线放到了沧州之上,“既然如此,孤就给他们来个反其道而行之,你们过来看!” 众人闻言全都立即起身围到舆图前,朱棣指着舆图上沧州的位置说道,“孤自济南撤军后,盛庸屯兵德州,平安和吴杰驻扎在定州,而徐凯则驻守于沧州,此三处的南军兵马互为掎角,对我北平形成围困之势。我燕军若要南下,必须先打破这种掎角之势。南军如今重夺德州,定州,二城有盛庸、平安朱兵,兵力众多,又经营了许久,想要快速攻取绝非易事,这沧州相对德州和定州,兵力较为薄弱,是眼下最容易突破的一环。拿下沧州,孤就可以打乱南军的部署,为后续南下创造有利条件,叶玲他们无法安心北伐。” 马三保听了朱棣的话深以为然,也跟着附和道,“沧州地处我燕军南下必经之路,是连接北方和南方的重要交通枢纽。燕王若能拿下沧州,不仅可以控制这一地带的交通要道,以此钳制南军,还能够以常州为继为我燕军后续南下提供物资补给和支撑,减少我燕军粮道的的危险。” 张玉一直盯着舆图查看,闻言也点了点头,“从南边传回的情报来看,这沧州的城墙因年久失修,已有倒塌毁坏的情况出现,其防御工事定不那么牢固。相比之下,盛庸吞并的德州城池坚固,兵力众多,平安戍守的定州城池也已修缮,防御工事完备,而且二人新胜,此刻定然士气高涨。照这么看,南下夺取沧州确实是上佳之选。” 丘福心知燕王已经决定听从道衍的计策南下,便也跟着大家的思路思考起来,思索了片刻便开口,“沧州确实是最好的选择,要是以往我燕军南下攻沧州,其他两地必会派兵救援,如今陈南军北上也是时机正好,但我燕军南下的路线选择很重要,务必得做的足够隐蔽而且要绕开南军,切不可让南军提前知晓,否则沧州守将徐凯一旦提前知道我燕军动向,必然会加固城墙大力防备,若果短时间内不能拿下沧州,其他两路南军转头南下,燕军就很可能陷入重围。” 朱棣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所以此战不仅要隐蔽,还务必要快!孤想着给他们来一个声东击西。高炽,你派人向南边传出传消息,就说我燕王朱棣决定率军出征辽东,大军也配合行动,即日向辽东开拔。” 还不等众人疑惑,朱棣继续指着舆图上的直沽开口,“另外高炽你暗中派人到这直沽秘密搭建浮桥,务必要快!我率军北上之后便会在中途转头南下直奔此处,到时大军绕开南军,经浮桥取道沧州!那沧州守将徐凯知我燕军北上定然疏于防备,到时我燕军神兵天降,沧州便唾手可得!” 朱能和张玉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如此看来,这沧州定是我燕军囊中之物了,还请燕王下令!” 其实朱棣之所以做出如此决定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无论是他还是他麾下的燕军,都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提升士气。朱棣起兵一年多,虽然多次再与南军的作战中获胜,但在济南之战中失利,被迫撤兵,还丢掉了德州,且麾下将领陈亨身受重伤去世,这一系列挫折导致如今燕军士气低落。朱棣虽然用了很多办法来哦鼓舞士气但都收效甚微,此时的他和燕军急需一场大胜来鼓舞士气,而夺取沧州相对于其他办法来说胜算最大,胜利后便可以极大地提升燕军的信心和士气,让朱棣一举扭转颓势。 朱棣下定了决心,目光扫过众人,“此次南下,高炽和道衍依旧离手北平,为大军筹措粮草辎重,同时制造我燕军北伐辽东的假象。诸位将军回营后令将士们养足精神,备足粮草,不日北上!待大军行至通州,便立即挥师南下,务必星夜兼程赶赴直沽,如此方可夺下沧州,以解南军北伐之危!” 众将闻言纷纷抱拳领命,“谨遵燕王之命!” 第63章 改进黑火药(上) 王珏并没有参加这次的燕王议事,并不是因为他的地位不够,相反的是,以如今朱高炽和道衍对王珏的重视程度,再加上王珏在燕军中的名声,他的地位其实比自己想象的要高得多。 之所以没有到场。一方面是王珏觉得自己在战略战术上能想到的都已经说给朱高炽和师父道衍了,如今朱棣麾下有自己师父和金忠这样的谋士,又有丘福、张玉、朱能和马三宝这样能征善战的武将,这些能人在一起头脑风暴就足够了,根本用不到自己参加。 想出之前那些建议已经耗费一王珏不少的脑细胞了,王珏可不想像前世那样才三十多岁,心爱的头发就开始离自己而去。比起出谋划策,王珏还是喜欢亲自动手弄出些有用的东西。 当然这些都是王珏没有参加议事的主要理由,就算给他八百个单子也不敢推脱朱棣的召见,主要还是因为王珏听从了朱高炽的安排开始着手制作火药。 朱棣麾下的燕军战力本就彪悍,想要提燕军的战斗力,王珏第一时间能想到的就是改良黑火药和改进军械,不过相比起改进军械和火器,王珏觉得还是改进火器相对而言更简单一些,花费的时间也更少,毕竟想要改造如今的兵器和火器,需要从改进金属的冶炼和锻造上开始入手,其中就会涉及到金属款的勘探、开采、冶炼和锻造工艺的改造,其中涉及的技术、工具的改进优化和燃料的选取。更会衍生出无数的问题,以如今朱棣手下的人力物力,很难在短时间被解决。 前世作为一个从事化工相关行业的专业人员,王珏对于火药的改进还是有很多想法的,虽说按照如今的条件,向退出更为安全,爆炸威力更强的换色炸药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于黑火药的改进,王珏还是有几个早就准备好的方案。 王珏能首先想到的就是在保证原本火药原材料的配置比例上进一步提存硫磺和硝石,提高木炭的品质,当时手背平时形势危急,王珏自然也没有对北平百姓制作的硝石以及硫磺纯度要求太高,但是如今要制作出更具威力的火药,提高刘欢和硝石的存度是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只有迈出了这一步,才能继续优化这几种材料的配比提升火药威力。 天色渐晚,道衍议事劫数后便第一时间找到正在庆寿寺客房内编写自实验方案的王珏,想他阐述饿了阎王的决议,王珏对这一战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听过之后觉得如果一切镇按照燕王计划的那样,那燕王或省的概率应该不低。燕王这计划虽然远远比不上当年较远的四渡刺水,但是如果一切运作得当,也能扭转之前的败局,将南军的围堵撕开一个口子,找到南下攻取应天府的机会和空挡。 随后王珏也向自己师父表示了自己要回家尝试改进火药的想法,毕竟此时非彼时,再庆寿寺这样的佛门之地天天高火药,倒是后硫磺的味道漫天,再时不时地弄出点爆炸,即使这些僧人有足够的佛心能戒掉嗔念,王珏自己也觉得是在不合适。 道衍只是欣然应允,王珏便简单的收拾了一番行李回家,途中还专门去迎宾楼吃了顿烤鱼,王珏本有心叫上二狗帮忙,但看到尹斌楼生意火包,二狗和陈燕忙的不可开交,王珏便也不忍心拆散二人,只是让二狗帮忙订了十几口大陶缸后便回了家。 王珏定制这十几口大缸主要是为了提纯硝石所用,提纯硝石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利用硝石再热水中溶解度更高的特性多次的将硝石溶液过滤和结晶。 翌日,王珏又去王府的工坊向成贺和赵攀要了一批纱布,二人进来一直忙活着工坊事务,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王珏,这次王珏得了世子的吩咐登门要纱布,二人自然不会拒绝,也拉着王珏请教了一些账目和身缠管理上遇到的问题,陈贺还专门感谢了王珏能帮助自己弟弟照看家业和侄女。 拿到了纱布,王珏便与二人告辞,回到家时,发现二狗帮忙订购的大缸也到了,看着工具准备的差不多了,王珏又去王府找到为大军开拔而忙的不可开交的朱高炽,向他求取一批硝石、硫磺和木炭。 自从北平守城之战之后,朱高炽虽然限制了百姓私自制取硝石,但是从没有停止过燕王府对硝石的制取和硫磺的获取。知道王珏要硝石和硫磺,朱高炽这边忙不过来,拉着王珏找到一人,向王珏介绍道: “这位是北平布政使郭姿,主要负责为父王大军供应粮草军饷,包括征丁输送补充前线;同时辅助孤镇守大本营北平,处理抚民等后方事务,于父王交情甚笃,王珏你要什么需要,找他便是!” 郭姿满脸笑意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公子便是王珏,今日一见,果然少年英才!” 王珏也明白眼前这位中年人就是朱棣早单的后勤部长,立即躬身行礼,“原来是郭大人,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大人展馆诸多后方事务,实在是劳苦功高,属下奉世子命改进火药,特来向大人求取些硝石和硫磺。” 郭姿笑道:“王珏你过奖了,你我都是为燕王做事,自当尽心竭力,既然世子有命,你留下树木和地址,硝石和硫磺本官指挥派人送上,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出来就是,如今大军即将开拔,本官还是协助世子主持粮草辎重等事宜,免得给疏漏了。” 王珏想了一会儿开口道:“属下还需要一批优质的木炭,最好是由木质细密的木材烧制而成的。” 郭姿捋着胡子思索了一番,“想要满足王珏你的要求,那就得寻找用乌木和枣木烧制而成的木炭,北平称重应该尚有一些,本官这就派人安排此事,准备好后便会一并送上!” 王珏心里十分满意,不愧是朱棣的后勤部长,办事就是靠谱,在纸上写下了自己实验所需原材料的数量和自家地址,王珏便向郭姿告辞,“大人事务繁忙,属下就不打扰了,这边回家等候。” 郭姿本有心和眼前的年轻人好好聊聊,毕竟善于管理钱财的他,对于这个献出酒精和脱脂棉工艺,推动燕王建造工坊和杂交育种等一些列举动增加北平财政和粮食收入的人感兴趣已久,但是想到二人都有事要忙,只能先与王珏告辞,“几如此,恕不远送,日后若有闲暇,本官自会寻王公子细谈。” 回家之后,王珏想着万事俱备,只等原材料上门,便开始继续完善郭海亮火药的思路,很快王珏就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二狗不在,他身边一个帮手都没有,就算自己如今的身体比之前强壮了很多,如此庞大的实验操作,单凭他自己一个人完成起来也会吃不消。 王珏本打算想去找朱高炽和郭姿要人帮忙,但想到燕王不日就要发兵,二人如今忙的不可开交,北平人手又不足,恐怕很难找到合适的人手,王珏不禁想到,以后自己还有那么多的计划,只有二狗一个帮手肯定不够,倒不如借这个机会先培养个一两个出来。 想到此处,王珏趁着天色尚早又找到了正在迎宾楼忙碌的二狗,“二狗,之前咱们收养的那些北平成立的孤儿现在怎么样了?” 二狗有些纳闷儿王珏怎么突然问起这茬,“挺好的呀,这些孤儿都在工坊学习制作肥皂和香皂,舅舅平日里闲下来也会叫他们读书识字,咱们如今要开设分店,那些亲戚很多都不想来开故土,前一阵子我还爹还商量着挑选几个年纪大些学的好的孤儿去支持分店的建设好生产呢!” 王珏心里十分满意,在这时代能让这些孤儿吃上饱饭,再有一个稳定的营生已经十分难得了,“这样吧!你从那些孤儿里挑两个头脑聪慧,做事稳重的送到我哪儿去,我来带他们,也让他们帮我打打下手。” 二狗立马开口,“给你打下手这事儿我来就行了珏哥,用不着找孤儿去!你昨儿让我顶大钢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你这次是又要弄什么新东西了吧?” 王珏没好气的笑道,“你给我打下手?酒楼和工坊的额生意你给不用管了么,再说,你舍得丢下陈妍?” 二狗脸色一红,“提她作甚?我先帮你忙完手上的事儿,以后日子长着呢!珏哥你可是答应了我以后做什么都要带着我的!” 王珏耐心地想二狗解释,“放心吧,有好事儿哪能忘了你?这次也不是别的事儿,还是弄火药。二狗,如今咱们极佳的酒楼和工坊正在快速扩张期,你要好好盯着,再说了,你也能趁着这个这个机会与陈妍多多接触,若是你们来能成就一段好姻缘,我和你们俩家长辈也是乐见其成。再说咱们要做的事儿,就你我二人可不够,就算加上陈妍也不够,咱么你还是得培养自己人,眼下来看,从这些孤儿里挑选时最稳妥的。” 二狗也明白两家认定稀少,势单力薄,王觉得额想法确实是最好的选择,挠头想了一会儿,“那这样吧珏哥,酒楼里有两个咱么难受留的孤儿,他们俩头脑聪颖,在术数一道颇有天赋,做事也比一般孩子稳重许多,我之前特地叫过来帮着处理酒楼的账目,今儿我让他们把手头上的活计处理一下,明天把他们送到你哪儿去!” 第64章 改进黑火药(中) 第二天一早,二狗就带着一高一矮两个瘦小少年到王珏家,二狗之前就跟两个孩子交代了王珏才是他们最大的恩公,两个孩子也明白正是眼前的两人才让自己能过上吃得饱穿得暖还有钱挣的日子,一见到王珏就立即跪拜道,“小人叩谢恩公大恩,恩公有所吩咐,小人在所不辞,请受小人一拜!” 王珏背着两个孩子吓了一跳,急忙过去扶起他们,“不必行此大礼!” 二狗看着两个孩子笑道,“这两个孩子一个叫杨蒙一个叫付恩卿,都是十岁出头,咱么难受样的孤儿,我之前见他们俩头脑聪慧,精通算数想着带在身边培养一番以后可以帮忙打理酒楼,珏哥你既然需要帮手,我就想着他们来正合适。” 王珏打量起两个孩子,说是孩子,其实他们俩也就比二狗和王珏小了三四岁,看着两个孩子瘦小的身材和面对自己恭恭敬敬的眼神,王珏不仅感叹,不管在什么时代,经历过苦难的人总会懂事成熟的更快,有的人一生顺遂,被人呵护有加,到老了内心都是天真烂漫的少年。而有的人即使年纪轻轻也会在短短的时间从一个青涩少年蜕变成大人。像杨蒙和付恩卿这样的孩子,早早地就见识过了人间疾苦、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暖,所以对能改变他们命运的人心怀感激也是正常。 但王珏也不是个挟恩图报的性格,说到底,如今的王珏也是一个孤儿,只不过是经历太过奇特再加上遇到了梁山的二狗一家才避免了凄惨的命运,如果非要说的话,当时王珏全朱高炽和二狗一家收养孤儿,大多也是处于感同身受。 王珏面色和蔼的对两国和孩子开口,“让二狗带你们两个过来主要是我要弄些东西,但是一个人忙活不过来,需要你们来帮助我。” 杨蒙和付恩卿虽是一眼同时开口,“恩公需我们做什么只管开口便是!” 王珏从怀里拿出自己整理多日的操作流程递给二人,“听二狗说你们俩个应该识字,我奉燕王世子之命改良火药配方,其中涉及到硝石和硫磺的提纯,这硝石的提纯就交给你们两个,具体怎么做你们拿过去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如果你们做的好,以后就继续跟在我身边做事把。另外也别恩公恩公的叫我,怪不适应的,要不就叫我公子或者......老师吧!” 二狗一听满脸喜色的看向两个孩子,“你们两个真是有福气,能叫珏哥老师,他脑子里的那些东西,你们要是能学会一二,就足够你们一辈子不愁吃穿了。” 两个孩子早就从人工刘二狗口中听说者为王珏的神奇,有机会能白茹王珏门下哪能轻易放过,立即跪拜道,“学生杨蒙(付恩卿)败家老师。” 王珏突然间就体会到了当时道衍收自己为徒的那种快乐,乐呵呵的夫妻两个孩子,“起来吧,咱们这老师和学生和他们不一样,只要你们能秉持善念不为祸百姓,以后想学什么只要我会的都教给你们,也没什么师徒父子那一说。行了,你们两个去吧提纯硝石的操作先看明白,至于其中原理,以后有时间了我在慢慢叫你们。” 二狗见王珏开始吩咐两个孩子干活,自己虽然有心留下帮忙,但一想到酒楼那边,就面色有些纠结的开口,“既然如此那我就贤惠酒楼那边忙了珏哥,我怕陈妍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晚上你们也别自己做饭吃了,我从迎宾楼给你们带回来!” 王珏面带戏谑的笑道,“行李,赶紧滚吧!知道你心疼人家陈妍,晚上回来给我们弄份烤鱼,再带份酸菜血肠!” 等二狗离开,王珏便专心指导起两个孩子如何提纯硝石,杨蒙和付恩卿两个孩子的学习能力确实很强,再加上提出泥硝石的难度也不高,很快就掌握的差不多了。恰好郭姿也派人将硝石、硫磺和木炭送到了。王珏就让二线先去提纯硝石,自己则开始尝试提纯硫磺。 杨门和付恩卿按照所学的先烧了一大锅热水,随后将硝石碾成粉末融入水中,再经过多层的纱布过滤之后,倒入王珏事先准备好的陶刚中,等缸里的水逐渐冷却,再把缸壁上的结晶收集起来,之后重复多次操作就行。两个孩子虽然你身材瘦小,但是比尔人合理,操作起来难度倒也不大。 王珏之所以让两个孩子去提纯硝石除了操作简单以外,另一个方面就是来考虑到硫磺有一定的毒性而且气味太大,再加上现如今的硫磺打错属都是只经过简单处理的天然硫磺矿石,想要的到纯度较高的硫磺,还需要通过升华法来得到。 王珏找来两个陶盆,将碾碎的硫磺放入其中以陶盆,再将另一个陶盆倒放在上面,王珏用小火加热陶盆,小心地控制火候,然后耐心的等待起来,随着陶盆温度的升高,里面的硫磺一点点深化成气体上升,汇聚到上面倒放的陶盆立候在预冷凝结成固态,等盆里的硫磺升华的差不多了,王珏就把倒放陶盆里凝结的硫磺收集起来存放好,然后不断地重复操作。 硫磺的气味难闻,两个孩子闻到以后都过来懂事是的表示这种事不要需要老师亲自动手,交给他们就行,王珏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自己毕竟比他们年纪大,身体也要强壮不少,这种有些危险性的尝试当然还是要自己来做,再说自己前世一直在各种精细化工厂里做项目,硫磺的这种味道早就适应了。 三人忙活了一天,总算收集了一些广高纯度的硝石和硫磺,等二狗带着吃食回来,闻着满屋子的满屋子的硫磺味儿捂住了鼻子,闷声闷气的开口:“珏哥,你咋又弄的这满屋子臭烘烘的,别说吃饭了,这屋子还怎么住人?你们收拾一下,先去我那吃饭,晚上也主导我拿去吧!不是我说你,咱么你如今的生意也算不小了,租个房子能是多大的事儿,你以后要是再弄这种味道大的东西,咱能不能弄个地方单独做,可别再家里折腾了!” 王珏顿时觉得二狗说的很有道理,“你倒是提醒我了,以后还真的找个地方弄个基础的实验室出来,老是在家里弄先不说安全问题,但就这味道街坊邻居们就受不了,好在这次家里放了不少优质木炭,媳妇了不少硫磺气味。” 等四人吃过晚饭,王珏又带着三人趁着天没黑弄了些木炭粉末,杨蒙比付恩卿性格外向,胆子也大了一些,一天相处下来也发现自己这个恩公老师看起似乎挺平易近人的,就装着胆子开口问道,“老师,咱么你弄这些东西是要做什么呀?” 王珏还没有答话,二狗就在一边插嘴,“火药知道吧,就是会爆炸的哪个,你们老师这次就是想做出来威力更大的火药,当时要不是你们老师弄出了火药和炸药包,北平还不知道得打成什么样呢,咱们还活不活着都两说!” 见两个孩子望向自己的眼睛里全是小星星,王珏有些受不了,急忙嗔怪二狗,“说什么护花,就算我没弄出这些东西,王妃和世子也能守住北平,以后岂莫要在旁人面前这般吹嘘!” 二狗满不在乎的开口,“咱有没说假话,再说了,这不都是自己人么?” 二狗见王珏三人已经收集了不少硝石硫磺,笑嘻嘻的开口,“珏哥,你这提纯的硝石和硫磺已经收集一些了,木炭粉咱们也弄了不少,什么时候试试效果?” 王珏看着二狗的表情,再听他说的话心里就踩了个大概,信道果然不管在什么时代,只要是个男的,大部分都会对实验尝试和爆炸这种事儿冲忙了热情,“你明天忙么?要是不忙,就留下来帮我配些火药出来,咱么你做个对比实验看看效果。” 二狗一听要做火药车市威力,激动了连陈妍都顾不上了,“不忙不忙,我明天起早去告诉陈妍一声,让他订着酒楼,顺便给你们带些吃的回来,然后噢诶你做实验!” 翌日,王珏让二狗用郭姿送过来的那些未经提纯的硝石硫磺配置了一份火药,自己则用提纯后的材料也配置了一份。没有后世那些县级的测试设备来量化火药包扎的威力,王珏就想了个土办法,他让杨蒙和付恩卿去街上买了两个大小、重量、材质都一样的铜盆,又和二狗将搁置的火药做成了超迷你版的炸药包,等点燃引线后用童鹏盖住炸药包,然后通过炸药包爆炸后将铜盆蹦飞的高度来判断威力。 随着二狗小心翼翼的点燃两个炸药包的引线,两个孩子立即用铜盆扣住炸药包,散热内训书跑到王珏身边蔓延期待的注视着院子里的铜盆。 随着“砰砰”两声爆炸声想起,同碰高高的升起,然后又咣当两声调到地上,二狗屁颠屁颠的及安徽了铜盆,主意拿起来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失望,“珏哥你弄得哪个火药爆炸以后,这铜盆非得高度好像是搞了那么一些,但是不咋明显,这算是成功了么?” 王珏到时心里有些高兴,“好像确实是高高了一些,你们俩看清楚了么?” 付恩卿急忙开口,“老师,学生看的清楚,扣在您做的哪个炸药包上的铜盆飞得的确要高一些!” 杨蒙也不住点头确认道,“没错,老师的这个铜盆确实非得要高一些。” 王珏拍了拍手,“那便是有效果,咱们再试几个,如果都是这样,那么就可以认为是成功了。” 第65章 改进黑火药(下) 提升火药威力的第一阶段实验基本能成功让王珏的心里十分高兴,这最起码证明了王觉的思路方向没有错误,那么接下来的该技能方案也会有很大的概率取得成功。砖头看着二狗脸上就差写着“就这?”的表情,王珏没好气的道,“怎么,看你这表情好像有点不满意啊?” 二狗不好意思的闹了包头,“珏哥你优势买缸优势咬人的,我还以为你能弄出点儿新的东西,就算是要提升火药的威力,也不应该就这么点儿......” 王珏气得直接拍了下二狗的头,“想什么呢!就咱们这点用量,你能看到什么大效果?从现在的结果看,只要或要的用量上去了,威力肯定会增强不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这说明燕王和世子就可以在不追加过多投入的情况下,只需要改进火药制造工艺流程,就可以提高燕军或气得威力,燕军使用的火器不仅威力更大,射程也能有所增加。” 随后王珏又故作神秘,“而且你真觉得我弄这么多东西,就职位做到这一步?这只是第一阶段最基础的尝试,接下来我还要调整硝石、硫磺和木炭的比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可以制作出威力更大的火药!而且,这也不是重点,后续还有很多种办法可以继续提升火药的威力!” 二狗这才兴奋起来,“我就说珏哥你弄这么大阵仗肯定不能就简简单单的结束了,那你赶紧调整比例咱么你再试试,我也想知道这火药的威力到底能做到多大!” 网剧看了眼二狗,又看了眼满脸好奇的两个学生,“咱们现在用的火药属于土制炸药和黑火药,如果有条件能制作出新一代的火药,不论是稳定性还是威力肯定会远远超出你们的想象!但是以目前的额物资条件,想要做到这一步难如登天,而且你们几个要明白,凡事里过犹不及,对于现在的火器来说,冰粉是火药的威力越大越好!” 杨蒙面露疑惑,“老师,火药既然是杀敌的工具,那不是威力越大越好么,为什么威力太大凡尔纳不好呢?” 王珏揉了揉杨蒙的头,“其实你说的也没错,但是你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现在燕军火器的强度,如今的火器大多使用青铜制作,如果火药爆炸的威力太大,超过了青铜所能承受的极限,那么火器里的弹丸和炮弹不但不会顺利发射出去,反而会炸膛,到时候不但不会杀伤敌人,反而会伤到自己。而且这种火药十分不稳定,搞不好就会爆炸,威力太大的话,弄不好敌人还没动手,自己这边就死伤惨重了。” 杨蒙和付恩卿听完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私人沉默了一会儿,付恩卿突然眼睛一亮,“老师,要是按你所说,如果咱们用更结实的金属制作火器,那是不是那些威力更大的火药就能派上用场了?”、 王珏赞赏的看了付恩卿一眼,随即满脸无奈的摇头苦笑,“你说的倒时没错,但是要找到并制作出着中高强度的金属,需要无数人花费多年的努力,而且还需要冶炼、锻造工艺等诸多方面也要做出相应的改进,如此好大的工程,除非靠整个国家的力量推动,志平我们几个年轻人,可能一辈子都完不成其中一向。”” 二狗在守卫北平的时候是亲眼见过火炮炸膛的,听了的解释也明白过来,不过二狗无法理解王珏心中的焦急和无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王珏口中那威力更大的火药,“这种事情都是燕王和世子那样的大人物操心的,咱们左右不了,珏哥你还是先弄一个威力更大的火药出来,咱们先试试!” 王珏看着二狗月月浴室的样子,忽然间就有些理解前世为什么自己父亲都五六十了,却还是对放烟花爆竹有那么大的热情。王珏随即又想到,要是二狗知道几百年后西方人弄出了更加先进的黄色炸药,并用他击垮了国门,在这片土地上作威作福,不知道二狗会怎么想。 “路遥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当初做肥皂的时候就告诉过你要有恒心和耐心,怎么如今还是这般急性子?你这个样子让人家陈宇如何放心把女儿交给你?” 二狗尴尬的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就这一天时间么,明儿就得回酒楼帮着陈妍了,一天还行,要是时间长了,我担心他忙不过来!” 王珏闻言有些无语,但是为了满足二狗的好奇心,还是起身回房开始按照自己前十大记忆开始用新的比例配置火药。王珏在房间里思索良久,反复确认了自己没有记错,这才按照硫磺10%,木炭15%,硝石75%的比例配置了一份火药。硝石作为氧化剂,适当的提高其占比能让火药燃烧的更加迅猛,但是也不能增加太多,否者会导致燃烧不够稳定,眼下这份比例还是我王珏前世闲着无聊查阅资料的时候看到的。 等王珏把火药做成迷你炸药包拿出来,二狗早就拉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等待,王珏并没有教给两个孩子火药的配方,一来是如果他们掌握了,很可能就会备注高齿征调,二来年轻人好奇心重,就比如二狗,他们俩小小年纪不知道轻重,要是处于好奇捅了大篓子就麻烦了。 新一轮的实验很快开始,看着比之前明显飞高好一大截的铜盆,二狗无比兴奋,“珏哥你真是厉害,就是挑了挑集中材料的比例,就能让火药的威力高出那么一大截,还有什么办法能再把威力提高一点不?” 王珏闻言没好气的白了二狗一眼,“这你还不知足?我带是挺满意的,我觉得整理一下,把提纯硝石、硫磺以及木炭的选材还有火药的新比例交给世子就足够了,虽然原来料没什么变化,但是如果按照新的比例制作火药,小时的用量就会有所增加,对王府来说,也是一笔不晓得额开销。” 二狗不依不饶的说到,“你把这新配方交给世子,他一定会很满意,不过珏哥你就说说如果想继续提高火药的额威力该怎么做呗?” 感受到三双好奇的目光紧紧地注视自己,王珏想着反正一时半会儿的也实现不了,不如索性满足一下他们,“那就简单的给你们讲讲吧!” 王珏整了整衣衫,清了清嗓子,“想要提高火药的威力,就要明白什么是爆炸,以及火药为什么要密封起来才会爆炸。” 二狗脱口而出,“爆炸?就是吧火药引线点着了,等引线燃尽了,就‘轰隆’一声呗,至于火药为啥会爆炸,我可不知道......” 王珏险些被二狗这种知其然不知其所以又理所当然的表现气消了,“什么跟什么呀,咱么你现在所说的爆炸,其实是一种能量转化,或者说能量快速释放的过程,从根本上也可以说是一种短时间呢就猎德燃烧现象。” 看着几人似懂非懂陷入沉默,王珏只能耐心地给他们解释起了物理和化学爆炸的原理,王珏说的口干舌燥,三人总算能稍稍理解了火药爆炸的原理,二狗听了王珏的一大通解释,心里不仅感叹一个火药爆炸就有如此高深的原理,看来珏哥肯定是梦游仙界了,俩人几乎天天在一块,要是没有这样奇特的经历,他能从哪学到这么高深的学问? 想到王珏还有个增强火药威来的方法,二狗内心就好奇的紧,“珏哥,那还有什么办法能增加这火药的威力啊,你就说说呗,我们几个保证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王珏叹了口气,“其实告诉你们也无妨,因为以现在的条件是很难实现的,想要进一步增强火药的威力,就要向其中加入能够在短时间燃烧并且释放出大量能量的东西,比如说加入镁粉,但是按照现在的勘探冶炼水平,我是几乎不可能弄得到镁粉,当然了,也可一退而求其次向里面加入一定量的铁粉,至于具体的比例,就需要不断地尝试来验证了。” 王珏轻咳了一声,“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想里面加一下消化纤维,不过想要弄到消化纤维,除了棉花之外还需要弄硝酸和浓硫酸,,哦,也就是浓度很高的硝镪水和硫镪水,以大明现在的水平,基本上是弄不出来的,等以后有条件了,我倒是可以试试!” 三人挺烦的一知半解,不过杨蒙和付恩卿却对王珏敬佩无比,整个大明都弄不出来的东西,师父却说他有可能弄出来,跟着这样的师父,以后还愁没有好日子过?害怕被人欺负? 满足了几人的求知欲,王珏让二狗找人把大缸拉回家喽留着积酸菜或者腌菜,吃过晚饭,王珏就开始整理和改进后的火药配方和制作工艺还有实验记录,准备把这些交给朱高炽。 等朱高炽收到王珏的手稿,不仅大喜过望,用力地拍了拍肩膀,“有了你这新火药,我燕军战力又强上几分,孤稍后就去找郭姿安排人手,今后按此法配置火药,这次父王发兵显然是来不及了,等父王这次大胜而回,我燕军今后的火器,全部使用这改进后的火药!” 第66章 突袭沧州 上交了改进后的火药配方后,十月初五,陈、刘两家在迎宾楼为王珏庆生。王珏也在众人的陪伴下度过了自己来到大明后的第一个生日。众人在酒席上对两家产业的经营状况和以后的发展规划进行了热烈的讨论,当然了,也少不了国家大事,就比如陈宇,他就对燕王决议帅军被罚辽东这件事儿很不理解,不光是南军在侧虎视眈眈,这个季节政法辽东,燕军耗费的粮草辎重会更多,死伤也可能更加惨重。 王珏不禁感叹王府的办事效率,这才短短几天,朱棣要亲自率大军北征辽东的消息就已经不胫而走,如今想必已经都传到南军的耳朵中了。王珏自然不能告诉陈宇燕王朱棣的真正谋划。所以面对着陈宇的疑虑也只是三缄其口,如果非得说点什么,就只能用前世电竞圈的一个名梗来回答,别质疑,先相信。 几日后,北平燕王府,此时虽已入秋,议事堂却透着一股凝重的气氛。朱棣一身戎装,面色冷峻地站在地图前,目光紧紧盯着那一片代表着朝廷军队部署的区域。自起兵以来,自己虽然胜多输少,但局势却愈发复杂,一直以来他朱棣踏出的每一步都如在刀刃上行走。只要这一次自己能拿下沧州,便可一扫之前颓势,摆脱被朝廷围堵的局面。 朱棣突然转身看向朱高炽,“大军粮草辎重准备的如何了?” 朱高炽急忙上前行礼,“父王,大军的粮草辎重和御寒物资已经准备妥当,此外儿臣已经派出人手向南方散布我燕军不日北上征讨辽东的消息,直沽的浮桥也已经开始暗中搭建了。” 朱棣又看向朱能、张玉几人,“眼下军中士气如何,知道孤要在如此天寒地冻的时节北伐辽东,将士们可有怨言?” 张悦上前行礼,“回燕王,自济南撤军后,我燕军士气便稍有低靡,但在北平修整一番之后已经有所恢复,但是知道燕王决定北伐辽东后,军中不少将士一时间不能理解燕王决议,虽如此,我燕军将士向来对燕王信服不已,自从燕王下令燕军准备出征辽东事宜,燕军上下,虽不明所以,但军令如山,如今已经整装待发。” 朱能也开口向燕王解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燕王此前定下的决议绝对不可以提前走漏半点儿风声,我燕军儿郎之前在济南吃了亏,都想着趁这次盛庸北上找回场子,这个时间点去征讨辽东,难免会有些微辞。” 朱棣笑道,“如此更好,要想骗过南军,就首先要骗过自己人,等我们转路南下之后,将士们英特就明白孤的良苦用心,到时候就让他们把这段日子积攒的火气全部用在攻取沧州上!” 朱棣盯着舆图上通州的位置,思索一番后下定了决心,“既然一切准备妥当,作戏也得做全套,诸位将军传令下去,大军即日开拔,一路向北,发兵通州!” 十月十六日,朱棣率领着燕军浩浩荡荡地从北平出发,队伍绵延数里,军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士兵们大多不知此次出征的真正目的,只当是如军令所言,要去攻打辽东。 朱棣骑在马上,神色冷峻,目光不时扫过身边的将士。他深知,此次行动成败在此一举,必须要将这出戏演得逼真,才能骗过朝廷的耳目。 燕军队伍一路前行,数日后便抵达通州。此时,张玉和朱能趁着无人之时,悄悄来到朱棣身边。张玉低声说道:“王爷,如今我军已至通州,是继续北上佯攻辽东,还是掉头南下?一路行军至此,将士们心中多有疑惑,且辽地天寒,若是真要前往,恐士卒难以忍受啊。” 朱棣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无妨,本王心中自有计较。传令下去,大军先在通州短暂休整,只要高炽那边传来直沽浮桥搭建的差不多了,他们便会知晓本王的用意。” 两人齐声应是,随后便回到各自的队伍中,传达朱棣的命令。燕军在通州休整,仿佛真的要休整一番再征讨辽东一般。而此时,在沧州的守将徐凯,也收到了朱棣进军辽东的消息。 徐凯站在沧州城有些残破的楼上,望着城外万物萧杀的萧瑟景象,心中暗自庆幸。他此前就从多个渠道收到消息说朱棣率领大军去了辽东,如今确认了朱棣的燕军已经向辽东开拔,想着自己这里暂时应该是安全的,修筑城墙的事儿也就不用那么着急了。 “哼,燕王朱棣名曰起兵靖难清君侧,实为大大的逆贼,他去攻打辽东也好,省得在这附近折腾,搞得民不聊生不说,也让我等不得安宁。”徐凯对着身边的副将程暹说道。 程暹也点头附和道:“将军所言极是,不过我等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要加紧修筑城池,以防万一。这沧州比不上定州和德州,这儿的城墙老旧,又有多处破损,燕军北伐辽东之后若是南下,沧州很可能就是他们的第一目标!” 徐凯笑了笑:“那是自然,不过这冬日严寒,城墙修筑起来也颇为困难,且那朱棣远在辽东,虽说朱棣的燕军战力惊人又长居北方,可再如此寒冬下征讨辽东,哪能这么快就回来找我们的麻烦。”说罢,他虽下令让士兵们继续去砍伐木材,日夜修筑城池。但是心中却已经不那么担忧。 士兵们领命而去,沧州城内如今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只是这忙碌之中,却透着一股轻松懈怠的气息。毕竟在他们看来,燕军此刻正在遥远的辽东,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沧州城下。 几日后,朱棣下令燕军开拔,不过在离开通州后,却并没有按照前往辽东的路线继续前行,而是悄悄改变了方向。朱棣带着将士们星夜兼程,一路急行军,燕军从天津经过直沽,路上避开了所有朝廷军队可能设防的地方。 朱棣骑在马上,望着前方的道路,心中默默计算着行程。他对身边的将领们说道:“诸位,前方就是砖垛、灶儿等坡,此地冬天无水,他们必然没有防备,我军可从这里直抵沧州城下。” 众将听闻,皆是精神一振,虽然一路急行十分疲累,但也不自觉的加快了行军速度,向着沧州疾驰而去。 十月二十五天快亮时,经过一昼夜的疾行,燕军已经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沧州城下。 此时的沧州城内,士兵们大多还在睡梦中,徐凯也刚刚起床,正在营帐内穿戴盔甲,准备去视察城墙修筑的情况。 突然,城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喊杀声和马蹄声,徐凯心中一惊,“燕军远在辽东,这个时间哪来的马蹄声和喊杀声?”他慌忙跑出营帐,登上城楼一看,只见城外燕军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如潮水般涌来。 “不好!燕军如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徐凯大惊失色,他一边大声呼喊着让士兵们起来抵抗,一边手忙脚乱地指挥着防御。 守城的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他们仓促地拿起武器,冲向城墙。然而,面对神兵天降的燕军,他们毫无防备,许多士兵甚至连盔甲都还没穿戴整齐。 朱棣骑在马上,望着慌乱的沧州城,神色冷峻,他举起手中的宝剑,大声喊道:“燕军的儿郎们,今日便是我等破城一雪前耻之时,随本王杀啊!” 燕军将士们自从在出了通州转道南下之后,便已明白了阎王的真正用意,如今听闻朱棣的呼喊,士气大振,他们如猛虎下山一般,从四面发起猛攻。张玉更是率领着精锐部队,直冲向城东北角,准备短兵搏斗登城。 燕军的攻势异常猛烈,沧州城的城墙还未修缮完成,守军在慌乱中也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张玉带着将士们冒着城墙上射下的箭矢,奋勇攀登,很快便在城东北角打开了一个缺口。 随着张玉在城东北角成功登城,燕军将士们纷纷顺着缺口涌入城内。徐凯见城已破,心中又惊又怒,他企图组织剩余的兵力进行抵抗,但此时的守军早已乱了阵脚,根本无法抵挡燕军的攻势。徐凯见状心知这沧州城影视大势已去了。 朱棣见燕军已经攻入城内,便下令派兵切断徐凯等人的退路,防止他们逃脱。燕军在城内如入无人之境,四处追杀着沧州的守军。一番虎入羊群半点阿胶站过后,徐凯、程暹、都指挥俞琪、赵浒、胡原、李英、张杰并指挥以下百余人皆在慌乱中被燕军将士生擒。 朱棣看着被押解过来的徐凯等俘虏,神色冷峻地说道:“哼,尔等以为本王真的去了辽东?城防如此松懈,这沧州城岂能不破。” 徐凯等人垂头丧气,败军之将何以言勇,再说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朱棣会如此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沧州城下,将他们打得措手不及。 朱棣随后下令将徐凯等人押送至北平,而燕军则开始在沧州城内整顿。他们收缴了城中的粮草、兵器等物资,补充自己因为急行军而舍弃的军备辎重。 这一战,燕军大获全胜,不仅成功了一扫之前济南之战失利的阴霾,还成功打破了朝廷军队围困北平的犄角之势,士气空前高涨。朱棣站在沧州城楼上,望着远方,心中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 第67章 东昌之战(上) 秋风瑟瑟,吹的朱棣的披风咧咧作响,沧州之战,朱棣可谓是兵行险招却大获全胜。此前南军在盛庸、铁铉等人的率领下,于德州、定州、沧州等地形成犄角之势,妄图围困北平。朱棣深知若不打破这一局面,自己的靖难之路将会愈发艰难。 这次奇袭沧州大获全胜,不仅打破了南军的犄角之势,阻止了盛庸北伐的进程,也让燕军一扫济南之战的阴霾,士气大振。 朱棣来到沧州的府衙内,看着被押解进来的一众俘虏,心中并无多少得意之情。他知道,这只是自己夺位大业中的一场小胜,真正的艰难还在后面。他吩咐手下将徐辉等一众俘虏押送回北平,随后便下令召集众将到中军大营议事,准备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营帐内,炭火正旺,朱棣盯着舆图一边思索一边等待麾下诸将。少顷,张玉、朱能等将领纷纷到来,他们的脸上还带着激战过后的疲惫与兴奋。 张玉率先开口道:“殿下,此次沧州之战,我军出其不意,大获全胜,实在是大快人心。但朝廷军势大,想必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我们当如何应对?” 朱棣微微点头,目光扫过众人,缓缓说道:“沧州虽下,只是缓解了南军对北平的掎角之势。若要想继续南下推进,就必须彻底打破南军的重重围困。如今盛庸屯兵德州,平安和吴杰驻扎定州,我们需得想个法子,打乱他们的部署。” 朱能闻言开口道:“殿下,依我之见,我们可趁此胜势,挥师南下,直捣黄龙,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朱棣沉思片刻,道:“想不到你竟然和道衍那个小徒弟是一个想法,南下也是个办法,万万不可贸然行事。盛庸、铁铉二人颇有谋略,我们需得小心应对。我意先将沧州所获辎重运往北平,以充实后方。然后,我军渡河南下,沿途可到德州,先探探盛庸的虚实,如果能招降盛庸兵不血刃南下德州最好,如果不行也不能强攻,零下他发便是。” 众将闻言纷纷点头称是,随着朱棣一道道军令的下达,燕军开始行动起来。他们将沧州城内的粮草、兵器等辎重一一清点,装车运往北平。而朱棣则率领着主力部队,向着黄河进发。 一路南下,燕军将士们士气高昂,他们刚刚经历了沧州一战的胜利,对未来的战斗充满了信心。朱棣骑在马上,望着前方的道路,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忧。他知道,盛庸绝非易与之辈,也并非可以轻易招降,若是与之正面决战,胜负之数还未可知。 燕军很快就渡过黄河,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向着南方席卷而去。他们经过景州,一路疾驰,于十一月初四抵达德州。 德州城内, 盛庸在收到朱棣亲率燕军入袭沧州后便下令南军密切关注着燕军的动向。当他听闻朱棣夺下沧州后并未停歇,而是继续南下,心中便已提高警惕。所以当燕军兵临城下时,盛庸早已严阵以待。 朱棣在德州城外扎下营帐,望着那坚固的德州城,心中开始思索着破城之策。他想起章子朱高炽和王珏给他的那些建议,觉得此时的确不是正面与盛庸对抗最佳时机。虽然知道希望渺茫,朱棣还是按照原计划派遣使者前往德州城中,试图招降盛庸。然而,盛庸对燕王的招降丝毫不为所动,并做出一副决心要与朱棣在德州城一决高下的姿态。 朱棣见招降无果,心中虽有些失望,但也早在意料之中,只是有些遗憾如何德才兼备之人不能为自己效力。他深知盛庸的忠诚与决心,于是决定不再在德州过多纠缠。朱棣对众将说道:“盛庸坚守德州,城高池深,强攻绝非良策。我们且绕过德州,继续南下,扰乱南军的粮道,断其根基。” 众将听了朱棣的决断,便随朱棣率军继续向南进发。等燕军来到临清后,朱棣果断下令遣轻骑至大名,焚毁南军粮船。一时间,大名方向火光冲天,南军的粮道被燕军的骑兵扰乱。 随后,朱棣率燕军从馆陶渡河,先后到达东阿、东平。朱棣此举旨在威胁南方,让南军摸不清他的真实意图。一路上,燕军所到之处,百姓们纷纷躲避,战争的阴云笼罩着这片大地。 而盛庸在得知燕军绕过德州,南下扰乱粮道后,心中大怒,“燕王这逆贼,先是声东击西,陈徐不备突袭沧州,如今又南下袭扰粮道!”他深知粮道对于军队的重要性,当即下令率领大军紧紧跟在燕军后面,伺机而动。他与铁铉商议道:“燕王此举实在是狡猾至极,我们必须要阻止他进一步南下,不能让他再肆意妄为。” 铁铉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如今燕军行踪不定,我们当小心谨慎。我听闻燕王已到达东阿、东平一带,我们可在东昌设下埋伏,等他自投罗网。” 盛庸听了铁铉的建议,眼睛一亮,道:“好!东昌虽地形较为平坦,但周边河流湖泊众多,易守难攻,而且燕王欲南下,东昌乃是必经之路,我们就在那里与燕王决一死战。” 于是盛庸和铁铉率领大军火速赶往东昌,抢先在东昌城内精心布置防御。为了克制严峻的骑兵,他们挑选精锐之师背城而阵,并且在阵前布置了大量的火枪和毒弩,严阵以待燕军的到来。 朱棣在东阿、东平一带活动了几日,从探听到的南军动向中也察觉到了盛庸可能在暗中谋划着什么。他加派探子四处打探消息,很快便得知盛庸已在东昌设下重兵,等待着他的到来。 朱棣召集众将,在营帐内商议对策。他面色凝重地说道:“诸位,如今盛庸已在东昌布下天罗地网,我们是进是退,当慎重考虑。” 张玉道:“殿下,我军一路走来,虽有波折,但沧州一战后我燕军士气高昂。如今既已知道盛庸的埋伏,我们何不将计就计,给他一个迎头痛击?” 朱能也道:“是啊,殿下,我们燕军可不怕他们的埋伏,大不了就是一场恶战,东昌并非济南和德州,我们并非没有机会。” 东昌的地理位置很重要,朱棣其实很想拿下,但是考虑到朱高炽和道衍师徒之前的建议,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这会儿朱棣听了众将的话,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他站起身来,大声道:“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再去会会盛庸,看看他能在东昌玩出什么花样来!” 燕军很快便整顿好队伍,向着东昌进发。一路上,燕军将士们个个神情严肃,他们知道,即将到来的东昌之战,将是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大战。 建文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寒风凛冽,燕王朱棣亲率燕军抵达东昌城下。东昌城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冷峻,城墙上的士兵们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朱棣骑在战马马上,望着那守备森严的东昌城,心中也燃起一股斗志,自从一向鲜有败绩的他在济南落败而回,朱棣心里便一直想找机会大败一次盛庸和铁铉。他依旧决定亲自率军冲锋,沿用燕军之前冲击敌军左翼的战术,希望能打乱盛庸的部署。 燕军在朱棣的率领下,呐喊着冲向盛庸军的左翼。然而,盛庸对朱棣和燕军的战术十分了解并且早有防备,他部署了精锐步兵在左翼,燕军的冲击未能成功,反而被南军顽强地抵挡了回来。 朱棣眼见左翼冲击无果,眉头微皱,随即决定改变战术,又指挥燕军冲击其中坚。盛庸见朱棣冲来,嘴角微微上扬,他故意开阵将朱棣诱入,然后迅速合围。 一时间,朱棣被重重包围在敌军阵中,周围都是喊杀声和挥舞着兵器的敌军。朱棣挥舞着手中的宝剑奋力拼杀,他心中已然明白中了盛庸的诱敌深入之计,但朱棣目光坚定,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要杀出一条血路突出重围。 燕军将士们见燕王被困,纷纷呐喊着想要冲上前去救援。燕军大将张玉、朱能和朱高煦更是心急如焚,他们分别引兵来救。 第68章 东昌之战(下) 为解救燕王,朱能率领一队精锐之士,奋力鏖战,猛冲南军东北角,试图杀出一条通往朱棣所在之处的血路。盛庸见状急忙调西南角的兵力前来抵御,朱棣趁机向兵力减弱的西南方向冲击,终于与赶来救援的朱高煦会合,逃离了战场。朱能得知燕王脱困也不再援军纠缠,带兵火速撤离战场。 而张玉在冲入阵中后一边拼死厮杀一边四处寻找朱棣,可战场形势混乱,张玉一时间也找不到燕王位置,他心急如焚,身陷重围的他找不到朱棣坚持不肯突围。张玉挥舞着兵器,与包围过来的南军展开了殊死搏斗,身上多处受伤,却依旧坚持着。最终,张玉伤重力竭而死,他的身躯倒在了这充满血腥的战场上。 朱棣尚不知道张玉已经为救他而战死,劫后余生的他看着为救自己脱困而有些狼狈的朱高煦,想起之前在白沟河一战就是自己这个更喜爱的二儿子率兵救援自己,心中大受感动,情不自禁的拍了拍朱高煦的肩膀,“此番未付中了盛庸那小人诱敌深入的奸计,行的有你和众将奋力相救,高煦,汝兄多病,汝当勉励之!” 朱棣也是有感而发,说话没怎么经过深思熟虑,他本意就是想着,高煦你大哥身体不好,你可要多努努力,好好辅佐他。 可这话到了朱高煦的耳朵里可就不一样了,他可是真听进去,即使父王刚刚脱困而出,燕军处于颓势,株高粗听了朱棣的感慨还是陷入狂喜,在他的脑海里,父王就是在说,‘你大哥身体不好,没法子继承家业,你得好好努力,将来父王大事得成,太子之位就是你的!’ 平安亦率兵赶来,与盛庸合兵作战。平安素有勇名,他的加入让盛庸军的实力大增。此时,燕军被大量火器所伤,损失惨重。 双方血战一日,到了傍晚才鸣金收兵,朱棣召集麾下众将到大营议事,见不到张玉身影,心中已经隐隐感到不妙,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问道,“张玉呢?” 朱能面色悲切,强忍着泪水向朱棣跪拜,“燕王,张玉将军为寻燕王,率兵杀入重围与南军血战,不幸力竭战死!” 朱棣顿时脸色大变,脚下一个踉跄,久久不能言语,朱高煦见状立马上前扶住朱棣。朱棣今日又中了盛庸的计谋本就窝火,此事知道自己麾下大将战死敌手更是辈分异常,盛怒之下早把之前的计划抛到一边,“传我军令,明日继续攻城,拿下东昌,为张玉报仇!” 第二天,燕军再次与盛庸军交战,结果又是大败。随着收到盛庸通知而率兵赶来支援的平安率部加入战场,朱棣望着周围越来越多的敌军,心中虽有满腔不甘与悲愤,但燕军的巨大伤亡也让他恢复了理智,他明白,再这么继续战斗下去,不但不能为张玉报仇,不能为自己雪耻,整个燕军还将会全军覆没。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朱棣当机立断,大声下令:“撤!” 燕军将士们听闻燕王军令,纷纷开始向后撤退。但盛庸怎会轻易放过他们,盛庸指挥着朝廷军,在后面紧紧追赶,不断对燕军进行攻击。 眼见南军追杀,朱棣决定让燕军主力迅速北撤,自己则率领小部人马殿后,朱棣且战且退,南军将士因为朱允炆那句“勿使朕有杀叔父名”的旨意惧怕战后反攻倒算,本就不敢去了朱棣的性命,又见朱棣视死如归,也无法活捉,只能放任朱棣离去。燕军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缓缓退出了东昌城的战场。 东昌之战,最终以燕军的惨败而落幕。朱棣望着身后那片染血的战场,心中满是不甘和悲痛。经此一战,大将张玉战死,众多燕军将士伤亡,燕军精锐几乎尽毁。这一切都让他痛心疾首。 朱棣带领着残兵败将,缓缓向北而去,他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有些落寞,但那眼中的坚毅却从未消失。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一定要夺取那本就该属于他的皇位。但知道,东昌之战的惨败只是一时的挫折,他的夺位大业还远未结束。此战失利,虽然将靖难以来却优势全部葬送,但朝廷短时间内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力量北伐,双方相当于陷入到了一种平衡的局面。只要自己能回到北平,休养生息恢复元气,一切都还有可能! 在击退了南军的多次阻截之后,建文三年正月十六日,朱棣率领燕军残部返回北平,已经收到消息的朱高炽早已下令加强北平承德城防,以防止南军借机北伐。 回到北平的朱棣反复复盘自己这次南下的经过,他心中懊悔万分,知道自己是在突袭沧州、焚毁大名南军粮船。袭扰南军粮道等连续的胜利中渐渐的有些自满大意了,不仅轻视盛庸,中了他诱敌深入的计谋,盛庸还据城而阵,让燕军骑兵失去了灵活机动的优势。而且还严重轻视了重整后的南军战斗力,这一战,无数燕军士兵倒这了对方提前布置好的火器和毒弩之下,这是朱棣万万没有想到的。 另外自己对南军的情报掌握也不够充分,盛庸明显在东昌严阵以待,蓄谋已久,而且还通知了定州的吴杰、平安派兵支援,自己竟没有第一时间掌握南军动态。而且自己的指挥决策也出现了问题,东昌交战伊始,朱棣还是沿用一贯的战术令骑兵冲击南军左翼,而盛庸显然是熟知燕军战法,加固了防御,这才诱使他率兵冲击盛庸中军中了奸计。想到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张玉为救身陷重围的自己力战而死,朱棣就悲痛万分,食不下咽。而身体本就不好的燕王妃徐氏自从听到燕军在东昌大败之后也因为日夜担忧燕王和朱高煦的安全而一病不起。 这一下可忙坏了朱高炽,他一方面要组织加固北平的防务,防止南军趁虚而入,另一方面还要担心父母身体,最关键的是他要想办法尽快让燕军恢复元气,让朱棣再次获得与朝廷分庭抗礼的资本。 南军大获全胜的消息传回朝廷,惠帝朱允炆十分高兴,虽然没有生擒燕王,但是东昌之战毕竟是燕王起兵以来朝廷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捷。,建文三年正月,朱允炆下旨恢复齐的兵部尚书和黄的太常寺卿职官职,建文元年十一月李景隆大白之后,为安抚燕王,两人被罢免,但暗中一直作为朱允炆的智囊留用 。惠帝朱允炆还以东昌大捷祭祀先祖告太庙。 经此一战,盛庸军势大振,在一向轻视南军的朱棣和燕军将士心中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王珏得知东昌之战的战果后也很是吃惊,一方面事东昌这个地名与王珏前世的家乡同名,虽然明知此东昌非彼东昌,自己的老家不过是远在东北的一个偏远小山村,但是每每听到这两个字,王珏总会升起一股莫名的思乡之情,再想到朱棣在这里遭遇惨败,王珏总有种十分古怪的感觉。 另一方面,王珏可以确定他之前先上去的建议朱棣肯定是听进去了,要不然也不会土系沧州得手,而且之后还放弃强攻德州转而南下袭扰南军粮道,只是王珏怎么也想不明白朱棣为什么会选在在东昌约盛庸决战,是因为盛庸抢先驻守东昌,朱棣以为后方没有南军才敢放手一搏?还是本就有些自负的朱棣在沧州一战获胜后有些轻敌自满?不过对早就知道靖难之役结果的他来说,这也许只是朱棣靖难之役中一次比较大的挫折吧,从来就没有什么常胜将军,人只有在不断地失败中才能汲取教训成长。 王珏自然不会自己找死傻傻的跑去和师父讨论东昌之战失败的具体原因,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并造成了如此惨烈的局面,总归是要好好想办法扭转局势,好在改良的火药已经开始生产,只要燕军恢复了元气,以后南下就可以用威力更大的改良版火药,只是想要发挥出燕军骑兵的优势,,最好是给骑兵装备一些手榴弹和受累之类的投掷武器,可以如今火药的稳定性,再加上骑兵骑马颠簸,很可能没等点火扔出去就先爆炸了。 王珏捏着下巴陷入沉思,“硝化纤维和黄色炸药暂时是肯定弄不出来了,有没有什么办法增加现在火药的稳定性呢?”就在王珏一筹莫展之际,街上孩童燃放的爆竹给了王珏一丝灵感,王珏很快就回家构思起具体的方案来。 王珏没来由的想到张玉的战死,顿时心有戚戚,两人虽然见面不多,但王珏对朱棣手下的几名将领心中十分敬佩,济南之战时大将陈亨重伤不治已经让王珏感慨万分,如今年张玉的战死更让他感到悲痛,此前张玉在迎宾楼开业时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历历在目。 第69章 劝谏朱棣 几天后,一脸疲惫的朱高炽找到道衍和王珏,“大师,此次东昌之战大败,父王整日消沉,更因为还在张玉将军和无数燕军的战死而愧疚万分,食不下咽。孤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父王往日心情不佳还有母妃劝慰,如今母妃也卧病在床,孤又脱不开身,大师深得父王器重信任,还请大师想想办法劝慰父王,让父王振作!” 道衍默默地转动手里的佛珠,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张玉将军生前乃燕王爱将,将军为救燕王而死,燕王如何能不悲痛,世子放心,燕王乃帝王之姿,些许挫败而已,不足为惧,过段时间便可恢复,世子眼下需要考虑的还是严防南军和辽东趁虚而入,同时设法快速恢复我燕军元气,重振军心!” 朱高炽深以为然,“大师所言不错,当务之急便是这几件事,我已经下令国姿向北平周围征兵,补充燕军兵力,二位也帮我谋划一下还有是什么法子,至于鼓舞燕军士气,父王在军中声望最高,孤觉得此事还是由父王出面最好。” 道衍点了点头,“世子所言不差,老僧这几日便会觐见进燕王,与燕王商讨对策。” 随着朱棣渐渐的从东昌惨败的阴影和张玉阵亡的悲痛中走出来,朱棣开始思索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该如何鼓舞燕军低靡的士气,接下来是龟缩在封地慢慢恢复元气静待时机还是继续南下,还有以后与南军作战的战略战术。 朱棣想了许久内心还是无法决断,于是便想找道衍商议,恰巧赶上朱高炽带着道衍和王珏求见。王珏自从过年后定下了选址建设实验室的计划后就把具体的工作交给了二狗和两个学生负责,自从燕王兵败东昌之后他便一直住在庆寿寺,一方面客岁近距离与师父交流,另一方也是方便朱棣和朱高炽随时召见。 大厅内,朱棣虽然眸光中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光芒,但难掩一脸憔悴,,目光扫过朱高炽和道衍师徒,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沙哑,“孤正想着派人去叫你这个老和尚来聊聊,高炽就把你们带来了。唉,悔不该忘记你们三人的谏言,孤这几日每每复盘东昌之战,都会发现很多错误,唉,几番连胜还是让孤有些大意轻敌了,如果不选择强攻东昌,也不会落得如此惨败,张玉也不会为救孤而死!” 道衍施了个佛礼,“往事不可追,逝者已矣,燕王不必愧疚自责,还是要振奋精神,准备接下来的行动,早日为张玉将军和阵亡将士报仇。” 朱棣点了点头,“老和尚你说的没错,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如何鼓舞燕军士气,恢复兵力!郭资虽已经在北平周边征兵,但北平四周如今人丁稀少,恐怕收效不会那么明显,而且新兵也需要一段时日训练才能上战场,你们还有什么建议?” 道衍沉默片刻后开口,“想要从北平周边补充兵源定是不够的,燕王不妨试试与北方部落沟通,许诺可以开放贸易提供一些北地稀少的资源,或者答应他们在燕王事成之后可给予他们一定的领地自治权来换取他们出兵支持或是允许燕王在其部落内招募兵马的权限。” 道衍看了眼朱棣脸色继续开口,“另外,燕王还可以收编南军俘虏和各地地方武装,这些人都有一定的战斗经验,只要稍加训练便可立即投入战斗。” 朱棣点了点,看饿了一眼道衍身后的王珏,“王珏,你还有什么想法?尽管道来!” 王珏立马上前行礼,“骑兵燕王,除了师父说的那几条,属下建议燕王下令招收各地流民,燕王靖难,两军交战之处和一些受灾之地多会有流民滋生,燕王和世子可招募一些有作战经验的流民补充燕军。” 想到就快要春耕了,王珏补充道,“为长远计,燕王也可招募流民到北平周边开荒一补充北平人口增加粮食产量,为吸引流民,燕王可对外宣称愿意来北平开荒种地着,可面漆三年赋税,燕王府也会提供第一年的种子,若是举家来投并且家中有参军着,可免五年赋税!而且吸纳这些流民来北平附近开荒,对今后的杂交育种也能起到一定作用。” 朱棣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开口,“言之有理,高炽,你且一一记下,稍后交代郭资去办!” 朱高炽见父王已经渐渐恢复了玩给的神气,心里不禁有些喜悦,听了朱棣的吩咐自然不敢怠慢,将大燕师徒的谋划一一记在心中。 朱棣长叹一声,“唉,此次兵败对我燕军打击甚大,再加上张玉战死,如今燕军士气低靡,需得想办法鼓舞士气,所谓哀兵必胜,孤拟为张玉和此战阵亡的燕军将士们操办葬礼以示哀悼,以此激励军心!你们可还有什么想法?” 道衍想了一会儿开口道,“张玉将军的葬礼是一定要好生操办的,张将军在燕军中威望极高,燕王借葬礼告慰将军和我燕军阵亡将士英灵,此举定可以激发燕军复仇之意志,重振军心,至于其他方法么,我这弟子倒是有个不错的想法,不妨让他说来听听。” “哦?”朱棣顿时起了兴趣,看着才刚刚长出一丝胡须的王珏问道,“有何主意,直说便是!” 早在之前跟道衍和朱高炽讨论的时候王珏便有了一些想法,毕竟也是学习过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人,又看过那么多革命题材的影视剧,搞搞统战这一类的思想教育工作还是能说道说道的,只是没想到师父把这个机会留给了自己。 “回禀燕王,张玉将军战功赫赫,为燕王李霞呵呵战功,所以此次葬礼一定要大办特办,同时,燕王可以令工匠打造纪念碑,比如靖难之役燕军将士纪念碑之类,以超度那些阵亡将士之亡魂,证明燕王殿下并没有忘记这些将使得付出和贡献,同时也能激发燕军热血,以后作战更加勇猛。” 朱棣眯着眼点点头,“还有呢?” 王珏大量了一下朱棣的脸色,见他心情尚可,又看了眼师父道衍,见师父投来了鼓励的眼神,这才开口,“燕王可在军中由上到下组织将士分析讨论东昌之战失败的原因,并商讨以后应对南军的策略,同时也通过一定的引导让燕军将士们明白南军并不可怕,相反,南军的战斗力其实远远不如我燕军,只要掌握足够的情报信息,有针对性的指定战略战术,再加上将士们勇猛作战是可以轻易地击败南军的,以此来消除东昌一站给将士们带来恐惧军和阴影,也通过这种讨论并让全军学习,让他们知耻而后勇,在今后的作战中更加勇猛。” 王珏顿了一下,见朱棣饶有兴致的听着,便接着开口,“在燕王和世子的征兵举措下,属下相信很快就会有大批的新兵补充到燕军当中,通过这种讨论还可以筛选出一些有才能的将士进行提升来激励士气,另外,燕王和世子也可在军中和南方加大宣传力度,强调燕王靖难是为了除奸佞清君侧,起兵是合乎民心,顺应天意,以此来获得军民的拥戴。” 朱棣有些意外的看了王珏一眼,随即又看向面带微笑的道衍,“老和尚,你这弟子可不简单呐!才十几岁的年纪,就已经懂得收拢人心了,要不是咱们相识多年,我还以为这计策是出自你之口呢!” 道衍躬身行礼,“燕王过誉了,这些确实是我这弟子所想,王珏他经历奇特命理特殊,所思所想也就比同龄人成熟稳重一些,王爷倒也不必稀奇。” 朱棣点点头,“你们说的没错,这段时日本王茶饭不思,除了悲愤于张玉之死和我燕军损失的大批精锐,也在不断分析复盘此战失利的原因,现在看来,一是孤自靖难以来接连获胜,起了骄纵轻敌之心。二是对南军的动向掌握不足,显然没想到那盛庸早早地扎好口袋等孤往里面钻。三则是孤沿用了以往战术不思求变,指挥不当,没有充分发挥我燕军优势,还有一点就是,两军交战,有些士兵面对大量的南军火器毒弩心生胆怯,不敢奋勇冲杀,自然是无法取胜。” 道衍闻言赞叹道,“圣人云一日三省吾身,燕王能如此乃是我燕军上下之福,靖难大业必成!” 朱棣有些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道衍,“孤真要是如你吹捧的那样,也不会落得如此惨败,老和尚,你帮古想想,孤经此一败,今后是该继续挥兵南下还是休养生息等待时机?” 道衍沉声开口,“燕王,此一战虽损失我燕军大量精锐,但老僧认为此时切不可断了南下的安排,相反,此时正该是一鼓作气直捣黄龙之时!” 朱棣不动声色,沉默片刻后开口,“老和尚你何出此言?” “自起兵靖难以来,燕王殿下屡屡获胜,已经消耗了大量南军军队,尽管东昌之战失败,但朝廷内部的矛盾和危机还是没有得到根本解决,各路藩王依旧会作壁上观,而且南军大军来回奔波作战,必会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若继续鏖战下去应该已无后继之力。再者,我燕军核心战力尚存,骑兵优势犹在,只要战法得当,取胜应该不难,若是选择与朝廷僵持,以如今燕王掌控的范围,休养生息的速度定无法与整个朝廷想比,一旦被朝廷大军围困,切断粮道,燕王就再无取胜只可能!” 朱棣听完道衍的建议心中已经有了决定,眼神中重新露出坚定的光芒,他把目光转向一边正在发呆的王珏,“你觉得你师父的输的如何?” 王珏正惊叹于世道对朱棣的pua大法,听道朱棣的询问立马回过神来。“属下亦十分赞同师父所言,此时正是燕王重整旗鼓、一举南下、直捣黄龙之时,燕王切不可给朝廷喘息之机!” 朱棣小小没有说话,而是转身看起了舆图,想到已经接连两次在盛庸身上吃了败仗,感慨道,“若再要南下,须由徐沛,切不可再走山东。” 第70章 重整旗鼓 议事厅内,气氛有一丝丝沉重,四人陷入长久的沉默,朱棣凝视着舆图良久后沉声开口,“就算如此,南下之事也不可停止!” 朱棣突然转身看向朱高炽,“高炽,吩咐下去,命郭资速速筹备征兵之事,同时筹备张玉葬礼相关事宜,传令燕军将士,孤会亲自为张玉操持葬礼,同时祭奠我燕军阵亡将士!” 朱高炽沉声开口,“孩儿领命!” 北平城外,寒风凛冽,吹得朱棣的衣衫猎猎作响。天空阴云密布,仿佛也在为战死的英灵默哀。燕军的将士们身着缟素,,整齐地排列在城外的空地上,一个个神情肃穆。 朱棣身着素服,看着张玉的棺椁一点点被黄土掩埋,回忆起张玉随自己只能征战多年的点点滴滴,朱棣心底悲痛愈发浓烈,他神情悲愤,眼底闪着泪光,转身端起一碗酒,看着眼前神情同样悲痛的燕军将士,大声开口, “燕军的儿郎们,孤自就藩以来,率军戍守大明北境,多次深入漠北追缴北元,为的就是为我大明打下一块广阔的疆土,为我大明百姓不在被外地袭扰!但皇帝继位以来,朝中奸佞横行,皇帝听信谗言妄图削藩,为达目的甚至不惜罗织罪名构陷皇族宗亲!如此下去,何人为我大明开疆拓土?何人保我当百姓安危?为我大明江山永固、百姓安居乐业,孤被逼无奈只能骑兵靖难,但皇帝听信谗言,先后派遣大军围剿,待孤率军南下后,又在东昌设奸计围困,张玉将军和众燕军将士为救本王脱困不行战死!” 朱棣目光扫过燕军将士,“张玉将军,一生忠勇,随本王征战南北,屡立战功。东昌一役,将军为护孤周全,奋勇当先,不幸战死。将军之忠义,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朱棣将手中的酒水倒在张玉墓前,随后狠狠地将酒碗摔个稀碎,情之所至,朱棣竟直接脱掉衣服烧掉以示哀悼。 “本王以下领位张玉将军和阵亡的燕军将士立碑,铭刻公积,让百姓世代瞻仰!本王也在此立誓,定要挥军南下,直捣黄龙,铲除奸佞,为将军报仇,为我燕军阵亡的所有将士雪恨!”朱棣的声音如若洪钟般在四周回荡,带着无尽的悲愤与决心。 朱棣虽然说的半真半假,但感情却没有半点儿作伪,张玉在燕军中威望很高,朱棣此言此举,让燕军将士们感受到他对麾下将士的敬重以及报仇的决心,纷纷士气大振,口中齐呼。“直捣黄龙,为将军复仇!” 随后,一众将领带领着将士们一一上前,为张玉敬酒祭奠。那一碗碗酒水洒落在地,仿佛是燕军将士们与张玉在这阴阳相隔之处的对话,诉说着对逝者的哀思与敬意。 祭奠完张玉后,朱棣又带着将士们来到了为东昌之战阵亡将士所设的灵堂前。灵堂里摆放着众多牌位,每一个牌位背后都曾是鲜活的生命,是为了燕军的未来而拼搏的勇士。朱棣对着这些牌位深深鞠躬,将士们也纷纷跟着行礼,一时间,啜泣声在灵堂中此起彼伏。 “诸位将士,你们皆是我燕军的骄傲,虽东昌之战我们败了,但这绝非终点。你们的牺牲,孤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我燕军定要从此次失败中汲取教训,重振旗鼓,让敌人知道,我燕军绝非轻易可败之军!”朱棣的话语,如同一把火,在这哀伤的氛围中点燃了将士们心中的斗志。 待葬礼与祭奠事宜完毕,朱棣立刻下令召集军中将领议事,商讨东昌之败的原因以及未来的战略战术。 议事厅内,气氛凝重,朱棣麾下的主要官员将领和谋士齐聚,众人还沉浸在对张玉的哀思之中,诸将虽然神情悲切,但眼中难掩对战斗和胜利的渴望。 朱棣坐在主位上,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开口道:“东昌之战,我燕军损失惨重,未免重蹈覆辙,我等必须坦诚剖析失败之因,方能找到重振之路。诸位但说无妨,无须顾忌!” 参与过东昌之战的武将们当然最有发言权,首先发言的是丘福,他皱着眉头说道:“燕王,此次东昌之败,末将以为是我军过于轻敌。此前我们连番战胜耿炳文和李景隆,济南之战后又拿下沧州,屡屡偷袭南军粮道得手,便以为南军亦是不堪一击,故而在作战之时未将敌军全然放在眼里,冲锋之时有些莽撞,未及细察敌军的布防与陷阱。” 朱棣微微点头,“朱能,你有何看法?” 朱能站起身来行礼,神色严肃:“燕王,末将觉得我军情报有误也是一大败因。战前我们对南军的兵力部署、作战计划了解得并不详尽。那盛庸在东昌城内城外究竟设了多少埋伏,有何种防御工事,还有他合适通知了平安派兵支援以及原卷何时到达,我们都知之甚少。以至于我军法器冲锋中后,才发现陷入了敌军的包围之中,进退两难。” 朱棣对此也是深以为然,情报的重要性在战争中不言而喻。此次东昌之战,燕军对南军的情况掌握得不够准确,这使得他们在作战时陷入了被动。虽然道衍师徒已经屡屡建议加强情报工作,但是轻敌之下,朱棣也在把这些抛在脑后、 “还有,燕王。”金忠也开口说道,“东昌一战加上之前的济南一战便可看出,我燕军战法相对简单且国誉仰仗骑兵,一旦南军据城而守,或是背城列阵,骑兵失去了又是,往往就会局面不利,而且在白沟河一战和东昌之战中,我们都吃了不少火器的亏,所以今后与南军交战,需在战法上灵活多变,加强骑兵与步兵还有火器之间的协同。” 朱棣听着众将的分析,心中有些沉重的同时也感到一丝庆幸。虽然东昌之战的惨败暴露出了燕军如此多的问题,但好在自己还能重振旗鼓,卷土重来,只要能做出相应的调整,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众将所言极是,这些皆是我们东昌之败缘由。但靖难还未结束,我等要痛定思痛,必须制定出有效的战略战术,以应对后续的战局。”朱棣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经过军中将领们一番商讨,朱棣与众将制定出了以下的战略战术。 在战略方面: 其一,加强情报收集工作。朱棣决定派遣多支精锐的小分队,渗透到南军控制的区域,密切留意南军的一举一动,包括兵力的调动、将领的任免、城池的防御情况等等。同时,在各地建立起情报网络,通过收买当地的百姓、商人等,获取更多关于南军的信息。只有做到对敌人了如指掌,才能在作战中占据主动。 其二,调整心态,不再轻敌。朱棣深知,南军虽在之前的一些战役中表现不佳,但经过东昌之战,他们必然也会总结经验教训。所以,燕军在后续的作战中不能再抱有轻敌之心,要把每一场战役都当作生死之战来对待。进攻城池时,要先做好充分的侦察工作,了解城池的防御工事、兵力部署等情况,然后再制定详细的攻城计划。在野战中,同样要先摸清敌军的情况,再决定作战的方式和时机。 而在战术方面: 其一,强化骑兵与步兵的配合。朱棣下令在军中训练新兵的同时加强对骑兵与步兵协同作战的训练。让骑兵明白,他们冲入敌军阵营后,不能孤军奋战,要时刻留意步兵的跟进情况,并且要为步兵创造有利的进攻条件。而步兵也要学会在骑兵冲锋后,迅速跟上,利用骑兵冲开的缺口,对敌军展开攻击。同时,在平时的训练中,设置多种模拟战场的情况,让骑兵与步兵在实战模拟中不断磨合,提高协同作战的能力。 其二,灵活运用多种战术。不再单一地依赖某一种战术,不可再单纯的骑兵冲锋或步兵强攻。在不同的战场环境下,要根据敌军的情况和地形地貌,灵活选用合围战术、迂回战术、诱敌战术等。在面对兵力多于自己的南军时,可以采用迂回战术,绕到敌军的侧翼或后方,发动突然袭击;在面对敌军防御工事坚固的城池时,可以采用诱敌战术,设法把敌军引出城来,然后在城外解决战斗。 其三,注重后勤保障。朱棣认识到,后勤保障对于一支军队的重要性。在以往的交战中,燕军的后勤供应也出现了一些问题,比如粮草的运输、兵器的补充等。所以,朱棣决定在后续的作战中,需安排专人负责粮草的收集、运输和储存,确保大军有充足的食物供应。同时,加强兵器的制造和修理工作,让将士们手中的兵器始终保持良好的状态,能够在战场上发挥最大的作用。 朱棣对众将讨论的结果十分认可,看着道衍一幅老神自在的样子,笑道,“老和尚,听了这么久也听的差不多了吧?你和你这宝贝徒弟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第71章 调整策略 道衍起身向众人施了个佛理,“燕王欲诸位将军就在军中,身经百战,方才诸位所说解释金玉良言,老僧相信若按诸位所定之策定,代我燕军恢复元气后再战南军,可大败南军!老僧与弟子随世子戍守北平,不在阵前效命,在具体的战术上我驶入二人就不班门弄斧了。老僧倒是在对南下的行决策上有些想法。” 朱棣闻言直接开口,“都是自己人,老和尚你莫要说这些客套话,有什么想法之言便是!” 道衍转身向燕王行了一礼,“说来也简单,就是毋下城邑,疾趋京师。京师单弱,势必举。” 见众将闻言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朱棣开口问道,“老和尚你何出此言?” 道衍目光扫过众人,“自燕王骑兵靖难以来,虽然胜多负少,但却一直没有占领多少城池,如今燕王所辖也不过北平、保定、永平三个郡,当然这主要是因为靖难支出我燕军示弱,面对南军的大兵压境只能以防守为主,另一个方面也是因为我燕军兵力不足,如果控制的将于太大,必会进一步分散稀释我燕军兵力,所以即使能构陷城池,也会因为南军的反扑而弃守。如果燕王还是南下一路攻城拔寨,胜负先不说,想要靖难功成,恐怕遥遥无期。” 朱棣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此前孤虽拿下德州,但围攻济南不果之后,撤兵是不但遭受铁铉、盛庸二人率兵追击,还把德州丢了回去,如今盛庸大军驻守德州,想要攻克必然十分艰难。此次东昌之战亦是如此,虽然之前奇袭沧州得手,但京瓷一战,沧州也被南军夺回。” 道衍点了点头,“燕王正是如此,燕王起兵靖难为的是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并没有分裂我大明江山的打算,双方打来打去都是我大明的疆土,受战火蹂躏的也都是我大明百姓。若是燕王能寻找机会南下直取应天直捣黄龙,功成之后天下各处也必然再无反抗之心,天下可定。” 丘福皱了皱眉,“如今盛庸屯兵德州,吴杰、平安等人戍守定州,若是我等放弃攻城绕路直取应天,如果南军在应天周围有大军防御,到时候燕王就陷入到重重合围之中了......” 道衍看向丘福笑了笑,“将军所言也有道理,老杜弟子早先便有过直取应天的提议,不过被老僧否定的,缘由嘛,自然与求将军所说相差无几。但今时不同往日,敌我双方几番交战,建文帝大抵会将大部分兵马派到北方以围堵燕王率军南下,如今各路藩王作壁上观,几次大战下来朝廷兵马损失甚大,建文帝又在北方调遣大量兵力,也定不会聊到我们要直取应天,此刻应天手背必然空虚!” 丘福闻言陷入沉思,朱棣也起身盯着舆图看着良久才开口,“道衍所言不错,不管应天如今是否守备空虚,我燕军都不能在计较议程一池的得失,孤看这样,今后我燕军避开山东,又徐沛南下深入,迫使盛庸和平安出兵,不得不远离城池与我交战,若是能大破二人兵马应天便唾手可得,同时借南下之际向南方派出骑兵斥候,继续加强对南方情报的收集,打探南方兵力部署情况和楠楠军动向,一旦应天真如道衍所料,便想办法甩掉盛庸、平安和吴杰,直捣黄龙!” 朱棣这段时间能够从东昌之战的失败之中痛定思痛,及时的意识到自己在战略战术上的错误并及时调整的做法和态度,让王珏对他有些公笔自用的印象大为改观。从一个已经知道未来结果的后世人的角度看,师父道衍和朱棣如今的决策无疑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毕竟在半个世纪后那场轰轰烈的工农武装革命夺取政权的斗争中已经充分证明,想要以弱小之势实现星火燎原一统华夏,一开始就进行城市攻坚并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而且无论是在战略战术智慧还是政治决策,亦或是文采韬略上,王珏都不认为朱棣能与后世能带领工农实现星火燎原的那位伟人相比,正所谓“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调教,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这位伟人就曾经说过“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王珏虽然对军士作战并不怎么了解,但是一直对朱棣和其麾下燕军这种背道而驰的做法很是费解,你明明深知南军兵力强盛,担心被围而不敢深入南方直捣黄龙,但每每与南军作战却又无比轻视对方,不仅舍弃了燕军赖以取胜的骑兵优势,还以少打多的进行城市攻坚。不得不说是把王珏认知里的雷全都踩了一遍。不过王珏也明白,正是这些前人的无数事迹,才让那位熟读古今的伟人能在无比艰难的环境下做出了最正确的决策。 如今朱棣调整了战略战术,王珏内心的压力也轻松了一些,王珏急切的希望这场靖难早日结束,一来是因为中原大地的百姓可以免受战火之苦,早日得到休养生息的机会。二来是自己想要改变历史的走向离开不一个稳定的环境和统治阶级的强力支持,就比如王珏信心粘粘的美洲新大陆,算算世界,距离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也就不到一百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不仅要说服朱棣派遣郑和去探索美洲大陆,还要完成的现有造船和航海技术的提升,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王珏正在浮想联翩的时候,忽然听到金忠开口,“道衍大师,济南之战是铁铉那五次小贼在城头高挂高祖神牌令我燕军无法炮击,东昌之战我们又吃了盛庸火器和毒弩的亏,我听闻你这弟子在守卫北平时就帮助世子造出火药守城,最近有改良出了威力更大的火药,想问问你这弟子,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提高我燕军火器的威力,而且以后使用时也不必在如济南只是那版受限?” 道衍把目光转向王珏,“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 王珏清清了脑海里的思绪,沉思片刻开口,“要是燕王、师父和诸位将军的谋划,此后当以直取应天府为第一目标,如若是与南军交战,也当诱其出城,选择在对我骑兵有利的地形作战,属下倒是有些想法。” 见众人都投来探究的目光,王珏赶忙开口,“属下可以尝试制作一种便于携带的投掷火器让燕军兵士佩戴,对阵南军时,我燕军冲锋到一定距离是便可向南军振兴投出,火器爆炸之后可以一定程度上打乱南军阵脚,对其心理造成恐慌,骑兵在进行与会穿插时也可以看情况使用,扰乱南军阵型。若是训练有素才做得当,更有助于打开南军振兴缺口。” 金忠还没来及得开口,朱能便直接插嘴,“不可,火器虽然威力甚大,但极易爆炸,所以一向运输保管都需万分小心,如今大军作战,大多都是只携带火器使用所需质量,或是携带原材料按王珏所献配方临时制备。王珏你那可以投掷的火器虽然听起来会有些效果,但是士兵随身携带的话,行军或者冲锋途中一旦颠簸爆炸,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是骑兵,马上佐汉本就颠簸,弄不好就咬反受其害!依我看,你还不如想办法继续提高火药威力或者改良下下火器的好!” 王珏笑了笑,“朱能将军所言不错,但是如今改良后的火药威力已经提升不少,想要进一步提升火药威力,就必须优化改进燕军现有的火器,苟泽就会出现炸膛误伤自己的风险,但改进火器需要大量金属和锻造工艺上的提升,以燕王如今掌控的范围,估计很难实现。想要提升火器的作战力,倒是可以从火枪兵的阵型上入手,只要训练得法,也许能起到些些效果。属下或许有办法可以尝试提高火药的稳定性,使其不那么容易爆炸,只是需要大量的尝试和进一步的尝试。” 朱能闻言阎斤一亮,“既然如此,你那投掷火器估计短时间内很难完成,你且说说那火枪队阵型上的办法,如果可行,只要训练一番,今后南下便可以派上用场!” 王珏闻言把目光康翔朱棣,朱棣在东昌之战上吃了南军火器不小的亏,当然也逐渐意识到火器的重要作用,见王珏有办法,边界值开口,“王珏你但说无妨,若是真能有效,孤给你记一功!” “谢燕王!”王珏组织了下语言继续开口,“想要提高火枪队的战斗力,关键在于提升火枪的发射频次,我们可以采用‘三段击’阵型,将火枪兵明确地分为三组,每组都有特定的射击和准备任务。第一组负责射击,当敌人靠近时,他们首先开枪射击,。第二组在第一组射击完成后,立即上前补位进行射击,保持火力的连续性。这样可以让敌人难以找到火力间歇的机会进行突破,始终处于火枪的打击之下。 第三组则在后面负责装填弹药,随时准备替换前两组的人员,确保射击的持续进行。这哥阵型需要第三组人员具备熟练的装填技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弹药装填,保证火枪的持续输出。 另外在队列的前后间距上也要注意,要根据火枪的射程、射击精度以及敌军的冲锋速度等情况进行合理调整。如果间距过大,会导致火力衔接不紧密;间距过小,又容易造成前一组射击时对后一组产生影响。多以每组人员的左右间距也要保持适当,既不能过于拥挤影响操作,也不能过于分散导致火力覆盖不足。 在火枪队的前方布置长牌手,长牌手手持大型盾牌,可以有效地抵御敌军的远程箭矢和部分近距离攻击,为火枪兵提供安全的射击环境。在火枪队的侧翼安排长刀手。长刀手的作用是保护火枪兵的侧翼安全,防止敌军从侧面突破。当然,还可以根据战场时机情况将火枪队与骑兵和弓弩手配合,指定具体的战术。” 朱棣闻言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诸将觉得王珏所言,可行否?” 见众人纷纷点头,朱棣直接起身,“既如此,王珏你回去后便将此法详细书写下来交由高炽和郭资,他二人自会组织眼兵兵士演练,另外你那投掷火器的主意不错,也可以多多尝试,所需之物找他二人索取即可!” 王珏当即拜倒,“属下领命!” 朱棣目光一凛,沉声开口,“诸将回去之后,务必携各营议事,若有战功自身且见识不凡之人,便予以提升。我燕军上下加紧整顿,训练新兵,演练战术,重整旗鼓,南下报仇!” 第72章 徐王妃病重 等到王珏回了家,发现二狗正带着自己的两个学生学习阿拉伯数字和四则运算,心里微微讶异,“你今儿怎么没去酒楼,还有闲心在家教两个孩子?” 闫梦和付恩卿见师父回来,立马利索的跑去烧水沏茶,二狗一边收拾笔纸一边回道,“本就刚过完年不久,如今燕王又兵败,酒楼的生意就冷清了些,也不用天天去盯着,张玉将军的葬礼办完了?” “嗯,办完了,被燕王留下议事了,要不还能早点回来。” 二狗想到自己当初还打算参军,不仅感叹一声,“赏赐见到张将军还是迎宾楼开业的时候,想不到几个月的时间,人就没了,真想不到像他这样的大将也能战死沙场。” 王珏也有些感伤,“不管怎么说,战死沙场,也算是军人的荣誉了,不说这些了,王让你们帮我挑个地方弄实验室的事儿怎么样了。” 二狗也从之前的情绪中脱离,“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儿呢,知道你要找地方弄什么实验室之后,陈员外当时就想在他府上画出一块给你用,这外又有人照应有安全,我合计着您那个那些玩意儿不是有危险的的就是味道大的,就没答应,后来陈员外就说直接把咱们租的那块地买下来,直接在附近给你建一个算了,我和陈妍都觉着挺好,就先定下来了,爹这两天已经找工匠开始建造房屋了,估计得故意阵子才能派上用场。” 王珏点了点头,如二狗家也不差钱了,工坊那块地的原主人显然也没有回来的打算,还不如直接买下来省心,“行,这事儿你看着办就行,酒楼那边不忙你和陈妍就都歇一歇,再说你们俩也不用凡事亲力亲为,忙不过来就培养几个帮手,实在不行就找点儿人。正好我这段时间要试试弄个火器,你也可以来帮我。” 二狗听就来了精神,“那正好,咱们赶紧,等开春了就都忙起来了,” 王珏对二狗这种风风火火的性子早就习惯了,“不着急,我还得整理点儿东西交给世子,之后还要完善一下思路和方案收集材料,怎么着也得再等个五六天才能开始。” 王珏苦思冥想到大半夜才堪堪整理好“三段击”阵型的介绍,其中包括兵种组成与分工,阵型变换。与各个兵种的配合,后勤保障等等。腰酸背疼的王珏起身直了直身子,“真想不到都穿越到大名了还得加个班,怎么说也不是专业的,只能依葫芦画瓢弄出个大概,这要是让我弄个自动控制方案或者施工方案什么的,哪用得着熬夜?” 翌日一早,王珏正打算出门去找朱高炽把自己的辛苦劳动成果交上去,就被急匆匆而来的马三保堵到了门口。 “马大哥,你怎么来了,可是燕王有什么吩咐?要是不忙,不妨先去家里小坐。” 马三保神色凝重,“是燕王和世子晋级召见兄弟你还是尽快随我去王府,详情路上再说!” 二人火急火燎的赶赴王府,王珏绵连疑惑,“马大哥,究竟何时如此着急,是南军北上了?不应该啊!” 马三保沉声道,“是王妃,自从东昌一战燕王兵败的消息传回北平,王得就因为日夜担忧燕王安危为卧病在床,虽然燕王平安返回北平,但王妃的身体这段时间一直不见好转,昨日燕王为张将军举办葬礼,王妃便在府中强撑病体为张将军和燕军展阵亡将士诵经超度,结果便高烧不退,如今已经昏迷不醒了,燕王已经召集了府内太一为王妃诊治,但整整一夜都没什么效果。今早世子突然想到你也须臾办法,燕王便下令让为兄便急忙来寻你。” 王珏心底一惊,徐王妃本就身体孱弱,还要在这种季节强撑着诵经,不高烧就难怪了。 燕王府邸,太医们满脸为难,围在一起低声讨论着王妃的病情,眼下最麻烦的就是怎么让王妃退烧,只要烧退了,剩下的那些沉疴旧疾慢慢药理就可。若是王妃再这么高烧下去恐怕就撑不了多久了,王妃一旦出事,燕王迁怒之下也不会放过他们。 朱棣双眼布满血丝神色憔悴,自打知道王妃高烧,朱棣就一直陪伴在旁,看着一边正在低声探讨的太医们,朱棣气不打一处来,“这些蠢东西,平日里好吃好喝的养着,关键时刻排不上一点用场,要是王妃出了事,孤绝对饶不了他们。” 朱高炽三兄弟也一直关注着木非得身体,朱高炽看着朱棣和两个弟弟的脸色,忍不住开口劝慰,“父王,您昨日主持张将军葬礼,又一夜未眠,不如去休息休息吧,由海尔在这里看着呢!” 朱棣叹了口气,“你母妃高烧不退,孤怎能安心休息,这些太医商量了还是没办法替王妃退烧么?” 朱高炽耐心劝道,“父王,母妃卧床多日,昨日又感染风寒,太医们正在商讨救治之策,你也不必着急,且军中大小事务还需您一力主持,您切不可累坏了身体。” 朱高炽目光转向两个弟弟,“高煦、高燧你们也跟父王一并去休息吧,稍后再来替换孤,母妃若是有了好转,孤会立即派人通知你们。” 朱棣不走,这两兄弟哪里敢动,感受到两个儿子探寻的目光,朱棣叹了口气,他虽然心中焦急万分,但是也明白朱高炽说的并没有错,只能起身带着朱高煦和朱高燧离开。 王珏一进到打听,就见到满脸憔悴、愁容满面的朱高炽,朱高炽见王珏到了,也顾不上什么礼仪,焦急万分的开口,“王珏你来了!母妃自作夜便高烧不退,如今已经昏迷不醒,你快帮孤想想办法。” 王珏一边安抚朱高炽的情绪一边开口,“世子不必惊慌,王府太医诊断的结果如何?” “父王昨夜就把府中的太医全部请来为母妃诊治,太医说是母亲感染了风寒,服了两副药后却丝毫不见起色,母妃这样一直高烧不退也不是个办法,孤这才想到你,你快随孤为母妃诊治!” 王珏颇感无奈,自己哪里学过望闻问切的手段,再说就算自己学过,论艺术水平又怎么比得上王福利这些太医,这朱高炽他也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世子莫急,属下也不同望闻问切之法,就算为王妃诊治也看不出个一二,太医既然认为王妃是感染了风寒,那八成就是如此了,世子放心,属下定会尽力!” 见朱高炽总算稳定下来,王珏继续开口问道,“王妃以这两日可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或是接触了什么?” 朱高炽急忙叫来徐王妃的贴身侍女询问,主母病重,是女内心也是焦急万分,眼中带雷达回道,“王妃之前染病,一直在附中卧床休息,除了昨日起来为张玉将军和阵亡的燕军将士诵经,并没有接触过什么东西,而且王芬胃口不佳,每日也都是吃些淡淡的食物而已。” 王珏闻言便吩咐侍女回去照顾王妃,从现在的情况看,大概率的可能就是徐王妃之前一直身体不好,又不小心在昨天诵经的时候感染了风寒,导致病毒或者细菌感染才高烧不退。若果是这样,王珏还能想想办法。要是若果是因为其他别的什么原因,那王珏也无力回天,恐怕这位徐王妃也就没有机会坐上大明的皇后。 这样长久地高烧不退别说是一个体弱多病的人,就算是一个健康人也遭不住,而且中医的很多药方见效慢,再加上徐王妃身份高贵又身体虚弱,这些太医心有顾忌不敢开些猛药王珏也能理解。 “世子,当务之急是给王妃退烧,属下倒是有一物可以助王妃康复,但是效果如何,属下也不知道,只能试试!” 朱高炽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有办法就行,总比这样束手无策好,王珏你需要什么,孤这就派人去弄!就算试过之后无效,母妃她......姑爷不怪你!” 王珏对朱高炽的理解信任很感动,也被他的孝心感染,“倒是不需要别的,只要要一些寒菜即可,其余工具都在属下家中,此物需要属下回家制作,世子秩序派人将寒菜送到我家即可。” 朱高炽闻言当即派人准备大量的寒菜送去王珏家,王珏担心这一段时间徐王妃的体温控制不住,于是开口,“世子,属下回来之前还是要尽量想办法控制住王妃的体温,世子可派人去取来神仙醉或酒精,令侍女用其在王妃皮肤上擦拭,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王妃的体温。属下也需要一些酒精带回去使用!” 第73章 救治王妃(上) 朱高炽按照王珏的建议派人火速去取来酒精交给侍女,让侍女用酒精给王妃降温,又命人带上酒精一路护送王珏回家。 虽然对徐王妃的生卒时间和姓名了解不多,但在王觉得记忆里这位需徐王妃应该是在朱棣登基之后的几年才去世的,要不然也没有一代贤后的美名。所以王珏觉得即使没有自己的出现,徐王妃应该也能挺过这次难关,但也有可能因为这次染病而落下什么病根。 爱屋及乌,王珏对朱高炽的印象很好,自然也对他的母亲心怀敬佩,尤其是在觐见过王妃之后,二人母慈子孝的画面给王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手不管是面对朱高炽的请求还是能让徐王妃少受病痛折磨,王珏觉得都有义务帮忙治疗徐王妃。 如果能让徐王妃活的久一点,也许后来也会对朱棣的政治决策起到一定的作用,就像老朱盒马皇后那样。以徐王妃的才能、身世刚和二人的夫妻感情,她的家庭地位虽然不一定像后世绝大部分东北家庭中妻子的家庭地位那么高,但是也不会地道什么程度。 针对徐王妃的情况,王珏能想到的就只有大蒜素了。大蒜素具有抗菌、抗病毒和抗炎症的作用,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接触过抗生素一类的药品,细菌和病毒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抗药性,所以大蒜素很大概率会有不错的效果。王珏本打算在猪身上再实验几年,确定了绝对的安全和有效之后再找机会把大蒜素拿出来推广,但眼下已经没时间开毛驴那么多了。 不过王珏那儿没有保存之称的大蒜素,所以想要使用大蒜素就只能现用现做。但即使是制作纯度不高的粗制品也至少要需要几个小时,王珏只希望用酒精控制体温的方法会有效或者那些王府太医能想出什么有效的方法治疗王妃。 王珏刚进家门,王府那边就快马加鞭的把大蒜送到了,王珏就立马让自己的徒弟去喊来二狗,让他帮助自己制作大蒜素,二狗这几天难得休息,本想着在家睡睡懒觉,养精蓄锐几天好陪着王珏做实验,听到付恩卿和杨蒙的传话,睡眼惺忪的来到王珏家。 看着二狗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王珏赶忙开口,“精神精神,有急事儿!” 二狗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扫视了一圈儿,看到马三保在,急忙行了个礼,随后面带疑惑得开口,“珏哥,你弄这么多寒菜做什么,现在还不到做大蒜素的时候吧?” 王珏偷偷扫了一眼,幸好二狗没把他们做大蒜素喂猪的事情说出来,这要是被马三宝知道,后果不知道会怎么样。“燕王妃突感风寒,高热不退,我想着大蒜素应该有用,咱们赶紧做一批出来送到王府,事不宜迟,二狗你带着两个孩子去处理寒菜,我去准备工具,” 二狗闻言也明白事态紧急,户精神了起来,急忙带着两个孩子给大蒜扒皮清洗。马三保虽然不明就里,但也跟着几人一起忙前忙后。 有了两个学生和马三报的帮忙,再加上王珏和二狗本就对制作大蒜素的过程十分熟悉,刚刚过了中午,王珏就成功了提取了一份大蒜素。留下二狗和两个学生在家清理房味儿,王珏和马三保就带着大蒜素匆忙奔往王府。 马三保亲眼目睹了可整个大蒜素的制作过程,甚至还全程参与,对王珏恩能够从寒菜种提取出大蒜素十分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兄弟,你从那些寒菜里弄出的这个什么.......大蒜素,真的能有用么,老这点东西就能治愈王妃?” 王珏哪里敢打保票,“马大哥,我只能跟你说这东西有很大的可能能解决王妃高烧不退的症状,别的可不敢保证。” 马三保点了点头,“能让王菲已退烧就很行,只要烧退了,剩下的事情就可以交给太医了。” 二人很快来到王府,事态紧急,马三保和王珏也顾不上那么多礼数,推开门就说道,“世子,我们回来了,王妃眼下情况如何?” 朱高炽见二人返回,憔悴的脸上划过一丝欣喜,随后又叹了口气,“用了你说的哪个法子,母妃烧的不那么厉害了,但是还是迟迟没有退烧!” 王珏急忙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朱高炽,“世子,这瓶子里装的就是属下弄出来的大蒜素,世子派人将此物给王妃服下,如果属下所料不错,王妃不久之后就可以退烧了。” “真的么,那孤这就去给母妃服下!”朱高炽脸色狂喜,也顾不上二人满身的大蒜味儿,接过瓷瓶,转身就要去内室给徐王妃服下大蒜素。正此时,屋内一名年约五十出头,须发半白的老人突然开口,“世子且慢!可否让老夫看看此物?” 朱高炽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把手中的瓷瓶递给老者,老者接过瓷瓶,打开后还不等仔细观察,顿时就有一股浓烈的酸臭味儿扑面而来,不一会儿,整个屋子里都充郁这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儿。 老者面色难看,塞上木塞后把瓷瓶放远了些,对朱高炽行礼,“世子,王妃病重,高热不退,我等难辞其咎,但世子切不可病急乱投医,此物来历不明,而且气味儿如此......刺激,最好还是让人试药之后,再给王府服用。” 朱高炽自然是对王珏十分信任,他弄出来的东西,有没有用先不说,但是肯定是对母妃你没有坏处的,“王珏性情纯良,在古身边已久,优是导演大师的弟子,孤信得过他!” 那老者却不肯退让,“老夫虽常年在王府内侍奉,但王觉得名讳也略有耳闻,世子可否荣老夫向王珏问几个问题,待王珏回答过后青柿子在做决断。” 朱高炽见状看看了看王珏,“你开口问便是!” 老者上前几步来到王珏面前,“王珏公子,老夫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希望阁下可以照实回答。” 王珏看了眼面前的老者,微微侧头对身边的马三保小声问道,“马大哥,这位是?” 马三保也低声开口,“这位名叫吕东军,是王府内的太医,多年来一直为燕王家诊治疾病,调理身体。” 不管在前世还是现在,对于这种上了年纪大老中医都是心怀敬重的,王珏点了点头,“吕太医好,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便是,小子知无不言!” 律动军捋了捋胡子,神色莫名,“敢问王公子,此物名为何物,从何得来,又有何用途?” “此物名为大蒜素,是小子从寒菜中提炼而来,具有抗毒消炎之效,应该能助王妃退烧。” “那此物之前可曾给他人使用过?” “这.....倒是不曾” 吕东军面色严肃,继续开口问道,“老夫听闻公子在外伤处置一事上对我燕军贡献极大,后又帮助世子调养身体,公子是从道衍大师,可是继承了他的医术传承,又或者师从过哪位医家圣手?” 王珏面色有些尴尬,“小子虽然拜师父为师,但并未随师父学习医术,之前也未向他人学习过医术。” 吕东军咄咄逼人,口气中透露出一丝严厉,“行医讲究望闻问切,公子可精通此道?之前可曾为王妃诊断?” 王珏这会儿也反应过味儿来了,感情这老头是来组织让徐王妃服用大蒜素的,但自己的过往和这段时间的经历,眼前这几人都清楚,王珏也没打算撒谎,“小子确实不同通王文问切之法,之前也为对王妃做出过诊断、” 吕东军闻言转身高声向朱高炽拜道,“世子殿下,这王珏不通医道,亦无行医经验,更是在未对王妃诊断的情况下就拿出从未给他人服用过之物给王得服用,请世子为王妃身体考虑,三思而行!” “这.......” 朱高炽有些无语,他就是见这些太医讨论来讨论去也给不出个具体结果和药方,为了让自己母妃身体早点好起来才找王珏想办法。他当然知道王珏没有任何行医经验,也不通医术,就连王珏自己都跟他说过,但是之前王珏所献的伤口处置办法确实十分有效,而且王珏给出的那些帮助自己和母妃调理身体的建议也很有效,自己还专门你找这些太医和道衍大师求证过,所以从内心里,朱高炽是对王珏没有丝毫怀疑的。 但是这老家伙说的也确实有道理,朱高炽面色纠结的看向王珏,“王珏,你这大蒜素还有么,有的话,要不就这个试一试吧?” 王珏面露无奈,“世子,事态紧急,属下也就和二狗几人弄出了这一份出来,想着先拿来给王妃退烧,之后再做些平治更好的,配合太医门店治疗来助王妃康复?” 吕东军抓住王珏华丽的漏洞立马开口,“这么说你这东西,不仅没人测试过效用,品质上还有残缺?” 王珏心里其实心里有些明白这老头儿为啥突然针对自己,也能理解一些,只是没想到在法制法规不尚健全的大名,还能出现有人用没有行医资格、履历以及药品的安全性没有论证这样的原因来阻止救人的。 “小子为救王妃心切,只能是先粗制一版,虽然效用上有所差距,但是也能起到退烧之效,而且对王妃无害!” 吕东军正要出口,朱高煦突然开门而入,“说什么呢,大老远的饿就听见你们说话,母妃的身体如何了?” 第74章 救治王妃(下) 朱高煦担心徐王妃身体,一睡醒就急忙来看望母亲,大老远的就听到朱高炽几人在房间里的谈话,等听完了吕东军的解释,朱高煦也陷入了纠结当中。 如果是换做旁人,朱高炽肯定会立马支持兄长给人服用大蒜素,要是有效自然皆大欢喜,要是真像吕东军担心的那样出了问题,自己也可以正好借题发挥把兄长从狮子的位置上搬下来。但是此事事事事关母妃身体安危,朱高煦不敢也没心思使那些弯弯心思。 朱高煦对自己大哥和王珏的品行还是十分了解的,他相信这俩人肯定是为了尽快治好母妃。虽然朱高煦一直有拉拢王珏为自己小明的心思,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也不敢无条件的支持王珏来示好,而且人家吕太医说的也不无道理,一时间也陷入了纠结,沉思了片刻,试探这开口说道,“吕太医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也相信王珏绝对没有还木非得心思这玩意儿虽然是马三保亲眼看着王珏弄出来的,,但是没有人试过就直接给母妃媳妇用,万一出了岔子该如何是好?要不就让人先试试把,王珏你正好带着马三保回去再做一些,正好这段时间太医么呢想想办法,若还是束手无策就给母妃股用这大蒜素吧!” 吕东军闻言立即向株高粗拜道,“二王子言之有理,此物味道辛辣刺鼻,王妃身体不就欠佳,如今又感染风寒高烧不退,再服下这等辛辣之物恐怕对身体里有害无利啊!” 朱高煦点了点头,转头问朱高炽,“兄长,你觉得如何?” 朱高炽沉默不语,四村屁啊讲课后开口问王珏,“要是在做一次,需要多久时间?” 王珏算了算时辰,“世子,怕是要等到天黑以后了。” 朱高炽把头转向吕东军,“吕太医,天黑之前,尔等能否先讨出救治之策?” 吕东军面色有些尴尬,“回禀世子,我等方才已经有些许思路,继位太医群策群力 ,天黑之前应该大致上能商讨出个方子。” 朱高炽冷哼一声,“就算是商讨出药方,也是的即试过之后才能看有没有效果吧?孤且问你,如果天黑之前母妃的高烧还不退,有没有危险?” 燕王非得身体本就不好,谁敢保证高烧昏迷个一天一夜不会出现问题?吕东军一时语塞,“这......” 一向好脾气的朱高炽难得又几分怒气,“哼,你们的方子也要试,王珏的大蒜素也要试,有何差别?你在这推三阻四耽误时间,可曾考虑过母妃的安危?依孤看,还不先给母妃服下着大蒜素试试,你们太医这边者虚研究药方,两不耽误!” 吕东军心里是又急又气,他在王府侍奉多年,王妃和世子多病,且不说他这么多年诊治二人此得了多少好处,单是地位和名望的提升就已经让吕东军心满意足了。但这次王妃高烧昏迷,他们几名太医诊治许久都没有出现好转,若是让这个都没给王妃诊断过王珏几个时辰弄出来的松溪一下子是好了,他们这些人该如何自处,以后要如何在王府立足? 这王珏年纪轻轻有不同通医术,但此前向军中献出外伤处置之法已经声名渐显,后来世子和王妃的身体也再他提出的调理方法之下初见成效,若是此番又成功治愈了王妃,拿自己这些师从名师、行医多年,以医术高超着称的太医岂不是都成了欺世盗名之辈? 而若是王妃服下这大蒜素之后出了岔子,王珏肯定是罪责难逃,但是他们这些太医难道就能逃得了罪名? 想到这里,吕东军直接拜倒在朱高炽面前,“世子三思啊!王妃本就气虚火旺,如今又感染风寒,绝不可在服用这等辛辣之物。此物药理不明,服下之后若是与王妃之前所服之药齐了冲突,恐对王妃身体损伤更甚,世子若执意如此,老夫只能禀告燕王,请燕王定夺!” 朱高炽看向眼前的老朱满脸无奈,思虑良久,朱高炽眸光逐渐坚定,目光转向王珏,“如是母妃媳妇用大蒜素,会不会与之前服下的汤药相冲?” 吕东军知道话也听醒了王珏,王珏想了一会答道,“若是王妃之前没有饮过酒,火炽大量食用过鸡蛋和肉类,就没有什么问题。” 朱高炽深深地看了王珏一眼,随后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在整下去没有意义,我们等得。母妃的身体等不得!故已经决定让母妃服用大蒜素,尔等无需再言,除了任何问题,孤一力承担!高煦,你去将此事经过原味告诉父王,若是母妃康复,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也请父王不要降罪与众人。” 朱高煦一时间也没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见兄长注意一定,叹了口气“唉!兄长既这么说,那便如此吧!我这就去寻父王 ,兄长你咋次照顾好母妃。” 朱高炽点了点头,随后便拿起瓷瓶去内侍给母妃喂药,吕东军见此时已成定局一时间也无可奈何,虽然狮子说如果王妃除了岔子不会降罪于他们这些太医,但是以燕王和王妃的伉俪情深和他的脾性,谁有能说的额准? 吕东军起身狠狠地看了一眼王珏,若是这个小子弄出的东西真有效,他们这些太医尤其是他自己以后在王府的处境就越发的万分艰难了。 王珏对吕东军的这一眼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一直以为对方就是因为这大蒜素来路不明,自己又没有医道经验,但是王妃服下大蒜素之后出现危险才现身阻止。可是王妃服下大蒜素对他们也没啥坏处啊?治好了王妃,那大家皆大欢喜,要是治不好,他们这些人也可以把责任推到自己和朱高炽身上。想了好久,我觉才隐隐猜到,这吕东军之所以对自己抱有敌意,很可能是自己有些越俎代庖,挡了人家的利益了。 王珏也没多在意,别的事情都好说,唯独调理好朱高炽和她家人身体这件事儿,王珏是肯定不会让步的。 朱高炽喂母妃服完药返回大厅,看向王珏开口,“孤已经将大蒜素喂母妃服下,大概什么时辰能够见效?” 王珏想了想,徐王妃第一次服用大蒜素效果应该会挺明显,“世子,最快的话,估计到日落就能见效,如果见效,那王妃还需要连续服用几日大蒜素才能痊愈,属下请世子允许属下回家继续制作大蒜素。吕太医他么你这边也可以继续想办法,毕竟属下也不敢保证大蒜素一定会有用,而且等王妃退烧之后,还遥遥太医们好生调理恢复。” 朱高炽刚要点头答应,吕东军却突然插话道,“世子不可!若是这大蒜素根本无效试着王珏故意诓骗世子的,或者这大蒜素会对王妃不利,一旦世子让着王珏回去,他很有可能会借机潜逃!老夫认为应该派人将其看守在王府中。” 朱高炽简直无语了,这家伙说话不过脑子么,且不说王珏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想法行为,就算有,二狗一家和陈家还在北平,道衍也在北平,他们的产业也在北平他如何逃?况且王珏这人臆想不怎么在乎钱财,自己跌那点儿家产估计都在刘家和陈佳那边放着,就他手里那点儿银子,够他套到哪去? 朱高炽突然有种骂人的冲动,刚要开口,马三保就出啦喜缓和气氛,“吕太医您多虑了,王珏乃是道衍大师的弟子,您信不过王珏,总该信得过道衍大师才是,世子殿下请放心,属下之前便随他们制作大蒜素,对过程有些了解,属下愿陪在王珏身边,助他制作大蒜素治愈王妃,一方面可以帮忙调度物资材料,另一方面,也能让吕太医放心、” 朱高炽看着马三保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如此!孤就守在母妃身边,如果母妃这边有变化,孤便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你们。”说完瞪了一眼吕东军,转身去内室看望母亲。 王珏随马三保离开王府回家,路上,马三保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开口问道。“兄弟,那大蒜素这能有用么,天黑之前王妃就能退烧?” 王珏想了会儿,开口说道,“要是跟我预计的情况差不多,天黑之前肯定会见效的,但是能不能退烧不好说,得让王妃坚持服用个三到五天。马大哥,我问你个事儿,这绿吕太医所作所为我都能力理解,但是为什么总感觉他对我有些敌意呢?” 马三保呵呵笑道,“这太正常了,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先是献出了伤口处置之法,后来世子和身体也在你的调理方法下越来越好,如今王妃患病,你又献出这大蒜素。这吕太医常年侍奉王府,你抢了人家的饭碗,人家还不能对你有点儿敌意?” 王珏恍然,果然跟自己猜的也差不多,只能感慨一声,“话虽如此,但是也不拿王妃的千金之躯开玩笑,唉!希望王妃能早已康复吧!” 马三保也跟着点了点头,“是啊!燕王刚从东昌之战的失败中走出来重振旗鼓,若是这个时候王妃在出点什么问题,那可就......” 王珏看着马三保满脸担忧的模样笑了笑,宽慰道,“放心吧马大哥,没哟哪个一折敢说有十分把握治好病,但这一次,兄弟我怎么也有个八九分。” 第75章 活性炭口罩 在王珏的认知里,能让燕王妃高热不退的大概率就是细菌病毒感染,当然也有可能是体内有什么炎症引发的高烧,再加上燕王妃身子差免疫力肯定相对较低,这才如此严重。服下大蒜素后,肯定会起到一定的效果。但即使是在后代,也几乎没有立马就能药到病除的神药,想要让徐王妃痊愈,至少要准备三到五天的大蒜素用量。而且之后还需要王府里的太医继续调养。 王珏看向马三保有些不好意思,“想要王妃痊愈,这大蒜素至少要准备出三五天的用量,而且之前时间紧迫,咱么你只是粗制了一批用来应急,后面再制作的就更耗费时间了。我虽然看了一认定这东西会起到效果,但是制作起来也确实......味道太大,马大哥你这几日跟着我,怕是要遭罪了。” 马三保无所谓道,“些许味道罢了,总好过阵前拼杀,只要能早日让王妃康复,这些就都值得。” “马大哥的忠勇,小弟敬佩万分,那这几日,就劳烦马大哥帮忙收集寒菜了。” 刚到门口,王珏就看到二狗带着自己的两个学生在门口等待。二狗看到两人返回,立马起身问道,“燕王妃如何了,可是已经退烧了?” 王珏没好气的笑了一声,“你当这是仙丹啊,吃下去就药到病除?王妃已经服下大蒜素,安我怕估计,到晚上就应该退烧,但是这几日必须梁旭服用,要不然病情还会反复。” 二狗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心急么,燕王妃那么好的人,就应该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珏哥,那要这么说,咱们这几天还得继续做大蒜素了。” 王珏点了点头,“嗯,而且要抓紧时间,做纯度更高的大蒜素。”看了眼二狗和两个学生的脸被寒风吹得通红,王珏有些心疼,“你们不去屋里等着,到外面来做什么?” “还不是担心你么,你那屋里味道那么大,根本没法待人带着,我本来想着领两个孩子换身衣服去我家等着,结果他们俩说万一你回来还要弄这东西,换衣服就太浪费了,去物价又弄的满屋子味道不太好,就在外面等着了,还真被他们俩俩说中了!” 二狗揉了揉杨蒙和付恩卿的头,再次把目光转向王珏,“珏哥,要是就咱们俩,这味道大些忍一忍也就算了,如今有两个孩子呢,再说马大人也在这里,你主意那么多,就不能想想办法,把味道弄小点儿么?” 王珏臆想也是,不管是做大蒜素还是提纯硫磺味道都太大了,而且都是含硫的东西,闻多了也不好。以如今的条件,想要减少制作过程中产生的味道几乎不太可能,不过倒是可以试一试弄出个活性炭面罩试试。 “办法倒是有,但是现在时间紧,咱们还是先赶制大蒜素要紧,等以后有空了,我给你们弄个东西戴上,就闻不到那么大的味道了。” 二狗有些欣喜的看了王珏一眼,“你有办法就好,眼下当然是救治王妃要紧,别的以后再说。” 马三保突然开口,“兄弟,你要是有办法不妨先试试吧,这大蒜素我跟二狗还有这两个小家伙去弄,你帮着盯着点儿就成,要不这味道闻久了,大家都熏得头昏脑胀的,万一出了岔子反而不好。” 王珏想乐享珏哥马三保这个主意也成,于是开口询问付恩卿,“小付,咱们家里还有木炭、硝石和生石灰么?” 付恩卿李阿敏张口回答,“有的老师,木炭还有不少,硝石和生石灰倒是不太多。” “有点儿就行,这就好办了,那你们跟二狗去做大蒜素,我去看看给你们做几个活性炭口罩,带上以后就闻不到那么大的味道了。” 随后王珏便向几人交代了蒸馏提纯大蒜素是需要注意的细节,便让二狗私人开始制作大蒜素,自己则取来些木炭,在旁边一边研磨碳粉一边监督指导几人蒸馏大蒜素。 看着几人配合的相当默契,蒸馏时的温度把控的也不错,王珏就放心下来。自己则找了些质地细密的布料剪裁缝制成了简单的口罩,又缝制了几个布袋,把碳粉装进去后封死再缝到口罩上。 王珏把做好的口罩拿给几人,向几人演示了一遍口罩的戴法,“你么你戴上试试看!” 四人学者王珏样子吧口罩带好,马三保深呼吸了几次,眼睛肿吐露出一丝喜色,“兄弟,你别说,戴上这东西虽然呼吸费事了些,但是味道确实下了不少。” 二狗和两个孩子见状也试了试,感受到效果后,几人对视一眼,不约二狗的看向王珏点了点头,眼里尽是笑意 见到如此简单的碳粉口罩不能起到效果,王珏心里也有些高兴,“有用就好,这东西也游不了多久,而且木炭也没有活化,效果一般,你们先用着,我去给你们弄效果更好的。” 看着几人继续忙碌,王珏也着手用硝石溶液和石灰水配置碱液,再将研磨好的碳粉放入碱液之中浸泡,之后再取出晾干备用。见过这样处理的碳粉会增强其一定的活性,使其吸附性更强,做成的口罩效果也会更好。 忙完了这些,已经日薄西山,看着天边那一片火红的晚霞,王珏心中暗想,“算算时间。大蒜素的药效应该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燕王府,朱棣父子私人坐在前厅,四人虽然内心焦急万分,但气氛却格外的沉默。朱棣从二子朱高煦的口中听到了长子的决定后也没有怪朱高炽,而且内心其实还颇为赞同朱高炽的做法。 那些太医既然一直拿不出个诊治方法,与其就这么耗着,倒不如试试王珏弄出来的东西。再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王珏身为导演的弟子,朱棣自然也不会对他有什么疑心,虽然他在北平的时间不长,但是从道衍的口中了解过这小子的来历并不普通,而且总能弄出点新东西让人眼前一亮。 朱高燧毕竟是少年心性,眼见天逐渐黑了,母妃那边还没有什么好转,心里越发着急,忍不住开口问朱高炽,“兄长,这眼看着天就黑了,母妃怎么还没醒?” 朱高炽神色疲惫,“王珏说了天黑时分就能见效,再等等吧!” 朱高燧顿时急了,“他说天黑就天黑?兄长,这王珏确实有些才能,但这次要是失了手怎么办?” 朱高煦也是满脸恼怒,“这帮太医也都是废物,平日里俸禄赏赐一点儿也没少拿,关键时候全都排不上用场!” 朱高煦两天一夜没合眼,挺大搜三低的抱怨语气也中了几分,“母妃疾病中,父王与我们几个自然都是焦急万分,太医们之前试了那么多方子也没有见效,到现在也没有拿出一个好的办法,咱们你现在除了等,还能怎么办?母妃要是出了事儿,孤自然难辞其咎,自会求父王责罚!” 朱棣见状也开口,“好了,你们母妃还没行呢,吵吵闹闹想什么样子!老老实实的把嘴闭上,给我在这儿等着!” 朱棣看着满眼血丝仿佛苍老了不少的朱高炽,心里闪过一丝心疼,“高炽,你已经两天一夜没合眼了,你身体本就不好,先去歇会儿吧,你母妃这边有我们在,莫要熬坏了身体。” 朱高炽起身向朱棣行礼,“多谢父王关怀,让母妃服下大蒜素的决定是孩儿做的,海尔也要一直守到母亲醒来的那一刻!” 正此时,王妃叙事的贴身婢女急匆匆的跑出,面带狂喜的喊道,“王爷,世子,王妃醒了” 第76章 徐王妃苏醒 父子私人闻言急忙起身冲向内室王妃的床前,看着王妃徐氏的双眼,几人心中万分庆幸,“王妃(母妃),你醒了!” 徐氏面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此刻的他感觉浑身酸疼无比,口干舌燥,喉咙如火烧一般,看着自己夫君和孩子们关切的目光,强撑着开口,“让王爷担心了” 朱棣坐到床头将王妃扶起,抱在怀中,听着爱妻的声音十分沙哑,满脸关切的开口,“王妃你不必多言,要好好休息,来人!给王妃取些水来,传太医过来。” 朱棣伸手抚摸徐氏的额头,又将手放到自己额头上试了试,“嗯,还有些热,但是已经好很多了!” 朱高炽接过侍女送来的水,送到母亲面前,“母亲,你高烧许久,嗓子如此沙哑,多喝些水,能舒服一些。” 徐氏满眼慈爱的看着自己的长子微微点头,朱棣接过水杯,一点点的魏子杰妻子喝水。 太医们听到王妃苏醒,很快便赶来为燕王妃诊治,吕东军仔细检查了了一番王妃身体,面对朱棣和三位王子询问的目光,虽然心中万般不想承认,但也只能照实开口,“燕王,从脉象上看,王菲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高烧也有缓解,应该是......王珏的大蒜素齐了效果!只是王妃如今尚未痊愈,还需好生修养。” 朱棣闻言点了点头,吩咐吕东军退下,吕东军见阎王神态平和,心里庆幸这次终于可以不用受燕王的责罚,但一想到王珏弄出的大蒜素有如此奇效,心里又生出几分不甘和嫉妒,一时间是百味杂陈。 朱棣为妻子喝过了水,语气有些嗔怪,“王妃你本就抱恙,天气这般寒冷还要几点张玉和将士们的英魂,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该让孤和几个孩子如何是好!” 徐王妃安慰朱棣,“王爷在东昌神仙重围,张玉将军和那些阵亡的燕军将士们舍命相救,切设女身为王爷妻子,怎能不为这些英烈诵经祭祀以高位英灵?王爷莫要担心,妾身这不是已经无碍了么,只要在修养些时日便可回复了。” 朱棣面露愧疚,“说到底还是孤害得王妃日夜担忧,也还的i张玉他们为了救孤丢了性命,不过王妃你以后再也不必担心,其实自从白沟和之战过后,孤就发现那小皇帝为了自己贤德之名,下令南军不得上了顾得性命,所以无论如何,孤都不会有什么危险!此次回北平已经和倒要那老和尚以及军中降临重新调整了策略,以后定不会再有此类凶险!倒是王妃你,一定要好生调养身体,莫要让孤和孩子们担心,你这次高烧不退,可把孤和孩子们吓得够呛!” 徐氏面带笑意的看着朱棣点了点头,“妾身这次能退烧醒来,各位太医劳苦功高,王爷一定要不吝赏赐。” 朱高炽急忙插话,“母妃有所不知,母妃高烧昏迷后,太医们皆束手无策,最后还是王珏弄出了大蒜素给母妃服下,母妃这才能退烧醒来。” 徐氏虽然浑身疲累,听了长子的话却生出了好奇,“竟是如此么?想不到高炽你当时收入麾下的少年,竟又救了本宫一次......你日后一定要好生培养,厚待王珏。” 心爱的妻子醒了,朱棣也放松了下来,哈哈笑道,“王妃你放心便是,这王珏才智不凡有屡屡建功,本王功成之后必有封赏,但他如此年轻,又深得朱高炽重用,也要适当的打磨性子,免得恃宠而骄,如此方为御人之道。” 朱高炽赶忙行礼,“父王教训的事,孩儿自当谨记!” 朱棣点了点头,像王珏这样的人才,以他的年纪,等他真正成熟起来发挥才学,自己恐怕已经垂垂老矣了,到时候如何驾驭这样的人,就要看自己的这个长子了。“王珏既然醒了,高驰你便赶紧派人去通知王珏,让他来给王妃看看!” 夜晚已经被黑暗笼罩,此刻的王珏家里却灯火通明,为了能让王妃用上高纯度的大蒜素,王珏在原有的蒸馏基础上进行了多次反复,如此下来虽然制作起来更加耗费时间,但是也能活的药效更好的大蒜素。等王府来人通知说王妃已经苏醒,十分疲惫的几人也精神一振,王珏交代二狗和两个早些休息,己和马三保带着制作好的大蒜素赶赴王府。 等二人到了王府,疲惫不堪的徐王妃已经睡去,从朱高炽和吕东军口中了解了一番王菲的情况后,王珏开口道,“王妃的高烧虽然有所缓解,但还没有完全康复,这大蒜素还需要连续服用几日,属下这几日也会在家中连续制作大蒜素,知道王妃康复。另外王妃大病初愈,需要多喝水,且切记不可引用生水,另外大蒜素这东西脾胃辛辣,对肠胃会有一定的刺激,所以世子也要拍注意的饮食,以免王妃的肠胃狐仙问题。” 王珏看了一眼旁边的吕东军,虽然这家伙对自己有些敌意,但是王珏也不怎么在乎,“王妃既然苏醒,世子便可让太乙门为王妃调理身体,我这大蒜素虽然见效快,但要说到祛除病根和调养身体,还是要靠这些太医才行。” 朱高炽对王珏没有对吕东军秋后算账的表现很是满意,在他看来王珏这样有才学的人根本犯不上去和吕东军去计较,“此时股已经吩咐下去了,这几日就还得靠你们制作大蒜素,母妃息税前还也低交代孤想你表达谢意,她还说你既然有这种制冰救人的良药,不妨试试拿出来救治世人,需要什么王府都会尽力提供。” 王珏背心对徐王妃的想法很是赞叹,不愧是一代贤后,知道这东西治了自己的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能不能大量做做后用这东西救治百姓,“王妃心怀百姓万民,属下佩服,不瞒世子,属下也早有此想法,只是此前也如吕太医担心的那样,一直担心这大蒜素的具体效用如何,孤儿不敢轻易拿出来给人使用,属下本打算在一些动物身上先实验,确定没有问题后再试着给人服用,这次王妃高烧昏迷,属下也是万般无奈,情急之下才冒险出来,还请世子恕罪!” 朱高炽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合眼,但是如今母妃的病情有了好转,心中的兴奋也抵消了大部分疲累,听了王珏的话哈哈大笑道,“此番你献出出大蒜素救治母妃,本就是有功无过,何来的罪责?你还是说说怎么用这大蒜素救治百姓吧!” 王珏闻言答道,“世子,这大蒜素的制取并不困难,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大蒜素在高温在容易分解成其他物质而失效,所以与制取酒精相似,都需要在蒸馏时需要注意好温度火候。另外这大蒜素不鞥存放太久,而且需要密封储存,应当以放入瓷瓶中加以蜡封兵放放置到干燥阴凉处。只要能做到这些,便能要普及大蒜素。单着大蒜素也并非万能,世子应该记得属下之前提过的细菌一说,这大蒜素就有抗菌消炎和抗感染的作用,所以只对一些因为细菌感染的病症有效,比如王妃这样的风寒引起的高烧、某些炎症或者是伤口的感染。” 朱高炽吃惊道,“那这大蒜素岂不是可以用到军中?唉!若是早有此物,说不定就能救陈享将军一命了。” 王珏急忙劝慰朱高炽,“世子所言不错,这大蒜素确实可以对军中一些伤兵的伤口感染起到一定作用,但凡事无绝对,且陈享将军实在济南撤兵士重伤不治,当时军中已经尽力救治,我们这里也是鞭长莫及。” 朱高炽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和之前一样,王珏你回去将大蒜素的制作方法编成册子,孤这边安排人手和场地制作,咱们你现在军中试用,效果显着后再向民进推广。” 朱高炽打了个哈欠,“此时倒也不急,孤已经两天一夜没合眼了,固废这一既然已无大碍,孤这心情一放松,困意就来了。你这一身寒菜味儿,到王府连个衣服都没换,估计这两天也没睡踏实,咱们都回去好好睡一觉,制作大蒜素的事儿就让二狗和马三保先做着,人手不够三保你就从附中调人,等眼珠了精神,在么能在嘻嘻研究这大蒜素的事儿,对了,还有你的那个三段式的火枪队阵型和投掷火器。” 第77章 筹备南下(一) 这两天忙下来,王珏也真是累够呛,自从穿越到大明,王珏已经渐渐的适应了大明的生活节奏,养成了良好的作息和生物钟。乍一这么熬夜,确是感觉破累的要命。燕王非得身体已经开始好转,王珏也不再担忧,至于制作大蒜素的工艺还有火钳对的三段式阵型以及那个还停留在设想阶段的投掷型火器也用不着着急,翻整个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朱棣也会在不久之后赢下这场靖难之役,不差自己补一觉的功夫。 拒绝了朱高炽让王珏在王府留宿的好意,家里也没法住人,又不好意思去打扰师父和庆寿寺的僧二人,王珏还是决定去二狗家将就一宿。其实留宿王府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但是王珏总觉得在王府里很拘束,会睡不踏实,最关键的还是自己不敢睡懒觉。他可没有朱棣和朱高炽两父子那么多的精力。 走在回家路上,王珏不仅感叹,“也就熬了两三天的夜,怎么累成这个样子,前世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每天都能肝到后半夜的。算时间也就是晚上十点多钟,这要放在以前,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 心里虽然如此想,但是王珏其实还是很喜欢眼下这样的生活节奏,虽然没有了厚实那样丰富多彩、信息爆炸的生活,也没办法刷短视频追小说番剧,更没有网络游戏来打发时间,但王珏如今的生活反而一点都不单点枯燥。 没有了学业和工作的压迫,所作所为也都是出自自己的本心和乐趣。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让王珏感到十分起惬意。前世王珏身体不好却还坚持熬夜的原因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白天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只有下班后的这点儿时间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支配,哪里肯舍得浪费在睡觉上? 熬夜这东西就和抽烟一样,谁都知道对身体不好,但是却没几个人是主动戒烟的,就是因为他虽然对身体不好,但能让人的情绪和压力得到释放,健康这东西可不止有身体,还包含心理呢! 到了二狗家,两个孩子已经睡下,二狗却点着油灯坐在桌子旁发呆,听到王珏开门的声音,二狗急忙起身,小声开口,“珏哥你回来了,王府那边怎么样?” 王珏笑了笑,“王妃已经开始退烧了,应该是咱们的大蒜素起了效果,只要再坚持服用个三五天就可以了,剩下的还是交给王福德那些太医慢慢调理吧,不管怎么说咱们也算刨了人家的活儿,这次去送大蒜素,已经有太医表现出不满和敌意了!” 二狗有些奇怪,“这有啥不满的嘛,这些人也真是奇怪,他们拿王妃的病没办法,要是王妃出了岔子,燕王盛怒之下他们哪个能逃得了责罚?搞不好小明都得丢了!咱们出手帮忙治好了王妃,他们虽然没什么功劳,但最起码也不会受罚呀!” 王珏摇了摇头,“二狗,不是所有人都会和我们一样看待问题,每个人的见闻学识、身份地位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会不同,但不管怎么说,人都是自私的,都会出于本能的去维护自己的利益,如果咱们没拿出大蒜素,王妃真出了意外,燕王虽然会震怒,但是毕竟那么多太医都拿不出办法,他们可以说是燕王妃命数如此,自己无力回天,毕竟法不责众,燕王也不会真的迁怒于人。但是咱们拿出大蒜素治好了王妃,就说明他们能力上的不足,会让他们失去燕王和世子的信任,也无法从此获利。” 二狗面露不忿,“就因为这个?那他们把燕王非得命当什么了?” 王珏叹了口气,“也许不是我想的这样也说不定,也可能真的像那吕东军说的那样,他从没见过大蒜素,不知道他的具体功效,再加上大蒜素从来没有给人服用过,他担心王妃服用过后情况会变得更糟。毕竟人总是习惯待在自己的舒适圈里,不愿意接受也排斥会打破他们认知范围的东西,我以前听过一句话,越无知的人越快乐也越勇敢,正所谓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言海。如果人的认知一旦受到巨大的冲击,就会感到极其不适和茫然无措,简单来说就是知道的越多就越痛苦。也许他们只是本猛地排斥大蒜素这种新东西。” 看着二狗沉默不语陷入思考,王珏忍不住继续开口,“吕东军的事儿也不必放在心上,以后为我们大概率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二狗,你要想哈好,如果你接着跟我走下去,就会接触到更多本来在大明没有出现的东西,也会知道很多打破你固有认知的事情,这很可能会让你感觉到迷茫和痛苦。而且这些东西的出现很可能也会侵犯到谋些人和集体的利益,所以我们注定会受到这些人和那些不愿意接受新事物的顽固派的打压攻击甚至迫害,你如果不想面对这些,现在就好好的经营家里的产业,争取把它做到全大明。” 二狗的眼睛里映照出跳动的火焰,“以珏哥你的性子,本来应该不愿意参与靖难之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儿,你之所以投靠世子,拜道衍大师为师,一方面是想借助他们的力量推动咱们的事业,是不是也是想靠着助燕王功成以后的从龙之功还有世子和道衍大师的支持来寻求保护?” 见王珏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二狗笑着开口,“咱们之前就说好了要让全大明的百姓吃饱穿暖,不管将来要面对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一起的!” 二狗看着熟睡的两个孩子,“而且我们也不会势单力孤,除了世子和道衍大师的支持,我们自己的力量也在成长!” 王珏顺着二狗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两个学生,心底里默然野生出一阵豪情,“条件艰苦又怎么样,封建教条和程朱理学的思想束缚又怎么样,不管什么时代,只要自己坚定站在最广大的人民百姓的根本利益上,即使是面对刀山火海也不怕! “你说的没错,既然要走这条路,就不能半途而废!” 前一刻海豪情万丈,可下一秒强大的困意就突然来袭,王珏打了个哈欠,“这两天也没水上个好觉,天这么晚了,还是先睡觉吧,你们明天继续帮王妃制取大蒜素,我还要整理下大蒜素的制作过程联通之前的那些一并禀告世子。” 第二天,王珏移交水稻日上三竿才起床,二狗和两个学生没有侥幸王珏,早早地就起床去王珏家继续制取大蒜素,王珏简单的吃了几口二狗留下的早餐,又跑到自己家去看了看,发现马三保也到了,就简单的打了声招呼,随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开始编写大蒜素的生产工艺和储存使用方法。 到了傍晚,等王珏编写的差不多了,就和马三保带着新制取去好的大蒜素去王府觐见朱高炽。朱高炽睡了一觉养足精神,见到王珏后也十分高兴,“接连服用了两次大蒜素,木非得病情也就有所好转,孤也相信只要继续服用,母妃一定可以康复如初!王珏,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王珏急忙行礼,“属下不敢贪功,这打算的制取方法虽是属下想出来的,但是具体的制作和提取还是主要靠马大哥、二狗和属下的两个学生。” 朱高炽顿时起了兴趣,笑呵呵的开口,“你什么时候收了两个学生,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都有两个弟子了!” 王珏顿时赧然,“世子莫要取笑属下,属下的这两个学生可不比我于师父这样的师徒,他们两个本来是二狗家工坊收留的孤儿,属下见他们天子不错便想带在身边教些东西,最主要的还是能帮我打打下手。” 朱高炽点点头,“如此也好,你弄这些新鲜玩意儿,没几个人帮你还真不行,好好教着吧!若是这两个孩子能学到你一二分的本事,孤将来也好委以重任!若不是父王对瞻基寄予厚望,古兜想着过几年他长大一些,就送到你们下学习了!” 王珏连忙推辞,“小世子身怀大气运,要学习的是圣人教义、经史典籍和帝王心术,属下这些都是小道,不学也罢。” 朱高炽笑道,“瞻基尚且年幼,等他在大一些再说吧,咱们还是先说正事。” 王珏闻言急忙呈上大蒜素的的生产储运方案还有三段式阵型的训练方案,朱高炽接过之后一边翻看一边频频点头。翻阅了一遍之后,朱高炽把册子放到一边,“真想不到这平日里吃的寒菜里竟然能提炼出志斌救人的良药,父王和母妃对这大蒜素也很重视,此事便交给郭资去处理吧,我们眼下要紧的是你那三段式阵型的训练方案和投掷型火器,母妃病情好转之后,父王便放下心来将经历放到严峻的扩充和训练上,父王令我等无比要尽快恢复燕军实力,他好率军南下,一方面南军定不会料到我燕军刚刚经历东昌惨败还能快速组织病理南下,另一方面,父王也不想给南军喘息之机.最好是能在下次南下的时候能亮出出你这两样东西,再加上我燕军调整后的战术,定会大俊男一个措手不及!” 第78章 筹备南下(二) 王珏听了朱高炽的话,感受到了朱棣对南下的急切和对胜利的渴望,他亦深知自己这两项创新如果能够得以实现并运用得当,那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增加燕军对战南军时的胜算。王珏也知道朱棣这次调整战略过后,这场靖难之役也开始进入后半程,按时间推算的话,估计用不了太久就可直取应天府,杀入皇宫成功夺下皇位。 王珏之所以在昨天夜里跟二狗说吧那些话,就是因为感觉离朱棣靖难成功的日子不远了,等朱棣完成靖难登上皇位,他们这些穷苦出身的人即将要面对的就是复杂诡谲的朝堂官场和在华夏占据千百年统治地位的儒家,尤其是当下盛行的咸程朱理学。 可自己提出的三段式阵型尚且需要燕军将们大量的演练来熟悉掌握,而投掷型的火器还只是停留在设想阶段,想要达到燕军士卒大量装备并且开发演练出对应战术的程度,还需要经过无数的实验测试,战术演练和大规模生产这样的过程,短时间内几乎无法完成。王珏内心有些苦涩,“人家本来就能赢的玩意儿,你说我在这儿整这又整那的图个啥呢,这不是拿自己架在火上烤么” 王珏面露忧色地向朱高炽行礼。“世子,这三段式阵型和投掷型火器虽有了初步设想和方案,但要真正完善并应用到实战中,还需不少时日进行训练和实验测试。” 朱高炽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孤也明白这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也知晓其中难处,可如今形势紧迫,南军虎视眈眈,父王又急于扭转战局鼓舞士气,你且尽力而为便是,所需人力物力,孤自会全力支持。孤觉得你这三段式阵型的法子不错,短时间内还是有很大希望实现的,父王已经下令全军加紧训练新兵,老兵也要加紧演练以加强各军种之间的磨合,这两天你就到军中火器营去一趟,亲自指导他们训练之法,待他们可自主训练,你再回来研究那新式火器,好歹咱们也得拿出点儿新东西帮助父王,孤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王珏见事已至此只能拱手应道:“多谢世子信任,属下定当全力以赴。” 从王府出来,王珏带着满心的思绪回到家中。他坐在简陋的书桌前,对着摇曳的油灯,再次仔细审视起那两份方案。三段式阵型旨在通过火枪兵不断地轮转射击配合快速的装填弹药来提高射击频次以增加杀伤力,这对火枪兵的要求极高,不仅要熟悉火枪的性能,把握好射程快速的完成点火射击,装填手还要能够快速、安全且精确的完成装填弹药,再加上其他保护和辅助的兵种,想要在短时间内达到理想效果对王珏和燕军士兵的挑战极大。 而那投掷型火器,更是仅停留在设想阶段,王珏但是也想着能不能试着做出简易版的手雷或者手榴弹,而且从过年时燃放的烟花爆竹得到了一些可以增加火药稳定性的灵感,但想要实现这些设想,要考虑火药的配比和装填、弹体和引线的材料选择和制作加工,以及尺寸、重量和稳定性,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挑战。 五天后,燕王妃冰玉,王珏便让二狗带着两个学生去找陈妍一起去散散心,趁自己要指导器营训练的时间多在一块儿增进感情,等自己开始制作火器,就有的他们忙了。而王珏自己便几乎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指导火器营的训练和投掷火器的研发之中。 起初,训练进展得十分不顺利。士兵们习惯了传统的作战方式,对于三段式阵型中复杂的换位和协作要求常常出错,每个士卒的水平不一,而且每个人都有表现一番的想法,还都彼此之间较着劲,想压他人一头,所以很难做到统一协调。一开始训练的时候,现场直接乱成一锅粥,还险些误伤了自己人。 王珏见状便知道还是操之过急了,见士卒们情绪有些急躁,急忙劝导众人,“将士们,此阵型看似复杂,但是如果能够熟练运用就能让我们在战场上发挥出更大的威力。我知道大家都想为张玉将军和死去的战士们报仇雪恨,更想杀敌立功,建功立业。但越是如此便越不能心急,这套阵型最需要的就是团队之间的默契,大家一切动作都要整齐划一,严格按照指挥的口令行事,火枪要在同一时间点火齐射,装填手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按要求的份量完成火药和弹丸的装填,如果有一个人快了或是慢了,就会影响整个阵型地转换。大家都是一起在战场生死与共的袍泽,我相信大家一定能做到!只有咱们这阵型的威力上去了,才能杀伤跟多的南军,获取更多军功。也能引起南军的重视,这样其他的配合兵种才能起到作用,要是除了岔子,也不用南军动手,咱们自己就不攻自破了!” 王珏在燕军中的声望颇高,经过他的讲解,士卒们也静下心来思考如何快速地发挥出这套阵型的威力。王珏建议负责指挥的几个百户训练时先放慢节奏,等所有人的动作都完成了再进行下一步的指挥,同时阵型训练结束以后,也要组织士卒们熟悉火枪和弹药的性能,等队伍熟练了再慢慢加快速度。 为了增强凝聚力,王珏还组织士兵们进行拔河。蹴鞠等活动,一方面可以增强团队凝聚力。另一方面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释放士卒们训练时产生的压力。几天的训练下来也算有了些起色,虽然射击的频次还是不够快,但起码已经能够保证阵型不乱了,比以往的射击频次有所提升。 王珏白天忙着指导训练,晚上又要完善新火器的设计思路,看着王珏日渐憔悴的面容,二狗心疼地劝道:“珏哥,你也别太拼命了,这事儿急不得,还是慢慢来吧。” 王珏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二狗,时间不等人啊。想要在以后获得燕王和世子的保护扶持,就不能让他们早早的对我们失望。” 就在王珏为训练和研制投掷火器忙得焦头烂额之际,王府那边却传来了消息,说是朱棣很关注三段式阵型的训练情况,要亲自来视察训练。 王珏心中一惊,他知道朱棣这次是真的着急南下了。自己以往王珏在军事上提出的建议都是按照前世那些模糊的记忆来的,他想着反正朱棣靖难的结局早已注定,听不听都随他。没想到这次朱棣不仅听进去了,还寄予了一定希望,若是看到进展不顺,也不知道朱棣会怎么想。 这日,阳光明媚,朱棣在朱高炽等人的陪同下,来到了训练场。火器营的士兵们整齐列队,迎接燕王的到来。 朱棣身着战甲,英姿飒爽,他目光扫视过训练场,最后落在了王珏身上。 “王珏,孤这一段时间在军中视察燕军训练情况,听闻你正在指导训练新阵型,今日特来一看,还有新火器的设计研究进展的如何?”朱棣声如洪钟,透着一股威严。 王珏上前一步,行礼后如实禀报:“燕王殿下,三段式阵型目前士兵们已逐渐熟悉,但尚未运用娴熟,还需时日进一步磨合。至于投掷火器,尚在研制之中,目前遇到了一些难题,属下正在全力攻克。” 朱棣微不可察的微皱眉,随后下令火器营的士兵开始演练。随着阵型的展开,朱棣走上前去查看正在演练的三段式阵型。只见士兵们按照指令,整齐划一地进行着轮转换位和射击,但还是能看出些许生疏之处。 “此阵型想法倒是新颖,若能运用熟练确实可大大增强火铳威力,但寻常演练不比战场厮杀,若是平时不能如指臂使,战场上形势紧张之下必出差错,想在战场上发挥实效,还需加紧训练,让士兵们形成本能反应。”朱棣说道。 见到了三段式阵型的效果,朱棣内心还是十分满意的,毕竟想要战胜南军主要还是靠燕军的骑兵优势和将士们的奋勇厮杀,也不能完全寄希望于王珏的新火器和这三段式阵型,但谁又会嫌弃增加胜算的筹码多呢? 在东昌吃过火器大亏的朱棣也渐渐认识到了火器在战争中起到的巨大作用,王珏的这套阵型若是训练得当,以后就可以发挥出巨大的威力,如今训练取得了一定成果,也是锦上添花。 朱棣看着王珏,“现在训练上还有什么困难么?” 王珏见朱棣一眼便看出这套阵型的关键,不禁暗叹朱棣果然不愧是久在行伍的将帅,“回禀燕王,目前还只是最基础的阵型训练,等将士们熟练掌握之后,还要进行前冲和回退阵型的训练以及与其他兵种协同作战的演练,” 视察结束后,朱棣对朱高炽说道:“高炽,此阵型若是运用得当必大有用,你要多派人手协助王珏,向他请教,争取能早日让将士们自主完成训练,好让王珏抽出时间研制火器,争取在为父南下之前让这些新玩意儿派上用场,也能增加我们对上南军的胜算。哼!盛庸那小二在东昌用火器让为父吃了不小的亏,这笔账孤一定要拿回来!” 朱高炽恭敬地应道:“父王放心,儿臣定会照办。” 第79章 筹备南下(三)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艰苦训练,士卒们对三段式阵型的演练已经基本熟练,几个负责指挥的百户也能数量额根据训练大纲带领士卒们自主训练,王珏终于可以腾出全部的精力来去燕子新火器。 想要在大明做出真正意义上的如后世一般的的手雷或者手榴弹是不可能的,首先在互殴奥德威力和稳定性上就达不到要求,其次一大明如今的科技和制造水平也没法制造出厚实那些复合材料,自然也造不出可以自燃的引信和保护装置。王珏只能退而求其次,想办法利用现有的条件尽量做出适合燕军将士们配备的简易版手榴弹,或者 就像二狗之前说的——大号的炮仗。 关于如何提高火药的稳定性,王珏已经有了一些基础的想法,只要在后续的制作过程中反复试验测试就可以选择出最优的方案。真正困扰王珏的其实主要还是引信和弹体材质的选择。 投掷武器的引信必须要有稳定的燃烧速度和足够的强度,之前那种用油纸和火药制作的方法肯定不合适,王珏思索良久,最终决定用火绳来作为新火器的引信。而弹体的材质选择,王珏一开始想用金属,但是很快就意识到以如今的锻造水平,很难快速精确地大量制作,而且以朱棣目前只掌控三郡的状态,也没有那么多金属资源支持,要不然朱棣也不会下令开设锻造坊,大量回收废旧破损的武器回炉重造。 王珏也考虑过陶瓷,毕竟比起稀缺的金属,烧制陶瓷的黏土是相对而言更容易获取的资源,而且也同意制作出统一的制式规格。但是很快就被碗蕨再次否定了,因为陶瓷的子弟不够坚固,在行军途中或者骑行颠簸是很容易破碎,这段时间王珏天天喝火器赢得士兵接触,对军中的火器也有了一些了解,他知道现在就有一种投掷类的火器——蒺藜陶弹,其单体便是用陶瓷制作,内部装有火药铁蒺藜,威力不俗,在军中颇受欢迎。但是士兵也表示这燕军这种长途行军和大规模作战的战场环境里,蒺藜陶弹不但起不到太好的效果,还很有可能因为火药不够稳定的原因误炸到自己人。 最后王珏还是决定选择用竹子来作为单体的材料,虽然竹子的强度有限,五大装填大料火药,威力上哟所限制,但是胜在竹子极易获取却成本低廉,而且竹子的天然结构也使得制作过程变得更加简单,也便于改装和维修,有需要的话甚至可以就地取材制作。而且相比于陶瓷,竹子的弹体也更方便携带。 完善了设计思路,王珏便将记得想法向二狗和自己的两个学生交代了一番,随后几人便开始收集材料准备制作。二狗自从陪陈妍散完心之后就一直摩拳擦掌,听到可以制作火器了,自然兴奋异常。 王珏先是找朱高炽在燕军训练场地空旷无人的地方要要了一块场地留作测试,这次要做的可是大家伙,肯定不能在家里做测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随后,王珏又去郭资那里领了一批配置火药的原材料,郭资有心直接给王珏提供一些改进后的火药省得王珏麻烦,但是被王珏婉拒,一来是因为自己可能要要适当调整一些火药的配比,二来是火药这东西放在身边太不安全,还是现用现配比较好。而且王珏还需要些硝石来制作火绳。 等物资送到以后,王珏便带着两个学生在家里提纯硝石硫磺,又让二狗去挑选粗壮、笔直且竹壁较厚的竹子和质地坚韧的麻绳。. 等二狗带着几个人扛着大批的竹子送回家,王珏和两个学生也已经提纯好了第一批的硝石和硫磺,二狗付了钱,送走了送竹子的几人,返回院子对王珏说道,“珏哥,这些都是伤了年头的竹子,竹壁不光厚实,还结实的很呢!不过你用竹子做弹体,那咱们做的可就真成了大爆竹了,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王珏白了一眼二狗,“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十是好猫,牛安踏炮仗还是爆竹的。只要有用不就行了?我倒是想用铜或者铁来制作,可是也得有算呢!再说就算是有,短时间内也根本没办法锻造出我想要的外形,时间这么紧,竹子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等以后有了资源,咱们再试就是!你带着闫梦和小付先去配置火药,我来处理这些竹子。” 二狗说的倒是不错,这些竹子都是成年竹子,竹壁厚实,这样的竹子能承受一定的爆炸压力。特别是靠近根部的部分,其质地更为坚韧。 王珏拿起一竹子仔细看了一会儿,又伸手比量了一番,取来工具在竹子根部截取了大约一尺长的部分,这个长度方便握持,制成简易手榴弹后的重量也客观,投掷出去的juice也不会太近,还能保证一定的威力。 前世作为一名出身农村的工科男,王姐一直有着很不错的动手能力,他用刀具将竹子的一端小心破开,去除内部的竹节,使竹子内部形成一个中空的腔室,作为装填火药和引信的空间。为了保证竹子的密封性,防止火药泄漏,王珏还在竹子的开口处进行简单的打磨处理,使其边缘光滑。 对弹体做过了简单的处理,王珏又开始尝试制作引线,引信需要能够快速点燃火药,同时又要保证在投掷过程中不会折断或者意外引燃。王珏从几十年后欧洲就会出现的火绳枪上找到了灵感,决定选用易燃的细麻绳作为引信的主体。王珏取来硝石配置成硝石溶液,将麻绳浸泡在硝石溶液中,使其充分吸收硝石,这样可以提高引信的燃烧速度和可靠性。 亲跑了一段时间后,王珏将麻绳取出晾干,得到了火绳,王珏剪下一段火绳用火折子点燃,观察其燃烧速度和稳定性,看着手中的火绳缓慢且稳定额燃烧,王珏心里十分满意,“只要选用浓度相同的小事溶液和质地相同的麻绳来制作,火绳燃烧的速度应该就十分接近了。等以后有资源了,还可以试试自作火绳枪,我虽然不知奥具体的图纸,但是也能说明白其中的原理,相信以大明这些能工巧匠的智慧,完全可以做的出来!” 王珏将制作好的引信从竹子的开口处放入,使其一端深入到火药内部,另一端留在竹子外面,方便点燃。为了防止引信在竹子内部晃动,王珏特意用一些细小的竹签或者竹片将引信固定在竹子的内壁上。 王珏把二狗三人赶出了屋子,开始小心翼翼的装填火药,为了保证威力而且不在碰撞和颠簸时误炸,王珏每装一部分火药就用事先准备好的木棍轻轻压实。只是王珏没有料到的是,也不知道是自己这天国都劳累受了风寒还是鼻子接触到这些竹屑和火药粉末有些发痒,自己境一个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同时手神能的一动,木棍也不受控制的快速压下。 屋子外,杨蒙歪着脑袋猜测老师在物理还干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思考直接问二狗,“恩公,老师他在物理干什么呢?还非要把我们赶出来,是怕我们做的不好给他添乱么?” 付恩卿闻言也好奇的看向二狗,二狗摇摇头,“火药这东西太危险,咱们几个下手没轻没重的,你师父不放心,这种事儿必须他自己来做。” 二狗刚说完,三人就听到轰的一声,只见屋子里火光一闪,整个房子都仿佛震动了一下,三人面色大变,“珏哥(老师)!!!” 二狗三人急忙冲进屋子,只见屋子里一片狼藉,王珏满脸焦黑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袖子上的衣服也被炸的粉碎。两个孩子瞬间就被眼前的场景下的小脸煞白不知所措,二狗嗨嗨一些,经历了短暂的震惊之后立马就去抱起王珏,网售放在王珏鼻孔处仔细感应, “还气儿@你们师父没死,快来帮忙!” 杨蒙和付恩卿闻言大喜,他们已经经历过失去家人的痛苦了,被二狗收留又到了王珏家以后,两人好不容易又炸了一些家的感觉,如果王珏出了事,他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二人帮着二狗扶住王珏,二狗则对着王珏的人中狠狠地掐了下去。 王珏吃痛,微微转醒,等双眼恢复了焦距后,看着眼前某种带肋眼神关切的三人,又扫失忆了一圈满地狼藉的屋子,这才反应过来杠刚刚发生了什么,大声说道,“他奶奶的,打了个喷嚏议事没控制力道,给弄爆炸了!” 二狗三人没在意一向温言细语的王珏咋么突然说话这么大声,急忙把王珏扶好上下打量,“珏哥,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用不用我去请大夫?” 王珏此刻双耳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二狗说什么,“你什么么,大点儿声,我耳朵现在听不清楚!” 二狗只能操着大嗓门吼了一遍,王珏虽然还是没听太清楚,不过看着二狗的口型也才出了个大概,“型号火药还没装太多,威力不大,我没事儿!就是给炸晕了,耳朵也听不清楚,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杨蒙,去给我弄点水来洗一洗,都要给我崩成黑人了!” 确认了王珏没事儿,三人的心情也就轻松了下来,看着王珏凌乱的头发和被炸的黢黑的脸庞,三人都有些笑意,但却前任这没有笑出来。 第80章 筹备南下(四) 王珏清洗了下身体,换了身衣服,休息了小半天才反应过来,耳朵终于不再嗡嗡嗡作响之后,王珏还不王以自身为例,教育二狗和两个学生,以后但凡是涉及到火药相关的研究,一定要慎之又慎,自己这次是命大,以后就不一定这么好运了。 之前的事故也让王珏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本想直接将竹筒里装满火药,里面掺上一些石块铁砂什么的再密封好就行了,现在看来根本没必要。王珏想起前世自己小时候拆鞭炮的记忆,觉得火药根本不需要填充的太满,估计有个三分之一到一半就足够了,剩下的空间,可以用黄土、铁屑。石块和棉花这类东西填充。 重新处理好了弹体,王珏为了避免再出意外,他还翻出了之前做好的口罩带上,等装填好火药,王珏将剩下的空间用黄土填充,再用黏土将竹筒的密封好,这建议手榴弹的第一版也就算是完成了。 王珏也不着急实验,而是又连续做了几个出来,其中火药填充比例虽有不同,但都在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之间,他想以此通过实验先来确定最佳的火药填充比例。随后王珏便拉上二狗去找朱高炽,让他专门派出人手准备第一次的实验。 艳阳高照,王珏和二狗带着制作好的简易手榴弹一路小心翼翼的来到校场,。此时早有士兵等候在此,王珏便让士兵们在校场边缘挖了近一人高的土沟,同时指导士卒们进行实验。 “大家看我手里的这个东西,我管他叫手榴弹,使用的时候只要拿在手中,点燃引线,然后再用力地向外丢出去即可,成功以后为例定会不凡,我手中这个目前只是个粗制版本,是咱们用来测试用的。” 见士卒都都好奇的打量着自己手中的手榴弹,王珏急着开口,“你们都接触过火器,也知道火药这玩意不稳定,所以咱们先试试这东西的稳定性,如果不能经受住行军和起码的颠簸,那带在身边反而有害,但我也不能让大家真带着这东西骑马或者跑步,所以咱们这次实验,就不用点火了,大家一会在这壕沟里把这些手榴弹一个个都丢出出去,人完之后在付下婶子在好沟里躲好,免的受伤,如果运气好的话没爆炸,那就取回来在世几次,入股哦一直没炸,那就说明这东西稳定性过关,我们点火后再试试威力。如果运气不好爆炸了,那我们也可以先贤这东西的威力,回去在想办法提高稳定性。” 随着王珏下令,士兵们拿起寸余粗细的竹子手榴弹掂量了一下,运足臂力着远方扔了出去,然后迅速的蹲伏到壕沟里,二狗早就看着眼热,也拿起了一个跟着了起来。 不过结果有些出乎王珏的意料,拓本来以为能够通过压实火药的方式增加火药的威力和稳定性,但是没想到这第一轮投掷,就有少数的手榴弹因为激烈的撞击而爆炸了。看着士兵们纷纷吃惊于这竹子做成的手榴弹的威力,王珏心里也不悲观,最起码威力上还是超出了预期。 王珏其实并不需要这手榴弹有多大的威力,因为它的主要作用就是装备给骑兵和步兵,在即将短兵相接的时候使用,来起到打乱敌军阵型造成对方心里恐慌的作用,如果威力过大,反而会容易误伤到自己,第一次的实验就说明自己虽然改良了火药的配比并才有了一些方法,但是稳定性还是不达标。 回家之后王珏思考良久,最终决定在火药中掺入一定比例的黏土,虽然威力上会有所降低,但是稳定性会有很大的提高。为了测试最佳的黏土比例,王珏又带着二狗反复做了多次试验,终于确定了最佳的黏土比例。并以此为基础制作了第一批简易版手榴弹。 在进行最红测试之前,王珏特地去求见朱高炽,想让他亲自来查看自己的研究成果,恰巧朱棣在王府召见朱高炽、道衍议事,听说王珏的新火器有了成果,便也起了兴趣要一起去看看。 校场之上,朱棣看着壕沟里准备测试的士兵面露不解,“他们为何都在这壕沟之中?” 王珏耐心解释道,“回禀王爷,这手榴弹有一定杀伤力,躲在这壕沟之中可以避免士卒们误伤。” 朱棣点了点头,这些燕军士卒每一个都很宝贵,能避免他们受伤也是好事儿,“那就开始吧,让孤见识见识你这新火器的威力!” 王珏领命,随后让人在壕沟三十米以外的距离处竖起了一些木桩,随后就让士兵们以木桩为目标来测试手榴弹。士兵们经历多次的实验早就已经轻车熟路,待王珏一声令下,齐齐点燃手榴弹的引线向着远处的木桩丢了出去。 朱棣几人里的远,只见壕沟里同时飞出数个竹筒,落地之后随即发出连续数声爆炸,一时间校场上烟尘漫天。 投掷完成,王珏跑来想众人复命,“燕王、世子、师父,手榴弹的投掷已经完成,请诸位去检验威力。” 朱棣几人来到木桩处,看着东倒西歪的木桩心里已经对王珏这个新火器的威力有了计较,朱棣又见到圣神嵌入到木桩里的石块和铁砂,好奇的问王珏,“这是怎么回事儿?” 还不等王珏回答,朱高炽就在一边开口,“此事二衬倒是能猜到一二,当时守卫北平时,面对李景隆大军雅静,王珏就做出了炸药包,孩子啊其中加入了铁钉铁砂,爆炸之后四散激射,可以杀伤更多南军,这木桩上的石块和铁砂,应该也是同理。” 王珏躬身躬身行礼,“世子殿下慧眼如炬,触类旁通,属下佩服!” 朱棣笑笑,“你也用不到拍高炽的马屁,这货气的物理本王看过了,很是不错,但本王看着是要贴身携带的,稳定性如何?” 王珏急忙让二狗取来早就峰值好的皮包,“回燕王,属下几人经过多次试验,在原本的火药中加入了适量的黏土,现如今的手榴弹稳稳定性已经足够满足行军和骑马的颠簸,属下还专门设计了这款挎包用来放置手榴弹,这皮包里可以容纳八枚手榴弹,每个手榴弹之间都已棉花填充使其相隔,不会因为颠簸和碰撞儿误炸。” 朱棣看了一眼王珏,又看了看道衍和朱高炽,见二人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便开口说道,“考虑的倒还算周到,王珏,你且说说你这.......手榴弹该如何使用?” 王珏早有老驴,不假思索的就开口回到,“燕王可令燕军将士中擅长投掷的人装备此物,可以在;两斤即将短兵相接是事先点燃引线后丢出,南军之前没有见过此类火器,初见之下必然方寸大乱,造成恐慌,手榴弹爆炸之后激射出的石块铁砂也可以杀伤南军士兵,破坏其阵型。另外骑兵也可以装备此物,在一些佯攻、迂回包抄或者扰乱敌人后方,若是使用此物,应该也会有所成效,只是骑兵使用时需要起手在马上完成点火和投掷等动作,对骑手的要求很高,而且使用不当还容易误伤自身,需经过大量训练才行。” 王珏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另外,这手榴弹的制作材料简单,很多都可以就地取材,燕王若是担心事先制作会在行军途中发生意外,也可以在军中挑选一些胆大心细之人学习制作之法随时随地制作。” 朱棣爽朗大小,“这你就不用多虑了,我燕军骑兵那个不是起手精湛的好儿郎,这点事儿还是手到擒来,行了,这手榴弹孤也看了,既然许要时间训练,你便把制作方法和训练手段写好交给高炽,由他安排!” 王珏闻言立马躬身行礼,“属下遵命!” 朱棣又把目光转向长子“孤本决议今日率军南下,如今既然有了这东西,那就不妨在登上几日,高炽你去命郭姿加派人手调取物质权利制作这手榴弹,加紧送到军中一批,让合营将士学习使用,这次南下孤就带上一些,给那些南军来个措手不及!” 朱高炽立马正襟行礼,“海尔谨遵父王之命!” 视察完毕,朱棣令几名参与实验的士兵到各营去教授手榴弹的使用执法,便带着一行人离开,王珏跟在师父后面,脑海里反复回忆朱棣刚刚说的话,他知道朱棣很快就要再次慧君南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现在南下,这三段式阵型和手榴弹肯定不能充分的发挥效用,也不知道严峻的兵力恢复几何,粮草军械筹措的如何? 王珏越想越担心,忍不住快走几步赶上师傅,小声问道,“师父,燕王今日就要率兵南下?” 第81章 筹备南下(五) 王珏心里清楚,自朱棣返回北平后,便马不停蹄地开始了一系列动作。他广招兵丁、精心打造兵器、全力筹措粮草,其目的昭然若揭,那就是要尽快南下,一洗东昌惨败之耻。然而,王珏暗自算了算时间,朱棣回来至今还不足一个月呢。这般仓促地准备南下,真的合适吗? 道衍面带微笑地注视着自己的弟子,那笑容里似乎藏着无尽的深意。这次燕王东昌惨败,道衍越发的觉得自己的这个便宜弟子来历神秘,虽然他年纪轻轻,谋略上尚有不足甚至是肤浅之处,但是他的出发点仿佛就如同先知先觉一般,道衍也是在燕王经历过济南和东昌的失败后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弟子之前南下直捣黄龙的想法是由多么超前。 更令道衍感到敬意的是,燕王兵败东昌以后,燕军将士诸多皆有消沉之意,甚至燕王本人也是低靡了一阵子,可王珏的表现却是对其不慎在意,认识十分坚信燕王大业可成,道衍有的时候也在想,难道自己这弟子真的去过仙界,学了些什么手段可以预知未来或者有那类似望气之术的手段,真能看出燕王有帝王姿? “没错,燕王今日召集我和世子商议要事。为师我已向燕王力荐南下之策。你不是一直盼着燕王早日挥师南下、直捣黄龙吗?怎么,现在有不同的想法?” 王珏赶忙摇头,神色恭敬地说道,“弟子自然是支持燕王和师父决议的,只是燕王刚在东昌遭逢大败,如今又再次率兵南下,不知道燕军是否恢复了元气,大军粮草军械是否准备充足?弟子只是担心,现在南下是不是有些过于仓促了,害怕万一有什么闪失” 道衍叹了口气,“确实是仓促了些,但是此时南下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一来此前燕王虽然在东昌遭遇惨败,燕军损失惨重,但却战力尚存,如今又经过修整已有一战之力。二来东昌惨败之后燕军将士士气低靡,燕王虽然借为张玉举办葬礼祭祀阵亡将士来重振士气,但更急需一场大胜来鼓舞将士。眼不然时间一久,等将士们为张玉和同袍复仇雪耻的心气儿淡了,南下作战就会更加艰难。三者,那盛庸之前本欲北上伐燕,但经东昌一战之后反而没了动静,足以见其损失也应不小,可能也在积修整以图日后北上。如今朝中虽然派系林立,但以燕王这三郡之地,想要与整个朝廷掰掰手腕,拖得越久,形势越不利啊!与其等别人打上门来,还不如主动出击!” 王珏对师父的观点深以为然,朱棣以藩王之身对抗整个朝廷,这场靖难注定是一个以少打多战争,想要以燕地三郡之地的人口和资源来实现超越整个朝廷的发展速度,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所以占燕地据守以待时机肯定是行不通的。而且自从始皇帝横扫六合一统天下,统一文字度量衡之后,大一统这个观念就深深的植入到了每个华夏人的脑海中。似乎只有实现了整个华夏的完整统一,才能配得上‘正统’这两个字。 所以历代起义造反成功的,没有一个不是以完成大一统为目标,你如果真这么想,也真这么去努力,那麾下的谋士将领会认为自己的主上身怀雄才大略,但你如果想偏安一隅割地自治,那就会被看成是胸无大志的胆小鼠辈,是个昏聩无能之主。 也是因此想要一统天下的曹操才会被称为魏晋风骨,一心匡扶汉室的刘备才会被称为蜀汉风流,而一心据守江东的孙权则被叫成了江东鼠辈。而丢了燕云十六州,向辽国纳贡的南北宋不管商业经济和文化再怎么繁荣发达,也不受后世人大部分人的待见。恰巧王珏眼中的朱棣显然不是一个甘心偏安一隅的隐忍之人,恰恰相反,他是一个之志在天下,吃了亏就要立马找回场子的主儿。 王珏不由得满眼敬佩的看向了自己的师父,能在如此局势下做出这样大胆而正确的策略,道衍的智谋胆识实在是非常人可比,王珏向师父躬身行礼,“师父说的是,此时正是南下的最好时机,南想来也料不到燕王逢大败就如此快的再次率军南下,此举也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知道了燕完即将南下,王珏的工作更加繁忙,将竹制手榴弹的制作方法和训练大纲成哥朱高炽后,接下来的几天,王珏便投入到了指导工匠制作手榴弹的工作中,期望在燕王发兵之前尽可能多的赶制。甚至连二狗和自己的两个学生也加入到了这项工作当中。 与此同时,整个北平也如同一台疯狂运转的机器,为了补充粮草,朱棣不仅从附近征粮,还通过一些秘密渠道向其他地方势力采购,同时大量招募工匠打造修复军械兵器。看着一车一车的粮草和军械送入军营,手榴弹的制作也进行的如火如荼,王珏知道朱棣下次南下的日期近在眼前。 二月十四,朱棣召集众人商讨南下之策,议事厅内,朱棣身披铠甲傲然而立,身材挺拔,威风凛凛,他目光扫过众人,“诸位,东昌之败本王深以为耻,张玉之死更是悲痛难安,眼下大军以在北平修整多日,孤意在此慧君南下,报仇雪耻!” 丘福、朱能等一众武将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早就想报仇雪耻了,如今听到朱棣的决定自然表示支持,见无人反对,朱棣继续开口,“诸位对于这次南下有有何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朱能直接起身行礼,“启禀燕王,既然是南下雪耻,那就得i把目光放到盛庸那小儿身上,咱们接连在他手上吃了亏,这次一定要找回场子来!” 丘福也跟着开口附和,“没错,盛庸如今屯兵二十万,若是能吃下他,一来可解南军对北平的掎角之势,二来也可为大军南下扫平后顾之忧。” 金忠捋了捋胡子开口,“诸位将军想要找盛庸雪耻报仇自无不可,但这盛庸守城颇有章法,又有吴杰、平安为其策应,若想胜之,当想办法引其出城野战!” 朱棣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南军现在屯兵何处?” 朱能急忙回到,“据探马来报,盛庸依旧驻兵于德州一带,吴杰。平安驻扎于真定附近。梁军相隔倒是不近。” 朱棣起身盯着舆图良久,他内心也是很赞同丘福和朱能想法的,不管是从个人情绪还是战略需要,朱棣都需要狠狠地击败盛庸一次,但是已经接连两次在他手上吃了亏,最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朱棣看着舆图上德州合着定的位置,语气果断地开口,“如今南军两地分隔,那我们便趁此机会逐一攻破,先下盛庸,再破吴杰。平安!老和尚,你看如何?” 道衍笑道,“燕王若想南下直捣黄龙,必须要扫平盛庸和吴杰这两处障碍,负则就算深入南方,背后有这二人率兵尾随也是祸患无穷。金大人所言不错,盛庸此人擅据坚城而守,且手中兵力多于我燕军,又有大量火器毒弩,想要拿下他,那便绝对不能靠攻城取胜,只能依靠我燕军的骑兵优势在开阔地带与其野战。燕王不妨向德州方向加派探子,探听盛庸大军驻扎位置,若是其屯兵于开阔之处,便主动出击寻求决战。若是他驻扎于城池附近,则可用计佯攻他处,诱敌而出后再择地于之交战。” 朱棣对道衍的话深以为然,此前接连在攻城上吃了亏,也明白这次南下绝对不能以攻城掠地为目标,重点还是要击溃南军兵力。 朱棣下定决心,目光看向朱高炽和金忠,“高炽,立即向德州和真定方向加派探子,探听南军驻扎位置和大军动向。金忠,传令军中,派出多股探马,全力打探盛庸大军所在具体位置。” 朱棣又问朱高炽,“大军粮草筹备的如何?” 朱高炽回道,“回父王,这几日北平附近征收的粮草已经陆续运达,足够支撑大军使用三月有余。等从外地采购的粮草到了,就能源源不断的供给大军,应该足以支撑到今年秋收。儿臣已经让郭资招募流民来北平附近开荒,今年秋收北平周边的粮食产量应该会有所增加,想来供给大军应该无舆。” 朱棣闻言点了点头,自己这个长子虽然带兵打仗不行,但是处理这些民生和政务还是十分优秀的,朱棣突然想到王珏,便继续问道,“王珏那小子弄出的那个什么手榴弹怎么样了?” “回父王,儿臣已命王珏亲自指导工匠们制作,如今日夜赶工,已经加工出百余,配套的皮包也有近百,另外,儿臣也已经派人在军中传授此物的使用和制作方法,如有需要,父王可着人就地取材制作。” 朱棣默默盘算一番后开口,“百余也够了,这东西若是运用得当,估计会起到些奇效,所以不在乎数量多少,而是使用的时机,南下之事刻不容缓,不能因此而拖沓。” 朱棣目光坚定的扫过麾下诸将,声若洪钟的开口,“传我王命,大军修整一日,后日开拔南下,此次南下,先破盛庸,再败吴杰,扫清南下阻碍,高炽与道衍据守北平,严防吴杰、平安和辽东袭扰。诸将回去后传令各营将士,两军交战只是,若实力相当,相逢之后当勇者胜,此次南下援军交战,奋勇向前者必有重赏,临阵脱逃之人疑虑按军法严惩!” 第82章 送行 二月十六,北平城的天空宛如一块湛蓝的绸缎,艳阳高悬,洒下万道金光。然而,阵风不时呼啸而过,那早春时节特有的倒春寒,就像隐藏在暗处的鬼魅,时不时地侵袭而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就在这看似平静却又透着几分寒意的日子里,燕王朱棣再次披挂上阵,亲自率领大军向南进发。此次出兵,目标明确,直指南军平燕将军、历城侯盛庸所部。朱棣此举,既是为燕军南下之路扫除障碍,也是为了一雪前耻,告慰张玉等阵亡燕军将士的英灵。 燕王妃徐氏大病初愈不久,身体仍显虚弱。燕王朱棣临行前,满心关切地嘱咐王妃在府中安心静养,无需为他送行。世子朱高炽则带着道衍师徒以及北平的留守官员们,登上城头,为父王和即将出征的将士们饯行。经过近一个月的精心休整,燕王朱棣麾下的燕军如今兵力已将近十万之众。只见大军整齐列阵,气势恢宏,宛如一条蓄势待发的巨龙。朱棣站在高台之上,目光如炬,慷慨激昂地发表了一番振奋人心的演讲。他的声音洪亮如钟,在风中传得很远,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敲在将士们的心上,鼓舞着士气。演讲完毕,朱棣大手一挥,下令大军开拔。一时间,马蹄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扬起漫天尘土,燕军的队伍如洪流一般浩浩荡荡地向南而去。 朱高炽站在城头,望着渐行渐远的燕军队伍,眉头微皱,眼中满是担忧。他深知父王朱棣久经沙场,武艺高强且深谙带兵之道,可此次以十万燕军主动挑战屯兵二十万的盛庸,他心中仍不免忐忑。毕竟,东昌之战的惨败犹如一道深深的伤痕,刻在燕军的记忆中,他们再也经受不起那样沉重的打击了。 道衍看着朱高炽一脸担忧的模样,微微一笑,上前劝慰道:“世子不必过于担忧。燕王身经百战,对战场形势了如指掌,此次南下,燕王已做好诸多准备,无论是战略部署还是战术安排,都进行了精心调整。依贫僧之见,定能大破盛庸。再者,那建文帝向来假仁假义,对南军下旨‘勿使朕担杀叔父名’。如此一来,无论战况如何激烈,南军将士都不敢轻易伤害燕王。” 一旁的王珏听到这番话,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无语之感。他每每想到建文帝的这一行为,都觉得十分矛盾。他暗自思忖,也不知建文帝本就是性格如此矛盾,还是受到了齐泰、黄子澄和方孝孺等人的影响。他心想,若真要巩固皇权,就应当拿出铁腕手段,像明太祖朱元璋那般,不必顾忌血脉亲情,以强硬之势削藩。若有藩王不服,直接将其拿下或者干脆处置掉便是。退一步说,若建文帝不下这种荒谬至极的旨意,燕王朱棣或许连白沟河那一关都难以度过。这就好比在双方对战的游戏中,自己给对方的首领套上了无敌的护盾,这这还玩个毛,不妥妥等着人家骑脸输出么。 可若建文帝真的在意亲情,那又何必执意削藩呢?就算要削藩,汉武帝的推恩令便是极好的范例,他却视而不见。而且,建文帝完全可以在自己羽翼未丰之前,对各路藩王采取拉拢安抚之策。等自身实力足够强大后,再想办法削弱藩王兵权,让他们成为身份高贵却无实权的闲散王爷。如今,建文帝贸然削藩,不仅逼死了湘王朱柏,还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给湘王编造罪名。如此行径,除了燕王朱棣公然造反之外,其他藩王又怎会主动去维护他的皇位呢?王珏两世为人,对这种又当又立的行为极为不齿,在他看来,无论何时,真小人都比伪君子要好上一万倍。 朱高炽早年在南京居住多年,对这位比自己大一岁的堂兄朱允炆颇为了解。听了道衍的话,他不禁苦笑道:“大师所言极是,父王也曾与孤提及,经过几番交战,他也察觉到建文帝下旨之事应是确凿无疑。父王几次身处险境时,那些南军将士确实都不敢对父王下死手。孤只是担心,父王知晓此事后,会不会因此而以身犯险。虽说有建文帝的旨意,但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生死相搏之时,又有谁能保证收得住手呢?况且,父王此次率领的十万燕军中,还有一些是初次上战场的新兵。若是真与士气正盛的盛庸那二十万大军对上,孤心中实在是担忧不已。” 道衍闻言,笑着看了看自己的弟子,又对朱高炽说道:“事到如今,世子唯有相信燕王。同时,世子要尽力协助燕王经营好北平,稳固燕王的根基。世子不妨看看我这弟子,他无论何时都对燕王和世子充满了十足的信心。从北平被围之时起,他就坚信燕王靖难必定成功。” 朱高炽听了,不禁笑出声来,心中暗自思忖:怎么感觉自己这个儿子对自己老子的信心,还不如一个外人呢?他看了一眼王珏,见王珏正一脸出神的模样,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便开口问道:“王珏,你认为父王此次南下一定能赢吗?” 王珏听到朱高炽的询问,回过神来,赶忙回答道:“世子是想听属下说实话,还是假话?” 朱高炽没好气地说道:“在孤面前,你自然是实话实说。” 王珏清了清嗓子,神色严肃地说道:“世子若是询问属下燕王此次南下的战果,属下确实不敢保证。不过,燕王准备如此周全,胜算应当不低。但属下坚信,燕王最终必定能够靖难成功,成就大业。” 朱高炽听了王珏的话,心中的担忧稍稍减轻,情绪也受到了鼓舞。但他还是追问道:“你为何对父王有如此坚定的信心?” 王珏眼珠一转,赶忙找了个借口说道:“师父和袁廷玉相术高超,他们二位都认为燕王有帝王之相,那想必是不会错的。” 朱高炽听了,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怀疑。只有道衍听了这话,眼神变得深邃莫测,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后,便沉默不语。 朱高炽想到这一个月来王珏的表现,心中满是感动。王珏先是为母妃治病,费尽心力,做出大蒜素,救了母妃一命。而后又帮助训练兵士,还参与制作火器,立下不少功劳。朱高炽忍不住拍了拍王珏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一段时间辛苦你了。你救了母妃性命,又为燕军立下功劳,父王日后必定会重重赏你。你这几日便好好休息一下。眼看就要准备春耕了,杂交种的事情你可得多盯着点儿。北平附近今年来了不少流民开荒,你既然能想出杂交育种这种奇妙的办法,想必对耕种之事也是极为精通。若是还有其他能够增加收成的法子,不妨早点拿出来,正好趁着春耕尚未开始,先试着推行一下。” 实现粮食增产,本就是王珏心中最为渴望达成的目标之一。听了朱高炽的话,他赶忙躬身行礼,恭敬地说道:“谨遵世子之命,属下会尽力思索其他有助于粮食增产的办法。” 朱高炽缓缓点了点头,又开口说道:“对了,还有那大蒜素。母妃自从得知是你用大蒜素救了她的命,便对你赞誉有加。母妃还说,那大蒜素虽然味道辛辣难闻,但却是能救人活命的良药。你有如此良药,可不能藏着掖着,应当拿出来救济百姓。你且先休息几日,过些日子孤再找你商议这大蒜素的生产制作之事。府中的几位太医对此也很感兴趣,想来也会找你探讨一番。” 王珏听了,沉思片刻后回答道:“世子,这大蒜素制作的原材料虽然容易获取,制作方法乍一看也并不复杂,但是它对制作工具和制作过程中的细节要求极高。而且,大蒜素产量很低,还不便于长久保存。世子若想要扩大生产,还请容属下回去仔细思量一番。” 朱高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些事情孤也不太懂,你拿主意便是。对了,这次制作手榴弹,二狗和你那两个学生帮忙颇多。孤回府之后,会派人给他们送去银子,算是赏钱。我听说二狗和陈家的酒楼经营得有声有色,入股之事就算了,府里目前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孤想着,让一些王府收留培养的孤儿到酒楼里做事,让他们学习经营酒楼的经验。等他们熟悉之后,便派他们潜入南方,开些酒楼酒肆,也好借此刺探情报。东昌之战一败,孤也发觉我们对南方的信息掌握实在太少,还需加大对南方情报的打探力度。” 王珏听了,觉得这个办法很不错。这样一来,酒楼可以正常经营,不用担心日后会被锦衣卫或者东厂利用,成为他们刺探情报的工具。他可不想和这些厂卫有任何瓜葛。于是他说道:“世子有所吩咐,属下定当遵从。回去后,属下便告知二狗和陈妍,着手安排此事。” 第83章 撮合 大军南下之后,王珏一下子就轻松起来,想到朱高炽的安排,王珏便去找到二狗和陈妍说一下世子想往酒楼里派些人手培养的事儿,顺便看一看酒楼的生意如何。二狗和陈妍听到朱高炽的安排,二人自然然不敢反对。二狗一向以王珏为主,而王珏背靠的正是世子这棵大树。陈妍就更不必说了,除了王珏这层关系,她自己的大伯还在王府有一滴定的地位。 到了二月,天气渐暖,街头上活动的人就多了起来,燕王回北平后这么久南军也没打过来,百姓们的心里也就不那么紧张,酒楼的生意又恢复了往日一般的繁忙,看着在酒楼里忙前忙后的陈妍和二狗,王珏有心想撮合一下二人,二狗那傻小子的心思他早就知道,只是不知道陈妍的想法。 现如今程朱理学盛行,对女子的束缚很多,绝大多数女子的情感和婚姻都要父母之命,不能自己做主。王珏如果真想帮二狗把陈妍娶到手,完全可以带着刘德水直接到陈宇府上上门提亲,相信两家父母肯定会对这二人的婚事乐见其成。但是王珏不想这么做,他觉得两个人的婚姻就应该是始于爱情,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他们俩婚后也不会幸福。 思来想去王珏决定还是先谈谈陈妍的口风,如果他也对二狗有意思,那自己就加把火,早促成二人的好事儿,如果她态度模棱两可,那就对给他们两人制造机会多在一起待着,也许能日久生情。如果陈妍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思,那自己也早早劝二狗死了这条心,免得日后伤神,也影响两家的合作。 王珏和二人在酒楼吃了顿晚饭,饭吃的差不多了,王珏便对二狗说道,“二狗,你先带点儿吃的回去给杨蒙和小付,他们俩估计还没吃晚饭,正好我有点事儿想和陈小姐聊聊。” 二狗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也是,咱们在这吃完了,那俩孩子不等到咱俩回去是不会先吃饭的,我先回去给他们安排点儿吃的。” 等二狗离开,包间里就剩下王珏和陈妍,气氛顿时有点尴尬,王珏假模假样的问了一下酒楼开业以来的经营情况,酒楼现在的会员数量,每日营收还有陈妍未来的计划之类的。 陈妍耐心的回答这王珏的问题,接触得久了,她对王珏的了解也越来越多,也越发佩服起眼前这个人,但是今天的王珏让陈妍感到有些奇怪,因为陈妍知道王珏一向不太在意酒楼经营的这些事儿,除了开业的时候帮着出谋划策,推出了一些新菜品,几乎就再没过问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对酒楼的经营情况感兴趣,而且就算他想知道这些,问与他更亲近的二狗就好了呀! 陈妍想了想后觉得王珏只开二狗找自己,肯定是有什么事不想让二狗知道,聪慧如她心里心里顿时有了几分猜测,脸上悄然升起一抹淡淡的嫣红,看着王珏那没话找话的尴尬模样,陈妍直接开口,“王公子,咱们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吧,大可不必如此!” 王珏讪讪地笑了笑,“那我可就只说了,咱们这酒楼可开了有一段日子了,二狗这段日子大部分时间都随你一起打理酒店,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我想问问陈小姐你觉得二狗这人怎么样?” 陈妍眨了眨眼睛,轻笑道,“二狗挺好的呀!做事儿干净利落,人还勤快,虽然性子憨直了些,但是头脑却很灵光,这段时间下来,已经学会了不少经营手段了,” 王珏有些许失望,“就这些?” 陈妍直接反问道,“这些还不够么?公子也不必藏着掖着,是不是也想让我和二狗联姻,让咱们几家的合作更加牢固?” 王珏见陈妍直接戳破了自己的意图,面色微微窘迫,直接开口解释道,“陈小姐你误会了,我只是想问问你对二狗的看法,婚姻大事事关终生幸福,虽然现在大部分人都要遵从父母之命,但我知道陈小姐肯定不在此列,我还是觉得婚姻还是要二人情投意合为好。我与二狗自幼一起长大,对他无比了解,我能看出二狗他十分仰慕小姐,只是不敢开口表达,我便想替他问问小姐你的想法,小姐若是也对二狗有意,那两家成就好事也是水到渠成、皆大欢喜。小姐若是无此想,那也请小姐早点向二狗表明态度,让他早点儿死了这份心,免得越陷越深。当然,不管怎样,都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我完全没有用两家的合作关胁迫小姐的想法!” 陈妍脑海里闪过二狗那憨憨的模样,神色如常的开口道,“王公子,眼下天下动荡时局不稳,我想先把咱们手下的这些产业经营妥当,至于我和二狗的事儿.......还是让我们俩来处理可以么?” 王珏也感觉自己有些冒失了,“自当如此,自当如此,是我有些冒犯了。” 陈妍掩嘴轻笑道,“无妨,王公子和二狗兄弟情深,小女子十分敬佩。” 看着王珏一脸讪讪的模样,陈妍心里叹了口气,酒楼经营了这么长时间了,在很多不知情的人眼中,她和二狗就是这酒楼的老板和老板娘。而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陈妍也觉得二狗人很不错,虽不至于到日思夜想的地步,但是偶尔闲暇时也会忍不住想想二狗在做什么,有时候陈妍也想着,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二狗挺好的,不仅能把父亲攒下来的家业保住,还能经营得更好,自己也不用向寻常妇道人家那般深居后宅。先不说感情,从其他任何方面来说,嫁给二狗都是她最好的归宿。 陈妍心想,“唉,都说王珏这家伙是个聪慧无双的奇才,想不到也是个憨子,自己还是一个毛头小子还操心起别人的婚姻大事了。你都知道二狗那傻子都还没跟我开口,我一个女儿家怎么好意思先开口嘛!罢了,还是随缘吧!等那傻子什么时候开窍了再说吧!” 王珏自然不清楚陈妍的想法,虽说两世为人,可王珏对于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再说女人心,海底针,王珏哪里猜得出来,其实在王珏开口后他就有些后悔了,生怕好心办了坏事,只不过陈妍没有明确拒绝,那就说明二狗还有机会! 眼见场面尴尬无比,王珏急忙开口告辞,“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今日谈话只限你我二人,小姐千万不要让二狗和别人知道!” 等王珏回了家,面对二狗的询问王珏只能随便胡编了几句应付,最后更是以要验完完善大蒜素的制作生产把二狗支开。 等二狗离开,王珏便开始思索如何扩大生产大蒜素的相关事宜,思虑良久,王珏还是觉得以目前的情况并不适合大规模制作大蒜素,因为想要制作大蒜素只能通过水蒸气蒸馏法或者有机溶剂蒸馏法,之前王珏因为可以弄到酒精,所以用了第二种方法,但是对于一般人家或者工坊,别说酒精这种有机溶剂了,就连提供稳定的水蒸气都难以保证。 以目前燕王府的实力来说,通过一定的努力说不定真的可以制作出大型的蒸馏工具,也能轻易地弄到酒精和大蒜,实现大规模生产,但是蒸馏的温度也没办法准确测量把控,也没有有效的手段来检测产品的品质。而且王珏觉得朱高炽都已经不舍得把钱投在自己的酒楼上,那也很难拿出大笔的资金用在大蒜素上。 更重要的是大明缺少现代化学理论的支持,就算百姓们知道了大蒜素能治病,但是对其的具体药理和主要针对症状都毫无所知,如果再加上大蒜素的品质得不到保证,本来救人的东西很可能会起反作用。王珏当然理解燕王妃想推广大蒜素的心情,如果能实现的话,王珏自然也会当仁不让,只是现在看起来还是太早了些。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王珏自忖以目前的情况,只能是遇到一个就尽量救一个。 想来想去,王珏决定还是先在王府的太医里小范围内传授一下大蒜素的提取方法,一来可以保证燕王家眷再有人出现细菌病毒感染时有药品应急,二来也可以通过这些太医的研究逐渐完善他们对大蒜素的了解,等以后有了条件再大规模制作。 翌日,王珏前往王府随朱高炽觐见燕王妃,并向她说明暂时无法将大蒜素扩大生产的原因,燕王妃先是感谢了王珏的救命之恩,听了王珏的话后虽然遗憾万分,但也表示理解,随后,王珏在王府中指导太医们制作大蒜素,这些太医自从知道王珏用此物救了燕王妃的命,一直好奇这大蒜素是如何制成的,这一次也算得偿所愿,只是让王珏没有想到的是,当时极力反对燕王妃服下大蒜素的吕东军也在学习的队伍之中。 王珏对此并没有计较,以后自己要面对的敌意和对手可多了去了,雨这么个对自己稍有过节的太医就斤斤计较,那自己以后就不用干别的了。 第84章 优化耕种 处理完了大蒜素的相关事宜,王珏便把重心投入到了帮助粮食增产的工作当中,以王珏掌握的知识,想要提高粮食产量只能依靠已经外来高产作物、杂交育种和优化农耕技术这三个方面下手,前两者虽然是效果最为突出的,但都遥不可期,那眼下想要做到粮食增产,就只能从优化种植技术上入手了。 王珏思索许久后决定还是要从选种、种植密度、土壤肥料以及灌溉和一些科学种植的方式来入手,王珏前世一直生活在东北,那里的土地是闻名遐迩的黑土地,与现在北平周围的土地在土壤结构、肥力、酸碱度上有着不晓得差别,而且两地的气候环境也不一样,不能直接把前世的家乡那一套种植方法生搬硬套过来,王珏觉得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他还是要深入了解一下这个时代、这里的人民是如何耕种的,才能给出最好的方案。 王珏想到了那些搬迁到北平进行杂交育种的农户,他们都是朱高炽精挑细选出来的,在耕种一事上经验丰富,估计与他们交流一番会有不少收获,便打算带着两个弟子去和这些人好好聊一聊,顺便也能交代一些杂交育种上的事儿。 数月不见,这些搬迁到此地的农户们已经在朱高炽划分的试验田附近建立了一个小小村落,王珏看着那炊烟袅袅的简朴村庄,思绪又飘回了自儿时那个小山村。得知王珏到来,村民们十分高兴,热情的迎接三人。其中一个叫王乐的老人格外热情,一定要拉着王珏三人到自己家去坐坐。王珏架不住老人家的热情,再加上二人是本家,就跟着老人回了家。 王乐的家里虽然简陋,但却十分整洁,看得出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家,看着王珏四处打量,王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俺这家里太寒酸,让大人笑话了。” 王珏自然不会嫌弃,两个学生也都是苦命人,自然没有高人一等的感觉,急忙跟王乐客气道,“没有没有,我看王老伯家里甚是整洁,一看就是个勤快人家,老伯你们搬到这里可还习惯,家中人可都还好?” 王乐小的仿佛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习惯习惯!自大我们搬到这儿来,世子每月给我们银钱保障生活,派人帮我们建造房屋,不仅把王府的农田分给我们做试验田,还免了我们的赋税,要是种出高产的粮食,还有额外的奖赏!老农家有二子,二儿子感念燕王和世子恩德,过完年不久就去报名参军了,留下我们老两口和长子一家帮着世子弄那个杂交育种。” 王珏扫视了一圈,“那令郎和大娘现在何处?” 王乐叹了口气,“唉,这不倒春寒么,老农这婆娘就染了点儿风寒,被儿子送到城中看病抓药去了,也是多亏了世子啊,要不然我们这些穷农户染了病,多半都是在家里硬挺着。大人这次来思想看看杂交育种的事儿么?” 王珏笑了笑,“杂交育种的事儿不急,你们都挺熟悉的,我到时候古来看一眼就行,我这次来是想和老伯您讨论讨论倪萍往年具体都是如何耕种的,比如说怎么沤肥啊,种植的间距什么的,还有我也没有官职在身,就是世子身边的一个幕僚,老伯你叫我名字王珏就好!” 王乐本来还有些拘谨,一听到王珏要了解耕种上的事儿,顿时就放松了下来,从头到尾把自己耕种的经验拿出来分享给王珏。 二人交谈一番后,王珏婉拒了王乐留三人吃饭的想法,带着两个学生又找了几户人家了解了一下,总算对眼下农耕的情况有了一个大概得了解。 王珏发现这些农户的耕种技术大多都是祖辈们言传身教下来的,大多数是靠经验的积累,官府虽然会在一定程度上给予政策和技术上的扶持,但大多也都局限于发放耕牛和种子、兴修水利设施、组织农户分享推广经验和限定耕种作物等等,这还是廉洁爱民的官府,要是遇到一些敷衍,也就是发放一下劝农告示然后就等着收税了,可以说大家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完全没有一个规范化的农耕技术。 回到家后王珏就闭门不出,他打算弄出一个具体的章程来规范这些农户更加科学种植,王珏能想到的第一点就是合理密植,根据不同农作物的特点,王珏打算教导农民进行合理密植。北平周围大多以种植小麦和水稻为主,就比如种植小麦时,改变这些农户以往随意撒种、间距不均的习惯,按照一定的行距和株距进行播种,像保持行距在五到六寸左右,株距在两三寸左右,当然了,这也要根据土壤的肥力等条件适当的做出调整,这样就可以保证每株小麦都能有充足的光照、水分和养分获取空间,充分利用土地资源的同时避免因种植过密导致通风透光差、病虫害滋生等问题,提高单位面积的产量。 而对于像水稻这类作物,可以规划好插秧的疏密程度,每穴插苗数量保持在3 - 5株左右,并且使行间距均匀合理,让水稻能在田间健康生长,提高整体产量。 还可以推广轮作制度,比如第一年种植小麦,第二年改种豆类作物,第三年种植棉花等。不同作物对土壤养分的需求不同,轮作可以避免土壤中某些养分过度消耗,还能减少病虫害的积累,让土壤肥力得以恢复和保持,有利于长期稳定地提高农作物产量。不过如今大明因为战乱导致人口不足,耕地稀少,在想要保证粮食用量的情况下推广轮作难度很大,最好是在实现了人口增长,土地开荒以及引进高产作物之后再来尝试。 想到引进高产作物,王珏又想到了可以指导农民进行间作套种,像在玉米地里套种大豆,玉米植株高大,需要较多的光照和空间,而大豆相对矮小,且大豆根部有固氮作用,能为土壤补充氮素,二者套种可以充分利用土地的垂直空间和光照资源,实现养分互补,增加农田整体产出。 优化种植技术方面考虑的差不多了,王珏便打算从肥料上下手,一想到肥料,王珏就想到了尿素这种神器,但是大量制作尿素需要再高温高压的环境下进行一系列的反应,显然不现实,王珏也只能从一些经过简单处理就可以得到的肥料上下手。 眼下人们虽知晓用人畜粪便、秸秆、杂草等做堆肥,但也都是按着先辈的实践经验,没有什么科学依据。王珏想到可以通过官府的力量引导农民更科学地管理堆肥过程。比如,专门开辟堆肥场地,将收集来的原料按一定比例混合,像按照三份人畜粪便搭配五份秸秆以及两份杂草的大致比例,然后定期翻动堆肥,可以每隔七到十天翻动一次,保证堆肥内部充分通气,加速腐熟速度,让堆肥能在两到三个月内充分腐熟,制成优质的有机肥施用到农田,为农作物提供更全面且充足的养分,增强土壤肥力。 -同时也可以尝试在堆肥时加入少量的石灰调节酸碱度,在肥料腐熟过程中有时会因微生物活动等因素使堆肥偏酸,适量石灰有助于营造更适宜微生物生存的环境,加快堆肥的腐熟且提高肥效。 通过这样得到的有机肥料大多以氮肥钾肥为主,想要让作物的长势和收成更好,还要一定量的磷肥,对于磷肥,最方便能得到的就是骨肥了,当下的农户们虽然也会使用骨肥,但是利用的不够高效,王珏觉得可以想办法让骨肥的利用率更高一些。 可以收集更多的动物骨头,比如他手里的工坊和迎宾楼,每天就有大量的猪、羊、鱼骨产出,然后改变以往简单敲碎就施用的做法。可以先将骨头进行蒸煮处理,这样能去除骨头中的油脂等杂质,然后把骨头研磨成更细的粉末状,增加其与土壤的接触面积,利于农作物根系更好地吸收其中的磷、钙等养分,促进作物根系发育,提高作物产量。 还可以尝试将骨粉与堆肥混合发酵一段时间后再施用,让骨粉中的养分能更好地融合在堆肥中,随着堆肥的施用更均匀地分布在农田里,使肥效发挥得更充分。 王珏甚至还想过用硝石搭配草木灰做肥料,但是考虑一番之后还是先算了,毕竟硝石那东西太过危险,一旦遇到可燃物就容易爆炸,还是留着制冰制火药比较好,而且这东西虽然含氮含钾,但是如果用量不对,就会改变土壤性质。 考虑到大明年间河北山东等地易爆发旱灾,王珏还想到了一些比如开凿水渠,建造蓄水池,改良水车,甚至是用竹管做简易的滴灌系统等方法,不过这些都需要官府花费大量的财力人力,以燕王三郡如今的财政状况,估计很难全面推广,不过王珏也不急,毕竟等朱棣夺下皇位之后,为了迁都北平,他还要经营北平多年,到时候再借机慢慢推广也不迟。 王珏花了好几天时间反复修改,终于把自己的一些些想法书写成册呈给了朱高炽,恰巧师父道衍也在王府与世子议事。大厅里,朱高炽捧着册子细细观看,王珏这册子写的十分详细,从选种、农田管理、耕地、种植方法,堆肥施肥等各个方面详细的规范了整个耕种的过程,朱高炽觉得自己看着这册子都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农户。 朱高炽看完以后把册子递给道衍,“大师你来看看,若是按王珏此法推行,故认为粮食产量定能提高不少!” 道衍看着手中的册子不住点头,眼中闪过明亮的光彩,随后合上册子开口说道,“世子,王珏此法虽然颇为详尽,但毕竟味精尝试,上不可大力推广,殿下可以先让那些负责杂交育种的农户和一部分l来北平周边开荒的流民先照此来试几年,若是接下来几年秋收时产量有所增加,在全面推广也不迟。” 其实道衍看过王珏的册子之后便知道王珏这方法是可以立即全面推广的,毕竟即使收效甚微,但也绝不会造成粮食减产,而且以自己徒弟那神秘莫测的来历,这东西多半是有用的,他之所以想让朱高炽晚几年再推广,主要是想和之前的杂交育种一样,等到朱棣靖难成功之后,到时候用这种莫大功绩来堵住天下百姓之口,想必也会无人再说燕王得位不正。 朱高炽闻言点了点头,看王珏也是一脸认同的模样,便开口道,“那就如此,孤稍后派人将此册抄写出来,分发到参与杂交育种的那些农户手中,让他们暗册耕种,毕竟他们都已经识字了,至于流民那边,孤也会让郭资派遣官吏学习,之后再从流民中挑选一些出来参与,派官吏去指导他们耕种。父王和母妃若是知道了王珏献出此法,一定甚是高兴,就是不知道父王和高煦那边怎么样了......” 第85章 夹河之战(上) 转眼间已到了三月二十,朱棣身披熠熠生辉的铠甲,高高端坐于战马之上,宛如一尊战神下凡。他神色冷峻,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深邃的双眼犹如幽潭,没有人能看得出这位大明的最强藩王此时此刻心里正作着何等谋划。 彼时,大军发兵南下已然一月有余,而早在出兵之前,朱棣便通过线报知晓了诸多情况。东昌之战过后,那盛庸并未即刻率军返回德州驻扎,而是选择在河北境内驻军休整,意图再明显不过,便是想要驻守河北,阻拦燕军南下的步伐。 朱棣深知盛庸绝非等闲之辈,为了能寻得盛庸所在,进而一举将其击败,在南下途中,他不间断地向南方派出轻骑探马,利用这些探马灵活机动的优势探明盛庸的踪迹。然而,连日来却始终收获寥寥,仿佛盛庸如同隐藏在迷雾之中,难以找寻。 但朱棣却丝毫不显急躁,在他看来,真正出色的猎手,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要如同潜伏在暗处的猎豹一般,静静等待着最佳的时机,然后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就在此时,远方突然扬起一路滚滚烟尘,一骑快马如疾风般朝着朱棣疾驰而来。朱棣见状,心中不禁微微一动,眼眸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暗自思忖道:“看来是找到盛庸了!” 那燕军的探马一路疾驰,待到了朱棣面前后,动作利落而又娴熟地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拜道:“启禀燕王,我等已经探明,盛庸此刻正率军于夹河驻扎。” 朱棣听闻此言,脸上并无过多的波澜,只是微微挥了挥手,示意探马退下,随后即刻下令全军原地休整,并命人去召集各营将领前来议事。 不多时,众将纷纷赶来,齐聚一堂。 朱棣见人已到齐,便缓缓开口说道:“刚刚探马来报,盛庸现在率部驻扎于夹河。”话音刚落,朱高煦那炯炯有神的大眼瞬间一亮,兴奋地说道:“太好了,终于找到这家伙的位置了,这一次,咱们一定要大败盛庸,一雪前耻啊!”说这话时,他的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神情,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将盛庸斩于马下的场景。 朱能则俯身在舆图之上,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夹河的位置,仔细地端详着,凝视良久之后,缓缓说道:“燕王,此地势颇为关键,易守难攻,盛庸显然是想凭借此地的天然优势,来阻拦我燕军继续南下的步伐。哼,看样子这厮也知道我们南下的消息,以为我们要南下攻打城池,于是就在这等着我们了。只是他不知道,我们这次也是专为他而来,定不会轻易被这地势所阻。” 朱棣听了众人的话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朗声道:“本就是为他而来,既然如今找到了,哪有不去碰一碰的道理。传我军令,全军修整之后,全速向夹河方向出发!” 两日后,燕军一路进兵,顺利抵达夹河,在距离盛庸营地四十里外的地方扎下营寨。燕军大营之中,朱棣依旧身着那身威风凛凛的战甲,身姿挺拔地站在营帐前,目光深邃而地望向盛庸大营的方向,心中思绪如同翻涌的潮水,久久难以平静。 他心里清楚得很,盛庸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其所率领的军队那可是训练有素,装备也极为精良。自己从军以来,虽说鲜有败绩,可偏偏在盛庸手上是连连吃亏,那东昌之战的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每每想起,心中便涌起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朱棣深知盛庸得知此番燕军来袭,必定是做了充足的准备,要想突破这道防线,谈何容易。但朱棣又岂是那种轻易会退缩之人,他必须要击败盛庸,挫其锋芒,重塑军心,也为自己的南下扫除最大的障碍。 从朱棣决定起兵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他的目标坚定而又唯一,那就是要夺取那至高无上的皇位,为自己正名,更是要为这天下开创一个全新的局面,让百姓能够免受战乱之苦,过上太平的日子。 燕军营帐之中,各位将领齐聚一堂,气氛热烈却又透着几分凝重,众人都期待于盛庸的交锋,也知道此战并非轻易就可取胜,都在商讨着破敌之策。 朱能率先打破了这略显凝重的氛围,开口道:“王爷,这盛庸显然是有所准备,据探马来报,他在夹河结下的阵势极为坚固,还备下了大量的火枪毒弩,咱们可得小心应对才是!” 朱棣微微点头,神色严肃地说道:“本王知晓,盛庸此人有勇有谋,确实不可轻敌。不过,咱们燕军一路南下至此,为的就是要大败盛庸,如今大战在即,岂有退缩之理!”其他将领们听了这话,也纷纷附和,大家纷纷献策,每个人都绞尽脑汁,试图从这看似固若金汤的敌阵中寻出一丝破绽来。 而与此同时,在夹河那边的盛庸军中,同样也是一片紧张的备战状态。盛庸亲自披挂上阵,在阵前认真地视察着,看着士兵们一个个严阵以待,精神抖擞,心中才稍感安慰。他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无比,此次若能再次成功阻挡燕军,那燕军便再没有南下之力,自己也算是亲手终结了这场叛乱,能够让这天下恢复安稳太平,百姓也能重归安宁的生活。可要是一旦败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战火必将继续向南方蔓延。 晨曦刚刚划破那暗黑的天际,燕军便有条不紊地拔营起寨,向着夹河缓缓进兵。一时间,马蹄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犹如一曲激昂的战歌,震得大地都微微颤抖起来。那扬起的尘土在晨光的映照下,仿佛给这支威武的军队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战袍,让燕军更显气势磅礴。 盛庸站在阵前,面色冷峻,目光紧紧地盯着逐渐逼近的燕军,他大手一挥,早已准备好的坚阵愈发紧密起来,那一排排摆放整齐的火枪毒弩闪着寒光,恍如择人而噬的凶兽。 两军遥遥对峙。朱棣纵马来到阵前,望着眼前这森严的阵势,心中却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深知建文帝曾有严禁伤害燕王之旨,这道旨意虽说在旁人看来有些荒唐,可如今却能成为他的一个有力武器和护身符。 想到这里,朱棣嘴角微微上扬,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他决定亲自率几个轻骑兵掠过南军阵地侦查一番,也好摸清楚对方的虚实,做到知己知彼。 朱棣当机立断,全然不顾麾下众将的阻拦,带着几名亲信骑兵,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南军阵地冲了过去。南军的将士们见状,先是一愣,瞬间便紧张起来,他们纷纷举起手中的火枪强弩,可却又不敢贸然开枪,毕竟那可是燕王啊,要是违抗了旨意,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盛庸站在中军之中,见朱棣竟然亲率轻骑前来探营,不禁眉头紧皱,心中暗恼皇上这道旨意的束缚,咬了咬牙,恨恨地说道:“燕王这逆贼实在太过无耻,竟利用陛下仁慈,行此下作之事!” 可事已至此,无可奈何的盛庸只得派出自己的骑兵去追赶朱棣。然而,朱棣等人骑术精湛,又对周边的地形颇为熟悉,他们在南军阵前来回穿梭,不一会儿就把追赶的南军骑兵远远地甩开了,最后那些南军骑兵也只能是无功而返,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朱棣安然无恙地回到己方阵中,经过这一番亲身探查,心中已然对南军的阵势有了大概的了解。他当即召集众将,神色严肃地说道:“本王方才去探了一番,那盛庸的阵势虽严,可也并非无懈可击。他自以为以不变应万变,想故技重施,但此地并非东昌,南军并无坚城可靠。孤亲率骑兵从其左翼发起攻击,你们各领一路兵马伺机而动,若孤能冲开口子,便率军冲击盛庸大营,若是不能,尔等便趁孤吸引盛庸的注意力,绕到南军后方,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丘福一听这话,立马站了出来,满脸担忧地说道:“燕王,冲阵之事太过危险,还是让末将率军冲锋吧!” 朱棣却轻轻一笑,摆了摆手,宽慰道:“无妨,小皇帝下旨令南军将士不得伤孤性命,你等放心便是,盛庸那厮虽然奸计百出,但也是个忠君之人,有皇命在身,他不敢拿孤如何!” 众将得令之后,朱棣便毫不犹豫地率领一万骑兵和五千步兵,朝着盛庸军左翼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一时间,烟尘滚滚而起,喊杀声震天动地,燕军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以排山倒海之势涌向敌军。 盛庸对此亦早有准备,南军左翼的防守也是极为顽强,东昌之战的大胜更是让他们士气高昂,面对燕军如此强大的骑兵冲击,他们毫无惧色,个个奋勇抵抗,誓要守住这左翼阵地。 燕军几次发起冲锋,竟都未能突破进去。就在这时,燕将谭渊望见已经开战,他本就是个急性子,立功心切,见己方久攻不下,也未等朱棣的进一步命令,便按捺不住,主动出兵攻打。 盛庸部将庄得见状,大喝一声便率领麾下将士与谭渊拼死一战。他心里明白得很,左翼一旦被突破,那整个阵势都会陷入危机,所以无论如何,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守住此处。 双方将士瞬间混战在一起,刀光剑影交错,血肉横飞,场面惨烈至极。 谭渊虽然勇猛无比,可终究是敌众我寡,在激烈的混战中,被南军将领庄得瞅准机会,手起刀落,一刀便将其斩于马下。燕军见谭渊战死,士气顿时微微受挫,阵脚也出现了些许慌乱。但朱棣、朱能、丘福等将领却并未慌乱,他们毕竟久经沙场,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敏锐地察觉到,南军因为调动兵力来应对谭渊的攻击,阵脚已然出现了些许混乱,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朱棣当机立断,趁着这暮色渐浓之际,率领着将士们向南军后方猛攻而去。朱能、丘福、朱高煦也心领神会,纷纷率军突袭南军后方。庄得刚刚斩杀谭渊,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又要应对燕军这突如其来的一轮猛攻,他虽奋力抵抗,可终究还是力不从心,在这混乱的混战之中,被燕军斩杀。 这一番激战下来,天色已然完全黑了下来,战场上一片狼藉,双方都伤亡惨重,将士们也都疲惫不堪,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盛庸好不容易才稳住了阵脚,见此情形,权衡利弊之后,便无奈地下令鸣金收兵。 今日这一战,可谓是旗鼓相当,燕军虽然损失了大将谭渊,可也在战中斩杀了南军将领庄得,双方互有死伤。但毕竟南军兵力众多,如果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占据主动的依然还是南军。 第86章 夹河之战(下) 双方明镜手柄之后,朱棣和众将在大营中商讨破敌之策,经过一天的激战,众人都十分疲惫,丘福有些担忧的说道,“今日突袭南军后方战国颇丰,但盛庸定会有所防备,想要出奇制胜,怕是难了......” 朱高煦一脸豪气干云吗,“父王骑兵靖难以来,那一场仗不是敌众我寡?但还不都是英男而上,以少胜多,如今之势,哪怕是死战吗,只要能击败盛庸,我燕军也有时机恢复,卷土重来!” 朱棣婷儿儿子的话赞许的看了朱高煦一眼,随后开口说道,“高煦所言不错,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击败盛庸这二十万大军,今日一战,孤担心盛庸会在夜里高出什么动作,古准备率领几个亲兵到南军附近露宿,亲自观察南军动向,南军碍于旨意也拿孤无可奈何。” 经过白天朱棣亲自掠阵一事,众将也不再担心,都没有反对,朱棣见状便继续开口,“明日交战,把那些手榴弹都拿出来,将军中擅使之人单独编队,寻找时机用手榴弹给南军来个措手不及,或可撕开缺口,赢得战机。” 众将闻言纷纷领命,随着众人离去,朱棣则带上自己的亲兵,向南军的大营靠近。 当夜,月色黯淡,天空中只有寥寥几颗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朱棣虽然一身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他率领着十余人在盛庸营地附近找了个地方露宿,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 见南军大营没有什么动作,朱棣便靠在一棵树上便闭目养神,脑海中却还在回想着白天那激烈的战斗,思索着明日该如何应对。身边的亲兵丝毫不敢大意,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盛庸在收兵之后,也并未放松警惕,为了防止燕军夜袭,他派出了多支巡逻队伍在营地周边巡查。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支南军巡逻队意外地发现了朱棣等人的踪迹。巡逻队的队长心中大喜,这可是立下大功的好机会啊,要是能生擒燕王,那可就是奇功一件。 他赶忙派人回营禀报,盛庸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是又惊又喜,他迅速调集兵力,悄悄地将朱棣等人包围了起来。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的时候,朱棣被纪纲的声音叫醒,“燕王,我们被南军围住了!” 朱棣刚一睁眼,便发现四周全是南军的身影,他们个个手持兵器,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身边的将士们也都紧张起来,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准备拼死一战。 朱棣心里一惊便很很快冷静了下来,他心中一动,又想到了那道禁杀之旨。只见他从容地站起身来,引马鸣角,那清脆的角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响亮,就仿佛对这些南军士兵的无情嘲笑。 随后,朱棣便身骑战马,朝着南军的包围圈行去,眼神中透着一股无畏的气势。 南军的将士们面面相觑,他们虽然将朱棣等人围得水泄不通,可真要是动起手来想要将燕王生擒,也不是那么容易。燕王常年带兵,一身战力自是不俗,这位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额闲散王爷,万一燕王拼死抵抗,一旦失了手,不仅大功没了,可能还要搭上性命。 毕竟建文帝那道旨意就像一道紧箍咒,牢牢地束缚着他们,谁也不想因为一时冲动而丢了性命。就这样,朱棣如同闲庭信步一般,带着几名将士穿过敌军的包围圈,扬长而去,留下一群愕然的南军将士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朱棣回到营中,众将看到他平安归来,都松了一口气。朱棣看着大家,大声鼓励道:“两军相当,将勇者胜!昨日之战,虽有波折,可咱们燕军的气势不能丢。今日,咱们定要与那盛庸再决高下,打出咱们燕军的威风来!” 众将被朱棣的话语激励,纷纷高呼:“愿随王爷死战,定要大破南军!”一时间,燕军的士气又重新高涨起来,营帐中充满了激昂的斗志。 河 就在这士气高昂的氛围中,燕军和盛庸军再次摆开阵势,准备决战。燕军位于东北方向,将士们个个精神抖擞,眼神中透着视死如归的决然;盛庸军则在西南方向,同样严阵以待,他们虽昨日经历了一番苦战,可也并未退缩,决心要守住阵地,击退燕军。 随着一声号角响起,新一轮的战斗正式打响。燕军左右冲击,如两把锐利的尖刀,直插向盛庸军的防线。朱能一马当先,挥舞着大刀,所到之处,南军将士纷纷避让。燕军的骑兵们更是借着马的冲力,一次次地冲击着敌军,试图撕开一道口子。 而盛庸则坚守阵地,指挥着将士们有条不紊地应对着燕军的攻击。他深知燕军的攻势虽猛,可只要稳住阵脚,凭借己方的阵势、兵力和火器的优势,未必不能取胜。南军的火枪强弩不断地发射,一时间,战场上硝烟弥漫,喊杀声、兵器撞击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双方你来我往,互有胜负,战斗陷入了胶着状态。这一打,便是三四个时辰过去了,战场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大地,仿佛给这片土地披上了一件惨烈的红袍。 就在这时,突然之间,天空中风云突变,一阵强烈的东北风呼啸而来,那风势极为凶猛,卷起地上的尘埃,瞬间便遮天蔽日。 南军正处在下风处,被这风沙吹得根本没法睁眼,更别说作战了。手中的火枪强弩也失去了准头,整个队伍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燕军这边却是大喜过望,朱棣见状,振臂高呼:“此乃天助我也!将士们,随本王乘风杀敌!” 燕军将士们听令,纷纷借着风势,大呼着冲向敌军,那些装备手榴弹的士卒也趁此天赐良机将手榴弹点燃扔出,南军本就因为视线不清而阵脚打乱,被手榴弹这一炸,很快就漏出一个缺口。 朱棣见此立即指挥将士从左右翼横击之,燕军如虎入羊群一般,将南军的阵势冲得七零八落。 盛庸听到接连不断地爆炸声信心中虽然惊讶于燕军不知何时有了如此威力的的火器,但也只能压下下地的慌乱在风沙中奋力呼喊,试图稳住军心,可在这如潮水般的燕军攻击下,一切都是徒劳。 南军开始溃败,士兵们纷纷四散而逃,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这一场大败,让盛庸损失了数万人,他看着眼前兵败如山倒的景象,心中满是悲凉,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尽量收拢残兵败将,带着残部退回德州。 而另一边,吴杰、平安收到消息后本打算引兵准备会合盛庸,可还没等赶到,半路便听闻盛庸已败,他们深知此时若再贸然前往,到时燕军以逸待劳,也只能是自投罗网,于是果断退回真定。 夹河之战以燕军的胜利而告终。京瓷驿站,重新确立了燕军的优势,让燕军的威名更加远扬,也让建文朝廷陷入了更深的危机之中。 夹河之战的败讯传回京城,建文帝朱允炆听闻后,如遭雷击,呆坐在龙椅上,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没想到,盛庸竟然会败得如此之惨,原本寄予厚望的防线就这么被燕军轻易突破了。 齐泰、黄子澄等大臣也是满脸忧色,他们深知这场败仗意味着什么,朝廷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优势,如今又荡然无存了,而且燕军接下来必定会更加势不可挡,形势对朝廷越发不利了。而陛下为了缓和局面,一定又会从他们二人下手来延缓燕王南下。 朱允炆缓过神来后,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看着下方的大臣们,心中满是愤怒和无奈。在一番思索之后,他决定再次做出妥协,以平息众怒,也希望能借此稳住局势。 于是,在建文二年闰三月初四这一日,朱允炆下诏,再次罢免了齐泰、黄子澄二人的官职,将他们谪出京城。可实际上,朱允炆心中还是对这二人抱有一丝期望,暗中令他们前往各地募兵,希望他们能在幕后为朝廷继续出一份力,以图将来能够再次对抗燕军。 齐泰、黄子澄接到旨意后,心中虽有万般不舍,可也只能遵旨行事。他们深知此次离开京城,肩负的责任更加重大,若不能尽快募得足够的兵力,那朝廷可就真的无兵可用、危在旦夕了。 而在燕军这边,胜利的喜悦弥漫在整个军营之中。将士们欢呼雀跃,庆祝着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朱棣站在营帐前,望着欢呼的将士们,脸上却没有太多的笑容,他知道,击败盛庸只是扫除了自己南下路上的一大障碍,若要南下真正再无后顾之忧,就还有另一场硬仗要打。 第87章 藁城之战(上) 朱棣在夹河之战中一举击败盛庸后,燕军一扫之前阴霾,士气高昂。朱棣麾下诸将的野心也如同这阳春三月的野草一般,在夹河之战胜利的滋养下疯狂生长。 短暂休整过后,朱棣召集麾下众将议事,大营中,朱棣盯着舆图上真定的位置许久,随后才转身问众人,“可查清楚吴杰、平安的动向?” 朱能起身回道,“回燕王,那吴杰和平安起初知道我们与盛庸于夹河交战,本已出兵来援,但行至半路却听闻到盛庸大败毒消息,于是有灰溜溜的退回真定,龟缩不出了。” 朱高煦闻言轻哼了一声,“那二人定是知道我燕军大胜,吓破了胆,依我看 ,父王不如直接发兵,拿下真定,如此不仅扫除了南下的后顾之忧,也能彻底解除朝廷对北平的围困。” 丘福听了朱高煦的话也跟着附和道,“二王子说的没错,吴杰、平安那二人利来不过是狐假虎威之人,净做些鸡鸣狗盗之实罢了,先前白沟河一战,李景隆兵力强生,他们也跟着发兵与我燕军交战,李景隆败逃,他们就立马撤军。之后我燕军围困济南,他们见我势大,不敢正面对抗,便尽做些袭扰粮道之举,之后我燕军屡次与南军交战,这二人都是如此行径。哼!那平安昔年不过是燕王麾下一员不知名小将,根本不足为虑,依末将看,我燕军此番大败盛庸,正式士气高涨之时,此刻发兵真定,定能一举克之!” 朱棣沉吟着没有开口,虽然夹河之战的胜利给了他莫大的鼓舞和信心,但朱棣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轻敌大意,否则好不容易打出来的优势很容易机会全部送回去,真定肯定是要打的,但真正的目标不是真定,而是消灭吴杰、平安以及他们麾下的南军。 沉默片刻之后,朱棣缓缓开口,“吴杰。平安驻扎真定多时,经营良久,冒然攻城实乃不智之举,我军虽然大胜,但也是依靠天时,尔等切不可轻敌大一。若是没有那场大风,此战即使获胜,也会死伤惨重,无力再战。还是要像个计策诱敌出动,在城外交战。依本王看,大军先进军真定,沿途再想想诱敌之策。 燕军一路朝着真定进兵, 真定城,那高大的城墙在阳光下透着一股冷峻,朱棣勒马驻足,望着眼前的城池,心中更加确认自己之前的想法。他深知这攻城并非易事,一旦陷入攻城的持久战,己方必然会损耗巨大,回营后,朱棣思考良久,一个诱敌出战的计谋在他心中悄然成形。 朱棣下令军中士卒大张旗鼓的到周遭各处取粮,做出一副后勤补给出现困难,军队分散松懈的假象。同时,他又派出那些训练有素的谍子渗透真定,悄然散播燕军此次南下仓促,粮草准备不足的谣言,巧妙地向吴杰等人透露了军中取粮之事。 闰三月初九,这一日的藳城注定要被鲜血染红,被喊杀声充斥。吴杰、平安得知燕军四处取粮的消息后,觉得这是天赐良机,燕王朱棣大败之后不久便再次南下,再加上如今又是青黄不接之时,又刚刚与平燕将军盛庸每个大战,燕军缺粮很可能确有其事,此时出兵神算极大。 吴杰。平安当下便决定集结大军,准备袭击燕军。两军如汹涌的潮水一般,汇聚在了藳城这片土地之上,大战一触即发。 南军训练有素,摆开了整齐而坚固的方阵,一个个士兵斗志昂扬,手中的兵器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弓弩手们张弓搭箭,火枪兵们也都严阵以待。 朱棣却毫无惧色,只要成功的诱敌出城,那他就有充足的信心击败这股南军。他目光如电,扫视着南军的方阵,随后大手一挥,率领着麾下那些精锐之士,朝着南军方阵的东北角猛冲而去。 朱棣身先士卒,胯下的战马嘶鸣着扬起前蹄,如离弦之箭般冲入敌阵。 燕将薛禄紧跟在朱棣身后,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他的马不知是踩到了什么,突然一个失足,薛禄整个人便从马上跌落下来,瞬间就被蜂拥而上的南军给擒住了。周围的南军见擒住了燕军大将,都面露喜色,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薛禄追随燕王多年,身经百战,是何等的勇猛之人。只见他在敌群之中毫无惧色,一把夺过身旁敌人的刀,怒吼着挥舞起来,那刀光如银蛇乱舞,瞬间就砍倒了数名南军。趁着南军慌乱之际,薛禄一个箭步冲向一匹战马,翻身上马,疾驰而去,重新回到了燕军的阵营之中,引得燕军这边一阵欢呼。 战斗激烈至极,南军的火枪和弓弩不断地朝着燕军倾泻火力,一时间,燕军士卒不断地倒下,伤者无数。那密集的箭雨朝着朱棣所在的方向射来,他身边的帅旗更是成了众矢之的,一支支箭牢牢地钉在上面,不多时,那帅旗就被射得如同刺猬一般,千疮百孔。 而燕军的骑兵悍勇无畏,不断地向南军发起冲击,火枪兵也因为使用了三段式阵型,爆发出了比以往强大数倍的战斗力。以远超过南军的射击频次不断地杀伤南军士兵。场面一度十分焦灼。 由于朱允炆曾下过禁杀燕王之旨,那些南军士卒在混乱的战场上,竟也下意识地避开了朱棣,使得朱棣本人在这枪林箭雨之中,奇迹般地毫发无损。 双方这一战,从白日厮杀到黄昏,血染大地,彼此都疲惫不堪,可谁也没有轻易后退一步,战场上弥漫着一股惨烈而又胶着的气息,一直战到天黑才鸣金收兵。 次日,朝阳再次升起,可那阳光却仿佛也被这血腥的战场给染上了一抹殷红。两军将士们都清楚,今日又将是一场生死较量。随着战鼓擂响,喊杀声再次震天动地。双方的士卒又一次冲向彼此,刀光剑影交错,血肉横飞。 可就在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突然间,天空风云变色,一阵猛烈的大风毫无预兆地呼啸而来。那大风好似有千钧之力,吹得人几乎都站不稳脚跟。南军这边本就处于胶着苦战之中,被这大风一吹,阵脚大乱。军旗被吹得东倒西歪,士兵们手中的兵器也似乎都变得不听使唤了,火枪更是没了准头,弓弩手们射出的箭也被大风刮得偏离了方向。 而反观燕军这边,虽然也受到了大风的影响,但他们经历了之前诸多战事,早已磨炼出了坚韧的意志。朱棣见状,抓住这绝佳的机会,立刻指挥大军四面围攻。燕军们如虎狼一般朝着混乱的南军扑去,一时间,战场上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南军在这狂风与燕军的双重打击下,根本无力支撑,开始大败而逃。 燕军乘胜追击,一路砍杀,那战场上的血腥气息愈发浓重。这一战下来,南军被斩首六万余级,那尸横遍野的景象,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吴杰、平安见大势已去,拼了命地朝着真定城逃去,一回到城中,便下令紧闭城门,坚守不出。他们深知此刻再出去迎战,那无疑是自寻死路,只能凭借着真定城的坚固城墙,暂避燕军的锋芒。 朱棣望着南军溃败的方向,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命人将那射得像刺猬一样的军旗小心取下,派人送回了北平。他郑重地叮嘱使者,一定要让世子朱高炽妥善保存这面军旗,这可是燕军经历诸多艰难险阻、浴血奋战的见证,更是上天庇佑他朱棣的象征,要让后人都知晓这一路征战的不易,要让他们明白,这一次次他在绝境中获得转机,仿佛是天命所在,绝非人力所能为。 从白沟河之战,到夹河之战,再到如今这藳城之战,燕军三次在关键时刻得到大风相助,从而扭转战局,取得胜利。朱棣站在藳城的土地上,望着那被鲜血浸透的大地,心中感慨万千。他抬头望向天空,喃喃自语道:“难道真如袁拱和道衍那老和尚所言,这真的是上天要助孤成就大业?孤这一路历经艰难险阻,一次次死里逃生,看来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纪纲闻言直接拜道在朱棣面前,“燕王屡次得天道相助,实乃受上天眷顾,靖难大业不日可成!”身边的将士们闻言也都纷纷附和,他们觉得跟着朱棣,仿佛有着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护佑着,都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尽管前方依旧可能有着重重险阻,但此刻,他们坚信,胜利终将会属于燕军,属于他们所追随的燕王朱棣。待到燕王攻城,他们也可以加官进爵,光宗耀祖。封妻荫子。、 真定城中,吴杰、平安等将领们却是愁眉不展,他们深知朱棣的厉害,也明白此刻燕军士气正盛,想要再与之对抗,必须得想出新的对策,可那又谈何容易。这一场藳城之战,就如同在这大明的局势棋盘上落下了一枚沉重的棋子,让整个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也让这天下的归属,越发充满了变数...... 第88章 藁城之战(下) 朱棣并没有被接连的大胜冲昏了头脑。他并不急于去攻打真定城,此战削弱吴杰、平安所部实力的目标已经实现,他知道此刻城中的守军虽已成惊弓之鸟,强攻虽也有可能拿下,但必然会付出不小的代价。于是,他命大军在城外扎营,一边休整,一边派人密切关注着城中的动静,同时也在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 营帐之中,朱棣召集众将领商议军情。营帐内气氛略显凝重,毕竟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战,虽然取得了胜利,但燕军的伤亡也不小。朱棣看着麾下这些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心中满是感慨,开口说道:“诸位将士,此次藳城之战,我等虽胜,但也不可掉以轻心。那吴杰、平安等人皆是能征善战之辈,如今龟缩城中,定是在等待时机反扑,我等需早做打算。” 众将领纷纷点头,朱能站出来说道:“王爷,那真定城城墙高大坚固,南军又拥有大量火器,若要强攻,我军怕是损失惨重,依末将之见,不妨继续用计,看能否再诱他们出城,或是设法截断城中粮草,待其内乱,再行攻城之事。” 朱棣微微点头,觉得这确实是个可行之法,当下便开始和众将领细细商讨起具体的计策来。诸将纷纷献策,有的提议佯装撤兵,引南军出城追击;有的说可以派细作混入城中,暗中破坏粮草储备;还有的建议在城外多设疑兵,让城中守军摸不清燕军的虚实,惶惶不可终日。 就在燕军这边紧锣密鼓地谋划之时,真定城中的吴杰、平安等人也没有闲着。他们聚在城中的议事厅内,个个面色凝重。吴杰皱着眉头说道:“此次战败,我等损兵折将,士气低落,那朱棣如今又在城外虎视眈眈,这可如何是好?” 平安握紧了拳头,恨恨地说:“那燕王实在是可恶,几次三番靠着运气取胜,我等可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得想个法子破了他的势头才行。” 众人又陷入了沉思之中,这时,一位谋士站了出来,说道:“两位将军,依在下之见,燕军刚刚大战一场,虽说取胜,但必定也有疲态,我等可派出小股精锐,趁夜去袭扰他们的营地,不求能大破燕军,只望能扰乱他们的军心,让他们不得安宁,如此反复,待其疲惫不堪,我等再寻机出击,或许能有转机。” 吴杰和平安听了,觉得此计倒也可行,当下便安排下去,挑选军中精锐,准备夜间袭扰燕军营地。 夜幕降临,整个天地仿佛都被一块黑色的布幔给笼罩了起来。真定城外的燕军营地中,士卒们经过一天的休整,大多都已入睡,只有巡逻的士兵举着火把,警惕地在营地周围走动着。 突然,一阵细微的声响从营地外的黑暗中传来,那巡逻的士兵立刻警觉起来,刚要出声示警,只见几道黑影如鬼魅一般窜了出来,手中的利刃瞬间划过他们的咽喉,巡逻士兵连呼喊都来不及,便倒地身亡。 随后,那一小股南军精锐悄悄地朝着营地内摸去,他们朝着营帐扔出一个个火把,一时间,几座营帐便燃起了大火。 燕军营地顿时一片混乱,士卒们从睡梦中惊醒,慌乱地四处奔走。朱棣也被这动静惊醒,他迅速披挂整齐,走出营帐,大声喊道:“众将士莫慌,不过是敌军小股袭扰,各守其职,不可自乱阵脚!” 在朱棣的镇定指挥下,燕军逐渐稳住了局势,开始组织起来朝着那股南军精锐反击。 南军见燕军反应过来,也不敢恋战,迅速朝着真定城的方向撤去。这一夜,南军如此这般反复袭扰了几次,虽说没有给燕军造成太大的实质性损失,但也确实让燕军一夜未得安宁,军心多少受到了些影响。 次日清晨,朱棣看着略显疲惫的将士们,心中明白不能再任由南军这般袭扰下去了。他召集众将领,改变了营地的布置,加强了巡逻警戒的兵力,同时又设下了几个陷阱,专等南军再来袭扰时,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几日里,真定城外的燕军和城中的南军你来我往,展开了一场没有硝烟弥漫却又紧张刺激的较量。南军不断地想办法袭扰燕军,试图打乱燕军的部署,而燕军则一边应对,一边继续谋划着如何破城。整个藳城地区都笼罩在一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之中,仿佛下一刻,更大的战火便会再次熊熊燃起,而这天下的局势,也将随着真定城的归属,发生更大的变化...... 日子一天天过去,双方的僵持仍在继续。朱棣心中越发焦急,他深知拖得越久,对燕军越不利,毕竟在外征战,补给等各方面都会面临诸多问题。前几次失败的焦旭一直在提醒着朱棣绝对不可以陷入到持久的攻城战当中。 朱棣思考良久,觉得吴杰。平安经此一败,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已经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于是决定暂时放弃真定,转而率军继续南下,先后经过顺德、广平、大名,并驻扎于大名。诸郡县望风而降。 燕军接连大胜的消息传回北平,整个北平一片振奋,朱高炽急忙召集众人议事,商议巩固北平三郡之地的防御,保证粮道安全等决策。春耕已经开始,朱高炽也命郭姿安排官吏督促指导百姓耕种,以保证粮食产量。同时安排一批人手负责监督指导那些选出来的流民严格按照王珏所写写之法进行耕种以观后效。 议事之后,朱高炽单独把王珏留下分享获胜喜悦,王珏听朱高炽讲起夹河、藳城之战的经过,亲眼见到了朱棣派人带回来的那面军旗,心里也不禁感叹战争的惨烈,同时一向坚定地站在唯物主义立场的他也开始怀疑朱棣是不是真的就是天命加加身。 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号称赤帝之子的说法再王珏看来其实说来有些牵强,但朱棣白沟河之战还有夹河、藳城之战的这三场大风着实也太过玄幻了一些,虽说春季多大风天气,要是一次也可以说成是巧合,但是接连三次,而且都是胜负的关键时刻出现这样的情况,王珏也不敢说一定就是巧合,王珏印象中历史上上一个有这种传奇色彩的,还是号称位面之子的汉光武帝刘秀。 随后王珏便向朱高炽建议,大肆宣传燕王三次得大风相助的事迹,让百姓们知道燕王靖难乃是正义之举,受天道庇护,乃是天命所归。同时也请朱高炽向朱棣建议,南下途中勒令燕军对百姓秋毫无犯,为朱棣打好群众基础。朱高炽听完之后觉得大有道理,立即安排人手去负责此事 吴杰、平安兵败的消息传回应天,超爷震动,建文帝朱允炆更是惊怒异常,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叔父刚刚经历了东昌的惨败,竟能如此快的卷土重来,先是大败了盛庸,金这届又击败了吴杰、平安,更令朱允炆恼怒的是,仿佛就连老天也站在朱棣那一边。 齐泰、黄子澄已经被罢免,暗中到外敌募兵勤王,朱允炆只能找自己的老师方孝孺商讨应对之策,方孝孺对朱允炆谏言,“陛下,朝廷接连兵败,但尚有一战之力,燕军亦损伤不小,朱棣击败吴杰、平安之后没有攻克真定,足以见其无力攻城,只要陛下下令朝中军队据城坚守不出,便不会爆发正面战争。陛下也可表面上采取怀柔之策,安抚燕王,表面上通过与其谈判拖住燕军南下的脚步,为齐、黄二人募兵争取时间,暗中则可使用反间计分化燕王内部,让其自顾不暇。再通过袭扰燕军粮道和后方的方式令燕王不敢继续南下。” 朱允炆闻言,焦虑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具体该如何做,请先生教我!” 第89章 和谈破裂 方孝孺自幼聪明好学,长大后又拜名儒宋濂门下,深受其器重。朱允炆即位后,遵太祖高皇帝遗训,召方孝孺入京委以重任,先后让其出任翰林侍讲及翰林学士。去年,方孝孺又值文渊阁,被朱允炆尊以师礼。 朱允炆读书每遇到疑难问题,均宣其御前讲解;凡有国家大事,也命其坐前批答。朝廷的接连兵败让朱允炆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能让方孝孺帮忙想想办法,教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方孝孺知道此番朝廷在夹河之战和藁城之战的失利已经让己方的优势荡然无存,再硬着头皮打下去,朝中就真的陷入无兵无将的局面了,为今之计也只有拖字诀,延缓燕王南下的节奏,尽量减少正面战争,为齐泰、黄子澄募兵,朝中军队恢复元气争取时间。 方孝孺思虑了片刻便开口谏言,“陛下,臣以为陛下可传信于燕王,使其知晓齐泰、黄子澄已经被陛下罢黜,露出愿意和谈之意,先观燕王动向在做决策。” 朱允炆点了点头,“眼下也只有如此了。” 正吞并于大名府的朱棣听闻了齐、黄二人被罢黜的消息。他深知这大概率是朱允炆的缓兵之计,可自己以靖难之名起兵,作息还是要做全套的。朱棣仔细思考了一番后还是决定上书和谈,一方面燕军接连经历两场血战需要休整,另一方面也可借机探一探朝廷的虚实。 朱棣亲手写了一封言辞恳切却又暗藏机锋的书信,派人送往了京城,信中写道:“奸臣窜逐而其计实行,不敢撤兵。”那话语里的意思很明显,虽然齐泰和黄子澄被罢黜了,可之前他们所谋划的削藩之事已经造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而且朝廷也并没有废除削藩之策,所以燕军是断不能轻易撤兵的。 书信很快就到了朱允炆的手中,年轻的建文帝看着那封信,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他当即招来方孝孺,与其一同商讨应对之策。方孝孺手抚长须,目光深邃,在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道:“陛下,臣以为,燕王既然有求和之意,那便有可利用之机。我们不妨借此机会遣使回报燕王,佯装答应和谈,以此拖延时间。同时,可暗中命人在燕军中散布朝廷即将罢兵的消息,懈怠其军心。而另一边,陛下可令辽东等军队迅速出击,攻打燕军后方,迫使燕王回军,待时机成熟,便可前后夹攻,如此,燕王之乱或可平息。” 朱允炆听着方孝孺的这番谋划,觉得甚为有理,连连点头,开口问道,“先生以为何人可以担此重任?” 方孝孺将自己熟悉的朝中官员的名字在自己脑海中一一扫过,最终选择了自己认为最合适的人选,“陛下,臣以为大理寺少卿薛嵓可以胜任。” 朱允炆当下便下令命薛嵓前往大名府燕军营地,去见朱棣,不仅要传诏表明朝廷和谈的诚意,还要秘密在军中散布那些事先准备好的消息。 薛嵓领了旨意,不敢有丝毫懈怠,快马加鞭地赶往燕军驻扎之处。当他终于见到朱棣时,强装镇定,高声说道:“朝廷言殿下旦释甲,暮即旋师。” 薛嵓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说只要燕王您肯早上放下武器,解除兵甲,朝廷这边傍晚就能罢兵,朝廷是真心想要和谈,结束这场战乱的。 朱棣听了这话却是冷笑一声,他目光如炬地看着薛嵓,冷哼道:“你这话,莫说是本王,便是那三尺小儿,也是骗不过的!如今这局面,岂是说罢兵就能罢兵的?朝廷之前削藩之举步步紧逼,本王起兵也是迫不得已,若此时轻信了你这等言语,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薛嵓被朱棣这一番抢白,顿时涨红了脸,竟是无言以对,站在那里尴尬不已。 时间就这样在僵持中又过了些时日, 到了五月初一。盛庸、吴杰、平安等朝廷将领接到了朝廷的旨意,经过商议,决定分兵去骚扰燕军的粮道。他们深知,一旦燕军的粮草供应出现问题,就必然不敢贸然继续南下,几支军队从不同方向出发,或截断燕军的运输路线,或突袭押送粮草的燕军队伍,一时间让燕军的饷道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朱棣得知此事后,心中大怒,他一面派人加紧护卫饷道,一面遣使者进京,向建文帝表示朝廷虽有和谈之意,但这盛庸等将领任不肯罢兵,反而频频袭扰,定是背后有人主使,其目的就是不想让和谈顺利进行。 建文帝收到消息后,又与方孝孺商议,方孝孺思索一番后,已经知道无法通过和谈来拖延时间,便直接建议建文帝将那使者下狱,,这样一来,双方那原本就脆弱的和谈彻底破裂了。 朱棣见和谈已然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当下决定不再坐以待毙,他要主动出击,给南军来一个沉重的打击。经过深思熟虑,朱棣把目光瞄准了南军的饷道,他深知只要切断了南军的粮草供应,让德州的南军陷入困境,那局势就会对自己有利许多。 盛庸。吴杰等人做初一,那也就别怪自己做十五,朱棣果断下令,命都指挥李远率领六千精兵,悄悄换上南军的甲胄,伪装成南军的样子,从济宁南下。这一路上,李远等人小心翼翼,凭借着巧妙的伪装和过人的胆识,瞒过了南军的一道道防线。终于,在六月十五日这一天,燕军成功到达了沛县。 沛县本是南军粮草转运的一个重要据点,此时河边停靠着大量的粮船,堆满了即将运往德州前线的粮食。李远见此情形不禁大喜,大手一挥,燕军将士们纷纷行动起来,四处点火,投掷手榴弹。 一时间,火势冲天,那些粮船一艘接着一艘地被点燃,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河中无数的鱼鳖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高温和大火尽皆死去。 这一场大火,让南军损失惨重,数百万石的粮食就这样化为了灰烬。 消息很快传回京城,整个京师都为之震动,而身处德州前线的南军更是陷入了窘境之中。士兵们得知粮草被烧,军心大乱,原本昂扬的斗志瞬间低落了许多,将领们也是愁眉不展,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朱棣这边,却因为这一场胜仗士气大振。将士们欢呼雀跃,觉得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了。而朱棣却心中明白,这场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依旧要万分谨慎,只是这一次老天眷顾,局势暂时站在了自己这边,可朝廷那边定然也不会善罢甘休,往后还不知有多少艰难险阻在等着自己。 在京城的朱允炆得知沛县粮草被烧的消息后,大发雷霆,他既恼怒南军将领的疏忽,又对接下来的战局忧心忡忡。方孝孺在一旁也是面色凝重,他知道此刻局势对朝廷极为不利,可事已至此,只能尽快想出新的对策,重新稳住阵脚,组织力量继续与燕军对抗。只是,这谈何容易,前方的将士们缺粮少饷,军心不稳,而燕军则是气势正盛,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成了萦绕在建文帝君臣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方孝孺心中思忖,“为今之计,只能看袭击燕军后方能不能起到效果了,若不还是不行,就只能试试离间计了。” 第90章 稳固后方 眼见和谈已经破裂,七月份,朱棣决定率领燕军继续南下,他率军燕军进攻彰德,进兵林县时,守将畏惧燕军威势,不战而降。 此时的真定大营内,吴杰、平安等众将也在商议对策,之前虽然频频袭扰燕军饷道,对燕军的粮草供应产生了一定的威胁,但是并没有起到什么关键性的效果,反而是燕军很快就还以颜色,烧毁了朝廷的大量粮草,让德州陷入困境。 大营内气氛凝重,众将沉默不语,平安见状只能开口与吴杰商议,“燕王率大军南下,想来北平应该防守空虚,为今之计,只能发兵北平,迫使燕王回兵,方可解朝廷之危。” 吴杰皱眉道,“那燕王世子朱高炽当年面对李五十万大军攻打北平尚能坚守一月,藁城之战,我军死伤甚重元气大伤,贸然进兵北平,恐怕对北平城防起不到什么威胁......” 平安无奈的点了点头,“所以我们不能把目标放在北平上,执勤啊袭扰粮道,为的就是切断燕军的粮草供应,令燕王无后继之力南下,这一次我们便扰其耕牧,减少严峻的粮草来源!” 吴杰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七月初十,平安自真定趁虚攻北平,扰其耕牧。 自从夹河、藁城大捷之后,朱高炽就在道衍和王珏的建议下一直在巩固北平的防御,以防止辽东、德州、真定方向的南军陈旭而入,同时也派出了大量的探子密切的关注着这几处南军的动向,平安这边出兵不久,消息就已经传回到了北平朱高炽的耳中,朱高炽急忙召集众人议事。 意识厅内,朱高炽面色严肃的看向众人,“孤收到消息,平安已经从真定出兵,看方向是直奔北平而来,很显然是向解父王南下之际趁虚而入,诸位有何看法?” 道衍缓缓转动着佛珠开口道,“世子,辽东和德州的南军兵马可有消息?” 朱高炽面色凝重的说道,“孤还没有收到那两处的消息,想来那里的南军应该没有动作。不过大同守将房昭率兵入紫荆关威胁保定,据易州西水寨以窥北平。如果北平被平安使出了虚实,房昭很可能也会趁虚而入。股已经派人通知父王,相信父王自由决断。” 道衍点了点头,轻笑道,“房昭驻兵易州西水寨,短时间内必然不敢轻举妄动。藁城一战,我燕军杀敌六万余,吴杰。平安元气大伤,这次北上,想必平安也没有那么多的兵力,所以他们的额目标很可能并不是北平,要么就只是佯攻,迫使燕王回兵来援,要么,就是别有所图!” 郭姿微微皱眉,“大师的意思,南军此次来袭,难不成是为了扰乱北平的农耕?” 道衍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弟子,“王珏,你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农耕诸事,对此道想必已经颇为熟悉,说说你的想法!”、 王珏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此时乃是夏秋之交的季节,正是农事交替的阶段,早稻等作物到了收获时节,需要进行收割;同时也要开始着手准备冬小麦播种事宜,要进行整地、施肥等前期的农耕操作,为后续秋种打好基础。如果此次南军来袭不是为了攻打北平,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扰乱北平周围的农耕,以此来切断我燕军的粮草来源。” 朱高炽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农耕只是关系重大,一旦被盛庸得逞,变坏了父王的南下大业,对我们的杂交育种和新的农耕方式也会有所影响,郭姿,传令下去在北平加派探马,密切见识平安南军动向,同时令北平守军严阵以待,做好随时阻击平安的准备,务必保证北平的耕牧安全!同时下令加快制作火药和手榴弹,北平的新军训练了这么久,再加上手榴弹和三段式阵型,也该到了大展身手的时候了。另外,稳妥起见,派快马加急通知父王,请他分兵回援,诸位以为如何?” 见众人纷纷点头,朱高炽边角众人退去准备,自己则开始亲笔手书,派人通知朱棣 平安深知自己的这些兵马对北平的城防起不到什么威胁,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去袭扰北平的耕牧,但是鞑靼北平之后,朱高炽的防守十分稳固,几次交锋下来,面对着燕军的新式火枪阵型和新式火器,自己这边讨不到一点儿好处。九月十八日,平安面对北平的守军和会回援燕军作战不利,于是退回真定。 朝廷这边,收到消息的方孝孺见袭扰燕军后方的效果并不理想,只能再次使出反间计,他知道燕王次子朱高煦觊觎世子之位已久,便利用二人的矛盾先写一封信给据守北平的高炽,令其归顺朝廷,许以燕王之位;然后派人告诉朱棣和高煦世子密通朝廷,以使燕军北还。但朱高炽早就有教训,连信都没有拆开,直接将朝廷使者连人带信一起送往朱棣处。朱高煦收到消息虽然想借题发挥,但是朱高炽这么做,也让他找不到什么借口,朱棣也对自己的长子深信不疑。 朱棣这边收到一连串的消息,心中知晓朝廷的这一些列动作无非就是想迫使自己回兵,但是面对南军对北平的威胁,朱棣也不能视而不见,只有清楚了北平的隐患,他才能继续安心南下,朱棣分兵支援北平,随后又哦派出人马驻守保定,自己这率领大军包围房昭的山寨。房昭见燕军大举来袭,立马派人向真定方向求援。 十月初二,燕军与真定援兵和房昭军决战,朱棣身着一身铠甲站在大营前望着远处的高山不断思索,南军城寨建于山顶,山高林密,并不利于骑兵强攻,还是要想个计策让南军子乱阵脚才醒。 朱棣决定故布疑阵,他挑选燕军中善于攀爬的勇士,令他们悄悄登山,在敌后大张旗帜让南军以为陷入到了燕军大军的两面夹击之中。南军山寨见状果然大乱,与真定援兵一齐崩溃。房昭退回大同。 此战获胜后,朱棣也无奈的发现目前根本无法完全消除南军对后方的袭扰,如果自己分兵驻守各处,便没有充足的兵力南下,此时朱棣有收到北平传来辽东出兵袭击永平的消息,只能先率军回师,先解决永平之危。 十月二十四日,燕军回到北平。之后又击败了袭永平的辽东敌军。 朱高炽与王珏闲聊时对此颇为遗憾,燕军此次南下虽是战果丰硕,但还是不得不半路返回,王珏则劝慰朱高炽,“世子,燕王此次南下虽然屡战屡胜,但我燕军兵力不足,无法分兵驻守各地以巩固并扩张胜利,往往放弃新取之地;以燕军如今的兵力,仅能据有北平、保定、永平三郡,以保城池不失。 前朝蒙古铁骑能征善战,打下了一片莫大的疆土,但是也因为地广人稀而不得不放弃了很多疆土。” 朱高炽点了点头,“道理孤自然明白,但是如此下去,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王珏笑了笑,“世子不必忧虑,燕王此番南下大败盛庸。平安等人,令他们战力大损,对我燕军再次南下已经构不成太大的阻碍,若是朝廷不能迅速补充兵源,属下觉得,燕王直捣黄龙的机会就快到了!” 朱高炽眼睛一亮,“你说的不错,孤稍后便谏言父王传令南方各处探子火速回传南军的征兵情况,若果朝廷征兵受挫,那我们便有可乘之机!” 第91章 南下决战 王珏最近的心情着实很不错,如今虽是寒冬,但王珏内心却仿佛被春日暖阳照拂着一般。一来呢,他刚刚度过了来到大明之后的第二个生日。那一日,可谓是热闹非凡,身边的众人纷纷围聚过来,为他庆贺生辰。欢声笑语回荡在屋舍之间,烛火映照下的每张脸庞都洋溢着真挚的喜悦。 而在这欢快的氛围中,还有一件令人倍感欣慰的事儿发生了。二狗,这个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的家伙,竟趁着众人给王珏庆祝生日、酒意正浓之时,鼓足了勇气,向心仪已久的陈妍表明了心意。那一瞬间,周围仿佛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俩身上。好在呀,陈妍并未拒绝,她那微微泛红的脸颊,似是羞涩,又似是欣然接受的模样,让在场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旋即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与祝福声。 双方的家长见此情形,自然是乐见其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赶忙催促着这二人早日成婚,好早日诞下子嗣,延续家族香火呢。不过,王珏深知过早生子对女子身体损伤极大,出于对陈妍的关心,他赶忙站出来劝说众人,讲了诸多其中的道理。而陈妍也点头表示认同,她心怀一份期许,想着等这天下太平之后,把两家的嘉业在做大一些再去考虑成婚的事儿,毕竟在这战火纷飞的年月,很多人的安稳的生活都还是个未知数。 另一方面,王珏在耕种技术的优化上也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收获,这可着实让他兴奋不已。那些采用了王珏优化后的农耕方式进行耕种的农户们,今年迎来了丰收的喜悦,粮食产量较比往年都提高了一到两成。这可不仅仅意味着农户们能填饱肚子,更是为这动荡的大明增添了几分安稳的底气。朱高炽知道后也欣喜异常,对王珏大加赞赏,还特地下令派人大力推广优化后的耕种技术。 虽说之前平安率军袭扰北平的耕牧着实让人心忧。但好在朱高炽应对颇为得当,他有条不紊地调兵遣将,燕王朱棣也派出刘江回援,并迎战平安。刘江也是不负所望,凭借着出色的军事指挥和将士们的英勇作战,成功抵御了平安的袭扰,没让那些袭扰之举对北平的耕牧造成太大的影响,这才使得农事能够继续顺利开展下去。 说起这农业上的事儿,杂交育种的进度虽然缓慢,就如同蜗牛爬行一般,不过好歹也算是有了一个比较好的开头。王珏心里明白,即便短期内很难取得突破性的进展,但只要坚持不懈地通过不断地选种、育种,总能培育出优质的粮食作物来,虽说现阶段是摸着石头过河,但这对于整个大明的长远发展来说,意义非凡。 而最让王珏感到振奋的,莫过于燕王朱棣的这次南下作战了。朱棣率领的燕军接连大胜,在战场上势如破竹,打得南军节节败退,很大程度上削弱了朝廷的力量。虽说碍于兵力有限,目前燕军也只能掌控北平、保定、永平这三郡之地,但王珏凭借着自己对局势的观察与判断,已然预感到朝廷恐怕已经无力再抵挡燕军的下一次南下了。 在他看来,这场靖难之役或许很快就要走向尾声了,天下也有望早日恢复太平。 其实王珏的心底一直潜藏着一份担忧,那就是他的穿越会不会相当于开启了一个新的平行时空?每当想到这个问题,他就觉得自己从穿越到大明的那一刻起,就如同打开了那个装着薛定谔的猫的盒子,一切未来都变得充满了不确定性。这场靖难之役的走向很可能就不会与前世历史上记载的一致了,说不定短短数年就能结束的靖难之役,会演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那自己的那些计划就根本无从实现,百姓们又要遭受多少苦难。所以,王珏总是下意识地想要帮助朱棣尽快结束这场战争,让天下少些动荡。可另一方面,他也在尽力帮助朱高炽,做好长期应对战争的准备,毕竟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谁也说不准局势到底会如何发展。 好在就目前来看,王珏能起到的影响还不算特别大,虽然对这个时代稍有改变,但大体上还没有改变历史原本的走向,这也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过完生日后,王珏便一直陪在师父身边。一来确实是许久未见师父了,心中甚是想念,二人虽说当初都是各怀心思,但相处久了,师徒间也产生了深厚的情谊,趁着这闲暇时光,正好可以好好叙叙旧,聆听师父的教诲。 二来,二狗决定把两家的房子改建一番,那家里乱糟糟的,王珏也没什么好去处。再说了,跟在师父身边,还能第一时间了解到朱棣的动向,毕竟师父消息灵通。 而在燕王府中,朱棣在与妻子一番温存之后,却并未沉浸在这短暂的温馨里,而是独自陷入了沉思之中。回首往昔,自己举兵已然三年,这三年里,每一场战斗他都亲历战阵,冒着那如雨点般密集的箭矢,顶着狂风暴雨,始终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虽说常常能够乘胜追击,取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可这其中的凶险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他多次陷入危险的境地,好几次都是靠着老天庇佑,再加上皇帝那禁杀的旨意,才能屡次安然无恙地脱身。 此次南下作战,战果确实颇丰,不仅大败了盛庸、平安所率领的部队,而且所过之处,各地的城池见到燕军的气势,有不少都是不战而降,这原本该是值得欣喜的事儿。可让朱棣苦恼的是,那些好不容易攻克下来的城邑,只要燕军一撤离,转眼就又被朝廷的官军给占领了。折腾了这么久,他朱棣费尽心力,到如今也还仅仅据有北平、保定、永平这三府而已。他心里也明白,以自己手中现有的兵力,实在是没办法分兵去控制更大的区域,每每想到这儿,朱棣就深感无可奈何,愁绪如同那萦绕不散的云雾,笼罩在心头。 朱棣苦苦思索着,想要寻找一个破局之策。割地自治,与朝廷分庭抗礼,这种事儿绝对不是他的本意,想着老爹当年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要是在自己这些后世子孙手里搞得分崩离析,那他可真的是无颜去见列祖列宗了。 思虑了许久许久,朱棣决定还是先从稳定军心入手。于是,在十一月二十一日这一天,朱棣亲自作文,怀着一份虔诚与庄重,祭祀南下阵亡的将士们。他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安抚那些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燕军士兵,让他们的士气能够更加稳定,继续为接下来的战事奋勇向前。 不久之后,朱棣忽然想到,朝中那些被罢免的官员纷纷前来投奔自己,这些人在朝廷中待过,对朝廷的情况想必是有所了解的。于是,朱棣便想着通过他们好好了解一下朝廷如今的现况。他召集了这些官员,仔细地询问起朝廷的兵力情况等诸多方面的事儿。那些投燕的官员们纷纷进言,都说如今京师空虚,是可以攻取的好时机。 朱棣听闻此言,心中不禁一动,可转念一想,又担心这会不会是朝廷设下的奸计。此前那方孝孺就想使用反间计离间他们父子,谁能保证从这些官员嘴里说出的话就一定是真的? 朱棣觉得此事必须得慎重,便赶忙召集众人前来议事。 议事厅里,气氛略显凝重,朱棣眸光深邃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缓缓开口道:“此次南下,虽说大破南军,也算是一雪前耻了,可咱们燕军也没能占据更多的城池。孤问了过来投奔的朝廷官员,他们皆言京师空虚,孤便想着,要不直接率兵南下,与南军临江一决雌雄,若是胜了,咱们便能长驱直入,直抵京师!” 朱高炽在一旁闻言,立马赞同道:“孩儿正欲禀报父王,此前孩儿命南方的探子加紧探查朝廷征兵情况,近日已经有消息陆续传回了。探子回报说,齐泰、黄子澄之前虽被罢黜,可实际上是外出为皇帝募兵,只是收效甚微。孩儿也认为,当下正是与南军决战,直抵京师的大好时机。” 朱棣目光又一次扫过众人,见众人都作沉默思索状,便把目光投向了道衍,开口问道:“老和尚,你看如何?” 道衍微微一笑,双手合十,缓缓说道:“老僧亦支持燕王的决断。燕王您之前南下,大败盛庸、平安所部,已然让朝廷元气大伤,他们如今已无力再阻碍我燕军南下了。但此次南下,虽说占领了诸多城池,可燕军实在没办法分兵驻守,只要燕王您一回师,那些城池必定会重新被南军占据。故而燕王您实不应再与此二人纠缠,更不必去费心攻城略地了,而是要想办法毕其功于一役,直趋京师!若是就此休养生息,让南军恢复了元气,以后再南下,还是会受到南军的钳制,那燕王您之前的努力可就算是前功尽弃了!” 朱棣听着道衍的话,看着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认同,心中的那份决心愈发坚定了,他慷慨激昂地说道:“年年用兵,这战乱何时才能结束?如今定要临江决一死战,不再反顾北面。传我令,全军即刻整肃,抓紧筹备粮草,择日挥师南下,与南军决战!” 第92章 意在煤矿 腊月初二,燕王亲率大军浩浩荡荡的再次南下与南军寻求决战,王珏也作为朱高炽的随行和一众官员到城门外为燕王和大军送行,等大军远去,朱高炽带着众人返回,一阵干风吹过,朱高炽一个哆嗦,忍不住开口道,“好在南方天气偏暖,若都是这北平这样的天气,古怕是短时间筹备不出那么多的御寒物资,也不知道是今年的天气格外冷了一些,还是孤现在变得有些畏寒了,总感觉往年的腊月初也没这般寒冷。” 王珏看着朱高炽已经瘦下不少的身材,心里不禁怀疑,“难道是朱高炽瘦了不少,体内脂肪减少了,所以抗寒能力也下降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时代的气候确实跟后世差距很大,今年的冬天也比往年要冷上一些。” 王珏知道水煎时间的推移气候环境也是会出现周期性的变化的,所以此时与后世的气候还是有这不小的差距的,别说这场长周期的气候变化,就算在前世短短三十多年的时间里,王珏都切身感受过,王珏清楚的记得自己小时候,老家冬天的最低温度曾经到达过零下四十度,而夏天最高也就是三十一二度,等到王珏长大了,冬天里低于令下三十度的天气就已经很少了,而夏天的最高温度都已经到了三十六七度。王珏也不是气象学出身,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人类的高速发展导致的温室效应才是气候出现了这样的变化,还是这只是一种气候的变化规律。 王珏看着朱高炽笑了笑,“属下也觉得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冷上一些,应该不是世子的问题。” 回到庆寿寺,王珏便与道衍请辞,“师父,二狗说徒儿家里已经翻修的差不多了,徒儿想回去看看。特来与师父告辞。” 道衍笑了笑,“去吧去吧,如今燕王南下,又值深冬,也没有其他事可做,你正好回去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 王珏离开庆寿寺回到家,二狗早就带着自己的两个学生烤着火盆等待自己,“珏哥你回来了,来,看看家里返修的如何?” 王珏扫过整个房间,整个房间的格局没有大的改变,只是门窗和家具都换了新的,墙面也重新做了处理,不由笑道,“挺好的,还是这原模原样的格局住着舒服,” 二狗叹了口气,“我本来想着把咱们两家房子直接拆了,到时候建一个大院,反正咱们也不差银子,到时候再找点儿家仆,你就做家主,我和陈妍还有这两个学生给你当管家管事挺好的,但是爹和陈叔说要是燕王靖难成功了,珏哥你没准就要去京师当官呢,这房子倒是也不急着建,而且现在冬天了,建起来也不方便,这时候动土还容易冲撞了神明。验收这就咬过年了,我就寻思着先翻新一下,咱们好有个地方过个年,剩下的等年后再说,你之前弄火药把这房子炸够呛,今年冬天冷,这要是四面透风可怎么住人?” 王珏也挺赞同二狗把两家房子拆了重建的想法,也许是前世孤单的久了,也许是人到了一定年龄都会这样,王珏虽然喜欢庆寿寺里那种清秀的日子,可总觉得过日子家里还是要有人气和烟火气才像样。二狗那个建个大院的想法挺不错,这样以后家里还能热闹点儿。 王珏自然是不相信什么冲撞神明的话的,不过以如今的建筑水平在冬天确实不太适合建房子,虽说等朱棣夺位了自己很可能会随驾到南京,但是早晚还是要回来的。所以好好把家里经营一番是很有必要的。 看着自己两个学生冻得有些皲裂的小脸,王珏一时间有些心疼,这个年代他暂时也无法从石油中提炼凡士林,但是猪油二狗家可是有的是的,王珏转头对二狗说道,“等明天弄点儿猪油回来,给俩孩子脸上裂的地方抹一抹,省得遭罪,弄点蜂蜜也成。” 二狗点了点头,“成,别的不说,猪油咱们可太多了,这俩孩子往年可没少受苦,一到冬天脸上就容易这样,今年冬天好像还更冷那么一点儿,我们几个本来想着道大门口等你的,待了一会儿就给冻得跑回来烤上火盆了。” 王珏闻言看着火盆里火光明灭的木炭,想起自己早就救过几人燃烧的原理,忍不住吐槽道,“就这么在这种密不透风的空间里烤火,你们几个也不怕缺氧或者中毒。” 二狗一脸讪讪的说道,“这不是太冷了么。等面暖和了,再稍微透透风就好了。” 王珏又问道,“这木炭,是之前做火药的时候生下来的?” 杨蒙点点头,“老师,正是那时候剩下来的,二狗叔说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烧了取暖。” 王珏揉了揉两个学生的头,好奇的问道,“那你们以前在冬天靠什么取暖?” 付恩卿盯着火盆里烧的通红的木炭轻声开口,“有柴火就烧柴火,没有的话有的时候就只能硬挺着,遇到天冷的时候,很多老人孩子都冻死了......” 王珏默然,这个时代的房屋没有后世那么保温,也没有后世那些御寒衣物,富庶人家还可以穿棉衣,烧木炭取暖,若是穷苦人家,或者无家可归的孤儿,就只能想办吗法烧些柴草求生了,王珏突然想起自己印象中好像从南宋起煤炭就已经被较为广泛的引用到民间了,只是自己来到大明这么久,好像还没怎么见到过煤炭。 王珏忍不住问道,“你们试没试过烧石炭取暖么?” 二狗直接开口回道,“石炭那东西太少了,价格也比较高,一般人家都用不起,而且听说那东西烧了之后会产生毒烟,容易死人的,所以还是用柴草木炭方便一些。听说段早上倒是有不少用着东西的。” 王珏顿时明白过来,此时的人们虽然已经发现了煤炭的用途,但是由于开采、运输、加工等条件限制和使用习惯、认知不充分等原因,对煤炭的的使用程度很低。想到现在北平附近有很多生活困难的流民,担心他们熬不过这个冬天,王珏脑海里不禁产生了一个想法。他记得在前世的一本穿越小说上看到过明代北平附近是有一个还没有被开发的煤矿的,如果能弄到大量的煤炭,不仅能解决百姓们烧火取暖的问题,甚至也能解决锻造燃料的问题。 王珏一把拉过二狗,搂住他的肩膀满脸兴奋的说道,“二狗,我知道北平附近有一个地方可能开采出大量的石炭,而且还有办法能弄出一种老百姓都能用得起,还不会产生毒烟的石炭,咱们干一票打得怎么样?想办法把那块地方买下来,然后吸纳流民开采石炭,在附近开荒,到时候可以把那些优质石炭卖出去,质量差的咱们就做成我说的那种石炭低价卖给百姓怎么样?” 二狗愣了愣,“听着是挺不错的,不过这又是买地,又是吸纳流民开采石炭的,估计得花不少银子吧?咱们是不是和陈妍说一下,看看她是怎么想的?” 王珏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走,咱们这就去找她!” 等二人找到陈妍说明了想法,却被陈妍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原来在此时,石炭作为一种稀缺资源和重要的经济来源,和盐铁一样是受到官府严格管控的,都是由官府统一开采。管理和经营的。王珏想要自己开采的想法根本就行不通,甚至还会被问罪。 王珏是朱高炽的幕僚,又是道衍的弟子,自然不能知法犯法,想了许久,只能对二人说道,“既然不能自己干,那就得拉上世子了,大不了把石炭矿的消息告诉世子,让他组织人手开采,咱么拿出些银子,大量收购那些没有用的是炭粉,到时候做成蜂窝煤来卖,或者我把蜂窝煤的做法先出去,咱们在出些银子,看看能不能入个股,搞个公私合营什么的” 第93章 粗制蜂窝煤 王珏内心其实对这种合作方式期待已久,如果能在朱棣完成靖难之前做一次尝试其实也不错,因为一旦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再等朱棣坐上皇位,掌握了全大明上下的资源,王珏就可以继续推出提纯食盐、白糖等工艺。 王珏也想过直接把这些技术上交给官府由官家操办,但这种关系到百姓民生的事儿往往都涉及到巨大的利益,若是自己完全失去掌控力,一旦落入到一些贪婪之人的手中就成了他们谋取私利大肆敛财、瓜分民脂民膏的工具,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帮凶? 二狗和陈妍听了王珏的话,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透着几分思索之意。二狗先开口道:“珏哥,这主意倒是可行,只是世子那边能答应吗?毕竟这事儿虽说看着是利民之举,可牵扯到石炭开采经营,所耗人力物力可是不小,他也得掂量掂量啊。而且你说的那个蜂窝煤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先做出来呈给世子看看比较好?” 王珏微微皱眉,随后缓缓说道:“蜂窝煤不重要。主要还是加大西山石炭的开采规模,世子向来心系百姓,北平如今这寒冬,之前有西拿了不少流民来开荒,这样的天气得有多少流民受冻挨饿,若有了这蜂窝煤,便能解燃眉之急,我想他会慎重考虑的。再者,咱们也不是要去触动官府对石炭开采和经营的管控大权,只是利用那些废弃的石炭粉,变废为宝罢了,就算我们失败了,对官府也没有设么损失,而西山的石炭一旦加大开采规模,就能提供大量的工作岗位来安置北平附近的流民,这些流民有了稳定的收入,家眷也可开荒种地,就能在北平周围定居下来,增加北平人口。到时候就会吸引更多的人来此,王府和官府也可以通过开采石炭获得更多的营收,于情于理,都算是桩好事。” 陈妍轻轻点了点头,“话虽如此,可这中间诸多细节还得谋划周全。比如那蜂窝煤成功做出来开始销售之后,会不会被百姓接受,万一再有人从中作梗,又或者官府那边有人觉得咱们此举有越界之嫌,再生出些事端来,那可就麻烦了。” 王珏胸有成竹地一笑,“这我也想过了,咱们先拟个详细的计划出来,把各个环节都考虑清楚,注明咱们只是协助官府惠及百姓,是利用废料为百姓谋福祉,不涉及私自开采石炭等违规之事,更没有与官府争利之心。然后再去找世子商议,只要世子认可,有他出面,想必问题不大,要是能拉着世子一起参与就更好。” 几人说干就干,接下来的几日,王珏便闭门不出,一心扑在撰写那蜂窝煤相关事宜的章程上。他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将蜂窝煤的制作方法、所需原料比例、成本估算以及销售方式等都一一详细列出,还着重阐述了此举对解决流民安置和取暖问题以及对北平民生的诸多益处。 二狗和陈妍也没闲着,他们四处打听着当下北平城中石炭的具体情况,比如市面上石炭的价格波动、官府管控石炭的具体流程以及那些废弃石炭粉的大致来源、存量和去处等信息,为之后与世子商议做足准备。 三人经过几番讨论终于拟好了初步的章程,王珏带着二狗来到王府求见朱高炽。朱高炽听闻他们求见,心中好奇,毕竟王珏一般都是独自到王府求见,很少带着二狗一起。待二人说明来意后,朱高炽便从王珏手中接过他们拟定的章程细细看了起来。 朱高炽一边看,一边不时地点头,待看完后,脸上露出了几分赞赏之色,“王珏,你这想法着实不错,孤本就忧心这寒冬百姓难熬,若真能如你所言,将那废弃石炭粉制成蜂窝煤那种便宜又安全的取暖之物,还能安置部分流民,为他们提供生计,可谓一举多得。” 王珏赶忙说道:“世子英明,属下正是考虑到这点,才想着先来与您商议。属下要弄出这蜂窝煤本意是废物利用,于百姓方便,令北平百姓少受寒冬之苦,肯定是要走薄利多销的路线,所以难免会对石炭的经营产生一些影响,所以还是需要您出面主持大局。” 朱高炽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道:“这事儿孤还得与郭资、道衍大师再商讨一番。不过你们放心,若真可行,孤定会尽力促成此事,毕竟寻常百姓也极少有石炭取暖。这石炭大多还是用作锻造。不过你是不是先弄出个那什么蜂窝煤来,孤虽然对你的实力深信不疑,但你总得把东西拿出来给别人看看不是!” 王珏讪讪笑道,“这几日光忙着弄这些章程,没来得及做,而且属下也没弄到石炭粉......” 朱高炽呵呵笑道,“这事儿简单,你去找郭资,让他给你弄一些,反正这东西放在那里也没什么大用。” 王珏又想起一事,“世子,这蜂窝煤虽然更全了一些,但是使用不当还是会产生毒烟伤及性命的,最好是搭配上对应的炉具,炉具的图纸您应该也看过了,最主要的就是一定要通过烟囱把烟气排到屋外,世子可以差人寻工匠按图打造炉具和烟囱,到时候随蜂窝煤一起售卖。” 朱高炽微微点头,随即皱眉道,“看来关键的还是在于炉具,但若是用铁打造炉具售卖,价格恐怕就不是一般百姓和流民能负担得起的了,而且现如今北平三郡的铁器紧缺,大部分还都被用于铸造兵器.......” 王珏笑了笑,“世子无需担心,这铁制炉具是给有条件的人准备的,对于负担不起的百姓或者流民,属下还可以推出用陶土制成的炉具,或者知道百姓自己用黏土制作炉具。” 朱高炽见王珏考虑的周全,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便好,这天寒地冻的,你抓紧时间把蜂窝煤和炉具弄出来,孤这边先派人去西山那边勘察一番,如果真的发现了大量石炭,那便着手安排人手、招揽流民扩大开采规模。若是这蜂窝煤的事儿真成了,以后石炭的开采和经营依旧归官府,孤可以下令让他们以最低价格把石炭粉卖给你们,蜂窝煤的生产和经营就你们自己来,至于你说的入股一事,就先放一放吧!” 朱高炽本想着这蜂窝煤的产业若是真能惠及百姓还能挣银子,交给王珏也不错,一来算是给王珏一干人等的奖赏,二来王珏身边这一伙人的本性良善,把这些交给他们自己也放心。 “这......”见朱高炽如此决定,王珏便先带着二狗告退,带着二狗和两个学生到肥皂工坊旁的实验室开始着手准备制作蜂窝煤和炉具。王珏打算先把东西弄出来,剩下的再和朱高炽慢慢商量,朱高炽既然不想搞公私合营,那自己就想办法拉他入股。 王珏先是去找郭资,让他帮忙去弄来一些碎石炭和石炭粉,郭资很诧异王珏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只不过王珏卖了个关子没有明说,反正以后他自会知晓。 王珏又让二狗带着自己的两个学生去郊外、河边等地挖黏土,那些地方黏土的黏性好,可充当黏合剂。挖回黏土后,王珏又指导几人去除其中夹杂的大石块、杂草根茎等杂质,然后加水反复揉捏、摔打,使其质地更加细腻均匀,达到类似后世黄泥那种柔软且黏性足的状态,就像揉面团一样,让其能够很好地与煤炭颗粒混合并成型。 王珏自己又去收集了一些草木灰,草木灰可以起到一定的助燃作用,适量混入到煤炭和黏土的混合物中,还能改善蜂窝煤的透气性。随后王珏又找来木板和木棍,制作出了简易的模具。 王珏找来一根粗细合适的圆木棍,将其一端削成平整的圆形,当作模具的核心部分,又找一块较厚的木板,在木板上按照前世蜂窝煤的形状和尺寸,就是那种圆形带有多个通气孔的样子,在厚木板上一点点钻出相应的孔洞,王珏反复比量,确保孔洞的大小要比圆木棍稍大一点,这样才能方便木棍插入拔出。做好之后,王珏把模板放在石墩上,周围用石块等压住固定。 等郭资派人把石炭粉送到,王珏就带着三人对石炭粉进行了预处理,王珏让二狗把石炭粉中一些比较大的颗粒敲碎,使其成为比较均匀的颗粒,随后又配置了草木灰溶液,与石炭粉混合后搅拌均匀放置一段时间,等待沉淀,草木灰的碱性成分可以与与石炭粉中的部分硫化物反应,起到一部分多留的效果。之后再将沉淀的石炭粉取出烘干备用。 做完了石炭粉的预处理,王珏便马不停蹄的带着三人开始了第一次蜂窝煤的制作。他带着二狗三人按煤炭七份、黏土两份、草木灰一份左右的比例开始尝试,将它们放在一个较大的木盆里,然后用铲子等工具充分搅拌均匀,使三者紧密结合在一起。再抓取适量混合好的原料,放入有孔洞的木板模具中,用手先初步压实、填平,然后把圆木棍插入对应的孔洞中,用力压实原料,使它在孔洞中形成规则的通气孔形状,之后小心拔出圆木棍,一块蜂窝煤的雏形就做好了。只要重复这个操作,就能制作出足够数量的蜂窝煤坯。 几人把做好的蜂窝煤坯放在通风、阳光能晒到的地方自然晾干,以现在的天气,即使放在实验室里,这个过程可能也得需要几天时间,王珏叮嘱几人要注意防止蜂窝煤被淋湿导致散开变形,等完全干燥后,蜂窝煤就可以使用了。 第94章 售卖之难 等待蜂窝煤干燥的时间,王珏也没闲着,;立即开始着手炉具和烟囱的制作,按照王珏的设想,最理想的材料肯定是铁这样的金属材料,但是现在这里铁可是稀缺资源,别说是寻常人家了,就算是王珏也很难弄到足够的铁去请人打造炉具和烟囱,王珏只能另想办法。 首先映入王珏脑海的就是陶土,王珏在前世看过的很多荒野求生的视频里都看过这种方法,毕竟陶土是一种很容易获取且可塑性极强的材料,而且在这个时代,制陶工艺已经较为成熟,民间就有不少制陶匠人。 陶土制作的炉具具有一定的隔热性,能减少热量向外散发,使蜂窝煤燃烧产生的热量更多地用于烹饪、取暖等用途。而且陶土可以根据需要捏制成各种形状,方便打造出不同规格、样式的炉具,比如可以制作成圆形、方形等形状的炉体,内部留出放置蜂窝煤的空间以及通风的通道等结构。 将陶土制成炉具毛坯后,经过高温烧制,能使其变得更加坚固耐用。烧制后的陶土炉具表面会形成一层相对致密的陶质层,虽然没有金属那样的高强度,但正常使用过程中也能承受蜂窝煤燃烧时的温度以及一定的外力作用。不过,陶土炉具相对比较脆弱,要避免受到较大的撞击,否则容易出现破损。普通百姓家中可以使用小型的陶土炉具来烧水做饭,放置一到两块蜂窝煤即可满足日常简单需求。 另外还可以用砖石或者土砖搭建炉体,王珏想起了前世老家农村的炉子和火墙,觉得那样的建筑结构也很可行,但是不管怎么说,一定要确保有一个烟囱将岩烧产生的烟气排除室外,虽然自己做的蜂窝煤已经做过简单的脱硫等处理,但是使用起来如果不注意还是中毒窒息致人死亡的风险。 关于烟囱的制作,除了铁皮,王珏觉得陶土应该也可以。将陶土通过拉坯或者模具成型等工艺制成中空的管状结构,然后烧制而成。陶土烟囱管内壁相对比较光滑,利于排烟,而且可以一节一节地连接起来,根据房屋的高度等实际需求搭建合适长度的烟囱,将蜂窝煤燃烧产生的烟雾排出室外。不过,陶土烟囱管的强度有限,在安装和使用过程中要防止其受到外力碰撞而破裂,一旦出现破损,就会影响排烟效果。 王珏把自己的想法跟二狗说了说,二狗也觉得可行,于是二人便找到陈妍,让她帮忙找一家烧陶作坊帮忙制作炉具和烟囱。王珏、二狗拿着自己的设计图和匠人沟通了许久,匠人也总算明白了王珏二人的想法,随后又根据自己的经验对通风口,炉膛等位置做了些调整,便开始着手烧制王珏要的炉具和烟囱。 王珏这边也没闲着,他开始找来匠人尝试用土砖制作炉具和烟囱,通过和这些匠人交流王珏也了解到,现如今的北平百姓取暖基本上就是靠火炕、火盆和地炉,地炉的结构复杂并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所以用火盆烧炭取暖还是当下主流的取暖方式,至于火炕,很可能是前朝蒙古人带过来的,应用程度也不算高,不过总算有些改造的空间。 一番忙碌之后,王珏、二狗、陈妍还有王珏两个学生一起在迎宾楼吃饭,二狗看着王珏这几日来回忙碌心里有几分不解,忍不住开口问道,“珏哥,你弄这蜂窝煤,就一定要放到那个炉子里才行么,就像木炭那样放到火盆里不行么?” 王珏摇了摇头,“肯定是不行的,这东西虽然有很多好处,但是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必须得使用专用的炉具,这些炉具都设有通风口,能保证蜂窝煤充分燃烧,要是放到火盆里,能不能过点着不说,就算点着了,也会因为燃烧的不充分而产生毒烟害人!” 二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如果想要售卖这蜂窝煤,最重要的还是要先把这炉具或者制作炉具的方法推出去!” 王珏长叹一声点了点头,“是啊!所以世子说让我们自己生产售卖,这难度还是不小的,一方面,现如今的人们已经习惯了用火盆取暖,突然推出一种全新的方式他们并不会那么快的接受,而对于那些深受苦寒折磨的百姓们来说,即使他们为了保暖能接受,我们还要华达利传播蜂窝煤的使用方法和危险,还炉子的使用和制作,最后入伙蜂窝煤的需求量上去了,以我们的实力,是否能保证产量满足供应还是个未知之数,这件事要是没有官府的支持和推广,单靠我们几乎难如登天!” 陈妍也补充道,“而且一旦王珏这蜂窝煤被百姓接纳,势必会对木炭的售卖产生很大的冲击,我们也得已做好面对这些人刁难的准备。要是有了官府相助,压力确实会小很多。” 王珏赞赏的看了陈妍一眼,他之前压根就没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他目光坚定道,“所以,我们必须得得到官府扶持,最好还是能把世子拉进来!” 几天后,第一批制作的蜂窝煤已经干燥成形,王珏定制的陶炉和烟囱也已经制作完成,王珏便立即找来人手帮忙在自己家中安装。 安装好了炉子和烟囱,王珏便向炉子里放了些干草然后在几人好奇的目光中把从实验室带回的蜂窝煤放入炉膛。王珏取出火折子小心翼翼的将干草引燃,密切的关注着蜂窝煤的状态。片刻之后,炉子里生出橙红的火焰,蜂窝煤开始稳定的燃烧起来。 二狗见状不禁面色惊喜,“嘿,着了!”看着不断跳动的火焰,二狗下意识的伸出双手靠近,感受着火焰带来的温度,两个孩子也有样学样,一脸好奇的学着二狗烤手。 二狗感受了一会蜂窝煤燃烧带来的热量,不仅赞叹道,“你别说珏哥,这东西烧起来还挺暖和,一点儿也不比木炭差!而且制作起来可比木炭方便简单多了!” 杨蒙和付恩卿感受着自己亲手参与做出来的蜂窝煤带来的温暖,心里充满成就感,听了二狗的话也不禁点了点头,两双眼睛映着明亮的火光看着自己的老师,只觉得自己老师的手段堪比神仙。 王珏此刻也很满意,但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二狗这几人收到自己的影响太多,很容易就能接受这样的新鲜事物,但是对于默守陈规其他人来说可就未必了。王珏将炉子盖好开口说道,“既然已经做出来,那就先让世子看一看效果,然后在争取拉他入伙,光靠我们自己可吃不下这么大的蛋糕!你们在家里等着,我去请世子。” 燕王府,朱高炽正在陪妻子张氏哄朱瞻基玩儿,听闻王珏求见,便立即到前厅见王珏,一看到王珏朱高炽便笑着开口,“王珏你说的还真没错,那西山的石炭可是不少,孤已经下令加大力度开采,同时也招募流民到西山开采,这样一来,不仅能安置大量流民,开采出的石炭还能换取到铁矿、粮食和银两!你这次来,可是你那蜂窝煤弄出来了。” 王珏笑着行礼,“属下先恭喜世子了。世子英明,属下这蜂窝煤和炉子已经制作成功了,此刻正在属下家中试烧,世子若有空,不如随属下去看看!” 朱高炽闻言眼睛一亮,“那正好,叫上郭资一起吧,自从你在他那里要了那些石炭粉,他可是一直惦记着你要鼓捣出些什么出来!” 王珏心想郭资作为朱棣的后勤部长,帮助朱棣管理军饷钱粮,要是他见了蜂窝煤,没准就能发现其中的商机和好处,于是便欣然同意。 二人很快找到郭资一同赶往王珏家,刚进院门,朱高炽和郭资就看到了王珏家房子上正缓缓冒着烟的烟囱,二人不禁对这烟囱的位置略感奇怪。一进屋,二人就感觉到一阵暖意,目光也锁定在了屋子中间的火炉上,这炉子模样古怪,炉口处连着烟道一直通向屋外,但散发出的一阵阵热量却让二人感觉到十分温暖。 二狗和王觉得两个学生见到世子到来,急忙拜倒行礼,朱高炽摆了摆手,“起来吧,今日来此也不是公事,你等不必多礼。” 朱高炽看着王珏好奇的问道,“这里面现在烧着的就是蜂窝煤?” 王珏点了点头,取来炉钩把炉盖打开,露出里面正在燃烧的蜂窝煤,“不错,世子请看,这就是蜂窝煤。” 朱高炽和郭资闻言齐齐向炉子里面看去,看着烧的通红的蜂窝煤,郭资忍不住说道,“此物状如蜂窝,难怪以此为名,王珏,你数日前找我要了一批石炭粉,难道就是用来做这东西?” 王珏笑道,“大人所料不错,这蜂窝煤主要就是以石炭粉,黏土和草木灰制作而成。” 王珏没有隐藏,详细的把蜂窝煤的制作过程和使用的注意事项讲给了郭资,郭资听后望着缓缓燃烧的蜂窝煤不禁感叹,“石炭粉、草木灰、黏土,这些要不就是 极易获得之物,要不就是没什么大用也不好引燃的废料,想不到你竟能化腐朽为神奇。” 郭资看向王珏说道,“你这蜂窝煤成本低廉制作简单,倒是可以助北方百姓取暖抵御寒冬,但其中的关键还是在于这炉子和蜂窝煤的制作方法。若是没有这炉子,按你所说贸然售卖蜂窝煤很可能会出人命,所以想要推广这蜂窝煤,关键在于怎么推广这炉子或者炉子的制作方法。” 王珏点头道,“郭大人所言极是,现在令属下为难的就是这炉子,一来即使小人有心把这炉子随蜂窝煤赠送出去,但是毕竟产量有限,二来如果属下去推广制作炉子的方法,以我们几个的能量,恐怕力有不逮。至于公布蜂窝煤的制作方法,属下也觉得不妥,一来是这事关石炭,二来属下也担心旁人制作不精细,使用之后出了问题。但仅凭刘家和陈家的能力,即使招募百姓和流民制作,属下也不敢保证产量......” 朱高炽捏着下巴皱了皱眉,本打算给王珏他们一个挣钱的好营生,但没想到还是自己考虑简单了,“既然如此,若是想要推广者蜂窝煤,还是要靠官府的力量来推动,;另外如何招募人手扩大产量也是个问题,咱们得好好商议商议......” 第95章 宣传与售卖 王珏心头涌起一抹欣喜之意。只因朱高炽所言,已然表明他准备动用官府的力量,参与到蜂窝煤和炉具的生产与售卖事宜当中。仅凭王珏一己之力去推广这蜂窝煤和炉具实在是困难重重,诸多限制犹如重重枷锁,束缚着他前行的脚步。官府力量若能介入,那往后的推广之路,想必会顺遂许多。 郭资在旁一直静静听着朱高炽的话语,待其言毕,微微点头,脸上露出赞同之色,旋即拱手说道:“世子,此事确非一朝一夕之功,需从长计议。依下官之见,此事关键在于如何有效推广蜂窝煤和炉具,以及怎样提升产量。就炉具这一方面而言,咱们不妨先从北平城内的官办工坊入手。这些工坊汇聚了诸多手艺精湛、经验丰富的匠人,他们浸淫工艺多年,技艺娴熟,若能合理调配其中一部分人力,用以制作炉具,益处颇多。” 郭资说到此处,微微眯起双眼,似在脑海中勾勒着工坊内匠人们忙碌制作的场景,继续说道:“其一,当下炉具产量不足,已然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如此行事,恰能解这燃眉之急。若我们有心推广,可炉具数量却难以满足需求,百姓即便有购买意愿,我们也只能望洋兴叹,那此前的诸多努力便会付诸东流。其二,这些匠人技艺高超,能依据百姓的不同需求,打造出大小各异、规格不同的炉具。毕竟百姓家境有别,居住条件亦大相径庭,大户人家房屋宽敞,所需炉具自然要大些、更为耐用,而普通小户人家,小规格的炉具便足以满足日常取暖、烹饪之需。王珏,你对此有何见解?” 王珏听闻,先是低头沉吟片刻,脑海中快速梳理着自己的想法,随后抬起头,缓缓说道:“郭大人这想法着实高明,在下深以为然。当下确保前期产量确为重中之重,待蜂窝煤逐步推广开来,百姓对炉具的需求量必然水涨船高。彼时,我便可将炉具的图纸以及制作方法公之于众,如此一来,民间工坊便可依此参与制作,即便有些百姓因条件所限,无力购置炉具,也能参照方法用土砖等材料自行制作,如此,便能让更多人用上这炉具。” 王珏稍作停顿,似乎又想到了关键之处,接着说道:“此外,在下还有一想法。蜂窝煤旨在惠及百姓,在扩大其产量的同时,务必要严控成本,尤其要精简中间运输以及售卖环节。依下官之见,世子可在西山设立专门制作蜂窝煤的工坊,招募周边百姓与流民参与制作。如此一来,既能保证蜂窝煤产量稳步提升,又能吸引流民前来北平周边安家定居,待他们安定下来,还可鼓励其在西山周围开荒种地,于北平的整体发展亦大有裨益。至于我等几家,愿协助官府宣传、推广蜂窝煤和炉具,届时,还望世子能赐予我们蜂窝煤的售卖权即可。” 王珏心中暗自思忖,朱高炽既无意让自己参股官办工坊,那自己唯有献出技术,以此换取售卖权,这便如同让刘家和陈家充当蜂窝煤的销售代理商,虽与参股工坊有所不同,但只要生意能顺利开展,往后的利润亦是相当可观,也能让自己随时掌握蜂窝煤的价格变动。 朱高炽听闻王珏所言,反复思量,觉得此计可行,于是开口道:“如此甚好,郭资,你稍后便着手安排在西山设立蜂窝煤工坊以及招募、安置流民相关事宜。眼下的关键在于如何将这蜂窝煤推广出去,并妥善进行售卖,王珏,这蜂窝煤是你弄出来的,,想来你早有良策了吧?” 王珏心中早有盘算,闻听朱高炽问询,即刻回道:“世子,蜂窝煤初入市场,百姓对其知之甚少,必然无人问津。要想成功推广,下官认为可从两方面着手。其一,世子可差遣专人,在北平城那些繁华地段设点,展示蜂窝煤的使用效果,同时安排人手大力宣传蜂窝煤以及炉具的使用方法与注意事项。唯有广而告之,让百姓亲眼目睹其效果,清楚知晓使用方式,他们才会萌生购买之意。 其二,属下会安排在自家的酒楼、客栈内安装炉子,使用蜂窝煤,让往来的宾客亲身感受其优势。这些地方人来人往,消息传播迅速,假以时日,口口相传之下,蜂窝煤不愁没有销路。” 王珏略作思考,又接着说道:“鉴于蜂窝煤于西山生产,其成本相较此前估算或有变化,此事还需郭大人差人重新核算一番,再依实际情况酌情定价为宜。至于售卖方面,下官觉得应针对不同人群制定差异化的售卖方式。 首先,蜂窝煤与炉具当然得按件计价,可单独售卖。在此基础上,可推出多样化的售卖策略,比如依据百姓购买炉具的规格、材质差异,赠送不同数量的蜂窝煤。富庶的大户人家,往往会优先选择铁制炉具,因其坚固耐用,且他们居所宽敞,大概率会选购尺寸较大的炉具,针对此类情况,便可多赠送些蜂窝煤。而普通人家,出于成本等因素考量,多会选择小规格的陶土炉具,相应赠送的蜂窝煤数量便可少些。对于那些无力购置炉具的百姓,我们可安排专人指导他们自行制作。如此这般,方能进一步推动蜂窝煤和炉具的推广。” 朱高炽与郭资正细细琢磨王珏所言,此时,一直默默站在旁侧的二狗突然开口道:“世子、郭大人、珏哥,既然我们意在大力推广蜂窝煤,我琢磨着不妨尝试买蜂窝煤送炉具的办法。不过,具体购买多少蜂窝煤才可赠送炉具,还需参照蜂窝煤的定价以及炉子的成本来定夺,只要确保不亏损,哪怕稍有亏损也无妨,毕竟从长远来看,只要打响了名声,日后盈利并非难事。” 王珏听闻,不禁略带诧异地看了二狗一眼,心中暗忖,这家伙跟在陈妍身边这么久,除了抱得美人归,倒也没白待,自己此前也曾想到过这买蜂窝煤送炉具的策略,只是因对炉具具体成本不甚明晰,产能不详,故而未曾提及,没想到二狗今日竟大胆道出。 郭资听了二狗的话,微微眯起双眼,手习惯性地抚着胡须,沉思片刻后说道:“二狗这想法虽说大胆了些,却也有其可取之处。只是这成本核算着实复杂,需兼顾诸多方面。不同材质、不同规格的炉具,成本差异极大。就拿铁制炉具来说,其铁料采购价格本就时常波动,受市场供需等因素影响,或高或低,难以把控,而且如今北平的铁料十分紧张。再者,打造过程中所需的人工费用亦非固定不变,且若是批量制作,工坊内器械的损耗等成本也不容忽视。而陶土炉具虽原料成本相对较低,可制作时的烧制等环节同样耗费颇多,比起铁制的也更易损坏,这些成本累加起来,都需细细考量,精确计算才行。” 朱高炽轻轻敲击着桌面,微微点头道:“郭资所言极是,此事关乎重大,必须审慎谋划,切不可只图一时的推广效果,更要确保这买卖能够长久经营,让官府、百姓以及参与其中的各方皆能从中获益。” 王珏接着说道:“世子,郭大人,蜂窝煤成本相对较低且较为稳定,依下官之见,买炉具送蜂窝煤这一策略倒是可以长期施行。二狗所提建议若要付诸实践,我们不妨先选取北平城的几个区域进行小规模试点,比如东城和南城。这两片区域情况颇为复杂,既有富贵人家聚居之处,又有普通百姓生活的街巷,极具代表性。我们针对不同人家,限时限量地推出不同的买蜂窝煤送炉具策略,随后密切关注销售情况以及百姓的反馈,依据实际获取的数据,对策略进一步调整优化。总归要遵循一个原则,那就是既要让百姓切实受益,又能助力官府增加收益。” 郭资看向王珏的眼神中透着几分异样,在他以往的认知里,读书人大多对商贾之事不屑一顾,可眼前的王珏,竟对经商之道有着这般深入的理解,着实令他刮目相看。他又将目光移向二狗,心中暗自思忖:“有这二人,难怪他们能在短短几年间经营出颇具规模的产业。” 众人围着火炉,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就着蜂窝煤的推广售卖策略展开了长时间的深入讨论。不知不觉间,已至饭点,王珏便起身,引领着朱高炽和郭资前往迎宾楼去给朱高炽改善一下伙食。迎宾楼内,菜品丰富,色香味俱佳,朱高炽吃得颇为尽兴,心满意足地离去。 翌日,朱高炽雷厉风行,即刻下令向各地传布消息,宣称北平西山将大量招募百姓与流民。凡是前来西山开采石炭之人,皆可在西山附近安家定居,不仅工钱颇为丰厚,其家眷亦能参与西山蜂窝煤的制作或是在周边开荒种地。 此消息一经传开,引得不少百姓与流民心动不已,纷纷朝着西山的方向涌来,在官吏的带领和王珏、二狗的指导下,很快就组织起了一批制作蜂窝煤的队伍,并开始了制作。 与此同时,郭资也迅速下达指令,北平城内的官办工坊闻令而动,匠人们有条不紊地开始制作炉具。工坊内,一时间热火朝天,锤打之声、烧制之火,交织成一曲繁忙的乐章,一批批炉具的雏形也在匠人们的巧手下逐渐显现。 数日后,北平城内那些繁华地带,出现了一番别样的景象。只见街边摆放着一些模样颇为新奇的炉子,旁边站着一位年轻后生,正扯着嗓子,卖力地向过往路人宣传着。那后生眉飞色舞,将蜂窝煤和炉具的种种优势和使用时的注意事项说得绘声绘色,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好奇地询问着相关事宜。 而在王珏以及刘、陈二家旗下的几处酒楼和客栈内,也都安置上了炉子,并开始使用蜂窝煤。不少宾客见此,先是觉得新奇不已,待一番亲身感受,又详细了解了即将推出的一系列促销活动后,更是对蜂窝煤低廉的价格惊叹有加。众人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着这等物美价廉的好物,消息也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城中迅速传播开来。 随着时间的缓缓推移,这蜂窝煤和炉具的名声愈发响亮,待正式售卖之日,场面可谓火爆至极,前来购买的百姓络绎不绝,竟直接造成了供不应求的局面。 朱高炽见此情形,当机立断,决定将城东的销售权赐予王珏,并且准许王珏几人能够以成本价进货,如此一来,就相当于把北平蜂窝煤近四分之一的利润分给了王珏作为赏赐和回报。 王珏几人得此机遇,自是不敢懈怠,赶忙商议对策。他们专门在城东置办了一处土地店铺,用以存放和售卖蜂窝煤,并从工坊和酒楼抽调人手,专门负责蜂窝煤和炉具的售卖以及指导百姓制作炉子。 自此,王珏、二狗和陈妍三人忙得不可开交,一边要悉心指导蜂窝煤和炉具的制作,确保产品质量,一边还要负责蜂窝煤的宣传售卖,力求让更多的人知晓并购买。尽管忙碌异常,但几人心中亦是充满了干劲与期待,仿佛看到了一幅美好的蓝图正在徐徐展开。 第96章 流言风波 许峰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虽然这开采石炭又脏又累,但是许峰的心里却跟吃了蜜一样甜。一路和工友谈笑着下山回家,大家虽然满脸黢黑,但笑容里却充满希望。 和这里的许多人一样,许峰和家人原本虽然生活贫困,但家中尚有几亩田地,若是赶上好年头粮食丰收,日子也还过得去,可自从燕王靖难以来,与朝廷多有交战,许峰家里的田地因战争被毁,为数不多的存粮也被强行征走,全家人不得不背井离乡沦落为朝不保夕的流民。幸而燕王世子朱高炽发布告示招募流民到西山开采石炭,走投无路的许峰便带着家人一路来到西山,加入到了开采石炭的队伍当中。 开采石炭虽然危险重重又脏又累,但好歹每日按时发放的工钱也让一家人有了活路,世子殿下不仅给他们这些流民安排了住所,知道开采石炭烟尘太大会伤及身体,还给他们配备了那种神奇的口罩,带上以后就不用再那么担心了。如今自己的妻子在蜂窝煤工坊那边做工,虽说工钱比自己低了一些,但是比自己这工作要干净安全太多。 孩子的未来也不用担心了,,许峰听妻子说那个经常来进购蜂窝煤的那位刘公子说他们准备开办一个学堂,可以免费教导自己这些石炭矿和蜂窝煤工坊人家的子女读书认字,他当然不指望孩子将来能金榜题名,但总归读了书认了字,以后也许就能有个好前程。听妻子说如果孩子的天资好,就能被刘公子看中培养,那刘公子如今掌管着城东蜂窝煤的售卖,听说旗下还有多家酒楼、客栈和工坊,要是真能被他看中,孩子以后就再也不用受罪了。 许峰心里盘算着在攒几个月的工钱,就把房子翻新一番,然后再开几亩荒地,听工友说世子明年还会专门安排官吏指导百姓耕种,如果按照官吏的教导耕种,没有大灾大难的话,粮食产量会比以往高出很多,以后的日子就有盼头了。 回到家,许峰点上了炉子烧了壶热水清洗身体,自己在矿上开采石炭,妻子也在工厂做工,他们这些内部人员都能免费的用上这蜂窝煤,房子虽然简陋,但是有了这蜂窝煤,也能熬过这个寒冬。 不多时,许峰的妻子黄氏带着儿子返回,看着妻子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许峰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看你这模样,是工坊上出了事儿?” 黄氏把孩子哄道里屋,对许峰小声地开口说道,“工坊上能有什么事儿,大家都是逃难来这儿的,好不容易有了生计,哪能不用心做事?主要是今儿我在工坊那边听到了些流言,说是这蜂窝煤有毒,用久了以后会死人,这几天已经死了好几个了,咱也不知道这话的真假,但是这话一传开,蜂窝煤的生意肯定收到影响,不知道这活计还能不能干下去了。” 许峰闻言嗤笑一声,“你听他们瞎说,这蜂窝煤的工坊是官府开办的,官府能做那种有毒害人的东西?之前来人教咱们用蜂窝煤的时候就千叮咛万嘱咐的说过了,这东西使用不当确实是会要命的,那些死了人的,估计不是没注意通风,就是烟囱出了问题,要不就是晚上没把蜂窝煤熄了,真要有毒,咱们用了那么久怎么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黄氏闻言也点了点头,“你说的在理当家的,咱们就安安心心做事,这事闹大了,官府肯定会出面的,等咱们在咱几个月工钱,开春就开荒种地,到时候就算蜂窝煤的活计干不成了,也不怕了。” 黄氏听到的这些流言自然不是空穴来风,即使在后世百姓的受教育程度和科学认知更高,也有烧炉子不当中毒死亡的案例。蜂窝煤在北平城的热卖,犹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层层波澜,而这波澜,很快就波及到了以寇德为首的木炭生意。寇德在北平经营木炭生意多年,一直凭借着稳定的客源和还算可观的利润,在这城中的商贾圈子里站稳了脚跟。这些年寇德和几个同样做木炭生意的同行一直在暗中把控着木炭的价格。可如今,蜂窝煤凭借其低廉的价格、良好的使用效果,迅速抢占了大量市场份额,使得寇德的木炭生意一落千丈,原本每日车水马龙的木炭铺子,如今变得门可罗雀,库房里积压的木炭越来越多,让寇德心急如焚,又愤恨不已。 寇德本就是个心胸狭隘之人,眼见自己的生意被蜂窝煤冲击得如此狼狈,哪肯善罢甘休。他暗中召集了几个同行,聚在城中一处偏僻的宅院里,商议着如何打压蜂窝煤生意。寇德面色阴沉,眼神中透着狠厉,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哼,这蜂窝煤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竟断了咱们的财路,绝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它继续红火下去,得想个法子把它给弄垮了才行!” 众人纷纷附和,其中一个叫李三的则面露担忧的开口,“寇大哥,我听说这蜂窝煤背后可是有世子的影子,咱们要是在暗中动手脚,万一被官府查到了,怕是不妥吧?” 寇德两眼一瞪,“背后是世子又怎样,他们弄出这廉价的蜂窝煤,说是为了惠及百姓,助百姓们熬过寒冬,那就不给咱们这些靠木炭活着的人留活路了?咱们也不使那些下三滥的路子,免得让人抓住把柄,我派人打听了,城东蜂窝煤的生意不是归官府的,是那个做肥皂的刘家和陈家在经营,咱们就拿他们下手!我听闻这蜂窝煤烧起来会产生毒烟,有害人的身子,咱们不妨就从这上面做做文章,散布些谣言出去,让百姓们不敢再用这蜂窝煤,到时候,他们还不得乖乖回来买咱们的木炭?” 众人一听,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笑意,点头道:“此计甚好,不过,光靠咱们空口说白话,怕是难以让人信服,得找些人来做做样子,最好是找那些死了人的,把这事儿闹大才行。” 众人听了,又七嘴八舌地商议起具体的实施计划来,一场针对蜂窝煤生意的阴谋,就此悄然展开。 没过几日,北平城东的大街小巷里,开始悄然流传起一些关于蜂窝煤的传言。起初,只是几个神秘兮兮的人在角落里窃窃私语,说什么“这蜂窝煤看着好用,实则烧起来会冒出毒烟,闻多了会让人头晕目眩,甚至染上重病!”,“隔壁家的小孩就是闻了那蜂窝煤的烟,这几日一直咳嗽个不停,怕是中了毒了”。 渐渐地,这些传言越传越广,越传越邪乎,一些不明就里的百姓听了,心里开始犯起了嘀咕,原本打算购买蜂窝煤的,也都犹豫了起来。在集市上,几个主妇正围在一起议论着。 “哎呀,我本来想着这蜂窝煤便宜,想买些回去试试呢,可现在听人说有毒,这可不敢买了呀。” “是啊,是啊,咱可不能为了省那点钱,把一家人的身子给弄坏了,还是老老实实用木炭吧,虽说贵了些,可心里踏实啊。” 在王珏等人开设的售卖蜂窝煤和炉具的店铺前,原本络绎不绝的顾客也明显少了许多,不少人只是在店门口驻足观望,却不敢轻易进店购买了。店里的伙计们看着这冷清的场面,都有些焦急,赶忙将情况告知了王珏。 王珏听闻,眉头紧皱,心中明白这定然是有人在背后蓄意抹黑蜂窝煤,当下便召集二狗和陈妍商议对策。陈妍有些气愤地说道:“肯定是那些做木炭生意的见咱们蜂窝煤抢了他们的风头,故意使坏呢,这可怎么办呀?” 二狗也一脸愤慨:“哼,这些人也太卑鄙了,咱们得想办法把这谣言给止住,不然好不容易做起来的生意可就全毁了。要是弄不好,官府和世子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 王珏沉思片刻,说道:“当下之急,是要证明蜂窝煤无毒无害,那些使用了出了问题的,一定是没有按照咱们的指导要去使用,咱们得想办法证明这些,也得找些有威望的人来帮忙才行。” 二狗忧心忡忡的道,“要不咱们找郭大人帮帮忙,再要不请你师父或者世子出面澄清一下?” 王珏摇了摇头,“现在这些流言大多集中在城东,这说明对方不敢去影响官府的生意,肯定是冲着咱们来的,咱们还是先自己想想办法,没有真凭实据,官府也没有办法插手!” 王珏决定先从医馆入手,他亲自拜访了城中几位德高望重的医师和王府里的太医,向他们详细说明了蜂窝煤的成分以及燃烧原理,并诚恳地请求他们帮忙验证蜂窝煤燃烧是否会产生毒烟害人。 医师们本就心系百姓健康,那些王福利的太医也一直很感激王珏教他们制作大蒜素,听了王珏的话,也觉得此事关系重大,便答应帮忙。 他们来到一处说使用蜂窝煤后头晕眼花的人家中,先是确认了他们是不是按要求去使用蜂窝煤,随后又请医师们为他们诊脉,确诊他们是不是中毒,最后才确认这家人是因为晚上 忘记把炉火熄灭因为缺氧而导致的眩晕。 王珏又请一些精通药理的医师们去检验蜂窝煤和燃烧后产生的烟气,结果医师们也没有查出什么毒物毒烟,王珏心里自然清楚,自己制作的蜂窝煤虽然渊源达不到厚实的标准,但是已经经过了一部分的预处理,燃烧后虽然会产生少量的有害气体,但只要注意使用方法,注意通风,这些危害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王珏得到医师们的验证结果后,如获至宝,赶忙让人将这一消息散播出去。同时,他还在自家的酒楼、客栈里,邀请一些普通百姓和城中稍有头脸的人物前来,当众演示蜂窝煤的使用,让大家亲眼看到蜂窝煤燃烧时正常的烟雾情况,同时也叮嘱大家不管是木炭、石炭还是蜂窝煤又或是其他用来燃烧取暖的东西,如果不能保证良好的通风,时间久了都会出现头晕恶心一类的类似中毒的症状,并请老医师现场讲解,消除大家的疑虑。 此外,王珏还安排伙计们在售卖蜂窝煤的店铺前,张贴大幅的告示,写明蜂窝煤无毒无害的验证结果,以及医师们的署名证明,又安排专人在店门口向过往路人耐心解释,解答大家的疑问。 在王珏等人的努力下,一部分原本相信谣言的百姓开始动摇了,又有一些胆大的人家,试着重新购买蜂窝煤使用,发现只要按照王觉得说法去使用确实并无异样,便帮忙向身边的人解释,这使得蜂窝煤的销量渐渐有了些许回升的迹象。 第97章 风波平息 造谣一张嘴,i辟谣跑断腿,王珏这段时间一直带着众人忙着澄清蜂窝煤的事儿,也在忙碌和紧张的氛围中度过了新年,王珏虽然很清楚一个新兴行业或者新事物的出现,会对原本稳定的市场产生巨大的冲击,就像后世的手机电话逐渐取代了信件,网购慢慢代替了实体店,陈妍之前也曾提醒过自己,只是没想到这打压报复出现的如此之快,而且痛点找的如此精准,以至于王珏只能忙着澄清。根本没有余力查出谁是幕后的推手,而且就算查出来,王珏拿人家也没什么办法。但王珏知道,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就绝对不会悄无声息的结束。 寇德见自己散布的谣言这么快就被王珏等人化解了一部分,心中更是恼怒,决定使出更狠的招数。他暗中花钱买通了一些地痞无赖,让他们伪装成普通百姓,在使用蜂窝煤的人家附近装病闹事。 一天,在城东边的一处街巷里,几个地痞无赖故意在一户刚买了蜂窝煤的人家门口躺倒在地,捂着肚子,嘴里哼哼唧唧地喊着:“哎呀,这毒烟可把我害惨了呀,肚子疼得厉害啊,肯定是这蜂窝煤的毒烟给熏的呀。” 周围很快围聚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大家看着这几个人的惨状,又开始将信将疑起来, 有看热闹的人说道,“人家不是请医师证明说了蜂窝煤是无毒的么,他们几个怎么还会这样?” 旁边自然有明眼人,“这还不简单,一看就是故意闹事儿的,要么就是跟这家人有过节,要么是有人见蜂窝煤生意红火,眼红了呗!” 当然也有持怀疑态度的立马反驳,“这可不好说,我看那几个人疼的模样倒不太像装的,没准真是中毒了也说不定,那些医师的话也不能完全信,说不定人家也是收钱办事儿或者没查出来呢?” 众人一边看热闹一边七嘴八舌的小声讨论着,直到官差过来把几人带到了衙门人群才缓缓散去。但刚刚有些平息的谣言,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趋势。 还有一些地痞无赖,趁着夜色,偷偷潜入存放蜂窝煤的仓库附近,企图放火破坏蜂窝煤的库存。幸好王珏等人早有防备,安排了人手巡逻看守,才使得他们的阴谋未能得逞,但这接二连三的恶意行径,着实让王珏等人头疼不已,生意也再次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王珏知道蜂窝煤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木炭和柴草的生意市场,但蜂窝煤也并不能完全取代木炭,所以他们的日子虽然难过,但不至于完全没了活路,这其实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总有一天,蜂窝煤也会被新事物取代,而面对这样的变化,要么是革新改变自己适应新的环境,要么就是墨守成规艰难度日,逐渐被历史的滚滚洪流淘汰。就比如说木炭,王珏就知道不下两三种除了燃烧后烹饪取暖以外的用途,这条路不好走,完全可以尝试走别的路,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实处这种下三滥的逃鹿来打压竞争者。 王珏深知,,好如果对方只是造谣,那自己除了尽力辟谣澄清还真那他们没什么办法,但如今对方的行为已经触及了红线,虽说仅凭自己几人之力难以彻底解决这些问题,但是也有了寻求官府帮助的理由。王珏当下便决定向朱高炽和郭资求助,将有人暗中使坏破坏蜂窝煤销售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们。 朱高炽听闻,顿时大怒,“若只是造造,大不了咱们就加大宣传力度,多普及蜂窝煤的用法便是,但派人寻衅滋事,甚至网图对蜂窝煤动手可就触犯了大明律法,定要严惩!可查出谁人是幕后主使?” 王珏无奈的摇了摇头,“属下一直忙着辟谣澄清,没有余力查出谁是住使之人,不过想来应该是那些因为蜂窝煤的出现被影响到了生意的人吧!” 朱高炽点了点头,随即拍案而起道:“哼,定是蜂窝煤的售卖触及到了某些人的利益,这些奸商,竟敢如此胆大妄为,扰乱市场,给我查,绝不能轻饶了他们!” 郭资也附和道:“世子说得对,此事关乎我等推广蜂窝煤、惠及百姓的大计,必须严肃处理。” 于是,朱高炽下令官府介入调查此事,派出衙役们暗中查访,务必要揪出幕后之人是谁。经过对流言源头和那些闹事的泼皮无赖的调查,捕快衙役们把目光锁定到了寇德一伙人的身上,并开始明察暗访搜集寇德等人蓄意抹黑、破坏蜂窝煤生意的证据。 衙役们经过一番细致的侦查,终于掌握了寇德等人买通地痞无赖、散布谣言、企图放火等一系列恶行的证据。 与此同时,王珏等人也没有坐以待毙,他们一方面继续加大力度宣传蜂窝煤的优势和安全性,在城东各处张贴更多的告示,详细说明之前谣言的来龙去脉以及背后黑手的阴谋诡计,让百姓们认清真相; 另一方面,王珏还想出了一个妙招,他邀请城中一些有影响力的文人墨客,举办了一场关于“蜂窝煤与民生”的雅集活动,在活动中,让大家亲身体验蜂窝煤的便利与实惠,并鼓励文人们写下诗词文章,记录下蜂窝煤对百姓生活的积极影响和燕王、世子的仁德,通过文化的传播,进一步提升蜂窝煤在百姓心中的形象。 在官府和王珏等人的共同努力下,寇德等人的阴谋终于被彻底揭露在众人面前。证据确凿之下,寇德等人再也无法抵赖,被官府缉拿归案。 在公堂上,面对铁一般的证据,寇德等人吓得瘫倒在地,苦苦求饶,但为时已晚。 朱高炽下令,对寇德等人依法严惩,不仅没收他们的部分家产 ,还判处了重刑,以儆效尤,同时,向全城百姓公布了他们的罪行以及审判结果,让大家都清楚知晓这背后的真相。 随着真相大白,蜂窝煤的名声彻底得到了澄清,百姓们对蜂窝煤的疑虑彻底消除,之前积压的购买需求一下子爆发出来。而那些没有参与此事的木炭商人,无奈之下也只能开始把木炭的价格一再降低后出售来减少损失。 二狗和王珏看着蜂窝煤销售点络绎不绝的人群,长舒了一口气,“有了这次杀鸡儆猴,估计再也没什么人敢打压蜂窝煤的售卖了,咱们这生意也好起来了,不过也好不了几个月,等开春天暖了,这销量就下来了。” 王珏点了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虽说天暖之后百姓们还可以用着蜂窝煤烹饪做饭,但是需求量就会锐减,此前世子有意加大对流民的招募力度,进一步扩大蜂窝煤的产量,但被我劝阻了,现在的产能虽然有些供不应求,但尚且能满足北平百姓的使用,但一旦要扩大了产能,那就可能在春夏秋三个淡季面临滞销的风险,眼下还是先要把蜂窝煤的名头打出去,不仅仅局限于北平,要推广到整个大明北境”甚至漠北的部落里面去,只有这样才能继续扩大产能。” 二狗点了点头,“北平、保定、永平这三郡之地咱们都有分店和工坊,可以趁着今年冬天还没过去帮助官府多加推广一番,明年蜂窝煤的需求量就更大了,咱们也可以拿下这几个地方一部分的售卖权,但是其他地方就难办了,要么是朝廷的势力范围,要么就是那些对咱们敌意不小的漠北部落,就算是世子,想要在这些地方大力推广蜂窝煤,恐怕也不容易!” 王珏也感慨道,“是啊,所以说一个和平稳定且强大的国家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只有在这样的环境里,咱们才能安心的做好想做的事,咱们的那些计划也能少一些阻碍,以更快的速度推进。这一段时间光忙着蜂窝煤售卖的事儿了,燕王大军南下一月有余,也不知道战况如何了,希望这场战争早点结束吧,咱们虽然年轻,但是要做的事太多了......” 第98章 连战连捷 朱棣身披战甲,眼神坚定而锐利,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望着身后士气高昂的燕军,心中涌起一股豪情。此次出征,他志在必得,为的就是直取京师,夺取皇位,实现自己的雄心壮志。 经过之前几次的南下,朱棣深刻的认识到南下一路强攻城池并不可取,一来燕军不擅攻城,更适合在开阔地带作战;二来以燕军的兵力即使攻下城池也无力分兵驻守,这只会导致他和朝廷双方陷入无休止的拉锯战当中,长此以往下去,大明必将生灵涂炭。一路上,朱棣心中不断盘算着与南军决战,撕开防线,直抵京师的可能。 他暗暗思忖:“吾乃天潢贵胄,天命加身,这天下本就该有吾之一席之地。朱允炆那小儿,懦弱无能,假仁假义,何以堪当大任?吾定要取而代之,让这江山重归正统。” 燕军一路南下,大军气势如虹,步伐整齐而有力。十二月十二日,燕军到达蠡县。蠡县地处保定以南约百里处,是一座宁静的小城。朱棣下令燕军在此短暂休整,同时派出探马密切关注南军动向。 盛庸和平安刚刚经历大败,还没有充足的时间用来恢复元气就收到燕军再次南下的消息,无奈之下,盛庸只能从德州派出一支分队袭扰燕军,拖延其南下的脚步,平安亦率部出征,阻击燕军。朱棣收到南军的动向后,直接率领大军先后击败了这两支南军队伍,燕军获胜的同时也让朱棣意识到,盛庸、平安遭逢大败之后,已经无力阻挡自己南下,朱棣盯着舆图良久,目光锁定到了山东的方向。自东昌大败后,自己率燕军南下都是避开山东取道河北。如今形势逆转,朱棣便决定率领燕军渡河入山东南下。 随着朱棣的一声令下,燕军开始继续南下。朱棣深知,只有不断快速前进,速战速决,才能实现自己的目标。燕军一路长驱直入,来到了馆陶准备渡河入山东。 正月十二日,燕军在馆陶成功渡河。河水奔腾不息,燕军的将士们奋勇向前,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威武。渡河之后,燕军进入山东,如同一把利剑,直插敌人的心脏。朱棣望着滚滚河水,心中豪情万丈:“此乃天助我也,此番南下征程,必将势不可挡。” 正月十四日,燕军攻陷东阿。东阿城的百姓们在燕军的攻击下,四散逃难。城中的房屋被烧毁,街道上弥漫着硝烟的味道。燕军的旗帜在城头高高飘扬,宣告着他们的胜利。朱棣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既有胜利的喜悦,又有一丝不忍:“这战乱,苦了大明的百姓。但孤也是无奈之举,为了天下苍生,孤必须夺取皇位,结束这混乱局面。” 获胜后的燕军没有过多停留,而是继续南下,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之际燕军攻陷东平。东平的守军在燕军的强大攻势下,毫无还手之力。燕军如入无人之境,迅速占领了城池。连战连胜也使得燕军上下士无比高昂,朱棣也打算趁势加快南下的脚步。 正月十七日,燕军又攻陷汶上。两军交战让汶上的百姓们陷入了绝望之中,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燕军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灾难。朱棣见到百姓的惨状也只能心中感慨:“孤亦不想伤害百姓,但这乱世之中,唯有强者才能生存。待吾登基,定要好好安抚百姓。” 正月二十七日,燕军攻陷沛县。朱棣站在沛县的城头眺望南方,心中思绪万千,沛县乃是汉高祖刘邦的故乡,刘邦在此斩白蛇起义,走上了一统天下之路,功成后又荣归故里在此处写下《大风歌》,朱棣想到自己此前与南军交战多次得大风相助,恍若冥冥中自幼天意一般,又想到燕军此次南下一路势如破竹,心中不禁涌起万丈豪情,恨不能立马与南军决战。 三天后,燕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到达徐州附近,徐州守将面即将对汹涌而来的燕军下令南军加固城墙严阵以待,据城坚守好等待朝廷的援兵。 建文帝得知燕军再次出动,长驱直入南下而来,心中充满了焦虑与不安。他深知燕军的强大,也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十分危险。与群臣商议之后,建文三年十二月,他任命驸马都尉梅殷为总兵官,率兵镇守淮安以拒燕军。 梅殷乃是建文帝的姑父,也是顾命大臣之一。梅殷天性纯朴正直,处事老成谨慎,精于骑马射箭,富于谋划策略。除此之外,梅殷还精通经史,被当时人称为“儒宗”。他带领士兵们,日夜坚守在淮安城,时刻准备着迎接燕军的挑战。 建文四年正月初一,建文帝又下旨将之前迁往蒙化的废周王朱橚召回南京。建文帝希望他的回归或许能为国家带来一丝转机,如果战事不利,朱允炆希望朱橚这位五叔可以帮助自己与燕王讲和。 同时,建文帝见山东局面不利,下旨命魏国公徐辉祖率兵援山东。徐辉祖乃中山王徐达长子,他身长八尺五寸,面如冠玉,英姿非凡,颇有才气。于洪武二十一年袭爵魏国公,并往山西、北平等地练兵,后回朝掌中军都督府事。建文帝即位后,又加封他为太子太傅。 虽然徐辉祖是朱棣的大舅哥,但徐辉祖却坚定地站在了朝廷和朱允炆一方,靖难之役爆发后,徐辉祖作为南军主将,于白沟河之战中掩护李景隆撤退,全师而还。之后便被调入南京,如今战局不利,朱允炆也只能再派他出马。 不久之后,其他几路的南军人马也纷纷开始一系列动作,建文四年二月初一,南军将领何福、平安、陈晖进兵济宁,盛庸进兵淮上。企图阻止燕军南下的同时切断南军后路。 朱棣了解了南军动向后,却并不想与盛庸和平安纠缠,他直接派兵袭击了南军的饷道。让南军陷入困境。南军的士兵们没有了粮草供应,士气大受影响。 二月二十一日,徐州守将率兵出城迎战燕军意图改变局面,但被燕军大败,于是退回到了徐州城中死守不出。 徐州自此闭城死守。城中的百姓们人心惶惶,他们不知道未来会走向何方。朱棣见徐州守将这般做派,便知道对方已经没有信心和胆量正面与燕军决战,根本不足为虑,而且燕军也不能拖入到攻城战的节奏当中,于是果断下令放弃徐州,大军继续南下。 第99章 灵璧之战(上) 三月初一,燕军如汹涌的潮水般,一路进逼到了安徽宿州。城中百姓见大军压境,皆是惶惶不安,关门闭户,街道上一片死寂,唯有燕军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到了三月初九,燕军顺利抵达涡河, 平安见燕王朱棣率领大军一路势如破竹长驱直入,显然是打算直捣黄龙,平安唯恐京师有失,便毅然决然带领麾下兵马,一路尾行于燕军后方。 平安想此举一来可切断燕军饷道,让燕军无力南下。二来也是等朝廷组织起大军阻击燕王之时,切断燕军后路,三来紧跟在燕军后方也可灵活机动,针对战局做出适时调整。 朱棣是何等人物,行军打仗多年那智谋、手段皆是不凡,知道平安所率南军的动向后,立马就明白了平安的意图。 朱棣此番南下本不想与沿途南军做过多纠缠,但平安一直带兵跟随,就如同潜伏在燕军背后伺机而动的饿狼一般,一旦南下之势受阻,这平安也定会趁机在背后狠狠地咬上自己一口,这让朱棣心头难安。 朱棣深知必须清除掉自己后方的隐患,于是便提前在淝河设下了重重伏兵,就等着平安上钩。 三月十四日,平安的军队循着燕军的南下轨迹毫无察觉地进入了朱棣设下的埋伏圈,一时间,喊杀声震天,燕军从四面八方如鬼魅般杀出,先是无数燕军骑兵如虎狼一般对平安所部发起了悍勇无畏的冲锋,随后又有数不清的竹制手榴弹向着南军投掷而来,紧接着就是燕军火枪队密集的射击,平安的军队顿时阵脚大乱,被打得措手不及,只得狼狈地退回宿州,一路上丢盔弃甲,好不凄惨。 朱棣心思缜密,经过平安一事,他认识到在率领燕军南下的过程中也要注意后方的威胁,就比如之前虽然放弃了攻打徐州,但是如果放任不管,一旦徐州的南军得到休整,再与平安和其他南军合兵,那自己就再无后路可退了 朱棣想到徐州守军虽然死守不出,但其饷道若断,必能给南军造成不小的麻烦,也能让徐州守军不攻自破。三月二十三日,朱棣遣麾下得力将领,悄悄去截断徐州的饷道。 铁铉得知消息后,哪里能坐视不管,赶忙率领士兵前去围攻燕军以解徐州之危,双方就此展开一场激烈厮杀,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时间竟是难分胜负,战场上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大地。 时光如流水,眨眼间便到了四月十四日,燕军继续向南进发,来到了睢水支流的一条小河。望着那潺潺流淌的河水,朱棣当机立断,命士兵迅速搭建浮桥,以便大军能够顺利渡河。 次日,平安、何福两位将领得知燕军在搭桥渡河,深知若让燕军顺利过河,那局势将会更加危急,于是赶忙领军前来夺桥。双方就这样隔着河水僵持了起来,燕军在这边虎视眈眈,南军在对岸严阵以待,气氛紧张得仿佛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瞬间引爆一般。 可这僵持的局面并未持续太久,数日后,南军这边就出现了大问题——由于朱棣之前派兵切断了南军饷道,此时南军的粮食快耗尽了。军中人心惶惶,士兵们饿着肚子,哪还有力气打仗。 朱棣敏锐地察觉到了南军的困境,心中暗自盘算,决定趁南军粮草耗尽,军心涣散之时发动夜袭,打南军一个措手不及。 半夜时分,月明星稀,万籁俱寂,燕军趁着夜色悄悄地渡过了河,绕道摸到了南军的后方。就在他们准备对南军大营发起进攻之时,却没想到意外发生了。 魏国公奉命驰援山东,得知燕军与平安、何福隔河对峙,且南军大军粮草将尽之后,便火速带着援兵赶往支援,燕军正准备奇袭大营之时,援军恰好赶到,燕军见此也只能将夜袭作罢。 援军的到来令南军士气大振。四月二十二日,双方在齐眉山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响彻山谷,这场战斗打得异常惨烈,最终南军凭借着援兵到来的气势和顽强的斗志,取得了大胜,还斩杀了燕军的大将李斌,燕军一时间陷入了窘境。 此时正值暑热时节,天气炎热难耐,燕军本就因这一场败仗士气有所影响,又被这酷热的天气折磨着,军中将士们皆是疲惫不堪,不少人都萌生了北返的想法。 四月二十三日,燕军众将齐聚一堂,朱棣凝视着舆图,心中不断思索着坡地之策,良久之后,朱棣看着诸将开口问道,“此战失利,非诸将之错,实在是没有料到魏国公恰巧在吃食坏援军赶到,诸将回去后当安抚兵士,不要让士气收到影响。” 此时火真起拜道,“启禀燕王,胜败乃兵家常事,大军士气并未受到太大影响,但此时天气酷热,我燕军儿郎多出身北地,不适应这样的气候,此番南下已经数月,虽说连战连捷,但是将士们已经十分疲累,末将建议燕王率军北还,择地休整,等到天气转凉,再大举南下。” 朱棣心里微微不悦,表面上却不露声色,目光到过众人开口问道,“尔等也是这般想?” 众人见燕王询问,纷纷向朱棣进言,请求北返,寻一处安稳之地休整一番,待天气转凉,大军休整一番后再做打算。朱棣听着众将的话语,眉头紧皱,心中满是不甘。 朱棣此番南下,为的就是想与南军决战,直捣黄龙,如果此事退兵北还,那攻下的城池也会尽归南军,可谓功亏一篑,要是此时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一旦给朝廷喘息之机,再行南下就相当于重头再来。 朱棣也理解麾下诸将的想法,毕竟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也就不一样,对于这些将军来说,他们往往会选择在胜算更大的条件下出战,此时南军有援军赶到,己方刚刚遭逢大败,又正逢此时暑热季节,诸多因素都对战局不利,退兵休整也是守成之法。 但朱棣与他们不一样,他是大明的最强藩王,是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第四子,他虽然起兵造反,意图夺位,但并不是想要推翻大明再开新朝,更不想让大明的江山因为长久地战争而山河破碎,也不想让大明百姓生灵涂炭。他此番南下,为的就是与南军决战,毕其功于一役,不让自己发起的这场靖难陷入到无休无止的南北交战当中。 朱棣对魏国公徐辉祖恰巧率军来援也是感到万分无语,不管怎么说徐辉祖也是自己的大舅哥,是王妃徐氏的亲哥哥,论远近亲疏肯定是与自己更亲近一些,你说你就算不帮我,隔岸观火、作壁上观、告病请辞也好啊,反倒是帮着朝廷对付自己,之前再白沟河就阻止了自己进一步扩大战果,如今又在这齐眉山大败自己,阻止自己率军南下。 朱棣心里烦闷不已,此时见诸将纷纷表态,有想要退兵北还的,有坚持继续与南军决战的,朱棣索性大声开口道,“欲渡河者左,不欲者右。” 话语落下,诸将便停止争论开始站边,朱棣见大部分将领竟都默默地站到了左侧,这可把他气得不轻,脸色铁青,怒目圆睁。朱棣心里不禁想,“若是道衍那老和尚和他的小徒弟在,一定会支持孤继续南下,直取应天!” 诸将本就知晓燕王此番南下就是欲与南军决战,此时见朱棣脸色哪还不知燕王已经动怒,但是这仗再打下去胜算越来越低,还是尽早撤兵北返更为稳妥一些,于是纷纷低头沉默不语。 在这气氛僵持之时,朱能站了出来,他目光坚定,双眼如炬,声如洪钟般说道:“昔年汉高祖刘邦十战九不胜,卒有天下。如今我们遇到这点挫折便要退缩,那此前的努力岂不都白费了?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定能成就大业!” 朱棣满眼赞赏的看向朱能,随即开口说道,“朱能所言不错,此番我燕军虽然大败,但任有与南军决战之力,反观南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足为虑。行百里者半九十,此时北还不仅前功尽弃,还会给南军喘息之机,如果退兵之时再遇南军追击围堵,我等好不容易打下的这大好局面酒全部付之东流!” 朱棣和朱能的这一番话,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燕军诸将的心中,也仿佛给众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燕军将领们心中那原本动摇的决心,又重新坚定了起来,他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准备继续与南军一决雌雄。 第100章 灵璧之战(下) 转眼间已经写了100章了,第一次尝试写小说,难免有经验不足之处,欢迎大家多多批评指正。当时也就是心血来潮,没想到竟然坚持了这么久,当然笔者也会努力下去,把这个故事写完。靖难之役就快要写完了,主角也将要有更稳定更大的平台和机会去展示,大家有什么想法请多多评论留言,另外关于方孝孺、铁铉和靖难遗孤,大家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多多和笔者讨论,在此先谢过大家了!!! 京师应天府皇宫之中,惠帝朱允炆正与群臣商讨着应对燕王南下之策,正此时,一名内侍满脸大喜的冲进来拜道在地,高喊道,“陛下,大捷!大捷呀!” 朱允炆本因燕王的南下一筹莫展,听到内侍的呼喊,脸上不禁涌起一抹喜色,急忙开口问道,“可是魏国公击败了燕军?” 那内侍急忙应道,“陛下圣明,燕军进兵睢水之小河,欲搭浮桥过河继续南下,何福、平安闻讯后迅速赶到与燕军隔岸对峙,阻止燕军渡桥南下,此时魏国公率援军赶到,与燕军交战,大胜之。” 朱允炆大喜,不仅感慨道,“何福。平安真乃国之良将,魏国公更乃我大明之柱石!” 下方一众文臣听闻捷豹后也纷纷振奋异常,很快就有文臣拜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燕军南下日久,士卒应已十分疲累,虽看似势如破竹,但已不过是外强中干,此番魏国公等人大败燕军,料想燕王已经无力继续南下,朝廷危机可解,陛下可趁此时下旨征兵,重整大军,待元气恢复之后择良将北伐,定能一举克之!” 朱允炆对此大为认可,随即下令群臣加大征兵力度,同时拟旨表彰徐辉祖、平安、何福等人战功。 燕军兵败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师流传开来,大家都在说燕军已兵败,无力再战。众人听闻,未加详查便皆信以为真,翌日早朝,有大臣上奏道,“臣听闻燕王兵败,燕军已经不足为虑,然京师乃国之根本,此刻绝不能无良将镇守,请陛下召回魏国公戍守京师!” 朱允炆也以为自己的四叔经此一败后再也兴不起什么浪花,觉得这大臣说的很有道理,与群臣一番商议后,便匆忙召回了魏国公徐辉祖。 只是徐辉祖这一走,就好似抽掉了南军的一根擎天支柱,让原本就僵持不下的局势悄然发生了逆转,好似天平开始向着燕军那方倾斜而去。 四月二十五日,何福站在河边,望着那滔滔不绝、奔腾不息的河水,眉头紧锁,心中满是忧虑。这河边地势开阔,无险可守,一旦燕军再度发起进攻,南军根本难以招架。 何福多年来平南征北,有着丰富的带兵作战和平判经验,洪武初年,他累功至金吾后卫指挥同知。后跟从傅友德征讨云南有功,升为前军都督府督佥事。洪武二十四年,何福被授为平羌将军,讨伐越州叛蛮阿资,攻破了叛军。建文元年,叛蛮刀干孟再次叛乱,何福招降蛮军七万余人。进而分兵平定各山寨,麓川等地得以平定。 面对如今的局势,何福思索良久,最终咬了咬牙,决定移营,他赶忙找到平安,“魏国公被召回京师留我等驻守此地,但此地地形开阔,无险可守,燕军的骑兵却能在此处发挥极大优势,要想阻止燕王继续南下,我等许寻一处易守难攻之地长期据守才是。” 平安也觉得何福说的很有道理,二人一拍即合,当即带着士兵们在灵璧之地深沟高垒,二人带兵赶往灵璧,命兵士挖沟筑墙,不久之后,一座坚固的防御堡垒矗立起来,他们期望借此能抵御燕军那如狼似虎的进攻,做一番长远的打算。 可天不遂人愿,此时又冒出一个棘手至极的难题——南军的粮草供应已经被燕军切断,此前虽然大胜燕军,但魏国公很快就被召回京师,粮草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 眼见军中存粮严重不足,士兵们每日分到的口粮越来越少,如今都快要断炊了。平安看着士兵们饿得面黄肌瘦,心急如焚,他深知若没了粮草,这仗根本没法打下去,大军迟早得不攻自破。 权衡再三,平安一跺脚,决定亲自率兵六万去护卫粮草,想着无论如何,也要确保大军能有口吃的,不至于饿死在这灵璧之地。 朱棣听闻自己的大舅哥被召回京师,南军前往灵璧驻军之后便一直留意南军的动向,他知道只要击败这股南军,就清除了自己通往京师的最大障碍。他派出的探马早就将南军的动静摸得一清二楚。 四月二十七日,朱棣收到探马回报,得知平安带兵去护卫粮草,朱棣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当机立断,亲率麾下精锐之师,如饿虎扑食般朝着平安率领的南军猛袭过去。 一时间,原本还算平静的押运之路瞬间变成了硝烟弥漫的修罗场。燕军攻势凶猛异常,如汹涌的潮水般席卷而来,平安的军队毫无防备,一下子就被冲得七零八落,队伍被硬生生一分为二,首尾不能相顾,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南军士兵们高声呼喊着,却不知该往哪儿集结抵抗,只能各自为战,被燕军打得节节败退。 何福在灵璧城中得到平安遇袭的消息,心急如焚,脸色涨得通红,当下也顾不上许多,大喊一声:“全军随我速速前去救援!”便带着所有能召集的士兵,朝着平安遇袭的方向狂奔而去。 可就在这时,朱高煦率领着伏兵如神兵天降,从侧面杀出,那喊杀声冷不丁地响起,吓得南军不少士兵一个哆嗦。南军一下子腹背受敌,本就慌乱的他们,此刻更是抵挡不住燕军这排山倒海般的猛烈攻击,士兵们开始丢盔弃甲,四处逃窜,场面混乱不堪。 何福眼见大势已去,无奈地长叹一声,只能带着几名亲信,拼死杀出一条血路,狼狈地朝着灵璧城方向逃去,一路上马蹄扬起的尘埃,都好似在诉说着他们的悲凉与狼狈。 南军经此一遭,不仅缺粮的问题没有得到缓解,还损失了不少士卒,仿佛被一张绝望的大网紧紧笼罩。何福与平安好不容易在城中会合,二人皆是眉头紧皱,愁容满面,凑在一起商讨对策。 思来想去,他们觉得除了突围已没有别的退路,最终决定次日突围而出,只要能突围到淮河,取得给养,那大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为了让突围行动整齐有序,四月二十八日,何福、平安二人定下号令,以三声炮响为突围的信号,炮声结束全军将士便闻令而动,一起朝着淮河方向杀出一条血路。 可谓是无巧不成书,命运也似乎总爱捉弄时运不济的人,在这关键的时刻,老天竟跟南军开了一个无比残酷的玩笑。 次日,燕军攻打灵璧墙垒,进攻的信号正巧也是三声炮响。南军将士们在营地里,本就神经紧绷,听到那三声炮响,下意识地以为是己方的号炮响起,是突围的时候了,于是纷纷夺路而逃,一时间,整个营地乱成了一锅粥。 士兵们你推我搡,相互践踏,呼喊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不少人还没等跑出多远,就被挤倒在地,被后面涌上来的人活活踩死,那场景凄惨无比。 燕军刚一冲锋就见南军这般混乱,朱棣大喜过望,立刻拔剑高呼:“将士们,杀啊!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燕军趁势发起了猛烈进攻,如砍瓜切菜般冲入南军阵中,那气势锐不可当。一时间你逃,他追,完全就成了一边倒的局面。南军此刻早已没了抵抗之力,被打得溃不成军,全军覆没,横七竖八的尸体遍布营地,鲜血汇聚成了一道道小溪,缓缓流淌着,仿佛是大地在无声地哭泣。 灵璧之战,就这样在充满戏剧性的意外和混乱中落下了帷幕,结局惨烈得让人不忍直视。燕军大获全胜,生擒了陈晖、平安、马溥、徐真、孙成等三十七员敌将,还有四名内官以及一百五十员朝廷大臣,缴获的马匹多达二万余匹,投降的士兵更是不计其数。 唯一令朱棣感到稍微遗憾的就是,何福在乱军之中,凭借着一股强大的求生本能和对朝廷的最后一丝忠诚,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单骑逃走,那落寞而凄凉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硝烟弥漫的远方,徒留一声叹息。 朱棣跨坐于战马之上,盔甲上沾满了南军将士的鲜血,他望向此间天地,心中豪情万丈,灵璧之战的大胜,无疑是给了南军致命一击,彻底击溃了南军的主力。 朱棣知道,经此一役,燕军在长江以北就如同入无人之境,再也不会遇到像样的抵抗,但朱棣此刻并不满足于此,他决定趁燕军一路势如破竹之势,朝着京师步步逼近。 说来也是历史的奇妙巧合,一千六百年前决定楚汉之争胜败的垓下之战就发生在灵璧附近,这片土地似乎承载了太多战争的悲欢离合,见证着王朝兴衰的交替,那历史的滚滚车轮无情地碾压而过,只留下无尽的故事与深深的叹息。 第101章 耀兵长江 灵璧之战,宛如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彻底打破了朝廷与燕王朱棣之间的局势平衡。此役过后,朝廷一方可谓损失惨重,大量的将领、官员以及内官沦为俘虏,而朱棣则果断下令,派人将这些俘虏押送回北平。 在众多被俘之人中,平安格外引人注目。平安曾屡次击败燕军,斩杀燕将数人,燕军将士们对他恨之入骨,纷纷向朱棣请求将其斩杀。然而,朱棣却十分爱惜平安的才勇,特意挑选精锐士兵负责护送他,还严命世子朱高炽和郭资等人务必善待这位宿敌。 说起朱棣与平安之间的渊源,倒也颇为复杂。起初,平安跟随朱棣出征塞外之时,表现平平,并未显山露水,朱棣对他也颇有轻视。可谁能料到,自朱棣起兵靖难之后,平安竟如同一颗骤然闪耀的星辰,锋芒毕露,给朱棣带来了诸多麻烦。但也正因他展现出的非凡才能,让朱棣心生爱才之意,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二人也算得上兄弟。 望着平安被押送远去的身影,朱棣不禁长叹一声,感慨道:“这平保儿乃父皇养子,如今父皇所养的武士,就只剩他平保儿一人而已了。孤实在不忍杀之。” 灵璧之战大败的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向了京师的朝野。朝廷军队的主力在这场战役中几乎被葬送殆尽,这让朱允炆又惊又怒,满心的疑惑更是难以排解。就在不久前,朝廷才刚刚在齐眉山大破燕军,那时的朱允炆还以为叔父朱棣已经再无还手之力,可怎料局势竟如此急转直下,转眼间便陷入了这般绝境。 但朱允炆深知此刻绝非宣泄愤怒和追究责任之时,他赶忙找来方孝孺商议应对之策。方孝孺同样没料到朝廷会在灵璧遭遇如此惨败,可事已至此,当务之急便是要设法阻止燕王继续南下。 他沉思片刻后,向朱允炆进言道:“陛下,此番灵璧兵败,燕王定会乘胜追击,率军继续朝南进发。值此危急关头,陛下唯有下令盛庸在淮河设下防线,全力阻止燕军渡河。如今朝中兵马已然不足,而燕军气势正盛,陛下应当即刻派出大臣前往各地征兵,同时下旨令各地出兵勤王。此前齐泰、黄子澄二人曾上书谏言令辽东出兵,不知结果究竟如何?” 朱允炆一脸沮丧,无奈地回道:“唉!朕曾下令辽东派兵南下,欲与铁铉会师济南,可五月初一在直沽遭遇燕军阻拦,便被燕军击溃了。先生,如果盛庸在淮河拦不住燕王,朕又该如何是好?” 方孝孺也深感局势对朝廷极为不利,只能劝慰朱允炆道:“若真到了那一步,陛下可遣宗亲与燕王求和,以骨肉亲情稳住燕王。如今长江以北已大多被燕军掌控,陛下不妨表示愿意割地求和,划江而治以为缓兵之计,来争取喘息之机。待各路勤王兵马赶到,朝廷再休养生息一番,而后重整旗鼓,再行伐燕之策。” 朱允炆满脸无奈,只得点头应道:“也只能如此了……” 而另一边,燕军在灵璧之战大获全胜后,士气空前高涨,将士们对朱棣坚持南下的决定愈发敬佩起来。朱棣也深知机不可失,趁热打铁方能成就大事,于是决定趁着南军大败的绝佳时机,率领燕军朝着东南方向直线挺进。 五月初七这一日,朱棣亲率燕军一举攻下泗州。泗州,乃是朱家的祖陵所在。朱元璋的祖父朱初一当年就葬在泗州的杨家墩,待朱元璋称帝之后,追尊其高祖父、曾祖父、祖父等,此地便被视作祖陵所在,开始大兴土木,营建陵寝等诸多相关建筑,久而久之,便成了朱明皇室极为重要的祭祀祖先的神圣场所。 朱棣攻下泗州后,立即严令燕军将士不得侵扰当地百姓,务必做到秋毫无犯。身为太祖高皇帝朱元璋之子,朱棣自然拜谒祖陵,此举一方面是出于对祖宗的敬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安抚当地百姓。于是,他下令赏赐父老乡亲牛酒,以表心意。 朱棣以“靖难”之名起兵,对外声称是要清除皇帝身边的奸臣,维护祖宗的成法。而这拜谒祖陵的举动,无疑是在向天下人昭示他对祖宗的敬重之情,更是在强调自己皇位继承的合法性,向世人暗示自己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扞卫朱明王朝的正统地位,绝不是简单的篡权夺位之举。 况且无论在哪个朝代,孝道以及对祖先的崇敬都是社会的重要价值观。朱棣通过拜谒祖陵这一行为,巧妙地展示了自己的孝道,试图以此来赢得士大夫阶层和普通百姓在舆论上的支持,尽可能地减少人们对他起兵反抗朝廷的抵触情绪,从而让自己的南下之举更具正当性。 同时,这一行为还能够激发将士们内心深处的家族荣誉感,增强他们对朱明王朝的忠诚之心,让他们坚信自己此刻正是在为了维护皇室尊严和祖宗基业而奋勇作战,进而提升军队的凝聚力和战斗意志,为接下来的决战提前鼓舞士气。 当然了,朱棣拜谒祖陵还有着另外一层心思,那便是寻求祖先的庇佑。虽说他以“靖难”之名起兵,可心里也清楚,自己做的事本质上就是造反篡位。虽说起兵以来似乎屡屡有上天相助,但他还是希望能得到祖先在冥冥之中的认同和庇佑,保佑他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取得最终胜利,顺利实现自己的政治目标,也好让自己心里能少些负担。 盛庸得知朱棣已然攻下泗州,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即率兵赶赴淮河,精心布置防线,意图阻碍燕军渡河。朱棣面对盛庸如此严密的防守,心里明白若与其陷入隔岸对峙的僵持局面,那必定是夜长梦多,毕竟朝廷刚刚经历大败,后方定然更加空虚,他一心想着绕开盛庸,然后一鼓作气直取京师。 朱棣召集众将,众人一番商议之后,决定取道淮安、凤阳,试图以此绕开盛庸继续南下。可惜的是,淮安与凤阳两地的南军皆顽强抵抗据城死守,燕军的攻势连连受阻,最终只能无奈作罢。 见此情形,朱棣深知要想继续南下,就必须想办法击溃盛庸的防线。然而,盛庸本就是善于防守的将领,燕军此前在济南、东昌强攻盛庸所部时,皆是铩羽而归,此刻他沿河而守,强攻的难度更是可想而知,思来想去,唯有偷袭一途或许可行。 思虑良久之后,朱棣派遣朱能、丘福率领数百士兵绕道上游,乘坐渔船悄悄渡河。五月初九这一天,两人带兵从南军的后方发起突袭。彼时,盛庸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正面防线,压根没料到燕军会绕到自己背后搞突袭,一时之间猝不及防,只能狼狈败走,燕军趁势攻克盱眙。 五月十一日,朱棣再次召集诸位将领,商讨接下来的行动去向。众将各抒己见,有人主张先取凤阳,觉得凤阳作为太祖皇帝和燕王的老家地位重要,拿下此地意义非凡;也有人提议先取淮安,毕竟淮安粮草充足,是兵家必争之地。 见众人意见不一,朱棣沉思片刻后,开口说道:“凤阳城墙高大坚固,楼橹等防御设施也都完好无损,淮安则囤积了大量的粮草。这两处南军据城死守,我燕军短时间内想要攻下绝非易事。依我之见,不如乘胜直趋扬州,再指向仪真,如此一来,淮安、凤阳两地自然会受到震慑。咱们到时候在长江上耀兵示威,京师那边必定会感到孤立无援,城内说不定就会发生内变。” 众将士听闻此言,纷纷称赞此计绝妙。 于是,燕军便朝着扬州方向浩浩荡荡地进发,于五月十七日顺利抵达天长。守扬州的监察御史王彬原本是打算拼死抵抗的,可他麾下的将士们眼见汹涌而来的燕军如此强大,早已没了抵抗的心思。见主将一心要据城死守,这些将士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将王彬擒拿下来,献给燕王,然后开城投降。 五月十八日,王彬正在沐浴之时,属下突然反叛,将他绑缚起来,随后打开城门,迎接燕军入城,扬州就这样不战而降了。高邮的守军见此情形,也纷纷选择归降燕王。至此,燕王朱棣率领燕军屯兵于长江以北,虎视眈眈地望着京师,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即将席卷而来。 第102章 议和 面对这燕军的步步逼近,整个朝廷仿若被一层浓厚的愁云惨雾所笼罩,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惠帝朱允炆心急如焚,却又好似陷入了束手无策的困境之中,眉头紧皱,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方孝孺亦是满脸忧色,双眉深锁,脑海中不断思索着究竟还有何种办法,能够扭转这日益严峻、对朝廷愈发不利的局势。 而在另一边,燕王朱棣已然率领燕军兵临长江北岸,他深知真正决定胜负的决战尚未到来,此刻的局势不过是大战前的短暂停歇,接下来的每一步行动都必须慎之又慎。 毕竟,京师有着朝廷的最后一道防线,想要顺利攻克,谈何容易。燕军的将士们则全然是另一番状态,他们个个摩拳擦掌,士气高昂得如同即将冲破堤坝的洪流。 望着眼前宽阔无垠、波涛滚滚的长江,他们仿佛已然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在彼岸闪耀,满心期盼着能跟随燕王早日跨越这道天堑,攻入京师,从而成就一番青史留名的大业。 朱棣心里十分清楚,尽管当下的形势看似对自己一方较为有利,可一旦稍有差池,那此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前功尽弃。于是,他一方面有条不紊地督促军队继续整军备战,力求让每一位将士都时刻保持最佳的战斗状态,确保在关键时刻能够爆发出最强的战斗力。 另一方面,他还派出了大量机灵聪慧、经验丰富的探子,让他们分散到各地,四处打探京师的详细军情以及其他地方的风吹草动,以便自己能够依据实际掌握的情况,及时且灵活地调整战略部署,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朝廷这边同样不敢有丝毫懈怠,朱允炆深知燕军一旦成功渡江,那京师便会彻底失去屏障,变得无险可守,自己也将如同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为此,他一方面赶忙下令让盛庸沿着长江布置防线,严阵以待,务必严防燕军渡江;另一方面,他也在绞尽脑汁地从宗亲之中挑选合适的人选,期望能让其代表自己去与朱棣进行谈判,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拖延时间,迟滞燕军南下的步伐,哪怕是割地求和也在所不惜,只要能为自己争取到宝贵的喘息之机,等到各地的勤王人马纷纷奔赴京师,那他便还有机会扭转眼前这败局,进而收复失地,重振朝廷的声威。 五月二十二日,朱允炆最终选定了庆成郡主前去与朱棣谈判。这庆成郡主乃是蒙城王朱重四之女,按照朱家的辈分来算,她既是建文帝朱允炆的堂姑,也是燕王朱棣的堂姐。 庆成郡主抵达燕军大营之后,先是与朱棣叙起了亲情,言辞恳切,感慨大家同为朱家子孙,本应和睦相处,何至于闹到如今这般兵戎相见的地步。随后,她便向朱棣转达了皇帝朱允炆想要割地求和的意思,言辞间满是期盼,只求朱棣能够看在同宗同源的份上,止戈息兵,还天下一个太平。 朱棣听闻此言,心中对朱允炆找庆成郡主来与自己谈判的做法很是不屑,在他看来,战争本就是男人之间的较量,又何必牵扯到女子身上呢?况且,他一听便明白这不过是皇帝使出的缓兵之计罢了,其目的无非就是想拖延自己进军的脚步,好等待远方的各路援兵赶来支援。 朱棣不禁嗤笑道,“这定然是那些奸臣贼子想出的缓兵之计,嘴上说着要割地议和,实际上就是想借着议和的幌子来拖延时间,坐等远方的各路兵马赶来支援而已。” 面对朱棣如此直白的嘲讽,庆成郡主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只能默默返回京师复命去了。 朱棣通过皇帝此番让宗亲出面议和的举动,敏锐地意识到京师此刻恐怕守卫力量已然空虚,想必是朝廷担心无力抵挡燕军的猛烈攻击,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他心想,既然如此,这不正是渡江拿下京师的绝佳时机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到了六月初一这一天,朱棣果断率领燕军来到浦子口,准备由此处渡江。 可让他没料到的是,在这里遭遇到了盛庸所率南军顽强至极的抵抗。盛庸心里明白得很,自己此刻所守之地便是京师的最后一道防线了,倘若自己没能成功阻止燕军渡江,那么整个京师将会直接暴露在燕军的铁骑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面对渡江而来的燕军,盛庸毫不退缩,亲自率领部下沿着江岸拼死坚守,将士们亦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发誓绝不后退半步。 与此同时,远在北平的朱高炽刚刚处理安顿完灵璧之战的俘虏。对于父王朱棣特意交代要善待平安一事,朱高炽深以为然。在他看来,平安毕竟是自己祖父的养子,论辈分还比自己大了一辈。 虽说双方各为其主,在两军交战之时,平安确实给燕军制造了诸多麻烦,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大明难得的一员良将,若是就这样死于这场朱家的内斗之中,那着实是太可惜了。 随后,朱高炽找来道衍师徒一同议事。待几人齐聚后,朱高炽率先开口说道:“孤刚收到前线战报,父王已然进兵扬州,扬州不战而降,如今大军已然屯兵于长江北岸,只待成功渡江,便可直逼南京了!” 道衍师徒二人听闻此言,顿时精神一振。王珏更是兴奋得难以自已,脑海中不禁浮想联翩,暗自思忖道:“这场旷日持久的靖难之役总算是要接近尾声了。等朱棣登上皇位之后,想必很快就会安排郑和下西洋。到那时,自己若是再努努力,说不定就能让大明提前发现美洲新大陆,若是真能如此,不仅可以带回美洲那些高产的粮食作物,让大明的百姓从此免受饥馑之苦,也能让百姓们开阔眼界,对这个世界有更为清晰、全面的认知!” 就在王珏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时,朱高炽接着又开口说道:“只是这渡江作战与寻常在开阔地带交战大为不同,一旦南军沿着江岸拼死坚守,那渡江的难度可就极高了。父王此次带兵南下已然许久,想必燕军的将士们都已经十分疲惫,而且经过连番作战,兵马也损失了不少。若是短时间内无法成功渡江,等到朝廷的援军赶到,恐怕对整个战局就极为不利。我刚收到消息说朝廷那边准备割地求和,大师您对此是如何看?” 道衍微微一笑,反问道:“世子的意思,莫不是想劝燕王接受议和?” 朱高炽赶忙连连摇头,开口解释道:“孤绝无此意,只是想与你们二位一同讨论讨论罢了。前线究竟是战是和,自有父王来做决断,咱们身处后方,并不知晓全貌,又怎能妄加断言?不过大师您向来对父王颇为了解,想必应该能猜到父王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孤也好提前做些应对之策。” 道衍听了,微微点头,缓缓说道:“朝廷如今想要议和,恰恰说明他们已然是强弩之末了,无非是想通过这种手段来拖延时间,等待援兵罢了。燕王此次南下,本就是抱着毕其功于一役的决心,断然不会轻易接受朝廷议和的请求的,除非实在是无力渡江,才会考虑议和之事。但真要是走到那一步,怕是又得从长计议了。” 王珏听着师傅的这一番话,脑海中不禁联想到了解放战争后期,蒋介石也曾向伟人提出过划江而治的和谈方案,可伟人是何等的雄才大略,直接以一句“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激励全军士气,最终成功解放了全中国。王珏心想,恐怕眼下的朱棣也是这般想法吧,定是不会轻易接受议和的。 朱高炽见王珏一副魂游天外、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出声问道:“王珏,你怎么看?” 王珏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向朱高炽躬身拜道,“想当年,太祖高皇帝驱除鞑虏,一统天下,建立了这大明王朝,燕王身为先皇子嗣,又怎可眼睁睁看着这天下分崩离析?属下觉得,朝廷提出的议和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常言说‘行百里者半九十’,如今京师已然近在眼前,燕王若是就此退兵,往后再想逼近京师,那可就难上加难了。当下正是一鼓作气、全力渡江的关键时刻,世子应当立即写信建议燕王集结兵力渡江,同时,还可以设法与京师中那些已被咱们收买的官员取得联系,让他们在城内作为内应,如此一来,便能助力燕王早日南下攻入京师!南军接连遭遇大败,兵马损失惨重,各路藩王与朝廷也是离心离德,朝廷想要在短时间内集结大量兵马前来勤王,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只要燕王能赶在南军组织起有效防御之前成功攻陷京师,那这天下便可就此平定!” 而此刻身处前线的朱棣却正愁眉不展,燕军接连几次尝试渡江作战,可结果都不尽人意,南军沿着江岸死守,燕军的骑兵优势在这里根本无从发挥。 燕军的伤亡人数不断攀升,将士们也越发疲惫不堪,朱棣虽然心中满是无奈,但也明白一个残酷的现实,那就是如果短时间内没有新的兵马来支援,自己即便再怎么心有不甘,恐怕也只能无奈地接受朝廷的议和请求,然后带兵北还了,只是这样的结果,又岂是他愿意看到的呢? 第103章 渡江入京(上) 燕军在朱棣的率领下,势如破竹,却在渡江一事上遭遇了重重阻碍,久攻不下,无奈之下,朱棣甚至已做好了接受和谈的准备,然而,局势就在这时出现了转机。 朱高煦,朱棣的次子,引兵前来支援。他的到来,让燕军原本严峻的兵力状况得到了极大的补充,宛如给陷入僵局的战局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朱棣见二儿子赶来,眼中满是欣喜,那原本因渡江受阻而黯淡下去的目光,瞬间又燃起了希望之火。他拍着朱高煦的肩膀,大声鼓励道:“努力罢!你兄长的身体虽说有了好转,可底子终究还是太差了呀。” 朱高煦何等聪明,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活络起来。父王的大军已然兵临长江以北,只要成功渡过长江,那京师便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等父王攻克京师,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帝位,自己身为皇子,又向来深得父王偏爱,如今父王这般言语鼓励,岂不是意味着,只要助父王顺利渡江、拿下京师,待父王登基之后,那储君之位说不定就会落在自己头上! 想到这儿,朱高煦只觉热血上涌,浑身仿佛有无尽的力量。他当即率军加入到渡江作战之中,站在渡船上,朱高煦情绪激昂,对着身边的将士们高声喊道:“众将士们,只要渡过长江,京师就在眼前!今日便是咱们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只要击退守军,成功渡江,往后荣华富贵那是自然少不了的!都随我杀呀!” 话音未落,朱高煦一马当先,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敌军冲了过去。燕军将士们见王子如此英勇无畏,个个士气大振,纷纷呐喊着,紧跟着朱高煦奋勇拼杀起来。 盛庸奉命据守长江天堑,此前与燕军多次交战,本以为燕军在渡江一事上已是强弩之末,没了办法。却不曾想,今日这燕军竟好似换了一副模样,尤其是那朱高煦,身为王子,不仅战力非凡,而且今日更是一副奋不顾身的劲头,率众拼杀得格外凶猛。南军渐渐抵挡不住,盛庸无奈,只能退守瓜洲,赶忙重新布置防线。 经此一战,燕军气势如虹,而南军那边,一支水军部队眼见燕军势大,权衡利弊之后,竟也选择了投降过来,这让燕军的声势愈发壮大。 六月初三日,燕军顺利自瓜洲渡江,再次向盛庸的防线发起冲击。此时的燕军士气正盛,而南军则士气低落,此消彼长之下,燕军很快就冲破了盛庸的防线,大败敌军,而后马不停蹄地向着镇江进发。 六月初六日,镇江守将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外严整且气势汹汹的燕军,心中满是畏惧。他暗自思忖,如今朝廷败局已然显现,况且燕王本就是皇室宗亲,自己又何苦为了所谓的气节,搭上这满城将士和百姓的性命呢? 想到这儿,他对手下将士说道:“如今燕军势不可挡,咱们若是抵抗,恐怕城破之日,便是你我命丧之时,倒不如降了吧。”麾下将士听了,也觉得有理,于是,镇江城便放弃了抵抗,开城投降了燕军。 六月初八,燕军一路进兵,已然抵达了距离京师金陵东面约三十公里的龙潭,并在此地驻扎下来。消息传入京城,朝野上下顿时一片哗然,整个金陵城都陷入了人心惶惶的氛围之中。 朱允炆满脸焦虑,在宫殿内来回踱步,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那些前往各地募兵勤王的大臣,至今毫无消息,援军也迟迟不见踪影,他心急如焚,赶忙召来方孝孺以及几位重臣问计。 朱允炆焦急地问道:“诸位爱卿,燕军如今已经至龙潭,京师危在旦夕,你们快说说,这可如何是好?” 一位大臣赶忙拜倒在地,急切地提议道:“陛下,燕军来势汹汹,咱们根本无法力敌。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陛下不妨趁着燕军还未围城,赶紧离开京师,另寻地方发展,以待日后复兴!” 朱允炆听了这话,并未回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方孝孺,问道:“先生以为如何?” 方孝孺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臣,沉思片刻后,拱手回道:“陛下,城中如今尚有二十万兵马,朝廷并非毫无还手之力。依臣之见,陛下应当下令众将士坚守城池,等待各地勤王之师赶来救援才是。况且,君王为社稷而死,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陛下万不可轻易弃城啊。” 旁边另有大臣着急地说道:“陛下,如今形势实在危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要不咱们还是先撤往内地,保存实力,待各路兵马赶来,朝廷兵强马壮了,再杀回来也不迟呀!” 方孝孺立刻反驳道:“万万不可!一旦弃城而逃,人心必然离散,到那时,这大明江山可就真的要落入燕王之手了。” 朱允炆听了方孝孺的话,觉得很有道理,点头说道:“方先生所言极是,那依你之见,当下该如何拖延时间等待各路勤王兵马呢?” 方孝孺回道:“陛下,可再派朝中大臣以及在京诸王前往燕军处谈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也好拖住燕王,为援军的到来争取些时日。” 朱允炆应允了下来,当下便安排了下去,择朝中大臣和在京藩王去燕军大营向燕王求和。 六月初九,李景隆、茹瑺等人领命前往燕军营地。这李景隆此前在白沟河之战惨败后,于建文二年十月被朱允炆召回南京,当时御史大夫练子宁、宗人府经历宋征、御史叶希贤纷纷上疏,认为李景隆“失律丧师,怀贰心”,应当诛杀,黄子澄也因举荐了李景隆而惭愤不已,请求皇帝诛杀李景隆以谢天下。可朱允炆对李景隆深信不疑,并未治他的罪。 此刻,李景隆要去面对朱棣,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想当年,燕王朱棣还为求自保整日装疯卖傻,面对自己率领的五十万大军,都不敢正面硬抗,只留长子率领一万守军据守北平,自己则带兵去别处谋求援军。可短短两年时间,如今人家都已经兵临城下了,而自己却要代表朝廷来摇尾乞怜、求和谈判,这境遇的转变,着实让人感慨。 不过李景隆倒也想得开,经历过白沟河那般惨败还能保住性命,如今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见到朱棣后,李景隆急忙上前施礼,陪着小心说道:“燕王殿下,陛下念及您是至亲,实在不愿这战火继续蔓延啊,愿割地以求和平,还望殿下您能高抬贵手,罢兵回北平吧。” 朱棣看着眼前这个昔日的手下败将如今这般低姿态,心中不禁觉得好笑,对其更是轻视了几分,不过表面上却依旧一脸严肃,大声说道:“本王起兵乃是为了清君侧,铲除那祸乱朝纲的奸臣,割地之说从何而来?本王只要那些奸臣,其他一概不谈。” 李景隆几人碰了一鼻子灰,只能灰溜溜地回京师去复命了。 第104章 渡江入京(下) 朱允炆听闻谈判无果,仍旧不死心,他深知眼下必须用谈判来拖延燕军攻城,六月初十,朱允炆又遣谷王朱橞、安王朱楹等前去谈判。 朱橞和朱楹来到燕军处,好言相劝道:“燕王殿下,陛下一片苦心呀,望您能看在祖宗基业的份上,莫要再进逼京师了,咱们有话好商量嘛。” 朱棣却丝毫不为所动,语气坚决地说道:“陛下年幼无知,被奸臣蛊惑,不禁将我等有功与大明的藩王削为庶民,还罗志罪名构陷宗室以行削藩之策,本王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多言了,回去告诉陛下,速速交出奸臣,否则休怪本王无情。” 这次谈判依旧是无果而终。 日子一天天过去,外出募兵的大臣们却始终不见归来,朱允炆心急如焚,如坐针毡。 到了六月十二日,实在无奈之下,朱允炆只得对在京诸王和武臣们说道:“如今燕军兵临城下,形势万分危急,诸位皆是我大明的忠臣良将,朕命你们即刻去守卫京城各门,一定要守住这最后防线,以待各路勤王兵马来援!” 众人心里都清楚形势严峻,深知一旦守不住京城,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等燕王朱棣进了城,他们这些皇帝近臣必然会遭到清算,于是纷纷领命而去。 可人群之中的左都督徐增寿,却有着不一样的心思。徐增寿乃是中山王徐达之子,魏国公徐辉祖的弟弟,也是朱棣的小舅子,他与兄长以及这些效忠于建文帝的大臣们想法截然不同。 徐辉祖作为中山王徐达长子,自幼接受正统的儒家教育,深受忠君思想的熏陶,自然将维护皇室正统视为己任,坚信朱允炆是合法的皇位继承人,所以坚定地支持朱允炆削藩,对抗朱棣。 而徐增寿虽同样出身勋贵,可他对这种正统观念却不那么认同,加之与朱棣交往密切,受其影响颇深。早在朱棣与妻子成婚之前,两人便往来频繁,朱棣成婚后,成了姐夫与小舅子的二人关系更是亲近了几分。因此,徐增寿在情感上更偏向朱棣。 对于朱允炆削藩一事,徐增寿也与兄长意见相左。徐辉祖觉得朱允炆代表大明正统,削藩是维护皇权、巩固统治的必要举措,虽会引发皇室内部矛盾,但长远来看对大明江山有利,所以支持朱允炆。 而徐增寿深知朱棣的能力与野心,认为朱棣更有资格成为皇帝,打心眼里不认同朱允炆的削藩政策,觉得这会导致大明动荡,故而他决定支持朱棣对抗朱允炆。 于是,当得知朱棣已然率军兵临城下时,徐增寿便一直在暗中谋划,试图与朱棣取得联系,想要做内应,助朱棣兵不血刃地拿下京城。他想着,兄长站在皇帝那边,自己支持燕王,如此一来,不管最终谁赢了,徐家的富贵和血脉都能得以延续。 然而,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徐增寿暗中谋划做燕军内应之事,不知怎的就被人发觉了。 一群文官得知后,愤怒不已,纷纷围了上去,有人大声斥责道:“徐增寿,你身为朝廷命官,又是中山王徐达之子,怎能做出这等叛国之事,你对得起陛下的信任吗?” 众人一边骂着,一边对徐增寿拳打脚踢进行围殴,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次日,燕军抵达金陵城下,将整座城池围得水泄不通。 徐增寿做内应之事也彻底败露了,朱允炆得知后,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他亲自来到左顺门,指着徐增寿大骂道:“你这奸佞小人,竟敢背叛朕,背叛大明,朕今日便要将你就地正法!” 说罢,朱允炆就毫不犹豫地下令将徐增寿诛杀于左顺门,以儆效尤。 可即便如此,也终究无法阻挡燕军前进的脚步了。 守卫金川门的谷王朱橞和李景隆,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外那气势汹汹的燕军,朱橞面露犹豫之色,对李景隆说道:“李大人,如今燕军势大,这京城怕是守不住了,咱们该如何是好啊?” 李景隆心中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思索片刻后,压低声音说:“谷王殿下,依我看,燕王如今胜券在握,咱们要是继续抵抗,恐怕是自寻死路啊,依我之见,咱们不如……” 朱橞一听,顿时心领神会,两人对视一眼,想到徐增寿的下场,李景隆谨慎地说道:“隔墙有耳,咱们找个隐蔽的地方去说。” 二人寻到一处僻静之所,喝退左右,李景隆又反复确认周围没人偷听后,才对朱橞说道:“谷王殿下,你我都去过燕军大营,深知燕军勇猛,眼下朝廷这败局已然是定了,依我看,倒不如打开城门,迎接燕王入城。燕王本就是因削藩之事起兵,您作为开门之人,又是皇室宗亲,想必日后也能保住王位,还能得到燕王的重视。而我也能保住这条性命。” 朱橞心中其实也是这么想的,若是打开城门迎接燕王入城,自己说不定还能保住王位和一生富贵,可要是据城死守,即便侥幸活下来击退了燕军,往后恐怕也难逃沦为庶民的下场。 听了李景隆的话,朱橞立马回道:“你说得对,等燕王的兵马到了,咱们就打开城门,迎燕王入城!” 等到二人在城头上看到朱棣那显眼的麾盖时,早把君臣大义抛到了九霄云外,毫不犹豫地立即下令打开了金川门,迎接燕军入城。 刹那间,燕军如潮水一般涌入金陵城,城中顿时大乱,百姓们惊慌失措,哭喊着四处逃窜。 朱允炆在宫中听到外面的嘈杂声,知道大势已去,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口中喃喃道:“朕终究还是没能守住这江山啊……” 朱棣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踏入金陵城,他本以为要经过一番苦战才能拿下这京师,没想到谷王朱橞和李景隆竟会打开金川门迎接自己入城。望着这座繁华的都城,朱棣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回想自己一路走来,从百般隐忍、装疯卖傻,到艰难起兵靖难,屡次南下征战,历经无数艰难险阻,这场历时数年的靖难之役,终于以他的胜利画上了句号。只是,这胜利的背后,是无数生灵涂炭,是大明江山的一次剧烈动荡,而此后的大明,又将在他的统治下,开启怎样的篇章呢…… 第105章 皇帝末路(上) 朱允炆静静地坐在大殿之上,面色灰败如那燃尽余晖的残烛,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他怎么也未曾料到,当初那旨在巩固大明江山根基的削藩之策,竟如同在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巨石,激起的涟漪化作汹涌巨浪,将一切都推向了如今这万劫不复的境地。 此刻,金陵被燕军围困,那如乌云压顶般的沉重氛围,已然让他清楚地知晓,一场灭顶之灾正朝着自己、朝着这大明的皇城步步紧逼。 在这绝境之中,朱允炆只能将那渺茫的希望寄托于京师的守军身上,盼着他们能凭借着对皇室的忠诚、对家国的坚守,死死拖住燕王朱棣的大军,直至各地的勤王之师赶来援助。只有如此,这摇摇欲坠的大明正统,或许才能在这狂风暴雨中寻得一丝生机,不至于彻底覆灭。 可那勤王之师现如今究竟身在何方呢?又何时才能冲破重重阻碍,出现在自己面前呢?朱允炆的心中满是忐忑与茫然,那原本坚定的目光中,此刻也多了几分无助与彷徨。 思绪飘飞间,朱允炆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前段时间自己亲手颁布的勤王诏书。那诏书之上的一字一句,皆是他怀着对大明江山的忧虑、对天下万民的责任,以及对臣子们的殷切期盼,用心血书写而成。 “朕奉皇祖宝命,嗣奉上下神只,燕人不道,擅动干戈,虐害万姓,屡兴大兵致讨。近者诸将失律,寇兵侵淮,意在渡江犯阙,已敕大将军率师控遏,务在扫除,尔四方都司、布政司、按察使及诸府卫文武之臣,闻国有急,各思奋其忠勇,率慕义之士、壮勇之人,赴阙勤王,以平寇难,以成大功,以扶持宗社。呜呼!朕不德而致寇,固不足言,然我臣子其肯弃朕而不顾乎?各尽乃心,以平其难,则封赏之典,论功而行,朕无所吝。故兹诏谕,其体至怀!” 彼时,朱允炆满以为自己身为大明皇室的正统继承者,诏书言辞恳切真挚,情感发自肺腑,只要诏令一经发出,天下那些深受皇恩、心怀忠义的臣民们必然会毫不犹豫地起兵勤王,汇聚于皇城之下,共同抵御燕王的叛军。 然而,现实却如同一记冰冷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那原本充满期待的脸上。如今看来,是自己太过天真,把这天下局势、人心向背想得太过简单了。 此刻的他,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绝望、悔恨、无奈等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忍不住暗自思忖:“朕执意削藩,难道真的错了么?难道就因为这一决策,大明传承的正统,就要在朕的手中戛然而止了么?这锦绣江山,难道就要这般易主,落入他人之手了么?” 正陷入这痛苦的沉思之中,一声饱含惊慌的凄厉叫喊声陡然划破了大殿内那令人窒息的寂静,将朱允炆从纷繁复杂的思绪中猛地拽了出来。 “陛下!谷王朱橞和李景隆打开金川门迎接燕王入城,燕王的大军已然破城,此刻正朝着皇宫气势汹汹地杀来!” 老太监王福连滚带爬地奔进大殿,平日里那还算沉稳的面容此刻早已扭曲变形,满脸皆是惊恐之色,声音更是因为极度的害怕而带着哭腔,仿佛看见了世间最可怕的景象一般。 朱允炆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短暂的惊慌过后,一抹决然之色从他的眼底闪过,那是身为帝王最后的倔强与尊严。他猛地站起身来,挺直了脊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有力,大声喝道, “朕就不信,这皇宫守不住!速传方孝孺、齐泰、黄子澄等诸位爱卿前来议事。” 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声调,还是在不经意间泄露了他内心深处无法掩饰的紧张与不安。 不多时,方孝孺等人匆匆赶来,他们的脚步急促而慌乱,往日里那从容不迫的气度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的面色。 朱允炆看着眼前这几位自己最为倚重的大臣,心中五味杂陈,苦笑着开口道, “谷王朱橞和李景隆打开金川门迎接燕军入城,京师已然失守,眼下这局面,诸位爱卿说说,该如何是好?” 黄子澄听闻此言,气得嘴唇发紫浑身发抖,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李景隆这个无耻奸贼,先是在战场上指挥不力,葬送了朝廷的大批精锐大军,让燕王的气焰越发嚣张,如今更是做出这等开城投降的大逆不道之举,引燕军入城。臣料想,定是他与谷王之前去燕军大营谈判之时,便已与燕王暗通款曲,早就谋划好了这不忠不义的勾当!陛下当时真该当机立断,斩了李景隆这个祸国殃民的小人!” 说着,他狠狠地一拳砸在身旁的立柱上,眼中满是愤恨与懊恼。 朱允炆又何尝不气呢,李景隆本是他极为信任之人,不仅委以重任,在他遭逢大败之后还顶住群臣的压力没有处罚他,却没想到换来的竟是这般背叛。 只是事已至此,他明白此刻再去后悔已然无用,当下最为紧要的,是商讨出应对之策,于是急忙开口道, “眼下追悔过往已是无济于事,诸位爱卿还是先放下愤怒,冷静下来,商量一下该如何应对燕军入城这燃眉之急吧。” 方孝孺闻言上前一步,整了整衣冠,朝着朱允炆深深一拱手,神色严肃而诚恳地说道, “陛下,燕王此番起兵谋反,乃是大逆不道之举,公然违背了君臣大义、叔侄之情。然如今形势危急万分,臣以为,此刻应当激励宫中的将士们,让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与燕军拼死一搏。只要我们能坚守住皇宫这最后的阵地,或许还能等来各地勤王之师的驰援。” 朱允炆微微皱眉,眼中满是忧虑之色,缓缓说道:“先生,朕的勤王诏书已然发出多日了,可至今却未曾听闻各地招募勤王之师的大臣们传来任何消息啊。如今燕王已占据了胜势,那些原本就心存观望、摇摆不定的势力,此刻恐怕更是会按兵不动,坐山观虎斗了。我们真的还能坚守到援军到来么?朕实在是心中没把握啊。” 方孝孺心中亦是充满了绝望与无力感,可看着朱允炆那满是期望又带着几分脆弱的眼神,他强打起精神,继续鼓励道, “陛下,您万不可灰心丧气。要知道,这天下间还是大有忠义之士存在的。陛下自登基以来,推行了诸多仁政,优容文士,宽刑省狱,减轻赋税,裁减冗官冗员,还改变了太祖高皇帝一些过于严苛的政令,让天下万民感受到了陛下的宽厚与仁慈。如此种种,天下百姓皆会感念陛下的恩德,那些忠心耿耿的臣子们也定会在得知朝局危难之时,毫不犹豫地起兵勤王。只是如今燕军围城,消息传递受阻,想来已经有勤王之师正在星夜兼程地赶来救援。” 朱允炆听了方孝孺的这一番话,微微点头,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那黯淡的眼神中似乎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先生所言极是,朕自继位以来,一心想要做个圣明君主,所推行的每一项新政,所施行的每一个举措,皆是为了我大明能够长治久安,让这锦绣江山得以永固,让天下百姓都能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可燕王他……他却全然不顾叔侄之情,为了一己私欲,起兵谋反,妄图夺取朕的皇位,朕定不能让他得逞,哪怕拼上这条性命,也要扞卫大明的正统,守护这祖宗打下的江山社稷。” 齐泰紧接着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陛下,宫中如今还有不少侍卫,皆是对陛下忠心不二之人,臣愿亲自前去督战,定要指挥将士们奋勇杀敌,让那燕王知晓我等扞卫正统的决心与勇气,让他知道,想要踏入这皇宫,夺走皇位,就必须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黄子澄也赶忙附和道:“陛下放心,我等誓死追随陛下左右,与这皇宫共存亡,护卫陛下的安全,守护大明的正统,绝不让那逆贼的阴谋得逞分毫!” 第106章 皇帝末路(下) 朱允炆看着眼前这些忠心耿耿、对自己不离不弃的臣子们,心中满是感动与欣慰,眼眶微微泛红,当下便神色庄重地下令道。 “好!朕有诸位爱卿这般忠心的臣子,何愁大事不成。诸位爱卿即刻各司其职,前去组织宫中的将士们,准备迎敌,让那燕王见识一下我等守护大明的决心!” 待众人领命离去后,朱允炆独自一人缓缓走到宫殿的一侧,那里供奉着明太祖朱元璋的画像。他凝视着画像上皇祖父那威严而又略带沧桑的面容,往昔的种种回忆如潮水般涌现,一时间,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朱允炆缓缓跪下,眼中含泪,声音颤抖地喃喃自语道:“皇祖父,孙儿无能,没能守住您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孙儿当初继位之时,满心壮志,想着绝对不辜负您的教诲,要将大明治理得更加繁荣昌盛,让百姓们都能过上富足安康的日子,可如今,却落得这般四面楚歌、朝不保夕的田地。孙儿心中有愧啊,愧对您的期许,愧对天下的百姓。但孙儿不会轻易放弃,哪怕拼上这条性命,也要与燕王抗争到底,绝不辱没咱朱家的尊严,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大明的江山就这般易主,辜负了天下百姓对朕的信任!” 说到此处,朱允炆想到朱棣那起兵谋反的行径,心中更是委屈不已,向着朱元璋的画像继续哭诉道。 “皇祖父,您当初分封藩王,本意是让我住家子孙镇守边关,保我大明边境安稳,免受外敌侵扰。可藩王们的势力越来越大,已然成了尾大不掉之势,一旦他们怀有二心,其危害定远甚于外敌。孙儿为了大明江山的永固,这才下定决心下旨削藩。孙儿想着先是秉持着以和为贵的原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试图用德行去感化诸位藩王,让他们能够心甘情愿地接受削藩之举,对于那些确实犯下过错的藩王,才直接贬为庶民。可燕王他……他的势力在诸藩之中最强,对孙儿的削藩之策表面上装疯卖傻拖延,背地里阳奉阴违,甚至还起兵造反,公然与朝廷为敌。孙儿无奈之下,这才出兵镇压,即便如此,孙儿念及同宗之情,也下令将士不得伤了燕王性命。可如今,燕王已经兵临城下,虎视眈眈地想要夺取孙儿的皇位了,皇祖父,求您在天之灵保佑孙儿,保佑孙儿能守住皇宫,等到援兵到来,让孙儿还有机会重振大明的雄风……” 言罢,朱允炆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额头触碰地面发出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大殿内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每一下都敲在了他那破碎不堪的心上。 磕完头后,他像是从那虔诚的叩拜中汲取到了一丝力量,缓缓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然后大步流星地朝着宫门走去,那背影虽略显单薄,却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决然。 此时的宫门外,已然是一片惨烈至极的景象。厮杀声震耳欲聋,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将这世间的宁静都彻底撕裂。燕军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来,那密密麻麻的身影,那寒光闪闪的兵刃,让人看一眼便心生绝望。宫中的侍卫们虽明知敌众我寡,却依旧凭借着对皇帝的忠诚,拼死抵抗着燕军的进攻,双方瞬间陷入了混战之中。 只是,燕军一路征战而来,士气高昂,且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皇宫的防线在他们那猛烈的攻势下,还是一点点地被突破,不断有侍卫受伤倒下,鲜血染红了宫墙与地面,那触目惊心的红色,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悲剧的惨烈。 朱允炆听着宫门外传来的厮杀声,仿佛已经亲眼见到那宛如人间炼狱般的场景,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眼眶泛红,大声喊道, “将士们,朕与你们同在!今日,我们是为了大明而战,为了天下的正统而战,为了大明的万千百姓而战!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要誓死守住宫门,绝不能后退半步!” 士兵们听到皇帝那饱含深情与决心的呼喊,原本因为敌强我弱而有些低落的士气顿时稍有振奋,他们像是重新燃起了斗志一般,齐声高呼:“为大明而战!为陛下而战!” 随后,便一次次奋勇向前,与燕军展开了殊死搏斗,那挥舞的刀剑,那倒下的身躯,都在书写着这场关乎大明命运的惨烈战斗。 但毕竟燕军势大,且胜利在望,他们的攻势越发凶猛,就如同那汹涌澎湃的巨浪,一波接着一波,不给宫中守军丝毫喘息的机会,侍卫的抵抗就如同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一般。皇宫的防线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愈发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彻底崩溃了。 朱允炆心急如焚,在宫门后方来回踱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却浑然不觉。这时,方孝孺又满脸焦急地匆匆赶来,神色慌乱地禀报道, “陛下,燕军的攻势猛烈,宫中防守兵力越来越少,伤亡惨重,照这样下去,恐怕……恐怕大势已去了啊……” 朱允炆听闻此言,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脸上满是绝望之色,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地问道: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难道朕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皇宫沦陷,让那燕贼得逞,大明正统就此断送?” 方孝孺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赶忙说道:“陛下,实在不行的话,咱们暂且退入内宫,凭借内宫的地势更为险要、易守难攻的优势,再做抵抗。同时,可立刻派人从宫中的密道出去,前往各地催促勤王军队加快行程,让他们尽快赶来救援。” 朱允炆听了,思索片刻,深知此刻也别无他法了,当下便咬着牙下令道:“好,就依先生所言,有序向内宫撤退,务必不要慌乱,尽量减少伤亡。” 于是,宫中众人开始在侍卫的掩护下,有序地向内宫方向撤退。一路上,朱允炆看着那些平日里熟悉的侍卫们不断受伤倒下,看着那曾经庄严肃穆、如今却鲜血淋漓的宫墙与地面,心中满是悲凉与愤恨。那每一滴鲜血,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让他对燕王朱棣的恨意越发浓烈,同时也对这即将失去的江山感到无尽的惋惜。 退入内宫后,朱允炆疲惫地坐在椅子上,稍作喘息,便又强打起精神,召集大臣们继续商议对策。可此刻,众人皆是愁眉不展,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个能扭转乾坤的好办法来。毕竟,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如今的局势已经万分危急,那所谓的勤王军队,别说能否及时赶到了,就连到底有没有人响应号召,起兵勤王都是个未知数。 “陛下,臣听闻宫中曾有太祖皇帝留下的密道,以备不时之需,或许陛下可借此暂避,先保住有用之身,待日后再寻机会重整旗鼓。”黄子澄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赶忙开口说道。 朱允炆心中一动,可随即又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眉头紧锁,缓缓摇了摇头道, “朕若走了,这皇宫里的众人该如何?这天下百姓又该如何看待朕?朕身为大明皇帝,肩负着守护江山社稷的重任,怎能在这关键时刻临阵脱逃,做那贪生怕死之辈?朕若如此,还有何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还有何资格去要求天下臣民对朕忠心耿耿?” 方孝孺见状,动容地劝说道:“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今这局势,您若是有个闪失,那大明的正统可就真的彻底无望了,天下就将落入那逆贼之手,到时候百姓们又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请陛下暂且放下心中顾虑,留得有用之身,暂避锋芒,这也是为了日后能再次匡扶大明,恢复我大明的盛世江山。” 朱允炆听了方孝孺的这一番话,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十分纠结。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自己一路走来的治国之路,那些用心颁布的政令,那些为了改善民生所付出的诸多努力,那些日日夜夜为了大明的未来所做的规划与设想,难道就这样要全部付诸东流了吗?难道自己真的要放弃这一切,选择逃离吗? 就在朱允炆犹豫不定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一个小太监跑来,哭喊着:“陛下,不好了,宫门就快守不住了,燕军马上要攻入皇宫了,请陛下早做准备!” 方孝孺闻言急忙开口,“请陛下速速沿密道遁走,我等这就前去阻挡燕军,为陛下争取时间。” 朱允炆的心里一沉,他知道,最后的时刻还是来临了,此刻无论做什么也是无力回天,看着宫里的宫女和内侍们都在慌不择路的奔逃,朱允炆满脸悲愤的开口,“诸卿不要管朕,尽管自行离去,逃命去吧!” 等众人离去,朱允炆吩咐侍卫将皇宫内堆上柴火等易燃之物,把皇后马氏和皇子叫到自己身边,准备带着妻子与孩子从密道逃出皇城。 皇后马氏身为光禄少卿马全之女,此时却一脸决然的开口表示让朱允炆一人逃走,“妾身若是与皇儿随陛下一同遁走,恐怕极易被燕军发现,且妾身一介女流,皇儿更乃一幼童,身体孱弱,恐无力逃脱太远,未免落入燕军之手受辱,请陛下允妾身和皇儿留在宫中以死明志,成全大义!” 朱允炆见妻子已经有了死志,有心随着妻子一同赴死,但想到方孝孺等人的苦心劝说,只能选择抛妻弃子苟且偷生,朱允炆的脸上满是悲戚与决然,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儿,似把她们的模样刻在心底,随后目光缓缓扫过这熟悉的一殿一梁,这里承载了他曾经的壮志与抱负,可如今,一切都要在这场叔侄相残的战火中化为泡影了。 “传朕旨意,点火!” 朱允炆咬着牙,声音虽带着一丝颤抖,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身边的侍从们先是一愣,随后赶忙领命而去。不多时,火苗开始在各处蹿起,贪婪地舔舐着那些华丽的帷幔、精美的雕花。火势迅速蔓延,一时间,整个皇宫被映照得一片通红,像是一只浴火的巨兽,在痛苦中挣扎。 而朱允炆在火势渐大之时,在贴身侍卫的保护下转身快步走向那早已准备好的密道入口。那密道隐藏在一处极为隐秘的角落,若不是知晓内情之人,根本无从发现。 他顺着密道中的阶梯快速向下走去,身后是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发出的噼里啪啦声,仿佛是皇宫在不舍地挽留,又像是在无奈地哭诉着这场悲剧。 密道里阴暗潮湿,朱允炆的脚步有些踉跄,却一刻也不敢停歇。他不知道这一走,前路究竟在何方,只是知道此刻若不离开,等待他的便只有死路一条,自己作为皇帝顾及骨肉亲情不舍得杀叔父,可是朱棣为了夺取皇位,一定不会允许自己活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前方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亮,那便是密道的出口了。朱允炆深吸一口气,踏出密道的那一刻,回首望了望那被火光笼罩的皇宫,眼中泪光闪烁,随后毅然转身,隐入了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那燃烧着的皇宫,还在诉说着这段惊心动魄的故事。 。等朱允炆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一路东躲西藏来开京师,他回望着那被战火笼罩的金陵城,望着那浓烟滚滚的皇宫方向,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朕的江山啊,朕的臣子们啊……”朱允炆喃喃自语着,心中满是愧疚与悔恨。 第107章 燕王入京(上) 当京师那高耸巍峨的城门,在朱棣率领的大军面前,缓缓开启之时,一时间,如雷的马蹄声、纷沓的脚步声以及兵器相互碰撞发出的冰冷声响,交织汇聚在一起,仿佛奏响了一曲预示着金陵城命运转折的悲壮乐章。那声响,穿过街巷,回荡在每一个角落,似已无情地宣告了这座古老都城即将面临的结局。 朱棣身着一身戎装,跨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身姿挺拔宛如苍松,坚毅的面庞上透着复杂难测的神色。那目光之中,既有历经多年残酷征战,终至此刻的如释重负;亦有即将踏入大明权力巅峰之际,对那无上尊位的审慎打量;更掺杂着对未来未知前路的一丝谨慎与迷茫,如同置身于迷雾之中,虽已近目标,却仍看不清远方的路途究竟是坦途还是沟壑纵横。 在他身后,是那一群追随他出生入死、相伴多年的将士们。他们身上的铠甲早已布满征尘,斑驳的血迹干涸其上,诉说着一路走来的艰辛与惨烈。岁月的风霜和战火的洗礼,让他们的面容写满了疲惫,可那眼眸之中,却又难掩无比兴奋与期待的光芒。 从北平出发,一路披荆斩棘,几经胜负,跨越无数艰难险阻,此刻,望着眼前这座繁华却又因战乱而透着几分慌乱的京城,他们心中明晰,自己即将成为改写大明历史的亲历者和见证者,那梦寐以求的从龙之功已然触手可及,往后的荣华富贵、封妻荫子,仿佛都已近在眼前,想着他们招手,只待这场风云变幻落下帷幕。 朱棣一马当先踏入城门,马蹄踏在那古朴的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而又沉重的声响,每一下都好似重重地敲在了京城百姓那惶恐不安的心上。 城中的百姓们早在听闻大军将至的消息后,便纷纷紧闭家门,如同躲避末日的风暴一般。此刻,他们只能透过门缝、窗隙,小心翼翼地张望着这支闯入他们原本平静生活的队伍,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担忧。 街道两旁的店铺,往日里那热闹喧嚣的繁华景象早已不复存在,大多店铺已关门歇业,门板紧闭,好似在无声地抗拒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曾经繁华的集市,此刻一片冷清死寂,只有偶尔被惊起的飞鸟,扑棱着翅膀慌乱地飞过,发出几声凄厉的鸣叫,更添了几分萧瑟与凄凉的氛围。 朱棣本已做好了要经历一场浴血苦战,方能拿下京城的准备。毕竟,这座都城承载着大明的核心命脉,守军必定会拼死抵抗。然而,令他未曾料到的是,李景隆与谷王朱橞竟大开城门,选择了投降。无论这两人此前秉持着怎样的立场,在这关键的时刻,开门投诚之举,无疑是为朱棣立下了大功一件。 朱棣心中暗自思忖,倘若京城当真据城坚守,而自己此番南下,所率燕军多为轻骑,大概率会久攻不下,届时再有辽东、铁铉等部率兵赶来勤王,那局面可就大为不妙了。说不定,自己也只能无奈接受朝廷划江而治的求和请求,如此一来,这场靖难之役不知还要迁延多久,又会增添多少鲜血与牺牲,才能分出最终的胜负。 想到谷王朱橞的身份,朱橞乃是惠妃所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十九弟,此前在建文帝的削藩之策下,并未受到波及。朱棣暗暗决定,待自己登基之后,定要对这位弟弟大加赏赐,以酬谢他今日的投诚之功,也好让其他皇室宗亲看到自己的宽宏与厚待,稳固皇室内部的关系。 而对于李景隆,朱棣的心中则是五味杂陈。那李景隆虽说没什么能力,带兵打仗的本事着实堪忧,可毕竟他是魏国公李文忠之子,李文忠又是太祖高皇帝的养子,其母曹国长公主朱佛女更是父皇朱元璋的二姐,算起来,与自己家亲缘不浅。况且,自自己起兵以来,李景隆虽说屡战屡败,却也在客观上送兵送粮,如今又开城门迎接自己,也算是“劳苦功高”了。 朱棣寻思着,等日后论功行赏之时,给他个高官厚禄倒也无妨,只是万万不能再让他统兵作战了,以免误了军国大事。 朱棣一边缓缓前行,一边细细打量着这座熟悉却又透着陌生的城市。熟悉,是因为这里曾是大明的都城,承载着整个王朝的荣耀与繁华,往昔自己也曾多次踏上这片土地,留下过诸多回忆;陌生,是如今的南京城在战火的威胁笼罩下,已然失去了往昔的平和,再也不见繁华热闹与勃勃生机,街道上弥漫着惶惶不安的气息,百姓们脸上皆是惊恐之色,仿佛这座城市已不再是那个令天下人向往的繁华京都,而是一座陷入困境的围城。 得知燕王进入京城,朝中的文武百官深知如今结局已定,大势已去,再做抵抗亦是徒劳,便纷纷跪迎于道路两旁,齐声高呼:“恭迎燕王入京!”那声音参差不齐,或高亢或低沉,或带着无奈,或藏着不甘,汇聚在一起,在这略显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 朱棣看着这些跪拜在两侧的文武百官,心中一时间犹如打翻了五味瓶,滋味杂陈。他深知,这些人当中,不知有多少在前一刻还口口声声地称呼自己为反贼、逆臣,对自己的靖难之举嗤之以鼻,视自己为乱臣贼子,妄图除之而后快。 而如今,却只能向自己俯首称臣,那卑微的姿态下,又有多少是真心归附,愿意全心辅佐自己成就大业的?又有多少只是如墙头草一般,随风摇摆,见风使舵,只是为了保全自身的荣华富贵而暂且屈从的?更有多少人,或许此刻正在暗中隐忍,心怀对建文帝的忠诚,期盼着有朝一日建文帝能够东山再起,再夺回那属于那个他们眼中属于朱家正统的皇位呢? 朱棣目光深邃地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却也并未多言,只是那冷峻的面容下,思绪已然翻涌如潮。 这些官员以后如何任命、处置,可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很快,大军来到了皇宫前。那巍峨壮观的宫殿建筑群依旧庄严肃穆,朱红色的宫墙宛如凝固的鲜血,透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威严;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璀璨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尊贵。 只是此刻,宫门前却显得有些慌乱无序。原本守卫皇宫的士兵们,一部分早已在之前的交战中或殒命沙场,或四散奔逃,剩下的那些,也都面露惧色,惶惶然不知该如何是好,手中的兵器都好似变得沉重无比,握在手中也只是徒增几分无力感。 第108章 燕王入京(下) 朱棣骑着高头大马缓缓向着皇宫逼近,就在这时,一位看起来约莫三旬左右的大臣,挺身而出,毫无畏惧地迎于朱棣的马首之前。与周围那些脸色苍白、眼神惶恐的众人不同,他目光沉稳如渊,神态自若,举手投足间尽显一股文人的气节与风范。 只见他从容地向朱棣行礼拜道:“燕王殿下进京,是先拜谒孝陵?还是想先即位登基?” 这一句话,宛如一道惊雷,在朱棣的心头炸开,又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点醒了他。朱棣幡然醒悟,如今距离大功告成虽近在咫尺,那期盼多年的皇位仿佛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可自己确实是心急了些。 毕竟,自己是以“靖难”之名起兵,打的是清除朝中奸佞、恢复大明正统的旗号。若是刚进京便迫不及待地逼皇帝退位,那可就真的坐实了他在世人心中反贼的名号,这民心所向,关乎着自己日后能否坐稳江山,万万不可轻忽!只有先去拜谒父皇的陵寝,向天下人表明自己是奉天靖难,是大明名正言顺的正统传承,如此这般,才能获得大明朝野上下和百姓们的认可和拥戴,才能牢牢地抓住民心,为自己的登基之路铺就坚实的基石。 朱棣不禁饶有兴致地打量起眼前这位大臣,心中暗暗称赞,开口问道:“你是何人?官居何职?” “微臣,翰林院编修杨荣!”那大臣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声音沉稳有力,透着一股毫不畏惧的底气。 “好一个杨荣,你且退下吧!”朱棣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已然暗暗记下了杨荣的名字,觉得此人眼光独到,有胆有识,可堪大用。 朱棣翻身下马,动作利落而沉稳,他将缰绳递给身边的侍从,而后微微皱眉,目光再次扫过跪拜在地的文武百官,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缓缓开口道: “本王此番进京,只为靖国难,清除朝中奸佞,复我大明朗朗乾坤。如今,大势已定,尔等当知晓该如何抉择。” 大臣们听闻此言,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言语,生怕一个不慎触怒了这位即将掌控天下大权的燕王。 朱棣见状,也不再理会他们,径直朝着皇宫走去。 然而,朱棣刚一转身,便看到皇宫里面升腾起漫天的火光,那熊熊烈焰肆虐着,吞噬着宫殿的一切,仿佛要将这象征着大明皇权的所在化为灰烬。 宫中的太监宫女们早已乱作一团,哭喊声响彻云霄,在这慌乱与恐惧之中,一时间竟无人去理会那越烧越旺的大火,只能任由它肆意燃烧,无情地舔舐着每一寸宫墙。 等朱棣赶忙派人赶到,奋力扑救,那昔日繁华无比的宫殿,此刻已然沦为一片废墟,残垣断壁在浓烟中显得格外凄凉,曾经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都已在这场大火中化为乌有,只剩下焦黑的残骸,无声地诉说着这场变故的惨烈。 朱棣心急如焚,急忙派人四处搜寻朱允炆的下落。身边的燕军将士们闻令而动,迅速在宫中展开了地毯式的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每一处可能藏匿之人的地方都被仔细查看。 良久之后,亲兵纪纲匆匆赶来,向朱棣汇报:“启禀燕王,燕王入京之后,宫中便起了大火,皇帝亦不知所踪。不过,有人在废墟之中发现了两具烧焦的残骸,看起来应该是一对母子,有人猜测可能是马皇后和皇子!” 朱棣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眉头紧紧皱起,沉吟片刻后说道:“知道了,传令下去,继续搜寻皇帝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属下领命!”纪纲抱拳行礼,旋即转身快步离去,继续投入到搜寻的任务之中。 朱棣眉头紧皱,心中烦闷不已,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大侄子到最后居然还给他出了这么一个棘手的难题。 不管朱允炆是活着还是死了,朱棣深知自己一定要得到他的确切下落才行。若是朱允炆还活着,朱棣自然会想办法让他下罪己诏,承认自己昏庸无道,被奸臣蛊惑,犯下了大罪,有愧于江山社稷,然后心甘情愿地让位于自己这个四叔。 而等自己登上皇位之后,倒也可以给予朱允炆一生的荣华富贵,当然,届时自己也有无数种办法,能让朱允炆以一种看似合理的方式离开人世,如此既能保全皇家的颜面,又能彻底消除这个潜在的威胁。 若是能找到朱允炆的尸体,确认他死于这场大火,那朱棣便可对外宣称皇帝死于意外,国不可一日无主,这些文武百官也都不是愚笨之人,到时候定会顺应时势,请自己登基为帝。自己再来个三辞三让,做做表面文章,而后便可顺理成章地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开启属于自己的统治时代。 可如今,朱允炆下落不明,这就如同芒刺在背,让朱棣寝食难安。只要朱允炆一天没有确切的消息,那自己这场起兵造反,就一日算不得大功告成。那些忠心于建文的臣子们,便会一直心怀希望,暗自谋划,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掀起新的波澜。如此一来,自己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也没法稳稳地坐住,随时都可能面临着动荡与危机。 燕军在宫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寻了好几遍,可那建文帝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毫无踪迹可寻,朱允炆的下落已然成了一个解不开的谜团。。眼见如此情形,朱棣便下令扩大搜索范围,派亲信到宫外搜寻。 朱棣心中明白,不能就这么一直耗下去,当下之计,唯有把朱允炆死于大火这件事坐实,让天下的百姓都认为他已然离世。不管朱允炆是真的死了,还是逃到了别的地方,只要天下人都认定他已不在人世,那他在这世间便等同于一个死人,再无翻起风浪的可能。也唯有如此,自己才能顺利地登基称帝,掌控这大明的万里江山。 想到这里,朱棣便派人找出那具被认作是马皇后的尸体,佯装悲痛欲绝,执其手哭诉道:“叔父见皇帝被奸臣蛊惑,导致宗亲不合,大明江山动荡,这才被逼无奈起兵靖难,叔父此番入京只为清君侧,铲除朝中奸佞,傻小子,你何苦如此啊!” 第109章 百官抉择(上) 朱棣先是佯装出一副悲痛万分的模样,那脸上的哀伤仿佛能感染周围的空气,让本就凝重的气氛愈发压抑。他缓缓起身,声音略带哽咽地下令,命人务必妥善安置好这具遗体。 随后,他面向周围神色各异的文武百官以及一众燕军将士,神色肃穆庄重,语气中满是痛惜地说道:“皇帝侄儿一时糊涂啊,受那等奸佞小人的蛊惑,以至于我大明陷入这般乱象,如今竟遭此横祸,实乃我大明之殇!” 众臣听闻此言,心中各怀想法,可在这样的场合下,也都纷纷附和着,口中吐露出些惋惜悲痛之词。只是那或真或假的神色,藏在低垂的眉眼之后,着实难以分辨。有人是真心为这江山动荡而伤怀,有人不过是随波逐流,做个应景的姿态罢了。 为了进一步坐实建文帝已死的假象,朱棣紧接着召来礼部官员,郑重其事地下令为朱允炆筹备葬礼,且要求以天子之礼葬之。如此一来,皇帝于大火之中意外崩逝的消息便会传遍天下,而他朱棣登基即位,似乎也就顺理成章了,至少可以在表面上,不用背负那弑君篡位的骂名,为自己即将开启的统治之路,披上一层看似合理合法的外衣。 为了安抚京城的百姓,朱棣可谓煞费苦心。他特地派兵驻守京城维护治安,严令麾下将士不得扰民,力求在这动荡之时,让百姓的生活能尽量维持安稳。 同时,他还向京城军民发布了一则公告,言辞恳切地说道:“固守封地的藩王,因左班奸臣挑唆,导致骨肉被其残害,所以不得不起兵诛杀他们,以此来扶持江山社稷,保安亲藩。今次拟定的京城奸臣,有罪者不敢赦免,无罪者不敢诛杀,如若误伤受到牵连又祸及到伤亡,绝非靖难本意。” 这一番话语,既是在向百姓解释自己起兵的缘由,也是在试图平息众人心中的不安与疑虑。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朱棣下令在城中搜捕齐泰、黄子澄等人,这些人在他眼中,皆是建文帝身边的“罪臣”,是致使大明陷入内乱的“祸根”,一定要除之而后快。 随后,他便率大军返回龙江驻扎,只留下了人心惶惶的京城军民,以及面临着艰难抉择的文武百官们。 这些文武百官眼睁睁地看着发动“靖难之役”的燕王朱棣,在大军的护卫下,骑着高头骏马,意气风发地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南京。此刻,面对即将夺取皇位的朱棣,他们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到底该何去何从? 建文帝一朝的满朝文武大员,纷纷在这历史的十字路口,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在这风云巨变之际,有一部分人出于本能,选择踏上了逃亡之路。 燕兵入城的那个晚上,城中便陷入了一片混乱。四十多名高官,匆忙乔装成平民百姓,携带家眷,趁着这混乱的局势,慌慌张张地逃出了南京城。 而在此后的日子里,前前后后竟共有四百六十多名官员选择了逃离,其中不乏翰林学士高逊志,监察御史韩郁、李贞,吏部主事顾硕等等。 这些选择逃亡的官员,大多都打算隐姓埋名,带着家人就此隐居避世,远离这朝堂纷争与权力旋涡。 就拿开国功臣刘基次子刘璟来说,南京城破之时,他毅然逃回了浙江老家。后来,朱棣听闻他的才名与贤能,有心请他出山相助,可刘璟却避而不见。 朱棣哪肯轻易罢休,便派兵将他抓到了南京。刘璟见了朱棣,却依旧不慌不忙,神色坦然地说道:“殿下如此行事,是打算就算是百年后,还是逃不过一个‘篡’字么?” 此言一出,正好触动了朱棣的逆鳞和痛处,朱棣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将他下狱。刘璟宁死不屈,最终在狱中自尽身亡。一代名臣刘伯温刘基的两个儿子,就这样先后遇难,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也让人感叹在这历史的洪流之中,个人的坚守与命运竟是如此的波折与无奈。 而另有一部分人,如李景隆和谷王朱橞一般,选择了主动归顺朱棣。在燕王进入南京的当天,兵部尚书茹瑺、吏部右侍郎蹇义、户部右侍郎夏原吉、礼部左侍郎董伦、大理寺少卿薛嵓、翰林侍讲王景,以及翰林院的不少官员如杨溥等,纷纷主动向朱棣输诚,归顺了这位新主子。朝中大多数官员在茹瑺的率领下,也都跟着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他们这般选择,倒也不尽是贪生怕死、趋炎附势之辈,其中很大一部分人的出发点其实颇为简单。在他们看来,朱棣与朱允炆皆是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血脉后代,不管是儿子当皇帝,还是孙子做皇帝,皇位都是他们老朱家的,于他们而言,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况且,朱棣以“靖难”之名起兵,夺得皇位后,一直强调自己的行为是为了清除建文帝身边的奸佞之臣,恢复太祖朱元璋的祖制。如此一来,选择归顺朱棣,在他们心中,其实也并不违背那传统的忠君观念。 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下,他们审时度势,觉得顺应新的形势,或许才是保全自身和家族同时还合乎本心以及自己所学的明智之举。 然而,朝臣之中,却出现了不少言行不一者,着实令人玩味。衡府纪善周是修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早在燕军已经渡江、京城未破之际,他便与解缙、胡广、胡俨、杨士奇、江仲隆、萧用道诸友相约,众人皆信誓旦旦地表示,城破之时,大家便同死殉忠,以全自己对建文帝的一片忠心。 可谁能料到,当京城真的被攻破之后,唯周是修一人坚守承诺,毅然自杀殉忠,以全死节。其余众人竟皆背弃诺言归顺了燕王朱棣。 更有意思的是,后来为了缅怀周是修,解缙还为周是修撰墓志,杨士奇也为其作传。 传写完后,杨士奇竟还对周是修的儿子说道:“使我与汝父同死,今谁为作传?” 这话传开后,闻者无不觉得可笑至极,如此言语,仿佛将他们当初的约定当作了一场儿戏,也让人不禁对这些文人官员在大义面前的抉择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不过,世事难料,杨士奇后来却成为了一代名臣,还是着名的“三杨内阁”成员之一,在朱棣之后的“仁宣之治”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成为了推动大明走向繁荣昌盛的主要推手之一。 解缙与胡广的行径,更是让人感慨万千。他们可不止一次与同僚信誓旦旦地表示应效忠建文帝。胡广本还是建文朝的状元,说来这状元之位的由来,还有一段插曲。那次科考,原本状元是王艮,胡广只是榜眼,可王艮相貌丑陋,建文帝心中不悦,便将第二的胡广与王艮对调,于是胡广就成了状元,王艮成了榜眼。 其实,胡广能被取中为状元,也是事出有因。当时殿试策论的题目正与“时方讨燕”相关,胡广在对策中写了“亲藩陆梁,人心摇动”八个字,暗含削藩之意,恰好契合了建文帝当时的心思,因而打动了建文帝,被亲擢为第一,还赐名“靖”。建文帝自是希望胡广能忠心耿耿,助自己为朝廷完成靖藩之策,稳固江山。 当燕王大军准备渡江,京城已然岌岌可危之际,翰林院待诏解缙、修撰王艮、胡靖(即胡广)等,聚集在吴溥家中。众人慷慨陈词,解缙大谈君臣大义,胡靖也是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大家共同约定,城破之时,定要自杀效忠建文帝,甚至还断指起誓,场面可谓悲壮至极。 吴溥与胡靖比邻而居,吴溥的儿子吴兴弼见状,不禁感叹道:“胡叔叔能为陛下死节,慷慨赴义,真是件激励人心的大好事。” 吴溥闻言却摇了摇头,说道:“不然,胡广、解缙那些人只是说说空话罢了,王艮才是定死无疑。” 父子俩正说着话,突然听到隔壁胡靖大嚷起来。原来,是京城按朝廷命令施行坚壁清野,以此来切断燕军粮草的来源。地方官派人将城外放养的猪通通捉了起来。胡靖正在上厕所,听到外面的动静,担心自家的猪也被捉了,便蹲在厕所里对着家人大喊大叫道:“外面很喧闹,小心看好猪啊!” 吴溥闻言,不禁嗤笑一声,对儿子说:“你看他连一头猪都舍不得,又怎肯舍弃性命和地位去死呢?” 果不其然,燕王入城后,胡靖立马归顺了朱棣,还把名字改了回来,依旧叫胡广。这般言行不一的表现,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也尽显人性在生死抉择与利益面前的复杂与多变。 第110章 百官抉择(下) 除了上述两类人,还有一部分官员选择了自杀为皇帝殉难。他们深受儒家思想和程朱理学的影响,心中秉持着“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的观念,将对君主的忠诚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这部分人不在少数,比如监察御史魏冕、前文提到的王艮、大理丞邹瑾,他们以绝食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用这种决绝的行为,扞卫着自己心中的那份忠诚与大义。太常寺少卿廖昇,亦是痛哭着与家人诀别,而后自缢而死,以死来表明自己绝不屈服于新主的决心,令人动容之余,也让人感叹传统思想对人影响之深。 再有就是那些抗节不屈的官员了。他们恪守儒家大义,对朱棣通过军事政变夺取皇位这一有违“礼制”的行为极为不满,不但不归顺、不自杀、不合作,反而当面斥责朱棣,甚至想尽自己所能去反抗。明知此举是以卵击石,却依旧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谓是铮铮铁骨,尽显气节。 当然,他们的反抗也引来了朱棣惨无人道的屠戮,被族诛者众多,甚至出现了“瓜蔓抄”这样令人触目惊心的手段,除了被诛十族的方孝孺外,还有被诛五族或株连乡邻的景清、铁弦、卓敬等等。他们用生命和家族的覆灭,谱写了一曲悲壮的忠诚之歌,虽身死却名留青史,成为了后世传颂的忠义典范,只是这代价,实在是太过沉重了。 各路藩王在此时也都纷纷开始选择站队。他们本就对朝廷的削藩之策心怀不满,而朱棣正是因削藩一事而起兵,如今朱棣大功告成,对于这些藩王来说,当下归顺朱棣,最起码自己的王位是能够保住的。而且朱棣在诸藩中实力最强,他们即便有心去争一争那皇帝宝座,可面对燕军的强大兵力,也是有心无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权衡利弊之后,选择站在朱棣这一边,似乎成了最为稳妥的选择。 朱棣回龙江驻扎后,并未放松警惕,反而越发谨小慎微起来。此刻,皇位已然可以说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但越是到了这个关键时候,他越明白不能为以后留下任何隐患,每一个决策、每一个举动,都可能影响到他未来统治的稳固性。 而那些选择归顺朱棣的文武官员们,也开始暗自谋划起来,不管建文帝是不知所踪还是崩逝于大火,大明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战乱,必须尽早确立新主,让天下安定,百姓休养生息。他们期望朱棣能早日登基,如此一来,自己也好尽快在新朝之中找准位置,施展自己的抱负,为家族谋得荣耀与安稳。 翌日,也就是六月十四日这一天起,诸王以及文武群臣仿佛事先商量好了一般,多次上表劝进。他们言辞恳切地表示,大明不可一日无主,希望朱棣早日登基,继承大统,以稳定这动荡不安的局势,让天下重新恢复秩序。 然而,朱棣却皆不允诺。 这背后,其实有着深厚的文化与政治缘由。按照上古传统和儒家礼仪教化,虽说建文帝已经下落不明,但此时的朱棣和文武百官,依旧要上演一场“三辞三让”的好戏。 “三辞三让”的做法,其渊源可以追溯到上古传说时代,像尧禅让于舜、舜禅让于禹的故事中,就有着类似谦逊推让的情节记载。这些传说经过后世一代又一代的传颂和渲染,逐渐成为了一种被广泛认可的理想的权力交接模式,被视为一种极具典范意义的礼仪传统。 后代在进行禅让皇位等重大权力交接活动时,便有意识地模仿这种模式,以此来显示对上古贤君品德和做法的尊崇,让自身的行为符合传统所认可的规范,进而彰显权力交接的正统性与严肃性。 汉。史书记载,当时汉献帝被迫 “禅位” 给曹丕,曹丕方面也进行了多次辞让,假意表示不敢接受皇位,说自己德不配位之类的话语,实际上这更多是一种政治表演,是为了让自己称帝这件事显得更具合法性,仿佛是顺应天命、众望所归,在经过这 “三辞三让” 的程序后,曹丕最终登上皇位,建立了曹魏政权。 到了曹魏后期,司马氏家族逐渐掌握了军政大权,权倾朝野。到司马炎时,他意图取代曹魏建立晋朝。同样,在所谓 “禅让” 过程中,司马炎也对曹丕的后世子孙进行了 “三辞三让”,先是推辞曹魏皇帝的 “禅位” 之意,对外表现出很为难、不敢接受的姿态,然后在群臣的再三劝进下,才接受皇位,完成朝代更替,这同样是出于在政治程序和舆论上营造合理合法形象的目的。 到了当下这个时代,儒家思想长期占据着主导地位,而程朱理学经历了多年发展更是成为了当下儒家的主流思想,它所强调的‘存天理,灭人欲’的思想和谦逊、克己等品德,早已深入人心。 而“三辞三让”的行为,恰恰契合了儒家所倡导的这些道德准则。通过反复地推辞谦让,朱棣这样的即将接受皇位之人能够展现出自己谦逊的姿态,表明自己并非贪图权势,而是在众人的推举、上天的眷顾之下,不得已才接受这一重任。这在礼仪层面上,将儒家的道德观念具象化地表现了出来,使得权力交接能够在符合社会主流价值观的框架下进行,从而赢得更多文人士大夫以及普通民众基于文化认同上的认可。 再者,从皇位传承的合法性角度来看,朱棣虽然身为太祖高皇帝的皇子,可毕竟是通过起兵靖难这一类似于造反的途径获得皇位的,总有得位不正之嫌。“三辞三让”这种做法,正好可以向天下人表明新君即位是顺应天意、符合民心的。 在推辞的过程中,就表现出朱棣并非主动谋求皇位,而是在各方的推举之下,顺理成章且得到各方认可后,众望所归之下才不得不接受这一重任,如此一来,便能够巩固新皇统治的正当性根基,让天下臣民更易于接受朱棣这位新的统治者。 同时,朱棣也可借这多次的辞让,暗中观察朝廷内外各方势力以及文武百官的态度,看看究竟谁是真心支持自己登基即位,谁还持有保留意见,又有谁依旧冥顽不灵,忠心于那不知所踪的建文帝朱允炆。 毕竟,在这复杂的局势下,人心难测,他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进一步摸清情况,能为自己日后掌控朝政、坐稳皇位和对官员的任用做好充分的准备。 而且,朱棣还记得杨荣当时对自己说过的话,即便自己再心急登基,也要等到拜谒孝陵之后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他必须和归顺的文武百官一起,把这出关乎权力交接与正统性的戏,好好地演下去,不容有丝毫差池。这一场“三辞三让”,既是一场礼仪的展示,更是一场政治的博弈,关乎着大明未来的走向与朱棣统治的根基稳固与否。 第111章 新皇登基 六月十七日,晨曦轻柔地洒落在应天府的上空,然而,那本该充满生机与祥和的氛围里,却似乎弥漫着一种别样的凝重与肃穆。燕王朱棣,身着一身华服,衣袂随风轻摆,可那华服之下,眼中却难掩复杂神色。 今日,于他而言,是意义非凡的日子,他要去拜谒孝陵,这一行为,既是对祖宗的虔诚告慰,亦是迈向那至高无上皇位前至关重要的仪式。 朱棣率领着一众亲信与侍从,沿着蜿蜒曲折的道路,缓缓向着孝陵的方向而去。一路上,他双唇紧闭,沉默不语,脑海之中恰似走马灯般不断闪过过往岁月里的种种画面。遥想年少之时,他便投身军中,在那刀光剑影、金戈铁马的环境里摸爬滚打,历经无数的成长历练,铸就了他坚毅果敢的性格与非凡的军事才能。 奈何世事难料,侄子朱允炆登基之后,一道道削藩诏令如同一把把利刃,无情地朝着诸位藩王砍来,让他们人人自危。朱棣身处其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在道衍和尚的精心谋划之下,他毅然决然地起兵靖难。 那四年的时光啊,战火纷飞,硝烟弥漫,每一场战斗都是生与死的较量,每一次抉择都关乎着自己和大明命运的走向,那些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日一般。 脚下的这片土地,承载了太多的动荡与悲欢离合,它见证了叔侄之间的权力争斗,目睹了无数百姓在战乱中流离失所。而如今,朱棣即将站在权力的巅峰,成为这大明天下新的主宰者,可他的心中却并未充斥着纯粹的喜悦之情。相反,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如同巨石一般,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皇位,得来不易,承载着天下苍生的期许,也意味着无尽的责任与担当,他深知自己往后的每一个决策,都将影响着大明的国运和万千子民的生活。而大明如果在自己的治理下不能走向强盛,那自己这篡位之举将背负永世骂名, 来到孝陵前,朱棣停下脚步,神色庄重地整了整衣冠,随后,迈着沉稳而恭敬的步伐,沿着那一级级台阶拾级而上。他来到太祖高皇帝的陵前,缓缓跪下,身姿挺拔却又满含敬畏。 此时,他闭上双眼,心中默默祷告着,那些未曾对旁人言说的艰辛与不易,那些一路走来的坎坷与波折,都在这一刻倾诉给父皇听。他祈求父皇的庇佑,保佑大明在他的统治之下,能够安稳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江山永固。 那缭绕升腾的香烟,仿佛带着他的话语悠悠飘向天际,在这静谧的氛围之中,似乎也传递着一种传承与交替的意味,象征着大明的江山即将在他的手中开启新的篇章。 与此同时,朱棣也在心底深处向自己的父亲诉说着起兵夺位的无奈和辛酸。他深知此举或许有违常理,可在当时的局势逼迫之下,又何尝有更好的选择呢?他怀着一颗忐忑的心,祈求父皇的在天之灵能够宽恕自己这看似“大逆不道”的夺位之举,并且向父亲承诺,自己定会殚精竭虑,将大明打造成一个富饶强盛、万邦来朝的盛世,让大明的威名远播四海,让子民们都能以身为大明人而自豪。 待拜谒完毕,朱棣缓缓起身,转身离开孝陵之时,却见不远处,文武百官早已备好法驾,整齐地等候在那里。那法驾金碧辉煌,彰显着无上的皇家威严,每一处装饰都尽显奢华与庄重。 宝玺被恭敬地捧在侍从手中,在阳光的映照下,折射出温润而庄重的光泽,仿佛那宝玺本身就蕴含着整个大明的气运与权威。 群臣见到朱棣走来,纷纷下跪,齐声高呼:“燕王殿下万岁万万岁,恭请燕王殿下往奉天殿登基!” 一时间,呼声震天,那声音在山间久久回荡,似要冲破云霄,向这世间宣告着新皇即将诞生,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拉开帷幕。 朱棣微微动容,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澎湃起伏的情绪,然后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向着法驾走去。这一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多年来为之拼搏奋斗的夺位大业终于大功告成,而从今往后,他再也没有退路,只能沿着这条通往皇位的路,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去承担起那属于皇帝的使命与责任。 缓步登上法驾,朱棣坐在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位置上,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轻抚着座椅的扶手,感受着那传来的细腻触感,仿佛通过这样的方式,也在触摸着即将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整个天下。 法驾缓缓启动,向着奉天殿的方向行进。街道两旁,百姓们被官兵拦在两侧,他们虽然都跪拜在地,可眼中或是好奇,或是敬畏,不时地偷偷张望着,都想一睹昔日燕王,如今即将登基为帝的这位传奇人物的样貌风采,同时也在心底暗自揣测,这位新皇登基之后,会给他们今后的生活带来怎样的改变? 人群之中,有小声的议论声断断续续地传来:“这燕王要当皇帝了,也不知往后的日子会怎样啊。” “听说燕王很是英武,想必会让咱大明更安稳些吧。” “老老实实的跪好了,燕王殿下率兵靖难,肯定是个杀伐果断的君上,要是不小心失了礼数,冒犯了新皇威仪,说不得要被降罪处死的!” 不多时,法驾来到了奉天殿外。朱棣下了法驾,抬头仰望那宏伟壮观的宫殿,阳光洒在殿顶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那光芒好似有一种无形的魔力,似在召唤着他去坐上那至高无上的皇帝宝座,去开启属于他的统治时代。 他一步一步踏上奉天殿的台阶,每一步落下,都好似踏在历史的琴弦上,弹奏出权力更迭的旋律,也奏响了大明王朝崭新篇章的序曲。 朱棣进入奉天殿,那殿内肃穆庄严的氛围扑面而来,让人心生敬畏。朱棣径直走向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宝座,在众人目光的聚焦之下,缓缓坐下。 就在那一刻,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从那宝座蔓延开来,笼罩着整个大殿,让所有人都真切地感受到了皇权的威严与庄重。 文武百官此时再次齐齐下跪,山呼万岁,那声音如滚滚雷鸣,在大殿内久久不息。这呼声,似在向整个大明江山宣告它们的新主宰已然诞生,也似代表着万千百姓,恭迎这位新的统治者,期许着在他的治理下,大明能够迎来更加繁荣昌盛的明天。 朱棣坐在宝座上,俯瞰着群臣,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这皇位,他等了太久太久,期间付出了太多的心血,经历了无数的艰难险阻,此刻,终于真正属于他了。而从今往后,大明的发展方向,全都要靠他来掌舵,这是一份荣耀,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接下来的几日,宫中上下一片忙碌景象,众人都在为新朝的诸多事宜马不停蹄地操劳着。与此同时,新皇登基的消息也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开始向大明各地传播开来。 到了二十日,一件棘手却又不得不办的事摆在了众人面前——葬建文皇帝。对于建文皇帝朱允炆,朱棣的心情着实复杂。毕竟,那是自己的侄子,曾经也是大明的天子,可在这场残酷的叔侄争位的权力斗争里,两人却站在了对立面,成为了对手。 如今,朱允炆下落不明,只留下这需要妥善安置的后事。负责操办此事的礼部官员们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丝毫不敢懈怠,个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朱棣下令以天子之礼下葬朱允炆,礼部官员们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严格按照礼制,准备了相应的葬礼规格。棺椁之中,虽不是朱允炆的真身,但也是以马皇后的尸首代替,一切仪式都尽可能地做到庄重肃穆,力求合乎礼仪。 而朱棣本人,却并未亲自到场,只是在宫中的一处殿阁内,默默对着那个方向站了许久许久。他的思绪飘远,想起曾经朱允炆年少时的纯真模样,想起那一段看似平和的叔侄相处时光,可权力的旋涡终究是太过强大,无情地将一切都改变,让曾经的亲情变得支离破碎,让大明的江山陷入动荡之中。 “陛下,建文帝葬礼已按规制完成。”马三保前来向朱棣禀报。 朱棣微微点头,轻声说道:“如果我这侄儿真的死了,愿他在地下能安息吧。” 说罢,他转身望向窗外,看着那宫墙内的一片天地,心中深知,从今日起,自己要将主要的心思都放在治理这个国家上了,过往的恩恩怨怨,都该随着这场葬礼,暂且放下了。 新朝初立,可谓是百废待兴,有太多的事情等着朱棣去处理。朝堂之上,那些追随自己起兵的将士们,他们的从龙之功需要进行封赏,要论功行赏,让他们得到应有的荣耀与赏赐,方能对得起他们的付出与忠心。 吏治也亟待整顿,在之前的战乱中,大批官员或逃走,再加上一批待治罪的建文旧臣,导致众多官职空缺,急需选拔新人来填补,以保证朝廷机构能够正常运转。 那些选择归附自己的文臣武将,也要根据他们各自的才能因材施用,让他们在合适的岗位上发挥作用;而对于那些曾在靖难之役中摇摆不定的官员,则需要仔细甄别后再决定如何任用,要做到公平公正,让人心服口服。 还有那些冥顽不灵的建文旧臣,他们的处置也是个棘手的问题,需要慎重考虑,既要维护朝廷的稳定,又要彰显新朝的宽容与威严。 除此之外,建文帝的下落,也始终是朱棣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他还要派人继续去寻找,毕竟这关乎着大明江山的安稳以及诸多后续事宜。 真正做了皇帝,朱棣才深切体会到这位置并非像世人想象的那般美好。如今虽说靖难之役功成,自己已然登上大宝,可时局依旧不稳,国家的经济和民生在战乱之后遭到了极大的破坏,亟待恢复元气。百姓们渴望着安稳的生活,农田水利设施在战火中损毁严重,需要大力修缮,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农业生产的正常进行,让百姓们有饭吃;商贸活动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曾经繁荣的市场如今一片萧条,需要采取各种措施让其重新繁荣起来。 而且,北方的边境始终是个不容忽视的隐患,朱棣多年镇守大明北境,深知蒙古诸部一直对大明虎视眈眈,始终是个威胁,军队也要重新整饬,加强边防力量,才能确保大明的边疆安全,让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朱棣在心中默默盘算着这诸多事务,他深知自己肩负的使命艰巨无比,可既然已经坐在了这个皇位上,那就绝不允许自己有丝毫退缩之意。同时,他也越发意识到,自己迫切地需要一批贤臣来辅助自己管理大明,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是很难将这千头万绪的事务都处理妥当的。 于是,他叫来几位重臣,一脸严肃地开口说道:“朕既为天子,当为大明谋万世之福,如今新朝伊始,诸般事务繁杂,朕与诸位需齐心协力,不可有丝毫懈怠。” 一应重臣们赶忙应道:“谨遵陛下旨意,臣等定当鞠躬尽瘁,辅佐陛下开创盛世。” 在这风云变幻的日子里,朱棣正式开启了他的帝王之路,而大明,也即将在他的统治下,书写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篇章。只是这篇章里的辉煌与坎坷,都还等待着时间去一一揭晓,未来的路还很长,而朱棣已然做好了准备,去迎接那未知的挑战,去铸就大明的辉煌。 第一卷(完) 第112章 北平闻讯 朱允炆下葬的当日,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平城,燕世子朱高炽正焦急地等待着前方的消息。终于,八百里加急的快报如同一道划破平静的闪电,传回到了他的手中。 朱棣破城入京的消息,让朱高炽的内心瞬间涌起了无尽的波澜,他望着那加急的文书,心潮澎湃难平,既为父王大业得成而欣喜,又不禁对能在关键时刻陪在父王身边的二弟心生羡慕。 朱高炽不敢耽搁,急忙召集众人,要将这重大的消息分享出去,同时也好一同商议接下来该如何迎接即将到来的新局面。 不多时,众人纷纷赶来,齐聚一堂。朱高炽面带兴奋之色,开口说道:“诸位,刚刚收到八百里加急传回的消息,父王已于六月十三顺利进入京师,当日,宫中发生大火,建文帝……不知所踪。这一场历时近三年的靖难之役,总算是落下了帷幕啊!” 道衍师徒和郭资等人听闻此言,亦是激动万分。这近三年的时间里,大明天下动荡不安,战火纷飞,所过之处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如今终于能够迎来期盼已久的和平安定,可以休养生息,燕王朱棣也完成夺位大业,登基近在咫尺,怎不让人振奋? 王珏站在一旁,心里更是激动得难以自已。朱棣攻入南京,那也就意味着离他登基之日不远了呀,自己心心念念的永乐时代仿佛已经近在咫尺,无数的机遇和美好的未来仿佛正朝着自己迎面扑来,王珏那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憧憬。 想到此处,王珏忍不住开口说道:“燕王如今大业已成,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登基为帝了。世子身为燕王嫡长子,此刻应当早做准备,待燕王登上帝位,估计就要携燕王家眷前往京师受封。” 朱高炽听了王珏的话,先是笑着看了他一眼,随后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父王如今入京,想必天下局势初定,登基也应是指日可待之事。只是当下这天下动荡已久,各方事宜亟待父王处理,以求稳定时局。 一方面,朝中那些文武百官经历了如此变故,人心惶惶,需要好生安抚,让他们能够安心下来,各司其职,维持朝廷的正常运转; 另一方面,建文旧臣众多,对待他们,或招安,或治罪,都得谨慎权衡,而且各路藩王以及皇室宗亲也需要妥善安抚,要想办法先稳定住人心。诸多繁杂事务,都需父王一一去处置,此时我若贸然入京,怕是不妥。” 朱高炽的目光缓缓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接着沉稳地开口道:“孤想着当下还是先继续用心经营北平为好。如今北平正在大量招募流民,鼓励他们落户开荒,如此一来,既能让那些流民有安身之所,也能开垦出更多的土地,为我大明的发展增添助力。还有,西山的石炭已经开始大范围开采了,入秋之后,蜂窝煤的产量也要想法子提高,还要售往外地。王珏你那改良的农耕之法以及杂交育种都在稳步进行之中,这个时候若是着急准备前往京师,那之前所做的诸多努力岂不是都要半途而废了?咱们还是安心做好手头的事儿,等父王的登基诏书到了,父王便是我大明的天子,孤虽身为嫡长子,但天子无令,是断不可私自入京。” 王珏听了这话,顿时反应过来,确实是自己太心急了。寻常百姓人家,若是父母在外地有了出息,子女得知消息后,肯定会迫不及待地赶过去团聚。可这是皇家,虽说血脉至亲,但皇家最是注重规矩礼仪,更何况还有个对世子之位虎视眈眈的朱高煦在一旁盯着,行事更得谨慎小心。 郭资听了朱高炽的话,笑着点头说道:“世子所言极是,如今燕王登上大宝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只是这天下还未完全安稳,世子还需替燕王将北平的诸多事务打理妥当才是。要知道,燕王登基之后,北平可就是燕王的龙兴之地,可是容不得有丝毫闪失。这靖难三年下来,北平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咱们就安心等着燕王下旨召唤便是。” 朱高炽听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不过随即面上却浮现出了一抹忧色,轻声说道:“父王既已得了天下,当怀宽仁之心才是。那些建文旧臣,若是能诚心归附,想必仍会得到重用。只是孤心里着实担心,若是有些旧臣想不开,不肯归附,以父王的脾气,恐怕不会轻易饶恕他们,到时候极有可能会牵连其家族,这若是造下杀孽,那可就于人心不利了……” 王珏听到朱高炽的话,脑海中立马就联想到了方孝孺。方孝孺那可是历史上唯一一个被记载着“灭十族”的忠臣,他的忠贞,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会被统治者拿来当作忠君爱国的典范,大肆宣扬,其品行更是深受世人的敬佩。可方孝孺虽然能够青史留名,可那些受他连累的亲眷弟子又有何辜? 王珏暗暗算了算时间,以北平和南京之间的距离,再加上当下信息传递的速度,就算是八百里加急,恐怕自己和朱高炽、道衍他们也来不及赶到南京去劝阻朱棣诛杀方孝孺和铁铉等人了。 一时间,王珏又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在这个时代的无力感,虽说自己已经努力给这个时代带来了一些改变,可面对那些关乎众多人命运的大事,却依旧很难施加影响。 自己这场穿越,就仿佛是在一方硕大无比的池塘里,放入了一条外来的小鱼,虽然多多少少也给这个池塘的生态带来了一丝改变,可终究也只能影响到身边那些小鱼小虾罢了。 而对于朱棣这样池塘霸主一般的存在,还有那些朝中的文武百官,就好似池塘里的“大鱼”,自己根本就难以对他们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看来,只有自己不断地变强,不断地加深对这个时代的影响,才有可能进入到他们的视线之中,进而去影响这些“大鱼”,改变他们所处的环境和习惯,甚至改变他们的命运。 只是这样做的话,自己会不会反而成为那些“大鱼”眼中的障碍,或是他们想要除掉的目标,最终被他们“吃掉”呢? 王珏看着朱高炽,心中不禁泛起诸多感慨。转眼都快过去三年了,朱高炽早已不复初见时那般肥胖臃肿,身体的健康状况有了很大的改善。只是王珏心里也在思量,即便身体瘦下来了,可要是长期操劳过度,再好的身子骨那也是扛不住的。 自己想要完成心中的目标,还得依靠师父和朱高炽这两棵大树才行。若是自己的目标能够实现,大明的农业工业和商业业都会得到极大的改善,到时候朱高炽也就不用为了支撑他老爹的绝大开销而那么辛苦了,说不定真的就能长寿一些。 抛开彼此之间的情感因素不谈,他们双方倒也算是各取所需了。 王珏不禁轻声感叹道:“虽说我没有什么系统和金手指,对历史也只是一知半解,但也只能把这辈子当成一场沙盒游戏,好好去经营了。必须得依据现有的条件,好好规划出一条能够不断发展壮大的道路,就如同游戏里的科技树一般,同时也得想法子对当今大明百姓的文化教育和思维方式做出改变才行。只是如此一来,也不知道朱高炽和师父他们能不能保得住我。但无论如何,这件事一定要做。” 或许是所处的立场不同,又或许是接受的文化思想教育有差异,王珏心想,要是换做自己,哪怕方孝孺和铁铉等人死不投降,自己也绝对不会下令诛杀他们,更不会去祸及他们的亲眷,而是会把他们囚禁起来,让他们亲眼看着大明的江山在自己的手中一点点变得壮大强盛,看着百姓在自己的领导下日益富庶,让他们亲身去感受、去认识到自己起兵夺位的正当性。也让他们认识到自己辅佐建文帝发布的一系列改革,虽然看似仁政,但却有太多的问题和隐患。毕竟,杀人容易,可要诛心,那才是最难的。 虽然明知可能已经为时已晚,但王珏还是决定要去尝试一番,哪怕只是能救下方孝孺等人的家眷也好,好歹能给他们留下后人在世。想到这儿,王珏急忙起身,朝着朱高炽恭敬地拜了下去,恳切地说道: “世子,如今南京城已破,建文帝不知所踪,齐泰、黄子澄等人,或许因其所作所为,确实是罪不可赦。但方孝孺和铁铉等人,他们本就是极有气节之人,必然不会轻易投降归附,而且他们在读书人之中声望极高,还请世子即刻上书燕王,劝谏燕王留他们性命,莫要让天下的读书人寒了心。就算最不济,也请燕王饶过他们的家眷性命,切莫要殃及无辜之人。” 朱高炽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他本就酷爱经史,对儒学颇有钻研,虽然之前一直和方孝孺、铁铉二人处于敌对状态,但心中其实对这二人也是十分敬佩的。方孝孺也是李永乐朱高炽这一点当时才会在他身上用的反间计。 朱高炽刚要开口回应王珏,却听到道衍笑着插话道:“此事倒是不必太过担忧,燕王从北平发兵之时,为师就料到燕王此次必定能够功成,临行之前,我便已经劝谏过燕王,让他切勿诛杀方孝孺。要知道,方孝孺若死于燕王之手,恐怕这天下读书人的种子可就灭了。燕王当时已经点头应允了,想来是不会诛杀方孝孺的,更不会连累其家人。至于铁铉,燕王向来颇为欣赏他的才华,想来也不会轻易对他下诛杀之令的。” 王珏一听,当即朝着自己师父行礼拜谢道:“师父真是深谋远虑,弟子敬佩万分。” 朱高炽听闻道衍这番话,脸上的神情也轻松了下来,笑着说道:“大师果然谋虑深远,绝非我等常人所能及呀,既然如此,那孤也就放心了。” 众人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了些,只是这天下初定,后续还有诸多事务需要他们齐心协力去应对,而大明的未来,也在这看似平静却又暗潮涌动的局势中,等待着被一步步书写…… 北平城中,众人依旧忙碌着各自手头的事务,招募流民的工作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流民们听闻可以在此落户开荒,官府还会排除官吏指导流民如何沤肥、耕种,对于那些实在无能为力的,郭资还下令各地官府提供耕牛和种子帮助他们度过难关。附近流民于是纷纷踊跃响应,那荒芜的土地上,渐渐有了一丝生机,一块块田地被开垦出来,等待来年播下了希望的种子。 西山的石炭开采也日益规模化,工人们在矿洞中辛勤劳作,一车车的石炭被运出,为这即将到来的寒冬储备着能源。而入秋之后提高蜂窝煤产量的计划,也在王珏等人的精心筹备下逐步推进着,百姓们知晓了蜂窝煤的好处,都盼着能在冬日里靠着它度过一个个温暖的日子。 朱高炽每日除了关注这些民生之事,等待着父王的登基诏书的同时还时常翻阅经史典籍,思索着该如何向父王谏言,以便更好地安抚那些建文旧臣,让天下更快地安稳下来。 他深知,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刚刚经历战火的大明,太需要一段温和的过渡期。 道衍则依旧时常与自己的弟子探讨佛法与建文帝在位期间的各项政令,他针砭时弊,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看穿这世间的风云变幻,每一次的开示,都让王珏受益匪浅。同时,他也时刻留意着南京那边传来的消息,以便能及时给朱高炽等人出谋划策。 王珏更是没闲着,靖难之役的结束让他热情高涨,他亲自到田间地头,指导着农夫们运用改良的农耕之法,看着那原本产量平平的庄稼,在新的耕种方式下,渐渐展现出了不一样的生机,他的心里满是欣慰。 而那杂交育种的试验田,更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每一株幼苗的成长,都承载着他对提高粮食产量的期望。王珏只盼着朱棣能早日登基,安排郑和下西洋,那样自己就可以逐步影响郑和,引导他发现美洲新大陆,虽然以如今的航海技术艰难无比,但是探索就需要大无畏的精神,也总要面对牺牲。 第113章 清算 建文四年的夏天,京城仿佛被一层浓稠得化不开的阴霾重重笼罩着,那空气中,血腥与不安的气息肆意弥漫,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笼罩着城中的每一个角落,让人心生惶惶。 朱棣,这位凭借靖难之役一路浴血厮杀,最终踏入南京城的燕王,此刻正端坐在那曾经属于建文帝的宫殿之中。他眉头深锁,犹如两道解不开的绳索,紧紧纠缠在一起。 虽说如今已坐上了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可建文帝下落不明,宛如一颗悬在头顶的不定时炸弹。只要一日没有建文确切的死讯,那些仍旧效忠于旧主的臣子们,心中便始终怀着希望的火种,而这,让朱棣如坐针毡,深感这皇帝的宝座坐得并不安稳。 朝堂内外,那些曾经忠心耿耿追随建文帝的臣子们,此刻在朱棣的眼中,已然成了扎在心头的一根根尖刺,不拔去,便时刻刺痛着他,让他难以心安。齐泰、黄子澄、方孝孺、王艮、王叔英、谢升、丁志方、甘霖、董镛、陈继之、韩永、叶福、刘端、黄观、铁铉等等,这一众名字不停地在朱棣的脑海中盘旋着。 他们曾是建文帝最为倚重的智囊团,绞尽脑汁地想要将朱棣削为庶民,甚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自朱棣起兵之后,他们更是频频为建文帝出谋划策,竭尽全力阻拦靖难大军的步伐,可谓是让朱棣吃尽了苦头。 朱棣还记得,当初在北平出兵之时,自己曾答应过道衍,要留方孝孺一条性命。此时的他,想着方孝孺文章天下第一,若能让他归附自己,为自己起草即位诏书,那必能在天下文人面前增添几分光彩,也有助于稳固这得来不易的皇位。 方孝孺被朱棣召到宫中,那悲切哀恸的声息,在大殿的台上台下不断回响着,仿佛是声声泣血的控诉。 朱棣缓缓起身,踱步走下卧榻,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温和的神色,慰问道:“先生莫要自取忧苦。朕当初起兵,本意是想要仿效周公辅佐成王那般,清除朝中奸佞,保全宗亲,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实在是无心染指这帝位。只是陛下一时糊涂,而国不可一日无主,朕也是在百官的拥立之下,才不得已即位登基的。日后还望先生好生辅佐才是。” 方孝孺冷冷地看着朱棣那故作诚恳的嘴脸,满脸嘲讽地问道:“那陛下如今结局如何?” 朱棣无奈地叹了口气,佯装惋惜地说道:“他于宫中引火自焚而死。” 方孝孺紧接着又问:“燕王既要效仿周功夫称王,那为何不拥立陛下之子即位?” 朱棣眸光一沉,语气变得深沉起来:“大明历经多年战乱,如今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又有外敌环伺,急需一位成年的君王来主持大局。” 方孝孺嗤笑一声,再次追问道:“那为什么不拥立陛下的弟弟?” 朱棣终于有些不耐烦了,皱着眉头答道:“这是我们朱家的家事,朕亦是皇考血脉,本就是大明的正统所在。” 朱棣不愿再与方孝孺这般纠缠下去,回头朝左右侍者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授予方孝孺纸笔,说道:“朕登基即位,这诏示天下的即位诏书,非得由先生您来起草不可啊!” 方孝孺听闻此言,一把将笔掷到地上,边哭边骂道:“死则死矣,这般诏书我绝不可能起草!” 朱棣顿时大怒,可还是强压着怒火,威胁道:“先生若是这般慷慨赴死,难道就不顾念你的九族了么?” 方孝孺怒目圆睁,厉声回道:“便十族奈我何?” 朱棣气得浑身发抖,彻底没了留他性命的想法,当即下令把方孝孺再次投入狱中,并且决定诛他十族,以泄心头之恨。 待侍卫将方孝孺押走后,朱棣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思索着该如何处置这些建文旧臣,这着实让他头痛不已。 如今朝堂内外,那些旧臣们就像一根根顽固的刺,扎得他心烦意乱。齐泰、黄子澄、方孝孺等一众名字,依旧不停地在他脑海中打转,他们对建文帝的忠诚,此刻在朱棣看来,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威胁。 思虑良久,已然登上帝位的朱棣决定不再容忍,既然宽仁怀柔之策无法让他们诚心归附,那就干脆来个狠的,把这些不支持自己的全部杀光,杀得他们胆寒,让天下再也没有反抗的心思。 方孝孺在狱中依旧宁死不屈,还挥笔作下《绝命词》,痛斥朱棣是篡位逆贼,为大明降下战乱之灾,字里行间尽显以死明志的气节。 天降乱离兮,孰知其由? 奸臣得计兮,谋国用猷。 忠诚发贲兮,血泪交流。 以此殉君兮,抑有何求? 呜呼哀哉兮,庶不我尤! 朱棣听闻后,更是恼怒万分,当即下令择日将方孝孺车裂于街市,要让他以最惨烈的方式付出代价,也借此威慑那些仍心存异念的人。 六月二十五日,骄阳似火,炽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可南京城百姓的心里却透着无尽的寒意,仿佛身处冰窖一般。 齐泰、黄子澄在被押往刑场的路上,各自神色不同。齐泰面容冷峻,眼中满是不屈的光芒,他心中明白,这一天终究是来了,可他并无丝毫悔意。为了心中坚守的正统,为了建文帝所守护的江山社稷,哪怕如今要落得个身死族灭的下场,他也觉得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而黄子澄则微微颤抖着身子,他的心中既有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恐惧,也有着深深的不甘。自己殚精竭虑,一心只为辅佐建文帝,为何最后竟是这般灭族的悲惨结局呢? 方孝孺更是被重兵押送着,他身着囚衣,发丝略显凌乱,可那一身文人的傲骨却展露无遗,宛如寒冬中挺立的苍松。 沿途围观的百姓们看着他们,有的面露不忍之色,眼中满是同情与惋惜;有的则只是默默低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引祸上身。 刑场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仿佛有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随着刽子手的刀光落下,齐泰、黄子澄先后身首异处,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那一片土地,触目惊心。 而方孝孺这边,情况更为惨烈,直接被车裂于街市。受其牵连而死者竟多达 873 人,那些男女老少,有的哭喊着求饶,那绝望的声音在刑场上空回荡,令人心碎;有的一脸决然,眼神中透着视死如归的坚定;还有的一脸懵懂无知,尚不知为何灾祸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可最终都被无情地处死。受牵连充军等罪者更是多达千余人,整个方家瞬间陷入了人间炼狱。 士兵们挨家挨户地搜查,只要和方孝孺沾亲带故,哪怕只是稍有牵连,都难逃厄运,一时间,哭喊声、哀求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上空。 因黄子澄受牵连的也有 345 人,那些无辜的亲族们,在绝望中被驱赶到了刑场,他们的眼中满是惊恐与不解,实在不明白,为何一场皇家的争斗,要让他们这些平凡百姓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然而,这些效忠建文帝的臣子中没有一个人选择屈服,哪怕知道等待自己和家人的将是灭顶之灾,他们也坚守着心中的那份忠诚与气节。 卓敬,这位向来以刚正不阿、智谋超群而闻名的臣子,在被抓后,面对朱棣的质问,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自己只忠于正统的君主,绝不向篡位者低头,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暴昭被押解时,一路高呼着建文帝的年号,那声音洪亮而坚定,痛斥着朱棣的不义之举。哪怕被打得遍体鳞伤,鲜血染红了衣衫,他也不曾住口,那声声高呼,如同洪钟大吕,在人们的耳边回响,彰显着他的忠诚与不屈。 练子宁更是在朝堂之上,当着众人的面,大骂朱棣是乱臣贼子,那愤怒的话语如同一把把利刃,直刺朱棣的心窝。气得朱棣当场就想将他斩杀,可又觉得这样太便宜了他,于是下令将他的家人也一并牵连进来,要让他眼睁睁看着亲人们受苦,才肯罢休,其手段之狠辣,令人胆寒。 黄观,这位曾经有着大好前程,凭借着令人敬仰的才学而高中状元的臣子,却被朱棣嫉恨不已。朱棣不仅将他抓了起来,还无情地革去了他状元的身份。 黄观的妻子得知消息后,深知自己和家人也在劫难逃,看着年幼的儿女,泪如雨下,可她还是强忍着悲伤,告诉孩子们,父亲是个忠臣,他们不要害怕。 然而,残酷的命运并未放过他们,最终,一家人还是没能逃脱被牵连的命运,或被杀,或被流放,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就这样支离破碎,只留下无尽的悲哀与伤痛。 铁铉的遭遇更是悲惨至极。朱棣夺取帝位后,回兵北上复攻济南,并在河北一带大肆屠杀百姓,其行径令人发指。到达济南后,铁铉死守城池,不肯投降,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城中军民一心,与朱棣的大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可终因寡不敌众,城池被攻破。朱棣又设伏兵计擒铁铉,铁铉最终在淮南被俘,被押送到京师。 朱棣起初心里虽然愤恨他在济南之战险些要了自己的命,但也爱惜他的才华,还想着招安于他。可当铁铉被押到朱棣面前时,他依旧高昂着头颅,眼中满是愤恨的火焰,那目光仿佛要将朱棣灼烧一般。 朱棣心中恼怒不已,或许是为了让铁铉屈服,又或许是为了羞辱他,竟让人割下他的鼻子和耳朵,然后塞进他的口中,恶狠狠地问:“甘否?” 铁铉吐着血水,大声回道:“忠臣孝子之肉,有何不甘!” 朱棣盛怒之下,命令将他凌迟处决,其残忍程度令人不忍直视。 铁铉遇害后,父母被发配到海南,大儿子充军,二儿子做了官奴,后来还被虐待而死。年仅三十五岁的妻子杨氏和仅四岁的女儿也被籍没为奴,沦为乐户,发配入教坊司为娼妓,一家人就此被这场残酷的政治风暴摧残得支离破碎,让人唏嘘不已。 大批建文旧臣或为建文帝殉葬,或被残忍处死,可唯独景清却选择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他假意归附朱棣,背负着骂名活了下来。 然而,他的心中始终怀着对建文帝的忠诚,暗自密谋行刺朱棣,企图为旧主报仇雪恨。 只是,这计划终究还是败露了。后来一日早朝,景清身着绯色衣服,怀刃而入,却因衣服颜色冒犯了规制而被怀疑,朱棣当即下令搜身,景清刺杀朱棣的意图随即暴露无遗。 朱棣得知后,怒不可遏,下令将他灭九族,可这还不够,随后更是展开了一场地毯式的搜捕与杀戮,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和景清有关的人,史称“瓜蔓抄”。 一时间,景清的家乡陷入了一片血海之中,那惨烈的景象,成为了这场靖难余波中又一道深深的伤痛印记,铭刻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让人每每想起,都不禁为之叹息。 第114章 新皇新政 在处置了齐泰、黄子澄、方孝孺等一众建文旧臣之后,朱棣心中却依旧觉得此事做得还不够彻底。这些人过往的言行举止,已然让朱棣清醒地意识到,若要让大明的黎民百姓真心承认自己乃是正统所在,那就必须彻底消除大哥朱标以及侄子朱允炆身上所承载的正统名分。 回想起此前自己曾下令以天子之礼安葬朱允炆,朱棣此刻不禁微微感到懊悔。而念及大哥朱标时,朱棣更是忍不住再次喟然长叹,他深知若大哥尚在人世,定然不会如朱允炆那般对待宗亲,而自己恐怕也绝不会萌生出一丝一毫谋逆篡位的念头。 虽说自己已然从大哥之子手中夺过了皇位,内心深处对大哥着实愧疚万分,可朱棣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毅然决定废除大哥和侄子朱允炆的皇帝称号,试图以此来大力宣扬自己的正统地位,同时也期望能够消除他们父子二人在大明百姓心中留下的影响。 就在二十六日这一日,南京城中处处弥漫着肃穆的氛围。众人皆依照旨意行事,将兴宗孝康皇帝的牌位迁移至陵园之中,曾经的尊号不再继续沿用,而是仍旧称其为懿文太子。这看似仅仅只是一个名号上的简单更改,然而却仿佛在无声之间宣告着一个旧时代已然彻底落下了帷幕,而崭新的秩序正有条不紊地逐步建立起来。 秋七月初一,明媚的阳光倾洒在南郊的广袤大地上。朱棣身着庄重华贵的冕服,亲自莅临主持那大祭天地的隆重仪式。在这庄严肃穆的场合之中,朱棣向着天地郑重宣告自己已然成为大明的帝王,同时也顺带着祭奉明太祖。 待祭礼完毕之后,一道诏书颁布至天下各处:“今年以洪武三十五年作为纪年,明年则定为永乐元年。建文帝在位之时所更改的成文法制,全部恢复为旧有的制度。” 此诏令一经下达,意味着过往建文朝所留下的诸多施政痕迹都将要被一一抹去,一切都要重新回归到太祖时期的旧模样。这对于整个大明的官场以及民间而言,无疑是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震动。 随后的近半年,陆陆续续的旨意从京城发出,宣布着朱棣这位新皇对朝堂的一系列改革。 为恢复民生,朱棣还下达旨意:“山东、北平、河南这些遭受兵祸侵扰的州县,免除徭役三年;未曾遭受兵祸的州县以及凤阳、淮安、徐、滁、扬三州,减免租税一年;而余下的全国其他州县,则全部减免今年田租的一半。” 这道诏令,恰似给那些历经战乱之苦的百姓们送来了一丝难得的喘息之机。在那些饱受兵灾折磨的地方,百姓们听闻可以免除徭役,眼眸之中瞬间燃起了些许希望的火苗,仿佛已然看到了往后的日子能够慢慢恢复生机的那一抹曙光。 而其他地区的人们,也因田租得到减免而暗自松了一口气,内心对新皇的这一惠民举措满是感恩之情。 七月二日,朱棣下诏任命前北平按察使陈瑛为左副都御使,并且做出了一项至关重要的决定,那就是将建文朝废弃的官员全部予以恢复任用。这一举措,一方面是为了填补当下朝堂由于大肆诛杀建文旧臣而出现的诸多空缺,另一方面也是在向天下人昭示,自己并非是那种一味排斥旧人的君主,只要愿意为新朝尽心尽力地效力,过往的一切皆可既往不咎。 七月三日,朝廷恢复太祖时期的官制,整个朝堂旋即开始紧锣密鼓地重新梳理起官员体系,各方都在齐心协力地进行调整,盼望着能够尽快让朝堂恢复正常的运转秩序。 同样也是在这一天,朱棣下旨改封吴王允熥为广泽王、衡王允熞为怀恩王、徐王允熙为敷惠王,让他们随同母妃吕氏一同居住在懿文太子的陵园之中。这几位皇子,在这场靖难风云的席卷之下,已然失去了曾经所拥有的尊贵地位,只能在那陵园之中伴着往昔的回忆默默度日。他们望着那熟悉却又透着几分陌生的宫墙,心中满是对命运无常的无尽感慨,可事已至此,也唯有默默接受这已然既定的安排了。 七月底,朱棣再次下旨,任命江阴侯吴高总督河南、陕西两地的兵备事务,让其肩负起安抚军民的重要职责。尚书严震直、王纯以及府尹薛正言等人纷纷领命,踏上了巡视山西、山东、河南、陕西等地的路途。他们一路巡查,目睹那些因战乱而变得破败不堪的村落,看到百姓们流离失所、面容憔悴且面黄肌瘦的凄惨模样,不禁在心中暗暗发誓,定要竭尽全力让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重新回归安宁,使百姓们能够再次过上安稳祥和的日子。 在坐稳皇位之后,朱棣深切体会到了治理国家的千辛万苦,也明白自己迫切需要一批贤能的肱股之臣来辅佐自己治理大明江山。 八月一日,侍读解缙、编修黄淮进入文渊阁开始供职。没过多久,又下令让侍读胡广、修撰杨荣、编修杨士奇、检讨金幼孜、胡俨一同入朝为官,参与军国大事的商讨与决策。 这些学识渊博、满腹经纶的饱学之士汇聚一堂,这本该是一幅令人振奋不已的文化盛景,然而在这靖难之役过后的特殊时期,却又带着几分复杂而微妙的意味。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朝堂之上暗潮涌动,而此时铁铉被处以凌迟极刑的事更是让他们心有余悸。也正因如此,尽管他们怀揣着治国安邦的远大抱负,却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在新皇的眼皮子底下施展自己的才华,不敢有丝毫的差池出现。 为保北方边境安稳,朱棣命左军都督刘真前去镇守辽东,肩负起保卫边疆的重任。他深知辽东之地对于大明江山的重要性,所以一到任便雷厉风行地开始整饬军务,大力加强边防力量,同时用心训练士兵。在他的一番努力之下,那片广袤无垠的边疆之地渐渐多了几分安稳祥和的气息。 为了能够更好地监察天下的情况,八月六日,朱棣分别派遣御使去往各地察看利弊。这些御使们肩负着朝廷赋予的重要使命,纷纷奔赴各地。他们深入民间,用心去了解百姓们的疾苦,仔细查看地方官员的所作所为,并且将所看到的一切情况如实记录下来,以便朝廷可以依据这些情况做出更为妥善的决策,进一步改善天下的治理状况。 在军事方面,朱棣也开始向大明的各个地方分派武将,以此来维护江山的稳定。 八月七日,任命都督何福为征虏将军,前去镇守宁夏,同时节制陕西行都司;任命都督同知韩观前往江西练兵,节制广东、福建两地。他们在不同的地方各司其职,发挥着各自的重要作用,或是镇守一方保境安民,或是训练兵马以备不时之需,大家齐心协力共同为这刚刚经历过动荡的大明江山筑牢根基。 十三日,西平侯沐晟奉命前去镇守云南。他在那片边陲之地向来有着颇高的威望,刚一到任便积极地安抚当地的各族百姓,妥善处理诸多繁杂琐碎的事务,使得云南继续保持着稳定与繁荣的良好态势,宛如大明边疆上一颗璀璨夺目且安稳祥和的明珠。 九月四日,朱棣开始论靖难之功进行赏赐,封丘福为淇国公、朱能为成国公,张武等十三人被封为侯,徐祥等十一人被封为伯。 紧接着又论诚恳依附之功,封驸马都尉王宁为侯,茹瑺、陈瑄、都督同知王佐皆被封为伯。一时间,朝堂之上涌现出了许多新晋的功臣,他们因为这场靖难之役而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收获了无上的荣耀以及丰厚的赏赐 十四日,朱棣下旨规定了功臣犯死罪减俸禄的相关条例。虽说不像自己的父亲那般送出免死铁券,但这也算得上是对功臣们的一种特殊优待了,同时在一定程度上也体现出朝廷对于功臣有所约束的考量,希望他们能够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地位,切莫恃功而骄,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来。 北平作为朱棣的龙兴之地,必须要让其繁荣昌盛起来。十五日,朱棣下旨将山西那些没有田地的贫民迁移至北平,并且赐给钱钞,还免除赋税五年。这一举措旨在合理平衡两地的人口与土地资源,让那些贫苦的百姓能够看到新的生活希望,同时也为北平的蓬勃发展增添充足的人力。 此外,任命韩观为征南将军,前去镇守广西,他带着朝廷的殷切期望,踏上那片土地,守护着南方的安宁。 冬十月七日,朱棣下令让北平州县那些弃官逃避靖难之役的朱宁等二百一十九人通过缴纳粟米的方式来免去死罪,然后将他们发配戍边兴州。这些人曾经为了躲避战乱而逃离官职,如今虽说能够凭借缴纳粟米免去一死,可却也要背井离乡前往戍边之地,面对那未知的艰苦生活,他们的心中满是无奈与悔恨,然而也只能无奈地接受这命运的安排了。 十月十九日,朱棣下旨撰修《太祖实录》,众多史官们听闻此令后便开始忙碌起来。他们需要细致梳理太祖一朝的诸多事迹,并且将其详实准确地记录下来。只是在这撰写的过程中,难免会受到当下朝堂局势的影响,使得有些内容的记载变得颇为微妙起来,其中掺杂了诸多复杂难明的因素。 十月十二日,朱棣下旨迁封谷王朱橞于长沙。这位谷王在靖难之役当中也有着属于自己的一番独特经历,如今被迁往长沙,心中纵然有诸多的不甘,却也只能乖乖听从旨意,前往那新的封地,开启别样的生活了。 十一月十三日,朱棣册立自己的后妃徐氏为皇后。却对自己的三个儿子暂时没有任何封赏。 对于朱允炆的兄弟,朱棣又做出了新的决定,将广泽王允熥、怀恩王允熞废为庶人。这两位皇子的命运再次急转直下,跌入了谷底,曾经尊贵的王爵被无情剥夺,往后只能以庶人的身份在这世间艰难求生。他们望着宫墙内外发生的种种变化,心中满是对往昔岁月的怀念,同时也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迷茫与无助。 消息陆陆续续地传回北平,王珏听闻后对此倒并不觉得太过奇怪。毕竟新皇登基,总会对旧势力进行一番清洗,对朝廷的官场格局也势必要进行一番重新洗牌。 只是让王珏感到颇为意外的是,朱棣对于自己的嫡长子朱高炽以及其余的两个儿子,却至今还没有做出任何的封赏举动。王珏暗自思忖道:“也许对于此刻这位已然贵为永乐大帝的朱棣来说,还尚未想好究竟该立谁为储君吧。毕竟自己本就是通过造反才登上皇位的,要是在立储这件事上出了差错,恐怕又会引起大明江山的动荡不安……不过这样也好,北平马上就要迎来大批移民,再加上致歉信阿德流民,人口激增之下粮食不足很同意爆发饥荒,有朱高炽留在北平,也能稳定局势,我也能抓紧时间好好搞搞建设了。” 王珏原本就对政治之事兴趣寥寥,如今更是无暇去为那些靖难旧臣的悲惨遭遇而伤春悲秋,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所规划的科技发展事业当中,期望能够趁着朱棣推行的这一系列政策,尽早实现自己的目标。 除了打算让二狗和陈妍将肥皂和酒楼的产业继续做大,王珏还把目光放到了煤炭上,煤化工作为化工行业的一大基础产业,以如今的技术条件,还是可以制作出很多东西的,这些东西不仅能对今后的道路交通、金属冶炼、军事应用和百姓民生带来很大的便利和影响,也能对王珏心心念念的下西洋起到一定的助力。 第115章 关于煤炭的设想 前世的王珏,对于煤化工的了解着实有限,他更为熟悉的领域乃是石油化工以及精细化工方面。不过,毕竟都同属化工这一庞大的行业范畴,所以王珏多多少少还是知晓一些相关门道的。 在当下的情形之下,如果客观条件允许,王珏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从石油化工领域切入。一来,他本身在这方面有着较为深厚的知识储备,对其了解颇为深入;二来,石油化工所衍生出的诸多产物,一旦应用到当下的大明,那将会给这个古老的国度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可现实却有着诸多掣肘。 如今的大明,根本无法生产出诸如塔、釜、罐这般的大型容器,相应地,也就生产不出能够满足要求的压力管道。而且,精密的仪表更是无从谈起,无法直观地反映各项生产参数。 再者,以大明现有的技术条件,想要对石油进行大规模的勘探与开采,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更遑论那些专业的技术人才了, 其实在这个时代,人们对石油也已经有了一些基础的应用。比如说,大明的百姓大多将石油称作“石漆”,会利用石油的特性去给一些木材或者其他材料做防腐处理;军队也会借助石油易燃的这一特性,制作出杀伤力颇为不俗的“猛火油”;当然,也不乏将其直接当作燃料来燃烧的情况。只是,这些应用都仅仅停留在最基础的层面,并没有经过任何后续的反应加工,对于石油所蕴含的巨大能量,不过是浅尝辄止罢了。 王珏心里很清楚,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凡事都得循序渐进,想要让大明的科技工业水平一下子跨越几个世纪,哪怕是神仙亲临,恐怕也难以做到。 当下最为紧要的,并非是去追求那些高端复杂的技术应用,而是要先让大明的百姓能够早日吃饱饭,并且建立起最简单、最基础的工业雏形。而要达成这一目标,就不得不从那些前世王珏压根瞧不上的落后工艺,甚至是手工作坊开始着手做起了。 相较于获取难度颇高,且开采和加工条件极难满足的石油,煤炭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王珏眼中最好的选择。 煤炭这一资源,只需经过一些简单的处理加工,就能得到不少可以直接派上用场的产物。通过对煤炭这一能源进行深度开发,便能够推动诸多产业实现快速发展。 王珏捏着下巴,心中暗自盘算着。按照如今现有的条件来看,煤炭应该可以制作出焦炭、煤气、煤焦油,若是再努努力,沥青估计也能弄出来。不过,煤气这一块,还是先暂且搁置。毕竟当下既没有密封性良好的压力容器,也缺乏合适的管道,即便把煤气弄出来了,也没办法进行大规模的应用,稍有不慎,还可能会导致有人中毒,甚至会出现人员伤亡的严重后果。 所以,从稳妥的角度出发,还是想办法从焦炭、煤焦油和沥青这几个方面入手更为妥当。 王珏不禁想到这几样产物的用途,倘若能够成功制作出焦炭,除了可以用于百姓日常的取暖之外,还能够在金属冶炼和锻造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有了充足的焦炭供应,便可以推动大明的金属冶炼以及铸造产业进一步向前发展。到那个时候,再尝试推广高炉炼铁的条件,进而对大明的金属冶炼和火器进行改良。如此一来,在朱棣今后五征漠北、南安交趾等一系列对外战争中,火器就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改变战争的局势也未可知。 另外,焦炭还是合成氨的重要原料之一。要是能借助制作焦炭的契机,发展出合成氨工艺,那就有可能生产出尿素了。尿素对于农业生产来说意义非凡,能够极大地帮助大明的农田增加粮食产量,让百姓们的饭碗端得更稳。 而且,焦炭还可以通过气化等一系列工艺制作成甲醇。甲醇可是一种相当优良的有机溶剂和燃料,同时它也是生产农药以及一些化工产品的主要原料,虽然短时间内无法将其继续开发利用,但对于推动化工产业的发展却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再说这煤焦油,它是用煤烧制焦炭时产出的副产物之一。就以目前大明的技术水平而言,煤焦油也有着不小的用武之地。 比如说,可以利用它来做木材防腐,制作炭黑,以及制作粘接剂等等。在造船业、油墨生产以及工业用煤等诸多方面,煤焦油都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成为产业发展的有力助推器。 至于沥青嘛,那作用就更加显而易见了。要是能够成功实现大批量的制作,那么在车马很慢的大明,说不定就能出现平坦的柏油马路了。百姓们出行将会更加便利,货物运输的效率也会大大提高,对于整个国家的军事、经济交流和发展都有着深远的影响。 王珏的脑海中不断地勾勒着这基础煤化工的美好前景蓝图,然而,他心里也十分明白,虽说从理论层面来讲,这一切都具备一定的可行性,但实际操作起来,那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首当其冲的便是原料来源问题。在当下,煤炭可是受到官府严格管控的资源,个人想要大规模地对其进行开发和利用,自然是困难重重。虽说王珏如今有朱高炽的支持,而且附近就有西山煤矿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可一旦朱高炽被封为太子,而后以太子的身份开始监国,那他必然要将大量的精力放在处理诸多政务之上,恐怕就没办法再像现在这样全力支持王珏这边的事务了。 并且,这些工艺一旦研究成功,大概率是要上交给国家的。王珏原本倒是不太在意这些,可现在他也逐渐意识到,自己必须要从这些技术当中获取一定的利益,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后续的计划得以顺利开展,自身的发展也才有足够的资金作为支撑。 紧接着就是人力方面的问题了,尤其是技术人员的匮乏,更是让人头疼不已。在这个时代,近代化学还尚未兴起,王珏作为一个从后世穿越而来的人,自然知晓这些工艺背后的原理,可对于当下的大明百姓而言,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些概念,只能凭借祖上传承下来的经验去做事。 想要进行后续更为深入的技术开发,就连能够把控精准生产的技术人员都没办法找到。若是要自己培养,那就得从最基础的物理化学知识开始教育,这无疑是一个极为浩大的工程。 而且,在如今程朱理学盛行的年代,这些偏理工科的知识能不能顺利推行出去,会不会被广大的百姓所接受,这一切可都是未知数。 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那就是生产器具方面的难题。就以当下的条件来说,想要得到那些符合要求的反应容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况且,以现在的锻造水平,想要制作出大型的金属容器,那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要是想尽快获得能够用于生产的器具,似乎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用陶土来制作了。可陶土制作出来的器具,在强度和密封性方面存在着先天性的缺陷,这些缺陷想要弥补起来,简直难如登天。 王珏此刻深深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分身乏术。他一方面要与朱高炽以及官府沟通协调相关的诸多事宜,确保各项事务能够顺利推进;另一方面,又得绞尽脑汁地编写以煤炭为原料制作焦炭、煤焦油和沥青的具体制作工艺,还得亲自设计反应器皿,不仅如此,前期的实验工作需要他亲力亲为,后期的指导生产也离不开他。 哪怕是想要培养自己的学生来帮忙,那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没有个几年的功夫,根本培养不出能够独当一面的帮手。就算自己那两个学生天赋异禀,能在短时间内学以致用,可还是杯水车薪。 想着还有那么多事儿要做,还不到弱冠之年的王珏突然感觉留给他的时间根本不够用,时不我待,这重重的困难就像一座座大山,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但他心中那想要改变大明农业、工业面貌、让百姓过上更好生活的信念,却始终不曾动摇,依旧在苦苦思索着破局之法,努力在这荆棘密布的道路上艰难前行着。 他深知,原料来源问题必须要想办法妥善解决。或许可以尝试与官府进一步协商,争取获得更为稳定且充足的煤炭供应权限,哪怕是在朱高炽日后精力分散的情况下,也能确保自己这边的煤炭需求得到满足。而且这些产物如果能够成功制作出来,后续的产权归属 、推广应用和利益分配都要做好打算。 对于人力方面的困境,王珏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先从一些对新知识接受能力较强的年轻学子入手。虽然程朱理学盛行,但总归还是有一些思维较为活跃、渴望探索新知识的年轻人的。 北平开始吸纳迁移人口和流民,他可以先挑选出一部分这样的苗子,从最基础的知识开始耐心地传授,通过实际的案例和简单易懂的讲解,让他们逐渐理解物理化学这些知识的奇妙之处。 同时,还可以设立一些激励机制,对于学习成果优秀的弟子给予一定的奖励,激发他们的学习热情和积极性。 另外,也可以尝试与一些民间的能工巧匠合作,这些人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虽然缺乏理论知识,但二者相互结合,说不定就能碰撞出意想不到的火花,共同攻克技术难题。 而在生产器具这块,既然金属容器和精密仪表暂时无法实现,那就只能在陶土器具的改进上下功夫了。王珏想着,可以召集一些擅长陶艺的工匠,大家一起探讨如何通过改进陶土的配方、烧制工艺等方法,来尽可能地提高陶土器具的强度和密封性。 尽管前方困难重重,但王珏依然怀揣着希望,他相信只要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去解决这些问题,让基础工业和后世的理工知识在大明落地生根、就一定会有开花结果的那一天。只要自己将这颗种子种下去以后,到那时,自然会有无数人在这条道路上开拓创新,大明终会在工业发展的道路上迈出坚实的一大步,百姓的生活也必将迎来全新的篇章。 第116章 计划(上) 如今天下总算迎来了久违的安定,可王珏的心中却并未因此而松懈下来。眼前的一道道难题,犹如崇山峻岭般横亘在前,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时常感觉压力巨大,几近喘不过气来。 然而,作为一个知晓后世历史的人,那段深深刻在国人记忆里的百年屈辱史,宛如一道刻骨铭心的伤疤,时刻警醒着他。他心中那改变现状、让大明强盛起来的信念之火,始终熊熊燃烧,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动摇,他下定决心要尽自己的全力,避免那样的悲剧在这片土地上再度上演。 王珏独自在屋内,又一次仔细地梳理并完善了自己的思路,随后便让自己的学生找来陈燕和二狗,准备与他们好好商议一番接下来的计划。 不多时,三人齐聚一堂,王珏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说道:“二狗、陈妍,如今天下安定,陛下已然稳坐皇位,这正是咱们加快发展脚步的好时机。咱们目前虽说靠着肥皂和酒楼产业,有了一定的根基,但我心里琢磨着,还得再拓展拓展。我打算从石炭入手,我知晓一些从石炭中提取一些产物的办法,这些产物一旦成功制出,在金属冶炼、锻造、交通以及农业等诸多方面,都能发挥很好的作用。只是,想要实现这个想法,当下我们得投入大量的人力和财力,这可不是个小工程,所以我想让你们回去和家里人商量商量,看看是不是愿意继续跟着我干下去。” 二狗一听,几乎不假思索地就回道:“珏哥,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你想做什么,我跟爹娘都会全力支持的。咱们能有现在的日子,那可全都是靠你!你说能做到的事儿,那肯定没问题的。再说了,咱们早就说好了,我这辈子都会一直跟着你做事的,你就别犹豫了,有啥计划尽管安排就是。” 陈妍也在一旁附和道:“二狗说得没错,当初我父亲就交代过,陈家往后就以你为主,你想做啥,我们必定会全力支持的。咱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彼此的情谊那可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是你牵头的事儿,我们没二话。” 王珏看着两人这般默契的模样,心里既是羡慕,又不禁泛起一丝歉意,他略带愧疚地说道: “只是如此一来,咱们接下来的日子可就闲不下来了,本来想着如今天下大定,过完年就挑个好日子,给你们把婚事办了呢,要是着手开发石炭这事儿,恐怕就得耽搁你们的婚事了,我这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二狗听了这话,扭头看了陈妍一眼,而后笑着对王珏说道:“珏哥,这有啥呀!本来肥皂和酒楼产业就计划着要扩张呢,我和陈妍之前就商量好了,打算先把这些事儿忙完了再成婚也不迟。你之前不也说过嘛,女子过早生育对身体不好,咱们现在都还不到二十呢,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多打拼打拼,婚事往后推推也没啥大不了的。” 陈妍闻言,脸色微微泛红,羞涩地看了二狗一眼,也跟着轻轻地点了点头。陈妍自小就对经商一事有着浓厚的兴趣,自从与王珏和二狗一家联合后,陈家的生意可谓是蒸蒸日上,如今天下太平了,她更是满心想着要趁此大好时机,把产业继续做大做强。 她本就与寻常女子不同,性格里有着一股要强和干练劲儿,而且平日里又能时常与二狗相处,所以对于成婚这件事儿,倒也没有那么急切。 王珏见两人都如此表态,便也不再纠结婚事的事儿,直接说出了自己心里的分工安排: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分一下工吧。陈妍,你对咱们的生意往来比较熟悉,人脉也广,就由你来负责肥皂工坊和酒楼分店的开设事宜吧。二狗,你就过来帮我处理石炭这边的事儿,。另外,咱们往后产业要是越来越多了,人手肯定会不够用,到时候不免就会捉襟见肘了。陛下下旨让山西无田百姓迁往北平,世子也在招募北平周遭的流民,咱们得抓住这个机会,吸收一些人进来好好培养,然后根据他们各自的特长,安排到不同的岗位上去。我这边还打算从中挑选几个天赋不错的孩子收为学生,传授给他们一些知识,毕竟就咱们仨,往后事儿多了,迟早会有分身乏术的那一天呀,多培养些帮手总归是好的。” 二狗听了王珏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张口说道:“珏哥说的确实有道理,咱们三家本就人丁稀薄,没那么多亲人能来帮忙。依我看,咱们还像之前那样,收养一些孤儿,再从流民和百姓家的孩子里挑选一些来培养,之前咱们不就有过这么个打算嘛。咱们可以先建一个私塾,聘请教书先生来教这些孩子识字,等他们识了字,再看看他们各自的天资如何,再决定把他们安排到哪儿去,这样慢慢地,咱们就能有自己的一批可靠的人手了。” 陈妍也跟着连连点头,说道:“如此一来那是再好不过了,这些孩子都是苦命人,以前过的都是苦日子,咱们要是能帮他们读书识字,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心里肯定会感恩的,比起那些外面招来的人,那可真是要可靠得多了,值得咱们用心去培养。” 王珏深表赞同,接着说道:“陈妍,你在北平的人脉广,这事儿就由你来操办吧。至于私塾嘛,咱们要教的东西可不是那些儒家经典,都是一些更实用的技能,所以也没必要非得请那些名望多高的先生,只要是能踏踏实实地教孩子们读书识字的就行。当然了,在招收那些流民和百姓家的孩子的时候,咱们得跟他们把话说明白了,咱们培养这些孩子,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去考秀才、中状元啥的,而是为了给咱们自己的产业培养专业人才,只要咱们的产业还在,只要他们愿意踏踏实实地为咱们做事,那他们往后就永远不愁没饭吃,得跟人家把这些讲清楚,让大家心里都有个底儿。” 二狗也觉得王珏这话在理,那些读书人的大道理,在他们这搞产业的地方确实派不上什么用场,他们这儿更需要的是能实实在在做事情的人。 想到王珏说的石炭开发的事儿,二狗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珏哥,你说要开发石炭,我就知道石炭平常除了用来烧火,还有就是做成蜂窝煤啥的,那它还能做成别的啥呀?” 王珏看了一眼二狗,心里想着这几年二狗虽说成长了不少,可这好奇劲儿却是一点儿没减,便耐心地解释道: “我打算先用石炭提取出焦炭和煤焦油。这焦炭燃烧后产生的热量可比普通石炭高多了,除了可以用来取暖之外,最主要的是能应用到炼铁上,有了它,炼铁的效率和质量都会大大提升。至于煤焦油嘛,用处也不少,可以用来制墨,更多的是能用来做木材的防腐处理,还有一些可以用来改良石炭以及火药,具体的一些细节和后面要做的事儿以后再说,咱们先走好这第一步再说,一步一步来,稳扎稳打嘛。” 二狗听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陈妍却在此时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只是这样一来,咱们可得需要大量的石炭了。王珏,你是打算咱们自己去采购石炭来做,还是像之前做蜂窝煤那样,借助世子和官府的力量来完成这事?” 王珏略作思考,然后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弄出这些东西,本意就是为了让大明的百姓能过上更好的日子,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咱们做这些事儿也得花费大量的银子,虽说少不了世子和官府的支持,可这次我想着咱们还是尽量自己来做吧。毕竟仅凭酒楼和肥皂那两块产业的利润,恐怕根本就不够支持往后的开销。等咱们这生意做起来了,就算到时候朝廷想要拿走,以世子的宽仁,应该也不至于对咱们巧取豪夺的,咱们多少还是能有些保障的。” 陈妍微微皱眉,有些担忧地说道:“只是这样一来,原料、场地和人手这些可都得咱们自己去筹备了,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周全,稍有不慎,怕是就会出问题。” 王珏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没错,想要把这事儿做成,咱们得先在西山的石炭矿附近寻一处合适的场地,用来做咱们生产加工的地方,还得招募不少人手。而且,为了长久发展考虑,我还打算招收一些工匠,最好是能收购一个陶土作坊,要是收购不了,能合作也行,这样才能保证今后咱们生产器具的供应。” 二狗听了,也微微皱起了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这样一来,花费可就大了,咱们可得好好盘算盘算手里的银子该怎么用了。珏哥,你这几天抽空去跟世子通个气儿,看看能不能在西山那边便宜点儿弄块地,然后把需要的人数、生产的规模这些都做个详细点儿的计划出来。我和陈妍就去联系陶土作坊,还有去着手来办私塾、招收孩子的事儿,等这些都弄好了,咱们再仔细地算算一共得花多少银子,如果预算比较大,那咱们恐怕就得放慢一些肥皂和酒楼那边产业发展的进度了,得先保证石炭这边能顺利开展起来。” 第117章 计划(下) 王珏听了二狗的安排,觉得很是妥当,当下便应了下来:“行,就按你说的办。咱们各自抓紧时间,尽快把这些事儿都落实了,也好早日让咱们这石炭相关的产业运作起来。” 说罢,三人便分头行动。王珏第二日便去了世子府上,向朱高炽说明了来意。朱高炽本就对王珏的才能十分赞赏,听闻他要开发石炭,打造新的产业,更是来了兴致。 “王珏,你这想法甚好,若是能从石炭中提取出那些有用之物,对咱大明来说可是大好事一件。西山那边的地嘛,我会派人去和负责此事的官员通通气,尽量给你寻一处合适又实惠的场地。你可得用心做,莫要辜负了本世子的期望。” 朱高炽拍了拍王珏的肩膀,笑着说道。 王珏赶忙拱手谢道:“多谢世子支持,小人定当竭尽全力,不辜负世子的厚爱,只盼这产业能早日为咱大明的发展添砖加瓦。” 从世子府出来后,王珏又马不停蹄地去了西山,实地考察那石炭矿周边的情况。只见那一片山峦起伏,石炭矿的入口处人来人往,运炭的马车络绎不绝。 王珏沿着山路走了许久,心里盘算着哪里适合建造工坊,既要临近石炭矿便于运输,又要交通相对便利,方便后续将成品运送出去。 另一边,二狗和陈妍也没闲着。两人先是在北平城里打听起了陶土作坊的消息。这一打听才知道,城中有几家陶土作坊,规模大小不一,但大多都已有着固定的客源和营生,想要收购并非易事。 他们来到了一家名为“祥瑞”的陶土作坊,作坊的老板是个年逾五十的老者,姓赵。人称赵老四。二狗上前拱手施礼道: “赵老板,听闻您这作坊手艺精湛,今日特来拜访,是想和您商量个事儿。” 赵老四打量了一下二狗和陈妍,见二人穿着得体,举止不凡,便客气地回道:“不知二位所为何事?但说无妨。” 陈妍微笑着说道:“赵老板,实不相瞒,我们正在筹备一个新的产业,这产业往后需要大量的陶土器具,所以想看看能不能和您这作坊合作,或者将您这作坊收购了,当然,价钱方面咱们肯定会让您满意的。” 赵老四一听,微微皱起了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二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作坊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我还真舍不得就这么转手了。不过合作嘛,倒是可以商量商量,只是不知二位具体是做何营生,这陶土器具又有何用处?” 二狗便将他们打算从石炭中提取产物,需要陶土器具来做相关加工等情况详细说了一遍。赵老四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在这行做了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说过石炭能有这般多的用处。若是真像这二人所说,那他们弄出来的这个东西说不定对烧制陶器也有帮助。 “原来如此,二位这想法倒是新奇得很。既然是对咱大明有利的事儿,那我这作坊便与二位合作一番又何妨。只是这合作的细节,咱们可得好好商议商议,比如这器具的样式、数量、供货时间以及价钱等等,都得有个章程。”赵老四说道。 二狗和陈妍相视一笑,连忙点头称是,接着便与刘老板坐在堂中,细细商讨起合作的各项事宜来。 而在操办私塾一事上,陈妍凭借着自己在北平的人脉,很快就找到了一处闲置的院子,院子虽说有些年头了,但收拾收拾倒也合适作为私塾的场地。随后,他们又在西山张贴了告示,写明了招收流民和百姓家孩子的要求以及培养的目的等情况。 告示刚一贴出,便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许多穷苦人家听闻能让孩子读书识字,将来还有一份稳定的营生,都纷纷带着自家孩子前来报名。陈妍和二狗亲自在院子里负责登记和初步的筛选,看着那些衣衫褴褛但眼中满是渴望的孩子,他们心里愈发觉得这件事做对了。 几日下来,各方的筹备工作都有了些进展,可一切也并非就能行的那么顺利,二狗和陈妍这边,在与赵老四商讨合作细节时,也出现了分歧者合作的谈判一度陷入僵局。 王珏这边虽然在朱高炽的支持下寻到了一处中意的地方,附近安置点流民听说要开工坊也觉得以后可以跟着挣点银子,纷纷表示支持。但是如何规划和建设却着实令人为难,王珏思索良久也没有找到办法,最后决定还是先试着把焦炭弄出来,然后再找一秀娥匠人一起研究一下工坊该怎么建设。 赵老四坚持要先付一笔不菲的定金,以确保他们能按照约定来采购陶土器具,可二狗和陈妍目前手头上的银子本就紧张,若是付了这笔定金,其他方面的筹备资金就会捉襟见肘。 而且在器具的质量把控和交货时间上,双方也有着不同的看法,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私塾那边,报名的孩子太多,远超他们的预期。原本想着先培养几十人,可如今登记在册的就有上百人了。这意味着不仅需要更多的教书先生,还得准备更多的桌椅书本等物资,可资金有限,一时半会儿很难全部安排妥当。而且最关键的就是,这多孩子培养出来,他们得保证有足够的岗位提供才行。 三人再次聚在一起,各自诉说着遇到的难题,脸上都满是疲惫与忧虑。 王珏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这筹备之路如此艰难,本以为只要咱们计划好了,按部就班去做就行,可这现实的问题是一个接着一个啊。” 二狗挠了挠头,说道:“是啊,珏哥,不过咱可不能就这么被难住了,办法总比困难多。工坊建设的事儿,你也不用着急,大不了咱们一点儿一点儿实验,慢慢规划该怎么建设。” 陈妍也点头道:“这私塾的物资,我再去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些城中的商贾赞助一下,毕竟咱们这也是在做善事嘛,培养这些孩子将来如果不在咱们这,也能被他们招过去做工嘛。至于和赵老四的合作,咱们再去和他好好谈谈,看看能不能先少付些定金,或者用其他的方式来保证合作的顺利进行。” 王珏突然问道,“对了,我听说今年蜂窝煤卖得也很不错,那北平城里那些卖炭的商人和烧炭的人过得怎么样?” 陈妍一时间没明白王珏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回道,“木炭的生意肯定是收到鞋影响的,但也不至于没了活路,咱们这蜂窝煤主要还是寻常百姓人家用的多,真正的富贵人家还是用木炭的多,你问这个干什么?” 王珏沉吟一番,说道,“我合计着咱们弄出蜂窝煤应该对他们的生活冲击挺大的,估计收入什么的额都会受到影响,就寻思看看有没有一些烧制木炭的匠人愿意转行,古来帮忙烧制焦炭,虽然工艺上面有些差距,但是他们这这方面有经验,学习和接受起来也比常人快的多。” 王珏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等焦炭成功弄出来而且推广了之后,也可以给这些木炭商人一些售卖权,算是给他们当初的一些补偿。” 二狗立马发表了不同的想法,“赵烧炭匠人这事儿是好事儿,我觉得没问题,但是个哦那些木炭商人售卖权我可不干,蜂窝煤刚买起来那阵儿他们又是造谣又是抹黑的,咱们干嘛非要在乎他们死活。” 王珏又好气又好笑的额看了一眼二狗,“话不能这么说,当初那些造谣生事的不是都被官府处置了么,剩下的这些都是些本本分分经营的,给给他们售卖权也没什么,毕竟以咱们现在这点儿人手,也没办法把探子谱那么大,正好他们也有一定的客源基础。” 二狗听了王珏的话,“这倒是确实,那就这么办!” 王珏起身拍了拍手,鼓励两人到:“好,就按咱们说的办,赵老四那边,咱们可以答应给他一部分利润分成来抵押,而且可以保证以后一旦焦炭成功之作出来,会优先提供给他们,告诉他们,用焦炭烧制陶器会比以往他们用的燃料好很多,看看他们答不答应,咱们再努努力,这些坎儿肯定能跨过去的!” 王珏又看向陈妍,“私塾那边越要注意控制招收的数量,咱们不是神仙,救不了所有人,现在只能挑选出一些适龄的天赋上佳的,等以后产业规模做起来了,再扩大数量吧!” 二狗再次去和赵老四商谈合作时,带上了一份详细的合作方案。他向赵老四说明了他们目前的资金状况,提出可以用产业的一部分收益作为抵押,来代替那笔高额的定金,而且工坊建成之后,产出的焦炭还会优先以低价供应给他。 二狗同时还表示会严格按照质量要求来验收器具,若有不合格的情况,赵老四就独自承担相应的损失。赵老四自从接触过二狗和陈妍之后,也暗中找人了解了一下几人的情况,知道对方的背景之后吓了一大跳,这几个可是和世子府那边有着不浅的关系啊。 世子是什么人?那可是如今天子的嫡长子,将来很可能要做太子的人物!有如此背景,对方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跟自己谈合作,而且条件还如此丰厚,自己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赵老四也没敢要王珏几人工坊的收益分成,只要能保证对方优先给自己低价提供焦炭就可以,随后很快与二狗达成了合作意向。 陈妍那边,再加紧收集了一批桌椅等工具之后,也发出告示表示暂时不再接收报名,如果有意向可以等待下一批再来。 随着这些难题一一解决,各项筹备工作又重新走上了正轨。场地开始动工修建,工匠们日夜赶工,按照王珏的设计,建造起了一排排的工坊;陶土作坊那边也开始按照要求烧制起了各种用于石炭加工的器具;私塾里则迎来了第一批入学的孩子,教书先生站在讲台上,开始教他们识字念书。 第118章 焦炭 随着一切都步入正轨,王珏也开始着手准备尝试烧制焦炭,但是王珏只知晓其中原理,,真要具体操作起来,一时间还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王珏不仅想到,焦炭这东西现在其实应该已经出现了,只是目前应用的程度还不够广泛,要是能直接找到会烧制焦炭的人就好了,到时候直接请来,有他主持烧制焦炭,自己就可以弄出些东西改良一下工艺。 王珏突然想到山西作为产煤大省,那里肯定会有一些焦炭的产业,之前朱棣下旨从山西移民至北平,其中说不定就有了解烧制焦炭的人呢? 王珏立马找到陈妍,让他派人在山西的移民里寻找是否有懂得烧制焦炭的人,如果有,就花重金聘请。 王珏知道也不能把希望全都放在这上面,不管怎么说,自己也要先试着烧制焦炭,只要能生产出焦炭,工坊就可以凭借焦炭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自己也可以专心的投入到煤焦油和沥青的生产中,其实煤焦油作为生产焦炭过程中的副产物,早就应该被发现应用才是。至于沥青,自然界本就有着天然的沥青,同样也是现在的人们没有发现他的妙用。 王珏不仅感叹,大明百姓其实并不缺乏智慧,但在如今的思想教育下,绝大多数人都思维保守,极度缺乏探索和创新精神,当然了这也不全是坏处,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中华文明才能延续千年不断。 找不到懂烧制焦炭的,王珏就招来几名烧制木炭的工匠,与二狗和两个学生一起尝试烧制焦炭。 王珏挑选的工坊场地靠近煤矿且通风良好、相对空旷安全,这样的场地更适合生产焦炭,王珏让工匠们准备好用于堆积煤炭的简易石砌池子,同时让二狗去采购来足量的煤炭作为原料、引火用的柴草等,由于与朱高炽和郭姿实现通过气儿,煤炭的采购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接下来就是要对 煤炭进行预处理,王珏让自己的两个学生带人将运送过来的煤炭进行筛选,去除其中过大的石块、杂质等,尽量保证煤炭颗粒大小相对均匀,以利于后续干馏过程均匀受热。至于剩下的,王珏准备拿去制作蜂窝煤或者留着提炼煤焦油、沥青使用。 杨蒙蹲在煤堆旁专注地挑选着石炭,手上满是煤灰,小脸上也留了几道黑痕,看着老师在远方忙碌的身影,忍不住对身旁的付恩卿说道,“想不到一个黑黢黢的石炭,竟然也能弄出这么多门道,你说老师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说起来老师也就比咱们大了五六岁,咱们还懵懂无知,四处要饭讨生活的时候,老师都已经能自己配制出火药了。” 付恩卿笑了笑,“我可不管老师是怎么知道的,我就知道自从跟着老师,学到了很多东西,日子也越过越好,而且老师也说了,今后要抽时间系统的叫咱们东西,让咱们也明白这些东西是怎么弄出来的,免得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所以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好好帮老师办事,等他有时间了,就能教咱们了,没准你就知道老师为啥会明白这些了。” 闫梦点了点头,“你说没错,等学会了那些,没准咱们也能像老师那样化腐朽为神奇!” 王珏和二狗这边带人把处理好的煤炭堆放在准备好的石池里,堆成合适的形状,王珏特意叮嘱众人堆砌的高度不宜过高,这样才能保证内部煤炭也能充分受热。之后再放入干草和柴火作为引燃物,最后众人用黏土特制的泥坯将煤炭堆覆盖严实,只留几个用于通风和观察的小孔,确保煤炭在相对隔绝空气的环境下进行干馏反应。 看着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基本结束,王珏目光灼灼,“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点火和控制火候了!” 王珏取来火把,通过预留的通风孔点火,让煤炭慢慢燃烧,烧制焦炭最重要的就是控制好火候,保证好温度。在初期要控制好通风量,使煤炭缓慢升温,避免火势过猛。随着燃烧进行,再根据从观察孔看到的情况以及冒出的烟气状态等,适时调整通风孔大小来控制火候,整个干馏过程可能需要持续几天时间,直至煤炭转化为焦炭。 王珏、二狗和自己的两个学生自然是没什么经验,对这些基本上一窍不通,那些之前烧制木炭的匠人如今转了行,也对此不甚了解,众人也只能是摸着石头过河,通过一次次的尝试来总结经验。 王珏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要不想办法弄出个温度计来?反正能大致显示温度范围就行,也用不着那么精确,煤油和水印温度计肯定是用不上,一时半会儿弄不出来不说,这么高的温度,估计也没法测,双金属温度计到时应该能做出来,但是好像也测不了这么高的温度,那就只有热电偶能测了,可是别说这种将两种不同的金属捏合的工艺了,现在连电都没有,就算做出来了,也没办法测量毫伏值,唉,没办法,只能靠多次尝试来总结经验了。” 一连几天,王珏师徒三人和二狗轮流守在工地,等到干馏过程完成后,待焦炭冷却,王珏让人敲开覆盖物,取出焦炭,检查其成色、硬度等。 优质的焦炭质地坚硬、颜色乌黑且光泽较好,王珏他们第一次制作出来的显然没有满足这些条件。 二狗和两个学生兴冲冲的问道,“怎么样,成了么?” “哪那么容易!” 王珏把烧制好的‘焦炭’展示给几人,说明了焦炭的特征之后开口道,“你们看看,无论是从硬度和颜色光泽上来看,应该都不行......” 见几人有些失落,王珏笑了笑补充道,:“没关系,大体上应该应该就是这么个过程,这次没成功,说明是温度控制的不对,让将人们检查一下通风口,看看是不是通风口除了问题,也让他们发表下意见,看看是不是通风量不够,还是通风太多了,咱们慢慢试。” 二狗点了点头,“陈妍那边还没找到会烧制焦炭的,那咱们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一遍一遍试了,我去找人弄几台木扇福来装到通风口,要是通风量不够,咱们也方便调节。” “木扇,那是什么?”王珏问道,经过二狗的一番解释,王珏才知道,木扇是一种类似于鼓风机的装置,靠人力推拉使扇叶转动,产生风力,起到往炉灶等地方鼓风、助燃的作用。 王珏不禁再次赞赏起二狗的头脑,总觉得这家伙要是放在后世,没准也是一个学霸和‘别人家的孩子’。 随后的一段时间,王珏和几人都在尝试烧制石炭,除了过年那几天,几人一直待在西山,可是尝试了这么多次,王珏始终没有的到最理想的焦炭。眼见让赵老四烧制的陶土器具已经送到,自己这边还进展不大,就连王珏也开始暗自心急。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就在王珏等人尝试烧制焦炭陷入困境之时,陈妍那边却传来了好消息,经过长时间的寻找,陈妍终于在山西的移民中找到了一个懂得烧制焦炭的人。并把他带了西山。 陈妍带着来人找到王珏和二狗,看着二狗那有些憔悴的脸庞,心里十分心疼,目光转向王珏,陈妍开口道,“这是董宁,据他所说他在山西时跟人学过几年烧炭。” 王珏二人闻言不禁眼睛一亮,王珏急忙开口问道,“你懂烧制焦炭?” 董宁神色微微有些不自在,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俺早年在家乡跟师傅学过烧焦炭,后来老母生病,家里无奈卖了田产给母亲治病,再后来陛下下旨,俺们就移民来呗平开荒了。” 王珏兴奋道,“这样吧,开荒的事儿,我可以找人帮忙,董宁你可否留下来指导这些匠人烧炭,你放心,只要你愿意留下来,烧出焦炭,我一定会给你最丰厚的报酬。每个月.....二两银子如何?” 董宁也没想到在北平还能有干老本行的机会,而且东家这工钱也给的很高,每个月二两银子呐,可比种田收入高多了,急忙表示,“俺愿意留下来!” 见董宁答应,王珏大喜过望,急忙拉着董宁开始指导起他们烧制焦炭。董宁看了一圈,发现王珏他们虽然不是用的土窑或者砖窑烧炭,但总体上也差不多,之所以之前一直没有成功,主要还是通风量和火候把控的不好。 熟悉了环境和同事,董宁也很快的投入角色,开始悉心指导起匠人们操作,王珏见状心里十分满意,转身对二狗说道,“这个就叫专业!有了他,咱们就能保证有焦炭产出,,必须得让董宁交出一批人来,这样才能扩大生产规模,工坊就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 几天后,董宁指导下的第一批焦炭成功烧制完成,王珏拿起一块焦炭端详起来,看着手中坚硬乌黑的焦炭,王珏十分高兴,急忙叫人拿去给赵老四让他实验一下看看效果。 用焦炭产生的火焰温度更加稳定,产生的热量也高,赵老四使用焦炭烧陶之后,发现烧制陶器时的成品率要高出很多,心里十分庆幸自己当时选择与几人合作的决定。 消息传回王珏耳中,王珏也兴奋异常,急忙叫来二狗、陈妍、董宁和两个学生分享喜悦,看着几人疲惫之下却满脸兴奋的模样,王珏开口道, “今后这烧炭的事儿就交给董宁,你一定要多教学徒,把咱们的产业规模扩大,每出师一个,我就给你发赏银!大家这段时间都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接下来除了扩大焦炭的产能,还有更难的在等着我们!而且也找不到像董宁这样的人了!” 第119章 桑弘羊之问(上) 北平的晚冬,宛如一位严酷的老者,携着凛冽的寒风,肆意地穿梭在大街小巷。那街边的枯枝,在风的肆虐下,瑟瑟作响,仿佛在无力地诉说着冬日的寒冷与萧瑟。然而,在西山工坊这片地界,却涌动着一股热烈且忙碌的气息,宛如寒冬里的一团烈火,驱散了周遭的寒意。 王珏静静地站在工坊内一处空旷之地,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地盯着那刚刚搭建起来,用于烧制焦炭的石砌池子。 他的眼神中交织着期待与忐忑,那池子承载着他太多的心血与期望,只要能够成功的大量制作焦炭,那就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始,就仿佛是开启一个全新世界的钥匙,只是此刻,焦炭的产量和今后的售卖情况还尚未可知,一切都还笼罩在不确定的迷雾之中。 就在前些日子,经过众人反复的尝试与摸索,再董宁的帮助下,焦炭终于成功烧制出来了。王珏迫不及待地先让赵老四拿去试用了一番,而反馈回来的消息着实令人振奋,焦炭在烧制陶器时展现出了绝佳的性能,火焰温度更加稳定,产生的热量也更高,使得陶器的成品率大幅提升。 这一结果让王珏信心倍增,他深知,若焦炭能在更多领域得以应用,那必将给自己今后的发展规划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同时也对大明的诸多产业产生深远的影响。 于是,王珏马不停蹄地安排陈妍向北平的铁匠铺全面推广焦炭。为了打消铁匠铺掌柜们的顾虑,他还承诺这些铁匠铺可以先试用一次,如果试用后效果显着,再按照市场价格进行购买。 陈妍领了任务,便穿梭于北平城的大街小巷,一家一家地拜访铁匠铺,耐心地向掌柜们介绍焦炭的种种优势。 与此同时,王珏又赶忙去找到了朱高炽,怀揣着满腔的热忱与期待,希望工坊能够成为官办工坊的焦炭供应商。朱高炽对王珏此前展现出的那些神奇手段早已见怪不怪,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再加上深知焦炭对于金属铸造等行业可能带来的巨大推动作用,当下便欣然应允了下来。 谈完了焦炭供应这桩事儿后,两人来到暖阁之中。暖阁内,炭火正烧得旺盛,噼里啪啦地响着,不时溅起几点火星,使得整个屋子暖意融融。案几上的茶炉冒着袅袅热气,茶香四溢,弥漫在空气中,为这冬日的氛围增添了几分闲适与惬意。 然而,此刻的朱高炽,眉宇间却萦绕着淡淡的忧色,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着,与这暖阁的温馨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王珏见状,心中不免疑惑,便开口问道:“世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朱高炽听闻,缓缓地揉了揉额头,轻叹了一口气,神色间满是忧虑地说道:“山东、河南、直隶、徐州、凤阳、淮安等地饱经战乱,民生凋敝,北平如今也招揽了大批移民前来开荒,父皇又下旨让山西向北平移民,如此一来,想必今年北平的人口会急剧增加。虽说咱们之前已经推广了你那革新的农耕技术,可毕竟现有的耕地就那么多,即便产量有所增加,那也是有限的很。 眼瞅着今年的春耕还未开始,可要等到秋收,却还有大半年的光景。前几日孤与你师父和郭姿聊起这事儿,都觉得照这样下去,这些地方和北平很可能会因为人多粮少的局面而出现饥荒。 北平可是父皇的龙兴之地,父皇刚刚登基不久,今年又是永乐元年,这北平等地要是出了饥荒这档子事儿,那后果可就……” 王珏听了朱高炽的话,心里也明白,他们所担心的这场饥荒极有可能会成为现实,当下的局势确实严峻,而眼下能做的事情,似乎也颇为有限。 王珏略作思忖,朝着朱高炽恭敬地拜了拜,然后说道:“若是如此,那饥荒确实很有可能出现。眼下之计,世子唯有防患于未然了。 一方面,世子可以上书陛下,向陛下言明其中的利害关系,恳请陛下下旨从南方诸地调配粮食运往北平等地,以备不时之需。倘若最终没有出现饥荒,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这些调配来的粮食也可当作军粮储备起来,或者用于酿酒之类的营生。 另一方面,世子也得想办法妥善安置那些移民和流民,让他们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才行。这样的话,即便他们今年没能赶上开荒种上粮食,也不至于手里没钱,到时候买不到粮食。” 朱高炽听了王珏的建议,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这些孤自然是清楚的,孤也已经下令让各处工坊以及西山那边扩大生产规模,尽量多招些工人,安置刘敏,也能让官府增加收入,以备不时之需。可这终究是杯水车薪,还是没办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且就算孤上书父皇,请求从南边调配粮食过来,可这粮食何时能到,也还是个未知数。若是这期间爆发饥荒,就有无数百姓遭难。 孤也曾想过从周边地方采购粮食,只是这些地方这几年饱受战乱之苦,能勉强自给自足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可供出售,况且,孤现在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去采购。” 说到银子的事儿,王珏脑海中突然又想起了之前自己的那个想法,于是便向朱高炽建议道: “世子有没有考虑过入股属下的产业?也不需要世子投入实实在在的银子,只要在世子方便的时候,当属下推出一些新东西时,借用一下世子的名望就可以了。到时候世子手里有了银子,即可以拿来赈灾,业方面日后在朝堂上走动。” 朱高炽一听,立马就摇了摇头,神色严肃地说道:“不可!父皇登基为帝,孤身为嫡长子,是万万不可经商的。一旦被旁人知晓了,世人定会认为孤沾染了不良习性,是一个追逐私利之徒,有损皇家的威严。而且父皇登基之后,一应礼制全部延续高祖时的规定,皇子藩王是不可参与士、农、工、商这四民之业的。” 王珏听朱高炽这么一说,心里明白这条路是彻底走不通了,不过他脑子转得快,很快又提出了一个变通的想法: “那世子可不可以让亲戚出面代劳?比如世子妃的兄弟姊妹之类的?” 朱高炽听了,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你的好意孤心里明白,但是外戚也是不允许经商的。不仅如此,就连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也不得经商。官员们本身就手握权力,若是再去经商,那岂不是要与民争利了?而且倘若官员或是外戚通过经商积累了大量的财富,难免会滋生野心,这对我大明的安稳可是会产生不小的影响。” 朱高炽看着王珏,又补充道:“孤觉着父皇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对你进行封赏,恐怕也是因为知晓你手里面经营着些产业,而且颇为热衷于商贾这一行当吧。所以,就算日后对你有所封赏,那肯定也不会是品级太高的。除非你能舍弃掉那些产业。” 王珏对此倒是不太在乎,毕竟他对官场那一套本就没多大的兴趣,但是这些产业不但是王珏在这个时代的一次次尝试和突破,也能为自己今后的计划提供资金,让他舍弃是万万不可能的。 只是王珏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就大明官员那点微薄的俸禄,还不让人家搞点儿商业活动,这当官的也太辛苦了些吧。 经历过后世工商业蓬勃发展时代的王珏,心里自然明白工商业所蕴含的巨大潜能。可在这个时代,统治阶级对商人的认知却截然不同,在他们看来,商人是没有任何产出,不能提供任何生产价值的职业,他们只知道追逐利益,这与儒家尤其是程朱理学所倡导的价值理念背道而驰,所以商人才会地位如此低下。当然了,这或许也跟当下这个时代生产力太过低下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王珏心里清楚,想要解决当下北平等地即将面临的粮食问题,无非就是从两个方面入手:一是要让百姓手中有粮,二是要让百姓手中有钱。而要想达成这两个目标,似乎也只能从工商业上面去想办法了。 王珏朝着朱高炽开口说道:“封赏之事,世子就不必再多说了,属下本就无心仕途,而且以属下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功劳,也确实没什么必要封官。眼下最要紧的问题,就是要么让百姓手里有钱,能够买得起粮食,要么就是储备足够的粮食,帮助百姓熬过可能出现的饥荒。” 朱高炽听了,又是一声长叹,满脸无奈地说道:“这是自然啊,孤这段时间可不就是在为这事儿发愁嘛!” 王珏低头思索了一番,而后抬起头,认真地说道:“世子不妨试试发展手工业和陶瓷业,鼓励北平的百姓开展纺织、烧陶等生产活动。官府可以出资给予支持,等百姓生产出成品后,再由官府统一进行收购,然后将这些产品卖给外敌或者北方的那些部落,这些东西在北方往往能卖出高价,如此一来,便能为百姓增加收入了。 另外,还可以发展渔业,可下令让沿海的移民下海打鱼,这样也能丰富食物的来源。属下也有办法能让打捞上来的鱼类可以多保存一段时间,好能够运往内陆。要是实在不行的话,世子也可以考虑发展一下北平周边的盐业,让百姓制盐……” 朱高炽没等王珏把话说完,赶忙打断了他,神色紧张地说道:“不可!盐可是官府严格管控的物资,私自制盐、贩卖私盐那可都是犯法的行为。而且高祖时期就实行了海禁政策,这打鱼的路子也行不通,此事你跟孤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再对其他人提起了,万一传出去,那可就麻烦了。” 第120章 桑弘羊之问(下) 王珏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没考虑周全,王珏心里合计朱棣之后不久就应该安排郑和下西洋了么,怎么还有海禁这一说,难道是时候未到? 不过王珏心里却还是有些不甘心,便对朱高炽说道:“多谢世子的照拂,只是属下有一事想问,像石炭、金属、硝石、硫磺这些资源,由官府进行管制,那倒是理所应当,毕竟若放任不管,一旦被有心人制作出兵器、火药,天下恐怕会生出许多变故。只是这盐、茶这些关乎民生的日常之物,为何还要如此严格地进行管制?” 朱高炽看着王珏,无奈地叹了口气,回道:“如果不执行管制,朝廷的一应开销、战争的开支从哪里来?国家的财政收入从哪里得?地方割据如何化解?这就如同西汉桑弘羊那时面临的情况一样啊。” 王珏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随后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这个问题从西汉桑弘羊提出开始,历经了数千年的时光,即使到了后世也始终都没有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自己不过是个工科生出身,又哪有能力去解决这么复杂且棘手的问题。 王珏抬起头,看向朱高炽,缓缓地说道:“殿下,西汉桑弘羊所处的那个时代,官府管制重要资源,或许确实是应对财政难题的一种办法。可如今的大明,地大物博,百姓众多,若是一些资源一味地被官府牢牢掌控,恐怕会压抑民间的活力,使得商贸难以兴旺发展,百姓的创造力也难以施展,更不利于推陈出新啊。” 见朱高炽沉默不语,王珏又接着补充道:“就拿酿酒一事来说吧,古时候酒水亦是官府严格管制的物品,那是因为当时的粮食产量实在是太低了,若是任由百姓大量用粮食去酿酒,必然会导致时局动荡不安。但高祖皇帝建立大明之后,便开放了对酿酒的限制,一方面固然是高祖喜好饮酒,可更重要的原因,其实还是天下大定之后,民生逐渐恢复,百姓们手里有了余粮所致。 属下以为,对于这些涉及到民生的资源,官府只要能够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并且掌握住核心的生产技术,能够灵活地掌控住市场的变动,适当地放出一些给百姓经营,其实也并无不可。” 朱高炽听了王珏的话,低头沉思起来,目光中透着思索的光芒,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在保证朝廷财用充足的同时,又能让百姓富足,激发这民间的活力?” 王珏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说道:“殿下,国强与民富,这二者其实本不应该是此消彼长的矛盾关系,而是相辅相成的。如今大明的诸多资源其实都还没有被充分地利用起来,就比如说这石炭吧,经过一番处理之后,不仅可以得到焦炭,属下后续还能够提取出煤焦油、沥青等产物,这些对于诸多行业的发展都有着很大的帮助。而且这其中还涉及到金属冶炼和锻造,包括火药的革新等等,这些产业对于国家的安定可是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所以官府管控石炭自然是没错的。但其实,只要这些制造方法姥姥掌握在官府手中不会外泄,百姓们得了石炭,除了烧火取暖也并无他用了。” 这段时间一直在工坊里忙活,如今又说了这么一大通,王珏感觉嗓子有些干痒,便清了清嗓子,继续补充道: “再说说盐这种东西,官府之所以对其严格管控,更多的是因为盐是百姓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物品,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大量控制住,那恐怕会影响到民生,而且他们还能借此积累大量的财富,到时候必然会对江山的稳固造成威胁。但若是属下说,属下有办法可以大量地制作出品质更高的精盐,到时候官府依靠这个办法去大量生产售卖精盐,那百姓们自己制作的那些粗盐,自然也就卖不出高价了,如此一来,是不是就可以适当放开一些盐田,让百姓们自己去经营了? 其实在属下看来,为了大明江山的稳固,对于那些涉及到能源、军事方面的资源,官府必须进行严格的管制,可对于这些事关民生的资源,官府只要保证能够占据绝对的主导和领先地位,并且垄断最核心、最先进的生产技术,那就可以了。” 朱高炽听了王珏的这一番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此事孤会好好考虑一番的,只是你说的这些办法,都需要向父皇一一请示才行,恐怕短时间内是起不到什么效果了。眼下也只能寄希望于父皇能早日调配粮食过来了。” 王珏也跟着点了点头,心里明白,朱高炽距离坐上皇位还早着,而且就算他日后真成了皇帝,这些重大的决策也必定要和内阁以及各位大臣们讨论之后,经过他们的认可,才能顺利地推行下去,所以眼下这些办法,确实都没办法立刻解决燃眉之急。 王珏又想了想,向朱高炽建议道:“既如此,世子不如采取以工代赈的办法,组织那些各地百姓、流民和移民去修缮道路,这样一来,便能确保粮食能够更快地运往各地。同时,这些地区往往容易爆发旱灾,殿下还可以兴修水利,让农田少受干旱天气的影响,保证粮食的产量。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以发放工钱的方式,也能让百姓们有所收入,剩下的,就只能等饥荒真的到来之时,提前定好赈灾之策,合理地分配粮食了!” 朱高炽听了,点了点头,说道:“北平乃是父王的龙兴之地,确实应该好好建设一番,那些经历过战火的地区,也需要一番建设来修补。眼下看来,也只能如此了。若是官府的银子不够用了,那孤也只能向朝廷上书请求拨款了。” 说罢,两人又在暖阁中商讨了许久,从具体如何组织流民修路,到兴修水利的选址、规划等细节问题,都一一进行了讨论,力求把每一个环节都考虑周全,尽可能地让这以工代赈的举措发挥出最大的作用,缓解北平等地即将面临的粮食危机。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纸,洒在暖阁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仿佛也在静静地聆听着两人为这北平等地的未来所做的谋划,见证着他们为了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殚精竭虑、苦心孤诣的模样。 而外面的西山工坊里,依旧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焦炭烧制的成功,像是一颗希望的种子,已经种下,至于它能否在这大明的土地上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进而改变整个大明的产业格局与民生状况,一切都还在众人不懈的努力与时光的考验之中。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妍继续奔波在北平城的铁匠铺之间,详细地记录着每家铁匠铺试用焦炭后的反馈情况,哪些地方还需要改进,哪些优势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她都一一汇报给王珏。 王珏则根据这些反馈,与董宁和工坊里的工匠们一起琢磨如何进一步优化焦炭的烧制工艺,提高焦炭的品质。同时也打断加快自己的研发脚步,扩大生产规模,提供更多的工作岗位。 而朱高炽这边,也开始着手安排以工代赈的相关事宜。他召集了北平当地的官员,详细地说明了计划,分配了各自的职责,要求他们务必用心组织流民和移民参与到道路修缮和水利兴修的工程当中去。 官员们领了命,便纷纷行动起来,在城内外张贴告示,告知流民和移民们有这样一个可以赚取工钱、谋求生计的机会。 一时间,北平城内外热闹非凡,许多流民和移民听闻这个消息后,纷纷踊跃报名,他们本就为生计发愁,如今有了这样一个能靠自己的劳动换取收入的机会,自然是十分珍惜。 很快,一支支队伍便组建起来,在官府的组织下,开始奔赴各个指定的修路地点和水利工程地点。 在修路的工地上,人们挥舞着手中的工具,喊着号子,齐心协力地将那崎岖不平的道路一点点修整平坦。尘土飞扬中,监工的官员们来回巡视,不时地指导着众人干活,确保工程的质量。而那些流民和移民们,虽然脸上满是汗水和尘土,却个个眼中透着希望的光芒,他们知道,只要自己努力干活,就能换来工钱,就能在这陌生的北平城里活下去,甚至还能攒下些钱,去为今后的生活做打算。 兴修水利的工程现场同样热火朝天,工匠们指挥着众人挖掘沟渠、修筑堤坝。一些有经验的老农也在其中,凭借着自己多年的种地经验,给大家出谋划策,告诉众人怎样的水利设施能够更好地灌溉农田,让庄稼茁壮成长。孩子们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大人们干活,偶尔也会帮忙递个工具,整个场面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王珏也没闲着,他时常会到这些工程现场去看看,一方面是关心工程的进展情况,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这些流民和移民们的生活状况,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解决的困难。 每当看到大家那股子干劲儿,他心里就越发觉得这以工代赈的办法确实是当下最合适的选择了,既能解决流民的生计问题,又能为北平的基础设施建设做出贡献,可谓是一举两得。 只是让王珏感慨颇深的是,在这个没有机械化的时代,一切的重体力工作都是靠人力完成,不仅工作效率低,对百姓的体力消耗也十分巨大,即使大明的百姓已经懂得利用滑轮组和杠杆原理,却也只是知道这样省力而不知晓其中原理。如果没有一套完整的知识体系做支持,想要这方面有后续的发展几乎难如登天,而要建立这样一个体系并开始大规模的推广和教育,就相当于要挑战当今的程朱理学,王珏自然还没有准备好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 第121章 迫切与焦虑 北平城内外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道路建设与水利工程修缮正如火如荼地开展着,到处是忙碌的身影和嘈杂的声响,整个城市仿佛一个巨大的工地,处处都在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 在这繁忙的背后,王珏也在紧锣密鼓地谋划着自己的事业版图,而焦炭的生产无疑是其中极为关键和基础的一环。 为了加快焦炭的生产进度,王珏可是下了狠心,直接将董宁的工钱翻倍,那董宁本就是个实在的手艺人,见东家这般器重自己,又给出如此优厚的报酬,心里别提多感激了,当下便下定决心,定要使出浑身解数,尽可能多地培养出熟练掌握焦炭烧制技术的匠人,竭尽全力去扩大焦炭的生产规模。 要知道,在当时的情况下,有了朱高炽的支持,这煤炭作为焦炭生产的原材料,官府在采购方面那可是一路开绿灯,没了原料供应的后顾之忧,限制焦炭产量的因素,便主要落在了生产规模、工人数量以及市场需求这几个方面上了。 而说起这市场需求,在陈妍的多方奔走与努力之下,北平城里的各大铁匠铺、陶瓷作坊,都对焦炭展现出了极大的热忱。毕竟焦炭相较于传统的木炭等燃料,有着诸多优势,无论是打铁时的温度,还是烧制陶瓷所需的火候,焦炭都能更好地满足需求。 再加上官办工坊那边对焦炭的需求量也颇为可观,所以焦炭的市场前景一片大好。不仅如此,王珏心里还打着另外的算盘,他深知随着自己日后对当下炼铁技术的改良,以及朱棣一旦开启北征漠北的战事,到那时,对于焦炭的需求量必然会呈现出一个更大的增长态势。 董宁肩负着沉甸甸的责任,每日忙得脚不沾地。他既要把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焦炭烧制技术和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那些原本只懂得烧制木炭的匠人们,又要亲自主持更多焦炭烧制场地的建造工作。 在烧制过程中,还得时刻盯着焦炭的品质,把控好每一个生产环节,不敢有丝毫懈怠,并且定期向王珏汇报生产情况,提出改进的建议和方案。 虽说这工作着实辛苦,可董宁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想当初,自己不过就是山西一个烧焦炭的小工匠,哪能想到如今会有这般境遇。每个月能拿到四两银子的工钱,这可比那些在官办工坊里颇有名气的匠人们挣得都多了。 而且东家王珏还许下承诺,等以后生意越做越大,还会给他一笔丰厚的分红呢。 再看看家里,东家更是贴心,知道他们这些匠人大多不识字,还专门请了先生来教他们和孩子读书认字。家里开荒种地,东家也派人去帮忙,还传授了北平新推出的种植方法。这日子,从西山出发来北平时,那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如今可不就是神仙般的日子。所以就算再辛苦,董宁也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边焦炭的事儿总算是有了着落,王珏便马不停蹄地将心思全部投入到了煤焦油和沥青的开发之中。这煤焦油和沥青可不比焦炭,在当下的大明,压根儿就还没有对煤焦油的开发和利用。按照如今的年份来算,煤焦油和沥青可是在两个多世纪后,才被德国人和英国人发现的东西。 所以,王珏现在一切都只能凭借着自己前世的记忆,一点一点地从头摸索,其难度可想而知。 这一日,王珏把二狗以及两个学生叫到了跟前,面色凝重,一脸严肃地说道:“焦炭生产那边如今有董宁在负责,总算是能让咱们腾出手来了。接下来,咱们就得试着制作煤焦油和沥青了,只是这次可不像之前有董宁那样有经验的帮手了,一切都得靠咱们自己去摸索尝试。” 二狗倒是个乐天派,听了王珏的话,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道:“珏哥,你说能弄成的事儿,到现在可就没有一件办不成的。大不了咱们就多试几次呗,俗话说得好,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就不信它一直成不了。” 王珏却轻轻摇了摇头,脸上依旧带着几分忧虑之色,缓缓开口道:“这次可跟以往大不一样。你们还记得我之前教过你们的蒸馏操作吧,这制作煤焦油的原理其实和蒸馏有些类似,但它叫做干馏。这石炭的干馏,是要让石炭在隔绝空气的条件下进行加热分解,通过加热,石炭内部会发生一系列复杂至极的变化,然后才能生成多种不同的产物,而煤焦油就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一种。 这就是和咱们之前做的事儿不一样的地方,也是最难的地方所在。咱们之前蒸馏酒精或者大蒜素的时候,只要大致把火候控制好,基本上就能得到比较单一的成分了,就算是有那么一点儿误差,也可以通过多次蒸馏来进行提纯。 可是这干馏石炭就不一样了,它对温度的要求那是相当严格,而且需要的温度比咱们以往操作时高得多了。好在咱们现在自己就能生产焦炭,要是没有焦炭作为燃料,那这事儿可就更难办了。若是火候控制的不好,得到的还很有可能并不是我们想要的东西。” 二狗听了,却依旧兴致勃勃,拍着胸脯说道:“珏哥,万事开头难嘛,咱别管它有多难,只要咱们有耐心,一遍遍慢慢地去尝试,我就不信没有成功的那一天。” 王珏听了二狗的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之前世子跟我提起过,北平等地恐怕会出现饥荒的情况,如今都已经是冬末了,老百姓家里的存粮估计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估摸着这饥荒怕是很快就要来了。” 杨蒙和付恩卿一听老师说饥荒将至,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自己曾经有上顿没下顿、饥肠辘辘的那些日子,眼神里顿时露出了惊恐之色,那模样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食不果腹的艰难时光。 二狗听了,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赶忙问道:“饥荒?这可不得了啊,确实,这几年连年打仗,老百姓都没办法安稳种地,粮食产量本来就少得可怜,也就够勉强糊口度日的,哪来那么多存粮?这要是闹起饥荒来,那可真就麻烦大了。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提前多存点儿粮食啊?” 王珏听了,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能存点儿自然是最好的,毕竟你家和陈家两家养活着这么一大帮子人手,还有那些收养的孩子。咱们手里现在还有多少银子啊?要是银子够的话,就让陈妍找人去外地采购粮食吧,最好是去南方那些产粮丰富的富庶地区多买点儿回来,多花一些银子不要紧。 要是在咱们这附近大量采购粮食的话,很可能就会造成粮价波动,到时候粮食价格一涨,那些普通老百姓想要买到粮食就更难了。世子已经上书请皇上调拨粮食,准备用来赈灾了,咱们也得多存点儿粮食,万一真的闹起饥荒来,咱们也好自给自足,要是粮食够吃,还可以帮着一块儿赈灾,救济救济百姓。” 二狗连忙应道:“行,珏哥,我一会儿就去找陈妍办这事儿,最起码让咱们这一大帮子人能吃上饱饭才行。” 王珏看着眼前这三个年轻人,语重心长地说道:“一旦闹起饥荒来,受影响最大的就是那些移民、流民以及普通的老百姓了。他们本来手里就没多少存粮,更没多少银子,这日子本就过得艰难。 世子这段时间在北平大兴土木,一方面确实是为了方便运输粮食,也有利于水利灌溉,让农田能更好地得到浇灌,可更多的,也是想着能让这些老百姓通过参与工程建设,好歹能挣点儿工钱,多一份收入来源。我之所以这么着急扩大焦炭的生产规模,还想着弄出煤焦油和沥青,也是希望能通过扩大产业规模,给更多的家庭提供收入的机会,帮世子分担分担这压力。也是想让这两样东西早点排上用场” 二狗看着王珏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赶忙开口劝道:“珏哥,这事儿也不是咱们能完全左右得了的,咱们尽心尽力去做就行,尽人事,听天命嘛。世子既然都已经上书皇上了,那朝廷肯定会有所准备的,再怎么样,咱们也不可能救下所有人呀。再说了,你之前不也老是跟我们说,做这些事儿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咱们还是安安心心地把每一步都做好,至于其他的,就走一步看一步呗,别太给自己压力了。” 王珏心里何尝不明白二狗说的这些道理,只是他这心里始终就是过不去那道坎儿。一想到饥荒要是真的来了,那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凄惨场景没准儿就会出现,王珏的心里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了一般,疼得厉害。 也不是王珏有多圣母心,只是只有饿过肚子的人才明白面对饥荒时的感受,王珏前世总烃老人讲起年轻时经历的苦日子,什么当年自然灾害,吃橡子面,棒子面之类的,当时王珏年纪小,没感觉有什么,直到长大了又一次两三天没吃上饭,王珏才深深的体会到了什么是饥饿的滋味。 王珏心里清楚,明明自己等人已经预料到了饥荒这个问题的发生,而且自己也有一些办法能够去缓解灾情,可就是暂时没办法立刻派上用场,这种深深的无力感,就如同一张大网,将他紧紧地笼罩住,让他痛苦不堪。 王珏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世间的灾难往往都不是单一出现的。就好比水灾过后,常常就会伴随着瘟疫的爆发一样,一旦出现饥荒,再加上前些年的战乱,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人口必然会急剧减少,大片的土地也会因此荒废掉,而且很有可能还会出现大规模的瘟疫肆虐。朱棣刚登基即位,如果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这天下会不会出乱子。和平稳定才是发展的前提,如果天下动荡不安,那王珏也没办法弄到想要的资源去开发利用。 王珏现在每天都在心里默默祈祷,盼着老天爷能开开眼,可千万别再让这北平这些地区遇到什么自然灾害了。 他之所以如此急切地想要弄出煤焦油和沥青,一方面,自然是想通过扩大产业规模,让更多的家庭能够有稳定的收入来源,让老百姓们能在这艰难的世道里多一份活下去的保障。 而另一方面呢,如果饥荒真的爆发了,为了缓解灾情,王珏早就想好了,自己一定会上书请求朱棣开海禁,允许官府和老百姓靠着打渔来补充食物来源。到那个时候,这煤焦油可就能发挥大作用了,它可以作为一种木材的防腐材料,运用到造船业当中去,造出更加坚固耐用的船只。 而且,王珏还打算利用硝石制冰的方法,制作出保温箱来,这样捕捞上来的鱼类就能保存更长的时间,如此一来,便可以将大批的鱼肉运往内地,也好让更多的人能有食物可吃。 再往长远了想,等到郑和开始下西洋的时候,这煤焦油就能发挥出更大的用途了。要是郑和的船队能够从海外带回来高产的粮食作物,那说不定以后大明就再也不用遭受饥荒之苦了。 即便以后再遇上灾荒之年,凭借着大明广袤的疆域,也基本不可能出现全国性的受灾情况,到时候要是能用沥青铺设出柏油马路,那在调拨粮食的时候,就能更快速便捷了,无论是运输的效率还是食物的保鲜程度,都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第122章 煤焦油 只是这所有美好的设想,都如同那空中楼阁,必须建立在能够成功大量制出煤焦油和沥青的基础之上才行。此刻,横亘在王珏他们面前的,是重重叠叠的难关,时间紧迫得如同那催命的鼓点,一刻不停;技术难题和安全问题更是多得像一团乱麻,错综复杂。 然而,王珏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只因他们深知,这看似简单的煤焦油和沥青研制,背后牵扯的可是千千万万老百姓的生计和大明的化工业发展,关乎着大明江山的安稳与繁荣。 虽说心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但王珏也明白,着急无济于事,只能强行压下心头那如杂草般丛生的胡思乱想,一门心思地着手投入到煤焦油的研制工作当中。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珏带着二狗以及两个学生,就此开启了煤焦油和沥青制作尝试之旅。 其实,制作煤焦油的工艺原理倒算不上太过复杂,只是当下的条件实在是简陋,缺乏那些精密的仪表和专业的反应器具。好在有赵老四按照王珏的设想,帮忙烧制出了陶土容器,这才勉强算是有了开展试验的基础。 可即便如此,想要直观地知晓干馏时的温度,却依旧是个无法解决的难题。没办法,王珏只能带着二狗和两个学生,凭借着一次次的尝试去慢慢积累经验,宛如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的旅人,虽不知前方到底何处是光亮,但心中那股子坚定的信念,始终支撑着他们继续走下去。 王珏寻了一处相对空旷且通风良好的场地,这里既能保证试验过程中的空气流通,又有足够的空间来放置各种设备。 他先是吩咐二狗和两个学生去准备好足量的沙土,以备不时之需,毕竟这干馏过程中万一出现意外,有沙土在手,也好及时灭火,防止火势蔓延酿成大祸。 随后又找来了手艺娴熟的匠人,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将赵老四早就送过来的陶土反应釜、冷凝管、收集器以及炉灶等设备一一搭建好。 经历过数次失败,王珏也找到了一些经验和门路,又开始了下一次的实验。 王珏带着几人来到了从西山运过来的那堆煤前,开始精心挑选起来。在王珏的指导下,大家都仔细地甄别着,挑选那些质地相对较硬、所含杂质相对少一些的煤炭。他们用手将那些明显的石块、泥土等杂质一一去除,力求让煤炭原料的纯度尽可能高一些,毕竟这纯度高了,后续的干馏反应才能更加稳定、顺利地进行。 接着,王珏又和二狗一起,把准备好的煤炭用工具慢慢敲碎,破碎成如同鸡蛋大小般均匀的块状。看着那些原本完整的石炭被一点点敲碎,地上留下了不少煤粉,二狗不禁觉得有些可惜,忍不住开口说道:“珏哥,这么好的石炭,就这么都敲碎了,还留下这么多渣滓,怪浪费的!” 王珏听了,只是微微一笑,随后叫来杨蒙和付恩卿,让他们把煤粉和碎渣收集起来,这才转头对二狗耐心解释道:“有啥好可惜的,咱们现在做的可是研发工作,在这个过程中损耗一些原材料那本就是不可避免的事儿。再说了,它们也不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往后还能派上用场。你就别操心这些了,先把心思都放在怎么弄出煤焦油上吧。” 几人把处理好的煤块小心翼翼地慢慢装入陶土反应釜之中,王珏还不忘在一旁叮嘱着,装填量可千万不能超过反应釜容积的三分之二,得留出一定的空间来,这样在后续反应时,产生的蒸汽等物质才有足够的流动余地,不至于因为空间狭小而出现意外情况。 装填完毕后,王珏几人又拿起和好的陶土泥,仔仔细细地将反应釜的开口处与冷凝导管的一端密封连接好,王珏边操作边嘱咐几人,连接处一定得确保不漏气,只有这样,反应产生的气体才能顺顺利利地进入冷凝导管。 眼见着前期的准备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王珏的信心不由得大增,当下便决定开始加热。他先是在炉灶内放入了焦炭和柴草等引燃物,然后轻轻地点燃,那火苗“噌”的一下就蹿了起来,开始对陶土反应釜缓缓地进行加热。 为了稳妥起见,王珏决定在初期的时候,先用小火慢慢地加热,让煤炭可以逐步升温,这样就能避免温度急剧变化,防止陶土反应釜因为受不了突如其来的高温而破裂了。 随着加热过程的持续,再一点点地逐渐加大火力,好让煤炭能够充分地进行干馏反应。 只是,没有温度计在手,王珏实在没办法准确判断温度到底有多高。无奈之下,他特地去请来了正忙碌得不可开交的董宁,以及赵老四作坊里一个经验丰富的烧陶匠人,让他们帮忙指导。这些匠人凭借着多年的经验,能通过观察火焰的颜色、反应釜的外观等各种细节来判断温度情况。整个加热过程持续了将近三个时辰, 王珏一直守在旁边, 他心里十分清楚,在这加热的过程中,煤炭在反应釜里发生着复杂的干馏变化,产生了气态的煤焦油、沥青蒸汽以及煤气等各种各样的物质。这些蒸汽顺着冷凝导管缓缓流动,在经过导管时,热量慢慢散发出去,它们便逐渐冷凝成液态,一滴一滴地顺着导管流入到下方的收集容器之中。 王珏还让二狗带着两个学生,在收集容器的外部也放置了湿布,如此一来,湿布可以吸收周围的热量,进一步帮助降温,从而加快冷凝收集的速度。 终于,等那加热的过程结束,反应釜也慢慢冷却下来之后,王珏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打开了收集容器。几人凑上前去一看,只见收集容器内呈现出了不同分层的物质,杨蒙顿时好奇地开口问道:“老师,这就是煤焦油么?” 王珏看着几人那好奇又懵懂的模样,不禁笑了笑,耐心地解释道:“还不全是,你们瞧,这底部相对比较粘稠、颜色看上去也比较深的部分主要就是沥青了,而上部相对流动性稍好一些、颜色偏黑褐色的液体,才是咱们初步制得的粗制煤焦油。你们去拿些合适的东西来,把这些东西小心弄出来,然后分别存放好。” 几人听了,赶忙跑去拿来勺子和陶罐,小心翼翼地将分层的粗制煤焦油和沥青分离出来,再分别盛装在不同的陶罐之中,那副认真又谨慎的模样,仿佛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王珏看着他们弄好之后,又接着说道:“对于这粗制的煤焦油,如果咱们想要进一步提纯它,还可以再次进行加热蒸馏等操作。不过,这后面这一步操作的难度可就更大了,而且对器具的要求也更高,需要更加精细地把控火候、温度这些条件才行。但不管怎么说,咱们眼下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相当成功了!” 二狗一听,顿时兴奋得满脸通红,大声说道:“这就成功了呀?珏哥,你之前不是还说这事儿挺难的嘛,我怎么感觉比咱们之前蒸馏酒精和大蒜素还简单啊!” 王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今时不同往日,咱们现在好歹有了些银子,人手方面也比之前充足了些,自然是方便了不少。而且,咱们这也就是一次小小的试验,只要过程中不出差错,按部就班地来,确实能得到这些东西。可你别忘了,咱们的目标可不是只弄出这么一点儿来,想要大规模地制作,那还得通过不断地尝试,去摸索出产出率最高的生产方式才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且这也只是粗制品,想要将他继续分馏,更好的发挥它的用处,至少在现在,我是没办法做到了” 二狗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和杨蒙、付恩卿一起,围着那装着煤焦油的陶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二狗忍不住嘟囔道:“就这么个黑乎乎的东西,真有珏哥你说的那些用处么?” 说着,好奇心作祟的二狗就想伸手去蘸一点儿煤焦油出来看一看。 王珏见状,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件事,顿时大惊失色,赶忙高声喊道:“住手!离那儿远点!” 二狗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二狗更是一脸茫然,不明所以地问道:“珏哥,我就是想弄一点出来看一看,你这是怎么了,吓我一跳。” 王珏一脸后怕的神情,脸上浮现出懊悔之色,赶忙解释道:“哎呀,是我这一忙活给忘了,这煤焦油可碰不得,也千万别凑近了去闻,它可是有毒的,而且是剧毒!一旦中毒了,那可是无药可解的!” 二狗三人一听,吓得脸色煞白,立马往后跑出老远,二狗惊恐地喊道:“那珏哥,我们现在中毒了么?我可还没活够呢啊,这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我还没娶陈妍进门生儿子呢!” 王珏被二狗这副模样给逗乐了,赶忙开口安慰道:“你别慌,这东西虽然有毒,但它算是一种慢性毒药,得吸食一定量才会致命。咱们今天就吸了这么一点儿,没什么大影响。不过要是吸多了,那可就不行了,虽说不一定会要了性命,但肯定会影响你以后和陈妍生孩子,所以以后可得千万小心了。” 二狗听了,仍是一脸后怕的模样,忍不住吐槽道:“这东西就算真有你说的那么多用处,可也是个害人之物,咱们为啥非得弄这玩意儿呢!” 王珏听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二狗说道:“万事万物都有它的两面性,关键还是看咱们怎么去用它。别说这煤焦油了,就算是平日里咱们离不开的水,人要是喝过量了,那也会中毒的。咱们之前弄的酒精,也是有毒的。你别太担心了,等以后再做这事儿的时候,咱们先弄几个活性炭口罩戴上,这样就能把风险降低不少,问题不大。” 安抚好了二狗和两个学生之后,王珏先是去将这些装有煤焦油的陶罐密封好,放置在安全的地方,随后便开始静下心来思考起如何扩大生产和优化工艺的问题。 他回想起煤干馏的产物组成情况,随着干馏终温的不同,所得到的产品也是大不相同的。 比如说,在低温(500~600c)干馏的时候,固体产物是结构疏松的黑色半焦,煤气的产率比较低,但是焦油的产率却挺高的。 而要是进行高温(900~1100c)干馏,固体产物就变成了结构致密的银灰色焦炭,这时候煤气产率高了,可焦油产率就低下去了。 至于中温(700~900c)干馏产物的收率,则正好介于低温干馏和高温干馏之间。 王珏一边思索着,一边喃喃自语道:“煤气眼下就算弄出来了,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储存利用起来,主要还是奔着煤焦油和沥青的,这么看来,其实用低温干馏就可以了。而且这五六百度的温度,用双金属温度计的话,应该也可以勉强测一测温度了。虽然误差很大,而且那么高的温度耐用性也不行,但是最起码有了个参考啊,等以后弄出耐高温的合金就好了!要不,先试着弄个双金属温度计来试试看呢?” 第123章 双金属温度计 在确定了以低温干馏来提高煤焦油产率,并打算尝试制作双金属温度计以解决温度测量难题后,王珏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双金属温度计的制作筹备当中。 他深知,这一小小的温度计,或许将成为他们大规模生产煤焦油与沥青的关键突破口,也将第一次在大明将温度量化。 、 制作双金属温度计的原理,乃是基于不同金属在受热时膨胀程度的差异。当两种金属紧密贴合在一起,受热后便会因膨胀系数的不同而发生弯曲,通过测量这种弯曲程度,便能间接推算出温度的高低。 然而,原理虽简单,真正付诸实践却困难重重。 首要的难题便是金属材料的选择。 王珏带着二狗穿梭于北平城内内外的各个金属工坊,四处打听、寻觅合适的金属。他们需要两种膨胀系数差异较大的金属,经过多方探寻与试验,最终还是选定了黄铜与铁。 黄铜受热时膨胀较为明显,而铁的膨胀系数相对较小,二者的组合在理论上能够产生较为显着的弯曲形变,从而满足温度计的测量需求。而且在当下,黄铜和铁也是最容易获得的金属。 材料选定之后,便是如何将两种金属加工并紧密结合在一起。王珏与匠人们反复商议,最后才得知原来在大明已经有了简单的焊接技术,于是便采用了镶嵌与焊接相结合的工艺。 朱高炽忙着北平的建设和筹备赈灾事宜,王珏不好意思打扰,便决定自己找个铁匠铺,找工匠尝试。 王珏让铁匠用黄铜和铁打造长长的薄片,先将黄铜薄片与铁片仔细打磨平整,确保二者表面光滑无瑕,然后让匠人在铁片上精心开凿出一道道细小的凹槽,将黄铜薄片精准地嵌入其中,再运用焊接技术,将接口处严丝合缝地焊接起来,使得两种金属如同一体,能够协同对温度变化做出反应。 在制作双金属片的过程中,对于其尺寸与厚度的把控也是至关重要的环节。王珏经过多次计算与试验,确定了合适的双金属片长度与宽度,既要保证其能够产生足够明显的弯曲,又不能因过长过宽而影响温度计的灵敏度与响应速度。 而厚度方面,则需要在保证强度的前提下,尽可能地薄,以便能够更加敏锐地感知温度的细微变化。每一片双金属片的制作,都凝聚着王珏与匠人们的心血与智慧,任何一点细微的瑕疵都可能导致整个温度计的失灵。 双金属片制作完成后,接下来便是指针与刻度盘的设计与安装。指针同样是选择了黄铜这种材质,工匠按照王珏的要求经过精细打磨与加工,使其能够在双金属片的带动下灵活转动,准确地指示出温度数值。 在将双金属片与指针连接的环节,王珏又遭遇了新的挑战。如何确保二者之间的连接既稳固又不会影响指针的转动顺畅性,成为了亟待解决的问题。王珏只知道是通过杠杆原理将双金属片的弯曲转变为让指针转动的动力,但是具体该制作成什么样,他还真不清楚。 不过王珏相信只要自己说明原理,以工匠们的经验、智慧和技艺,应该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他与工匠们经过无数次的尝试与改进,他们采用了一种特殊的连接装置,通过一个小巧的转轴与连杆,将双金属片的形变巧妙地转化为指针的转动,并且在连接部位添加了油脂,以减少摩擦阻力,保证指针能够自由灵活地在刻度盘上移动。 核心的测量部件和传动结构解决了,王珏便开始设计表盘和刻度。他精心绘制了刻度盘的样式,让铁匠帮忙打造出黄铜材质的表盘,安装在现在还是半成品的温度计上,但是刻度的标定,才是能否准确显示温度值的关键。 为了标定温度,王珏准备好了冰水混合物和开水,将温度计分别放入其中,用来标定0c和100c,好在这个季节冰水混合物很容易得到,要不然还得先用硝石制冰。 王珏将0c和100c的指针位置标记好,以此将刻度均匀地划分在圆盘之上,从低温到高温,每一个刻度都代表着一定的温度差值。 与此同时,温度计的外壳制作也不容忽视。王珏选用了一种质地坚硬、耐热性良好的陶瓷来制作外壳,既能有效地保护温度计内部的双金属片与传动装置,又能够耐受干馏过程中的高温环境。 陶瓷外壳经过精心烧制,表面光滑细腻,具有良好的密封性,能够防止外界灰尘、湿气等因素对温度计内部结构的干扰与破坏。 在组装温度计的过程中,每一个部件的安装顺序与精度都有着严格的要求。王珏亲自把关,指导匠人们小心翼翼地将双金属片、指针、刻度盘等部件依次装入陶瓷外壳之中,仔细调整各个部件之间的位置与间隙,确保温度计整体结构紧凑、稳定,能够正常工作。 然而,当第一支双金属温度计初步组装完成后,王珏发现其测量精度并不理想。经过仔细检查与分析,原来是在双金属片的制作过程中,由于金属材料的纯度以及加工工艺的微小差异,导致不同批次的双金属片在相同温度下的膨胀程度存在一定偏差。这一问题让王珏陷入了沉思,他意识到,要想提高温度计的精度,必须对金属材料的质量把控以及加工工艺进行进一步的优化与标准化。 于是,王珏又重新回到金属材料的选材环节,与供应商们深入沟通,要求他们提供更高纯度、质量更加稳定的黄铜与铁。同时,他对匠人们的加工工艺进行了更加严格的规范与培训,制定了详细的操作流程与质量检验标准,从金属的切割、打磨、镶嵌、焊接,到双金属片的成型与测试,每一个步骤都进行了精细化管理,力求将每一个可能影响温度计精度的因素都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不少铁匠因为王珏这些严格的要求都打起了退堂鼓,但是一想到王珏提供的丰厚报酬,还有以后王珏也会长期稳定的购买,要是做成了,以后也算有了稳定的收入,这才咬着牙坚持下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与改进,新一批双金属温度计制作完成。王珏迫不及待地对其进行了测试,将温度计分别放置在不同温度的环境中,与一些之前制作的精度较高的温度计进行对比测量。 结果显示,新制作的双金属温度计在测量精度上有了显着的提高,误差范围大大缩小,基本能够满足煤焦油干馏过程中对温度测量的需求。 但王珏并未因此而满足,他深知,科技的进步永无止境,只有不断追求更高的精度与更好的性能,才能在工业生产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他开始思考如何进一步提高双金属温度计的灵敏度,使其能够更加快速、准确地响应温度的变化。 凭借着自己前世的专业知识,王珏知道通过改变双金属片的形状与结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其灵敏度。他让工匠们尝试将双金属片设计成螺旋形,这样当温度变化时,螺旋形的双金属片能够产生更大的形变,从而带动指针更加明显地转动,大大提高了温度计的灵敏度。 然而,螺旋形双金属片的制作工艺更加复杂,对加工精度的要求也更高,需要匠人们具备更加精湛的技艺与耐心。 王珏与匠人们一起,再次投入到艰苦的试验与改进之中。他们不断调整螺旋形双金属片的螺距、圈数以及厚度等参数,经过无数次的失败与尝试,终于成功制作出了灵敏度更高的螺旋形双金属温度计。 这种新型温度计不仅在测量精度上表现出色,而且能够更加迅速地感知温度的变化,可以为煤焦油干馏过程中的温度控制提供了更加可靠的保障。 随着双金属温度计的制作逐渐趋于完善,王珏开始将其应用于煤焦油的低温干馏试验之中。他在反应釜周围合理布置了多个温度计,以便能够全面、准确地监测干馏过程中的温度变化 。在试验过程中,根据温度计反馈的温度数据,王珏能够更加精准地控制加热火力的大小与时间,使得煤炭的干馏过程更加稳定、高效。 通过对干馏温度相对精确的控制,煤焦油的产率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而且产品质量也更加稳定、纯净。王珏看着那从收集容器中分离出来的色泽乌黑、质地均匀的煤焦油,心中满是欣慰与自豪。 二狗和王珏的两个学生见王珏这段时间忙的不可开交,人日渐憔悴,心里担心的同时也懊恼帮不上忙,虽然王珏已经讲了热胀冷缩的原理和双金属温度记得制作原理,但是他们也是一知半解,毕竟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过这些知识,很难实现学以致用。 而对于自己的学生,王珏也布置了一个小小的额作业,他告诉杨蒙和付恩卿,虽然大部分物质都是热胀冷缩,但是确实有意见生活和生存必需之物,在特定的温度范围内,是恰恰相反的,如果杨蒙和付恩卿能够找到,王珏不仅会给他们大红包作为奖励,也会开始系统的教授自己所学。 第124章 赈灾之策 对自己的两名学生杨蒙和付恩卿寄予了深切的厚望。此二人虽性格迥异,但皆天资聪颖,聪慧过人。如今既已拜入自己门下,王珏便决心为他们精心谋划未来。 他不愿看到自己的学生沦为那些只会穷经皓首、墨守成规的传统读书人,而是期望他们能在自己的教导下,逐渐培育出后世的科学观念。如此一来,他们不仅能够成为自己在探索与实践中的得力臂膀,更有望在各自擅长的领域中实现重大的突破与发展,为这世间带来不一样的智慧光芒。 只是当下,王珏深感自身精力和水平有限,难以系统地将后世那浩如烟海的知识完整地传授给这两位学生。他所能做的,便是先将一些基础的原理与公式倾囊相授,至于更多的知识奥秘,只能依靠学生们自身的悟性与努力去挖掘探寻。 为此,他才特意给两人布置了这一项特殊的作业,期望借此培养他们独立思考、勇于探索发现的精神。王珏深知,若学生们长期对自己言听计从,甚至陷入盲目崇拜的境地,那绝非他所期望的教育成果。他希望学生们能够拥有自己的见解,敢于质疑,在求知的道路上勇往直前,如同在未知的海洋中破浪前行的船只,去发现那些隐藏在知识深处的璀璨明珠。 这段时日,王珏全身心地投入到炼制煤焦油和制作双金属温度计的繁杂事务之中,日夜操劳,身心俱疲。如今,煤焦油的炼制总算初现规模,具备了一定扩大生产的条件。王珏思索再三,决定将后续招收人手、设备安装以及生产等具体事宜全权交予二狗处理。而对于沥青的制作,他则暂且搁置一旁,毕竟凡事皆需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否则极有可能顾此失彼,影响整个大局。 时光匆匆,一番忙碌过后,已然是二月天。王珏决定给自己放个短暂的假期,稍作休憩。一方面,他深知即将面临饥荒的严峻考验,必须养精蓄锐,以便在赈灾之时能够全力以赴,为受灾的百姓贡献自己的力量;另一方面,他也需要静下心来,重新审视并调整未来的发展规划,确保每一步都能走得坚实而稳健。 在煤焦油工坊的建设如火如荼进行之际,王珏在家中也未懈怠。他在思索着煤焦油的销路问题。他深知,一旦西山的工坊能够大量炼制出煤焦油,那么如何将其推向市场便成为了关键所在。 炼制煤焦油所剩余的焦炭,自然可以与董宁那边的焦炭一同销售,这倒无需过多担忧。而对于煤焦油本身,王珏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蕴含的巨大商机。如今朱棣已将北平改为北京,想必接下来定会大兴土木,全力建设这座未来的都城,甚至日后那宏伟壮丽的紫禁城也将拔地而起。在这大规模的建设过程中,煤焦油作为一种极为出色的木材防腐材料,其需求量必然会与日俱增。 再者,倘若日后开海禁,造船业必将蓬勃发展,而煤焦油在船舶建造中的应用也是不可或缺的。如此种种,都让煤焦油拥有了极为广阔的应用空间,只要能够妥善经营,必能在这时代的浪潮中占据一席之地。 不仅如此,煤焦油还可用于制作炭黑,进而制墨。这种由煤焦油制成的墨,具有粘接性强且具备一定防水性的显着优点,更为关键的是其成本低廉,这对于文化事业的发展无疑是一大助力。王珏不禁畅想,是否能够与二狗商议开办一家制墨工坊。 然而,王珏也清楚地认识到,短期内想要大量消耗煤焦油,仅靠制墨工坊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他又将目光投向了蜂窝煤的制作领域。王珏想到,或许可以用煤焦油来代替黏土制作蜂窝煤。尽管煤焦油中含有有害物质,不适用于寻常百姓家的取暖与烹饪,但在锻造坊和陶瓷窑炉等工业生产场所,却能够发挥其独特的作用。 此外,王珏还知晓煤焦油在医疗领域亦有一定的用途,它能够治疗某些皮肤病。听闻朱高煦胸前腋下有“龙鳞”的传闻,王珏不禁暗自揣测,这或许是牛皮癣之类的皮肤病。煤焦油本可用于治疗,但考虑到“龙鳞”这一说法在当下的政治环境中对朱高煦夺嫡具有极为重要的舆论支持作用,他恐怕不会轻易应允使用煤焦油去除这一所谓的“祥瑞之兆”。此事只能暂且搁置,日后再做定夺。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王珏已然恢复了精力,同时也为煤焦油的销路做好了详尽的规划。他深知,若想让煤焦油产业得到长远的发展,离不开官方的支持与合作。于是,他决定前往拜见朱高炽,与其商议煤焦油相关事宜,并顺便打听饥荒的具体情况,看看自己能否在这艰难时刻为百姓出一份力。 正巧此时,世子府派人传信,称朱高炽召集众人议事,王珏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前往世子府。 抵达世子府时,其他人尚未到来,王珏便趁机先向朱高炽详细说明了煤焦油的用途以及自己的想法。朱高炽对于王珏的建议深以为然,并未提出异议,而是直接授权王珏派人与西山那边洽谈合作的具体细节。 他还明确表示,日后的土木建设中,煤焦油将作为木材防腐的重要材料得以广泛应用。 待众人齐聚,朱高炽便直奔主题,脸上满是忧虑之色。他沉重地开口道: “孤近日收到消息,山东、河南、凤阳、淮安等地已然爆发饥荒,百姓食不果腹,饿殍遍野,地方官员已将此事紧急上报朝廷。幸得我等此前早有防备,故而北京暂时受到饥荒的波及尚不明显。然而,其他几处灾区的情况却不容乐观。若饥荒持续蔓延,恐怕将会滋生无数流民,届时农耕生产将无法正常进行,甚至极有可能蔓延至北京等地。诸位皆是有识之士,可有何良策以解这燃眉之急?还望诸位畅所欲言,孤将一一整理,上书父皇以供参考。” 郭姿沉思片刻,率先发言道:“世子不必过于担忧。此前世子已上书陛下,朝廷那边想必早已有所准备,估计此刻已经开始从附近地区调集粮食以进行赈灾,同时也会减免受灾地方的赋税。我等所能做的,一方面是要全力稳固北京的局势,确保北京不受饥荒影响过大;另一方面,则要尽可能地安置各地逃难而来的难民,给予他们基本的生活保障。” 朱高炽微微点头,目光转而投向王珏,问道:“你有何见解?” 王珏恭敬地躬身行礼,然后说道:“世子,朝廷在赈灾过程中,不仅要调集粮食,还需稳定民心,确保春耕能够顺利进行。若灾情愈发严重,朝廷还需为受灾地区的农民提供种子、农具等物资,鼓励他们开荒拓土,如此方能保证秋粮得以丰收,从而缓解粮食短缺的困境。 此外,各地官府还需加强管理,防止百姓因饥荒难耐而食用种子。北京这边,可视情况适量吸收灾区的一些难民,为他们提供一个安身之所。同时,各地官府也可效仿北京,对道路、水利工程等基础设施进行修缮建设,采用以工代赈的方式,既能解决部分难民的就业问题,又能防止旱涝等自然灾害导致粮食进一步减产,加重灾情。” 朱高炽闻言,不禁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孤之前上书父皇时,已将这些措施详细地写在奏折之上,只是如今最为担心的,便是朝廷一时间能够调集的粮食数量有限,难以满足赈灾的庞大需求啊。” 王珏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前世所知晓的北宋范仲淹调节粮价的独特方法,于是向朱高炽进谏道: “世子若是忧虑朝廷赈灾粮食不足,或许可以尝试借鉴北宋范仲淹的法子。” 朱高炽眼珠一转,他熟读经史,自然知晓这一典故。思索片刻后说道:“你是说先让官府控制粮食,营造出粮食短缺的假象,从而哄抬粮价。待各地粮商见利纷纷向灾区运粮之后,再开仓低价放粮,如此一来,粮商无利可图,便只能低价售卖粮食?” 王珏点头称是:“正是如此。如此操作,便可吸引大量粮食运往灾区。虽说不能即刻解决燃眉之急,但却能在一定程度上保障灾区的粮食需求,缓解灾情的恶化。” 朱高炽微微皱眉,转头向道衍问道:“大师以为此策如何?” 道衍面色凝重,严肃地说道:“此策看似可行,实则暗藏风险。其一,此方法短时间内难以见到成效,难以迅速缓解灾区的饥荒状况;其二,这些受灾地区历经战火洗礼,本就人心惶惶,若再采用此等手段,极有可能引发百姓民怨沸腾,从而滋生变故,导致局势失控。依老衲之见,如今当务之急,乃是朝廷尽快调拨粮食,进行合理分配,并广泛设立粥厂,以救济灾民。或者另寻其他可替代粮食的果腹之物,以解燃眉之急。” 王珏听了师傅的话,心中虽觉道衍所言有一定道理,思索片刻后,立即补充道: “世子,或许还可以谏言陛下开放海禁。令沿海地区的官府和渔民出海捕鱼,如此一来,既能增加食物的来源,缓解灾区的粮食压力;另一方面,世子还可上书朝廷,向沿海灾区传授制硝石之法。调配硝石和棉花,再以硝石制冰,用棉花和冰块制成保温箱,将鱼虾贝类运往内地,利用此保鲜之法,可延长鱼虾贝类的保鲜时间,从而将其运往灾区,缓解灾情。” 朱高炽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深知海禁政策乃是高祖为防患倭寇侵扰,防止沿海势力与外族勾结而订立的,且这一政策也是为了保障沿海地区的农业发展。如今想要全面开放海禁,绝非易事。 他沉思良久后说道:“此海禁之策涉及诸多方面,不可轻易更改。这样吧,孤稍后上书父皇,若灾情严重,粮食短缺难以解决,便让沿海官府派出官船出海捕鱼,再采用你那保鲜之法,将鱼虾贝类运往各地灾区,以缓解灾情。” 王珏默默点头,他也明白在当下的形势下,能够做到这一步已实属不易。老朱所订立的海禁政策,一方面固然是为了保护百姓,维持境内的安定;另一方面,也是深受重农抑商思想的影响。 即便朱棣日后开了海禁,对于寻常百姓而言,想要出海打渔也依然困难重重。 王珏心中默默祈祷,只盼这场饥荒能够早日过去,不要再有天灾人祸降临,让这些本就受苦受难的百姓能够免受更多的磨难。 第125章 北平更名 永乐元年,朱棣正式开启了属于他的统治时代。自以“靖难”之名夺取皇位后,这位新君便马不停蹄地投身于巩固政权、治理国家的诸多事务之中,一系列影响深远的决策与举措,在大明的历史长河中掀起层层波澜。 正月初一,新年的晨曦洒在巍峨的奉天殿上,朱棣身着龙袍,端坐在御座之上,接受朝臣们的朝贺。殿堂之下,群臣毕恭毕敬,高呼万岁,属国使臣亦列席其中,见证着这一庄严时刻。 为了彰显天子的威严与大明上朝的庄重礼仪,朱棣随后在宫中大摆宴席,宴请群臣和远道而来的属国使臣。珍馐佳肴摆满了一桌又一桌,乐师奏响悠扬的乐曲,舞女翩翩起舞,然而,在这一片歌舞升平的背后,朱棣的心中却在思索着更为深远的国家大事。 此时的大明王朝,虽已结束了“靖难之役”的战火纷飞,但境内的局势仍需精心梳理。其中,藩王问题犹如一颗隐藏的炸弹,时刻威胁着皇权的稳定。 朱棣虽曾以建文帝削藩迫害宗室为名起兵造反,可如今自己登上了皇位,自然深知藩王拥兵自重的危害。他绝不会允许后世再有藩王效仿自己,以武力夺取皇位。 在处理藩王问题上,朱棣展现出了他的政治智慧与策略。朱允炆先前的削藩之策以失败告终,血的教训就在眼前。朱棣明白,不能简单粗暴地将藩王们一概贬为庶民,毕竟这些人都是皇室宗亲,处理不当易引发宗室内部的动荡。 于是,他采取了一种更为迂回、渐进的方式。正月十三,朱棣恢复了周王朱橚、齐王朱榑、代王朱桂、岷王朱楩原来的封号。这看似是一种宽容之举,实则是在为后续的削藩行动奠定基础。对于这些藩王,朱棣打算逐步削减他们的兵权,仅保留其王位,使其无力再兴兵造反。 而对于在“靖难之役”中有过特殊经历的宁王朱权,朱棣则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当初为了获取宁王的支持,朱棣曾许下平分天下的诺言,如今这诺言显然已成为了泡影。 朱权也深知自己的处境,他明白四哥不会真的与他平分天下,即使朱棣敢给,他也不敢接。于是,朱权请求改封南方,他先后看中了苏州和钱塘,朱棣以苏州属于畿内为由拒绝。朱权又请就藩王钱塘,朱棣又以钱塘已被皇考朱元璋赐给五弟且后来建文帝也曾在钱塘封其弟为王但未能善终为由,驳回了朱权的请求。 最终,朱权选定了南昌,经过一番周折,朱棣于永乐元年二月十二日下旨,以大宁兵戈之后,民物凋耗为由,改宁王府于南昌,并亲自写诗送行,命朱权以布政司为宫邸,建筑规模毫无变更。 就在同一天,朱棣做出了另一个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决策——以北平为北京。 “京”,本义为建在高处的房屋,作形容词时指高大。因国都多建于高地上,故而“京”又被赋予了国都、首都之意。朱棣将北平更名北京,显然是动了迁都的心思。 这一想法的产生,源于多方面的考量。 北平,乃是朱棣的“龙兴之地”。他在此地经营多年,通过“靖难之役”,更是在此积累了深厚的根基与众多支持他的势力。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见证了他从燕王到帝王的崛起之路。 迁都北平,可使他回归到自己熟悉的环境之中,身边围绕着亲信势力,这对于稳固他的统治地位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南京城中,仍残留着一些反对他的势力,以及对他以藩王身份篡位心存不满之人。 迁都,能够让他摆脱这些不利因素的束缚,在一个全新的政治环境中大展拳脚。 再者,大明北方边境的局势不容乐观。北元政权虽已被明军多次打击,但仍保留着一定的军事力量,时常侵扰明朝边境。北平地理位置靠近北方边境,迁都于此,皇帝便能直接指挥军事行动,对北方边防进行更为高效的部署和管理。天子守国门,这不仅能够快速应对边境的战事,更能彰显明朝守卫北方领土的坚定决心。 北平地势险要,“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北枕居庸,南襟河济”,天然的地理优势使其成为一座军事要塞。迁都至此,朱棣可以构筑起以北京为核心的北方军事防御体系,将大量的军队屯驻在都城周围。如此一来,进可出击蒙古,退可拱卫中原,军事防御的机动性和整体性都将得到极大的增强,一改以往北方边境有事,从南方调兵缓不济急的被动局面。 此外,北平及周边地区在经济发展方面也有着巨大的潜力。迁都意味着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将汇聚于此,这无疑会刺激当地及周边的农业、手工业、商业等各方面的蓬勃发展。众多的工匠、商人将会跟随朝廷的脚步来到北平,他们将为这座城市的建设添砖加瓦,促进贸易的繁荣昌盛。 同时,通过对北方地区的开发,还能够加强南北经济的交流与平衡,使国家的经济布局更加合理。朱棣深知,一个强大的帝国离不开繁荣的经济支撑,而迁都北平,正是他为实现这一目标而迈出的关键一步。 想到迁都之事,朱棣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道衍的小弟子王珏。此人平日里表现出色,才思敏捷,颇具谋略。朱棣思忖着,以王珏的能力,定能为北京的发展提供诸多助力。如今自己要再论靖难之功,该给他封个什么官职呢?朱棣心中暗自琢磨,或许将他留在北平,委以重任,不失为一个明智之举。 二月三日,朱棣进一步推进迁都的筹备工作,设立北京留守代替后军都督府、行部、国子监,并改北平为顺天府。 然而,就在朱棣忙于迁都筹备等诸多事务之时,国内的民生问题也引起了他的高度关注。 自从收到了朱高炽的上书,朱棣匜意识到此时的大明王朝,因多年的战乱,多地农事荒废,百姓生活困苦不堪。北平、山东、河北等地更是受战火影响严重,流民众多,青黄不接之际,饥荒的阴影笼罩着这片土地。 果然,二月二十二日,朝臣上书奏报,北平等六府已出现饥荒。幸好世子朱高炽在北平早有准备,提前采取了一些应对措施,使得北平所受的波及相对较小。但其他五府的情况却十分严峻,百姓们食不果腹,饿殍遍野,社会秩序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朱棣深知,饥荒若不能及时得到解决,不仅会导致百姓生灵涂炭,更可能引发社会的动荡不安,甚至会引来天下人的诟病,威胁到他刚刚建立起来的政权稳定。 于是,他当机立断,立即下旨从周边地区调集多余的粮食向北平六府赈灾。各地官员接到旨意后,纷纷行动起来,组织人力、物力,将粮食运往灾区。一时间,道路上运输粮食的车队络绎不绝,为灾区的百姓带去了生的希望。 不久之后,朱棣又收到了长子朱高炽的上书。书中详述了王珏所献的以工代赈和开海禁之策。 朱棣觉得以工代赈的方法不错,可以征调灾区的流民去北京服徭役,官府为其提供食物和工钱。这样一来,既能缓解灾区的饥荒问题,使流民们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街头,又能加快北京的建设速度,可谓一举两得。朱棣仔细思量后,认为此策在当下大力建设北平的背景下,确实具有很强的可行性和实用性。 然而,对于开海禁之策,朱棣却陷入了沉思。高祖朱元璋颁布的海禁政策已施行多年,如今若要开海禁,官府在短时间内难以组织起足够的渔船出海打渔,且开海禁涉及到诸多方面的利益调整和管理问题,并非一蹴而就之事。 朱棣对开海禁之事也有自己的想法,但在当前的形势下,还需要谨慎考虑,从长计议。 第126章 天灾频发 大明王朝的命运总是波澜起伏。或许是因其疆域辽阔,总有各类灾情在某地悄然爆发;又或许是上苍有意考验朱棣与这新兴的大明,除了饥荒等人祸,天灾亦接踵而至。 六府饥荒之事刚刚趋于平稳,浙西之地却又突遭水灾。相关官员治水不力,致使朱棣龙颜大怒。于四月三日,朱棣颁下旨意,命户部尚书夏原吉前往治理苏、松、嘉、湖等地的水患。不久之后,又指派侍郎李文郁作为其副手,并遣佥都御史俞士吉携带水利典籍赐予夏原吉,以助其治水。 夏原吉抵达灾区后,即刻展开实地勘察。他先是恳请依照大禹所开辟的三江入海故道,对吴淞江下游进行疏浚,使其上连太湖。而后,根据地势度量,规划建造水闸,依照季节差异开闭闸门,以此调节水流。 朱棣对其方案深以为然,当即下旨应允。此前,夏原吉与朱棣探讨赈灾之策时,便提出以工代赈之法甚佳。于是,他直接征调十几万民工投入治水工程。 夏原吉身着布衣,在工地上徒步往来,日夜操劳筹划。即便是盛夏酷热难耐之际,他亦不撑伞盖,全然不顾烈日暴晒,一心只为治水之事。 彼时,亦有人相劝夏原吉,称其身为朝廷重臣,大可不必事必躬亲。然而,夏原吉却正色道:“这些受灾百姓皆在辛苦劳作,我怎可忍心独自贪图安逸享乐?”其言铿锵,其行坚毅,尽显一代贤臣的担当与情怀。 待工程竣工,夏原吉返回京城复命。朱棣问询水患治理情形,夏原吉如实回禀:“水虽已循故道入海,但支流尚未全然疏通,此非长久万全之策。”其言虽简短,却透露出对治水大业的深谋远虑与未雨绸缪。 而在大明的北方,就仿佛厄运专挑苦命之人一般,山东百姓先是饱经靖难战火多年的无情摧残,待天下初定,又遭遇饥荒之苦。好不容易稍有缓解,却又被蝗灾席卷。 山东地方官员面对蝗灾,竟选择隐瞒不报,未在第一时间将灾情上奏朝廷。如此行径,致使蝗灾在山东境内迅速蔓延开来。蝗虫所过之处,寸草不留,一片荒芜,仿若绿色的生机被瞬间吞噬。 不久之后,蝗灾又蔓延至河南境内,局势愈发严峻。 待消息传至京城,朱棣得知后怒发冲冠,当即下旨将那些知情不报的官员治罪,以儆效尤。 随后,朱棣又下令两地官府即刻组织人力捕捉蝗虫,并免除河南当年赋税,以期缓解百姓困境。 朱棣与朝中大臣们紧急商讨应对蝗灾之策。在当下,在治理措施方面并没有什么科学防治和姚芳芳值得办法,主要还是依靠多年的经验。 其一乃是通过政策引导。官府组织人力灭蝗,并制定捕蝗奖励制度,以激励百姓踊跃参与。百姓每捕获一定数量的蝗虫,便可获得相应的赏赐,或为粮食,或为钱财,以此激发民众灭蝗的积极性。 其二是进行类似后世的生态防治。例如开垦荒地,减少蝗虫滋生之地。因蝗虫偏好于荒草丛生之处产卵繁殖,若将荒地开垦,使其变为可耕种之地,便能破坏蝗虫的繁殖环境,从根源上遏制蝗灾。 其三则是开展农作防治,鼓励农民种植蝗虫不喜食用的作物,如芋头之类。如此,可减少蝗虫对粮食作物的破坏,保障百姓的收成。 然而,山东刚刚历经饥荒,民生凋敝,百姓们尚在温饱线上挣扎,又何来力量去组织起行之有效的治理举措? 朱棣对此亦是眉头紧锁,苦无良策。大明境内连连遭灾,难道真的是上天对他的警示或惩罚?朱棣自是不信这些虚妄之说。 他忽然想起道衍的弟子王珏,暗自思忖:“那小子颇具奇思妙想,说不定能想出应对蝗虫的绝佳办法!” 随后,朱棣即刻派人向北平传旨,向朱高炽通报山东、河南两地的蝗灾详情,并责令其召集人手商讨赈灾之策。朱高炽接获消息后,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即召集众人商议应对之法。 北平因未受太多饥荒波及,王珏这边经过一段时间的悉心经营,焦炭和煤焦油的工坊已颇具规模。自温度计研制成功后,工坊的生产规模更是迅速扩张。这不仅创造了更多的就业岗位,焦炭和煤焦油的大量产出,亦开始对北京的相关产业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与推动。 考虑到周边地区爆发饥荒的状况,王珏与二狗、陈妍商议后决定暂且搁置酒楼和肥皂工坊的扩张计划。他们打算集中这些资金全力发展以焦炭和煤焦油为核心的产业,力求在工业领域取得更大的突破与发展。 为保障工人们生产时的安全,三人经商议后决定筹建一个口罩工坊,大量制作口罩以满足西山煤矿和自家工坊的需求。与此同时,为拓宽煤焦油的应用领域,二狗和陈妍还决意寻觅制墨匠人,计划开设制墨工坊,探索煤焦油在制墨工艺中的创新应用。 而王珏则着手筹备制作沥青,并计划将沥青应用于道路建设之上,期望以此改善交通状况,促进地区间的交流与贸易,而且也可以由此组建出一支专门铺设道路的工程队伍,开始催承包工程的探索。 然而,这些才刚刚起步,便收到了朱高炽召集众人议事的消息。 议事厅内,朱高炽见众人齐聚,满脸忧虑地开口道: “诸位,孤刚刚收到父王派人传来的消息,山东、河南两地爆发了严重的蝗灾。父王已下令官府组织人手捕捉蝗虫,并补种芋头之类的作物。但山东接连遭灾,先是饥荒,如今又是蝗灾。若任由蝗灾肆意蔓延,恐将导致大量粮食绝收,这对当地百姓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长此以往,恐生民变啊!父王下旨,令我等商讨灭蝗之良策,诸位可有什么好主意?” 道衍手掐佛珠,默默念了一声佛号,随后缓缓开口:“朝廷诸位大臣皆是治世能臣,想必寻常应对蝗灾之法早已下令执行。陛下此番旨意,实则是期望寻得更快更好的灭蝗之策。此事,恐怕还得仰仗王珏了。” 朱高炽亦点头称是。王珏平日里总能捣鼓出一些稀奇古怪却又颇具成效的物件,说不定面对蝗灾亦能想出新颖之法。 他目光转向王珏,轻声问道:“王珏,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王珏听闻两地遭受蝗灾,心中对中原地区百姓的遭遇深感同情。这些百姓久历战火洗礼,如今又屡屡遭受天灾摧残,实在令人痛心。 但要他即刻想出有效的应对蝗灾之策,王珏亦是绞尽脑汁,苦无良策,只能无奈地开口说道: “世子,属下一时之间实在难以想出什么好办法。可否容属下回去仔细思量一番,再来向世子禀告?” 朱高炽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也只能如此了。灾情紧急,刻不容缓,王珏你一旦想到法子,便赶紧上报。若是实在想不出,也无妨,尽力而为便好。” 众人皆深知此次蝗灾的严重性与紧迫性,议事厅内弥漫着凝重的氛围。王珏心中暗自焦急,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虽暂无头绪,但亦决心全力以赴,思索应对之策,以解两地百姓于倒悬之急,护大明江山之安稳。 第127章 谋解 议事归来,王珏满心忧虑,脚步沉重地回到西山工坊。一路上,他的思绪如乱麻般纠结,脑海中不断翻涌着后世应对蝗灾的种种方法,然而在这明朝的当下,却仅凭捕捉或其他的单一方法似乎难以能够即刻奏效。 他深知,此次蝗灾来势汹汹,不仅要全力灭杀蝗虫,更要护好农田里的粮食,且绝不能破坏土壤与环境,这无疑是一道棘手至极的难题。 二狗等人见王珏归来,赶忙围上前去。二狗眼中满是期待,急切问道: “珏哥,此次去世子府所议何事?可是陛下对你的封赏下来了?” 望着二狗与自己两名学生那充满期待的模样,王珏苦笑着摇了摇头, “前线那些有军功的将士都还未封赏完,哪里还轮得到我我。且我手中产业颇多,按朝中礼制,四品以上官员不得经商。即便有封赏,品阶亦高不了,否则便要与这些产业斩断瓜葛。” 二狗微微一怔,“竟有这般规矩?如此说来,不封也罢,咱们辛苦创下这些产业,怎可轻易舍弃?既非朝廷封赏之事,各地饥荒也已基本平稳,世子唤你议事所为何事?” 王珏长叹一声,“唉,是山东与河南爆发了蝗灾。地方官员隐匿不报,待消息传至京城,蝗灾已然颇具规模,且呈蔓延之势。陛下已下旨命地方官府组织人力捕蝗,又令世子召集我等商议,力求商讨出其他灭蝗救灾之良策。只是我于此,一时间实难想出妥善之法。” 二狗闻言,亦不禁感叹,“这山东百姓着实苦命。陛下靖难之时,战场就多在山东,那数年里,山东百姓死伤无数。年初又逢饥荒,如今却再遭此蝗灾。若不能彻底灭蝗,待蝗虫将粮食吞噬殆尽,今明两年,山东百姓恐大多要靠赈灾粮度日。如此连番灾祸,真不知要折损多少性命。” 王珏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所以沥青制作之事怕是要暂且搁置了,我当务之急是想出治理蝗灾之策。家中诸事,便全交予你与陈妍。这些时日,莫要让外人打扰于我。” 二狗自忖,只要不涉及新物研制,他与陈妍料理家中产业并非难事,当下急忙应道: “成,你只管安心在家思索救灾之策,其他诸事有我等操持。我也会向爹娘和其他长辈询问驱蝗灭蝗之法,若有消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随后,王珏便将自己关在家中,苦苦探寻救灾之策。他迅速意识到,仅凭捕杀、驱赶或喷洒药物等单一手段,实难在短期内有效治理蝗灾。 一来,如今信息传递迟缓,即便自己想出良策,待消息传至山东并扩散开来,耗费时日甚多。二来,当下交通运输不便,难以迅速调配物资。 故而,王珏认定,欲在这场人与蝗虫的激战中胜出,必须从多方面筹谋一系列灭蝗驱蝗之法,依不同地区、不同时段,结合各地资源条件合理运用,方能成效卓着。 只是王珏前世三十余载从未遇过蝗灾,对防治之法自然知之甚少,仅能从防治其他病虫害之法中寻觅灵感。 他率先思及的,乃是生物防治之法。诸如保护与大量利用蝗虫天敌,像那粉红椋鸟、蛙类、鸟类等。可于蝗虫滋生地周边营造适宜其天敌生存之环境,扩增天敌数量,使其自然捕食蝗虫。 还可以于农田中养鸡以御蝗灾,鸡亦是蝗虫克星。鸡于田间刨土觅食,既能驱赶捕食蝗虫,又可改善土壤质地,其粪便亦是天然佳肥。 与此同时,王珏亦想到微生物防治之策,可以运用蝗虫病原菌,借喷洒之法致蝗虫染病而亡。然而以当下技术手段,实难达成。且王珏连青霉素这般抗生素都无法培育,更别说此等微生物制剂。 另一方面,若要尽快剿灭蝗虫,除人工捕捉与天敌猎杀外,便是竭力遏制蝗虫繁衍生长。蝗灾虽然多在干旱天气爆发,但此类昆虫多喜于温暖潮湿、植被繁茂的环境下产卵繁殖,可通过垦荒深耕荒地之举,破坏蝗虫繁殖之所,令蝗虫卵暴露,遭天敌啄食,从根源处限制蝗虫数量递增。 再者,便是利用蝗虫天性灭蝗。譬如,昆虫多具趋光性,可于夜间设置火堆诱捕灭杀。亦可寻觅蝗虫厌弃之植物,制成浓液喷洒田间,驱蝗保粮。只是究竟何种植物对蝗虫有驱灭之效,王珏尚不明晰,需亲赴实地探寻,且需精于草药与植物学者协助甄别毒性,以免殃及人畜。 王珏最后想到的,便是药剂灭蝗之法。虽复杂或具针对性之灭虫药剂难以制出,但酸性或碱性环境亦能致蝗虫大量死亡。酸液制备不易,碱液却较易获取,石灰、草木灰之类触手可及。 此外,亦可尝试硫磺此等天然矿物,硫磺剧毒,理应能在一定程度上灭杀蝗虫。只是运用之际需慎之又慎,谨防污染农田水源、损害百姓。毕竟蝗灾持续不过一时,若致土壤与农作物硫含量超标,祸及人畜,后患无穷。 时不我待,王珏赶忙将所思之法梳理规整,心中亦暗自决意。他深知,自己这些设想虽有可行之处,但想要实现更好的成效,非得亲赴灾区不可,依当地环境条件相机调整,方能使诸般方法效用最大化。 王珏喃喃低语:“此趟山东之行,怕是势在必行。” 随后王珏便找来众人,向大家说起了自己想到的这些赈灾之法,同时也表明了自己想赴山东赈灾的想法,二狗立即开口说道: “珏哥,你自己一个人去,不带帮手的话势单力薄,恐怕难以发挥,要不我跟着你去吧!” 王珏却摇了摇头,“家里的事情也不少,陈妍更多擅长的事经营之道,工坊那边的生产也离不开管理,你还是看好家,我带着杨蒙和付恩卿去就行。” 陈妍此时却开口说道,“你们三个去恐怕也不行,没有官府的支持和推动,实在难有用武之地,依我看,反正你要把这些东西上呈世子,不如借此机会请世子出面,有了世子的背景,山东的官吏们才能听你的想法。” 王珏点了点头,赞许的看了一眼陈妍,“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最起码,也得请世子帮忙给山东官员写信,要不然等这些办法上报朝廷,再经朝廷批示下发到山东河南,恐怕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我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才决定去山东参与救灾!” 第128章 奔赴山东 王珏马不停蹄地带着整理好的灭蝗驱蝗的方法呈给朱高炽,朱高炽见王珏想出赈灾之法,当即找来郭资和道衍一起讨论。 议事厅内气氛凝重,朱高炽几人将王珏呈上的册子阅完后,沉思不语,良久之后,朱高炽才盯着王珏开口问道: “王珏,你这驱蝗灭蝗之法,有些看上去应能奏效,但是有些孤却是从未听闻过,你能确定这些办法有效么?” 王珏其实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于是开口说道,“这些方法多是属下从书上记载得来,也有一些是属下的推断,想来应该有效,但是为了保证效果,属下相想请世子允我去山东协助官府赈灾,以便及时调整对策,而且,那些可以克制蝗虫的之物,也需要一一寻找验证。” 朱高炽闻言点了点头,“孤也是这个意思,此法既然出自你手,自该由你到场主持大局,以免出现变故。” 道衍这时突然开口说道,“世子,我这弟子目前尚无官身,若是只身前去,恐怕难以服众,怕是于治理蝗灾不利!” 朱高炽捏着下巴微微皱眉,“也是,父皇对靖难功臣的封赏还没有结束,所以对王珏的赏赐也得往后靠一靠,王珏这几年虽然功劳不小,但在朝堂之上还是声名不显,他若只身前往神东恐怕也是人微言轻,不会遭人信服。孤和大师、郭资经营北平,一是不开身,二是没有王命也不好擅自离京。若是上书父王恐怕等到父王旨意下来也来不及了。” 郭资开口说道,“如此看来,王珏没有官职在身,反倒成了自由身,有他前去山东辅佐赈灾正好,只是尚需一物证明其身份,世子不妨亲笔书信一封,让王珏交于山东参政,令其支持王珏的赈灾之策。” 朱高炽点了点头,“正该如此,山东参政陈寿,洪武年间由国子生授户部主事。今年父皇下旨,迁其为员外郎。出为山东参政。其人德才兼备,素来恤民爱民,如今山东连遭灾,他若是得知王珏有赈灾良策,定会极力推崇,孤可亲笔手书一封,加盖印信,陈寿见此必会大力支持王珏。” 道衍神色深邃,缓缓开口道,“另外,世子当即刻派人八百里加急将王珏所写驱蝗灭蝗之法上报朝廷,并上书陛下表明事态紧急,只能一边派王珏前往山东救灾,一边将此法献予朝廷,以免落旁人口舌。” 朱高炽深以为然,如今父皇尚未立储,自己凡事都要遵守礼制,不可有一丝一毫的僭越之举,纵然是父皇下旨命他商讨赈灾之策,但是派出王珏前往山东也确实是有些自作主张了,必须要上书父皇,防患于未然。 朱高炽起身向道衍行了一礼,“大师深谋远虑,高炽在此谢过。” 道衍急忙起身,“世子不必如此,世子仁孝,又有如此爱民之心,此举本是好意,若是因此被奸人利用反而不美。” 朱高炽满眼感激的看了一眼道衍,随后目光转向王珏,“王珏,你到山东后,务必尽心尽力,救百姓于水火,若是赈灾有功,孤必会上书父皇,请他连同靖难之功一并封赏!” 王珏躬身行礼道,“那属下就在此先谢过世子了,灾情刻不容缓,还请世子尽快手书一封,属下好即刻启程!” 等王珏带上朱高炽写给陈寿的书信回家,杨蒙和付恩卿早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二狗、陈妍、刘德水夫妇和陈宇也在王珏家为他送行,看着众人满脸期盼又夹杂着担忧的表情,王珏再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不禁想起了前世自己上大学前离家的那一幕,心中感叹道,“有家人真好!” 上车饺子下车面,吕氏知道王珏喜欢吃饺子,见王珏要去山东,特地准备了一大桌饺子,王珏吃得心满意足。 交代好了工坊事宜后,王珏简单与众人告了别,就带着两个学生登上马车奔赴山东,开始了赈灾之旅。 一路上,王珏不断地完善自己的驱蝗灭蝗方法,努力回忆前世里关于蝗虫的记忆,偶尔也给自己的两个学生讲讲自己这这套方法的原理和一些基础数学知识以及基本常识,权当是换个思路让大脑休息一下。 随车一行人进入山东境内,眼前的景象令王珏几人心情越发沉重,路边还偶尔能发现当年死于靖难之役的尸骨,无时无刻不在向几人讲述着这片土地遭受的苦难。 此时的山东大地仿若被一层不祥的阴霾所笼罩,可怕的蝗灾正肆虐着这片土地。天空中,蝗虫如乌云蔽日般汹涌而来,那密密麻麻的虫群,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嗡嗡声,似是末日的呼啸。 它们所到之处,阳光都为之黯淡。 田野间,原本郁郁葱葱、即将迎来丰收的庄稼地,瞬间沦为蝗虫的饕餮盛宴。大片大片的庄稼在眨眼间被蝗虫吞噬,只剩下光秃秃的茎秆在风中瑟瑟发抖,仿佛在无声地哭泣。 村庄里,百姓们望着自家农田被蝗虫糟蹋得一片狼藉,脸上满是绝望与无助。老人们颤颤巍巍地站在田埂上,浑浊的眼中噙着泪水,口中喃喃自语,似是在祈求上苍的怜悯;妇女们则相拥而泣,为即将面临的饥荒而悲恸;孩童们懵懂无知,却也被大人们的悲伤所感染,停止了往日的嬉闹。 在道路两旁,草丛中、树枝上,蝗虫层层叠叠,堆积如山。它们肆意地爬行、跳跃,甚至将路过的行人也包围其中。行人惊恐地挥舞着手臂,试图驱赶这些不速之客,然而却只是徒劳。 马匹受了惊吓,嘶鸣着不肯前行,马车也被迫停在路中,车轮下满是被碾死的蝗虫。 远处的山峦,本应是一片翠绿,如今却因蝗虫的侵袭而失色。山上的植被被啃食殆尽,裸露出斑驳的岩石和黄土,仿佛被大火焚烧过一般。河流边,原本繁茂的芦苇荡也成了蝗虫的栖息地,它们在芦苇丛中穿梭,使得原本宁静的河岸变得喧嚣而又恐怖。 整个山东大地,在这场蝗灾的肆虐下,陷入了无尽的苦难与绝望之中,生机被一点点吞噬,只留下一片荒芜与破败的凄惨景象。 看着眼前的凄惨景象,王珏忍不住开口教育起自己的两个学生,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这次带你们出来,是因为你们本来就是苦命人,即使如今日子过得好了,也别忘了这天下还有更多和你们一样,甚至更惨的百姓!你们要记住,要把自己的所学用到怎么造福这方天地的百姓上,而不是一味地谋取私利!你们更要明白,书本上学不到那些经世济民的具体办法,想要做到这些,就必须去探索、去发现、去亲身实践,就想我让你们去发现水可以冷胀热缩一样!即使我想出那些驱蝗灭蝗之法,也要亲身来参与实践。作为你们的老师,我真正要给你们的第一课就是,圣人不足惧,祖宗不足法,只有实践才能出真知!” 杨蒙和付恩卿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老师如此,闻言也大受震撼,齐声回到,“老师教训的是,学生记住了!” 第129章 灾情 、王珏与杨蒙、付恩卿一路匆忙赶至济南府,不多时,便寻到了布政使司衙门。王珏上前,将燕世子朱高炽的推荐信恭敬地递予衙役,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与来意,坦言自己有驱蝗灭蝗之良策,渴望求见山东参政陈寿。 那衙役抬眼打量,只见来人年纪尚轻,应该尚未及弱冠之年,身后还跟着两个青涩少年,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虑。 近些日子,参政大人为了赈灾之事日夜操劳、殚精竭虑,又怎是随意能见之人?然而,听闻王珏乃是燕世子所遣,再瞧其神态自若、言之凿凿,不似有假,便赶忙拿着信匆匆向陈寿禀告。 片刻之后,衙役领着陈寿匆匆赶来。陈寿面容憔悴,眼神中透着疲惫与忧虑,望着在衙门前列队等待的三人,率先向王珏开口问道: “阁下便是王珏,王明远?” 王珏赶忙向陈寿躬身行礼,不卑不亢地回道: “陈参政安好,在下正是王珏。这几年承蒙世子信任,一直在其手下效力。前些时日,陛下降旨命世子组织人手探寻灭蝗赈灾之法,在下苦思冥想,略有心得,期望能为赈灾略尽绵薄之力。世子心怀仁爱,不忍百姓深陷苦难,担忧灾情危急,故而派遣我先行前来山东,与大人协同赈灾,同时也将那些驱蝗灭蝗之策上报朝廷。这二人是我的学生杨蒙、付恩卿。” 杨蒙和付恩卿亦赶忙向陈寿行礼,陈寿微微点头示意。 “世子怜爱百姓,其善举本官钦佩不已!来龙去脉本官已然明晰,请几位随本官入衙门内详谈。” 王珏带着两名学生随陈寿步入布政使司衙门。此刻的衙门里弥漫着一种冷清与肃穆的氛围,陈寿见状,主动解释道: “山东各地蝗灾肆虐,衙门中的属吏皆外出忙于赈灾事务,如今唯有我留在此处居中调度。” 王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暗自思忖,若此时衙门内依旧是一片太平景象,官老爷们安然享乐、喝茶闲聊,那山东的黎民百姓可就真要陷入绝境了。 陈寿请王珏入座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蝗灾凶猛,阁下既有驱蝗灭蝗之法,不妨先说来与我听听?” 王珏不慌不忙,从行囊中取出在路上不断完善的册子,双手递与陈寿,言辞诚恳: “在下所谋之法,皆详尽记录于此册子之上,请大人过目!” 陈寿接过册子,神情专注地仔细翻阅起来。时而双眉紧蹙,捏着下巴陷入沉思;时而眼眸发亮,微微点头,似有所悟。 良久之后,陈寿轻轻合上册子,满是惊奇地打量着王珏: “王公子可已至弱冠之年?” 王珏轻轻摇头,如实答道: “在下生于洪武十八年,尚未到弱冠之年。” “公子如此年少却能想出这般众多的驱蝗灭蝗之策,本官着实佩服!只是此事关乎重大,若要依公子之法逐一施行,需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本官需等诸位同僚仔细商议一番,再派遣各地官吏组织人手,实地验证方可。公子一路舟车劳顿,不妨先带着两位弟子稍作休憩。” 王珏即刻起身行礼,神色坚定: “陈大人,我本就是为赈灾而来,每多耽搁一刻,便会有更多百姓饱受蝗灾之苦,我又怎有心思休息?那些驱蝗灭蝗之法是在下依据书中所记推断而来,尚需在赈灾实践中不断调整完善。在下愿带着两个学生投身救灾一线,不知大人可否告知在下眼下灾情究竟如何?” 陈寿满脸悲戚,长叹一声:“唉,如今山东六府受灾情形各有差异。然蝗灾初发之时,地方官员隐匿不报,待消息传至,蝗灾已然气势汹汹。彼时蝗群蔽日,嗦嗦之声仿若疾风呼啸,蝗粪如砂粒般簌簌飘落,所经之地,寸草不留,一片荒芜。各地村庄中的饥民无奈背井离乡,荒野田间、道路两旁,多有孩童遗骨、腐尸可见,惨不忍睹啊。” 王珏听闻,表情凝重。暂且抛开地方官员隐瞒不报之事不谈,就以当下的信息传递速度而言,即便第一时间上报灾情,待官府制定并施行相应政策时,蝗灾恐怕也已发展至一定规模。再加上前期毫无防治举措,如今已然错失治理蝗灾的最佳时机,当下唯有竭尽全力亡羊补牢,尽可能减少受灾损失了。 “陈大人,那眼下各地皆是如何应对灾情的?” 陈寿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眼下各地皆在组织人力捕捉飞蝗。为激励百姓捕蝗,官府已下令,百姓可凭捕捉到的飞蝗兑换相应的钱粮。然山东此前便遭遇饥荒,如今又有蝗灾过境,百姓食不果腹,人心惶惶,不少人已逃往他乡。捕蝗之举虽解一时燃眉之急,却难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如今只能寄希望于王珏你这灭蝗之法能够扭转乾坤了!” 王珏沉默不语,心中明白,面对已然成型的蝗灾,仅凭人力捕杀本就困难重重,更何况是这些接连受灾、疲惫不堪的百姓。 王珏沉思片刻后,对陈寿说道:“无论如何,捕蝗之事必须持续推进。百姓逃亡实乃无奈之举,若非生活难以为继、毫无希望,又有谁会舍得背井离乡?蝗灾过后,大片粮食绝收,必将再度引发饥荒。陈大人理应上书朝廷,请求朝廷调拨粮食以应对危机。眼下当务之急,陈参政需先设法安定民心,让百姓重燃希望,使其知晓官府有充足的赈灾粮食助他们熬过这段艰难岁月,让他们积极参与到治理蝗灾的行动中。” 陈寿点头称是:“前不久,陛下降旨从南方海运粮草前往北京和辽东夺位储备军粮,本官已上书请求陛下以此法向山东运粮赈灾,同时也在盘点山东境内粮食,力求满足粮食供应。” 王珏微微点头,忽然想起一事,问道: “陈参政,那些捉来的蝗虫皆如何处置了?” 陈寿不假思索地回道:“自然是择地掩埋或焚烧。不过,有些地方的灾民没办法捕蝗换粮,又因无粮可食,会捕蝗充饥。” 王珏闻听大惊失色,连忙制止:“不可!” 陈寿满脸疑惑:“有何不妥?古籍中已有蝗灾时灾民捕食蝗虫以求生存的记载。如今蝗灾如此严重,百姓捕食蝗虫亦是无奈之举。” 王珏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向陈寿解释。此前思索应对蝗灾之策时,他也曾考量过蝗虫能否食用。毕竟,以国人善于发掘美食的特质而论,若发现蝗虫可食且经烹饪后味道尚佳,或许便无需担忧蝗灾,反倒要忧虑蝗虫是否会被吃至灭绝。 然而,王珏很快便否定了这一想法。前世儿时在村中,他也曾食用过蝗虫,长大之后对此问题深入探究,方知寻常蝗虫固然可食,且富含蛋白质等营养成分,但一旦蝗虫成灾,为护族群繁衍,其体内便会生成一种有毒物质,此时食用,对身体危害极大。 且一旦自己的驱蝗灭蝗之法开始施行,蝗虫体表亦会沾染毒性,更不可食用。 “陈大人,飞蝗一旦成灾,体内便会产生毒素,此时若食用,对身体损害极大!且一旦在下的驱蝗灭蝗之法开始实施,蝗虫体表也会带有毒性,愈加不可食用!” 陈寿满脸惊愕:“竟有此事!只是如今众多百姓已无粮可吃,这该如何是好?” 王珏亦深知,人在极度饥饿之下,确实可能饥不择食,别说蝗虫,便是草根树皮亦会入口。但有毒之物,还是能避则避。 “陈大人,如今这场灾变仿若一场人与蝗虫的惨烈战争,蝗虫为攻,我方为守。那些蝗虫肆虐过的地方已然沦为‘失地’,暂时难以恢复,唯有等待灾后重建。当下重中之重,乃是守住现有防线,阻止蝗灾进一步蔓延。大人不妨征集那些已受灾地区的百姓,组织他们守护尚未受灾的区域,积极捕蝗救灾。除为其提供食物外,仍旧依其捕蝗数量给予粮食和种子作为奖励。至于那些捕捉来的蝗虫,除了焚烧与掩埋,亦可用于沤肥,以便在灾后补种时发挥作用。” 王珏稍作停顿,继续说道:“此外,在下这些驱蝗灭蝗之法的施行,亦需大量人手协助。大人可组织部分人手协助在下赈灾。一旦在下之法奏效,这些人便可迅速转赴他地继续救灾!” 陈寿沉思片刻,缓缓说道:“眼下也唯有如此了。我会安排一部分官吏和百姓听从你调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行事?” 王珏目光坚毅,沉稳说道:“欲遏制蝗灾,可从多方面着手。一方面,需设法保护农田庄稼;另一方面,要尽可能多地剿灭蝗虫;最后,还需斩断蝗虫的繁殖根基,使其难以为继!” 第130章 蒲台治蝗 王珏向陈寿表明心意,期望能第一时间掌握灾情,以便验证并调整自己的灭蝗之策。他提出欲带着两名学生奔赴灾区一线参与救灾,若灭蝗之法成效初显,便即刻派人通报陈寿,以便在其他地方推行。 陈寿略作思忖,深感此举颇为妥当。毕竟王珏的驱蝗灭蝗之法大多尚处于构思阶段,诸多环节仍需实地探寻与验证。片刻后,陈寿对王珏说道: “既如此,你三人不妨前往蒲台县。当下蒲台县灾情严峻,蝗虫已开始在境内蔓延。且蒲台县隶属济南府,若你在那里有所斩获,往来传递消息亦更为便捷。” 王珏点头称是:“灾情十万火急,在下即刻动身前往蒲台县。还请陈参政派人引路,若在蒲台县有所收获,定会第一时间上报大人!” 陈寿为王珏雷厉风行之举所动容: “王珏,你年纪轻轻便如此心系百姓,日后必成大器。本官这便手书一封予当地官吏,派人与你们同往。” 随后,王珏与陈寿匆匆作别,马不停蹄地赶往蒲台县。一路深入灾区,所见景象愈发凄惨悲凉。沿途不时可见逃难的灾民,他们面容憔悴、眼神空洞,拖着疲惫的身躯艰难前行。更有许多饿死在路边的老人与孩童,那瘦骨嶙峋的身躯令人触目惊心。 王珏三人心情愈发沉重,满心皆是对受灾百姓的悲悯与对蝗灾的忧虑。 抵达蒲台县后,随行的官吏便立即寻到地方官,详细告知王珏的身份与来意。 地方官们得知王珏乃上级派来协助赈灾之人,心中大喜,毫不犹豫地将赈灾指挥权交予王珏。 王珏接管蒲台县赈灾指挥权后,当即部署多项举措。他命地方官吏组织精通草药药性的医者以及熟悉当地环境的百姓,引领自己的两名学生深入蝗虫肆虐之地,全力搜寻可驱避蝗虫或为蝗虫所不喜之物。 与此同时,王珏安排县吏组织人手奔赴河边滩地与荒地开垦。众人奋力深挖土壤,以使蝗虫卵暴露于外,从而削减蝗虫繁殖的根基。 此外,他又派人组织当地百姓大量制作草木灰与石灰,在田地周边广泛铺洒,期望借此驱散蝗虫,护佑农田。 王珏还令人收集城中硫磺,将石灰与硫磺以一比二之比例混合,加水熬煮。所得混合物用以涂抹于蝗虫可能栖息之处,如树干、石头等。硫磺毒性可杀伤蝗虫,石灰则辅助附着并营造碱性环境,令蝗虫难以生存。 不仅如此,王珏严令县吏禁止百姓捕食鸟类青蛙等蝗虫天敌,并组织县内百姓将饲养的鸡、鸭、鹅尽数驱往蝗灾一线,借助家禽之力捕食蝗虫。 日暮时分,王珏指挥众人架起一个个火堆,在火堆四周挖掘沟渠,将大量石灰与硫磺倾入其中。待暮色渐深,王珏一声令下,众人依次点燃火堆。 刹那间,熊熊火光冲天而起。那燃烧的火光仿佛具有魔力,吸引来无数蝗虫。蝗虫如黑色飓风般铺天盖地地涌向火堆,密密麻麻,令人胆寒。这些蝗虫一旦沾染上沟渠内的石灰与硫磺,不久便纷纷坠地身亡。亦有无数蝗虫径直飞入火堆,瞬间葬身火海。 参与救灾之人目睹蝗虫蜂拥而来,心中惊恐万分。然见火堆生效,蝗虫纷纷毙命,又似在那跳跃的火光中觅得了一丝希望曙光。 两日后,杨蒙与付恩卿匆匆归来,寻到王珏。二人手中紧握着几株植物枝叶,满脸兴奋与喜悦,疾步走到桌前,将枝叶一一摆好。付恩卿眼中虽仍残留些许惊恐,但更多的是激动难抑。 他径直对王珏说道:“老师,我与杨蒙带领医者和部分百姓遍历众多蝗虫肆虐之地,请教诸多当地老者,果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发现了数种可驱避蝗虫的植物,您且看!” 付恩卿拿起一株枝叶,向王珏展示:“此乃苦楝树的枝叶。我们留意到,在蝗虫经过的区域,苦楝树往往能相对完好地留存下来。由此推断,苦楝树对驱避蝗虫应颇具功效。” 杨蒙亦赶忙接话:“还有这风茄儿、狼毒与艾草,蝗虫亦甚少食用。据医者所言,除艾草外,其余几种皆具毒性。” 王珏微微点头,逐一打量桌上的几株植物。他对这些植物并不陌生,心中暗自思忖:苦楝树的枝叶想必含有对蝗虫有毒之成分,故而蝗虫避而远之。至于风茄儿,实则是曼陀罗,其中含有的阿托品一类有毒物质,不仅对蝗虫有害,对人体亦有影响。 狼毒在他前世家乡颇为常见,儿时上山采野菜之际,大人们首要告诫的便是此草有毒。艾草则因自身气味之故,本就有一定驱虫效用,且蝗虫偏好禾本科植物,艾草自然不在其食谱之上。 王珏沉吟片刻,向两名学生问道:“这些植物数量多么?” 付恩卿点头回应:“这些植物在当地颇为常见,若组织人手采集,理应能获取不少。” 王珏思索一番后,决意采用苦楝树驱蝗。一则苦楝树在明朝时期分布广泛,易于获取;二则相较艾草,其驱蝗效果应该更为显着。而狼毒与曼陀罗因毒性过强,若使用稍有不慎,恐引发危险,对人身造成伤害。 随后,王珏找来县吏,告知其苦楝树的树皮、树叶与果实皆含有对昆虫有毒之成分,令其组织百姓在捕蝗同时,尽可能多地收集苦楝树相关材料。 他则亲率众人将苦楝树叶与树皮捣碎,加水熬煮,再以竹筒制作简易喷雾器。而后带领百姓将所得汁液直接喷洒于农作物之上,或涂抹于田埂边树木,以此阻拦蝗虫靠近。 王珏妙招频出,一个个驱蝗灭蝗之法经蒲台县官吏传达至当地百姓耳中。百姓们起初对这些方法心存疑虑,然面对蝗虫即将过境的危局,心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试。待到蝗虫来袭,众人惊喜地发现,蝗虫竟真的绕开了农田。虽说仍有部分作物受损,但所幸仍有不少得以保全,这便意味着未来仍有希望,他们也不用背井离乡的逃难。 于是,这些驱蝗之法迅速传播开来,如星火燎原之势,消息也陆陆续续传回到陈寿耳中。 在蒲台县的日子里,王珏日夜操劳,未曾有片刻停歇。他不仅专注于驱蝗之法的实施与改进,还极为关注百姓的生活状况与心理状态。 他深知,这场蝗灾不仅是对农田庄稼的肆虐,更是对百姓生活与信心的沉重打击。如今这个时代,人们面对自然灾害自然不能提出合理的科学解释,很多时候都会归咎于当权者的德行有失之上,这些灾害也成了很多野心家造反的借口。 王珏在县城中设立了多个临时救助点,组织人员兑换、分发粮食、衣物与药品等物资,确保受灾百姓能够维持基本的生活需求与身体健康。 他时常亲赴救助点,与百姓亲切交谈,倾听他们的苦难与诉求,给予他们安慰与鼓励。 “乡亲们,莫要灰心丧气。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定能战胜这场蝗灾,重建我们的美好家园。朝廷和官府定会与大家同舟共济,不离不弃!” 王珏的话语坚定而温暖,如同一束光照进百姓们阴霾笼罩的心中,给予他们勇气与力量。 在田间地头,王珏与百姓们并肩作战。他亲自示范如何使用捕蝗工具,如何制作与使用驱蝗药剂,如何保护自身安全免受蝗虫侵害。 他耐心解答百姓们的每一个疑问,手把手地教导他们各项技能。百姓们对这位年轻却沉稳睿智的少年钦佩不已,纷纷以他为榜样,更加积极主动地投入到驱蝗救灾的工作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珏的驱蝗之法在蒲台县取得了愈发显着的成效。蝗虫的数量逐渐减少,活动范围亦不断缩小。农田中的庄稼开始有了复苏的迹象,嫩绿的新芽从被蝗虫啃食过的残茎中艰难地探出脑袋,仿佛在向人们展示着顽强的生命力与不屈的希望。 然而,王珏并未因此而沾沾自喜,他深知蝗灾的复杂性与顽固性。山东地区独特的地理条件决定了这里会多发水旱灾害,而一道旱灾直接,便为蝗灾的爆发提供了条件和基础,王珏坚定的认为这一次的旱灾绝非是一次偶发灾害,也许在今后的日子里,只要遇到干旱年景,很可能还会爆发蝗灾,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是要长期防治,并且能在蝗灾爆发的初期就及时响应,将顺势讲到最低。 第131章 功成身退 蒲台县的百姓们在王珏的带领下,运用诸多办法,终于在蝗灾过境之时尽可能的保住了庄稼,虽然往后的日子还是会很难熬,但终归不至于背井离乡的逃难了。 灾情稍有平缓,王珏便马不停蹄的投入到了灾后重建的工作当中,他知道如果不能尽快的恢复灾后秩序,采取补救措施,那么这一场天灾很有可能就会演变成人祸。 除了带领百姓们对受灾的农田进行修复,王珏还打算趁此春夏交替之际,带领百姓们补种荞麦、绿豆等生长周期较短的作物。这样最起码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饥荒的压力。王珏还特地让人联系陈寿,请求官府调拨种子帮助百姓补种。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今自己也算有了些资产,自然也应该为这些百姓做点事儿,王珏也给家里写信,让二狗和陈妍帮忙协调一些种子,缓解官府的救灾压力。 另一方面,由于蝗灾对周边的生态环境造成了严重破坏,需要在受灾区域及其周边进行生态修复工作,王珏带领百姓们种植树木、草类等植被,恢复生态平衡,改善生态环境,以减少蝗虫滋生的条件。同时继续组织人手在河滩、荒地等处深挖蝗卵,防止蝗灾复发。 同时,王珏还叮嘱当地官员注意加强对湿地、湖泊等自然生态系统的保护,为蝗虫的天敌提供更好的栖息场所。尤其是对于苦楝树,百姓们如今得知了苦楝树的汁液可以驱蝗,一定会大量砍伐,要注意及时补种,避免过度砍伐导致苦楝树数量锐减的情况出现。可以鼓励百姓们在农田周围种植苦楝树,以起到驱蝗的作用。 再蒲台县的这段日子里,王珏与这些百姓同吃同住,时常与当地百姓交流经验,商讨救灾措施,再多次的交谈中,王珏也从一些老人和官吏口中了解到,山东这片土地自古以来就多有蝗灾爆发的情况,这也让王珏更加确信,要想让山东的百姓少受蝗灾困扰,必须建立起一套完善的监控预警和灾害防治措施。 随后王珏便把这段时间总结出的救灾和灾后重建的经验进行总结,编写成册,同时有书信一封给陈寿,表明了自己对山东蝗灾多发的担忧和进行长期防治的想法,让人送到陈寿手中。至于以后该怎么做,就要看这位山东参政和地方官员了。 王珏想起前世学过的地理知识,从气候上来看,:山东属于暖温带季风气候,降水集中在夏季,春秋季较为干旱。这种降水分布不均的特点,使得在干旱季节,蝗虫的滋生地如河滩、荒地、未耕种的农田等,土壤湿度降低,植被生长受限,反而适合蝗虫产卵和孵化。因为蝗虫喜欢在干燥、坚实的土壤中产卵,干旱环境下土壤条件正符合其需求。 而山东冬季相对温暖的气候条件利于蝗虫卵的越冬存活,减少了因低温导致的虫卵死亡数量,蝗卵越冬情况良好,为次年蝗灾的爆发埋下了隐患。 从地形地貌上来说,山东有大面积的平原、河滩、洼地等地形,这些地方土壤肥沃、植被丰富,为蝗虫提供了充足的食物来源。例如黄河滩区,每年都会生长出大量的芦苇、茅草等禾本科植物,是蝗虫喜爱的食物。而且这些地区地势平坦,蝗虫迁移扩散较为容易,一旦在局部地区形成蝗群,很容易向周边大面积蔓延。 黄河流经山东,在带来丰富水资源的同时,也造就了众多适宜蝗虫生存繁殖的河滩地和湿地。河水的季节性泛滥会在沿岸形成新的淤积地,在干旱时又会露出大片滩涂,这些地方杂草丛生,为蝗虫提供了理想的栖息和繁殖场所。 而且在这个尚未脱离农耕社会的时代,大规模的农业开垦和土地利用方式的改变,使得山东的农田生态系统逐渐趋于单一化和脆弱化。许多自然植被和湿地被破坏,蝗虫的天敌如鸟类、蛙类等的栖息地减少,其数量也随之下降,从而失去了对蝗虫种群的自然控制能力,增加了蝗灾发生的可能性。 再加上百姓们种植的农作物也多是蝗虫喜爱的禾本科植物,也为蝗虫提供了丰富的食物来源。 山东部分地区地处中原,人口众多,人们对土地的开发利用程度较高,大面积的荒地、草原等被开垦为农田,破坏了蝗虫原有的生态环境,导致蝗虫栖息地缩小,迫使蝗虫向农田迁移,增加了与人类活动和农业生产的接触机会,从而引发蝗灾。 王珏也感叹道,“难怪上辈子都说老家东北那边闯关东的山东人很多,灾难频发,再加上战乱,老百姓活不下去只能背井离乡到他处讨生活了。但是想要从根本上减少山东蝗灾的爆发,只凭借一两个政策或者办法,想要起到效果恐怕很难实现啊!” 蝗灾过后,百姓的生活逐渐回归到正轨,王珏本想着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带着自己的两个学生直接回北平,毕竟自己第一次离家,而且时间也怪久的,着实有些想家了,也不知到二狗和陈妍把家里那边打理的如何了。 天边才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晨曦还未完全驱散夜的暗影,王珏便已在蒲台县的驿站外,与当地官员匆匆作别。 他面容略显疲惫,却透着一种历经风雨后的沉静。身旁的杨蒙和付恩卿亦是一脸倦色,但眼神中仍带着对老师的敬重与追随。 三人转身迈向那辆早已备好的马车,马蹄轻轻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而又略显寂寥的声响。王珏一入马车,便靠在角落里假寐起来,这段时日的忙碌奔波,让他身心俱疲,仿佛每一寸肌肉都在诉说着疲惫。 杨蒙和付恩卿则安静地坐在一旁,不敢惊扰老师的休息。 马车缓缓前行,车轮有节奏地转动着,似在低吟着离别的惆怅与对这片土地上百姓们未来的担忧。 行了一段路后,原本静谧的氛围被付恩卿的一声惊呼打破:“老师你快看,蒲台县的百姓们都来送咱们了!” 王珏正于半梦半醒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唤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带着些许疑惑与慵懒,伸手挑开帘子向外望去。 刹那间,他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只见道路两侧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前来送行的百姓。男女老少皆有,他们的眼神中饱含着不舍与感激,有的眼眶泛红,似是刚刚哭过;有的则神情激动,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物品。 王珏心中一阵感动,转头对自己的两个学生说道:“看来是那些官吏把咱们要走的消息告诉这些百姓了。” 说罢,他立刻让马车停下,起身下车。 百姓们见王珏下车,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王珏深吸一口气,然后提高声音对众人说道:“大家不辞辛劳前来相送,王某感激不尽。此次蝗灾虽已过去,然其危害之深,想必大家都刻骨铭心。故而,相应的防治举措切不可掉以轻心,日后蝗灾的防治亦当常抓不懈。我离家已久,家中亲人亦在牵挂,如今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蒲台县吏快步走到王珏面前,恭恭敬敬地对王珏躬身行礼: “先生莫怪,是在下将先生要离开的消息通知了百姓。蒲台县遭此大灾,全赖先生治灾有方,这些百姓们才不用背井离乡逃难,百姓们感念先生大恩,得知先生要离开,便自发前来夹道相送。” 此时,一位老者拄着拐杖,缓缓走上前来,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递向王珏: “先生,这是老身自家做的一些干粮,您路途遥远,带着路上吃。” 王珏赶忙上前两步,双手接过包裹,温声道:“老人家,您的心意王某领了。蝗灾过境,向大家粮食本就不多,您老的心意我领了,这干粮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老者连忙打断他:“先生一定要收下,这是我们蒲台县百姓的一点心意,若不是您,我们这把老骨头都不知道要流落到何方了。” 旁边一位年轻的妇人,拉着一个年幼的孩子,也走上前来。孩子手中捧着一束刚采的野花,怯生生地递向王珏: “先生,这花送给你,我爹娘说了,你是个大英雄。” 王珏俯身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接过花束,微笑着说:“好孩子,以后要好好孝敬父母,。努力学习,建设家乡!” 妇人感激地说道:“先生,您不仅救了我们的庄稼,也给了我们活下去的希望,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您的。” 还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合力扛着一把崭新的锄头,来到王珏面前。其中一个说道:“先生,这锄头是我们几个特意为您打造的,您在这儿带着我们抗灾,这锄头您拿着,也算是个念想,以后不管走到哪儿,看到它就想起我们蒲台县的百姓。” 王珏接过锄头,用力握了握,感受着上面还残留的温度:“这锄头我收下了,它是咱们共克时艰的证明,我定会好好珍藏。” 王珏再次环顾四周,看着这些善良淳朴的百姓,深深鞠了一躬,心中满是感慨。他知道,这段经历将成为他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记,而他也希望,蒲台县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够远离蝗灾,繁荣昌盛。 最后,他转身登上马车,在百姓们的注视下,缓缓离去,只留下一路的思念与不舍在空气中弥漫。 第132章 防治之策 王珏几人一路渐行渐远,马车沿着蜿蜒的道路,缓缓向着北平的方向行去。这一趟赈灾之行,于王珏而言,可谓收获颇丰。他在与蝗灾的艰苦对抗中,积累了无数宝贵的经验,也赢得了蒲台县百姓的敬重与爱戴,此时离开,也算功成身退。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王珏心中尚有诸多想法,因各种条件限制,暂时无法付诸实践。就比如那些他心心念念的高产作物,玉米、番薯等,还未能在大明的土地上生根发芽。 王珏深知,如果大明能够开始大面积地种植这些高产作物,那将会对整个国家产生翻天覆地的影响。粮食产量将得到极大的提高,官府和百姓手中都能拥有足够的余粮。如此一来,面对各种自然灾害时,便能更加从容不迫。 而且,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当下单一的农耕作物结构,通过合理的种植规划,减少灾害带来的损失。毕竟,不同的作物对灾害的抵御能力不同,多样化的种植能增强整个农业体系的稳定性。 作为一名来自后世的化工人,王珏对山东这片土地有着别样的情结。在他记忆中的那个时代,山东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化工大省,产业规模庞大得如同巍峨的山峦,企业数量众多似繁星点点,产业链完备得如同一台精密运转的巨大机器,产品质量高、技术实力强更是闻名遐迩。 王珏前世很多关系亲密的同行都是山东人,甚至连自己的老板都是从山东走出来,前往东北创业打拼的。 可如今的大明,这片土地还丝毫没有发挥出它应有的价值和潜力,仿若一颗蒙尘的明珠,亟待被擦拭干净,绽放光芒。 王珏坐在马车里,思绪如脱缰的野马般驰骋天外,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中闪过:“要不要试着把自己的那些工坊开到山东呢?” 这里劳动力充足,资源也较为丰富,如果能将后世的化工理念和技术引入,或许能带动山东的发展,为这片土地带来新的生机与活力。 马车依旧在道路上不紧不慢地前行着,王珏在路上无事,便让自己的两个学生总结此次跟随自己救灾的收获。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旅途的宁静,一骑快马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来,掀起一路烟尘。来人在马车前猛地勒住缰绳,骏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而后稳稳落地。来人迅速下马,对着马车行礼道: “可是王珏王公子的车驾?” 王珏闻声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只见一名官吏打扮的男子拦在车前,于是开口问道: “正是在下,阁下寻我何事?” 来人抱拳行礼,身姿挺拔,礼数周全: “在下奉陈寿陈大人之命,来请公子去济南府一叙。寻至蒲台县时,得知大人已经动身回北平,所幸一路追赶,总算找到公子了!” 王珏心里暗自思忖,自己将那些驱蝗灭蝗的方法完善之后已经交给陈寿了,怎么又找上自己了?便开口问道: “陈参政找我何事?” “属下亦不知,还请公子转道去济南府一趟!” 王珏默默点头,心中虽有些疑惑,但担心有什么变故,于是开口说道: “那就先去趟济南府吧!” 等到了济南府,王珏再次来到布政使司衙门。他上前向衙役报上姓名,求见陈寿。 那衙役听到王珏的姓名时,脸上露出大为震惊的神色,显然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想出诸多驱蝗灭蝗之策,让陈大人心心念念的王珏竟是如此年轻的一名少年。 他急忙开口道:“公子稍后,在下这就去禀告陈大人!” 片刻之后,陈寿随着衙役快步走来。离着老远,就面带笑意,声音洪亮地说道: “本官在此等候多日,王珏你可算是来了!” 王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在下不会骑马,身边又带着两个学生,只能坐马车来济南府,倒是让陈大人久候了!” 陈寿哈哈大笑,笑声爽朗,回荡在衙门之中: “无妨无妨,快随本官到衙门内详谈!” 进了布政使司衙门,王珏刚一落座,便开口问道:“陈大人唤我来,可是蝗灾一事又出了什么变故?” 陈寿呵呵笑着,亲自为王珏斟上茶水,那茶香袅袅升腾而起: “蝗灾一事倒是没什么变故,你那些驱蝗灭蝗之法本官已经派人通知到各地,让各地酌情使用,剩下的就是灾后的赈济和恢复民生了。这次专门叫你过来,是本官此前见你信中说山东易多发蝗灾,需完善监控预警和防治之法,本官这段时间查阅了大量各地县志,发现正如你所说,每隔一段时间,山东这地界上便会爆发蝗灾。本官想着你既然能想出驱蝗灭蝗之法,想必对如何防范蝗灾也定有想法,便想向你请教一二,若是能推行出去,也能让地方百姓少遭苦难。” 王珏松了一口气,他一路上还以为蝗灾又出了什么变故,原来陈寿找自己是为了这事儿。这段时间王珏也在一直思考如何采取相应的措施来应对这些自然灾害,如今陈寿问了,正好与他交流一番。 “陈大人,其实在下的驱蝗灭蝗的方法中,就有不少是防治蝗灾的办法,陈大人可以筛选出一些,推行出去,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起到防治蝗灾的效果。但想要从根本上杜绝蝗灾的爆发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要想减少这类天灾带来的损失,陈大人可以从政策上入手,建立完善的监控预警体系。” 陈寿眼中闪过一抹亮光,那是对希望与良策的渴望,急忙开口道: “还请细细道来!” 王珏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缓缓开口:“陈大人可以统计出各地的多发灾害上书朝廷,建议在山东各府州县设立‘灾害防治司’,专门负责蝗灾和水旱灾害的监测、防治以及赈灾等相关事务的统筹。任命有经验、责任心强的官员担任‘灾害防治使’,并配备一定数量的官吏,如‘灾害巡查吏’、‘防治小吏’等。这些官员的职责包括定期巡视辖区内的农田、荒地、河滩等易发生蝗灾的区域,记录蝗虫活动情况,同时也时时关注各地的天气状况,组织民众进行喷洒药物,深挖蝗卵,修筑水利设施等防治工作,并且及时向上级汇报灾情。” 陈寿微微皱眉,陷入沉思:“此事倒是可行,但是设立官府机构,牵扯不小,即使朝廷批复,还要涉及到官员的选拔、任命,恐怕短时间内难以成效。” 王珏点了点头,毕竟增设官职这件事非同小可,那便只能在法律制度和官员职责上入手了。 王珏想了想,开口说道: “在下听说这次蝗灾便是地方官员隐瞒不报才致使蝗灾蔓延,陈参政可以着手制定严格的法律与奖惩制度。颁布法令,明确规定在灾害防治过程中的责任和义务。对于故意隐瞒灾情、阻碍防治工作的地方官吏、地主或豪绅,给予严厉的惩处,如革职、罚款、监禁等。 对及时发现并报告蝗虫卵块或早期蝗灾迹象的农民给予物质奖励,如粮食、布帛或农具等。对于积极参与蝗灾防治工作,如捕杀蝗虫、挖掘卵块等成效显着的个人或团体,给予重奖,包括减免赋税、授予牌匾等。” 陈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倒是可行,若是能在灾害爆发初期就及时采取有效手段,也能避免灾害扩大,大面积的百姓受灾。” 王珏深以为然,随后又开口说道:“防灾救灾也不能只靠官府,而且当下信息传递慢,若是偏远地区爆发灾害,等消息传回来恐怕就已经晚了,所以大人还要让百姓们学会自救。 对于蝗灾来说,陈大人可以组织编写通俗易懂的蝗灾防治手册,内容包括蝗虫的生长习性、繁殖规律、早期识别方法以及各种防治措施等。通过官府的力量,将手册分发到山东各地的村庄,要求里长、族老组织村民学习。 同时派遣官吏或文人到乡村进行宣讲,向农民讲解蝗灾的危害和防治的重要性。可以利用农闲时间,在乡村的祠堂或空旷场地举办‘蝗灾防治讲座’,并现场演示防治方法,如制作简单的捕蝗工具等。” 陈寿闻言大喜,脸上的笑容如同春日绽放的繁花: “你说的不错,以往爆发蝗灾,百姓们除了捕蝗多少有些束手无策。面对蝗灾也只能等着饿死或者离乡逃难,若是百姓们都知晓如何驱蝗灭蝗,官府的压力就小了太多了。” 王珏想到山东多发蝗灾的原因,又对陈寿开口说道: “山东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是导致这里多发蝗灾和水旱灾害的主要原因,想要减少灾害的产生,还是要从这方面入手。 如今灾情已经缓和,陈大人可以采用以工代赈的方式,寻找精通治水之人,组织灾民大规模的进行水利工程建设,在山东地区修缮和新建灌溉渠道、堤坝和排水系统。 在干旱季节,通过灌溉渠道合理地分配水资源,增加农田和周边地区的湿度,使土壤不适宜蝗虫产卵。也可以有效的缓解旱情。 对于黄河滩区等蝗虫易滋生的区域,可以修建防洪堤和排水渠,防止黄河水泛滥后形成大量的淤泥滩涂,减少蝗虫的繁殖场所。同时,利用水利设施控制河水的涨落,使滩涂保持一定的水位,抑制蝗虫卵的孵化。” 陈寿捏着下巴沉思片刻,随后开口说道:“此法乃是上佳之策,但大规模的进行这些建设,就会产生大量的徭役,恐怕会伤农啊,而且朝廷的开销也不小,本官也只能上书朝廷,请陛下决断。” 王珏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豁达:“这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只能慢慢来了。” 王珏喝了口茶继续补充道:“其实这次灾情如此严重,一方面固然是蝗灾势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山东饱受靖难战火,又遭遇饥荒,百姓和官府的存粮不足,说到底还是百姓的粮食产量太低。 在下有一套革新后的农耕方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粮食的产量,如今正在北京推行,已经有了些效果,待在下回去之后,会请世子上书陛下推行此法,以后山东再有灾祸,也不至于如此艰难。而且在下日后会想办法在西域和海外寻找一些高产的粮食作物引进大明,到时候便可以采用轮作、套作之法,再在田地周围多种驱蝗植物,既能增加粮食产量,也能趋避蝗虫。” 陈寿闻言满脸震撼,心中对王珏的钦佩之情如滔滔江水般涌起,他躬身向王珏行了一礼,那姿态庄重而虔诚: “想不到王珏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经世之才,若真能如此,本官就代这天下万民谢过你了!” 王珏赶忙起身避开,动作略显局促:“大人不必如此,这本就是在下职责所在,自然当仁不让。在下离家已久,甚是担心家中亲人,便在此向大人请辞,也好早日回北京向世子复命!” 陈寿见状也不好挽留,便带着惋惜之意说道: “王珏你此次来山东赈灾劳苦功高,本官自会上书陛下为你请功,你今日所言之策,本官也会整理好一番,酌情上书朝廷。今日天色已晚,你便在这济南府小住一晚,明日本官为你送行!只可惜本官职责在身脱不开身,要不然定要与你把酒言欢。” 王珏笑道:“眼下还是赈灾要紧,天下虽大,在下与大人终有再见之日,到时候再秉烛夜谈一番也不迟!” 第133章 归家 翌日清晨,阳光洒在古老的街巷,思乡心切的王珏与陈寿依依惜别。陈寿眼中满是不舍,而王珏虽归心似箭,却也铭记着与陈寿的约定——日后定要通过书信往来交流心得。随后,王珏带着他的两名学生杨蒙和付恩卿,踏上了返回北京的漫漫旅途。 此次山东之行,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两月有余,加之沿途诸多事务耽搁,等王珏终于望见北京的城墙时,已然是八月份了。 得知王珏归来,二狗、陈妍以及双方的父母欣喜万分,第一时间赶来探望。 吕氏见王珏的模样,心疼不已,赶忙说道: “这才短短两个月,黑了,也瘦了许多,婶子这就给你包饺子去!” 王珏心中满是感动,拦住吕氏道: “婶子,莫要忙碌了。我此次前往山东赈灾,既是出于本心,亦是奉世子之命行事。如今功成归来,理应先向世子复命。咱们去迎宾楼吃一顿便好,待吃过饭,我还得去拜见师父他老人家和世子。” 刘德水也在一旁附和:“王珏所言极是,他为世子效力,不可失了礼数。日后相聚的时光还长,不必急于这一时。” 王珏又转向二狗和陈妍,关切地问道: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家中一切可好?” 二狗笑着回应:“家中诸事顺遂,咱们先去用餐,等你忙完,我和陈妍再慢慢与你细讲。” 众人来到迎宾楼,恰好天字号包间尚未被预订,于是便在这包间里聚餐。 王珏与他的两名学生在蒲台县赈灾的数月间,一心扑在救灾之事上,大多时候只能果腹而已,哪有机会品尝美食。此刻,终于能大快朵颐,尽情享受这丰盛的菜肴。 只见他们三人狼吞虎咽,那副模样让刘德水夫妇和陈宇看在眼里,疼在心中。他们以想象,这几个孩子在山东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艰难困苦,才会如此饥饿。而一想到那些灾区的灾民,他们的日子必定更加凄惨。 二狗对王珏的赈灾经历充满好奇,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等到王珏用餐完毕,便急忙拉住他问道: “珏哥,快给我们讲讲你们在那边赈灾的经过吧!” 众人也都一脸期待地望向王珏。王珏微微一笑,目光转向他的两名学生,说道: “这两个小家伙在山东的表现甚是出色,进步斐然,我那些赈灾救灾的法子,他们也都学得有模有样,也都亲身经历。就让他俩来给你们讲讲吧,我得前去向世子复命了。” 王珏来到世子府拜见朱高炽。再次踏入世子府,望着那雕梁画栋的建筑,王珏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朱高炽得知王珏归来,心中亦是欢喜不已。王珏此去近三月,期间除了写信索要些农具和种子外,便再无音信。朱高炽一方面牵挂着山东的灾情,另一方面也担忧着王珏的安危。 此刻见王珏因长期日晒而皮肤黝黑,身形也消瘦不少,他便能深切体会到王珏这数月的艰辛,动容地说道 “此行山东救灾,王珏你辛苦了!如今山东灾情如何?” 王珏向朱高炽恭敬行礼,回道: “回世子,属下幸不辱命。抵达山东后,我便率先与山东参政陈寿商议驱蝗灭蝗之法。为确保对策有效,属下带着两名学生亲赴蒲台县治理蝗灾。经过一番试验与调整,蒲台县在蝗灾过境时成功大量灭蝗,同时还通过喷洒药物等一系列手段保护农田,总算保住了大部分庄稼。陈参政也将我之法推广至山东受灾各地。此次虽损失不小,但好在亡羊补牢,大部分百姓不至于流离失所、无粮度日。” 朱高炽眼中一亮,面露兴奋之色: “如此甚好。山东历经靖难战火,民生已然凋敝,如今正值百废待兴之际,若再遭天灾摧残,恐短期内极难恢复。王珏你此次可谓是劳苦功高,孤稍后便会上书父皇,为你请功!” 王珏再次躬身行礼:“多谢世子。灾情过后,恢复重建至关重要。属下回北京之前,在济南府曾与陈参政有过一番长谈,讨论了蝗灾的防治与灾后重建事宜。想必陈参政也会酌情上书陛下。只要陛下和朝廷能够扶持山东,相信那里的民生很快便能恢复。世子,属下观陈参政一心为民,实乃不可多得的好官,世子若是有心奖赏,不妨上书陛下奖赏山东参政陈寿。” 朱高炽点头称是:“陈寿此人勤政爱民,颇具治世之才,日后必会得到重用。只是如今山东刚遭蝗灾,此时调陈寿离开确有不妥。” 王珏亦表赞同,陈寿对山东灾情最为熟悉,此刻调任他职,不仅不利于山东的灾后恢复,且以陈寿的脾性,恐也不会应允。 朱高炽又拉着王珏详细询问山东蝗灾的情况、具体赈灾办法、灾后重建的措施以及蝗灾的防治之法。王珏皆一一详细解答,并适时发表自己的见解。 许久之后,王珏才起身告退: “世子,属下外出多时,尚未拜见恩师,请容属下先行告退,前去拜见恩师。” 朱高炽笑道:“正该如此。你们师徒二人数月未见,想必道衍大师心中亦是记挂万分,你速去便是。” 王珏继而来到庆寿寺拜见师父道衍。道衍见王珏归来,心中大喜。看着弟子那黑瘦的模样,不由笑道: “看你如今这模样,想必在山东吃了不少苦头,倒真不似个寻常读书人了。既已归来,想必山东灾情已然稳定。” 王珏微笑着点头:“弟子在那些读书人眼中本就属异类,早已算不得纯粹的读书人了。师父所料不错,山东灾情已过,剩下的便是灾后补种与恢复生产之事,这些自有山东地方官员操持。弟子无官职在身,只是提供了些许建议,不便过多参与。” 道衍目光深邃地看着王珏,缓缓开口: “如此便好。你奉世子之命前去赈灾,那些地方官员自是不会多说什么。但若是以一介平民身份对山东建设指手画脚,恐会引致地方官员不满。毕竟你一有了这救灾之功,其余的功劳可不能全被你一人占尽。为师也知晓你并非贪功之人,但若是好心办了坏事,可就不妙了。” 王珏虚心受教:“师傅教训的是,弟子日后行事定会留意。” 道衍见弟子如此态度,心中颇为满意,继续说道: “以世子的为人,想必不久便会上书陛下为你请功,山东参政陈寿为人清廉,想必亦会如此。不久前陛下已再论靖难之功,却未提及你的事情,为师料想此次山东赈灾,陛下恐也不会对你有所封赏,你可知为何?” 王珏其实并不在意封赏之事,但师父既然发问,便也认真作答: “弟子的功劳微薄,或许还轮不到弟子。再者,弟子手下有诸多产业,朝中规矩官员不得经商,想必亦是因此才致使弟子的封赏一直未有结果。” 道衍轻抿一口茶水,笑道:“与这些并无太大关联。你那些产业,多是参股其中,并未过多参与经营,只需略加运作,旁人未必知晓你经商之事。你之所以一直未被封赏,实则与世子有关。” “世子?”王珏一脸诧异,他深知朱高炽的为人,绝无可能在这件事上故意为难自己。 道衍见弟子神色,便知他有所误解,于是解释道: “自靖难以来,你一直以世子幕僚身份存在,虽立下一些功劳,但除了世子和为师,你在朝中并无根基。说到底,你是世子的人。如今世子身份未定,陛下对你自然不便封赏。” 王珏这才恍然大悟,按照师父的意思,自己的封赏恐怕要等到朱高炽的太子之位确定之后了。 说来也怪,朱棣登基已然一年,以他的年纪,加之大明如今内部局势尚未完全稳定,理应早早册立太子才是。 王珏暗自思忖,朱高炽仁孝爱民,无论德行还是能力皆无可挑剔,且如今身体也较以往康健许多,理应早早被立为太子。 朱棣以武力篡位,自己又算是马上皇帝,其继任者正该是一位仁爱之君,以便让天下万民得以休养生息。 王珏虽心中焦急,但也明白君心难测。或许是朱棣刚刚登基不久,尚未有暇顾及此事;又或许是朱棣心中犹豫不决。但无论如何,朱高炽被立为太子乃是大势所趋,自己再心急亦是无用。 王珏为道衍续上茶水,恭敬地说道: “弟子明白了。弟子本就对官场兴致缺缺,亦不急求封官。且以弟子的身份,更无法参与到立储之事当中。不过弟子此次前往山东历时数月,师父能否给弟子讲讲朝堂之上发生了哪些大事?” 第134章 时局 在山东那数月间,王珏一心扑在驱蝗灭蝗的赈灾事务之上,全然无暇顾及朝堂之上所颁布的一系列政令举措。家中的产业有二狗与陈妍悉心操持,虽难以开拓新的领域,却也在稳步地发展前行。 只是,王珏深知,若不能及时洞悉朝堂的动向,日后恐会错失诸多良机。 此事,王珏自是不便向朱高炽问询。 而他的师父道衍,身为靖难之役的幕后策划者以及朱棣的重要谋士,尽管朱棣登基之后暂时只授予道衍僧录司左善世之职,但朝堂之上的大小事宜,皆难以逃脱他那敏锐的目光。 道衍瞧着自己的弟子,眼神中带着一抹玩味,轻声说道: “你先前不是对官场之事兴味索然么?如今怎又向为师打听起这些来了?依我看,你此番前来探望我不过是幌子,主要目的还是想从我这儿探听朝堂的局势吧?” 王珏顿时觉得有些难为情,赶忙解释道: “师父这是哪里的话。弟子外出多日,心中对师父甚是想念,如今赈灾大功告成归来,自然是要先来拜见恩师。弟子之所以询问朝堂动向,亦是想了解一下大明如今的局势,也好思量自己能为这天下做些什么。” 道衍并未再多言语,只是轻抿了一口茶水,而后微微浅笑,缓缓道来: “自你前往山东赈灾之前,苏、松、嘉、湖等地也爆发了水患。户部尚书夏元吉奉命前去治水。岷王朱楩犯下罪行,陛下下旨降其官职以及其下属官员的品阶。其余之事,除了一些官员的任命以及恢复与稳固民生之策外,便是那些番邦事务了。” 王珏轻轻点头。他心里明白,朱棣刚刚登基不久,根基尚未稳固,此刻正是稳定民心、巩固皇权之时。除了救济灾民、安抚百姓之外,对于有过错且有确凿罪证的藩王,朱棣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些皇室宗亲。 王珏思索片刻,又问道:“师父,能否给弟子讲讲这些番邦之事?毕竟弟子日后若想获取高产粮食以及一些其他珍稀之物,或许便要从这些番邦入手。” 道衍微微颔首,说道:“早在二月之时,陛下便派遣使者前往乌斯藏征尚师哈立麻。同时,送诏书给鬼力赤可汗,允许他派使臣与朝廷通好往来。到了四月份,安南胡大互请求承袭陈氏封爵,陛下因不知晓其中详情,便先派使臣前去查实并回报,而后再做定夺。” 王珏听闻安南之名,不禁想起了朱棣征安南之事,虽不知此事与眼前之事是否有所关联,但对于朱棣的做法,他内心颇为认可,说道: “陛下此举甚是稳妥。这些番邦属国虽说表面上归附于大明,可归根结底还是受利益所驱使,不过是畏惧大明的强盛罢了。倘若不明就里便贸然下旨应允,极有可能有损大明的威仪,亦有可能引发安南的民变。” 道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陛下登基不久,且如今天下天灾频发,此刻正该以宽仁之策安抚天下百姓,着力恢复民生,万万不可轻易对外兴兵动武。故而对于这些番邦属国以及北元残部,当下还是以怀柔之策为主。不过陛下亦早有筹谋,为防止北方生变,陛下已然下旨,往后每年经直沽海运粮食到北平和辽东,作为军粮储备。想必等大明安稳之后,陛下定会对北方有所谋划。” 即便王珏对历史的了解并非详尽无遗,但朱棣五征漠北的故事他亦是有所耳闻,因而很快便领会了其中深意,知晓朱棣此刻已然对漠北的部落有了长远的打算,并且已经着手进行前期的准备工作。 道衍又补充道:“此前陛下下诏,可北边如今局势较为混乱,鬼力赤并未有所回应。前不久,陛下又派使者送诏书于鬼力赤,只是目前尚不知晓鬼力赤会作何表态。” 王珏此时对北方的蒙古部落兴起了浓厚的兴趣,说道: “师父可知晓鬼力赤的来历以及北方如今的具体情况?能否给弟子细细讲讲?” 道衍笑了笑,道:“具体详情我亦并非全然知晓,且将我所了解的讲与你听吧。” 随后,在道衍的讲述之中,王珏方知晓了鬼力赤的来历以及蒙古部落现今的状况。 建文四年,亦即洪武三十五年,北方瓦剌部突发内乱,坤帖木儿惨遭杀害。原脱古思帖木儿旧部阿鲁台等人趁机与瓦剌决裂,拥立鬼力赤为大汗。 与此同时,组成了以马儿哈咱为太师右丞相,也孙台为太傅左丞相,阿鲁台为太保、枢密院知院的汗廷内阁。 鬼力赤的汗廷大帐起初设立在甘肃边外、河西一带。鬼力赤的祖上合丹乃是窝阔台的庶子,在窝阔台家族之中地位较为低下。在蒙古大汗之位由窝阔台系转入拖雷系的激烈斗争中,合丹毅然投向蒙哥。元代之时,合丹后裔被封为陇王,被视作窝阔台家族的代表,素来与忽必烈元裔关系较为融洽,鬼力赤即位之后,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蒙古正统的代表。 为了维持北方的相对安定,朱棣施行了如下几件举措。首先,朱棣以祝贺鬼力赤荣登大汗之位为名,差遣朵儿只、恍然等人携带织金文绮四端前往,送去自己的心意,并在信中写道: “比闻北地推奉可汗正位,特差朵儿只、恍然等赉织金文绮四端往致朕意。今天下大定,薄海内外,皆来朝贡,可汗能遣使往来通好,同为一家,使边域万里,烽堠无警,彼此熙然,共享太平之福,岂不美哉?” 同时,朱棣又分别给汗廷重臣马儿哈咱、也孙台、阿鲁台致信,表示:“以遣使往来意”。 只是彼时,鬼力赤及阿鲁台正率领部众与瓦剌部马哈木展开激战,自是无暇顾及此事。 另外,为酬谢朵颜三卫出兵参与“靖难之役”,助他成就皇帝之位的功绩,朱棣部分地履行了当初的诺言,却并未全然兑现。 对于北元归顺的官员,朱棣以其不懂汉语为由,“虽委以政,故只令食禄,遇有紧急事则用以征伐”,意思便是让他们仅仅领取俸禄,不许参与朝政,一旦战事兴起,便驱使他们为明朝冲锋陷阵、流血卖命。 而对于北元赤斤万户,元故丞相苦术之子塔力尼率领所部五百多人归顺了明朝,朱棣在甘肃编外设置赤斤卫,任命塔尼力为千户,赐予印诰等物。 王珏对朱棣这种分化拉拢、令其自相残杀的策略自是觉得无可厚非。以当下的形势而言,采取怀柔政策,对蒙古各部分化瓦解、拉拢牵制,使其陷入分裂内耗的泥沼,从而不断削弱蒙古的实力,的确是最为适宜的办法。 待到大明显露出复兴之象,民生得以恢复,朱棣便能将征伐的利刃指向漠北。 然而,在王珏心中,其实还潜藏着一套更为狠辣的策略,只是目前尚缺诸多条件,无法付诸实践。况且,这种方法一旦启用,便是一项长期的战略规划,绝非一两任君主能够达成预期效果。 第135章 产业现状 对于这些域外的少数民族和部落,王珏内心的想法极为复杂。中华民族从来就不是单一民族,而是诸多民族历经千百年不断融合而成。相较于一味依靠武力镇压、征服乃至灭族,王珏更倾向于通过和平方式实现民族融合。 想要完全灭绝一个民族谈何容易,尤其是北方的那些部落。纵观历史,他们强盛时便南下掠夺统治,前朝蒙古铁骑甚至横扫欧亚大陆;而一旦衰弱,便退回到草原龟缩起来,选择归附大国徐徐发展。然而,历史上的诸多王朝几乎从未实现对他们的真正统治。 究其原因,北方独特的气候、生存环境以及游牧狩猎的生活方式,塑造了他们桀骜不驯、自由骁勇的性格。微薄的粮食产出和低下的生产力,也让他们习惯了掠夺和征服。 所以,要从根本上解决北方的问题,需从文化和经济入侵入手。只要让这些番邦外族从内心认同华夏文化,学汉字、说汉语,一系列问题便有望迎刃而解。但要实现这一步,前提是让他们能够自给自足,在北方艰苦恶劣的环境下安稳生活。毕竟对于大多数平民来说,他们没有当权者那么大的野心,也没有强烈的征服欲和占有欲,最大的愿望便是实现温饱。只要能舒舒服服地活着,谁还愿意过刀头舔血的日子呢? 因此,要让他们安稳下来,必须让他们在那块土地上种出足够满足需求的粮食。而在此之前,首先要让大明百姓实现这一目标。 王珏内心感叹:“解决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高产粮食。说到底,还是要尽快发现美洲新大陆,然后把那些作物带回来。唉,朱棣到底什么时候开海禁让郑和下西洋啊!” 王珏开口对道衍说道:“这些蒙古部落狼子野心,如今北元朝廷分裂,而大明正值百废待兴之时。陛下如此应对乃是上策,只要让北边的混乱继续下去,不断分化瓦解,他们便会专心于权力地位争夺,必然无暇武力南下。如此,可为我朝争取喘息之机。” 道衍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开口说道:“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如今回来,好好歇一歇。陛下登基已经一年有余,为师估计到了年底,咱们就要进京面圣了,估计那时候你的封赏也该下来了。” 王珏心里一动,按师父这话的意思,再有几个月,朱高炽就能坐上太子之位了? 王珏躬身行礼:“那弟子就先告退了。弟子刚刚回到北京,还未来得及好好看望家人,家中产业的诸事也要好生料理一番。” 道衍挥了挥手:“去吧去吧,趁着现在还没有官职,好好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等以后封了官,可就没那么多时间处理这些事儿了。” 等王珏回到家中,两个学生还在叽叽喳喳地给二狗讲述他们在山东的所见所闻和救灾经过。见王珏回来,二狗起身道:“珏哥,你回来了,事情都办妥当了?” 王珏点了点头:“嗯,已经向世子复命了,还去拜见了师父。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不过师父的意思,年底我很可能随他们进京,到时候我的封赏也可能会下来。所以能留在北京的时间也不多了,最好是能趁这段时间把咱们的产业好好规划一下。现在肥皂工坊那边的情况如何?” 二狗给王珏端上茶水,开口回道:“之前各地闹饥荒,酒楼和客栈的事情停下来以后就暂时没动,还是维持着现状。各地肥皂工坊的生意一直不错,我和陈彦合计着下一步把工坊开到山东、河南那边去,往后再慢慢向南扩展。” 王珏点了点头。如今肥皂的产业已经成型,已不再需要自己过多操心。至于扩张,不论是自己培养人手还是招收加盟商亦或是卖技术,这些让陈妍和二狗拿主意就好。 王珏又问二狗:“西山工坊那边怎么样?” 二狗马上答道:“还不错。焦炭的生产一直有董宁看着,而且因为要供应铁匠铺和陶瓷作坊,焦炭的销量一直不错。而且再有几个月就要入冬了,估计焦炭的用量还会有所增加。我和陈妍、董宁商量着这段时间再建几个窑炉,再扩大一点规模。不过煤焦油的销量倒是一般,主要是除了木材防腐实在是没什么用处,所以现在也就维持着生产,还没扩大规模。我和陈妍合计着等制墨工坊开起来再说。” 王珏点了点头:“这个倒是正常。如今海禁未开,官府还没有大量造船,这煤焦油暂时派不上太大用场,只要开了海禁就好了。而且我弄这东西只是第一步,主要的还是用来制作沥青,而且得到的其他副产物,也能提升制墨的品质。只是现如今咱们的产量太低了,一旦大面积应用起来,很难满足需求。” 王珏对煤焦油有下一步计划,二狗心里踏实了许多。听了王珏的话,二狗便问道:“那咱们还要继续扩大煤焦油的生产规模么?” 王珏笑了笑,摇了摇头:“以后再说吧。沥青这东西真要是利用起来,咱们做的再大也不够,到时候还得在全国各地的煤矿附近建工坊,而且还得寻找天然的沥青矿。谁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眼下就扩大生产规模,暂时还得不到回报,咱们的银子很快就不够用了。这样吧,还是先多培养技术人才,争取让参与到煤干馏的工人都熟练掌握全部工艺。等以后需要扩大规模,就让他们带头。” 二狗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咱们技术底子打起来,以后做大也容易。而且现在有了温度计,操作起来也容易很多。咱们还可以把一些学堂里年纪差不多的学生派过去,以后把这事交给他们也放心。” 王珏点了点头:“这段时间,咱们就把沥青和制墨的材料弄出来。陛下肯定会大力建设北京,这次去山东,我也跟参政陈寿建议兴建水利。我到时候给他写信推荐沥青,凡水利建设会用到不少。” 二狗一听要制作沥青,立马来了精神,急忙开口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王珏摸了摸两个学生的头,弯下腰问道:“这一次去山东,你们两个累不累,用不用休息几天?” 杨蒙和付恩卿齐齐摇头:“不累的,老师有什么安排,直接吩咐我们去做就好!” 王珏笑了笑:“这次去山东,倒是把我累够呛。我想好好休息休息,所以这制沥青,就由你们来做。我把制作原理和流程写下来,你们照着实验就行。” 二狗有些担心:“珏哥,就我们几个能行么?” 王珏拍了拍二狗的肩膀,鼓励道:“如今有了温度计,煤焦油蒸馏的温度比煤干馏要低,温度控制会更准确,应该问题不大。而且要是我之后在朝中任职,恐怕也没那么多时间搞这些东西,最多就是写写方案,剩下的都得移交给别人来做。所以以后咱们得培养出来一批专门做开发试验的人才来。” 第136章 沥青的优势 如今有了温度计,制作沥青相较于当初的煤干馏要简单许多。只需对煤焦油进行脱水和多次蒸馏即可,二狗和他的两个学生对这些操作也较为熟悉。 想到还要制墨,王珏回忆起煤焦油分流的工艺。煤焦油作为煤炭干馏时生成的具有刺激性臭味的黑色或黑褐色粘稠状液体,是一种成分复杂的有机化合物混合物,含有上万种成分,主要有苯、甲苯、二甲苯、萘、蒽等芳烃,以及酚类、吡啶碱类、沥青质等。 与煤焦油中的其他馏分如轻油相比,轻油在高温下反应过于剧烈,不易控制,且其成分更倾向于作为化工原料生产其他化学品,如用于合成塑料、橡胶助剂等。目前暂时无法运用,存放起来还有毒,只能作为燃料焚烧。 而蒽油的沸点较高,在炭黑生产的热解反应过程中能够更好地控制反应进程,有利于生产出高质量的炭黑。蒽油主要成分是蒽、菲、咔唑等稠环芳烃,芳烃含量高,碳氢比高。在炭黑生产过程中,这些芳烃可通过高温热解反应,有效地生成炭黑的基本结构单元。 炭黑生产通常在高温(1200 - 1800c左右)下使原料烃类发生热裂解或不完全燃烧反应。蒽油在这种高温环境下,分子中的碳 - 碳键和碳 - 氢键断裂,碳原子重新排列形成炭黑的微晶结构。而且蒽油中的杂质相对较少,能保证炭黑产品的质量比较稳定,例如使炭黑的粒径分布、结构度等性能指标符合生产要求。 炭黑用于制墨优势明显,黑度高,能使墨汁颜色纯正。与传统的植物炭或其他黑色颜料相比,炭黑的遮盖力更强,书写或绘画时能更好地覆盖纸张表面,色彩稳定性好,不会因光照、氧化等因素轻易褪色。例如,在绘制水墨画时,使用炭黑制成的墨汁能在宣纸上展现出浓淡相宜的黑色效果,层次分明,从浓墨重彩的泼墨部分到淡墨轻染的晕染部分都表现出色。 王珏虽不懂制墨,但他相信只要能得到炭黑,再找来制墨匠人或与制作墨工坊达成合作,制作出优质的墨应该不难。真正困难的是蒽油热裂解需要的温度太高,远远超出了眼下温度计的测量范围,所以又得回到靠经验积累的方式。 不过只要有想法,不断坚持寻找,肯定能发现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且王珏最想要得到的主要还是沥青,其他的能弄出来最好,弄不出来直接当燃料处理也无妨,眼下也不可能一下子把煤焦油利用得那么充分。 王珏知道以他们如今工坊的规模和生产效率,想要为大明的交通建设添砖加瓦甚至颠覆局面完全不可能,但这东西一定要弄。只要朱棣和朱高炽以及朝中大臣见识了它的好处,到时候就可以调动整个国家的力量来制作沥青,勘探天然沥青甚至石油。只要这东西进入大明朝廷和百姓的视野,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不断发现它的新用途。 眼下王珏之前能想到的是在朱棣大力建造北京时向朝廷展示沥青的价值,但在去过山东之后,亲眼目睹了山东受灾百姓的疾苦,王珏决定也可以试着让陈寿在修建水利设施时用上沥青。 沥青是一种憎水性材料,对水有很强的排斥性。用于修筑堤坝和水利设施时,能有效阻止水的渗透。例如在土坝的迎水面铺设沥青防水层,水很难透过沥青层进入坝体内部。这是因为沥青的分子结构使其表面张力较低,水分子难以附着和侵入,从而为堤坝提供了可靠的防水屏障,大大降低了因坝体渗漏而导致的安全风险。 同时,沥青能很好地粘结各种不同的材料。在修筑堤坝和水利设施时,可以将土、石料等材料牢固地粘结在一起。比如在堆石坝的缝隙填充中,使用沥青作为粘结剂,可使石块之间紧密结合,增强坝体的整体性和稳定性。这种粘结作用还能防止在水流冲击或其他外力作用下,材料之间出现松动或分离的情况。 堤坝和水利设施在使用过程中,由于地基沉降、水位变化、温度变化等因素,会产生一定的变形。沥青具有良好的柔韧性和可塑性,能适应这些变形而不会轻易断裂。以土石坝为例,当坝体因地基不均匀沉降而发生微小变形时,沥青防水层可以随之拉伸或压缩,依然保持其防水功能。这种特性对于长期处于复杂环境下的水利设施尤为重要,可有效延长设施的使用寿命。 另外,沥青在自然环境中有较好的抗老化性能。它能在较长时间内抵抗紫外线辐射、氧化作用等因素的影响。在水利设施中,例如灌溉渠道的衬砌使用沥青,可在阳光下暴露多年而不会迅速老化失效。同时,沥青对许多化学物质也有一定的耐受性,能抵抗水中化学物质的侵蚀,保证堤坝的结构完整性。 最关键的是,沥青的施工方法多样,如热铺法、冷铺法等。在修筑堤坝和水利设施时,可以根据具体情况选择合适的施工方法。 热铺沥青需要将沥青加热到流动状态,然后均匀地铺在需要处理的表面,这种方法适用于大面积的防水处理,如大坝的迎水面护坡。 冷铺沥青则可以在常温下施工,对于一些小型水利设施或者局部修补工作比较方便。而且沥青材料的施工设备相对简单,不需要特别复杂的大型机械,这也为施工带来了便利,容易让大明的百姓和工匠们接受这种新事物。 也就是说,只要能在山东的水利建设中大量使用沥青这种材料,不仅可以向百姓展示沥青的绝佳效用,引起朝堂的重视,同时也几乎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山东的水旱问题,从根本上减少蝗灾发生的几率,也可以免去陈寿之前所担心的徭役过重的问题。 王珏越想越激动,于是马不停蹄地开始书写煤焦油的蒸馏工艺和注意事项,反复修稿和整理之后,才郑重地交给二狗,并当面向他和自己的两个学生详细讲解。 其实也不是王珏偷懒,他自然是着急制作出沥青,但与这相比更重要的是要培养出一批人。西山工坊如今已渐渐成为产业核心,以后自己还要以此为基础发展更多的产业。只靠他一个人,想要把脑子里那么多的想法实现,时间是真的不够用。最起码也要有一批能够看懂和理解自己的想法,并为之不断探索的伙伴。 当然了,王珏也不是真的放任不管,煤焦油这东西有太多有毒物质,自己还是要把好安全大关,可不能销户了什么差错,只不过具体的操作过程王珏就不打算参与了。 第137章 制沥青 在为二狗以及自己的两名学生讲解煤焦油蒸馏过程之际,王珏精心重新设计了一批陶土蒸馏釜,并交付给赵老四安排制作。 此前用于干馏煤的设备虽也能勉强用于煤焦油蒸馏,但鉴于二者应用工艺存在差异,且不能缩减煤焦油的产量,王珏遂在原有设备基础上巧妙地调整了温度安装孔,还别具匠心地设计了安装套管。 如此一来,既能确保蒸馏釜的良好密封性能,又能极大地方便温度计的安装与后续更换操作。 王珏还在蒸馏釜底部巧妙设计了一个出料口,这一设计在煤焦油分层脱水时可用于排水,而在最后分离沥青阶段也能发挥关键作用。只是在出料口安装阀门一事让王珏颇费思量,幸得赵老四工坊的能工巧匠们出谋划策,加之此次煤焦油蒸馏采用常压蒸馏工艺,阀门问题才得以顺利解决。 除了蒸馏设备的关键设计,防护用品的配备同样不容忽视。为减少与煤焦油中有毒有害物质的接触,除了先前准备的活性炭口罩,王珏还特意为三人定制了手套与围裙,并且请来工匠用肥皂工坊那边的猪皮只做了猪皮靴。 又念及后世的劳保服,王珏赶忙找到陈妍,请其邀请裁缝依照自己的要求,采用纯棉材质制作出在此时的大明百姓眼中款式极为新颖的劳保服。那些裁缝虽从未见过此类服装样式,但有大致图样可供参照,且有利可图,自是欣然应允。 毕竟传统的汉服长衫短衫在这种生产环境下,要么使用不便,要么存在诸多安全隐患,远不及后世劳保服这般便捷实用。 王珏对这种劳保服怀有深厚情感,前世在现场做项目时,身着的皆是此类服装,其不易产生静电的特性极为契合防火防爆要求较高的场所。尽管当下这些干馏蒸馏流程仍依赖火焰加热,但王珏满怀信心,相信待产业规模逐步扩大,定能寻得更佳解决方案。 二狗、杨蒙和付恩卿对这些款新颖的劳保用品亦是十分满意,不仅穿着合身舒适,而且在干活时行动自如,即便动作幅度较大也毫无阻碍,最关键的还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护自己。二狗当即便决定,以后家里工坊的工人,全部都按照这样的标准制作工服。 蒸馏时的细节、注意事项以及防护用品皆已筹备就绪,赵老四那边也顺利将蒸馏釜、冷凝器和管道运送到位。王珏遂安排二狗三人着手尝试,并郑重叮嘱道: “此前便已告知你们,这煤焦油含有剧毒,且遇火极易燃烧,你们在操作过程中务必格外小心谨慎。虽已为你们配备了防护用品,但目前无法用处玻璃,自然也弄不出护目镜,只能依靠你们自身多加留意。 切记,事情即便未能成功,也绝不能让人员有所损伤。倘若遭遇意外爆炸着火,若能第一时间灭火,务必迅速行动;若火势失控,首要之事便是及时逃生!” 王珏目光凝重地注视着三人,继续说道:“你们需牢记一点,无论发生何种意外,即便是我在场出了事儿,在未明晰状况之前,切勿贸然施救,务必先全力保护好自己,须记住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若盲目施救,极有可能非但救不了他人,反而将自身陷入险境。此时万不可被恩情大义冲昏头脑,一旦我们所有人遭遇不幸,那才是一切皆休。明白吗?” 王珏心中最为担忧的便是这一点,即便是在后世,那些安全教育管理松散的工厂,类似悲剧亦时有发生。王珏前世便学习过诸多此类案例,他与二狗以及两名学生情谊深厚,若不在平日对此着重加强教育,万一他们这一伙人遭遇不测,那后果不堪设想。 二狗三人鲜少见到王珏如此严肃,皆深刻意识到这番话的意义,遂齐齐点头应诺。 虽说此前已对蒸馏工艺有所初步学习与掌握,且此次王珏又系统地为他们讲解了煤焦油蒸馏过程及产物,但毕竟这是首次脱离王珏独立操作,亦是首次运用蒸馏釜这般大型陶土设备进行蒸馏,二狗心中难免忐忑不安,尤其是忆起王珏提及煤焦油剧毒易燃的特性以及那番郑重告诫,因而每一步操作都慎之又慎。 二狗三人先是找来工坊的工匠协助安装搭建设备,如今此类事务经历得多了,工坊里的工匠们对这些往昔从未见过的新奇物件已不再感到陌生,且积累了丰富的安装经验与诸多心得,工作推进顺遂无比。 眼见一切准备就绪,二狗、杨蒙和付恩卿便开启了尝试。 依照王珏的指导,首先需对煤焦油进行脱水处理。煤焦油脱水通常分为初步脱水与深度脱水两个步骤。 第一步时初步脱水,借助静置分层之法,将温度控制在 80 - 90c,促使焦油中的游离水初步分离。因在该温度区间,水的流动性较为理想,同时焦油的粘度亦会有所降低,有利于水在重力作用下从焦油中沉降析出,在经过蒸馏釜底部的排水口分离。。 第二步深度脱水则可采用加热蒸馏的方式。将煤焦油加热至 100 - 120c,通过蒸馏,使剩余水分以水蒸气形式分离出去。与此同时,此温度范围亦有助于去除一些低沸点的轻质组分,这些轻质组分与水一同蒸出,可进一步提升焦油的脱水成效。 待获取无水煤焦油后,便可进入初馏阶段。将蒸馏釜中预处理后的煤焦油缓缓开始加热。当温度攀升至 170 - 210c左右时,煤焦油中的轻油馏分开始汽化。 此时,二狗全神贯注地密切观察蒸馏釜上的出气口,使汽化的轻油蒸汽经由管道进入冷凝器。在冷凝器中,轻油蒸汽冷却为液体,流入收集到冷凝器内。 二狗时刻牢记王珏的叮嘱,一边嘱咐杨蒙和付恩卿谨慎操作,一边提醒二人此阶段加热速度需适中,以防温度过高致使其他馏分一并蒸出,从而降低产出率。 估算着时辰,二狗觉得煤焦油中的轻质油已蒸馏得差不多了,赶忙组织人手将冷凝器中的轻质油收集起来。 王珏曾言,这轻质油眼下虽无法进一步利用,但却是优质的燃料,倒也不可浪费。 随后便步入中馏阶段,此阶段便可获取用于制炭黑的蒽油。二狗令杨蒙和付恩卿继续加热,随着温度持续升高,当达到 270 - 360c时,蒽油开始汽化。 二狗深知此温度范围的把控至关重要,好在可凭借蒸馏釜旁的温度计实时监测温度,不至于盲目无措。只要精准控制好温度,蒽油蒸汽便会通过冷凝器冷却,之后收集至专门的陶罐中妥善封存即可。 二狗深知,若要获取沥青,尚需进行尾馏操作。当温度升高至 360c以上,蒸馏釜内剩余物质便主要为沥青了。 沥青在高温下呈液态,二狗通过底部出料口将液态沥青放出,收集至陶瓷容器之中。待放出沥青后,再熄灭炉火停止加热,让蒸馏釜自然冷却。 随着温度逐渐降低,容器内的沥青逐渐凝固。三人蹲在一处静静地观察着沥青的变化。 二狗满怀好奇地戴上手套,用手轻按已呈半固体状的沥青,看着按压处产生的变形,不禁喃喃自语道:“这与煤干馏时干馏釜内留下的沥青颇为相似,只是不知是否为珏哥所期望的沥青。珏哥曾言沥青可用于道路铺设、屋顶防水、水利设施修筑,这黑东西能有这么多大的用处?咱也不清楚此次是否成功。” 付恩卿点头称是,“二狗叔,咱们皆是严格依循老师的要求操作,理应不会出错吧!要不还是去找老师前来查看一番?” 杨蒙闻言迅速起身,“你所言极是,这沥青与蒽油之类,咱们也不懂,不过是依老师之意行事,成败与否,终究还得请老师定夺。我这便去请老师!” 第138章 沥青的应用推广计划 二狗正与他的两名学生一同制作沥青。王珏虽曾言想要休息,可心里终究放不下,早早便抵达了西山工坊。他先是仔细聆听了董宁对这一阶段焦炭生产工作的详尽汇报,待杨蒙前来找寻他时,王珏正在焦炭生产工地进行实地视察。 听闻杨蒙告知他们已然蒸馏出了第一釜沥青与蒽油,王珏内心满是欣喜。实际上,对于二狗和两名学生初次尝试便能成功,王珏并不感到十分意外。毕竟他此前已将煤焦油蒸馏的流程讲解得极为细致入微,而且几人也积累了颇为丰富的实验经验。最为关键的是,如今有了双金属温度计,从而能够避免通过无数次反复尝试来总结经验以确定最为适宜的蒸馏温度这一艰难且痛苦的过程。 瞧着杨蒙那略带邀功意味的小表情,王珏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满脸宠溺地说道:“干得相当不错!咱们这就去瞧瞧!” 王珏心底其实对产品的品质并未抱有过高的期望,毕竟当下的生产设备与工艺条件远不及后世那般先进完善。想要生产出能够符合后世国标要求的沥青与蒽油,简直如同天方夜谭。不过,只要他们能够制造出可以投入使用的蒽油与沥青,便已足够令人满意了。 待王珏来到实验场地时,二狗和付恩卿早已在一旁等候。见王珏前来,二狗赶忙说道:“珏哥,这东西蒸馏出来了,我瞧着似乎差不多,但究竟质量好坏,还得由你来定夺,我们实在是不太懂这东西。” 王珏微微点头,快步走到二狗和付恩卿身旁,分别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鼓励道:“辛苦你们了,干得很不错!” 此刻并没有后世那般先进的检测设备,王珏唯有从蒽油与沥青的物理特性方面来进行判断。 王珏来到盛放蒽油的陶罐近前,仔细观察其颜色与透明度。优质的蒽油理应是浅黄色至深褐色且较为透明的液体。就眼前所见,二狗几人此次蒸馏产出的蒽油品质看上去还算不错。 不过,为求稳妥谨慎,王珏依旧对二狗三人说道:“我看这蒽油大体还行,不过保险起见,你们可以试着将蒽油涂抹在木材之上,通过观察其渗透以及防腐效果来初步判定其质量优劣。若果防腐和防渗效果良好,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对于沥青而言,就目前状况来说,主要检测其软化点与粘性,只要能够满足使用需求便足矣。 王珏带着三人取出少量沥青,将其放置于阳光下暴晒,随后又置于小火之上加热,仔细观察其软化的温度与状态,并且用手触摸感受其粘性,以此来判断是否契合建筑等方面应用的要求。 令王珏惊喜万分的是,二狗三人此次蒸馏出的沥青已然能够满足铺设道路以及修建水利设施的标准要求。 王珏顿时大喜过望,径直起身说道: “这般情形已然相当不错了,咱们今晚定要前往迎宾楼好好吃上一顿以作庆祝。倘若等蒽油那边测试的效果也良好,咱们便可着手扩大生产规模了!” 二狗三人得到了王珏的肯定,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此刻亦是兴奋不已。二狗说道: “首次尝试便取得成功,这可太好了!那日后也能够依照珏哥你所撰写的流程招募人员扩大生产规模了,只要在安全方面多加以留意便行了!不过珏哥,这东西黑乎乎的,究竟该如何使用?” 王珏面带微笑地说道:“你这话可算是问到关键之处了。东西即便再好,若无人知晓如何使用,那也是枉然。故而咱们若要推广沥青,必须得让官府与百姓切实见识到这东西的益处,明晰沥青的使用方法和主要用途。如此一来,他们自己便能联想到诸多沥青的用途。” 付恩卿点头应和道:“所以咱们得先将这沥青实际运用起来,而后再让官府与百姓们看到成效。” “那是自然!”王珏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接着又开口说道: “二狗,也无需再等待蒽油的测试结果了,你明日直接联系赵老四,让他继续依照之前给定的规格烧制蒸馏釜,尽快再多产出一批来。待设备一到,你们便组织人员进行安装,随后从工坊和学堂里抽调合适的人员开始生产沥青,最起码先满足咱们自身的需求。” 二狗点头应道:“我记下了,珏哥!之后又该如何操作呢?” 王珏轻捏着下巴思索片刻说道: “咱们从西山石炭矿那边需要购置大量的石炭用作原料,虽说路途不算遥远,然而来回运输也需耗费众多人力与车马。待产出一定数量的沥青之后,你便安排人手把运输石炭的道路利用人力与诸如夯锤之类的简单工具进行平整夯实。将地面上的石块、土块等杂物清理干净,使地面尽可能保持平整。” 未等二狗开口询问,王珏又继续说道: “路面平整夯实之后,你便带人将沥青加热至液态。在加热过程中需要持续搅拌,以防局部过热。加热后的沥青可以采用木桶、陶缸等容器运输至铺设现场。然后,将液态沥青均匀地倾倒在预先准备好的道路地基之上,运用特制的刮板将沥青刮平,使其厚度均匀,道路沥青层厚度可控制在一寸至两寸左右,鉴于这条路时常运输重物,故而可以铺设得厚实一些。 嗯……为了增强道路的强度,你可以安排人在沥青中掺入碎石子或者沙子。这些材料相对而言比较容易获取。碎石子最好挑选大小较为均匀的,其尺寸不要超过半寸。 在沥青铺设完成后,将碎石子均匀地撒在液态沥青表面,接着使用石碾之类的工具进行碾压,使得碎石子能够嵌入沥青之中,如此便能提升道路的耐磨性与平整性。 待这些沥青凝固硬化,路面坚实稳固之后,再在上面运输石炭就便捷太多了,即便是遭遇下雨天,道路也不会变得泥泞难行。” 二狗听闻,眼中满是欢喜: “若真能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不但能够便利我们从西山运输石炭,到时候这些石炭矿上的工人以及运送石炭的车夫目睹这沥青路的种种益处,必定会四处宣扬,如此一来,消息便会一传十、十传百而广泛传播,也就无需担忧无人知晓了。” 王珏微微一笑:“不止如此,眼下正值适宜的时节,咱们把两家的房子重新修建一番。如今咱们的产业已然逐步发展起来,也该拥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家了。而且将来人多了,也总得有房间住,虽说我或许会前往京城一段时间,但迟早还是要归来的。再者,你与陈妍成婚,也总得有个像样的门面。到时候咱们也将沥青这东西充分运用起来。” 二狗二狗急忙问道,“珏哥,沥青这东西除了铺设院子里的小道,盖房子也能用上?” 王珏白了一眼二狗,“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沥青这东西能用于水利建设么,这东西有很好的防水性,咋就不能用到盖房子上?” 王珏紧接着有对三人解释道: “除了铺设道路,等房子坚定额差不多了,先将屋顶的瓦片或其他覆盖物清理干净。把沥青加热后,用刷子将沥青均匀地涂抹在瓦片的背面,要是建平房的话,就涂抹在屋顶的基层上。涂抹的厚度可以控制在半寸左右。对于缝隙部分,也可以用加热后的沥青和麻丝混合填充,这样混合之后可以更好地密封缝隙,防止雨水渗漏。” 二狗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这样!” 王珏哼哼两声,“你想不到的好多着呢,这两件事就叫你们们去办,至于房子怎么建,你自己去和刘叔身子和陈妍妇女商量,我这段日子就住在师父那边了,也想一想怎么给陈手写信,让他把沥青应用到山东的水利建设上。你们可以住刘叔那边,或者干脆住到西山来,办事也方便!” 第139章 好消息 在妥善安排好手头诸般事务之后,王珏便暂且栖身于庆寿寺之中。而二狗、杨蒙与付恩卿三人,则全力投身于西山运煤道路的规划与建设大业里,一心要为这运煤之路勾勒出最为合理且高效的蓝图。 与此同时,王珏的思绪却飘向了千里之外的山东大地,他开始精心构思如何将沥青巧妙应用于山东的水利建设之中,期望以此来化解这片土地长久以来所遭受的水旱灾害与蝗灾的困扰。 山东,这片广袤的土地,其地理形势与气候条件皆颇为复杂。黄河奔腾而过,大运河蜿蜒其中,它们虽为山东带来了水运之便,然每逢雨季,河水泛滥,汹涌的波涛如脱缰之野马,无情地冲击着两岸的堤岸,致使无数农田与村落瞬间被洪水淹没,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而在干旱时节,大地干裂,河渠干涸,农作物因缺水而萎靡不振,奄奄一息,这又为蝗灾的滋生埋下了深深的隐患。 王珏忆起往昔赈灾途中所目睹的一幕幕惨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他深知,若要改变这一困境,务必从河道与沟渠的治理方面精准切入。 首要之务,便是对山东境内那些如黄河、大运河这般的主要河流的堤岸进行全方位加固。王珏精心谋划,决定将沥青与当地易得的沙石巧妙混合,调制出一种类似于后世沥青混凝土的坚韧材料。将这特制材料均匀地铺设在堤岸的迎水面与背水面。如此一来,便可以形成一道坚固且防水的防护层,从而保障河道在雨季的行洪安全,极大地减少水患发生的频次与危害程度。 此外,灌溉用的沟渠亦不容忽视。这些沟渠犹如人体的毛细血管,虽细小却至关重要,它们肩负着将水源精准输送至每一寸农田的重任。王珏想到可以用沥青仔细地涂抹沟渠内壁,经此处理,水分渗漏的问题将会得到显着改善,更多的水得以顺畅地流淌至农田之中。在干旱的岁月里可以确保农田能够拥有充足的灌溉水源,使得农作物能够茁壮成长,从而有效地避免了因缺水而导致的生长不良的状况。 如此一来,蝗灾因旱灾而引发的可能性亦随之大幅降低,因为蝗虫往往偏爱在干旱荒芜且植被稀疏的土地上产卵繁殖,如果这片土地因水源充足而绿意盎然,自然不再是蝗虫理想的栖息之所。 王珏的思绪并未就此停止,他又从后世的智慧宝库中汲取灵感,思索出一系列防治干旱的办法。比如建造小型的沥青防水层蓄水池便是一项十分可行举措。在村庄附近那些地势适宜、水源汇聚的位置挖掘蓄水池。池底与池壁在工匠们的精心打磨下变得光滑平整,随后,用沥青一层又一层地涂抹。 这些涂抹了多层沥青的蓄水池能够有效地储存雨水,在旱季来临之时,这些蓄水池便可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它们为周边的农田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灌溉用水储备,使得土壤湿度能够始终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水平。如此一来,蝗虫偏好产卵的干燥环境便难以形成,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有效地减少了蝗灾的爆发几率,为百姓的丰收保驾护航。 对于一些较大型的山区水库,可在坝体关键部位如坝肩、坝基与山体连接处等使用沥青材料进行防水和加固处理,防止库水渗漏,保证水库在雨季的蓄水能力和旱季的供水能力,调节区域内的水量平衡,减少水旱灾害的冲击并间接降低蝗灾风险。 再农田的灌溉上,可以在农田中挖掘的井壁涂抹沥青,防止井水渗漏和井壁坍塌,保障井水作为稳定水源的可用性,使农田在干旱时能有可靠的灌溉水源,维持农作物生长环境稳定。 如果再结合自己改进后的耕种方式,还可以利用竹子制作出简易的滴灌装置,在旱季做到精准灌溉,减少水资源的浪费。 而对于一些地势低洼容易积水的农田,可铺设简易的沥青排水管道网络,将多余的积水及时排走,避免农田长期积水形成沼泽化环境,增加农田的产量和利用率。 王珏将这些自己的想法一一写在信上,还在信中详细描述了沥青的特性和使用方法,随后又去西山取了一块沥青,再加上自己那改进后的额农耕方式汇总到了一起,找人送到山东参政趁手的手中。 后面的事就只能看陈寿和山东的地方官员怎么处理了,王珏只是提供了一些自己得想法,至于具体的实施,还是要靠大明这些能工巧匠和百姓们的智慧。 此时王珏更担心的还是沥青的产量,如果陈寿真的采取了王珏的建议,,或者在沥青推广开来以后,一旦被大面积的利用,以西山工坊的这点儿产量恐怕塞牙缝都不够。 王珏思索了良久后逐渐认识到,想要靠自己这几个人是根本无法满足后面庞大的市场需求的,而且包含肥皂和煤焦油在内,王珏也从没想过要对市场进行垄断,更不敢如此行事。要不然将来朱棣一道圣旨下来,自己不但深得都得不到,还得乖乖把这些工艺上交,还不如先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当下唯一可行的就是,一旦沥青这些东西开始被大明的官府和百姓们接受,自己就要主动把工艺上交官府,一方面可以带动煤炭、陶瓷和金属锻造诸多产业的发展,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国家的力量来满足庞大的市场需求。 同时对于王珏自己来说,只要朱棣不对这些工艺进行严格的管控,他就还可以把工坊开下去,这就足够了。再想要增加沥青的产量,那就只能从天然沥青矿和石油上面入手了。 日子如潺潺流水般悄然逝去,王珏在庆寿寺中继续沉浸于对未来产业发展的深度构思之中。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新奇的想法与创意,从改进生产工艺到拓展产品应用领域,无一不经过他的深思熟虑。 而二狗则带着杨蒙和付恩卿,在西山的土地上挥汗如雨,全身心地投入到道路铺设和新家的建造工作当中。 就在这一片宁静祥和、岁月静好的时光里,道衍大师犹如一阵春风,为王珏带来了一个令人振奋不已的消息。 这一日,王珏正在苦苦思索蒽油热裂解的工艺与设备。蒽油除了可直接用于木材防腐之外,还能够通过热裂解制作炭黑。然而,热裂解与干馏蒸馏截然不同,它需要高达上千度的高温环境,这对于当时以传统加热方式为主的设备安装方式来说,无疑是一个几乎无法逾越的巨大挑战。而且,温度越高,所带来的危险性便越大,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火灾甚至爆炸等严重事故。王珏绞尽脑汁,一直在思索能否通过在窑炉内放置裂解釜的方式来实现这一高温热裂解过程。他在纸上不停地绘制着各种草图,试图寻找出一种最为安全、高效的解决方案。 正当王珏陷入苦思冥想的困境之中的时候,一名小沙弥匆匆而来,打破了这寂静的氛围。小沙弥恭敬地向王珏行礼,随后说道: “王施主,道衍大师有请,说是有要事相商。” 王珏心中一凛,他深知师父向来行事沉稳,若非大事,绝不会轻易召唤自己。于是,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思绪,整理了衣衫,便跟随小沙弥前往道衍大师的居所。 路上,王珏的心中满是疑惑与期待,他猜测着师父究竟有何事要告知自己。不多时,便来到了道衍的居所。 只见道衍面带微笑,端坐在蒲团之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喜悦。王珏上前恭敬地行礼,道衍大师微微点头,示意他坐下,随后缓缓开口说道: “今日唤你前来,是有一则消息要告知于你。为师近日得知,陛下为加强对外交往、发展海外贸易,已决定放宽海禁政策,复置广州、泉州、宁波三市舶司。” 王珏听闻此言,精神为之一振,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知道,市舶司在海外贸易中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 市舶司主要负责查验来华贡使身份、安排贡使食宿以及管理口岸等事务,它犹如一座桥梁,连接着大明与海外各国。如今复置三市舶司,无疑为海外各国来朝贡和贸易提供了更为规范和便利的渠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朱棣已经开始逐步放宽海禁了? 王珏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急忙说道:“陛下已经下旨复置市舶司,那岂不是意味着今后会与海外番邦频繁往来,甚至派船队出海?” 道衍微笑着点头,说道:“正是如此。陛下心怀壮志,欲展大明国威于海外,与各国互通有无。如此一来,你心心念念的那些海外高产粮食,或许便不再遥不可及了。” 王珏兴奋得几乎难以自持,他站起身来,激动地说道: “不仅如此。若陛下大力发展海外贸易,必然会下令大量造船。弟子所研制出的那些东西,如蒽油和沥青用于船身防水、防腐等,可就有用武之地了!” 道衍大师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许之意,说道: “其实在你去山东赈灾的时候,陛下就已经开始下令造船了。五月,陛下命福建都司造海船百三十七艘;前不久,又命京卫及浙江、湖广、江西、苏州等府卫造海运船二百余艘。你那些东西若是对造船有益,倒是可以与世子说说,让他帮忙上书陛下。毕竟,若能造出更好更耐用的船只,不仅能够提升大明船队的实力,还能缩减朝廷的开支,此乃一举多得之事。” 第140章 师徒详谈 王珏在听了师父的话后,内心陷入了沉思,他深知在当下的局势里,如果能够成功地将蒽油和沥青运用到造船木材的防腐工艺之中,那对于朝廷而言,无疑是一件意义非凡的大事。 这不仅能够有效地减少木材在造船过程中的损耗,还能极大地降低船只日后的折旧费用,从根本上切实地减轻朝廷在财政方面的沉重压力。最关键的,是能让木制的船只具备长期远洋航行的能力。 怀着这样的考量,王珏觉得与朱高炽进行一场深入且及时的交谈显得尤为必要。 王珏稍作整理思绪后,便开口向师父问道: “师父,弟子仍记得,往昔各地遭遇饥荒肆虐之时,弟子曾斗胆向陛下进言,提议开放海禁。然而,当时并未得到世子的应允。如今陛下颁布了这一旨意,难道是陛下已经萌生了开放海禁的想法?” 道衍微微摇头,神色平静而又深邃,缓缓说道: “非也。你之前所提及的乃是全面地放开海禁,毫无保留与限制。但观如今陛下的意图,重点主要聚焦于与番邦诸国展开积极的交流互动,进而建立起稳固的贸易往来关系。为师料想,陛下自成功夺得皇位之后不久,便已然在心底已经有了向海外大力拓展的想法。甚至极有可能已经悄然开启了相关事宜的筹备工作,诸如下令大规模地建造船只等一系列至关重要的前期准备举措。 就拿去年来说,陛下曾派遣尹庆作为使者出使古里、满剌加等地,这一行为无疑鲜明地彰显出了陛下对于海外交往所秉持的积极进取之态度。只不过,想要真正实现海禁的全面开放,绝非如你想象的那般轻而易举,一蹴而就,其中必定涉及诸多复杂的因素与漫长的过程。” 王珏听闻师傅的详尽分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 “不管怎样,总归是朝着良好的方向在逐步发展,毕竟如此重大的国策变革确实难以在瞬间达成。” 道衍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的弟子,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正是如此,世间诸事皆不可操之过急,你只需将自己该做的准备工作扎实做好,而后心平气和地等待合适时机的出现便可。况且,帝心如渊,咱们身为臣子,切不可肆意妄自揣测陛下内心的真实想法。 再者,你需明晰,陛下在今后的施政过程中,也未必会决然地完全废除海禁政策。从目前的种种迹象表明,陛下在一定程度上或许会对海禁政策有所松动与调整。 陛下在即位诏书中曾明确昭告天下:‘缘海军民人等,近年以来往往私自下番,交通外国今后不许。所司一遵洪武事例禁治’。 由此可见,当时,陛下依旧严格遵行洪武年间所制定的海禁政策。然而,仅仅时隔两月之后,陛下又对礼部诸臣郑重表明,对于各藩国派遣使者前来访问之事,务必以诚挚之心相待。这一态度的转变,已然开始初步体现出陛下对于外国来使的观念与立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直至如今,重新设立了市舶司,此乃陛下有意放松海禁的一项极为直接且关键的措施,它为海外贸易的蓬勃发展提供了一定程度的基础与保障。但即便如此,陛下也并未透露出丝毫要彻底废除海禁政策的明确意向。” 王珏再次点头,表示自己已然深刻领会,说道: “弟子心中明白,以我大明当下的国情与处境而言,与海外诸国建立起广泛的贸易往来关系益处颇多。这不仅有助于我大明更为迅速地从之前的动荡中恢复国力,还能在诸多领域促进交流与发展。弟子自始至终从未想过要从这中间谋取任何私利,只是满心期望今后出海的船队能够在茫茫大海之上探寻到那片新大陆,并且顺利地带回高产的粮食作物,如此一来,便可从根本上解决我大明百姓的温饱难题,为大明的长治久安奠定坚实的根基。” 道衍轻轻叹了口气,神色略显凝重,说道: “此事想要达成,怕是仍需历经一些时日,期间必定充满了诸多未知与挑战。” 王珏此刻却已然将思绪转移到了另外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之上。按照当下的形势发展态势来推断,朱棣估计在不久之后便会派遣郑和下西洋开展大规模的航海活动。 王珏暗自思忖,自己是否应当提前与郑和多多联络沟通,先建立起良好且深厚的感情关系呢? 如此一来,日后在诸多事务当中,或许能方便自己对其施加积极的影响,从而推动一些有利于国家与百姓的事情顺利开展。 回想起当初郑和曾有意拜自己的师父为师,王珏瞬间觉得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巧妙利用的绝佳机会。 王珏眼珠灵动地一转,随即对道衍恭敬地拜倒,说道: “弟子突然忆起一事与师父相关,不知师父意下如何?” 道衍神态和蔼,说道:“何事,但问无妨!” 王珏略微斟酌了一下言辞,而后缓缓开口说道: “若如师父所料,我等估计在不久之后便会动身前往京师。一想到抵达京师之后,便能再见到众多靖难功臣,弟子便想起前几年曾经答应过马三保的一件事情。 这马三保一直以来都对佛法心怀敬仰与虔诚之心,对师父您的佛法造诣更是钦佩有加,因而一直有意拜师父为师,还曾专门恳请弟子帮忙从中斡旋促成此事。弟子不知师父对于此事意下如何?” 道衍并未即刻作答,而是眼神玩味地仔细打量了一眼王珏,片刻之后才开口回应道: “怎么,你对马三保动了什么心思不成?难道是你料到马三保日后会与造船以及开海禁等诸事有所关联?” 王珏心底猛地一惊,暗自惊叹自己这师父的心思果然敏锐,自己才刚刚提及马三保,他便能迅速地联想到之前所探讨的诸多关键事情之上。 不过,王珏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能将自己早就知晓马三保日后会被赐名,并且会肩负起下西洋这一伟大使命的秘密告知师父。 “师父您想多了,弟子只是想到即将要前往京城,在那里会碰到许多故人。脑海中才突然闪过当年马三保所托之事尚未办理妥当,这才有此一问,绝无其他任何深意。”王珏言辞恳切地解释道。 道衍深深地凝视了自己的弟子两眼,似乎想要看穿他话语背后的真实意图。然而,最终他并未再继续深究下去,只是缓缓开口说道: “马三保此人在靖难之役当中立下大功,加之他一心向佛,倘若他真心诚意地要拜师入门,将其收入门下倒也并非不可行之事。呵呵,他若是拜入我门下,倒是与你成了师兄弟。如此一来,他便也拥有了佛家背景。 那些海外番邦之中佛教以及回回教盛行。而这马三保还有回回教的背景,再加上他在靖难之役中的卓越战功,以及曾身为陛下内侍的特殊身份经历,如果陛下日后有遣使出海的决策,他倒会是一个极为合适且颇具优势的人选。” 回回教,也就是回教、伊斯兰教。王珏此前确实未曾深入了解过马三保竟有这样的背景,因而不禁开口问道: “师父,这马三保身为陛下的近臣,为何又会与回回教有联系?” 道衍目光中带着些许惊奇地看着王珏,他原本满心以为自己这弟子是因为已然知晓马三保的来历与身世,并且料定他日后必定会作为使臣出使海外,所以才会特意前来请求自己收他为弟子,以便借此机会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从而为日后寻找高产作物创造更为有利的条件。 然而,此刻从王珏这一脸茫然与疑惑的神色,道衍可以肯定他似乎是真的对此毫不知情。道衍心中暗自合计: “他突然毫无征兆地提起马三保,肯定是马三保与之前所说之事有关。但是他又明显不知道马三保的身世来历,难道真的仅仅只是因为突然想起了曾经答应人家却未办的事情?” 道衍心中虽然对自己这个弟子身上的诸多神秘有所疑惑,但最终还是决定不再追究。他神色平静地开口回道: “这马三保与回回教的渊源着实不浅。早在陛下还是燕王之时,为师曾偶然听闻过他的身份来历……” 在聆听了师傅详尽的讲述之后,王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郑和还真的具有伊斯兰教背景。郑和乃是回族人,其家族世世代代自然是虔诚地信仰伊斯兰教。郑和的祖先乃是中亚伊斯兰教文化名城布哈拉的国王所非尔,是伊斯兰先知穆罕默德的第二十六世孙,后来举家迁移到中国定居。 郑和的祖父和父亲都曾前往麦加朝觐,因而被众人尊称为“哈只”。在这样浓厚的家庭宗教文化氛围的熏陶之下,郑和从小便深受伊斯兰教文化和传统的深刻影响。 然而,令人颇感意外的是,郑和本人却信奉佛教。拥有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宗教背景,或许也正是朱棣最终选定他作为下西洋的主要负责人的重要原因之一。 第141章 请用蒽油 从师父那儿知晓了郑和的身世背景后,连王珏这种两世为人的穿越者也不禁感叹郑和命运的坎坷与传奇。 回到京城后,王珏思索良久,最终决定提笔手书,将道衍不反对收他为徒之事告知郑和。此前两人关系就颇为亲密,今后成了师兄弟,彼此情谊自会更上一层楼。 王珏心想,有了这层关系,日后向郑和介绍诸如后世的航海常识、地球是圆的以及世界地理等知识时,想必会更容易被他接纳。 王珏虽有目的接近郑和,却并非出于私心。他本就对郑和能完成七下西洋的壮举钦佩有加,如今深入了解后,更是起了深交之意。 写好书信,王珏便离开庆寿寺,找人帮忙给马三保送信。随后又前往西山,取来曾用于蒽油测试的那根木材,紧接着马不停蹄地赶赴世子府求见朱高炽。 如今既然从师父处得知朱棣已开始大规模造船,那必须设法将蒽油应用其中。 王珏深知,以当下煤焦油蒸馏的产量,要满足如此大规模的船只建造需求是不可能的,而且想让蒽油取代原本的防腐材料也非一蹴而就。 在这个对新鲜事物普遍存在抵触情绪的社会,唯有先从对比实验入手,用效果说话,只要蒽油彰显出优势,便能迅速被认可,进而产生庞大的市场需求。凭借大明丰富的煤炭资源以及自己已经初步成熟的干馏蒸馏工艺,让基础的煤干馏产业在大明蓬勃发展并非难事。 见到朱高炽,王珏赶忙行礼参拜道:“世子,属下从师父那儿听闻陛下已下旨复置市舶司,且正在大量造船。属下的工坊通过石炭干馏制成了蒽油和沥青,这蒽油用于造船木材防腐效果极佳,属下冒昧,想请世子上书陛下,恳请陛下恩准在造船时采用蒽油,如此可延长船只使用寿命,削减朝廷开支。” 朱高炽满脸笑意地看着王珏:“孤本以为你去山东赈灾一路劳顿,打算让你好好歇息一阵,正好趁此机会向父皇为你请功,看样子你也没闲着,竟把这两样东西研制出来了?” 王珏谦逊地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根木材:“世子,属下生性闲不住,若整日在家无所事事,反倒浑身不自在。正好利用这段时间设计了煤焦油的蒸馏工艺,让二狗和几个学生将其制出。世子请看,这便是用蒽油处理过的木材。” 朱高炽接过木材仔细端详了一番,无奈地苦笑着将木块交还王珏: “这东西孤不太懂,王珏,你还是讲讲它具体有何益处吧。” 王珏恭敬地接过木块说道:“世子,陛下已下旨从直沽海运军粮到北京和辽东,日后恐成惯例。船只常年浸泡于海水中,饱受日晒风吹,极易腐朽。以往木材防腐多采用桐油和漆料涂抹,形成防水层以延缓腐朽速度,但时日一久,仍难避免。若运粮途中船只因此损毁,势必会损失不少粮食。” 朱高炽轻叹一声:“你所言不差,今年由海运而来的粮食便有诸多因船只途中变故未能运达,其中不乏你所说的情形。那若使用你这蒽油,便能杜绝此问题?” 王珏微笑着回应:“世子,即便坚硬如顽石,经常年雨水冲刷亦会有所变化,何况木材?但若是用上这蒽油,效果定远超桐油。” 王珏略微停顿,整理了一下思绪后继续说道:“世子应记得属下此前提及的细菌之事,其实细菌不仅能致人患病,亦是致使木材腐朽的缘由之一。而蒽油中含有多种具杀菌、防虫功效的成分,能有效抑制木材腐朽菌生长。 比如白腐菌会分解木材中的木质素与纤维,致使木材变白、质地疏松;褐腐菌主要分解纤维,使木材颜色变深、强度降低。 蒽油可在木材表面形成一层保护膜,隔绝腐朽菌与木材接触,从而延长木材使用寿命。 再者,对于船蛆等海洋蛀木生物,蒽油亦有良好抵御之效。就比如说船蛆对造船木材危害极大,可钻入木材内部破坏其结构,蒽油的毒性能够阻止船蛆附着与蛀蚀,降低木材因生物侵蚀而受损的风险。 此外,蒽油可深入木材内部。木材乃多孔性材料,其结构存有诸多微小孔隙。蒽油凭借自身特性,在一定压力或自然渗透条件下,能进入木材的细胞间隙与导管等结构。如此一来,即便木材表面的蒽油涂层在长期海水浸泡或摩擦等情况下受损,内部的蒽油仍可发挥防腐作用。 同时,蒽油于木材表面形成的保护膜稳定性颇佳。与江河湖水等淡水不同,海水含盐,往往会加速木材腐蚀,而蒽油却能维持其防腐性能,不会轻易与海水中成分发生反应而失效,可长期为木材提供防腐防护。” 朱高炽虽听得一知半解,但也明白王珏研制的蒽油在木材防腐方面成效显着,见王珏洋洋洒洒地说得头头是道,便点头称是: “若果真如你所言,造船时采用这蒽油,确能延长船只使用时限,着实可为朝廷节省不少开销。” 王珏点头笑道:“世子,还不止于此,蒽油不会引发木材过度变形、开裂等问题,不会致使木材物理性能下降。这对维护造船木材的结构完整性与强度至关重要,毕竟船舶木材结构需承受诸如航行中的弯曲、拉伸等多种应力。 除防腐功效外,蒽油还可助力木材抵御海水、阳光、风雨等自然因素侵蚀。如今陛下复置市舶司,日后说不定还会派遣船队出使海外。在海上环境中,木材难免遭受阳光照射、海水干湿交替等影响。蒽油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阻挡日照对木材的破坏,减少因风化导致的木材表面剥落、褪色等现象,进一步延长木材使用寿命。可以让船只具备远洋长期航行的条件。 唯一不足之处在于蒽油含有部分对人体有害的毒物,使用时需格外留意。不过只要严格依循要求操作,佩戴好属下研制的防护用品,便可确保无虞。” 朱高炽见王珏考虑的如此全面,微微点头,随即问道: “那这蒽油的制作成本与难度如何?” 王珏心中暗喜,心想朱高炽总算问到关键之处了: “世子,这蒽油是从石炭干馏所得的煤焦油中进一步蒸馏而来,原料仅是石炭,所需材料不过是些陶土设备与加热用的焦炭,成本低廉且制作不难。并且在制出蒽油的同时还能得到沥青。” 朱高炽面露疑惑:“沥青?这东西又有何用途?” 王珏即刻答道:“属下已安排二狗在西山及自家新房建设中使用沥青,亦刚给山东参政陈寿写信,告知其在山东水利建设中运用沥青的方法,待成果呈现,世子一看便知。” 朱高炽佯作不悦:“你竟还跟孤卖起关子来了!直说便是,孤岂会不信你?” 王珏急忙躬身行礼:“世子莫怪,属下承蒙世子信任,自是感激不尽。但世人并非皆如世子般信任属下,唯有让众人皆见成效,朝廷官员与百姓方能更快接纳这些新事物。 况且属下自家工坊人力匮乏,产量低下,尚无法满足需求。故而想请世子上书陛下,先小范围试用,做个对比,待效果彰显,属下这边也可趁机发展,扩大规模与产量,而后也可将工艺上交朝廷,恳请朝廷在适宜之地开设工坊大量生产,以满足需求。” 朱高炽含笑道:“且不提那沥青,单说这蒽油,若真如你所述那般出色,日后极有可能成为朝廷特供之物,且唯你一家能够生产,你当真舍得上交朝廷?” 王珏淡然一笑:“世子深知属下脾性,属下对银钱与官场并无太多贪恋,只盼能多有发明创造,助力陛下与世子造福大明。欲达成此愿,仍需陛下与世子支持以及朝廷之力。 当然,属下这一大家子亦需银钱维持生计,故而只要陛下与世子允准属下在上交工艺后仍可继续经营发展,便已足够。” 朱高炽哈哈大笑:“这你放心,东西是你所制,怎会不让你继续操持。再者,恐怕日后你还能在此基础上深入钻研。哎呀,孤前几日才刚向父皇上书,请求封赏你靖难与赈灾之功,如今又要为你上书,看样子真得早日为你谋个官职,省得老是为你上书父皇!” 王珏苦笑着回应:“有劳世子费心,至于属下的前程,全凭陛下定夺。” 自从听了师父的分析,王珏便觉得此次朱高炽上书,对自己的封赏恐怕难以如朱高炽所愿。 望着朱高炽那略显圆润却仍带几分慈祥和蔼的面容,王珏心中暗自叹道:“我的世子哟,真欲为我封官,您还是先登上太子之位再说吧!” 第142章 防腐之法 朱高炽自幼潜心研读儒家经典,于那经史子集之中浸淫甚深,然对木材防腐、船只营造这般偏于工技之学的专业知识,委实所知寥寥。 然其与王珏相识已久,深知王珏为人行事向来沉稳可靠,非是那等虚夸妄言之人。既闻王珏信誓旦旦言说蒽油之神奇功效,心中便笃定此油必能不负所望,于木材防腐一事大有可为。 朱高炽面露和悦之色,目注王珏,轻言慢语道: “既闻蒽油有此非凡效用,孤便奏请父皇略作尝试,父皇圣明,想必不会拂逆此等有益之举。孤稍后便修书上呈父皇,你回府后,将蒽油施于木材防腐之诸般法门,悉心梳理着册,届期一并呈与父皇便是。” 王珏闻得此言,心中大喜,忙不迭躬身行礼,朗声道:“属下遵命!” 王珏心内暗自思忖,有皇帝嫡长子鼎力襄助,推此蒽油之事,当可顺遂不少,真乃天助我也。 朱高炽心中兀自念着王珏先前所言沥青之事,遂又启开问道:“你曾提及家中正在兴筑新房,如今进展如何?” 王珏微微欠身,恭谨答道:“回世子,承蒙殿下庇佑,如今属下亦稍有薄产,家中二狗一家并那两名学生相伴,人口渐繁,旧居已略显局促。故而思量着重新营建宅邸,也能告知父兄在天之灵,属下如今过得很好。 属下还欲将沥青巧妙运用于其间,也好使北京城中百姓渐次领略沥青之妙处,日后若有大用,亦可得民众支持。” 朱高炽闻言,不禁莞尔笑道:“此事甚善,真乃一举两得之良策。父皇日前连颁两道旨意,一为发配流放罪以下罪人往北京垦荒屯田,二是迁徙直隶、苏州等十郡以及浙江等九省之富民以充实北京。此皆关乎国本之大事,孤与郭资于这段时日要妥善安置这些移民,诸多事务繁杂琐碎,待你宅邸落成,诸事亦当处置停当,届时定当亲临府上,一观究竟。” 王珏赶忙再施一礼,谦辞道:“若得世子大驾莅临,寒舍定当蓬荜生辉,属下自当扫榻相迎,恭侯殿下。” 听闻朱棣这一番充实北京人口、兴振北京经济之举措,王珏心中暗自思忖,虽觉手段略为粗放直接,也不得不承认其收效迅速,于当下局势而言,不失为一条捷径。 王珏心中虽藏有诸多异于当世之见解,奈何其观念与这方天地之人相较,犹如鸿沟天堑,差异太过悬殊,实是无力扭转乾坤,只能且随波逐流,徐图后计。 回到庆寿寺之后,王珏便开始仔细操作起将蒽油用于木材防腐的方法。前世自己在农村也跟着村里的木匠干过一些木工活,想要给木材进行防腐处理,无非也就是浸泡和涂刷两种方法。王珏决定将两种方法都写下来,结合这试用效果应该会更好。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浸注法,首先要对木材进行干燥处理,使木材的含水率降低到一定程度。因为过高的含水率会影响蒽油的渗透效果。然后将木材切割成合适的尺寸,便于放入浸注设备中。 之后就是浸注过程,可以将木材放入专门的浸注容器中,将蒽油注入罐内,密封好容器。最好是能通过向容器内施加一定的压力,使蒽油在压力作用下更深入地渗透到木材内部。浸注的时间可以根据木材的种类、尺寸和要求的防腐程度而定,王珏估计怎么着也得个半天一天的,要是没法做到加压,可能就得两到三天。 等浸注完成后,缓慢释放压力,排出多余的蒽油,在取出浸注后的木材,让其自然干燥。 干燥过程中,木材内部的蒽油会进一步均匀分布,同时木材表面多余的蒽油也会逐渐固化,形成一层保护膜。同时多余的有害物质也会在这期间挥发消散。干燥后的木材即可用于造船。 当然也可以采用热冷槽浸注的方法,设置两个槽,可以通过加热和用硝石制冰的方法设置一个为热槽,一个为冷槽。将蒽油加热后放入热槽中,把木材放入热槽中浸泡一段时间,高温可以使木材的细胞结构膨胀,增加木材的孔隙率,有利于蒽油的吸收。 然后迅速将木材转移到冷槽中的蒽油中,木材细胞在温度骤降的情况下收缩,会将蒽油吸入木材内部。当然,木材也需要冷槽中浸泡时间。 浸注完成后,取出木材,将表面多余的蒽油沥干,然后进行自然干燥,使木材内部的蒽油分布均匀,有害物质挥发,表面形成保护膜后即可用于造船。 另一个方式就是涂刷法了,这个相对就简单很多,先木材表面进行清理,去除灰尘、油污和松动的木纤维等杂质,使木材表面平整光滑。木材的含水率也最好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使用刷子将蒽油均匀地涂刷在木材表面。如果需要更好的防腐效果,可以进行多次涂刷,每次涂刷之间要间隔一定时间,让前一次涂刷的蒽油有足够的时间干燥和渗透。 例如,间隔时间可以为 1 - 一到两天,根据环境温度和湿度适当调整。涂刷时要注意确保木材的各个表面都能被均匀覆盖,包括侧面、端部等容易被忽视的部位。 涂刷完成后,让木材在通风良好的环境中自然干燥,使蒽油固化形成保护膜。在完全干燥之前,要避免木材表面受到污染或破坏。如果在干燥过程中发现蒽油涂层有不均匀或缺陷的地方,可以进行局部修补涂刷。 王珏只是写了个基本原理和大概步骤,他相信一大明这些能工巧匠一定可以通过这些掌握最适合的防腐方法。剩下的还是将人的防护上面,王珏想了想,又把自己的活性炭、劳保服和手套皮靴等伏虎用品的制作方法和图纸也一并下了进去。 等王珏整理好了嗯用的使用方法呈给朱高炽,朱高炽便将自己的奏疏和王觉得手册一并派人送往京师。 王珏也松了口气,眼下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以后的结果会怎么样,全看朱棣这位大明皇帝,还有陈寿这样的地方父母官怎么抉择了,不过王珏也相信,不管是谁,也无法阻止时代的进步和新事物的产生。 如果统治者为了维持地位,一味地坚持愚民饥民的政策,早晚有一天也会被外敌列强的入侵而打破局面,。 只是王珏不知道的是,京城朝堂这边,朱棣和内阁却因为了王珏这个小人物的封赏犯了愁,甚至还险些闹出了矛盾。 第143章 名声初显 文渊阁内,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四周高大的书架上摆满了经史子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然而此刻,这静谧的氛围却被一场激烈的讨论所打破。 且说王珏赴山东治理蝗灾凯旋而归,陈寿反复琢磨王珏留下的治灾妙策,心中对其钦佩之意油然而生。 瞧那王珏,一个尚未及弱冠之年的青涩少年,竟能思谋出如此繁复且精妙的应对之法,足见他对蝗虫的诸般习性,以及山东的气候地理状况,皆有着超乎常人的透彻了解。 尤为可贵者,王珏不惧路途遥远、灾区艰难,毅然亲赴前线,引领百姓与蝗灾奋勇相搏。也正因如此,世子才会对他委以重任,遣其前往山东赈灾。 可以说,全赖王珏的驱蝗灭蝗之法,那频频遭受灾厄的山东之地,才得以在此次蝗灾的肆虐下挽留住诸多生机,日后再遇蝗灾,想必亦能多几分镇定与从容。 陈寿念及王珏至今仍未获朝廷官职,不禁暗自焦急。据王珏所言,他于农耕之技、交通之要、水利之理等诸多方面,皆有深刻且独到的见解。似这般天赋异禀的大才,若不能早日被朝廷启用,为大明社稷贡献心力,岂不是陛下与万千百姓的巨大损失? 陈寿绝非那等贪功图利之人,此次山东赈灾之行,若论功绩卓着者,首推王珏无疑,此乃众人有目共睹之事,任谁也无法将其功绩窃夺。 思索及此,陈寿当即挥毫泼墨,写就一道言辞恳切的奏折呈递朝廷,于奏章中极力颂扬王珏的卓绝才华,诚挚请求朝廷予以丰厚封赏,同时,亦为王珏提出的山东的灾后重建以及日后长久的蝗灾防治事宜,向朝廷谋求有力的扶持与援助。 陈寿的奏折入京未几,世子朱高炽为王珏请功的奏折亦随后而至。朱棣向以赏罚分明而着称,何况王珏在那靖难之役中本就建有不小的功勋,自己此前已然两次对靖难功臣大行论功行赏之举,照理说,此次亦应对王珏有所恩赐。如今王珏于山东蝗灾的救援大业里再度立下赫赫功劳,若依旧漠然视之,毫无表示,恐将寒了众人之心。 只是究竟赐予王珏何种官职,方能匹配他的功绩与才华,让他有用武之地,朱棣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与踌躇之中。 这一日,早朝过后,朱棣特意将户部尚书夏元吉、工部右侍郎金忠、兵部尚书茹瑺留下,又召集文渊阁众臣齐聚一堂议事。 待众人皆已到齐,朱棣神色凝重地率先开口道:“此前山东遭遇蝗灾,幸得众人齐心努力,如今灾情已然平复。山东参政陈寿上奏朝廷,恳请朝廷对山东的灾后重建予以大力支持。朕思量再三,拟命宝源局速速铸造农具,分发给山东那些饱受战乱与蝗灾双重折磨的穷苦黎民。至于其他诸如水利设施修缮等诸事,可责令山东当地官员自行组织民夫徭役妥善处置,众卿对此安排意下如何?” 杨士奇微微欠身,毕恭毕敬地拜道: “陛下圣明烛照,山东接连遭受灾劫,此刻正值灾后重建的关键节点。陛下此前已然降旨免除受灾地区的赋税,如今又以农具相援,助农复产,此等举措定能解百姓于倒悬,缓燃眉之急。” 朱棣微微点头,见众人并无异议,遂轻声说道: “既如此,胡广,你稍后便精心起草诏书,将此事速速落实。” 言罢,朱棣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继而话锋一转,问道: “户王钦此前揭发历城侯盛庸罪状,都御使陈瑛今又弹劾盛庸心存怨恨,图谋不轨,诸位爱卿以为该当如何处置此事?” 当下众臣多系归附朱棣的建文旧臣,面对盛庸这等敏感之事,一时间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表态,议事堂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而尴尬。 良久,金忠挺身而出,拜倒在地,奏道: “陛下,此前盛庸已然辞去官职,如今仅余爵位在身。陈瑛所奏虽暂无确凿实据,然其言辞凿凿,亦不可全然忽视。陛下不妨暂且先夺盛庸爵位,令其闭门思过,以观后效。” 朱棣见其余众人皆缄默不语,未作表态,只得微微点头,旋即切入今日的核心议题: “此前山东蝗灾,世子遣王珏前往救灾,其所提驱蝗灭蝗之法诸位中的大多数想必已经看过。如今灾情已过,陈寿上奏称王珏之法效果显着,请求朝廷对其予以封赏,世子亦上书请论王珏靖难之功,与救灾之功一并行赏。诸卿以为,该如何对这王珏进行封赏,方为恰当?” 杨士奇、解缙、黄淮、胡广、杨荣、金幼孜、胡俨身为内阁官员,皆已细细审阅过陈寿与朱高炽的奏章,对王珏在山东赈灾过程中的卓越功绩自是心知肚明,然对其靖难之功却知之不详,故而一时之间皆难以即刻发表见解。 黄淮眼珠轻转,思索片刻后起身拜道: “陛下,此子在山东的救灾之功,臣等已然明悉,然对其出身来历、所学所悟以及品行才学等,尚不明就里。金侍郎久随陛下左右,想必对那王珏颇为熟悉,还望不吝赐教,为臣等解惑。” 朱棣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今日特意召金忠前来,正有此深意。目光转向金忠,和颜悦色地说道: “金忠,你且为诸位爱卿好好讲讲王珏之事吧!” “臣遵旨!”金忠应了一声,随即侃侃而谈: “这王珏本是北平的寻常百姓,亲人在李景隆围攻北平时,为守城而英勇战死。世子见其虽年少却颇具督导分析之能,慧眼识珠,将其招致麾下作为幕僚悉心培养,后又蒙道衍大师垂青,收入门下。 靖难之役期间,王珏尽显其非凡才华,先是改良火药,于守卫北平的关键战役中立下功劳。其后又研制出酒精、脱脂棉等物,并大胆提出改善军中伤兵营环境,提出用酒精棉配合伤口缝合之法救治伤兵,此举极大地降低了燕军将士的阵亡率,令他在军中颇有声望。 此后更是屡屡参与军中机密议事,为陛下南下的战略布局出谋划策,还创制出新式火器,改良火枪营阵型,使得燕军战力大增。虽说并无上阵杀敌之赫赫战功,但其在靖难之中的功绩亦不容小觑。 最为关键者,此子尚年少,如今还未到弱冠之年!” 众人闻言,皆惊愕不已,未曾料到王珏如此年轻竟有如此多的壮举与成就。 此时朱棣又笑着补充道:“不仅如此,这小子还研制出大蒜素,于危急时刻救过皇后的性命。于农耕之事亦颇有创见,他所提出的改进农耕之法已在北京施行,近两年北京粮食产量得以显着提升。还有那尚在探索中的杂交育种之法,虽说目前暂无显着成效,然若真如他所言,日后必能培育出高产作物,福泽万民。近日听闻他在石炭之上亦有所发现,当真是个奇才。” 众人愈加惊叹,此时黄淮问道:“敢问金侍郎,此子品行如何?” 金忠微微一笑,回道:“本官曾听世子和道衍大师提及,此子淡泊名利、荣辱不惊、重情重义,一心只为造福大明百姓。 其父兄战死后,为助其感情甚笃的邻居摆脱困境,他研制出肥皂这等新奇之物,并建立工坊。此举不仅使邻居从一介平民跃升为北京城炙手可热的富户,更为北平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开辟了新的生计之道。” 解缙微微皱眉,思忖片刻后说道: “若依金侍郎所言,此子品行堪称绝佳。然其涉足行商之道,且麾下产业颇具规模,似这般情形,恐不太适宜入朝为官。莫不如赏赐些钱财……” 金忠轻轻摇头,反驳道:“非也,此子虽有不少产业,但绝非重利之人。他所研制出的那些物事,皆是价格低廉、造福百姓之物,若不能入朝为官,施展其满腹才华,实乃国家之憾事。” 金忠转而向朱棣拜道:“陛下,这王珏颇具奇思妙想,屡屡创制新奇之物,臣曾听闻道衍大师言及,此子心中尚有诸多构想。如今天下初定,正值用人之际,亦是此子大展宏图、发挥才学之时。臣斗胆请陛下封他为工部主事,使其能在工部尽情施展才华,为朝廷效力。” 朱棣沉默不语,暗自思忖。按王珏过往的表现,前往工部任职倒也颇为合适,说不定真能在工部捣鼓出更多令人惊叹的新鲜玩意儿。只是他仍想听听其他人的见解与看法。 其余众人闻言,皆面露惊色。工部主事乃是朝廷的正六品官职,王珏一介白衣平民出身,金忠竟能如此为其请赏,足见对王珏的赏识与认可。 夏元吉闻言微微浅笑,不紧不慢地说道: “金侍郎且莫心急,本官亦细细看过相关奏章。这王珏在山东赈灾时极有章法,且对农事颇为精通。既曾助其邻里经营产业,想来亦擅长钱粮管理之事。陛下,依臣之见,倒不如令其入户部为官,如此亦可人尽其才。” 茹瑺亦按捺不住,心中暗自思量,陛下能为这小子封官之事召集朝廷众臣共同商议,且这小子还救过皇后的性命,日后必成大器,这般难得的人才,怎可落入他人之手? 茹瑺当下便起身奏道:“陛下,若依金侍郎所言,这王珏于军事之上见解独到,又因救治伤兵一事在军中颇有威望,且能改良火器火药和火枪营阵型,理应为兵部效力!” 朱棣也未曾料到,这王珏眨眼间竟成了各部争抢的香饽饽,他本就尚未想好该赐予王珏何种官职,如今众人这般各执一词,局面愈发混乱。 看着下方工部、户部、兵部几人互不相让,皆为争抢王珏而据理力争,朱棣亦觉颇为头痛。他原本打算将王珏安置在北京,于郭资手下做事,也好助力北京建设。然后来又觉如此年轻有为之才,还是到朝堂之中历经一番为好,置于自己身边,悉心培养,日后必能成为朝廷栋梁。只是却未料到竟演变成如今这般局面。 就在几人争抢王珏之时,杨荣挺身而出,躬身向朱棣拜道: “陛下,这王珏如此年轻便有如此惊世才学,其实当下并不急于为其定职封官,此刻正该好好栽培雕琢才是。且他早先为世子启用,陛下不妨问问世子的想法。” 杨荣之言仿若一道灵光,瞬间为朱棣带来了新的灵感。自己今年已然四十有三,待王珏这小子真正成长起来,得以充分发挥其才能之时,恐自己已垂垂老矣。故而王珏最为理想的去处,实则是——东宫詹士府。 可若是如此,便需先解决一个令朱棣最为头疼的难题,那便是太子之位的归属。 第144章 太子之选 其实自朱棣登基以来,心中便一直在谋划太子职位的归属,毕竟立储之事关乎大明江山社稷的千秋稳固,而且自己便是以藩王之位,皇考亲子之身谋反夺位,若是不尽早确立太子,很可能自己这几个儿子便会因为夺嫡之争而搅得天下不稳,朝堂动荡。 老三年纪最小,自然不在朱棣考虑范围,且自身根基尚浅,没有什么希望。老二自然不用多说,本身就就在军中,勇武善战,从来都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儿,老大虽然宽厚仁孝,但是一身谋略也不容小觑,这两个要是斗起来,一个有着军方背景,一个占着大义,那可真是鸡犬不宁了, 长子朱高炽生性仁厚,宅心仁善,于政务处理上颇有心得,且在靖难之役中坚守北平,亦立下功劳。然而其体态肥胖,行动不便,虽经过王觉得调理大有改善,但在朱棣看来尚欠缺些尚武的英气,虽说占着嫡长子的身份,可朱棣还是担忧他难以撑起大明的铁血江山。 毕竟周边番邦,尤其是蒙古北元狼子野心,复国之心不死,一旦他们劫数内乱,必然会把矛头指向大明,朱棣担心以朱高炽的性格,恐怕难以面对北元的威胁,也难以震慑这些军功先喝的的朝廷勋贵。 次子朱高煦则英勇善战,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屡立战功,颇有自己当年的风范,再战场上对此救了自己的姓名,帮助自己扭转战局,朱棣也是最为喜爱这个儿子。 可他性格骄纵,脾气暴躁,且心思多在军功与权势之上,缺乏治国安邦的沉稳与远见。朱棣担心如果把它立为太子,那自己百年之后,大明恐怕就要多了一位穷兵黩武的暴君,到时候频起战事,必将民生凋敝,百姓苦不堪言。 朱棣听了杨荣的话后便明白了羊绒的意思,如果自己立朱高炽为太子,那王珏一直在长子门下效力,如詹士府为官正好顺理成章,自己也算给太子留下一位治世之臣,到时候朱高炽自然可以大力封赏王珏彰显恩宠。 但是若立朱高煦为太子,以王珏朱高煦门下幕僚的身份,未必会得到朱高煦的信任和重用,那就要尽早的给他安排一个官职。 朱棣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良久之后才开口,“黄淮,拟诏赏赐王珏金银绸缎,以彰显其功,至于官职一事,今后再议吧!” 黄淮起身拜道,“臣遵旨!” 朱棣也有些累了,便挥了挥手,“今天就到这儿吧,真累了,想休息会儿。” 众人此前听闻杨荣之言,便已经明白他把这事儿牵扯到立储脂的问题上了,见朱棣如此表态,也明白朱棣此刻太子之位在朱棣心中还是悬而未决,于是便琪琪深深拜道,“恭送陛下!” 随后金忠和茹瑺也告辞离开,文渊阁内又重新恢复了安静。良久之后,解缙才开口说道,“勉仁,你之前所言,是意在劝陛下立世子为太子,欲要让王珏继续辅佐世子?” 杨荣点了点头,“大绅兄,陛下登基已经一年有余,如今天下大定,人心渐稳 ,正是该确立储君之选,以保大明将神设计稳固之时,世子贤明,这王珏又是倍狮子发觉启用,若是陛下立世子为储君,由王珏继续辅佐太子,一方面可以彰显陛下和世子的恩德,另一方面,等着王珏成长起来,也能为朝廷重用。” 解缙点了点头,“古来立储之事便有立嫡立贤之争,然世子身为陛下嫡长子,又仁小爱民,通晓经史,又深得高祖喜爱,陛下登记后曾下旨一切遵高祖礼制,高祖在位时便设立嫡长子继承制,在《皇明祖训》中明确规定‘凡朝廷无皇子,必兄终弟及,须立嫡母所生者,庶母所生,虽长不得立’。无论是立嫡立贤,世子都是不二之选。” 胡俨也深以为然,“陛下起兵靖难,以武功登基为帝,天下百姓多受战乱之苦,这大明也需要一位宽厚的储君来让百姓休养生息,若是频生战事,必会令我朝国力衰弱,百姓不堪重负。” 杨士奇闻言叹了口气,“只是看陛下今日和以往态度,这太子之位恐怕还是悬而未决啊!” 解缙姐姐开口道,“我等身为内阁官员,自该多多劝谏陛下,早立世子为储君才是!” 朱棣离开文渊阁返回皇宫,一路上沉默不语,心中也在思考着太子职位的归属,朱棣不禁想起如今朝堂上朱高炽和朱高煦的支持者。 如今朝中内阁几位大臣都是长子朱高炽的拥护者。解缙身为内阁首辅之一,以才学高而受重用。解缙力主立朱高炽为太子,曾对自己说“皇长子仁孝,天下归心”,朱棣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重要性。 杨士奇此人在内阁中以谨慎、稳重着称。杨士奇认为朱高炽有君主的度量和品德,且是嫡长子,符合正统继承原则,因此也坚决支持朱高炽,还多次在自己面前为其说好话. 杨荣因为自己在入宫之时劝谏自己先去百叶皇陵而被自己重视,作为自己的亲信大臣,杨荣也支持长子朱高炽。他今日看似让朱高炽决定王珏的官职封赏,实际上就是在告诉自己朱高炽有选贤任能之才,如果自己能立其为太子,那王珏作为朱高炽的幕僚,身份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直接就可以进入詹士府为官。 就连自己的皇后也支持立朱高炽为太子,早先自己身为燕王时,曾经犹豫过立哪个儿子为燕王世子,自己的妻子就力荐长子朱高炽,如今更是不必多说。 至于黄淮、胡俨、胡广这几人也同样支持朱高炽,毕竟朱高炽自幼接受正统儒家教育,专研儒家经典,更能被这些文臣认同。 但朝中也有人=是朱高煦的坚定支持者,就比如淇国公丘福:他身为靖难之役功臣,在武将中地位颇高。次子朱高煦英勇善战,与其多有共同作战经历,故而支持他,常于自己面前夸赞其战功,力劝立朱高煦为太子。 另外驸马王宁:他因与朱高煦关系密切,欣赏其军事才能与性格,而支持朱高煦,多次在朱棣面前称其功高,建议立其为太子。 朱棣内心纠结不已,从他个人的主观喜好和情感上考虑,其实心里更倾向于朱高煦,但是要是站在整个大明的社稷和延续上考虑,朱高炽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朱棣心中暗叹,自己难以决断,便只能多听听朝中亲信的意见了。但是不管如何,也得尽早确立太子之选了,最好是在明年新年便能册立太子。 第145章 烦恼事 在清幽恬静的庆寿寺,朝廷的旨意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两世为人的王珏,此刻正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聆听那来自天子的圣谕。这是他生平首次接旨,心中虽有波澜,却也沉稳。 待圣旨宣读完毕,他心中对于朱棣未给予任何管制性的封赏,并未感到丝毫意外。毕竟,朱高炽的太子之位尚未尘埃落定,一切皆在微妙的平衡之中。如今这赏赐的金银,于他而言,反倒是如一场及时雨,正好可投入到那至关重要的蒽油与沥青产线的扩充,以及西山道路的修筑之中。 道衍早料到王珏的封赏会与皇储之争有所牵连。见朱棣未对王珏加官进爵,心中的猜想愈发笃定。他深知自己的弟子生性淡泊,无意权势的纷争,否则,以常人之心,难免会心生怨愤。 于是,他寻来王珏,目光深邃,仿若能穿透人心,开口问道: “陛下此次未予你加官进爵,你心中作何感想?” 王珏微微摇头,神色淡然, “弟子并无他念,这赏赐的金银,于当下而言,已是足够。弟子如今正忙于诸多事务,重建房屋、铺设西山之路,还有西山工坊规模的拓展,皆需大量钱财支撑。” 道衍轻轻一笑,“为师并非问你对封赏是否满意,而是欲知晓,从此次封赏之中,你能洞悉何种玄机。” 王珏挠了挠头,略显尴尬地开口, “师父您曾言,弟子这官职,需待太子之位确定之后,方有定论。弟子想若是再有管制封赏,怕是也得待到明年了吧” 道衍面容平静,却又似藏着无尽深意, “那你便不关心,究竟谁能荣登太子之位?你早年便为世子启用,多年来作为幕僚,伴其左右,可曾想过,若有朝一日,世子若无缘太子之尊,你又将何去何从?” 王珏对此问题,心中早有定见,故而从容作答, “师父,依弟子之愚见,太子之位,非世子莫属。” “哦?且细细道来。”道衍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王珏略作沉思,而后侃侃而谈, “其一,世子乃陛下嫡长子,且心怀仁慈,爱民如子,行事谨慎入微,从未有什么过失。陛下虽对次子有所偏爱,然于情于理,皆难以找到废长立幼的正当理由。 其二,论及谋略胆识,靖难初期,世子以一万兵士坚守北平一月有余,此等战功,不可小觑。留守北平之际,所颁布的各项政令举措,皆恰到好处,尽显贤君之风范。 其三,世子精研儒学,于朝堂之上,必深得文臣之心,军中诸将亦多钦佩其才。如此一来,群臣之中,支持立世子为太子者,想必占据多数。” 道衍微微颔首,面露笑意, “你尚遗漏一点,世子育有贤能圣孙。故而,若无意外,陛下大抵会立世子为太子。毕竟,太子之位悬而未决,终非长久之计。依为师之见,此事或于明年便可见分晓。实则,陛下最为忧虑者,乃是世子的身体状况。你常伴世子身旁,为其出谋划策,调理身心,日后恐多入詹士府为官,继续辅佐世子。 陛下此举,意在为世子培植股肱之臣。你尚年轻,若陛下决意立次子为皇储,此次赏赐,便不会是金银,而是实打实的官职了。” 王珏思索片刻,缓缓点头, “闻听师父所言,想来便是如此了。” 道衍目光凝重,语重心长地叮嘱, “为师今日与你言明此中利害,乃是望你知晓,你如今在朝堂之上,已略有声名,又效力于世子麾下。即便日后世子成为储君,然储君终非君上,你日后行事,务必要谨小慎微,切不可有丝毫出格之举,以免遭人诟病,为你自身与世子招来祸端。为师深知你一心造福大明百姓,然你尚年轻,切不可操之过急。凡事皆宜顺势而为,切不可冒天下之大不韪。” 王珏心中悚然一惊,他深知自己已与朱高炽紧密相连,此后行事,的确需万般小心,万不能因己之过,累及朱高炽。 “师父教诲,弟子定当铭记于心。” 回到那静谧的静室之中,王珏独坐于榻上,反复回味着师父的谆谆教诲。他深知,自己必须重新审视未来的发展之路。 一想到日后或许会与朝中诸臣产生分歧与争端,尤其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学士,他便觉头疼不已。他心中暗自祈愿,但愿这些分歧莫要蔓延至朝堂之上,引发轩然大波。 心烦意乱之下,王珏决定外出走走,以舒缓心中烦闷。 他先是回家,欲查看新家的建设进度以及道路铺设的情形。那房屋的建造速度,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原本盘算着,入冬之前,新房便可落成,如此一来,便能赶在前往南京之前,为二狗与陈妍操办婚事。然如今看来,按照眼下的工程进展,这房子怕是要耗费一年的光阴方能竣工。 继而,他又来到西山工坊。此时的西山工坊,各项生产和道路铺设工程正如火如荼地开展着。工人们各司其职,秩序井然,忙碌于各自的岗位之上。 负责指挥工人加热融化沥青的杨蒙与付恩卿,见王珏前来,赶忙疾步迎上。 “老师,您怎地来了!”两人眼中满是崇敬与惊喜。 王珏面露慈爱之色,伸手轻抚二人头顶, “干得不错,安排颇为合理。二狗可在?唤他过来老为师有话与他说。” “二狗叔正在那边指挥工人铺设沥青,老师您且稍候,我们这便去将他唤来。” 言罢,二人匆匆离去。 不多时,二狗领着杨蒙与付恩卿快步返回。二狗扯下口罩,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 “珏哥,找我何事?” 王珏亦微笑以对,“先与我讲讲这边工程的情况吧!” 二狗点头称是,“如今工人们皆已熟练掌握了工序,故而工程进度较之初时,快了许多。咱们这工坊对石炭依赖颇重,故而按照你之前的吩咐,道路铺设采取铺一半用一半的方式。眼瞅着冬季将至,届时需增加产量,我便将重心暂且移至此处。好在道路不长,力求在入冬之前完工。” 王珏微微点头,“难怪。我刚去房屋那边瞧了瞧,照这进度,全部建好恐要等到明年了。” 二狗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寻思着,你现下可先居于庆寿寺,我们三人亦有安身之处,房屋之事,倒也不必急于一时。先将道路铺设完备,方为紧要。况且,即便增添人手,进度亦难以大幅提升……” 王珏心中了然,在这没有先进机械化设备与钢筋混凝土的时代,建造的又非后世那般便捷的砖瓦房,耗费的时间自然要多出许多。 “此事倒也无妨,是我先前思虑欠妥。我本想着,若能在入冬前将房屋建好,便可与刘叔婶子及陈叔商议,为你与陈妍操办婚事。” 二狗咧嘴一乐,“早晚之事,明年再办亦不迟。” 王珏却轻轻摇头,“若年后朝廷旨意下达,令我前往南京,你们几个自是要随我同去,且需在南京待上数年。北京这边事务亦不可荒废,需留人照料,定是要你们双方父母在此留守。 再者,咱们 还要在京城开拓产业,你们亦少不了要两头奔波。如此一来,这婚礼之事便会诸多不便。能趁早办,还是尽早为好。” 二狗听闻,心中亦觉有理,不禁微微点头。他深知王珏考虑周全,此事关乎自己与陈妍的终身大事,亦关乎众人日后的诸多安排,的确不可草率行事。 第146章 三书六礼 二狗听闻王珏之言,心中那成婚的念头虽如春日野草般疯长,可一想到眼前诸事繁杂,仿若乱麻般纠结缠绕,顿时愁云密布,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珏哥,这眼瞅着工程紧锣密鼓地进行,房子却还没个影儿,如今又要筹备婚礼,我这心里就像那打翻了的五味瓶,乱成了一锅粥,真不知该从哪儿下手才好。” 二狗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无助与迷茫。 王珏见状,上前一步,重重地拍了拍二狗的肩膀,眼神坚定而沉稳,仿佛能给予人无尽的力量。 “莫慌,工程固然不可有失,可你的婚事也绝不能草率行事。我且先去与刘叔婶子、陈叔细细商讨,把肥皂工坊那边的房子重新修葺一番,权作新房。再将这婚期给定下来,以陈妍的性子,想来也不会在这些繁文缛节上挑礼。而后,咱们再一步一步精心谋划各项环节。你且先一门心思专注于工坊之事,莫要分心,旁的琐事自有我与大伙齐心协力一同分担。” 二狗听闻此言,心中的阴霾顿时消散了大半。他抬起头,满含感激地望着王珏,那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末了,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珏哥,有你在,我这心里就像吃了定心丸,踏实多了。那我先去忙了。” 言罢,二狗转身,带着新的干劲重新投入到道路铺设那热火朝天的忙碌之中。 王珏虽在二狗面前说得头头是道,可实则他对这时候的婚礼流程也是一知半解,顶多也就是个跑腿传信的角色,真正的操持大权,还得落在双方父母的肩头。 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与耽搁,赶忙找到刘得水夫妇,又差人请来陈宇。众人围坐于屋内,气氛和睦又带着几分对喜事的期待。 王珏清了清嗓子,将心中那反复思量的计划娓娓道来: “刘叔、婶子、陈叔,本想着入冬之前把二狗与陈妍的婚事风风光光地办了,我倒是没料想房屋建造的进度如此之慢。且年后我极有可能奉朝廷旨意奔赴京师任职,到时候肯定要带着二狗和陈妍前去,二人成了婚有了名分,行事也方便许多,你们双方老人也能安心。 只是如此一来,北京这边的事务还得劳烦你们帮忙照管。若是等到明年再办婚事,其间诸事繁杂,变数颇多,我怕会一拖再拖。 我左思右想,不如就定在今年挑个吉日,先把他们俩的婚事给办了,也好了却这桩心头大事,叔婶意下如何?” 双方父母其实早就在心底为二人的婚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高祖时期颁布法令,男子年满十六,女子年满十四便可成婚,可如今王珏、二狗与陈妍,都算得上是晚婚之人了。刘德水与陈宇对视一眼,眸中皆闪过一丝喜悦。 “那敢情好,二狗和陈妍本就情投意合,好似那比翼鸟与连理枝,早该把婚事办了。如今正值秋冬交替之际,这俩孩子办婚礼,倒也应景,正是时候。” 陈宇微微点头,脸上笑意盈盈。自家闺女能觅得良婿,有个好归宿,他这做父亲的,心里自然是欢喜不已。 王珏见此,心里也跟着高兴,但是也知道这个时代筹备婚礼并非如他所想那般简单易行。王珏微微有些窘迫,挠了挠头道: “只是眼下新房尚未建成,我寻思着,先把肥皂工坊那边的房子翻修一番当作新房。咱们两家知根知底,情谊深厚,陈叔和陈妍想来也不会嫌弃。如若实在不行,也可在迎宾楼那边操办婚礼。” 陈宇略一沉吟,开口说道:“婚礼嘛,还是在男方家里办为好。如今新房在建,既如此,就在肥皂工坊那边办吧。刘兄一家靠着肥皂工坊发家致富,在那儿办婚事,也算得是个好兆头,沾沾喜气。” 王珏眼睛一亮,兴奋地一拍手, “那就这么说定了。只是这婚事的流程,我一个毛头小子实在是两眼一抹黑,不懂其中门道,还得仰仗你们双方老人多多操心。若有什么需要我跑腿效力之处,尽管吩咐便是。” 刘德水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爽朗而洪亮, “这个不打紧,刘叔来给你讲讲便是。你也老大不小了,等二狗和陈妍的婚事办完,可就差你了。提前了解了解,也是桩好事。” 随后,刘德水夫妇和陈宇你一言我一语,给王珏细细讲述起了大明男女双方从说媒到成婚的全部过程。 在这个时期,民间婚礼流程如同那传承千年的古老乐章,主要遵循着传统的“三书六礼”。此时的男女,并非如后世那般自由恋爱,双方家庭觉得门第相当、性情相投,感情也水到渠成之时,便会领证开启婚姻的旅程。 在此时的大明,男方若是看中了哪家姑娘,往往会寻觅一位能说会道、经验丰富的媒婆,前往女方家说媒。 若姑娘心中对男方也有几分好感,便会娇羞地对父母说:“终生大事全凭父母做主”;若是心中不愿,便会委婉地说道:“还想再给父母尽两年孝”。 等说媒成功后,男方就会如同即将踏上征程的勇士,精心准备一番,而后上门提亲。此去意在深入了解双方家庭状况、彼此的个人性格等诸多信息。若各方面都契合得宜,那这亲事便稳稳地定了下来。 而后便是小定,亦称作“文定”。男方会送上“过书”,这“过书”俗称“红绿书纸”,女方则回以“回贴”表示认可。此时,双方家庭才会像此时的刘德水夫妇和陈宇一样围坐一处,细细商讨一些初步的婚约细节。 再之后,便是那大名鼎鼎的三书六礼了。 三书者,聘书、礼书与迎书也。 聘书是在在六礼之纳吉时郑重交付女方,是订亲的铁证。礼书则相当于现在的彩礼清单,,详细列出男方馈赠女方的聘礼种类与数量,每一项都承载着男方的诚意与心意。迎书相当于现在的结婚证,证明姑娘已经嫁给男方,在亲迎时由男方交给女方。 六礼包含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 纳采之际,男方要送上将近三十种礼物给女方。其中,一般会精心准备一只活雁,象征着忠贞不渝与信义昭昭,以此向女方家表达求亲的拳拳之意。 问名则是女方家同意议婚后,把女儿的芳名与生辰八字告知男方媒人,以便测算男女双方结合是否如那星象般和谐顺遂。 纳吉之日,男方要将两人的生辰八字虔诚地占卜,若得了吉兆,双方互通婚书,并送聘书至女方家。 纳征又称“纳币”,即男方向女方赠送一定的聘礼,如金银首饰、衣物布匹、酒水糖果等,女方则会回礼,多为金团、油包及闺女自做的绣品等。 请期则是男方派媒人到女方家商定结婚日期,确定良辰吉日。 最后才是亲迎,在傧相的陪同下,新郎前往女方家迎娶新娘。这乃是婚礼中最为重要、最为激动人心的环节之一, 王珏静静地听着三个长辈七嘴八舌地讲解婚礼前的各项流程,恍惚间,思绪飘飞,仿佛看到前世父亲帮人说媒时的相似场景。 只是随着时光的车轮滚滚向前,那些曾经庄重而繁琐的礼节,在后世的浪潮中渐渐被模糊了轮廓,只留下一些淡淡的影子。 然而,也正是这历经岁月沉淀、庄重无比的繁琐礼节,如同一座巍峨的文化丰碑,才深刻地显示出古代人对婚姻那如对神明般的敬重与珍视。 王珏忍不住轻声感叹:“本以为二狗和陈妍情投意合,咱们两家又是这般亲近的关系,给他们操办婚礼会简单许多,不曾想竟还要准备如此繁多的事情。” 刘德水微微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地说道: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就算咱们两家亲如一家,知根知底,可该走的过场、该遵循的礼仪,那是一样都不能少。而且这还只是婚礼前的筹备,婚礼之上的礼仪月有不少,到时候还要通知双方亲朋,筹备喜宴,桩桩件件都是大事,可得用心好好筹备才行。 王大哥不在了,等你将来看上哪家女子,叔叔婶子也得为你好好谋划操办这些!” 王珏顿觉一阵头大,正要开口说话,陈宇却笑着打趣道: “刘兄,咱们先把这两个孩子的婚礼筹备妥当就好。王珏深受世子恩宠,他将来的婚事,说不定自有贵人相助,咱们其实不必过于操心。” 刘德水一听,顿时不乐意了,眼睛一瞪,说道: “话虽如此,可就算是皇帝陛下赐婚,咱们作为王珏的亲人长辈,那也是责无旁贷,定要为他好好谋划,方不负咱们几家情义。” 第147章 婚礼 二狗与陈妍的婚礼筹备工作在双方家庭与亲朋好友的齐心协力下,有条不紊地推进着。王珏还特地要了二狗与陈妍的生辰八字去求自己的师父道衍推算,得知二人的八字十分匹配之后,王珏和两家长辈大喜过望,便商量起了婚期。 王珏又是翻阅大统历,尤其请道衍帮忙推算,发现了十月初十这一天宜嫁娶,又能让人联想到十全十美,便建议把婚期定在那一天,两边家长见这一天的确是个黄道吉日,又能涛哥好彩头,便欣然应允。 随着婚期的日益临近,整个肥皂工坊都沉浸在一片浓郁的喜庆氛围之中,新房的翻修工作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以刘陈两家的关系以及二狗与陈妍的感情,婚礼前的各项流程进行的都也别顺利。 二狗也早早地被王珏从工地上叫回来休息一番,让他以最佳的精神面貌去做新郎。 十月初十,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肥皂工坊被装点得焕然一新,宛如披上了一层绚丽夺目的红妆。红色的绸缎如灵动的溪流,蜿蜒穿梭于庭院的各个角落,所经之处,皆留下一片炽热的喜庆色彩。 大红灯笼高高悬挂在屋檐之下,宛如一颗颗熟透的红果,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那闪烁的烛光似在欢快地跳跃,将众人脸上洋溢的喜悦映照得愈发灿烂。 按照此时严格且庄重的婚礼流程,迎亲无疑是整个婚礼最为关键且精彩的环节之一。晨曦微露,二狗便已早早起身,在众人的簇拥下,精心穿戴起华丽的喜服。 那喜服质地精良,绣工细腻,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了对今日这一特殊时刻的郑重与期待。二狗头戴乌纱帽,帽上一朵鲜艳的红花格外夺目,似在诉说着主人内心的欢喜与激动。 穿上喜服的二狗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气宇轩昂,他骑上一匹高大健壮的白马,缰绳在手中紧握,仿佛握住了自己与陈妍未来的幸福之路。 在他身后,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排列开来,犹如一条长龙蜿蜒于街巷之间。队伍之中,抬着聘礼的家丁们步伐稳健,神情庄重。那些聘礼皆是严格依照礼书所精心准备,种类繁多且样样精美。如今二狗家里可不再是当初的结局模样,多年发展经营,已经颇有家资,再加上二狗是家中独子,娶的又是陈妍这样刘德水老两口极其满意的儿媳妇。彩礼自然要准备的丰厚。 只见金银首饰在朝阳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每一件都雕琢精细,工艺绝伦,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男方家庭对这门亲事的珍视与诚意;衣物布匹质地柔软,色泽鲜艳,图案精美,或绣着象征吉祥如意的龙凤呈祥,或织着寓意花开富贵的繁花盛景,每一寸布料都蕴含着对新人未来生活富足美满的美好祈愿。 酒水糖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酒水自是不用多说了,清一色的神仙醉,那浓郁的酒香与甜蜜的糖香交织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垂涎欲滴。 与此同时,乐师们也各司其职,奏响了欢快而又喜庆的迎亲乐曲。唢呐声高亢嘹亮,似要冲破云霄,将这一喜讯传遍四方;锣鼓声震天动地,每一声鼓点都仿佛敲在人们的心尖上,让人不禁随之热血沸腾。 整个迎亲队伍所到之处,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引得街坊四邻纷纷走出家门,围聚在道路两旁,翘首以盼,都想一睹北京城炙手可热的陈留两家联姻这盛大婚礼的风采。 迎亲队伍行至陈府门前,却见朱漆大门紧闭,似在静静等待着迎亲队伍的到来。二狗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衣冠,随后恭敬地走上前去,手中捧着纳采时象征忠贞不渝的活雁,昂首挺胸,高声喊道: “陈小姐,刘二狗前来迎娶!”声音中饱含着深情、激动与期待,在寂静的门前回荡。 门内顿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原来是伴娘们早已在门内严阵以待,准备出题刁难这位新郎官。一位伴娘透过门缝,俏皮地说道: “新郎官,你若想迎娶我家小姐,需得吟诗一首,以表真心。” 二狗闻言,心中虽有些紧张,但一想到即将迎娶的陈妍,心中便涌起一股勇气。他略作思索,随即吟诗道: “陈家有女初长成,美貌才情动我心。今日愿得佳人伴,一生一世不相离。” 诗句虽不算精妙押韵,但情真意切,质朴动人,引得门内门外众人齐声喝彩。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大门缓缓打开,二狗怀着激动的心情踏入庭院。 只见院内花团锦簇,彩带飘扬,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他径直走向陈妍的闺房,每一步都走得坚定而又轻盈,仿佛脚下的路通往的是幸福的彼岸。 来到闺房门前,二狗轻轻推开房门,只见陈妍端坐在床边,凤冠霞帔加身,宛如仙子下凡。那凤冠上镶嵌着的珍珠宝石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与她娇艳的面容相互映衬,更显美丽动人。陈妍面若桃花,双眸含情,微微低垂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羞涩与期待。 要说这凤冠霞帔还得要感谢老朱的妻子马皇后,老朱建立大明之后,马皇后才下旨令女子出嫁之时可以着凤冠霞帔。 二狗缓缓走近床边,轻轻掀起她的红盖头,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两人的眼中只有彼此,深情款款,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对方的身影。 随后,二狗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为陈妍穿上精心准备的绣鞋。那绣鞋上绣着精美的鸳鸯图案,寓意着夫妻恩爱,永不分离。 陈妍微微抬起脚,任由二狗为她穿上鞋子,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娇艳而又动人。 在傧相的引导下,新人来到堂前,拜别陈妍的父亲陈宇。陈宇端坐于上方,看着即将出嫁的女儿,眼中虽有不舍,但更多的是欣慰与喜悦。 陈妍眼中含泪,缓缓走到父母面前,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感谢父母多年的养育之恩。陈宇强忍着心中的不舍,微微点头,说道: “女儿,今日你出嫁,为父希望你与姑爷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陈妍轻轻点头,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女儿谨遵父亲教诲。” 拜别父母后,新人乘坐花轿返回肥皂工坊。一路上,花轿晃晃悠悠,似在诉说着新人内心的喜悦与忐忑。二狗骑着马紧紧相随在花轿旁,目光始终紧紧地落在花轿之上,仿佛生怕一不留神,陈妍便会消失不见。 街边百姓纷纷围聚在道路两旁,投来祝福的目光,口中念叨着各种吉祥的话语。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梭嬉戏,欢声笑语不断,更为这喜庆的氛围增添了几分热闹与欢乐。 回到工坊,婚礼的正礼即将在礼堂之中隆重举行。礼堂之内,早已布置得庄严肃穆。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精美的香案,香案上摆满了各种供品,香炉中升腾起袅袅青烟,弥漫在整个礼堂之中,给人一种神秘而庄重的感觉。 一队新人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步入礼堂,站在堂前。在赞礼官的主持下,婚礼正礼正式开始。 首先是拜天地,新人面对着礼堂大门,恭敬地跪地叩首。他们心怀敬畏,感谢上苍赐予的这段姻缘,让彼此能够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知。每一次叩首,都充满了虔诚与感恩,仿佛在向上苍许下一生的承诺。 接着是拜高堂,刘德水夫妇与陈宇端坐于上方,接受新人的礼拜。他们脸上洋溢着慈爱与喜悦,看着眼前这对新人,心中满是欣慰。二狗与陈妍恭恭敬敬地向长辈们行礼,感谢他们的养育之恩与成全之情。 刘德水微微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说道: “从今往后,你们要相互扶持,共同经营好咱们的的生意。” 新人齐声应道:“谨遵长辈教诲。” 最后是夫妻对拜,这一拜,象征着两人从此结为连理,生死相依。二狗与陈妍相对而立,缓缓弯腰行礼,他们的眼神交汇在一起,彼此的眼中都充满了爱意与坚定。在这一拜之中,他们许下了一生相伴、永不相负的誓言。 礼成之后,便是热闹非凡的喜宴。工坊的庭院中摆满了桌椅,亲朋好友们纷纷入席,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为了办婚宴,王珏把迎宾楼的大厨都请了过来。一道道美味佳肴如流水般被端上桌来,色香味俱佳,令人垂涎欲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推杯换盏,气氛愈发热烈。二狗和陈妍穿梭在席间,向各位宾客敬酒,接受着大家的祝福。 敬鼓了加重长辈,二狗和陈妍第一个要敬的便是王珏,二狗此刻神情激动,举起酒杯对王珏感激道。“珏哥,如果没有你,我们一家过不上这样的日子,更娶不到陈妍这样的好娘子,你对我们的大恩,我永世不忘。” 看着这二人如今终于修成正果,王珏心里也是由衷的高兴,同样端起酒杯说道,“你我兄弟这样的话不用再说,你能够获陈妍的垂青,那也是你自己的能力出众,是你们二人的姻缘,以后的路还很长,咱们都要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好好走下去。” 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王珏突然想起来一事赶忙开口道,“杨蒙、付恩卿,快去把世子送的东西抬过来!” 杨蒙和付恩卿闻言,便满脸笑容的跑去抬出一块用红布盖着的牌匾,王珏走上前,一把掀开红布,只见上面写着“百年好合”四个大字。 王珏笑着开口说道,“世子听说你们二人结婚,可惜政务繁忙不能抽身来参加你们的婚礼,但是是抽空写下了这四个字祝福你们,我找人做成了牌匾送给你们,希望你们两个以后能幸福美满。” 二狗和陈妍当即对着牌匾拜道,“多谢世子,多谢珏哥!” 王珏笑了笑让这对新人继续敬酒,每到一桌,宾客们都会送上诚挚的祝福话语,有的祝愿新人早生贵子,有的祝愿他们生活美满幸福,新人则一一答谢,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新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被送入洞房。洞房之中,红烛摇曳,光影绰绰,满室温馨。 二狗轻轻握住陈妍的手,说道:“娘子,今日起,你我相伴一生,不离不弃。” 陈妍羞涩地低下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轻声说道: “相公,愿与君携手同行,共度此生。” 而在庭院中,宾客们仍在尽情欢庆。有的在吟诗作画,以笔墨记录下这一喜庆的时刻;有的在猜拳行令,欢声笑语不断;还有的在欣赏着歌舞表演,舞者们身姿婀娜,舞步轻盈,如同一朵朵盛开的花朵,为这喜庆的夜晚增添了一抹绚丽的色彩。 这场婚礼终于完美地落下了帷幕,成为众人心中一段难以忘怀的美好回忆,也为这秋日的北京城增添了一抹浓得化不开的喜庆色彩,仿佛在向世人诉说着这段美好的爱情故事将在岁月的长河中永恒流传。 第148章 工坊的安排 虽在大明尚无度蜜月之说,然王珏仍决意让新婚的二人好好休息一番。他自忖并非那等刻薄寡恩的黑心资本家,二狗和陈妍二人亦非供自己驱策的牛马。此刻二人新婚燕尔,正是食髓知味、情浓意笃、难舍难分之际,实不必急于回归诸事之中。 于是,王珏便携两位弟子投身西山工坊的生产事务与道路铺设事宜。 杨蒙和付恩卿此前便一直参与西山道路的修筑,历经漫长时日的赶工,如今西山道路的铺设已近尾声,有自己这两位弟子在,料想亦不会有甚差池。王珏望着那渐趋成形的柏油路,一时间竟仿恍若隔世,思绪飘飞。 焦炭生产这边,董宁已然带出数批烧炭工匠,不复往昔那般忙碌如蜂。虽说工作稍显轻松,然因王珏先前之诺,董宁所得薪酬较以往反倒增多不少。 王珏此番前来西山工坊,所图有二。其一,是欲给董宁委以重任,令其研习煤干馏与蒸馏煤焦油之工艺,并执掌相关事务。待二狗随自己前往南京之后,此地若无精于技术之人,恐难以为继,且西山工坊亦需一位可信之人接掌大局。 杨蒙与付恩卿虽颇具潜力,然二人年纪尚轻,王珏担忧他们难以服众。更为紧要的是,王珏有心将此二人带于身边,悉心雕琢。 其二,王珏意欲与董宁研讨蒽油热裂解制取炭黑之法。如今朱棣已然准许在造船木材防腐之事上试用蒽油,但王珏思忖,蒽油若仅止于此一用途,未免太过局限,故而将蒽油热裂解制取炭黑之事提上日程。 王珏盼着能在自己赴南京之前有所成,如此一来,于煤炭开发之事便可暂时告一段落。待制墨工坊建起来,西山工坊便可构筑起一个以煤炭为核心的较为完备的产业链,日后于其他煤矿周遭,亦可依此模式复刻推行。 王珏先是寻到董宁,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董宁自是欣然从命。在西山工坊工作许久,明眼人皆可洞悉西山工坊日后那浩瀚无垠之潜力。而今自己有望成为这偌大工坊之主脑,又怎会有半分不愿? 董宁本就是烧制焦炭的行家,于火焰与温度掌控颇有心得,如今又习得识字写字,更兼双金属温度计助力,对煤干馏与蒸馏煤焦油之技艺领悟极快。 随后,王珏便与他研讨起蒽油裂解之法。 依王珏先前所想的蒽油裂解工艺设想,首当其冲者,需构筑一座简易加热炉。可用砖石与黏土搭建起一座类似窑炉的构造,于炉内安置耐高温的陶土容器。将蒽油注入陶土容器之中,继而封闭容器,仅留一细微出气口。 继而开启加热工序,以焦炭为燃料徐徐加热窑炉。之所以择焦炭,一则西山工坊自产焦炭,可就地取材;二则是焦炭燃烧之际所生的温度更高。 焦炭乃是烟煤于隔绝空气的情况下,加热至 950 - 1050c,历经干燥、热解、熔融、粘结、固化、收缩等诸般阶段终得制成。其含碳量高,通常在 85%之上,且结构致密。燃烧之时,焦炭可与氧气充分交融,燃烧颇为充分,释放热量亦多,能达 1700 - 1800c之高温。 而木炭多为木材或木质原料经不完全燃烧,亦或于隔绝空气之境热解所遗之深褐色或黑色多孔固体燃料,含碳量相对略低,大致在 60% - 70%,结构疏松,燃烧所生温度约在 1000 - 1200c。考虑到热量传递时的损耗与燃烧效率等因由,王珏恐木炭难以企及蒽油裂解所需的温度。 王珏继而向董宁阐释蒽油裂解的原理与自身构想,将温度把控于 500 - 900c之区间,此温度范围利于蒽油发生热裂解反应。伴随着温度升高,蒽油逐步分解,所生气体于容器之内积聚,而后经出气口排入另一冷却收集容器。 当热裂解反应持续推进,因高温与裂解之进程,其中碳元素会渐次聚合,化作炭黑。炭黑或附着于容器内壁,或于气体冷却之际沉淀析出。待反应终了,装置冷却之后,便可收集炭黑产物。 董宁听得似懂非懂,那些裂解、元素之类言语于他而言太过玄奥,然大致流程却也明了于心。东家与自己言说此般事宜,实际上是担心按他以往的那些方法,温度难以上升到他想要的范围,且那神奇的温度计亦无法测量如此高温。 待王珏洋洋洒洒将所思所想诉与董宁之后,又开口问道:“你以为我这设想可行么?” 董宁沉思须臾,缓缓道:“东家您所忧者,主要时蒽油热裂解之时火候……温度难达预期。若能构筑一座类窑炉之加热炉,再佐以焦炭,大抵可行。唯那温度计难以施测,我们也只能不断试探。且需先择址营建窑炉,尚需烧制专用的陶土器具……” 王珏微微颔首,含笑道:“你既然觉得可行,那便一试。陶土器具那边,我已经设计出了一版,等我回去后,便去找赵老四着手烧制。工坊这边,你就带人选址营建窑炉。嗯......西山的道路铺设已经进入收尾阶段,我会与杨蒙和付恩卿知会一声,人手若有不足,可从修路之人中抽调。如今天气渐寒,焦炭需求亦增,莫要削减那边人手。” 见董宁点头应允,王珏又补道:“待窑炉与器具皆筹备妥当,蒽油裂解的尝试,我希望你能带人操持。毕竟等我离开之后,西山工坊之事便主要仰仗于你。唯有你将诸般工艺娴熟掌控,我方能安心离开。” 董宁即刻起身,肃然道:“东家放心,若非东家赏识器重,小人一家恐仍于这北京郊外垦荒,困苦度日。小人必当竭尽心力,助东家将这西山工坊之生产管理诸事处置停当,使东家无后顾之忧!” 王珏前世身为技术人员,深知令不通技术之人管理精于技术者之弊端,且他心底对技术人员颇为信任,这些人整日与设备工具相伴,心思纯澈,没那么多机巧权谋。故而无论从个人情感亦或实际所需而论,董宁皆是当下最为适宜之人选。 至于工坊产品的经营销售之事,王珏打算请陈宇出山。如今陈妍已然出嫁,他心结已解,家中产业亦是蒸蒸日上,身体又经这么长时间调养,亦大有起色,是时候出来活动一番了。 王珏起身,轻拍董宁肩头,取过自己所绘的设备图纸递与董宁,“那便分头行事,我去找赵老四制作设备,你且带人依设备尺寸营建窑炉,争取早日开启尝试!” 第149章 地震 时光总是在人们忙碌的身影间悄然飞逝,仿若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整个十月,就在王珏与董宁围绕蒽油热裂解的工艺细节、场地规划以及设备建造事宜的反复研讨与筹备中,匆匆画上了句号。 其间,二人全神贯注,从每一个工艺环节的斟酌,到场地布局的考量,再到设备构造的设计,皆力求尽善尽美,不敢有丝毫懈怠,以至于浑然不觉时光的悄然流逝。 与此同时,西山的道路建设工程,亦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终于赶在大地被寒冬冰封、地面上冻之前圆满竣工。 竣工当日,王珏满怀热忱,亲自到现场,对那些在铺设道路过程中付出辛勤汗水与卓越智慧的匠人们以及工人们致以诚挚的慰问。他心怀感激,深知这条道路的每一寸都凝聚着众人的心血与努力,于是亲手为大家送上红包,以此表达深深的感谢与殷切的鼓励。那一个个红包,不仅仅是物质上的馈赠,更是对他们数月来不畏艰辛、披星戴月劳作的高度认可与尊重。 王珏站在崭新的柏油路上,目光缓缓扫过路面,心中感慨万千。他深知,与后世那些平整光洁、一切质量都严格遵守标准的现代化路面相比,眼前的这条路或许略显粗糙与简陋。然而,在当下这个特定的历史时期,它的诞生无疑具有划时代的非凡意义。 从自身层面来看,它恰似一条连接西山煤矿与自家工坊的黄金纽带,为煤炭运输开辟了一条便捷高效的通道。 往昔,煤炭运输往往面临诸多困境,道路崎岖难行,运输工具简陋,致使运输成本居高不下,运输时间漫长而低效。而如今,这条柏油路的出现,犹如一道曙光,将彻底改变这一局面。它能够极大地减少运输过程中的人力、物力损耗,大幅缩短运输时间,让煤炭资源得以更加顺畅地流转于煤矿与工坊之间,为工坊的生产运营提供坚实有力的能源保障,从而在无形中提升工坊的生产效率与经济效益。 而从宏观视角而言,倘若沥青用于铺路所展现出的巨大优势能够逐渐传播开来,在整个大明的广袤土地上引发连锁反应,那么其对大明交通事业的推动作用将不可估量。 它将如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为大明的道路交通网络注入全新的活力与生机。各地的道路建设或许将纷纷效仿,采用沥青铺设路面,从而构建起更加平坦、坚实、耐用的道路体系。 这不仅将极大地便利人们的出行,促进地区之间的贸易往来与文化交流,更将对大明的经济发展产生深远的积极影响。随着交通条件的改善,商业活动将更加频繁,物资流通将更加顺畅,市场将进一步繁荣,进而带动整个国家的经济腾飞。 同时,沥青产业亦将搭乘这股东风,迎来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对沥青的需求将呈井喷式增长,从开采、加工到运输、销售,整个产业链条都将得到全面的拓展与延伸,为大明创造新的经济增长点,催生一系列相关产业的兴起与繁荣。 而且,当沥青在道路建设中得到广泛应用后,大明的信息传递速度将显着加快。信使们在平坦的道路上能够更加迅速地驰骋,使得朝廷政令能够更快地传达到各地,地方的情况也能更及时地反馈至中央,从而提高国家治理的效率与精准度。 甚至在战争时期,良好的道路条件将为军队的调动、粮草的运输提供有力保障,极大地增强大明的军事战略机动性与后勤补给能力,从而对战争的胜负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引发一系列军事战略、战术以及军事后勤保障体系的深刻变革。 而此刻,王珏满心期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那便是待朱高炽政务稍暇之时,引领他亲临西山,亲眼目睹这柏油路所展现出的神奇魅力与无与伦比的便利。他渴望让这位未来的大明掌舵者深切感受到这一新生事物所蕴含的巨大潜力与无限可能,期望能在朱高炽的心中种下一颗重视交通建设与科技创新的种子,为大明的未来发展开启一扇新的希望之门。 十一月初一,王珏与董宁正在西山工坊悉心查看新式窑炉的建设进展情况。二人沉浸于对窑炉结构、火候控制以及生产效率提升等诸多关键问题的深入探讨之中,全神贯注,心无旁骛。 忽然之间,天地仿佛瞬间失去了平衡,一阵天旋地转之感猛地袭来,脚下的大地亦随之剧烈震颤了好一会儿。王珏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踉跄,身体瞬间失去重心,重重地摔倒在地。 董宁亦是在摇晃中艰难地稳住身形,他顾不上自身的惊惶,赶忙伸手想要拉起王珏,脸上满是担忧与关切之色,急切地问道: “东家,您没事儿吧?” 王珏此时仍心有余悸,脸上带着未及消散的惊骇之色,缓了缓神后说道: “我没事,刚刚这是地震了?” 董宁亦是满脸惊恐,声音微微颤抖地回应道: “恐怕真是地龙翻身了,东家你赶紧起来,免得再出什么岔子!” 王珏却在此时迅速镇定下来,他深知情况危急,容不得丝毫犹豫,当下满脸紧张地说道: “别管我,真要是地震,恐怕还会有余震。你马上去通知工坊里的人,不要在屋子和工坊里面待着,什么都不要管,赶紧到外面的空旷地带集合避难!” 董宁望着王珏,眼中仍有一丝犹豫与担忧,站在原地未动。 见此情形,王珏不由得加重了语气,言辞恳切而坚决: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要是再有伤亡,我拿你是问!” 董宁这才如梦初醒,赶忙转身,一路飞奔而去,同时大声呼喊着传达王珏的命令。 西山工坊所从事的皆为高温工艺,原料与产品多具易燃易爆之特性。王珏此前因为前世工作的特殊性和自己因事故而穿越的神奇经历格外注重安全问题,多次对工坊的工人进行严格的安全防火教育,精心规划好了详细的逃生路线,并组织了多次演练炼让工人们熟悉逃生演练。 工人们刚刚经历地震的突袭,正处于极度的紧张无措之中,此时听到董宁的呼喊,犹如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纷纷依照平日演练的流程,快速有序且熟练地向工坊外的空地上集合避难。 然而,不幸的是,此刻西山工坊的几处地方已然火光冲天。王珏只匆匆一眼,便敏锐地判断出是煤干馏和蒸馏煤焦油的区域因地震导致设备倒塌而引发了严重火灾。 望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王珏心中虽对原料、产品和设备场地的损失感到痛惜,但他此刻最为牵挂的却是工坊内人员的安危。在他心中,设备场地固然重要,可这些皆能通过后续的努力重新建造,财富亦可以凭借智慧与勤劳再度积累,然而人的生命一旦消逝,便将永不再回,那是无法用任何物质来衡量与弥补的损失。王珏只盼那基础的工人能够在第一时间就撤出来,不要出现人员伤亡。 待王珏心急如焚地赶到工坊外的集合地时,只见这里已经聚集了西山工坊的上百员工。众人劫后余生,脸上仍残留着惊恐之色,彼此相互依偎,眼神中透露出对刚刚那场灾难的后怕与对未知的担忧。 杨蒙和付恩卿远远望见老师安然无恙地走来,眼中泪光闪烁,如脱缰之马般飞奔到王珏面前,声音带着哭腔说道: “老师,您没事可太好了,真是吓死我们了!” 见自己的两个学生平安无事,王珏心中的一块巨石方才缓缓落下,他慈爱地伸手摸了摸杨蒙和付恩卿的头,轻声安抚着他们的情绪,随后抬起头,高声呼喊: “董宁呢?董宁在不在!” 董宁此时正在人群中忙碌地安抚着其他工人,听到王珏的呼喊,连忙应了一声,随后快步跑到王珏面前,说道: “东家,你找我?” 王珏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直截了当地问道: “统计人数没有,工坊里的人都撤出来了么?” 董宁面露羞愧之色,低下头缓缓说道: “东家,能第一时间出来的都出来了,还有一少部分工人因为房子倒塌或者被困于现场火海之中,尚未脱离险境。” 王珏闻言,双眼瞬间通红,那是愤怒与焦急交织的火焰在燃烧。他毫不犹豫地说道: “带上几个没有受伤、身手利索、体质好的人,跟我进去救人!” 王珏心中犹如被重重的石块压着,痛苦万分。他一直以来都对西山工坊的安全管理工作抓得极为严格,不遗余力地强化工人的安全意识教育,期望能够杜绝一切安全事故的发生。 然而,命运弄人,千算万算,他也未曾料到北京竟会突然发生地震。倘若此次地震导致工坊内有工人因房屋坍塌和火灾而受伤甚至殒命,那他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这份愧疚必将伴随他一生,成为他心中一道难以愈合的深深伤口。 听到董宁的呼喊,又见东家如此奋不顾身地冲进工坊救人,西山工坊的工人们深受触动。他们原本被恐惧笼罩的心,此刻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驱散了阴霾。众人纷纷鼓起勇气,自发地加入到抢救的队伍当中。他们深知,在这危难时刻,彼此之间唯有相互扶持、共同努力,才有可能战胜眼前的灾难。 在王珏等人的指挥下,众人迅速行动起来,各司其职。有的工人提着水桶,拿着灭火器具,冲向火灾现场,奋力扑救大火,试图阻止火势的蔓延;有的工人则手持工具,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倒塌房屋的废墟,他们用手扒开石块与木料,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有幸存者的角落,口中不停地呼喊着被困工友的名字,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期待。 王珏一边指挥着众人有序救援,一边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不断叮嘱大家小心余震可能带来的二次伤害。他深知,在这复杂危险的救援环境中,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导致更为严重的后果,因此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全身心地投入到救援工作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救援工作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每一次的呼喊与挖掘都承载着众人对生命的敬畏与渴望。尽管困难重重,危险四伏,但众人始终没有放弃,他们坚信,只要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够在这片废墟与火海之中创造生命的奇迹,拯救出那些被困的工友,让西山工坊重新焕发出生机与活力。 而王珏,也在这艰难的过程中,用自己的行动诠释着一位领导者的责任与担当,他的身影在火光与废墟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坚毅与高大,成为了众人心中的精神支柱与力量源泉。 第150章 震后 一番紧张激烈的抢险救灾过后,那掩埋于西山工坊废墟之下的员工们终被悉数救出。王姐强忍着内心的悲痛,仔细统计后,心痛万分地发现,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致使二十余人受伤,更有三名不幸者葬身于熊熊大火之中。 王珏旋即安排杨蒙与付恩卿速速与董宁一道,联系城内医馆,将伤者尽快送往救治。同时,令董宁联系陈贺与赵攀全力准备酒精棉及缝合线,以备不时之需。 诸事安排妥当后,王珏又高声招呼工坊的工人们赶忙回家探视家人情形,若有家人受伤,亦送往城内医馆,一应费用皆由工坊承担。 待一切安排就绪,王珏方欲清查此次工坊受灾状况与损失。望着那刚刚落成却已部分损毁的工坊,王珏的心情愈发沉重。 恰在此时,二狗与陈妍匆匆赶来西山工坊,瞧见王珏身影,便急忙奔至近前。 见王珏三人安然无恙,二狗与陈妍这才如释重负,二狗重重地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道: “还好你们无事,我们与爹娘可都吓坏了,生怕你们遭遇不测!” 王珏见二狗与陈妍这对小夫妻平安归来,心中亦觉宽慰不少,赶忙问道: “你们俩怎会赶来?刘叔、婶子以及陈叔和肥皂工坊、酒楼那边情形如何?可都安好?” 二狗投来一个安心的眼神,缓缓说道: “放心吧,酒楼乃是近几年重新翻修,所用皆为上等材料,这次地动威力不大,没受什么损伤。肥皂工坊那边的房屋亦因我俩成婚而重新修缮过,故而并未遭受大难。爹娘与岳丈挂念你这边安危,我亦担忧此处危险重重,便带着娘子急忙赶来,想着或许能略尽绵薄之力。” 王珏微微点头,暗自思忖,酒楼因近年翻修且用料上乘,得以在地震中保全;肥皂工坊亦因成婚时的修缮而幸免于难。此时的房屋又多是木质材料,抗震性能较好,这才没有收到太大损失。然西山工坊虽厂房与宿舍区皆为新建,却因工艺发展迅猛而一时疏忽了建筑质量,自己又怎会料到北京竟会发生地震,丝毫未曾考量房屋和设备的抗震性能。 王珏面露沉痛之色,缓缓道:“地震发生之际,我虽第一时间令董宁组织工人们疏散避难,然仍有不少人受伤,更有三人未能及时逃离,不幸丧生于大火之中……” 陈妍轻声开口,温言劝慰道:“你亦不必太过自责,西山工坊上百人之众,仅出现这般伤亡,实乃多得你平日防患未然。如今我夫妇在此,一切善后事宜皆由我们负责,你尽可放心。我们定会全力救治伤员,妥善抚恤死者家属。如今北平地动,想必众多百姓亦受灾受难,世子那边恐亦急需援手,你不妨速速前往世子府,瞧瞧能帮上些什么忙,此处有我们照料,万无一失。” 王珏仿若如梦初醒,地震突发之后,自己一心只顾处理西山工坊之事,此刻闻得陈妍之言,方觉世子朱高炽此刻亦是处境艰难,亟需相助。 “既如此,这边便全权交予你们了。莫要顾虑损失与银钱之事,定要全力救治伤员、安抚死者家属。只要人尚在,一切皆可从头再来!我先前往世子府,探视世子与师父情形。” 王珏快马加鞭,一路风尘仆仆赶至世子府。只见朱高炽正与郭资和道衍商议要事,王珏见几人安然无恙,心中稍安,赶忙上前参拜道: “北京方经地震,属下担忧世子与师父安危,特来拜见。如今见二位平安无事,属下亦放心许多。地震过后,北京恐多处房屋坍塌,道路、水利设施亦遭损毁,农田亦难幸免,世子当速速定下救济之策,以免生变。” 朱高炽满脸忧色,缓缓开口道:“我正欲与二位大人商议此事,王珏你既前来,不妨一同参详。” 言罢,朱高炽又道:“北京地龙翻身,虽程度不大,然损失在所难免。孤已下令派遣官吏巡查各处受灾情形,救济受灾百姓,同时亦已上书父皇,派人火速送往京师。地动之事非同小可,朝廷务必及时处置。孤亦当即刻发布自省文书,安抚百姓。” 王珏急忙劝谏道:“世子,自省文书之事或可暂缓。地震实则乃自然现象,与君上为政之得失、仁德与否并无关联。当下之急,应以救援为重。地震之后常有余震,世子当遣官吏劝阻房屋不够坚固之百姓暂且莫要归家,于野外空旷之地躲避,以防余震来袭致使房屋倒塌,徒增伤亡。同时令陈贺、赵攀全力准备酒精棉、缝合线与外伤药物,组织城中医者救治受伤百姓,而后尚需组织民夫修缮农田\/道路与水利设施。” 郭资微微颔首,补充道:“此时已入冬月,世子亦当规划场地安置房屋坍塌而无家可归之难民,另遣西山那边加紧制作蜂窝煤,多备御寒物资,助百姓安然度过此艰难时期。” 朱高炽闻言,不住点头。此时道衍却开口说道: “即便如王珏所言,地动乃自然现象,然百姓恐不如此认为。世子仍需及时发布自省文书,以安抚民心。如今北平正值大兴土木,又有各地移民纷至沓来,若民心不稳,于时局大为不利。” 朱高炽略作思忖,点头应道:“救济灾民与灾后重建之事便交予郭大人,孤这便去撰写自省文书,布告张贴,以防民心生变。” 王珏心中默然,他深知,即便自己能向朱高炽等人阐释地震乃是因板块运动或地下岩层破裂变形所致,然广大大明百姓亦难以信服与理解,更何况其中涉及地球大陆板块学说等地理知识,更非大明百姓所能接受。 在这敬奉神明de 时代,“地龙翻身”多被统治阶级与百姓视作上天之示警与惩罚。每逢地震发生,君主与臣子皆需自省以反思过错,以平息上苍与神明之怒火,或说是平息民怨。 王珏料想,待朱棣闻知北京地震之讯,大概亦会颁布自省诏书,令文武百官反思己过。 只叹朱棣刚刚篡位不久,又流露迁都之意,北京此番地震,恐会令众人从传统观念出发,对朱棣迁都北京等一系列重大决策以及王朝之未来发展产生诸多猜测与联想。 朱棣新近下诏以北平为北京,并着手一系列提升北京政治地位之举措,诸如设立北京留守行后军都督府、行部、国子监等,改北平为顺天府。 此刻北京正处从军事重镇向未来都城蜕变之关键时期,此次地震虽未酿大祸,然于大力推进北京建设之明王朝而言,或在一定程度上为那些反对迁都及朱棣之人提供些许口实。 王珏虽深信以朱高炽之才能,定能妥善组织管理北京之灾后恢复与重建;亦坚信以朱棣的果敢决断,不会因这一场规模不大的地震而动摇迁都决心。但仍期望朝堂与整个大明不会因此次地震而掀起波澜。 第151章 工坊改造 一切正如王珏所料,这场地震并未给大明的朝堂和北平的百姓造成难以承受的冲击,也并未在朝堂上掀起太大波澜。甚至在滚滚的岁月长河中都算不得一朵浪花,也许将来在史书里,后世人大概也只能看到一句‘永乐元年十一月,北京地震,’ 在朱高炽与郭资等一系列行之有效的赈灾举措施行之下,北京百姓的生活秩序迅速得以恢复。而王珏此刻也得以将全部心力倾注于西山工坊的重建大业之中。 此次地震,给西山工坊带来的损失不可小觑,焦炭的生产线虽勉强逃过一劫,可煤焦油、蒽油和沥青的生产区域却因各种缘由遭受重创。那满地的残骸、损坏的设备,仿佛都在无声地诉说着灾难的残酷。 有了这一次刻骨铭心的地震经验教训,王珏决心在离开北京之前,对西山工坊进行一次全面而深刻的改造。这一次,他对厂房的质量和设备的牢固程度提出了前所未有的高标准要求,誓要让工坊在未来的岁月里,能够抵御类似的天灾人祸。 房屋的重建规划成为了首要考量。王珏最终决定仍以木质结构为主。这一决策并非偶然,木质结构的房屋在面对振幅较大的地震时,其抗震性能有着独特的优势。独特的榫卯结构也使其具备了一定的形变能力。当地震的力量汹涌袭来时,巧妙地缓冲地震产生的巨大冲击,将破坏降至最低。 再者,王珏也有着现实的无奈。在这一时代,他既无余力也无足够的人手去大规模制作水泥。即便有了水泥,缺乏钢筋的情况下,也难以构建出厚实稳固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相较而言,木质房屋在当下无疑是更为安全可靠的选择。 当然,王珏心中也有着长远的谋划,待自己的力量逐步壮大,根基稳固之后,再去探索更为先进的建筑材料与工艺,那便是后话了。 同样的,设备的安装问题也是重中之重,当下,既没有现成的钢结构材料,也无法生产出足够的钢结构来为设备提供坚实的支撑。而且,现有的设备管道连接方式极为简陋,仅仅依靠自身的结构设计与陶土连接密封。这种连接方式极为脆弱,根本无法承受过高的压力,其连接强度与后世先进的法兰连接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陶土设备本身在强度上就先天不足,与后世耐用的搪瓷设备和金属设备相比,宛如脆弱的瓷器。一旦遭遇外力的碰撞,或者像之前地震那般的剧烈震动,极易引发设备坍塌、连接断裂的严重后果。 届时,大量高温的易燃物将会直接泄露,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熊熊大火,将工坊瞬间化为灰烬。 面对如此困境,王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与二狗、陈妍和董宁等人反复商议,试图在有限的条件下找到最佳的解决方案。 经过无数次的权衡与讨论,最终确定了一套暂时可行的方案。他们决定用泥砖对设备管道进行加固和支撑,尽管泥砖并非最为理想的材料,但在当下却也能解燃眉之急。 同时,按照产品种类和功能对西山工坊的各个区域进行重新划分。往昔的西山工坊,说起来不过是一个个小窑炉和手工作坊的杂乱集合体,王珏当初建立之时,也未曾对场地进行过科学合理的规划,只是依据地势地形简单地布局了生产工艺。 如今既然决心改造,便要将焦炭、煤焦油、沥青和蒽油的生产区域分别设立,构建独立的车间。每个车间之间都预留出足够的安全距离。如此一来,即便某个车间不幸出现问题,也能够有效避免殃及其他车间,将损失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此外,车间内的生产设备之间也要确保足够的安全间隔。由于没有灭火器这一现代消防利器,王珏只能另辟蹊径。他计划在每套生产设备附近大幅增加灭火黄沙的储备量,同时,利用沥青在每个车间附近建造一座大型的蓄水池,以备灭火之需。 在安全距离之外,还要精心建造各类功能区,包括按照产品类型分别建造仓库,用于储存各类原材料和成品;设立行政区域,以便工坊的管理运营能够高效有序;在生活区内打造食堂,为工人提供可口的饭菜;同时兴建员工宿舍以及家属住宅区,让工人及其家属能够安居乐业。 王珏尽可能地将各个功能区分散布局,避免一旦发生事故便极易波及整个工坊的悲剧发生。 值得庆幸的是,在土地资源方面,他们拥有着相对宽松的环境。北京的人口虽经朱棣的多次移民而得到了一定的补充,但因其之前长期作为军事重镇,又饱经战火的摧残,至今仍是地广人稀的局面,远远尚未达到一个大国国都那般寸土寸金的程度。而更为偏僻的西山,土地资源更是充裕。 王珏亲自出马,与地方官员进行商谈,期望能够获取更多的土地来支持工坊的改建计划。 此时的王珏,在北京的官场已然声名远扬。北京的大小地方官,或多或少都听闻过他的事迹,知晓他是世子手下的一名得力幕僚,曾为陛下和世子屡建奇功。尽管他眼下并无官职在身,但他年轻有为,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西山那片荒地,闲置已久,即便王珏默不作声地将其占据,地方官们或许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他却本本分分地按规程办事,这对于地方官府而言,既能让官府增加一笔可观的收入,又能卖王珏一个顺水人情,如此双赢之举,何乐而不为呢? 当一系列详尽的计划制定完备之后,二狗和陈妍虽对所需耗费的大量银子心疼不已,但既然这是王珏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他们二人自然毫不犹豫地全力支持。 西山工坊的工人们,本就对这几位东家敬重有加。在地震发生后的第一时间,王珏等人便迅速赶到现场救灾,之后又妥善地安排了抚恤事宜,这些举动早已深深打动了众人的心。如今得知整个工坊即将进行重新改造,而且改造后的工坊不仅规模更大、安全性更高,还能为工人及其家属提供食宿,更为重要的是,子女后代也将有机会读书识字,接受良好的教育。 这一消息如同春风拂过大地,瞬间点燃了工人们心中的热情之火。他们踊跃地投身到工坊的改建工作当中,即便十一月的寒风凛冽刺骨,西山工坊的工地上却呈现出一片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王珏几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推动着工坊改造工程顺利前行。王珏负责整体的规划调度以及进度调整,二狗则专注于煤焦油、蒽油和沥青的车间建设和设备搭建,杨蒙和付恩卿则带领着工人,修补因地震而破损的柏油路,同时,他们还兼顾在工坊的各大功能区之间用沥青铺设道路,使得各个区域之间的交通更加便捷顺畅。董宁则全身心地投入到焦炭窑炉和蒽油热裂解车间的建设之中,、而陈妍,则肩负起了后勤保障的重任。 就在西山工坊的改造建设如火如荼地进行之时,王珏收到了陈寿和马三保的回信。陈寿在信中告知王珏,自己已为王珏的救灾之功上书朝廷请赏。与此同时,朝廷方面也大体认可了王珏提出的灾害防治办法,并正逐步完善山东的灾害监控报警体系。 陈寿还与山东官员商议决定,在明年开春农忙之后,逐步将沥青应用到山东的水利建设之中。王珏得知这一消息后,心中既满是欢喜,又深感责任重大。 若要在山东的水利建设中大规模应用沥青,必然对沥青的产量和质量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这意味着西山工坊不仅要成功完成此次改造,还需进一步扩大生产线,提升生产力。他深知,这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与期许,自己和整个西山工坊必须全力以赴。 马三保的回信则充满了感激之情。当他得知王珏特地为他欲拜师一事向道衍征询了意见之后,对王珏坚守多年前的诺言大为赞赏。他在心中中感慨,若不是自己身负要务在身,恨不得立刻动身前往北京拜师,与王珏开怀畅饮,共叙情谊。 王珏读到马三保的回信,心中倍感欣慰。 西山工坊虽历经之前的灾祸,但正所谓不破不立,如今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之下,正逐步走向新生。 山东那边传来的好消息,如同为工坊的发展注入了一针强心剂,自己与郑和的关系也愈发亲密牢固。等郑和开始主持下西洋工作,蒽油也将会大量的应用到造船事业当中。一切都如同春日里茁壮成长的幼苗,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按照自己精心规划的方向,欣欣向荣地发展着。 在工坊的重建工地上,工人们忙碌的身影穿梭不息。有的工人在搬运泥砖,他们喊着响亮的号子,齐心协力将沉重的泥砖搬运到指定位置;有的工人在精心砌墙,手中的瓦刀熟练地舞动着,将泥砖一块一块整齐地堆砌起来,每一道缝隙都力求均匀平整;还有的工人在安装设备管道,他们小心翼翼地将陶土管道连接在一起,再用泥砖进行加固,眼神中透露出专注与严谨。二狗在煤焦油车间指挥着设备的安装,他大声地向工人讲解着安装的要点和注意事项,不时亲自上手调整设备的位置。 王珏看着西山热火朝天的场面也不禁心潮澎湃,这种对大基建项目的热情仿就像刻在华夏儿女的基因里面一般,他们总会对建设自己的家乡投入极大地热情。 第152章 马三保的永乐元年 京城中的马三保此刻正处于其人生中一段关键且波澜起伏的时期。朱棣的登基,宛如一场盛大而深远的变革之风,吹遍了整个王朝的每一个角落,马三保也在这股风潮中被推到了舞台前沿。 自朱棣登基之后,马三保便被委以重任,以太监的身份受命祭祀朱棣的乳母冯氏。这一祭祀任务,看似寻常却又蕴含着非凡的意义,它不仅是一种礼仪性的安排,更在无形之中彰显了朱棣对马三保的信任与器重。 而不久之后,永乐元年朱棣的封赏再次降临于他,他被封为内官监太监,此乃内官体系中的最高官职。对于一个身体残缺之人而言,马三保在宦官之途上已然达到了令人瞩目的巅峰。这一系列的封赐与任用,无疑是朱棣对他过往忠诚与才能的高度认可,也为他后续在宫廷内外诸多事务中的深度参与奠定了坚实而无可比拟的基础。 马三保,他不仅仅是一位在宫廷官场中崭露头角的宦官,更是一名虔诚至极的佛教徒。他对道衍大师的佛学修为、文采智谋钦佩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长久以来,拜师道衍的心愿一直在他心头萦绕,可惜此时道衍远在北京,而他身为内官监太监,政务缠身犹如重重枷锁,束缚住了他前行的脚步,使他一直未能得偿所愿。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盼,盼望着道衍大师早日莅临京师,如此方能了却自己这一心心念念的夙愿。 恰在此时,王珏的来信如同一束希望之光,划破了他心中那片因期待而略显焦急的天空。王珏在信中提起道衍有意收他为徒的消息,让马三保欣喜若狂,仿若久旱逢甘霖,心中对这位未来的“师兄”王珏的感激之情更是如泉涌般不可抑制。 他的面容之上,不禁浮现出回忆的神色,思绪悠悠飘回到往昔在北平的那段岁月。从经世子介绍与王珏相识的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便悄然开始转动。而后他们携手合作,共同制作大蒜素救治王妃的经历,至今仍历历在目。 那时的他也未曾料到,当年新年之际一句看似简单随意的承诺,竟被王珏如此郑重地铭记于心。正如王珏当初所言,如今天下大定,他便毫不犹豫地履行诺言,为马三保求道衍大师收徒。这般重信守诺之人,又身怀绝世奇才,马三保由衷地感叹,世子当年当真是独具慧眼,发掘出了这样一位有望成为大明未来肱股之臣的人物。 此刻的马三保,内心深处恨不得立刻插上双翅,飞往北平拜道衍为师。然而,现实却如同一道坚固的屏障,无情地阻拦着他。 这一年来,政务琐事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将他紧紧围困,根本使他难以脱身。但马三保毕竟身为朱棣的亲信,在朱棣身边侍奉多年,对朝堂之事和宫中秘辛皆有深刻透彻的了解。 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和精准的判断力,他深知如今已近年末,朱棣对北京的一系列举措安排已然接近尾声。依他之见,等到永乐二年,朱棣极有可能召世子、道衍和王珏等人入京进行封赏。 毕竟,朱棣对道衍的信任与倚重,是众人皆知、有目共睹的。仅仅授予道衍僧录司左善世之职,远远不足以充分彰显其在靖难之役以及诸多事务中的卓着功勋。陛下必定会另有封赏举措,让道衍在朝堂之上能够大展宏图,发挥更为重要的作用。 与此同时,太子之位的归属问题如同一片谜团,悄然笼罩在朝堂之上。朱棣登基之后,太子之位至今仍悬而未决,陛下近来时常与诸位大臣们深入商讨太子人选之事,由此可见其内心已然萌生动确立太子的强烈意愿。 朝堂之上的文武大臣们,大多各有支持的对象,彼此之间暗流涌动,争论不休。而马三保,作为宦官以及朱棣的亲信,他秉持着与众不同的立场。他并不像那些大臣们一般旗帜鲜明地倾向于某一位皇子,他心中唯有对当今天子朱棣的绝对支持。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毫无自己的思考与见解,只是他深知自己的身份特殊,绝不能轻易表态。在靖难期间,他随朱棣冲锋陷阵,对朱高煦的勇猛善战自是深有体会。但另一方面,世子朱高炽占着嫡长子的身份,且为人贤德,在朝中赢得了众多大臣的拥护与支持。综合种种因素考量,马三保心中暗自判断,这太子之位多半还是会花落世子之手。 一想到过了年,世子、道衍大师和王珏便有极大的可能性入京,马三保的内心便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炽热而充满期待。他深知,届时自己不仅能够完成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拜师心愿,而且以王珏的非凡才思,说不定还会在出使诸国以及造船航行等重大事务上给予自己极为宝贵的帮助与指引。 毕竟,此前陛下就曾下旨采用王珏研制出的蒽油进行木材的防腐处理,由此可见王珏一直对朝中的造船事务密切关注,想必对造船航海一事也定然有着独到而深刻的见解。 朱棣登基之后,对海外诸国展现出了极为友好宽容的外交姿态。他不仅复置市舶司,大力打理建造船只,在七月还派遣中官马彬出使爪哇诸国。身为朱棣亲信的马三保,自然对陛下的心思和战略布局有着清晰透彻的领悟。他清楚地知晓,朱棣内心深处有着派出使者下西洋的宏伟计划。 这一计划,一方面旨在加强与诸国的贸易往来,通过大规模的海上交流贸易,彰显大明的宏威盛势,让世界各国领略到大明朝的繁荣昌盛与强大国力,同时与诸国互通有无;另一方面,则隐藏着一个极为隐秘且关键的目的,那便是探查失踪已久的建文帝朱允炆的动向。毕竟,建文帝的下落一直如同一个未解之谜,萦绕在朱棣心头,成为他心中一块难以释怀的心病。 而想要圆满完成这项艰巨而复杂的任务,非得是朱棣的亲信不可,并且使者还需要具备卓越的外交才能、丰富的航海知识以及出色的军事素养。 马三保,作为朱棣的亲信,又身为虔诚的佛教徒,兼具聪慧睿智的头脑和独特的宗教文化背景,又在靖难之役中立下战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这一使命的绝佳人选。 为了让马三保能够尽快适应并胜任这项极具挑战性的工作,朱棣还特意派遣他随使者出使暹罗。这一经历,无疑为他积累了宝贵的外交经验,为后续更为宏大的航海外交活动奠定了坚实稳固的基础,同时也在实战中锻炼了马三保的外交才能、应变能力以及对不同文化的理解与融合能力。 尽管朱棣尚未明确下令让马三保作为正式出使诸国的使者,但从今年开始,朱棣便已然授意马三保为大规模的航海活动进行一系列全面而细致的前期筹备工作。 在这一年里,马三保全身心地投入到航海筹备的各项事务之中。他积极参与对造船技术的改进与创新工作,与众多能工巧匠们深入探讨,研究如何打造出更为坚固耐用、适合远洋航行的船只。 同时,他深刻认识到,航海活动的成功与否,人才是最为关键的因素之一。于是,他在今年开始着手精心培养和选拔一批具备全面素质的专业人才。这些人才不仅要熟练掌握航海技能,能够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准确辨别方向、操控船只;还要具备丰富的地理知识,了解世界各地的山川地貌、海洋洋流、气候特点等;更要拥有一定的外语能力,以便在与海外诸国交流沟通时能够畅通无阻;此外,军事素养也是必不可少的,他们需要在面对海上的各种危险与挑战时,能够迅速做出反应,保卫船队的安全。 马三保通过各种途径,寻觅、招募和培养这些优秀的人才,他们日后将成为他下西洋船队的核心骨干力量,为整个航海事业的顺利推进发挥中流砥柱的作用。 与此同时,马三保深知信息情报对于航海活动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船只与人才。他积极主动地收集有关海外地理、气候、风土人情等方面的资料,犹如一位勤勉的学者,在浩如烟海的古籍文献中探寻线索,与那些曾经远航海外的商人、使者们促膝长谈,虚心请教,从他们的亲身经历中汲取宝贵的经验与信息。他将这些资料精心整理、分析研究,以便能够更好地规划航线,提前了解各国的情况,从而为未来的航海活动提供更为充分、周全的准备。 这一年,他还修了一本《佛说摩利支天菩萨经》。此经的译者乃是释不空、释法天,马三保怀着一颗虔诚之心,出资命工部刊印流通此经。他自称“奉佛信官”“菩萨戒弟子”,在他的心中,摩利支天菩萨具有隐形自在的大神力,能够为人消除一切障难,增进诸多利益。 他刻印此经,不仅仅是为了表达自己对佛教的虔诚信仰,更是祈求菩萨能够垂怜庇佑,消除他在未来出洋航行过程中可能遭遇的一切障难,保佑他能够为大明和陛下带来更多的荣耀与利益。他时常在静谧的夜晚,于佛堂之中,手持经卷,默默诵读,那庄严肃穆的神情,仿佛在与菩萨进行着一场心灵的对话。 马三保想到,既然道衍大师不反对收自己为入室弟子,而道衍又身为僧录司左善世,在佛教界地位尊崇、德高望重,请他为经书作题记,无疑是再合适不过的了。这不仅能够充分展现出自己对佛家的虔诚信仰,更是对道衍大师的敬重与仰慕之情的最佳体现。 于是,他怀着忐忑而又期待的心情,再给王珏彗星后不久,又修书一封,向道衍大师诚恳地表达了自己的这一请求,随后便在南京城中耐心地等待着大师的回应。 第153章 复工 时光荏苒,转瞬之间已近年末。西山工坊的改建工程在前期合理规划与工人们似火热情的双重助力下,进展颇为迅速。 如今,生产区的主体框架已具雏形,其厂房设计参照后世的样式,采用框架结构,施工起来相对简便,无需复杂的装修工艺,故而建设速度较快。 反观行政区和生活区,进展则较为迟缓。起初,王珏本打算依后世的公寓楼房风格构建这两片区域,然而当下既无水泥亦缺钢筋,无奈只能沿用传统建筑风格。好在这两块区域并不急于投入使用,且占地空间无需担忧,徐徐建设亦无不可。 考虑到蒽油与沥青的储量即将见底,而年后山东方面于水利建设中对沥青的需求极有可能大幅攀升,蒽油经试用后,一旦成效彰显,其需求量亦会水涨船高。王珏遂召集二狗夫妇、杨蒙、付恩卿以及董宁前来商议要事。 待几人风尘仆仆赶来,王珏也不寒暄,径直切入主题: “现今工坊改建的大致模样已然呈现,生活区与行政区的建设暂且不慌,年后咱们大概率要奔赴京城,董宁与诸位管理人员且先将就些时日,虽说当下条件有限,但工程质量绝不可因赶工而有所疏忽。生活区的建设亦是同理,多数工人本就自有居所,建造生活区,不过是为方便他们上工,同时咱们也能提供更多便利,此事不必急于求成。” 董宁听闻,当即憨厚一笑: “东家放心,俺们这些人皆是匠人出身,如今能过上这般日子,往昔连想都不敢想。只要能早日恢复生产,些许辛苦又算得了什么。” 王珏投去赞赏的目光,继而说道: “那就辛苦你们了。前几日山东参政陈寿来信,提及在山东日后的水利工程里考试后时间哦用沥青,,蒽油经试用后,造船方面的需求料想也会大增。陈妍之前曾告知我库存已然所剩无几,我思量着,不妨先于几个改建完毕的车间开工生产,以免届时供不应求。” 二狗闻言,与董宁对视一眼,见其微微颔首,才对王珏回应道: “这些皆是官府所需,咱们若不能按时交货,怕是会惹来大麻烦。早开工,多囤些存货,方能防患于未然。” 王珏又将视线转向自己的两名学生,问道: “道路修缮得怎样了?待恢复生产,能否满足石炭运输?” 付恩卿即刻答道:“老师,之前地动影响不大,路面仅有些许裂缝与开口之处,如今已然修复完毕,可供使用。我二人现下主要忙于工坊内道路的铺设。” 王珏微微点头,道路无忧,原材料运输便有了保障。只是一旦复工,煤炭的需求量将会极为庞大。多亏了有朱高炽的照拂,再加上自身身份特殊,换作寻常百姓采购如此大量煤炭,官府怕是早就上门查探了。故而,煤炭采购环节绝不容有失。 王珏的目光转而投向陈妍,与二狗成婚之后的陈妍,英气依旧,更添几分成熟与知性韵味。王珏又看了一眼二狗,即使在这男尊女卑的大明封建社会,王珏也不免为其家庭地位有些许担忧。 “咱们手头的银子还充裕么?若不够,我这儿尚有陛下先前赏赐的金银。一旦复工,煤炭采购环节务必钱货两清,不可拖欠西山工坊的款项。” 陈妍浅笑着点头:“咱们的银子足够了。今年北京人口增多,又逢地动,蜂窝煤销路极佳,再加上各处肥皂工坊与酒楼的盈利,足以支撑。毕竟是陛下赏银,还是莫要轻易动用为好。除了购置石炭,我还预留了一部分,待咱们前往京师后备用,只是尚不知在京师能有何作为……” 王珏察觉陈妍对未知的京师满怀迷茫,遂笑着宽慰: “待至京城,我或许会将重心稍向官场偏移,生意之事便交予你们小两口。可仍以肥皂工坊与酒楼客栈为起始,再做筹谋,主要根基还是置于北京,日后总归是要回来的。董宁,你定要将西山工坊妥善打理!” 董宁赶忙起身拜谢:“东家放心,小人必定将西山工坊管理得井井有条,静候东家归来!” 王珏心中亦有触动,起身轻拍董宁肩膀: “放心,我与二狗、陈妍亦不会全然弃之不顾,日后自有书信往来互通消息,你就安心抓好生产和安全。” 王珏清了清嗓子,神色凝重地开口: “既已决定复工,那还是要老生常谈,安全之事始终为重中之重。一旦生产开启,工坊内交叉作业增多,二狗、董宁、小杨与小付,你们务必叮嘱工匠注意安全防护,做好周全调度安排,切不可出现任何事故。” 见众人纷纷点头应允,王珏又补充道: “此外,我欲在离开之前敲定蒽油裂解之事,如此方能为后续制墨事宜做好铺垫,我也能安心启程。” 董宁沉稳地说道:“东家放心,此次改建,新的窑炉与设备皆已完备就绪。待复工之后,小人便即刻着手蒽油裂解之事。” 二狗一听要弄蒽油裂解,顿时来了精神,却又有些担心董宁: “你手头事务繁多,可应付得来?要不还是我来操办吧!” 董宁坚定地摇头:“有您与东家的两位高徒在工坊协助,定然能腾出闲暇处理此事。此事非得我来不可,您几位皆要前往京城,西山若无精通此道之人,恐东家难以安心。” 王珏鼓掌称赞:“董宁所言甚是,此事确需你来主导。既已商议妥当,那就如此定夺。今日你们便去组织人手,令其做好准备,明日咱们便部分复工!” 次日,停工改建许久的西山工坊终于迎来了逐步复工的时刻。一辆辆满载煤炭的车辆沿着修复完好的道路缓缓驶入工坊,工坊内几个车间的烟囱相继升腾起滚滚浓烟,煤炭的进一步加工工序正式拉开帷幕。 那浓烟似是工坊复苏的信号,弥漫在天空之中,诉说着工坊新的征程与希望。工人们忙碌的身影穿梭于各个车间,窑炉里熊熊燃烧的火焰与人们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复工的乐章。 第154章 世子视察 临近过年,朱高炽也终于得了几天清闲,早就听说王珏的西山工坊弄出了不少新奇玩意儿,一直没倒出功夫去看一看,如今终于有了空闲,在上有听说工坊已经复工,朱高炽便起了去亲眼瞧一瞧的心思,知道王珏近来一直在西山那边,朱高炽也没想着通知他,直接带着人前往西山工坊。 王珏正在车间里与董宁尝试蒽油热裂解,咋一听朱高炽来了大吃一惊,刚忙起身出来迎接. “属下拜见世子,您怎么突然过来了!我这工坊里面正在生产,离不开人,故而未带人过来迎接,请请世子恕罪。” 朱高炽一脸笑意说道,“无妨,你之前不是一直希望我来这儿看看么,怎么。孤好不容易有了点空闲,想来你这看看,反倒不欢迎?” 王珏立马行礼拜道,“哪里哪里,世子能莅临我这工坊,属下蓬荜生辉,只是工坊如今还没有全面复工,仍有很多项目正在改建和建设当中,现场比较乱,属下怕冲撞了世子。” “不打紧,孤就是想来看看,你那些新鲜东西都是怎么弄出来的,你让其他人该忙忙去,孤自己会小心!” 朱高炽能来,王珏心里自然十分兴奋,但也真怕现场施工的一个不小心给这位未来的大明太子、仁宗皇帝给磕了碰了。 王珏一路小心翼翼的领着朱高炽参观西山工坊,“世子请看,自从上次地动之后,为了西山工坊能够更安全、高效的生产,属下把工厂进行了重新规划和改建,,咱们这是生产区,主要就是炼焦炭的窑炉和制作煤焦油、蒽油和沥青的车间,远处那边是行政区,以后功放的管理人员处都在那里办公,再远一点的是生活区,主要就是员工和家属的住宅和食堂之类的,以后功放的人多了,属下还打算在哪边间隔学堂,解决一下工人们子女的都市世子问题,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建成。” 朱高炽闻言点了点头,看着眼前一个个外形简单却又占地极大的车间,望着烟囱里冒出额浓浓黑烟,又看着行政区和生活区那边工人往来不绝,热火朝天的忙碌场景,心里大为震撼。 “想不到短短几年时间,你竟然和二狗一家从一介普通百姓经营出了如此规模的产业,孤到底还是有些小瞧了你的才能。” 王珏急忙躬身行礼,“世子谬赞了,主要是有了陈家的加入,要不然以属下和二狗家的那点儿资产,要做到这一步,恐怕还要很多年。最关键的这些都是借了世子的光,要是没有世子帮衬,属下想要弄到这么大的场地和这么多石炭也绝非易事。” 朱高炽笑了笑,“你也不必自谦,换了旁人也没法子弄出这么多东西,算是之前的蜂窝煤,光是石炭这东西,你就弄出了焦炭、煤焦油、蒽油和沥青,当真匪夷所思!” 朱高炽看着脚下坚硬平坦的漆黑路面,忍不住抬起脚使劲儿跺了跺,“这就是用沥青铺的路?” 王珏立即赞道,“世子英明,这便是用沥青铺的路,我将之成为柏油路,此路路面平整,也便于清理,即使雨季也不会泥泞不堪,有了此路,工坊里运送物资就会边界很多。” 王珏又见朱高炽领导消防水池边,“世子请看,属下这工坊里多是易燃物,上次地动就引发了火灾,为了避免此类事情再次发生,属下便让人有沥青建了这蓄水池,以免出现火情无水可用。” 朱高炽看了一眼消防水池,虽然池中的水已经接上了一层冰,但也能依稀见到冰层下的水,“看来真如你所说,八折沥青用于道路和水利工程铺设,过着好处多多,若是能让我大明各州县之间都能用上此路,交通往来,物资运输窦静快捷不少。” 王珏尴尬的笑了笑,“世子所想亦是属下所思,但是眼下只靠着这西山工坊,小人炼之前答应陈寿的支持山东水利建设都满足不了,想要实现奢姿的愿景,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朱高炽突然道,“如果你能在全大明的石炭款附近都设立这样的工坊,是不是希望更大一些?” 王珏心底一惊,这种能改变全国佳通现状的事儿,自己要是一旦做起来,虽说利润会高到无法想象,但也会招来无数人甚至朱棣的眼红和麻烦,想要安安稳稳的发展,自己还是起个头就好。 “世子,属下断无此想,也无力做到,若是世子真有心忍让这柏油路铺遍大明州县,不妨上书陛下,可以开设皇家工坊,属下可以把工艺先出,由皇家操持此事。” 朱高炽明显心动了,深深地看了一眼王珏,“也是,你早晚都要入朝为官,也不便把产业做的太大,此事又涉及石炭,难免洛人口舌,此时容孤与父皇商议一番,若是真可行,我们皇家也不能白那你的,嗯.......魂虚可以安妮之前所言,可以给你一定的分成。只是此事干系重大,还需孤慢慢遇父皇商量。” 王珏闻言心中顿时激动万分,以朱高炽的眼光,肯定能一眼看出柏油路的价值所在。别管是官办工坊还是皇家工坊,在这个甲天下的社会,所到底啥资源都是朱棣的,只要朱高炽能接受这种合作模式,并且说唵他老子进行此事,拿自己就可以推出更多的东西。 能在朱高炽升为太子去南京监国之前让他看到这些东西,并且意识到其中价值,对王珏今后的发展意义重大。 朱高炽微微点头,目光中透着思索,他沿着工坊的道路缓缓前行,王珏在侧小心翼翼地陪着。 “这煤焦油、蒽油等物,除了供应山东水利建设,木材防腐还有其他用途吗?”朱高炽突然问道。 王珏忙不迭地回答:“回世子,煤焦油现阶段主要用来制作蒽油和沥青,蒽油经进一步加工处理后,能制出高品质的墨锭,色泽乌黑光亮,书写流畅且有独特墨香,比之寻常墨品更胜一筹。” 朱 高炽眼睛一亮:“墨锭?这倒是新奇。若能将此墨推广开来,于我大明文风昌盛亦是一大助力。父皇欲编一集部天下群书的《文献大成》,若是真能支撑,到时候不妨让人试试!” 王珏略带不好意思的笑道,“世子,此时工坊内正试着用蒽油制作炭黑,等成功以后,才能进一步制作墨锭,等工坊这边成功了,属下定会禀告世子。” 第155章 岁末 在西山工坊之中,朱高炽仿若踏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奇世界。工坊里,各类从未见过的生产设备,精妙的温度计、神奇的工艺令人目不暇接,规整的道路纵横交错,此前从未在大明出现的产品更是彰显着无尽的创造力。 而这工坊新颖独特的建设经营模式,更是如同一颗璀璨的新星,在这片土地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朱高炽心中明了,王珏能在短短时光内,从一介平凡布衣崛起,带着二狗缔造出如此大规模的产业,养活众多工人,这其中固然有自己世子身份所给予的庇佑。若无这层身份的护持,王珏想要达成这般成就,必定会遭遇重重艰难险阻,仿若逆水行舟。 然而,归根结底,最为关键的还是王珏自身那些多如繁星的奇思妙想。恰似那能点石成金的神奇妙手。换做旁人,即便有外力扶持,若自身缺乏这份独特的才情与智慧,亦是难以铸就如此辉煌。 朱高炽的思绪不禁飘飞,心中万分庆幸当年守城之时发现了王珏这等奇才,他深知,有了这西山工坊的范例,若能在大明各地予以复制推行,再加上那令人惊叹不已的柏油路,一旦其如脉络般铺设至大明的每一寸土地,无疑将引领大明迈入一个全新的纪元。彼时,百姓的生活将会更加富足安康,国家的实力亦会如旭日东升般愈发强盛。 只是,这般宏伟之事,仅靠与父皇书信往来实难阐述详尽。况且,其中涉及皇家产业,说起来亦算是皇家私事,自是适宜关起门来,于自家人之间细细商议。 此刻的朱高炽,满心无比渴望奔赴京师,与父亲朱棣促膝详谈,将心中所思、所盼、所谋一一倾诉。然如今未得皇命,他亦不敢擅自离开北京,只能将这炽热的渴望深埋心底,静候合适时机。 待送走了朱高炽,王珏见工坊这边诸事皆井然有序,仿若一部精密的仪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他心中稍安,遂决定回庆寿寺。 年关将至,每一寸空气似乎都弥漫着岁末特有的气息。王珏一念及即将前往京师为官,心中便对未来充满了迷茫与彷徨。他不知将来该如何在朝堂和官场中寻得立足之地,亦不知该如何妥善自处。在这困惑与不安的驱使下,他唯有前往庆寿寺,向自己的师父道衍寻求解惑之道。 王珏于庆寿寺中寻得道衍,目光中满是诚挚与迷茫,轻声问道: “师父,弟子对官场之事全然懵懂,犹如置身于黑暗之中,不见一丝光亮。今后入朝为官,该如何在朝堂中立足?还请师父为弟子拨开迷雾,指明方向。” 道衍闻言,微微垂首,略作思量。那深邃的眼眸中似有智慧的波光流转,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说道: “为官之道,其核心要旨自是清正廉洁、勤政爱民。此点为师对你倒无甚担忧。你生性淡泊良善,且有那功成不居的谦逊品德。以你的才情与操守,决然不会涉足搜刮民脂民膏之事。仅这一点,便能为你免去诸多官场烦扰与灾祸。” 道衍稍作停顿,目光中透着一丝凝重,继而说道:“再者,便是派系之事。朝中文武百官犹如繁星密布,派系林立,错综复杂。你身处其中,亦难以独善其身。你最早为世子所用,日后自会被视作世子一系的近臣。如此一来,你需有所筹谋。一方面,要与支持世子的官员紧密交好,彼此扶持,共图大业;另一方面,行事务必谨慎小心,切不可肆意妄为,以免在朝中无端树敌,亦不可授人以柄,为自己与世子招来祸端。 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无论何时,你需牢记,即便世子被封为太子,这大明江山的主宰者仍是陛下。陛下,才是你最为坚实、最为强大的靠山。为师虽一直为陛下效力,然不曾涉足京城厰太深,亦不知晓太多。所能教导于你的,便是这些了。” 王珏听闻师父之言,轻轻叹了口气,面上满是懊恼之色,说道: “弟子近来所烦恼的,正是此事。朝中官员的关系犹如一团乱麻,错综复杂,弟子着实担心难以应对自如。相较之下,倒不如留在北京,安心经营工坊产业,反倒自在逍遥。” 道衍闻得王珏此言,不禁哈哈一笑,那笑声穿透寺庙的静谧,回荡在空气中。他说道: “莫说你这初涉官场之人,便是为师,又何尝不想长留这庆寿寺呢?如今陛下已然稳固皇位,根基深厚,为师亦觉是时候功成身退了。正好可于此潜心钻研佛学,体悟无上智慧。朝堂之上,自有文武百官辅佐陛下,共理朝政,维持这大明江山的繁荣昌盛。” 王珏凝视着自己的师父,他知晓道衍所言绝非虚言。他恭敬说道: “陛下对师父甚为倚重,犹如梁柱之于大厦。怎能容师父轻易避世清修,如此岂不是埋没了师父的一身绝世才智?依弟子愚见,陛下日后对师父必定还有重用,师父于这大明的意义非凡,不可轻离。” 道衍闻言,只是轻轻一笑,似不愿再继续此话题。他话锋一转,说道: “你来的恰是时候。前几日马和来信,言其刊印了《佛说摩利支天经》,并恳请为师撰写题记,且表明了拜师之意。为师见他一心向佛,诚心可嘉,便决意收他入门。已然回信告知他,此后马和便为菩萨戒弟子,法名福吉祥。 马和在靖难之役中,追随陛下南下,战功赫赫,如今更是位居内官之首,备受陛下信任,委以重任。为师知晓你与他关系甚笃,今后又同为为师弟子,想必会更加亲近。于朝中行事,亦能彼此照应,多些便利。” 王珏闻得此言,顿时大喜过望。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仿若孩童得了心仪已久的宝物。他激动说道: “恭喜师父收得佳徒。马大哥向来心怀赤诚,且一心向佛,日后定能传承师父的佛学衣钵,将佛法弘扬光大。” 道衍呵呵一笑,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年关将近,你且将你的那些产业好生打理一番。莫要等到陛下旨意一下,你这边却还遗留一堆烂摊子,手忙脚乱。” 王珏赶忙拜倒,恭敬说道:“师父放心,弟子已将诸事安排妥当。即便离开之后,北京这边的产业亦有专人悉心打理,定不会出丝毫差池。” 年关岁末,这个特殊的时节对于每一个华夏儿女而言,有着非凡而独特的意义。它宛如一道分水岭,意味着一年的辛勤耕耘与忙碌奔波已然进入了最后的收官阶段。 这一年里,所有的喜悦、收获、烦恼和遗憾,都将随着新年的到来而缓缓落幕,画上一个暂时的句点。而许多悬而未决之事,亦仿若被这岁末的浪潮推动着,需在这个特殊的时间节点予以解决,以便迎接一个全新的开始,开启新的篇章。 此时的朱棣,亦深知必须确定太子之位的归属。此事犹如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早先太子之位未定,淇国公丘福多次进言,称朱高煦战功卓着,应立其为太子。朱棣对次子心中亦有偏爱之情。朱高煦生性勇猛,在诸多战役中皆表现出非凡的果敢与决断,仿若一把锋利的宝剑,锋芒毕露。 然而,朱棣亦深知,废长立幼于情于理皆难以服众,更何况朝中大臣大部分皆倾向于拥立长子高炽为太子。高炽生性仁孝,心怀宽厚,犹如温润美玉,德行无缺。且其处理政务时,展现出的睿智与沉稳,亦令人赞叹。 十二月十九日,朱棣私下召见解缙,与其论及太祖文集之事。待议事完毕,朱棣又提及立太子之事。 解缙面容严肃,义正言辞地说道:“皇长子仁孝,此乃天下皆知之事。其德行操守,深得人心,当立为太子。” 朱棣听闻此言,面上并无甚反应。这般类似的理由,他已听过太多遍,耳朵都似起了茧子。 解缙见皇上毫无表态之意,心中焦急万分,思绪如飞转的陀螺。突然,他灵机一动,仿若一道灵光闪过脑海。他急忙叩头,高声说道:“好圣孙。” 圣孙者,朱瞻基也。朱瞻基自出生之时,便伴有祥瑞降临,仿若天赐神子。其自幼聪慧过人,举止不凡,展现出非凡的帝王之姿。 朱棣一听解缙提及自己的宝贝孙子,心中顿时感慨万千。他仿佛看到了大明未来的无限希望,那是一幅江山永固、繁荣昌盛的宏伟画卷。长子朱高炽本就才能出众,德行完备,再加上这聪慧绝伦的宝贝孙子,为了这大明江山的千秋万代,传承不息,朱棣心中终于有了决断。 他微微点头,示意解缙退下。解缙见太子之位总算是尘埃落定,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欣然领命告退。 朱棣亦决定年后便正式册立太子,组建东宫,如此一来,亦可避免朝堂之上因太子之位悬而未决而导致人心离散,暗潮涌动。 第156章 永乐二年 新年的氛围在空气中渐渐弥漫开来,朱高炽于世子府中,亲执笔墨,欲书一封拜年帖送往京师呈予朱棣。写至兴处,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王珏的西山工坊,那平坦坚实的柏油路仿佛就在眼前,其带来的震撼与憧憬至今仍萦绕心间。 于是,他笔锋一转,将自己在工坊的所见所闻细细写下,更表明了欲大力扩展沥青产业,在大明各城之间修筑沥青道路的宏大构想。 书毕,朱高炽召来王珏,问询此事的可行性。王珏闻其言,面上略带苦笑,缓声道: “殿下,属下深知若能在大明诸城铺设柏油路,于交通、民生、工商业乃至军事等诸方面,皆会产生极为深远之影响。然欲成此大业,所需沥青数量实难估量。即便朝廷全力施为,于全大明各大煤矿周边皆设立沥青工坊,恐亦难以满足需求。” 朱高炽眉头紧锁,心中那股急切与无奈交织的情绪,恰似王珏曾劝他减重时,望着眼前挚爱佳肴却不能食的感受。 “难道当真别无他法?”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甘。 王珏轻叹了口气,道:“殿下心急,属下亦感同身受。当下之计,唯有两种途径。其一,朝廷选派精于勘探之人,前往各地探寻天然石炭矿脉,同时于大明各地石炭矿脉周遭广设沥青工坊,而后依优先级之高低,逐步铺设道路。” 朱高炽微微颔首,追问道:“其二呢?” 王珏嘴角浮起一抹笑意,道:“世子殿下有所不知,大明境内实有诸多天然沥青矿。若能早日觅得并开采加工,沥青产量必可大幅提升。只是朝中不知可有擅长此道之人才。再者,猛火油之中亦能提炼出沥青,若能寻得储量颇丰之猛火油矿,属下可改进工艺,尝试以猛火油炼制沥青。” 朱高炽微微皱眉,他虽饱读诗书,却从未听闻天然沥青矿之事,至于猛火油,虽于军队中略有应用,然详情亦知之甚少。 “故而,若欲进一步扩增沥青产量,尚需遣人之代拟稿各处勘探沥青与猛火油矿。只是此等人才,恐难寻觅,唯有徐徐摸索。” 王珏的话语中透着一丝无奈。他心中明白,在这缺乏后世先进勘探技术与设备的时代,想要寻到天然沥青矿就如同大海捞针,且沥青尚未被百姓广泛认知接受,即便发现,亦恐遭忽视。 据他的记忆所及,天然沥青矿似主要分布于云南、四川、陕西一带,更处于人迹罕至地。而石油则以其家乡东北及新疆储量颇为可观,只是此二地,于当下大明统治范围而言,皆不完全在大明掌控之内。 王珏又叹了口气,对朱高炽说道:“此正是属下要说的关键所在,殿下。即便寻得充足资源,仍需耗费大量时日与人力,培养精通沥青制作的专业人才。沥青制作工艺虽原理并非极为复杂,然其中却暗藏诸多危险,且涉及陶土烧制、金属加工等技艺,欲使其大规模发展,绝非旦夕之功。” 朱高炽满脸无奈地长叹一声,道:“孤已然明了,是孤过于急切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既知尚有漫漫长路要走,自当即刻启程。孤已手书予父皇,详述沥青之优势与便利,待父皇回信,孤便上书恳请父皇加大沥青制作规模。” 王珏恭敬行礼,道:“属下定当竭尽所能,辅佐殿下成就此宏图伟业!” 实则王珏心中清楚,即便后世以基建狂魔而闻名的政府与百姓,欲达成此等规模的建设,亦需历经数十载光阴。忆起自己家乡那条通往县城之路,直至自己临近大学方得以修筑。 然朱高炽所言亦无差,万事开头难,只要起了良好开端,凭大明之雄厚资源与百姓之无穷智慧,只要持之以恒,不断改良技艺,终有一日能实现他与朱高炽心中之愿景。 新年转瞬即至。王珏将二狗一家、陈宇、杨蒙与付恩卿聚于一处。众人虽无血缘之亲,然多年相处下来,已以王珏为核心,形成了一个温暖的团体。王珏念及往后数年众人恐难再团聚,便期望能共度一个欢乐祥和的新年。 正月初八,各处产业休假完毕复工之际,王珏率众人前往西山工坊,为工人们送上新春红包与礼品。同时郑重宣布,自今年起,西山工坊之生产、安全管理与研发事务,皆由董宁执掌。 工人们望向董宁的目光中,满是敬佩与羡慕。谁能想到,这位昔日从陕西迁至北京的烧炭匠人,于短短一年间,便能在偌大的西山工坊中脱颖而出,占据如此重要之地位。 此时的皇宫之中,朱棣确定了太子人选之后,心境颇为轻松。加之新年的喜庆氛围,让操劳一年的他亦觉舒缓不少。此刻,他正手持朱高炽的来信,细细研读。 除了开篇洋洋洒洒的拜年贺词,其后关于王珏西山工坊与沥青的描述,更令他兴致盎然。身为马上皇帝,朱棣虽未亲见柏油路,然从长子的字里行间,他敏锐地洞察到柏油路于军事方面的重大价值。若境内诸城皆有柏油路相通,无论何处生发变故,附近州府皆能于最短时间内作出响应,此于大明之军事调度与国土防御,意义非凡。 朱棣一时间兴趣大增,本欲回信详询沥青之事,然念及年后便要册封朱高炽为太子,亦不差这数日,届时将众人召至京城问询,自能了解得更为透彻。 他再次审视手中信件,微微而笑,喃喃道:“且先过个好年,待年后再作计较。” 正月十三,朱棣率文武百官于京城南郊举行盛大祭天地之礼。礼成之后,二十七日,朱棣颁下旨意,召世子高炽与高阳王高煦回京,同时召僧人道衍与王珏入宫面圣。 旨意既出,朝中大臣心中皆明,自永乐元年三月陛下商议册立太子以来,悬而未决近一年之久的太子之位,终要尘埃落定了。 第157章 制墨 与此同时,西山工坊那边终于传来了王珏渴盼已久的佳讯。在董宁与工坊工人们的不懈努力与反复尝试之下,众人终于成功地通过蒽油的裂解制作出了炭黑。此消息如同春风拂过王珏的心田,令他满心欢喜。 有了炭黑,制墨汁与油墨便有了关键原料,前者乃文人墨客挥洒才情之必备,后者则可应用于活字印刷,二者于大明文化之传承与传播,皆有着不可忽视之积极意义。最关键的,如果真的能通过朱高炽实现沥青的大规模生产,那么很有可能也会导致蒽油的产能过剩,而制作炭黑是眼下王珏唯一能想到的途径。 王珏起初本欲将炭黑作为原材料售予制墨工坊,然而待深入了解当下实际情形后,方明白陈宇与陈妍当初为何执意自行开办制墨工坊。 明朝初立时老朱定都南京,虽永乐元年朱棣已多次下诏向北京移民,着手筹备迁都之事,然距正式迁都尚有很长一段时日,此刻大明之政治文化中心仍在南京。各类手工业者,尤其是制墨工匠,多汇聚于南京及其周边地区,北京之地的手工业发展相较而言颇为滞后。换言之,在北京附近寻觅制墨工坊合作,实非易事。 北京历经战火,如今经济尚处于艰难的恢复阶段,与更为稳定的南方相较,其人口基数少,商业与手工业根基较为薄弱。制墨工坊想要设立,需有稳固的经济基础为依托,涵盖原材料的充足供应、广阔的市场需求以及充裕的资金投入等诸多要素,而彼时北京于这些方面皆未臻成熟。 再者,他人若于北京开设制墨工坊,还将面临原材料供应短缺之困境。制墨的主要原料,诸如松木、桐油等,在北京及周边区域的供应相对匮乏,难以满足工坊大规模生产之需,且运输成本颇高,这对制墨工坊的开设极为不利。 至于将蒽油所制之炭黑供应给外地制墨工坊,恐亦难以顺遂。盖因各家工坊皆有其传承已久的传统制作工艺,对于这般新鲜事物,未必能欣然接纳,接受过程想必颇为迟缓。如此一来,自行开办工坊便成为当下唯一可行之径。况且有了炭黑这一稳定原料,工坊亦无需担忧原材料供应之忧虑。 王珏此前虽未深谙制墨汁之法,但经长时间的筹备与思索,于脑海中已然勾勒出以炭黑制作墨汁的大致方略,于是决定带领二狗以及自己的两位学生杨蒙和付恩卿先行一试。 王珏令二狗悉心准备好一应工具与其他材料,诸如用于研磨的洁净石臼与木杵、清水、树胶、细纱布等。 随后,王珏又让杨蒙与付恩卿将炭黑置入石臼之中,加入少许清水,而后以木杵徐徐研磨。王珏在一旁悉心观察,并不时叮嘱两位学生,研磨之际需逐步添水,以使炭黑化为均匀的黑色液体,且水量务必控制得当,谨防墨汁过于稀薄。 待研磨完毕,王珏再将树胶一点点倒入炭黑液体之内,继续研磨搅拌,直至二者均匀混合。因属初次尝试,王珏只能依据墨汁之状态灵活调适树胶的用量,争取使炭黑能够于液体之中稳定悬浮。 末了,众人又以细纱布过滤液体,滤去尚未完全磨碎的炭黑颗粒及其他杂质,所得之液体倾入适宜容器之中,墨汁遂成。 二狗、杨猛和付恩卿见墨汁竟如此轻易制成,赶忙取来毛笔,蘸墨挥毫试书,观其效果,没想到竟颇为可观,三人不禁欢呼雀跃。 二狗兴奋不已,高声道:“珏哥,这制墨可比咱们往昔那些实验轻松许多,且安全无虞。依我之见,咱们是否可着手筹备开办制墨工坊之事了?” 王珏瞥了二狗一眼,含笑道:“还早着呢,你何曾见过制墨工坊靠售卖墨汁营生?若要开办工坊,需先将炭黑制成墨锭。如今既已成功以炭黑制出墨汁,墨锭之制作亦相去不远,只需持续调适水与胶之比例,胶亦需更换为更适宜的胶质,且如同制作香皂那般,亦需添加些许香料,方臻完美,而且还要考虑今后的售卖问题。” 二狗闻言,当即说道:“反正朝廷召你进京的旨意尚未下达,咱们不妨先做尝试。无论最终成败与否,皆将实验的过程、各种材料的比例详尽记录,留给我岳丈。即便咱们前往京城,他日后寻人继续试验,也可以少走诸多弯路。” 王珏思忖片刻,觉二狗所言甚是可行。如今西山工坊在董宁的精心打理下井然有序,肥皂工坊有刘叔与婶子操持,酒楼与客栈亦有昔日收留的孤儿们悉心经营管理,他们这几人于当下,除了静候进京旨意,确乎暂无其他紧要事务可做。 说干就干,王珏思索一番后,认为制作墨锭以动物胶为佳,于是让二狗前去购置一些诸如牛皮胶或鱼鳔胶之类的动物胶,又令其去肥皂工坊找一些龙脑、麝香等香料,以增添墨锭之香气。 待材料齐备,王珏将动物胶置入锅中,加入适量清水,以小火缓缓加热,同时不停搅拌,直至动物胶全然溶解,化为均匀的胶液。 另一边,王珏吩咐二狗三人研磨炭黑与香料,随后将炭黑与少量香料粉末置入石臼之中,徐徐加入胶液,同时以搅拌棒持续搅拌,使炭黑与胶液充分交融,形成均匀的膏状物。 因暂无合适模具,王珏便取来一个肥皂模具,将混合好的墨膏倾入其中,再以工具将墨膏在模具内压实,竭力排出空气,以使墨锭质地更为紧实。 最后,王珏将装有墨膏的模具置于通风良好且干燥之处,任墨锭自然干燥固化。待墨锭彻底干燥后,自模具中取出,便可用于书写与绘画,以检验其成效。 数日后,墨锭已然干燥成型。二狗、杨蒙和付恩卿迫不及待地开始研磨试写,观其书写效果,虽未臻极致,但也差强人意。王珏心中明白,欲提升墨汁与墨锭之质量,仍需在动物胶与炭黑的比例上反复尝试、精心调适。但能在初次尝试便取得此成效,已然颇为不易。 二狗却不甚在意,手持众人记录与制成的墨锭,拉着王珏径直前去寻其岳父陈宇。 “岳父,我与珏哥以西山所制炭黑成功制出了墨锭,您且过目!此乃初次试制,效果虽未尽善尽美,但日后持续改进,必能达成预期。珏哥与我尚不知何时动身进京,近日且继续试验,将过程和材料比例详尽记录,等朝廷的旨意下来,便把这些交付于您。待我们离京之后,您亦可安排人手依此方法持续探索,彼时制墨工坊便可顺利开设。” 陈宇见二人制出墨锭,心中并无太多波澜,毕竟此前这二人于西山所创诸多事物已令人惊叹万分,相较之下,一枚墨锭反倒略显平常。 他接过墨锭,仔细端详,又轻轻嗅闻其香气,继而向王珏问道: “你们果真打算开设一家制墨工坊么?” 王珏浅笑道:“陈叔,此事亦无需急于一时。蒽油日后恐将在造船业中大规模应用,以目前之产量,尚且未必能满足木材防腐的需求。然若日后规模扩增,总得为蒽油另觅出路。此物质毕竟有毒性,且不适宜用作燃料使用,眼下我所能想到的,就唯有制作炭黑用于制墨一途,淡然后续我也会继续尝试,用炭黑制作更多的东西。” 陈宇微微点头,继而轻叹一声:“果真如此,那墨锭销路日后恐成难题。现今徽墨于制墨业占据主导地位,其制作工艺精湛成熟,产品质量上乘,备受广大文人士大夫喜爱,咱们若开设制墨工坊,恐难以与之相较,很难在市场中争得一席之地。” 王珏从未有过挑战徽墨权威之念,当下向陈宇耐心解释道: “陈叔无需忧虑,此制墨工坊主要旨在消耗多余之蒽油。若蒽油需求旺盛,自当优先满足其他更为紧要之处。再者,我亦无意与徽墨一争高下,这墨锭除部分供咱们内部用以私塾教学,记录账目,其余部分便如肥皂一般,走薄利多销之路径即可,无需担忧销路不畅。” 陈宇闻言,;侧围思索一番后便点头称是: “如此安排,倒也妥当。对了,你们动身前往京城的时间还没定下里么?” 王珏微微低头,沉思片刻后说道:“据我师父所言,陛下大抵会于新年之后下诏。召世子入京,若果真如此,算上京城至北京的路程,想来时日已然无多,届时我等便随世子一同前往。” 且说王珏等人在制墨之事上初有小成,而京城之中,各方势力亦在为即将到来的变局暗自绸缪。 朱棣在皇宫之中,虽已定下太子之位为朱高炽,但对于如何妥善安置高阳王高煦以及平衡各方势力,仍需深思熟虑。他深知,太子的确立只是开端,以自己那个次子的个性,即使长子被李伟太子,恐怕也不会安生。后续如何确保大明江山稳固传承,还需在诸多政务与人事安排上煞费苦心。 朱高炽于世子府内,一边整理进京面圣所需的各类奏疏与资料,一边思索着未来大明的发展蓝图。沥青产业的推进自是重中之重,然文化教育、民生改善等诸多事务亦不可忽视。如果父皇立他为太子,他期望在自己的治理下,大明能够呈现出文治武功皆盛的繁荣景象。 而如何与王珏合作,将他脑中的额那些奇思妙想尽快实现,无疑将成为他实现这一目标的重要助力。 道衍在寺庙中,依旧每日诵经修行,但他的心思亦不完全在这青灯古佛之间。他深知自己在太子朱棣的心中仍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力,自己虽然有功成身退,今后潜心修佛、长伴青灯古佛之想,但恐怕陛下也不会如了自己的愿。而且,道衍也想看看,自己的这个命数混沌不清的弟子,今后能给大明带来何种改变。 高阳王高煦此时心里对储君之位也是期盼已久,他想着自己的张雄身体不好,京南四年,还是自己常伴父皇身侧,带兵厮杀,多次救父皇于危难之中。父皇也一直偏爱自己,还曾说过长兄多病,让自己努力的话,如今多的天下,那储君之位不是自己,又能是何人? 而在民间,随着新年的喜庆氛围逐渐淡去,百姓们又开始了新一年的劳作与生活。各地的集市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商人们穿梭于大街小巷,贩卖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他们或许尚未知晓京城中即将发生的重大政治变革,亦未曾预料到王珏等人在西山的尝试将对他们的生活产生何种深远影响,他们只是在这大明的广袤土地上,辛勤耕耘,努力生活,期盼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王珏这边,在等待进京旨意的闲暇时光里,一方面让董宁酌情扩大炭黑的生产线留作后用,一方面则继续与二狗等人埋头于制墨工艺的改进。他们不断尝试不同种类动物胶与炭黑的搭配比例,精心挑选更为优质的香料,力求在墨锭的品质上有所突破。同时也请自己的师父道衍来评价墨定的品质与使用效果。 每一次尝试,皆详细记录下各种原料的用量、制作过程中的细微变化以及最终成品的效果呈现,为日后制墨工坊的大规模生产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与此同时,王珏亦未放松对西山工坊其他事务的关注。他时常与董宁书信往来,了解工坊的生产进度、人员状况、安全教育以及生活区和行政区的建设的最新进展。 随着炭黑制取工艺的逐渐成熟,工坊内部分人员已可熟练掌握,且在蒽油裂解过程中的安全防护措施亦有了进一步的完善,工坊的整体运作愈发顺畅高效,同时也在招募更多的工人进入工坊工作。 陈宇与陈妍则在京城积极筹备着可能到来的商业变革。他们一方面密切关注着朝廷的政策动态,尤其是与手工业、商业相关的政令颁布,以便及时调整自家产业的发展策略;另一方面,着手在京城及周边地区寻觅合适的场地与人才,为制墨工坊的开设预先布局。陈宇深知,虽王珏表示制墨工坊将以消耗蒽油为主,不欲与徽墨争雄,但若想在市场中立足,仍需在产品质量、成本控制以及市场营销等方面下足功夫。 第158章 奉旨入京 二月中旬,朱棣的旨意终于到达北京,朱高炽召道衍、王珏到是字符一同接旨,待圣旨宣读完毕,一应人等散去,王珏满脸笑意的向朱高炽拜道: “陛下这次召世子入京,恐怕是太子之位已经有了归属,属下再次就先恭贺世子了。” 朱高炽则一脸严肃,”皇储一事全由父皇决断,父皇旨意未下,一切都尚未有定论,王珏你还是不要妄言,以免惹来麻烦。” 王珏又四下下扫了一眼,确定没什么人才继续说道: “世子放心,入京之后,属下一定少说多做,只是在属下看来,陛下乃是雄才大略之主,待大明稳定。百姓休养生息之后,必将开疆拓土、震慑四方,如此一来,就需要一位贤名的太子来帮助陛下稳固江山、提升国力以满足庞大的战争开销。 世子贤德仁爱,靖难期间据守北京等功绩朝野上下有目共睹,又是笔下的嫡长子,即使陛下偏爱高阳王,但皇储一事事关大明江山未来,一笔下直英明,绝对不会全屏个人喜爱决策,这太子之位非你莫属。” 朱高炽眼底闪过一抹复杂深色,比起王珏,他这个嫡长子更了解自己的父亲的个性,再加上父亲因为德威不正,更想要做出一番文治武功来向先祖和天下百姓证明自己,所以王珏说的多半可能会发生。朱高炽请叹了口气, “等到了京城,一切自幼分晓,只希望父皇能够再晚几年起战事,大明的百姓可再也经不起连烦的战火摧残了。你先回去准备赴京事宜,旨意一惊下来,咱们不能耽搁分毫,此次棉绳,父皇多半会问及沥青意识,此时关乎重大,你要早作准备。” 王珏立马正色拜道,“世子放心,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朱高炽接到朱棣的旨意后,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着手准备回京事宜。他深知此次回京,不仅关乎自身的太子之位,更与大明沥青产业的未来发展紧密相连。 王珏将自己接到入京面圣旨意的额消息通知了二狗夫妇和自己的两个学生,让他们尽快收拾行李,随世子仪驾一同赴京。 刘德水夫妇和陈宇得知消息后,这几日也都一直陪着几人,虽然大家都清楚几人辞去京城将会有更广阔的启程和未来,但一想到要分别,心中还是难免感伤。 辞去京城,王珏也自然明白沥青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在随朱高炽出发前,他再三叮嘱董宁要继续抓好西山工坊的各项事务,尤其是在生产安全和工艺研发上不能有半点马虎,特别是沥青的生产,在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小出现任何问题。 二月二十,朱高炽一行人离开北京,动身前往京城,北京行部的大小官员借来沉闷为朱高炽送行,刘德水夫妇和陈宇自然也是一路相送,也众人依依惜别。 皇子出行自不是常人可比,此次赴京,除了道衍和王珏一众人,仪仗队伍人员数量庞大,人数在百人以上。包括众多负责保护朱高炽的安全及维持秩序的侍卫,还有各类侍从人员,如太监、宫女等,以满足其日常起居及各种需求,数量也应有数十人之多。当然如此庞大的车马队伍想要抵达南京,也需要一段时日。 在回京的途中,朱高炽除了向道衍请教儒家经典,就是与王珏再次深入探讨沥青产业的发展规划。 朱高炽说道:“王珏,此次面圣,父皇定会着重询问沥青之事,吾等需有万全之策。依你之见,若要大规模开采天然沥青矿或从猛火油中提炼沥青,当先从何处着力?” 王珏沉思片刻,回答道:“殿下,若探寻天然沥青矿,可先遣派熟知地理之人前往云南、四川、陕西等地。这些地方虽多山川险阻,但据属下所知,沥青矿脉往往隐匿于其间。 至于猛火油,可在有猛火油使用传统的地区,如西北等地,探寻油矿和石矿,并招募能工巧匠研究提炼之法。然无论哪种途径,皆需朝廷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且非一朝一夕之功。” 朱高炽微微点头:“孤明白,只是时间紧迫,孤欲在父皇面前展现出对沥青产业发展的决心与清晰规划,你可有具体的实施步骤?” 王珏思索后说道:“殿下,可先在工部设立一个专门的沥青事务衙门,统筹全国的沥青探寻、开采、炼制与道路铺设事宜。选拔一批有学识、有胆识的官员负责具体事务,并招募民间精通地理、矿物之人加入其中。 再者,可在各地设立沥青情报站,收集有关沥青矿脉与猛火油矿的线索,及时上报京城。同时,属下也拿出沥青提炼之法,与各地学府合作,培养相关专业人才,为沥青产业的长远发展奠定基础。” 朱高炽听后,眼中露出赞许之色:“此策甚好,孤回京后便与父皇商议此事。” 而此时在京城,朱棣在祭天地之后,心中对国家的未来有了更多的思考。他深知大明经过多年的征战与建设,虽已初现盛世之象,但仍有诸多事务需要谋划布局。太子之位的确立,便是其中关键的一环,他期望通过此次册封,能为大明的皇位传承奠定坚实基础以稳定民心,同时也能激励朱高炽更好地承担起治国重任。 而沥青产业若能兴起,并加以妥善利用,无疑将为大明的军事、交通等方面带来巨大变革,进一步巩固大明的统治。 道衍在接到入宫面圣的旨意后,心中也在揣测朱棣的意图。他深知朱棣对自己的信任与倚重,但也明白在太子之位的抉择上,自己的意见虽有一定影响力,但朱棣定会综合多方面因素考量。此次入宫,除了太子之事,自己弟子弄出的那套沥青产业的讨论或许也是重点。 他暗自思索,自己该如何在其中发挥作用,既能顺应朱棣的心意,又能为大明的长远发展出谋划策,同时也能尽快的帮自己跌弟子在朝堂立足。 另一边,高阳王高煦在得知要回京面圣的消息后,心中则是五味杂陈。他本就对太子之位抱有很大野心,然而在探听了多方消息之后,此刻他对拿下太子之位的信心却产生了很大的动摇。本身朝中百官就以支持朱高炽者居多,近年来朱高炽的身体也在王珏的帮助下调理的大有改善,而且在北京期间,处理政务以及推行一些改进农耕。兴修水利、赈济救灾和兴办工坊等利民之事上颇有建树,这让他意识到自己在这场储君之争中已经渐落下风。 但他并未就此甘心,仍在盘算着如何在面圣之时,展现自己的优势,争取最后的机会。 第159章 面圣 三月,各方人员陆续抵达京城。入京之前,朱高炽的仪仗队伍在京城郊外的驿站进行休整和最后的准备工作,以确保以最佳状态进入南京城。 对着队伍缓缓进入京城,王珏跳开车帘不停打量着此时的大明皇都,经历了一年多的稳定,百姓们已经渐渐从当初燕王入京的恐惧中恢复,接受了这位大明的新帝王,京城也在意恢复了以往的繁荣热闹。 王珏前世蹭到全国各地出差,但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到南京这地方。早春时节,京城里阁楼林立,杨柳依依,尽显江南风光。王珏看着美好景象,不禁想起这座城市几百年后将要经历的苦难,心里突然涌起一抹杀意。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早个几百年应该也不算早,不如想想办法把小日子灭了算了!” 王珏心中如此想着,但心中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小日子这个国家和民族尚武,对于强者他们会保持绝对的敬畏,而一旦发现自己比对方强大,他们就会暴露出自己的贪婪和凶狠残忍的侵略性。 就如同此时,面对强大的大明,日本那就表现得极其恭顺,不仅展现出了友好的外交态度,还会对大明朝贡。而大明作为礼仪之邦,不管自己怎么做,也断然不会无端去侵略外邦,所以王珏眼下能做的,就只能是尽可能让大明保持强大,让哪个到过永远新心存畏,不敢来犯。 入京之后,朱高炽不敢耽搁,率先入宫拜见朱棣。朱棣坐在大殿之上,看着跪在面前的长子,心中感慨万千。两人一番父慈子孝的说了些问候和家常后,朱棣想起了沥青一事,他说道: “高炽,你呈来的信件朕已阅过,那沥青之事颇为新奇,你且详细说说你的想法与规划。” 朱高炽恭敬地回答道:“父皇,儿臣以为沥青若能广泛应用于道路修建,于大明之军事、民生、工商皆有莫大益处。军事上,可使军队调动更为迅速;民生方面,便利百姓出行与货物运输;工商则可促进各地贸易往来,互通有无。 儿臣欲在全国范围内探寻沥青资源,设立专门机构管理相关事务,并培养专业人才,逐步实现各城之间皆有沥青道路相通。” 朱棣微微点头:“嗯,此想法虽好,但实施起来定有诸多困难,你可有应对之策?” 朱高炽将与王珏商议的设立沥青事务衙门、情报站以及与学府合作等策略一一说出。 朱棣听后,沉思片刻说道:“此策有一定可行性,但需谨慎谋划,不可操之过急。待明日道衍与王珏入宫,再一同商议。” 次日,道衍与王珏入宫,一进殿门大殿便见朱棣舒服倚在榻上,许久未见朱棣,此时的朱棣看起来比以往更多了几分王者威严。道衍拉着孩子啊四处偷偷打量的弟子直接拜道: “微臣道衍携弟子王珏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珏也反应了过来,口中高呼,“曹明王珏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朱棣许久没见道衍,心中对这个老和尚也甚是想念,微笑开口道,“勉励平身吧,来人,给道衍大师赐座!” 等道衍入座,朱棣便开口说道,“老和尚,咱们可许久未见了,身体可好?” 道衍使了个佛理,回道:“自避险南下以后,至如今相见,已两年有余,老僧身体无恙,如今见陛下龙体安康,心中也是高兴。” 朱棣哈哈大笑,由于道衍闲聊了一会儿,这才把目光转向王珏,又对着道衍说道,“你这个弟子可是个宝贝呀,朕之前欲要给他封官,工部、户部、兵部都抢着要,朕也一时间无法决断了,倒是给耽误了。” 道衍微微一笑,“我这弟子所学颇杂,在工商、农事、军士甚至是赈灾上倒是都有些微末建树,能得各部青睐,也是他的福气。至于他的封赏,全屏陛下做足,以王觉得平行,不管在哪认知,都会小明陛下,造福大明百姓。” 朱棣笑了笑,再次把目光转向王珏,轻笑问道,“王珏,你倒是说说,想先入哪部为官?” 要是在这几个部门里挑,王珏更倾向于工部,但是他自己也不清楚朱棣的意思,也只能跟着自己师傅的说法,“草民全凭陛下做主。” 朱棣呵呵一笑,“你师徒二人都是有功之人,朕自会封赏,日后窃听封便是!” 王珏立即拜道,“草民遵旨!” “起来吧!”朱棣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道衍,直接开口问道:“老和尚,你对太子之位有何见解?” 道衍双手合十,说道:“陛下此次召世子与高阳王入京,想必心中早有决断,何必再问老僧?” 朱棣眼神深邃,又开口问道:“你与朕相识多年,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你觉得高炽与高煦如何?” “陛下,世子宅心仁厚,处理政务沉稳有序,且对民生之事颇为关注,有治国之能。高阳王高煦英勇善战,在军事方面亦有过人之处。然太子之位关乎国本,老衲以为应以仁厚贤能者居之,方能使大明长治久安。” 朱棣微微皱眉,没有立刻表态,画风一转,又聊起了沥青的问题,“道衍,你这弟子弄出的沥青可是被高炽身世推崇,若是真如他所说,这东西一旦广泛应用于我大明道路建设,便可福泽万代,你对此有何见解?” 道衍又看了一眼王珏对朱棣回道,“陛下,世子宽仁爱民,我这弟子也是素有奇思,忧心造福万民,他二人所言,定不会有半点儿虚假,至于沥青一事,王珏本人就在这里,陛下不妨直接问他。” 朱棣闻言转而对王珏说道:“王珏,你所创之西山工坊朕已有所耳闻,那沥青道路当真如此神奇?” 王珏行礼后说道:“陛下,沥青道路平坦坚实,可抵御风雨侵蚀,经久耐用。且修建之后,无论是马车行驶还是行人往来,皆极为便利。于军事而言,可大大缩短军队集结与行军时间,增强大明的军事反应能力。若能在各州府之间铺设道路,也能方便各城之间的联系,互通有无。” 朱棣眼中露出一丝兴奋:“若真如此,朕欲在京城先修建一条沥青道路,以观其效,你可有把握?” 王珏回道:“陛下,若有朝廷支持,人力、物力充足,臣和西山工坊定当全力以赴,只是京城修建所需沥青数量不少,臣建议先从周边煤矿开采沥青原料,同时派人探寻天然沥青矿与猛火油矿,为后续大规模建设做准备。” 朱棣点头:“好,此事便交由你与工部共同负责。至于太子之位,朕心中已有定夺。朱高炽仁厚贤能,可担太子之责,待册封大典之后,朕希望你等能全力辅佐太子,共同为大明的繁荣昌盛努力。” 第160章 打算 永乐二年,姚广孝已届六十九岁高龄。王珏心中早有所料,知晓朱高炽被立为太子之事几成定局,然此刻经朱棣亲口确认,仍不禁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在这广袤的大明疆土之上,他已引入诸多前所未有的新鲜事物,此际的时空,想必已是全然不同于原本历史轨迹的平行之境。虽说大体的时间脉络尚未出现显着变化,可王珏亦不敢妄下定论,断言诸事皆会如往昔历史的车辙那般按部就班地行进。 朱棣与道衍久别重逢,相谈甚欢。他们的话题从宏伟的治国大略逐渐蔓延至琐碎的家常之事。其间,朱棣似有意无意地提及,欲使道衍还俗,道衍但闻此语,仅是淡然一笑,仿若一阵清风拂过,巧妙地避过了这一话题,未作丝毫回应。王珏暗自思忖,于其师而言,如今既已辅佐朱棣成功登上皇位,圆满施展那令人惊叹的“屠龙术”,心中所求大抵已了。想其前半生,背负着“妖僧”这一颇具争议之名,历经无数风雨沧桑,如今大业既成,皈依佛门、潜心修禅,或许才是其内心深处真正的归宿。 且在王珏看来,为谋士者,理应深谙韬光养晦、功成身退之精妙哲理。无论何人坐上那至高无上的龙椅,每日所忧心者,必是有无对其皇位构成威胁之人。老朱家的帝王,生性多疑者不在少数,仿若承袭了太祖朱元璋的多疑脾性。远者暂且不提,单说那青田先生刘伯温,其结局之凄惨悲凉,实在令人唏嘘不已。故而其师道衍有意远离朝堂,佛家的深邃哲思固然是一方面的缘由,年事渐高、渴望功成身退亦是不容忽视的主因,毕竟道衍已近古稀之年,往昔的风雨奔波早已让他身心俱疲。 王珏心中对朱棣与师父二人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此二人堪称人中豪杰,行事果敢决绝,且皆得长寿,真可谓心胸豁达、志向高远之士。或许正因如此,方能成就这等惊天动地、名垂青史的伟业。相较之下,自己往昔不过略施小技,如那蒽油裂解之事,便已殚精竭虑,脱发不少,实难与他们相提并论。 待王珏与师父自皇宫而出,已值午后。既将长居京城,首要之事便是觅得一处可长久安身之所。道衍虽于大明政坛颇具影响力,然其本心乃是一名僧人,生活素朴,更专注于精神境界的修行与佛法的探究,对奢华的物质享受以及宫殿之类的奢华居所并无过多的贪恋与追求。于是,他便选择居于城中鸡笼山东麓山阜上的鸡鸣寺,那古寺青灯,想来正契合他如今的心境。 王珏虽此时尚无官职在身,然实际上亦算是入京的候补官员,加之他身为朱高炽的幕僚且已面圣,按常理而言,亦可选择前往会馆居住。会馆者,乃是一种同乡或同业人士在京城设立的互助组织,为来京之人提供住宿、社交等诸般便利。 但王珏思量再三,还是决意另寻他处。入住会馆固然有利于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迅速构建起一定的人脉网络,获取大量的信息,可对于王珏而言,除了静候旨意,当下更为紧要之事乃是在全大明范围内展开大规模生产沥青的探索之旅,且需妥善安顿好二狗的父亲以及自己的两名学生。幸得陈妍早有远见,留足了银两,故而王珏心想,与其租赁房屋,倒不如直接购置一套,更为划算。 待王珏回到客栈,前去寻觅房子的二狗四人亦已归来。见王珏正在等候,二狗率先开口问道:“珏哥,你面圣归来,情形如何?可被封了何种官职?” 王珏微微浅笑,从容应道:“官职尚未定下,我估摸着大概率会是东宫官员或者工部官员。陛下对沥青之事甚为上心,说不定会委我以专门负责此方面事务之重任。具体如何,还需静候旨意下达。房子寻觅得怎样了?” 二狗不禁感叹道:“到底是京城啊,这房价相较别处贵了许多!我等本欲在皇宫附近交通便利之处挑选一处宅子,然那价格着实高得离谱。若真要咬牙买下,手中的银钱怕是难以再做他用了。” 王珏微微点头,心中明白,谁人不知靠近皇宫且交通发达之地段的妙处,且那附近所居住者皆是达官显贵,房价高昂亦是常理。 “亦无需非得在那寸土寸金之地购置房产,那处皆是朝中重臣与富贵之家的聚居之所,你我初来乍到,实不必往那处凑。倒不如在稍偏远处购置一处宽敞居所,一方面居住起来安逸舒心,另一方面,你我若是进行糕点实验之类事务,动静亦不会小,地处偏僻些可免惊扰百姓,亦能避免得罪那些招惹不起的人家。” 二狗亦盼着能早日将此事定下,以便筹谋后续之事,闻言看了看自己的妻子以及王珏的两名学生,见他们皆微微点头,便开口说道:“如此也好,此事尽早定夺,你我亦无需再居客栈。对了珏哥,咱们接下来当作何事?可是先将肥皂工坊开设起来?” 王珏颔首称是:“肥皂此物乃是居家必备,先开设工坊自是不愁销路,可先行筹备。至于酒楼与客栈之事,不妨暂且搁置。你我来自北方,南北文化差异与饮食习惯差异颇为巨大,此二者与地理环境以及人文习俗皆有莫大关联,若直接照搬北方的经营模式,定然难以行通。这几日我且思量一番,看看能否创制出适宜京城人口味的食谱。你等可先留意有无欲转让的酒楼。” 陈妍深表赞同,继而补充道:“你我初至京城,人生地不熟,还是先将此地情形摸清,再做定夺,方为稳妥之举。” 王珏目光转向杨蒙和付恩卿,含笑道:“我且交付你们一项任务,你二人随陈妍前去了解京城当地的风土人情、物价体系,待日后二狗租赁场地、招募工人以及为肥皂定价之时,也好助他一臂之力。” 两人闻言,齐声应道:“谨遵老师吩咐!” 第161章 深夜幽思 暮色如轻纱般缓缓笼罩皇都,客栈中的王珏却毫无睡意,思绪恰似脱缰之马肆意奔腾。一想到即将踏入那权谋交错的大明官场,他便感到前路仿若迷雾重重,茫然无措。 在这历史悠久的华夏大地,中华文明传承千年不断,官场向来更是权谋诡计的渊薮,稍有不慎,哪怕是不经意的只言片语、举手投足,都可能在不经意间树敌无数。 像解缙那般位高权重的大臣,不也在朝堂纷争中含冤殒命?王珏不禁暗自思忖,即便朱高炽即将荣登太子之位,并开启近二十年的监国征程,可一旦风云突变,自己真陷入绝境,朱高炽又是否能护自己周全? 然而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官场纷争、世间百态,说到底不过是利益的纠葛与博弈。王珏心中亦明白,自己不断开拓新产业,虽会对大明工商业带来一定冲击,但好在大明律例禁止官员经商,这倒也可使他避开诸多潜在的敌手。 只是,他内心深处最为忧虑的,是自己秉持的后世科学观与价值观,一旦与当下占据正统的儒家思想和程朱理学发生碰撞,那些文官大臣与饱读诗书的读书人又会如何对待自己?自己又该以何种姿态去化解可能出现的矛盾与冲突? 王珏心烦意乱,不禁喃喃自语:“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时代浪潮汹涌澎湃,奔腾不息,绝不可停滞不前,否则唯有落后挨打。只要所作所为皆为百姓谋福祉,顺应大多数人的利益诉求,谅他们也难以轻易对我发难。”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索性将思绪转至开办酒楼之事上。脑海中如翻书般迅速检索着后世的南京特色美食,鸭血粉丝汤、盐水鸭、牛肉锅贴等佳肴一一浮现。 可当下,耕牛作为重要农耕资源而受到法律保护,严禁随意宰杀,牛肉锅贴自是难以实现。至于鸭血粉丝汤,虽粉丝制作之法早已存在,然多以豆类为原料,口感与后世相差甚远。且因大明尚无土豆与红薯,若想完美复刻此菜,唯有寄望于郑和能在未来的航海之旅中发现美洲新大陆,带回土豆与红薯这等关键食材。 相较而言,盐水鸭倒是颇具可行性,可仅靠这一道菜,显然不足以撑起一家酒楼的运营。还需待自己那两名学生与陈妍完成市场调研后,根据当地百姓的喜好再谋划其他特色菜品。 王珏思绪悠悠飘转,王珏又念及沥青之事。他深知,不管自己是入东宫为官还是到工部任职,自己作为沥青制取工艺的提出者和第一个实践者,为大明生产沥青铺设道路的这项宏伟计划肯定是要落到自己的头上了。 而若要大幅提升沥青产量,煤制沥青、石油制沥青与天然沥青皆为可探索之路。奈何当下人们对这些资源的认知与开发程度极为有限,勘探与开采技术尚不成熟,相关专业人才更是匮乏。再加上如今的交通运输条件,想要在短时间内勘探到露天的煤炭、石油和沥青矿几乎难如登天。 王珏虽知晓一些这些资源的利用之法,但对于勘探开采领域,也只是略知皮毛。受限于当下技术水平,人们仅能发现一些自然露头的矿脉,难以探寻并开采地下那丰富无比的资源宝藏,这无疑给沥青产业的推进增添了重重困难。 正苦恼间,王珏突然灵光一闪,惊喜道:“哎呀,险些忘却,郑和即将下西洋,何必仅局限于在国内苦苦寻找沥青矿?” 他虽不确定国内是否存在沥青露天矿,但对大洋彼岸和其他地区的几大沥青资源分布却有些印象。 首先就是位于特立尼达岛西南的拉布里亚角,那里有世界最大的天然沥青产地。王珏记得前世看过的资料上写到,湖中心时常喷出天然气与沥青浆,工人们只需将木板平铺湖面,便可驾驶掘土机与自行装卸车辆入内开采,景象颇为壮观。 而在北美海岸山脉的西麓,美也就是后世国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附近的兰乔来布拉,亦有一处面积 0.14 平方公里的沥青湖。19 世纪时被欧洲殖民者偶然发现,此后结合沥青矿的开采,有计划地进行发掘,还从中挖掘出大量史前动物化石,为研究远古生物提供了珍贵的素材。 再者便是中东地区,那里不仅石油资源丰富,美索不达米亚等地区亦有露天沥青矿。在古代,此地的沥青多以纯净形式存在于地表沉积物中,苏美尔人、巴比伦人等当地居民早早便将其应用于建筑领域,如用作砖墙粘合剂、桥墩防腐涂层,还用于造船以防渗漏。 在巴勒斯坦地区,同样有沥青沉积物,后世的考古发掘发现,耶利哥城曾有一垛建于公元前 2500 年至 2100 年、用沥青粘合的砖墙,足见沥青在古代建筑中的重要地位。 此外,印度河谷的居民在公元前 2500 年至 2200 年期间,也已开始使用沥青,他们将其与烧过的砖和植物纤维混合,用以增强建筑强度,同时发挥绝缘、防潮等功效。 王珏心中明白,想要依靠北美那两块天然露天沥青矿来填补当下产能不足,无疑是天方夜谭,太过遥远。但中东地区与印度却在可触及的范围之内。只要持续派遣使者商团深入中东,加强贸易往来,或可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沥青的需求压力。 当然,这些皆非一蹴而就之策。当下首要之事,乃是推广提取沥青之法,利用已发现的煤炭与石油矿脉,开设众多沥青工坊,自己也要尽快弄到石油,开始石油提取沥青的尝试,同时还需思索应对那些副产品的妥善之法。 王珏此刻满心冲动,恨不得即刻向朱棣进言,告知在遥远大洋彼岸,有一片尚未开发的广袤大陆。那里不仅蕴藏着他心心念念的沥青,更有黄金、白银等各类珍贵金属资源,还有诸多高产的粮食作物与蔬菜甚至是烟草! 若能早日发现并成功带回这些资源,朱棣对北方部落发动战争时,便无需再为钱粮短缺而忧心忡忡。 王珏的心潮久久难以平复,脑海中的奇思妙想如繁星闪烁,连绵不绝。直至许久之后,他才渐渐抑制住澎湃的心绪,困意如潮水般缓缓涌来,终于缓缓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第162章 马三保来访 等王珏一脚醒来,早已经是日上三竿,二狗几人早都出门了左右无事,便在房中细化煤制沥青的具体过程,包括从前期开始的场地要求、原料筛选、煤干馏,以及之后的煤焦油蒸馏的过程都书写成册,每一步都反复推敲,务求详尽。 除了详细描写工艺过程,王珏还将生产设备的设计图纸、烧制要求,还有双金属温度计的制作和表情方法都写了下来,毕竟制=知晓原理,没有反应设备和精准的温度监测,一切都只是空口白话。 王珏又想了想,随后把劳保用品和自己之前应用的一些消防办法也加入其中,毕竟这套工艺也算的上是高温易燃的危险工艺,王珏可不想有更多人因此而丧命。 王珏正在专心致志的书写整理,突然传来了医者你敲门的声音,紧着这便有一道男声传来,“王珏可在么?” 王珏闻声放下笔,赶忙起身去开门,一见来人竟是马三保,不由得惊喜道: “马大哥,你怎么来了?” 马三保哈哈一笑,“得知世子要带着师父与你进京,我这些日子一直关注着你们的行程呢,在上我便去了鸡鸣寺,郑重向师父行了拜师大礼,如今咱们二人同时师父门下弟子,要算起来你还是我的师兄呢!见你不在鸡鸣寺,我便向师父打听你的住处,这才找到这里。” 王珏一边迎马三保进屋,一边说道,“如今妈的个终于拜入师父门下,也算得偿所愿,至于什么师兄师弟的,咱们也不用论资排辈,直接还如往常一样兄弟县城就好,马大哥你毕竟年长一些,叫我师兄怪别扭的,而且咱们二人,说到底你才是能继承师父佛学的亲传弟子,我身在俗世,邮费佛门众人,只能算个记名弟子。” “诶?同为师父弟子,那就什么记名和亲传之分,以后你我兄弟还有互相互斥才是!”马三保一脸笑意的说道。 王珏给马三保倒上了一杯茶水,“自陛下南下入京之后,咱们二人已经数年未见了,马大哥过得可好?” 马三保喝了口茶,感叹道,“是呀,想不到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现在回想起来,当你与你何二狗一起制作大蒜素救治王妃的事还历历在目呢!陛下登基之后,对靖难功臣大加封赏,我也因有战功而被封为内官之首,毕竟陛下已经贵为天子,长官整个大明,我作为陛下近侍,工作也读了许多。” 王珏笑着点点头,“以马大哥的才能,陛下定会予以重用,我曾听师傅说起过,陛下曾下令复置市舶司,又下令大量造船,加之进来诸多番邦皆有朝贡之举,陛下可能要遣使出海,以马大哥的才能和身世背景,此时多半可能就要落在马大哥身上了。” 马三保清潭一声,“兄弟你所言不差,陛下不仅不请示我神佑残缺,还授意我开始学习造船和航海知识,了解海外番邦情况,发掘航海人才,为今后出使海外做好准备。” 王珏脑海中想起郑和下西洋的壮举,忍不住感叹,“陛下此举深谋远虑,若能下西洋,不仅彰显我大明天朝气象,引万邦来朝,若是能借此机会与海外诸国建立友好关系,开展贸易往来,对我大明国力提升逐利不小。” 马三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开口说道,“尽在哦与师父交谈,师父他老人家说你对造船航海和出使海外一事有这诸多看法,希望我能和你聊聊,我想着我们兄弟许久未见,也正该好好畅谈一番,便寻你来了。” 郑和对着个澡自己入门的‘师兄’心里可是敬佩的很,虽然年纪尚比自己小了十几岁,但一身见识不凡,最关键的就是总能弄出些新奇却又十分有用的物件,若真如师傅所说,那王珏对造船航海一事,一定有一番非凡见解。 王珏闻言也对道衍感激莫名,自己这师父,瞌睡了是真给送枕头啊,他一直在想着怎么找到郑和聊聊下西洋的事儿,人家就听了师傅的话,自己找上门来了。不过王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马三保开口,总不能直接告诉他除了目前已知的这些大陆、国家,海外还有南北美洲和澳洲这样的大陆没被发现吧,万一马三保觉得额泰国匪夷所思,不信自己,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王珏想了想,左右眼下还有时间,还是从最基础的方面一点点入手,慢慢改变马三报的认知,最后在推动这朱棣和他去探索新大陆。 “既然如此,那小弟我就知无不言了,眼下陛下并未下令下西洋,只是大量造船,那马大哥可知匠人们造船为何主要使用木材,造出来的船只承重几何么?” 马三保笑了笑,“这一年哦我对造船也有所了解,造船使用木材,自然是木材会漂浮于水上,至于造出来的船只承重几何,自然也有方法计算。” 王珏心里微微感到惊讶,赶忙开口问道,“具体如何计算,还请马大哥为我解惑!” 随后,从马三报的娓娓道来中,王珏也终于明白这时候的人们如何计算穿值得称重量。 与王珏猜测的类似,如今大体上还是利用传统经验和比例关系 一种是船料计算法:造船工匠会使用 “料” 作为衡量船只大小和载重的单位。比如,一艘被定义为 20 料的船,最初是指建造该船所需的木材数量约为 20 根。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演变成衡量船只大小与载重的标准。一般来说,一料大致相当于后世的 300 公斤,通过这种方式可以对船只的承重量进行初步估算。 另一种是基于船型和尺寸的估算:长期的造船实践使工匠们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能够根据船只的类型、长度、宽度、深度等尺寸参数,以及船型的特点,如尖底、平底等,来估算船只的大致承重量。不同的船型和尺寸组合对应着不同的载重能力,例如,大型的宝船由于其巨大的尺寸和特定的结构设计,能够承载更多的货物和人员. 再有就是借鉴类似船只的载重数据参考已有船只:对于常见类型的船只,如战船、粮船等,造船工匠可以参考以往建造过的同类型船只的载重数据来估算新船的承重量。这些数据经过多次实践和验证,具有一定的可靠性,能够为新船的设计和建造提供重要参考. 造船工匠还会根据船队需求调整:如果是为了特定的任务或船队需求而建造船只,就比如郑和下西洋的船队,会根据所需携带的货物种类、数量,以及人员数量等因素,对船只的承重量进行相应的规划和调整。例如,宝船需要承载大量的丝绸、瓷器等贵重物品以及众多的船员和士兵,其承重量就会相应设计得较大. 也有采用物理原理和测试方法来估算的,几比如曹冲称象原理的应用,用类似于曹冲称象的方法,工匠们可能会通过测量船只在不同载重情况下浸入水中的深度,即吃水深度,来间接计算船只的排水量,进而估算其承重量。当船只装载货物后,吃水深度会增加,增加的这部分水的体积与货物的重量存在一定的对应关系,通过多次试验和测量,可以建立起相应的数学模型来计算承重量3. 当然,在船只建造完成后,工匠们也会进行一些实际的测试,如在船上逐步加载已知重量的物体,,观察船只的吃水变化、稳定性等情况,以此来验证和修正之前估算的承重量数据,确保船只的安全性和实用性。 忘得得知后也不得佩服其古人的智慧,从这放法已经可以看出一些对阿基米德定律的应用情况,只不过是由于思想上的差异,才没有人把这个过程量化总结,形成定理。 王珏想了想,又开口问道,“那马大哥可知道为何木材会浮于水上?” 马三保微微一愣,思索片刻后说道:“这木材能浮于水上,想来是因其质地相较水更为轻盈,故而能在水面之上安然漂浮。” 王珏笑着点了点头,又追问道:“马大哥所言固然不错,那马大哥认为铜铁 是否可以浮于水上?” 马三保直接开口回道,“铜铁之类的金属质量更重,自然是不能。” 王珏呵呵一笑,又追问道,“想必马大哥一直没有留意,小弟想问,那童鹏于铁盆为何却能如此呢?” 马三保自己回想了一下,发现确实如王珏所说的那样,不禁微微皱眉,“这.....,好兄弟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 王珏见此便缓缓开口说道:“妈马大哥说木材质量较轻重的说法自然有一大你道理,不过上不全面,从更深层次来说,这其中实则蕴含着一个原理。就如同方才我们谈及计算船只承重量时,用到类似曹冲称象的方法,背后也是同一个原理在支撑。 木材能漂浮,是因为它受到的浮力等于其自身重力。当物体放入水中,它会排开一部分水,排开这部分水的重量,就等于物体所受到的浮力。若浮力大于物体自身重力,物体便会上浮,最终漂浮在水面;要是浮力小于重力,物体就会下沉。木材的密度小于水,所以它排开的水的重量大于自身重量,也就能够浮于水上了。” 马三保对这些什么福利。重力、密度的听得迷迷糊糊,经过王珏详细解释之后才能渐渐明白。此刻马三保眼中满是惊奇之色,感慨道:“兄弟,你这一番见解实在是闻所未闻。平日里我只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今日经你这么一说,当真是茅塞顿开。如此说来,这造船之中,还有许多这般新奇的道理等待挖掘?” 王珏见状,心中暗喜,知道自己已成功引起马三保的兴趣,顺势说道:“马大哥,这还只是其中一个小原理。造船航海一事,涉及诸多学问。就拿航海来说,茫茫大海之上,如何精准确定方向,便是一门大学问。如今咱们主要依靠罗盘,可这罗盘的精准度,还有极大的提升空间。而且,大海变幻莫测,风暴、暗礁等危险无处不在,若能提前知晓天气变化,避开危险,那船队出行便能更加安全。” 马三保神情专注,认真聆听,不时点头,说道:“兄弟所言极是,陛下既授意我为出使海外做准备,这些问题往后我都得好好琢磨。只是这提升罗盘精准度、预测天气变化,不知兄弟可有什么高见?” 王珏略微沉思后说道:“关于罗盘精准度,或许可以从改进制作工艺入手,比如选用更为精良的磁石,制作更为精细的刻度盘。至于预测天气变化,听闻沿海渔民在长期的生活中,总结出了一些观天象、看海浪的经验,我们可以将这些经验收集整理,再结合一些天文知识,说不定能摸索出一套有效的预测方法。” 马三保目光灼灼,兴奋地说道:“兄弟这想法真是妙极!若真能做到这些,那船队出海便如同添了一双慧眼。我看咱们得尽快将这些想法整理出来,往后也好有个着手的方向。” 王珏笑着回应:“马大哥既有此心,那小弟自当全力相助。咱们一步一步来,先把这些基础的事情做好,为将来的出海大业奠定坚实基础。只是小弟目前刚到京城,立足未稳,二狗已经外出挑选准备已购置屋舍,陛下和世子那边,也似有意让小弟负责沥青一事,所以这有关造船航海一事,咱们还有慢慢来。” 马三保闻言不住点头,“沥青一事,为兄以有所耳闻,此事关乎大明国运,陛下和世子十分重视,兄弟你自当全力以赴。造船这边的事,也不急于这一时,你有空了就与我聊聊!” 王珏看着马三保,严重露出袭击的光芒,“马大哥,其实航海一事,其重要性丝毫不弱、于沥青,而且想要满足大明沥青的需求量,恐怕将来还要仰仗这航海事业的发展助力,马大哥放心,小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权利相助马大哥!” 两人相视一笑,旋即陷入对造船航海诸多事宜的热烈探讨之中,房间里不时传出他们爽朗的笑声与激昂的话语声。 第163章 议造船 谈 在悠悠历史长河中,造船技术的演进宛如一部波澜壮阔的史诗,每一页都镌刻着人类对未知海洋的无畏探索与智慧结晶。此时,虽尚未叩开金属船只制造的大门,但木质船只凭借其独特的坚韧与适应性,已然承载着人类的梦想,开启了发现新大陆与环球航行的壮丽征程。 二大明的造船水平,还处于世界一流。 前世王珏作为一所海事院校的毕业生,虽然不是海上专业,但是也耳濡目染之下对船舶航海有着一定的了解,所以除了用蒽油提升木材的仿佛性能,王珏还想了解一下当前的造船技术,虽然目前还无法早出金属船只,但以木质船只也足够完成对新大陆的发现和环球航行。 通过与马三保的交谈,王珏对当下大明的造船技术水平有了一些基础的了解,于是基于当下的技术条件和认知水平,从船舶结构、动力系统、导航与安全设备等方面对造船技术提出改进建议,让马三保进行尝试和探索。 首先就是在已有的水密隔舱基础上,使用更坚固的材料和更精细的工艺来增强隔舱的密封性与强度。 王珏向马三保娓娓道来:“,马大哥可以让造船匠人指着在隔舱板的拼接处采用更为精妙的榫卯结构连接,这不仅能确保隔舱板之间的紧密契合,更能发挥传统工艺的独特优势。与此同时,在榫卯结合处嵌入经过蒽油或煤焦油浸泡、火烤处理的麻丝以有效填充缝隙。随后,再用特制的船用腻子或者沥青进行密封,如此一来,海水便难以渗透分毫。” 王珏又向马三保介绍其沥青沥青,除了用于铺路,这一古老而神奇的材料,在防水防潮和防腐领域有着卓越的表现。他兴致勃勃地介绍道: “马大哥有所不知,沥青作为一种有机胶凝材料,涂抹在船身表面,待其冷却后,便会形成一层连续、致密的防水膜,宛如为船只披上了一层坚固的铠甲。 早在古代,西域的一家国家和地区的人们就已洞悉其防水特性,并将天然沥青巧妙地应用于造船之中。他们将沥青涂抹在船只的木板缝隙间,成功阻止了海水的渗漏。” 王珏无法告诉马三保的是,即便在后世的造船业,沥青依旧占据着重要的一席之地,常与其他材料配合使用,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比如在船底部位喷涂含有沥青成分的防污漆,既能防水,又能防止海洋生物附着;在甲板、舱室等部位,沥青基的防水涂料或防水卷材,也极大地提升了防水性能。当下虽暂时无法调配出那些复合材料,但仅使用沥青,想必也能取得显着的效果。 除了水密隔舱,龙骨的设计对于船体的稳定性与航行性能同样至关重要。王珏沉思片刻后,提出对龙骨进行重新设计的大胆想法: “我们可以尝试加厚、加固龙骨,增强其对整个船体的支撑力。同时,根据不同的航行需求和海域特点,灵活调整龙骨的形状和弧度。例如,对于追求快速航行的船只,采用更流线型的龙骨,可有效减少水的阻力,让船只在水中如鱼得水。至于至于累的的船只,也可以让造船工匠们根据以往经验提出改进想法加以验证” 上层建筑的布局也不容忽视,它关乎着船只的重心与风阻。王珏建议马三保: “应合理调整上层建筑的布局,尽量将一些较重的设备和物资放置在靠近船底的位置,降低船只的重心,减少因重心过高而带来的风险。同时,缩小上层建筑的体积,使其更符合空气动力学原理,降低风阻,让船只在航行时更加轻盈顺畅。” 至于动力系统,作为船只前行的核心驱动力,在无法造出蒸汽机和内燃机的当下,王珏认为,可从船帆结构和技术人员两方面入手。他建议马三保广纳精通气象的人才,这些人在出海后,能够精准分析不同海域的风向特点,从而对多桅帆的组合方式进行优化。 “比如在远洋航行时,根据不同风向灵活调整前后桅帆的角度和面积,使帆能够更充分地利用风力,为船只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同时也可以记录不同设计的洋流防线,也有助于远洋航行”王珏说道。 此外,王珏还提出设计可旋转的桅杆,以便在风向多变时,船员能更灵活地调整帆面与风向的夹角,最大限度地捕捉风能。 考虑到风力不足的情况,王珏进一步设想:“我们可尝试研发辅助动力装置,利用人力或畜力驱动的桨轮,将其安装在船舷两侧。当风力较小时,通过人力或畜力转动桨轮,为船只提供额外的动力,确保航行的连续性。” 远洋航行,方向的准确把握至关重要。王珏深知,稳定可靠的导航与安全设备是航海的重要保障。他建议马三保对当下的指南针和罗盘进行改进,以提高其精度和稳定性。 “我们可以帅选和使用更优质的磁性材料制作磁针,让指南针的指向更加精准。同时,优化指南针的悬挂装置,减少船只颠簸对指南针读数的影响。此外,在指南针的周围设置刻度盘,标有更精确的方位刻度,方便船员更准确地确定航向。” 为了防止船只航行时出现触礁等危险情况,王珏从前人工检查储罐液位的方法中得到启发,提议设计一种简单实用的测深设备: “今后马大哥航行时,可命人在船头垂下一根带有刻度的长绳,绳端系着重物。通过测量绳子放入水中的长度,船员就能判断船只所在位置的水深,从而避免船只在浅滩或暗礁区域搁浅。” 王珏又想到在船队航行过程中,尤其是今后马三保这种船队,船只之间的联络和预警同样不可或缺。王珏建议马三保配备一些简单的信号联络设备: “马大哥可以在船上设置旗帜、号角等,与有经验的航海人士沟通,结合航行中遇到的诸多情况完善旗语。通过不同颜色的旗帜组合和号角声音的长短、节奏,传递不同的信息,如发现危险、调整航向等。如此,船队便能在航行中保持紧密的联系,共同应对各种挑战。” 以自己发现蒽油和沥青为例,王珏鼓励马三保倡导工匠和学者积极寻找更适合造船的新型材料。 “可以让工匠们探索一些生长迅速、质地坚硬且耐水的木材品种,或许能为造船业带来新的突破。同时,在蒽油和沥青的基础上继续深入研究如何对现有材料进行更好的防腐处理,延长木材的使用寿命。” 在造船工艺方面,王珏参考后世的流水线车间的加工模式,以自己西山工坊的运作模式为例,提出采用模块化造船的理念: “将船体分为多个模块分别建造,然后再进行组装。这样不仅可以大大缩短建造周期,还能提高生产效率。同时,推动铆接和焊接工艺的改进,使船体的连接更加牢固,让船只在面对狂风巨浪时更加坚韧。” 两人从艳阳高悬一直畅聊到日薄西山,马三保虽然在此前的学习过程中,逐渐对造船行业有了一些认识,但王珏那如天马行空般的奇思妙想,每一个都让马三保深感震撼。 他难以想象,以王珏的出身和阅历,竟能对造船行业提出如此丰富且独到的改进方法。起初,马三保还只是单纯地与王珏探讨各种想法的可行性,到后来,他特意取来纸笔,郑重地将王珏的诸多想法一一记录下来,心中已然下定决心,在今后的造船事业中逐步尝试这些创新理念,将这些想法一一现实。 知道马三保高驰离去前,才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师父诚不欺我,王珏你这想法很有见地,我这就回去传给那些造船匠人看看,今天聊得还不尽兴,要不是又公务在身,说什么也要秉烛夜谈一番!卫星今日就先告辞,等有了闲暇,还请兄弟你继续赐教!” 王珏有些不好意思,除了船舶密封防水上自己能拿出李庆贺蒽油,其他都是自己的一些粗浅看法,真正要为之努力的,还得是那些工匠。 “马大哥何必如此客气,你我二人师出同门,又都入朝为官,自自该尽心竭力为陛下做事,壮大大明,兄弟我初来乍到,很多规矩都不太清楚,以后还得仰仗马大哥照拂!” 第164章 麻烦 送走了马三保,王珏看着天色,估计几二狗和陈妍他们陈妍他们也应该快回来了,便在房间中耐心等待。 不过是,二狗便一脸风尘仆仆的回到客栈找到王珏,一进屋就拿起茶壶打了杯水咕咚咕咚的豪饮起来,喝完之后还不完感叹一句,“到底是南方,这要是在北京,这时候在外着呢拍一天虽说不冷,但大抵上一世清凉的,,在这京城,反倒是让我觉得有些热了!” “这才什么时候,你等到夏天入伏的时候再看看,我都担心你们受不了那种超热天气,房子看的怎么样了?”王珏笑问道。 二文雅立马坐下来跟我王珏说:“跟着牙行的人走了一天,看了基础,相中了一处城北的房子,四周环境不错,也僻静,源自宽敞,房间也多,我寻思你回来问问你们,要是没什么意见,就把那房子买下来。早点儿定下来,俺们也算在这京城有个自己的家了,也好准备后面的事儿。” 王珏点了点头,“这事儿你跟陈亚和那两个小子定就行,只要僻静点儿,我住哪都行。” 二狗闻言在房间里左顾右盼的扫视了一圈,没发现杨蒙和付恩卿,又回到自己房间,发现妻子陈妍也不在,便满脸担忧地对王珏道: “咦?我娘子他们怎么还没回来?这眼看就要天黑了,她们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早该回来了呀!” 王珏见二狗有些着急,赶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你别着急,这历史京城,天子脚下,出不了什么事儿的,许是他们碰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事,或者了解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也说不定,咱们早着再等一会儿,要是还不见他们回来,就一起出门找找!” 二狗也知道王珏说的有道理,要是俩人现在就出找人,期间娘子回来了又寻不到自己也是麻烦,但要是在这干等,二狗又实在不放心,他抓耳挠腮、坐立难安,没一会儿功夫就起身对王珏说到: “珏哥,我还是放心不下,要不你在这守着,我还是出去找找吧!” 王珏正好说话便传来了敲门声,内心顿时松了一口气,笑道,“你看,这不是回来了么。去开门吧!” 二狗三步并作两步地重出去开门,房门一打开,二狗便见马三保带着自己妻子三人,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才躬身行礼,“见过马大人,快请进!” 马三保一脸笑意的打量了一番二狗,“原来是二狗啊,好久不见了,想不打哦如今都成家娶媳妇了!我也是刚刚从这离开,既然把这两个小东西和你妻子送回来,我就就不就就留了,还有公务要办!” 此时王珏听到马三保的声音也出来查看,见状便忍不住问道,“马大哥怎么去而复返了,还和他们三人在一起?” 说来也是巧合,我返程途中,恰巧在街头见锦衣卫在盘问,再仔细一瞧,那被盘问的正是你这两位学生和二狗的妻子,这才得知与锦衣卫发生了误会,这才上前表明身份解释清楚,把他们给领了回来” 王珏心底一惊,自己就是让几人去打听打听本地的风土人情、饮食喜好,怎么就惹到锦衣卫了,也多亏自己这两个学生之前和马三保一起制作过大蒜素,有过接触,要不然还真就不好说了。 王珏和二狗赶忙向马三保躬身致谢,“多谢马大哥马大人()!” 王珏有陈妍介绍道,“这位你应该早就听过,马三保马大人,如今是内官之首,也是我孙师傅的弟子!” 陈妍闻言带着杨蒙和付恩卿向马三保致谢,“多谢马大人(马师伯)!” 马三保呵呵一笑,连忙摆手道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客气,你们初到南京可能有些不清楚,陛下登基后不久,为了清查建文余孽,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就在京城内安插了很多身着便衣的锦衣卫监察百姓信息情报。按理说他们几人只是打听一些当地的风土人情,百姓额饮食习惯什么自然不会被注意到,但你们几人打探的行为过于频繁,又是外地口音,而且还涉及到了一些......敏感话题,这才被锦衣卫扣下问话。你们以后行事也得注意些,精度可不比北京,毕竟是天子脚下,诸事皆须近身。” 王珏这才了然,同时心里也不免也一阵后怕,心中也不禁想到,朱棣才刚登上皇位一边多,锦衣卫就已经做到这地步了,想到纪纲,又忍不住问道: “这次还真是要多谢马大哥了,要不是您,我这兄弟媳妇和两个学生少不得要吃一顿裤头,您之前说的纪纲......之前可是陛下帐下的亲兵?” 马三保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正是此人,陛下登基以来,多次人身为宠信,如今已官职锦衣卫指挥使,在清剿建文势力上出力不小。” 见王珏一副若有所思的像样,马三保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兄弟,你出来京城,对京师官场不甚了解,但切记要谨言慎行,有且是要小心纪纲此人,若果有可能的话没尽量不要和他有所联系,更不要与此人交恶,毕竟此人......唉!我也不能说太多,时间长了你智慧知晓。” 王珏别的不知道,但是只要知道纪纲是锦衣卫指挥使,再加上解缙是死于纪纲之手就可以推断出这家伙是什么样的人物了,对于这样的人,王珏一向敬而远之,甚至都不想和锦衣卫有任何关联,如今听了马三保的告诫,心中不禁警惕更深。 “马大哥放心,小弟我只想安心辅佐陛下和太子,尽力做好沥青一事和大哥的出海大事,剩下的只想专心鼓捣些新鲜玩意儿,不想参与到官场里那些是是非非。” 马三保闻言也点了点头,“你深得世人信任,又有师父护持,只要不行查他错,安危应该无虞,这一点我倒是继位放心。行了,人也送回来了,我也得赶紧回去了!” 王珏赶忙挽留,“如今已至饭点儿,马大哥不如留下迟钝便饭再走。” 二狗也跟着附和道,“对啊,马大人,不如留下来吃顿饭,您帮了这么大的忙,也让我表示一下歉意。” 马三保哈哈大笑,“今日就算了,我已经耽搁不少时间,是该早些回去了,等日后有机会,咱们再不醉不归!” 第165章 收获 马三保匆匆离去后,王珏看着陈妍、二狗、杨蒙和付恩卿三人,见他们仍心有余悸,便提议先去吃饭,放松放松心情。 毕竟几人年纪都不大,初来京城,头一遭就遭遇锦衣卫盘查,心里怎能不慌?要知道,在这锦衣卫的眼里,一旦认定你有问题,清白与否可就由不得自己了。 众人来到一家热闹的饭馆,点了些京城的家常菜。饭桌上,大家都默不作声,还沉浸在方才的紧张氛围中。王珏见状,笑着说道: “来,都别愣着了,吃点东西,这事儿就先放一边,咱也别让它坏了胃口。” 几人这才慢慢动起筷子。 用过晚饭,回到客栈。王珏见几人面色终于恢复了几分血色,这才开口道: “开酒楼的事儿,咱们也不用太着急。打听京城风土人情、饮食喜好,这事儿急不得,慢慢来吧。只要有个大致方向就好。只要不涉及官场时局,偶尔打听打听,想来问题不大。要不咱还是先全力把肥皂工坊开起来?总之,尽量别去招惹锦衣卫,就算日后我被封了官职,碰上他们也不好办呐!” 陈妍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说道:“是我们太心急了,真没想到锦衣卫会扮成寻常百姓混在人群里。以后做事,可得谨慎小心些。不过,我们三个倒也不是毫无收获,一番打听下来,还真搜集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二狗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急切地问道:“都有啥东西?娘子你快说来听听!” 陈妍看了眼二狗,又将目光投向王珏,缓缓说道: “京城百姓偏爱食鸭,若想把酒楼办得红火,多半得在鸭肉上做文章。而且,京城百姓多以米饭为主食,口味偏清淡。咱们在北京的那些菜品,在这儿不一定好卖。还有,这边的人大多喜欢米酒,咱们的神仙醉恐怕不太好销。” 付恩卿这时也开口补充道:“除了这些,京城百姓还喜爱河鲜和时鲜。我听他们说,陛下喜欢吃鲥鱼,这鲥鱼乃是长江中下游的一种洄游性鱼类,肉质细嫩鲜美得很。” 王珏闻言,满意地点点头,投去赞赏的目光: “干得不错!如此看来,咱们倒是可以把烤鱼和火锅引进来,结合当地人的口味适当调整,想必会有不错的效果。至于鸭肉嘛,容我想想,到时候尝试弄个菜谱给你们。” 陈妍点头称是:“如此甚好,这样酒楼就有特色菜了。再从当地找几个手艺不错的大厨,酒楼的生意应该差不了!” 王珏又把目光转向二狗,说道:“既然当地人喜食河鲜,陛下又喜欢鲥鱼,大臣百姓自然会跟风。咱们也可以建一个鲥鱼养殖场,就算日后离开京城回北京,也能从这里向北京发货,当然,发到各地也行,让各地百姓都尝尝鲜。” 二狗略一思索,片刻后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既然大家都喜欢,那官员百姓们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为了迎合陛下,鲥鱼的销量肯定低不了,而且咱们自己也能供给自家酒楼用。到时候用冰块保存,晕运到北京肯定没什么问题。” 王珏点点头,说道:“那就这么定下了。二狗,你这边还是按照北京的模式,先着手建立肥皂工坊。陈妍,你就开始筹备酒楼的开办事宜。杨蒙和付恩卿,你们俩有时间就多帮忙。要是人手不够,先在当地招募,核心人员的话我可以写信回北京,从那边调一些过来。等酒楼和肥皂工坊步入正轨,再研究养鱼场的事儿。 如今陛下和世子对沥青兴趣极大,我估计那制沥青的事,陛下会下旨开设官办工坊,咱们在这方面暂时没什么发挥空间,先等待时机,再找别的机会吧。” 见几人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王珏又说道:“当然,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安个家。二狗今天看好了城北的一处房子,明天咱们去看看,你们要是没什么意见,就定下来。等交完了钱,咱们就搬过去。” 陈妍既然已嫁给二狗,在经商一事上虽多有主见,但这种事儿一般还是遵循出嫁从夫的规矩。二狗既然觉得好,她自然不会有异议。杨蒙和付恩卿有过早年流浪的经历,对住处更是不挑,只要能跟着师父,有个属于自己的家便心满意足了。 见众人意见一致,王珏便让大家早早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去看看房子,准备搬家。 翌日一早,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二狗带着众人,一路来到城北一条幽深的巷弄里。巷弄两旁的墙壁爬满了斑驳的青苔,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深处,有一座能供十余人居住的民宅。 宅门不大,却透着别样的韵味。两扇木门色泽深沉,似是岁月沉淀的痕迹,门环锃亮,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光。 二狗推开房门,带着几人走进屋内。迎面是一座青砖照壁,上面刻着“福”字浮雕,刀法细腻,线条流畅,寓意着吉祥如意。 几人绕过照壁,眼前豁然开朗,庭院开阔而宁静。地面以规整的方砖铺就,方砖的缝隙间,长着些许嫩绿的青草,给这古朴的庭院增添了几分生机。 院中央摆放着石桌石凳,石凳的表面被岁月打磨得光滑无比。四周遍植花草,东边的牡丹正盛放,花瓣层层叠叠,娇艳欲滴,尽显国色天香之姿;西边的翠竹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清幽雅致,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正房坐北朝南,是典型的硬山顶建筑。抬梁式木构架坚实稳固,承载着岁月的风雨。房屋高大宽敞,窗棂为木质雕花,图案精巧绝伦,有寓意吉祥的花鸟,也有象征富贵的如意,每一处雕刻都彰显着工匠的精湛技艺。室内以屏风分隔空间,屏风上绘着山水画卷,意境深远。 家具多为实木打造,造型简洁大方,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东西两侧是厢房,布局紧凑合理。屋顶为悬山顶,房檐微微上翘,宛如飞鸟展翅。檐下晾着衣物,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仿佛在向人们展示着生活的闲适。厨房与柴房在宅院后侧,烟囱里偶尔升起袅袅炊烟,给这座宁静的宅院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整座民宅,宁静质朴,完美地展现了永乐年间南京百姓的生活风貌。 王珏几人看后,都甚是满意。王珏笑着说道: “这房子看着就舒心,就它了!” 当即便让二狗交了房款,几人准备搬家。说是搬家,其实也不麻烦,房子一应设施完善,有种后世拎包入住的感觉,几人只需把行李搬来即可。 第166章 鸭肉美食 毕竟要搬新家,总该要庆祝一番才是,王珏表示要上街去买些东西,做顿好吃的庆祝乔迁新家。 王珏来到热闹的集市,集市上人群熙熙攘攘,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尽显京都热闹繁华。 他精挑细选了两只当年健康肥鸭,这鸭子毛色鲜亮,体态丰盈。回到家后,王珏熟练地将鸭子宰杀、拔毛,切去翅膀尖和脚爪,然后在右翅下小心地开口,取出全部内脏,用清水仔细地冲净鸭子的内外,再放入冷水中浸泡一个时辰,让鸭肉更加鲜嫩。 随后,王珏将八角和食盐放入锅中进行混合炒制。他专注地看着锅中的调料,不停地翻炒着,直到八角的香气与食盐完美融合。 接着,他把炒好的食盐均匀地涂擦在鸭体内腔和体表。凭借前世的经验,他知道每只2公斤左右的白条鸭,用盐150克左右为宜。擦盐时,他格外细心,确保体表和腔内的盐充分溶解后再复擦,并且注意刀口、头、嘴及大腿夹缝都要擦抹均匀。擦好后,将鸭子腌制一到两天。腌制期间,他及时排掉卤水,时刻关注着鸭子的变化,等到鸭体表面洁白如雪,用手指按压感觉肉质结实,几乎没有血水外渗时,腌制便大功告成。 当天,众人忙着收拾房屋,晚上便简简单单地吃了一点。等到第二天,王珏在锅内放足水,同时加入葱、姜、八角等配料。他静静地看着水在灶火的舔舐下逐渐升温,不一会儿,锅中便冒出了腾腾热气,配料的香气也随之弥漫开来。 待水温合适后,王珏将腌制好的鸭小心地放入锅中,开水瞬间涌入鸭子的内腔。然后,他一只一只地取出鸭子,提头顶出腹腔内的热水,再将鸭放入锅中,让热水再次进入腔内,如此反复,确保鸭子受热均匀。 接着,他依次将鸭胚放入锅中,压上竹盖,使鸭坯全部浸在液面以下,焖煮两刻钟,此时锅中水温约在85c左右。间隔两刻钟后,他再次起火升温,当水快微沸时,提鸭倒汤,然后再入锅焖煮两刻钟左右。最后加热升温至90 - 95c时,再次提鸭倒汤,焖鸭一刻钟左右即可起锅。 几人看着王珏在厨房忙碌的身影,都充满了期待。抖索君子远庖厨。但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王珏做饭,可像今天这样复杂的菜品,还真是头一回见。 王珏将做好的盐水鸭端上桌,笑着说道: “赶紧尝一尝,看看味道怎么样。要是行的话,我就把做法写成菜谱,拿去当酒楼的特色。” 几人闻言,眼中满是期待,纷纷动筷。二狗动作最快,夹起一块鸭肉放入口中,眼睛瞬间一亮,忍不住赞道: “珏哥,这盐水鸭简直绝了!你瞧这皮,薄且弹滑,轻咬之下,能感受到那层皮脂带来的柔韧质感,似有弹性,却又轻易在齿间断开,油脂均匀分布,赋予鸭皮恰到好处的滋润感,入口即化般的美妙,却又留存一丝咀嚼的趣味,实在是好吃!” 陈妍尝了之后,也是满脸惊喜,忍不住补充道: “不仅如此,这鸭肉紧实,纹理间饱含汁水,虽紧实却极易咀嚼,咸香滋味丝丝入扣,每一丝鸭肉都吸饱了卤料的精华,咸得醇厚,香得悠长。咀嚼时,鸭肉的鲜嫩与咸香相互交融,越嚼越香,细腻的口感在齿间散开,余味久久不散。整体口味咸香适中,咸而不齁,香而不腻,充满清爽的风味,既凸显鸭的本味,又有卤料增香,无论是佐酒还是下饭,都堪称一绝。与当地人的口味十分契合,拿来当酒楼的特色菜再合适不过了。” 杨蒙和付恩卿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鸭肉,根本顾不上点评,只顾埋头大快朵颐。 王珏见状,忍不住笑着说道:“你们慢点儿吃,别噎着了,以后想吃有的是机会!” 几人温馨地享用了这顿乔迁宴,酒足饭饱之后,王珏靠在椅子上,一脸满足。他心里想着: “算上烤鱼、火锅,再加上这盐水鸭,如今也算有三种特色了。我这几天再试着把烤鸭弄出来,用来开酒楼应该足够了。到时候再弄点噱头,生意想来应该能不错!” 接下来的几天,二狗和陈妍带着杨蒙和付恩卿,忙着寻找肥皂工坊和酒楼的场地,着手准备招募人手,精心筹备开业计划。他们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与各个店铺老板、房东洽谈,仔细比较着每一处场地的优劣。 王珏则在家安心等待朱棣的旨意,期间他也没闲着。一方面,他给北京的陈宇、刘德水夫妇和董宁写信,告知他们自己已在京城安家,信中详细描述了京城的生活和未来的计划,字里行间满是对老友的思念与对未来的期许。 另一方面,他让几人挑选一些有基础或经验且愿意来京城的匠人和之前收留的那些收留的孩子,来京城协助二狗和陈妍。 剩下的时间里,王珏除了进一步完善盐水鸭的做法,将其详细地写成菜谱,就是全身心地投入到烤鸭的研究中。 想要做出美味的烤鸭,首先得有合适的烤炉。好在王珏在这方面已经积累了不少经验,他凭借着记忆,很快就自己动手建了一个小型的窑炉。这窑炉看似简单,实则凝聚了他对烤鸭工艺的理解。 王珏按照前世的记忆,将整只鸭子仔细清洗干净,去除内脏和杂质,确保鸭肉的纯净。然后,他用刀在鸭身上轻轻划几刀,这几刀看似随意,实则大有讲究,是为了让调料更好地渗透到鸭肉中。 接着,他将处理好的鸭子放入盆中,加入适量的生抽、老抽、料酒、蜂蜜、姜片、葱段等调料。他用手轻轻地揉搓着鸭子,手法娴熟而温柔,仿佛在与这只鸭子进行一场亲密的对话,使调料充分地渗透到鸭肉的每一寸纹理中。腌制时间一般不少一个时辰,王珏深知,最好腌制一晚上,这样鸭肉才能更加入味,各种调料的香气才能与鸭肉完美融合。 终于到了烤制的时刻,王珏先将烤炉预热至200c左右。他小心翼翼地将腌制好的鸭子挂在烤架上,不让鸭子与烤架与炉壁直接接触,以免影响烤制效果。 烤制过程中,他全神贯注地观察着鸭子的变化。刚开始时,由于鸭皮含有较多的水分,会滴出一些油水,这是正常现象。随着烤制时间的延长,鸭皮逐渐变得酥脆金黄,仿佛被一层金色的光芒所笼罩。在烤制过程中,他需要不时地将鸭子翻面,以保证鸭肉均匀受热,达到更好的烤制效果。 做饭时的王珏总有一种虔诚的仪式感,他就像一位技艺精湛的艺术家,精心雕琢着自己的作品,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专注与执着。 当鸭肉变得金黄酥脆时,王珏轻轻地将烤鸭取出。那诱人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整个屋子都沉浸在这股浓郁的香味之中。 二狗几人刚一进门,就被这香气吸引,忍不住垂涎欲滴。王珏将烤鸭拿给几人品尝,几人尝后,无不赞不绝口。 这烤鸭的外皮金黄酥脆,咬下去能听到“嘎吱”声,仿佛是烤鸭在诉说着自己的美味。皮下脂肪在口中融化,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那香气浓郁而醇厚,让人回味无穷。 鸭肉则鲜嫩多汁,肉质紧实而不柴,口感极佳。王珏选用的鸭子肥瘦适中,加上独特的烤制工艺,使得鸭皮的油脂被逼出一部分,吃起来不会感到油腻。这烤鸭咸甜适中,京城人喜好小糖醋,讲究略甜微酸,鲜咸适度,其卤汁味道是咸甜口的,与烤鸭搭配,很好地中和了鸭肉的油腻感,增添了独特的风味。这独特的风味,仿佛是京城这座古老城市的缩影,融合了历史的厚重与生活的甜蜜。 陈妍兴奋地说道:“有了盐水鸭和烤鸭,这酒楼的客源就不用再愁了!” 王珏更是信心满满,作为能历经百年流传到后世的美食,自然是能经得起考验的。二狗几人也有了此类经验,现在又有充足的资金支撑,想在南京很快复制出北京的工商业模式,自然要容易得多。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蓝图,那是一个充满希望与梦想的世界,而他们正一步步朝着这个目标迈进。在这个繁华的京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167章 组建东宫 京城的皇宫笼罩在一片庄严肃穆又暗藏波澜的氛围之中。朱棣在内心深处,虽早已认定了长子朱高炽为太子之位的人选,但没有昭告天下之前,还是忍不住要权衡一番。 朱高炽生性沉稳,为人忠孝仁厚,在靖难之役期间,以世子之身留守北平,面对李景隆率领的五十万大军围城,他镇定自若,指挥若定,仅以万余兵力成功坚守城池,为朱棣的后方稳定立下了汗马功劳。 而且,朱高炽对儒家经典有着浓厚的兴趣,身边也围绕着不少饱学之士,其治国理念深受儒家思想熏陶,这让朱棣看到了他作为守成之君的潜力。而且朱棣更看重的,是朱高炽生了一个好儿子,他的好孙儿——朱瞻基。 如果说朱棣对朱高炽还有担心和不满意的地方,那就是早先朱高炽身体肥胖,行动不便,虽说这几年经过调养已经大有改善,但相较此子朱高煦,他还是缺乏那种驰骋沙场的英武之气,与朱棣心中理想的帝王形象略有差距。 但权衡再三,朱棣还是坚定了自己的选择,毕竟,一个王朝的长治久安,不仅仅需要军事上的勇猛,更需要仁德宽厚的治国之道。而且他相信伴祥瑞而生的好孙儿朱瞻基一定会成个一代圣君。 想到朝中百官大多都支持长子,自己心中也确定了长子朱高炽为太子之选,朱棣便清了清思绪不再纠结,转而开始全身心地思考起东宫官员的班底来。 东宫官员肩负着教育与培养太子、巩固皇权传承的重任,这一重任犹如千斤巨石,压在朱棣的心头,让他深知对其筛选不可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而且,朱棣还有自己的一番心思。他得位不正,从侄子手中夺得皇位,这在当时的封建礼教观念下,难免会遭受一些质疑。于是,他迫切地想做出一番文治武功,向天下证明自己才是皇考朱元璋的正统继承者,是大明真正的天选之主。 那些番邦部落,尤其是北方蒙古各部虽然表面上归顺大明,可实际上确实野心勃勃,就像一群隐藏在暗处的饿狼,你强大的时候,他们便会乖乖顺从,甚至如同哈巴狗一样摇尾乞怜,但一旦让其得到机会,必会南下侵扰大明,烧杀抢掠,涂炭百姓,狠狠咬上你一口。 朱棣回想起自己身为燕王就藩北京时,便与蒙古北元交战多年,深知蒙古各部的狼子野心。如今身为大明皇帝,他心中一直盘算着亲征漠北,以绝后患。 然而,当下天下初定,百姓历经战乱,急需休养生息。户部尚书夏元吉和一众大臣都极力劝阻他勿生兵事,让大明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但朱棣心意已决,他知道,日后自己还是要御驾亲征漠北的。 一旦自己带兵出征,太子就需要代行皇帝的部分职责监国理政。这就要求东宫官员不仅要具备卓越的学识和品德,能够悉心教育太子,还要凭借其专业知识和丰富经验,协助太子处理各种政务,如审核奏章、制定政策、任免官员等,以减轻太子的工作负担,确保国家这部庞大的机器能够正常运转。 因此,詹士府官员的主要班底肯定是要以精通政事的朝中要员为主,而其他的,也需要选拔任用一些年轻人,为朱高炽储备人才。毕竟,一个优秀的太子,需要在不同年龄段、不同背景的人才辅佐下,才能全面成长,为日后君临天下做好充分准备。 当然,身为皇帝,尤其是像朱棣这种造反出身的皇帝,自然深谙权力平衡之道。他深知,除了太子的东宫官员要德行高尚,能够尽心辅佐太子,还要想办法制约一下太子的权力。自己这长子虽然忠孝仁厚,但万一羽翼丰满之后,被那些东宫官员一撺掇,也有样学样地造反夺自己的位,那可就万事皆休了。 这种担忧,如同隐藏在心底的阴影,时刻提醒着朱棣在选拔东宫官员时,要做到既给予他们足够的权力辅佐太子,又要自身拥有极高的德行对太子言传身教,同时也要对自己绝对忠诚,巧妙地对太子加以制衡,防止其滋生野心。 朱棣在文华殿内,独自一人来回踱步,时而皱眉沉思,时而抬头望向殿外的天空,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朝中各位大臣的身影,权衡着他们的利弊。经过多日的深思熟虑,朱棣终于有了主意。 他决定东宫的官员主要还是以内阁和各部尚书为班底搭建,这样既能保证东宫官员具备丰富的政治经验和卓越的理政能力,又能通过内阁和各部之间的权力制衡,避免太子权力过度膨胀。 四月初一,阳光透过紫禁城的重重宫墙,洒在奉天殿的金砖之上,熠熠生辉。朱棣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头戴冕旒,端坐在龙椅之上,神色威严。他缓缓开口,下旨开始组建东宫,并任命了一系列东宫官员。 吏部尚书蹇义被任命为詹事府詹事。蹇义为人正直、稳重,犹如一座沉稳的大山,在朝廷中颇有威望。他自洪武年间就踏入仕途,长期担任重要职务,对朝廷政务了如指掌,尤其是在人事管理方面,有着独特的见解和丰富的经验。他的一双慧眼,能够精准地洞察官员们的才能与品性,为朝廷选拔出众多优秀人才。 如今,让他担任詹事府詹事,他能够在处理东宫事务及辅助太子了解朝廷官员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就像一盏明灯,为太子在复杂的官场中照亮前行的道路。 兵部尚书金忠被委任为詹事。金忠对朱棣忠心耿耿,在靖难之役中,他便随朱棣出征,为其出谋划策,立下赫赫战功。他精通兵法和军事策略,对天下山川地势、军事布防都烂熟于心。他的军事才能,可助太子了解军事事务,培养军事素养,在面临军事问题时能提供专业意见和建议,如同一位睿智的军师,为太子在军事决策上保驾护航。同时,他也能凭借自己的政治智慧,协助太子处理相关政务,让太子在军事与政治之间找到平衡。 翰林侍读黄淮担任左春坊大学士。黄淮学识渊博,才思敏捷,仿佛是一座装满知识的宝库,尤其在文学、历史和经学等方面造诣深厚。他能够引经据典,将深奥的经典着作讲解得深入浅出。他不仅能够为太子讲解经典着作,传授文化知识,培养太子的文学素养,还能从历史的兴衰中汲取教训,为太子树立正确的道德观念。在太子处理政务时,他能够从文化和历史的角度提供参考,犹如一位智慧的长者,为太子的决策提供丰富的思路。 翰林侍讲杨士奇被任命为左谕德。杨士奇以忠诚正直、善于谋略着称,宛如一颗璀璨的星辰,在朝堂上闪耀着独特的光芒。他不仅学问扎实,对儒家经典、治国之道有着深入的研究,还具备敏锐的政治洞察力和出色的谋略。他仿佛拥有一双透视眼,能够看穿政治局势背后的暗流涌动。他可引导太子树立正确的政治理念,在复杂的政治环境中保持清醒头脑,为太子出谋划策,处理各种政治难题。无论是面对朝廷内部的权力纷争,还是外部的政治压力,他都能帮助太子找到应对之策,成为太子政治道路上的坚实引路人。 杨 荣被任命为太子右谕德。杨荣足智多谋,善于察言观色,犹如一位灵动的谋士,在军事和政治方面都有很高的才能和见识。他对朝廷的政治局势、各方势力的平衡有着敏锐的感知,能够在复杂的政治局势中迅速找到关键所在。在军事方面,他对战场形势的判断也极为准确,能够为太子提供全面的指导和建议。特别是在应对复杂的政治局势和军事挑战时,他能够凭借其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洞察力,协助太子做出正确的决策。 胡广任翰林学士兼左春坊大学士。胡广文才出众,思维敏捷,恰似一位才华横溢的诗人。他对朝廷礼仪、制度等方面有深入研究。他的笔下,能够流淌出优美动人的文章,为朝廷撰写各种重要的文书。他能为太子讲解礼仪规范,从宫廷宴会的座次安排,到祭祀大典的每一个细节,都能娓娓道来。他协助太子处理各种礼仪事务,确保太子在各种场合的言行举止符合皇家规范,维护皇家尊严。在他的教导下,太子将成为一位举止优雅、风度翩翩的皇家典范。 解缙官至翰林学士兼右春坊大学士。解缙才华横溢,学识渊博,以能言善辩和机智聪慧着称,朱棣之所以立决定立朱高炽为太子,其中很大一部原因就是因为解缙的那句‘好圣孙’。他的学识涵盖了经史子集、天文地理等诸多领域,无论是在朝堂上与大臣们辩论,还是为太子讲解各种知识,都能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他能够为太子提供独到的见解和建议,帮助太子拓宽视野,增强思维能力。在文化教育方面,他能引导太子领略不同文化的魅力;在政策讨论时,他能从独特的角度提出新颖的观点,为太子的决策提供更多的选择,成为太子身边不可或缺的智囊。 梁潜、杨溥担任太子洗马等职。此二人为人谨慎,学问扎实。他们主要负责辅佐太子学习和处理日常事务,在太子的学业指导和品德修养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们每日陪伴在太子身边,通过言传身教,引导太子养成良好的品德和行为习惯。 王直任太子赞善大夫。他性格刚正不阿,敢于直言进谏,恰如一位铁面无私的谏臣。他不会因为太子的身份而阿谀奉承,而是能够在太子的行为举止和决策过程中及时提出批评和建议。太子日后将肩负起治理天下的重任,必须时刻保持警醒。有他帮助太子纠正错误,完善决策,确保太子的行为和决策符合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在他的监督下,太子将不断成长,成为一位贤明的君主。 而“太子少师”,是东宫官职体系中的重要职位,为“三少”之一,太子少师是太子的辅导老师之一,承担着辅佐、教导太子的职责,在太子的成长和教育过程中扮演重要角色。 朱棣心中自然对这一职责早有人选,那便是——道衍。 道衍学识渊博、谋略出众。他身为朱棣起兵靖难的谋划者,在那段波澜壮阔的岁月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他犹如一位幕后的操控者,用自己的智慧和谋略,为朱棣指点迷津,助力朱棣一步步走向皇位。 他对朱棣的忠诚自是不用多说,多年的并肩作战,让他们之间建立了深厚的信任。而且,他对朱高炽的性情十分熟悉,在朱高炽成长的过程中,他也时常关注,对其优缺点了如指掌。有这样一个人教育太子和太孙,朱棣才能够真正地放心。 只可惜,道衍一心向佛,拒绝了朱棣让他还俗的想法。不过,朱棣也明白,不能让他总是顶着法号在朝中做事,即便不还俗,也该有个俗家名字。 次日,朱棣下旨命僧人道衍任太子少师,改回原姓姚,赐名广孝。那一日,姚广孝身着崭新的官服,站在奉天殿中,神色平静。他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更加重大了。从此,他将以太子少师的身份,为太子的成长和大明的未来,贡献自己的智慧。 其弟子马和马三保也因靖难之役时在郑村坝立下大功,特赐郑姓,以彰显其功。 而作为姚广孝另一个弟子的王珏,也终于迎来了他的封赏。朱棣考虑到日后要依靠王珏来发展大明的沥青产业和道路铺设,想起王珏的过往,决定还是将他安排到了工部任工部主事,同时兼任詹事府左春坊庶子,期望能尽可能的发挥王珏的才能。 郑和作为王珏的同门师兄弟,得知消息后当即便主动请缨去给王珏宣读圣旨,一方面,他与王珏感情莫逆,知晓王珏在京城住处。另一方面,作为靖难功臣,陛下的亲信,由他去宣旨,也能凸显陛下对其的厚望。 新家的院落里,王珏跪在首位,带着二狗。陈妍和两个学学恭恭敬敬地等待着郑和宣读圣旨。郑和满脸喜色的看了一眼王珏,这才打开圣旨朗盛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自靖难举义,披荆斩棘,赖诸臣戮力,始得廓清宇内,定鼎金陵,开创大明万世之基。其间,英才并起,各展其能,共襄大业,实乃朕之幸,亦大明之幸也。 今有北京生人王珏,心怀忠义,志虑忠纯。靖难之役时,屡献奇物良策,据守北京时,心系农事,悉心钻研,为北京农民改良农耕之法,效果颇丰。 及山东之地,岁遭蝗灾,饿殍遍野,民不聊生。王珏又临危受命,主持赈灾事宜。其殚精竭虑,不辞辛劳,深入灾区,推行驱蝗灭蝗之法,山东灾情渐缓,民生复苏,地方得以安宁。 王珏于国家危难之际,勇赴国难;于百姓困苦之时,倾心救助。其功在社稷,德被苍生,朕心甚慰。为彰其功,特加恩封赏。 今册封王珏为工部任工部主事,兼任詹事府左春坊庶子,,望尔秉持初心,恪尽职守,以忠君爱国为本,以恤民勤政为念,不负朕之厚望,共筑大明盛世之辉煌。 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