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芳菲》 题记 十里芳菲酒未开,春风不度君不来。 诛神阵里泥削骨,诛魔阵外万草枯。 清虚山上桃花面,昆仑积雪先天剑。 浮生一梦青云改,即出动山海。 楔子 修仙界有三大仙门,昆仑、清虚、太乙。 三大仙门联手护卫人间,万年来,除魔卫道,不让妖鬼横行。 每十年,三大仙门年轻出色的弟子齐聚,比试、切磋,排行出仙门风云榜,上榜者,得到宗门器重,被委以重任,名利双收。 这一代,昆仑宗主亲传弟子卫轻蓝,以十八岁之龄,夺得风云榜榜首,被誉为万年来仅有的少年天才。 太乙宗主亲传弟子叶星辞屈居第二。 只清虚宗主玉无尘,看着自己那不成器的徒弟江离声,悔恨自己当初怎么就眼瞎了,觉得这女娃将来一定是一个能承他衣钵,担起清虚重任的人? 人家十八,她也十八,同是养了十八年,看看人家,一个风云榜榜首,一个第二名,而她……榜尾三千,她连尾巴都没上去。 枉他当初,还跟昆仑宗主秦封行,太乙宗主裴檀意,得意地炫耀,如今老脸都丢尽了。 就她那勉勉强强的本事,在除妖时能不被妖吃了,他如今都要念阿弥陀佛烧高香了。 更气人的是,这货总是闯祸,隔三差五就有峰主、堂主来找他告状,让他管教徒弟,说他若是再不管教,三十六峰主联合起来,请出祖师令,强行将她踢出宗门。 玉无尘怎么舍得?孩子再不争气,也是他辛辛苦苦养了十八年的。于是,在江离声又一次闯祸,犯了众怒后,他立马将她打包,送去了昆仑。 在众峰主堂主怒气冲冲找来时,玉无尘稳如泰山地说:“众位师叔、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息怒息怒,那狗东西已被我撵去昆仑了,你们放心,我已交待了昆仑那边,务必要按照昆仑的规矩对她严苛管教,她若不服管教,再闯祸,就将她关去昆仑的万年无望崖,冻死她。” 此话一出,勉强安抚住了峰主堂主们,虽然一个个仍旧脸色难看,但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都齐齐想着,昆仑对弟子严苛,昆仑的戒律堂可不是摆设,昆仑更不是由得江离声胡来的地方,若她真能被改造好,行吧,他们也不忍宗主伤心,毕竟,宗主就这么一个亲传弟子,踢出去,可就没了。 于是,此事就这么圆了过去。 此刻谁也没想到,就连玉无尘自己也没想到,江离声这狗东西,会在昆仑,闯出了比她以往十八年更大的祸来,若是早知道,他自己就先清理门户了。 第一章 昆仑卫轻蓝 昆仑山脚下,江离声栽下传送卷轴。 耳边似乎还嗡嗡地响着“江师妹终于被赶出去了!”的欢呼声,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呼声最高,人太多,分辨不出来。 不过可以感觉得出,她被送出清虚,多少人拍手称快。 她从地上爬起来,刚要回头算账,传送卷轴倏地飞走了,甩了她一脸尾气。 江离声一阵气闷。 她招谁惹谁了? 师傅不听她解释,连宗门的传送秘宝都动用上了,将她打包送来了昆仑,这破画轴,一路上将她颠了个七晕八素,竟然还故意在落地时,将她摔了个狗啃屎。 这一回窦娥都没她冤。 昭阳峰的师兄背着未婚妻跟灵兽峰的师妹约会,她倒霉地撞上了,那俩人二话不说,颇有默契地将药田给毁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俩人倒好,一边跟她道歉,说着“对不住了师妹师姐。”,一边分开跑出去高声大喊,说是她突然发疯毁了药田。 她看着二人的骚操作,目瞪口呆,有一百句骂人的话,卡在嗓子眼。 总之,她百口莫辩。 而且,也没人容许她辩,那药田种植了上万灵植,被毁了大半,损失惨重,各峰主堂主听说后,齐齐涌向她师傅所在的主峰望月峰,怒气冲冲,势要将她踢出宗门。 她师傅眼见势头不好,当机立断,动用了宗门秘宝山河卷,将她火速送来了昆仑,拜托昆仑收容她一阵子,严苛教导。 山河卷可日行万里,一旦动用,拍马都追不上,她师傅也算豁得出去了。 江离声叹气,来得急,她什么都没带,身上只有一个低阶储物袋,里面放的都是她平时吃的零食。事发前,她在泡灵泉,喜欢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泡,没将这个摘下来,否则如今真是一穷二白了。 她认命地给自己弄了个清洁术,脸上身上被摔的土灰消失不见,她开始爬山。 昆仑高达万丈,她的剑没带出来,符箓没带出来,传送符没带出来,千秋笔没带出来,八卦盘也没带出来,只能靠双脚走上去……不,爬上去。 她爬了大半天,一个昆仑弟子都没遇到,望着遥遥巍耸的山巅,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肯定是她师傅传话让昆仑给她点儿苦头吃,否则山河卷应该将她送到山门口,而不是山脚下,偌大的昆仑,弟子上万,大半天了,不可能山路上连个御剑的人影都没有。 这不是明摆着吗? 她憋气地坐在台阶上,不走了。 昆仑宗主秦封行通过通灵水镜看到昆仑山脚下那小丫头坐在台阶上,三天了,一动不动,没有上来的打算,每日吃几块零食,喝几口山泉,然后睡一觉,一副看不见人来接她,她就不上山了的模样,给气笑了。 他吩咐记名弟子,“云端,你去将那小丫头带上山。” 云端望了水镜一眼,“是,宗主。” 他转身向门口走去,刚要迈步出门,秦封行又忽然开口:“等等,先不用去了。” 云端疑惑地回头。 秦封行看着通灵水镜内一人从山下而来,说:“轻蓝回来了。” 云端一喜,疾步走回来,看向通灵水镜。 只见通灵水镜内,一男子从山下出现。男子极为年轻,身量清瘦,眉眼清绝,一身绯色锦衣,玉带束腰,青丝半束,发冠精致,耳侧两缕发丝垂落,随着他走动,飘逸轻扬,腰间一把宝剑,手骨一枚玉戒,他并没有御剑上山,而是沿着玉阶拾阶而上,明明是极少年感的人,但他步履从容,气息内敛,不急不躁,正是出门三月今日回山的卫轻蓝。 昆仑宗主唯一亲传弟子,昆仑这一代的少年天才。 此时,江离声也看到了卫轻蓝,目光瞬间顿住。 真是好样貌。 她心想。 同时又想着,他是从山下回山。 卫轻蓝自然也看到了江离声,瘦瘦的,小小的,懒歪歪地坐在玉阶上,坐没坐相,窝成一团,手里拿着吃了一半的零食,不知是什么食物,看起来吃的很香,白皙素净的一张小脸,两腮被塞的鼓鼓的,乍然看到他,似乎被惊了一下,眼睛睁大,咀嚼的动作顿住,有几分呆。 手里除了零食,腰间除了低阶储物袋,她周身再无一物,衣服也是没什么标识的玄青色,看起来半新不旧,没什么特别,看不出是什么门派,但肯定不是昆仑弟子。 卫轻蓝没什么探究的欲望,收回视线,继续往上走,一步步,越过江离声,继续拾阶而上。 清冽的气息从身边拂过,江离声回过神,张了张嘴,有心想喊他捎一程,但很快缩了下脖子作罢。 这个人,她不敢啊! 昆仑弟子是统一的白底篆黑色花纹弟子服,但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昆仑的少年天才卫轻蓝,是昆仑宗主为区别他与所有人,特意用法宝为他制的绯衣,一见夺目,观衣识人。 这人是昆仑的宝贝,未来承担昆仑重任的人,她得躲着,更不能搭讪,否则昆仑怕是也容不得她,那就枉费她师傅咬牙维护她的一片苦心了。 哎,要她说,这么憋屈过日子,还不如将她逐出宗门。 她默默叹了口气,不再理会,继续低头吃手里的零食。 秦封行透过通灵水镜看的清楚,失笑点头,“这小丫头,还算有自知之明,云端,你去接她吧!将人接进山门后,安置去戒律堂,让她好好跟着周堂主学戒律清规。” 云端看的稀奇,“是,宗主。” 秦封行又补充,“告诉轻蓝,让他来见我,他每次从外面回来,都要走一日登天阶。这一回,容不得他慢慢走了,就说我马上要闭关,让他速来。” “是!” 第二章 清虚江离声 云端到时,江离声吃完零食,喝完山泉水,已准备睡觉了。 见有人自山上而下,她眯着眼睛瞅了一眼,没冒然说话。 云端站在江离声面前,十分有礼地拱手,“可是清虚的江离声江师妹?在下昆仑九华峰云端,奉宗主之命,前来接你。” 江离声眨眨眼睛,立即从地上爬起来,乖乖巧巧见礼,“云师兄好,多谢。” 云端心里讶异江离声的乖巧,对她纳闷地问:“江师妹怎么不御剑上山?” 不怪他疑惑,实在是她有些奇怪,在山路上待了三天,看起来不像是架子大等着来请的样子,但偏偏无人来接,她就是不上山。 “我来的急,剑没带来。”江离声挠挠头,饶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了,“没剑上山。” 云端震惊。 江离声尴尬地解释,“泡灵泉时,将剑解了,后来没来得及拿。” 云端默,清虚宗主这位唯一的亲传弟子,他早就有所耳闻,据说,她什么都会,剑术、符箓、卦象、法阵、炼器、炼丹等等,但她什么都不精,否则也不至于风云榜三千,她连尾巴都没上去了。如今虽然是个筑基,年纪又小,已比许多人都强了,但据说她这筑基是靠玉宗主无数法宝好药堆叠出来的,水分很大。但修士连剑都解了丢下,不靠谱成这样,他也是没料到的。 他和善地打住话,“我御剑带江师妹吧?” “多谢云师兄。” 云端御剑,自己跳了上去,然后示意江离声站在他后方。 江离声看看剑的高度,摸摸鼻子,“云师兄,你的剑太高了,能再低点儿吗?” 云端愣住。 江离声乖巧说:“我上不去。” 云端连忙将剑放低了一半,“这样呢?” 江离声跳上剑,“这样行的。” 云端不再说话,御剑带着江离声上了昆仑山,他贴心地没敢将剑御的太快,怕她不适应,毕竟她连起步剑太高,都上不来。 来到昆仑山门口,云端收了剑,江离声从剑上跳下来,又道谢,“多谢云师兄。” 云端摇头,“不谢。” 他收了剑,往前走,“宗主让我带你去戒律堂,从今日起,你就在戒律堂跟着周堂主学习昆仑戒律。” 江离声眨眨眼睛,“好。” 云端带着她到山门口登记处登记,领入山令牌,负责登记的师兄看着江离声的名字,多瞅了她两眼,一脸钦佩,“这位原来就是清虚江师妹?久仰大名。” 江离声脸红,“这位师兄客气了。” 她的大名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登记的师兄哈哈大笑,“江师妹无需谦虚,你的大名,贯耳三宗。在下玉珠峰陆少凌,今儿替好友值守山门,听说师妹会炼丹,改日找师妹指教。” 江离声汗颜,“指教不敢,就是略会,略会。” 陆少凌又笑,“师妹千万别谦虚,放眼三宗,唯你是全才。” 江离声彻底脸红了。 她这个全才,还不如没有。 陆少凌笑着将令牌递给江离声,又跟一旁的云端搭话,“云师兄,方才一刻前,卫师弟回来了,你瞧见人了没有?” 云端点头,“瞧见了,替宗主传了话,卫师弟去见宗主了。” “怪不得他走的那么急。”陆少凌嘟囔了一句,“卫师弟这次出去了三个月,比以往的时间长一些,我见他似乎又进益了,已到了金丹后期?十八岁的金丹后期啊,太逆天了。”,他叹气,“哎,卫师弟这天赋,谁也比不了,我等就没这运道。” 云端笑了笑,“卫师弟天资聪颖,天赋奇高,运道的确也好,三个月进益一次,并不稀奇。” “是不稀奇,但他这次似乎一下子进了两阶,这就厉害了。”陆少凌羡慕,“我都半年了,境界还卡在筑基中期没动静。” “修道之人,各有运数,急不得,再有一个月,奇山秘境就要开了,陆师弟可以去碰碰运气。”云端提点。 陆少凌惊讶,“奇山秘境不是百年才开一次吗?怎么如今刚八十年就开了?” 云端摇头,“不知,三宗联合推测出一个月后开,筑基及以下,都可以去,这次三大宗门都会派人去,陆师弟正是筑基,可以去。” 陆少凌认真道谢,“多谢云师兄提点。” 云端说了句“不客气”,带着江离声进了山门。 昆仑仙山,从山脚下看,云烟雾绕,巍峨高耸,神秘浩瀚,高不可攀。进了山门内,便可见殿宇重重,瑰丽大气,再往里走,如一幅幅画卷,有白雪皑皑之处,也有烟波浩渺之处,有锦绣蜿蜒之处,也有擎天磅礴之处,总之,不愧是三宗之首,比清虚有气派。 昆仑的弟子走过,一个个腰背笔直,气质都极好,不见有人打闹。 江离声暗暗警告自己,乖些,再乖些,入乡随俗,不能惹事儿。她师傅这些年的脸已经因她丢的太多了,不能再丢了,尤其是丢到昆仑。 云端每走一处,简单为江离声做介绍,见这江师妹不多话,乖巧的不得了,很是纳闷,这么乖的小姑娘,她那些胡作非为的名声是怎么传出来的?总不能传言有误吧? 他没好探究,最后带着人来到了戒律堂。 戒律堂的堂主周枕言已得了宗主传话,知道今儿他的戒律堂要来清虚宗主的亲传弟子,既是宗主亲自发话,他自然要好好关照的,所以,他早早便等在了门口。 云端见了周枕言,拱手见礼,“周师叔,这是清虚的江离声江师妹,从今儿起,在您这戒律堂学习。” 江离声拱手见礼,“周堂主好。” 周枕言自然也听说过江离声的大名,今儿见到了人,没想到是这么白净乖巧的小姑娘,他笑着点头,万分和善,“江师侄是吧?行,从今儿起,你就留在戒律堂。” 他对云端摆手,“云师侄,你自去忙吧!” 云端点头,告辞走了两步,又犹豫着回头,看了江离声一眼,不太放心地交待周枕言,“周师叔,江师妹来的急,什么都没带,您看……” 江离声尴尬。 周枕言也发现了,江离声身上只一个低阶储物袋,实在放不了什么东西,佩剑都没有,虽不明所以,但他依旧点头,“行,我知道了,稍后依照新弟子入门的规矩,我带她去领一份用度。” 云端点头,这才放心地走了。 江离声暗暗感慨,这云师兄可真是个妥帖的好人。 第三章 玉虚峰安如许 周枕言亲自领着江离声去领新弟子用度,昆仑的弟子服,佩剑,五枚中品灵石,一千枚下品灵石,还有一瓶养气丹,一瓶辟谷丹,一块传讯玉牌,一个低阶储物袋。 这份用度,在仙门里,对于新入门弟子来说,已是极丰厚了,一些小门派,可没这么厚实。 江离声一个筑基初期,领人家新弟子的用度,心里还是很不好意思的,但她既然来了昆仑,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也是临时的昆仑弟子了,这份不好意思,她先悄悄藏了起来,毕竟,她目前实在是太一穷二白了。 领完用度后,周枕言又亲自将江离声送到了她的住处,一处规格极小的独立小院子。比她在清虚单独的住处,小了几十倍不止。 周枕言观察江离声表情,跟她说:“新弟子是每八个人一处住处,每三个月一次考核,重重考核都过了,有峰主收入内门,才会有这么一处独立的小院子,若是外门弟子,也只是三四个人合住一处,多有不便的。” 这话是在告诉江离声,因她的身份,已是格外关照了。 “多谢周堂主关照,我不挑的。”江离声乖巧道谢。 周枕言点头,“明儿卯时有早课,你先学咱们昆仑的规训戒律,学好,后面再做安排。” 江离声点头,“好。” 周枕言又交待了两句别的,见她都乖巧应下,心里也纳闷稀奇,这么乖的小姑娘,她那些传闻,都是怎么出的?不过他也没急着探究,交待完便走了。 人离开后,江离声扭头躺去了床上,滚了两圈,心里一阵哀嚎。 戒律堂啊! 天要亡她。 要知道,在清虚,也有一大堆戒律,都被她当零食吃了。谁让她还是婴儿时,就被宗主收在门下,成为亲传弟子了呢!清虚的门规戒律,对她这个自小在清虚长大且长在宗主膝下的唯一亲传弟子来说,就是空气。 但这里是昆仑。 她被当做新弟子对待,清虚的一切,暂时都跟她没关系了。 呜呜呜。 等她什么时候出了昆仑,见到那两个害她的奸夫淫妇,一定要敲碎他们的脑袋。恬不知耻偷情不说,连同门都陷害,他们简直是清虚的毒瘤。 太可恨了! 也许是床太舒服,毕竟好几日没沾床了,她躺了一会儿,气着气着,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隐约听到有人喊:“新来的师妹!新来的师妹!” 江离声迷迷糊糊被喊醒,打开房门,便看到隔壁左侧墙头上,一人趴在上面,露出个脑袋,眉眼俊秀,瞧起来十分活泼的样子,见她出来,那人嘿嘿一笑,“新来的师妹,你都来了半日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就喊喊你。” 江离声自从进了昆仑,一路上见的都是端正板直不苟言笑居多的修士,除了入山门时见的陆少凌爽朗些,这还是第一个这么活泼与她主动搭话的,她问:“这位师兄,你是?” “玉虚峰安如许,师妹你叫什么?”安如许好奇地看着她。 江离声回答,“江离声。” “江离声?”安如许挠挠头,“师妹,你这名字好耳熟啊,哪个峰的?” 江离声惭愧,如实说:“清虚江离声。” “啊?哈,你就是……你就是那个……哎呦……”安如许话没说完,栽下了墙头,“咚”地一声,可见栽的不轻。 江离声默,向那面墙走近几步,“安师兄你没事儿吧?” “哎呦,好疼,没,没事儿,我皮糙肉厚。”安如许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又重新翻上墙头,一脸惊奇地看着江离声,“那个,江师妹,你不在清虚待着,怎么跑来昆仑了?” 江离声仰着脸看着墙上的人,贴心地建议,“安师兄,要不你进我的院子来说?” 她怕他等会儿又栽下去。 “呃,好。”安如许跳下墙头,进了江离声的院子。 江离声请他进屋。 安如许摆摆手,“女孩子的屋,我怎么能随便进呢,就坐在台阶上说吧!” 说完,他自己不客气地先坐在了台阶上。 江离声心想,这位安师兄看着性子不着调,但还挺知礼,她点点头,也坐在了台阶上,回答他,“因为犯了大错,被我师傅送来昆仑改造。” 安如许求知欲爆棚,“什么样的大错需要送来昆仑?” “毁了药田,上万灵药,被毁了一半。” 安如许倒抽一口气,惊问:“你做什么毁药田?” “抽风。” 安如许:“……” 江离声自然不会说是被人陷害,毕竟事情已出,跟人说无益,这锅她只能自己先背着了。 安如许好半晌才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师、师妹,你因何抽风啊?是、是有隐疾吗?” “安师兄,你为何结巴啊?” “我不结巴啊!” “我也没有隐疾,就是当时没控制住。” 安如许恍然,“哦哦哦,我懂了,是不是就跟传说你炼丹,不止丹没练成,还炸了你师傅的住处一样?” 江离声:“……差不多吧!” “关于你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啊?”安如许实在难以想象,这么乖巧的师妹,是怎么成为清虚一大祸害,名扬三宗的。 江离声点头,“十之八九,都是真的。” 外面的人真没瞎传,除了这次最大的祸,是她被人陷害的,其余那些,都是真的。所以,她师傅才不听她狡辩,直接气的给她打包送来昆仑,连查都不查了。 安如许唏嘘,“师妹,你可真牛。” 江离声脸红。 安如许拍拍屁股站起身,“我也是今儿被罚来戒律堂的,明儿我与师妹一起去听早课。你能不能按时起来?若是能,明儿你喊我?” 江离声也不知道,她挠挠头,诚实地说:“我觉多。” 安如许“哈”地一乐,“我也是。” 二人对看一眼,安如许长叹,“我们俩也算是难兄难妹了,但我身为男人,理当照顾师妹,明儿我定个小铃铛,准时喊你。” 江离声松了口气,有伴挺好,她道谢,“多谢安师兄。” 第四章 首席贺贞棠 第二日,安如许果然准时喊江离声一起去上早课。 江离声打着哈欠走出房门与安如许汇合,用衣袖擦眼睛,“安师兄早。” 安如许也打着哈欠回她,“江师妹早。” 二人都是一副没睡醒的神色,如出一辙。 按理说,修士少眠,或者可以不睡觉,但这俩人不同,可见都是需要睡眠的。 安如许拿出剑,开始御剑而行,嘱咐江离声,“江师妹,我带路,你跟上我。” 江离声也拿出昨儿临时领的剑,点头。 安如许“嗖”地就飞走了。 江离声刚上剑,抬头再看人已经没影了,她默了默,寻着剑气,追了上去。 两道人影,拉的很远。 安如许来到学堂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见江离声御剑到达,他迷惑,“江师妹,你这御剑……” 江离声脸红,“当初贪玩,没好好学。” 安如许震惊,“所以,你这筑基是……” “师傅帮我升上来的。” 安如许:“……” 不愧是风云榜三千,她连个尾巴都没上去。 连练气弟子的御剑都比她好,她这该是得多贪玩,遇见妖,估计跑的都没妖快。怪不得听说清虚玉宗主疼爱徒,都筑基了,还不让她下山去历练,就这个水平,也没法历练啊。 他心情复杂地带着江离声进了学堂。 他们来时,里面已坐了上百人,教学的先生已到了,见二人迟到半刻,他沉了脸,“你们二人,迟到了,每人在我手下过十招。” 安如许脸都变了,他是掐算的时间正好,但没想到江离声御剑这么慢,所以晚了。 他扭头跟江离声低声说:“戒律堂的首席客座先生贺贞棠,出自天剑峰,元婴中期,冰冷无情,铁面无私,你我完了,十招能被他打成残废。” 江离声闻言脸也变了。 贺贞棠压根不与二人多话,倏地出剑,一道金光,直冲二人砸来,剑气兜头将二人罩住,江离声挥剑抵挡,这破剑,刚出手,就“咔”地一声碎了,然后她被剑气掀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撞到了墙上,痛的她头晕眼花,差点儿晕死过去。 而安如许,同样是筑基初期,却比江离声好太多,挥剑接了贺贞棠五招,才被掀飞了出去,同样砸去了墙上,顿时喷出一口血来。 贺贞棠收了剑,冷嗤,“两个废物。” 他看也不看二人,“滚起来,入座,明日再迟到,依旧是这个惩罚。” 江离声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见安如许似乎被打的起不来了,她又转头伸手去扶,将他扶到了两个相邻的空座上,这回真成他口中说的难兄难妹了。 安如许气血翻涌,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哆哆嗦嗦伸手掏出一瓶丹药,往嘴里倒了两颗后,艰难地擦了擦嘴角的血,扭头看江离声已规规矩矩坐好,坐的还挺板正,似乎不受影响,他惊问:“江师妹,你不用吃药吗?还是说贺先生厚此薄彼,打你打的轻?” 江离声小声说:“我经揍。安师兄,专心听课,小心一会儿又该挨罚了。” 安如许顿时闭了嘴,勉强坐直身子,但内腑和脑中被剑气震的嗡嗡的,难受极了。 课堂上,贺贞棠已经开始讲昆仑戒律。 上千条戒律,看的江离声眼晕,听的心中叫苦不迭,她完了,完了,明儿就算不迟到,先生会不会考戒律背诵啊?这么多,她能背得下来吗? 一节课晕晕乎乎上到一半,贺贞棠随手指一人,“你站起来解释,为何昆仑的万年无望崖是昆仑最高惩戒?” 被指的年轻弟子站起来回答,“回先生,因为万年无望崖,一旦开启,犯戒弟子被关进去,没有万年,出不来,哪怕是宗主被关进去,也一样。不到万年,只进不出。据说里面连接剑冢,受数十万剑刃剑气绞割,冷冽冰寒,能活着走出来的,至今没有。” “嗯,答得好,坐下。”贺贞棠很满意,他扫视一圈,警戒众人,“所以,你们听好了,都好好学昆仑戒律,别哪天闯了大祸,被关进万年无望崖,也别学清虚的江离声,就她犯的那些大错,在昆仑,早就被关进去了。” 江离声:“……” 先生,您礼貌吗?本人就坐在这里,您这样说合适吗? 安如许扭头看江离声,小声说:“师妹,贺先生是不是特冷血无情?你看他,明明知道你坐在这里,刚揍了你,还这样说。” 江离声小声回他,“安师兄,你说错了,贺先生根本不认识我。”,她指指自己身上,“我穿的是昆仑弟子服。” 安如许一拍脑门“对哦”,他忽然伸手,高举,大声说:“先生,您口中的江离声,江师妹就在这里。” 江离声:“……” 听我说,安师兄,我谢谢你全家! 瞬间,不止贺贞棠看了过来,课堂上上百昆仑弟子,都看了过来。 江离声红着脸,自觉从没这么丢人过,惭愧地站起来,“清虚江离声,贺、贺先生好,诸、诸位同仁好。” 贺贞棠看着她,“清虚江离声?你怎么来了昆仑?” 江离声羞愧,“奉师命,来改造。” “嗯,不错,玉宗主难得有这个觉悟,但你今儿迟到了,下不为例,好好改造,不要像在清虚一样,为所欲为,昆仑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听到了吗?” 江离声点头,“听到了。” 贺贞棠满意,言简意赅,“坐吧!” 江离声坐下。 贺贞棠又转头对准她旁边,冷下脸,“安如许,你闯的祸也不小,灵兽峰跑出来的妴胡是能让你抓了烤着吃的吗?让你来与新弟子一起受教,不是让你来应付迟到的,听到没有?你如此顽劣,也要好好受教。” 安如许立即站起来,大声说:“听到了先生。” “下不为例,坐。”贺贞棠摆手。 安如许坐下。 贺贞棠又继续讲课,上百弟子从二人身上收回视线。 下课后,先生走了,江离声先给安如许道歉,“对不住安师兄,我御剑太慢,害你迟到被罚。” 安如许摆手,“也有我的错,我只考虑自己御剑,没考虑你御剑,预估时间不够,不怪你。” 江离声见他脸色发白,担忧地问:“是不是没课了?我们能回去了?安师兄你……还能御剑吗?” 安如许摇头,有些虚地说:“贺先生太狠了,我怕是不能了,江师妹,你看起来没事儿?你能御剑带个人吗?我恐怕得去医堂一趟,我伤的有点儿重。” 江离声点头,“能的,就是会很慢。” 安如许松了一口气,“那就拜托江师妹了。” “但是我没剑了!”江离声看着地上的碎剑,补都补不齐了,况且她手里也没材料。 安如许也看到了,震惊她的剑毁成了这个样子,她的人却没事儿,疑惑地问:“你的剑怎么禁不住一招?” 江离声无奈,“是从新弟子处领的剑,不结实吧!” 安如许点头,将自己剑解下递给她,“先用我的剑,咱们俩先去医堂,然后我再陪你去剑堂走一趟,给你买一把剑。” 江离声点头,接过安如许的剑,自己先跳到了剑上,示意安如许站在她身后。 安如许看着放的极低的剑,默了默,站了上去。 第五章 名传三宗 江离声口中的慢,是真的慢。 安如许觉得,大概只比他自己走路,快那么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 但他一个受了重伤的人,没资格挑剔,也不好意思挑剔,只能忍着比蜗牛还慢的速度,忍的他更难受了,觉得头更疼了。 从戒律堂到医堂,需要翻过三座山。 江离声抹汗,心想着,太远了,真是太远了,这医堂建造的不合理,难道不应该跟戒律堂挨着吗?但凡到戒律堂受罚的弟子,哪个不会受伤?难道是故意的?就像安师兄这样的,被打成重伤,不能御剑了,还得辛苦用脚爬三座山跑去医堂治?要不就忍着? 这么一想,昆仑简直是无处不警戒弟子啊! 怪不得会成为仙门之首,心计真多。 安如许见她抹了好几次汗,默默开口:“江师妹,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再走?” 其实,若不是走了一半路了,他想说,要不咱们回去吧?我不治了。 江离声摇头,“安师兄,不用休息,我不累。” “但我看着你好像挺累。” “不累,我就是爱出汗。” “好吧!” 又御剑走了一段路,前方迎面走来一人,绯红衣袍,清隽如画,没御剑,只缓步走着,青丝飘动,眉目轻淡,如山巅的雪,浮于云端,不落入尘埃。 江离声剑一歪,顿时滑到了地上,安如许惊呼一声,也跟着滑倒,江离声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拽了他一把,二人齐齐趔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她立即松手道歉,“对不住安师兄。” 安如许摇头,“没事儿没事儿,咱们休息一下……咦?卫师弟?” 卫轻蓝看了一眼二人,目光落在江离声身上,顿了一下,对安如许点头,声音清润,“安师兄。” 安如许惊问:“卫师弟,你、你又进益了两阶?” 卫轻蓝点头。 安如许羡慕地看着他,“卫师弟,你真是太厉害了。” 卫轻蓝不置可否,“安师兄这是受了重伤?” “对,要去医堂。”安如许苦下脸,“我嘴馋,没忍住,烤了一只跑出来的妴胡吃了,被罚到戒律堂重新学戒规。贺先生太狠了,我今儿算是领教了,我们就迟到半刻,就要在他手下过十招,我只接了五招,就被打成了这副样子,如今内府跟火烧似的,提不起灵力了,头也疼的很,吃了两颗回元丹都不管用,只能去医堂了。哎。” 卫轻蓝对他伸手,“我帮安师兄看看?” 安如许顿时受宠若惊,“多谢卫师弟。” 他上前一步,没注意江离声悄悄退后了两步,躲去了他身后。 卫轻蓝余光扫见,神色又顿了一下,伸手搭上安如许的脉,片刻后,他撤回手,“若是安师兄信得过我,不必去医堂了,我为安师兄梳理一下,再吃一颗天香丹就是了。” 安如许连忙说:“我自然信得过卫师弟,不过我手里没有天香丹,得去医堂买。” “我有。” 安如许赶紧道:“那我拿通神丹跟你换。” 通神丹是要比天香丹还贵重一些的,只有修炼到金丹期才能用,他还没到金丹,自然不敢用。 卫轻蓝摇头,“不必。” 安如许已从储物戒将通神丹掏了出来,塞给卫轻蓝,“卫师弟,遇见你,已省得我跑去医堂找医修了,既省灵石又省力,你若是不收这个,那我不要你帮我了。” 卫轻蓝闻言点头收下,挥手一道金光,将安如许罩住,不过瞬间,安如许便觉周身一轻,哪里都不疼了。 卫轻蓝撤回手,递给他一颗天香丹。 安如许接过,吞着吃了,一阵感激又敬佩,“卫师弟,你竟然还会医术。” “不是。”卫轻蓝摇头,“我不会医术,只不过你的伤恰好是贺师叔伤的,我曾被他伤过,正巧会治他的剑伤罢了。” “啊?这样啊。”安如许震惊了,“你也挨过罚?”,说完后,他觉得不对,卫轻蓝从不犯戒,是不可能受罚的,立即摇头,改口:“你与他过招过?” “嗯。” “多久前的事儿?” “十年前。” 安如许默。 人家十年前,才八岁,就能跟贺贞棠过招了,他都二十二了,还只接了贺贞棠五招,却被伤成这么重,真是哭死他算了。 他想起什么,立即找人,回头见江离声安静站在他身后,他侧开身子,对卫轻蓝介绍,“卫师弟,这是江师妹,江离声。” 他说完,又补充,“清虚江离声,跟你一样名传三宗。” 江离声:“……” 听我说,安师兄,我再次谢谢你全家! 人家名扬三宗,是少年天才,她呢?是清虚废柴,这名声能放在一起比吗? 大概是她太安静沉默,抗拒这么对比的气息太明显,安如许介绍完,也后知后觉到不妥,赶紧弥补,“江师妹人特别乖巧。” 卫轻蓝点头,声音清润,“江师妹。” 不带什么情绪,轻淡如雪,一如他的人。 江离声不抬头,乖巧安静,“卫师兄。” 只字不提,昨儿见过。 卫轻蓝也不多言,径自往前走了。 安如许在他走远后,对江离声道歉,“江师妹,我刚刚说错话了,对不住啊。” 修行之人,于人的情绪感知都十分敏感,就像他察觉了江离声那一瞬间的抗拒对比,自然也察觉了江离声似乎不想与卫轻蓝搭话的躲避态度。 江离声摇头,对安如许一笑,“安师兄,你不用道歉,我没生气。” 她搓了搓脚尖,叹了口气,小声解释:“我就是……不敢靠近刚刚那位卫师兄,我怕我万一影响了他可就不好了,毕竟,他可是昆仑的宝贝,我得躲着,不能跟他接触,免得惹了祸,昆仑也不收容我了。” 安如许恍然,“原来是这样啊。” 江离声点头。 “江师妹,你可真诚实。”他倏地一笑,目光也真诚了几分,“走吧,我御剑带你去剑堂,然后,我也实诚地跟你说,你这御剑的本事得练练,真是太慢太慢了。” 江离声将剑递回给他,“嗯。” 安如许站在剑上,细心地将剑放低,在江离声跳上剑后,他说:“否则,一个月后,咱们俩要去秘境,到时候是你追着妖跑,还是妖追着你跑啊?” 江离声不确定,“咱们俩也要去秘境吗?” “去啊,每个峰都要出人,戒律堂也要出人,如今戒律堂只咱们俩是筑基,其余人都是新弟子,肯定有咱们俩。” 第六章 轻易得罪人 江离声活了十八年,一次秘境试炼没参加过,因为他师傅怕她被妖吃了。 说来说去,还是她师傅觉得她太废物了。 她暗暗叹气。 她手里什么都没有,如今连剑都毁了,身上这新弟子用度加起来,不知道够不够买一把剑。 “江师妹,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关照你的。”安如许听她在身后叹气,一边御剑,一边连忙宽慰她。 “多谢安师兄。”江离声道谢。 来到剑堂,二人跳下剑。 两名女子正从剑堂出来,其中一衣着华丽女子看到安如许,面上顿时露出惊喜,“安师兄。” 安如许收了剑,拱手见礼,“赵师妹、祝师妹。” “安师兄,你这是……”衣着华丽女子姓赵,同是昆仑弟子服,但她的衣裳要更为华丽一些,身上的坠饰也更多些,她这时也看到了江离声,脸上喜色顿时收了一半,眼神怀疑地在二人身上打转。 “赵师妹,祝师妹,这位是江师妹。”安如许吸取教训,给二人介绍时没提清虚二字,又转向江离声,“江师妹,这两位是灵兽峰的师妹。” 他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就是我偷偷烤了妴胡的灵兽峰,妴胡是她们养的,也害她们受了罚,要清扫一个月的山门。” 江离声恍然,多看了姓赵的女子一眼,心想着这姑娘喜欢安如许,否则他偷烤了她养的妴胡,这得打一架啊,以后见了得冷脸,不该这么热脸相迎。 她拱手见礼,“两位师姐好。” “新入门的弟子吗?拜入哪个峰了?”赵可欣盯着江离声素净白皙的小脸。 江离声乖乖回答,“戒律堂。” “噢,新来的弟子,都要在戒律堂受训。”赵可欣又问:“你怎么不自己御剑?偏偏让安师兄载着你?” “她的剑被贺先生毁了,这不来剑堂买剑嘛。”安如许在一旁心大地吐槽,“我们今儿迟到了,贺先生太狠了,让我们一人接十招,我受了重伤,江师妹的剑毁的不能要了……” “啊?安师兄,你受了重伤吗?”赵可欣的心思一下子又被牵引到安如许身上,一脸担忧地看着他问:“安师兄,你伤哪里了?” “已经治好了。”安如许摆手,“不打扰两位师妹了,我带着江师妹进去买剑。” “我们陪你们。”赵可欣立即拽了祝文茵,热心地跟着重新往里走。 于是,一行四人,进了剑堂。 剑堂里,无数把剑,密密麻麻,挂在墙上,有剑鞘遮蔽,故而不见剑光刺目。 安如许问:“江师妹,你想要一把什么样的剑?”,他说完又道:“买一把好的吧?你今儿那剑,太不结实了。” 江离声惭愧地掏出低阶储物袋里仅有的新弟子用度,放在柜台上,“我只有这些东西,能换一把什么样的剑,就只能要什么样的。” 安如许一瞅,顿时愣住,随后没忍住乐了,“咦?江师妹,你怎么这么穷?” 他记得清虚不穷的啊,尤其是宗主的唯一亲传弟子,那更不应该穷,她都有本事毁一半药田了,药田里的灵植,哪一株拿出去都能买一把剑。 江离声叹气,“很穷。” “哎呦。”安如许牙疼,“那你这些,也只能换一把最普通的剑。” 江离声点头,“嗯。” 赵可欣凑上前,“江师妹,你不是山下大世家的人吧?那你来昆仑修道,可就要苦了,剑修最耗费的就是剑。” 江离声摇头,“不是。” 赵可欣大气地从储物戒哗啦啦倒出一堆灵石,还是上品灵石,推给江离声,“江师妹,我对你一见则喜,交个朋友,我送你一把剑,你随便挑。” 江离声顿时惊了。 安如许啧啧,“哎呀,赵师妹第一次见人,都是这么大方的吗?想当初,我也得了赵师妹一把剑。” 江离声立即转头问:“安师兄,那你拿什么换的?” 卫轻蓝要送他一枚天香丹,他都要拿通神丹换,肯定更不会赚姑娘便宜了。 安如许道:“我当初也太穷了,先借的,后来努力做任务,得了灵石,加倍还赵师妹的。” 江离声犹豫了一下,将赵可欣倒出的上品灵石推了回去,“多谢赵师姐,我费剑,怕还不起你,我还是买最普通的吧!” “你与安师兄不一样,你不用还。”赵可欣凑近她,用只有能入她耳的声音说:“只要你不跟我抢安师兄,你的剑以后我都包了。” 江离声:“……” 这、诱惑也太大了吧? 她差点儿就忍不住答应,但做人不能这样,安师兄人挺好,虽然她没打算抢,但也不能把他这样卖。 她还是摇头,“不行的,赵师姐,我不能答应你。” 赵可欣脸立即变了,“江师妹,你确定得罪我?” 江离声不想在昆仑惹事儿,但这么轻易就得罪了一个人,她从小到大还真没有过。她在清虚得罪的那些人,要么是画成的符箓试验时没控制好烧了谁的眉毛,要么是炼器时没控制好力道把谁的屋子用碎器捅了个底穿,要么是炼好的丹药色泽漂亮极了,但给人吃了,半个月灵力尽失下不来床,把人吓的以为从此废了不能修炼了,要么是研究法阵时,把自己和人一并困在了里面一个月,等她师傅将他们救出来,她与人已经去了半条命…… 诸如此类,多不胜枚举,但从来没有只打一个照面,什么也没做,就得罪了人的。 她心情复杂极了,试图劝说:“赵师姐,别在女人身上使劲。” 她自认为,这话说的没毛病,但似乎一下子惹恼了赵可欣,她脸猛地一沉,收起了柜台上的灵石,撂下狠话,“江师妹,年纪小,本事不大,心别太大了,否则小心外出历练的时候,被妖吃了。” 她说完,如变脸一样,扭头对安如许笑着说:“江师妹也太高傲了,不肯收,那就算了,枉费我一片好心,安师兄,你帮她慢慢挑吧!我们走了。” 安如许感觉不太对劲,但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点头,“呃,好好。” 赵可欣拉着祝文茵走了。 安如许扭头好奇地问江离声,“她跟你悄悄说了什么?怎么突然走了?” 江离声不是个会替别人隐瞒的人,尤其是那人还威胁她,如实说了,一句不差。 安如许听完:“……” 他又一次见识了江离声的诚实,但也被她的诚实弄的十分尴尬,好半天,他才掩唇低咳了一声,恍恍惚惚地道歉,“那个,江师妹,对不住。” 他也没想到,他这么值钱,还以后的剑都包了。妈呀,下次他得躲赵师妹远点儿,太可怕了。 江离声灿然一笑,选了一把最普通的剑拿走,“招女孩子喜欢不是错,安师兄不必道歉,走吧,我们回去了!” 第七章 擅闯禁地 一路上,安如许御剑飞快,就跟有狼后面撵着他一般。 他一口气飞回住处,才发现,把江离声给忘在身后了,他拿着剑,犹犹豫豫地想,江师妹方向感应该强的吧?能找回住处的吧?不会跟丢的吧? 他实在是太尴尬了,恨不得回屋猫起来不见人,尤其是江师妹对他灿笑着说那句“招女孩子喜欢不是错。”的话,他差点儿哽过去。 他自认为,他是真没乱招惹女孩子的,别人有来,他必有往,从不占人便宜。但也保不准,他以往行事不妥当,以为都是同门师兄妹,互相帮助没关系,还真招惹了。 他想哭了! 他原地待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御剑回头去找,江师妹第一次来昆仑,哪里都不熟悉呢,可别真丢了。 江离声还真把自己给弄丢了。 她是听进去了安如许的劝告,所以,克服恐高,闷头念着口诀,御剑冲了一会儿,还真让她给冲快了,但正因为闷头往前,反而忘了在该拐弯的地方拐弯,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找不到路了。 四周茫茫,尽是雾气,不见楼宇屋舍。 她这是到了哪里? 她下了剑,站在原地犯迷糊。 “什么人擅闯禁地?”一苍老的声音低喝,“滚出来!” 江离声吓了一跳,她闯进了昆仑的禁地吗?她顿时掉头就走。 大约是对方觉得她意图不轨,一道金光猛地打了过来,江离声骇然转身,挥剑去迎,这新买的破剑,“咔”地一声,又瞬间碎成了碎片,而江离声被打的倒退了数丈,砸在了一颗树干上。 她心血翻涌,到了嗓子眼,到底没吐出来,还没等她缓过劲儿,对方又凌空一剑劈来,这剑带着排山倒海之势,若是劈中她,可就完了,江离声就地一滚,滚出了数丈,堪堪避开了这一剑。 “咦?有点儿本事,怪不得擅闯禁地。”苍老的声音又冷怒一声,再次出了一剑。 这一剑,如天网一般,密密麻麻的剑气,任由江离声怎么滚,也滚不出剑气设下的牢笼。 她筋疲力尽又无奈地躺在地上,干脆不躲了,死就死吧! 她师傅会给她收魂的。 眼看剑气就要将她洞穿百八十个窟窿,忽然斜侧飞来一剑,似清风拂过,又似漫天飘雪,顷刻间化解了漫天剑气。 江离声睁大眼睛,谁这么可爱,竟救了她,她一定要谢谢他。 她立即趁机从地上爬起来,便见身前轻飘飘落下了一人,绯衣长袍,锦绣颜色,长身玉立,一身清华。 卫轻蓝。 江离声快哭了,这救命之恩,她可怎么谢啊?这人是她自己谢,还是让她师傅谢? 她呐呐,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如今算不算又闯了大祸。 卫轻蓝回头看她,目光轻淡,没什么情绪,“为何来此?” 江离声飞快地抬头看他一眼,垂下头,小声说:“迷路了。” “怎么会迷路?” 江离声解释,“我与安师兄去剑堂买剑回来,因为御剑不佳,听从安师兄劝告,闷头练御剑来着,然后等我回过神时,已经迷路了,我也不知怎么进的禁地。” “一派胡言!”一声苍老的声音怒斥,“别有居心,外面有一人之高的警戒碑,没看到吗?” 江离声郁闷极了,“真没看到。” “搜魂!”须发花白的老者从里面走出来,一脸面色不善地盯着江离声,“小小年纪,谎话连篇。你可知擅闯禁地何罪?” “戚师叔祖,她是新来昆仑的弟子,兴许真是迷路了。”卫轻蓝转过身,对老者见礼。 戚白成断然,“不可能,新弟子不能接我一招,而她,接了我两招,如今竟然还能毫发无伤地站在这里。” 江离声看向老者,无奈,“因为我是……” “戚师叔祖,我来搜魂。”卫轻蓝截住她的话,“若她果真是迷路了,还请师叔祖放过她这一回,新来弟子,多莽撞。师傅昨日刚闭关,擅闯禁地若论罪,必要惊动师傅,师傅如今不宜惊扰。” 戚白成疑惑地盯着卫轻蓝,“你小子,跟她是什么关系?” 卫轻蓝摇头,“没关系,只是新弟子,昨日刚进门,尚还没学好昆仑门规,若果真不是故意,合该宽恕。” 戚白成冷哼一声,看着江离声身上的新弟子服,低阶储物袋,黑着脸说:“成吧,你来搜魂,不许包庇。” 卫轻蓝应是,“不会。” 他转过身,面对江离声,“可接受我搜魂?我只搜魂此事。” 江离声点头,乖乖站着,“卫师兄请。” 卫轻蓝见她答应,伸手按在她发顶上,灵力打着光圈,进入她识海中。 江离声从来没被人搜魂过,还挺新鲜,没什么反抗和抵抗的想法,感受到他周身气息虽冰冷如雪,但灵力进入她识海,却分外绵柔,跟他挥出的那一剑给她的感觉一样,似清风拂雪,并不让她难受。 她知道高等的搜魂术,不损伤人的识海,不伤及大脑,卫轻蓝的搜魂,不让她难受,可见他这个昆仑的少年天才,实力与名声当真是名副其实。 不过片刻,卫轻蓝便撤回手,神色奇异地看了江离声一眼,转身对一旁盯着的老者抬手,“师叔祖请看,的确是迷路。” 一圈棉花样的光圈里,江离声从剑堂出来,闷头御剑,剑御的飞快,几次差点儿栽下剑,后来她自己干脆只看剑了,不知不觉,闯进了禁地,然后发现自己迷路了,迷迷糊糊的样子也十分清楚。 戚白成无话可说,“一个御剑而已,蠢笨如牛。滚吧!” 江离声见他没说惩罚,掉头就走,她得赶紧离开,生怕慢了,对她说滚出昆仑。 卫轻蓝挥手拦住她,“我送你出去。” 江离声停住脚步,说实话,不想让他送。 卫轻蓝似乎看出她想法,神色淡淡,“距离出口有些远,免得你再迷路闯进不该闯的地方。” 江离声“哦”了一声,无言地跟上他,小声道谢,“多谢卫师兄。” 第八章 土蝼 卫轻蓝前面走,江离声落后他三步远的距离跟着。 她安静极了,几乎听不见呼吸声。若不是卫轻蓝耳目好,还以为后面跟着空气。 一路走到出口,果然如戚白成所言,有一面一人高的警戒碑,巍峨地竖立着,十分醒目。 江离声看着警戒碑,对自己十分无语,这么大的警戒碑,她怎么就没看见? 卫轻蓝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她。 江离声再次道谢,“多谢卫师兄,您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 卫轻蓝目光清凉,“我与你同辈。” 江离声顿住,所以,同辈不能说您吗?她对上卫轻蓝的视线,连忙改口:“卫师兄,你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多谢你相送。” 说完,又十分真诚地补充,“也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只不过,如今她一穷二白,无以为报,就先不言报答了。 卫轻蓝点头,转身回了禁地内。 江离声见他回去,心想着禁地只是禁止普通弟子,像卫轻蓝这样的宗门天才,是有特许权的。 她收回视线,茫茫然地望着前方,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里距离她住的地方好像很远,如今没了剑,她怎么回去啊?靠自己的双脚吗? 她想哭了。 她原地站了一会儿,无奈地抬步往回走。 安如许找了江离声一圈,找的满头大汗,也没找到她的人,他摸摸自己的传讯牌,昨天没有跟江师妹互通讯息,自然是没法传讯的,她到底御剑跑哪里去了啊。 江离声用脚丈量了一座山,然后累的不想走了,从储物袋里拿出零食,找了处避风的地方,坐在一块石头上啃零食。 她刚吃了两口,忽然不知哪里冲出了一物,对着她张开血盆大口,她悚然一惊,就地一滚,滚离了原地,那物一击不成,又对她追着吃来,她这才看清,这东西四只脚,山羊形状,凶神恶煞的,是昆仑山有名的特产,叫土蝼。 土蝼吃人,是怎么跑出来的啊?不是应该养在灵兽峰吗? 她连忙撒腿就跑,但哪里跑得过土蝼?这东西在昆仑山天生地长,上山爬坡,十分在行,沟壑万丈它都能纵跳自如,她没有剑可御,靠双脚压根跑不过它。 她只能将手里的零食做武器,对着它扔去。 别说,还真管用,那东西张嘴直接吃了,吃完了,迈着四条腿张着血盆大口继续追着吃她。 江离声什么也顾不得了,一边掏储物袋里的零食对它扔,一边拼了命绕着圈跑。 直到储物袋里的所有零食都扔完了,她也没能摆脱它,更没遇见一个人影能救救她。 气的她抬脚踢了一块石头,对着它砸去。 土蝼以为又是零食,张嘴接住,“咯嘣”一咬,发现不对,愤怒地吐出来,呲着牙对着她怒火朝天地冲来。 江离声抱起一块大石头,对着它掷去,这东西竟然能够灵敏地躲过。大石头砸到地上,发出“轰隆隆”的响声。 大概是响声太大,终于惊动了人,一条白练飞来,拴住了这东西头上的角,让它只能干蹬腿,再也动不了。 江离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满头大汗,浑身都湿透了。 一人飘身而落,看看土蝼,又看看坐在地上狼狈至极的江离声,脸色十分难看,“被个畜生追的如此狼狈,玉宗主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枉你还是筑基。” 江离声摸摸鼻子,从地上站起来,乖乖受骂,“贺先生骂的是,是弟子无用。” 贺贞棠嫌弃地从她身上收回视线,用白练栓了土蝼,给灵兽锋传讯,口气极其刻薄,“金忘愁,灵兽峰若是连个畜生都看不住,随意跑出来祸害,我看你们灵兽峰不必存在了,不如消峰滚蛋,免得白白浪费仙门资源养你们。” 他话落,掐断了传讯牌,又冷脸看着江离声,“丢人现眼。” 江离声不敢吭声,她即便有筑基修为,也不敢打死这土蝼啊,灵兽锋跑出来一只妴胡被安师兄烤了吃了,都被罚去戒律堂了,她一个本身就在戒律堂学习的人,若是打死了这东西,再罚能去哪儿?别万年无望崖去? 贺贞棠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即便不打死它,你也不至于被它欺负的无还手之力。” 江离声抖抖她的低阶储物袋,快哭了,“我的储物袋里,只有零食,都喂给它吃了。我手里没有别的能制住它的东西。” 贺贞棠皱眉,“你的剑呢?它随意攻击人,不能打死,伤了它总没关系。” 江离声垂下头,“被您击碎了。” 贺贞棠顿住,似乎想起了今日课堂上,他一招打碎了她的剑,难得她人没事儿,还好模好样被个畜生追着跑,“你好歹是清虚玉宗主的嫡传弟子,怎么用区区一把普通破剑?” 江离声小声说:“当初来得急,剑落下了,没带来。那把普通的剑,是从新弟子处领的。” 然后不等贺贞棠继续问,又用更小的声音说:“我的所有东西,都落在清虚了,什么也没带来,身上真没有能制住它的东西。” 穷的是一清二白。 贺贞棠似乎被她的言辞给惊住了,任何一个修士,到了筑基期,都不可能让自己身上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哪怕是昆仑收的新弟子,除了极其特别穷苦人家的孩子,有灵根,被仙门特别收入门外,多数都是凡间贵族或者世家选拔之人,入得山门,家底丰厚,手里不缺宝剑灵石等物,更有甚者,身上连上等法器也是有的。 唯独他面前这个小姑娘,真真是身无一物,只有一个破低阶储物袋,装的还是零食。 贺贞棠一言难尽,“玉宗主可真舍得把你这么空身送来,也不怕你一个不小心死在昆仑。” 毕竟,仙门不是什么平和之地,哪怕规矩严苛,但也是处处危险的。 江离声替师傅辩解,“是我自己情急之下落下了剑和储物戒,我师傅大约至今都不知道我是空手来的……” 毕竟,当时情况急,他师傅十分怕晚一步被宗门的峰主堂主长老们集体把她正法,逐出宗门,她人走了,她师傅便能替她挡一挡了。 贺贞棠更是一言难尽,评价,“丢三落四,蠢笨糊涂。” 第九章 赔礼 灵兽峰的峰主金忘愁来的很快,贺贞棠传讯后,她便立即来了。 这位女峰主,修为不及贺贞棠,又因为理亏,被他刻薄地骂了,也只能忍着,来到后,她脸上带着笑意,“贺师兄,对不住,我那两个弟子一时疏忽,这畜生竟跑出来了,多谢贺师兄替我教训它。” 贺贞棠不买账,“你的两个弟子,上一回放出了妴胡,被安如许那小子烤了吃了,你维护弟子,没让她们被罚去戒律堂,这回又放出了土蝼伤人,你如今怎么说?” 金忘愁只能说:“是我没教导好弟子,回去后一定严罚她们,送她们去戒律堂。” 她知道这回撞到贺贞棠手里,没那么轻易能让她包庇了,干脆自己先开口说了处置。 贺贞棠还算满意,瞥向江离声,见她乖乖站着,当个隐形人,又开口问:“这畜生伤人,险些伤了新弟子,你又怎么说?” 金忘愁早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穿着新弟子服浑身狼狈的江离声,筑基初期修为,她扫了一眼,转回头,对贺贞棠说:“我看她没伤着,赔偿一瓶天香丹,外加一百枚中品灵石,贺师兄以为如何?” 身为一峰之主,她没兴趣问一个新弟子的名字,自认为赔偿不少了。 “若我没出现,这畜生就将她吃了。”贺贞棠直接说:“一百枚上品灵石。你堂堂峰主,拿一百枚中品灵石,传出去被人笑话。” 金忘愁不太乐意,觉得贺贞棠狮子大开口,一枚上品灵石,等于一百枚中品灵石,一个小小的新弟子,何苦让她出这么大的赔礼? 贺贞棠看着她不乐意的脸,“她叫江离声。” 金忘愁不解地看着贺贞棠。 贺贞棠面无表情地补充,“清虚江离声,玉宗主唯一亲传弟子,你觉得她的命,不值一百上品灵石?” 金忘愁猛地睁大眼睛,豁然转头,又看向江离声。这一次,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将江离声打量了一遍,震惊不已,“玉宗主亲传弟子?你为什么来了昆仑?” 江离声这才规规矩矩见礼,“金峰主好,我是来昆仑学习的,师傅说昆仑规矩好,让我好好学。” 金忘愁还是震惊,“你来学习规矩?如今在哪里学习?贺师兄跟前?” 江离声摇头,“戒律堂。” 金忘愁道:“那还不是贺师兄跟前?他就在戒律堂授教。” 江离声想想也是。 金忘愁看着她,“你又在清虚闯了祸?否则玉宗主不自己管教,怎么将你送来昆仑管教。” 江离声点点头。 “你又做了什么?”金忘愁好奇地问。 江离声不说话,难道让她说她毁了药田?上万株灵植被毁了一半?这话能私下里对安如许说,却不能对昆仑的峰主说,若是说出来,昆仑还敢收留她吗?他师傅已将消息压下了,她还是不说为好。 金忘愁见她不答,也能猜到估计这回她闯的祸不小,否则玉宗主哪里舍得将这个宝贝弟子扔到别人的地盘,她倒也没揪着问,痛快地说:“今儿这畜生险些伤了你,就按照贺师兄所言,灵兽峰赔你一瓶天香丹,外加一百枚上品灵石。” 她说完,从储物戒拿出赔礼,递给江离声,“江师侄,你不会嫌少吧?” 江离声连忙接过,“不少不少,多谢金师叔。” 她称呼她为师侄,她当然得喊师叔。感谢遇到这畜生,正愁没钱买剑了呢。 这一声师叔,大约是将金忘愁喊高兴了,毕竟玉宗主的亲传弟子,哪怕是个废物,但她有个好师傅啊,不是谁都能当得她一声师叔的,她索性又拿出一个法器递给她,“这是乾坤镯,下次你再遇到不听话跑出来的畜生,只管用它栓了,送去灵兽峰。” 为着这一声金师叔,出手便是中阶法器。 江离声乖乖接过,“多谢金师叔。” 金忘愁面色和善地告知她口诀,见她乖巧得很,她大出血拿出东西此回也不心疼了,给的心甘情愿,交接完,她看向贺贞棠,“贺师兄,多谢你今日出手,才没让这畜生闯出大祸,英招前几日下了幼崽,其中有一只十分可爱,我派人给贺师兄送去天剑峰?自小养着,养熟了可以给师兄守门。” 贺贞棠不客气地点头,“多谢金师妹。” 他随手收了白练,放了土蝼。 金忘愁一把抓了土蝼的角,这畜生早先还凶神恶煞的,如今乖乖地被她拽着,两只眼睛瞅了江离声一眼,眼神里似乎十分恋恋不舍。 江离声狠狠瞪了这畜生一眼,它是零食没吃够?还是遗憾没能吃了她? 金忘愁离开后,江离声对贺贞棠诚恳地道谢,“多谢贺先生。”,她将得的赔礼奉上,“谢谢您救了我。” 她的命就值这么多钱,救命之恩也值这么多钱的吧?奉上准没错。 贺贞棠不看在眼里,对她摆手,“回去吧!明儿别迟到。” 他说完,如来时一般,转眼消失了身影。 江离声在他离开后,抱着手里的灵石,十分开心,一百枚上品灵石,等于一万中品灵石,她五枚中品灵石加一千枚下品灵石,一瓶养气丹,一瓶辟谷丹,便换了一把普通的剑,如今贺贞棠不要,她可以换一百把普通的剑随意碎着玩还有剩余。 哎,有钱的心情真好。 似乎忘了以前,这么点儿钱,她身为清虚宗主唯一亲传弟子,是根本不看在眼里的。 她将灵石收好,忽然想起来,哪怕她可以买一百把普通的剑,但如今一把也没有啊,她还得走去剑堂。 她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好在她走了一段路后,安如许气喘吁吁地找到她,“江师妹!” “安师兄?”江离声眼睛一亮。 安如许跳下剑,看着她,震惊,“江师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是土?衣服还破了?” 江离声告知,“遇到了土蝼,它要吃我,躲它弄的。” “土蝼啊?怎么灵兽峰又跑出了它?你这也太狼狈了。”安如许看着她,“土蝼可不如妴胡乖,那东西凶得很,你没法吃它,但它能吃你,你没受伤吧?” “没有,就是我的剑又毁了,还得去买把剑。”江离声问安如许,“安师兄,你是在找我吗?” “是啊,我找了半个昆仑,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被土蝼追的?”安如许心想她也太倒霉了,土蝼多久没跑出来了,怎么就被她给撞上了,新买的剑还毁了,“如今那东西呢?” “被灵兽峰的金峰主拉走了。”江离声晃了晃袋子,“赔了我一百上品灵石,一瓶天香丹,一个中品法器。” 安如许惊呼,“这等好事儿,怎么没让我遇上?” 金峰主这么大方的吗? 第十章 从小吃到大 养灵兽很费钱,据安如许所知,金峰主没这么大方啊。 不过灵兽峰很有钱就是了。 江离声提醒他,“安师兄,被你遇上过,妴胡在昆仑稀有,据说是昆仑的哪一任长老从数万里之遥的尸胡山带回来的,你本也可以抓了给灵兽峰送回去,金峰主肯定也会给你谢礼,但被你吃了。” 安如许扼腕,“长老带回来十只,我就想尝尝这东西长在东山之首的尸胡山到底什么味,哪里想到灵兽峰的谢礼这么重啊,早知道我说什么也不会吃的。” 他后悔半天,悔之晚矣地说:“哎,江师妹,你用个清洁术吧!你这副模样,也太狼狈了。” 江离声早已习惯自己时常灰头土脸,倒是不怎么在意,但如今是在昆仑,是要注意形象,听安如许这么说,她点头,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 安如许御剑,“走,我带你再去买一把剑,这回你有了灵石,可以买一把好剑了。” 江离声跳上他的剑,站在身后,“不要,我费剑,灵石也要省着花,我多买几把普通剑就是了。” 安如许:“……” 他扭头看江离声,“剑修的剑,怎么能不用好的呢?难道你想一招都抵挡不住,总是碎剑?” 江离声小声说:“我不是剑修。” “但你师傅是剑与阵法双修啊。”安如许转回头,“江师妹,哪天让我见识见识你布阵。” 江离声惭愧,“阵法我也没学好。” 安如许:“……” 哦,差点儿忘了,风云榜三千,她连尾巴都没上,他好歹还占了几百名呢。 她能至今活的好好的,没被玉宗主打死,难道是因为可爱战胜一切吗? 二人又来到剑堂。 江离声目的明确,一下子买了二十把剑,将她低阶储物袋都填满了。 安如许嘴角直抽,“江师妹,你真会啊。” 江离声对安如许笑笑,想着这回二十把剑能够她耗一段时间了。不是她不想买好的,实在是她什么东西都没带来,灵石短缺,省下的灵石,她还要购置符纸、笔、炼器等所用,总不能来了昆仑,就只修剑了吧? 出了剑堂,安如许嘱咐江离声,“江师妹,你前面走,我在你后面跟着,我怕你又丢了。” 他可不想再找人了。 江离声点头,御剑,“嗖”地就飞走了。 安如许震惊,这么快? 他连忙御剑追,也只是远远瞧见江离声一个影子,他只能拼力追,才堪堪追上她。 顺利回到二人相隔的院子,江离声收剑,对后面跟着的安如许道谢,“安师兄,多谢你。” 她从瓶子里倒出一颗天香丹,“这是今儿你找我,陪我买剑的谢礼。” 安如许收剑摆手,“多大点儿事儿,你收回去。” 他坚决不要,反而震惊地问江离声,“你这御剑,怎么突然这么快了?我都差点儿追不上。” 江离声只能收回,如实说:“我就是以前恐高,不怎么练剑,今儿听了安师兄建议,拼命克服了。” 但闷头练剑克服心理的后果就是闯了祸,差点儿死在禁地。 “不会吧?你是修士,你恐高?”安如许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你这克服的也太快了,进步也太快了。” 若修炼都有她这个进度,她还排在什么三千之外啊。 他又想起了在今日的课堂上,“你灵力是不是比一般人浑厚?” 同是筑基初期,他总觉得江离声抗揍,方才御剑,灵力也厚,真快起来,他的灵力运转显然没她快。 江离声挠头,“我以前是真不怎么练的,在清虚时,就是每日让青鸾带着我四处走。我灵力是被丹药喂的,从小吃到大。” 安如许:“……” 嫉妒! 不愧是玉宗主的唯一亲传弟子,拿丹药当饭吃。 江离声叹气,“如今我总不好每日都让安师兄陪我迟到挨罚,而且我也不想早起,只能尽快克服了。就为了练御剑,差点儿丢命。” 安如许明白了,差点儿被土蝼给吃了,他敬服,“江师妹,青鸾是玉宗主的坐骑吧?你可真行。” 骑着师傅的坐骑,四处跑,连御剑都不练。 他心累地摆手,“走吧,进去了,明儿还跟今儿时间一样,我喊你。” 江离声点头。 二人分别,各自进了自己的院子。 江离声回房后,累的躺去了床上,想着明儿不知道能不能抽空下山一趟,买些她用的东西回来。 她想着便睡着了。 安如许没睡,虽然今儿足够折腾,如今在戒律堂,没他师傅管着,但他也不敢太过懈怠,毕竟秘境一个月后开启,他可不想被留在秘境里。 于是,他在院中练剑。 赵可欣和祝文茵被罚来了戒律堂,住进了江离声隔壁的两处院子。 这里的院落,是给初入昆仑被选中的内门弟子,或者是受罚的内门弟子所设,多数时候,都空着,昆仑戒律严,没多少人会刻意犯规。像安如许这种,早就惦记着吃灵兽锋妴胡尝尝味的人,还是少之又少。 二人被金忘愁一顿劈头盖脸地骂,都有些恹恹的,但当来到后,发现隔壁的隔壁住着安如许,肉眼可见地高兴了。 赵可欣当即拉着祝文茵去找安如许,“安师兄!” 安如许收了剑,惊讶地看着她们,“你们怎么来了?” 他想着不会吧,她们竟然找来了他的住处?这他还怎么躲着啊,他刚想好以后要躲着的。 赵可欣欢喜地说:“我们被师傅罚来了戒律堂。” 受罚还能这么高兴的,也就她了。 安如许灵光一闪,“因为跑出了土蝼?” “嗯。”赵可欣点头,“是我们的疏忽。” 安如许心想着可真是巧,命运对他也太不友好了,他看着赵可欣欢喜的脸,心里叹气,劝告,“下次可别疏忽了,幸好土蝼遇到的是江师妹,否则遇到我这样的,土蝼攻击人,今儿得被我斩了。” 赵可欣心里高兴,愿意顺着安如许的话,“安师兄说的是。江师妹呢?她还好吧?听我师父说,她被土蝼追的十分狼狈,区区土蝼而已,就算凶恶些,咱们昆仑的弟子也都不怕的,她可倒好,也太废了。” 第十一章 真是好险 安如许探头往隔壁瞅了一眼,院子里屋子里都没动静。 他说:“江师妹大约累了,睡着了。” 赵可欣撇嘴,“怪不得本事这么废,原来大好的时间,都被她浪费了。” 她不看见江离声最好,所以,说了两句后,便仰着脸欢喜地问安如许,“安师兄,我与师姐陪你一起练剑吧?” 安如许其实不太想答应,但又想着常年与灵兽打交道的灵兽峰师妹,有一定的本事,去秘境试炼,也会遇到妖兽的,灵兽与妖兽都是兽,有相通之处,他可以趁机跟两位师妹取取经,便点头,“好。” 于是,三人在安如许的院子里,各显神通,比试起来。 江离声被吵醒,用神识窥探,不过一瞬,不等人察觉,便收回神识,继续睡了。 隔壁打的昏天暗地,她睡的香喷深沉。 第二日,安如许准时喊江离声去上早课。 江离声饱足睡眠,神清气爽,拿了剑就冲到了门口,她今儿绝不迟到了。 安如许打着哈欠,“好困啊。” 江离声看他,“安师兄昨儿没休息好?” “与灵兽峰的两位师妹比试到半夜,困。”他拿出剑,“走吧江师妹。” 隔壁的两处院门打开,赵可欣与祝文茵一起走了出来,跟安如许打招呼,“安师兄早。” “两位师妹早。”安如许十分有礼。 赵可欣看向江离声,“江师妹,你这剑,结实吗?别御剑走到半途,碎了。” 江离声回答,“赵师姐放心,碎了我还有。” 短暂地打了招呼,四人一起御剑前往学堂。 半途,江离声的剑突然断裂,她整个人一个不防备,从剑上栽了下去。 安如许心惊,瞬间掠过去接人,“江师妹!” 江离声在快栽倒地面上时,不等安如许出手相接,她便反应及时,堪堪用灵力稳住,让自己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安如许已到近前,心悸地说:“江师妹,你这剑,当真被赵师妹说准了啊,也太不结实了吧?” 江离声看了一眼也停住的赵可欣和祝文茵,心里叹气,这女人对付起女人来,真没男人什么事儿的,安师兄显然没发现,她也不想迟到,便重新拿出一把剑,“没事儿,我剑多,安师兄,赶紧走吧,我可不想迟到被罚了。” 安如许见她没事儿,连连点头,重新御剑,“那快走。” 这回顺利地来到了课堂,时间赶的正正好。 安如许先进门,祝文茵随后,赵可欣扭头对最后面的江离声用气音说:“江师妹,识趣点儿,主动离安师兄远点儿,否则你就不是断剑挨栽了。” 她聪明,知道暗中出手,已被江离声察觉是她,否则也不会在落地后看她了。 江离声还是那句话,真心劝告,“赵师姐,别在女人身上使劲,真没用的。” 赵可欣瞬间黑了脸,“你想找死,真是拦不住,你等着。” 江离声无语。 四人进入课堂,贺贞棠也随后到了。 江离声看着贺贞棠的脸,心道好险,就差那么一点儿,她就又迟到了。 她正想着,贺贞棠忽然喊她,“江离声。” 江离声立即站起身,十分乖巧,“先生。” “背昆仑戒律,第一经义,一百条。” 江离声:“……” 她昨儿就怕先生今儿考,在课堂上,一边头疼一边暗暗背,但后来回去没温习,把这事儿忘了,直接睡了,如今她能背得下来吗? “背不下来?那拿着你那把破剑过来。”贺贞棠见她脸都白了,绷着脸不客气地说。 江离声一吓,立马说:“先生,我会背。” 她硬着头皮,在贺贞棠眼皮子底下,磕磕绊绊地背,好在她即便背的文墨不通,但贺贞棠也没打断,直到她全部磕磕绊绊背完,贺贞棠才评价一句,“背的狗屁不通。” 江离声惭愧地垂下头。 “坐吧,念你总算背出来了,不是无可救药,今儿饶过你了。”贺贞棠摆手。 江离声惊喜地松了一口气,连忙坐下。 安如许敬佩地看着江离声,“江师妹,你好厉害啊,竟然都背下来了。” 他就不行,还没背下来。 “安如许,起来背,第二经义,一百条。” 安如许整个人都不好了,站起来,“先、先生,我、我还不会背。” “那你过来。”贺贞棠冷眼瞅着他,“拿着你那把剑。” 安如许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他昨儿接了贺贞棠五招,但显然不知道贺贞棠手下留情了,今儿却丝毫不留情,他刚站在他面前,被他劈头就打,一道剑光,如山雨砸来,安如许连忙挥剑抵挡,但这一招,他并没有接下,整个人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撞到了墙上,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砸碎了一般,“噗”地喷出了一大口血。 “安师兄!”赵可欣立马奔了过去。 祝文茵也立即起身,跟着跑了过去。 二人一左一右伸手去扶安如许,面上是同样的心痛。 江离声看的分明,想着不怎么说话的祝文茵,原来也对安如许藏了很深的心思。这金峰主的唯二两个亲传弟子,都被安师兄给勾了魂,男人原来也真是祸害。 她看着安如许起不来的模样,心里暗暗地道了一声好险,幸好昨儿她在课上背了,否则怕也是他这个下场。 她见他有人关心,便没凑上前,只是暗暗牢记,一定要好好学,就为了不挨打,也得学,这里是昆仑,可没人会护着她不挨罚挨打。 赵可欣慌忙掏出一颗丹药,塞进安如许嘴里,“安师兄,快吃。” 安如许还没来得及拒绝,已被强行喂了丹药,他白着脸困难地说:“谢、谢谢赵师妹,你这丹药是天香丹?我回头还你。” 赵可欣小声说:“我师傅昨儿给我与师姐一人一瓶天香丹,就是为了应对贺师傅惩罚的。他的剑伤,只有天香丹能治。” 安如许点头,由二人扶着站起身,调息混乱的灵府。 赵可欣又问:“安师兄,管用吗?用不用去医堂?” 安如许摇头,“谢谢赵师妹,管用,不用去医堂。” 二人扶着他落座,安如许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看向江离声,眼神控诉,本以为她是个学渣,谁能想到,他才是那个学渣。这师兄妹短时间建立起的友情,真是随着今儿没一起挨罚,碎了一地。 江离声摸摸鼻子,她也没想到,他一条都不会背,她只是怀疑今儿会考,怕被踢出昆仑,不敢不学而已。也没想还能躲过这场挨打。 第十二章 好漂亮的剑 赵可欣见安如许与江离声打眉眼官司,心里一气,又将江离声暗暗记了一笔。 贺贞棠站在讲台上看着安如许冷嗤,“学的什么狗屁东西,丢人现眼。” 他说完,冷硬道:“今儿不学戒律规训,所有人,都学我刚刚那一招,明儿堂外试考,谁接不住,就如今儿安如许的下场。” 所有人都惊了。 安如许更是直抽气,心想着他错了,这戒律堂,就是地狱,他还以为每一日都像第一日那般轻松呢,狗屁,根本不是。怪不得人人不敢犯戒,贺先生简直是魔鬼。 他想把吃进去的妴胡吐出来,不想待在戒律堂了,还来得及吗? 显然,来不及了。 安如许只能一边调动内息,安抚震荡撕裂的灵府,一边咬牙盯着贺贞棠。 只见,贺贞棠拿出一面镜子,里面没有人,只有一把剑,上下翻飞,闪闪寒光,一剑出,可平山海,一剑出,可遮蔽日月。这样的剑,让镜子里本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不过须臾,便漫天大雪,剑影越来越快,开始时,还能看到剑,后来,只漫天冰雪与风声,几乎看不到剑的踪影,但却能看到,大片的雪花被剑斩成碎泥,飘飘荡荡落下。 这样的剑! 这样的剑! 安如许呼吸都快停了。 有新弟子受不住灵府波动,晕倒在了堂上。 赵可欣与祝文茵的脸也渐渐白了,似在咬牙支撑。 只有江离声,从高台上贺贞棠的视线里瞧着她,有些呆,有些木,若不是她不错眼珠地盯着留影境,他几乎怀疑,她魂儿都不知道跑哪里去周游了。 安如许忽然又吐了一口血,整个人向地上倒去。 赵可欣与祝文茵此时却已顾不得他,也被这留影境里的剑影响,没有起身冲过去。 江离声猛地伸手,眼睛没离开留影境,人却已经将安如许一把拽住,一手托着他,一手从怀中掏出那瓶金忘愁给的天香丹赔礼,也不心疼地倒了两颗,塞进他嘴里。 安如许囫囵吞下,这一回,是连个谢字也说不出来了,毕竟张嘴就想吐血。 留影境里,最后一招,雪停,风静,一把剑,安静矗立。 贺贞棠收了留影境,扫了一眼堂上所有人,大部分已晕倒,一小部分已吐血,包括早先还咬牙支撑的赵可欣和祝文茵。唯独一人,倒是显眼,江离声眼神跟着他收回留影境,似乎没受什么影响。 贺贞棠问江离声,“你觉得如何?” 江离声眨眨眼睛,站起身,乖巧回答,“先生,这把剑真漂亮。” 贺贞棠:“……” 他几乎气笑了,“你只看到这把剑漂亮?” 江离声呐呐,“雪也很漂亮。” 贺贞棠吸气,“还有呢?” “还有……”江离声细想,挠头,“这么漂亮的剑,怎么不系一个漂亮的剑穗呢。” 贺贞棠差点儿出剑削她,咬牙,“江离声,我问你,这一招剑法如何?” 江离声缩了缩脖子,十分识趣地说:“剑术精妙,灵法高绝,不知这是何人挥剑,竟能引得天地变化,改天换日。” 贺贞棠气不顺,“与你年岁一样大的人。” 江离声一顿。 贺贞棠没好气道:“你与卫轻蓝同岁,同是宗主亲传,瞧瞧他,再看看你,你自己说,你像话吗?” 江离声垂下头,小声说:“不像话。” 贺贞棠冷哼一声,也不管课堂上晕倒吐血的一大片,批评完江离声后,转身走了。 江离声松了一口气。 她是真的觉得,这剑好漂亮啊。 原来是卫轻蓝的剑,昨儿在禁地,他出剑救她,她没注意他的剑竟然这么漂亮。 她看了一眼课堂上所有人,然后目光落在安如许身上,“安师兄,你还好吧?” 安如许被江离声喂药及时,但还是觉得受伤不轻,灵府里翻江倒海,哪怕吃了药,勉强能压下,但也难受得不行。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出声,问江离声,“江师妹,你怎么没事儿?” 江离声挠挠头,“大概是我比较笨,悟不到更深的东西,只看表面,所以,激不起灵府丝毫震动?” 安如许看着她,十分怀疑,“真是这样?” “是吧?曾经我师傅用过无数法子刺激我的灵府,也没起多少效用。”江离声诚实地说:“后来,我师傅就放弃了,说我朽木不可雕也。” 安如许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么奇葩的江师妹,半分不受干扰,好让人嫉妒啊,他快疼死了。 他不客气地说:“再给我一颗天香丹。” 江离声只能又递给他一颗。 安如许吃下,闭目调息,片刻后说:“回头还你。” 江离声点头。 赵可欣与祝文茵这时也吃了两颗天香丹,缓了过来,齐齐抹了嘴角的血,起身向安如许走来,“安师兄,你还好吧?我们这里还有天香丹。” “不用了,我已找江师妹拿了。”安如许对赵可欣道谢,“多谢赵师妹不久前那颗天香丹,回头还你。” 赵可欣瞅了江离声一眼,心里着恼,口中说:“不用的安师兄,一颗天香丹而已。我多的是。” “用的。”安如许认真强调,“一个好的师兄,是不能白占师妹便宜的。” 他看向堂内众人,有些犯愁,“怎么办?这么多人,我们要送去医堂吗?” 天香丹虽管用,但也不能给所有人都喂,这些昏倒的人,怕不是一颗天香丹能解决的。 祝文茵建议,“去请医堂的医师来吧!” 她转向江离声,“江师妹,咱们这么多人里,只你没事儿,你御剑去一趟医堂请医师来?” 江离声点头,“好。” 安如许不放心,“江师妹,你可别迷路了,我跟你一起去。” 赵可欣一把拽住他,“安师兄,你的伤还没好,不要轻举妄动,还是江师妹自己去吧,这么一点儿小事儿,江师妹都做不好吗?若是在昆仑都能迷路,那岂不是等历练的时候,进了秘境也会出不来?” 江离声很好说话,“安师兄放心,我自己去就行,我能找得到。” 安如许却甩开赵可欣,一脸坚决,“我还要买天香丹,我与江师妹一起去。”,然后他看向赵可欣与祝文茵,“辛苦两位师妹照看这些师弟师妹们了。” 说完,他一把拽了江离声,“江师妹,你御剑载我,走。” 江离声:“……” 安师兄,你这不是故意让我招人恨吗? 第十三章 怀疑认错了人 江离声到底没说什么,还是听了安如许的,御剑载着他出了课堂。 赵可欣气的脸都青了,跺脚,“狐狸精。” 祝文茵皱眉,压低声音,“师妹别气,不过是一个筑基初期,总有她落单的时候。” 赵可欣恨恨,“她等着。” 江离声猜测她肯定挨那两人骂了,因为她离开时,觉得背后嗖嗖冷风,她十分无奈,“安师兄,你不能拿我当挡箭牌啊,让我这么招人恨可不好,若是两位师姐找我麻烦,闹大了,我就在昆仑待不下去了。” 到时候她难道要去流浪? 安如许拍着胸脯保证,“江师妹放心,若是真有这种情况,到时候我会给你作证,是她们欺负你。” 江离声小声嘟囔,“今儿为了赶早课,我那把断剑,便是出自赵师姐之手。你就没看出来。” 安如许听的清楚,立即说:“我看出来了。” 江离声剑一顿,惊讶,“是吗?” 安如许叹气,“是啊,看出来了,但当时时间紧,好在你没受伤,我便没节外生枝,否则肯定得迟到。我只能装作没看出来。你放心,师兄我会赔你一把剑。” 他说完,觉得这样有哪里不对,太轻了,毕竟是自己惹出的麻烦,又赶紧补充,“赔你两把剑,另外,我回头私下里,也会找赵师妹说清楚,告诉她,我不喜欢她,让她别白费功夫了,尤其是对付你,简直是不知所谓。” 江离声对安如许顿时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位安师兄竟然不蠢,她立即说:“还有那位祝师姐,今儿紧张你的劲儿,恐怕也是喜欢你。她可比情绪外露的赵师姐心思深。” 安如许烦躁,想抓头发,“她没出手对付你,对我也不太明显,这我就不太好说了。哎。” 他愁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有了,最好让赵师妹知道那位祝师妹对我也有心思,然后,最好两个人打起来,就没空对付你,也没空惦记我了。” 江离声闻言佩服,“安师兄,你厉害。” 男人若是有了心计,好像也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二人一路说着话,到了医堂。 医堂内,堂主应宗玉正在,除了应宗玉外,还有一人,绯色衣袍,侧坐在长榻上,坐姿并不端正,反而有几分随意懒散之意,一手轻拄着榻边的小几,一腿微微屈伸着,面上的神情也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丝毫没有江离声几次见那般清淡如雪的模样。 她几乎怀疑认错了人,眨了好几下眼睛,才认清,这人就是卫轻蓝。 但卫轻蓝是这样子的吗?这随意懒散的模样,若不是她见过从容雅致清冷挥剑的他,还以为是山下凡世里哪家高门府邸悠闲度日的贵公子了。 安如许跳下剑,见江离声直愣愣地站着,疑惑地问:“江师妹,怎么不进去?” 江离声呐呐。 安如许越过她,这时也看到了堂内的卫轻蓝,惊问:“卫师弟,你也受伤了?”,他脱口说完,觉得不对,又连忙说:“是我说错了,卫师弟怎么可能受伤呢?” 卫轻蓝慢慢坐直了身子,向门口看来,语气寻常,“安师兄,江师妹。”,他拂了拂衣袖,“我的确是受伤了,来找应堂主医治。” 安如许“啊?”了一声,“卫师弟,你真受伤了啊?谁伤的你?昨儿见你,你还好好的啊。” 卫轻蓝不甚在意,“些许小伤。” 安如许不信,心想若真是些许小伤,你不可能出现在医堂。 江离声忽然想到,昨儿她与安如许遇到卫轻蓝的时候,他其实就是从医堂的方向走来,应该也是去医堂医治,今儿又在医堂,若是受伤,想必不轻,不过她也与安如许一样,真没看出来,毕竟,昨儿他还为安如许疗伤了,也还在禁地挥剑救了她。 “小伤?”应宗玉嗤了一声,不给面子地说:“灵府被毁了大半,是小伤?” 安如许惊骇,什么人能将卫轻蓝灵府毁了大半?这的确不是小伤了。 江离声看了一眼这位说话之人,是一名男子,他虽也是昆仑统一弟子服,但领口和袖口有着繁复的花纹,这是代表着堂主的身份。这位堂主,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十分年轻,她看不出修为。 “你们来做什么?”应宗玉扫了二人一眼,目光落在安如许身上,“受伤不轻,但已吃了四颗天香丹,没必要再来医堂了。” 安如许连忙说:“应堂主好,是为着戒律堂的弟子而来。贺先生在堂上放了留影境,那留影境上印刻的剑术是卫师弟所留,十分厉害,致使弟子们昏迷了大半,未昏迷者,也吐血不止,我们特意来请堂主派人去医治,否则怕是新弟子们会有折损……” 应宗玉听明白了,“这个贺贞棠,那留影境上的剑术,岂能给新弟子用来观摩?新弟子入门才不足半年,能受得住才怪?” 他立即说:“我亲自去。” 他当即往外走,即将迈出门槛时,忽然扭头盯着江离声,“你也是新弟子,当时也在?怎么没事儿?” 江离声乖巧回答,“我资质愚钝,不能体会极深奥妙,只看着剑很漂亮。” 应宗玉“扑哧”一声笑了,哈哈两声,扭头看向卫轻蓝,“听听,这言论多新鲜呐,卫轻蓝,你自己说,你那剑术,里面融了魅影,而这小姑娘,她只看到了你漂亮的剑,没受你剑术蛊惑。以后看你还自大不自大。” 他说完,又扭头盯着江离声,“不对,你不是新弟子,你的修为是筑基初期,新弟子不会这么快进阶到筑基初期。” 他摸着下巴,“但你又穿着新弟子服饰,怎么回事儿?” 江离声只能硬着头皮说:“应堂主,我是清虚弟子,前来昆仑受教。” 应堂主“哦”了一声,围着她走了几步,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清虚江离声啊,玉宗主终于舍得把你赶出来了?” 江离声尴尬。 “资质愚不愚钝我倒是看不出来,不过你能不受卫轻蓝剑术蛊惑,倒是可以帮他修复灵府。”应堂主一边琢磨一边说,“你在这里别走,等我回来,研究研究你。” 他说完,转身走了,速度极快,几乎转眼就没了踪影。 第十四章 可别蛊惑了我 江离声看着卫轻蓝,心想她不能走了吗?只能待在这剑堂等着? 安如许实在好奇卫轻蓝灵府是怎么毁的,他试探地问:“卫师弟,你灵府是怎么被毁了大半的?能说吗?” 卫轻蓝点头,“能说,我回宗门后,受师傅命,杀了两只闯出镇妖塔的妖蛇,有元婴后期修为。” 安如许倒吸了一口气,金丹后期杀元婴后期,越级而杀,还是两只,这没丢命,已算是卫师弟本事了。毁了一大半灵府,也不足为奇了。 他一屁股坐下,“卫师弟,你太厉害了。” 卫轻蓝笑了笑。 江离声震惊,卫轻蓝竟然会笑哎。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惊奇了,卫轻蓝撇过来,她立马规规矩矩站好。 卫轻蓝看着江离声乖乖巧巧的样子,开口对她说:“江师妹,不用听应堂主的,你只管回去,我不用你。” 江离声踌躇了一下,小声说:“卫师兄救命之恩,我还没报呢,若能有这个机会,还是让我报了卫师兄救命之恩吧!” 她欠谁也不想欠卫轻蓝啊,这可欠不起。 卫轻蓝忽然又轻笑一声,“既然你这样说,也好。” 江离声猛地抬头,一眼所见,这笑容很轻,如春风拂面,又如杨柳轻荡,再如三春之桃,又如杏李争芳,真是极尽鲜妍丽色。 她呼吸一窒,赶紧又垂下头。 旁边的安如许也惊呆了,都忘了问什么救命之恩,“卫、卫师弟,你、你这么笑,可别蛊惑了我啊。” 卫轻蓝顿住,恢复清淡,扭头看向安如许,“安师兄,你来买天香丹?” 安如许点头,“对,我来买天香丹。” 卫轻蓝伸手,入里侧的柜子里,拿出一瓶,递给他,“五十上品灵石,安师兄买一瓶吗?” 安如许慢半拍地点头,“买。” 他连忙掏出五十灵石,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江离声,“江师妹,我还你三颗天香丹,再多给你一颗,算作赔偿你的剑如何?我们也就不必再折腾去剑堂了。” 一枚天香丹,换他口中答应赔的两把普通剑,是江离声赚了。 江离声痛快答应,“好,多谢安师兄。” 于是,安如许将灵石交给卫轻蓝,看着他将灵石塞进刚刚拿天香丹的柜子里,他才拿过那瓶天香丹,一共十颗,他倒了四颗,递给江离声。 江离声拿出自己的瓶子,装了进去。 安如许肉疼,“哎,今儿我一共损失了五颗天香丹,明儿贺先生说要试考,我若是再被他打伤了,这丹药也就能够我吃一顿?” 江离声连忙说:“安师兄,你赶紧回去调息吧!调息好了,也好赶紧练那一招,明儿可要挺住。” 她也觉得这么下去,安如许太败家了,总是受伤,总是吃药,这花费不起啊。不像她,禁揍,大不了明儿再碎一把剑。 安如许摇头,“我与你一起来的,怎么能扔下你不管呢?我就坐在这里调息,陪你等着应堂主回来。” 他说完,对卫轻蓝问:“卫师弟,不介意这里多一个我吧?” “不介意。” 安如许放心了,找了个地方,盘膝而坐,开始闭目调息。 江离声本来想着是否今儿能下山去买些符纸和笔,如今走不了,只能泡汤了。 卫轻蓝忽然问她,“你今日可有什么事儿要做?” 江离声果断摇头,“没有。” 仿佛刚刚想去做别的事情的人不是她一样。 卫轻蓝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江师妹,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心思很好猜,都摆在脸上?” 江离声讪笑,“是、是嘛。” “你只管去。”卫轻蓝摆手。 江离声摇头,沉默了片刻,还是如实地小声说:“我就是想下山买些符纸和笔以及炼器的材料,我来时走得急,这些东西都没带来。” “你是想下山?还是想买这些东西?”卫轻蓝问。 江离声一愣,“下山买这些东西啊。” “若只是买这些东西,云师兄今儿正巧在山下,我让他帮你捎回来?”卫轻蓝道:“你想要什么样的,说给他,也就不用自己下山了。毕竟,入了戒律堂的人,在没出戒律堂前,宗门有令,不得下山。” “啊?还有这个规矩啊。”江离声挠头,昆仑一千多条戒律规训她只背了一小部分,不知还有这么个规矩。那她的确不能下山了,险些犯规。 卫轻蓝点头,“所以,你要不要让云师兄捎带?” “要。”江离声连忙拿出五十上品灵石,“我的要求不高,符纸、笔、炼器的器材和材料,都要最普通的就行。” 说完,她想了想,又添了十枚上品灵石,补充,“还有八卦盘,也要普通的吧!” 哎,她真是太穷了,一百上品灵石也太不禁花了,这么一下子,就出去了大半。 卫轻蓝点头,收起六十枚上品灵石,“行,我替云师兄收了,替你转告他。” 江离声小声道谢,“多谢卫师兄。” 卫轻蓝不语,低头用传讯牌给云端传讯。 江离声看着他指尖轻敲,传讯牌一闪一闪的,她心里忍不住又活泛起来,不好意思地咬牙开口:“那个,还有,能不能让云师兄帮我再买点儿零食啊?就是山下凡世百姓们做的那种零食,果脯、坚果、米条、肉干之类的。” 她说完,自己先脸红了,小声说:“我身上的零食,在昨儿从禁地出来时,遇上了土蝼,那东西凶极了,都被它追着给吃了。” 她扁嘴,“我没的吃了,一点儿也没有了。” 卫轻蓝手指顿了一下,扭头看她一瞬,移开视线,缓慢地颔首,“行。” 江离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又赶紧拿出十枚上品灵石,推给卫轻蓝,“再加一个储物袋吧!” 她如今这个低阶储物袋,东西多了,可装不下,还得再买一个。 卫轻蓝随手收了,“行。” 他又敲了一阵,才放下传讯牌。 片刻后,传讯牌亮了起来,卫轻蓝垂眸瞅了一眼,神色微僵,须臾,心里轻晒,搁置再不理。 传讯牌的另一端,云端都震惊了,卫师弟让他捎什么?瞧瞧这些东西,一大堆杂七杂八的零碎也就罢了,后面竟然还有一大堆零食? 他怀疑自己的传讯牌出问题了,这能是卫师弟让他干的事儿? 再仔细一看,哦,原来是给清虚的江师妹捎的啊。但那江师妹何时与卫师弟关系这么好了?他回昆仑那日,见了人,不是一句话没说,毫无兴趣,直接问也不问走掉了吗? 第十五章 睡着了 云端虽然震惊又疑惑,但还是按照卫轻蓝传讯牌的要求,按照七十枚上品灵石的预付,帮着江离声买齐了她要的东西。 他一边买一边心想,这可真是头一遭。 昆仑弟子,无论男女,都不敢这般劳烦卫轻蓝,哪怕这只是一件小事儿。他是年轻一辈最有天赋的天才弟子,所有弟子都与他天差地别,对他无一不是仰望。 就连他这个内门师兄,也望尘莫及。 他的传讯牌,应该是哪里发现极厉害的妖兽,哪里有村镇百姓受妖邪妖鬼侵扰,他会收到传讯,予以答复,宗门内互通消息,无一不是大事儿。 哪像今天,拉拉杂杂一堆话,却为了这种小的不能再小的杂事。 云端觉得匪夷所思。 而江离声,并不知道她的这些杂事儿给卫轻蓝传讯牌另一头的云师兄造成了多大的困惑,她只是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但却又因为解决了心头的一件大事儿,整个人都轻松了。 她的轻松很明显,整个人马上进入了一种松弛的状态,一旦松弛,她就会犯困,然后又知道这里并不是她能睡觉的地方,便强撑着眼皮。 卫轻蓝递给她一卷书,“给你看这个。” 江离声疑惑地接过,翻开看了一眼,竟是一本剑谱,她眼神询问卫轻蓝。 卫轻蓝道:“若想应对贺师叔的考教,这本剑谱你得学会,否则,出不了戒律堂。难道你来了昆仑,一直想在戒律堂待着?” 江离声自然不想,但她来昆仑,就是来改造的,不在戒律堂待着,去哪儿?她师傅会把她接回去吗? 不可能的,没个一年半载,她估计回不去清虚。 “看看吧,对你有好处,也免得你犯困。”卫轻蓝转回身。 江离声心虚,这才发现,卫轻蓝的手里也拿了一卷书,看不出是剑谱还是什么,她只能听他的,低头翻看剑谱。 她师傅剑阵双修,但她没能继承她师傅衣钵,把剑术学的更好,主要是她的心太杂了,装的东西太多了,哪样都好奇,哪样都有兴趣,到头来,一样没学好。 大约是戒律堂的事情太棘手,应宗玉一直没有回来,眼看天色渐渐黑了,人也没踪影。 江离声眼皮打架,到底没撑住,头一歪,抱着剑谱,睡在了桌案上。 卫轻蓝有所感,扭头看她,见她困的睡了过去,扯了扯嘴角,想起那日搜魂,她灵府一片黑沉,又收了扯动的嘴角。 他灵府被毁了大半,也不过是万丈沟壑悬崖,不停坠落坍塌,但她的灵府,却一片黑沉,深不见底。 他师傅曾嗤笑,说玉宗主当年闭关顿悟有所感,出关后,奔波数万里,前往黄帝问道之处,在人间的燕北之境,北登蓟丘望,求古轩辕台,于崆峒山上,穿云洞中,拾一弃婴,当时婴孩被弃良久,已奄奄一息,但玉宗主见之大喜,带回清虚,收为唯一亲传弟子。之后,寻他师傅与太乙宗主,说出得意之语,言他收的这个弟子,将来必成大器。谁知道,后来随着女婴长大,一事无成,玉宗主遭了打脸,再提及徒弟,每每扼腕自己眼瞎。 卫轻蓝收回视线,继续看手里的剑谱,却半晌再没看进去。 安如许调息好,醒来时,发现医堂一片安静,卫师弟还是早先的姿势,在看剑谱?而江师妹……睡着了? 他小声喊:“卫师弟?” 卫轻蓝转过头,“安师兄。” 安如许站起身轻手轻脚地活动了两下,继续小声,“应堂主还没回来吗?” “嗯。” 安如许看了一眼天色,想着这么久了,应堂主怎么还没回来呢?那些晕倒吐血的师弟师妹们,很棘手吗?那他们得等到什么时候。 卫轻蓝收起书卷,站起身,“不等了,安师兄,喊醒江师妹,你们回去吧!” 安如许挠挠头,“卫师弟,你的伤要紧,再等等吧!” “不必,明日再说。”卫轻蓝侧身,如玉的手指轻叩了叩桌面。 江离声一个激灵,立马醒来,抬起头,扬起脸,眼前一片红衣绯色,一张清隽至极的容颜。 卫轻蓝看着她,“回去了,不必等了。” 江离声愣愣的。 卫轻蓝拿出传讯牌,搁在她面前,“天色不早了,明儿你下课,给我传讯。” 江离声呆了半晌,转头看向外面,果然天色已不早,她呐呐点头,拿出自己的传讯牌,与卫轻蓝的传讯牌碰了碰,一道金光,二人已可以互通传讯。 卫轻蓝收起传讯牌,出了医堂。 江离声慢半拍将传讯牌收好,还是一副迷瞪样,想着她怎么就睡着了呢,低头一看,哦,剑谱还在,卫轻蓝没拿走,她立即拿了剑谱追出去,发现人已走了。 安如许睁大眼睛,喊她,“江师妹,这儿还有个人呢,你眼里是不是只有卫师弟了?” 江离声惭愧,连忙回头看着安如许说:“没有,安师兄,我是……” “行了,跟你开玩笑的。”安如许笑着摆手,伸了个懒腰,拿出自己的传讯牌,示意江离声,“江师妹,我们还没能互通消息呢!” 江离声赶紧将自己的传讯牌与安如许的碰了碰。 安如许满意,收起传讯牌,“走吧,应堂主还没回来,咱们回戒律堂看看。” 江离声点头,收起传讯牌和剑谱,二人一起,御剑回了戒律堂。 戒律堂内,应宗玉刚忙完,他忙活了整整大半日,此时正在跟戒律堂的堂主周枕言告贺贞棠的状。 他一脸无语,“贺贞棠疯了吗?这些新入门的弟子,才多久?也就半年而已,最有天赋的,也不过是练气中期,他怎么能给这些人看卫轻蓝加了魅影的剑术?这留影镜上的剑术,即便是筑基期看了,都受不住的。你竟然也任由他?” 周枕言也没想到这么严重,他琢磨着说:“按理说,他不应该啊,往年还是很有分寸的,不知今年是怎么回事儿,将这个留影镜拿了出来,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还有这么多的伤患来。” 应宗玉没好气,“他今年发疯呗。” 周枕言好言相劝,“应师兄息怒,赶明儿,我提醒贺师兄,让他注意分寸。” 应宗玉纠正,“不是提醒,是该警告他。” 周枕言连连称是,“是是是,我警告他,辛苦应师兄了。” 应宗玉哼了一声,刚要走,发现江离声与安如许回来了,他顿时蹙眉,质问江离声,“不是让你在医堂等着我吗?” 江离声小声说:“卫师兄走掉了,让我也回来,说明儿再说。” 应宗玉不满,“行,那就明儿,把你传讯牌拿出来,明儿你下课后我给你传讯。” 江离声乖乖拿出自己的传讯牌。 应宗玉碰了一下,然后也不废话,直接干脆利落地走了。 第十六章 不想跟你说话 送走了应宗玉,周枕言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在昆仑,他的同辈师兄弟里,有两个人最不好惹,一个是天剑峰的贺贞棠,一个是医堂的应宗玉,偏偏他身处戒律堂,与这俩人打的交道最多。 他扭头问江离声,“应堂主让你做什么?” 江离声乖乖说了。 周枕言若有所思,“你能帮助卫轻蓝疗灵府的伤?” 江离声诚实地摇头,“还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应堂主说研究研究我。” 周枕言笑,“他倒是不客气,你也过于好说话。” 他看着江离声,“你今儿看了那留影镜竟然没受伤?” 江离声点头。 周枕言稀奇地看着她,“可见传言并不可信,你到底是清虚玉宗主的亲传弟子,还是有本事的。” 江离声惭愧,小声说:“我之所以没被留影镜影响,大约是我只看到了表面,没有悟性。” “什么意思?” 江离声垂下头,诚实地说:“卫师兄的那把剑十分漂亮。” 周枕言愕然,片刻后,大笑,“返璞归真,那把剑可不是漂亮嘛,你也没说错。” 他心情似乎一下子十分好了,“不看剑看什么?加了魅影的剑术,能被魅惑的,看的都不是剑,而是入了魅幻之境,但本就是剑术,去璞存真,自然要看剑。能不被魅惑,就是你的本事。” 江离声抬起头,她第一次听人这么夸她,顿时眼睛有些亮,“多谢周堂主。” 她希望他这么会夸,多夸两句。 周枕言却没领会江离声求继续表扬的想法,笑着摆手,“行了,你们回去吧!” 江离声也不失望,点点头,看向安如许。 安如许御剑,“江师妹,走吧!” 二人回了住处,刚落地,赵可欣与祝文茵便从院子走出来,喊住二人,“安师兄,江师妹,你们终于回来了。” 江离声当没听见,直接钻进了自己的院子里。 安如许慢了一步,暗恼自己没有江离声机灵,只能扭头跟二人打招呼,“赵师妹,祝师妹,我们在医堂耽误了些时候。” 赵可欣瞥了一眼江离声的院子,心想溜的倒是快,她转头看着安如许,“安师兄,你们去一趟医堂而已,为什么这么久?足足半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安如许想着卫轻蓝回宗门后斩杀妖蛇灵府受伤,应该不是人尽皆知,他也不能随口往外说这件事儿,便找了个理由,“我要买天香丹嘛,今儿医堂里只有应堂主一人,他急着来救戒律堂的师弟师妹们,我们只好等着他回去再买,没想到医治得比较棘手,这一等便等了半日。” “是你要买天香丹,又不是江师妹,她跟着你等做什么?可真是好心。”赵可欣道。 安如许心里冒汗,“是,江师妹心地善良,总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赵可欣恼恨,刚要再说什么,祝文茵扯了下她的袖子,拦住她的话,出声说:“安师兄,今儿留影镜上的剑术,明儿贺先生说要考教我们,你看懂了几成?我们是不是得抓紧时间,赶紧练练,否则明儿又要受伤。” 安如许点头,“我只看懂了五成。” “我也是看懂了五成,师妹也差不多。”祝文茵道:“我们一起练吧?兴许三个人合在一起,便能一起参悟了。” 安如许其实不太想跟她们一起了,他目光转向江离声的院子,见院门紧闭,他放出神识扫过去,又见屋门也紧闭,今儿江师妹又是不出来练剑的一天。 她不练可以,毕竟不怕挨打,但他不行。 自己一个人,确实不如三个人一起参悟能事半功倍。他无奈地点头答应,“好,那就还一起练吧!” 哎,先过了这一关,再离她们远点儿好了。 江离声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听着隔壁的练剑声,困浓浓地闭上了眼睛,睡了一会儿,忽然惊醒,腾地坐起身,拿出卫轻蓝给他的那本剑谱。 她得看,否则明儿怎么过关啊。 她十分怀疑,明儿贺先生,一定会先考教她,就跟昨儿背戒律一样,她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于是,她忍着困意,继续看早先在医堂看了一半的剑谱。 若是她师傅在这里,一定会震惊她这般认真的学习态度,搁以前,她是一看剑谱可就会睡着的,一练剑,看过学过的剑招可就会全忘了,只会拿剑瞎砍的。 如今可不行了。 江离声坚持看到半夜,总算是撑着眼皮,将一本剑谱都看完了,且努力地记下了每一招每一试,生怕自己忘了,特意在脑海里演练了三遍,才困的放下剑谱,歪头睡了过去。 第二日,安如许还是准时喊江离声。 江离声困的打着哈欠出了她的院子,迷迷瞪瞪地与他打招呼,“安师兄早。” “你不是早早睡了吗?怎么这副没睡醒的样子?”安如许稀奇。 赵可欣准时推开院门,闻言替江离声回答,“江师妹怕是没睡觉,指不定自己关在屋子里做什么呢。是吧?江师妹?你不与我们一起练剑,是你都会了吗?昨儿你就没受伤。有什么秘诀,藏着掖着,也不提点提点我们,一点儿也没有同门之谊。” 江离声看了赵可欣一眼,本就困的睁不开眼睛,懒得搭理她。 赵可欣顿时恼了,“江师妹,我跟你说话呢。” 江离声开始御剑,“赵师姐,我不想跟你说话。” 赵可欣脸顿时变了,“你好大的架子。” 江离声“嗖”地飞走了。 赵可欣气结,顿时出手,一道气流对着江离声无声地飞了过去。 “咔”地一声,江离声的剑碎了,她整个人被打下了剑,她有经验地站稳,然后回头,木然地看着赵可欣。 赵可欣对她一笑,“江师妹,这就是你不礼貌的下场,你看,你的剑都看不过去。” 江离声没说话。 赵可欣御剑,招呼安如许和祝文茵,“安师兄,师姐,我们走了。” 她上了剑,也学着江离声,“嗖”地飞走了。 江离声同样,打出一道气流,无声无息奔着赵可欣的剑飞去,因她没藏着掖着,赵可欣自然感受到了,但她不觉得自己能被江离声打落,凭她的本事,凭她的这把好剑,可不是她那把普通的破剑,是不可能毁了的。但她料错了,只听“咔”地一声,她的剑也应声而碎,她全无防备,整个人顿时“啊”地尖叫一声,栽下剑。 第十七章 第一个 祝文茵连忙去救,但到底搭救不及,没接住人。 赵可欣栽到了地上,她的脸着地,顿时破了相,她疼的伸手去捂脸,但摸了一脸血,顿时更是惊恐地尖叫起来,“啊,我的脸。” 祝文茵看着她满脸血,也惊了,转头对江离声怒目而视。 江离声面不改色,脸上依旧是一片木然,提醒二人,“赵师姐的脸,得马上去医堂,否则去晚了,脸可就毁了。” 祝文茵咬牙,连忙扶起赵可欣,“等着我们回来跟你算账。” 江离声点头,“行,我等着。” 先暗算出手的人可不是她,安如许这个证人可在呢。 祝文茵恼恨,转头对安如许说:“劳烦安师兄为我们向先生告假。” 安如许唏嘘地点头。 祝文茵扶着赵可欣,匆匆御剑,去了医堂。 江离声重新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把剑,重新御剑,同时提醒站在原地的安如许,“安师兄,再不走要迟到了。” 安如许惊醒,连忙御剑,“走走走。” 二人一起到了戒律堂,时间正正好。 贺贞棠来到后,扫了一眼,皱眉,“怎么少了一半的人?” 周枕言怕今儿再出事儿,主动亲自来监堂,闻言对贺贞棠叹气,“贺师兄,昨儿你拿出那留影镜,伤了太多弟子,今儿有一半人还在养伤,自然没法来上课了。” “这一届新弟子,真是废物。”贺贞棠评价。 周枕言无语,“贺师兄,别这么说,是你拿出的那留影镜,前几届可不曾有这事儿。怎么能怪弟子呢?这一届的新弟子,也都是好苗子。” 当然,不是好苗子,也进不来昆仑。 他提醒贺贞棠,“那是卫轻蓝加了魅影的剑术,你怎么能随意拿出来?还是给新弟子。昨儿医堂的应师兄亲自来走了一遭,凭他的医术,竟还医治了半日,走时让我一再提醒你,可不能再有下次了,你得注意分寸。” 贺贞棠冷笑,“我能注意分寸,但妖兽会注意分寸?” 周枕言看着他。 贺贞棠绷着脸说:“这一届的新弟子,能跟往届一样?往届奇山秘境可没有开。难道你戒律堂收纳的这批新弟子,不让他们去奇山秘境?毕竟百年难遇,筑基及以下,都可以进去碰碰运气。” 周枕言无话可说,“但即便这样,也得循序渐进啊。” “只一个月而已,你确定?”贺贞棠扫向新弟子们,“或者你问问他们,是想被我强行训练一个月,能有勇气进奇山秘境,还是悠哉度日一个月,到时候连胆子都没练出来,去也不敢去,亦或者,有胆子去,没本事活着出来。” 周枕言彻底闭了嘴。 贺贞棠不客气地说:“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这么点儿苦和伤都受不住,干脆滚回家算了。” 周枕言告饶,“贺师兄说得对。” 他头疼地想,完蛋,今儿若是再惊动医堂,应师兄再杀过来,他还是躲远点儿吧!免得两头受气。 贺贞棠伸手指江离声,“去外面演武场,你先来。” 江离声摸摸鼻子,果然她第一个,只能乖乖跟上他。 周枕言刚要走,闻言又折回,跟着去了演武场,他也想看看,今儿江离声,会不会依旧不受伤。 安如许心想,江师妹好可怜,每次都被叫第一个,她昨儿没练,不知道撑不撑得住。 所有人都来到演武场。 贺贞棠看到江离声手里那把普通的剑,气笑了,“你还用破剑?” 江离声小声说:“我没更好的剑。” 贺贞棠冷哼一声,随手拿出一把剑,扔给她,“用这个,接我一招,算你过关。” 江离声连忙伸手接了,不确定地问:“先生,您这剑……” “碎了不用你赔。”贺贞棠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江离声顿时放心了,收起了自己的剑,“好。” 贺贞棠见她拿稳剑,也不打招呼,徒然对她出手,一道剑光打来,这剑看着平平无奇,一招而已,但却在中途,变幻了无数剑影剑光,瞬间将江离声罩住。 江离声昨儿明明坚持着看完了整本剑谱,又在脑海中演练了足足三遍,但此时却全都忘了,她本能地挥剑抵挡,毫无章法,只听“咔”地一声,剑碎,她整个人被剑风掀飞了出去,“砰”地一声,砸到了远处的高墙上。 这一声实在是太响了,听着就让人五脏六腑都觉得疼。 安如许立即飞奔过去,“江师妹!” 真是太吓人了,明明是一把好剑,怎么也碎了啊。 江离声被砸的晕晕乎乎,疼是真疼,但却也没吐血,没等安如许跑到近前,她人已扶着墙自己站了起来,心想着,完蛋了,真把先生的剑弄碎了,不知道先生是不是个出尔反尔的人。 她刚冒出个想法,倏地一道剑光,又隔空劈来,正对准她的头顶命门,她一惊,顿时避让,但那剑光追着她横扫劈砍,她两次险险躲开,第三次时,躲不开了,只能就地一滚,滚出了剑风的包围,她滚的动作非常快,但也没有剑快,又一剑劈来,她只能从储物袋拿出剑挡,只听“咔”地一声,又碎了一把剑,好在躲过了这一招,不容她喘息,剑峰又对着她追来。 安如许呆愣了片刻,眼看江离声应付不了,他惊醒,连忙抽剑,加入了战局去帮江离声。他的剑招,对比江离声,便有章法多了,正是昨儿从留影镜上学的,用来应对留影镜上的剑招,真是不白学,足足撑了三招,才被打飞了剑,掀翻撞去了墙上,他不比江离声,“哇”地一声,喷出了一大口血。 但即便他被掀飞受伤了,那剑却没停下,依旧追着江离声杀气冲天,江离声一把一把地拿出储物袋里的剑,然后心疼地一把一把地碎掉,就剩最后一把剑时,她咬了咬牙,索性不拿了,随手捡了一根树枝,往树枝中注入灵力,然后眼看着树枝被一截一截地削断,她欲哭无泪,最后豁出去,将手里的一截树枝,对着贺贞棠掷去。 这树枝,被她灌注了灵气,看着平平一小根,却穿透剑气,直到了贺贞棠面前,迫使他只能收剑回护,“咔”地一声,将半截树枝削成粉末,而那边江离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整个人狼狈的不行,仿佛劫后余生。 贺贞棠被气笑了,“什么鬼东西!” 周枕言目瞪口呆后,哈哈大笑,“不愧是玉宗主的亲传弟子,即便传言不堪,但竟然也足足接了贺师兄你二十几招,最后竟然还逼得你收剑回护,够了不起了。” 第十八章 聪明 贺贞棠瞪着江离声。 片刻后,冷笑,“狗屁不通的剑术,完全没使出留影石的幻影剑,昨儿你课堂上都学了什么?果然就只是看着那把剑好看了吗?” 江离声安静如鸡。 没有,她认真学了,卫轻蓝也给她剑谱了,但她一出手就忘了,忘的干净。 周枕言大笑,“贺师兄,不要这么严厉嘛,依我看挺好,江师侄没有被幻影剑迷惑,否则也不能接了你这么多招了。像安如许,他显然就认真学了,也只是接了你三招而已。用他们新学的幻影剑对付你精于千变万化的幻影剑,本就不公平嘛。” 他说完,好奇地对江离声招手,“江师侄,你过来。” 江离声连忙从地上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先去扶安如许。 安如许浑身疼的喘不上气,见江离声没事儿人一样,他快哭了,“江师妹,早知道,我就不多此一举了。” 他这么点儿本事,比江师妹差远了啊,他帮个屁的忙啊。 江离声掏出天香丹,往他嘴里塞,十分舍得地给他一下子塞了三颗,宽慰他,“安师兄,你该这么想,先生考完了我,下一个就会是你,如今你省了。” 安如许:“……” 是这样? 他困难地吞下天香丹,调息片刻,由江离声扶着,回到了原位置。 周枕言好奇地问江离声,“风云榜三千,按理说,你能接贺师兄二十几招而安然无恙,不该是连榜尾都没上去,当初各宗门大考时,你怎么回事儿?” 江离声惭愧,“我一招就被人掀飞下台了。” 周枕言惊问:“为什么?也是因为你的剑,碰到人就会碎?” 江离声摸鼻子,“不是,我的剑很好,是师傅花了数年特意为我寻的,遇到什么人都不会碎。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就是没能接住人一招。” 周枕言疑惑地问:“不应该啊,当初跟你对手的那人是谁?” 江离声想了想,“太乙叶星辞。” 周枕言“噗”地一声,“哈,那你可真幸运。” 风云榜第二,只比昆仑的卫轻蓝,落后了一名的太乙叶星辞。 “同是宗主亲传弟子,太乙叶星辞,也就比你年长两岁,我若用这套幻影剑,他能接我百招。”贺贞棠似乎也十分无语,“而你,清虚江离声,也不过二十几招,还接的如此狼狈,杂乱无章,笨死了,怪不得在叶星辞手里一招都没能过。” 江离声垂下头。 “好了好了,依我看,已经很好了,哪能谁都跟轻蓝与叶星辞一样,都是天才呢,他们若出手不留余地,的确难接一招。”周枕言笑着为江离声找面子,“你身上怎么带了这么多剑?就是为了防止碎剑?若说你也是奇了,你那些普通的剑,抵抗不住贺师兄的幻影剑也就罢了,但贺师兄给你的那把剑,也算中品,怎么到了你手里,还是碎了?” 江离声飞快地抬头看了贺贞棠一眼,见他没恼,小声解释,“我灵力特殊,但凡用剑,非仙品才能不碎剑,所以,我师傅在教我练剑时,碎了无数把剑后,千辛万苦为我寻了一把仙品剑,从此后,才不碎了,但我那把剑,没带来昆仑。” 周枕言稀奇,“给我看看你的灵力。” 贺贞棠挥手打断他,“你若是这么闲,接下来这些新弟子,你来考教他们。” “哎呀,贺师兄,我就是好奇嘛,反正江师侄被你考教完了,没她什么事儿了,我研究她一下。”周枕言对江离声招手,“江师侄,你同意吗?” 江离声点头,没意见,乖乖走了过去,反正在清虚,从她师傅到师伯师叔,无数人都研究过她了,也没研究出什么来。 周枕言见她答应,立即说:“你使一下灵力我看看。” 江离声指尖动了动,一道冰蓝色的光,溢出指尖。 周枕言瞧了片刻,也没发现什么不同,他从储物戒拿出一把剑,递给她,“来,你砍我。” 江离声看看这把剑,挥剑对他砍,周枕言提剑抵挡,他不觉得用力,且还收着几分灵力,却只听“咔”地一声,江离声手中的剑还是碎了。 他惊奇地看着江离声,“呀,你这灵力,看着没什么不同,但确实挺邪门。”,他摸着下巴,“竟然非仙品剑不能用吗?可真是高级的灵力,普通剑不配?” 江离声默然。 “哎呀,我摸摸你的灵脉。”周枕言问:“行不行?” 江离声点头。 周枕言按住她手腕,片刻后,撤回手,一脸不解,“也很是寻常嘛。你师傅怎么说?” 江离声叹气,“我师傅说我朽木不可雕也。” 周枕言:“……” 他轻咳,“不是,关于你的灵力。” 江离声又叹气,“本来师傅收我为徒时,以为收了一个天灵根,却不想,被他带回清虚后,不足一个月,他就发现了,我的灵根杂得很,并不纯,可以说是驳杂皆具,不过也晚了,那时他已放出了大话。” “不对啊,刚刚你的灵力,就是天灵根啊。”冰蓝色的灵力,瞧着很纯粹的,周枕言自认为眼力不错,看的清楚。 江离声摇头,“您没细看。” 她又重新释放灵力,这次稍微久了些,几乎靠近了周枕言眼皮子底下。 周枕言睁大眼睛,仔细看了好一阵,也惊奇地发现了,确实在冰蓝色的灵力下,有七彩色,竟然是七彩色,这可真驳杂,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江离声见他看清楚了,才收回了灵力。 周枕言心情复杂,“你师傅可真不容易。” 能骗过玉宗主,可见这灵力,还挺狡诈。 江离声赞同这话,她师傅这么多年养她,真是极其不容易的,就因为她一个,让他操心的日夜难以安枕,以至于他再也不想收第二个徒弟了,哪怕她劝也没用,谁劝都没用。 周枕言看着乖乖叹气的小姑娘,有点儿想笑,“你还有剑吗?” 江离声扭头去看贺贞棠,见他已不再理她,开始考教其余弟子,让他们一起上,她小声说:“我留了一把。” 周枕言啧啧,夸奖,“聪明。” 第十九章 治不好 祝文茵带着赵可欣到医堂时,应宗玉正在翻医书古籍,眉头紧锁。 今日医堂除了应宗玉,还有一名弟子在,叫司韶,见二人来了,拱手,“两位师姐。” 赵可欣捂着脸,眼睛红肿,声音带着哭腔,“快看看我的脸。” “大呼小叫什么?安静些。”应宗玉头也不抬,烦躁地训斥了一句。 赵可欣顿时息声。 祝文茵规矩见礼,“应堂主。” 应宗玉并不理会。 司韶见赵可欣满脸血,示意二人跟他走,不要打扰堂主。 二人点头,跟着司韶进了最里间。 司韶这才开口:“赵师姐脸上的伤虽不轻,但也不算什么,一颗养颜丹就能治好,想必赵师姐也不缺养颜丹,为何没服用?难道用完了?” “没有,我服用了。”赵可欣心里十分慌,“养颜丹不管用。” 起初,她是被自己满脸血吓忘了,江离声说让她来医堂,师姐也被吓着了,带着她赶紧来医堂,刚走不远,她们便想起来,可以吃养颜丹,于是停下来,吃了一颗养颜丹,按理说,养颜丹服用后,顷刻间就能见效,但她的脸并没有好,养颜丹竟然无用,她才彻底慌了。 “哦?”司韶疑惑,“我来看看。” 他仔细看了看赵可欣的脸,拿出一颗养颜丹给她服用,果然赵可欣吃下后,脸依旧流血,并没有好转,他用灵力,帮赵可欣治愈,惊奇的是,他的灵力,到了她的脸上,也并没有见效。 司韶也惊了,“不应该啊。” 他问赵可欣,“赵师姐脸上这伤,着实奇怪,敢问师姐是怎么伤的?” 赵可欣自然不想说是被江离声算计,栽下御剑摔的,但她又不能不说,她的脸最重要,于是,她咬着牙说了。 司韶心惊,“我记得赵师姐的剑,可是上品宝剑,竟然碎了?” “是。”赵可欣愤恨地点头。 司韶思索片刻,又拿出一颗上品的天灵丹,递给赵可欣。 赵可欣吃下后,依旧没什么变化。 司韶也没了法子,他是医修,他的灵力是可治愈内外伤的,但如今搁在赵可欣脸上不管用,上品的天灵丹,哪怕骨头碎了,都能重塑,更何况区区脸,但如今依旧不管用,他只能带着二人出去求教应宗玉。 应宗玉正在为修复卫轻蓝灵府是伤而头疼,什么法子都试了,但收效甚微,一日灵府不能修好,卫轻蓝的修为便不能再进益,这事儿是大事儿。 司韶拱手,“师傅,赵师姐的脸,弟子治不好,还得请您出手。” 应宗玉放下医书,抬头看来,一眼所见,没好气,“区区小伤,你如何不能治?” “虽是小伤,但弟子试过了,养颜丹不管用,弟子的灵术也不能修复,连上品天灵丹都吃了,也没有丝毫见效。”司韶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伤,“弟子愚钝,还请师傅看看。” 应宗玉闻言招手,对赵可欣道:“你过来。” 赵可欣连忙走上前。 应宗玉挥手,他的灵力浑厚治愈,笼罩赵可欣的脸,片刻后,他放下手,果然见赵可欣的脸没丝毫变化,他也惊了,“你这脸,是怎么伤的?被什么伤的?” 赵可欣只能咬牙又说了一遍原因。 应宗玉“哦?”了一声,“你说江离声?” 赵可欣点头。 应宗玉来了兴趣,“她为何对你出手?” 赵可欣立即说:“她喜欢玉虚峰安如许安师兄,看我不顺眼。” 卫轻蓝正巧走进医堂,顺着声音,看向赵可欣。 应宗玉想起昨儿江离声与安如许一起来过医堂,看起来交情斐然,他挑眉,“她一个筑基初期,你一个筑基中期,竟让她伤了脸?你伤了她哪里?” “我没防备。”赵可欣咬牙回答,“还没找她算账。” “也就是说,你没能伤了她?”应宗玉啧啧,看向走进来的卫轻蓝,“你来的正好,过来看看,我的灵力,竟然还有失效的一天,也是稀奇了,竟治不好她的脸。” 卫轻蓝已看到,不过并没有走过去,而是坐去了一旁的椅子上,声音清淡,“江师妹灵力特殊,被她灵力所伤,丹药和灵力治愈无效并不奇怪,应该从她身上找治愈的法子。” 赵可欣听卫轻蓝喊江离声江师妹,且言谈似乎对她十分熟悉,脸都变了,但因为她脸一直在流血,这变化便也没人注意。 但祝文茵的脸色差点儿绷不住,袖中的手攥紧。 卫轻蓝是昆仑的少年天才,所有师兄弟师姐妹们都对他仰望至极,他们分属同门,却也没什么机会与他说话。他太高高在上了,远远将他们所有人落下,更没什么机会接触,甚至瞧见他的机会都少。 江离声凭什么被他称呼一声江师妹?而她们连上前喊一声卫师弟,都好像是亵渎攀扯了他。 “啊,对,她的灵力似乎很特殊。”应宗玉是医修,对修士灵力十分敏锐,昨儿就发现了江离声与常人不同,他拿出传讯牌,给江离声传讯,“我这就喊她来。” 他在传讯牌上敲了两下,口中啧啧,“她刚来昆仑几天?就又故态复萌了?出手对付人不说,打人专打脸?什么毛病?周枕言知道吗?她就不怕挨罚?忘了是怎么来戒律堂授教的吗?别被赶回去。” 卫轻蓝淡淡扫了一眼赵可欣,“事出必有因,应师叔怎可只听一面之词,就断然下结论?” 应宗玉扭头看他。 卫轻蓝拿出一卷书,低头翻看,不说话了。 应宗玉拿不准卫轻蓝这句话什么意思,他素来是不爱管闲事儿的人啊,今儿这话说的,很稀奇,他打量了卫轻蓝片刻,见他头也不抬地看书,他收回视线,盯住赵可欣,“你说谎?” 卫轻蓝不会无的放矢。 赵可欣被盯的哆嗦了一下,她敢肯定,江离声就是喜欢安如许,否则怎么会不答应远离他,她牙齿打颤,咬唇,“弟子没有。” 应宗玉嗤了一声,收回视线,懒得理,“爱有没有,反正这都是戒律堂的事儿,不归我管。” 他又拿出传讯牌,催促江离声,“快点儿来!” 第二十章 不想给她治 传讯牌一连震了两下,江离声低头去看。 她有些犹豫地跟周枕言告假,“周堂主,应堂主喊我速去医堂,我现在能走吗?” 毕竟还没下课,不能说走就走。 周枕言想起昨儿她说应宗玉要研究她是否能帮卫轻蓝疗灵府的伤,对昆仑来说,卫轻蓝灵府的伤是大事儿,他点头,“能走,我跟你一起去。” 江离声点头。 安如许这时也在一旁说:“周堂主,我的天香丹吃没了,得去医堂买,我也去。” 周枕言看他一眼,见他脸色发白,可见伤的不轻,点头,“成。” 于是,三人御剑,前往医堂。 安如许刚刚又受了伤,短时间内无法御剑,自然而然地蹭江离声的剑。 三人来到医堂,便见里面或站或坐了好几人,最引人注目的是卫轻蓝。 周枕言收了剑,稀奇,“今儿医堂怎么这么多人?” “你来的正好,同门弟子打架斗殴,你这个戒律堂的堂主,是不是得管管?”应宗玉目光略过周枕言,看向他身后的江离声,“这伤连我都治不好,也是一份本事。” “嗯?”周枕言顺着应宗玉的话,也看到了赵可欣满脸血,问:“怎么回事儿?” 赵可欣见到江离声又御剑载着安如许,几乎咬碎一口牙,愈发笃定江离声喜欢安如许,恼恨地道:“回周堂主,我脸上这伤,是被她伤的。” 她伸手一指江离声,“她不知用了什么鬼计手段,竟让我脸上的伤连应堂主也治不好。” 周枕言闻言扭头看向江离声,“你伤的?” 江离声诚实地点头,“因为赵师姐对我先出手,碎了我的剑,让我栽到地上,我便也一报还一报,让她尝尝滋味。” 她说完,又补充,“安师兄亲眼所见,可为我作证,是赵师姐先动的手。” 安如许看了赵可欣一眼,心里也讶异,她脸上的伤竟然连应堂主也治不好,干脆地点头,“是,周堂主,我作证,的确是赵师妹先对江师妹动的手。” 赵可欣顿时泪眼汪汪一脸委屈地看着安如许,“安师兄,你、你果然被她迷惑了。竟然如此帮她。” 安如许心想什么叫迷惑,这话说的,他无奈道:“赵师妹,事实就是如此啊。的确是你先动的手,你若是不对江师妹先动手,她的剑不会碎,我亲眼所见,也有留影石为证,做不得假。” 赵可欣气急,“我之所以对她动手,还不是因为……” 祝文茵一把拽住她胳膊,拦住她的话,“是因为江师妹身为师妹,见到同门师姐,没有礼貌,我师妹是想教她道理,不曾想被她的狠辣手段所伤。” 江离声:“……” 见到讨厌的人,还要什么礼貌? 她无语地看着二人,“我虽然还没将昆仑的戒律全部背下来,但似乎没有哪一条是因为不想搭理你们,便该被寻衅滋事判定我有罪吧?我用不到赵师姐好心教导。” 她虽然来了昆仑后,不敢有脾气了,怕惹祸,但也不是软柿子,真窝囊地被人拿捏不反抗。 祝文茵一噎。 应宗玉这时明白了,心烦地说:“不是刚刚还说她因为喜欢安如许,看你不顺眼的吗?怎么先动手的反而是你?” 赵可欣辩驳,“她目中无人,喜欢安师兄,看我不顺眼……” 江离声睁大眼睛看着赵可欣,她什么时候喜欢安师兄了?这也太能造谣了吧? “行了,这里不是戒律堂,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应宗玉没耐心,“这事儿回你们戒律堂说去。” 他转向江离声,“她这伤,怎么回事儿?我医堂的灵丹都不管用,我的灵力也不能治愈,既是你伤的,你说说。” 江离声转回头,“我的灵力特殊,只要是我灵力伤的,只有我的灵力能治。” 所以,她轻易不用灵力,哪怕那一日被土蝼追着差点儿跑废腿,也忍着没动用灵力伤它,因为伤了后,还得耗费灵力给它治。 但今儿一早,赵可欣实在讨厌,她才没忍住出手还报给她。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让我们来医堂?”祝文茵恼怒,“害我们旷了一堂贺先生的考教课。” 江离声平静地看着她,“因为我不乐意给她医治。” “你……”祝文茵一噎。 江离声扭过脸,声音不轻不重,“讨厌的人,跟苍蝇一样,每日见了我都嗡嗡,她主动惹我,我还手而已,就是不乐意给她治。” 赵可欣大怒,顿时对江离声拔剑。 江离声站在原地没动,她就不信,这么多人,她敢动手。 祝文茵一把拽住她,“师妹,住手。” “胡闹,这里是你能拔剑的地方吗?”周枕言终于看不过去了,训斥,“你先动的手,技不如人,如今不求着人医治,还敢在我面前挥剑。是戒律堂的戒律太轻了,没将你罚的太狠吗?” 赵可欣打了个激灵,连忙收起了剑,“弟子知错。” “既然是你先动的手,而且当着我的面,还敢动手,今日回去后,罚你抄百遍戒律之慎行篇,不许用灵力法宝辅助,明儿一早交给我。”周枕言当即做出惩罚。 赵可欣咬牙,“是。” 她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他对江离声的惩罚,不甘心地抬起头,“周堂主,可是她伤了我的脸,自己却毫发无损,我如今脸上的伤这么重,您得为我做主。” 周枕言看向江离声。 江离声不乐意地说:“我没受伤,那是因为我反应快,不能因为这个,就让我赔她的伤。” 周枕言觉得有理,“所以呢?你如何才能给她治伤?” 江离声小声说:“不乐意给她治。” 周枕言气笑,“不许说气话,女孩子脸上的伤,是颜面,更何况我昆仑弟子,不能同门相残,你既在我昆仑,必须守我昆仑的规矩。” 江离声闻言只能道:“我的灵力很珍贵的,是我一点点修的,吃了无数丹药,从小到大,为了养我的灵力,我师傅将他的私库都快掏空了。治她的脸,很耗费灵力的。” 她可不想白白耗费灵力。 周枕言明白了,“你有什么条件?” 江离声顿时一脸乖巧,“前日灵兽峰的土蝼跑出来差点儿伤了我,正巧遇到了贺先生,传讯金师叔,金师叔赔了我一百上品灵石,一瓶天香丹,一个中阶法宝。那一日,我其实毫发无损,就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周枕言不知道这事儿,震惊了,没想到金忘愁出手这么大方,他看向赵可欣。 赵可欣立即对江离声怒目而视,“你休想,你是不是穷疯了,想趁机打劫啊!” 江离声面无表情,“是,谁让赵师姐自诩有钱,见我第一面时,就为了让我远离安师兄,要送我一把上好的宝剑呢,我没收,便被你记恨上了,既然如此,我何必跟你客气。” 安如许:“……” 好几道视线一瞬间对着他射过来,他一时间头皮发麻,特别想走。 他招谁惹谁了?这桃花债,可真吃不消。 第二十一章 您别冤枉我 赵可欣气的不行,她背地里跟江离声说的话,哪里想到她会在人前说出来。 她恼恨,“你——” 若不是这里全是人,她真想一剑砍了她,或者放出灵兽撕了她。 江离声木着脸,“赵师姐若是想治脸,那就拿出态度来,否则,你的脸就坏着吧!总之,我是不会平白给你浪费灵力治的。” 赵可欣受江离声拿捏,一时间气血翻涌,万分不甘心,但又拿她没办法。 祝文茵也没想到江离声是这样的滚刀肉,难切的很,看来真是小瞧她了,人不可貌相,明明瞧着软乎乎的,但行起事来,说翻脸比谁都面硬。在两个堂主面前,都敢如此硬气。 她想着自己师傅那人,可不是一个真大方的,土蝼没伤着人,竟然还赔偿了江离声那么多东西,还不是因为她是清虚玉宗主亲传弟子?一个废物,偏偏因为玉宗主,让人另眼相看。 她伸手扯了扯赵可欣,“师妹,脸要紧。” 赵可欣愤愤,瞪着江离声,“我给你一百上品灵石,一瓶天香丹,一个中阶法宝,行了吧?” 江离声摇头,“上次金师叔赔偿我时,我毫发无伤,就是被吓到了。如今赵师姐你是治脸,需要我动用灵力。” 赵可欣气极,“那你说,你还要什么?” 江离声语气平平,直接给她增加了一倍还多,“五百上品灵石,两瓶天香丹,两个中阶法宝。” “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赵可欣不耻,“你这行为,跟打劫有什么不同?” 江离声分辩,“因为我的灵力珍贵,你若是不想治,我也不想耗费灵力。” 赵可欣攥紧拳头,气血翻涌,死死磨牙,“我答应你。” 江离声对她摊开手。 赵可欣恼怒地从储物戒里掏出五百上品灵石、两个中阶法宝递给她,然后转向司韶,又拿出灵石,“司师弟,从医堂买两瓶天香丹。” 司韶正咋舌,闻言连忙转身从药柜里给她拿了两瓶天香丹。 赵可欣一股脑塞给江离声,“行了吧?” 江离声收起灵石和天香丹,问她,“这两个法宝怎么用?得将你的印记抹除。” 赵可欣咬着牙教给了她,又将自己的印记抹除。 江离声满意,收起法宝,催动灵力,笼罩在她面上的伤处。 应宗玉起身,凑近了看,只见江离声的灵力,纯净的冰蓝色,与他的灵力并没有什么不同,但细看之下,却发现,有浅淡如彩虹般的底色,托在冰蓝色之下,正是这些不同的颜色,在一寸寸地治愈赵可欣脸上的伤。 治愈的速度并不快,足足用了一盏茶,江离声才气虚地收手,“行了。” 赵可欣立即拿了镜子自照,果然见她的脸已经好了,光滑如初,她见江离声脸色发白,出声嘲讽,“区区小伤,就让你这般虚弱,真是无用。” 江离声懒得理她,转身找了个地方坐下,拿出她刚刚得的灵石,数出二十,递给司韶,“这位师兄,买两瓶补灵丹。” 一瓶补灵丹,十枚上品灵石,以前江离声并不看在眼里,如今还是很心疼的。好在她今儿白得了五百上品灵石,还是花得起的。 司韶连忙拿了两瓶补灵丹递给她,主动介绍自己,“江师妹,在下叫司韶,你可以喊我司师兄。” 江离声点头,“司师兄。” 司韶见她将两瓶补灵丹一共二十颗全部倒出,一股脑地塞进嘴里,他第一次见人这么吃补灵丹,顿时吸了吸气。 吞下两瓶补灵丹后,江离声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看了不少。 应宗玉这时说:“你的灵力,的确特别。” 修仙之人,灵根太过驳杂,于大道修行不利,并不能成大器,所以,三宗收徒,主要接受单一的天灵根或者纯净的双灵根,就连三灵根,都是不要的,五灵根更是废物一般,连门都入不了。但江离声这七彩色的灵气,可以说是七灵根?从来没听说过,十分罕见了。 江离声点头。 应宗玉没再说什么,转身看向周枕言,“你有什么事儿?” 周枕言眨眼,“看到你给江师侄传讯,我陪着她过来瞧瞧。” 应宗玉不满,“你是太闲了吗?瞧什么瞧?你能帮上忙怎地?赶紧走,我这里无事不招待闲人。” 昨儿戒律堂给他找麻烦的气他还没消,自然对周枕言没什么好脸色。 周枕言摸摸鼻子,“应师兄,我不用你招待。” “赶紧走赶紧走,有你什么事儿?”应宗玉挥手赶人,又对赵可欣开撵,“脸都治好了,怎么还不走?” 赵可欣连忙告退,“弟子这就走。” 司韶小声提醒,“赵师姐,养颜丹与天灵丹,你服用了,虽没管用,但也要结账。一共……五百上品灵石。” 主要是天灵丹太贵。 赵可欣想了起来,连忙又从储物戒掏出五百上品灵石,她哪怕再有钱,这么一下子出去了上千上品灵石,也让她脸色十分难看。 主要是花的冤枉。 她憋屈地看向安如许,“安师兄,你来医堂是买天香丹吗?你赶紧买,我们一起回去。” 安如许不想再跟她牵扯了,连忙说:“我与周师叔一样,也是陪江师妹来的。” 赵可欣顿时红了眼睛,“安师兄,你……” 安如许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让他尴尬挠地的话来,连忙说:“贺先生如今在考教一众弟子,两位师妹赶紧回去,兴许还能赶上半堂课。贺先生今日的课,让我与江师妹都受益匪浅。” 可不是受益匪浅吗?他就是送人头的,江师妹才是让他目瞪口呆。 赵可欣咬唇,只能与祝文茵一起,出了医堂走了。 二人离开后,安如许连忙掏出灵石,找司韶买了两瓶天香丹,然后看向江离声。 应宗玉赶人,“你们俩也走,她留在这里。” 安如许只能又看向周枕言。 周枕言无奈,知道应宗玉还生着昨儿的气,如今不喜欢他在面前碍眼,既然撵他,就是真撵他,他硬留下该冷脸了,只能跟安如许说:“行了,我们走吧!” 安如许只能说:“我的伤还没好,不能御剑,来时是蹭江师妹剑来的,周师叔您得载我回去。” 周枕言答应,“行。” 安如许只能转头对江离声说:“江师妹,我们先回去了。你、你一会儿自己回去小心些。” 别再丢了! 江离声点头,“好。” 二人御剑离开了医堂。 拥挤的医堂一下子清净不少,应宗玉看着江离声挑眉,“怎么,刚来昆仑,就情窦初开,真与安如许那小子看对眼了?你师傅知道吗?” 江离声:“……” 不是,我没有,您别冤枉我! 第二十二章 不想总见他 江离声心累,赵可欣那张嘴真是害人不浅。 她大声对应宗玉说:“没有!” 应宗玉不信,方才她与安如许一起御剑来,安如许走时还一再嘱咐,黏黏糊糊的。哪里像是没有的样子? 江离声心累地辟谣,“灵兽峰那两位师姐都喜欢安师兄,我初到昆仑,受安师兄不少关照,本着不能靠一把好剑就把安师兄给卖了的道理,便没收赵师姐让我远离安师兄的礼物,没想到此举却惹了赵师姐,把自己卷入了安师兄的桃花风暴里。” 她无奈极了,“如今还把人得罪死了。” 她嘟囔,“也不怪我啊,谁让那赵师姐喜欢人就喜欢人呗,不在安师兄身上使劲儿,偏偏喜欢党同伐异,排除异己。安师兄不喜欢她们,只是借我远离她们,他十分抱歉,还给了我补偿。” 应宗玉一言难尽,“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一代昆仑弟子,不好好修炼,整日都什么破心思。依我看,就该让戒律堂好好整治。周枕言这个堂主当的,实在不合格,罚的太轻。” 江离声闭了嘴,她如今就在戒律堂,实在不喜欢罚太重的惩罚,生怕自己踩那个雷。 一直看书没参与的卫轻蓝此时放下书卷,抬起头,提醒应宗玉,“应师叔,别浪费时间了。” 应宗玉顿时想起了正事儿,立即正了神色,问江离声,“我刚刚观察你给姓赵的治脸,用的是医修的手法,你也同修了医道?” 江离声点头,“只会皮毛。” 应宗玉拿不准她这个皮毛是多少,“正好,我也没看出你灵力缘何这般特殊,既然你懂医道,便给他看看灵府的伤,看看你可有见解。” 江离声看向卫轻蓝,对上他的脸,有些不敢动手,实在是面前这人太宝贝了,她怕一个不小心,给他碰坏了。 她怯懦,“我、我不行的吧?” “你只管动手,他又不是纸糊的,你别看他如今灵府毁了一半,十个你站在他面前,也奈何不了他。”应宗玉看破江离声想法,不客气地说。 实在是她把想法都写在脸上,太好懂了。 修炼之人,这么让人好懂想法,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怪不得清虚玉宗主不敢放她外出历练。江湖险恶,妖魔诡计多端,真怕她被吃了还跟人家说谢谢。 江离声只能询问卫轻蓝,“卫师兄,我医道不精……” 卫轻蓝不以为意,“你只管试试,不必有压力,行就行,不行就罢了。” 江离声只能站起身,靠近卫轻蓝,但又不敢离的太近,怕被他嫌弃,颇有顾忌地催动灵力,小心翼翼进入卫轻蓝灵府,因卫轻蓝没有丝毫抗拒,所以,她进入的十分顺畅,灵府勾连,她顿时看到卫轻蓝灵府果然受损严重,严重的让人心惊。 万丈沟壑悬崖,不停坠落坍塌,若不是应宗玉说他灵府被毁了大半,只看他表面,并不能看出来。他修为高深,即便灵府被毁至此,但他根基依旧很稳,换一般人早就卧床不起了,他却还能没事儿人一样坐在这里,果然不愧是昆仑的少年天才,名不虚传。 她想法一念而过,克制着不敢让自己有丝毫走神,没敢立即动用灵力去碰触他坍塌的地方,只小心翼翼地停驻观察,片刻后,像小老鼠偷油一般,试探地伸出爪子,仅用了那么一小缕灵力一点点地凑过去,然后跟医治赵可欣脸一样,试图修补。 然后,发现管用,她一喜,胆子大了些,将灵力缓慢地增量注入过去。 卫轻蓝第一时间也察觉到了,神色一顿,目光落在江离声脸上,见她脸不过片刻,便肉眼可见地白了,两瓶补灵丹白吃了,他抿唇,就要掐断她的灵力。 江离声手一抖,急声说:“别动。” 卫轻蓝瞬间住手。 江离声咬牙,将灵力源源不断注入他灵府,想着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她那日被他在禁地所救,她今儿就要耗尽灵力报恩。 应宗玉也看出来了,吩咐司韶,“快,拿补灵丹来,大量的拿。” 司韶连忙去了。 不多时,他抱了一匣子补灵丹,足足有几十瓶过来。 应宗玉拧开补灵丹,往江离声嘴里倒了一整瓶。 江离声生怕被这么多补灵丹撑死,她抽出一只手,捏碎补灵丹,直接吸取了里面的灵力,在应宗玉和司韶的震惊中,将几十瓶补灵丹都吸用了。 她灵力消耗的太快,补灵丹刚补进身体,便快速地被消耗掉,很快就没有了。 司韶又惊又急,“师傅,没有了,医堂的所有补灵丹,都在这里了。” 应宗玉咬牙,催动自己的灵力,注入江离声身体,很快就发现,他的灵力似乎不管用,江离声灵力越来越少。 司韶也发现了,“师傅,不行,您的灵力,进了江师妹身体,并不能转化为她的,不能被她所用。” 还不如补灵丹管用。 应宗玉只能撤回手,对江离声说:“住手吧!” 江离声摇头,她本着今儿灵力耗尽,也要把这救命之恩还了,她可不想总见他,会出问题的。 卫轻蓝看着她越来越白近乎透明的脸,果断地掐断了她注入的灵力。 江离声受到阻断冲击,身子猛地晃了晃,顿时恼怒地看着卫轻蓝,“你做什么?” 卫轻蓝同样恼怒,“我才要问你做什么才对,你想灵力耗尽,废了修为,昏迷不醒吗?” 江离声虚软得几乎站不稳,嘴硬地说:“不会废了修为的,顶多昏睡半个月。” 其实是一个月。 但对她来说,能报了他的救命之恩,还是划算的。 卫轻蓝上前一步,伸手扶住她手臂,缓了语气,“去一旁休息,我还不至于为了让你还救命之恩,便让你灵力耗尽修复我的灵府,我没有那么急不可耐。” 江离声被他强行拽着坐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刚刚凶了他,她竟然凶了他,她抿着唇不吭声,不想道歉,毕竟他也凶回来了。 卫轻蓝松开手,看着她鼓成包子脸,语气又温和了几分,“别气了,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急于求成。这件事情,便不能如此。你若灵力耗尽,便会错过百年难遇的奇山秘境。” 江离声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我又不是非要去秘境不可。” 卫轻蓝一时无言。 这时,应宗玉出声训斥,“修炼之人,怎能不试炼?你师傅宝贝你,舍不得你外出历练,每年有秘境开启,也舍不得你去探险,这怎么行?你既然来了昆仑,便要按照昆仑的规矩来,今年一定是要去奇山秘境。” 江离声看向应宗玉。 应宗玉没好气,“看我做什么?没轻没重。以损害自己,还别人恩情,是傻。不懂细水长流,急于求成,更是蠢。又傻又蠢,你还能有什么出息?” 江离声没想到应宗玉也这么会骂人,睁大眼睛看着他。 应宗玉冷哼一声,“补灵丹对你来说,都不管用了,这是什么好事儿吗?知道奇山秘境坐落在哪里吗?敏山东三十里处,有一座大騩山,山中长有一种稀世之草,状似蓍草,长满绒毛,开青花,结白果,被称为不死之草。服用一株,可使人长寿,增百年修为,你缺的是什么?不就是灵力和修为吗?为什么不去?” 江离声:“……” 这么出名的不死之草,她怀疑多少人都会疯抢吧?她能凭本事抢到吗?不是她瞧不起自己,实在是自己太废了。 第二十三章 烫得慌 江离声心里腹诽,情绪自然而然地显现在了脸上。 应宗玉就没见过这么好懂的人,一脸蠢萌相,昆仑就没有这样的人,不必同道为抢机缘杀掉,妖兽一口就能吃了,他没好气,“玉宗主是怎么教导你的?修为受天生限制进益不快也就罢了,但你这副白纸一张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儿?” 江离声小声辩驳,“也没有白纸一张。” 她没有觉得人一定要藏着自己的情绪,多累啊,实力不够,心眼子来凑吗?大道不成,凑也白凑吧?她师傅说了,她不得天眷,随缘得了。 于是,她就随缘到了现在。 应宗玉无语,“你这副样子,哪里不是白纸一张了?要不要我给你照照镜子?一脸蠢相,就连灵兽峰里的那些畜生,随便拿出一个,都比你聪明。” 江离声:“……” 这话可就侮辱人了啊,她多少比那些畜生强一点儿的吧?她顿时不服气地看着应宗玉。 “被土蝼追的狼狈至极,差点儿吃了,你哪里强了?”应宗玉毫不客气。 江离声辩无可辩,瞬间歇菜,心里有些气闷,那畜生把她零食都吃了,新买的零食还没回来,她都没得吃了。 她转头眼巴巴地看卫轻蓝,“卫师兄,云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啊?” 卫轻蓝看着她,“不知。” 江离声叹气,“我的零食……” 卫轻蓝见她灵力几乎被耗空,脸色苍白虚弱,这时候不惦记着恢复灵力,只惦记着零食,他沉默了一下,说:“多不过三五日,你先忍忍。” 他说完,看向应宗玉,“我送江师妹回去,今日她耗费的补灵丹,都记我身上。” “记什么你身上?你是为了宗门斩杀了从镇妖塔逃出的两只妖蛇,记宗门公账。”应宗玉摆手,“你送她回去歇着,等我让弟子采买了补灵丹,再喊你们过来。” 卫轻蓝点头,不再多言,解下佩剑,示意江离声跟他走。 江离声心里抗拒,“我自己回去就行,不用卫师兄送。” 卫轻蓝挑眉,“你确定自己能御剑?” 江离声强撑着说:“我能。” 卫轻蓝盯着她,“连站都站不稳,哪里学来的嘴硬?你若不许我送你回去,我也不用你修补灵府了。” 江离声顿时不吭声了,乖乖跟着他出了医堂。 二人踩在同一把剑上,一个踩剑尖,一个踩剑柄,中间还能隔一个人,平平稳稳地走了。 应宗玉看着二人离开,心里啧了一声,随口说:“宗主怕是闭关闭得早了,应该等见了这小丫头,再闭关。” 司韶不解,小声求教,“师傅,您这话什么意思?” 应宗玉不答,指挥他,“下山去买补灵丹,补个上千瓶回来。” 昆仑财大气粗,上千瓶在应宗玉的嘴里,就跟几瓶一样,昆仑戒律严禁弟子大量食用补灵丹,以免为走捷径,修炼得不扎实,根基不稳,所以,医堂和库房存储量都不多,就几十瓶,用于急救,寻常不怎么使,今儿都被江离声一股脑给用了。 清虚没这个规矩,江离声天生废柴,补灵丹当饭吃,自然不知道这一茬。 司韶小声说:“师傅,江师妹竟然可以用手吸尽补灵丹里的灵力?” “大道万千,各有各的道,她灵力特殊,这个也不奇怪。”应宗玉摆摆手。 司韶想想也是,但依然觉得这位江师妹满身神奇,特别特别想让人一探究竟。 卫轻蓝很快将江离声送到了她住的院子,双脚着地后,江离声乖巧道谢,“多谢卫师兄。” 卫轻蓝从储物戒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我身上也没有补灵丹,不能让你尽快恢复灵力,但有一盒嘉果,先给你当零食吃。” 江离声愣了愣,赶紧摆手,“嘉果珍贵,怎么能给我当零食吃?不要不要。” “给你。”卫轻蓝塞给她,“不吃扔掉。” 他说完,御剑走了。 比御剑送她回来时,快多了。 江离声拿着被他强塞到手里的盒子,眨眼间,见他人影都没了,一时间心情十分难言,这是嘉果啊,产自不周山的嘉果,不吃扔掉?她哪敢?怕遭天谴。 传闻,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是一座神域之山。不周山终年寒冷,常年飘雪,人迹罕至,山中有两种怪兽,叫黄熊和黄豹,被称为两黄兽。二兽凶恶,常人无法靠近不周山,但凡有人进入,十有八九有去无回。 传闻不周山北望诸毗山,山下有一片泑泽,岸上有一种果树,叶似枣叶,开黄花,花萼色红,产果如桃,被称为嘉果,若是与人比试或者与妖兽打斗时,吃一颗嘉果,可以让人不知疲惫。 卫轻蓝给她一盒嘉果当零食吃,也太奢侈浪费了吧? 不过她如今的确很疲累。 她打开盒子,里面一共放了六个果子,她捏起一颗,张嘴咬了一口,味道香甜,饱满汁多,真的很好吃。 她一个嘉果吃完,正想着要不要再来一个时,安如许忽然从隔壁探出头,“江师妹,你回来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白?是因为帮卫师弟……” 江离声点点头。 安如许走出来,关心地问:“你做了什么?怎么这般虚弱苍白?卫师弟好了吗?” “就是用了些灵力,我的灵力能帮到卫师兄就好,无碍的。”江离声摇头,“我灵力不济,还差些工夫,卫师兄还没好全。” 安如许看着她,“看你的样子,虚弱得很,怎么没留在医堂?灵力不济,可以用补灵丹补回来啊?难道医堂的补灵丹,都这时候了,也不能拿出来给你用?” “用了,都被我用空了。”江离声每次灵力掏空都很饿,但一个嘉果下肚,觉得舒服多了,“卫师兄送了我一盒嘉果,我刚刚吃了一颗,已经不觉得累了,多谢安师兄关心。” “嘉果?”安如许一下子被转移了关注点,震惊,“是他从不周山带回来的那盒嘉果吗?” “啊?他是自己去过不周山?”江离声也震惊了。 她以为卫轻蓝是因为什么机缘,得到前人存留的嘉果,原来是他自己去不周山采的?传闻,不周山是一个可通天界的神域,他才金丹,就要问道神域了吗? 安如许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盒子上,点点头,“一年前,他去了不周山,带了一身伤回来,带回了一盒嘉果。” 他补充,“六颗。” 又补充,“他要交给宗主,宗主让他自己留着。” 江离声顿时觉得手里的盒子烫手,她就说不能收吧?原来卫轻蓝也就这一盒,都给她了。她顿时觉得刚刚吃下去的那一颗,待在她肚子里,烫得慌。 第二十四章 嘴毒 手里的盒子拿着烫手,江离声很想给卫轻蓝送回去,但他走时说不要就扔掉。她还能给他送回去吗? 安如许心情复杂极了,“江师妹,你赚了。” 他深以为这个江师妹十分有气运,一穷二白来的昆仑,转眼什么都有了,这嘉果若是转手卖出去,一颗都是无价之宝,而她如今有一盒。 卫师弟真舍得啊。 若是他,他就舍不得送人,还一送送一盒。 江离声无言地站着,“我是说了不要,但他非要给……” 安如许看着她,“江师妹,你能打开盒子让我看一眼吗?我还没见过不周山产的嘉果。也只有卫师弟,才敢在金丹就去不周神域。” 他感叹,“多少化神都有去无回,被留在了不周山。” 江离声点头,打开盒子,本来整齐地摆放的六颗嘉果,被她刚刚吃掉了一颗,缺了一角,但因果子太漂亮,一个个饱满极了,看着十分诱人,装在盒子里,仍旧很好看。 安如许只看了一眼,便帮她“啪”地一声盖上了盒盖,吞着口水说:“江师妹,你赶紧收起来吧!” 他不敢再多看了,生怕管不住自己的手和嘴。 江离声忽然想起,这人是连妴胡都吃了一只的人,她重新打开盒子,干脆地拿出一颗嘉果,递给他,十分大气地说:“安师兄,送你一颗。” 反正卫轻蓝既然强给了她,就也不会要回了,她也还不回去了。 安如许:“……” 他立即后退了一步,猛地摇头摆手,“不要不要。” 他转头就走,“江师妹,这嘉果不止吃了不疲劳,还有补灵提神之功效,让人精力充沛,忘记忧愁,延缓衰老,延年益寿,对你如今最有助益了。” 他话说完,人已钻回了自己的院子,没了踪影。 江离声捏着嘉果,惊于他躲的快,若是当初见了灵兽峰跑出的那只妴胡也这么躲,他何必被罚来戒律堂每天受贺先生揍的苦? 她将嘉果重新放回了盒子里,心想着,这零食太贵了,还是收起来吧,轻易别吃了。 “江师妹真是好手段,刚来昆仑几日,就勾了安师兄的魂不说,还引得卫师弟把他从不周山辛苦带回的一盒嘉果都给了你。清虚修的不是仙法,而是蛊惑人心的妖法吧?难怪你这么多年,风云榜三千,榜尾都挂不上去,不得寸进。”赵可欣的声音冷毒极了,从不远处传来。 江离声转头,便见赵可欣站在不远处,大约是安如许跟她说话的时候,她从院子里出来的。 遇到安如许,她就跟闻到腥味的猫,耳朵鼻子灵得很。 江离声也冷了脸,说她可以,但是带上清虚,这伤害面就大了。她冷嗤,“赵师姐,你可以去问问昆仑的秦宗主,清虚修了什么蛊惑人心的妖法还能在当世立于三大宗门之一?或者去问问你的师傅金师叔,她教出的弟子,口口声声清虚修了蛊惑人心的妖法,到底是什么妖法?怎么没将你这口无遮拦的人给蛊惑死。” 赵可欣一噎,“你……” 江离声烦躁极了,继续嘴毒,“人丑就不要总是找存在感,你是属狗的吗?总是盯着我咬。你喜欢安师兄,就自己去他跟前喜欢,总找我的麻烦做什么?难道你喜欢哪个男人,别人还不能跟他说句话了?都是同门师兄妹,你还不是他的谁呢,霸道个什么劲儿?怪不得安师兄总躲着你,跟个母老虎似的,他能喜欢你才怪。” “你……” “都说了让你从男人身上使劲,你却冥顽不灵,一个劲儿的盯着我咬,疯狗一个。”江离声厌烦极了,毫不客气,“赵师姐还不知道吗?我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你最好别再惹我了。否则后果自负。” “你一个在清虚闯了大祸被赶来昆仑的人,有什么可嚣张的?我今日就让你看看,我惹了你,能有什么后果。”赵可欣从来没被人这般劈头盖脸骂过,一时间怒极脑门,提剑上前。 江离声抽剑抵挡,二人转眼间就过了几招。 赵可欣是筑基中期修为,江离声是筑基初期,差了一个等级,便明显感受到来自高一阶的威压,但是江离声不在乎,她最大的优点,就是真与人打起来,心气胜过她学的乱七八糟的剑法。 她的剑毫无章法,但是正因为毫无章法,她该躲躲,该杀杀,一时间,竟然没让赵可欣占到便宜。 安如许本来回了院子,听到二人唇枪舌战,他犹豫着该不该出去制止,也就是这么一个犹豫的工夫,没想到短短时间,二人便打了起来,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硬着头皮从院子里又冲了出来。 “赵师妹、江师妹,你们别打了。”安如许挥剑上前,硬生生插入两人中间。 赵可欣是下了狠劲儿的,来不及收剑,一下子捅到了安如许肩膀,而江离声,灵力虚耗太过,一颗嘉果也不能让她立马恢复灵力,毕竟她的灵力太特殊了,正是应付不及之时,恰恰被安如许挡在了身前,替她挡下了这一剑。 “安师兄!”赵可欣见伤了安如许,脸顿时白了。 江离声没吭声,对于替她挡剑的这个祸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破桃花,她是怎么被卷进来的,至今都觉得冤枉。 安如许捂住伤口,无奈地看着赵可欣,咬牙说:“赵师妹,我真不喜欢你,你别再找江师妹麻烦了。” 赵可欣眼睛发红,逼问:“安师兄是喜欢上她了吗?她一个修炼废柴,天下皆知,你……” “没有,我刚见江师妹几日而已。我不喜欢你,与她无关。”安如许否认,“江师妹如今也算是我昆仑弟子,同门相交,我素来待师兄弟师姐妹们以诚,还望赵师妹多用心在修炼上,不耽于儿女情长。” “安师兄,我不信,你待她与旁人不同。”赵可欣落泪,“从入门第一日,我便喜欢你,你虽然素来待师兄弟师姐妹们以诚,昆仑弟子中,你与同门相交,没什么分别。但你对江离声不同,你看她的眼神……” “赵师妹。”安如许厉了神色,“休要胡言乱语,你若再胡言纠缠,因此坏我修道。我便请戒律堂周师叔主持公道,请宗门律例,唯你是问。” 赵可欣一下子息了声,片刻后,她浑身颤抖,“好、好,好……安师兄,你说我胡言乱语,我便看着你,看你与她,到底是我乱你修道,还是你心口不一。” 她说完,转身哭着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十五章 主持公道 江离声真觉得自己是有些运气在身上的,无论是在清虚,还是来了昆仑,她都是一样得罪人,被人喊打喊杀的。 这都是什么破事儿啊。 她扭头看安如许,见他脸色发白,被捅了一剑,前后对穿,涓涓流血,这若是寻常人,早死了,但他到底是修道之人,快速用灵力给自己止了血,不过这伤,也没那么快好,除非舍得用高阶灵药,上万灵石一枚,能使伤口快速愈合,否则,怕是要躺上几天。 可见赵可欣真是下了死手。 她的灵力倒是能给他治,但偏偏她灵力因为替卫轻蓝疗伤灵府,已损耗的所剩无几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征询他的意见,“安师兄,请周堂主来主持公道吧?总不能赵可欣刺了你一剑,让她就这么走了。若不是你冲出来,我就被她杀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对我动手,虽然伤的是你,但不能就这么放过她。否则她怕是还有下次,不能不接受惩戒。” 昆仑戒律严苛,不知道金峰主是怎么教的弟子,喜欢个男人,却专门对付女人。奉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什么道理。她不吃这套。 安如许看着江离声苍白的脸,也沉默了一会儿,咬牙点头,“好。” 他也觉得这件事情,不能这么算了,赵可欣是真对江师妹下了杀手。虽然是因为江师妹骂了她一通,骂的很难听,但那也是因为赵可欣开口闭口清虚妖法,换做谁也不能忍,辱自己可以,辱师门肯定不行,换做有人骂昆仑,他也不干。 他深以为这事儿怨不得江离声。 江离声当即敲自己的传讯牌,发讯息给周枕言,请他派人过来,说赵可欣差点儿把她给杀了,是安如许给她挡了剑,请他主持公道。” 发完传讯,她问安如许,“安师兄,你还能坚持吗?我先送你去医堂?” 安如许摇头,“你自己恐怕连御剑都费力,算了,我先忍忍,等周师叔来了再说吧!他会派人送我去医堂的。” 江离声点头,“好吧!” 她看着安如许从储物戒掏出一瓶丹药,倒了两颗,吞进了嘴里,然后挪了几步,靠着墙根,喘着气等着人来。她灵力所剩无几,帮不上什么忙,不能为他疗伤,只能跟着陪在一旁等着。 周枕言收到传讯,听说安如许被刺伤,自然不能不管,很快就亲自来了。 他到后,看着二人,一个虚弱极了,脸色很白,另一个也不遑多让,胸前是剑伤,一片血污,地上一滩血,他蹙眉问:“怎么回事儿?” 安如许拿出留影石,递给周枕言,虚弱地说:“周师叔自己看吧!” 周枕言接过留影石,清晰地放出了事情发生的过程,他看完后,脸色发沉,“太不像话了。” 他没将留影石立即还给安如许,而是问江离声,“你怎么回事儿?既然没伤到,怎么这般虚弱?” 江离声简单解释,“替卫师兄疗伤灵府,耗费了些灵力。” 周枕言恍然,“恐怕不止是一些吧?”,同时赞许,“没想到让应师兄都一筹莫展的创伤,你的灵力却能治愈轻蓝,不错。” 他夸了一句,对她摆手,“既然刚从医堂出来,可见短时间,医堂也没法让你恢复灵力,你先回去休息吧!此事交给我,我会处置。” 江离声要求,“您不能罚轻了,您刚刚可是看到了,赵可欣骂我就罢了,她骂整个清虚。这等同于分化分裂两大宗门的友好关系。她还想残害同门,下死手。必须重罚。” “知道了。”周枕言没好气,“此事是她错大,但你也不是全无责任,你本就灵力损耗所剩无几,却不顾全自身,反骂回去,激怒了她,导致她对你动手。若不是安如许冲出来,你真想被她给杀了?自不量力,以卵击石,是为愚蠢。只为了争一口气,做口舌之争,更是蠢上加蠢。” 江离声不服气,“难道我被她骂了,还不能反骂回去了吗?” “你能反骂回去,但你的实力呢?实力准许你反骂吗?你完全可以找我惩戒她,而不至于将自己置身危险。”周枕言教训她。 江离声嘟囔,“她若真杀了我,看我师傅不将她挫骨扬灰。” 周枕言一噎,“那你也死了。你师傅把她挫骨扬灰一百次,还抵什么用?” 江离声闭了嘴。 周枕言没好气,又菜又没本事却还受不得委屈,不知道这骨子和脑子是怎么长的,玉宗主是怎么教的。若是他的徒弟,他得被气死,玉宗主至今没被气死,可见真是养气功夫到家好涵养。 他吸了口气,摆手,“念在你不是主动挑事,就不罚你了。自是会罚她的。我会找灵兽峰的金峰主,商议定下处罚。” 他说完补充,“你放心,她言辱清虚,对同门动手,下死手,不会轻罚。” “嗯。”江离声还算满意。 周枕言转向安如许,更是没好脸色,“我派人送你去医堂。你一天受伤几回?跑几次医堂?你自己说说?等你师傅外出回来,看他不收拾你。” 安如许冤枉,“周师叔,我也不想去医堂啊。” 他深觉自己倒霉,也自认没特意招惹姑娘家,怎么就弄成这样了?他也无语。不过幸好他及时冲出来,伤的是他,否则若是伤了江师妹,他也脱不开干系,比伤他严重多了,若是真让赵可欣杀了江师妹,事情因他而起,他也得以死谢罪。 他捂着伤口叹气,“多谢周师叔了。” 周枕言没好气,拽了安如许上剑,御剑亲自送他去医堂,同时传信给灵兽峰的峰主金忘愁,以及执事堂的堂主墨如烟,请二人半个时辰后到戒律堂,商定对赵可欣的处罚。 第二十六章 严惩 安如许被周枕言送去医堂后,江离声慢慢挪回了自己的院子。 那颗进了她肚子里的嘉果所赋予的能量,在与赵可欣对打时消耗完了,几步的路,走的她满身是汗,进了房间后,已疲累至极,一头栽到床上,瞬间就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得沉,并不知道赵可欣刺伤安如许的事情已引起了昆仑上下轰动。 因昆仑戒律严,一年到头也不会出现几桩同门自相残杀之事,所以,赵可欣对江离声动手,却最终伤了安如许,且伤的很严重,这样的事情,在昆仑,是绝对不准许发生的,要受到重罚。 赵可欣哭的眼睛都肿了,但有安如许的留影石作证,她辩无可辩,毕竟具体经过如何,留影石里的影像照映的一清二楚。 因宗主秦封行闭关,而卫轻蓝是他唯一亲传弟子,又是被所有长老们认定的继秦封行之后未来昆仑的掌舵人,所以,在秦封行闭关前,将宗主令交给他,他理所当然要暂代宗门事务。 这也是为什么在江离声误打误撞闯入禁地,他轻飘飘一句作罢,便让戚白成放过了江离声。 宗门出现同门相杀这样的大事儿,自然要报与他。 所以,周枕言、墨如烟、金忘愁三人争论一番,没争论出个结果后,周枕言便拉着二人一起,找到了卫轻蓝面前。 卫轻蓝看过留影石后,目光落在金忘愁的身上,“金师叔怎么说?” 金忘愁自然要维护自己的弟子,立即说:“赵可欣的确有过,但周师弟所说的惩罚,让她受一百鞭刑,未免太重。” 周枕言当即反驳,“重?金师姐,赵可欣伤了安如许,顾师兄如今外出,不在宗门,若是他在宗门,知道他的徒弟被一剑刺伤,只差一寸,就伤到了心脉,你觉得他会如何?他会还给赵可欣一剑吧?你是知道的,安如许被养成了连妴胡都敢吃的性子,就是顾师兄给惯的,他护犊子不输于清虚玉宗主,如今他是不在,若是他在,你还觉得这个惩罚重?” 金忘愁顿住。 周枕言又道:“还有,你该庆幸,她伤的是安如许,不是江离声。此事你也看到了,怪不得江离声。她主动找事,骂人家清虚修习的是妖法,换谁谁不恼?若是此事捅到了清虚玉宗主面前,你觉得玉宗主会善罢甘休?我昆仑与清虚交好上万年,玉宗主将弟子送来昆仑是为受教,可不是由得人欺负的。” 金忘愁一时反驳不得,但还是想为自己弟子争取宽恕,“但是一百鞭刑也太重了,赵可欣受不住,再说奇山秘境要开了,半个月后,筑基及以下,都出发去奇山秘境碰碰运气,她若是受了鞭刑,可就去不了了。” 周枕言不以为然,“她的确会因为受不住鞭刑卧床不起,但有你这个师傅,有她山下家里作为后盾,灵丹妙药无数,最多躺半个月,也是能赶上奇山秘境的。否则,若是不能对她重重惩戒,以儆效尤,你要人人都学她?因为区区情爱,钻牛角尖,胡言乱语,伤昆仑清虚两大门派和气,且无视宗门戒律、出手狠辣,对同门下死手,此等恶行,若不重处,何以服众?” 金忘愁噎住。 卫轻蓝见金忘愁被周枕言怼的没了话,他转眸问一直没说话的墨如烟,“墨师叔觉得呢?” 墨如烟与金忘愁不同,虽同是女子,但她要比寻常面上总带着三分笑的金忘愁要冷清刻板得多,她执掌执事堂,最是公正无私,一字一句道:“我赞同周师弟所言,一百鞭刑虽重,但赵可欣其行恶劣,是该重处。” 卫轻蓝点头,又转向金忘愁,“金师叔,就这样吧!” 他都这样说了,三人都赞同重处,金忘愁自然也没法再继续争执维护赵可欣,她只能点头,“听轻蓝的。” 周枕言道:“赵可欣其行恶劣,通告整个宗门,让所有弟子,引以为戒。”,他说完补充,“也让江离声和清虚看看,在我昆仑,戒律严苛,弟子犯错,就该当罚。戒律门规,岂能视为儿戏!” 金忘愁本来想张嘴反对,但听到了他的后半句话,又将反对声吞了回去。 卫轻蓝点头,“就依周师叔所言,墨师叔按门规执事就是。” 墨如烟颔首,站起身,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后,她想起了什么,又停住脚步,对周枕言和金忘愁说:“你们先走,我跟轻蓝单独说两句话。” 周枕言立即说:“我不走,墨师姐,我也有话要跟轻蓝单独说呢。” “那你出去排队,等我说完你再说。”墨如烟摆手。 周枕言一噎,只能出去了。 金忘愁没什么话要跟卫轻蓝说,她想着趁机赶紧回去,给赵可欣服用一颗保元丹,她虽有两个亲传弟子,但最疼爱的,还是赵可欣,毕竟,她与她山下家里有些故旧,要多照拂几分,她也没想到,赵可欣怎么就为了安如许,鬼迷心窍想不开,非要招惹江离声。心里虽有气,但也不能不管她。 房门关上,墨如烟对外设了屏障,确保二人的话无人听见后,她才对卫轻蓝说:“轻蓝,玄天境这几日震动的厉害,宗主又在闭关,你可知道原因?我起卦象,卜算不出,心下不踏实。” 卫轻蓝点头,“墨师叔不必担心,是我斩杀镇妖塔里逃出的两只妖蛇,将其尸体扔回了镇妖塔内,悬挂梁上,以儆效尤,引得镇妖塔内万妖皆惧,玄天境受到妖气冲撞,故而震动不已。过些日子便会平静下来。” 墨如烟闻言松了一口气,“原是这样,那就好。” 她撤了屏障,走了出去。 第二十七章 暴殄天物 周枕言见墨如烟出来,立马进去找卫轻蓝。 他也跟墨如烟一样,设了屏障,对卫轻蓝说:“轻蓝,你把从不周神域得的六颗嘉果,都送给了江离声?” 从安如许的留影石里,虽没看到他给江离声嘉果的经过,但正是因此事,才让赵可欣嘲讽骂了江离声,以至于二人打了起来,惹出此祸,他想求证一下。 卫轻蓝点头,“是,周师叔。” 周枕言见他承认,“哎呀”了一声,满脸可惜,“嘉果可是炼丹的上等佳品,你把嘉果都给她做什么?那小丫头惯会糟蹋好东西。” 卫轻蓝如实说:“给她当零食吃。” 周枕言:“……” 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脸色差点儿绷不住,来回走了两圈,伸手指着卫轻蓝,半天没说出话来。 卫轻蓝一脸淡定,“周师叔,嘉果虽好,但江师妹为了治我灵府的伤,几乎耗尽灵力。您知道的,她的灵力特殊,修行不易。” 周枕言差点儿暴躁,“她修行不易?谁告诉你的?你不知道她的灵力是他那好师傅玉宗主用丹药堆起来的吗?只要给她丹药,她的灵力就能堆起来。这天下再没有谁比她更容易修行的了。” 他刚刚送安如许去医堂,特意询问了一嘴,听应师兄说,他已命司韶下山去采买补灵丹了,上千瓶补灵丹,买回来,都给她用。试问这天下,谁用补灵丹,像她这样? 卫轻蓝默了默,“用丹药堆的灵力,也只能够她堆到筑基,再往上却是不行,往后修行,更是难上加难。” 周枕言看着他,“那你也不能给她嘉果做零食吃啊。” 他直揉额头,“咱们昆仑,虽以剑术着称,但也不是没有擅于炼丹的长老。再不济,也该给她师傅玉宗主啊,毕竟玉宗主识货,若是知道他徒弟为给你治伤,将灵力耗尽,肯定会不满,有六颗嘉果还报,也算说得过去,但你给江离声那小丫头当零食吃,她不识货,是不是如今已将嘉果都吃了?” 卫轻蓝轻晒,“吃就吃了,我没想那么多。” 其实他想说,江离声是识货的,见了嘉果摆手说不要,是他强行塞给她的。不过看周师叔一脸痛惜,他就不必说这等细节了。 “暴殄天物。”周枕言着实心痛,又走了两圈,只能作罢,“罢了,给都给了,怕是早已进了她的肚子。哎,你不知道,她从小到大,糟蹋了清虚多少好东西,罄竹难书,总之,你下次不许再给她这样的好东西了,尤其是还让她做零食吃,简直糟蹋好东西,让人痛心。” 他嘟囔,“宗主也真是,当初你上交,他就该收下。哎,不懂事,不懂事。” 卫轻蓝摸摸鼻子,受教,“我知道了,师叔放心,不会再给了。” 周枕言点点头,一脸心痛地走了。 戒律堂与执事堂效率奇快,金忘愁前脚刚给哭肿了眼睛的赵可欣服用了一颗保元丹,后脚两堂便已来了人,将赵可欣带走了。 祝文茵跟着走了两步,被两堂的人制止,她只能留步,回头急切地看向金忘愁,“师傅,您怎么没为师妹求情?一百鞭刑,师妹受不住的,还有半个月,就要动身去往奇山秘境了,这关头,您得保下师妹啊。” “你以为我不想保她吗?但你看看,她差点儿杀了江离声,幸好伤的是安如许。这两个人,都有个不能得罪的师傅。玉宗主护犊子,天下皆知,你顾师伯也不遑多让。这等事情,我还能怎么护?宗门戒律摆在这里,谁让她自己不争气,在宗门内,对人喊打喊杀,将我教她的话,当耳旁风,也合该她长长教训。一百鞭刑虽重,但她已吃了保元丹,待受刑回来,用灵丹妙药养着,半个月也能爬起来去奇山秘境,不会耽误。” 祝文茵松了一口气,“师妹不会耽误去奇山秘境就好。”,她顿了顿,看着金忘愁,有些不满地小声说:“师傅,江离声不是被清虚送来受教的吗?据说她在清虚,因此回闯了大祸,犯了众怒,才被玉宗主送来咱们昆仑的。为何只师妹一人受此重罚,她却不用受罚?她也有错。” “是你师妹先动的手,因口舌之争,而对同门动手,不可饶恕。而江离声虽也跟她动了手,却是为了自保。”金忘愁没好气,“而且,江离声当时是从医堂回来,她是为了给轻蓝疗伤,耗损灵力太过,而你师妹,趁人之危,留影石照映得清清楚楚,她难逃其责。如今戒律堂和执事堂都断言江离声无错,如何会罚她?” 祝文茵不说话了。 金忘愁看了她一眼,叹气,“知道你担心你师妹,但此事已出结论,多说无益。待她受刑回来,就靠你照顾了。你较她年长,比她稳重,以后多劝着她些,经此一事,多长教训,再不可鲁莽易躁怒。” “师傅放心。”祝文茵点头。 “还有,经此一事,她应该会放下安如许那小子了,以后你督促她专心修炼。” “是。” 半个时辰后,赵可欣浑身是血被戒律堂和执事堂的人一起送回来,人已昏迷了过去,金忘愁看的心疼,在两堂的人离开后,亲自动用灵力为赵可欣疗伤。 祝文茵站在一旁看着,既心惊于执事堂执法严苛,一百鞭刑看起来没有半丝放水,又心里不是滋味地想,若犯错的人是她,师傅怕是不会像待师妹一般待她。舍得拿出数千灵石一枚的保元丹,又亲自在她受刑后,为她疗伤固元。 她只比师妹大了几个月而已,但从小到大,师傅都嘱咐她,让她多照拂师妹。所以,一直以来,师妹敢任性,她却不敢。不止不敢,还要劝说她。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羡慕师妹,有好的家世出身,有好师傅关照,什么都有,她最大的挫折,兴许就是安如许不喜欢她了。 第二十八章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江离声睡了个昏天暗地,直到有人用珠子砸窗子,将她房间窗棂震的嗡嗡响,似乎不将她吵醒,不罢休的架势,她才睁开了眼睛。 “谁?”睡的太久,声音干哑。 “是我,江师妹,你总算醒了。”安如许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唏嘘不已,“你都睡了七日了,我实在不放心,又不好破门而入进你屋子喊醒你,就只能用珠子试着砸你窗子,看看能不能把你砸醒,果然这法子还挺管用。” 他每天都要喊两嗓子,听不到里面人的动静,又因受伤使不上灵力探查,若不是周师叔来看过,用灵力探查说她在沉睡,他也忍不到今日才用珠子砸她窗子。 江离声听说自己睡了七日,从床上爬起来,理了理衣服,走出房门,见安如许趴在墙头上,对他道谢,“多谢安师兄,你若是不喊我,我怕是还要睡上两日醒不来。” 她每次灵力损耗太过,都会陷入昏睡,从小到大习惯了,但昆仑的人不知道。 “不谢不谢,江师妹,你睡的太久了,不怪我吵醒你就好。”安如许见江离声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了。 江离声摇头,见安如许气色依旧有些苍白,对他问:“安师兄,你的伤如何了?还没好吗?” “嗐,我没舍得用贵的丹药,只能用便宜的丹药,要养上半个月。”安如许扭头向隔壁看了一眼,声音压低,“赵可欣那一剑,只差一寸,就伤到我的心脉了。周师叔将我送去医堂后,应师叔问我,是用灵力帮我调理后,自己回去躺半个月,一点点慢慢调息用养元丹养着,还是给我一颗圣品的固元丹吃下,立马就活蹦乱跳,前者大约花费五百中品灵石就够了,后者要花费五千上品灵石,问我选哪个,我当然选躺半个月了。” 江离声点头,若是这么选的话,换她也选躺半个月,不过她还是问:“赵可欣刺伤了你,她该负责医药费的吧?” 安如许眨眨眼睛,小声回答她,“灵兽峰的金师叔亲自送来了五千上品灵石给我作为补偿,江师妹,我也有钱了。” 他看着江离声,感慨,“江师妹,以后再有这种好事儿,我还帮你挡剑。” 这一刻,他完全忘了烂桃花是他自己惹下的。 江离声似乎也跟着他一起忘了,睁大眼睛,一脸后悔不已,“安师兄,你当时突然冲出来替我挡剑做什么?我自己也能的。” 五千上品灵石,够买多少好东西了。 安如许:“……” 他挠挠头,也觉得这便宜竟让他赚了,好像有些不地道,立即大方地说:“我分你一半。” 江离声轻咳,“下次吧,下次再有人要杀我,你别替我挡了。” 安如许一口答应,“行。” 卫轻蓝听闻江离声睡了七日还不醒,毕竟是因为他,也有些不放心,来看看,刚刚御剑到院外,恰巧听到了两人这一番话。他顿了一下,收了剑,宝剑入鞘,发出轻微的动静。 安如许转过头,眼睛一亮,“卫师弟。” 江离声讶异地看着卫轻蓝,也见礼,“卫师兄。” 卫轻蓝颔首,走进院中,目光从江离声面上扫过,见她眉眼依旧透着困倦和疲态,他转向安如许,先开口询问他:“安师兄的伤可好全了?” “还没。”安如许趴在墙头上,想下来,但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咝”了一声,脸白了白,又趴回了墙头上,喘了两口气,才有些气息不稳地问:“卫师弟,你怎么来了?你来找江师妹?” 毕竟他进的是江离声的院子,肯定不是来找他。 “听闻江师妹一直不醒,我过来看看。”卫轻蓝蹙眉,“还有七日,去往奇山秘境的队伍便启程了,安师兄的伤需尽快好起来。不利于养伤的事情,最好别做了。” 就差直接对他说,爬墙这种事情,不利于养伤。 安如许讪讪,“我也是有些担心江师妹,她睡了七日还不醒,我才爬上墙头,用珠子砸她的窗子,喊醒了她。” 他见卫轻蓝看着他,有些羞愧,“我这就回去歇着。” 用珠子砸女孩子的窗子叫醒人这种事儿,听起来是不太像话。 他磨蹭着滑下了墙头,又觉得不行这么回去,他还有话要说,于是,他又忍着伤,快速地爬上墙头,“那个,卫师弟,你不去奇山秘境的吧?” 卫轻蓝是金丹,奇山秘境只能筑基及以下能进去,修为更高的想进秘境,就要将修为压制到筑基。奇山秘境虽好,但对于卫轻蓝来说,他连不周神域都去过了,对他应该没什么吸引力。 卫轻蓝摇头,“应该不去。” 安如许又问:“那江师妹呢?她灵力掏空,身体至今未曾恢复,如今睡了七日,似乎还没睡够,被我用珠子砸窗强行喊醒,她如今这样子……” 他想知道,卫轻蓝有没有办法让江离声恢复灵力,七日后,她能跟着一起去奇山秘境吗? 卫轻蓝回他,“医堂采买了补灵丹,江师妹服用后,视情况而定。” 安如许想想也是,江离声如今这个样子,即便能恢复灵力,还要为卫轻蓝治灵府的伤,能不能去,还要再看,他叹气,转头对江离声郑重地说:“江师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是你不能去奇山秘境,我也不去了。” 江离声连忙说:“安师兄,奇山秘境我也不是很想去,你好好养伤,不用管我。” “那不行。咱们交情深厚,我怎么能不管你?就这么说定了。”他说完,滑下了墙头,回屋养伤去了。 江离声:“……” 她真没那么想去奇山秘境,她确实还不想被妖兽追着吃掉。 第二十九章 不敢 江离声实在很好懂,满脸都是对去奇山秘境的抗拒。 卫轻蓝看着她,不自觉地勾了一下嘴角,不过在她看来后,迅速拉平,目光轻淡地说:“医堂采买了上千瓶补灵丹,都会给你用,应师叔估算过了,应该不会耽误你七日后去奇山秘境。” 江离声咋舌,这也太大手笔了,他师傅给她弄补灵丹,也不会一下子给她这么多。不过她很快就想到,这是因为面前这人灵府受伤,她灵力不够,没办法及时为他疗伤,而且她一觉就睡了七日,还有七日就要动身去奇山秘境了,周堂主和应堂主都让她必须去奇山秘境,想来这是要她趁着这七日,赶紧治好卫轻蓝灵府的伤,才给她弄了足够的补灵丹,打着两不耽误的主意。 她叹气,“我真的必须去奇山秘境吗?我真怕到时候那里面的妖兽把我撕了。据说秘境里面不止妖兽十分凶恶,就连各门派的人到了那里面,也为了夺灵草灵药和机缘互相残杀。就我这样的,真会被杀的吧?” 卫轻蓝提醒她,“你从戚师叔祖的手里都躲过了两招,寻常人杀不了你。” “你也说了寻常人,那不寻常人呢?”江离声十分苦恼,试图打着商量,“卫师兄,你能跟周堂主说说,不让我去吗?我师傅从不让我去的。” 卫轻蓝拒绝,“三日前,昆仑收到了清虚玉宗主的传讯,说此次奇山秘境,你也要参加。玉宗主说如今你人在昆仑,就是昆仑弟子,要听昆仑安排。” 江离声睁大眼睛,“我师傅不管我了?” 卫轻蓝轻咳,“不至于。只不过玉宗主也觉得,你该出去历练了,你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山上。” 江离声嘟囔,“一辈子待在山上,也没什么不好。” 她还没活够,可是十分惜命的,觉得这条小命,能不丢,她还是不想丢的。 卫轻蓝好笑地看着她,“行了,跟我走,去医堂。” 江离声点点头。 卫轻蓝御剑,示意她上他的剑,江离声如今依旧没什么力气御剑,便如七天前他送她回来一般,与他隔着距离,上了他的剑,由他载着,去了医堂。 祝文茵从隔壁院中出来,看到离开的两个人,一身红衣的卫轻蓝,她是无论如何都看不错的,而在他剑上被他载着的江离声,她也不可能看错。 她盯着那二人的背影,直到没了踪影,她才收回视线,御剑向灵兽峰而去。 赵可欣自从受了鞭刑,便被执事堂送回了灵兽峰,交给了金忘愁。 到了灵兽峰,进了主峰,来到赵可欣的住处,她推门进入,见赵可欣醒着,她来到床前,对她问:“师妹,你感觉今天如何?可好些了?” “师姐。”赵可欣脸色苍白,气音虚弱,“好些了,但还是很难受。” 祝文茵心疼地看着她,“一百鞭刑,不是常人能受的,自然难受。师傅又去为你寻药了,你放心,肯定不会耽误你去奇山秘境。” 赵可欣点点头。 祝文茵坐在床边,用自己的灵力为她舒缓筋骨,同时说:“我今日刚出门时,看到卫师弟御剑载着江离声。” 赵可欣恨死江离声了,闻言惊问:“卫师弟载着她?他去她的住处找她了?为什么?” “嗯。”祝文茵摇头,“我也不知,江离声昏睡了七日,昨儿晚上她还没醒,想必今儿刚醒,就被他带走了。” 赵可欣心气不顺,“她敢勾引卫师弟,这个狐狸精。” “师妹慎言。”祝文茵提醒她,“此话可不许再说了,别忘了你因何受罚。我听师傅说,卫师弟为杀从镇妖塔逃出的两只妖蛇,灵府受伤,江离声因灵力特殊,医堂的应堂主才让她插手帮卫师弟疗伤的,兴许是因为这个,她刚醒,就被卫师弟带走了。” 赵可欣眼睛都红了,“师姐,你说她的命怎么那么好,凭什么安师兄替她挡剑?他还说不喜欢我。” 祝文茵顿了一下,掏出帕子为她擦泪,“师妹,安师兄不喜欢你,你就换个人喜欢吧!他也没什么好。” “我不换,我就喜欢他。”赵可欣的眼泪打湿了帕子。 祝文茵沉默片刻,“那你想办法把他得到手。” “怎么想办法?我以后怕是连靠近他,都靠近不了。你不知道,他当日看我时疾言厉色,那嫌恶的神色,我至今都忘不了。” 祝文茵捏紧帕子,“你若真的喜欢他,努力修炼,总有机会的。你即便再恨江离声,也不要横冲直撞了,安师兄良善,见你恶性,自然不喜。”,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青丘山有一种灵兽,其形如狐,长有九尾,哭声如婴孩,最善迷惑蛊媚之术,若放其血,给人喝下,必中蛊惑,神仙难解,你若当真放不下安师兄,可抓来一试,让安师兄任你为所欲为。事后……他就是你的。” 赵可欣哭声一停,伸手扯祝文茵盖在她眼睛上的帕子。 祝文茵死死按住,不让她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声音十分轻柔,“师妹,青丘山难上,九尾狐难抓,师姐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你还是不要听了。安师兄虽好,但世间男儿千千万,总有比安师兄更好的那个,比如卫师弟……” “师姐。”赵可欣惊的手发颤,惊惧道:“我不敢想卫师弟,我只喜欢安师兄。” 祝文茵扯动嘴角,声音更轻柔了几分,“大道修行,本就是逆天而为,若不敢逆天,何谈大道会成?想不敢想之事,为不敢为……” “师姐,你、你喜欢卫师弟?”赵可欣似乎被吓到了。 “谁敢喜欢卫师弟。”祝文茵恢复神色,拿开挡在她眼上的帕子,“师妹,宗主说了,卫师弟是为道而生,何人坏他道缘,整个昆仑不饶。我可不敢。” 她露出一个笑容,很快稍纵即逝,冷冷道:“若江离声敢,那她就完了,哪怕背靠清虚,也救不了她。” 第三十章 谋定后动 赵可欣怔怔地看着祝文茵,这一刻,她觉得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师姐十分陌生。 她脑中嗡嗡地想着,能这么干吗?能吗?抓九尾狐,得其血,得安如许…… 她不敢想下去。 祝文茵摊开帕子,语气如常,“师妹,你看,这短短时间,你的眼泪就将帕子打湿了。女儿家的眼泪珍贵,你要流对地方,如今你的眼泪,只流给了我,多不值当,要流,也该去安师兄面前,他那个人,最是良善,你若是在他面前这么无声地哭着对他道歉,他一定不好意思再对你疾言厉色冷脸冷眼。” 赵可欣瞳孔聚焦,“师姐……” 祝文茵收起帕子,“师妹,我们是嫡亲的师妹,我是希望你好的。” “我知道,师姐。若是我与江离声争执时,你在就好了,你一定会拦住我,不会让我错手伤了安师兄。”赵可欣虽恨江离声,但十分后悔伤了安如许,她看着祝文茵,“师姐,你刚刚说,若是江离声敢对卫师弟……那她就完了,她若是对卫师弟……真的会完吗?” “会。”祝文茵肯定,“卫师弟是谁?他是我们昆仑的少年天才,承宗门重任,不得有失。宗主不会让任何儿女情长,误了卫师弟的大道。” 赵可欣忽地坐起身,“我要让江离声完蛋。” 她似乎顾不得全身疼了,一把攥住祝文茵手腕,心血翻涌说:“师姐,我要努力修炼,去青丘山,抓九尾狐,得其血。” 哪怕不给安师兄用,也要给…… 她的手哆嗦起来,但是还是将一句话说完整,想了她不敢想的,“我要江离声去死。” “师妹,不能冲动。”祝文茵反扣住她的手,提醒她,“我们七日后,要去奇山秘境,你首先要做的,是与安师兄道歉,修复关系,至于江离声,也要跟她道歉和好。” 她压低声音,一字一句,“才能谋定后动。” 赵可欣点头,心血一时平复不下来,好一会儿,她才放开祝文茵的手,“师姐,会不会害了卫师弟……” “不会。卫师弟是什么人?得天厚爱,他有天道气运相护,不会出事。” 赵可欣放心了,后知后觉又疼起来,一下子白了脸,躺回了床上,一时间,疼的冷汗津津,“师姐,我好痛……” 祝文茵连忙说:“你赶紧躺好,我这便用灵力再为你舒缓舒缓。” 江离声并不知道,祝文茵这七日里,都想了什么,关于她,关于赵可欣,关于安如许,关于卫轻蓝。她刚睡醒,脑子依旧迷迷糊糊,站在卫轻蓝剑后,两次险些栽下剑去,都被卫轻蓝及时察觉拽住,然后将她揪着衣领,拎到了身前。 江离声呼吸窒住,惭愧道歉,“卫师兄,对不住,我是还没睡醒,有些迷糊。” “待去了医堂,用了补灵丹,我便再送你回去休息。”卫轻蓝看她低垂着头,大约因为被安如许强行喊醒,匆匆出门,头发没好好梳绾,本就凌散,如今被风一吹,更是凌乱飞散,露出纤细脖颈,衣领透出的肌肤,白皙细腻,他松开手,移开视线,平视前方,“自己站稳。” 江离声乖觉站稳,再也不敢犯迷糊了,使劲撑着眼皮。 卫轻蓝御剑快,但江离声还是觉得有些难熬,好不容易熬了一刻,终于熬到了医堂,剑停下,她长舒了一口气,立马跳下剑,因下的太急,身体太虚,步子不稳,险些被裙摆绊倒,猛地一个趔趄。 卫轻蓝伸手拽住她,有些无奈,“急什么?” 江离声扯开卫轻蓝的手,赶紧退后了一步,“没有急,就是没站稳。” 卫轻蓝见她像是躲什么洪水猛兽,他僵了一下,撤回手,面上淡了神色,凤眸轻淡地看着江离声,“江师妹,你怕我做什么?” “没怕。” 卫轻蓝盯着她,“怕没怕,你自己知道。” 江离声垂下头,搓了搓脚尖,直觉威压罩顶,这是来自金丹的威压,果然厉害,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沉默地顶了一会儿,有些顶不住,硬着头皮说:“那个,卫师兄,你、你……”,她深吸一大口气,快速地将一句话说完,“等我治好了你灵府的伤,你于禁地救我之恩,我便还清了,我们以后最好还是少接触为好。” 卫轻蓝冷了神色,“为何?” 江离声不敢抬头看他,鼓着勇气说:“你是昆仑的宝贝,我可怕因为与你接触的太近,做出错事儿,害了你,惹出大祸,被关去万年无望崖。” 卫轻蓝轻嗤,收剑入鞘,抬步往医堂走,嗓音清凉挂冷,“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才有几两本事,在我面前,惹不出大祸。” 他说完,人已进了医堂。 江离声站在原地,心里腹诽,少看不起人。她的斤两,在清虚让人人恼恨地恨不得将她逐出师门,怎么到了昆仑,就被人小瞧了。 好吧,小瞧她的人是卫轻蓝,他有这个骄矜自傲的资本。 第三十一章 小巫见大巫 医堂内,应宗玉刚打发了金忘愁,正在训导司韶。 “你以后收了徒弟,别学金忘愁,赵可欣犯了大错,鞭刑一百是她该受的,但你瞧瞧她,这个当师傅的,前窜后跳,不止为赵可欣善后,还为她搜寻灵药治伤,这也就罢了,七天了,她自己每天都要往这医堂跑一回,这般宠惯弟子,赵可欣岂能受到教训,真正认识到错误?民间都说慈母多败儿,依我看,她就是。” 司韶受教,但还是小声说:“论宠惯弟子,清虚的玉宗主,玉虚峰的顾师伯,比金师叔更甚。” 应宗玉看了他一眼,“金忘愁岂能跟玉宗主比?清虚一宗之主,手眼通天,江离声在清虚多少年了,横着走,若不是一把火烧了灵田,毁了上万灵植,犯的罪过太大,她也不会被玉宗主护着送来昆仑受教。你可看见了,那小丫头来昆仑时,毫发无伤,是被日行万里的山河卷送来的。而你顾师伯,虽不比玉宗主,但顾承舟的剑术在昆仑三十二峰主里,弑杀第一,不要命的打法,谁见不怕?安如许连他半分精髓都没学到。这两个人护弟子,是因为有本事护得住,而金忘愁呢?她除了出身好,会玲珑变通,有哪样跟这两人比?昆仑三十二峰主里,她虽不是排最末,但也就靠些银钱能给徒弟善后,这般宠惯,有何可取?” 司韶明白了,拱手,“弟子受教,师傅说的是。” 他毕竟年轻,还是小声惊问:“那江师妹,当真烧了清虚的灵田,毁了上万灵植?” 应宗玉哼了一声,“玉宗主虽掩了消息,但此祸太大,清虚都炸开了锅,总有人会憋不住透出几分怨气,我这里是听清虚的医堂主说的,自然是真。” 灵植事关医堂炼制好药,怨气最大的自然是清虚医堂。 司韶唏嘘,“玉宗主也太宠弟子了。” 金师叔对比他,真是小巫见大巫。 卫轻蓝走到门口,听了一嘴,脚步顿了一下,迈进医堂。 江离声跟在他身后,也听了一嘴,这么多年,她在清虚闯了那么多祸,唯独这桩祸,不是她闯的,却是她替人背锅,百口莫辩,实在是太冤。 不过她刚跟卫轻蓝说了她总惹祸,怕牵累他,如今正好,也让他听听,她没说假,真不能跟她走的太近,比如安如许,如今不就在床上躺着养伤吗?虽桃花是他惹出的,但若不是因为她与赵可欣硬碰硬,他也不会被赵可欣伤的那么重,差一寸伤到心脉,小命可就没了。 见二人来了,师徒二人打住话,应宗玉一点儿也没有背后说人被正主听到的尴尬,他看了江离声一眼,挑眉问:“醒了?还以为你要再睡两日。” 江离声规规矩矩见礼,“应堂主。” 应宗玉摆手,指了指一旁放着的一匣子补灵丹,“这匣子补灵丹都是你的。你看你是在这里用,还是拿回去用?” “就在这里。”江离声打定主意,“我现在就用,只要灵力恢复,就能为卫师兄即刻疗伤。这么多补灵丹,足够治疗卫师兄灵府的伤了。” “行。”应宗玉十分痛快,“那你现在就用。” 匣子本就开着,里面躺了一排排的补灵丹,一瓶瓶,码的整齐。 江离声睡了七日,肚子里空空如也,伸手拿了一瓶补灵丹,打开瓶塞,倒在手心里,一颗颗往嘴里吃着,不一会儿,就吃了一瓶,她又伸手拿了一瓶继续吃。 补灵丹在她这里,就跟吃饭一样,片刻的功夫,她吃了五瓶。 司韶看的咋舌。 卫轻蓝没什么表情。 应宗玉忍不住说:“得亏你这灵力特殊,若是寻常人,补灵丹一下子补太多,会爆体而亡。” 江离声点点头,这东西她从小吃到大,早就吃腻了,若不是没办法,真不乐意吃。五瓶已让她肚子被填满,剩下的她便捏碎了,直接从指尖吸取灵力,她吸食的动作快,一瓶又一瓶,不过一会儿,地上便扔了一堆瓶子,而她的脸色随着一瓶瓶补灵丹的添补,肉眼可见地褪去了疲惫。 用了几十瓶补灵丹后,江离声打住,对应宗玉说:“可以开始了,我现在就可以为卫师兄疗灵府的伤,您和司师兄辅助我,跟那天一样,在我灵力不足时,捏碎补灵丹,帮我补足灵力就行。” 应宗玉点头,“成。” 若非亲眼所见,他实在不能想象,几十瓶补灵丹补下去,她就如蔫吧花如吸饱水分一样,整个人的精神劲儿都不一样了。怪不得这么多年都传,她的筑基,是玉宗主硬生生用丹药堆起来的,就她这样灵力特殊,若非除了用丹药再没别的法子,玉宗主怕是实在没辙了,否则也不至于。 他转向卫轻蓝,封了医堂的门,“来,开始吧!” 卫轻蓝看着江离声,没再说让她回去休息的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几十瓶补灵丹补下去,她已恢复了,他点点头。 江离声见他答应,暗暗松了一口气,走到他面前,如上回一样,试探地将灵力注入他灵府,因有过上一回经验,这一回,十分顺利,她熟门熟路地修补着。 江离声虽想尽快将卫轻蓝的伤治好,但修补灵府,是个细致活,她虽心急,但也十分警醒,不敢一蹴而就,耐着性子,一点点,一寸寸,慢慢地修补。 卫轻蓝能感觉出她的小心翼翼和仔细忍耐,他安静地站着,目光落在江离声的脸上,她方才因补足了灵力,容光焕发的脸此刻又肉眼可见地渐渐苍白。 补灵丹补足的灵力在肉眼可见地消耗,在一旁为二人护法的应宗玉和司韶不敢等江离声如上次一样消耗太过再拿补灵丹出来,而是看她脸色发白后,便连忙将补灵丹往她手里塞,无声静寂中,只听得一颗颗补灵丹被捏碎的声响。 第三十二章 反补 半日后,江离声用了八百多瓶补灵丹,修补好了卫轻蓝的灵府。 当最后一处创伤治愈,她刚要撤走罢手,忽然自卫轻蓝灵府内卷起了一股庞大的灵力将她攥住。江离声一惊,猛地睁眼,看向卫轻蓝。 卫轻蓝闭着眼睛,唇齿开合,声音清冷,“别动。” 江离声一动不敢动,实在是他灵府一经修补好,灵力威压罩顶,如山海瞬间倾斜过来,他不让她动,她是真的一点儿也动不了。 须臾,她便感受到,攥住她的庞大灵力,顺着她的脉线,匀出一缕极细的灵力,如细泉一般,如她起初进入他灵府一样,一点点地探索着,摸查着,进入她的灵府。 她瞬间打了个激灵,想要升起防护,将之踢出,但他太过强大了,她的神思被攥住,无异于失去控制权,以至于,她只能一动不动地任由那股细流钻入她因为为他疗伤而与他勾连在一起敞开的灵府中。 她漆黑一片的灵府,随着他这一缕灵力进入,似乎如流入了一条银河,带着清凉的,如雪的光,在她灵府内游走了一圈,然后,并不撤回,而是一点点的,化为了光点,融入了她灵府一片低洼的蓄池里,那里躺着她稀薄的灵力。 没有如应宗玉的灵力一般,被抗拒不接收,反而融了。 江离声猛地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卫轻蓝。 他在干什么?给她灵力吗? 卫轻蓝依旧闭着眼睛,有了一次成功的尝试后,他不再试探和摸查,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灵力倾巢注入到江离声的灵府,然后,瞬间碾碎为光点,分散,融入,不过片刻,江离声低洼的蓄池被他填满,他似乎仍觉不足,试图帮她开拓灵府。 “不!”江离声艰难出声阻止。 “轻蓝,你在做什么?”应宗玉也惊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江离声整个人都惊惶了,不停抖动,而他也感受到卫轻蓝庞大的灵力笼罩了江离声。 “卫师兄。”司韶顶不住灵力威压,白了脸,后退了一步。 卫轻蓝不理,他的灵力在江离声灵府内席卷,让她半丝也反抗不得,而他试图开阔她灵府的想法竟也是有效的,片刻后,她的灵府在他强势灵力的相融开拓下,蓄池荡着波纹,扩大了一圈。 江离声又惊又恼,她总算明白他要做什么了,这个人,这个人……他竟然用自己的灵力补足她空荡的灵府,而且,还要帮她拓宽灵府。 这么多年,她的师傅都没有做到,他却做到了。 但是她不要啊。 她也不知道为何她的灵力能与卫轻蓝的灵力相融,大约是因为她替他修补灵府的原因?总之,不管如何,她才不要他反补于她。 她明明刚刚都还了救命之恩了,只要他什么也不做,他们就两清了。 但这人在干什么? 她见他没有罢手的想法,她恼怒地反抗挣扎起来,试图拿回自己灵府的控制权,她咬牙忍着钻心的疼,搅动自己的灵府,在他磅礴灵力威压下激烈地反抗。 她反抗的太激烈,脸都疼白了。 卫轻蓝只能罢手,撤回了灵力,断开了与她灵府的勾连。 江离声反抗成功后,恼怒地瞪着卫轻蓝,“你在做什么?我说不要。” 她脸都气红了,因情绪波动太大,又因站久了,几乎不稳,向地上倒去。 卫轻蓝上前一步,伸手扶住她。 江离声气的伸手推开他,喘着粗气,气红了眼睛,死死瞪着卫轻蓝,须臾,恼怒地转头就走。 司韶都惊呆了。 整个昆仑,包括宗主在内,都没人敢这么对卫师弟,跟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应宗玉似乎看明白了,他了解卫轻蓝的性子,让江离声帮他治疗灵府,这么重的伤,被她费力地治好后,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即便他对江离声似乎有什么救命之恩。所以,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用灵力反补,也没什么奇怪。 但让他震惊的是,卫轻蓝的灵力,竟然能与江离声灵力相融,他渡给她的灵力,江离声的灵海并不排斥。 还有,他也没想到,江离声会这么激烈的反抗,连伤到自己都不怕,强行隔断卫轻蓝的灵力注入,还对他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一时间,整个医堂安静无声。 卫轻蓝站在原地,面上神情轻淡,不见悔意,也不见被江离声发脾气而生起恼怒,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应宗玉毕竟见多识广,咳嗽了一声,打破安静,“这小丫头脾气还挺大。” 司韶小心地喘气,“那个,师傅,卫师弟,江师妹生气走了,是不是得有人追上去看看。” “你去。”应宗玉摆手,“顺便把剩下的补灵丹都给她带去,就说都给她了。” 司韶看向卫轻蓝,见他没说话,点头,连忙拿了剩下的补灵丹,赶紧追了出去。 应宗玉挥手设了一道屏障,看着卫轻蓝道:“无论你对她的救命之恩,还是你给了她一盒从不周山带出来的嘉果,其实已足够弥补她为你治疗灵府的伤了,再多余的事情,可以不用做。” 卫轻蓝不置可否。 应宗玉直言,“你从小到大,不喜人近身碰你,但你却不怕碰江离声。屡次出手扶她。别告诉我,你对她起了心思。” 卫轻蓝掀起眼皮,对上应宗玉的目光,清清冷冷,“应师叔想说什么?除了师傅,你也经常碰我。” 应宗玉啧啧,点出,“我说的是女子。” 他看着卫轻蓝的眼睛,语气毫不客气,“我不是宗主,自然管不了你,宗主在闭关,我也不想说你什么,但我觉得,今儿这事儿,江离声没错。她有自知之明,不想再受你反补恩惠,与你牵扯太多,对她对你,都没有好处,你自己别犯糊涂。” 他说完,撤了屏障,挥手赶人,“行了,你赶紧走,为你的伤,累了我这么多天,连一个好觉都没睡过。你如今伤好了,我也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第三十三章 不得寸进 江离声从医堂出来,冷风一吹,脑子清醒了些。后知后觉,她又跟卫轻蓝发了脾气。 但他这个人实在太气人,她一点儿都不后悔。恩恩相报何时了?总是这样牵扯,会出大问题的,她一点儿也不想哪天将祸惹到他身上,被送进万年无望崖,到时候她师傅腆着老脸跟昆仑的秦宗主赔罪怕是都不管用。 来时,他师傅严厉警告她,让她规矩些,若在昆仑惹出大祸,他也救不了她。 她深吸一口气,顶着冷风,打着寒噤,御剑回自己的住处。 她御剑太快,司韶只晚了一步,直追到她的住处,才将人追到,眼见她要关门,司韶急喊:“江师妹稍等。” 江离声回头,见是司韶,让自己情绪尽量平稳,“司师兄,你追我来,可是应堂主有何吩咐?” 司韶收了剑,见江离声脸冻的青白,昆仑的新弟子服都结了一层冰,立即说:“江师妹,你怎么没用灵力给自己弄个净尘术?你浑身都湿透了,昆仑寒冷,你仔细染了寒凉发起高热。毕竟我们即便是修士,但也是半个凡人之躯。” 江离声闻言僵着手给自己施了个净尘术,周身顿时一暖,冰雪消融,她才说:“我忘了,若不是司师兄提醒,我还想不起来。” 司韶叹气,看来江师妹真是被卫师弟气到了,一路让自己冻着回来。他拿出补灵丹,递给江离声,“师傅让我给你送来,说剩余这些补灵丹,都给你。” 江离声一喜,“白送我吗?” “对,师傅说给你。” 江离声伸手接过,放进储物袋,脸上立即绽放出笑容,“多谢应堂主,也谢谢司师兄辛苦跑一趟。” 司韶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神,惊觉这位江师妹笑起来真好看,他连忙移开眼睛,“不、不用谢,那、那我回去了,江师妹快去休息吧!” “好,司师兄慢走。”江离声点头。 司韶御剑离开,江离声拿着剩下的补灵丹转身,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 安如许听到动静,没忍住,还是下了床,出门爬上墙头,见果然是江离声回来了,他扬手打招呼,“江师妹,你回来啦?怎么样?卫师弟的伤治的如何了?” 江离声回答他,“已治好了。” 安如许惊奇,“治好了?” “嗯,” 安如许消化了一阵,见江离声一脸肯定,他竖起大拇指,一脸佩服,“连医堂的应师叔都治不了的伤,你却能治的了,江师妹,你的灵力可真厉害。” 江离声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夸她的灵力厉害,一直以来,她的灵力让他师傅头疼死了,寸进如登天。她仰着脸看着安如许,一脸认真,“安师兄,你会夸,多夸两句。” 安如许大乐,“就是很厉害,谁都没有,普天之下,你独一份,这么得天厚爱,你一定是有天运加持,将来若是真能修得大成,不说成仙,没准成神。” 江离声:“……” 这也太会夸了。 她仰着脸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虽然这话听着不太可能,但我还是很开心,谢谢安师兄。” “不用谢。”安如许见她笑的开心,他也很开心,摆手,“江师妹,你快回去休息,七日后,我再喊你一起走,咱们俩一队。” “好,安师兄也快回屋好好养伤吧!” 安如许“嗯嗯”两声,滑下墙头,江离声迈着轻快的步子也回了屋。 回屋后,江离声没向往常一般倒头就睡,而是盘膝坐下,窥探自己的灵府,果然不是她的错觉,她灵府那一小块蓄池,真的扩大了一圈。卫轻蓝的灵力,竟然真的能够撬动她的灵府。 他师傅多年来,想尽法子,都没能撬动她死气沉沉的灵府,偏偏阴差阳错,让卫轻蓝帮了这个忙。没有哪个修炼之人对于对自己灵府有益的事情不心动的,她也不例外,但偏偏这个人不是她师傅,是卫轻蓝。 打死她都不能招惹的卫轻蓝。 她调动灵力试图按照卫轻蓝的法子,自己扩充灵府,但整个人全身湿透,疼的她几欲昏厥,但灵府的蓄池丝毫没有动静,别说扩一圈,就是水波都没荡一下。 她只能泄气地罢手,又恼有恨,自己骂自己,“什么破东西。” 卫轻蓝出了医堂,没御剑,一步一步,往前走。 云端从山下回山,正要去医堂,恰巧碰见卫轻蓝,他立即喊住他,“卫师弟。” “云师兄。”卫轻蓝见礼。 云端仔细打量他,惊讶,“卫师弟,你灵府的伤已好全了?” “嗯。” “恭喜。”云端很高兴,“你灵府的伤,让医堂的应师叔十分犯愁,没想到,应师叔这么快便找到医治你的法子了。” 他拿出一个新的储物袋,问卫轻蓝,“这是你让我帮江师妹代买的东西,都买全了,全部装在这里,是我给她送去,还是你自己给她?” 卫轻蓝伸手接过,“多谢云师兄,我自己给她。” 云端看着他,“你与江师妹……” 卫轻蓝面色清淡,“我灵府的伤,是她治好的。” 云端惊奇。 卫轻蓝也不解释,“云师兄刚从山下回来?是要去医堂?” “是,我在山下时,碰巧遇到了一味丹药,分辨不出来,但却觉得应是好东西,拿去医堂给应师叔看看。” 卫轻蓝颔首,“云师兄去吧!” 二人分别,云端重新御剑,走了不远,忽然回头,见卫轻蓝依旧一步一步地走着,背影如昆仑山上的雪,清冷清寂,没看出与以往不同。他暗想着,真是他多虑了,卫师弟自小受宗主教导,将来承宗门重任,他这样的人,一心只有大道,不会为凡尘所扰。尤其他还记得,他回山门那一日,第一次见到江离声,他错身而过,不曾理问,显然,对她本人,是没什么兴趣的。 他放下心,去了医堂。 卫轻蓝来到江离声的住处,叩响了她的房门。不多不少,只三声,足够屋子里的人,即便睡着,也能听得到。 第三十四章 要要要 江离声的确睡着了。 对于她被扩充了一圈的灵府,她研究了半天,最后发现也没什么不同,只是能多储蓄点儿灵力罢了,还是筑基初期的修为,除了郁闷泄气感慨生气了一会儿,也没什么让她激动的,索性躺下睡了。 听到叩门声,她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打开房门,见门外站着的人是卫轻蓝,她用力地揉了一下眼睛,然后黑着脸说:“你来干什么?” 她如今是真不待见这人。 她伸手“砰”地关上了房门。 卫轻蓝从来没受过谁冷脸,尤其是对他这般不客气得张牙舞爪的,他似是被气笑了,看着在他面前“砰”一声关上的房门,声音不轻不重,“云师兄回来了,我帮你劳烦云师兄代买的东西也全部都买回来了,你确定不要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 江离声:“……” 要命了,怎么忘了这茬! 她立即打开房门,快步追上他,一把拽住他衣袖,浑身气焰顿消,“要要要。” 卫轻蓝甩开她的手,不理不睬,继续往前走。 江离声急得追了两步,他步子迈的大,她追的气喘吁吁,到底又伸手一把拽住他胳膊,“我说了我要。” 卫轻蓝被迫停住脚步,看着她的爪子,“不是不能碰你一下吗?如今你的爪子是在干什么?它是有自己的思想?不受你控制?” 江离声:"……“ 她快哭了,苦着脸看着卫轻蓝,想起早先他伸手扶她一下,她气怒地推开,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报应太快,她脸皮厚地承认,“是是是,是我的爪子,它有自己的思想。” 卫轻蓝轻哼一声。 江离声心想这人竟然还会哼人,她露出讨好的笑,乖巧地道歉,“卫师兄,对不起,我不该不知好歹,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卫轻蓝看着她,“是真知道错了,还是为了你的零食。” “真知道错了,你是好心,不想赚我便宜,我帮了你,你又回头帮我,这是同门之谊,我不该没有同门之谊,跟你发脾气,生你气,不接受你的回补。” 卫轻蓝点头,“还有下次吗?” “没有了,没有了。” 卫轻蓝见她认错诚恳,伸手拿出储物袋,递给她。 江离声立马接过储物袋,打开一看,里面堆满了她要的东西,她的零食最醒目,顿时眉开眼笑,一点儿气都没有了,“谢谢卫师兄。" 卫轻蓝扭过脸,"不用谢。” 又补充,“七日之后,奇山之行,别忘了。” 江离声伸手拿出一包零食,塞进他手里,“不会忘。” 卫轻蓝顿了一下,刚想说“我不吃这个。”,但看着江离声得了零食后晶亮的眼睛,将话吞了回去,收下了这一包零食。 江离声将储物袋系在腰间,自己也拿了一包零食迫不及待地打开捏了吃,“唔,我有好多天都没吃东西了。” 修士都辟谷,吃丹药,但她从小因为吃丹药如吃饭,吃的想吐时,他师傅就给她买一大堆零食哄她,让她搭配着吃,以至于长年累月,也就养成了如今的习惯,不吃凡间的食物,就浑身蔫巴巴的,如今好了,断了的粮接上了。 她吃的心满意足,也有心情跟卫轻蓝好好说话了,还是郑重道谢,“多谢卫师兄,我师傅做不到的事情,你都能做到,你真厉害。” 她学着安如许的语气真诚地夸他,“你将来,不止成仙,一定能成神。” 卫轻蓝轻笑,“行,借你吉言,回去吧!” 他说完,转身走了。 轻风拂衣带,这一笑,春风拂面,瑰姿滟逸,昆仑山常年不化的雪都消融了。 江离声呆了呆,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人走没了影,她才回过神,重重地照着自己的脑袋敲了一下,小声咕哝,“完了完了,为了一口吃的,没原则了。” “什么东西好香啊。”安如许又爬上了墙头,吸了吸鼻子,“江师妹,你在吃什么?” 江离声转身,看着安如许,都无奈了,“安师兄,你这样养伤,是不行的。零食,你吃吗?” 安如许嘿嘿一笑,“就是因为养伤,太无聊了,我才躺不住,什么零食这么香,我要吃。” 他本来就是一个吃货,昆仑山上有的,但凡是能吃的,他都想祭奠自己的五脏庙。不过他素来吃的高级,不是灵植就是灵兽灵丹,凡俗五谷,他倒是从来不沾。 “凡间百姓吃的小吃食。”江离声向他走去,“五谷杂粮。你如今在养伤,不能吃吧?” 对于修炼之人来说,五谷杂粮吃了对身体没好处,还能产生杂质,大多数都是辟谷的。除非像她这样,反正吃不吃五谷,灵力轻易都没寸进,不受什么影响。像卫轻蓝已到金丹,吃了虽无益,但也无害就是了。但安如许好像不行,他还筑基,又在养伤。 “我想吃。”安如许见江离声吃的香,闻着味,觉得很馋。 江离声只能递给他一包,“那你少吃两口。” “好嘞,谢谢江师妹。”安如许费力地从墙头伸下手,够到零食后,捏了一颗,吃进嘴里,砸吧砸吧嘴,感慨,“多少年了,从我师傅将我带进昆仑,我就没吃过凡间五谷了。” 他又吃了一颗,怀念道:“都忘了是什么味了,真好吃啊。” 江离声看着他,“你可别上瘾。” 毕竟,她就是个另类,他跟她可不同,偶尔尝一口还行,不能整日吃这个。 安如许本来又伸进袋子里的手顿住,爪子缩回来,“好吧!” 他叹气,“哎,也不知道我们修行是为了什么,忌讳这个忌讳那个,整日苦修,真没意思啊。” 江离声还是觉得很有意思的,“若你不是修行之人,妴胡你是不能吃的,吃了会死人的。” “也是。”安如许成功被劝慰到了,“江师妹,你人真好。” 江离声催促她,“安师兄,你赶紧回去休息,否则你的身体若不养好,就没法跟我一起去奇山秘境了。” 她还是很想有个人结伴的,否则真怕自己刚进去,就被妖兽吃掉。 “行,我再忍不住出来找你说话,你别理我。”安如许滑下墙头。 江离声重重“嗯”了一声。 第三十五章 五花八门 江离声回到屋子里,迫不及待地将储物袋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有她要的符纸、笔、炼器的器材材料,还有八卦盘和一大堆零食。 她看着这些东西,心满意足,安师兄说修炼没意思,但她却不觉得,有了这些东西,她觉得修炼十分有意思。无论是炼丹,还是炼器,还是画符,她都有探索欲,就是她的灵力太驳杂了,每回都弄不好,总是惹祸。但即便这样,也不影响她觉得这些东西都有意思。 有了这些东西,她就不会觉得日子过的漫长又无聊了。 于是,接下来七日,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倒腾这些东西。 她这些东西都太普通了,所以,也惹不出什么大祸,毕竟练出来,也没什么太大威力,顶多将屋子棚顶掀了,但不等戒律堂找来,她很有经验地就先修好了。只是将隔壁养伤的安如许惊动了几回。 安如许第一回听见“砰”地一声,声响巨大,压根就不是关门声,他连忙跑出来看,这一看震惊了,隔壁江师妹的房顶没了,从中间坍塌。 见江离声灰头土脸从屋子里冲出来,他急忙问:“江师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你的房子怎么塌了?” 江离声用袖子抹抹脸,拍拍身上的土,不好意思地道歉,“安师兄,打扰你了。”,她挠挠头,“我炼器没掌握好火候,弄坏了屋子,对不住,惊扰了你。” 安如许恍然,看着塌陷的房顶,“我听说你在清虚时,什么都会点儿?但真没想到,你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没掌握好火候,是没炼成?” 江离声摇头,“练成了。” 安如许没想到就这样还能炼成了,他立即问:“你练了什么?能给我看看不?” “能啊。”江离声重新跑回屋子里,很快就拿出了一个圆形的凹凸不平的类似镯子的物事儿,“是这个。” “镯子啊。”安如许看着丑不拉几的东西,实在夸不出来,“你这、镯子戴着玩的?” 江离声认真地纠正,“不是镯子,是袖箭。” 安如许:“……” 原谅他没见过谁家的袖箭这么丑的一点儿都不像袖箭,就是个圆形镯子。 江离声将袖箭套到自己的手上,手指按了一下一处凹凸处,“嗖嗖嗖”三声,从里面飞出极其锋利的小箭,钉进了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上。 “哇!”安如许惊呆。 他看着三支小箭全部没入树干了,瞬间收回了刚刚嫌弃它丑的心思,惊叹道:“江师妹,你这袖箭,竟然能三箭连发,好厉害啊。” 江离声被夸的不好意思,“只有这三箭。” 安如许疑惑地转回头,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这个东西,只能发出三箭?不会吧?” “会。” 安如许:“……” 他还以为,能连发个百八十发呢。 江离声走到松树前,将三支小箭从树干里抠出来,又收回了袖箭里,回身叹气,“都怪我太穷了,材料不够,只能练出这三支。” 安如许立即捧场,“那也很厉害了。” 他就不会炼器。 他十分有兴趣地问:“江师妹,若是你材料够,能练出几支啊?” “我也不知道,这要看我的发挥的水平。”江离声实话实说,“失败了一支也练不出来,成功的话,十支八支是没问题的。” 安如许连连点头,找话夸,“那也很厉害,炼器不是谁都能行的。” 看着她塌陷的屋子,他为难道:“就是你这屋子,不能住人了,而且也是戒律堂的财产,得赔偿。” 江离声立即说:“我会修屋顶,我这就修。” 她催促安如许回去休息,自己爬上屋顶,去修房了。 于是,安如许亲眼看着,江离声将屋顶给修好了,且修的像模像样,一点儿也看不出痕迹。 就是这修屋顶,忒费工夫,她跑去林子里砍木头,又剥了树皮做遮雨的材料,和泥抹平,足足修了小半日。戒律堂来人瞅了一眼,对于她修的房顶没什么意见,自然也就不用赔偿了。 周枕言也特意来看了一眼,一看江离声的手法就是常干这活,他也没想到,这姑娘还有这个本事,放去山下凡世农家,有这一手泥瓦匠的绝活,也饿不死。 他夸江离声,“这些年,没少修房顶吧?” 江离声红着脸点头。 周枕言好笑,“行,只要你自己能修,随你折腾。” 大道千万,没有谁规定只能修一种道,也没有谁规定,一个人只能修一种道。但凡修道,都是逆天而为,塌个房顶,也不算什么,不将昆仑山劈了就行。 有了周枕言发话,江离声算是领了令箭,放心地在屋子里折腾了。戒律堂的课已不上了,周枕言让弟子们做好提前去奇山秘境的准备。她有七日的时间,可以将托卫轻蓝劳烦云端买的材料都用了,以备前往奇山秘境。 于是,安如许便在接下来养伤的几日里,听着每一日的上午,隔壁都会传出巨大的“砰砰砰”声,他依旧会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出门爬上墙头瞧,得知江离声不是炼器,就是画符,再或者炼丹等,总之花样繁多,每回不是掀屋顶,就是坏窗子坏门或者坏墙。然后,再看着她,上午半日搞破坏,下午半日修房子,整日里忙的说不上几句话。 安如许叹为观止。他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女孩子有哪一个像江师妹这样修炼的。偏偏她乐在其中,不可自拔。 七日一晃而过,这一日,到了出发前往奇山秘境之日。 安如许的伤勉勉强强养回了七八成,路上还有段时间,能让他接着养,所以,这一日,他与江离声一起,拾掇好了随身带的东西,高高兴兴跟着昆仑山前往奇山秘境的队伍出发了。 第三十六章 出发 奇山秘境开启,是百年难遇的大事儿,各门各派都派了队伍前往。不止如此,还有一些散修得到消息,也齐齐前往。 昆仑山各峰各堂,都有人参加,队伍十分庞大,昆仑特意出了一艘飞舟,载着弟子们出行。带队的人江离声竟然都认识,天剑峰的贺贞棠,灵兽峰的金忘愁,还有医堂的应宗玉。 安如许与江离声对三人见礼。 贺贞棠瞥了二人一眼,问江离声,“能活着出来吗?” 江离声:“……” 这话她不太好答,但还是说:“我尽量。” 应宗玉失笑,“千万别被妖兽给吃了,眼见不妙,就赶紧跑,别硬碰,你从小到大又不是没见过好东西,奇山秘境里即便有好东西,但凭你师傅的本事,能给你弄到更好的,你此去,主要是历练长见识,还有保命,知道吗?” “知道。” 她对自己这条小命也爱惜得紧,本来对去奇山秘境,也没多大期待,跟别人不一样,她不去都行。 只是来了昆仑,不得不去,得守昆仑的规矩。 金忘愁没说话,这些日子里,她为了给赵可欣养伤,几乎掏空了半数积蓄,好歹将她的伤养好了,能够跟着去奇山秘境,她实在给不出这俩人好脸色。虽说事情起因主要在赵可欣,但她做师傅的,还是做不到对这两人大度给笑脸,能不为徒弟收拾这两人,她就已是克制有涵养了。 赵可欣养伤期间,一直没出住处,如今踏出山门,还是忍不住往安如许身上看。见到他跟江离声一起,脸色很不好看,但这回没再主动往他跟前凑,也没再对江离声冷嘲热讽。 祝文茵反而跟安如许主动问好,“安师兄,你的伤可大好了?” 安如许点头,“好了。” 江离声扭头看过去,见赵可欣清瘦了不少,本来有些圆润的脸,如今已瘦成了瓜子脸,可见真是吃了不少苦,而祝文茵还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见她看过来,对她笑了一下,“江师妹,此次前往奇山秘境,清虚也会去很多人,你离开清虚这么久,想必也想他们了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江离声虽然不怎么想同门,还是点头,“祝师姐说的是。” 众人上了飞舟,安如许与江离声找地方坐,正巧瞧见陆少凌,江离声跟他打招呼,“陆师兄。” “哎呀,江师妹。”陆少凌只见一个白白净净眉眼灵秀的小姑娘,见着面熟,还在想是谁,听到江离声跟他主动打招呼,顿时想起了她,笑着说:“你穿了咱们昆仑的新弟子服,我一时没能认出你,江师妹在昆仑待了这么久,看来一切都好?” 各峰各堂都有自己的修炼任务,戒律堂只有犯事的弟子会去,他没事儿不往戒律堂跑,自然从江离声进了山门后,一直没见到她。 江离声笑着点头,“一切都好。” 陆少凌认识安如许,见她跟江离声一起,拍拍他肩膀,“安师弟,来,你和江师妹一起跟我坐。听说你受伤了?在咱们昆仑,你还能受伤,是自己跑去镇妖塔打妖兽了?” 安如许挨着他坐下,“陆师兄,你也太高看我了,镇妖塔里的妖兽都是什么级别?最次金丹,单独拿出来一个都能把我吃了,我还打妖兽呢,不可能。” 像卫轻蓝那样一回杀了两个妖蛇,忒逆天了。 “那你是怎么伤的?”陆少凌问。 安如许看着他,“陆师兄,你没有明知故问吧?” “没有啊。”陆少凌解释,“我闭关了,才出来,就听人说你受伤了,不知细情。” 安如许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毕竟赵可欣事情闹的大,不少人都知道,他一言难尽地说:“拉架来着,被刺了一剑。” “这话怎么说?”陆少凌好奇不已。 江离声咳嗽一声,主动说:“是我跟人拌嘴,打了起来,安师兄为了帮我,被人刺了一剑。跟我打架的人已受到惩罚了。” 安如许还是要脸的,听江离声避重就轻,没把他是祸水的起因说出来,他觉得这样解释挺好,“对对对,陆师兄,就是这么回事儿,是我倒霉。” 陆少凌点头,“咱们昆仑戒律严,不同于清虚,江师妹刚来,大约不适应。以后你若是常待,还是要跟人以和为贵。” “陆师兄说的是。”江离声点头。 安如许惭愧,若非他跟江师妹走的近,也不至于他招惹的桃花祸水引到了江师妹身上,他挠挠头,“江师妹已是很乖的了,这事儿不怪她,还是怪我的。” 江离声嘟囔:“也不太怪安师兄,是别人不讲理,活该。” 这回轮到安如许咳嗽了。 毕竟,这个舱里,不止坐了他们三个,远处还坐了赵可欣和祝文茵,他们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难保不被人听到。 他是一个不善于说别人坏话的人,无论是当面,还是背后,除非被逼急了。 赵可欣和祝文茵本就关注他们,作为修行之人,在不设屏障的情况下,耳朵敏锐,想听自然能听得到,赵可欣脸色更难看了,忍不住想站起来说什么,被祝文茵按住手给按下了,小声提醒,“师妹,不可惹事,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 赵可欣自然没忘,压住火气,扭过脸,心想着江离声,总有你落单的时候,秘境进了容易,出去难。 陆少凌看看江离声,又看看安如许,想着这两人短短时间,交情倒是好。他转了话题,“安师弟,江师妹,你们两人结伴而行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你们都谁?”安如许没看到别人。 陆少凌道:“玉珠峰的师弟师妹们,他们爱玩,去里舱行酒令了,我一杯倒,就没跟他们一起凑去里舱。但进了秘境,是一起的,毕竟我是他们的师兄。” “好啊,我这里只有江师妹我们俩,陆师兄你和玉珠峰的师弟师妹们若是不嫌弃我们俩拖你们后腿的话,就一起。”安如许自觉自己不厉害,江师妹的厉害劲儿关键时刻只能让自己不受伤,但不能保证自己不被妖兽一口吞掉,所以,他们的未来还是很堪忧的,人多势众也好。 “不嫌弃,就这么说定了,我没意见,我的师弟师妹们都很好,不歧视人,也不会有意见。”陆少凌一锤定音。 安如许很开心,看向江离声,江离声也很开心,对他点头。 第三十七章 对上 飞舟行了三天,来到了奇山秘境。 三天时间里,安如许的伤已养得九分好,下了飞舟后,他狠狠松了一口气。 奇山秘境还未开启,山门前,已聚了不少人,江离声扫了一圈,没看到清虚的人,想必还没来。 对其他各门派的人,她都不怎么认识,哪怕十年大比时,各派互相切磋交流,也没人想跟她切磋交流,毕竟她名声在外实在太废柴。大比输的惨烈,风云榜三千,她连个尾巴都没混上,除了有个好师傅,不值得人结交。 凡世有凡世的江湖,仙门也有自己的江湖,凡世分三六九等,仙门也一样。江离声在仙门里,就是那九等最末,哪怕她有个好师傅,也挽救不了她的人缘。 对比她没人搭理,赵可欣和祝文茵便受人喜欢的多,很快就找到了相熟之人,与人热聊了起来。 安如许也有熟识的人,是太乙门派的一位男弟子,那男弟子见到安如许,十分高兴地打招呼,“安师兄。” “陈师弟。”安如许见到熟人也很开心。 二人打过招呼,这人问安如许:“安师兄,我听说你吃了一只妴胡?被罚的狠,还以为你此次出不了山门了。没想到,你也来了秘境。” 安如许“嗐”了一声,“被罚在戒律堂守戒一年,但此次奇山秘境开启太难得,百年才开一回,戒律堂今年有新弟子受教,我便也能跟着新弟子一起,算戒律堂的人跟着进秘境试炼。等回去,我还是要继续待在戒律堂,待够一年为止。” 他大吐苦水,“你不知道,戒律堂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我才待了一个多月,就受伤了好几次,几乎天天被先生打趴下起不来,疗伤的丹药都吃不起了。” “我看你如今好模好样的啊,这么惨的吗?”这人一脸佩服,“妴胡你都敢吃,我听说时都惊了,你也太厉害了。” 各大仙门之间,除非特意封锁的消息,很多时候,都没有秘密。仙门之间来往,切磋交流,都能互传互通。 安如许咳嗽,“我就是嘴馋。” 这人问:“妴胡好吃吗?” “不太好吃。” “再怎么说,也是你昆仑的长老从数万里之遥的尸胡山带回的,你就这么给吃了,你胆子也太大了,昆仑本就戒律严,你被罚的狠,也不亏。”这人拍拍安如许肩膀,视线扫到了安静等在一旁的姑娘,显然是跟安如许一起的,他不由问,“这位是……” “这是江离声江师妹。”安如许想起一旁的江离声,给二人介绍,“这是太乙陈留安陈师弟。” 陈留安看着江离声,“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江离声不好意思,“清虚江离声,目前在昆仑受教。” “啊。”陈留安一拍脑门,“原来是清虚的江师妹。我前些日子也听说了你的一桩事儿,说你又闯了大祸,但具体是什么大祸,倒没人知道。” 江离声摸摸鼻子,“被我师傅封了消息,陈师兄自然不太好打听出来。” 陈留安一听是特意封锁的消息,他虽然好奇,但也不问了,对她本人十分感兴趣地说:“我听叶师兄提过江师妹,一直就想见见,可惜每回有试炼,你都不出清虚,今儿总算见到了。” 江离声眨眨眼睛,“陈师兄口中说的叶师兄是……” “叶星辞。” 江离声惭愧,“他是不是说我太笨了,没能在他的手下过一招。” “不是,叶师兄说,你那日不该只在他手里过一招,不知是怎么回事儿,他也十分不解,就提了你两句。” 江离声笑,露出两个梨涡,“是我技不如人,叶师兄太厉害了,他的剑术,我扛不住。” 陈留安心想江师妹看着眉眼素净疏淡,笑起来真好看,刚要说“叶师兄的剑术是很厉害。”,清虚的飞舟便到了,他改了口:“清虚来了。” 江离声扭头看去,果然见清虚的飞舟停下,从飞舟上下来一大批人,三位峰主带队,身后跟着筑基及以下的弟子。这些人她没有一个是不认识的,毕竟,从小到大,她在清虚闯的大小祸不断,每个人或多或少都被她祸害过,以至于她被送离清虚的那天,听到了大片的欢呼声。 江离声抬步走过去,迎上清虚的人,讨好地笑问:“厉师叔,汪师叔、楚师叔。你们想我了没?” 三人两男一女,分别是清虚三峰峰主,天云峰厉书铭,丹灵峰汪雨晴,药峰楚沥青。见到她,齐齐没了好脸色。 尤其是药峰楚沥青,上万亩灵植被毁了一半,把楚沥青心疼的至今都想把江离声逐出师门,那日他险些气吐血,要不是晚去了一步,让宗主将江离声送走了,他非要以死相逼,将她逐出师门不可。 他明明是一个清俊的人,如今见了江离声,想起被毁的灵植,脸都气青了,对着她双眼冒火,“混账东西,你还有脸来见我?” 江离声被他的骇相吓的后退,脸上笑容尽失,“楚师叔,您别恼,这事儿有内情,那灵植……” “江师姐,你毁灵植,是我和昭阳峰的程乾师兄亲眼所见,你可做不得赖。”一女子从队伍后走上前,清脆出声。 这女子正是清虚灵兽峰那位跟清虚昭阳峰程乾背着程乾未婚妻偷偷约会被她撞见,二人怕她将事情说出去,合伙对她栽赃陷害,让她百口莫辩的师妹纪茯苓。 那一日,还能对她说个对不住,如今这是良心已安,帽子彻底扣她头上了。 江离声顿时气笑了,贼喊捉贼,真是被她玩的明白,她看着纪茯苓冷笑,“纪师妹,当时我师傅急着把我送走,没让我辩驳,你便以为,这事儿板上钉钉了吗?那要不要,咱们两个站在这里,让楚师叔给咱们两个搜魂,看看到底是我毁了药峰的灵植,还是你伙同程师兄栽赃陷害同门师姐?” 纪茯苓脸刷地一白。 江离声冷哼,“恬不知耻,狗男女。” 纪茯苓神色慌乱,脸红红白白,“你、你胡说,我没有,就是你做的。” 江离声懒得理她,“到底有没有,搜魂便知。你以为没有留影石,便没有证据了吗?你、我、程师兄我们任何一个人,本身就是证据。你是三岁小孩子吗?如此天真。以为你们害了我,我就真百口莫辩了?” 她不客气地骂,“寡廉鲜耻,蠢而不自知,男盗女娼,臭不要脸,栽赃陷害同门,贼喊捉贼。你们这种人,才不配待在清虚。” 第三十八章 自证清白 江离声早就想骂人了,但当初她师傅没给他她机会,生怕她被人吃了,急急将她送走,这口气她一直憋到现在,如今逮到了自己主动跳到她面前的纪茯苓,她骂了个畅快。 她这一通骂,将所有人都骂懵了惊呆了。 包括三位峰主。 江离声从小到大,什么模样,清虚的峰主堂主长老们都是知道的,平日里乖乖巧巧,闯祸了心虚愧疚撒娇,还没见她这么劈头盖脸骂过谁,而且这些话,她都从哪儿学的? 他们不承认从清虚学的,什么男盗女娼都骂出来了,这、这像什么话! 楚沥青黑了脸,“江离声!” 江离声骂完了人,再看楚沥青的黑脸,顿时一脸委屈,“楚师叔,是我做过的事情,从小到大,我就没有不承认的,不是我做过的事情,谁往我头上扣帽子让我背黑锅都不行。” 她伸手直指纪茯苓,“就是她,她和程乾……” “你胡说!你胡言乱语。”纪茯苓大喊着打断她的话。 江离声不理她的喊叫,把话顺畅地说完,“……背着人偷偷约会,被我撞见,怕我说出去,栽赃陷害我。他们两个,男的丑,女的贱,一对狗男女。为了陷害我,不惜毁了上万亩灵植,如今还恬不知耻跑我面前来大呼小叫,是怕所有人都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儿吗?” 纪茯苓猛地拔出剑,对着江离声劈砍,“你胡说!” 江离声不躲不避,小脸冷冷的,“有本事你就当着三位师叔的面杀了我,看我师傅不将你们两个狗男女抽筋扒皮下油锅打入十八层地狱。” “够了!”楚沥青挥手拦住了纪茯苓的剑,冷眼看着纪茯苓抖如筛糠脸色白如纸仓皇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气的脸色铁青。 “不、不是我、她、她说的不对,就是她。”纪茯苓惊惶地往后退,整个人惊惧不已,几乎站都站不稳。 “搜魂。”江离声一口咬定,“楚师叔,你先来搜我的魂,再搜她的,我就不信,这世道上还没有公正公允了。” 若不是她闯入禁地,得过卫轻蓝搜魂,还想不到,她可以这样自证清白。 如今她是一脸的理直气壮,她没做过的事情,凭什么被这两个贱人陷害给他们背锅。她才不要吃这个哑巴亏。她自己都不怕寡廉鲜耻在这么多人面前跳出来继续诬陷她,她凭什么还怕影响宗门名声给他们这对狗男女继续瞒着遮掩背锅? 厉书铭皱眉,训斥江离声,“胡闹,奇山秘境马上就开启了,怎能搜魂?” “我可以不进奇山秘境。”反正她也不是非进去不可。 汪雨晴也不赞同,“这件事情,等从秘境里出来,回清虚再论断。如今当务之急,是你们要做好准备,奇山秘境百年难遇,正是你们历练的机会。”,她看着江离声,“你已成人了,不能再不历练,要想成大道,这是必经之路。不停历练,才能磨练你心志。” 江离声执拗,“他们两个狗男女,若是在秘境里害我怎么办?若是让我进秘境可以,但她与程乾不能进。” 厉书铭与汪雨晴一噎。 楚沥青脸色难看,“程乾已在数日前,突破金丹,他没来。” 年轻一辈的金丹数量,一直以来是三大仙门暗中较量的重心,如今程乾不到三十突破金丹,已是少有的俊才。毕竟不是谁都像卫轻蓝、叶星辞那么逆天,不到二十,就已是金丹。 江离声脸色也顿时难看了,这才想起,怪不得没看到程乾,还以为躲去了最后面,原来是突破了金丹没来。 她恨恨道:“他是金丹又如何?天下少年俊杰,金丹多不胜数,他即便突破金丹,这事儿也没完,那就先搜他的魂。反正若是让我进秘境,他们这对狗男女,都不能进秘境。” 厉书铭头疼,“这里是秘境入口,不是执事堂,此事得回宗门再说。” “回宗门说也行,我进秘境,把她押回宗门。”江离声瞪着纪茯苓,“我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要么现在就搜魂,对她绳之以法,要么就我进她不许进,否则,万一等我进了里面,被妖兽吃了,或者被她杀了,我找谁说理去?” 楚沥青问她,“你真要搜魂?” “是。” “行。”楚沥青对她伸手,“你过来,我先搜你的。” “楚师兄。”汪雨晴拦住他,“此事不宜急,还是回宗门定夺。不如就答应她,她进秘境,纪茯苓由人带回宗门。” “我不。”纪茯苓惨白着脸,“不能听她的。” 汪雨晴眉眼一厉,“那先搜魂你。” 纪茯苓顿时白着脸没了声。 汪雨晴骂,“如此心虚,看来八九不离十。你还有什么脸狡辩不许?” “秘境开了!”有人忽然喊了一声。 众人闻言看去,果然见前方秘境入口,出了一个偌大的黑洞。正是秘境开启了,在开启的第一时间,已有人冲了进去。 安如许走过来,看看清虚的人,又看看江离声,“江师妹,咱们也该进去了。” 他刚刚离的远,只看到这边在对持争执,本想走过来,发现江师妹好像没吃亏,他也不好掺和人家清虚内部的事情,只能按捺没动,在远处旁观,如今秘境开启了,众人都动了,可江离声一动不动,他只能过来喊她。 江离声看着安如许,“抱歉安师兄,我不进秘境了,你跟陆师兄他们结伴一起,反正少我一个,也不算什么。” “这……”安如许有些着急,“这个秘境百年一遇,如今你也算是半个咱们昆仑的弟子……” “小丫头,还磨蹭什么?秘境开了,赶紧走。再迟秘境关了。”应宗玉蹙眉喊江离声。 江离声回头看了应宗玉一眼,又转回身,看着楚沥青,“楚师叔,要搜魂快点儿。” 楚沥青这时气的不行,黑着脸,“你进,她不进。” 纪茯苓惊骇,不、不行,她不能被押回去,她抖着手拿出一张符,快速贴在了自己身上,白着脸瞬间冲进到了秘境入口。她动作太快,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她人已没了影。 江离声气死了,大喊:“楚师叔。” 楚沥青瞬间出手,时间顿凝,虽只是一瞬,但仍旧用他的法器,将已冲到了秘境入口的纪茯苓抓了回来,“砰”地一声,扔到了地上。 江离声上前,狠狠地踹了地上被抓回来的人一脚,“找死啊你,敢当着楚师叔的面不听话作妖,是嫌自己死的太慢吗?” 这一脚,她早就想踹了。 在清虚,她连师傅都不怕,就怕楚沥青,否则若不是因为毁了他药峰的药田,师傅身为一宗之主,何至于怕的连她分辨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将她送走昆仑?还不是怕楚沥青撕了她。 第三十九章 搜魂 人蠢而不自知。江离声觉得纪茯苓就是。又蠢又毒还没脑子。 她还想再踹两脚,汪雨晴一把拽住她,没好气,“行了,你快进秘境,秘境马上就会关,别耽误了,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儿,出来再说。” 江离声不放心,“汪师叔,你们不会把她放走吧?” “不会,你快走。”汪雨晴催促她。 江离声站着不动,“你们要保证。” 楚沥青黑着脸,“赶紧滚。” 江离声跺脚,“你保证。” 楚沥青抬手一挥,将她瞬间送到了秘境入口,显然是一句废话也不想跟她说了,江离声“啊啊”两声,也顾不得了,大喊,“安师兄。” 安如许赶紧冲了过去,一把拽住她,同时大喊,“陆少凌!” 陆少凌都惊呆了,连忙冲过来,一把拽住安如许的手,也大喊,“师弟师妹们,快快快!” 昆仑的人惊醒,连忙一个拉一个拽一个,如串绳一般,挤进了秘境。 清虚的人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料到,江离声去了昆仑后,人缘会这么好,而且,还跟昆仑的人混在一起。 要知道,她在清虚,可是祸害的人人躲她,一点儿人缘也是没有的。 “你们还不快跟上。”厉书铭清喝,“都还傻站着干什么?秘境快关了。” 清虚的人惊醒,连忙纷纷冲进了秘境里。 最后一波人进入,秘境瞬间关了,原地还剩下各门派送弟子来的峰主长老们,他们是负责等在秘境外的带队人,每个人最次元婴修为,是不进秘境的。除了他们,还剩下一个地上躺着被江离声一脚踢晕过去的纪茯苓。 秘境关闭,入口顿时静了下来。 楚沥青看着地上躺着的人,抬手罩在她的头上,他是个十分干脆的人,还是听了江离声的,没等回宗门,便对昏迷了的纪茯苓进行了搜魂。 厉书铭与汪雨晴都没阻止,毕竟,上万亩药田被毁,楚沥青气的吐血,若不是抓不住江离声,他早就撕了她了,宗主自掏腰包,拿出了自己的所有积蓄,赔偿药田,但也没能让楚沥青满意,一个好脸子都没给,更甚至,他每日要求宗主亲自帮他侍弄恢复被毁了的药田,宗主这些日子,被他折磨的苦不堪言,几乎自闭。 谁能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不是江离声做的,她是被人陷害的,若是宗主知道,怕是也要气吐血。 程乾年纪轻轻突破金丹,素来刻苦,从不惹事儿,纪茯苓瞧着也是一脸老实相,守规矩的很。谁能想到,他们能背地里干出这事儿。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也没人觉得会冤枉江离声,她从小到大,修这个,习那个,五花八门,祸害不断,还以为她又跑去药田里摘灵植炼丹没掌握好火候,才烧了药田,闯了大祸,哪里知道,她是被人陷害的。 随着搜魂,真相摊开在楚沥青面前,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黑成锅底。纪茯苓被搜魂疼醒挣扎,但她怎么抗拒得了楚沥青的威压?她面容扭曲,浑身冒冷汗,整个人都湿透了。 楚沥青在触到纪茯苓刻在灵魂里的真相时,他心底升起暴怒,强横地将一团画面取了出来,放在厉书铭和汪雨晴面前,“你们看。这两个狗东西,真的是他们。不知廉耻,背后勾搭,事情败露,栽赃陷害。” 他们几乎所有人,都被骗了。 厉书铭和汪雨晴虽然见江离声一脸理直气壮骂人,言之凿凿,骂的纪茯苓白着脸慌慌张张,已相信了她。但毕竟没有亲眼见到事实来的更确定,板上钉钉。 看着被搜魂出来的画面,他们也很愤怒。 厉书铭素来是个好脾性,如今也气的不行,这画面看两眼,就污人眼睛,他收回视线,“不可饶恕,被处以极刑,都不为过。带回宗门处置吧!” 他们的不可饶恕不是背离道德偷偷摸摸偷情,而是竟然害怕江离声说出此事,动手毁了药田栽赃陷害她。要知道,上万亩灵植啊,损失多少?药田供应着整个清虚,无论是炼丹炼器阵法,还是各人修行修炼,都离不开灵植辅助。 汪雨晴也是个正直的人,脾气也素来温柔和善,如今也气了个够呛,她就说,江离声从小到大,闯的祸多了,不差这一桩,不至于死不承认。往回,她都是一脸心虚又愧疚,闯了祸后,让干什么干什么?修房顶、修屋子,修院子,修园子,更甚至,耗尽灵力助人修行做补偿,虽有她师傅包庇,但也只是不被逐出宗门不挨执事堂执鞭责罚而已,别的该做补偿,还是要做补偿的。但这一回,她一口咬定不是她干的。原来还真不是她干的。 她对楚沥青道:“我和厉师兄在这里守着,楚师兄带着她回宗门。此等没有品性,没有道德,寡廉鲜耻,陷害同门的人,绝不能姑息。” 楚沥青点头,收了纪茯苓的记忆,又将地上的人用法器装了起来,带着走了。 清虚这边三位峰主解决事情,昆仑与太乙的人都不好过来,如今见楚沥青已走,事情了结了,这才过来打招呼。 三宗素来友好,上万年交情,峰主堂主长老们也大都熟识。 应宗玉直言,“厉师兄、汪师姐,江离声那小丫头是不是被人冤枉了?” 厉书铭点头。 汪雨晴叹气,“宗门小辈,不像话,让应师弟看笑话了。” 江离声骂纪茯苓时声音不小,楚沥青搜魂时没遮没掩,他们也不好对人摇头说谎,睁着眼说瞎话不承认。 “我还挺喜欢江离声那小丫头的,若没有这一遭,她哪能被送到昆仑?”应宗玉主要想的是,若没有江离声,他如今怕是还为着卫轻蓝灵府的伤犯愁,耽误疗伤,就是耽误修行,别人耽误也就罢了,卫轻蓝可不能耽误。 汪雨晴露出笑容,“难得有人喜欢她,这么看来,她在昆仑没惹祸?” “没有没有,待的挺好,人乖巧又守规矩,没犯事儿。”应宗玉觉得江离声跟赵可欣的争执就不必说了,这等小事儿,不值当说,不算什么。 “那就好,等从秘境出来,就让她回宗门。”汪雨晴道。 应宗玉笑道:“不急。等她出来再议。” 第四十章 山膏 秘境如一个黑洞,人一脚踏进去后,如踏虚空,整个人折了进去。 江离声从没进过秘境,“啊啊啊”地大叫,“安师兄,你抓住我。” 安如许死死拽住江离声的胳膊,也大叫,“江师妹,你放心。” “啊啊啊!” “啊啊啊!” 放大的音量,带着惊震,都是两个人的叫声。 起初是不停坠落,后来天地旋转,疾风气流涌动,哪怕安如许用尽了所有力气,也挡不住秘境里的风暴,拽着江离声胳膊的手不受控制地松脱,到底脱了手。 江离声心想完了。 安如许也觉得完了。 他们不会都被摔死吧! 后面一连串的人,也都控制不住地脱了手,成了单独的个体,翻转、坠落、什么也看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砰”地一声,江离声被栽了个七荤八素,摔到了地上,她素来禁摔禁打,脑子里记得这里是秘境,处处危险,不是任她随意躺着都安全的地方,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只见这里是一片密林,她掉在了两颗枯死的大树中间,幸好没掉到树上,否则枯枝岂不是得把她扎个洞穿。也幸好地上因为长年累月堆积的落叶足够厚实,才没将她摔晕过去。 这里十分安静,除了树木落叶,别无一物。 江离声四下看了一会儿,发现这里没有一株活着的树,这些树像是死了许久了,怕是年深月累,不知多少年了,但偏偏,落叶没化成泥。 她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没见有人跟着她一起坠落到这里,她也没敢喊,生怕招来什么东西。这点儿常识她自觉还是有的。 她摸索着拿出传讯牌,对着安如许的传讯符啪啪啪点,可是点了半天,传讯牌一点儿亮光都没有,毫无动静,她知道了,这里无法传讯。 听她师傅说过秘境,每个秘境都不一样,而奇山秘境,在来的路上,她也听安如许和陆少凌探讨过,二人都做过了解和准备,说这里其阴多铁,美玉、青垩,有不死之草,服之不夭。但没有说过,这里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枯林啊。 昆仑的藏书阁,据说详细记载了奇山秘境内的情形,但每百年的记载都不同,每百年,这里面的迷障会重新变化一次,只有破了迷障,才能见到真章,她当时关在屋子里炼丹炼器,听了之后也就没去藏书阁,反正每百年都不同,她觉得她花时间去看,还不如炼点儿保命的东西呢,更何况还有安如许与她一起。 谁知道,安如许跟她进了秘境就被迫分开了。 显然,这些枯林,大约是什么迷障。 但怎么破啊,她不知道。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脚踩在枯枝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动静,走了一会儿,也没见什么危险的东西,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想想也是,她摔进来时,弄出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惊动什么东西,可见这里好像没有危险。 于是,她放开胆子大声喊,“安师兄!安如许!” 一连喊了好几声,无人回答。 她拿出剑,踩上去,决定御剑走,好在传讯牌失灵,但她的灵力不失灵,她聪明地打算御剑到高处,跳出这偌大的望不到尽头的枯林,但是震惊地发现,随着她御剑往高,四周的枯木也跟着长高,她御剑往高一寸,枯木长高一寸,她御剑长高一尺,枯木长高一尺。 她试了半天,也没能跳出枯木林,只能往下落剑,随着她落下,枯林跟着落下,直到她落到了地上,枯林又恢复原样。 江离声吸气,“你专门跟我做对是吧?” 枯木林无人回答她。 江离声折腾半天,也不想动了,“怎么出去啊。” 她收了剑,很快就想开了,她进秘境,不需要找什么不死之草,抢什么机缘,只需要不被妖兽吃掉,保命就好。这枯林里看来没什么危险,那她还折腾什么?在这里待着等到秘境的时间到,她弹出去就好了吧? 于是,她找了个地方坐下,打开储物袋,一包包的零食透出香味,各种各样,闻着极其有食欲。她从中拿出一包,咔哧咔哧吃了起来。 她吃的香,忽然一只毛绒绒的爪子从她身后伸出来,快速地抢走了她手里的零食。 江离声一惊,瞬间跳了起来,扭头瞪大眼睛,只见在她刚刚坐的地方,有一只兽,状似猪,周身皮毛红如火,见她跳走,对着她呲牙,发出人语:“狗娘养的,跑什么?” 江离声:“……” 这东西张嘴就骂人。 她防备地看着它,“你抢我东西,还骂人!” 这东西看着她,露出凶相,“都给我,不给吃你。” 江离声才不想给,要在秘境里待好久呢,把零食都给了它,她吃什么?有了上次土蝼抢它零食的经验,她聪明地知道,畜生就是畜生,给它多少都没够的,她还不如一点儿都不给,打死都不给。 不过这东西叫什么来着?她师傅从小给她普及的怪兽录里,这东西有没有? 她脑中快速地想着,搜寻久远的记忆里,这东西的形状模样,好像叫山膏,但山膏产自苦山啊,距离秘境的大騩山相差了五百多公里,这是怎么回事儿?她为什么会掉到了这里? 山膏见江离声不给,顿时发怒,张大嘴,向她攻击来。它的速度非常快,如一团火球,转眼就来到了江离声面前。 江离声躲避不及,立即挥剑,她的剑刺到了它嘴巴里,只听“咔”地一声,她的剑竟然被这东西嚼碎了。 嚼碎了!!! 江离声拿着剑柄,整个人都惊了,眼见不好,将剑柄对着它眼睛砸去,然后扭头就跑。 而山膏自然不可能让她跑了,灵敏地躲过砸它眼睛的剑柄,张大嘴吐出碎剑片,在她身后追。 整片枯林都是江离声逃跑冲撞到枯枝上的咔咔声,同时也是山膏在她身后一边追一边从它嘴里吐出的不断的骂声。 骂她小气,骂她不是东西,骂她狗娘养的,短腿小崽子,骂再跑生撕了她。 把江离声骂的火气直往上涌,很想回头跟它打一架,但这东西连剑都能生生嚼碎,她不敢。只能拼命往前跑,试图靠着她的御剑速度,将这东西甩开。 幸好,她的储物袋里有备剑,否则今天完蛋了,她刚踏进秘境的第一天,就得被吃掉。 第四十一章 救狗命 江离声跑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半日、一日、又一夜…… 两日、三日…… 山膏还在追,她一直不停地跑,无论如何也跑不出枯林,用尽全力,也甩不脱身后追着的东西。 哪怕她御剑再快,这东西也一样快,眼睛都追红了,但嘴里的骂声却一直没停,不知道哪里学来的那么多骂人的话,换着花样骂她,骂的江离声都麻木了。 偏偏,这东西骂人还不耽误它追人。 穷追不舍。 太可怕了! 江离声想跟它和解了,一边跑,一边试图打着商量,“我给你一包,就一包,再多没有了。你追我八天,也最多一包。” “狗娘养的,都给。” “你才是狗娘养的,不可能。” 山膏呲牙,眼里冒火了,是真的火,火焰通红,火烧得旺,“狗东西,烧死你。” 骂完,两眼对着她喷出火。 江离声只觉得后背烤得慌,立马拿出新炼的防护罩,罩在了头上,将自己全身上下保护了起来。 这时,她十分庆幸,她炼器时炼了这个。找卫轻蓝请云端在山下采购时她还很穷,买不起好的材料,买的数量也不多,买回来的炼器材料只够她节省着炼出两个东西,一个是袖箭,一个就是这防护罩了。 袖箭就不说了,主打一个出其不意,三箭让想杀她的东西毙命。防护罩虽然是最普通的,但因为她灵力特殊,所以,可以防火、防雨、防雷劈、防御保护自己不被刀剑砍。 但这东西刀剑不入,她已折损了一把剑了,自然不敢将袖箭再拿出来,只能跑,如今拿出这防护罩来,只要它不追上它,她相信,它喷出的火就奈何不了她。但她也不敢停,她怕这东西把她的防护罩也给嚼碎。毕竟它的嘴实在是太大了,能生吞人。 “臭东西、狗东西、王八蛋、混账东西、什么破玩意儿、鬼玩意儿,连老子的火都能挡住。”山膏见喷火不管用,又是一连串的骂声,似乎急的它都要跳脚了。 江离声骂回去,“你才是臭东西、狗东西、王八蛋、混账东西、什么破玩意儿、鬼玩意儿,对老娘追一百年,不给就是不给,你追也没用。” “啊啊啊啊啊。”山膏吼叫,“吃了你!吃了你!撕了你!” “略略略!”江离声回头对它吐舌头。 被追了三天,她虽然心里怕死,但谁又没长嘴了,有本事来啊。 一人一兽,骂声和反骂声不绝于耳,惊动了远处一个同样迷惘走不出枯林的人。 这人正是陈留安,他正坐在地上擦剑,听到一堆脏话,觉得耳朵都要污了,不过听其中一个声音十分熟悉,他立即起身,探头看来。 这一看,顿时睁大眼睛,前方罩在一层光圈里的人,好像是清虚的江师妹。而她身后追着一团火红的东西,像是什么妖兽,他不认识,但不妨碍他眼睛好使看的清楚,那妖兽通身冒火,十分凶恶,且能口吐人言,一大串的骂声,从它嘴里不打磕绊地骂出来,句句脏污,句句不离生吞活撕。 他看的害怕,但还是挥剑上前,打算相助,“江师妹!” “啊啊啊啊,陈师兄!”江离声看到陈留安,差点儿掬一把辛酸泪,跟看到了娘家人一样,几乎热泪盈眶,“陈师兄,这东西吃剑,它能把剑嚼碎,你要小心啊。” 她只来得及提醒这一句,人已到了陈留安近前。 陈留安听的清楚,本来挥剑拦住这东西,要往它嘴里刺的剑半途拐了个弯,刺到了它头上,顿时觉得一阵火烧,热气铺面,而手中的剑似乎也碰到了什么坚硬的铁石上,不止分毫没刺进皮肤,反而他的衣袖都被这东西喷出的火烧着了。 他立马抽剑,一跳三尺高,快速截断衣袖上的火,大声问:“江师妹,这东西叫什么?怕什么?” “这东西叫山膏,我也不知道它怕什么。它会喷火,能用嘴嚼碎我的剑,看起来刀剑不入。”江离声见有人帮她,她自然不好意思再跑了,只能停下,快速地回答陈留安。 陈留安是太乙天珠峰主的亲传弟子,他的师傅跟太乙宗主是嫡亲师兄弟,所以,他与太乙的叶星辞,自小一起学艺,风云榜三千,他也是挂了名号的。即便他手中的剑奈何不了这东西,但他有法器吧? 江离声觉得,他又不像她,走得急,身边没有好法器带着,而在秘境入口见的那三位师叔,也没给她稍来她的东西,她仅用那么点儿材料炼的丹药、宝器、符箓她也不敢用,生怕一旦用了,苟不到秘境开启出去的那天。 她得省着点儿用,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 但陈留安跟她不一样啊,他肯定有,且应该还很富有。 果然,她猜的没错,陈留安的确是有好东西,他又刺了两剑,发现这东西的确刀剑不入,他改为对他扔泼水符,这个管用,瞬间大水瓢泼而下,一下子将山膏浇了个落汤鸡,将它眼睛里冒的火给熄灭了。 江离声大喜,拍手称快,“陈师兄,管用,你太厉害了,再来。” 泼水符她也会画,可惜,符纸不够,她没画,故而没有。 陈留安也受到了鼓舞,又扔出一个惊雷符,对着山膏便劈出了一道惊雷,将山膏的皮毛都劈的立了起来,但劈完了,发现它还好模好样,抖了抖身子,对着陈留安呲牙怒目冲过去。 陈留安又连忙扔出攻击符,不管用,只伤到了它点儿毛发。他一边躲,一边又扔出受困符,瞬间将它困在了原地转圈。 陈留安见管用了,大松了一口气。 江离声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连忙撤了防护罩跑到他身边,“多谢陈师兄救我狗命,这狗东西太凶残了。” 陈留安顿了一下,“狗命?” “嗐。”江离声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狗东西会骂人,追着骂了我三天了,这三天我跟它对骂,学了很多不好的东西。” 她赶紧呸掉,“呸呸呸,我得把那些脏话都忘掉。否则我就学坏了。” 陈留安:“……” “狗东西、王八蛋,两个狗东西,两个王八蛋,快放老子出去。吃了你们!撕了你们!”山膏四下乱撞,见出不去,又骂起来。 陈留安扭头看了它一会儿,评价,“这狗东西,还挺会骂人。” 江离声:“……” 任何一个好人,跟这爱骂人的东西待久了,怕是都能学会脏话。 第四十二章 隐幻符 江离声被山膏追了三天三夜,如今又累又困。 她撑不住地坐下,问陈留安,“陈师兄,你这符箓,能困住这狗东西多久啊?” 陈留安见山膏不停转圈冲撞,符箓被它屁股甩来甩去,他也不太确定多久能被它甩掉,“按常理来说,能困住一个时辰,但这东西太凶猛了,我也不知道。” 他问江离声,“你刚刚说这东西是山膏?” 江离声点头,“你看它的模样,不就跟怪兽录里记载的山膏很像吗?” 陈留安挠挠头,不好意思,“我没有熟读怪兽录,对很多怪兽,不是十分了解。只在出行前,仔细了解过门中前辈们记录出入奇山秘境遇到的妖兽,但前辈们的记录里,好像没有这东西。” 江离声叹了口气,“这东西产自苦山,咱们进的奇山秘境,按理来说,不是应该在大騩山吗?我遇到它时,也很纳闷不解。” 她无奈,“若我记得不错,苦山距离大騩山,要上千里。我们是怎么掉进了这里?” “啊?”陈留安惊了,“那这是怎么回事儿?” 江离声摇头,“我也不知,我掉进这片枯林,已经三天了,足足被这狗东西追了三天,我御剑的速度你也看到了,不慢吧?但我三天都没能跑出去这片枯林。” 陈留安点头,“我也是掉进了这里,也三天了,但三天来,我连一只耗子都没见着,如今幸好碰到江师妹你。否则我要开始砍树了。” 江离声也觉得幸好碰见了他,否则她还被追着跑歇不下来呢,恍然,“原来刚刚陈师兄你是想砍树。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枯林,要砍多久?” “我也不知道,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一直被困在这里。”陈留安也走了三天了,一直没走出去,如今听江离声说她御剑跑了三天三夜,都没能跑出去,顿时觉得砍树怕是砍到累死也出不去。 “哎。”江离声叹气,“那我们怎么办啊?” “当务之急,是先将这狗东西杀了。”陈留安看着依旧在不停骂他们的山膏问:“江师妹,你看过的怪兽录中,没有记载这东西的弱点在哪里?怎么杀吗?” 江离声继续叹气,“记载了,据说上古时,帝喾出游,遇上了一只,它也是出口骂人,吐字成脏,被帝喾养的狗盘瓠给咬死了。咱们也没有盘瓠啊。” 陈留安叹惋,“上古啊,这东西怎么还活着?” 他也不太感想,“就算有盘瓠,也不行啊,上古的狗也吃人的吧?” 江离声点头,“是的吧!” “咱们走吧!”陈留安果断说:“江师妹,杀不了它,咱们得趁着符箓还能困住它时,赶紧跑。” 江离声浑身累,但小命重要,觉得陈留安说的在理,立即站起身,“没错,走,陈师兄,咱们跑。” “你们敢跑?狗娘养的,啊啊啊啊,放了我。”山膏见他们要跑,急了。 陈留安深吸气,没忍住恼怒,“狗东西,总有一天,小爷杀了你。” “狗娘养的,吃了你,撕了你。” “狗东西,将你扒皮抽筋下油锅。” “没本事的小废物,有本事你来啊,放了我,生撕了你……” “狗德行,小爷一个符箓,你就被困住了,废物玩意儿,还挺嚣张。” “狗娘养的,有本事你别跑。” “有本事你继续追,狗东西……” …… 江离声眼见陈留安忍不住跟这东西对骂起来了,默了片刻,咳嗽,“陈师兄,走了。别跟畜生一般见识。” “是是是,江师妹,走走走。”陈留安汗颜,没想到他被这狗东西差点儿影响的近墨者黑。 二人御剑,匆匆跑了。 山膏急的又浑身冒火,骂声如雷,但也只能看着二人远去。 陈留安见江离声闷头往前冲,跟在她身后,“江师妹,你这是往哪个方向?咱们走的对吗?” “往东,一直往东,若这里真是苦山,咱们只能往东,才能去大騩山。”江离声大声说。 陈留安明白了,也大声回:“听你的。” 二人御剑的速度并不慢,但走了小半个时辰后,陈留安觉得后背很热,一阵热风呼啸而来,他觉得不对劲,猛地回头,顿时大惊,“江师妹,那狗东西追来了!” 江离声也惊了,立即回头,睁大眼睛,惊恐道:“陈师兄,这狗东西的速度好像快了一倍,它、它、它进阶了。” “快跑!”陈留安大喝。 “我跑不快了。” “我有疾风符。”说完,他“啪”地一声,把一张疾风符贴到了江离声的剑柄上。 江离声的速度瞬间快了一倍。 陈留安又赶忙给自己贴了一张,也快了一倍。 江离声快感动哭了,“陈师兄,你这疾风符,能坚持多久啊?” “一个时辰。” 江离声大声说:“你还有多少这个符?” “就两张。” 江离声:“……” “我还有别的符,但都不是能杀了它的符,即便用了,也只能跟现在一样支撑一个时辰。”陈留安怀疑,“这狗东西虽然长的像猪,但怕是长了一只狗鼻子。否则咱们都走了这么远了,它是怎么追来的?” “它就是嗅觉十分灵敏。”江离声最能感受被它追了三天甩脱不掉的心酸,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们俩都得被这东西吃了,大声说:“陈师兄,你靠近我。” 陈留安立即御剑靠近她。 江离声在他靠近后,也抽出一张符,贴在了他身上,然后,又迅速给自己贴了一张,一下子消耗掉了两张符,她十分心疼,咬着牙说:“陈师兄,这东西很聪明,从现在起,别说话,跟我走。” 说完,她瞬间拐了道,向北御剑而去。 陈留安应了一声,二话不说,御剑跟上江离声。 片刻后,陈留安一脸震惊地看着山膏没追上来,而是继续咆哮着呼啸着怒骂着向东而去了,他张了张嘴,没敢说话,而是跟着江离声,闷头往北跑。 江离声跑了一会儿,又往西跑,几乎是跟山膏相反的方向。 一直跑出了一个时辰,二人剑上的疾风符失效,江离声觉得安全了,才开口:“陈师兄,可以说话了。” 陈留安早就憋了半天了,“江师妹,你这个是什么符?那狗东西,竟然没发现我们,且继续追着往东去了。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太惊奇了。” “是隐身符的一种,加了幻术,叫隐幻符。” 陈留安恍然,“这符也太好了!哪里买的?” 江离声被夸的开心,“我画的。” 陈留安:“!!!” 第四十三章 阵法 陈留安赞叹地看着江离声,一脸敬佩。 这么好的隐幻符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竟然是清虚的江师妹画的,不是说她什么都学,什么都学不好吗?这样的隐幻符,别人都没有,她独创出来,竟然还被人说学不好? 他觉得传闻真是不可信,“江师妹,你的隐幻符,能支撑多久?” “我也不知道。”江离声摇头,诚实地说:“我画符每次发挥的水准都不一样,有的符可以撑的时间长,有的符撑的时间短,长的有时能几日,短的也就一刻半刻,画这两张隐幻符时,我那是正灵力充沛,手感极好,应该能多撑一会儿。” “那咱们赶紧的,再跑远点儿。”陈留安觉得还有一个问题,“那狗东西会循着气味找来,你这隐幻符消失后,它还能循着气味找到吗?” “说不准。只能再跑远点儿了。”江离声也不知道。 陈留安又问:“你还有几张这样的符?” “没了。” 陈留安:“……” 果然好东西大家都存货不多。 二人不敢停留,也不敢放慢速度,一直不停地往北跑,直跑了一日夜,山膏再未追来,才商量着放心停下。 陈留安开心极了,“江师妹,你这隐幻符,竟然管用了一日夜。而且至今还没失效。” 要知道,太乙擅丹的丹阳长老,画出的高阶符箓,也就能起效这么久。 江离声也很开心,“总算摆脱那个狗东西了!应该摆脱了吧?” 她伸手摸储物袋,想拿零食吃,但手刚摸到零食袋子,又顿住,不敢拿了,万一拿了零食,再将那狗东西招来怎么办?她还是忍忍吧! 她靠着树干叹气,“好饿啊。” 陈留安拿出辟谷丹,“江师妹,你没带辟谷丹吗?给你。” 按理说,修行之人,到了筑基,就用不着辟谷丹了,含风饮露就足够了,但陈留安是习惯性什么都备着点儿,这辟谷丹他用不上,但他的师弟师妹们多,有的还没到筑基,他放在储物戒里拿着求一个有备无患。 江离声摇头,“没有,但陈师兄,你收回去吧!我不想吃这个。” 她叹气解释,“我想吃小食,凡间的小食,我的储物袋里有,但我不敢拿出来,那些东西味道重,我生怕拿出来再把那狗东西引来。” 她吐槽,“你不知道,就是在我吃东西时,把那狗东西给招来的,从那天开始,它一直追着我不放,要吃我的零食,我不给它,它就要吃我。” 陈留安:“……” 他总算明白了,“江师妹,你的意思是,你没舍得你的零食?它才对你穷追不舍?” 江离声点头,“它开始没吃我,就是要抢我的零食,我不给,它才怒了。” 陈留安一言难尽,沉默片刻,问:“凡间的小食我也没吃过,很好吃吗?” 他在太乙仙门出生,父母都是修行之人,从小就受宗门训教,不沾凡俗,虽然去过凡间,但师门训诫那些吃食物都是污气重的浑浊之物,对修行之人无益,他自然是不会吃的。 江离声摸着储物袋,“我觉得很好吃。” “好吧!狗东西想白吃,那是不能给。”陈留安见江离声明明馋的很,但不敢吃的模样,有些可怜兮兮的,他只能说:“江师妹,你再忍忍,一日夜虽然很远了,但那狗东西太聪明了,而且短短时间进阶了,真再来,咱们俩真对付不了。” 江离声拼命忍着呢,点头,“嗯嗯,我忍得住。” 陈留安叹气,“这个鬼地方,咱们怎么才能出去呢。咱们一直往北走了这么远了,还能往东走吗?” 江离声如今脑子冷静下来,她琢磨着说:“咱们俩御剑,速度一点儿都不慢,按理说,一日就能走几百里,但我在遇到你之前,就一直往东跑,都好几天了,也没能出去。如今往北,也是一样,跑了一日夜,还没有尽头,我怀疑,这里是一个大阵,有高人布的阵法,我们其实一直在阵法里,无论是往东,还是往北,无论跑多久,怕是都没用。” 她说完又补充,“还有,往上也没用,我试过了,我高,枯树也高。” “我也试过。”陈留安心惊,“是大阵吗?江师妹,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对劲,但我对阵法一窍不通啊。” 他期待地看着江离声,“江师妹,你对阵法,是有了解的吧?” 江离声挠头,实话实说,“但我学的不精通,这个阵法,玄妙至极,都好几天了,我才隐隐察觉是阵法,以我的能力,怕是破不了。” 陈留安吸气,给她鼓劲儿,“江师妹,你要相信自己。” 江离声顿时压力大极了。 陈留安只能说:“江师妹,若真是阵法,就靠你了,这里显然没别人,怕是就我们俩。我师傅说,一般秘境里,我们每个人遇到的困境,都是每个人的机缘。咱们两个掉在这里,可见有咱们两个的机缘。” 江离声想哭,“我没想要机缘。” 她说出自己的打算,“陈师兄,我本来想着,出不去就出不去,等秘境再沉睡的时候,就会把我弹出去了。我能活着就行。” 陈留安:“……” 他摇头,“江师妹,你错了,我们必须得出去,否则被困在大阵里,也许就跟着秘境一起沉睡了,直等到下一个百年。你忘了,多少前辈们,外出历练,不是被妖兽吃了,就是被五花八门的幻境困境困住,永远就留在困境里了。” 江离声惊恐,“是这样吗?” “是啊。”陈留安哭笑不得,“所以,谁告诉你,只要等着,什么都不做,就能被弹出去的?咱们要进来时,要通过入境口,出去时,也是要找到出境口的。” 江离声:“……” 没人告诉她,她自己以为的,她这是第一次来秘境,就理所当然以为了。 陈留安解释,“你说的能被弹出去的秘境,是那等咱们自家宗门为了弟子们历练,特意劈开的,有宗门长老们掌控的秘境,设置了时间,也设限了弟子们,才会在时间结束时,弹出去,不是咱们如今来历练的这个。这个是极为凶险的。” 江离声:“……” 她以为只要保住自己小命不被妖兽吃了就够了,原来不是。早知道,她死活不进来了,偏偏她自己进来了,把纪茯苓那个死女人拦外面了。 第四十四章 阵眼 江离声想哭。 陈留安见她眼睛一下子红了,吓了一跳,顿时手足无措,“江、江师妹,你、你别哭啊。据说秘境一旦开启,距离沉睡,要好几个月呢,咱们还有很多时间想法子,一定能出去的。” 江离声不是因为出不去哭,是被自己蠢的想哭,要是早知道,她死活将纪茯苓那死女人拉进来了,要死大家一起死,免得她即便戳破真相,宗门也不会要她的命,而她的小命,就不一定了。 她吸了吸鼻子,“陈师兄,我没哭。” “没哭没哭,你没哭。是我看错了。”陈留安连忙说。 江离声点点头,“陈师兄,你说,会不会有人会来救我们啊?” 陈留安也不知道,艰难地说:“怕是不太可能,咱们若是真被困在大阵里,外面的人很难发现,除非咱们进来秘境的这些人里有极其擅长阵法的集大成者。” 他叹气,“但是我没听说谁擅阵法。” 阵法本就难修,修阵法的人更是少有,集大成者,就更少有了。据他所知,也就一个清虚宗主,剑阵双修,是当世少有的集大成者。 他看着江离声,“江师妹,若是你师傅在这里,我们就有救了。” 江离声更想哭了,“他是不可能在这里的,以他的修为,就算是压制修为,这秘境都不会让他进来。” 否则那么多年,她师傅早就带着她闯秘境了,有他护着,她还怕什么?一直以来不放她出来,不就是因为很多秘境,他那样的集大成者,是根本被排斥进不去吗?也只能不让她试炼了。 “是啊,有的秘境,受不住集大成者,即便压制修为,也会先天被排斥。根本进不来。”陈留安只能寄希望于江离声,“江师妹,你学了你师傅几分?叶师兄说,你当年输给他,不该输的那样惨才是。你肯定能行的。叶师兄只见了你一面,就相信你的。” 江离声:“……” 她真是谢谢叶星辞一剑将她砍飞,还这么看得起她。 她吸着鼻子,坐在地上,苦想学过的那些东西,“要想破阵,得先找到阵眼,但这阵太玄妙了,就是一片枯林而已,除了枯林,还是枯林,每一处都一样,上哪里找阵眼啊。” 她肉眼可见,就没有别的东西。 陈留安立即说:“不,江师妹,还是有的。有不一样的一个东西,那个狗东西啊。” 江离声惊,“对啊,还有那个狗东西。那狗东西……” 她说到一半,忽然惊恐,眼睛瞪大,似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没了声。 陈留安看着她,“江师妹,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这阵法,跟那个狗东西有关?” 江离声这回是真想哭了,满脑子都是可怕的想法,呐呐地说:“那阵眼,不会就是那个狗东西吧?只有我们杀了那个狗东西,才能破阵……” 陈留安顿时也整个人都不好了,“不、不会吧?” 嘴里虽然说着不会,但他还是觉得兴许就是这样。他也想哭了,他们好不容易逃跑躲离了那个狗东西,如今难道还要主动回去找到它? 那找到了怎么杀它啊? 本来就杀不了它,而它还进阶了! “完蛋了!陈师兄,我们俩是不是得死在这里了?”江离声哭丧着脸,“跟着秘境一起沉睡,是字面的意思吧?不是沉睡就会死吧?下一个百年,咱们是不是还能跟着它睡醒?” 陈留安以前去过其它的秘境,十年开一次的那种,虽然没有这个秘境大,但他也知道这个说法不太可能,他诚实地说:“以前进入秘境出不来的那些人,都变成了枯骨。我探过其它秘境,踩到过很多骨头,有的看着像是睡着了,但伸手一碰就化成灰了。” 江离声:“……” 太可怕了! “江师妹,趁着现在,你这符箓还没失效,那个狗东西还看不到我们,咱们找回去吧?然后它在明,咱们在暗,偷袭着打他,没准就能发现他的弱点呢。”陈留安觉得既然这是个阵,跑也跑不出去,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 江离声点头,对比困在这里跟着秘境一起沉睡死掉,她也宁愿出去跟那狗东西打。 “走!”陈留安御剑。 江离声跟着站起身,刚拿出剑,顿时手一抖,“陈师兄,隐幻符失效了。” 陈留安也发现了,也险些拿不住剑,“撑了这么久才失效,已经很好了。” 江离声想想也是,“那、那我们别费力气找了,就在这里等着那狗东西找上门吧!我们要保留体力,跟它打。这里既然是个阵,那狗东西是阵眼,隐幻符失效,他一定能察觉到我们的方位找来的。” “的确。”陈留安觉得有道理,收起剑。 江离声重新坐下,拿出储物袋,打开一包零食,咔咔吃了好几口,早先不敢吃,如今她可以放心大胆的吃了,还生怕吃晚了,没得吃。 陈留安见江离声吃的香,闻着味道的确浓郁,他不记得以前到山下凡间,是否闻过这味道,那时候只帮着百姓除妖了,没心思注意这些他从不沾染的东西。 如今闻着还挺好闻。 江离声见他看着她,手顿了一下,“陈师兄,你想尝尝吗?” 陈留安点头。 江离声立马拿出一包,很大方地递给他,“一般人我不给的。那个狗东西想吃,一点儿都没有。” 陈留安伸手接过来,“多谢江师妹。” 他学着江离声,伸手捏了放进嘴里,嚼了片刻,肯定地点头,“嗯,还挺好吃。” 江离声开心,“是吧?就是很好吃的,比丹药好吃多了。我学炼丹,一是觉得有意思,二就是想把丹药练成各种小食的味道。” 陈留安觉得她这个志向真是别出心裁,“那你加油。” “嗯。”江离声重重点头。 一包零食下肚,江离声觉得满足,正在纠结是再拿出来一包吃,还是省着点儿吃时,只见一团火红奔了过来,她腾地站起身,惊恐大喊,“陈师兄,狗东西来了!” 陈留安也看到了,将刚吃了几口的零食扔进他自己的储物戒,瞬间起身抽剑,“江师妹,战!” 江离声其实脑子第一反应是跑,但她生生克制住了,咬牙拿出一张符,对着狗东西拍去,“啪”地一声,贴在了狗东西脑门上,狗东西瞬间原地转圈。 这是什么符? 陈留安满脑子疑问,不管了,挥剑就杀。 第四十五章 求饶 江离声知道自己的剑不管用,袖箭也不管用,狗东西的皮坚韧如铁,她咬牙拿出一根绳子,“陈师兄,泼水符你还有吗?先给它熄火。” “有。”陈留安在挥剑的同时,扔出一张符,瓢泼大水顿时对着山膏泼下。 江离声拿着绳子看着没熄灭的火,“陈师兄,你的泼水符好像不管用了。” 陈留安恍然,“它进阶了,低阶的泼水符对它不管用了。” 江离声也没有能让它熄火的符,只能重新拿出她自己的防护罩,把自己罩上,然后拿绳子去套山膏的脖子。 陈留安一连挥了几剑,都没刺透山膏的皮肤,瞧见江离声的动作,迷惑不解,“江师妹,你在干什么?” 江离声避开山膏往出喷火的眼睛,咬牙说:“勒死它。” 陈留安过来帮忙,“能行吗?” “上古时,帝喾养的盘瓠既然咬死过这东西,那它咬的哪里?总不会是屁股吧?我猜是脖子。” “有道理。”陈留安用剑挑着江离声的绳子,帮它避开喷火的眼睛,套在了它头上。 套上后,二人一左一右,对着山膏的脖子使劲拉,江离声用出了吃奶得劲儿,陈留安也不遑多让。二人脸都憋红了,使劲拽。 “见血了!”陈留安大喜,“江师妹,你这个绳子管用。它的脖子下方锁喉的地方,是它的弱点。” 江离声点头,“陈师兄,快,我的符要失效了。” 陈留安一边拽,一边抽出剑,对着山膏的弱点刺去,“噗嗤”一声,剑刺了进去,但同时,符箓失效,绳子也“咔”地一声断了。 山膏暴怒,整个身子立起来,挥起两个大掌,“啪啪”两声,紧接着,又“砰砰”两声,江离声与陈留安被它拍飞,砸到了远处的地上。 陈留安“噗”地喷出一大口血。 江离声如以往一样,只觉得被拍的浑身疼,头脑发昏,但她见山膏冲着陈留安张开血盆大口去了,她惊的哪里还能顾上疼痛发昏,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袖箭对着它脖子的血窟窿飞去。 “哧哧哧”三声,三支小箭准确地射入了山膏脖子处的血窟窿里,她趁机将陈留安从地上拽起来,躲开了山膏的血盆大口。 山膏嚎叫不止,哪怕被刺中了一剑,又被射中了三箭,它依旧极有战斗力,带着血窟窿张着血盆大口,对着二人冲来。 陈留安几乎挥不起剑,他一蓄力,胸口就钻心的疼,瞬间泄力,江离声自知打不过,拖了陈留安御剑就跑,但她拖了一个人,自然不快,发疯的山膏转眼便追了上来,江离声吓的心跳都快停了,拿出储物袋里的符,不管是什么,都一股脑地对着山膏砸去。 “轰轰轰!” “砰砰砰!” 爆炸声不绝于耳。 江离声趁机喘了口气,死死盯着被它一堆符乱砸的山膏,提着心,不知道能不能将它炸死,她手里最多的就是爆破符,当时生怕自己被妖兽追着吃,画的都是能让她有这么个喘息时间逃跑的东西。 七八张符箓砸完了,浓烟碎屑消散,山膏抖了抖毛,又冲了过来。 江离声本来也没想这么容易能杀死它,她快速地拿出早先金忘愁赔罪给她的法宝乾坤镯,当时金忘愁说让她再遇到灵兽峰跑出来的东西栓就用这个乾坤镯了,给她送回灵兽峰,她后来再没遇到土蝼,一直没机会用,进了秘境,也没舍得用,如今只能咬牙拿出来,念了口诀,乾坤镯对着山膏飞去。 乾坤镯在山膏面前扩大了一圈,套住了它的脖子,瞬间勒紧。 江离声不错眼睛地盯着,她是第一次用这个乾坤镯,不知道这东西的威力能不能将山膏绞杀了。 面对乾坤镯套在脖子上,山膏挣扎不已,双掌啪啪在乾坤镯上拍,“咔”地一声,乾坤镯被它拍出了裂纹。 江离声的心都碎了,没想到,一个中阶法宝,在这东西面前,几掌就出了裂纹。 陈留安已缓和了过来,眼看不好,也拿出法器,他手里的法器,是一个攻击型法器,也是一个圆圈,但整个圈体都是倒勾刺,他念了口诀后,也冲着山膏飞了过去,在山膏拍断了乾坤镯的瞬间,它代替它套在了山膏的脖子上,比乾坤镯的威力大了一倍,瞬间对它绞杀。 江离声顾不上心疼毁了的乾坤镯,松了一口气,掏出一瓶补灵丹,倒进了嘴里。 陈留安也趁机吞了一颗丹药,顾不上调息,让自己能蓄力后,便提着剑又杀了上去,配合着他的法宝,不停地用剑捅山膏下颚的血窟窿。 江离声一时帮不上忙,盯着看了一会儿,震惊地发现了一件事儿,“陈师兄,这东西的伤口在快速地愈合。你快看!” 陈留安一连捅了几剑,本以为应该差不多了,但他不放心,还是继续出剑,也没注意到不对劲,这时经江离声提醒,也发现了,他的脸上也露出了惊恐,没想到这个东西,还有自愈能力。 江离声咬牙,冲上前,动用自己的灵力,击向山膏的血窟窿,同时大声说:“陈师兄,继续。” 她用她的灵力,抑制它自愈,也不知能不能管用,但总要试试。 陈留安虽然不懂,但听从江离声的,又一剑一剑刺,很快发现,山膏的自愈能力果真被江离声给控制住了,他大喜,“江师妹,管用。” 江离声脸发白,心想着,管用就好。 “你们放了我,我再不骂你们了,也不抢你的东西了,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就放你们出苦山阵。”山膏双眼终于不再喷火,露出了惊恐,顿时痛苦哀求起来。 陈留安不为所动。 江离声也不为所动。 “抢你东西时,我没杀了你,放我一次。”山膏对准江离声。 江离声手一顿,的确,她掉进这里时,小白兔一般,什么也不懂,懵懵怔怔的,这狗东西悄无声息从她背后出现,那时她一点儿都没发现,它要吃她,那时轻而易举,后来她没给它零食,才惹恼了它,追着骂她吃她。 第四十六章 爱要不要 要不也放它一次? 江离声有点儿纠结,毕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它困住绞杀。为此,她还废了一个中阶法宝。她一共也没几个法宝。 “江师妹,不能心软,畜生就是畜生,它的话不能信。”陈留安生怕江离声心软,“对妖心软,害人害己。” “求求你,别杀我,我放你们出阵。还有我主人留下的宝物,我也可以给你们带走。”山膏生怕江离声不信,“否则你们杀了我,也出不去苦山大阵,我的噬心誓才是解开苦山大阵的开阵之法,只有我心甘情愿,才能放你们出去。” 江离声顿住,“你说真的?” “真的真的。” 江离声转头看向陈留安,“陈师兄,要不姑且相信它?” 陈留安将信将疑,“江师妹,妖多狡诈,心狠手辣,出尔反尔,言而无信。这东西的话不可尽信。” 江离声想想也对,对山膏道:“你现在就发噬心誓。” “你们答应不杀我。” “那你也要答应放了我们。” “你答应我就答应。”山膏讲条件,“你还要把你的吃食都给我。” “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山膏流下痛苦的泪,“我被困在这里上万年了,都是枯林,什么东西也没有。你吃的东西那么香……” 江离声:“……” 真是要命了!果然是妖,咆哮让人害怕,流泪让人心软。 她咬牙说:“我可以给你一包,但必须在你发了噬心誓开启了大阵放了我们之后我才能给你。否则我们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两次。” “两包。”山膏看着她。 江离声没想到这东西还会讨价还价,竖起眉头,“就一包,没的可谈,否则杀了你。” “杀了我,你们也出不去。”山膏流泪,呜呜不停,“你个小气鬼,两包都舍不得给我……” 江离声沉默,它也没说错,在这秘境里,她的零食本就不多,也大方不起来啊。她绷着脸,“一包,不要拉倒。先杀了你,我们再想办法。” “杀了我,你们真的出不去。”山膏摇摇晃晃地哭,“我的命是与这苦山大阵连在一起的,否则我何必在这里困了上万年?我的主人飞升,嫌弃我爱骂人,不带走我,把我留在这里守山,还有他留下的宝物,说等待有缘人,我等了上万年,才等到你。” “是我们两个。”江离声纠正。 “他没有好吃的,掉进来时,我看了他没兴趣,才没理他。”山膏一脸瞧不上陈留安的模样。 陈留安气道:“我可谢谢你,小爷用不着你对我感兴趣。” 被这狗东西追着骂追着吃,他宁愿它对他没兴趣。 江离声询问陈留安,“这东西比我还会哭,陈师兄,姑且相信它吧?” “只给它一包,不成拉倒。杀了它再说。”陈留安发狠。 江离声点头,语气也冲,“你听到了没有?就一包,爱要不要。” 山膏痛苦地哭,“你们两个没人性的东西。枉我守了上万年,就等到了你们两个狗东西……呜呜呜呜……我也太命苦了……” 江离声哽住。 陈留安气笑:“狗东西,你再骂我们一句,你死定了。” 山膏顿时不敢骂了。 陈留安对它道:“你起噬心誓,现在就起。” “你们先放了我。” “行,放了你,陈师兄,放了它。”江离声后退三步,又补了一瓶补灵丹,以做准备。 陈留安咬牙,撤回手,将法宝也收回了手里,跟着江离声一起退远了些。 山膏在他撤手后,晃了晃,倒在了地上,顶着下颚的血窟窿,呼呼漏风,有气无力说:“你们还挺有诚信。” 陈留安冷哼,“那你呢?” “我自然也有。虽然人类多狡诈,但我勉强相信你们。” 陈留安翻白眼。 山膏用大爪子摸摸自己脖子上的血窟窿,好奇地问江离声,“你这什么鬼东西,竟然能让我的伤口不愈合?” “不告诉你。” 山膏哼哼,“坏蛋东西。” 江离声催促它,“别磨蹭了,快点儿放我们出去。” 山膏委屈,“你们急什么?就不能再陪我玩几天吗?” 江离声倒是想,毕竟出去后,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危险等着她,还不如留在这里跟熟悉的狗东西待着。至少找到了它的弱点,他们两个能杀了它。但她想,陈师兄未必想,人家是真正来历练的。 她没好气,“废什么话?自然不能了!我们两个又不是闲的没事儿干,有那么多时间陪你玩。” “那你把吃的给我,吃不到嘴里,我难受,想不起噬心誓。” “给你。”江离声拿出一包零食,扔给它。 山膏立马接住,咔咔吃起来,它的血窟窿似乎一点儿也不影响它吃。吃了几口,它舍不得地拿开爪子,与江离声打着商量,“你若是得了我主人大阵功法的传承,要记得留下一句话,以后再有进来的人,让人给我吃的,不给我就不发噬心誓。” 江离声不想答应,“你刚刚说你等了上万年才等来了我们?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山膏摇头,“主人说,他的传承,有缘者得之。” 他嫌弃地看着二人,“没想到我等了这么久,就等来了你们两个兔崽子。” 江离声瞪眼,“我们本来是去大騩山,鬼知道怎么掉进了这里?你当我们乐意来?” 山膏不说话了。 江离声又道:“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爱吃这凡间小食的。一般修行之人,不吃凡俗五谷。另外,你都等到了我们,阵法开启后,难道你还继续困守在这里?” 山膏哼唧,“也是。” “别废话了,赶紧发噬心誓。”陈留安催促,“别想耍心眼子再要什么条件,否则我们对你不客气。” 山膏又嘟囔了一句什么,陈留安没听清,“你是不是又在骂我们了?狗东……” 他话音未落,四周枯树忽然消失,天幕变换,原来枯树的地方,变化成一颗颗生机勃勃的活着的树,圆圆的叶子,黄色的花,果实像兰果,椭圆形,外面包皮有三棱,也有六棱。除了树木,四下便都是绿荫了,这绿荫都是一种草,几乎漫山遍野,叶子也是圆的,没有茎干,开红花。 一种树,一种花,漫山遍野,黄红相间,露出苦山真正的模样。 江离声心想,原来这就是苦山,真的是苦山。 据山海志记载,这种树叫黄棘,树上结出的果子,若是吃了,不能生育。这种花草叫无条,吃了脖子就不长瘤子。 她以前生活在清虚时,偶尔去山下凡间买小食,见过凡间的百姓们很多脖子长瘤子的,治也治不好,用刀割了还会长,若是吃了这个,想必一劳永逸。 第四十七章 山崩地裂 江离声手比脑子快,瞬间薅了一把无条,装进了储物袋里,又抓了两个黄棘果子,扔了进去。 她动作太快,陈留安都没回过神来,眼前忽然一花,他整个人被一股大力卷住,惊呼一声,消失在了原地。 江离声也同样,眼前忽然看不清,若不是手里刚薅了一把草和摘了两个果子,触感真实,她几乎怀疑刚刚就是眼花了。 一阵天旋地转,能看清事物时,她已身在一处洞府,洞府很大,十分简洁,桌椅床榻外,再无一物,只石壁的墙上,篆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极其复杂的八卦图。 洞府是封闭的,没见入口,也没见出口,她是凭空被一股大力扯了进来。 “陈师兄!”江离声喊了两声。 没人应答。 她打量四周,基本明白了,这大约就是山膏口中它主人留下阵法传承的地方,想必陈师兄与她不一样,另有传承。 没了商量的人,江离声看着墙壁上复杂的阵法,琢磨着,大约她要将这阵法给学会了,估计才能真正出去。但这阵法要想学会,也忒难了。她又困又乏,折腾好几天,这里应该没什么危险了,觉得还是先睡一觉,养足精神再学。 于是,她打着哈欠,躺去了石床上,倒头就睡。 山膏下颚处的伤口一直不愈合,它啃完了一包零食,溜达着来到这处洞府,竖起耳朵探听后,“啪啪”拍洞府设起的屏障,平静如湖面的屏障被它的大力拍出了一道道的水波纹,嗡嗡声不绝于耳。 江离声睡的正香,被打扰醒,睁开眼睛,透过镜面的屏障,见到山膏大掌在外面狂拍,她坐起身,没好气,“拍什么?” 山膏也很生气的样子,“主人留下的阵法传承,你得了机缘,竟然在这里睡大觉。” “你管我?” “你得不到传承,一样出不去。” “哼,用不着你管。” “你用了什么鬼东西?我的伤口一直不愈合,你得给我治好。”山膏依旧大力拍,“不许睡了。” 江离声吸气,“你个狗东西,滚。” 山膏不滚,依旧大力拍,“不许睡了!” 江离声被它吵的烦躁,抓了抓头,从石床上跳下来,“陈师兄呢?你怎么不去找他?” “他在宝库里寻宝,努力得很,不像你个狗东西,来这里睡大觉。”山膏气的骂,“我主人怎么会选中你个懒东西。” “还不是怪你,你追着我跑了几天几夜,我累了困了。”江离声气的不行。 山膏骂她,“懒鬼,废物,笨蛋。你一个修行之人,才几天几夜就受不住。” 江离声气的反驳,“若是让我去寻宝,我也会很努力。” 谁不爱寻宝?她也想寻宝。这阵法这么复杂,这么大的阵,比昆仑清虚太乙的护山大阵也不遑多让了,她得学到什么时候? 山膏才不管,愤怒地催促她,“反正不许睡了!” 江离声见它十分执着,气的不行,它进不来,她也同样出不去,僵持了一会儿,在它大力的拍打下,只能依了它,臭着脸开始研究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文字。 山膏见她听话,不拍了,满意地蹲下身,卧倒在洞府外,打算盯着江离声,让她不许偷懒。 江离声以为会很难,但没想到,随着她静下心,眼底密密麻麻的文字自动跳入她识海,在她识海中,汇聚成了八卦图,与墙壁上的八卦图逐一重合,一时间,她进入了十分玄妙的境地。 星辰、万物,山川、大海,似乎都能包罗其中。 很快,周身气流涌动,灵府里蓄池的灵力卷起了旋涡,如暴风一般,星星点点,扩散整个洞府,屏障不必山膏大力拍打,震颤的更为厉害。山膏惊醒,迅速站起来,跑远。 很快,洞府的屏障“轰”地一声破开,气流波动,蔓延开去,一时间,整个苦山,山摇地动。 山膏惊惧,拔开腿往前跑,宝库里寻宝的陈留安听到大地轰隆隆的声音,也惊了,顾不得再往储物戒里塞东西,也往外跑。 山川崩塌,巨石滚落,天地昏暗,地出沟壑。 陈留安几次险些掉进地陷出现的深渊沟壑里,一时间,整个人恐慌极了,大喊,“江师妹!”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江离声得了传承所引起的,他不想埋在苦山。 但这一片天地的山崩地裂来的十分凶猛迅疾,他躲了几次,上等法宝都用上了,但完全不管用,法宝在气流风暴的暴掠下,咔咔破碎。 陈留安瞳孔紧缩,心想完了,他也会被这风暴撕碎。 果然,风暴卷来,他再躲不开,周身寸寸肌肤如寸寸刀割裂开,整个人再也受不住,七孔流血,掉下深渊。 在他掉下深渊的同时,一道金光斜飞而来,将他卷起,堪堪接住,紧接着,落下一人,挥手竖起一道防护,抵挡住了一方天地不受侵扰。 风暴继续肆虐席卷,但这一方天地,却岿然不动,不容破坏。 陈留安虽被救了,但已昏迷不醒,若他醒着,一定认识这个人,昆仑除了一人,无人穿绯衣。 第四十八章 红衣绯色 江离声识海翻腾,灵府震荡,卷起的风暴一时间控制不住。 她隐隐听到了陈留安惊恐地喊她,心里焦急,却整个人动不了。只能任凭风暴不受控制地肆虐席卷。 撕扯、席卷,再撕扯,再席卷。 仿佛过了很久,似乎又只是片刻,她灵府干涸,蓄池干枯,风暴才停了下来。 江离声虚软地倒在了地上。 她想抬手补充补灵丹,手指头动了动,却怎么都抬不起来,整个人如干涸的鱼,头脑发昏,眼前阵阵发黑,眼皮打架,意识昏沉,想睡,但仅有的一丝理智告诉她不能睡,目前的情况不太妙,一旦睡了,不说是否有危险,她生怕会一睡不醒。于是,死死咬着唇,疼痛和血腥味让她勉强睁着眼睛,保持几分清醒。 直到,一人突然出现,落在不远处。 红衣绯色,瑰姿艳逸。 江离声怀疑自己眼花了,出现了幻觉。 仙门流传着一句话:十里芳菲酒未开,绯衣一过无春色。说的便是卫轻蓝。 江离声眨眨眼睛,心想着,真真是无春色。 卫轻蓝看到江离声,也惊了一瞬,她竟然也在这里,收了剑,快步走上前,蹲下身,对她问:“可还好?” “卫……师兄?”江离声干哑出声。 “是我。” 江离声扁扁嘴,“不好。” 卫轻蓝已看出来了,伸手点在她眉心,一缕灵力注入她灵府,与她灵府勾连,顷刻便发现她灵府干涸,黑漆漆尽是焦土,几日前被他拓宽的蓄池如今已被荡平摧毁,什么也不剩,他的灵力注入她灵府内,瞬间便消失无痕,不知是被干涸的焦土给吸了,还是如何了。 他又心惊了惊,没停手,继续将自己的灵力注给她,同样,灵力进入她灵府,顷刻间便消散,不见痕迹。 江离声很快也发现了,动了动手指,发现依旧抬不起来,但她能开口:“卫师兄,别浪费你的灵力了,我的灵府不知是怎么回事儿,慢慢再研究,先、先救太乙的陈留安陈师兄。他、他也在这里。” 一句话说的急促又气短。 “我已救了他,人就在洞外,你先别说话。”卫轻蓝神识在江离声灵府里试探,一边注入灵力,一边窥探她灵府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 江离声闻言闭了嘴,反正如今她也没力气阻止。 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卫轻蓝耗费了大量灵力,自知不能再耗费下去了,脸色苍白地收了手,低头看躺在地上的江离声,只见她脸色苍白如纸,他那些灵力,似乎白喂了,没让她好受半分。 他伸手扶起她,“你的灵府,怎么成了千里焦土?在我来之前,你都做了什么?” 说完,见她坐好,撤了手。 江离声浑身虚软,刚要说话,他一撤开手,瞬间让她又没了支撑,向地上倒去。 卫轻蓝只能又伸手托住她后背,虚虚扶着,隔着衣料,女孩子后背纤细娇软,他垂下眼睫,主动说自己所见的情况,“我来时,整个苦山山崩地裂,陈留安情况凶险,被暴风席卷,险些生生撕碎。我堪堪救了他,竖起屏障,护了十丈之地,但面对苦山崩塌的情况束手无策。半个时辰一切静止,我才顺着根源找过来。” 江离声后背靠着他的手,温热的触感让她觉得浑身更难受了,实话实说,“我与陈师兄本来是跟所有人一起进入奇山秘境的,进入秘境时,我还与安如许安师兄拽了一串人,本来是说好一起结伴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进了秘境后,我们便被迫分开了,我与陈师兄一起坠落在了这座苦山。” 她将如何遇到了山膏,如何被山膏追着骂,他们俩如何降伏山膏,如何让他自愿发噬心誓,如何开启了苦山大阵,她自己如何被一股大力拽进了这洞府,如何被山膏拍醒催促,不得不学石壁上的阵法,再如何灵府不受控制,直到遇到了他等等,气喘吁吁地说了一遍。 说完,她眼巴巴地看着卫轻蓝,有气无力,“就是这样,我至今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儿,自己还糊涂着呢。” 卫轻蓝点头,大约是蹲的累了,挨着她坐下,一手托着她后背让她坐稳,一手敲着膝盖,看着洞府石壁上根本没有她所说的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八卦图阵法,便知道,想必这是只有她才有机缘能得的传承。 “我没见到你口中的山膏,陈留安还在昏迷不醒,如今整座苦山已被毁了,稍后出了洞府,你就能看到。”他也十分不解,“按理说,得了某种机缘传承,不会像你这般,摧毁一切,你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 江离声脸皱成一团,问出心中疑惑,“卫师兄,你怎么会来了苦山?” 卫轻蓝抿唇,“近来玄天境日夜震动,起初我以为是因为昆仑的镇妖塔,但几番查探,镇妖塔全无动静,十分老实,心下奇怪,直到戚师叔祖卜算,说这一带怕是要出大事儿,毕竟,玄天境勾连天地神魂,山神也受天地庇佑,故而我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了你与太乙的陈留安。” 江离声想挠头,奈何没力气,“难道山膏就是苦山的山神?这狗东西!不知它死了没有。” 她是真的没好气,恨死这狗东西了,本来她睡的好好的,非要拍醒它催促她干活,若不是它催促,也不会导致她如今连动都动不了,说几句话,都费劲儿。 卫轻蓝看她气鼓鼓的样子,伸手揉了揉眉心,“我先扶你去石床上躺片刻,再找找你口中的山膏,待陈留安醒了再说。” 江离声点头,“好。” 让她躺着,总比他一直用手托着她要舒服,她难受死了。 卫轻蓝起身,伸手扣住江离声的腰,将她瞬间移到了不远处的石床上,难得外面山崩地裂,这处洞府坚固极了。 他撤回手,拿出一颗丹药,喂给江离声,嘱咐她,“这是醒神丹,不要睡。” 江离声躺在石床上,觉得舒服多了,张口吞下丹药,艰难地点点头。 卫轻蓝不着痕迹地搓了搓指尖,掩在衣袖里,走出了洞府。 第四十九章 惨 江离声看着卫轻蓝走出去,十分庆幸,若不是他赶来这里,她如今怕是真如干巴巴的鱼,被吸干了灵力,撑不了多久。 这人又救了她一次。 而且,他在她身上,耗费了那么多灵力,虽然对她身体没起什么效用,但她还是感动极了。 还有陈师兄,若因她接不住传承没了命,被埋在苦山,不说太乙会不会找她麻烦,就是她自己,也没法不内疚。 如今好了,他们俩都被他救了。 醒神丹十分管用,她一时间觉得头脑清明,睁着眼睫躺在石床上,想七想八,就是不想睡。 洞府外,被卫轻蓝放在一块石头上靠着的陈留安依旧没醒,因也被喂了丹药,他的状态要好很多。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醒。 虽然整座苦山如今被摧毁的不成模样,不见活物,但卫轻蓝还是不放心地给这处洞府设了防护,才离开,去找山膏。 他御剑快,一边搜寻,一边放出识海,半个时辰后,便找到了在一处巨石下,瑟瑟发抖嘴里小声骂人的猪一样的活物。 卫轻蓝遍读古籍,自然认识,这便是江离声口中的山膏了。它下颚的血窟窿十分明显,但即便伤的不轻,也不耽误他小声一连串的骂人,细听之下,骂的是江离声。 说什么蠢丫头,蠢货,蠢东西,傻玩意儿,连得个传承都不会,主人怎么就眼瞎了,选中她,它险些被她害死等等。 哪怕如今没了山崩地裂,它好不容易捡了一命,也不敢爬出来,依旧躲着,生怕再来一次。 卫轻蓝来到,它瞧见了,顿时竖起了所有毛发,第一时间觉得危险想跑,奈何它腿迈不开。来自高阶的威压,让它一动不动,一双眼睛露出惊惧,是半声也不敢骂他。 卫轻蓝收了剑,看着它,“告诉我,你的噬心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她得的阵法传承,哪里出了问题?” 山膏见他不是来杀他的,放心了些,但仍旧躲在巨石里不敢出来,“我的噬心誓是主人飞升前给我下的,不可能有问题,我主人都飞升了,不想他的本事无人继承,自然不会有问题。” “那如今是怎么回事儿?她的传承明显出了问题。” “我哪里知道?谁知道那个死丫头是怎么回事儿?我也险些被它害死。明明我主人说了,只要我好好守山,等到了有缘人,在她得到传承后,我也能跟着她受益,足够我飞升了,可是如今,我差点儿被她害死。可见她没得到传承。”山膏气的哭起来,委屈不已,“我等了上万年,就遇到了这么个蠢东西,她怎么蠢的连传承都不会。” 卫轻蓝看它哭的真心实意,十分伤心,他看过很多妖哭,自然能分辨出是真哭还是假哭,他嘴毒地说:“你主人当初飞升没带上你,可见不怎么待见你,你即便飞升了,怕是也不得人稀罕。别哭了。” “才不是。”山膏气急,“那是因为我那时年纪还小,修为不够,主人带不走我,根本就不是不稀罕我。你是谁?为何来了这里?你与那个蠢丫头都是坏蛋。跟她一起欺负我。” 卫轻蓝不回答它,转身就走。 “你要去哪里?”山膏问。 卫轻蓝不理它。 山膏连忙从巨石里爬出来,跟上卫轻蓝,“那个蠢丫头呢?她死了没?将我害的这么惨,她是不是死了?” 卫轻蓝脚步顿住,回头冷眼盯着它。 山膏顿时吓的寒毛直立,后退了好几步,一声不敢吱了。 卫轻蓝见它老实,没打算杀它,转身继续往前走。 山膏犹犹豫豫,好半天,还是跟在了他身后,它开智早,自然明白,如今这种情况,它的未来也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能先去找那死丫头。 哪怕是传承失败,但她也是主人等的有缘人,否则不可能进得去主人的洞府。 卫轻蓝将苦山转了一圈,发现的确除了山膏,再无别的活物,连一棵树一棵草都没有,被毁的彻底,跟江离声的灵府很像,遍地焦土,寸草不生。 山膏不敢嘴上骂,但心里也是骂死江离声了,主人说了,等它等到有缘人那日,大阵开启,苦山恢复原貌,天现祥瑞,金光普照,苦山沟通天界的通道会开,它的修为也攒够了,踩着登天梯就能飞升了。 可是如今,遍地焦土,哪有什么原貌?还不如当初大阵在时,遍地枯林呢。登天梯更是不见影子,它伤心极了,蔫头耷脑,觉得飞升无望了。 回到洞府,陈留安依旧没醒,卫轻蓝与他没什么交情,只看了一眼,便进了洞府去看江离声。 山膏跟了进去。 江离声昏昏欲睡,再好的灵丹妙药,搁在她身上,也只能管一时效用,如今若不是答应卫轻蓝不睡,她早就闭眼了,反正如今有他在,她也不怕了。 难捱地等了一个多时辰,总算等回了人,一时间困的眼泪汪汪,可怜巴巴,“卫师兄,你总算回来了,我好困。” 卫轻蓝脚步顿了顿,走到石床前,伸手将她扶起来,“稍后再睡,我把那个害你的狗东西给你找到了。” 江离声一听,顿时不困了,由他扶着坐起身后,也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山膏,对着它就骂,“混账东西,狗玩意儿,若不是你非要催着我得什么传承,我能被你害的这么惨吗?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若是你让我好好睡觉,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山膏见江离声没死,倒也没失望,瞪着眼珠子也想回骂它,但对上卫轻蓝平淡地看它的视线,它缩了缩脖子,一句也不敢骂,小声嘟囔,“是你笨,不怪我,主人明明说了,你得了传承,我就能趁机飞升。如今你传承失败,我也飞升不了,我也很惨好不好?” 江离声气怒,“那你说,如今该怎么办?我的灵府都被你口中的什么烂传承给毁了。我以后的修行,怕是都断了。我师傅若是知道,得劈了我。也会将害了我的你下油锅。你信不信?” 山膏信,哭了,十分无望,“我也不知道。” 第五十章 庆幸 山膏哭的十分伤心,跟死了爹一样,凄凄惨惨戚戚。 江离声见它哭成了狗,一时间也骂不出来了,扁扁嘴,“行了,别哭了,哭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山膏抹眼泪,“传承还能失败,你有多笨。” 江离声哽住。 “还有我的伤口,你修行的是什么鬼玩意儿,我的伤口疼的很,一直不愈合,你要给我治。”山膏哭着要求。 江离声没好气,“我如今动都动不了,灵力干枯殆尽,还给你治?别做梦了。” 山膏又呜呜呜哭了起来,“我怎么这么倒霉……” 江离声被它哭的头疼,看向卫轻蓝。 卫轻蓝自然不会可怜这个东西,对江离声问:“很困?” “嗯。” “那就睡吧!”卫轻蓝知道苦山如今没什么危险,语气清淡,“陈留安还没醒,你先睡会儿,至于你的灵府,我想想办法。” 江离声“唔”了一声,点点头,卫轻蓝撤手,她便倒回了床上,瞬间睡了过去。 山膏见了,更想哭了,“这个狗东西,真是心大,她进了传承洞府,不想着好好得到传承,就是这样子睡过去的。我看不过去,才喊醒她,谁知道,如今苦山被她破坏成了这个样子,她竟然还有心情睡……” 卫轻蓝抬眼盯着它。 山膏立即息了声,缩了缩头,不敢哭了,也不敢絮叨了,找了个角落窝着。 卫轻蓝伸手将江离声往石床里推了推,石床很大,她很纤瘦,给他腾出了大半地方,他也不讲究,坐了上去,打坐调息。 一时间,洞府安静下来,整个苦山也十分安静。 山膏委委屈屈看了一会儿卫轻蓝和江离声,一个睡了,一个打坐,没人再理它,它也累了,闭上了眼睛,不多时,打起了呼噜。 陈留安是被呼噜声吵醒的,睁开眼睛,一时间有一种不知自己身在哪里的错觉,看着四周,遍地焦土,他自己靠在一块山石上,回忆起暴风席卷时,他整个人如被刀割,似乎掉下了深渊,如今有些发蒙。 他没死,真是太好了!但这里是哪里? 他动了动,浑身疼,衣服破破烂烂的,露在外面的肌肤细细碎碎的疤。 他挣扎着站起身,从储物戒里拿出一身衣服,给自己换了,然后循着呼噜声,走进了洞府。 呼噜声所在处,是他认识的那个会骂人的狗东西,远处石床上,盘膝坐着一人,他也认识,顿时吃惊地看着卫轻蓝。 卫轻蓝睁开眼睛,目光清淡地看着陈留安,“陈师兄醒了?” 陈留安惊讶不已,“卫……昆仑的卫师弟?你、你怎么在这里?” 卫轻蓝解释,“我宗门的戚师叔祖卜算,说这一带卦象有异,我过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了江师妹和陈师兄,正赶上你陷入险境。” 陈留安恍然,“原来是卫师弟你救了我。” 卫轻蓝点头。 陈留安连忙拱手,感激道谢,“多谢卫师弟相救,否则我就完了。怪不得我醒来还能好模好样的。”,他一脸后怕,“当时情况你也见了,真是太吓人,我的上等法宝都没抵用,破了个粉碎。” 卫轻蓝颔首,“是很吓人。” “是啊,幸好你赶到的及时,救了我。还有江师妹……她……”陈留安这才看到石床里侧躺着的江离声,立即上前两步,“江师妹她还好吧?” “不太好。”卫轻蓝摇头,“我到时,她也倒地不起,灵力干涸,如今周身无力,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不过好在性命无虞。” 陈留安惊吸一口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卫轻蓝无法回答他。 陈留安回忆自己当时的情况,“山膏那个狗东西用噬心誓开启大阵后,我就被一股大力给扯走了,进了一个宝库,里面的宝物极多,但也不是随意任我取之,我取一个,化成灰一个,后来我发现,得需要我用宗门的引纳术,才能取得宝物。” 他大方地拿出取得的宝物,放在石桌上,一共十多样,他都推给卫轻蓝,“卫师弟,你救了我,无以为报,这些宝物,都给你。” 卫轻蓝淡笑,“陈师兄自己留着吧!” 陈留安诚恳地说:“我知道卫师弟你不缺宝物,但你救了我,一定要收谢礼,否则我心难安。” 卫轻蓝闻言随手取了一样,“这是炼丹炉?就这个吧!陈师兄送我这个就够了。” 陈留安觉得少,又推给他几样,坚决地说:“一人一半。卫师弟,我的命可比这些东西贵重多了,既然你不都要,那么这些,我们一人一半,你一定要收。” 他说完,一脸执着,“即便这些东西都给你,我都觉得报卫师弟你的救命之恩太少,以后卫师弟你但凡有用到我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卫轻蓝淡笑,“陈师兄言重了。” “一点儿也不言重。”陈留安挠挠头,不好意思,“虽然卫师弟你厉害,难有用到我之处,但东西你一定要收。” 卫轻蓝见他执意要给,只能点头,“既然如此,我就收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陈师兄不必再放在心上。” 他不再多言,收起东西,进了储物戒。 陈留安见他痛快收下,松了一口气,也把自己的一半放回储物戒,遗憾地说:“那么多宝物,是我下手太慢了,只得了这些。如今怕是都毁了,再找不回来了。” 他说完,转头看向江离声,忽然觉得不能不知足,小声说:“江师妹看起来比我惨。她灵力干涸,有法子恢复的吧?” 卫轻蓝颔首,“应该有。” 陈留安不明白江离声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见卫轻蓝这样说,他放心不少,“总之,我们都活着,已是万幸了。” 他奇怪极了,“卫师弟,不知道为什么,我与江师妹竟然从奇山秘境的入口掉进了这苦山。你知道为什么吗?你还见到别人了吗?” 卫轻蓝摇头,“我也不知为何,我来这里,除了你们,再没见到别人。” 陈留安叹气,“哎,我们俩怎么就这么倒霉。” 第五十一章 先走一步 江离声睡了三日,依然不醒。 陈留安有些坐不住了,他身上的伤已好全,跑出去将整个苦山转了一圈又一圈,回来后跟卫轻蓝叹气,“卫师弟,江师妹看来一时半会儿还没法醒来,我们就这么一直守着她,也不是办法。” 卫轻蓝不疾不徐,不见急躁,闻言道:“陈师兄若是着急,只管离开,江师妹虽出身清虚,但如今在我昆仑受教,目前归我昆仑管。我在这里守着她醒来就是了。” “我其实也不急。”陈留安挠挠头,“就是江师妹一直不醒来,我有点儿担心。我想说的是,我们有没有什么法子,把她喊醒。” 其实他已经试过了,喊了好几次,推她也不醒,才觉得一时半会儿恐怕醒不过来。没准还会睡上十天半个月。 卫轻蓝伸手给江离声号脉,“她的神魂皆已入睡,怕是没有半个月,难以醒来。叫不醒的。” 其实不是真的叫不醒,他若是依照老法子,勾连她灵府,从灵府深处,兴许能将她唤醒。但是他觉得没有必要,她既然沉睡,必定神魂都需要安睡,叫醒了,没睡够,也没法走,难道他一路上要抱着她吗? 他看着陈留安,“陈师兄可以先走,你是继续沿着苦山一路往东,前往大騩山,重新想法子入秘境,还是回太乙宗门,都可。” 陈留安是挺想走的,但也不是太急,闻言看向江离声,“江师妹这样子,即便醒来,也没办法再去大騩山找秘境了吧?” 毕竟灵力干竭,想必即便睡醒了,也难以恢复。 “说不好。”卫轻蓝也不知道江离声醒来后是什么打算。 “那卫师弟你呢?”陈留安又问:“江师妹醒来后,她若是也想入秘境,你呢?” “我会一路看顾着她,陈师兄放心。” 陈留安想了想,“我已给宗门传讯了,说了我的情况,我师傅也不明所以,去查古籍了,说我既然安然无恙,可以再试着进入秘境,若是实在进不去,就回宗门。” 他看着卫轻蓝,“要不我先一路往东,找找试试?若真能进入秘境,我便给卫师弟你传讯,那时想必江师妹也醒来了。再问问她,是否我们三人一起入秘境。若是找不到秘境,我再回来找你们,回宗门前,我得跟江师妹道个别。” 集大成者不能压制修为入秘境,但卫轻蓝如今虽是金丹,也还不算集大成者,他压制修为,应该不会被秘境排斥。 “也好。”卫轻蓝同意。 陈留安见他答应,收拾了一番,准备离开,离开前,他用脚丫子踢醒山膏,“喂,狗东西,你以后怎么办?要不要跟我走?” 山膏睁开眼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又闭上眼睛,“别烦我。” “嘿,你这个狗东西。竟然嫌弃我。小爷不管你了。”陈留安有气,跟卫轻蓝挥手,“卫师弟,我先走一步。待江师妹醒了,劳烦你跟她说一声,我不是不想等她醒来,实在是我们一起干等着,浪费时间。” “嗯,陈师兄放心,我会转告。”卫轻蓝点头。 陈留安也不磨叽,御剑走了,一路往东。他虽一个人,但比江离声胆子大,不介意独自一人孤身而行。反正本来大道难修,无数坎坷,总要自己一个人面对。 少了一个人,对卫轻蓝没什么影响,继续盘膝打坐。 山膏睁开眼睛,觉得十分无趣,这个人除了修行就是修行,可以打坐三天不动,不像床上睡的沉的那个蠢丫头有趣,若是她醒着,肯定不会一直修行。 他嘟囔,“怪不得山崩地裂,你还能救人,还能完好无损,比我主人还爱修行。” “你主人叫什么?”卫轻蓝睁开眼睛问。 山膏见他搭理它,顿时来了精神,“我主人叫苦山之主,他可厉害了,以阵法入道。通天地乾坤,将苦山结成大阵,大阵结成那日,他就飞升了。” 卫轻蓝似乎明白了,“你是说,大阵结成那日,是他飞升之日?” “是啊。” “那时他是什么修为?” “通天地,当然是集大成修为。” 卫轻蓝隐隐有些明白江离声为何失败了,“但是你可知道,你催促她得传承,她的修为,是筑基初期。距离你主人的修为,天差地别。如今通天地集大成的阵法,对她来说,受不住,几乎将她灵府摧毁,她能活着,已是万幸。” 山膏顿时呐呐,“蠢丫头太笨了,修为怎么这么差。” 卫轻蓝看着它。 山膏讪讪,不吱声了,它算是明白了,这人听不得它骂这个蠢丫头,早先面无表情看着它,是警告它,若是再骂一句,就杀了它,它丝毫不怀疑,这个人能轻而易举杀了它。 它十分不解地嘟囔,“怎么会呢?我主人说等待有缘人,她若是没有机缘,怎么会被拽进传承里?既然能得传承,又怎么会受不住?真是见鬼!” 卫轻蓝不再说话,继续打坐,但一时间,心思不定。 片刻后,他索性打住,下了石床,走出洞府,负手而立,看着遍地焦土。 山膏也起身,抖了抖身子,下颚的伤口一直不愈合,让它十分难受,跟着卫轻蓝走出洞府,看着眼前望不到尽头的焦土,它又伤心起来,“我在这里住了上万年,记得小时候,这里遍地黄棘和无条,那时也有很多兄弟姐妹,但它们后来一个个的都没挺过天劫,我是幸运,得主人庇护,帮我渡过了一个又一个天劫,如今难道是我大劫已到?” 无论是妖兽神兽灵植亦或者人道魔道鬼道,都要历劫,大道修行,本就是逆天而为。 卫轻蓝不知被它这句话触动了什么,忽然伸手,一道金光打向它,山膏一惊,奈何躲不开,只能任由被他打中,但不是想象中的他突然出手要杀它,而是它发现,他是在给它治愈伤口。 随着他灵力覆盖到它下颚,它那个不能愈合的血窟窿,竟然在慢慢愈合。 山膏又惊又喜,睁着大眼睛,看着卫轻蓝。 卫轻蓝面无表情,他本来没有治愈之术,但自从江离声帮他修复好了灵府,他发现,他便有了这个能力。 第五十二章 心大 山膏的伤被卫轻蓝治好后,欢快了不少。 发现卫轻蓝没有杀他之心,他翘着尾巴围着他转,话也多了起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小丫头?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喜欢她。她太笨了,也太蠢了,你们年岁相当,但天资却相差太远,若是结成道侣,她会是你的拖累。” 卫轻蓝扭头看它,没说话。 山膏叹气,“我的主人,以前也有个道侣,他那道侣,好吃懒做,吃不了苦,天分不高还不勤勉,小小的筑基雷劫都渡不过,每次都要我主人为她挡劫,她拖累了我主人上千年,后来还是在一次渡劫中没挺过天雷,神魂皆灭了,害的我主人差点也跟着她去投胎,后来还是我主人的师傅,没有办法,去了牛首山,摘了山中长的一种草,那草叫鬼草,吃了能使人忘忧,才让他忘却前尘,一心修炼,最终没了负累,终成大道。” 它说完,见卫轻蓝眼神淡淡,以为他不信,有些急,“我说的是真的。” 卫轻蓝转过头,语气淡漠,“你想多了。” 山膏小声嘟囔,“我才没想多,你不要小看我们兽类,最是五感敏锐。你对她与走了的那个男人对她不一样。” 卫轻蓝又转回眼睛,盯着它。 山膏一吓,猛地后退,很是识时务,“你若是不爱听,当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他见卫轻蓝还盯着它,扭头就跑。 卫轻蓝见他一溜烟跑远,收回视线,扯了扯嘴角,轻哂一声。 片刻后,他走回洞府,见江离声还昏睡着,他没有如往日一般,去她躺的石床上盘膝打坐,而是站在石床前,看着江离声。 昏睡的人,十分安静,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苍白极了,但眉目并没有什么愁绪拧结,十分舒展,睡的昏沉,通过这张面相,几乎可以看到她的内心,哪怕灵府被摧毁成了千里焦土,但在她心里,仿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大约是知道有人守着她,没什么危险,所以,她睡的很是放心和安心。 这么心大的人,他平生仅见。 他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坐在了石床上,没有盘膝打坐,而是懒洋洋的,倚着石床的边沿半躺着,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串珠子,百无聊赖地捻着。 山膏跑了半日后,不知从哪里叼了一本剑谱回来,见卫轻蓝懒懒散散地躺着,无聊又闲适,它瞪大眼睛,似乎十分惊讶他竟然没修炼,而是在玩珠子,它怀疑地眨眨眼睛,难道它看错了,这人与那蠢丫头是一类人?也是个不勤勉的?不应该啊,那他这么年轻的骨龄,这么高的修为,是怎么来的?不能全靠天赋吧? 可怜它一个兽类,大脑里此时琢磨起人类的复杂来,一时间十分想不透,懵懵的。 卫轻蓝挑眉,“什么事儿?” 山膏这才惊醒自己又往他跟前凑的目的,讨好地叼着剑谱给卫轻蓝,放在他手边,“这是我主人留下的剑谱,我主人以前也是个剑修,后来为了他那道侣渡劫,才转修阵法。姓陈的那个笨蛋,宝库里的破东西他寻摸了十几样,没能拿到这本最好的。真是不识货。” 剑谱表皮泛着枯黄,看起来十分陈旧不说,还卷边破损,一看就有残缺。 山膏怕他也不识货,又连忙说:“我主人宝库里的所有东西都毁了,唯独这剑谱,被我主人下了禁制,才没被毁。能被我主人下禁制的东西,唯有两样,一样就是主人留下的传承阵法,一样便是这本剑谱了。那个姓陈的,本是我主人选中的这本剑谱的有缘人,但他太不识货了,竟然没能将它取走。” 卫轻蓝伸出两指,捏起剑谱,果然被下了禁制,不止一道,他试探地解了片刻,没解开,不由提起了兴趣,一改散漫,坐直身子,开始研究这个禁制。 山膏松了口气,这就对了嘛,它也觉得这人就该修炼,不该浪费时间。他如此天资,真不该跟那个蠢丫头一样,好好的时光,都被她爱睡觉给浪费掉了。 江离声一连睡了二十日才醒来。 她醒来后,一眼便看到靠着软枕半躺在她身侧的人,这人身子修长挺拔,模样闲适雅致,手里拿了一本剑谱,正翻开看着,随着他翻页,发出刷刷声,声响虽然很轻微,但因为洞府太安静,显得很有动静。 石床本十分宽大,因了她身边多躺了个人,便显得有些狭窄了,让醒来的她一瞬间呼吸都有些不畅。 听到她呼吸不对,卫轻蓝转过头,正对上江离声憋着呼吸睁大的眼睛,他顿了顿,神色如常,“总算是醒了!” 说完,他坐起身,放下手里的剑谱,看着她问:“如今能动了吗?” 江离声动动手指,感觉身体里似乎有了些力气,眨眨眼睛,慢慢撑着手腕坐起身,用实际行动回答他,“卫师兄,我睡了多久?” “二十余日。” 江离声震惊,“喊不醒我吗?” “嗯。” 江离声伸手捶了捶僵硬的脖子,“怪不得我睡的浑身僵硬,原来睡了这么久。”,见卫轻蓝看着她,她手上的动作止住,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卫师兄你一直在这里守着我?” “嗯。” 江离声愧疚,“二十余日,浪费你时间了。”,她挠挠头,“我也没想到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不浪费。”卫轻蓝指指被他刚才放下的剑谱,“在哪里都是修行。” 江离声顺着他手指,看到十分破的剑谱,心里明白,能被卫轻蓝拿在手里,这剑谱即便看着破,定然也是极好的东西。她心里愧疚少了些,挠挠头,“陈师兄呢?他也没醒来吗?” “你睡下后,他就醒了,觉得一起干等着不是办法,有我留在这里看顾你,已先一步离开了。”卫轻蓝收起剑谱,将陈留安离开前说的话转告给她,“七日前,他传来消息,没有找到奇山秘境的入口。知道你还睡着,与我传讯,说想再继续找找,他得了消息,据说此次奇山秘境要半年才沉睡,如今才过了一个月,他还想再试试能不能进入。传讯说若你醒来还想去大騩山看看,我们便去那里与他汇合。” 第五十三章 一锤定音 江离声对于找奇山秘境再次进入的想法,不是很想,她没有陈留安那么执着。 她尝试调动灵力,发现灵府依旧干涸干枯,一片焦土,一点儿灵力也没有,若是以前,灵力耗尽,睡了这么久,早恢复几分了,但如今一点儿也没恢复,怕是与凡人无异了。 她无奈,“我没有一点儿灵力,去了即便找到秘境也没用啊,怕是刚一进去,就被妖兽给生吞活剥了。” 卫轻蓝看着她,“有我在。” 江离声瞬间安静了。 卫轻蓝淡声道:“左右我也无事,可以陪着你走一趟,另外关于你灵府的情况,应该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我想可能是你灵府内需要灵脉浇灌,焦土变沃土,需要水源,我想着,对于你灵府,应该也试用。凡间百姓需要水源泽田,你的灵府,遍地焦土,应该需要灵泉灵脉。若是将一条灵脉扔进去,估计问题就解决了。” 江离声闻言睁大了眼睛,仿佛不认识卫轻蓝了,“卫师兄,你在说笑吧?灵脉是那么好找的吗?” 还找一条,给她扔进去,就算他是卫轻蓝,昆仑的少年天才,这口气也未免太过云淡风轻想当然了。 她是想也不敢想。 天下灵脉,据她所知,都是有数的,属于稀缺资源,昆仑清虚太乙三大宗门,占据三大灵脉,地势得天独厚,供弟子修炼。其他宗门,占据一小条灵脉,也能让宗门在此方天地间占有一席之地了。 他总不能带着她去偷去抢吧? 三大宗门就不说了,万年一直屹立不倒,门中活了数千年的老前辈多不胜数,虽然大多避世不出,但一旦门中发生大事儿,也是会出来维护宗门的。其他小宗门虽然比不上三大宗门,但门中活了数千年的,也是大有人在,有集大成者坐镇,他就算有本事,带着她去抢,别说抢不抢得来,就是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听。 他可是卫轻蓝。 “想什么呢?抢自然是不可能的。”卫轻蓝被她的眼神气笑,她实在是心里想什么,脸上就会明显地表露出来,他肯定地说:“天下之大,四海山川,灵脉不见得都已被占据。不一定所有灵脉,都已被挖掘占用。兴许在某一个沉睡的秘境里,便有隐藏的灵脉。” 江离声看着他,“那你凭什么帮我找灵脉?” 卫轻蓝转过身,下了石床,随手轻弹,衣服上的褶皱瞬间被他弹平,他不带什么情绪地说:“清虚的玉师叔爱护你多年,费尽无数心力,才将你的修为提到筑基。你刚到昆仑,不过月余,因昆仑的规矩,前往秘境,便出了事儿,你如今灵府被毁,昆仑也有责任。玉师叔好好地将你交给昆仑,昆仑没护好你,没法跟玉师叔交代。我师傅闭关后,我代掌昆仑,责任自然在我。” 江离声闻言惊奇,“是我师傅同意的,我本来也该到了历练的时候,这跟昆仑没关系,卫师兄,你原来是这么爱揽责任的人吗?” 卫轻蓝顿住。 “你能出现在苦山,救我一命,我师傅若是知道,一定会对你感激不尽的。”江离声挠挠头,“至于别的,就算了,你不用揽责任,跟昆仑没关系,也跟你没关系。” 山膏那个狗东西骂的对,是她太废物没用了,给个传承,也接不住,还导致如今整个人都废了。 卫轻蓝评价,“你倒是心大得很。” 江离声讪讪,她不心大也没办法啊,她这接不住好东西的身体是天生的,她也没辙。 “所以,即便我帮你去找秘境,寻灵脉,你也不用?你忍心让你师傅耗费在你身上多年的心力白费?就这么破罐子破摔了?”卫轻蓝问。 江离声很想破罐子破摔,但她如今摔都摔不起了,灵府这样子,再摔下去,她会没命的吧?一个筑基两百年的命,本来她还是挺知足的,但如今灵府干涸成这个样子,一点儿灵力也没有了,她还能活到两百岁吗? 活着这么好,她还是不想早死的。 所以,她自然说不出去破罐子破摔的话,但让卫轻蓝一个宗门天才,未来昆仑的掌舵人帮她费力气找灵脉,她多大的脸耽搁他的时间? 她挠头,“我师傅会帮我想办法的。” “什么都找师傅,玉师叔收了你这个徒弟,他该有多倒霉。”卫轻蓝挥手帮她施了个清洁术,一锤定音,“大騩山我陪你走一趟,若是能找到奇山秘境,我也陪你进一趟,这个秘境里能找到灵脉最好,找不到,以后再让玉师叔帮你慢慢寻吧!” 江离声不是好赖不知的人,见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羞愧,“好吧,多谢卫师兄。” 被他施了个清洁术,她觉得身上爽利了不少,挪蹭着下了石床,脚沾地,走了两步,觉得腿有些软,虚力的很,但好在躺了这么多天,比早先一动不动时还是强多了。 她挪蹭着走到洞府外,看着外面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焦土,整个人有些恍惚,“这、我的破坏力,这么大的吗?” 早先在清虚,她也有破坏力,但最大的破坏力,也只是炼丹炼器时毁屋塌房,最甚者坏了哪个峰半个山头,但是如今,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焦土,沟沟坎坎,深渊沟壑,真是让她惊了。 “整个苦山,无一寸好土。”卫轻蓝神色平静,“我来时,山崩地裂,若非我有师傅给的一件先天法宝,传自上古,恐怕也不能护十丈之地安然无恙。你的破坏力,的确大。” 江离声可惜地说:“幸好我早先薅了一把无条,摘了两颗黄棘的果子。”,她伸手从储物袋里将之拿出来,给卫轻蓝看,“卫师兄,你看,这是世上最后的无条河和黄棘果子了吧?” 卫轻蓝讶异地看了一眼她拿出的东西,点头,“大约是的,这两样东西,只产自苦山。没想到你还有机会摘了。” 江离声也觉得自己当时机灵,一股脑地塞给他,十分大方地说:“送你了,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第五十四章 收了 面对陈留安给他东西作为谢礼,卫轻蓝还推脱一二,但江离声给他东西作为谢礼,他二话没说,痛快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 江离声也没觉得他痛快收下有什么不对,他收下她的东西,让她的心情都跟着轻松了几分,看着他的储物戒,羡慕地说:“我的储物戒里也有好多好东西,都是那些年,我师傅给我搜寻的,可惜落在清虚,没带出来。否则还能多给你些作为报答。” “不必,有这两样就够了。”卫轻蓝问她,“能走吗?是今日走,还是再休息一日?” “今日就走吧!”江离声从储物袋里掏出零食来吃,“这里都被我毁了,也没什么好待的了。陈师兄应该也等急了。” 她大方地分给他一包零食,“卫师兄,你也吃吗?” 卫轻蓝随手接过来。 山膏闻着味儿冲了过来,对着江离声眼巴巴地看着,“我也想吃。” 江离声扭过脸,“没你的份。” “呜呜呜,你把我害的这么惨,一包零食都舍不得。”山膏说哭就哭。 江离声臭着脸看着它,跟它分辩,“到底是你害我,还是我害你?”,她转头问卫轻蓝,“卫师兄,古籍记载,这个狗东西很爱哭的吗?” 卫轻蓝回答她,“没有。” “就是嘛,那它为什么这么爱哭?”江离声不解。 山膏委屈,“我本来一点儿也不爱哭,是因为遇到了你,你吃东西馋着我,还把我害的这么惨。” 江离声没好气,“你找我说理,我找谁说理去?” “我不管,我守了这里上万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不管我。”山膏听说他们俩要走,有些急了,哭的十分伤心,“你必须管我,你传承失败,连累我不能飞升,你以后要代替我的主人养我。” 他提出小小要求,“我很好养的,就、就每天吃一包零食就行。” 江离声气笑了,“我穷死了都,一包零食也没钱买的。我自己都省吃俭用。” 山膏不管,瞅了瞅卫轻蓝,见他袖手旁观,它大着胆子上前叼住江离声裙摆,对她耍赖,“你养我,我以后保护你。” 江离声嫌弃不想要,“你个猪样儿,我若是养了你做灵宠,别人怕是得笑话死我。” 她也是一个有脸面的人,虽然她的脸面早已丢的不剩多少,但丢的那些,都是她师傅的面子,她自己还是有些剩余的,不想都丢了。 山膏呜呜呜哭,“我都没嫌弃你蠢笨,你竟然嫌弃我,我好歹活了上万年,你这小毛丫头,你能活得到吗?” 江离声噎住,她还真不一定能活得到。 卫轻蓝轻笑,“收下它吧!” 他有理由,“收了它,对你没有坏处。你如今灵府与现在的苦山几乎一模一样,若有朝一日,寻得灵脉,你灵府恢复,没准苦山也能复原。它本就生在苦山,兴许也会成为你修行的助益。万事万物,既然存在,便有一定的道理。天地造物,没有无用之物。兴许将来你大道有成,缺它不可。” “对对对。”山膏高兴地蹦跶,“就是这样。” 它真觉得没白拿了主人留下的那本剑谱讨好卫轻蓝,如今这不就替它说话了嘛。它其实也不想离开苦山,只想飞升,但如今苦山都这样了,它觉得自己也不能留在这里了,必须跟着她,好歹她是主人选中的传承人。 江离声默,很无言,“卫师兄,你是哪来的对我比我自己和我师傅还有信心啊?” 还大道有成,她想都不敢想。 卫轻蓝看着她的眼睛,“就是相信,天地法则,不会给人不留一丝余地。” 江离声被他说服,看着山膏,依旧嫌弃不已,“这么个猪样,卫师兄,你确定让我收,那我就收了啊,若是以后谁笑话我,我就说你让我收的。” “行。” 江离声吸了吸鼻子,勉勉强强,“那好吧!” 她看着山膏,“你松开嘴,不准耍赖了,别咬我衣服,我衣服也不多的,咬坏了没钱买。我告诉你,不可能每天一包的,我有的吃,你才能吃一包,哪天我没有的吃了,你也是没有的。” 山膏松开嘴,顿时不开心了,嘟囔,“你不止蠢笨,怎么还这么穷?你个穷鬼。” 江离声瞪眼,“我穷也没吃你家大米长大,你还等着吃我大米呢。” 山膏不说话了,扭了扭身子,也勉勉强强,“那好吧!依你。” 江离声动了动指尖,一丝灵力也无,她叹气,“卫师兄,收这东西做宠物,要结契的吧?但我如今没办法结契啊。不结契的话,它若是不乖,不听我话,我也拿它没辙啊。” 卫轻蓝伸手拽过江离声的手,一道金光,江离声指尖一疼,一滴血珠从她指尖溢出,被他凝着,注入了山膏体内,“好了。” 江离声揉着自己手指,找伤口,找了半天,发现没有,然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惊奇地看着山膏的下颚,“你的伤口是怎么愈合的?” 山膏抖了抖脑袋,乖觉回答她,“你的卫师兄给我治好的,他是一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卫轻蓝不看山膏,对江离声说:“自从你动用你的灵力修复了我的灵府,我便得了你的治愈能力。” 江离声睁大眼睛,“为什么你可以?当初我师傅想尽办法,还拿他的灵府试过呢,也没研究明白我这灵力的。根本不可复制。” 卫轻蓝心绪倒是平静,摇头,“我也不知。” 那一日在医堂,她第一次给他治灵府管用时,他便发现了,他的灵府对她不排斥。哪怕他对她敞开灵府心甘情愿,也不至于做到对她灵力进入半丝不排斥。要知道,每个人的识海,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尤其是修行之人,更是轻易不让旁人碰触灵府识海,哪怕是缔结婚契的道侣,也不会彼此白纸一张,没有秘密。 灵府识海,是一个人所思所想所为的全部秘密,天生就该排斥旁人。比如医堂的应师叔,他灵力对他不能治愈是一回事儿,他分外排斥也是一回事儿。 但这样的问题,在她身上就没有。 第五十五章 堵山 卫轻蓝看着江离声,见她一脸惊奇,似乎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他笑了笑,她这副表情,其实也跟当初他得知这件事情时,没二样,那时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但修行之人,逆天而为,不可思议的事情多了,倒也不用太大惊小怪。 江离声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忽然说:“真难以置信。” 卫轻蓝看着她一脸惊奇又懵怔,忽然还想起了一件事儿。 那一日她犯迷糊闯入昆仑禁地,他为了给戚师叔祖一个交代,说搜魂,她问心无愧答应的痛快,他虽然手法确实温和,但也不能百分百做到对她毫无损伤,但事实是,那一日,被他搜魂后,她毫无损伤,不见半丝难受,丝毫也不排斥他,他当时心下就觉得奇怪。 若一件事儿是偶然,两件事加在一起,便不是了。 让他都忍不住怀疑,他们之间,是否有某种联系,在天地法则内,有某一种相同的牵扯。 但想想,他出生昆仑之巅,父母都是修行集大成者,虽在他出生之时遭遇雷劫,双双没能保全,但他也的确得天独厚。而她出生在距离三大宗门相隔数万里的人间凡世,虽被遗弃在神迹过往之地,但父母应该都是凡人,真找不到与他哪里有半丝牵连干系。 江离声看着卫轻蓝,忍不住奢想,“若是将来我真寻到了灵脉,灵府恢复,会不会也能复制你的本事啊。你都能复制我的,我也能的吧?” 毕竟,他给她拓宽了灵府,还给她注入了那么多灵力,她一点都没排斥呢。 卫轻蓝笑,“这就不知道了,你若是有这个本事,我也没意见。” 江离声:“……” 这话说的,看不起谁呢!刚刚不是还比她自己更相信她的吗? 她扭头吃零食,将零食嚼的嘎嘣脆,干脆不理他了。 一包零食吃完,江离声迫于形势,不得不理人,“卫师兄,咱们走吧!” “嗯。”卫轻蓝拿出一件法宝,是一艘小型飞舟,知道她如今跳不上去,便伸手将她拽上了飞舟。 山膏不等二人喊,生怕扔下它,紧跟其后,也快速地跳上了飞舟。 江离声上了飞舟后赞叹,“卫师兄,你好富有啊。” 这样的飞舟,她没有。这些年,她太败家了,虽然自己落在宗门的那个储物戒里好东西不少,家底也算厚实,但比他,还是不足的。他师傅压根就没想让她外出历练,所以这样的飞舟,他师傅虽然有,但怕她哪日脑子坏掉扔去了炼器炉重造,是不给她的。而后来她被送到昆仑,那时候上万亩灵田被毁,他正生气呢,更不会给她了。 卫轻蓝看了她一眼,松开她的手臂,指了一间房间,“你住这间。” 江离声点头,但没立马进房间。她睡了这么久,一点儿也不想睡,进房间干嘛啊,她要好好看看外面的风景。 据古籍记载,苦山往东二十七里,是堵山,堵山常年刮怪风、下怪雨。山上长着一种树,叫天楄,它的茎秆是方形的,形状像葵,吃了它不会噎食。 她爱吃零食,偶尔会噎住,若是采点儿,好像挺好。 卫轻蓝对于外面的风景没什么兴趣,他几岁就开始跟着师傅外出历练,后来能自己历练后,常常独自一个人外出,见江离声不进房间,不再管她,他自己进了自己的房间。就在他指给江离声那间房间的隔壁。 房门关上,隔绝了他的动静。 江离声没了说话的人,只能拉着山膏说话,用很小的声音,“跟着卫师兄混,才是吃香的,喝辣的,你怎么这么傻?没说让他收了你?” 山膏很有自知之明,“我拿主人留下的剑谱讨好他,他都没给我一个笑脸。” 还收了它,算了吧!打滚求饶怕是都没用。 江离声对它怒目而视,“你就是觉得我好欺负是吧?非要我养你。” 山膏对于自己这个新主人也很嫌弃,但已经是它的主人了,还是它耍赖求来的,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还必须为了哄她,捡好听的说,“你哪里好欺负了?我追了你几日夜,你也没给我一包吃的,小气鬼。” 这已经是它自认为最好听的话了,自从遇到卫轻蓝,它都不敢骂她了。 江离声轻哼,“一会儿到了堵山,我让卫师兄停下一会儿,你去采天楄给我,天楄你认识吧?” “要那东西做什么?”山膏跟着前主人识文断字过,看过些许古籍,比陈留安对山川事物的认识要强上一些,还真认识天楄,“那个破山,刮怪风、下怪雨。” “我不管,反正你要去采。”江离声要求,“你若不去,就是不听我话,我让卫师兄扔了你。” 山膏生气。 江离声见它气的猪头都走形了,只能说:“天楄治噎食的,咱们俩都爱吃,偶尔吃急了,会噎食,需要这个,还是备着点儿好。” 山膏闻言不气了,“行吧!” 虽然它觉得以自己的大嘴,并不需要,她那一小包吃食,还不够它塞牙缝的。但万一以后她有钱了,富有了,给它吃大包的呢。 果然,走了一段距离后,天幕黑沉,一阵怪风怪雨,倾斜而下,但飞舟是法宝,自然淋不到。 江离声立即来了精神,对卫轻蓝的房间喊,“卫师兄,停一下,让飞舟停一下。” 卫轻蓝挥手叫停飞舟,飞舟顿在半空中,人没出房间,不知道在做什么,而是问:“为何停?” 江离声不好意思,“这里是堵山,让山膏去采点儿天楄。” 卫轻蓝“嗯”了一声,“去吧!” 山膏只能跳下飞舟,顶着怪风怪雨,去采天楄了。下了飞舟,便没了防护,它瞬间被浇了个落汤鸡,心里骂骂咧咧。 天楄不太好采,山膏回来时,嘴里叼着天楄,身上滚的都是泥泞,狼狈极了。 江离声叫停它,“哎呀,你太脏了,先不许跳上来,你等等,我喊、喊卫师兄,给你弄个清洁术。” 她如今自己太废物,没有灵力,连个清洁术也做不到,只能求助卫轻蓝。 山膏气的瞪眼,它辛苦一场,她竟然还嫌弃它,是人吗? 江离声理直气壮,“这不是我的飞舟,是卫师兄的,咱们借用,总不能给他弄脏了吧?” 山膏哼哼,没了意见。 强者为尊,给它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惹卫轻蓝不满。因为它实在太知道,那个人的性子一点儿也不好惹,有几次它骂江离声,他盯着它看一句话不说时,它十分怀疑,他脑子里肯定是在想从哪下手才能把它剁碎喂狗。 第五十六章 放皋山 卫轻蓝顶着一身水汽,被江离声喊出了房门。 江离声看着他的模样,眨了眨眼睛,“卫师兄,你、刚刚在沐浴?” 卫轻蓝点头,“喊我做什么?” 江离声又多看了他两眼,心想她的房间不知有没有浴池,她一会儿也要去沐浴,她一直以来也觉得清洁术没有清水洗的干净舒服,伸手一指,“给山膏弄个清洁术,否则它会把你的飞舟弄脏。” 卫轻蓝顺着她手指扫向飞舟下,山膏浑身脏污地叼着天楄顶着怪风怪雨乖觉地等着,他随手一挥,给它施了个清洁术,灵力罩住它,将它瞬间弄上了飞舟。 山膏浑身干净了,将天楄堆在江离声脚下,对她哼哼唧唧不满,“这么多够了吧?累死我了。” “够了够了,你真能干。”江离声不吝啬地夸奖它,“一路往东,还有很多山,很多好东西,到时候你都下去采。” 山膏瞪眼。 “哎呀,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很穷的吗?你以后跟着我混,我穷也就是你穷,咱们俩都这么穷了,你怎么能不努力点儿呢?采了好东西除了留着咱们自己用一部分外,还可以拿出去一部分去卖,到时候有了钱,就可以买吃的了。”江离声心里的算盘珠子打的噼里啪啦响,给它洗脑。 山膏想想也是,但这么麻烦,卫轻蓝乐意吗?它扭头去看卫轻蓝。 江离声也想起走走停停的确很麻烦,看向卫轻蓝,“卫师兄,山膏采的好东西,也都有你一份。” 卫轻蓝点头,又走回房间,“喊我就是。” 江离声露出灿烂的笑容,“嗯嗯。” 她将天楄塞进储物袋里,一边塞,一边对累的趴在船板上喘气的山膏小声说:“如今我这情况,什么都要靠卫师兄,次数多了,我脸皮都练厚了,连不好意思都不会了。哎,若是被我师傅知道,一准骂死我,我去昆仑前,他严厉警告过我的,让我不准闯祸,更不得沾惹他。” 她小声叹气,“我也没主动沾惹啊,但如今只能他管我了,也没法子,谁让找到苦山救我的人是他而不是我师傅呢,这也不能怪我,你说是吧?” 山膏不想说话。 江离声本来也没指望它说什么,她装完天楄,靠着飞舟的外舱边沿坐下,用手戳了戳山膏的耳朵,继续小声说:“昆仑的秦宗主若是知道在他闭关期间,我成了他宝贝徒弟的麻烦,估计会后悔答应我师傅将我收留到昆仑。我觉得,等到了大騩山,若找到秘境,只能再继续麻烦卫师兄了,若是找不到秘境,我就请他把我送回清虚好了。以后若无大比,也见不到他的。这样一来,也算我识趣,你说是吧?” 山膏不知道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能絮叨,“你说是就是,别说了。这是人家的飞舟,不是你的,人家若不屏蔽五感,你说什么,他都能听的清楚,再小声也没用。” 江离声顿时没声了。 她看着山膏,她一个人,感觉还不如一只猪懂。 “他刚刚沐浴了一半,估计又回房继续沐浴了,沐浴时,肯定怕你听见,给他的房间设了屏障。不过如今沐浴完了。”山膏白了她一眼,言外之意,你刚刚说的话,他应该没听见,不过以后别说了。 江离声明白了,又伸手戳它脑袋,“没想到养了你这个狗东西还挺有用。” 山膏躲开她的爪子,“滚蛋!” 又往东走了五十二里,到了放皋山,江离声知道这座山里长着一种树,叫蒙木,叶子似槐,开黄花,不结果,吃了它不会疑惑。具体怎么个不会疑惑,江离声也不知道,难道是神清气明?心地澄明?她也想试试。 于是,她喊卫轻蓝叫停了飞舟,又打发山膏去采,然后嘱咐它,“这座山上,有一种守山兽,叫文文,状似蜂,尾巴分叉,舌头倒生,喜欢呼叫。古籍没记载它有什么本事,但既然像蜂,那估计会蜇人,有毒性,你悄悄去偷,别和它打起来,免得被蛰个满头包,若是毒性太大,你中了毒,还得劳烦卫师兄给你医治,他的灵力又不是白来的,为了我耗费了不少,你懂事儿点儿,别让他再为你损耗了,若是你不听话,顶着满头包回来,只要你不被蛰死,我是不会让他给你医治的。” 山膏闻言暴走,瞬间觉得人间不值得,“我从来没偷过,你让我去偷?我宁愿与它打一架,我又不是胆小鬼。” 它不满,“只有你值得他医治是吧?他为了你,耗费了大半灵力,哪怕他的灵力进入你的灵府石沉大海,在你昏迷期间,他每隔一日,还依旧为你输送灵力,到了我这儿,就不能浪费了。你是人吗?” 江离声不知道在她昏迷期间,卫轻蓝竟然还每隔一日为她灵府输送灵力了,怪不得她醒来,能走能动了,想必他的那些灵力即便没让她的灵府有任何改变,但也滋养温补了她的身体,在她醒来后,他竟然一句都没提。 她心情复杂地看着卫轻蓝紧紧关闭的房门,猜测是他灵力损耗太过,如今闭起门来,在修炼恢复吧?那她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叫停飞舟打扰他,真的好吗? 要不,不采了吧?反正也不是一定要这些东西。 她正想着,飞舟停了下来,卫轻蓝清淡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是对山膏说的,“去吧!” 山膏对江离声撅了撅鼻孔,气哼哼地跳下了飞舟。 江离声看着紧闭的房门,浑身不得劲儿,片刻后,忍不住走到紧紧关闭的房门前,喊人,“卫师兄,你还好吧?” 卫轻蓝出声,“还好,怎么了?” 江离声挠头,“你在做什么?是在修炼吗?我总喊你停下飞舟,是不是太麻烦,很打扰你?” “不麻烦,也不打扰,没在修炼。”卫轻蓝干脆挥手打开了房门,他人却没出现在门口,而是歪躺在房里的软榻上,手里拿着早先看的那本剑谱,抬眼看她,“在研究剑谱而已。” 江离声一眼看到了他房间的陈设,桌椅床榻,香炉茶几,软榻靠枕,一应俱全,雅致整洁,他自己懒散闲适地歪躺着,若不是江离声知道他的身份,而如今又在他的飞舟上,若是在人间凡尘里,还以为这是哪家豪门府邸的贵公子了。 讲究得很。他这样真与昆仑仙门要求的行卧坐立苦心修行板正严苛格格不入。 也不知道他从小在昆仑长大,那么严苛的规矩下,是怎么长成这样的,私下里这副模样,跟在人前全然不同。 第五十七章 文文 江离声忽然想起了安如许。 安如许也是从小在昆仑长大,他那性子,也与大多数人不同。大约是她对昆仑误解深,规矩严苛是规矩严苛,但人长成什么模样,这与规矩有很大干系是没错,但也有人能跳出规矩之外,养成不循规蹈矩的性子。 比如卫轻蓝,想必因为他是少年天才,昆仑对他的规矩,便没那么严苛。 而安如许是有一个好师傅,哪怕半吊子本事,也有师傅护着,差不多跟她一样,闯了祸有人给兜底,擦屁股,胆子就养大了,性子也给养的与旁人不同。 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说好一起结伴,没想到,她掉到了苦山,还成了如今肩不能挑手不能拿的小废物,真真正正的废物,再怎么对比,他也不至于比她还惨吧? 卫轻蓝见江离声站在门口看着他半天不动,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脸上不停变幻,他挑眉询问:“待的无聊了?也想下去走一走?” “不是。”江离声连忙摇头,她才不要下去,也不想见这山里的文文,她怕自己被蜇浑身包,赶紧跟他解释,“我就是听狗东西说你在我昏睡期间,每隔一日,就将你的灵力渡给我……” 她看着卫轻蓝的脸,早先没注意,如今细看,是很苍白,她心下愧疚又感激,“卫师兄,你对我的救命之恩,还有耗费了你那么多灵力,如今还陪着我走一趟大騩山,万一找到秘境入口,你还要陪着我压制修为入秘境找灵脉,这么多的人情,我都算不清了,怕以后还不起你……” “没要你还。”卫轻蓝不再看她,低头继续看剑谱,“若不是你,我灵府如今也不会好,还得了你的治愈能力,我也没亏。” 江离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默了默,觉得该说的话还是得说,“我就是刚刚知道这事儿,看你一直紧闭房门,想看看你好不好?毕竟你的修炼,耽误不得。你以后可千万别给我渡灵力了。我本就没什么大道得成的希望,可别耽误了你。” 毕竟,她也不是他的责任,说责任,太牵强了。若是每个进入昆仑的弟子都需要昆仑的未来掌舵人负责,那他岂不是得累死?这是不可能的。她师傅虽是清虚宗主,也没这么大的面子,让昆仑最有期望的少年天才为她苦心劳力。对于整个昆仑来说,对他的期望最高,他只需要修炼,管好自己就好,未来有一天,承宗门重任,带领昆仑,再传承屹立这世上万载千秋。 卫轻蓝不看她,翻了一页剑谱,眼皮都没抬,语气寻常,“行,知道了,既然不是想下去,便省着点儿你的口水,别这么多废话了。不累吗?” 江离声:“……” 她这是遭人嫌弃了! 她摸摸鼻子,主动帮他关上房门,敲敲自己额头,心说怎么不累啊,她快心累死了。若不是她的传讯牌是昆仑给她发的,没法联系她师傅,她早就给她师傅传讯来接她了。 这么下去,她担心早晚要出事儿。 从小到大,除了她师傅,就没谁对她这么好过。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山膏叼了蒙木回来,后面跟了一大群蜂,嗡嗡嗡嗡嗡嗡地吐着毒针追杀它,将山膏追的又惊又惧,抱耳逃荒。 江离声都看傻了,这是什么?文文?怎么这么多?她惊慌地大叫,“卫师兄,快,快跑啊,一大群文文。” 卫轻蓝放下剑谱,走出房间,果然见山膏被一大群文文在身后追撵,难为它跑的这么狼狈,口中依然叼着蒙木没撒嘴,就是整个猪身,皮毛都炸了起来,一双眼睛看起来也十分惊恐,四条腿跑的快飞了起来。 卫轻蓝出手一道金光,砸向一大群文文,同时分出一缕灵力,包裹住山膏,将他弄上了飞舟,在它上了飞舟后,飞舟顷刻间设起防护罩,隔绝了后面凶凶的追杀上来的密密麻麻的大批文文。 大批文文追上来后,嗡嗡嗡嗡嗡嗡嗡地将飞舟包裹,密密麻麻的,一只只看起来凶得很,看的江离声头皮发麻,头发丝都快竖起来了。 她爪子不受控制地扯住卫轻蓝衣袖,害怕极了,“卫、卫师兄,你这飞舟的防护,坚固的吧?” 卫轻蓝低头看向她白的干净的纤细的爪子,如葱手指紧紧抓着他衣袖,没有一丝褶皱的衣袖被她的爪子抓成了一团,难为她丝毫没有意识,整个人都吓傻了,惊恐的不行,从心里怂到心外。 他扯了扯嘴角,偏过脸,“坚固,放心。” 江离声闭上眼睛,“坚固就好,这可是你说的,我看不见,看不见,太可怕了,幸好我没有掉到这放皋山,否则早死翘翘了。” 这些东西,是怎么活着的啊,繁衍了这么多,怕是整座山都是。 山膏松开嘴后,斯哈斯哈蹲在地上后怕地大喘气。 “你是猪,不是狗,你个狗东西,还真当自己是狗了?斯哈个什么劲儿。”江离声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看密密麻麻的文文依然围着飞舟没离开,不停冲撞,她又赶紧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口中不满地道:“我不是让你悄悄偷吗?都告诉你这东西厉害了,别招惹它,你却还招惹了一大群,你是不是没听我话?” 山膏委屈又气愤,“我听了,已经很小心了,但这些坏东西漫山遍野都有,我再小心,也没用。” 他抖了抖身上的皮毛,已经觉得自己很厉害了,“我不止采了你要的东西,我还毫发无伤呢,这还不够吗?你还要我怎样?有本事你自己去。” 江离声顿时不吱声了。 山膏重重地哼了一声,“自己没胆子,胆小鬼,还怪我。” 江离声攥紧卫轻蓝的衣袖,反驳,“你有胆子,要不让卫师兄把你再扔下去?你去跟它们打一架好了。” 山膏顿时也不吱声了。 江离声也重重地哼了一声,“还看不起我,你也没多少斤两嘛。” 第五十八章 围攻 江离声以为,文文攻不进来飞舟,自然会离开,但是没想到,它们把飞舟逼停了,前进不得,生生有力量压制了飞舟,不让飞舟离开了。 江离声都惊了,这些东西,也太厉害了,她看向卫轻蓝,“卫师兄,怎么办啊?” 卫轻蓝抿唇,“你待在飞舟里,我出去杀了它们。” 江离声拽住他衣袖不放手,想也不想地说:“不行,太危险了,你不能出去。” 他因为渡给她灵力,损耗极大,看他透着几分苍白的脸色就知道应该还没恢复,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了。外面这么多文文,估计有上千只,他如今怎么对付得来? 她有点儿后悔让山膏下去偷采蒙木了。 卫轻蓝看着她,“这些东西虽多,但也不见得能奈何得了我,你安心。” “还是别了吧?它们不让咱们走,咱们就不走呗,看谁耗得过谁。”江离声很无赖,能躲着,她才不想打,若不是在苦山时必须和山膏对上,她那时也不想打的。 不等卫轻蓝说话,她又急道:“你灵力损耗太过,还没恢复,我可怕你打不过它们,到时候我怎么办啊?你还得保护我的。” 卫轻蓝看着她。 江离声也怕怕地看着他。 卫轻蓝目光又落到她攥着他衣袖的手上,因为攥的紧,她骨节都白了,可见真是怕得很。 江离声顺着他目光,后知后觉自己一直攥着他衣袖,连忙放开,见他的衣袖被自己的爪子攥的都是褶子,赶紧给他抚平,但因为攥的太久,她又没灵力,抚不平了,她心虚地松开手,眼神虚飘,说话都不太有底气,“那个,我也不是不相信你的本事,就是吧,能省心省力,何必劳心劳力呢?对吧?这么多文文,跟捅了马蜂窝似的,被它们咬一口,就会中毒倒地不起的吧?” 她见识过毒黄蜂的厉害,也在年幼无知时捅过马蜂窝,看这文文释放毒针毒液,把飞舟都蒙上一层黄褐色的液体,尤其液体上还带着针芒,用脚趾头想,都是有剧毒的,沾染上一点儿,怕是都不好解毒。 卫轻蓝轻声“嗯”了一声,没管自己的衣袖,“行,听你的。” 江离声见他答应,松了一口气,为了缓解自己刚刚的心虚,祸水东引,抬脚去踹山膏,“你个狗东西,都怪你太笨了。招惹了这么多难惹的东西。” 山膏嗷呜一声,不干了,“你怎么不怪自己?要不是你要蒙木,我吃饱了撑的吗?去招惹这些鬼东西。你个蠢丫头,还……”,对上卫轻蓝看过来的目光,它顿时缩了缩脖子,声音小下来,“还怪我……” 江离声心里就是认为它笨,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有错,明明它去前,她都嘱咐过了,偏偏还惹出事儿来,“就是你笨。” 山膏扭过头不理她,这么不讲理的人,它偏偏不敢骂,只能在心里骂骂咧咧。 等了一个多时辰,文文还不散去,猛劲儿不减,看样子势必要洞穿飞舟进来蛰死他们,一个个的,一双豆子的眼睛,看着十分凶神恶煞。 江离声早先还头皮发麻,如今看久了,知道飞舟坚固,也不害怕了,盯着它们看,嘴里小声嘟囔,“这些文文,还挺可爱的。” 山膏扭过头,一脸“你没病吧?”的表情。 卫轻蓝轻笑。 江离声脸红,“就是嘛,不信你们看,它们攻击飞舟的姿势千奇百态的,有的腿长,有的腿短,有的眼珠子大,有的眼珠子小,有的尾巴也能吐针芒和毒液,有的眼睛竟然能变幻颜色,是不是说明这些文文,虽然都是妖,但有的修为高,有的修为低啊?” 卫轻蓝点头,“是。” 江离声见他应和,有点儿开心,“它们这么不停地吐针芒毒液,若是我们不理它们,它们吐久了,会不会就跟人吐血吐多了一样?吐血而亡?毕竟,它们身体里的针芒毒液,也算是身体里能量的一种吧?就跟我们修行之人修习的灵力一样,就那么些,用了就没了,想要恢复,得调息修养或者补充灵石的,若是一直不休息,一直吐,不死才怪。” 她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卫轻蓝,“卫师兄,你灵力为何恢复的这么慢?你已是金丹,按理说,不该恢复的这么慢啊,是你灵府还没好全吗?还是你手里没有好的丹药辅助?不该啊。” 她虽然脑子一时想不到,但不代表她真的傻,总觉得卫轻蓝不太对劲,就算他为了给她渡灵力,损耗太过,但也不至于大半日过去了,脸色依旧发白。 卫轻蓝看她一眼,见她皱着眉头,一脸疑惑不解,他顿了一下,“苦山那日山崩地裂,我虽有仙品法宝,但救陈留安时,也受了些伤。不过无大碍。” 他自己都觉得不值一提,没想到被她发现了。 江离声顿时恼怒,“你都受伤了,还给我每隔一日渡灵力做什么?嫌自己命长吗?”,她不高兴极了,“你是想让我快些醒来?你当时把我带走就好了,我虽然昏迷着,但你也不是不能把我带走。” 卫轻蓝看着她,“你气什么?” 江离声一噎。 卫轻蓝收回视线,“没急,我说无大碍,就是无大碍,给你渡灵力,也是想看看你的灵府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江离声不说话了。 山膏看着二人,猪嘴撇了撇,挪了挪身子,打算埋头睡觉。 江离声眼角余光扫见,没好气又踢它,“你看看你,在苦山守了上万年,一只崽也没下。你再看看这些文文,多会繁衍啊。你对得起你的祖宗吗?” 这实在是属于有气没处发,没事儿找事儿。 山膏气的都想尥蹶子了,“我是一头公兽,没有母兽,我跟谁繁衍?我是我们族类最后一只。你懂不懂?” 江离声“哦”了一声,“那就是你们族类没出息,不得天道,看看人家文文。” 山膏气了个仰倒。 第五十九章 吓跑了 山膏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遇到了这么个主子,只有挨她欺负的份。 明明早先看着是个软软和和蠢蠢笨笨的小丫头,还以为她好欺负呢,谁知道她本性毕露后,是这么个德行。忒讨人厌了! 它最擅长的就是骂人,但偏偏发挥不出来,有人护着她,觉得真是憋屈死了。 它气的调转过身子,用屁股对着她。 江离声解了气,又继续扭头去看文文,看了一会儿后,遗憾地说:“这些文文,若是用来炼器,肯定是好材料。就冲它们这些毒针毒液,也能作为攻击性法宝。可惜,我没灵力,如今即便抓了它们,也练不了。” 卫轻蓝见她人气的快,气消的也快,顺着她的话,也盯着外面那些文文,“你说的对。等一日,它们若是还围攻着我们不走,我就将它们都抓了,给你以后炼器用。” 江离声痛快点头,“好。” 人是要有梦想的嘛,被他几次三番地说,连她都觉得自己以后灵府是能恢复的。 二人话音一落,外面的文文哗啦啦都飞走了,一只也不剩了,只留下飞舟上被它们吐的黏腻的液体和细如牛毛的针芒。 江离声都愣了,“它们怎么都飞走了?跟逃命似的。”,她呆呆地问卫轻蓝,“不会是我们俩说话,它们在外面能听得见吧?” 卫轻蓝也惊讶了,“应该是。” 江离声本来坐着的身子腾地站起来,“哎呀,它们原来也挺怕死。怪不得能繁衍这么多子子孙孙呢,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其实怂的很。只是说说,就把它们给吓跑了。” 卫轻蓝笑,“它们应该听出来我是认真的。” 江离声扭头看他。 卫轻蓝挥手,金光笼罩整个飞舟,将外面的粘液和针芒都收拢到了一起,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空瓶子,将粘液和针芒都一股脑倒进去,拧上瓶塞后,递给江离声,“以后你若练器,把这些加进去,应该也能练出攻击型法宝。也算不费吹灰之力,白得了这等好东西。” 江离声伸手接过,十分开心,想也不想给他画大饼,“这些很多,我至少可以练出两个法宝,到时候送你一个。” “嗯。” 江离声将瓶子塞进储物袋,脸上笑容十分灿烂,看着窗明几净,又干净了的飞舟,还是十分后怕地说:“走吧走吧,再有山头,也不停了,再有好东西,我也不想要了。” 卫轻蓝看着她的笑容,微微一晃神,“可以要。” “不要了不要了,还是不惹事儿了。”江离声直摆手。 有这一回,就吓的她不想再有第二回了。若不是这些文文原来胆子小,被吓跑了,真遇到胆子大的,一根筋要跟他们死磕到底的,飞舟总不能一直停着不走,卫轻蓝肯定得出手,一旦出手,就有可能受伤,毕竟数量太多了。 她也累了,打了个哈欠,十分坚决地说:“不要了,我要回房间睡了,真不要了。卫师兄,你也去调息歇着吧!” 她说完,打着哈欠,去了自己的房间,自从上了飞舟后,她还没进房间,如今打开门,发现她房间里的陈设要比卫轻蓝自己住的精致奢华很多,连床帐都是蛟绡纱,这种南海蛟人所织的蛟绡纱十分稀有珍贵罕见,她在清虚自己的住处就有一床,还是她小时候,她师傅娇养她,给她淘弄的,本来说要给她做衣服,但她那时候太小,还不懂得爱美,非要做床帐,就用于做床帐了。 除了蛟绡纱,还有床榻是暖玉做的床,桌椅器具,一应摆设,都是珍贵稀品。 江离声自小见过不少好东西,但也有些瞠目结舌,她本来已经一脚迈进门槛,又退了出来,“那个,卫师兄,你这房间的陈设,也太好了吧?还是都收起来吧!我怕给你破坏了,赔不起。” “你只管住,如今的你,还能破坏什么?”卫轻蓝挑眉。 江离声噎住,还真是,如今她灵力全无,不能关在房间里炼丹炼器,还真搞不了破坏。她差点儿忘了。都怪她一直以来太废了,如今即便更废,仿佛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儿了。 她干脆地走了进去,关上了房门,打着哈欠,躺去床上,早忘了先还想着也沐浴的事儿,转眼就去会周公了。 山膏也想要个房间,去舒舒舒服的睡觉,但它看着卫轻蓝,觉得自己不会有这个待遇,只能老实地趴在原地,没动弹。 卫轻蓝听到房间里传出均匀的呼吸声,知道江离声已睡着了,他看着山膏说:“再往东五十七里,有一座山,叫大苦山,山中产一种草,叶似榆,茎为方形,长有青刺,根上有青色纹理,名曰牛伤,服食则不晕,还可御器。等到了地方,我停下飞舟,你去采,以后让你主子炼丹炼器,都是好材料。” 山膏猛地睁大眼珠子,“她都说不再要了!” “她说是她说。”卫轻蓝漫不经心地看着它,“你去不去?” 山膏顿时没声了,很想说自己不去,但对上卫轻蓝的视线,它憋屈极了,“去。” 卫轻蓝满意,又说:“在此山之南,有一条河,向西流,叫狂水,水里有一种龟,叫三足龟,它的肉吃了治疗毒疮,是解毒的好材料,也可抓来。” 山膏快哭了,“水里长着的三足龟,我对付不了吧?我虽然会喷火,但水火是天敌啊。” “但你有爪子,你的爪子拍你前主人留下的洞府,催促着把她吵醒不让她睡逼着她学阵法传承时,不是很有力气吗?”卫轻蓝挑眉。 山膏顿时又不吭声了,这人简直是魔鬼,替人报仇,闷不吭声的,它真是上辈子没积德,这辈子遇到这两个人,倒了大霉了。 卫轻蓝也不回房间了,就坐在舱外,拿起剑谱来看,等飞舟飞到下一个山头,他挥手叫停,对山膏说:“去吧!” 山膏觉得自己命苦,不情不愿,心里骂娘,但还是迫于威压,跳下飞舟去了。 第六十章 半石山 山膏回来时,已是两个时辰后。 这期间,卫轻蓝一点儿也没露出担心,闲适地看着手里的剑谱,等的没有丝毫不耐烦。 山膏浑身湿淋淋的,嘴里叼着牛伤,两只腿一瘸一拐,后背上绑着一根树藤,藤上捆着两只三足龟,腿伤的好像不轻,一边走一边流血。 卫轻蓝听到动静,抬头瞥了一眼,挥手给它施了个清洁术,将它弄上了飞舟。 山膏吐出嘴里的牛伤,扯断背上的绳子,跟卫轻蓝邀功,“这三足龟,十分狡猾,在水里游的比鱼还快,三只爪子倒腾,其中一只爪子十分尖利,我的腿就是被它用爪子挠的,我的皮毛连剑都刺不透,偏偏这东西的爪子厉害,一爪子下去,就给我挠掉了一层皮,你看看,都看见骨头了……” 卫轻蓝“嗯”了一声,“辛苦了。” 山膏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你不给我治伤吗?我伤的很严重,伤若是不好,下一个山头就没法去了。再遇到厉害的,我受伤对付不来。” 卫轻蓝放下剑谱,“凑过来些。” 山膏顿时开开心心地凑到了他身边。 卫轻蓝催动灵力,覆盖笼罩住它伤口,山膏也没说假话,它伤的的确有些重,卫轻蓝足足耗费了半个时辰,才让它伤口痊愈。 治好伤后,山膏抖了抖皮毛,蹦跳了两下,还没来得及高兴,便看到卫轻蓝发白的脸色,顿时高兴不起来了,小声说:“真不是我笨,本来我就不擅水,在水里抓这三足龟,我废了很大的劲儿,我也不想受伤的……” “嗯。”卫轻蓝摆手,示意他闭嘴,拿出一颗丹药,吞下后,盘膝而坐,闭目调息,脸上神色淡淡,不以为意。 山膏闭了嘴,不敢打扰它,转身去收拾被它扔在地上捆着腿的两只三足龟了。 飞舟一路往东,又走了七十里,来到一座山前。 卫轻蓝睁开眼睛,叫停飞舟,对山膏道:“这座山叫半石山,山上长了一种草,叫嘉荣,此草刚出土便吐蕊开花,根茎高达丈余,红叶红花,吃了它,可挡雷霆。此草是修行之人用来炼丹炼器的佳品。正因此,此山被无数修士踏临,但因此山南有一条河,叫需水,需水中有一种鱼,叫鯩鱼,鱼身长有黑色斑纹,状似鲫鱼,食之不困,但因此鱼有一个本事,擅织梦,不知不觉,便将人困在山中,化白骨而作为山的肥料,所以,此山好进,但难出,鯩鱼更是无人敢去抓。你进入此山,要屏蔽五感,不要糟了它们的暗算,也不用去抓鯩鱼,只需小心堤防它们就是了。另外,此山北,也有一条河,叫合水,向北流,水中有一种鱼,叫?鱼,形状类鳜鱼,居住在水底的孔穴中,长有青色斑纹,红尾,可治毒疮、瘰疬,同样也是炼丹炼器的好材料。你下不得深水,可以搅动合水,让它们自动跳到海面,趁机抓了。” 山膏觉得亚历山大,“就我一只兽,没有帮手,这么危险的山,我去了还有命活着出来吗?” 又是水,它最怕水了。 擅织梦,它也怕啊,它最大的梦想,就是飞升,真怕一进去,就会做飞升的美梦,直接在山里梦死飞升了。 卫轻蓝扔给它一个法宝,“这个乾坤圈可以搅动合水,遇到攻击,也可以抵挡攻击,同时帮你反击回去。你拿了它去,按照我说的屏蔽五感,应该丢不了命,除非你太笨了。” 山膏自然不承认自己笨,用藤条绑了乾坤圈在后背上,咬牙跳下了飞舟。 卫轻蓝低头继续看手里的剑谱,片刻后,他忽然起身,将飞舟重新加固了一层防护,然后自己也下了飞舟,去了半石山之南的需水。 所以,当江离声被渴醒,起来喝水,发现飞舟过于安静,连山膏的呼噜声也听不见时,疑惑地走出房间,发现飞舟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山膏的兽影也不见了。 她奇怪地喊了两声,无人回答,她揉着眼睛,趴到飞舟的前舱,往下看。 只见飞舟停在一处山头,这山南北面皆有水流过,山上树木葱郁,怪石嶙峋,她分辨了好一会儿,才透过零星红色的花草,以及山的形貌,辨识出这座山应该是半石山。 她琢磨着,飞舟停在这里,难道那一人一兽跑去山上弄好东西了?但听说这座山挺危险的,修行之人进入,十之七八,都要留在这里化成一堆白骨。但因为对于修行之人来说,雷劫难渡,所以,这座山上产的能挡雷霆的嘉荣草还是让无数人挤破头往这里钻。毕竟,雷劫定生死,过一个雷劫的坎,便会多活几十年甚至数百年不等,让人趋之若鹜,也是应该。 她一时也没了睡意,扒着前舱等着。 等了大约一个时辰,也不见卫轻蓝与山膏的踪影,却等来了几个修士,有男有女,有年轻,也有年老,加起来六七人,看起来像是散修,身上穿着各不相同的衣裳。 他们来到后,便看到了半空中停着的一艘飞舟,飞舟十分漂亮,半掩在低矮的云层里,只漏出一半身子,但已让所有人眼睛一亮。 这世道上,杀人夺宝,从来屡见不鲜,尤其是在散修中,不受宗门规矩,尤其盛行。 它们中有一个老者,已第一时间放出灵识,窥探这座飞舟,即便卫轻蓝加固了防护,但这老者有一双异于常人的明目,还是窥探到了一丝境况,他当即露出笑容,“里面似乎只有一个人,还是一个弱的没什么修为的人,走,我们过去。” 众人十分相信老者,闻言对着飞舟纷纷御剑,一拥而去。 江离声睁大眼睛看着对这艘飞舟冲过来的人,顿时有一个不妙的感觉,她反应也快,二话不说,对着飞舟大喊:“快跑,来了一群坏人。” 她每次都听卫轻蓝直接叫停,飞舟就停下了,情急之下,她也忘了,这飞舟是卫轻蓝的法宝,不会听她的。 但好在,飞舟还真听了她的,“嗖”地就飞走了。 第六十一章 战需水 飞舟飞的快,但还记得自己的主人,没有乱飞,而是往半石山南的需水飞去。 江离声回头去看,见那几个人竟然跟着追过来,她十分气愤,“这一群都是什么人啊?他们想干什么?看他们一个个面相带着恶态,肯定不是好人,没打好主意。” 她催促,“快点儿跑,别让他们追上,我怀疑他们是想杀人夺宝。” 飞舟一听,更快了。 它快,后面的六七个人也不慢,尤其是那名老者,虽然看不出修为,但无疑是这群人里最厉害的,以江离声的观察来看,他怕是在金丹之上,没准到了元婴了。 想到卫轻蓝是金丹,毕竟太年轻了,而且他在苦山受的伤还没恢复,又给她渡了那么多灵力,别说对付一群人,就是对付这一个老者,估计也费力,毕竟修行之人,高一阶,碾死低一阶,虽然不至于像碾死蚂蚁一样简单,但强大的威压下,也几乎如猫捉老鼠。虽然凭卫轻蓝的本事,他能做到越阶杀人,但难免不会受伤,尤其还有这么多人,其中还有两个怕也是金丹了。 她当即大喊,“往别处跑,别去需水了,别找你主人了,你没看这么多人嘛,他对付不来的。” 这回飞舟没听她的,不知是它不想跑太远跑丢了让主人找不到,还是太相信它的主人了,攒着劲儿往需水跑。 江离声气的拍船舱,“你是不是傻啊?你没看到吗?六七个人呢,你主人若是全盛时期,身体毫无损伤,自然是能对付得来的,但如今他不是啊。你往他身边跑,不是给他惹祸吗?” 飞舟顿了一下,但依旧往前冲,还是往需水方向。 江离声气的不行,“你想害死你主人是吧?你个笨蛋。” 飞舟不理它,飞的很快,眼看就要到需水。 江离声没了法子,开始掏储物袋里的符箓和她自己练的两个法宝,早先在苦山时,袖箭射进了山膏体内,后来不知是被它自己弄了出来,还是卫轻蓝给它治伤时拔了出来,总之她醒来就回到了她手里,如今她戴在手腕上,又抓了所有符箓。在苦山时,她用符箓十分节省,生怕手里就这么点儿东西用没了就没有保命的了,使用时抠抠搜搜,如今也不敢抠搜了,打算一会儿都给后面追着的这些人用上。 又想着,卫轻蓝手里好东西无数,宝物应该有很多,符应该也收了不少,毕竟他的身份,怎么也比陈留安更富有。 飞舟来到需水,没看到卫轻蓝,它显然也懵了,疑惑地绕着需水飞。 后面追来的人追着飞舟来到需水,七个人各自踩着自己的法宝将飞舟围在需水上空,老者已看到了飞舟内的江离声,见只是一个小丫头,一脸的势在必得,“小丫头,你乖乖下了飞舟,将飞舟给我,我们便饶你不死。” 江离声攥着符箓,一句话也不说,生气地将满手的符箓瞅准方位,对着这七个人噼里啪啦地扔去。 它虽然买的是普通的符纸,但偶尔发挥得好,画出的符有那么几张不普通,尤其是爆破符,她画的多,早先在苦山为了杀山膏,消耗了七八张,如今还剩下二十几张,她都给用了。 如今知道厉害,一点儿也没有不舍得。 这七个人没想到她一声不吭突然出手,一时间除了那个老者,都着了道。 爆破符在需水上空,噼里啪啦一阵爆响,炸的整个需水都是砰砰砰声,水花四溅。也有两个人被炸伤,从半空掉下来,掉到了水里,其中一个人,中了跟山膏当时一样的不知什么符,在原地蒙圈地转了半天,转的他的法宝都懵了,片刻后,也掉进了水里。还有一个人,遇到了静止符,被定在自己的法宝上,静止不动了。 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金丹修士,虽然被炸了个灰头土脸,受了伤,但还是稳着法宝没掉进水里。 果然厉害的这三个,也是最难对付的。 江离声咬咬唇,又伸手拍飞舟,“快跑啊,傻愣着干什么?你主人既然不在需水,咱们俩还得跑。” 飞舟这回听话了,向需水外跑。 但是老者和两个看起来年轻的金丹修士自然不让它跑,三个人一前两后,又将飞舟围住,这回也不客气了,直接对着飞舟动手。 卫轻蓝的飞舟,自然是上上品的法宝,自己就十分灵活,载着江离声,左躲右闪。 江离声被它晃的头晕,捂着脑袋扶着船舱,片刻后,胃里也翻滚起来。 一艘飞舟,躲闪三个厉害的修士,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很久,很快就被老者一掌轰在飞舟上,“砰”地一声,飞舟剧烈震颤,江离声受不住,磕了头,顿时流了血。 这时,一个火红的身影窜了过来,快如闪电,双眼喷火,对着老者就是一道火光。 老者刚全力打出一掌,还没来得及收手,猝不及防,就被喷了正着。他顿时用法宝防护,但因为动作稍慢片刻,头发眉毛着了火。连忙熄火自救。趁着这个空挡,山膏嗷呜一口,咬住了老者的手臂,生生将他的手臂扯下了一块皮肉。 老者暴怒,聚力又拍出一掌,山膏也是贼精,得手后“嗖”地退离,扭头又冲着两个金丹修士而去,转眼又是一道火光,不过这回它没得手,两个人有了老者的前车之鉴,防护躲闪得快,避开了它的火光。但山膏眼睛的火却是不需停顿,它的眼睛看向哪里,便对着哪里喷火,一时间,老者加两个金丹修士对它无可奈何。 江离声捂着额头站稳,白着脸看着滴滴答答流到地上的血,她伸手抹了一把,满手的血,顿时气坏了,从小到大,她虽然被自己祸害的吃了无数亏,但还从来没有在别人的手里吃过亏,包括在苦山时初见山膏,被它追了几天几夜,都没流一滴血,如今倒好,这些人太该死了。 她恼怒极了,指挥飞舟,“撞,对着那个老不死的,给我用你的头撞上去,你是卫师兄的法宝,他的法宝就没有次品,你很坚固的对吧?撞不坏的是吧?只管去撞,给我撞死他,撞不死他,也给我撞残废他。” 第六十二章 绞杀 飞舟这回倒是听话,在江离声话落,直接对着老者撞了上去。 老者都惊了,没想到这个飞舟竟然对着他迎面撞上来,庞然大物丝毫不躲不避不惧怕他,对着他迎面直撞,老者深恐自己接不住,慌忙躲闪,但他哪里快的过上品的先天法宝,瞬间被撞了个正着。 老者竖起的防护抵不住飞舟的一冲之力,只听“砰”地一声震天响,比江离声所有的爆破符加起来的声响还大,水面受不住两者相击,灵力震荡,溅起冲天水柱。 老者受了重伤,一时控制不住,栽落水面,但他到底修为高,堪堪在脚面沾到水面上时,又稳住身形站稳,然而他刚站稳,飞舟又灵活地掉了个头,对着他不管不顾地俯冲而来。 老者脸都变了,连忙躲闪。 于是,飞舟不停冲撞,老者带着伤不停躲闪,一舟一人,在水面上斗了起来。 江离声在飞舟内被撞了个七晕八素,难得没有晕过去,相反她还一点儿也不怕了,越来越兴奋,竟然在飞舟内大声给飞舟加油鼓劲儿。 “撞!给我撞!撞死他!” “老不死的,一把年纪了,竟然不好好自己修炼,只想着走歪门邪道,想杀人夺宝,也不睁大他的狗眼看看这是谁的法宝,这可是卫师兄的法宝!” “卫师兄手里,能有次品吗?不长眼睛的东西,连卫师兄的法宝也不认识,活该被撞死。” “你使点儿劲儿啊,没吃饱饭吗?卫师兄不管你饭吗?力气怎么这么小!给我用力!” “对对对,就是这样,撞死他,撞残废他,看他再敢出来害人。” …… 卫轻蓝从需水里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幅情形,他的飞舟正在对一个老者横冲直撞,将一个看起来有元婴修为的老者,撞的满身的伤痕累累。山膏火红的一团,对着两个金丹期的修士追着跑不停喷火,两个人被它撵的十分狼狈,一个人用剑,一个人用刀,刺不透它皮毛,怎么都无可奈何它,脸都白了。 最让他刮目相看的是江离声,一手捂着脑门,满手的血,滴滴答答的,从她白皙的手腕上滴下,一手死死地抓着船舱边沿,满脸兴奋,口中的话语就没停过,而他从来安安静静只会飞行的法宝,在她的手里,成了攻击的武器,飞上飞下,飞左飞右,对着人撞个不亦乐乎。 卫轻蓝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沉默地站在了岸边看着,觉得这里好像用不着他。 飞舟感应到了卫轻蓝出现,也不撞老者了,顿时调过头,对他飞来,身影怎么看怎么欢快。 来到他面前后,扭了扭身子,稳稳地停住。 江离声还在大喊,“你干什么?撞啊,怎么不撞了?你要去哪儿……额……卫师兄,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怎么都没发现哎。 卫轻蓝伸手扶额,两根如玉的手指用力地按了按眉心,因为太用力,撤手时,眉心被他按出了一片红,他似好笑又似被气笑,语气无奈地回答她,“从水里出来的。” 江离声捂着脑门眨了眨眼睛,盯着他被自己揉红的眉心告状,“他们七个人,要杀人夺宝,卫师兄,我们对付了四个,还剩三个,一个元婴,两个金丹,你对付得了吗?” 言外之意,对付不了,咱们跑吧! 现在跑也来得及,毕竟这三个都被她、飞舟、山膏三个给弄伤了。 卫轻蓝点头,出手三个法宝,对准三个人砸了过去,只见三道金光,如泰山压顶,不知是什么法宝,形状不一,江离声睁大眼睛看,发现自己不认识,但这三个法宝,对付一个受了重伤的元婴,两个受了轻伤的金丹,显然是足够了,瞬间就将他们罩在了法宝里动弹不得。 江离声都惊了,这、这、这也太厉害了! 老者和那看起来年轻的一男一女也惊了,面色瞬间露出惊恐。或者说,他们不是因为法宝厉害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被罩住而惊恐,而是看到一身绯衣站在岸边的年轻男子时就已露出惊恐了。 十里芳菲酒未开,绯衣一过无春色。 昆仑积雪先天剑,轻抚云袖动山海。 说的就是卫轻蓝。 风云榜第一,昆仑宗主唯一的亲传弟子,昆仑的少年天才,流传着关于他的传言,数不胜数,最让人认识的,便是他一身绯衣而行,天下各门各派,观衣识人。从他穿绯衣之日,天下但凡修行之人,再无人穿绯衣。 没有人会乐意冲撞他,也没有人会乐意东施效颦比他丑。 天下修士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不说他本身的本事,刚破金丹,便独身一人闯不周神域,完好无损出来,天下能有几人?更有甚者,他背靠昆仑,有整个昆仑在他身后,谁眼睛瞎找死,夺宝敢夺到他身上? 尤其是偏爱杀人越货的散修,按理说,见了他,都该是躲着走,偏偏今天夺宝到他身上了。 不是找死吗? 即便夺宝成功了,也会被整个昆仑追杀,是有多想不开? 老者虽是元婴,但认出卫轻蓝后,面上已是一片灰色,两个金丹散修,更是面无土色。 他们都以为,一个没什么修为的小姑娘,身怀巨宝,杀了也就杀了,谁想到,她坐的是卫轻蓝的法宝? 不是说卫轻蓝不近女色吗?就连昆仑同辈分的师姐师妹们,都跟他说不上一句话。他的法宝上,怎么会坐着个姑娘? “三位是自己散尽修为,让我饶你们一命,还是我出手,杀了你们。”卫轻蓝法宝出手,将人罩住,再收手,三人瞬间被法宝带到了岸边,“噗通噗通”几声,跌倒在地,想跑自然是不可能的。 老者不甘心,他一把年纪了,修为最是不易,一旦散尽修为,他与等死无异。 卫轻蓝眸光一厉,抬手用法宝绞杀了他,他出手太过干脆利落,说是给他选择,但在看到他眼底的不甘心时,便果断出手了,让他没了选择。 转眼,老者元婴被搅碎,气绝而亡。 第六十三章 我不要 两个金丹修士都惊了,骇然地睁大眼睛,瞳孔紧缩,一时间浑身颤抖惧极。 这就是卫轻蓝,虽是金丹后期,但面对高了他不止一阶的元婴后期,依旧是轻而易举绞杀了。 虽然老者身负重伤,但也不该这样容易死在他手里,偏偏他手里有厉害的法宝,出手又干脆果断不留余地。 江离声也睁大眼睛,忽然想起了,她好像白担心了,卫师兄当初灵府被毁了大半,据说就是他以金丹后期越级斩杀了两只元婴后期的妖蛇,一人对付两只,他多厉害啊。 同阶的妖蛇要比同阶的修士更厉害一些,所以如今,虽是一个元婴后期,两个金丹初期,对于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了。 卫轻蓝杀了老者后,撤回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浑身抖动惊惧极了的一男一女,“听到我的话了吗?给你们选择,若是不甘心,想破釜沉舟一搏,便是他的下场。” 一男一女惊骇地点头,“听、听到了,我、我们自废修为。” 能活着,谁也不想死。 活着他们还有机会重新修炼,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二人生怕说晚了,卫轻蓝自己动手,主动慌忙地自废了修为,不过片刻,两个面相看起来年轻的男女,已成了两个中年男女,恢复到了他们本来真实的年纪。 卫轻蓝收了法宝,放过二人,“走吧!” 二人不敢耽搁,互相搀扶着,磕磕绊绊,匆匆离开了需水河岸。只留下地上的老者,成了一具枯皮尸骨,没了修为,死的透透的人,不知活了多久。 江离声看着老者脸上树皮褶子一般的皱纹,估计活了有百多岁了,她嫌弃地移开视线,骂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死的活该,卫师兄,杀的好。” 天知道若是没有飞舟这么厉害的法宝,死的人就是她了,一点儿也不能心软。 卫轻蓝“嗯”了一声,给她施了个清洁术,催动灵力,覆在她额头上,为她治伤,同时解释,“需水里的鯩鱼,有织梦之能,我想着,若是你以后炼丹炼器,加了它,应该能练出厉害的丹药法宝,便过来取几只,没想到在需水底,遇到了一个阵法,颇费了些功夫,才从水中出来。” 江离声恍然,她就说嘛,他把飞舟停在半云层上,跑来需水做什么?就算来找东西,也不用耽搁这么久,他们都打的惊天动地了,也没见到他人影,原来是被阵法困住了。 怪不得飞舟早先围着需水转圈,找不到他具体方位。 她仰着脸好奇地问:“是个什么阵法?怎么有人会在需水里设阵法?你又受伤了?” 他对三人出手,没用他惯常使用的先天剑,出手就是法宝,虽然速战速决,但她觉得,不太符合卫轻蓝的脾性,虽然他的脾性,她也摸不准,只觉得有时候好说话,有时候难说话,有时候是个懒散温和的人,有时候凌厉至极冻死人,但有一点儿,她觉得能摸准,他应该极乐意越级挑战,以一对三,以战养战,从战意中领悟剑意,从危险中突破修为。 她师傅就是剑修,每一个剑修,都好战。 卫轻蓝看着她伤口在他手下一点点愈合,以前没想到得了她这个本事,反补到她身上了,难为她磕的严重,血污一片,竟然还能一边流着血,一边有力气催动飞舟撞人,打个不亦乐乎。 他摇头,“受了些轻伤,无大碍。不知是何人所设,应该是为了捕杀鯩鱼,不过刚设不久,我将阵毁了,放了里面的鯩鱼,又设了追踪印记,只要有人再潜入水底,重设阵法,我一定能查知。” 江离声点头,“幸好这需水里的鯩鱼遇到了你,否则都被捕杀殆尽了,这什么人也太丧尽天良了,天生万物,必有用处,既生于需水,长于需水,便守护需水,修行之人,逆天而为,自然不忌杀生,为了修炼取宝,杀几只也就罢了,竟然要将之赶尽杀绝全部取用,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不知是要弄多少鯩鱼去做坏事儿呢。” “嗯。”卫轻蓝也是这个想法,既然被他撞见,自然不会不管。见她伤口愈合的慢,眉头轻蹙,不再说话,集中精力为她治伤。 江离声乖乖地站着,后知后觉头脑晕晕,觉得自己要随时昏倒,她闲着的手从储物袋里拿出补灵丹,习惯性地吃了一瓶后,身体没有丝毫变化,才恍然想起,自从灵府被毁,成了千里焦土后,补灵丹对她已经失效了,吃了也没用。 她索性捏了一颗,递到卫轻蓝嘴边,给他吃。 卫轻蓝顿了一下,抿唇,没说什么,低头张嘴吃了。 江离声又去拿第二颗喂给他,“卫师兄,你灵力损耗太过,又受了伤,这补灵丹虽吃多了不好,但我觉得别人吃了不好,但你应该没问题,正好补一补。” 卫轻蓝点头,不抗拒,又从善如流吃掉。 江离声一连喂了卫轻蓝一瓶补灵丹,见他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她停住手。同时,卫轻蓝也已将她额头的伤治好,罢了手。 江离声伸手摸了摸额头,感慨,“这治愈的能力,可真好啊,以前我也没觉得多好,每使用一次,就要耗费我大半灵力,如今没有了,反而觉得它好了。” 要是自己还有,也不至于顶着满脸血这么久,自己随手就能给自己治愈了。 卫轻蓝看着她白皙的脸,光洁的额头,早先被人围着追杀的惊险似乎没在她心上留下什么痕迹,他移开视线,“早晚会恢复的。” 他走到不远处死的透透的老者跟前,弯下身,捡起地上脱落掉的储物戒,使了个清洁术,又挥手除掉储物戒上的禁制烙印,打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递给江离声,“他伤了你,这个算他的补偿了,你拿着。” 江离声十分嫌弃,“我不要!” 卫轻蓝看着她,“你只有一个储物袋,装不了什么东西。先将就用着这个,否则你让山膏再采东西,总不能都放在我这里。” 江离声想想也是,勉勉强强接过来,“好吧!” 第六十四章 上瘾 本来江离声十分不情愿要这个储物戒,但接过后打开,发现里面满满的好东西时,不情愿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她瞪大眼睛,“这个死老头,怎么有这么多好东西?都快堆成山了,想必都是他杀人夺宝取的。他这得是做了多少坏事儿啊,怪不得被天收了。” 遇到了卫轻蓝,可不就是被天收了吗?真是出门没看黄历,竟然想抢他的法宝,活该他倒霉。 她蹲下身,抱着储物戒扒拉里面的好东西,每扒拉一个,都吸一口气,“卫师兄,这也太多了,你都给我吗?” 卫轻蓝不在意,“嗯,都给你。” 江离声很开心,“我富了,富了。” 她乐滋滋地说:“怪不得散修都爱杀人夺宝,喜欢走捷径提升修为,这种发了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她畅想,“要不咱们就在需水边守着,还去刚刚你停飞舟的那片云层,不走了吧?你躲起来,我就还坐在你的飞舟上,就等着人来杀我。然后你再出手,把坏人都杀掉。” 卫轻蓝气笑,“你确定?” “确定啊。”江离声脑子热乎乎的,完全被储物戒里堆成山的好东西迷了心智,“你不是说有坏人在需水底设了阵法吗?凭你的本事,他还不知道阵法已被破坏了吧?咱们就在这里守着,守株待兔,等他来,肯定又是个大坏蛋,没准储物戒里的宝贝会更多。” “不嫌弃被人用过的了?” “不嫌弃,不嫌弃。”江离声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儿笨的,这堆成山的宝物,谁嫌弃谁是傻子,里面各种符箓,就有上千张,她一个自己会画符还因为买不起符纸而抠抠搜搜画出来那么几十张舍不得使的人,有什么资格嫌弃这么好的储物戒。 卫轻蓝见她一脸财迷样,好笑提醒,“太乙的陈师兄还在大騩山等着你。” 江离声完全不想去大騩山了,也对陈留安没什么兴趣,“给他传讯,就说咱们不去了,让他自己玩吧!” 卫轻蓝掩唇笑,“不是所有人的储物戒里,都会这么富有的,这个老者算是难遇的一个。若非我察觉他不甘心,想从储物戒里掏出招魂幡破我的法宝,我也不会第一时间绞杀了他。也许等下一个来杀你的人,比你还穷。” 江离声扁嘴,不满地看着他,“我若不是被我师傅急着赶到昆仑,也不穷的,我也有很多好东西的,就是如今有点儿穷而已。” 她掏出一个东西,好奇地打量,“这就是招魂幡吗?能招鬼魂?这不是鬼修的东西吗?这个死老头修鬼道吗?看不出来啊。” “不是,应该是从别人手里夺的。这个东西阴邪得很,你收好,轻易不要拿出来。”卫轻蓝就是察觉到这个东西动了,才二话不说绞杀了老者,他从来不会自大自狂,心软糊涂,该出手时果断出手。 江离声一听顿时扔给他,怕怕地说:“我不要,给你吧!我怕哪一天我不小心,招来恶鬼吃掉我。” 卫轻蓝想想也是,这东西就给她的确不保险,他索性自己收了招魂幡,对她再三确认,“确定留在这里吗?” “不了不了。”江离声被招魂幡吓醒了,脑子清醒了些,“这个破地方,咱们还是走吧!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哪有那么多,就像你说的,万一下一个遇到的是比我还穷的呢?岂不是亏了。” 卫轻蓝点头,挥手将老者的尸首扔进了需水,又挥手将江离声扔上了飞舟,然后自己也上了飞舟。 “咦?等等,狗东西呢。”江离声这才想起山膏,好半天没见它的身影了。 卫轻蓝坐下身,回答她,“大约是去取东西了。它得知你危险,扔了叼到嘴里的嘉荣和抓的?鱼赶了过来。如今自然不能把白费的辛苦扔掉。” 江离声满意,“狗东西还挺懂事儿,知道来救我,没白养它。” 她的零食本就不多,当初请卫师兄劳烦云师兄买零食时,没多少钱,抠抠搜搜的买了点儿,这么多天过去,如今没剩几包了,狗东西每吃一包,她都觉得心疼,如今有了白得的储物戒,里面上品灵石就几箱子,她没细数,但估摸着最少也有十多万,顿时一点儿也不心疼了。 她跟卫轻蓝打着商量,“卫师兄,快到大騩山时,山下有凡间的城镇吧?到时候先去买点儿吃食好不好?” 卫轻蓝点头,“好。” 反正等的着急的是陈留安,不是他。 山膏很快就回来了,不过他不是从山里出来,而是从水里冒出来的,嘴里叼了好几个储物袋,乖乖站在飞舟下,等着卫轻蓝给他施清洁术。 卫轻蓝随手给它施了个清洁术,它自己跳上飞舟,将储物袋吐出来扔在江离声面前,对它摇着尾巴邀功。 江离声看着它摇尾巴,一言难尽,提醒,“你是猪,不是狗。” 山膏不满,“我不是猪,也不是狗。” 他明明就是山膏。 江离声看着地上的储物袋,“你这是跑去打劫了?” 山膏立即说:“那几个坏东西掉进了需水里,惊了水中的鯩鱼,虽然没死,但已被困在了鯩鱼织的梦中,我见你白得了死老头的储物戒那么开心,就想着也不能便宜了它们,让你更开心一下。” 它傲娇地扬起脑袋,没说的是,见卫轻蓝拿储物戒给她,她见了储物戒里的东西笑的那么开心,自然也有样学样,想讨她开心,不想被卫轻蓝比下去。毕竟这死丫头再笨,也是它的主人,为了以后的吃食,还是得对她好点儿,让她有钱买吃食给它。 “不错不错,做的好。”它不说,江离声都忘了,当时有七个坏人一起要杀她的,她开开心心地开始翻弄储物袋。 山膏咧开嘴,呲着大牙,看着她笑。 卫轻蓝瞥了一眼,提醒它,“让你采的嘉荣和抓的?鱼呢?” 山膏一拍脑门,顿时又跳下了飞舟,去捡扔在半山上的嘉荣和?鱼了,希望它白辛苦一场得的东西都还在。 四个储物袋,里面的东西有多有少,果然如卫轻蓝说,遇到巨富的储物戒,就跟撞了大运一样,是可遇不可求的,这四个人显然没有那老者富,估计是跟着老者结伴而行,老者吃肉,他们喝汤的随从。 不过好东西还是有的,江离声一点儿也不嫌弃,都收进了自己腰包。 她发现翻储物袋上瘾,收好后,手心都带着痒意,对卫轻蓝说:“完蛋了,卫师兄,我学坏了,堕落了,以后就想不劳而获了。怎么办?” 第六十五章 它真是想多了 卫轻蓝闻言扭头看她。 江离声一脸意犹未尽,也看着他。 卫轻蓝默了默,将自己手里的剑谱递给她,“看这个,缓解一下。” 江离声接过剑谱,瞬间头脑发昏,什么都不想了,只看得见剑谱里复杂的剑式,她看了两眼,就眼睛发直,眼前发花,发黑,片刻后,身子一歪,头一偏,晕了过去。 卫轻蓝惊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住她,手按在她手腕的脉搏上,片刻后,他心情复杂地松开手,又气又笑。这剑谱虽玄妙高阶,但也不至于看两眼,就晕睡过去,可见她是有多不爱练剑。 若他是清虚的玉宗主,有这么个徒弟,会被她气死的吧?难为玉宗主剑阵双修,有容乃大,好涵养,这么多年能容忍她,还能将她养的这么娇惯。 他伸手按了按眉心,将倒在地上的人拎起,扔回了她住的房间。 山膏回来,正好瞧见这一幕,心想着它真是想多了,这个男人他哪里是喜欢的人的样子?喜欢女孩子,不该是抱着吗?再不济也要背着,他竟然是拎着扔,难道是它见识少了? 它放下嘴里叼的东西,又解下背上绑的东西,蹲在船舱上,看着卫轻蓝。 卫轻蓝回身,对上山膏一双大眼珠子里尽是迷惑的视线,他轻啧了一声,“知道护主,虽笨些,倒也可取。” 山膏哼唧,“再有山,别去了吧?去一回,就出事儿一回。” 卫轻蓝不甚在意,“大道修行,本就坎坷诸多,你在苦山万年,修为不见长进,遇到了她后,便进阶了,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山膏卧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追她追的火大,气的我就进阶了。” 卫轻蓝点头,“所以,你主人给你选的路走不通,如今你要多历练,修为稳步提升,将来才能成大道。” 山膏叹气,“成大道好难啊,我还跟了这么个主子,恐怕没什么希望了,只求她别有一天被人杀了,毕竟这么废物,到时候我也跟着她受连累。” 卫轻蓝重新拿起剑谱,“那就看你的本事了,不修炼,如何能应对危险?她以后如何,你一双狗眼,能看出什么。” 山膏不满地哼哼,“才不是狗眼。” 卫轻蓝低头继续看剑谱,口中却对他说:“接下来,再往东五十里,是少室山,山上长有一种树,叶状如杨,树枝交错,叫帝休,食之果而不怒。还有一条河,叫休水,水中有一种鱼,叫鲇鱼,状似猕猴,足似鸡爪,食之不受毒热恶气。再往东三十里,是泰室山,有一种树,状似梨叶,红色纹理,叫栯木,食之不妒。还有一种草,白花黑果,色泽如葡萄,叫?草,食之明目。再往北三十里……” 山膏想哭,“每一座山都不落下吗?你是想累死我吗?” 若是这么折腾下去,它想背主回苦山了。 “倒也不必,有些山上的东西无甚必要取。”卫轻蓝头也不抬,继续说:“再往北三十里,是讲山,山上有一种树,叫帝屋,叶状如椒,长有倒刺,结红色果子,可用来做防御材料。只这三座山,你采集齐了,后面直到大騩山下,便不下飞舟了。” 山膏动了动身子,打着商量,“能不去吗?” 卫轻蓝瞥它一眼,“她说为了奖励你,等到了地方,先去山下的凡间城池,给你买吃食。” 山膏顿时精神抖擞,“去去去,我去!” 卫轻蓝啧了一声。 江离声这回昏睡的久,一连睡了三日,才醒来。 她迷迷糊糊走出房门,没看到卫轻蓝,只看到山膏在船舱上扒拉自己的战利品,她看着它面前的东西,惊叹,“好多啊,狗东西,你怎么这么能干?” 山膏抬头看了她一眼,“笨蛋,大好的时光,都被你睡死过去了,浪费时间。” 江离声讪讪,“我也不想睡啊,但谁让我的身体受不住,上辈子估计得罪了睡神,这辈子总让我跟周公约会。” 山膏没好气,“你怎么这么命好?我倒是想睡,你的卫师兄不让我睡,给我安排了一堆活。累死我了,我怎么这么命苦?” 江离声蹲下身,跟着它一起摆弄东西,小声问:“卫师兄呢?” “回房间了,不知是什么人给他传讯,他看了一眼,就回屋了,两天没出来了,不知道在干什么?”山膏嘟囔,“他才不像你,睡死一样,每到一座山,他都叫停,让我下去。这些都是他让我去山上取的,不过好在这几天我运气不错,没遇到什么厉害的东西,比较顺利。” 江离声点点头,看着这些东西,叹气,“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灵力,没有灵力,什么也做不了。不能炼丹,不能画符,不能炼器,只有睡觉了。” 山膏翻白眼,“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心大的,别人若是灵力全无,早急死了,偏偏你还有心情睡觉。” 江离声理直气壮,“我小时候也急过的好不好?但急有什么用?我就是这么个废物体质,做什么都不行的,我都习惯了。哪里像卫师兄,他先天剑心,被多少人羡慕,修行一日千里,我是千日一里,能比吗?不想自己内耗死,就只能心大了。” 山膏回忆,“我前主人也先天剑心啊,可惜,他后来弃剑修炼阵法,否则他能早一千年飞升。” “说明有本事的人,做什么,都很厉害。”江离声托着下巴,“不过那都是万年前了,这几千年来,我就没听说有谁飞升过了。像昆仑的秦宗主,清虚的我师傅、太乙的宗主,还有三大仙门那些避世不出活了几千岁的老前辈们,他们一个个,走出来,都能劈山移海,但偏偏,无人能飞升。不知这世间怎么了?大道如此之难。” 山膏也不知道,它在苦山等了上万年,就等到了这么个笨丫头,如今她废人一个,大道飞升什么的,距离她遥远的很,它这一生,都不知道能不能好好活着,还想飞升这么厉害的事儿,也太远了,还是别想了,一想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它将整理好的东西都塞进储物袋,用嘴叼给她,“都是给你的,真不明白,他一个修炼天才,怎么对你这么个废材这么好。你明明都说不要了,他还要求我弄给你。” 江离声感动,“卫师兄是为了激励我,让我看着这么多好东西,不破罐子破摔,心里能有希望自己有一天好起来,到时候我练出的所有东西,都有他一份。” 山膏困的闭上眼睛,“好吧!搞不懂你们人类。” 第六十六章 笔修 飞舟又飞行了十日,来到了大騩山。 这十日,江离声一直没看见卫轻蓝,山膏再不用下飞舟去山上取东西,飞舟也没停,卫轻蓝也没出房间。 江离声怀疑他是在闭门修炼。 她一个人待的无聊,便学起了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睡早起,十分有规律。她全无灵力,也不是什么都干不了,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取出笔,每日里练字打发时间。 她的字写的歪歪扭扭,狗爬一样,十分遭山膏的嫌弃。 它没眼看极了,鄙夷不已,“三岁小儿写的字,都比你写的字好,你是怎么一脸认真的写出这么难看的字的?” 江离声哼声,“你懂什么?” 山膏左看右看,不就是凡间的字嘛,它哪里不懂了,“你这字,是字吧?姑且叫字。但你也写的好看点儿啊,就你这一手破字,写了一张又一张,我也没看出有什么区别,写了十天也没什么长进,真不明白你浪费时间干什么?回去睡觉不好吗?” 早起早睡的,弄的它都跟着她作息规律了起来。 “我这写的虽然是字,但是练的可是笔,笔修用的笔。”江离声一脸“你真是不识货。”的表情,“笔修你知道吧?就是那种很厉害的,一字杀一人,一笔杀一魂,千秋笔在手,世间万物我都有的那种笔修。” 山膏吃惊,“你还会笔修?” “是啊,我厉害吧?我什么都会的。”江离声一脸骄傲。 山膏仔细看看桌面上的字,又看看她的人,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可别侮辱了笔修,就你这一手破字,怎么看都没有半点儿杀气,还一字杀一人,一笔杀一魂,别做梦了。” 江离声怒,气的摔笔,“你怎么回事儿?还想不想吃零食了?你今天的零食没有了!” 山膏一吓,连忙改口,“你还会笔修啊,真厉害,你努力练下去,早晚能成为你口中所说的笔修。千秋笔在手,万物你都有,你有我也有,我们俩一起有,富有的有。” “哼!”江离声扭过脸,“少说糖衣炮弹的话。” 山膏:“……” 那它还能说什么?再说让她不开心的话,零食都没了,可不只能心口不一? 卫轻蓝打开房间的门,便看到江离声气嘟嘟的脸,和山膏一脸讨好地围着她呲着大牙不停地说着好话,而她理都不理,很生气的模样。 谁能想到,当初张嘴就会骂人的山膏,如今满嘴的好话? 他站在门口,看着一人一兽,有些好笑。 听到动静,江离声回头,看见卫轻蓝,歪了歪脑袋,见他气色极好,不由问:“卫师兄,你的伤好全了吗?” “嗯,好全了。”卫轻蓝点头。 江离声高兴地笑了,“太好了!” 她眉眼绽开,素白的一张小脸,这一刻,灿若春桃,可见是真的为他开心。 卫轻蓝晃了一下神,抬步走过来,看到桌子上写的字和她手里攥的笔,“早就听闻你什么都会,原来是真的什么都会。” 江离声脸红,把桌子上的字一股脑地收了起来,塞进了储物袋,不给他看,“是什么都有兴趣,但什么都学不好。尤其是笔修,就没写成过,不像炼丹炼器和阵法,好歹成型过。这个就只是兴趣了。” 别看她在山膏面前一脸骄傲,但如今就是个羞于见人的小姑娘,很有自知之明。 卫轻蓝评价,“我倒是觉得写的很好。笔修的笔,与凡间书生练的字不一样,自成其道。催灵力引天地之气,本就难修,与字体如何无关。既然喜欢,就修好了,谁也没有规定,笔修的字,一定要好看。只要厉害,能写能画,催生成天地万物不就是了?” 江离声闻言顿时眼睛亮晶晶,“卫师兄,还是你会说话。” 她转头瞪向山膏,“你看看你,说了半天讨巧的话,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你越说我越生气。既然不会说话,以后就别说了,哪里及得上卫师兄聪慧又明理。” 山膏委委屈屈,“我从来只会骂人,又没学过夸人,能夸出来那么多话,已经不错了,你竟然还嫌弃。” “哼!”江离声扭过脸,“等到了山下凡世的城镇上,给你买几本凡世的书,你多读书,就会夸人了。骂人是个什么好东西吗?不知你前主人是怎么教你的。” 山膏没想到自己活了上万年,还需要读书,顿时蔫了吧唧,提醒她,“你好像也会骂人吧?在半石山,遇到那群人杀人夺宝,你还骂那死老头老不死的……” 江离声噎住,“遇到坏人,自然要骂。反正,就给你买书,你必须读书。” 山膏看向卫轻蓝,希望他看在它听他话辛苦取东西的份上,给它说说好话。 但卫轻蓝扫它一眼,却颔首赞同,“是该多读书,读书明智。” 山膏快哭了,问江离声,“那你读吗?” 江离声回答它,“我不需要读,我小时候读的书多了,上万卷都是有的,否则你以为天下山川河海,哪座山上有什么像你这样的坏蛋,我都能一眼就认出来呢。” 山膏仰倒。 江离声得了卫轻蓝的鼓励,一时间心里十分舒畅,脸也不红了,更不觉得见不得人了,她把笔收了起来,十分有志气地说:“早晚有一天,我会修成笔修的。”,她自我肯定地点点头,看着卫轻蓝,“卫师兄,到时候我给你画一座仙宫,能飞的那种仙宫,比你如今这艘飞舟还要坚固,无坚不摧,能一下子撞死不长眼睛想杀人夺宝的坏蛋那种。” 卫轻蓝笑,“好,等你修成那一日,不要忘了。” 山膏四仰巴拉躺在地上,闻言眼珠子翻了又翻,一脸的不相信,忍不住出声搞破坏,“别说大话了,小心牛皮吹破了,你看,牛在天上飞呢。” 江离声气的想揍它,“你闭嘴,等我修成那日,没有你的份。” 山膏也不想要什么仙宫,一脸恹恹,“希望你能活到那日吧!” 第六十七章 河新城 又回到大騩山,江离声看到熟悉的地方,一脸迷惑。 她至今仍旧不解自己和陈留安是怎么从这里的入口掉到苦山去的,相差了那么远呢。 她扒着舱沿,对卫轻蓝问:“卫师兄,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进了秘境,当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受控制了,一会儿天旋地转,一会儿疾风涌动,一会儿风暴席卷,一会儿似有什么大力在拽我,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转的我头晕迷糊,都不知转了多久,最后直线坠落,砰地一声,将我摔到了地上,摔了个七晕八素,我从地上爬起来,就发现自己到了苦山了。” 她怀疑,“难道是奇山秘境的入口有什么大阵?与苦山大阵相勾连?否则我是怎么被传送过去的?” “兴许。”卫轻蓝在苦山见到江离声与陈留安后,也想过这个问题,“除了阵法,我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上古时,六界繁荣,互通有无,各界都有传送大阵,那时,无论是仙妖人鬼,都会通过传送阵通行,就像你所描述的这般,由传送通道,被送往想去的地方。” 江离声托着下巴,看着大騩山的山川地貌,“我也听说过,但大战后,神陨落,魔消逝,皆消散于天地间,这世上就只剩下四界了。天门关闭,仙门元气大伤,只剩下自己的护山大阵,修行之人再难成大道,妖界雷劫更是难渡,夹起尾巴,规矩起来,人界更是弱的连生老病死也掌控不住,不能长生,不过区区百年性命。就连鬼门都关了,鬼更是不敢白日见光出来走动。” 她觉得奇怪,“还有传送阵吗?不是都在大战后被毁了吗?” 卫轻蓝猜测,“兴许当初没尽毁?” 江离声觉得有这个可能,问他,“卫师兄,你以前闯秘境时,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吗?” “没有。” 江离声晃晃脑袋,不想费脑子了,“幸亏还有一个陈师兄跟我作伴,否则我当初就被狗东西给生吞活剥了,想想就生气。” 她说完,又气了,转头对山膏说:“今天不给你吃了。” 山膏冤枉,“你就不能想我点儿好?当初你要不是那么小气,我能追着想吃你?还有,我最初不是没吃你吗?只想吃你手里的零食而已,是你不给,才惹到我的。” 江离声不管,“反正你今天没的吃了。” 山膏气的想骂她,刚张嘴,对上卫轻蓝看着它的目光,顿时心梗,委屈巴巴地闭了嘴,“不吃就不吃。” 有人护着,就是了不起! 飞舟穿过大騩山,很快来到了山下几十里外的凡间城镇,江离声惦记着吃,顿时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卫师兄,我要买很多很多,扫荡一条街的那种。” 反正她有储物戒了,放得下。 “嗯。”卫轻蓝好笑。 山膏抖抖毛,也站了起来,一脸期待。 此城镇叫河新城,不大不小,不是十分繁荣,但烟火气倒是极盛。 卫轻蓝在城外的无人处收了飞舟,又看向山膏,“你进储物戒?” 山膏立即说:“我是猪,猪在凡间,是存在的,就算你们牵着我上街,也是没人害怕的。” 江离声无语,“你不是说你不是猪吗?” “我长的像猪,先当一日的猪也行。”山膏惦记着凡间的吃食,想着小丫头自己吃的时候,总不能真让它看着吧?反正它也想见识见识,不想进储物戒。 “这不太好吧?”江离声看着它,“你不觉得,我们两个人,都长的这么好看,牵了你这么一只猪,还是红毛的,不会很奇怪吗?” 山膏很想反驳她,长的好看的是你身边的年轻男人,跟你不太有关系,你看看你素着一张小脸,哪里好看了?顶多是笑起来好看罢了。但这话它不敢说,怕再惹恼她。 卫轻蓝轻咳,“是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关系,它不想进储物戒,就牵着吧!猪的皮毛,也有红色的。” 江离声只能拿出一根绳子,拴住山膏的脑袋,嘱咐它,“你要听话,不许见人就想吃,否则我先宰了你去炖猪肉。” 山膏乖乖地点头,“不吃不吃,我不吃生人生肉,快走吧!” 江离声牵着它往前走,几步后,又赶紧说:“你千万别说话,在凡间,畜生若是说话,会被捆起来烧死的。在凡间,见到了妖,人人喊打。万一你露馅,我可是救不了你,至于卫师兄救不救你,就看他的心情了。” 山膏怕怕地嗯嗯两声,“知道了。” 一男一女,牵着一头猪,走去城门,的确十分引人注目,尤其这两人还极年轻,一个在凡间算起来不及弱冠之龄,一个看起来清瘦纤弱就是个小姑娘。 守城的凡间士兵例行检查二人身份,卫轻蓝虽不常在凡间走动,但也是个有经验的,一脸坦然地拿出一块代表身份的玉牌,士兵看过后,十分恭敬地递回给他,又检查江离声的。 江离声拿不出来,但转眼发现自己手里多了一块东西,她低头一看,玉牌上刻着祥文图腾,图腾里一个梅花篆字的云字。她歪了歪头,将玉牌交给检查的士兵。 士兵看着她牵了一头猪,又是云姓,检查了她的玉牌后,多看了她几眼,又看向她旁边的卫轻蓝,对上他不悦的视线后,立即收回目光,放二人通行。 二人随着众人一起进了城。 走远了,听到身后城门两个士兵小声交谈,“是云家的人,不知为什么牵了一头猪。这头猪有什么来历吗?需要云家的人亲自牵着?” “不知道啊,听说大的世家贵族都喜欢养宠物,有的人养猫,有的人养狗,兴许这俩人喜欢养猪吧?” “不是养虎养狐吗?贵族人的偏好没有这么不正常吧?都喜欢圈养猛虎狐狸,喜欢猎杀。” “那就不知道了,听说云山城的云家,神秘的很,他家还有仙人呢,爱好与旁人不同,也不稀奇。” “也是。不过云家可真低调,出行都不用宝马香车的吗?” “大家贵族的行事做派,咱们普通人哪里懂啊。” “可不是……” …… 江离声耳朵听的清楚,没了灵力,也没让她成了眼盲耳背,比凡间百姓自然是五感灵敏的,她抬脚踢了山膏一脚,小声说:“都怪你,让我们俩被人注目说道。” 山膏闷不吭声,不敢张嘴,只能被她欺负。 江离声好奇,“卫师兄,这玉牌代表的是凡是大家贵族之人的身份啊?你哪儿来的?这东西好像不是假的啊。” “云端师兄出自凡世云家。就是云山城的云家。”卫轻蓝道:“以前为了我行走方便,他给了我一块云家的玉牌,你的是我复刻做了障眼法。” 江离声恍然,“哦,云师兄出身真好,他才是真正画本子上说的,大家贵族的公子啊。” 卫轻蓝笑,“是,看来你没少看凡间的画本子。” 江离声脸红。 的确没少看。 第六十八章 有请 进了城,江离声牵着山膏,直奔集市。 集市上,小摊小贩,吃食多样,闻着一阵阵香味,让人十分想吃。 江离声眼睛都亮了,伸手摸储物戒里的灵石,待将灵石攥到了手里,才想起来一件事儿,扯着卫轻蓝的衣袖小声说:“卫师兄,坏了,在凡间的集市,是要用凡人银钱的,可是我没有啊。” 大战后,四界不再互通有无,仙门用灵石,妖界用妖晶,人界用银钱、鬼界用冥币。 除了各大仙门山下的集市,仙凡混居,不那么泾渭分明,灵石银钱都收外,在这真正的凡间城池,是不收灵石的。 她眼巴巴地看着卫轻蓝,希望他有。 卫轻蓝沉默地回看着她。 江离声心都凉了,“卫师兄,你也没有吗?” 卫轻蓝摇头,“我从来不来凡间的城池买东西。” 因为他并不需要,他都是来去匆匆,不是除妖,就是驱邪,但也来的很少,除非是收到门派传讯,哪里有大妖祸害人,他就在附近,才会劳动他除妖,其余时候,他都是自己历练闯秘境,突破境界,压根不需要凡间的任何东西,宗门也不会总拿这种繁琐之事打扰他的修行,毕竟宗门给他的责任就是一心向道,将来大道得成,庇护宗门。 江离声扁嘴,快哭了,“那怎么办啊?” 以前在清虚时,山下就是仙凡混居的城池,她的灵石就可以买零食,在昆仑时,找云端买吃食,给的也是灵石。 山膏也快哭了,拼命忍着口水,看得到吃不到,对一只猪也同样不友好。 卫轻蓝伸手扶额,片刻后,低声说:“凡间也有暗市,等到天黑,我们去换些。” “能行吗?”江离声一脸希翼。 卫轻蓝也不知道,“试试吧!仙门也收凡人弟子,只要有灵根,就会被收下,虽然每年寥寥无几,但也挡不住凡人也向往长生大道。自古仙凡不分家,每年各大宗门招新,都会有大批凡人接受测试灵根,凡间的暗市应该可以用灵石换银钱。” 江离声觉得有理,“卫师兄,就靠你了,等到天黑,你能找到暗市的吧?” 卫轻蓝头疼,“应该能的吧?” 他也不确定,毕竟找暗市这种事情,不是靠灵力,就能探查出来找得到的。 两人一兽只能暂且离开了集市,离得远了,闻不到味了,江离声总算好受了些,用脚尖踢着路面上的石子郁闷地嘟囔,“都怪我师傅,给我养成了吃这个坏东西的毛病。” 卫轻蓝心想,玉师叔可真倒霉,累死累活宠出来的徒弟还受她埋怨。 山膏趁着无人,也郁闷地小声接话,“都怪你个笨丫头,不遇到你,我也不会养成吃这个坏东西的毛病,吃不到,真难受。” 江离声顿时对它怒目而视。 卫轻蓝低笑,想着这可真是一报还一报。 两人一兽没有银钱,只能在街上闲逛,不过也没有闲逛很久,就有一队骑兵迎面拦住了路。 马上一名少年男子,一马当先,锦袍玉带,长的十分俊俏,他拦住人后,下马拱手,声音清澈,“可是云山城云家的两位贵客?在下城主府裴荣,我父亲是这里的一城之守,听闻两位贵客来了河新城,特意派我来请。” 江离声睁大眼睛。 卫轻蓝也没想到他们俩打着的云家招牌实在太大了,竟然招来了城主府的公子。不由想着以往云师兄外出到凡间除妖,每回是否都有此麻烦。但他以往来去匆匆,没有这般在街上闲逛过,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面色清淡,从容应对,“我与舍妹偶然路过此地,舍妹好奇,便进城看看,没冒然上门打扰城守,便是不想叨扰。” “并不打扰,我父亲十分想见两位,兄台请。”裴荣语气十分客气,但面上却是一定要将人请去城主府的表情,不容拒绝。 卫轻蓝拧眉。 江离声伸手扯他衣袖,眼睛却是看着裴荣,问:“我们云家,跟你们裴家,没仇的吧?” 裴荣一愣,“没有。” 江离声松了一口气,心里打着主意,“城主府有好吃好喝吗?别是你们没安好心,想把我们抓起来关起来做坏事儿。” 裴荣似乎十分无言,脸上的表情都不太正常了,“不是,有好吃好喝,云家人既然来了河新城,就是贵客。” 江离声觉得他不太对劲,“是真的吗?别是宴无好宴,其实是鸿门宴。贵客也只是个说法而已,其实内里不然。” 不怪她这么多心,实在是画本子看了不少,凡间的勾心斗角比仙门可要多太多了,尤其是大家贵族,据说每个人都长着上百个心眼子。哪像仙门,大多一心修行,向往大道,反而要简单得多,倒也有那等不好好修行,心眼子多的想搞邪门歪道的,但还是少有的。 裴荣差点儿绷不住,勉强稳着情绪说:“姑娘放心,裴家与云家世代交好,任何人对云家人有坏心,也不会是裴家人。” 江离声见他说的斩钉截铁,放心了,扯着卫轻蓝衣袖,笑开,“哥哥,我们去做客吧?” 有免费的吃喝,谁还去辛苦找暗市啊。从现在开始,卫师兄就是她哥哥了。 卫轻蓝看她一脸笑容,就知道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只能点头,对裴荣道:“既然如此,就叨扰了。” 裴荣也松了一口气,指挥随从,“牵两匹马来。”,又对卫轻蓝道:“城主府有些远,还请两位上马。” 卫轻蓝颔首。 很快,随从便牵来了两匹高头大马,皮毛顺滑,四蹄看起来健壮有力。 江离声垫了垫脚,没上去马,扭头找卫轻蓝求助。 卫轻蓝伸手扶了她上马,见她一脸得了新体验的惊奇,他笑了一下,嘱咐,“牵住马缰绳,坐稳,别摔下来。” “不会的。”江离声将山膏的绳子塞给他,攥紧马缰绳。 卫轻蓝接了绳子,也翻身上马,山膏乖巧地跟在它马侧,翘着尾巴,也十分开心。 裴荣见这头猪长的奇怪,多看了两眼,没多问,也翻身上马,头前带路。 第六十九章 城主府 身下高头大马走起来时,江离声即便紧紧攥着马缰绳,身子也跟着一晃一晃的,颠的她屁股疼。 她不舒服地动了动,再动了动,怎么坐都不舒服,身下的高头大马感受到她不停扭动,回头看她。 江离声拍拍它脑袋,“好好走,把我摔下去,炖你马肉。” 高头大马被她拍了头,以为是催促它快走,撒开蹄子跑了起来。 江离声惊呼一声,身子后仰,但很快反应过来,怕怕地伏低身子,抱紧马脖子。 卫轻蓝一直注意着江离声的动静,见她坐在马上左扭右扭,就知道她不舒服,刚想给她想法子,便见她的马跑起来,刚想出手,又见她聪明地抱住了马脖子,便作罢。 裴荣讶异,对卫轻蓝问:“令妹擅骑射?” 卫轻蓝回答,“不擅。” 裴荣看着跑去前面的江离声,这一条长街,只有这一条大道,也不怕她跑丢,笑着说:“父亲正想给云家书信一封,不想云兄便与令妹来了河新城,如今倒是正好,省了路途时间了。” 卫轻蓝稳妥地回,“我与妹妹不管家族事儿。” 裴荣另有理解,“像兄台这般人物,不理俗务,也是应该。我们裴家不像云家子孙众多,裴家这一辈,只我一人,想不理俗务也不行。我倒是也想像兄台一般洒脱随性,奈何做不到。” 卫轻蓝不置可否。 裴荣又道:“还没问兄台名字,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卫轻蓝顿了顿,去名留字,“轻蓝。” 裴荣点头,“那令妹……” 卫轻蓝又顿了顿,“离声。” 裴荣品味这两个字,又点头,看向前方,见江离声已控制住了马,停在长街的分岔路口,他面露赞赏,“云兄你说令妹不擅骑射,但她却比将门的女儿家看起来还要擅长,至少第一次骑马的人,能控制住马,便于骑射一道,颇有天分。” 卫轻蓝淡笑,“是有些本事。” 江离声等着人来到近前,苦着脸跟卫轻蓝抱怨,“哥哥,这马坐的人屁股疼,不知道有些人用它代步,是怎么能一日行千里的?我若是骑它半天,估计会两股战战,被它的骨头棱子磨的血流成河。” 她说完,问裴荣,“到底有多远啊?” 裴荣连忙回答,“还有两条长街。” 他轻咳,“是我考虑不周,女孩子骑马,应该垫上软垫,姑娘若是真受不住,稍微在这里等片刻,我这便叫人去买软垫。” “算了,我忍忍吧!”江离声觉得麻烦,不想久等,想吃东西。 一行人继续往城主府走,卫轻蓝也不好凭空变出软垫给她垫,毕竟四下都有眼睛看着。 熬了两条街,总算走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门口,两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女早已在等候,二人身后,是城主府的一众仆从。阵仗很大,的确是迎接贵客的待遇。 卫轻蓝下马,又伸手扶了江离声跳下马,江离声小声跟他嘟囔,“再也不要骑马了。” 卫轻蓝点头,寻常时候,修行之人,也骑不到马。 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是城主,他迎上二人,十分热情,“这两位就是云家来的贵客吧?贤侄、贤侄女好品貌,难得来河新城,怎么能过家门而不入?我们两家是世交,你们来了河新城,就如回了云家一样,千万别客套,快里面请。” “是啊,快里面请。”衣着华丽的中年女子是城主夫人,一脸慈和,脸上也挂着欢喜的笑,“就当自己家,我们两家虽然有十几年没有走动了,但也是因为路远之故,交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会断的。” 她笑着拉住江离声的手腕,“小姑娘真白净,刚刚看你自己一个人骑马,骑的真好,我就不敢骑,生怕那么高的马,一个蹶子就把我掀下马。” 江离声扬起笑脸,“我其实也不会骑,就是胆子大些而已,不怕被它掀下去。” 反正掀下去,卫师兄会救她。 “那你可真是比我强。”城守夫人笑容更深了些,拉着江离声不松手,“你们伯父前日还说要给云家书信一封,没想到你们今日就来了河新城,这可真是巧了。” 江离声不好接这话,因为他们俩根本就不是云家人。 城主更赞赏卫轻蓝,想着云家出才俊,家中子弟,无不品貌出众,如今一见,果然不凡。 他问卫轻蓝,“云家一切可安好?” 卫轻蓝回答依旧稳妥,“我与妹妹喜游历,不管家中事务,如今出来也有许久了,倒是不知家中如何。” 城主看出来了,若是整日打理俗务,压根不会有这么澄明清润的目光和看起来就不受拘束的随意,他感慨,“大家大族,子孙多的是选择。不像是我家的裴荣,虽有族亲,但却指望不上,唯有他一人,只能受拘束些。好在他喜军事,投身军中,虽也被军务缠绕,但到底是他喜欢的,故而也不太苦闷。否则我这个做父亲的,倒是觉得太对不起他。” 裴荣在一旁说:“父亲,您说什么呢?云兄和云姑娘初到河新城,如今快晌午了,想必还没用午膳。先用午膳,让他们休息一番,再叙话不迟。” 他始终记得江离声问他是否有好吃好喝的话,如今进了门,必须有。 “也是,多年不见云家人,我是有许多话要说,一时失态了,贤侄见谅。”城主连连点头,看向自己夫人。 裴夫人笑着嗔了他一眼,“荣哥儿行事素来妥帖仔细,比我们做父母的强,娘这就叫人去摆膳。” 她当即吩咐一名管家模样的人,“福伯,你快去吩咐厨房,动作麻利点儿,做好了有赏。” “是,老奴这就去。”管家赶紧去了。 江离声对于进门就吃饭十分开心,这一刻真真正正把自己当成云家人了,嘴甜地说:“多谢伯父伯母,我与哥哥四海为家,一直风餐露宿的,今儿可是有口福了。” 裴夫人听她喊伯母,亲近了几分,十分欢喜,“可怜见的,一会儿多吃点儿,咱们府中的厨子还是拿得出手的。” 第七十章 盛情 江离声听说城主府的厨子很好,十分期待,一脸的跃跃欲试。 山膏听了开始扯她裙摆,她不理,它用力地扯。 江离声回头瞪它。 山膏睁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不能说话,但是明明白白告诉她,它也要吃。 裴夫人这才发现山膏,十分讶异,“贤侄女,这是你养的……猪?” 是猪吧?看着像,但长的好像又不一样,很奇怪。 江离声“唔”了一声,“是我养的猪,这猪与普通的猪不同,贪嘴,听说您府中的厨子好,它这是也想吃呢。” “哎呦,它竟然听得懂人话?”裴夫人一脸稀奇。 山膏见主人理它,又帮它说话,赶紧点头,哼哼唧唧,翘着尾巴对裴夫人撒娇。 裴夫人赞叹,“这猪竟然开了智,真聪明,瞧着也很可爱。”,她问江离声,“馋嘴不是毛病,哪个长嘴的不馋好吃的呢?该怎么给它吃?它也要上桌吗?” “它不上桌,猪上什么桌啊,给它一个盆就好。”江离声一脸嫌弃,“大点儿的盆。” 见裴夫人看着她,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可能要劳烦您的厨房多做些吃食,它比较能吃。”,她想了想,补充,“估计需要四五个大汉的饭食。” “这个好说。”裴夫人笑着答应,又吩咐一人,“快去厨房,让厨娘多做些,贤侄女有个猪宠,也是要吃饭的。” 一个丫鬟打扮的人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是,立即去了。 裴城主和裴夫人将二人迎进宴客厅,有手脚麻利的仆从沏茶倒水将瓜果茶点摆上桌。 裴夫人笑着说:“贤侄女,先垫垫肚子。” 江离声眼睛都亮了,嗯嗯点头,伸手去捏糕点。 卫轻蓝拍掉她的手,“洗手。” 江离声看看自己葱白的指尖,“不脏嘛。” 卫轻蓝看着她不说话。 江离声只能站起身,顺便扯了他一把,“你也要洗。” 大家一起洗。 卫轻蓝本不想吃,自觉不必洗手,但被她扯着站起身,只能跟着她一起洗了。 裴夫人好笑,心想着还是两个孩子呢,挺有意思的,不知是云家的哪一支,她看向自己的儿子,想着即便是旁支,也无碍的,总归是云家人,如今的裴家,不及云家,不该挑三拣四,能续上交情不断就是好的。 洗了手,江离声开始认认真真吃点心,入口就化的点心,十分软糯好吃,有甜的,有咸的,有芝麻的,有红豆的,有玫瑰的,有桂花的。 江离声吃的满足,不过她倒是没忘了卫轻蓝,自己每拿一块,都掰一半塞给他,卫轻蓝只能接住,他本不好口腹之欲,但被江离声拐带着,她吃的香,他也没说不吃。 片刻功夫,跟着她吃了不少。 山膏看的眼馋,蹲在门口,知道点心没它的份,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 “伯母,你家的点心真的太好吃了,比我买过的所有吃食都好吃。”江离声抽空夸主人。 裴夫人笑的慈和,“是从江南特意请的点心师傅,家中的婆母出身江南,就好这一口,好吃贤侄女就多吃点儿。” 江离声连连点头,她不会客气的,既然来都来了,以后这人情,就让云师兄还吧!她给云师兄灵石补偿,反正她如今有很多灵石,一点儿也不心疼。 打定主意,更是吃的心无负担。 将几碟点心里所有的口味都尝遍后,江离声才住了嘴,用帕子擦擦手,端起茶来喝。 裴城主待二人不吃了,才看着卫轻蓝问:“贤侄你二人是从哪个方向来?天下世道有些乱,你们既然没带随从敢独身游历,贤侄是有功夫在身吧?” 卫轻蓝点头,“从伊川方向来,伯父说的对,是有些功夫在身。” “从伊川啊,那是洛阳的辖地,如今洛阳还算安稳,那贤侄女也会些功夫了?”裴城主又看向江离声,觉得这兄妹二人长的不像,想必是一个随父,一个随母,不过小姑娘的性子倒是挺可爱,不拘束,看起来没那么娇气。 江离声点头,大言不惭,“我也会些,就是没哥哥功夫好。” 裴城主笑呵呵的,“你们难得来一趟,多在府中住些日子,也让荣哥儿跟你们讨教一番。他的功夫也还尚可。不过因没怎么出过远门,见识肯定是不及你们,你们年轻人能聊得来,多聊聊。” 卫轻蓝拒绝,“若非伯父伯母裴兄相请,我们是不打算过府的,已与友人相约,怕友人等得急。” 裴城主一听立即说:“那就请你们的友人一起来府小住,贤侄千万不要客气,我们两家的世交,你们说什么也要多留几日。” 裴夫人点头,“是啊,可不许走,来了就多住几日,我一直希望有个女儿,可惜生荣哥儿时伤了身体,再未怀上,膝下只荣哥儿一人,单薄得很,如今你们来了,可一定要让我们尽一番地主之谊。” 她拉着江离声的手,“留下多住几日,老夫人去上香了,若是知道云家来人,一定很开心。荣哥儿祖父还在世时,老妇人每隔几年,都与荣哥儿祖父去往云家走动,那时我们一家还住在平江,距离云山城还算近,云家人也会到平江走动,后来荣哥儿祖父去世,我家老爷任职来了这河新城,距离太远了,没了走动。” 她叹气,“老夫人一直念叨着,但她年纪大了,老爷有公务走不开,荣哥儿又投身军中,领着军职,一年到头,也是忙碌,我倒是闲,但我们娘俩都是妇人,也不敢随意出门远行,老夫人身体近来有些不好,总惦记着,近来本想去信,看看是云家派人来,还是让荣哥儿卸下军务,去云家走一趟,没想到,你们就来了。” 她诚心诚意,“若是没有什么急事,一定要多住几日。算是伯母拜托你们了。” 江离声看向卫轻蓝,去跟陈师兄汇合,算上急事儿吗?毕竟他们一路没急行,从苦山而来,走走停停的,尤其是今天还为了她的嘴馋,进了凡间城池。反正她是不急着找秘境入口的。 卫轻蓝没想到惹出这事儿,早知道就不用云家的身份了,如今被盛情拖住,话说到这份上,倒是不好再强硬拒绝了。 他对上江离声询问的视线,顿了顿,只能说:“待我们给友人传信,看看他是否着急,若是他着急,我们只能去寻他了。不过我们若是离开,也会给家中传信,让家中尽快派人来见老夫人。” 既然用了云家人的身份,就要担责,他只能传讯给云师兄告知情况,让云师兄联系云家人了。 第七十一章 后悔 裴夫人与裴城主对看一眼,接受了这个说法,对卫轻蓝点了点头。二人本是路过,他们的确也不好强留,话说到这份上,也只能希望他们的友人没那么急了。 他们是真的想留兄妹二人,待客的态度也十分诚心。 说了片刻话,城主府的厨子已做好了午膳,宴席摆上桌,色香味俱全,十分丰盛。 江离声在清虚时,偶尔也会去山下的酒楼叫些饭菜,吃上一顿,玉无尘不是十分拘束她,但次数倒也不多,毕竟她爱好广泛,一个不小心,就让自己昏睡个十天半月,一年到头,很少有不闯祸的时候,也不太有很多功夫下山闲玩。 裴城主请卫轻蓝坐在上首,卫轻蓝推脱,坐在了他下首,江离声本要挨着卫轻蓝坐,却被裴夫人拉去了身边,只能让裴荣挨着卫轻蓝坐了。 江离声吃饭乖巧,本就是奔着吃而来,吃的眼睛晶亮,两腮鼓鼓,十分开心。 裴夫人看的欢喜,不停给她夹菜,同时介绍每道菜的特点,见她连连点头,什么都不挑,一时间喜欢得紧。 裴城主也很好客,不停礼让卫轻蓝,卫轻蓝倒也能入乡随俗,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饭后,裴夫人亲自带着两人去住处,“你们先休整一番,再给友人传信,你们友人在哪里等着?让荣哥儿派人骑快马去就是了。” 卫轻蓝摇头,“不必,伯母放心,我与友人,有特殊的传讯法子,他能即时得信。” “这样啊。”裴夫人心想什么传讯法子,竟然比快马还快。 裴荣陪在一旁,闻言多看了卫轻蓝两眼,“云家有修行之人,可是仙门中的传讯法子?云兄的友人,是仙门中人?” 裴夫人闻言恍然,“对了,云家有人修行,这事儿倒是被我忘了。” 卫轻蓝颔首,“正是。” 裴夫人带着二人来到一处院子,对卫轻蓝说:“贤侄你住在这处院子,你看可行?至于贤侄女,你另有院子,我再带你去。” 卫轻蓝摇头,“这里很好,兴许也就叨扰一日半日功夫,伯母不必麻烦,舍妹与我一处院子即可,我们没有那么多讲究。” 裴夫人笑,“我是想她住得离我近些,也好多说说话,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你们兄妹一处院子吧!” 她伸手一指,“荣哥儿的院子就在隔壁,有事让院子里的仆从喊他就好。” 卫轻蓝点头。 将一切安顿好,让二人休息,母子一起离开。 江离声拉着卫轻蓝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小声说:“卫师兄,你快传讯给陈师兄,问问他在哪里?这么多天了,他还没找到秘境入口,在等咱们吗?还有,你还得赶紧给云师兄传讯,我总觉得,裴伯母看我的眼神不对劲,怪怪的,过于慈和了些。” 卫轻蓝抬眼看她,评价,“你倒是还不算傻。” “你这是什么话?”江离声不承认自己傻,“我脑子有时候虽然是不太灵光,但也不太笨的。按理说,咱们俩在一起,他们该对你更热情才是。毕竟你无论怎么看,也比我好吧?但裴伯母不停地拉着我说话,看我的眼神,怎么说呢,跟看自家闺女似的,难道真是想要个女儿没生成?才会如此?” 卫轻蓝若有所思,“兴许那不是看闺女的眼神,是看准儿媳的眼神。” “啊?”江离声傻了,“不、不能吧?” 卫轻蓝看着她,“凡间盛行世交姻亲,估计这裴家与云家,应是小辈有婚约的。否则裴夫人口中的裴老夫人不该如此惦记,还说近来要给云家传讯,说裴老夫人身体不好,兴许就是想亲眼看到孙子成亲……” 江离声懵了,“这、这……若真是这样,那怎么办?咱们赶紧表明身份吧?” 她可不想弄个未婚夫,虽然裴公子长的是挺俊俏的,看着也挺是俊才的,但她也不能嫁给她啊。这若是阴错阳差,让人家真误会,耽误了人姻缘,可就不好了。 卫轻蓝扶额,“我只是猜测,先问问云师兄吧!” 江离声催促,“快赶紧问。” 她也有些后悔,怎么能为了一口吃的,就来人家骗吃骗喝呢,若不是她嘴馋,卫师兄也不会纵容她,如今若是真惹出麻烦,她都不好意思跟云师兄交代了,这就不是多给灵石的事儿了。 卫轻蓝拿出传讯牌,给云端传讯。说了如今他人在河新城,与江师妹一起,用了云家人身份的玉牌,提了裴家人十分热情,不同寻常,想必是惹出了事端,劳他问问云家人,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若真如他猜测,他们只能亮出身份表示道歉。 他素来给人传讯,从来没这么多话,如今倒是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江离声在一旁看着,眼巴巴地等着云端回复,同时小声跟卫轻蓝道歉,一脸愧疚,“卫师兄,都怪我太馋了。我以后再不贪嘴了,还是自己花钱买吃的保险。再不乱吃人家的饭了。” 卫轻蓝瞥她一眼,“希望你长记性。” 江离声乖乖点头,“一定长记性,再不敢了。”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她是知道的,在凡间儿女婚约两性交好是大事儿,不容开玩笑的,她是真没想到,她都全无灵力了,还能走到哪里都能闯祸。 好好地坐在飞舟上,遇到了一帮散修,想杀人夺宝。就想买些吃食,进了凡间的城池,竟然因为没银子又嘴馋,惹出了大麻烦。 她丧气地趴在桌子上,没见卫轻蓝传讯牌有回复,闷闷地说:“云师兄在干嘛啊?十万火急,他怎么不回复呢?他每日都很忙吗?修炼的话,也能及时回信的吧?” 卫轻蓝也不知道,自然不回答她,又给陈留安传讯,问他在哪里?又告诉他,他们到了大騩山下,如今在凡世的河新城。 信传出,陈留安也没有回复,传讯牌全无动静。 江离声彻底丧了,“这一个两个的,都怎么回事儿啊。难道陈师兄找到了秘境入口,进去了?” 进了秘境,自然是无法传讯的。 “等着吧!”卫轻蓝还算淡定,指挥她,“回你的房间,去休息,有消息,我喊你。” 江离声只能站起身,无精打采,“好吧!” 第七十二章 走 江离声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烦恼地挠了挠头,把一头柔顺的头发挠了个乱糟糟后,倒是很快想开了。 反正她不是一个人闯的祸,还有卫师兄在呢,天塌下来,也是他顶着的吧?这样一想,她顿时宽心了,倒床就睡了。 卫轻蓝依旧坐在桌前,眉头紧蹙,听到隔壁很快传出均匀的呼吸声,给气笑了,“说她心大,还真是心大。” 他一时间不知是对江离声,还是对自己,颇有些无奈。早知道,就不纵容她吃什么凡间吃食了。 山膏小心翼翼地挠开卫轻蓝的房门,偷偷地打了个饱嗝,见卫轻蓝抬头看了它一眼,没反对它进屋,它顶着吃撑了的肚子,又关上房门,慢悠悠地溜达到他脚边,小声跟他说话,“没想到人间的吃食真好吃,就算凡人区区百年,也是值得的。” “凡间有生老病死,也有穷困潦倒,不是所有的凡间人,都富贵满堂,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卫轻蓝看着它吃撑的肚皮,想着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灵宠,一丘之貉,“尤其是凡间的畜生,属猪最惨,养肥了,都会进屠宰场,由屠夫宰杀卖肉。” 山膏惊恐,“我不是猪。” “你跟猪差不多。”卫轻蓝故意说:“没看无人不当你是猪吗?” 山膏哽住,改口,“凡间一点儿也不好。” 卫轻蓝点头,“你有这个认知就行,得想法子帮助你主人恢复修为,否则你主人万一哪天为了凡间的吃食跑来嫁人,你作为它的陪嫁猪,也只能被人宰了吃肉了。” 山膏睁大眼睛,“不、不会吧?” “怎么不会?毕竟她那么爱吃,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卫轻蓝挑眉,“这城主府,不是她扯着要拉我来吃白食的吗?” 山膏想想也是,一脸怕怕,坚定地说:“一定要让她恢复修为,凡间一点儿也不好,吃食也就是那么回事儿,还要想法子,改掉她爱吃凡食的毛病。凡间的五谷杂粮,吃多了对修行无益,会产生杂质,还需要耗费灵力排出体内,还是不吃为好。” 卫轻蓝拿出剑谱,“倒也不必,爱好而已,谁人没有?恢复修为就是了。” 山膏闻言看着他,用它不太聪明的脑袋盯着他看了半天,扁扁嘴,卧在地上,小声嘟囔,“那个裴公子是个小将军呢,骑着高头大马,腰佩宝剑,英姿飒爽的,俊俏极了。早先他骑马从长街而过,我看到很多姑娘们都看他呢,连小丫头都多看了他好几眼。可见人长的好看,就是占便宜,尤其是他家的厨子做的饭菜又那么好吃。若是嫁给他,他家看起来都是良善之辈,应该不吃她陪嫁的我吧?” 卫轻蓝抬脚踢它,“滚出去。” 山膏被踢的屁股疼,龇牙咧嘴,但是不敢反抗,麻溜地滚了出去。 裴夫人与裴荣安置好卫轻蓝和江离声后,一起去了裴城主的书房,一家三口,聚在一起,自然是有话要说。 关上书房的门,裴夫人问裴荣,“小姑娘不错,性子软和,人也知礼,容貌也不错,干净澄澈,为人讨喜,虽有些不拘小节,但无伤大雅,瑕不掩瑜,荣哥儿你说呢?” 裴荣点头,“母亲说旁的我都赞同,唯独性子软和不见得,若是软和,不能降服烈马,我让随从牵给她的那匹马是烈马。当初我降服那匹马,用了半个月,而她连半个时辰都没用。那匹马在她身下,不见暴躁,她拍马头,马才跑了起来,她只抱着马脖子骑着跑了一条街,马就停下了,十分乖觉,但偏偏她还不如意,说那匹马骑的她难受,再也不骑马了。” 裴夫人笑起来,“这不是挺好吗?若真是性子过于软和,也没法帮你固家打理内宅,让你全无后顾之忧。” 她说完,瞪了裴荣一眼,“初次见面,你就给人姑娘烈马,对人使坏,若是万一惊到人,怎么办?” “有我在,即便惊到她,也不会让她出事儿。只有初次见面,我试探才不会被他们察觉。进了咱们府,以云裴两家的交情,便不好试探了,容易引人嫌恶。”裴荣叹气,“不过母亲怕是想多了,您看那兄妹二人,都是随性之人,兄长便不说了,总归是男子,但那妹妹,像是安于府宅方寸之地的女儿家吗?从他们言谈话语,便可听出来,在外游历,久不归家,对家中诸事,一问三不知。” “这倒是。”裴夫人看向裴城主,“老爷,你怎么说?” 裴城主思索道:“若是这小姑娘,倒的确是讨喜,有个不是泛泛之辈的兄长,若能事成,也是荣哥儿的助益。年轻人游历在外,多长见识,四海为家,倒不是什么坏事儿,但就怕如荣哥儿所说,兄长没有安定之心也就罢了,就怕妹妹在外玩野了,也没有安定之心,便不合适荣哥儿了。” 裴夫人坐下身,有些犯愁地叹气,“你们两个这么一说,我的欢喜劲儿都被你们给说没了。哎,若是错过了这小姑娘,不知云家其他的女儿家都是什么性情,好不好相处,哪个乐意嫁过来。毕竟,咱们裴家与云家,世代联姻,到了荣哥儿这里,也不能断掉。” 裴城主更在意裴荣的想法,“荣哥儿你的想法呢?是就这么让他们住几天什么也不说地走?还是你想留下人娶进家门?” 裴荣拇指与食指捏了捏,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父亲,让我想想。” 裴城主点头,“的确不急着下定论,仅凭一顿饭的功夫,匆匆决定了你的终身大事,的确仓促。好好想想,多了解了解他们,才不出错,毕竟你的终身大事,容不得出错。” 一脉单传,不止儿子重要,娶的儿媳妇儿也极其重要,娶错妻,便毁人生一半,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卫轻蓝手里拿着剑谱,但却没入心,而是放出灵识,覆盖整个城主府,将府中所有人的说话都听了个清楚,自然也包括身为主人的一家三口,言谈悉数入耳。 果然如他猜想,两家是有婚约,他不由用力地按住眉心,片刻后,站起身,去了隔壁,推门而入,将熟睡的江离声一把从床上薅了起来,“别睡了,现在就走。” 第七十三章 走走走 江离声睡的正香,被卫轻蓝薅起来,一脸懵。 她揉着眼睛,整个人犯迷糊,“卫师兄,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粗鲁?” 卫轻蓝没好气,“不粗鲁我怕喊不醒你,难道留你在这里嫁人?” 江离声一下子所有睡虫都醒了,睁大眼睛,“谁、谁要嫁人啦?” “云家与裴家是有婚约,裴老夫人想见云家人,也是为着孙子的婚事儿,我们好巧不巧,撞上来了。再不走,若是裴荣真的看上你,你又不是真的云家人,你觉得该怎么收场?” 江离声顿时跳下床,“走走走,快走。” 她满地找鞋,找到了鞋后,拎着鞋一边穿一边往外走。 卫轻蓝伸手拽住她,“不能这样走,我们这样出去,即便当面解释清楚,但也依旧会引起麻烦,多见一面,多费唇舌,多出事端,不若留书一封,做出解释,再留下谢礼,作为致歉。不碰面,大体要好些,剩余的事情,交给云师兄拜托云家人善后。” 江离声想想也是,“还是卫师兄你考虑的周到。”,她讨好地看着他,“那你快写。,我来翻翻我的储物戒,死老头留下的储物戒里,有没有凡间能拿出来用的东西。” 她自觉顶了人家身份,来白吃的人是她,惹出了事儿,致歉礼也该是她拿。 卫轻蓝点头,大家贵族桌子上常年摆着笔墨纸砚,他坐下身,皱着眉头斟酌着话语书写。 江离声一边翻储物戒,一边偷偷拿眼睛瞅他,看到他打结的眉头,知道他显然也不擅长这个,不敢看了,生怕再看,他摔笔让她来写,赶紧认真地翻东西。 卫轻蓝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写好了留书,见江离声苦着一张小脸,面前堆了一堆东西,似乎不知道给什么才合适,他看了一眼,从中拿了一盒东珠,“就这个吧!别的都收回去。” 江离声小心翼翼问:“会不会太少了?” “珍珠在凡间是贵重之物,你这一盒,有一百多颗,还是东珠,更是珍贵,凡间帝王的皇宫宝库里,也不见得有这么多收藏,不说价值连城,但也足够做为致歉礼了。”卫轻蓝将盒子压在宣纸上,想了想,又自己从储物戒里拿出一颗夜明珠,添了个成双成对好寓意。 江离声将挑剩下的东西都收进储物戒,感慨,“这一顿饭,好贵啊。” 不止他们拿了赔礼,云师兄那里,还要找云家人再善后一下,真的是太贵了。 卫轻蓝瞥她一眼,揉揉手腕,站起身,“还想找暗市吗?” “不想了不想了,咱们快走吧,去大騩山,找陈师兄。”江离声如今一点儿也不想吃什么零食了,代价太大了,这样的事情再来两次,她一辈子怕是都要戒零食了。 她师傅帮她戒不掉的毛病,自有人能帮她戒掉,凡间太可怕了。 卫轻蓝见她一脸想赶紧离开河新城的心思,点点头,挥手一道金光,罩住了她,又将在门外趴着睡觉的山膏拎进来罩住,两人一兽,眨眼消失在了城主府。 傍晚十分,裴荣来到兄妹二人住的院子,院中十分安静,三两仆从怕打扰了贵客休息,守在外门口,连聊天也不敢。 见到自家公子,随从们赶紧起身见礼,一人小声说:“自晌午后,两位贵客一直没什么动静,也没出来走动,想必太累了,还在歇着。” 裴荣点头,看了一眼天色,想了想,还是进了院子里,两间房门紧闭,他记得卫轻蓝住的房间,来到门口,轻叩房门,“云兄。” 屋内无人应答。 他又喊了两声,屋中依旧没动静,他是习武之人,嗅觉听觉都较常人敏锐,觉得不对劲,屋中不像有人的样子,他伸手一推,果然房门推开,里面无人。 他疑惑,又去喊隔壁,“云姑娘?” 依旧无人应答。 他毫不犹豫推开房门,果然里面也空无一人。他转身问仆从,“你们不是说人在歇着吗?哪里有人?人哪儿去了?” “啊?没人吗?”仆从也疑惑了,互看彼此,“我们一直守在院外,没见人出去啊!” “你们确定没偷懒睡着?”裴荣问。 “绝对没有,公子明察!”三人齐声。 裴荣拧眉,先走进江离声住的房间,见只有床上有些乱,其余原封未动,可见人是睡过床的。他又来到卫轻蓝住的房间,床铺无人睡过,其余摆设一概未动,唯独桌案上,多了东西,他走到桌前,见到了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底下压了一封信。 他愣了愣,将东西拿掉,捏起信。 看罢后,神色惊诧,打开长盒,里面是一盒东珠,宫廷贡品怕是都不及这一盒的品质,他合上盒子,又将信看了一遍,静站了片刻后,拿了东西和信,出了房门,去见父母。 裴城主和夫人正在会客厅等着裴荣喊兄妹二人用晚膳,厨房中午得了赏钱,晚上更是下足了功夫,因时间充裕,晚膳做的比中午更为丰盛。 见裴荣只身一人回来,裴夫人不由问:“人还在歇着没醒吗?不吃晚膳了?” 裴荣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他抿了抿唇,将信递给二人,“父亲、母亲,你们看信再说吧!” 裴夫人疑惑,“什么信?” 裴城主伸手接过,裴夫人凑近他一起看,片刻后,二人对看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色。 没想到,那二人不是云家人,而是出身仙门,是仙门之人,因与云家中一人是同门,行走在外,为了方便,才拿着云家身份的玉牌出行,也是没料到,在这河新城,遇到了裴家人,因盛情难却,只能过府叨扰,但不敢多有打扰,故留书一封,另附上致歉礼,愿裴府人丁兴旺,裴公子少年英杰,觅得良缘。 最后一句话,是明白的告诉他们,因知晓了裴家与云家的婚约,才觉得不能再继续打扰牵扯,以免误人姻缘,所以才不辞而别了。 整个会客厅安静了好了一会儿,落针可闻,只听见裴夫人不停地吸气声。 片刻后,裴城主叹息,对裴荣道:“怪不得品貌出众,言行与常人不同,原来是仙门中人。怪我一听说云家有人入城,便急匆匆要求你务必将人请来。如今险些弄出差错。” 第七十四章 怅然 “这夜明珠也太大了!” “还有这一盒子东珠,上百颗,不是我没见过世面,实在是有一年我入宫拜见太后,太后头上戴的东珠,也没这些大,比这些小了不止一圈了,色泽也更好。” “果然是仙门中人,出手就不是凡品。” “虽是白忙了一场,闹了差错,倒也不至于给这么重的致歉礼。” 裴夫人一连说了几句话,见裴城主连连点头,自己儿子却一直沉默着,她叹气,“荣哥儿,好在你与那姑娘只是一面之缘,也没说上几句话,不至于为了她起什么非卿不娶的心思,否则这事儿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裴荣沉默地点头,“母亲说的是。” 他的确是没起什么非卿不娶的心思,但也不是丝毫没想法,如今心里的震动丝毫不少。 他轻声说:“人在屋子里,是凭空消失的,守在院外的仆从无一人发现。原来这就是仙门中人吗?来去自如,无拘无束,凡间的九五之尊,怕是也奈何不得。” “自然,仙门中人,是有这个本事。来去自如不算什么,有那等厉害的,是可以呼风唤雨,开山劈海的。九五之尊供养一大批天师仙师,虽然不见得奈何不得仙门中人,但轻易也不敢得罪仙门大派。”裴城主感慨,“否则你以为云山城的云家为何即便偏居一隅,皇朝改朝换代无数,他家却为何一直能屹立不倒?自然是因为有仙门庇护。他家这一代,又有子孙选入昆仑仙山,求问大道,我裴家祖上也有过,虽只是出了个散修,但因为救了云家的家主,我们两家才有了世代的交情,数百年来,结为两姓之好。但没想到,我们家子孙不丰,还是日渐没落了,到了你这一代,又因为两家隔的远,已许久不走动,我和你祖母、母亲才想着,一定要给你将婚约续上,好得云家助益。” 裴荣点头,“这留书上说,卫轻蓝江离声敬上致歉,才是他们真正的名字了。看来不是亲兄妹。” “在外走动,又用的是云家人的身份,大体就是为了方便,自称兄妹了。能让云家人给代表身份的玉牌,可见与云家在仙门中的人交情不浅。”裴夫人有些可惜,“多好的两个孩子,就是与咱们裴家的缘分不够,也不想与我们多有牵扯,才不辞而别了。” “是啊。”裴城主道:“我们裴家三代单传了。否则也该送一个去仙门试试,能否留下。” “咱们家没灵根的。母亲说,祖上那位散修,还是因为得了什么机缘,修的鬼修,别做梦了。”裴夫人将信拿到自己手里,又仔细看了一遍,叹气,“这信中说,已帮我们告知了云家人,若不出意外,不日便会有云家人的回信。也算是阴差阳错联络上了云家,等几日,看看云家那边怎么说吧!” “若是云家不想续上婚约,嫁来一个女儿呢?”不怪裴城主有此担心,如今的裴家实在是太没落了,他自觉没多大本事,一城之主,也做到头了,难再更高一步,哪怕与云家有几百年的世家交情,但如今十几年没联络,也怕云家嫌弃,这也是近来他眼看母亲身体不好,儿子已到了娶妻的年纪,纠结着没立即给云家去信的原因,不过没想到拖延两日,就拖延出了这事儿。 “不嫁就算了。”裴荣忽然不是十分在乎了,“儿子若无本事,有云家相帮,也是无用,儿子若有本事,也不用云家做助益。自己便能撑起我们裴家的门楣。” 裴城主欣慰,“你能这么想,便对了,靠人不如靠己。” 裴夫人不想儿子这么辛苦,“还是有助益的好,若是没一门好姻亲,只能辛苦你自己了。” 裴荣不再说什么,站起身,“儿子去军中了。” “去吧!你本来今儿一早就要去军中,多耽搁了一日。”裴城主摆摆手。 裴夫人嘱咐他,“刀剑无眼,多加小心。” 裴荣点头,口中说着“知道了。”,走了两步,又转身回头,看向裴夫人手中的书信,“这封留书,给儿子收着吧?” 裴夫人愣了下,递给他。 裴荣将书信折好,揣进了怀里,转身走了。 裴荣离开后,裴夫人才发现,他连晚饭也没吃,就离开了,明明晚饭已经摆上桌了,她沉默地看着满席饭菜,对裴城主道:“老爷,荣哥儿的心里,怕是不太好受,这事儿在他心里,怕是落了痕迹。” 裴城主点头,从要那封留书,便可看出来,晚饭都没吃,就回了军中,想必独自一人消化去了。他只能道:“咱们裴家虽然没落,但是荣哥儿自小却没受过什么挫折,如今有这一遭,也不知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他又感慨,“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天啊!” 裴夫人自然希望是好事儿,“这两样东西,实在太贵重了,怎么办?我们真要收着?还是给云家送去?” “先收着吧,看看云家怎么说,再做处置。”裴城主道。 裴夫人点头。 裴荣骑马去了军营,走在路上,脑中不停回放今日与卫轻蓝江离声见面相处的情形,想到江离声骑马难受的一脸辛苦,以及她吃糕点吃的开心,吃饭菜吃的两腮鼓鼓,夸厨房厨子时眼睛晶亮,跟他母亲说话时眉眼含笑,一点儿也不像仙门中人。 他想象的仙门中人,仙气飘飘,高高在上,一脸卑睨凡人,仿佛都是蝼蚁。 而她不是,她就像是个普通的女儿家。 还有卫轻蓝,言谈笑语,不见卑睨蔑视,虽有几分疏离,但不失礼数,比云家人大约还像云家人,他才半丝没有怀疑。 一路快马回到军营门口,看着肃穆的军事重地,他才打住满脑子的想法,轻吐了一口气,心下怅然,不知此生,还能否再见到他们,怕是见不到了。 他翻身下马。 门口士兵恭敬地接过马,“裴将军,您回来了?” 裴荣点点头,大步进了军营。 第七十五章 计较 江离声坐在飞舟上,趴着船沿往下看,云层遮住飞舟,河新城在脚下远去,她想着若不是云裴两家有世交婚约,裴夫人看她跟看未来儿媳妇儿似的,她怎么也要跟人好好道个别的。 如今未免伤了人心还会弄的太尴尬,只能不见了。 “怎么?又舍不得了?”卫轻蓝挑眉。 江离声叹气,“卫师兄,你不知道,在清虚时,我是人见人厌,到了昆仑,总算好了些。如今到了这凡间,虽然顶替的是云家人的身份,但人还是我自己嘛,好不容易有人看我见之欣喜,自然是有些舍不得的。” 卫轻蓝闻言不客气地评价,“你若不是顶着云家人的身份,裴夫人不可能见你即喜。” “哼。”江离声扭过脸不理他。 卫轻蓝好笑,“在清虚时,怎么就人见人厌了?难道那些关于你的传言,都是真的?” 江离声鼓了鼓脸,点头,“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怪不得了,若是你在昆仑也像在清虚一样闯祸,必是要将你扔去万年无望崖的。” 江离声自己也知道,但还想替自己澄清一下,“我虽然在清虚时,闯祸不断,但足够进万年无望崖的祸还没闯过。这一回将清虚的万亩灵植毁了一半,真不是我干的,我是被两个狗男女陷害的。我师傅若不是不听我辩解,将我送到昆仑,我也不会有嘴说不清。好在前些日子,在秘境入口,当着清虚三位师叔的面,我提出搜魂,三位师叔显然也相信了我,差不多也算澄清了。” 她知道楚沥青的脾性,他既然拦了纪茯苓进秘境,就是已经相信她大半了,她进了秘境后,他一定会忍不住先对纪茯苓搜魂,一旦搜魂,事情自然真相大白。 当时事发之时情况紧急,谁能想到搜魂呢,她也没想到,还要感谢卫师兄。 卫轻蓝自然知道清虚灵田被毁一事,他外出回到昆仑之日,他师傅心有顿悟,赶在闭关前,让他代掌宗门,又说清虚的玉师叔送来一个麻烦,与他较劲多年,难得开口求他一回,他不好不收,让他不必管,也不必多加关注,修炼自己的,只需要在她闯祸后,命人将她送回清虚就是了。 他师傅闭关后,他本也没想理会,但是没想到镇妖塔里逃出两只高阶妖蛇,他将之斩杀,灵府被毁了一半,又赶上她迷迷糊糊闯入禁地,戚师叔祖是个分外不讲情面的性子,尤其是与玉师叔有些过节,所以,他拦下她自报家门的话,提出搜魂,又以昆仑新弟子的身份,免于戚师叔祖揪着不放,救了她一回。但也没想到,她灵力特殊,被医堂的应师叔抓住,给他医治灵府的伤…… 一来二去,便到了如今,他仿佛有些脱不开手了。 江离声说完,见卫轻蓝侧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顺着他视线看去,“那里就是凡间的军营吗?我只在画本子上看过关于军营的描述,看着可真是气派得很。” “是。” 江离声盯着细看,“裴公子从军,是不是就是那个军营啊?” “也许。” 江离声没发现他忽然惜字如金,一脸好奇,“若不是惹出了事端,总要去凡间的军营里瞅一眼的,据说不让人随便进,但有卫师兄你在,肯定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卫轻蓝干脆不理她了。 江离声见他没声了,这才发现不对,“卫师兄,你怎么不说话了?” 卫轻蓝不看她,“你若是好奇,我将你扔下去?” “不要。”江离声拒绝,“没你在,我怕我活不过一盏茶。凡间的军营进了外人,会被当成奸细抓起来杀了的吧?” 卫轻蓝颔首,“嗯,还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江离声扭过脸,不想理他了,“卫师兄,我没得罪你吧?”,怎么句句带刺?说完,想起因为她贪吃惹出了祸,还要他善后,顿时心虚,又扭过头,讨好地笑,“卫师兄,等我回了清虚,一定给你送很多很多谢礼,也给云师兄送。” 卫轻蓝看着她的笑脸,觉得跟她计较会把自己气死,当初在昆仑山下,她只看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继续吃零食了,他还没有她手里的零食有吸引力。但是来了凡间,进了河新城,看到一马当先的裴荣,她多看了多少眼,如今都走了,还对人家的军营一脸好奇。 他面无表情,“你不是没睡够吗?去房间接着睡。” “我现在不困了。”什么瞌睡虫,遇到闯了的祸,都醒了,“卫师兄,云师兄还没回信吗?” “没有。” “陈师兄呢?” “也没有。” 江离声叹气,“都发生了什么事儿啊,怎么联络不上了,哎。” 卫轻蓝也不知道,自然回答不了他,刚要回房间,传讯牌忽然亮了。见江离声一脸紧张地盯着他,就差问“是谁?”,他只能停住脚步,拿出看,“是云师兄,说他知道了,他近日接了宗门任务,外出除妖,地点距离云山城很近,他会亲自回去一趟,也会将此事告知,由云家出面解决。让我们不必担心,他会善后。” “云师兄真是太好了。”江离声一脸感动,“没想到我们给他惹了麻烦,他什么都没说,也没责怪。” 卫轻蓝低头看着传讯牌,云师兄是没责怪此事,只是在问他,为何又与江师妹在一起,还用云家人的身份到了凡间的河新城。 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索性不回了,收起了传讯牌,任传讯牌再亮,他也不拿出来了。 江离声看着他,“卫师兄,这就完事儿了吗?不多说几句话了吗?你们传讯,从来这么简单的吗?” 卫轻蓝点头,“如今你放心了,该睡就去睡。” 这个人还是睡着了比较省心。 江离声果然打了个哈欠,心里放下了一桩事儿,困意也来的很快,“好,我这就去睡。” 没了灵力的身体,是真的顶不住,所以凡人确实是体弱多病睡不够易困乏。她还是得想办法恢复灵力,最起码,想睡就睡,而不是受身体强迫去睡。 第七十六章 良心 飞舟来到大騩山,卫轻蓝用灵识探查,整座山似笼在云雾中,像是设了一个巨大的屏障,将他的神识阻隔在外。 他收回灵识,拿出传讯牌,早先给陈留安发的传讯,如今依旧没有动静。 他试探地让飞舟直穿大騩山前行,果然很快飞舟就遇到了屏障,被弹了回来。飞舟似乎不服气,又被江离声给教坏了,不服输地连撞了好几下,一下比一下用力,它撞的力道大,反弹回来的力道同样大,将正在会周公的江离声给撞醒了。 她睁开眼睛,跑出房间,声音很大,“怎么了卫师兄?是又遇到杀人夺宝的坏蛋打起来了吗?” 山膏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打个屁啊,连一个鬼影子都没看到,山都进不去。 卫轻蓝制止了飞舟,回头看她,见她睡的头发乱糟糟,衣衫不整,收回视线,“衣服穿好再出来。” 江离声也发现了,没人影,根本就没打起来嘛,那飞舟怎么冲撞的这么厉害。她一脸疑惑地看了一下周遭的情形,又见卫轻蓝不看她,只能低头自己整理衣服,虽然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好整理的,顶多领口扯开了那么一小点,估计是房间闷热,她嫌憋气,睡着时自己无知无觉扯开的。 她快速整理好衣领,又凑到他身边,趴在船舱边沿往下看,“什么也没有啊?那你们刚刚是在干什么?动静这么大。” “这座山,设了屏障。”卫轻蓝道。 “那是肯定的啊,秘境开启的地方,不都设了屏障吗?”江离声歪头,不理解他怎么这么说。 “不是。”卫轻蓝摇头,“只会在入口设屏障,秘境一旦开启,屏障消失,但如今整座山,都设了屏障。” “这样啊,怎么跟苦山一样了?我与陈师兄掉进苦山后,就跟进了一个巨大的坛子一样,无论御剑飞行几天几夜,都不管用,跑不出去。”江离声看着巍巍群山,“陈师兄还没有传讯吗?他会不会已进去了,又被困住了?” 卫轻蓝闻言心思一动,又放开神识查探,片刻后,点头,“也许你说的对,好像是阵法。” 他补充,“应该是极其高阶的阵法。” 他主修剑术,对阵法不太了解,寻常的阵法,他能识出来,但若是极其高阶的阵法,像她见识过的苦山大阵,他确实不了解,误认为是屏障了。 “若是阵法,那就完了,你不懂阵法,我没了灵力,也不会破阵。”江离声瞅着他,“咱们回去?” “不管陈留安了?” 江离声挠头,“管不了啊。” 不是她不讲道义,实在是她自己都管不了自己,还靠人管呢,陈师兄自求多福吧! 卫轻蓝忍不住好气,陈留安与她在苦山也算同生共死过,如今人可能被困住了,她竟然管都不想管,他忍不住想,若是有一日,他也被困住,她大体也是一句管不了。 他脸色不好,“若是我被困在里面呢?” “那我更管不了啊,连你都能被困住,我哪里救得了你?”江离声睁大眼睛。 果然! 卫轻蓝伸手拎了她衣领,将她扔下了飞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离声直线坠落,整个人都惊了,觉得她完了,要摔死了,卫师兄这是干什么啊?要杀人啊,但是杀人前,怎么不知会一声,也好让她有个准备? 山膏也惊了,一脸懵,不过它身体比脑子快,“嗖”地跳下了飞舟,张开大嘴,去叼江离声。 但江离声下降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它张了几次嘴,都叼不住她。 眼看江离声就要落地摔个稀巴烂,一张毯子倏地凭空出现,在她快要落地的瞬间,接住了她。 江离声吓的脸都白了,躺在毯子上,大喘气。 山膏脚沾地,看着她好好的,也蹲在她身边,大喘气。 卫轻蓝下了飞舟,轻袍缓带,立在江离声面前,低头看着她,“再问你一句,若是被困住的是我,你会如何?” 江离声双眼看天,眼神空洞,有气无力,“救你,想法子救你行了吧?粉身碎骨也救你。” 就为了这么一句话,差点儿想摔死她,至于吗? 卫轻蓝点头,收了毯子,法宝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似乎给江离声多躺一会儿都不乐意,到底将她摔到了地上,漫不经心地点头,“嗯,你记住了。别做没良心的人。” 江离声:“……” 她倒是想做有良心的人呢,也得有那个本事啊。 她干脆躺在地上不起来了,缓过劲儿后满是恼怒控诉,“卫师兄,你还是人吗?啊?你还是人吗?我如今灵力尽失,就是个废人,你竟然对废人做这么惨无人道的事儿,提这么惨无人道的要求?你先问问你的良心呢?是不是被狗吃了?” 卫轻蓝不理她的恼怒控诉,“你早晚有一天会恢复灵力,但是在这之前,你不要管我的良心,先学会自己长良心才是。” 江离声噎住。 卫轻蓝问她,“如今长良心了吗?” 好像是在说,你若是不长良心,就再摔你一次,让你真正长良心。 江离声气的不行,“长了长了,行了吧?” 卫轻蓝点头,转过身,不再看她,而是看向四周,“长了就好,起来吧!” 江离声不想起来,起来再被他摔一次吗?她躺在地上不动。 卫轻蓝见她半天没动静,催促,“你懂得阵法,赶紧起来,与我一起想法子。” “我懂的阵法也是半吊子,我能想什么法子,你也太高看我了。” 卫轻蓝转回头,见她躺在地上打定主意耍赖不起来的样子,“地上凉。” 江离声翻白眼,她在飞舟上睡着都热死了,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闷热,难道是暖玉床的缘故?地上正好凉快。 卫轻蓝见她不起身,弯腰伸手要将她从地上拽起来。 江离声打了个滚,躲开他的手,“你让我起来我就起来?是谁非要摔我一下解气的,如今又想……啊……卫师兄……” 她的身后,突然凭空出了一个黑洞,她整个人往黑洞坠去。 卫轻蓝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手腕,但黑洞的吸力太大,他整个人也跟着被吸了进去。 山膏聪明地叼住卫轻蓝脚腕,也没能拖住二人,跟着一起吸了进去。 第七十七章 抱紧 四周一片漆黑,人坠进去,如坠在一片虚空中,天地旋转,疾风气流涌动,风暴席卷,江离声仿佛如第一次跟安如许踏进秘境时一样的感受。 她心想,这不会又是秘境入口吧?否则怎么感受这么像? 秘境随便说开就开的吗? 这也太随意了! 她这回不会又被传去苦山吧? 想想不应该,苦山已被她毁了,就算传送,也传不到苦山了。 “卫师兄!” “卫师兄!” …… 江离声感觉被风暴卷的全身疼,但手腕被一只手攥的紧,触感温热,让她感觉到稍许安慰,知道是卫轻蓝,生怕他也如安如许一样,被迫与她分开,那时候她还有灵力护身,如今全无灵力,不知将她传送到哪里,她若是独自一个人,肯定会被什么东西给吃掉的。 她还不想死。 这一刻,她十分后悔,她做什么非要躺在地上耍赖不起来啊,地上就算再凉爽舒适,但是脏啊,不是土就是草就是泥的,她竟然还打滚,打滚干什么啊?如今好了,自作孽不可活。 卫轻蓝跟着江离声掉进黑洞,便感受到了黑洞对他的排斥和威压,他只能将修为压制到筑基,但这黑洞依旧排斥他,想将他踢出去,他无奈,只能将修为压制到筑基以下,黑洞却依然不依不饶,发现将他踢不出去,便开始变本加厉,似乎要将他撕裂撕碎。 他也恼了,眸光迸发出厉色,再不压制修为,将修为重新恢复金丹后期,一手紧紧攥着江离声手腕,一手出剑,带着他怒意的剑气,横扫暴风,有一剑劈山之势,四周气流因为他的剑势,凝了一瞬,又狂怒地席卷过来。 卫轻蓝便又一剑一剑地挥出。 听见江离声喊他,他咬牙开口:“我在。” 江离声听到他的声音,却还觉得心下不踏实,“卫师兄,你、你不会与我分开的吧?” 卫轻蓝抿唇,回答不了她,自从他不再压制修为,他全身的灵力四下窜动,他整个人如被风暴裹挟,风暴如刀子一般,似乎要将他绞碎。 他感觉自己有些攥不住她的手了。 江离声没听见他回答,整个人都恐惧了,“卫师兄,你可不能撒手啊,你撒手不管我,我不知道会掉去哪里,会被妖怪吃掉的。”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有良心,我肯定能学得会有良心。” “就算我对别人没有良心,也一定对你有良心。你不能不管我啊。” “卫师兄,你说话啊!” 卫轻蓝头疼的快炸开了,只能无奈地打断她,“闭嘴。” 江离声感觉他手腕在脱力,恐惧上升到极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另外一只乱抓的手使劲向着他说话的方向抓,抓了几次,终于被她给抓到了,似乎勾到了他的脖颈,她心下发狠,借着一股狠劲儿,猛地一用力,将他勾了个严严实实,死死地扣住。 卫轻蓝挥剑的手一顿,整个身子僵住。 江离声死死地贴着他,虚弱地喘气,“卫、卫师兄,冒、冒犯了……” 嘴里说着冒犯,手却死死勾着人不松开,卫轻蓝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被她给勒断了,也难为她不知道在风暴中哪里来的力气,他挥剑都困难,她却能抓到他靠近他。 也是极有本事了! 卫轻蓝好一会儿没说话,也没再挥剑。 江离声又喊,“卫、卫师兄!” 卫轻蓝深吸气,干脆收了剑,伸手抱住她被暴风席卷的乱飞的身子,扣在自己怀里,声音听不出情绪,“我在,别喊了,不会将你松手。” 江离声趁机赶紧整个人贴进他怀里,终于安心了些,“那、那就好,我怕死了。” 卫轻蓝沉默,用灵力将她裹住,索性也不管风暴如何想撕裂他,任由吸力将她与江离声往更黑暗的深渊里吸。 山膏什么也看不见,但它耳朵好使,听声辨位,将二人的话听的清楚,也学着江离声,死也不松嘴。一旦松嘴,它也怕自己就完蛋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江离声觉得自己都快在卫轻蓝的怀里睡着了,他们还在旋转下坠,不停旋转下坠。 卫轻蓝将她的腰扣得紧,紧到骨头都疼了,但这个力道却让江离声觉得安心,她早已放开了勾着他脖子的手,整个人缩在他怀里,脑子里想七想八的,反正就是觉得,没那么怕了。 人真的很奇怪,自己怕的要死,多了一个人,觉得很安心,尤其这个人还是卫轻蓝。 江离声打了个哈欠,嘟囔,“卫师兄,这个破黑洞,好像也太久了,没完没了了一样。” 她不记得上一次进来,是多久了,反正好像不是太久。 卫轻蓝不说话。 江离声以为他也犯困了,“你是也困了吗?我要困死了,想睡觉。” “不许睡。”卫轻蓝一直忍受着风暴撕裂痛苦,即便是过了这么久,也一直在排斥他,他即便一个人闯不周神域,似乎也没有这么排斥的要将他毁掉。 江离声终于听出他声音不对,伸手去摸他,摸了一手湿,她感受了一下,不像是汗,黏黏的,反而像是血,她脸色一下子变了,“卫、卫师兄,你、你很难受吗?你、你流血了。” “嗯。” “排斥你?你、你没压制修为?” “不管用。” 江离声一听手都抖了,摸索着从储物戒里掏,凭着感觉,掏了半天,掏出了他当初送给他的嘉果,然后抖着手,往他嘴里塞。 “什么?” “你送我的嘉果,快吃。”江离声往他嘴里硬塞,“不周山产的嘉果,不是有补灵提神的功效吗?你可千万要挺住,我们俩我是废物,就靠你了。” 山膏在二人身后听了,不敢张嘴说话,还有一个它呢,它什么也不算是吧? 卫轻蓝张口吞下,一个刚下肚,江离声又递过来一个,她也舍得,一连递了他三个,反正东西本来就是他给的,如今还给他,她一点也不心疼。 嘉果不愧是出自不周神域,三个下肚,卫轻蓝总算感觉好受了些,“够了。” 江离声大松了一口气,嘱咐他,“不够还有,我就吃了一个,如今还剩两个呢,你可一定得好好的,保护好咱们俩。” 卫轻蓝已没力气跟她计较了,“嗯”了一声。 第七十八章 重伤 山膏也想吃嘉果,尽管它皮糙肉厚,也有些受不住了。 但它的嘴咬着卫轻蓝脚腕,是死也不敢松开,只能期盼着有个落脚点,也好让它能张开嘴求求江离声,把剩下的两个嘉果分它一个。 大约是它的乞求有了效用,片刻后,忽然风暴骤停,眼前一片天光大亮,两人一兽开始急速下坠。 卫轻蓝抱紧江离声,低喝,“山膏松嘴。” 山膏立即松开了他。 不过一瞬间,卫轻蓝抱着江离声,栽到了地上,“砰砰”先后两声,两人一兽,栽的头晕眼花,江离声趴在了卫轻蓝的身上,卫轻蓝吐了一大口血,山膏栽在了不远处,闷哼一声。 江离声本来应该是先坠落的那个,但是卫轻蓝在落地的瞬间,将她与他掉了了个个,没让她成了肉垫子。 江离声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一脸紧张,“卫师兄,你还好吧?” 卫轻蓝脸色发白,嘴角染血,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江离声看着他衣裳破碎不堪,露出的肌肤处皮开肉绽,脖颈处被挠了两道血痕,别的伤不知是怎么来的,大约是风暴割的,但他脖子上的伤,应该是她怕他松手死死地勾着他时挠的。 江离声顿时心虚又愧疚,蹲在他身边,看着他无从下手,“卫师兄,你、你还能站得起来吗?你要吃什么丹药吗?我给你找。” 卫轻蓝全身没有力气,困难地看了它她一眼,闭上了眼睛。 江离声生怕他昏过去,连忙给他把脉,把脉后,更害怕了,“卫师兄,你好像灵府又受伤了,周身灵力四窜,你、你别睡啊,你若睡了,这里目前是哪里也不知道,我应付不来的。” 她翻弄自己的储物袋,拿出两瓶天香丹,还是赵可欣赔偿她的,她拧开瓶塞,倒出天香丹,往他嘴里塞。 卫轻蓝头脑昏沉,的确是有些受不住,想昏睡过去,但硬生生被江离声的话影响,勉强打起丝精神,吞下她塞进他嘴里的丹药。 江离声觉得他这种情况,一颗怕是不够,索性一颗一颗地喂,两瓶都给他吃了。 两瓶丹药下去,果然虽不见奇效,但卫轻蓝周身紊乱四窜的灵力波动终于小了些,他也有了些力气,睁开了眼睛。 江离声又赶紧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卫师兄,你还能自己打坐调理吗?” 卫轻蓝点点头,先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又看江离声同样灰头土脸,也给她施了个,两个清洁术后,让他气息又不稳了。 江离声都急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爱干净,赶紧打坐啊。” 卫轻蓝不理她,“你背过身去。” 江离声纳闷,“干什么?” “我换衣服。” 江离声都服了,无语极了,“不是打坐更要紧吗?” 卫轻蓝嫌弃地看着自己周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背过身去。” 江离声气,只能背过身。 卫轻蓝困难地从储物戒里拿出一身干净的衣服,艰难地换了,同时打量四周,他与江离声目前待的地方,是一个很深的大坑,深有三尺,宽有十几丈,应该是栽下来时,他的灵力控制不住爆开,才炸出了这么一个大坑。 坑上是一片郁郁葱葱,有树木有草,山膏有气无力地躺在草丛上。目前还看不出这里是哪里。 坑里都是土,他自然是不想在坑里待着的,对江离声说:“扶我上去。” “你该赶紧打坐。” “死不了。” 江离声忍了忍,伸手扶他,三尺的坑不算深,二人很快就走到了坑上。 江离声这才有心思看四周,只见是在一片山野中,树木葱郁,四周很安静,连声鸟叫声都听不见。 她转头看卫轻蓝,声音都不觉小了些,“卫师兄,你能看出这里是哪里了吗?我看有几株草,怎么像是古籍上记载的青要山才有的草?古籍上说,青要山长有一种草,状似兰草、方茎、黄花、红果,名叫荀草。吃了它美肌肤,养容颜。” 她说着,猛地扭头看卫轻蓝,“你如今浑身是伤,是不是吃了这种草,正可以治伤?” 卫轻蓝点头,“若真是荀草,自是治伤。” 江离声立即跑过去,“你等着,我去给你采来。” 她哒哒哒跑过去,将看到的三株都采了,片刻也不耽误,跑回来递给卫轻蓝,“是荀草,没错的,卫师兄,你……就这样吃吧!吃了果子,再把根茎一块嚼了。” 反正她如今也不能给他炼成丹,若是管用,多吃些,不炼丹也能有疗效的。 卫轻蓝接过,扔给不远处的山膏一株,自己当真如江离声所言,先吃了两个果子,又将根茎嚼着吃了。 江离声也有点儿想吃,但附近目之所及之处没有了,她又没受伤,自然不能跟这俩抢。 山膏张开大嘴,将一株带着果子的草直接吞了下去,砸吧砸吧嘴,好像没吃出什么滋味来,它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对江离声可怜兮兮地说:“我也要吃嘉果。” “你吃个屁。”江离声看也不看它,“要你何用?连做个肉垫子都不会,若是你能做肉垫子,卫师兄也不至于伤的这么重。” 山膏顿时委屈,“不是我不想做肉垫子,你看看你们刚刚砸出来的大坑?他是怕我被砸死,让我松嘴的。” 江离声哼了一声,“你皮糙肉厚的,剑都捅不透,还怕砸?吃什么嘉果。” “金丹后期的修为,跟你与那个陈留安用的剑有法比吗?我掉下来时也受伤了,你看看,浑身的伤,真能被砸死的,你这个臭丫头到底懂不懂?” 江离声这才看向它,见它一身顺滑的毛如今跟狗啃的似的,身上也是血痕斑斑,知道它说的没错,但嘉果是不可能给它的,不过看它委屈极了的样子,还是从储物戒里掏出一瓶养气丹和一包零食扔给它,“最后一包零食了,给你了。” 山膏本来满心委屈,如今不委屈了,用爪子打开瓶塞,低头先吃丹药。知道这时候,丹药比零食有用处多了。虽然这个养气丹不如她给卫轻蓝吃的天香丹,但它还是吃的很满足。 毕竟这丫头素来抠抠搜搜的,能给它点东西吃就不错了。 第七十九章 救 两株荀草吃下,卫轻蓝脖颈、手腕、脸颊等露在外面的肌肤迅速结了疤。 江离声惊奇,“真的好管用啊。” 她忍不住说:“卫师兄,你确定你不用打坐?那咱们往前走走,再去找荀草吧?我也想吃。”,她摸着自己的脸,“吃了这种草,是可以变美的是吧?美容养颜,润肤生肌,我也想变美。” 卫轻蓝看着她,他早已发现,风暴席卷时,她似乎没受多大的影响,肉皮子还是跟原先一样水嫩白皙,周身更是毫发无伤,风暴不排挤威压刀割她,虽然得益于他护了她,但他自诩也做不到能护她毫发无损,毕竟某一时间,他连自己都险些护不住。 尤其是,他与山膏伤的都重,而她能蹦能跳,哪怕灵力尽失,与凡人还是不同的。 江离声见卫轻蓝盯着她看,她挺了挺腰板,“你这么看我做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能只许你长的好看,不让别人也想好看吧?” 卫轻蓝扯了扯嘴角,“我是看你怎么能够毫发无伤。” 江离声眨眨眼睛,“我禁折腾?又因为你一直用灵力护着我?” 卫轻蓝摇头,“不是。我也不能十全护你一点儿不受伤。” 江离声挠挠头,“上次我掉到苦山,也没受伤,就是摔了个七晕八素。”,她解释,“我小的时候,就很禁打禁摔,哪怕你给我一掌,我也很难吐血的,顶多就是把我打晕过去,我师傅曾经试过揍我,看看我到底有多抗揍。后来他说,只要我不是被妖兽张开大嘴生吞活剥,只要不是被人用剑一剑捅个洞穿的话,不太能被打死。” 卫轻蓝恍然,“看来是天生的。” “嗯,天生抗揍。” 卫轻蓝从储物戒里拿出毯子,在地上展开,盘膝坐下,“我先打坐,你变美的事儿,先等等。” 江离声:“……” 这人好讨厌。 山膏吃完了零食,舔了舔嘴,用脑袋蹭了蹭江离声,“真是最后一包了吗?” “是啊,在人间的河新城,我们又没买到零食。”江离声没好气,“我都没吃,给你了,就是念在你还算有良心,跟着我俩一起掉下来的份上,否则才不给你吃。” 山膏不蹭了,卧在地上,“我的伤口也结疤了,这草可真好,就是太小了,我都没尝出什么滋味。” “谁让你的嘴长的太大了呢?你知足吧!我连个滋味都没尝到。”江离声看着卫轻蓝,这人也太讲究了,盘膝打坐还要铺个毯子,早先掉下来前,却抽走毯子任由她躺地上。 她靠近他,挨毯子边角躺下,嘱咐山膏,“狗东西,你望风顺便给卫师兄护法,我小睡一觉。” 山膏瞪眼,“你怎么总想睡?” “是我乐意睡吗?我身体吃不消啊,在咱们掉下来的路上,我就困死了,一直忍着呢。”江离声打了哈欠,眼角挤出了生理性泪水。 山膏无话可说,“那你睡吧!” 江离声闭上眼睛,转眼就睡了。 卫轻蓝似有所觉,周身灵力运行时顿了一下,很快便继续闭目调息,有两瓶天香丹和两株荀草的加持,总算让他周身不再流血,伤口结疤,灵力不再剧烈波动撕裂,虽依旧不稳,效果很慢,因为这里依旧对他有着极大的威压,但他能自己梳理压制。 半个时辰后,山膏也一脸犯困。 一个时辰后,山膏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脑袋直打盹。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远处忽然传来猛兽的咆哮声,似虎似豹,又似有山石轰塌伴随着刀剑相击的声音。 山膏本来眼睛已经眯上,听到动静腾地站起身,睁大眼睛向远处看去,动静似乎从远处山上传来,轰轰隆隆,咆哮声如雷,不绝于耳,似乎有什么东西打了起来,但因为在山的那一头,它什么也看不到。 难保不会打来这里,山膏聪明地低头用脑袋去拱江离声。 江离声睡得沉,被它拱醒,睁开眼皮,“什么动静?” “打起来了。”山膏看了一眼卫轻蓝,见他依旧在盘膝打坐,放低声音。 江离声迷迷糊糊从毯子上爬起来,垫着脚去看,同样什么也没看到,她竖起耳朵细听,猛兽的咆哮声下,似乎有刀剑声,十分微弱,不细听几乎听不出来。 她猜测,“有人和妖打了起来?” 山膏好奇,“我去看看?” “去,你悄悄地去,兴许是陈师兄呢。”江离声自己不敢去,但又怕打起来的人是陈留安,毕竟他们是因为找陈留安,才掉进这里的,没准他也掉到了这里。 山膏点点头,将自己的脚步放轻,悄悄去了。 江离声又静听了一会儿,动静十分大,若是妖兽,应该十分厉害,她提起心,扭头去看卫轻蓝。 卫轻蓝头顶冒着青色的雾气,眼睛依旧闭着,周身灵力运转,显然还没结束。 她只能打开储物戒,从里面扒拉了一番,扒拉出几个觉得能攻击能防护能逃跑的法宝,又挑挑拣拣,攥了一堆符在手,以便万一打过来,也好应付。 山膏去了一刻,很快就回来了,对江离声说:“不是那个姓陈的,是一个女人,跟你穿着差不多的衣裳。” 江离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昆仑新弟子服,立即说:“是昆仑的人?” “她衣服上的花纹要比你的多一些。” “是内门弟子?”江离声道。 山膏看着她,“那救吗?跟她打起来的是一个人面兽,很凶恶。” 江离声立即说:“救吧!你去救,应该是昆仑的人,卫师兄的同门,不能见死不救。” 山膏点点头,再次强调,“那人面兽很厉害,我还受着伤呢。” “再给你一瓶丹药。”江离声掏出一瓶补灵丹给它,“赶紧吃,吃了快去。” 山膏拧开瓶塞,将一瓶补灵丹吞下,抖了抖皮毛,立即去了。 江离声心想,昆仑的内门女弟子,她只认识赵可欣和祝文茵,可别是这两人中的一个,若真是,她得要报酬。 第八十章 逃 与人面兽打在一起的人,是祝文茵。 她已受了伤,昆仑的弟子服已血迹斑斑,她本出自灵兽峰,自以为是不怕妖兽的,毕竟灵兽峰学的就是御兽的本事,尤其是奇山秘境,只允许筑基及以下的弟子进入,也是因为这秘境的限制,妖兽也不会出现比筑基更高阶。 但如今她觉得错了,这奇山秘境,出现了大量的高阶妖兽,她自己养的随身带的两只灵兽已为救她而死,而她好不容易逃到了这里,还没来得及调息,又遇到了这等厉害的人面兽。 只一个照面,她便明白,这人面兽要比她的修为更高,也是一个高阶妖兽。 她此时独自一人,落了单,已是强弩之末,挥剑都已没力气,法宝都已因在秘境里这些天用光,而她还没找到秘境的出口,她心头涌上绝望,难道她只能自爆与这人面兽同归于尽? 她不甘心。 但是不甘心,又能如何?没人来救她。 她咬牙坚持着,眼睛已浸出血丝,渐渐有些看不清了,而人面兽一掌拍飞了她的剑,她踉跄地后退两步,人面兽已向她扑过来,她丝毫不怀疑,它一旦抓住她,会将她生吞活剥。 这些天在秘境,很多弟子,都是被妖兽生撕活剥了的。 就在她觉得自己真完了时,忽然一道红影冲了过来,一道火光扑向人面兽,人面兽惊的立即躲避,放过了她。 祝文茵脱险,惊魂未定地看向救她的人,不,不是人,也是一只妖兽,这只妖兽似猪非猪,会喷火,如今正与那人面兽打了起来。 她没想到,救了她的不是人,而是妖。 她弯身捡起自己的剑,从储物戒里掏出仅剩的一瓶丹药,吞了两颗,然后又看向打在一起的两只妖兽,握着的剑的手紧了紧,却没上去与那只帮了她的妖兽一起对付人面兽,而是扭头就走。 山膏见了,都骂娘了,“喂,你这个女人,也太没良心了,我过来帮你,你竟然跑?” 祝文茵脚步顿了一下,但还是咬牙御剑,晃晃悠悠向前,头也没回。 山膏气死了,顿时扔下人面兽,对着这个女人追去。 人面兽自然也不干,追在山膏身后,也对着祝文茵的方向追去。 祝文茵慌不择路,翻越了山头,向着树木葱郁的方向逃,试图用树木遮掩,躲开身后的妖兽。 山膏骂骂咧咧,“早知道老子才不会来救你,多么没良心的死女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祝文茵咬牙猛着劲儿的往前,一言不发。 山膏憋了多久没骂人了,如今可有了发泄的地方,“你个狗娘养的,人类的败类,你的剑只会御剑吗?不会坎妖吗?有人帮你,你一句感谢都没有,竟然扭头就跑。” “若不是臭丫头说你们是同门,让我来救你,你以为老子会来救你?” “昆仑要完了吧?就你这样的不知感恩的东西,竟然还是什么昆仑的内门弟子,真是笑死猪了。昆仑收弟子,不长眼睛不看品行的吗?什么狗东西都进的门派,可见早晚要完。” 祝文茵憋着气,脸上被骂的青白交加,但依旧没回头,想着昆仑的谁救她? 她这些天,打不过就逃命,遇到了形形色色的妖兽,内心认定,没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她猛着劲儿往前逃跑,山膏竟然一时间追不上她,骂的更为难听,身后的人面兽也追的紧,追了一整座山头,一人两兽来到了一面空地。 祝文茵看到了前面的人,倏地停下,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卫师弟?” 一身扉衣,盘膝而坐,姿容清绝的年轻男子,不是卫轻蓝是谁?但他怎么出现在了秘境? 江离声攥紧法宝和符箓,站在卫轻蓝身边,没好气地看着这个满身是血十分狼狈的女人,“祝师姐,你只看到了卫师兄,没看到我吗?我让山膏去救你,帮你杀妖兽,你自己跑什么?还跑来了这里。” 卫师兄如今正在关键期,她却好死不死地往这边跑,引战来了吗? 祝文茵自然看到了江离声,这么个大活人,就站在卫轻蓝的身边,她岂能看不见?但对比看到江离声,她在这秘境里看到卫轻蓝,还是与江离声在一起,实在是太震惊了。 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山膏一个猛子将祝文茵扑倒,然后一脚踩在了她的身上,一脚踩在了她的手臂上,对江离声快速地说:“这个死女人,我去救她,她竟然不帮我一起,一句谢都没说,丢下我扭头就跑。” 它一句话说完,人面兽已追了过来,它凶恶地看了看,三人一兽,其中一人虽然坐着,连眼睛都没睁,但周身灵力运行,它敏锐地察觉应该极为厉害,它十分聪明地收了凶恶相,知道怕是打不过,掉头又往回跑。 山膏自然是不追的,它还受着伤呢,觉得这东西跟自己一样,也挺识时务。 江离声见人面兽主动撤了,也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的法宝和符箓都收进储物戒,没好脸色地看着祝文茵。 祝文茵被压在地上起不来,死里逃生,让她已没什么力气,但还是咬着牙开口:“我不知是江师妹派了它救我,我一路逃命到这里,已没什么力气,不想死在这里,只能瞅准机会拼命逃。” 她说一句话,要大喘一口气,断断续续,“我独自逃跑是不对,希望江师妹见谅,但换做你,也不见得不会跟我一样,我连挥剑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不想死。” 江离声哼了一声,“别往我身上扯,你是你,我是我,祝师姐连句谢谢都没对山膏说,扭头就跑,可真是冷心冷肺。” 祝文茵有气无力,“我独自逃跑的确不是君子所为,但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君子,性命关头,我最在意自己到底能不能活着。谁知道我若是提剑,我们两个一起,能不能打过那个人面兽,毕竟,那个人面兽是高阶妖兽。” 江离声很想与她共情,毕竟她十分狼狈又可怜,但连句谢谢都不说就跑,她共情不起来。尤其是从她只言片语里,也能听出来,她能跑到这里,怕是这类逃命的事情没少干。 今日她扔下的是救了她的山膏,那么以前,她是不是扔下过救了她的哪个同门师兄弟师姐们? 还跟她比,她当初被山膏追着逃命时,遇到陈师兄,可没扔下陈师兄自己跑。 江离声没好脸色,没开口让山膏放开她,扭头又回到毯子一角,躺下打算继续睡。反正这人是昆仑的人,卫师兄调息完,自会对她询问理会,她懒得跟她多费唇舌。 第八十一章 五成 祝文茵见江离声竟然不再理她,扭头趟去卫轻蓝盘膝打坐的毯子一角睡下了,她睁大了眼睛。 虽然她给赵可欣出过不好的主意,起过阴暗不好的心思,但她也没想到,她真的能与卫轻蓝牵扯在一起,且这般亲密,看她那样子,坦然且理所当然的很。 她不明白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却心情很复杂,如鲠在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山膏多懂江离声的心思啊,如今听音辨味,就知道江离声不待见这女人,它便一屁股坐在祝文茵身上,对她恶声恶气地说:“死女人,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拿什么谢礼给我?” 祝文茵被它差点儿压断气,喉咙血气上涌,一口气没上来,晕死了过去。 山膏伸出爪子,去探她鼻息,知道人是晕过去了,骂骂咧咧从她身上起来,“这怕又是一个抠门吝啬鬼吧?我刚说了一句谢礼,她便吓的晕死过去了。” 江离声扭头看了它一眼,“不着急,她若不给,等回了昆仑,我找她师傅要。” 山膏顿时龇牙咧嘴笑了起来,嘟囔,“没白救。” 卫轻蓝又盘膝打坐了一个时辰,才睁开眼睛,低头看了一眼睡的香的江离声,又看向一旁晕倒在地上的祝文茵,他对祝文茵不算熟识,灵兽峰金师叔的两个亲传弟子,他都不怎么关注,只知道其中一个喜欢安如许,另一个心思似乎比较深,若非上次在医堂,亲眼看了江离声与她们的纠纷,他怕是都能把他们的名字弄混。 如今见人躺在地上晕死过去,他也没什么表情,伸手将江离声拍醒,“起来了。别睡了。” 江离声“唔”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睡。 卫轻蓝气笑,“心怎么这么大?一个时辰前走的那个人面兽,已去集结妖兽,再不走,等着被它带着一群妖来吃吗?” 江离声顿时从地上骨碌起来,“真的吗?那快走。” 卫轻蓝收了毯子,看着地上的祝文茵,指挥山膏,“你背上她,咱们往东走。” “背?”山膏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祝文茵,“你的法宝飞舟呢?我不要背她。这个死女人不知感恩,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里用不了。”卫轻蓝摇头,“威压太大,飞舟是上品法宝,在这里没法用。”,见山膏一脸不乐意,他又补充,“待出了秘境,让她多给你报酬。” 山膏总算看在多给报酬的份上答应,“行吧!” 他嘟囔着背起祝文茵,又好心地将她仍在地上的剑叼在嘴里。 江离声对卫轻蓝问:“卫师兄,你恢复了几成?” “五成,但是这里的威压对我来说太大,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卫轻蓝没御剑,抬步往前走,“你不是想要吃荀草吗?我们去找。” 江离声乖乖点头,难得没对他挑剔,“卫师兄,你真好,为了救我,跟着我掉了下来。等我回了清虚,把我师傅收藏的好东西多挑些送给你。” “行,你记住了。”卫轻蓝虽然不缺好东西,但是清虚宗主的好东西,可不好得。 江离声疑惑,“刚刚我看到那个人面兽像是古籍记载的武罗,而这里又有荀草,那这里果真是青要山了?古籍记载,上古时,帝之密都,北望河曲,南望墠渚,有神兽,叫武罗,人面豹纹,腰身细小,牙齿洁白,耳带金属。有一条河,叫畛水。还有一种鸟,叫鴢,状似野鸭,青身、朱目、赤尾,食之利子。” 她看着卫轻蓝,迷惑极了,“若这里是青要山,那咱们从大騩山掉来青要山,这相差了六十多座大山啊,上千里还多,咱们当时在黑洞里待了多久?有半日吗?半日行上千里,这是什么速度?你的飞舟,也达不到吧?清虚秘宝山河卷轴倒是能做到。” 卫轻蓝点头,“这里应该就是青要山。” 江离声挠头,“我当时与陈师兄掉去了苦山,如今怎么还比苦山更远了?卫师兄,秘境都这样吗?掉来掉去的,反正不是在原地。” 卫轻蓝摇头,“每个秘境都不一样,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如今也说不准。”,他揣测,“应该也是传送阵,除了昆仑的玄天境,清虚的山河卷轴,太乙的通灵莲台,再就是上古的传送阵,可一日千里。” 江离声嘟囔,“又是传送阵啊。怎么上古留了这么多?难道都留在了秘境里才一直不被人所知?我们如今,到底是在秘境外,还是在秘境里?是不是跟苦山一样,只要我们一路往东,就又回到大騩山了?” “等祝师姐醒来,问问她。”卫轻蓝也答不出来。 江离声有一种感觉,“我觉得,我们就是一直在秘境里,我与陈师兄当时在苦山,也是在秘境。只不过后来我传承失败,毁了苦山,将秘境破了个口子,我们就从秘境出来了,后来到了大騩山后,又重新掉了进来。你看祝师姐,她方才说,她逃命很多次了,看她这个样子,显然是在秘境待了很多日子了。” 卫轻蓝颔首,“有些道理。” 江离声叹气,“哎,我们靠双脚,走到什么时候啊。等我们到了苦山,是不是就能出去了?那个被我毁了的苦山。” 毕竟一路往东,正是去苦山的方向。 “兴许吧!” 江离声觉得心里苦,“在苦山时,卫师兄,你没有感受到威压吧?” “我到苦山时,正巧赶上你毁苦山。”卫轻蓝那时自然感受不到什么威压的,只感受到山崩地裂,是比传送阵更恶劣的风暴,只不过当时时间短,但他那时也受了些伤。 如今他的伤恢复五成,但顶着对他极大的排斥和威压,他也做不到御剑带江离声,最好保存力气,一旦遇到妖兽攻击,也能护住人。 江离声回头看了一眼在山膏背上的祝文茵,嘟囔,“这个祝师姐命还挺大,遇到了我们。都多少天了?一个月有了吧?不知安师兄他们怎么样了。” 第八十二章 围攻 卫轻蓝见她提到安如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个秘境与他以前去过的秘境都不同,若江离声猜测的是对的话,那么,这个秘境,恐怕不只是一个秘境。 有上古传送阵保留,有高阶凶兽,有很多的不确定性,各宗门的弟子,怕是应付不来。毕竟连内门弟子的祝文茵,都被伤成了这样,若不是江离声派了山膏去救,她恐怕已落入了武罗的口中。 祝文茵可是筑基中期,本就学的是御兽剑术,若非遇到了厉害的妖兽,还不止一只,不会到如今连自保能力都没有了。 可见这个秘境,高阶凶兽应该有很多,只允许筑基及以下的修士进入,但却存活着这么多更高阶的妖兽,这不符合这个秘境的受限和常理。 走了一段路后,江离声果然又采到了两株荀草,她开心地摘了一个果子刚要放进嘴里,想起卫轻蓝刚恢复五成,舍不得地递给他,“卫师兄,还是你给吃吧!” 卫轻蓝接到手里,不客气地吃了。 江离声又将另一个递给他。 卫轻蓝依旧吃了。 江离声看看剩下的两株草茎,也默默地递给了他。 卫轻蓝嫌弃,“不要这个,不好吃。” 江离声扁嘴,揪了一片叶子扔进嘴里,嚼了嚼,苦着脸又吐出来,“怎么这么难吃啊,又苦又涩。”,她没好气地问山膏,“你不是说没什么味道吗?” 山膏睁着大眼珠子,“我是没吃出什么味道,这么一株小草,连塞牙缝都不够,被我吞了。” 江离声无可话说,呸呸吐了一气,还是苦的不行,佩服卫轻蓝早先两株茎秆都嚼着吃了,那时瞧着他嚼着有滋味的样子,还以为多好吃,她看着卫轻蓝,苦着脸道:“卫师兄,我想喝水。” “转过这座山,应该就是畛水了。” 江离声加快脚步,“那快点儿走。” 她嫌弃地将两株荀草收了起来,既然不好吃,等以后她能炼丹了,用来炼丹好了,扔是不可能扔的。 果然转过了这座山,看到了一条河,水向北流,有些汹涌,江离声从储物戒里摸出一个杯子,又嫌弃地扔了回去,谁知道那个死老头用没用它喝过水。 她小心地来到河边,用双手捧了水,在河边漱口,直漱了几次,嘴里的味道总算散了。 她蹲在河边,又捧了两口水喝,洗了把脸,见卫轻蓝一直站在一旁不动,她有些馋地说:“卫师兄,我看到水里的鱼了,好像是鲫鱼,还是银鲫,抓来烤着吃,应该很鲜美。毕竟这水很清澈甘甜。” 她刚说完,水里忽然窜出一只鸟,对着她啄来,这鸟长的嘴巴尖利,若是被它啄到,脑门估计会被啄一个血窟窿,江离声连忙躲闪,她自以为躲的很快了,但也快不过这只鸟,眼看就要被它啄到,卫轻蓝衣袖轻挥,将这只鸟掀进了水里。 “噗通”一声,在水面上砸出一片水花。 江离声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鸟不是生活在山里吗?竟然生活在水里?古籍上没说这鴢的嘴这么尖利啊。” 卫轻蓝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因为他发觉四周有很多妖兽靠近,果然回过身,只见人面兽领着一群四角兽,悄无声息从后方而来,将他们以这条河岸为死角,给包围了。 水里也在同一时间,露出了一只两只三只……无数只嘴巴尖利的水鸟。 江离声都吓傻了,“武罗、夫诸、鴢?这么多……” 古籍上记载,敖岸山有兽焉,状似白鹿,头有四角,名夫诸。敖岸山距离青要山十里,夫诸出现在这里,似乎也不奇怪,但这数量,太多了。 她有些慌,“卫师兄,怎么办?这些东西,你应付得来吗?” 卫轻蓝抽出先天剑,“你保护好自己,把祝文茵拍醒。” 说完他一剑挥出,对上人面兽与一群夫诸。 山膏吐出嘴里的剑,“砰”地将祝文茵摔在了地上,冲过去对付水里冲出来的鴢。 一人一兽应付一大群,卫轻蓝一剑出,百兽靠近不得,山膏喷火,一时间鴢也靠近不得。 江离声伸手推祝文茵,“喂,醒醒,快醒醒。” 祝文茵昏迷的沉,被她推了几下,依旧不醒。 江离声急了,鞠了一捧水,往她脸上泼,“再不醒,把你扔进水里,给你当这些鸟的餐点了啊。” 这句话管用,祝文茵总算睁开了眼睛。 江离声松了口气,将她的剑递给她,催促,“快,快拿着你的剑,帮卫师兄和山膏,否则我们都完蛋。” 祝文茵这才看清四周的情况,也骇的变了脸,但她不及多想,挥剑去帮卫轻蓝。 江离声见她没醒了见到危险就跑,还算有救,她没灵力,没法用剑去杀,只能拿出法宝,高阶的法宝在这里不能用,别的法宝她不熟悉,怕准头不够误伤卫轻蓝,她挑挑拣拣,只挑出了一根绳子,觉得这个还算得用。 她拿着绳子研究了一会儿,甩了出去,“啪”地一声,栓了两只四角兽夫诸,顿时来了劲儿,又将绳子的另一头甩出去,“啪”地一声,又栓了两只。 她一下子开心坏了,这也太好用了吧? 她琢磨着这四只夫诸怎么办,先关进法宝里?但看着夫诸尖尖的四角,真怕一旦放开,它们能将法宝捅破。 据说夫诸的肉可食,四角尖锐,是炼器的好材料。 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把刀,这把刀十分剑锋利,她试着坎了夫诸的一只角,“咔”地一声,这把刀竟然被砍卷了刃,她目瞪口呆,“这么坚固的吗?卫师兄飞舟的坚固度,也就这样吧?” 这若是用来炼器,那么一定会坚固无比。 江离声琢磨着,用刀挖,不多时,弄了满手的血,满头大汗,好一会儿才挖了一只角,不过她一点儿也不泄气,继续挖,以夫诸的角来对付它自己的角,果然比刀更好用。 她这里太过鲜血淋漓,一时间,哪怕有漏网之鱼,也没有夫诸再过来,连鴢也不敢飞过来了。 第八十三章 配合 卫轻蓝厮杀的空隙,抽空看了一眼江离声,见她专心挖夫诸的角,血腥淋漓,十分无言。 祝文茵自然也看到了,她心情十分复杂,若说这个人没帮忙吧,她一下子就对付了四只四角兽,若说她帮忙了吧,她偏偏不一刀捅死一个,而是在那儿对着四只四角兽的角,好半天才挖一只。 看她那费劲儿的样儿,弄的自己的脸上身上都沾了血,不知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祝文茵本就受伤重,杀了两只四角兽后,已没多少力气了,见卫轻蓝海算游刃有余,她咬牙退到江离声身边,跟她说:“你用你的法宝去抓四角兽,我帮你挖角。” 江离声没想到有人来跟她抢这个破活,立即扔给她,“行,给你,但是说好了,这些角都是我的,你没有。” 祝文茵咬牙,“行。” 于是,江离声把破活扔给她,自己开开心心栓四角兽。 两个,又两个,再两个,不大一会儿,她手里的绳子就栓了十几个,随栓随扔给祝文茵,也不管她控制不控制得住,反正她栓了就给。 祝文茵一时手忙脚乱,还哪里顾得上挖什么角,一刀一个,先捅死了算。 她本就出身灵兽峰,对付兽有一套,知道捅哪里最能一击毙命。 二人配合得好,一个栓,一个杀,算下来,竟然比卫轻蓝的剑还快。不大功夫,地上已死了二三十只夫诸的尸体。 剩下的夫诸骇然,终于生了怯意,再也不敢靠近,扭头就跑,人面兽武罗也在卫轻蓝的剑下受了伤,知道大势已去,也跟着不甘心地跑了。 卫轻蓝自然不会追着杀,而是扭头跟山膏一起对付鴢,山膏喷火半天,一只鸟也没伤到,它最大的功劳就是没让这群鴢靠近卫轻蓝和江离声,死死地将它们堵在了水里。 水火不相容,水鸟若出了水,也是怕火的,只在河面上乱飞。 卫轻蓝的先天剑即出,转眼杀了两只,江离声没玩尽兴,绳子“啪”地甩过去,也栓了两只,她甩给祝文茵都甩习惯了,直接扔给了她。 祝文茵一时没接住,这鸟长着翅膀,飞走了。 江离声大怒,“祝文茵,这些鸟是你的同类吗?你怎么给放了?” 祝文茵憋气,“我没力气了,没抓住。” 江离声哼了一声,又将绳子甩了过去,这回只栓到了一只,等她掐着鸟脖子,再将绳子甩出去后,这回一群鴢已害怕地飞走了,一个也没栓到。 江离声气嘟嘟的,回头对祝文茵不满极了,“你笨死了。只这一个了。” 祝文茵身子晃了晃,扔了手里的刀,支撑不住地倒在了地上,虚弱地掏丹药,“这个东西食之利孕,你要那么多做什么?” 江离声噎住,没好气地嘟囔,“你管我呢,但凡是好东西,我都要多多益善。” 卫轻蓝杀了四只,收剑入鞘。 山膏将四只死了的鴢从水面上捞出来,叼回到江离声面前,“你这个绳子真好用。” 江离声也觉得好用,“是吧?我也没想到这竟然还是个好东西。” 她美滋滋地看着卫轻蓝,“卫师兄,你又受伤了吗?” “没有。”卫轻蓝摇头,但还是拿出毯子,盘膝打坐,“你不是要烤鱼吗?我们在这里休息两个时辰。” “好。”江离声知道威压之下,他因为出手,周身灵力应该是又压不住了,还需要调息。 祝文茵又吃了两颗丹药,勉强压住喉咙翻滚的血腥气,见卫轻蓝盘膝打坐,她也开始盘膝打坐。 江离声见她一只角都没给她挖,不过也没说什么,若是她能疗好伤,也算是一大助力,吩咐山膏,“你去捡柴,再去抓鱼,我先干活。” 山膏不想动弹,“烤鱼好吃吗?” “好吃啊。凡间的做法,你不是吃过凡间的饭食吗?” 山膏嗷地一声,立即去了。 江离声开始挖角,她没灵力,只能用笨法子,挖的十分累,但一想到将来自己也可以炼成能撞山的十分坚固的攻击型座驾,就觉得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山膏很快就捡了一大摞干柴,又下河摸了十几条大鱼,每条大鱼十多斤左右,它开心地将之都堆在江离声面前,催促她,“别弄了,快来烤鱼。” 江离声瞅了一眼,抽了抽嘴角,“这么重的鱼,烤多久才能烤熟?” 她觉得自己做不到,“你不是会喷火吗?你来烤吧!” 山膏:“……” 来就来。 它将鱼叼到了柴堆上,刚要喷火,江离声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连忙制止它,“等等。” 山膏扭头看她。 江离声拿着刀过来,“得开膛破肚,把肠子都扔了,洗干净了,才能吃。” 山膏眨着大眼睛,点点头。 江离声开膛破肚了一条,然后就不干了,又回去挖角,“哦,我想起来了,你不需要吃开膛的鱼,你吃整的都没关系。烤吧,先烤你自己的,练好火候,熟练了,再烤我的。” 山膏不满,“不要,为什么我要吃没开膛的?我也不想吃这堆烂肠子。” “那你自己动手。”江离声才不想帮它劳作,就它那个大胃,累死她吗? 山膏没法子,只能学着江离声,自己捡起地上祝文茵放着的剑,用爪子抱着,给鱼开膛。 祝文茵睁开眼睛,扭头看来,只见一人一兽,干着差不多的活,都挺血腥的,偏偏那只兽不找她主人要剑,拿她放在手边的剑,虽然她还没有炼制本命剑,但这剑自从她拜师后,师傅赠与她,跟随她有十几年了,不说与她心意相同,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偏偏这只兽,用的毫无影响,这剑在它的爪子下,也乖乖的给它用。 她一时间心血又涌了涌,但被她压下,她知道即便她开口,也要不回来,不但要不回来,怕是还会挨这个东西的骂,不知道江离声从哪里收了这么个东西,会骂人,满嘴污言秽语,还有些混不吝的厉害劲儿。 她又看向卫轻蓝,刚刚他一句话都没跟她说,可见对她的疏离淡薄,而他对江离声和这东西却不同,她咬了咬牙,惹不起这只兽,只能什么也没说,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继续打坐调息。 第八十四章 震惊 山膏在江离声的指挥下,将鱼烤废了三条后,终于烤得像模像样了。 见江离声盯着它,它赶紧把她的那条给烤了,火候正好,外焦里嫩,口感适中,用大树叶子裹了,递给江离声。 江离声洗干净手,捧着鱼啃,十分中肯地评价,“烤得不错。” 山膏十分得意,“我干什么都很聪明。” “嗯嗯,再接再厉。”江离声走心地夸奖,想着以后这种话都给它干。 河岸上空气里都满是鱼香。 卫轻蓝忽然睁开眼睛,转头盯着江离声看。 江离声吃的正香,两腮鼓鼓,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对他看去,见他盯着她,她刚刚好像就是这样的眼神盯着山膏来着,顿了顿,问:“卫师兄,你也想吃吗?” “嗯。” 江离声心想果然,立即吩咐山膏,“快,给卫师兄也烤一条,多洗几遍,弄干净点儿。” 山膏点点头,放下抱着啃的鱼,知道卫轻蓝讲究,它洗净自己的爪子,又将开膛破肚的鱼也在河里涮洗了几遍,才放在火上烤。 卫轻蓝看的满意,亲自督促山膏烤,“少放些苏叶。” 山膏听话地少放了些。 一条鱼烤好,山膏也用大树叶裹着,用爪子捧给卫轻蓝。 卫轻蓝伸手接过,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江离声看的稀奇,凑到他面前,“卫师兄,你身上有伤,吃这个,不利于恢复。” “你一直总爱吃,也没见多坏。”卫轻蓝回了她一句。 “我不一样啊,我能跟你比吗?”江离声觉得他有点儿被她拐带坏了,“你可是昆仑的少年天才,一切不利于修行的事情,都不能做的。” 卫轻蓝轻嗤了一声。 江离声看着他,“你嗤什么啊嗤?我难道说的不对吗?” 卫轻蓝专心吃鱼不理她。 江离声扁扁嘴,小声嘟囔,“反正你出去别对人说是我拐带坏了你啊,你师傅若是罚你,别赖我啊,是你自己主动要求吃的,你自己馋我们吃,定力不够的。” 卫轻蓝不说话。 江离声继续埋头,吃了两口,忽然想起这里还有一个昆仑人,她扭头去看祝文茵,只见祝文茵不知何时也不打坐了,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卫轻蓝。 江离声立即说:“祝师姐,你要去宗主面前告状吗?是卫师兄自己要吃的,这件事儿可跟我没关系,我没主动让他,你不要跑去胡说。” 祝文茵心里涌起惊涛骇浪,回想她对卫轻蓝的了解,想了半天,发现每次见卫师弟,他都清冷疏离,如昆仑山巅的积雪,虽然同是出自昆仑,但他要比所有人都与众不同,是从小就被年轻一辈弟子们仰望的存在,修行更是一日千里,无人能赶得上。 除了云端、安如许、陆少凌等几个男弟子,他甚少与女弟子说话,迎面碰上,顶多点个头,连一句师姐师妹也不主动打招呼。而女弟子们,也无人敢往他跟前凑近,无人敢打扰他乱他的一心修行。 如今,看他闲散地坐在毯子上,手里捧着一条几斤的烤鱼,虽然不像江离声和山膏吃的那么狼吞虎咽,但在她看来,没什么分别。这一刻,眼里只有吃而已。还不是什么名贵的灵鱼,而是凡间用火烤的鲫鱼,虽是银鲫,但在她的眼里也不名贵,更何况卫轻蓝眼里。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片刻后,才把憋了一肚子的情绪压住,“我没那么闲。” “那就好。”江离声继续低头吃。 她吃了一会儿,抬头见祝文茵依然看着他们,主要是在看卫轻蓝,而卫轻蓝熟视无睹,吃的专心又散漫,她眼珠子转了转,“祝师姐,你也要尝尝吗?” 祝文茵摇头。 江离声看着她,“你答应给我干的活,还没干完呢。你不吃的话,有力气给我干吗?” 她自己实在不太想干了。想着有人可用,不用白不用。 祝文茵的确没什么力气,她移开视线,扫了不远处被她捅死的夫诸,她折腾半天,也只挖了四五只角,夫诸是灵兽,她只要角,有些糟蹋,若是拿去昆仑山下,是有收灵兽肉可以换灵石的,她问:“你只要兽角?” “对。”江离声如今不缺灵石了。 “行,交给我。”祝文茵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富了,连这些灵兽肉也看不上了,记得在昆仑时,她可穷得很,买一把剑都抠抠搜搜。 江离声十分开心,提出要求,“我要干净的角,不拘你用河里的水洗,还是用清洁术,反正不要这血糊糊的。” “嗯,知道了。”祝文茵起身,拿了刀,去挖角。 江离声看着她,果然不愧是灵兽峰的人,挖角比她干脆利落多了,下手快、狠、准,转眼就解决一个,然后,一个又一个,一个再一个,半个时辰的功夫,二三十只都被她整理完了。 她挖角时,多少还是耗费了些灵力,自然不会再增加多的消耗,抱着去河边洗干净,然后堆在江离声面前。 洗角时,她发现河岸边一条鱼都没有,估计闻着烤鱼香,都给吓跑了。 江离声由衷地敬佩,“祝师姐,你的手艺真好。” 她高高兴兴地将所有角摸了摸,然后都收进了储物戒,跟卫轻蓝继续画大饼,“卫师兄,等我用它们练个能飞能攻击的宝器,也载着你游玩。” “我等着。”卫轻蓝见她大言不惭,露出丝笑意。 祝文茵看的清楚,心里又掀起惊涛,面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卫轻蓝忽然看向她,“祝师姐,说说你在秘境这些天,都经历了什么?” 祝文茵实在不想回忆这些天她一直逃亡的惨烈经过,直到今天,遇到卫轻蓝和江离声,她才算是得以喘息,但卫轻蓝问话,她自然要回的,“卫、卫师弟,这个秘境里,有很多高阶妖兽,大多都在筑基以上,我本来与我师妹和几个师弟们一起,但遇到了妖兽群,将我们冲散了,后来我就自己一个人,一路的逃,有很多次慌不择路,不分昼夜,明知道应该往东,才能走回秘境出口,但却没办法,为了躲避妖兽,来了这里。” 她诚然地道:“幸好遇到你与江师妹,否则我肯定逃不过了。” “你知道是我们救你了就行,如今也不找你要报酬,毕竟你身上的好东西,估计都用差不多了,也不剩什么了。等出去后,你要给我、卫师兄、山膏多些报酬做酬谢。”江离声趁机说:“毕竟救命之恩,是吧?” 卫轻蓝瞥了她一眼,没反驳,难得她有良心想着捎带上他。 祝文茵痛快答应,“自然。” 第八十五章 不是错觉 秘境里都是高阶妖兽,卫轻蓝与江离声已见识过,刚刚的人面兽武罗和四角兽夫诸,以及鴢,修为都不低。 尤其是他们擅长结伴群攻。 若非江离声有个能用且好用的中阶法宝,三人一兽配合得好,江离声手中的法宝好用,且挖四角兽弄的一片血腥,有些残忍,怕是还吓不退这一群妖兽。 若是单个弟子,单打独斗,被这般围攻,那自然是很难有活路。 江离声看着祝文茵,“祝师姐,进入秘境的修士们,死伤无数吧?” 祝文茵沉默地点了点头,也知道江离声对于她扔下救她命的山膏独自逃命的行为不满,无奈地道:“不是我不顾同门之谊独自逃命,我们刚开始时,结了昆仑剑阵,但遇到的妖兽群十分厉害,擅找突破口,后来倒下了一个又一个,我们剩下的几人对付不了,性命危急关头,也只能各自逃命了。我也不想自己一个人逃命,但能力有限,救不了人,反而搭进去自己,我是真的做不到。” 江离声见她这么诚实,无话可说。 卫轻蓝也没说什么,只问祝文茵,“祝师姐最初是掉落到了哪里?” 祝文茵见卫轻蓝没对她露出轻视鄙夷的神色,江离声也没像开始见到她时那般愤懑没好话,松了一口气,“放皋山,遇到了蜂群。” “啊?放皋山吗?”江离声惊了,“类似蜂,叫文文,一大群,是不是?” “是。” 江离声“哎呀”一声,“我们也遇到了,那些东西,确实很厉害,但幸好我们有卫师兄的法宝,防守坚固,否则肯定会被它的毒针和毒液搞死。” “你们也去了放皋山?”祝文茵也惊讶了,“我们十多人就是在那里被冲散的,怎么不曾遇到卫师弟你们?” 江离声“嗐”了一声,“我们压根没下放皋山,只是路过,让山膏下去采蒙木,它却招惹了一大群文文,把我们困了很久,后来卫师兄说等一日,若是文文再困着我们不走,他就出手把它们都抓了,给我用来炼器,我说好,文文大概能听见,呼啦一下子就吓的逃走了。” 祝文茵:“……” 这么简单的吗? 江离声可惜地说:“那些文文,看着吓人,原来胆子其实很小的,不过祝师姐你也很厉害,竟然从放皋山,自己一个人,往西跑来了这青要山,上千里啊,你可真能跑。” 祝文茵无奈,“我也没办法,四处都是高阶妖兽,越往东,妖兽越高阶厉害,我只能一路往西。” 江离声歪了歪头,“这样啊。” 她转头看卫轻蓝,“卫师兄,这秘境这么异常,有没有法子,传讯出去,让宗门来人?否则所有进来的弟子们,岂不是十有八九,都出不去了?那我们三宗损失多大啊?” 卫轻蓝摇头,“没办法传讯。” 江离声叹气,“哎。” 祝文茵问:“卫师弟,按理说,你修为高,不该进这个秘境,你怎么……” 卫轻蓝简略道:“戚师叔祖卜卦,苦山一带有异动,我到苦山后,遇到了江师妹,觉得不对劲,便与她一起,到了大騩山,进了这秘境。” 祝文茵点点头。 江离声心想,说的可真简单,直接把陈师兄给说没了,“我也学过卜卦,但每次都把龟甲给补裂,后来就没学了。” 卫轻蓝看了她一眼,“是因为你感兴趣的东西太多吧?” 江离声摇头,“不是,是我每次卜卦,都会遭到反噬,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不会反噬到我身上,会反噬到距离我最近的人身上,好多人去找我师傅告我的状,我师傅没办法,就强行将我禁止了,不准我再学这个。” 卫轻蓝啧了一声。 祝文茵惊奇,“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 “是呗。”江离声看着她,有些手痒,“我好久没碰卦了,你若是有龟甲,不如拿来给我,你再坐得离我近些,我给你试试。” 祝文茵摇头,“我没有。” 她如今重伤未愈,就算有也不敢给她试。听说她在清虚没有一天不闯祸的,学什么都不成,总是祸害人,被清虚人人恨的牙痒痒,到了今天,灵力都没了,看起来与凡人无异,却还能活的好好的,也是她的一份本事。 江离声扁嘴,又对卫轻蓝说:“卫师兄,等你伤好了,我给你试试。” 卫轻蓝却答应的痛快,“行。” 祝文茵沉默地看着二人,不是她的错觉,卫师弟对江离声,的确与别人不同,在江离声面前,没有那份他独有的冷清淡漠疏离,连卜卦反噬这种,她当是什么好事儿吗?说给他试,他都能一口答应。 她心里不由憋了气,她是打过坏主意,但亲眼看到这个情形,还是十分不是滋味,他们昆仑的少年天才,怎能如此?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提醒,“卫师弟,你没忘了,你是要承宗门重任的吧?” 卫轻蓝本来已问完了话,收回视线,闻言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祝文茵。 祝文茵心里一紧,似乎她想什么,这一刻,在卫轻蓝轻淡的眼里都无所遁形,他何等聪明有悟性,岂能不明白她意有所指?但她自诩没有说错,他与江离声搅在一起,如此亲近,能是什么好事儿?但凡修行之人,就没有人不知道,清虚玉宗主唯一的亲传弟子江离声是一个修炼废柴。而他一个昆仑的天之骄子,能被她耽误得起吗? “我自然没忘,但祝师姐似乎忘了你是被谁所救。”卫轻蓝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扔下吃了一半的鱼,起身对江离声说:“走了。” 江离声“哎哎”两声,心疼地看着地上被扔了一半的鱼,“卫师兄,你怎么浪费啊?” 见卫轻蓝不理他,自行往前走。她只能瞪向祝文茵,没好气地道:“胡言乱语什么啊你?好好歇一会儿不行吗?他要承昆仑宗门重任的事儿谁不知道啊?用得着你巴巴地说?” 第八十六章 真是疯了 祝文茵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如开了染坊,一时间有些后悔,又有些心堵的喘不上气来。 江离声拾起地上的绳子,胡乱塞进储物戒,又踩灭了火,抱着啃了一半的鱼,追上卫轻蓝,“卫师兄,为了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是最傻的行为。为了别人的破言破语,浪费吃了一半的食物,还是这么好吃的食物,更是不应该……” 她喋喋不休,教训起人来,大道理一箩筐,没完没了,只为了浪费的那半条鱼。 卫轻蓝终于嫌她吵的心烦,“闭嘴。” 江离声不想闭嘴,“你不想吃给我啊,偏偏扔掉。” 卫轻蓝抽出一张符,贴她嘴上。 江离声一下子闭了嘴,这张静止符,不止能让她说不出来话,也能让她不能动。她站在原地,看着他继续往前走,心里气的不行,这么好用的符,给她用不是浪费吗?他怎么不给祝文茵用?祝文茵那张破嘴,才最该用这个好不好? 山膏见二人说走就走,剩下的几条鱼,它也不细细的品了,一口吞一个,直接都吞到了肚子里,然后不满地骂祝文茵,“蠢货。” 祝文茵憋着气,没说话,从地上拾起剑,擦干净,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山膏蹦跶着追上江离声,“咦?”了一声,“你怎么不走了?” 江离声脸都憋青了,死死地瞪着前面走远的卫轻蓝。 山膏很快就明白了,用爪子将她嘴上的符扯下来,小声说:“你又惹他生气啦?” 江离声转头瞪山膏,什么叫又? 山膏后退了一步,提醒她,“我给你烤鱼吃了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有火别往我身上撒。” 江离声收回视线,恨恨地夺过它爪子里的符,拿着跑上前去,一把拽住卫轻蓝的袖子,“卫师兄,你竟然对我用符,你什么意思?你浪费食物,还不让我说了吗?” 卫轻蓝被迫停住脚步,看着她气鼓鼓的脸,瞪圆的眼睛显得气势汹汹,偏偏一张素净的小脸,嘴角沾着鱼渣,手里抱着半条鱼没撒手,他又气又笑,“半条鱼而已。” “什么叫半条鱼而已?是山膏好不容易辛苦抓的,辛苦烤的,本来没你的份,你非要吃,才给你匀了一条,你竟然浪费。”江离声快气死了。 山膏在一旁也觉得自己主子说的有理,“对,没错,浪费是不对的,你吃不了可以给我吃。” “就是,谁还吃不下那半条鱼了?”江离声生气地又吃了一口手里的鱼,不依不饶,“这么香的鱼,你是怎么舍得扔掉的?下次再有好东西,你一口都不许吃了。” 卫轻蓝沉默,片刻后,无奈地道歉,“是我不对,下次再不扔了。” “下次不给你吃了。” “不行。” 江离声瞪着他。 卫轻蓝认真地承认错误,“下次绝对不扔了,念及初犯,原谅这一回?”,说完,伸手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以示歉意,同时提醒她,“快吃吧,鱼都凉了。” 江离声低头赶紧又啃了一口鱼,没好气地嘟囔,“行,就原谅你这一回,再有下次,你以后别再想吃我与山膏的任何好东西。” “嗯,记住了。”卫轻蓝将帕子施了个清洁术,收起来,继续往前走。 江离声这回没再巴巴不满,跟在他身后,踩着他蹚出来的脚印,一边走,一边吃着鱼。 山膏吃饱了,摇着尾巴,美滋滋地跟在二人身后。 祝文茵默默地看着前面的两人一兽,怀疑自己以前认识了假的卫轻蓝,在昆仑山上的卫轻蓝与如今在这秘境里跟江离声相处的卫轻蓝,仿佛是两个人,被割裂了。一个清冷如雪,待人疏离清淡,高高在上,所有宗门弟子,望尘莫及;一个在江离声面前,会吃凡间的烤鱼,会发脾气,会道歉,会给人用帕子擦嘴。 真是疯了。 江离声吃完了一条烤鱼,肚子里撑的不行,早忘了自己刚刚还放大话说“谁还吃不了那半条烤鱼了?”,对卫轻蓝问:“卫师兄,好撑啊,有消食丸吗?” 卫轻蓝摇头,“没有。” 江离声叹气,“都怪这鱼太好吃了。” 山膏摸摸自己吃了八分饱的肚子,埋怨,“你吃不了给我啊?非把自己吃撑做什么?我还没吃饱呢。” 它也想吃撑,可惜没给它机会。 江离声哼唧,“就不给,你吃了那么多条,我才吃一条。”,她回头问祝文茵,“祝师姐,你有消食丸吗?” 仿佛刚刚发生的不愉快的事儿不存在,开口问祝文茵,毫无负担。 祝文茵脚步顿住,“没有。”,见江离声不停地揉肚子,她心情复杂,“修行之人,不重口腹之欲,你说的消食丸,只有凡间的医堂卖。” 江离声叹气,对山膏说:“好烦啊,我若是跟你一样,是个大胃王就好了。” 山膏点头,它吃那么多,都没吃十分饱呢。 卫轻蓝见她实在难受,无奈,掏出一颗丹药,递给她,“吃这个吧!” 江离声伸手接过,低头闻了闻,没闻出什么来,疑惑地问:“这是什么丹药?” “通元丹。” 江离声惊讶,“这不是元婴才能吃的吗?” “你吃了应该也无碍。”卫轻蓝看着她,“毕竟如今你的身体,任何丹药对你来说,都无用。你生了一肚子气,又吃了一条鱼,它兴许被你吃下,可以理气和中,当做寻常的消食丸,发挥点儿普通的作用。” 江离声将信将疑,但还是将通元丹扔进了嘴里,她没立即咽下肚,而是嚼吧嚼吧,评价,“这元婴用的丹药,也没什么味,不如我练的,酸酸甜甜的,跟糖一样。” 卫轻蓝点头,随意地说:“那等你恢复灵力,我到元婴时,我进阶辅助的丹药你包了?” “行。”江离声一口答应。 祝文茵已麻木了,元婴用的通元丹,上万上品灵石一颗,就这么给她当做消食丸了。而偏偏江离声吃下后,身体竟然真的没什么事儿,也不闹肚子撑了,她到底是个什么怪物,这可是元婴才能吃的通元丹,寻常不够等阶的人吃了,会暴毙而亡的。 第八十七章 报复 走出青要山,江离声再没采到荀草。 她嘟着嘴不太高兴,“卫师兄,荀草结的果子,到底是什么味啊?我还没尝到。这偌大的一片山,都走完了,怎么总共就长了那么几株?这破山真是穷。” 卫轻蓝回头递给她一颗,“既然这么想尝,就给你尝尝。” “咦?你哪儿来的?我给你的,你不是都吃掉了吗?”江离声奇怪,明明亲眼看着他吃的,难道他当时用了障眼法? 卫轻蓝解释,“在畛水河畔,与那些东西打起来时,我发现了一颗,顺手采了。” 江离声:“……” 那时候情况多危险啊,大家打的剑剑见血,他还有心情采荀草果子?她伸手接过,虽然对他当时不好好对敌无语,但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张嘴就咬了一口,瞬间涩的她舌头都僵了,整张脸皱成了一团,张嘴就要往外吐。 卫轻蓝及时提醒她,“不许浪费。” 江离声:“……” 她僵着脸,看着卫轻蓝。 卫轻蓝十分认真,“你不是想变美吗?变美总是有代价的,这可能是这片山的最后一颗。” 江离声说不出话来,满嘴的又苦又涩,味道直冲的她想晕死算了。 卫轻蓝盯着她吃,“吃吧,这么一小颗果子,你是能吃得下的。” 江离声快哭了,舌头都拉不动,怀疑他早先是怎么面不改色吃下去的,她本以为,荀草的根茎就够难吃的了,没想到这果子更难吃。想想也是,根茎都那么难吃,果子能有多好吃?她真是傻透了。 “江师妹,你不想吃,可以给我吃。”祝文茵盯着她手里咬了一口的果子,她伤的重,知道吃了这个能治伤,但她自从踏进放皋山,便一直被妖兽追着跑,压根没力气没工夫找寻什么荀草果子。 江离声立马将手里的果子塞给她,感动极了,“谢谢你祝师姐,你真是一个好人。” 她觉得她这张脸就挺好看的,完全不用变美什么的,还是不遭这个罪了。 祝文茵不用她谢,反而要谢谢她,修行之人,只要对养伤好,对修行有利,什么苦不能偿?也就是她,不知道从小到大怎么长的,一点儿苦也不能吃。 卫轻蓝没意见,只盯着江离声,不让她吐出嘴里咬的那一口果子。 江离声在他的眼神下,硬着头皮,僵着舌头,将果子吞了下去,噎的差点儿翻白眼,用脚踢山膏,“快,水,给我弄水来。” 山膏四下看看,“没水,我总不能掉头回去,去畛水给你兜水来喝吧?你忍忍吧?” “树,树根底下,你刨个坑,就有水了。”江离声僵着舌头,催促,“快点儿,我必须喝水。” 山膏无奈,只能跑去一颗大树下,用爪子给她刨坑,它力气大,不大一会儿,便刨了个大深坑,果然,不多时,深坑里慢慢地聚了水,它惊奇不已,“真的有水。” 江离声跑过去,捧了水,使劲漱口。 清泉水的味道甘甜,总算让江离声好受了些,她折腾完了,回头伸手指着卫轻蓝,一脸忿忿,“卫师兄,你个心眼小的,打击报复竟然不过夜。” 卫轻蓝轻笑,“是你说不许浪费的。” “我那是好吃的东西。” “荀草果实更是好东西,比我扔掉的那半条鱼,有价值多了。”卫轻蓝慢条斯理,眉眼含笑,“自己要以身作则,才能有理服人。” 江离声无话可说,抖着手,“你太坏了。” “我吃了好几颗,本不欲给你吃,是你一直想尝尝,若不让你尝到,岂不是会一直惦记?”卫轻蓝挑眉。 江离声理亏,的确是她一直惦记,收回手指头,闭了嘴。 山膏心有戚戚,“幸好我一口就吞掉了,没尝到什么味儿,太难吃的东西,我也不想偿味。”,它说完,用一双大眼睛看着面不改色啃着果子,连果核都吞下去的祝文茵,十分佩服,“你这女人,也太不是人了。” 被一个畜生骂不是人,祝文茵不想说话,毕竟骂不过它。 “走吧,下一座山,是騩山,有枣树,据说长的枣味道鲜美。”卫轻蓝看着江离声。 江离声立即站起身,跟上他,口中却嘟囔,“虽然古籍上记载,騩山有枣,味鲜而美,但据说騩山也有一种飞鱼,能出水面,在山上乱飞,霸占整个騩山,状似猪,赤纹,这东西应该很难对付,怕是比文文还厉害。” “但服之不畏雷,也可御兵。”卫轻蓝道:“他日,你炼丹炼器,可助雷劫,是难得的佳品材料。” 江离声小声说:“我筑基的雷劫,是我师傅为我挡的,别人筑基雷劫九道,但我筑基的雷劫,足足劈了十八道。而且那雷劫都十分厉害,呈紫红色,将我师傅都快给劈糊了。后来我师傅跟我说,最好我一辈子筑基,别再突破了,否则即便有他替我挡,我们俩怕是也扛不住金丹的雷劫,估计都能被雷给劈死。” 卫轻蓝:“……” 连清虚玉宗主都能被劈糊的筑基雷劫,该是多厉害?那她的确不用求金丹了。 江离声见他没了话,跟着他往前走,“不过我还是挺想吃甜枣的。还有,咱们若想去大騩山找出口,就得继续往东走,肯定要过騩山的啊。哎,一个大騩山,一个騩山,不知道这俩山有什么关联?不会出口其实就在騩山吧?那就算有满山的飞鱼,咱们也得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人没学好,书读的倒是不少。”卫轻蓝评价。 江离声哼哼,“卫师兄,你看不起谁呢?同是类猪,没准山膏还是那些飞鱼的祖宗呢。” 山膏立即反驳,“不是,我们一族,与鱼几万年都没一个铜板关系。” “那完了。你就等着被它们给撕了吧?”江离声一脸完蛋了的表情。 山膏也觉得前路坎坷,心下有些怕怕的。 卫轻蓝看着一人一兽,明明他说的是她,她不知怎么一句话就扯到了山膏的身上,他扶了扶额,想着刚刚她的话,虽说的不着调,但也有几分道理,名字相似的騩山,是否真与大騩山,有某种联系。 第八十八章 包围 三人一兽刚靠近騩山,便听到了山上传来惨叫声。 江离声听着熟悉的破音声,脸一下子变了,急起来,“卫师兄,好像是安师兄的声音。” “嗯,是他,我先过去,你们随后来,小心些。”卫轻蓝丢下一句话,急急御剑而去。 江离声跺了跺脚,回头对祝文茵说:“祝师姐,快,你御剑载我。” 祝文茵也听出了是安如许的声音,刚要急着前去,见江离声急的在原地跺脚,她顿了一下,一把拽了她上剑,咬牙载了她,顺着卫轻蓝离去的方向追去。 卫轻蓝御剑快,已没了踪影。 山膏也追着卫轻蓝去凑热闹,但又不放心江离声,只能跟在二人身边,催促祝文茵,“你这女人,御剑怎么这么慢?你快点儿啊,也太笨了,人家都走没影了,若是等你救人,黄花菜都凉了。” “你闭嘴。”祝文茵伤势重,本就没恢复几分,如今又载了个人,自然不可能快,尤其更快不过卫轻蓝。 山膏偏不闭嘴,“说你笨,你还不服气,同样重伤未愈,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亏你还是人家师姐呢。师姐代表入门早的意思吧?你入门早,还比不过师弟,笨死你算了。” 祝文茵憋着气,不理它。 “太慢了,太慢了,你倒是快点儿啊,没吃饭吗?”山膏一边跑,一边催促,十分嫌弃,“那人是谁?你们都认识?叫的那么惨,怕是被什么东西给生撕了吧?缺胳膊少腿都保不准了……” 祝文茵自然受不了安如许缺胳膊少腿,手发抖,剑都有些拿不稳了,整个人也有些站不稳。 江离声吓的一把抱住她的腰,“祝师姐,别听这个狗东西的,只要人有一口气在,昆仑有的是法子能救治好安师兄。”,说完,又没好气地发作山膏,“让你闭嘴你就闭嘴,哪来那么多话?吓人做什么?你快你驮我?” “你下来,我驮你。”山膏抖了抖毛,它是真心觉得这女人御剑慢死了。 江离声也觉得祝文茵的剑又慢又不安全,拍拍祝文茵肩膀,“祝师姐,你停下,让这个狗东西驮我,我们都能快些。” 祝文茵脸色发白,浑身虚汗,她的确御剑载两个人十分耗力,闻言停下。 江离声跳下她的剑,搂着山膏的脖子,骑去了它身上,刚坐稳,山膏“嗖”地就窜了起来。 江离声惊呼,“你慢点儿。” “你不是要急着去救人吗?”山膏寻着卫轻蓝的踪迹而去,“那人是什么人?你们三个一听都急的不行。” “是昆仑的安如许安师兄,她本来跟我说好,一起结伴闯秘境的,但刚进入秘境,我们就被迫分开了,我落到了苦山,他不知落入了哪里。”江离声将脸埋在它脑袋后,手死死地抱着它脖子,生怕这么快的速度给她甩下去摔死。 “这样啊,又是你一个师兄,看来他人缘还挺好。”山膏评价。 江离声“嗯”了一生,安师兄的人缘的确很好,见人三分笑脸,性子也讨喜,无论是师兄师弟师姐师妹,都能跟他说得来。 祝文茵见山膏转眼就跑没了影,将她一下子落很远,不由又急又气,提着心,卯这劲儿,御剑追在它身后。 耳边呼呼风声,树叶被山膏灵敏的动作卷起的风吹的哗啦啦响,江离声起初还能跟山膏说两句话,渐渐的,她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连嘴都张不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山膏忽然停住脚步,“咦?怎么回事儿?” 江离声埋着的脸抬起来,死死闭着的眼睛睁开,“怎么了?” “这里很奇怪。”山膏四下张望,“就是这里啊,怎么回事儿?什么也没有呢?” “你是说安师兄出事儿的地方就在这里?”江离声看着四周,荒山野岭的,不见打斗痕迹,四周枣树结着硕果累累,一个个看起来又红又脆的,十分诱人。但是她如今一点儿吃的心思都没有。 “是啊,我是不会出错的,就是这里。”山膏疑惑了。 “再四下找找。”江离声骑在山膏背上不打算下来,这里草木深深,她觉得不太安全。 山膏溜达着走,也放轻脚步,小声说:“我已在这里绕了三圈了,就是这里,肯定没错的,早先的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江离声丝毫不怀疑山膏的寻声寻人能力,在苦山时,她与陈留安怎么都甩不掉他它,她看着四周,凝神细听,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安静的让人不由有些慌,也压低声音,“这里太安静了,不对劲。” 早知道就不这么着急了,跟着祝文茵一起,慢就慢,好歹有个伴,反正卫轻蓝已去救安师兄了,她急个屁啊。 她伸手不满地打山膏,“都怪你,催什么催?如今好了,找不着人,咱们俩先走丢了。” “原路回去?”山膏也觉得不对劲。 “嗯,快,原路回去。”江离声果断点头,觉得不对劲还不走,是傻。 山膏立即掉头,原路返回,但刚跑几步,所有汗毛一瞬间都立了起来,猛地停住后退,口中惊骂,“娘的,我们完蛋了!” 江离声眼珠子也差点儿吓的掉出来,心脏一瞬间骤停,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懵了,差点儿从山膏背上滑下去,她也觉得完蛋了。 只见前方密密麻麻的飞鱼,这些飞鱼,若非长着翅膀,果然很像猪,一双双鱼眼睛都看着她和山膏,仿佛像看死物。 她的汗毛也立了起来,手死死扣进山膏皮肉,惊恐极了,“跑啊,快,掉头跑。” 山膏立马又掉头,但腿却怎么也跑不起来了,只见身后,不知何时,也围上了一群飞鱼,有的飞鱼停在树上,有的飞鱼站在地上,有的飞鱼飞在半空中,每只鱼都长着一双可怕的鱼眼,死气沉沉地盯着他们,呈包围之势。 山膏素来会骂人的嘴都结巴了,“跑、跑不了了。怎么办?” 江离声哪知道怎么办?他们俩被飞鱼给包围了,每只飞鱼有二三十斤的样子,虽然比山膏小了好几圈,但架不住多啊,有数百只。 第八十九章 困 江离声估摸着把储物戒里的法宝都用了,没准也对付不来这些东西。 尤其是在这秘境里,她储物戒里的那些死老头收藏的高阶法宝用不了,只有少数能用的法宝,她还没研究明白,不太熟练,最熟练的就是那条绳子了,但也只能一次性栓两只,而这些飞鱼太多了。 飞鱼盯着她和山膏,没有最先攻击。 江离声自然也不敢先出手攻击,更甚至,她的手都不敢动一下,不敢去掏储物戒里的法宝,生怕动一下,这些东西就会第一时间冲上来,将她撕个粉碎。 山膏还在说:“你快想法子啊,怎么办?被这些死鱼眼盯着,我都快要站不住了。” 江离声死死搂着它,咬牙说:“我哪里知道怎么办?这么多,咱们对付不来的。” “那怎么办?我若是扔下你,兴许能闯出去。”驮着一个人,的确影响发挥,它十分后悔,不该骂祝文茵那个女人笨。 “你敢!”江离声竖起眉头,“别忘了咱们俩是订立过契约的。” 山膏自然没忘,它也就说说罢了,它泄气,“你的卫师兄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救下人没有?没有他在,我们等死好了。” 江离声也无比想念卫轻蓝,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让她不太聪明的脑子转起来,“你的方位既然没错,那一定就是没错了,但这里不见卫师兄,恐怕是他也遇到危险了。” 她有点儿想哭,口不择言地嘟囔,“他说了跟我进秘境,会保护我的,但听到安师兄惨叫,他扔下我就跑了。我怀疑他对安师兄,才不同寻常。否则祝师姐遇险时,他怎么爱搭不理?还是我让你去救的人,偏偏到了安师兄这里就急的不行。” 山膏被她的话一说,一瞬间忘了身处危险之地,魂儿都被她给惊住了,惊悚道:“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他对你有心思……”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对我有心思了?你一个狗东西,都不是人,懂什么人类的心思?他是基于他师傅答应我师傅照拂我的责任,毕竟我如今属于昆仑派出来历练的人,我若是出事儿,我师傅肯定会找昆仑的麻烦。”江离声想起在苦山时,卫轻蓝就是这般说的,那时他说的认真,肯定就是真的,她破罐子破摔,“死就死,反正我若是被这些东西生撕了,我师傅一定会找他算账,饶不了他。” 山膏不开心,“我还没活够呢。你说你,相信什么男人?从苦山大难不死,出来后,让他送你回清虚不就得了?哪还会有这种事儿?” 江离声理亏,“我也没想到嘛。” “哎。”山膏叹气,“若是我们俩真死了,下次再投胎,你长点儿脑子吧?” 江离声捶它,“狗东西,你才要长点儿脑子,若不是你催催催,好歹还有一个祝师姐陪着咱们一起死。” 山膏也后悔,“是我错了。” 一人一兽,面对危险,你一句我一句,聊着聊着,忽然不那么怕了。 飞鱼围着他们,密不透风,虽一个个面带凶相,一双双死鱼眼不错眼珠地盯着他们,看着是要上前攻击的样子,但始终没有一只主动发出攻击。 江离声奇怪,小声问山膏,“你说它们是怎么回事儿?就这么围着我们?却不攻击我们,总不会是怕我们吧?” 山膏也不懂,“它们有几百只,会怕我们俩?你想什么呢?” 江离声也觉得想多了,山膏是有战斗力的,但一只兽也难敌数百兽,而她连灵力都没有,就是个战斗废。 这一片很安静,双方你看我,我看你,僵持着,山膏和江离声不敢动,围着的飞鱼也一动不动。 时间在这一处,像是静止了,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江离声受不了了,试图跟飞鱼谈判,“你们围着我们不打不杀的,到底想做什么?” 无应答。 江离声又说:“若是不杀我们,就放我们走呗?” 依旧无应答。 江离声无奈,如今是一点儿也不怕了,任谁跟这么多死鱼眼对视了半个时辰,还没死,都不会再怕,跟它们打着商量,“你们能离开水这么久吗?我看你们身上的鳞片都干的唰啦唰啦的了,赶紧回水里去呗!” 依旧无应答。 江离声生气,“你们不走,我们走了啊。” 她推山膏,“走,冲过去。” 山膏怂怂地站着不动,动物的敏锐让它觉得坚决不能冲过去,“别作死,它们很危险,它们的翅膀就是攻击武器,你看,是剑型的,尖利得很,你我过去,只要这些东西群起攻击,我倒是能打几个回合,但我背上的你,转眼就被它们的翅膀化成的利剑捅成筛子。” “也不见得,也许我禁揍。” “那也不能作死,多活一刻不好吗?非要找死。”山膏坚决不往前,它觉得如今这情况,这么僵持着反而是最安全的。 江离声打了个哈欠,“可是再这么下去,我要困了。” 实在是这里太安静了,让人想睡觉。 山膏觉得要命,“你困什么困?不许困,这是什么时候?你怎么能犯困?大敌当前,多危险啊,你竟然困?” 江离声困出了眼泪,“以前每次我灵力耗尽,都要最少睡上十天半个月,有时候一两个月,也是有的。如今我灵力全无,跟凡人无异,又在放皋山打了那么久,吃饱喝足后,一直没休息,到现在,自然是困了想睡啊。” 山膏想骂娘了,“你睡了我怎么办?” 江离声困的眼皮打架,“要不,你也跟我一起睡?反正它们只是围着我们,不攻击我们,我们也不能主动攻击它们,与其这么耗着,不如都睡?” “你想的倒好。”山膏不赞同,“你千万别睡,万一你刚一闭眼,它们就杀上来了呢。” 江离声却觉得爱咋地咋地,她救不了安如许,也找不到卫轻蓝,就连祝文茵都没追上来,被困在这里,她能做什么?让它冲出去它又不冲出去,她真要困死了,哼唧一声,眼皮终于阖上,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山膏气的想跳脚,它是倒了血霉了,遇到了这么一个主子,它在原地想刨坑把她埋了,但契约在,埋了她,它也活不了。它站在原地,气的七窍生烟。 果然,江离声一睡,四周气息瞬间一变,杀气涌了过来,山膏心下一凛,汗毛竖起,一双眼睛冒出狠厉的红光,同时也露出凶险,但是不管用,这些东西似乎聪明地就等江离声睡下,一点儿也不怕它,蜂拥地涌了过来。 山膏惊恐地骂娘,“江离声,你个狗娘养的,别睡了!” 第九十章 能耐 江离声一旦睡下,轻易不能被人喊醒,她就是有这个能耐。 山膏嚎了两嗓子,也没能把江离声喊醒,反而要面对飞鱼黑压压罩顶的杀气和攻击,山膏只能上蹿下跳躲避,同时双眼喷火,真是一时间顾头不顾腚。 起初,她害怕这些东西转眼就杀了它后背上的江离声,后来发现了,江离声说她禁揍,还真不是白说的,这些东西的翅膀扇到她身上,就跟给她扇风一样,哪怕将她后背上的衣服给割破了,但也不伤她皮肉一分。 而她也是真能耐,它跟这一群飞鱼打了个轰天动地,而她死死地搂着它的脖子,睡的香沉。 也正因为他的脖子处的弱点被她死死搂着,这反而成了保护它,让这一群飞鱼,一时间,既伤不了江离声,也杀不了它。 山膏都不知道该骂她,还是该感谢她了。 卫轻蓝浑身是血找来时,便看到了这样一幅情形,山膏跟一群飞鱼打的狼狈不堪,飞鱼会吐水,山膏会喷火,水火是天敌,谁也伤不了谁,飞鱼的翅膀可以化作利剑,但这利剑到了江离声后背,刺穿不了她的皮肉,也同样,山膏不怕剑捅,同样长着一副刀剑不如的筋骨,所以,以至于,这一群上百只,竟然一时间奈何不了这俩人。 飞鱼似乎十分聪明,不曾放弃,不停地围攻山膏,想要找到它的弱点,哪怕找不到,也想要它力竭而亡。 卫轻蓝出现,带来了一股血风,山膏大喜,“卫轻蓝,快救我们!” 飞鱼也看到了卫轻蓝,齐刷刷转头,第一时间,盯准了他,同时一双双鱼眼里,露出些许惊惧,它们最是敏锐,从他的身上,闻到了同类的血腥味。 卫轻蓝御剑而来,轻飘飘落地,手里随意地握着先天剑,眉眼清淡,嗓音更是轻淡,“念在你们没伤她的份上,速速离开,否则别怪我收了你们。” 在他的身上,有很多飞鱼的血,将他一身绯衣,染得颜色极深。显然,他不久前经历了一场恶战,而就冲他身上的这些血腥气,怕是也要杀了数百只它们的同类。 这个人,是真的有本事杀了它们。 飞鱼们不甘心,一双双鱼眼透出挣扎。 卫轻蓝见它们不退,挥剑出手,凌厉的剑剑峰,带着荡平一切的力量,先天剑的剑峰芒锐无可挡,寒光笼罩这一片上空,似乎下一刻,剑过之处,片瓦无存。 飞鱼惊恐,顷刻间四散轰逃。 卫轻蓝并未追,收了剑,身子轻微地晃了晃,看向山膏,准确地说,看向它背上的江离声,那人睡的昏沉,后背衣裳早已烂成一片,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漂亮的蝴蝶骨。 卫轻蓝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件衣袍,挥手飞去,盖在了她后背上,遮住了一片春光。 山膏不等卫轻蓝问,便用爪子将江离声的手死死扒拉开,将她甩到地上,犹不客气地又踩了她一脚,才气愤不已地巴巴告状,“这个死女人,她竟然睡了,她竟然睡了!太可恶了。” 卫轻蓝以为江离声昏迷了,没想到是睡了,蹙眉问:“怎么回事儿?” 山膏气极了,“要不你做我主人吧?这个死女人,我不想要她了。” 卫轻蓝看着它。 山膏巴巴交待经过,将他们俩如何被这些东西包围,如何僵持,江离声如何嘟囔着说他对安如许和祝文茵不同,如何为了安如许扔下她,她眼看无望,破罐子破摔,睡死过去,跟他说了一遍,说完后,没发现卫轻蓝的脸已经黑了,它自己委屈极了,“这女人,她连死都不怕,竟然就自动睡,我不想跟着她了。” 卫轻蓝黑着脸,走到江离声面前,伸手一把将她从地上薅起来,冷着声音说:“醒醒,再不醒,我将你扔去回水里喂飞鱼,反正他们是真的想吃了你。” 江离声没动静,依旧睡的香沉。 卫轻蓝伸手毫不客气地捂住了她口鼻,让她不能呼吸。 江离声终于被憋醒,喘不上气的她,憋了好一会儿,终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怀疑自己眼花了,“卫、唔唔……师兄?” 卫轻蓝松开手,冷眼看着她,“醒了?难为你没睡昏了头,还能认出我。” 江离声迷茫地看着他,又四下看看,“安师兄呢?” “没有。” “什么没有?”江离声不明白。 “是幻术,那些飞鱼,擅于制造幻术。我们听到的声音,不是真的安如许。”卫轻蓝见她站稳,松开她的胳膊。 “不对啊,我听的真真的。”江离声不相信,脑子清醒了几分,自动运转起来,“它们制造幻术,能这么逼真吗?再说,我、你、祝师姐,都听到是安师兄的喊声了。难道它们制造幻术,只制造同一个人?能知道我们三个都对安师兄比较紧张关心?” 卫轻蓝听到她后几个字,稍霁的脸色又难看了,平静地问:“你跟山膏说,我对安如许不同?” “对啊。”江离声闻言大脑又拐歪了道,歪着头看着卫轻蓝,“同是出身昆仑,祝师姐遇险和安师兄遇险,你的态度大不相同,你对安师兄……啊……” 卫轻蓝没等她说完,忽然伸手拎起她,御剑就走。 江离声“啊啊啊”几声,站在他的剑上,剑行的很快,疾行带起的风刮的她脸疼,随着风吹来,卫轻蓝衣袍鼓起,血腥味扑鼻,江离声这才惊叫,“卫师兄,你又受伤了?” 受伤的人,不要命了吗?还御剑这么快? 不等她问,来到一处奔流的河边,卫轻蓝拎着她的衣领,将她扔进了回水里。 “噗通”一声,江离声啊啊啊尖叫着,掉进了水里,栽了个水花四溅。 山膏随后追来,惊呆了,看着江离声在水里扑腾,两只爪子,一个脑袋,冒着水花,它赶紧窜了下去,将她一口叼起。 刚将人叼起来,忽然想起这女人实在可恶,的确应该让她洗洗脑子,睡什么睡,那么危险,她竟然睡的那么香,若不是她睡,那些飞鱼,压根还不会攻击他们。 太气人了! 于是,它又松嘴,将她扔回了水里。 第九十一章 洗洗脑子 江离声好不容易喘口气,刚要感动山膏救主,不妨被它又给扔回水里。 她气的骂人,“狗东西,你要死啊啊啊啊啊。” 她即便通水性,但因为被扔下水的太突然,没防备,而且这回水湍急,狠狠地喝了两口水,冰凉的水下肚,一瞬间让她困意尽失。 她气的从水里爬起来,一把拽住山膏,双手扒着它,爬上它的背,然后双脚死死地将它往水里踩,边踩边吐了嘴里的水对它恼怒地骂,“你个狗东西,你是想弑主?” 山膏翻白眼,“是想让你洗洗脑子,我觉得你有病。” “你才有病。”江离声如今算是明白了,“那种情况下,你不让我睡,你说,能有什么办法?” 山膏气的不行,“你若是不睡,那些飞鱼也不会攻击我们。你倒是睡的香?你不知道你睡了后,那些东西就一瞬间蜂拥涌过来杀我们了吗?” 江离声还真不知道,她早已睡死过去了,她愕然一瞬,“我一个没灵力的,它们非要等我睡了做什么?要杀早杀啊。” “我哪里知道?反正就在你闭上眼睛睡着后,那些死鱼眼就开始攻击我了。”山膏被她踩的大口喝了几口水,在水里“扑腾”,“若是不信,你问卫轻蓝,直到他来了,出剑,才将那些东西给吓跑的。” 江离声转头看卫轻蓝。 只见卫轻蓝面无表情地站在回水岸边,看着她和山膏在水里闹腾,一句话也不说。 江离声有气,又踹了山膏两脚,“我就睡怎么了?死就死,死了反正我师傅找他,也不找你。” “你师傅肯定不找我,因为你死了,我也得跟你一块死,他也找不着我啊。”山膏还是觉得她脑子不好使,这都想不到,就该好好洗洗。 江离声一噎,又狠狠踩了它两脚,犹不解气,气冲冲地爬上了岸边,对着站在岸边的卫轻蓝用力一拽,将他拽下了水。 卫轻蓝没反抗,顺从地被她拽下了水,随着他入水,霎时,水面上转眼就被他染红了。 江离声手一哆嗦,松开他,惊恐,“怎么这么多血?” 卫轻蓝瞥了她一眼,面色平静,“安师兄的师傅,顾承舟顾师叔,曾经在秘境里,救过我一次。听到安师兄凄惨的声音,我也以为情况紧急,但刚御剑走出不远,我便察觉出不对了,想回头找你,发现被飞鱼包围了。我杀了数百只飞鱼,才破了它们设屏障,又因为急于找你,没来得及疗伤。” 江离声惭愧,原来他着急安师兄,是因为安师兄的师傅啊,她还以为…… 她心虚,为自己的龌龊想法羞愧,是她自己心思不纯,瞎想他与安师兄,她抖着手拽他,“卫、卫师兄,是我错了,都怪我凡间的画本子看多了,脑子受了荼毒,心里脏污,犯了糊涂,你让我用冷水洗洗脑子是对的,我不该拽你下来,快,我们上去。” 卫轻蓝站着不动,“不上去。” 江离声白着脸,抖着手,拽也不敢硬拽,谁知道他流了这么多血,伤口会有多重,她快哭了,“我真的错了,你快跟我上去,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对你胡说八道胡思乱想了,但也不怪我多想嘛,祝师姐和安师兄都是昆仑弟子,你却厚此薄彼……” “若论厚此薄彼,我对你这个出身清虚的人,岂不更是?”卫轻蓝冷笑,“论没良心,这天下你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是是是,是我没良心,虽然听到安师兄出事儿,我也着急,但你可以带上我一起嘛,你偏偏扔下我……”江离声狡辩,“我就一时想差了……” 她扯卫轻蓝袖子,这一刻,又恢复了刚到昆仑时的乖巧爱惭愧,白白净净的小脸,满是犯了错后认识到错误的愧疚,“卫师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这水也太冷了,你还受了重伤,我们快上去吧?” 卫轻蓝不为所动,冷眼看着她,“我就不该担心你,你知道我杀了多少飞鱼?” “多、多少?” “六百二十只。” 江离声倒吸了一口气,“这、这么多啊。” 围攻她和山膏的飞鱼,她在那半个时辰的僵持里仔细数了,好像也就五百只,真不知道,他一个人,是怎么杀了那么多的。 “我当时生怕因我一时大意,让你出事。”卫轻蓝眉眼冷澈,“但你呢?” “我、我错了,我也担心你的,但我这不是废物嘛。”江离声这一刻打从心里是真的愧疚了,“卫师兄,咱们先上去再说好不好?这水里太冷了,你伤的又太重……” “死不了,你好好醒醒脑子。” “那你先上去,我泡着,我一定好好醒醒脑子。”江离声保证,“真的,你上去,我不上去。” 卫轻蓝似乎满意了,慢慢转身,忽然又想起什么,将她掉落的衣裳捞起来,劈头盖脸砸在了她脑袋上。 江离声眼前一黑,一片绯红色,她伸手悄悄拿开,便见卫轻蓝已上了岸。她抱着衣裳站在水里,还是不太懂地问:“你给我衣裳做什么?” 卫轻蓝没回答。 山膏骂,“你笨啊,你后背的衣裳都烂了,破了一大片,都露肉了,还不知道咋回事儿,傻不傻啊你?” 江离声伸手摸了摸,一片光滑,脸顿时红了,她刚醒来,还不明白什么状况,哪里感觉到后背衣裳破了? 她连忙将手里的衣裳裹在身上,但这回水太冷了,冻的她直打哆嗦,眼看山膏骂完她要上岸,她伸手一把薅住它,“不许走,陪我在这里待着。” 山膏气的又想骂娘了,“你犯了错,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离声不讲理,“我不管,我是你主人,反正你得陪我。” 山膏气的用爪子拍她。 江离声死死抱住它,“要冻死咱们俩一块冻死,反正你不准上去。” 卫轻蓝这时开口了,他盘膝坐在岸边,扔了一块玉牌过来,吩咐,“山膏,拿着这块玉牌,去五里外,打开禁止,将祝师姐带来。” 山膏立即得意地看着江离声。 江离声只能讪讪放开它。 山膏立即叼了玉牌,跳出回水,去了。 第九十二章 舍得 祝文茵御剑慢,反而误打误撞,先一步与卫轻蓝汇和了。 彼时,卫轻蓝已杀尽了六百只飞鱼,见只祝文茵一人,问明山膏驮着江离声先她一步顺着他早先离开的方向追去了,他脸色顿时变了,急急给祝文茵设了一个防护禁制,便匆匆去找江离声了。 祝文茵待在卫轻蓝设的防护禁制里,心情格外的不平静,她周围,四下都是飞鱼的尸体,大多都是一剑毙命,但这些飞鱼的伤,若是观察久了,便能发现,每一条飞鱼,有的伤在头部,有的伤在腹部,有的伤在眼睛上,但那么大的翅膀,却没有一只是损伤的,每一对翅膀,都完好无损。 也就是说,卫轻蓝杀这些东西时,特意避开了它们的翅膀部分。 为什么? 因为江离声要用完整的翅膀炼器? 她不想这么猜测,但偏偏脑子里就这只这么一个想法。 她心里觉得荒唐,若是任谁看到如今的卫轻蓝与江离声,怕是都要说一句荒唐。堂堂的昆仑少年天才,十八岁的金丹后期,差一步,就能金丹大圆满,步入元婴,以他这个修炼速度,百岁便到大成境界,也是说不准的。 千百年来,更甚至上万年来,有几个人能做到百岁便到集大成境界?没有。 哪怕是昆仑的秦宗主,清虚的玉宗主,太乙的裴宗主,都没能做到,虽然,他们已是仙门数一数二的天才。 但卫轻蓝,万年难遇。 太乙的叶星辞,也被称为天才,虽然修为与他如今相差无几,但年长了他两岁,差一点儿,也是差。 若是让人知道,昆仑的卫轻蓝,对清虚的江离声,起了心思,怕是整个修仙界,都要震动。 山膏晃晃悠悠走来,便看到一个光圈里,祝文茵有些魂不守舍,脸白的跟鬼一样,它翻白眼,“你这女人,怎么这副样子,看起来好没出息,不会被这些死鱼眼要给吓死了吧?” 祝文茵惊醒,看着山膏,开口问:“江离声呢?” “在回水里受罚呢。”山膏叼着玉牌晃了晃,光圈消失,卫轻蓝设的禁制霎时解开。 祝文茵愣了下,“受罚?谁罚她?” “卫轻蓝,她惹恼了人,被扔在回水里泡着呢,这会儿估计快冻死了。”山膏有些幸灾乐祸。 祝文茵有些怀疑,“卫师兄竟然舍得罚她?” 山膏晃晃脑袋,也怀疑地看着她,“为什么不舍得?她做错了事儿,当然要挨罚了。” 祝文茵看着山膏。 山膏一脸的理所当然,“她就是做错了事儿,连道歉都不管用,不信你去看。” 祝文茵从地上起身,压下心里的疑惑,“先将这些飞鱼的尸体收了再走。” 山膏点头。 祝文茵将所有的飞鱼尸体都收进了储物戒,与山膏一起,来到回水岸边。 果然老远就见卫轻蓝盘膝坐在岸边,江离声裹着衣裳白着脸哆嗦着泡在回水里,回水湍急,但好在靠近岸边的地方有几块石头从水中凸起,她就站在石头边上,那里的水流小些,水也不太深,到她肩膀,能勉强让她扶着石头站稳。 祝文茵可以清楚地看到江离声冻的青白的小脸,与她身上裹着的绯红的衣袍,形成鲜明的对比,更衬得她脸被冻得白惨惨的。 果然如山膏所说,是泡在冷水里受罚。 但卫师弟罚她? 祝文茵迷惑了,收了剑,看向卫轻蓝,见他闭目调息,周身灵力波动的厉害,显然是受了极重的伤,她不敢打扰,往岸边走了几步,又去看江离声。 江离声只觉得冻死了,不明白这回水怎么会这么冷这么冰,山上草木葱郁,明明这是夏季啊。见山膏来到,立即对它要求,“狗东西,快下来,给我暖暖,我要冻死了。” 山膏站在岸边,坚决不再下水,“不要,冻死你活该。” “我被冻死了,对你也没好处,别忘了,咱们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江离声怒。 山膏哼哼,“反正你又冻不死。” 江离声哽住,冻的牙齿都打哆嗦了,“真会冻死的。” 山膏才不上她的当,被飞鱼攻击,她的皮都跟它一样厚,怎么可能冻死?它撇开头,卧下,用屁股对着她,闭上眼睛,打算睡一觉。 江离声气的骂,“狗东西,有本事你睡,你等着,等我上岸,要你好看。” 山膏才不怕她。 江离声拿它没办法,只能继续白着脸哆嗦地泡在水里,储物戒里的法宝倒是能拿出来作为防护,但自己做错了事儿,还要在卫轻蓝面前投机取巧,指不定他就不原谅她了。 她扁扁嘴,继续忍着。 祝文茵见江离声没向她求救,大约也是知道向她求救没用,她也帮不了她,更不可能下水去陪着她。她在岸边站了一会儿,寻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盘膝而坐,也运转灵力调息伤势。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江离声实在受不住了,她冻的浑身发抖,牙齿打颤,骨头都快冻没知觉了,觉得再继续泡下去,她要成僵尸了。她张嘴想跟卫轻蓝求饶,问问原谅她了吗?能上去了吧?但刚要张嘴,忽然有什么东西在水下用尖利的牙齿咬住了她脚腕,她“啊”地尖叫一声,想踹开,但冻的太久了,反抗不灵敏,整个人被拖去了水里。 卫轻蓝瞬间睁开了眼睛,飞身而起,没入了回水,只见回水下,密密麻麻的飞鱼,包围着江离声,形成一个漩涡,其中一只大头鱼,咬住了江离声脚腕,往水底下拖,其它鱼给它做掩护。 他挥剑,灵力荡出一股飓风,所过之处,大片的飞鱼被他打散,他动作奇快,分水去捞江离声,拽住了她的手腕,但因为飞鱼数量太多,有的鱼甚至不怕死地过来咬住他的剑,让他再挥不出第二剑,以至于短暂一瞬,他只能随着江离声,被拖入水底更深的黑洞。 祝文茵也惊醒,跳入了水里,被水下密密麻麻的景象惊住,入目全是鱼,已看不到江离声和卫轻蓝的影子,她脸色顿时变了。 山膏也入了水,一双大眼珠子也露出了惊恐,“娘的,怎么怎么多……我们完蛋了。” 第九十三章 祭坛 江离声也觉得完蛋了。 她十分后悔,泡什么啊泡,醒什么脑子啊,卫师兄是被她气的忘了这飞鱼本身就该是长在这回水里的吗?水里肯定是它们的老巢啊。 她在人家的老巢里待了半个时辰,也难为这些鱼等着她手脚变僵了后才动手。 咬着她脚腕的这条鱼尤其是体型很大,力气也很大,她手脚被冻的又僵又麻,根本蹬不开,眼看着被它往水底下拖,她连掏储物戒里的法宝都做不到。 正后悔不已时,水里被剑气搅起了飓风,卫轻蓝破开密密麻麻包围着她的鱼头,攥住了她的手腕。 冻的麻木的手腕霎时一暖,江离声后悔的情绪顿时尽消。 在水里说不出话来,她只能用眼神看着卫轻蓝,就在觉得他大杀四方时,没想到,他的剑被无数鱼前仆后继地咬住,再没能挥出第二剑,她又惊恐地睁大眼睛。 不过片刻,黑暗袭来,她挣了挣手腕,卫轻蓝死死攥住,她没能挣开,只能任由这条大头鱼将他们一起拖入了底下的黑洞。 在进入黑洞的一瞬间,卫轻蓝感觉到了底下黑洞对他的排斥挤压和撕裂,与从大騩山掉到放皋山时一样。他咬牙攥紧江离声的手腕,将周身所有灵力都用于腕骨,黑洞里的压制无法将他踢出去,只能让他跟着江离声一起被拖入了黑洞。 黑洞里无水,有风,那条大头鱼终于松开了嘴,江离声感觉到了她在下坠。 没了冷水,她的身体很快就回暖了几分,开口喊,“卫师兄?” “我在。”卫轻蓝张嘴,压制不住血气上涌,吐了一口血。 江离声闻到风中飘散的血腥味,伸手去捞他,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她很容易就捞到了卫轻蓝的脖颈,她顺势伸手搂住,卫轻蓝身子一僵,不过一瞬,收了剑,将她拢在了怀里。 江离声感觉到了踏实,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她已没那么怕了,伸手摸索着掏出储物戒里的嘉果,往他嘴里塞。 卫轻蓝没说什么,感觉到她指尖在他脸上摸,摸了片刻,找到了他的嘴,很快就硬塞进来一枚果子,果子不大,味道熟悉,他没说什么,囫囵地吞下,想着他一共送她六枚果子,却短短时日,就被他吃回了四枚。 江离声等他吃完,又塞过来一颗,最后的一颗。 卫轻蓝躲开,“不用了。” 江离声硬塞给他,“你本就伤势没好,如今又跟着我掉进了这里,不知道后面等着我们的是什么,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儿,否则我一个人,应付不来的。” 卫轻蓝只能又张嘴吃下。 江离声见他不再抗拒,松了一口气,“这个嘉果的确很好吃啊,等你下回再去不周神域,多采点儿。” “嗯。”卫轻蓝压下嘴里的血腥味,“再去带你一起。” 江离声咋舌,“别了吧?那可是不周神域,我去了不会被撕成碎片吧?” “不一定。”卫轻蓝又一次感受到这里的飓风不伤她,却只伤他,这不该是单纯的她灵力全失,或者筑基以下不被排斥的原因。 江离声嘟囔,“你可真看得起我。” 不周神域,上古神迹遗址,多少人进去,灰飞烟灭,她是有多想不开,跟他去。还是算了吧? 这回没下坠多久,似乎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便急速下坠。 有了上次经验,江离声死死抱着卫轻蓝的脖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活没让他垫在她身下,“砰”地一声,两人坠地,卫轻蓝砸在了她身上。 江离声被砸的头晕眼花,差点儿断气。 卫轻蓝恼怒地从她身上起来,“你……” 刚一开口,便又“喷”了一口血,身子晃了晃。 江离声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眼前冒金星,见他吐血,她忍着浑身疼,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扶住他,一脸紧张,“卫师兄,你、你……” 卫轻蓝扭头看着她,见她虽然脸色发白,但模样完好,而且还能开口这么顺畅的说话,忽然泄了气,“我没事儿。” “还说没事儿,你都吐血了!”江离声不觉得他没事儿,毕竟他身上好好的衣裳,好像又被无数风刀子割破了,露出皮肤的地方,可以看到深可见骨。 卫轻蓝没管自己,伸手按在她眉心处,凝神细探,见她灵府里依旧是一片焦土,他撤回手,灵力全失的人,却这么禁砸禁摔,普天之下,怕也就她一人。 “怎么了?”江离声紧张地问。 卫轻蓝评价,“就凭你这份本事,哪怕去了不周神域,怕也能安全出来。” 江离声看着他狼狈的模样,也觉得自己此时完好无损好过分,“大约从小到大,感谢我师傅对我用了好药无数,才让我很多时候都刀剑不入?” 卫轻蓝点头,看向四周,眉头拧起。 江离声也顺着他视线看向四周,只见他们似乎落在了一个看起来像祭坛的地方,地方很大,很空旷,足以容纳数百人,四面是石壁,石壁上刻着八卦图,而他们站的地方正是祭坛的中央,脚下的地面上画着古老的图腾祭文。 墙面上落了灰,地面上好像也有一层灰。 江离声用脚搓了搓,露出图腾祭纹清晰的纹理。 除了他们二人,这里一个人也没有,那条咬她脚腕的大头鱼也不知哪里去了。 她直觉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伸手扯卫轻蓝衣袖,“卫师兄,我们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吧?你御剑带着我,咱们赶紧飞回去?” 卫轻蓝摇头,“这里对我压制的厉害,我的灵力一旦动用,便消得快。” 刚刚他用灵力去探她的灵府时,便发现了,虽然仅用了微薄的灵力,便察觉灵力在快速被四周的气流吸取。 江离声闻言抬头望向上方,只见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好像这里是一个无顶的,她攥着他衣袖的手不由抓紧,“我们如今到底是在回水底下,还是已出了回水?” 卫轻蓝估算着掉下来的时间,“应该还在回水下。” 第九十四章 恐怖 安静中,滴答滴答的声音,分外清晰。 江离声低头去看,睁大眼睛,“卫师兄,你在流血。” 卫轻蓝“嗯”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被割了无数细密口子的衣裳,鲜血从脚下汇聚,染红了地面的图腾。 江离声惊恐地将他拽走,“快,走走走,咱们先下去,万一你的血开启了什么不好的机关,我们俩就完蛋了。” 卫轻蓝任由她拽走,下了石阶,脚下因为走动,拖出了一片血迹。 江离声紧张地盯着地面,等了一会儿,没见这些血触发什么,松了一口气,从储物戒里掏出收藏的两株荀草,“快,赶紧吃,别再流血了。” 这么多血,哪怕穿着绯衣,整个人都成了血人一样,太可怕了。 卫轻蓝伸手接过,咬着荀草茎叶,一口口吃掉。 江离声不敢乱动,“你吃完后,赶紧打坐调息,等你好了,我们想法子出去。” 卫轻蓝点头。 两株荀草茎叶吃下后,果然快速见效,伤口结疤。 江离声见他总算不流血了,将自己身上的衣裳递给他,“你是不是没有衣裳穿了?这件还给你。” 卫轻蓝看着她,没接。 江离声连忙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一套新衣,“我自己有,用不着穿你的。” 早先在回水里泡着,如今不知什么时候,身上的衣裳已干透了,想必是掉下来时,被黑洞里的风给吹干了。 卫轻蓝伸手接过,想让她如上次一样背过身子,但想到她身上的衣裳还没换,后背衣裳破损,露出大片肌肤,他只能说:“你闭上眼睛。” 江离声:“……”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讲究! 她不满地扁扁嘴,闭上眼睛,催促他,“快些吧!不知道什么要紧吗?” 卫轻蓝不回答她,动作有些艰难地换掉了身上的衣裳,但不知是他五感过于灵敏,还是江离声还给他的衣裳在她的身上披久了,沾染了她的气味,幽幽馨香,不浓烈,但却让他不能忍受。 他只能又伸手解了身上的衣裳,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套新的,往身上重新套。 “怎么这么慢啊?”江离声听着他细细碎碎的动作,似乎不停倒腾衣裳,她有些忍不住,“你是不是因为伤势换起来不方便?用不用我帮你?真不知道你讲究个什么劲儿,浑身都是伤口,有什么好看的,竟然还怕我看……” “你闭嘴。”卫轻蓝哪怕换了衣裳,仍旧不能稳下心神,鼻息间似乎还是她身上的味道。 江离声不明白他恼什么,只能小声嘟囔,“阴晴不定。” 卫轻蓝不理她。 片刻后,他收拾妥当,拿出毯子,盘膝而坐,才开口:“好了。” 江离声睁开眼睛,想说什么,见他已闭眼打坐,她只能按下,扯了身上已经坏掉的衣裳,换一身干净的衣裳,“这昆仑的弟子服,实在是太不禁穿了,还有你身上的法衣,也是有品阶的吧?怎么也这么禁不住破?” 卫轻蓝调动灵力,发现哪怕他极力控制,但仍旧被快速吸走,让他连疗伤也做不到,这个地方,看起来像是一个废弃的祭坛,但实则却有阵法运转,肉眼看不见,但却有无形的吸力,在吸食他的灵力。 他只能放弃,睁开眼睛,“这里也是阵法。” “啊?”江离声惊讶,“这里也是阵法吗?” “只要我动用灵力,哪怕是自行疗伤,也被吸取。”卫轻蓝站起身,收了毯子,“你不觉得是阵法吗?” 江离声眨眨眼睛,她还没好好研究,就是觉得这个地方让人很不舒服,瘆得慌。 “只能靠你了。”卫轻蓝看着她。 江离声苦下脸,挠头,“我也没学好阵法啊。” 卫轻蓝抿唇,“我们必须尽快出去,这里不能久待,否则你我怕是会被困住。”,他挥手,地上的灰尘散开,露出祭坛上或站或立或卧的白骨,每个人的死相看起来都十分痛苦。 江离声睁大眼睛,整个人都被吓住了,“怎、怎么这么多……” 刚刚她还觉得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们两个,没想到转眼,就看到这么多白骨。 “是这阵法的障眼法。”卫轻蓝压制着因为动手又被吸取的灵力,“若我猜测不错,这里面的白骨,有十几元婴,几十金丹,筑基怕是有上百。” 江离声:“……” 她惊恐,“那我们俩完蛋了!” 卫轻蓝不说话。 江离声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祭坛做成的阵法,她无从下手,不知破解之法,整个人都心慌的不行,又伸出爪子攥紧他衣袖,“卫师兄,我们俩不会一起死在这里吧?” 卫轻蓝回答不了她,毕竟这样的阵法,他也不曾遇到过,能吸取修行之人灵力的阵法,肯定是邪阵无疑了。他又想起,曾经在需水底的阵法,不知何人所设,为了捕杀鯩鱼,但那个阵法好破,那时他只需用他手中的剑,先天剑可催山海,便能将之毁了。但如今他一旦催动灵力,便快速被阵法吸取,让他几乎提不起剑。 江离声已经预料到他们俩可能也会变成这里的两具白骨了,不知道后来人再看到,会是什么恐怖的死相,她想到自己也会成为这里可怕的一员,猛地摇头,怕怕地说:“卫师兄,我不想死后看起来死相这么惨,若是真出不去,你先一剑把我杀了好了。” 她点点自己眉心,“就杀这里,这里是我的弱点,杀心脏不管用。” 卫轻蓝见她说的一本正经,连自己的弱点都告诉他了,没好气地甩开她,“少胡说八道,省省力气,去研究阵法,你想死,我还不想死。” 江离声自然也是不想死的,但这里这么阴森恐怖,她觉得好像有无数鬼魂在飘,只不过看不见罢了,她怕怕地又伸手扯了他衣袖,要求,“你跟我一起。万一出了什么状况,你也能跟我一起。” 卫轻蓝不反对,任由她扯了袖子,与她一起。 江离声小心地扯着卫轻蓝走走转转,祭坛下空旷的很,没有一个白骨,地面的灰尘被卫轻蓝挥手扫散后,十分洁净,走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她只能又扯着卫轻蓝,回到祭坛上。 第九十五章 举例 祭坛上的白骨,无论怎么看,每一个死相都很痛苦惨烈。 卫轻蓝轻声说:“这些人,应该都是被吸干灵力而死。” 江离声闻言扯着他衣袖的手攥紧,向他靠近了几分,小心翼翼地说:“我如今灵力全无,若是真死掉,是不是就不是这个死法了?” 卫轻蓝忍了忍,那他是?毕竟他有灵力,他忍着气戳破她,“但你会饿死。” 江离声:“……” 这话说的,实在太有道理。 她一时没法反驳,望望上空,依旧黑漆漆的,看不到顶,若是真在水下,这里竟然没有水流下来,可见这个阵法的厉害,她又看向墙面,八卦图她倒是能看懂,再看向地面,古老的图腾纹,密密麻麻,她就不太看得懂了。 她扯着卫轻蓝蹲下身,盯着地面研究了一会儿,挠头,“这些东西,我看着,好像挺眼熟的。” 卫轻蓝闻言看着她,“既然眼熟,说明你一定见过,慢慢想。” 江离声脑子里这些年装的东西太多,阵法只是其一,而且她也没有十分用心地好好学,费力地想了半天,还是什么也没想起来,她泄气,“我是不是笨蛋啊?” 卫轻蓝不想打击她,“你很聪明的。” “真的吗?” “嗯。” 江离声有些蔫蔫的,“那你举个例子。” 卫轻蓝绞尽脑汁,“就比如,在大騩山下,你躺在地上不起来,打滚,是知道那里突然会开启秘境入口?” 江离声瞪大眼睛,“怎么可能?若是早知道,打死我都不躺在那里滚,肯定你伸手拽我,我立马就起来了。” 毕竟,她也没有多想再次入秘境,若不是他说陈师兄等在大騩山,而且联络不上了,她都不想去。 卫轻蓝又想了半天,“那你指挥我的法宝跟人打的开心,不逃跑,是觉得你们一舟一人,能对付得了一个元婴和两个金丹?” 江离声直摇头,“我就是额头磕破了血,气的失去理智了。” 卫轻蓝叹气,“这样啊。” “是啊。我刚刚不是告诉你了吗?我这里……”她指指自己额头眉心,“这里是我的弱点。” 卫轻蓝伸手扒拉开她的手,“行了,慢慢想,我相信你。” 江离声“唔”了一声,又苦下脸,“但是我不相信自己啊。” 她一屁股坐下,点着地上的图腾纹理,“这像牛吧?这个,像羊吧?这个呢?像猪?那些东西……怎么看……都那么像凡间的生畜呢。” 卫轻蓝闻言细看,片刻后点头,“你好像没看错。” “上古时,祭祀,好像就是用这些牲畜,杀生祭神。”江离声嘟囔,“但这阵法,跟这些东西,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要画这些?” 卫轻蓝听她提到上古杀生祭神,面色微变,沉声道:“上古时,是有一种阵法,叫诛神阵。但昆仑古籍记载,那页缺失了,不能窥得其貌。” 江离声吸了一口气,“卫师兄,你别吓我。上古时的阵法,哪能还留到现在啊?” 她说完,想起苦山大阵,存留了上万年,连带着山膏这个活物一起,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卫轻蓝看着她,“我们应该不至于这么倒霉。” 江离声有些没底,她想说她从来运气就很好,好事儿坏事儿,都能被她遇上。但她不敢说,怕说出口,真应验了,这阵若真是什么上古遗留的诛神阵,他们两个都得完。 她完也就罢了,但卫轻蓝能完吗?昆仑可是指着他承接重任呢。 她又盯着地面的图腾看了好一会儿,越看越惶恐,片刻后,一屁股坐下,小声问:“卫师兄,若是我们两个真出不去了,你师傅会找我师傅麻烦,还是我师傅会找你师傅麻烦?他们俩会不死不休吗?” 卫轻蓝无奈,“你的脑子里,怎么总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如今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江离声讪讪,“我出了事儿,算昆仑的责任。但你是被我连累的,算我的责任。我总觉得若我们俩真出不去了,我师傅跟你师傅,会扯不清。” 卫轻蓝不想搭理她了。 江离声小声嘟囔,“我师傅那人,有时候很不讲理的,虽然我的命跟你的命相比,特别不值钱,但在我师傅的眼里,可不是,他会觉得你跟我在一起,不但没保护好我,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你这个昆仑的少年天才,也不过尔尔。” 卫轻蓝气笑,“你再说一遍?” 江离声心思一定,沉默一瞬,忽然嘻嘻一笑,扯他的袖子,“卫师兄,我有一个法子,不知道能不能开启这个阵。若是万一能的话,你就自己走,别管我了。” 卫轻蓝挑眉,“把你自己留在这里?跟这些白骨做堆?你不怕了?” “大约我死了就不怕了。”江离声瑟缩了下,“我的法子不是什么好法子,但兴许真能管用。一旦开启,你自己走,凭你的本事,肯定是能走得了,但若是带上一个人,怕是就不行了。” 她叹了口气,“反正从小到大,我都是白吃宗门干饭的那个,不止白吃,还总是搞破坏,我的师伯师叔们当面都骂我废物毒瘤,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当面倒是没人敢骂我,但都躲着我,背后都期盼有一天我师傅将我逐出宗门,免得祸害他们。我也不知道我每天活着的意义在哪里,很多时候,我都是得过且过,自己开心就好,对于成大道,我自己都没信心。” 卫轻蓝皱眉。 江离声认真地说:“我跟你不能比,一个筑基两百年,筑基那日,我师傅都快被我的雷劫给劈糊了,但我却开心坏了,觉得能活两百年,都是师傅帮我赚的。金丹对我来说,遥遥无期,怕是这辈子都到不了。所以,活十八岁死和活两百岁再死,对于大道未成的人来说,都没什么意义,而你不同,有望百年集大成,千年历仙劫也不是做不到……” “行了,我谢谢你对我期望这么高,你还是闭嘴吧!”卫轻蓝没好气,“你放心,若只能活一个,我肯定扔下你走。” 第九十六章 摧毁 江离声不觉得自己是多有良心的人,但卫轻蓝救了她好几次,她觉得若是对他的话,她的良心可以从心里长出来。 一次长不出来,多几次,就长出来了。 比如困在这一方天地的如今,她已十之八九确定,这应该就是上古遗留的诛神阵无疑了。怪不得她觉得有些眼熟,因为她曾经见过那一页残页。 既是诛神阵,就要祭生灵,他们两个,总要死一个。他是被她连累的,怎么能让他生祭? 若他们两个,留在这里一个,那个人,合该是她,她是真的不想他陪着她死。 怎么这么倒霉啊! 她忍下心里的暴躁,再三确认,“卫师兄,我是认真的,若是到时候你硬拉着我走,就算咱们俩一起做鬼,我也会跟你翻脸的,我不会领你情的。你不要忘了你的责任,我可耽误不起你,也不想在死后被人人唾骂毁你前途。” 卫轻蓝心里憋气,“知道了,承重门重任,是我的责任,长生大道,没有人会成为我的阻拦。” 江离声心里一松,笑开,“就是嘛,我不能得成大道,还是希望有人能成的。你不止是昆仑的希望,也是这世间所有修行之人的希望。毕竟有多久无人历仙劫了?你若是成为第一个,后面的无数人,都能看到希望。” 卫轻蓝不接这话。 江离声用手指在地面的图腾处画圈,一圈两圈三圈,“你出去后,告诉我师傅……” 她想说什么,忽然又顿住,“算了。也没什么可说的。” 忽然,她戳破自己的手指,鲜血如注,流到了图腾上,地面上,卫轻蓝早先滴落的鲜血已经干枯,一直没见发生什么变化,而她的鲜血则不同,顺着图腾刻画的纹理,流过之处,金光大盛。 卫轻蓝一惊,伸手扣住了江离声的手,想阻止她。 江离声不看他,“卫师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血,可破万阵,我从小就怕流血,因为曾经毁了清虚的护山大阵,我师傅将这件事儿给瞒下了。但修行之人,哪能不流血呢?所以,我师傅给我淘弄无数丹药,让我塑体,把我的身体塑的比体修还要坚固数倍,只要我不伤自己,几乎刀剑不入。唯有一个弱点,便是我的额头,所以,在那个死老头攻击飞舟,磕破我的头,让我流了一地血时,我才被气死了。” 她挣开卫轻蓝的手,声音冷静,“拿着你的剑,现在就走,不用管我。” 卫轻蓝僵在原地,没动。 江离声催促他,“快啊,忘了你刚刚怎么说的了?” 卫轻蓝依旧不动。 江离声急了,讽笑,“卫师兄,你是不是喜欢我啊?喜欢到舍不得走?”,她语调不屑,“喜欢是个什么东西?能当饭吃吗?大道千万年,七情六欲不过调剂,你在昆仑自小所学的清规戒律都喂狗了吗?若我是你,我现在就走,我一个最多活两百年的人,跟你这个有希望历仙劫的人比,区区喜欢,弹指云烟,只要脑子不是有病,都该知道怎么选?别让人说,昆仑的卫轻蓝,喜欢清虚的废物江离声,为了她,不惜放弃性命前途大道责任。脑子被狗吃了,自毁前程,愚蠢至极。” 卫轻蓝腾地站起身,“谁喜欢你了?” “那你赶紧走。”江离声周身被金光笼罩,她这时才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涌向她的吸力,要将她往祭坛的生死门处吸,但她仍旧死死地把自己钉在原地,不看他,声音轻飘飘的,“我见你第一眼,就想躲你远远的,不,没见你时,我师傅就再三警告我,去了昆仑,谁都可以祸害,但一定要躲你远远的,我一口就答应了。后来没能躲你远远的,也是因为谁让你总救我呢,我还不尽你的救命之恩,心下总觉得不踏实,如今可好,你离开后,我们就一笔勾销了。我这个人虽然时常犯浑,但最怕欠你……” 卫轻蓝忽然御剑就走,被他压制着的灵力喷薄而出,所有吸力,都被江离声吸引,而他轻而易举便飞身而起。 江离声察觉到他离开,抬头,便见一袭绯衣,从她头顶方向消失,她心想,其实是不对的,她最想说的是,初见第一面,他与她错身而过,她很想扔了手里的零食,伸手拉住他,跟他乖乖巧巧地见礼,请她带他进昆仑,但当时她没敢。 她是修行之人,但学不会辟谷,也没有觉得七情六欲该摒弃。师伯师叔们骂她废物一个,不务正业,不止如此,竟然骨子里还离经叛道,不守清规戒律,当该逐出宗门,免得有朝一日闯下更大的祸,她师傅头疼极了,捂着额头,顶着压力跟师伯师叔们说:“若是你们赶我徒弟走,我只这么一个徒弟,也一起走算了。” 过往种种,轻若云烟,但又沉重万分。 江离声想哭,但又觉得没什么可哭的,就她这么个废物样儿,只要出来闯秘境,没有今日,也有明日,下场都不会怎么好。 这么一想,她又释然了。不知道变成鬼,能从这里出去去鬼界吗?到了鬼界,鬼王收她这样的废物不? 更大的吸力笼罩她,她再也控制不住,被卷入生死门。 她感受到了灵府内似有万蚁啃噬的疼痛,似乎又有千万跟线,在一寸寸抽离撕扯她的灵魂,灵府里因为苦山大阵传承失败而造成的千里焦土承受不住这样的拉扯,开始寸寸龟裂。 江离声头脑晕眩,这时竟然还有心思乱七八糟地想着,不知卫师兄此时出去了没有?在千年后,他历仙劫,生死一瞬时,还能不能记起她,曾经,有一个姑娘,想离他远,又想对他靠近。 她大言不惭地答应以后给他炼避劫丹,炼法宝,助他渡每一个雷劫,大道得成,不管是异想天开,还是都能实现,都没机会做到了。 其实她还想跟他多待一会儿,但他身有重伤,这里对他极其压制,两株荀草也只是让他肌肤表面不再流血而已,但其实内里怕是已成棉絮,一扯就碎,这样的地方,他不能久待,待久了,他们两个,谁都出不去。 所以,她几乎在一瞬间,就做了这个决定,他离开,她留下。 灵府内,忽然卷起飓风,飓风很快便化为刀剑,千刀万仞,似要将整个已成焦土龟裂的灵府搅碎摧毁。 江离声喷出一大口血,紧接着,一口,又一口,停不下来。 整个祭坛因鲜血浸染,光芒更甚,祭坛在肉眼可见地缩小,似乎要化为囚笼,囚住江离声,连带着,地上堆积的各种死相的白骨一起,一点点的,化成灰。 江离声觉得她应该留不下一具死相惨烈的骸骨,因为照这个态势,她会跟这个阵一起,被摧毁,灰飞烟灭。 去什么地府啊,见什么鬼王啊,异想天开了,根本没机会。 第九十七章 为什么 就在她神志已近迷糊时,忽然,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 这只手很熟悉,气息也很熟悉,像昆仑山的积雪,清冽洁净。 江离声心下骇然,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倏地顿停,想着为什么?卫轻蓝为什么回头?她敢肯定,他不是自己走不掉。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他苍白的脸,紧抿的薄唇,菱角分明又清隽如画。此时,他眉峰是前所未见的冷冽,就如他整个人的气息,如昆仑山上的雪,透着寒冰气。 她张了张嘴,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昆仑新弟子服,早已染成血色,“卫、师兄,你……” 她想质问他,你回来做什么?要救她?疯了吗?但张嘴便是压制不住的血,让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卫轻蓝不看她,声音清冷,一字一句,不带半丝情绪,“每一个昆仑弟子,都是我的责任。昆仑门规,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徒,无论凡间百姓,还是修行之人,都没有见死不救。” “这都什么时候了,讲什么门规……” “但凡昆仑弟子,无论什么时候,都讲门规。玉师叔将你送到昆仑受教,你此回闯秘境,代表昆仑,便是昆仑弟子。”卫轻蓝手中的先天剑斩碎卷来的风刃,“我昆仑,除魔卫道,护一方百姓,万年来,为凡间百姓除妖邪,身死者不知凡几,更遑论你。” 江离声想说不是,不对,祝文茵也是昆仑弟子,但她就做不到舍己为人,很多弟子,都做不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修行之人,为了大道,可以牺牲所有。也许,昆仑人人可为凡间百姓牺牲这话没错,但绝对不包括卫轻蓝,绝对不会有人告诉他,让他去牺牲自己救别人。因为他要走的大道,与别人不同,他若大道得成,对于昆仑和整个世间,都意义非凡。 “咔”地一声,祭坛被卫轻蓝一剑斩出裂纹,祭坛中心的生死门,吸力骤停,无数存储的灵力从中奔涌而出,排山倒海,涌向了江离声和卫轻蓝,“砰”地一声,二人从半空中砸到了祭台下。 江离声感觉自己的灵府一瞬间似乎被劈开了两半,疼的她短暂地丧失了神智,不过片刻,她便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费力地扭头去看卫轻蓝。 卫轻蓝脸色惨白,倒在地上,但手一直没松开,握着她的腰,被她压在身下,大口大口吐血的人换成了他。 江离声想动手打他,“你说的什么一堆狗屁大道理,我觉得一个都不对,你是卫轻蓝,昆仑的卫轻蓝,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命有多贵重?这么糟蹋,是真的脑子被狗吃了吧?” 卫轻蓝此时五脏六腑皆疼,那一剑斩下,他整个人已是强弩之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离声气的眼睛发红,“如今怎么办?我们两个,真要死在一起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跟卫轻蓝死在一起,就是把她从小到大的运气加起来,也没敢想过。 卫轻蓝倒是淡然,吐着血,看着她,“死就死了。” “若是你师傅在这里,一定觉得,白养你了。还不如我师傅养我,好歹从来不觉得我是他的希望。” 卫轻蓝不说话。 江离声没力气起来,索性趴在他身上,伸手去擦他嘴角的血,语气低下来,“卫师兄,你是真喜欢我的,是不是?” “不是。” 江离声见他否认,看着他的眼睛,“行,你说不是就不是,我倒是想喜欢你,但可喜欢不起。” 卫轻蓝似没力气接这话。 江离声用指尖擦掉他嘴角的血,感受到磅礴又驳杂的灵力淹没他们两人,“我觉得我们真要完了,这祭坛,不知道吸了多少人的灵力,如今都发怒了似的强行灌给我们,我们不会被阵法的千刀万仞搅碎成灰,也会被这么多灵力爆体而亡的吧?” 卫轻蓝“嗯”了一声,他也感觉到无数驳杂的灵力,汹涌地进入他灵府,但是他无可奈何。 江离声倒是要好受些,她的灵府本来是千里焦土,如今更是被飓风搅的混沌一片,疼到极致,似乎都不觉得疼了,汹涌的灵力涌进来,畅通无阻,好像被吸收了,又好像消散了。 她没什么心情感受灵府内的变化,只看着卫轻蓝,这时候再问他后不后悔回来,好像没什么必要,她想起自己早先心里其实有很多的话想对他说,好想多跟他待一会儿,如今都满足了,但她并不觉得开心。 她郁郁地趴在他身上,“卫师兄,你这么无所谓生死,是为什么啊?我也认真地学了昆仑的三千门规,但没有哪一条,让昆仑弟子,舍己为人。” 卫轻蓝不答。 江离声不知道他是答不出来,还是纯粹已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她盯着他说:“你闯不周神域时,有没有想过自己回不来?那时你还不认识我,我倒是有些相信,你说的不是了。” 不是喜欢她,就是喜欢磨炼自己?大道若成,便该有这份不畏死的磨砺? 江离声没有成什么大道的心,哪怕死门之前,她也不能理解这时的卫轻蓝,觉得他十分难懂。 卫轻蓝忽然伸手盖住她的眼睛,声音沙哑,“从进入这里,直到现在,你的心里就没想过活吗?” “想过啊。”江离声眼前一黑,“能活着,谁想死啊。” “但是你口口声声,都是出去无望。”卫轻蓝提醒她,“江离声,你没有信念,没有自己的道,连死似乎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惧怕,又是为什么?” 江离声被问住。 卫轻蓝继续盖着她的眼睛,“清虚的玉师叔,擅剑阵双修,人人皆知,但鲜少有人知道,他也擅卜算,昆仑的戚师叔祖与他有过节,也是因为,戚师叔祖修行卜算之术一生,却有一次,输给了玉师叔,自此落下了心结,修行再难寸进。当年他修行顿悟有感,不远万里,到人间的燕北之境,蓟州之地,抱回你,收为唯一的亲传弟子。当真是顿悟有感,还是他的卜算之术?这么多年,他不曾放弃你,又是为什么?” 江离声张了张嘴,憋了一会儿,小声回答她:“是因为他算错了,自己都说,眼瞎了。” 卫轻蓝哑然失笑,“不是的,江离声,相信我,玉师叔不会算错,如今在你,你想让我们俩活,我们就能活,你若心里只想着死,那我们就真完了。” 第九十八章 画阵 江离声震惊。 她师傅都没有这么相信他,卫轻蓝对她哪儿来的信心? 她久久无言,“卫师兄,你是因为相信我师傅的卜算?还是因为相信我?我师傅那个人,别看别人都推崇他,但其实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很不着调的,否则也不会只收我这么一个徒弟了。就连昆仑的秦宗主,除了有你这个亲传弟子外,还有云端师兄一个记名弟子呢,但我师傅没有,他就是懒,他的卜算跟闹着玩似的,我修行哪门功法都不行,足可见他卜算错了,我压根就不是什么人才,我有多废物,没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你相信我,更是没有根据,我就是皮糙肉厚些,真不行的。” 卫轻蓝闭上眼睛,“那就一起死好了。” 江离声没了话。 汹涌的灵力,很快就溢满,暴涨,然后开始在卫轻蓝周身肆虐。 卫轻蓝压根掌控不住,盖着她眼睛的手垂落,只能不停地大口大口吐血,绯红的衣裳很快就被他自己的血染成了深红色,红的几乎灼瞎江离声的眼睛。 她伸手给他擦血,真的慌了,“卫、卫师兄,你说,你说你相信我,怎么个相信法?我该怎么做?你能告诉我吗?” 卫轻蓝摇头,已说不出话来,或者说,他也不知道。 江离声大颗大颗落泪,滴在卫轻蓝心口处,与他流出的血汇合在一起,她一时间又气又恨,“你太讨厌了,若是我自己死,肯定没有这么难过的,你陪着我一起死,我便十分难过,我不想死了,也不想你死,但是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该怎么办……” 她一边哭,一边抖着手从储物戒里掏出一大堆丹药,分辨了片刻,拿出其中的一瓶,倒出来,往他嘴里塞。 卫轻蓝张口吞下,但很快,鲜血混合着丹药,又吐了出来,根本吃不下去。 江离声又塞了两颗,同样的效果,她眼泪糊了眼睛,“卫师兄,你太讨厌了。” 卫轻蓝觉得自己的灵府要碎了,驳杂的灵力,在他的灵府内打架,互相绞杀,但即便疼的几欲昏厥,也不如面前人的眼泪灼的人心口疼,疼的密密麻麻,撕心裂肺。 他又重新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别哭了。” 江离声也不想哭,她从小到大,都不怎么落泪的,每回想哭,有落泪的感觉时,其实都是哭不出来的,就是在心里哭哭罢了,但如今,她是真的控制不住。 这样难过的感觉,让她十分恼恨这个害她哭的人。 她气恨地对他骂,“你回来干什么?谁喜欢你陪着我死啊,我如今一点儿也不难受,我若是死不了,你死了可就亏死了。一旦我活着出去,我是不会记得你的。” 卫轻蓝还是那句话,“别哭了,哭的我心烦。” 江离声哽住,想说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因为我的哭心烦?还是不是人?但看着他的模样,心里清楚,他这副样子,怕是随时都会被这些驳杂的灵力给绞杀,怕是一点点撕碎,爆体而亡,她可不想看到,他这样的人,在她面前,变成碎片。 要死,也该她死在他前面。 于是,她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集中精神,去感受自己的灵府,发现仍旧是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但她没感觉到灵府再难受,却是真的,也就是说,这些驳杂的灵力,进入卫轻蓝灵府,他受不住,但她好像却能受得住。 若是这些灵力,都进入她灵府,他不就会没事儿了? 她伸手按在他眉心处,试着去将他灵府内奔涌而入的灵力吸进她的灵府里,最初,全无动静,也无感应,但她不死心,重新戳破手指,点入他眉心,以血用手指在他的眉心画了个“出”字,这字一笔一笔,被她画的艰难,似有无穷阻力,甚至最后一笔,只画了半笔,且歪歪扭扭,整体看,像个半圆。 画完后,同样是半响没动静,就在江离声耐心告吹,泄气地想要换个法子时,忽然这个“出”字仿佛像是活了,金光大盛,一瞬间,搅动卫轻蓝灵府内的灵力,从他灵府内汹涌而出。 卫轻蓝吸入灵府内驳杂的灵力开始往外释放,顺着这个“出”字,流入江离声的手指,沿着经络,开始进入她的灵府。 汹涌的,奔腾的,争先恐后的,以“出”字为阵,涌入她,甚至淹没她。 卫轻蓝感受到了,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江离声。 江离声小脸惨白,本是素淡的眉眼,此时更是没什么血色,她的手在抖,整个人在抖,但一双眼睛却亮,紧紧咬着嘴唇,手像是钉住了一般,点着卫轻蓝的眉心。 卫轻蓝张了张嘴,又闭上。 江离声不知“出”多少才能让卫轻蓝免于爆体而亡,但是即便知道“出”多少,她好像也控制不住,她的手已不能抹平这个“出”字,再画出一个“收”字,在奔涌的灵力罩顶而来的淹没下,她甚至有些担心,可别把他本来修为的灵力,给吸空了。 但又想着,他自己的灵力几番动用,是不是也不剩多少了? 祭坛的灵力,实在太多,不见收势,依旧涌向二人。 但卫轻蓝已不再难受,虽然他依旧躺在地上,但进入他身体的灵力,很快就被释放,转入江离声的身体。似乎在祭坛的大阵下,被江离声以他和她两个人,以血为引,画一方天地,做了一个以她和他合成的大阵下的阵中阵。 古往今来,不知有没有人这样做过,但江离声做成了。 卫轻蓝心情复杂地看着江离声,他想他是对的,清虚的玉宗主,怎么可能会算错?他不会算错的,否则戚师叔祖,也不会停滞修为,再不能进一步,对他恨死了。 所有人都说她废物,但所有人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不会。 大道从来不是坦途,而他,对比她,太顺了。 所以,她问他,为什么闯不周神域,不怕死吗?不是的,是因为,他不想要一片坦途,而将来有朝一日,断在途中,就像戚师叔祖一样,再不得寸进。 第九十九章 庆幸 十几元婴,几十金丹,上百筑基,那些累累白骨下,被祭坛吸走的修为,如今都奔涌着不受控制的往江离声身体里钻。 江离声千里焦土的灵府,混沌又广袤,这些驳杂了各种修为的灵力进入后,不会拥挤的打架,各自散开。 时间一点点消逝,直到江离声感觉到了熟悉的,关于卫轻蓝的,本体的灵力时,才从浑噩和晕眩中惊醒,“卫、卫师兄,快,你有法子阻断吗?我在吸你的灵力?” 卫轻蓝自然没法子,他感受到了身体的空虚,灵府的空旷,没了拥挤的驳杂的灵力,露出了他受伤后万丈沟壑伤痕累累的本身。 江离声急的不行,自己试图阻断,却奈何不得,“你快想办法,我会把你吸成干的。” 卫轻蓝浑身无力,抬了抬手,又垂下。 江离声试着调动灵府内的灵力,发现她灵府内四散飘忽着的一团团灵力,根本就不受她指挥,不能被她所用,而她自己的灵力,一点儿没有,她又急又恼,索性空着的一只手对着自己的另一只手劈下。 只听“咔”地一声,她的手的确是移开了卫轻蓝的眉心,但情急之下,她的狠劲儿,也让她的那只手折断在了自己的手下。 江离声疼的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阵法因为江离声断手,鲜血如注,而被阻断,卫轻蓝眉心的“出”字失去光芒,只留下一个半圆形的血痕。 她的血可破万阵,自己画的阵,也在她断手后血流如注下被破了。 江离声看着自己的断手,十分万幸地低喃,“幸好管用。” 她一脸庆幸和后怕,“若不是我急中生智,你就被我吸成人干了啊。”,她想想就觉得恐惧,“卫师兄,你这么好看的人,成了人干,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儿。” 她疼的眼泪汪汪,但却觉得值得,“幸好幸好,你说的对,我还是挺聪明的。” 卫轻蓝神色怔忡。 他是没想到,她会干脆利落地劈断自己的手,几乎不用思考的,便这么做了。前一刻还急的要哭,后一刻便咬着牙干脆果断地伤了自己,疼的脸都扭曲了,还有心情跟他说话。 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看着她。 江离声躺在地上,整个人是劫后余生后的庆幸,“我们谁都没死,真是太好了。” 整个祭坛,再无吸力,安静的,沉寂的,彻底沦为了死物。 阵法破了! 他们两个人都没死。 的确值得高兴。 卫轻蓝扯了扯嘴角,挣扎着从地上坐起,从储物戒里掏出一颗丹药,递给江离声,“如今你的灵府内,灵力无数,吃这颗丹药,应该无碍。” 江离声看了一眼,是元婴才能吃的真元丹,她张口吞下,“我灵府内那些灵力不打架,吃了也没用吧?浪费不浪费?” “让你的手腕能尽快好。”卫轻蓝心情复杂,这么多驳杂的灵力,都被她吸收了,不知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他伸手点在她眉心,试图去查探她灵府内如今的情况。 但与往回不同,他的手刚放到她额头上,试图催动的灵力还没等勾连她灵府,瞬间便被她灵府内强大的灵力弹开。 没有伤他,但也不容许他再窥探。 卫轻蓝看着弹回的手,蹙眉,问江离声,“可难受?” 江离声摇头,“不难受,就是乱糟糟的一团团,跟天上飘的一团团云彩似的,四处乱飘,我控制不了。” 卫轻蓝点头,“若是能将这些灵力炼化,你可能一步便能到大乘期。” 江离声惊恐,“那岂不是一个雷劫就能将我劈死?大乘期得多少道雷劫?是不是八十一道?到我这里,得增加几倍?” 卫轻蓝默,“你只想到这个?” “是啊,筑基的雷劫就够可怕的了,更何况你还说什么一步到大乘期?”江离声又有一种完了的感觉,生气地说:“你就不能让我开心一会儿?我当下能活着,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儿,都被你一句话给败没了心情。” 卫轻蓝没了话。 江离声气的不想理他,但又不能不理,“我们怎么出去啊?你还能御剑吗?” 卫轻蓝摇头。 江离声催促他,“现在没了压制,你趁机赶紧疗伤,然后带我出去。” “你呢?”卫轻蓝问。 “我调动不了灵力啊,跟一点儿没有也没区别。”江离声感觉手腕发热,活动了一下,又高兴了,“你这个丹药真的很管用,我的断骨已被接上了。” 卫轻蓝只能盘膝而坐,自行疗伤。 但他灵府伤的太重,比在昆仑斩杀两条从镇妖塔里逃出的有元婴修为的妖蛇时还要重很多,那时能御剑,能挥剑,但如今,体内只有微薄的灵力,不足以支撑他御剑带一个人,也不足以支撑他从江离声身上复制的疗伤能力予以自愈。 他只能再逼迫她,“若是你能为我疗伤最好,我如今的灵府被毁的比上次严重,也与普通人无异了。若是让我自己疗伤,我们怕是要在这里待上月余了。” 江离声睁大眼睛,“你又指望我?” 她一脸忿忿,“卫师兄,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咱们两个人,强的人是你吧?你总指望我一个废物,你觉得合适吗?” 卫轻蓝无奈地看着她,“你对自己是不是还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你这样的废物,若是天下再多一个,恐怕我就要自残了。” 江离声翻白眼,“我做不到。” 卫轻蓝看着她。 江离声快暴躁了,“我真做不到。” 卫轻蓝提醒她,“早先你也觉得自己不能活着,我险些爆体而亡时,你也没觉得自己能以血画阵,你当时用的是什么?笔修与阵法合一?普天之下能这样所为的人,我就没见过,兴许你的师傅玉师叔能做到?怕将我吸干时,你也有法子不惜断手阻止了。” 江离声气的想打她,“我那些都是被逼急了,才急中生智。” “你再逼迫一下自己。”卫轻蓝伸手去拉她的手,重新放在自己眉心,“你试着探查我的灵府,你看看,我说的对不对?我们在这里,被困月余,还是你想法子给我疗伤,我们尽快出去。” 江离声气的脸都鼓了,“我什么也感觉不到,我自己没有灵力。” “那就试着炼化一点,让你吸纳的灵力,为你所用。” 江离声黑了脸,“我不想被雷劈。” 卫轻蓝看她气的不行的样子,低笑,“你放心,有我在,若真来了雷劫,可以跟你一起挨劈。”顿了顿,温声安抚她,“不会的,你以为炼化那么容易?没个几十年,你怕是都炼化不了。除非你再有机遇。如今你只试着,炼化一点,兴许就够了。” 江离声噎住,气的嘟囔,“早知道将你吸成人干算了。” 什么人啊?他怎么不逼一下自己?她师傅从来就觉得,大道随缘,她爱修什么就修什么,修什么都不成的话,那就只要活着就行,他可倒好,非喜欢逆天而为,还拉着她一起,他骨子里是有多少根反骨?等哪天,她非要给他数一数。 第一百章 恩将仇报 江离声试着去掌控灵府内的灵力,试了半天,哪个也抓不住,一团团,滑不留手的,根本就不让她抓住。 她气的抓狂,“我抓不住它们。” 卫轻蓝在一旁耐心安抚她暴躁的情绪,“先抓最小的,筑基那种,抓不住,就抓筑基以下,好像也有很多不够筑基,不知怎么,掉了进来,被阵法吸空了灵力,死在了这里。” “肯定是被那条大头鱼给抓来的呗。”江离声心里恨恨,“等着我们出去,先杀了那条大头鱼。” 她说完,觉得不解气,“不,将整个回水里的鱼,都杀光。” 卫轻蓝没意见,附和她,“嗯,都杀了。” 似乎只要她说什么,他都答应,只要能达成他想要的结果就好。 江离声听他的,又试了几次,还是抓不到,“太多了,最小的那些团,一抓就散。” 她泄气,“我这灵府,成为他们的寄生地了,似乎一个个的,还挺开心,很喜欢我这里。” 卫轻蓝闻言看了一眼死寂的祭坛,“它们被祭坛吸取封存,如今被释放出来,到了你的灵府。你的灵府,因为在苦山被拓宽,虽是千里焦土,但好在空旷,不至于再被挤压,确实对比封存在祭坛里,是要好上很多。” 江离声心烦,“这些破东西,我一点儿也不想要,要不,我再把它们弄出去?” “只要你能做到。”卫轻蓝不觉得这些驳杂的灵力已进入了她灵府,还能被何释放出去,毕竟她如今连掌控都做不到。 江离声试着再画阵,可能不被逼急了,她的潜力真的发挥不出来,她尝试片刻后,放弃,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对卫轻蓝说:“卫师兄,我好累又好困啊。” 卫轻蓝不说话,只看着她。 江离声耍赖,头一歪,又躺回了地上,闭上眼睛,“我要睡了,你自便吧!” 爱咋地咋地,她快累死了,先睡够了再说。 大约她精神消耗实在太大,说累了困了撑不住了,也是真的,转眼便睡着了。 卫轻蓝看着她,见她眉眼透着浓浓的疲惫,睡着的面相上,处处透着“我不管了,我先睡了。”的表情,他有些想笑,但又笑不出来,毕竟,他如今的情况,是真的不太好。 他只能掏出丹药,一连吞了几颗,重新调动微薄的灵力,忍着痛苦,自行疗伤。 江离声其实并没有真的睡着,她的身体告诉她很想睡,但心里却怎么也睡不踏实,她躺了一会儿,悄悄睁开眼睛,见卫轻蓝在自己疗伤,面色十分痛苦,额头大滴大滴的汗滴落。 这一刻,她心想着,她跟卫轻蓝,真是两种不同的人,他反骨执着,敢于冒险,不惧后果,为了他自己的道,可逆天无论生死,哪怕他身上压着昆仑重任,他也不觉得是自己的拘束。而她,得过且过,活着就好,能活的长长久久,那自然是更好的,但若不能活得久,好像重新投胎也不错,她的确没有自己的道,清虚也不是她的责任,她若是敢大言不惭地说以后为了清虚如何如何,她那些师伯师叔们恐怕首先就得对她嗤之以鼻,求她别祸害宗门就是对宗门最好的报答了。 她叹了口气,重新坐起身,小声嘟囔,“真是欠了你的。” 可不是欠了他的吗?几次得他相救,如今又因为她,被困这回水下的祭坛,若不是在生死关头,他回来救她,劈出那一剑,让祭坛出了裂纹,她肯定已死了。 九死一生,她再不努力点儿,好像都对不起他似的,毕竟他是为了她,才使得自己的灵府伤成如今这个样子。 救命之恩累积的太多,还都还不起了。 卫轻蓝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她。 江离声不满地对上他的视线,恶向胆边生,凑近他,“卫师兄,救命之恩,当该以身相许,我把自己赔给你,报答你吧?否则就算我出去,把我师傅的宝库搬空,也换不起你的救命之恩,你说呢?” 卫轻蓝不领情,面无表情地回答她,“你确定你是报恩,不是想要报仇?有你这么一个麻烦,我大道还能有的成的那一日吗?” 江离声:“……” 很好,这不是对她很有清醒的认知吗?那些口口声声的相信她,才是骗鬼的吧? 她没好气地退回身子,“是你不要的啊?那我就无以为报了。” 卫轻蓝闭上眼睛,不再理她。 江离声自闭了一会儿,开始努力,这回,她耐下心,一点点的,去抓,去掌控,在她的灵府里,这些东西,敢不听她的,等她有本事了,就要将它们都撕碎,扔出去。 大约是她的忿念太强烈,试了无数次后,终于有一团,十分弱小的灵力,被她在识海里抓在了手里,掌控在了手心,这一团,瑟缩着,想必其主人生前,也是个胆子小的。 江离声不知道怎么炼化,她没学过,以前别的灵力,她都不吸收,他只能求救卫轻蓝,“卫师兄,我抓到了一小团,筑基以下,这个该怎么炼化为已用?” 卫轻蓝沉默,“我也不知。” 他修习的是正统的道,剑术也正统,炼化别人的灵力,这属于邪修的范畴吧? 江离声瞪大眼睛,“那你还让我炼化?” 卫轻蓝更沉默了,“这些驳杂的灵力,都已进入了你的灵府,你除了炼化它们,还能怎么办?” 江离声想说:“扔出去。”,她心随脑动,试着往外扔,但手里的一团不止没出去,还被她给放跑了。 她脸色难看,“你不知,我更不知啊,我清虚也没人教如何炼化别人的灵力为己用。” 昆仑是正统,清虚就不是了吗?三大宗门,都是正统仙门,不搞歪斜。门中弟子,若是搞了邪门歪道,被发现,可是会废掉修为,逐出师门的。 她从小到大,杂七杂八的学了很多术法,但没有一种,不是正统。 卫轻蓝见她又要抓狂了,用他的天赋,试探着建议,“就是把别人的,变成自己的,只要能被你所用,不能炼化,倒也不急,能用就行。你试着摸索下。” 江离声嘟囔,“说的简单,你行你来。” 第一百零一章 做不到 驳杂的灵力在她的灵府内,卫轻蓝够不到,摸不着,而她如今的灵府也不让他碰,他自然是不能替她来。 他无言地看着江离声,偌大的一个小姑娘了,这么难教,不知更小的时候,她还是个小不点,一个奶团子时,清虚的玉师叔,是怎么难摆弄她的。 怕是操碎了心,头发都给抓秃了。 他又想起自己小时候,师傅对他一点就透,他的天赋和悟性以及灵根,是所有昆仑弟子中最好的,他师傅每每都感叹,说自己收了一个好弟子,是他之幸,昆仑之幸。 他自行疗伤,效果微乎其微,索性,他罢了手,拿出毯子,躺在上面,自己打算先睡一觉。 江离声见了,十分嫉妒,“卫师兄!” 卫轻蓝“嗯”了一声,不看她,“你努力。” 江离声气的想揍人,打自然是不能打的,她伸出邪恶的手,捏他脸,“你起来陪着我,不许睡。” 这么招人恨的举动,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心做得出来的。 卫轻蓝伸手挪开她的手,“你想想那条把你拖下来的大头鱼,再想想回水里那些帮凶的鱼,还有被我们仍在回水岸上的祝师姐和狗东西,他们两个不知是死是活。咱们得赶紧出去。” 江离声吸气,再吸气,但仍旧气不顺,“若不是你对我发脾气,让我泡在回水里受罚,我至于被那条大头鱼瞅准机会,落到这里吗?” “还是我的错了?若你不乱七八糟的想我与安师兄,满脑子不着调,我会生气?”卫轻蓝闭上眼睛。 江离声自知理亏,哼了一声,但还是有点儿不服气,“你起来。” “不起。” “你起来。” “不。” 江离声伸手去拽他,“你起来陪着我。” “大道修行,是自己的事儿,陪不了。”卫轻蓝拦下她的手,见她气哼哼,一副他不起来,她就不依不饶的样子,只能说:“等出去,你可以烤回水里的鱼吃,飞鱼也是鱼,回水冰寒,每一条鱼,怕是都很鲜嫩,若是烤来吃,应该味道也不错。” 江离声投鼠忌器,停止了纠缠他,“你说得对。” 她心思一下子被牵引到了回水和飞鱼身上,“大夏天的,回水为什么那么冷啊?你可真狠心,让我泡了那么久。” “回水冷寒,但有助于通经络。”卫轻蓝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跟她解释,“你多泡泡,于身体有好处。” 只是他也没想到,水下会有这么危险的阵法,差点儿让他们两个都殒命。 “我整个人都冻僵了,就是你所说的强经络?”江离声扁嘴,强经络她是没发现,冻僵了是真的,差点儿死掉也是真的。 卫轻蓝无言。 江离声见他躺着不起,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磨蹭着盘膝而坐,按照他所说,自己摸索尝试着去掌控。许久,终于又抓到了一小团灵力,她以心里所想,将之化成自己的。 不行,做不到,试几次,依旧做不到。 她只能依葫芦画瓢,照着早先将它们收进来的法子,在识海中写字画阵,一个“化”字,她写一笔,便已累的大汗淋漓,再想提劲,却怎么也提不起来。 “吃补灵丹。”卫轻蓝说睡,自然也是睡不着的,一直观察着江离声的动静。见她浑身如水洗,虽然不清楚她灵府内如今是个什么状况,但知道她一定做了什么,且十分艰难,气力不够。 江离声从储物戒里掏出补灵丹,气喘吁吁,“我想在识海中,用化字画阵,若是可行,应该能炼化吧?这丹药是补灵力的,能管用吗?” “试试吧!”卫轻蓝也觉得她的法子兴许可行,虽然他没听说谁用过。 江离声打开一瓶补灵丹,一口气都嚼着吃了进去,又将其它的放在自己的手边,以备再用。 她凝神聚力,重新尝试,补灵丹的灵力,进入她灵府,一如以前一样,消散无形,不管用,她自己的灵力,还是分毫提不出来。 她又捏碎了直接吸取灵力,同样没用。 “真是邪门了。”江离声擦着汗,泄气,将所有的补灵丹都推给卫轻蓝,“卫师兄,给我吃如今浪费,还不如给你。你吃了,兴许你就能自己治疗自愈了。” 卫轻蓝摇头,“那就收起来吧!我素来不依靠太多丹药,更何况我如今的灵府自己清楚,吃了这些怕是也没用。” 他与她不同,吃太多丹药,即便管用,也容易坏了根基。 江离声只能自己收进储物戒,看着卫轻蓝的样子,叹气,他们俩,到底谁指望谁啊?看他这个样子,是一点儿也指望不上了。 她只能又重新凝神,在识海中一次次尝试去写“化”字,明明是简单的几笔,但在她这里,失败了一次又一次,有的写一笔,有的撑着写两笔,最多到第三笔时,便彻底提不起力。 她没有什么不服输的劲儿,在整个人再也受不住虚脱时,放弃地躺回了地上,“卫师兄,我不行。” 卫轻蓝塞给她一颗丹药,“不行就算了,但是别睡。” 江离声张口吞下丹药,“你只收藏了几枚这么好的高阶丹药,以备元婴时稳固修为的吧?如今拿出一颗又一颗,都给我用了。” 卫轻蓝不觉得有什么,“出去后,你再还我就是了。” “我没有。” “那你就自己炼。” 江离声叹气,“我若是能炼丹,就好了。” 她躺了一会儿,感觉又有了些力气,重新坐起身,继续。 一笔,再一笔,又一笔。 不行,还是不行。 反复无数次后,江离声又力竭,她再次躺回了地上,这回连话都不想说了。 卫轻蓝看着她,刚要说什么,忽然感觉头顶上方有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他瞬间抬头,只见,一人从上方落了下来,“砰”地一声,砸到了不远处的地上。 这人一身黑袍,蒙面,身上无任何代表身份的标识,看不见容貌,但从修为上,可以感觉得出,必在元婴之上。 第一百零二章 杀疯了 江离声惊呆了,竟然还有人来? 她立即坐起身,看着这人,黑袍蒙面,看不出是男是女,也看不出是老是少,但全身上下蒙的这么严实,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往往都不是什么好人,她往卫轻蓝身边挪了挪。 卫轻蓝偏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黑袍人有强大的灵力防护,显然没受什么伤,从地上站起来,第一时间看向卫轻蓝与江离声,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在看到卫轻蓝时,露出惊异之色。 江离声心想,这人怕是认识卫师兄,或者即便不认识他,但观衣识人,如今也认识了。毕竟他这一身绯衣实在是太有辨识度,太好认了。 “昆仑卫轻蓝?”这人开口,声音不算年轻,但也不显老态,是个中年男子,似乎有些怀疑,“不应该啊,卫轻蓝怎么会在这里?” 卫轻蓝缓缓站起身,直接承认,“在下卫轻蓝,敢问阁下是?” “这个阵是你毁的?”这人不答卫轻蓝的话,看向四周,祭坛中间的裂纹,看的十分清楚。 卫轻蓝淡淡点头。 这人眼神一瞬间变了,“毁了祭坛,还能活着,不愧是昆仑的卫轻蓝。” 他忽然出手,一道金光,砸向卫轻蓝,金光带着元婴中期的杀气,哪怕卫轻蓝毫发无伤时,面对一个元婴中期修士的杀招,也未必能安然无恙躲过,更何况如今,这人不打一声招呼便出手,可见是看出卫轻蓝重伤,想要一击必杀。 如今的卫轻蓝自然是躲不过的,但是不被黑衣人看在眼里的江离声却不能让他这么杀了卫轻蓝,她立即挡在了卫轻蓝的面前,生生挨了一掌。 “砰”地一声,江离声被打飞了出去,连带着被她挡在身后的卫轻蓝,也跟着被她撞飞了出去。 卫轻蓝受不住,当即吐了一口血。 江离声被打的头晕,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卫轻蓝好不容易修整回了几分的气色,如今又前功尽弃了,她顿时怒了,对着黑衣人怒目而视,“你是什么人?与昆仑有仇?” 否则既然认出了卫轻蓝,为何还敢动手?不怕被整个昆仑追杀吗? “与昆仑有仇?”这人摇摇头,又点点头,“也算。”,他眯起眼睛,“小丫头,你是谁?”,看到她身上新的昆仑弟子服,“昆仑的新弟子?怎么可能接我一掌毫发无伤?你到底是谁?” “你管姑奶奶是谁?有本事你露出脸,报上名来,藏头藏尾,算什么东西。”江离声盯着这人,心里没底,但面上却一点儿也不露出来。 “明明是个无任何灵力的毛丫头,但却能接我一掌,倒是稀奇,身上是有什么法宝吗?”这人声音忽然变得阴沉,“不管你是谁,今日都得死在这里。” 他再次出手,这回,打算先解决江离声的。 又一掌劈来,江离声再次被打的飞了出去,“砰”地一声,又砸到了墙上,不等她滑到地上爬起来,这人又一掌呼啸而至,紧接着,一掌又一掌,一连三掌,江离声整个人就跟被钉在了墙上给他做靶子一般,被打的眼前冒金星,几乎要昏死过去。 这人见江离声没了动静,转头便又去杀卫轻蓝。 卫轻蓝手里先天剑祭出,直取这人面门,但他毕竟身受重伤,灵力微薄,先天剑刚到半途,便被这人一掌打落。 “铛”地一声,先天剑坠落到了地上,卫轻蓝又吐了一口血,再提不起力。 黑衣人冷笑,“昆仑的少年天才卫轻蓝,没想到如此废物,会死在我的手里。” 江离声闻言怒了,从地上爬起来,捡起了卫轻蓝的先天剑,便对这人一通砍杀,“你他娘的找死啊,卫轻蓝是废物?睁大你的狗眼睛看看,你他娘的一把年纪了,才区区元婴,而卫轻蓝才不足弱冠,便也是金丹后期,若非你他娘的在他掉下来这里受伤后遇到他,你在他的全盛时期时若是跟他过招,你在他剑下能不能活着都要看你的运气。他一个人能斩杀两条元婴修为的妖蛇呢,你算个屁啊,狗娘养的狗东西,他会死在你的手里,你做梦去吧!你下来前,就没料到,你会死在姑奶奶我的手里吗?” 她一边骂,一边用她学了个乱七八糟的剑法对着人一阵猛砍,大约是太愤怒了,太发疯了,或者是因为她手里拿着卫轻蓝的先天剑,这剑本就是卫轻蓝的本命剑,主人受了欺负,被侮辱了,它也很怒,如今十分配合江离声,每道剑都带着一道道寒光,杀气,怒气,一时间,让元婴中期的这名黑衣人,竟然被压着打,没有还手之力。 江离声砍杀的疯,势必要将这人斩于剑下,口中不间断的脏话一通输出,越砍越上头。 卫轻蓝靠在墙根处看着她,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不说话,也不出声。 江离声就如一个火炉子,腾腾地冒着火气和杀气,这黑衣人很快就被他砍到了胳膊,见了血,这人也怒了,同时也发现,江离声的剑毫无章法,他也抽出一把宝剑,这人剑术显然十分厉害,很快,江离声便从优势处于劣势,反过来被人压着打,落于下风。 江离声气的不行,学过的剑谱全然不记得,让她觉得自己真是废物,她索性不再乱打,而是用剑画阵,一剑便是一笔,一笔又一笔,她要写出一个“困”字,将黑衣人困住,然后再由着她一剑剑,将他剁成碎片。 女人发起狠来,真没男人什么事儿,卫轻蓝看出她的意图,睁大了眼睛。 这黑衣人开始还没发现,但渐渐的,他也发现自己灵力受阻了,他露出惊恐的神色,这人是个十分当机立断的人,眼看杀不了江离声,自然不能让自己被她困住,索性飞身而起,打算撤走。 江离声灵机一动,也不拦阻,而是一把拽住黑衣人脚腕,同时对卫轻蓝大喊,“卫师兄,快。” 卫轻蓝何其聪明,当即用自己仅剩的一点儿力气起身,堪堪攥住了江离声脚腕。 于是,由这打算逃跑的黑衣人带着,一拖二,离开了这处祭坛。 第一百零三章 化字阵 与掉下来时不同,那时有风刃席卷,但如今,黑漆漆一片。 黑衣人很快也发现了江离声的目的,想要将她踹开,但江离声死死地攥住他脚腕,发狠地警告他,“你若是敢不老实,我就把你的腿砍了,我们一起死。” 她的警告很管用,黑衣人憋着怒气,没敢再乱动。 很快,眼前一亮,冰冷的水流汹涌,江离声心下一松,他们总算出来了,又回到了回水里。 既然出来了,江离声不可能放掉这个人,她才没那么大度,所以,当即用手里攥着的卫轻蓝的先天剑,对着这黑衣人的腿就砍下。 黑衣人也敏锐,第一时间回手就是一掌。 江离声砍到了这人腿,黑衣人也打到了江离声,二人周围,激起汹涌的水花。 江离声被打了一掌,虽然灌了两口水,但她觉得不算什么,拿着剑又要去砍杀,但黑衣人似乎不敢再跟她纠缠,怕了她,忍着受伤的腿,出了回水,御剑而去。 江离声恨恨,知道追不上,回头去看卫轻蓝,这一看可不好,卫轻蓝不知何时已晕了过去,正在从水里下沉,她连忙游过去,一把将他拽住,然后使出吃奶的劲儿,拖着他往岸上游。 水里的飞鱼见了,像是看到了煞神,呼啦一下子远远地游走躲开。 江离声没心思找这些鱼算账,气喘吁吁地将卫轻蓝拖上岸,早先他们停留的岸边,如今已不见山膏和祝文茵的影子,她心想,别是被飞鱼都给吃掉了吧? 她用自己半吊子的医术给卫轻蓝号脉探查,这一探差点儿吓晕过去,卫轻蓝经脉尽断,整个人奄奄一息。 她顿时慌了,将储物戒里的丹药都掏出来,喂给他,但跟上回一样,他根本吞不下,哪怕是晕过去了,但不妨碍他不停吐血,将丹药也吐了出来。 江离声这才真的急了,咬牙坐下,试着催动灵力给他疗伤,她灵府内,驳杂的灵力,依旧胡乱飘荡,但早先她跟黑衣人打起来时,她能感觉得到,这些灵力里,是帮了她的,就在她对黑衣人画“困”字阵时,这些灵力在那一刻,是被她所用的,否则凭着她灵力全无,是不可能困住一个元婴中期修士。 既然那时能用,那么如今,也一定能用。 她鼓着一股劲儿,一笔一笔写“化”字,这一刻,她心里只想着,卫轻蓝不能死,她才不要他死,只有化去了这些灵力,变成她能用的灵力,她才能给他疗伤,才能救他,唯独这一个理由。至于“化”尽了这些驳杂的灵力,她会不会提升修为,挨雷劈,她此时也不想了。 挨雷劈就挨雷劈,总之就是要救他。 她的信念在这一刻太强烈,凭着一股劲儿,一笔一笔,半途而废了数笔后,终于被她歪歪扭扭画成了,这一瞬间,在她的灵府内,形成了一个“化”字的小阵,灵府内,金光大盛,一团团的灵力,涌向阵中,很快就被化于无形。 江离声惊喜片刻,发现又有了新难题,怎么能被化于无形?她留不下灵力,怎么能救卫轻蓝? 她立即想法子存储灵力,但再让她画一个存储的阵,已是不可能了,她试了几次,一笔都不成型,画一笔,散一笔,她无奈,只能咬着牙,试探着,去勾连卫轻蓝的灵府,试图在这些灵力被转化为她自己的灵力后,在没被化掉消散前,就用于给他治愈灵府。 果然,这个法子有用,她试了几次,很快就勾连上了卫轻蓝的灵府,在看到他灵府内千沟万壑,破碎不堪,不比她如今好多少时,她吸了一口气,用转化的灵力,给他一点点修补。 被化掉的灵力,消散的太快,而她手法又太笨拙,不熟练,起初,仅能留下一点儿能被她调动去修补卫轻蓝的灵府,但是渐渐的,她手法熟练后,嫌弃太慢,开始强行的将大半刚转化的灵力不等消散前,都一股脑地抽掉出去,先扔进卫轻蓝的灵府。 霸道,强横,这样的确加快了速度,但也将卫轻蓝生生从昏迷中被疼醒。 他睁开眼睛,看着江离声,只见她周身灵力波动的厉害,而他灵府内,已汇聚了无数她的灵力,这些灵力被她蛮横地扔进来,然后蛮横地对他的灵府修补。 即便如此蛮横,但她修补的速度也不及她扔进来的速度。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在昆仑时,她给他治疗灵府的伤,那时候小心翼翼极了。如今这般蛮横,几乎不得喘息,不知该庆幸她对他不像对待瓷器一般,觉得一碰就碎了,还是该担心,这么下去,她能不能收场,别是这么多灵力将他砸满,到时候让他灵力爆体。 他疼的额头大颗大颗的汗滚落,很快衣裳湿透。 江离声也好不到哪去,浑身汗如水洗,她第一时间感觉卫轻蓝醒了,但却顾不得他。 四周十分安静,飞鱼躲得远,不敢再出来沾边。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江离声将卫轻蓝灵府的伤已全部修好,她开心地收手,忽然发现,压根停不下来,她灵府内的阵法,不知何时,已开始自动运转,转化掉的灵力,无需她再扔给卫轻蓝,而是自己就自行进入了卫轻蓝灵府。 江离声惊了,“卫、卫师兄,我停不下来了。” 卫轻蓝早有预料了,倒是还算冷静,无奈地说:“我如今被你掌控,没法阻止,这么多灵力,我会爆体而亡。” 江离声又慌了,试图切断与卫轻蓝灵府的勾连,但做不到,阵法运转的太快,且金光大盛,她急起来,“怎么办?” 卫轻蓝也不知道,试着掌控自己的灵府,夺回控制权,但江离声此时的灵力太博强大,他根本无法夺回,只能任由其在他的灵府内扫荡。 江离声戳破自己的手指,鲜血直流,但是不管用,她的血如今也不能让她灵府内的阵被破除,她心慌的不行,“卫、卫师兄,快想办法啊……” 卫轻蓝咬牙,“把你灵府内的阵,是不是转化阵?一并扔进来。” 第一百零四章 雷劫 江离声动作比脑子快,在卫轻蓝说出办法时,已被她慌慌张张将转化阵扔进了卫轻蓝的灵府。 十分轻易的,便扔成功了。 她灵府内没了转化阵,顿时安静下来,那些剩余的,没被转化的灵力,依旧一团团的,四处飘荡,那些被转化了的,一大半已进入了卫轻蓝的灵府,一小半早已消散无形。 但卫轻蓝的灵府便不是了,转化阵到了他的灵府后,开始转化堆积在他灵府内的江离声的灵力,将大量的灵力,转化成了他的。 卫轻蓝没想到江离声这么快就会成功,而且真的将转化阵转眼便扔到了他的灵府里,他险些有些接不住,灵府差点儿炸开,只能咬牙稳住。 片刻后,转换阵不再剧烈震荡,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江离声也松了一口气,转化阵扔给卫轻蓝,也同时断开了与他灵府的勾连,她觉得整个人都松快了。 她盯着卫轻蓝,看他脸色依旧白,周身灵力波动的厉害,还是有些紧张,“怎么样?这回你能自己搞定的吧?” 卫轻蓝点点头。 江离声彻底松快了,大喘气,“那就好。” 她不再管自己灵府内剩余的那些没转化的一团团高阶的灵力,也不再管被转化了消失了的那些灵力,他们都还活着就好。 卫轻蓝很快就感觉到了他的修为在攀升。 这个秘境,从他进入后,一直在压制他的修为,但如今,有了这个转化阵,似乎再也压制不住。 他有一种预感,所有的,这些被江离声扔进来的灵力,若全部都转化成他的,他的修为,怕是要进阶。 不止一阶。 他如今是金丹后期,差一步,金丹大圆满,然后是元婴。但他给自己备的,元婴时,巩固修为的丹药,已被他喂给江离声了。 本是明朗的天空,很快就聚集了阴云。 江离声本来心情轻松地躺到了地上,等着卫轻蓝自己解决后,他们俩再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得找找山膏和祝文茵吧? 但她躺着躺着觉得不太对劲,盯着天空中迅速聚拢的乌云,后知后觉地腾地坐起身,睁大眼睛看着卫轻蓝,“卫、卫师兄,你、你不会是要雷劫了吧?” “嗯。” 江离声说不出话来,抖着手,将储物戒里扒拉了个遍,才扒拉出一颗丹药,“这个,我这里只有一颗,你能用的丹药,你那里,还有的吧?” “我没了。” 江离声将丹药塞进他嘴里,想跑,“一颗也还勉强将就的吧?你自己应付得来的吧?” 她不想挨雷劈。 卫轻蓝睁开眼睛看她,见她小脸都白了,整个人发抖,显然是极怕雷劫,他点点头,“能,你躲开,躲远点儿。” 江离声得了他的话,撒腿就跑,跑了几步后,觉得这乌云聚的太快,元婴的雷劫怕是将这一片回水都能给劈泄洪,她靠两条腿能跑多远?拿出剑,打算御剑。 但是她忘了,她没有灵力,灵府内飘荡的一团团灵力,还是不能为她所用,转换掉的灵力,消失在灵府内的千里焦土里,压根催动不出来。 江离声差点儿哭了,又收回剑,往前跑。 她刚跑不远,这一片天就已经黑了,乌云压顶,这雷劫一看就很厉害。 她从储物戒里拿出千里符,想拍自己身上,但又怕跑出千里,到时候不知会落在哪里,万一卫轻蓝过了雷劫,找不到他怎么办? 她挣扎着,又将千里符收了起来。 就在这片刻功夫,天空已聚成黑紫,很快就下来了一道劈雷,但这雷,竟然不是对着卫轻蓝劈下,而是对着江离声。 “咔”地一声,天空一瞬间被照亮。 江离声整个人都蒙了,这雷劈她?她的雷劫?不对啊,她都没有灵力,哪里来的雷劫? 这雷是不是不长眼睛,劈错了? 要命了! 她继续往前跑,果然不是她的错觉,这雷是追着它劈的。 一道霹雷落下,正正落在她头顶。 在这一瞬间,江离声觉得自己完了,她根本跑不过霹雷。 卫轻蓝也发现了,瞬间飞身而起,幸好江离声跑的不太远,霹雷在她头顶落下的同时,他也已到了她近前,将她罩在了身下。 他周身灵力爆出,与霹雷相抗。 江离声缩在卫轻蓝身下怀里,感动又愤怒,“什么玩意儿啊,为什么劈我不劈你?是你进阶吧?跟我没关系啊。” 卫轻蓝的确在进阶,修为在一寸寸上长,这一道雷,因他灵力相当,没能奈何他。他也回答不了江离声,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另外,也容不得他想,又一道霹雷落下。 紧接着,一道又一道。 卫轻蓝开始还能抗衡,很快就受不住,喷了一口血。 江离声如今最见不得他吐血了,她辛辛苦苦,耗费心力,好不容易给他修好了灵府,怎么又给他劈伤了? 她气的掏出所有的符,噼里啪啦对着天空的霹雷就是一通扔。 果然管用,这些符,挡了三道霹雷,也让卫轻蓝稍微喘了口气。 “你躲开,我倒是看看,它们能把我劈死吗?”她气的推开卫轻蓝,又往前跑。 “咔”地一声,霹雷落下,没落在她身上,而是准确地劈到了卫轻蓝身上。 江离声都惊了,果然是早先眼瞎了吗?劈错了?真是他的雷劫? 她刚这样一想,一道霹雷又对她劈来,“咔”地一声,正劈到她头顶。 江离声感觉被劈的一瞬间晕眩,整个人头脑嗡嗡,趴在了地上,吐了一口血。 雷劫多厉害啊,她被元婴修士打几掌,都不吐血的,这东西只劈中了她一道,就仿佛将她五脏六腑都劈裂了。 紧接着,又一道雷劈下,是对着卫轻蓝,卫轻蓝受不住,已跪倒在地。 然后又一道,劈向江离声。 江离声这回学聪明了,赶紧掏出法宝,她给自己炼制的,躲山膏时用过的防护罩,可以防雨防火防雷的防护罩。 雷劫落下,“咔”地一声,防护罩裂了一道印痕。 又一道雷,对着卫轻蓝而去,江离声赶紧跑过去,将卫轻蓝一起罩在防护罩里。 她总算明白了,这可能不是眼瞎,兴许是他们俩一起的雷劫,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明明她一点儿灵力都调动不起来,但偏偏也有了雷劫。 真是的,跟着人家凑什么热闹啊。 第一百零五章 这一生 又一道雷劈下,“咔”地一声,防护罩抵不住两道雷劫,彻底碎了。 江离声顾不上心疼,又赶紧翻腾出法宝,幸好死老头法宝多,她虽然不怎么会用,只知道扔在头顶上,但也足够了。 于是,一道道雷劫劈下,一个个法宝最多抵抗两道雷劫就被毁掉了。 江离声肉疼极了,眼睛发红,“卫师兄,我的法宝……” 果然得来的容易,失去的也快吗? 卫轻蓝灵府翻腾的厉害,雷劫当下,他压根稳不住,除了最开始几道雷劫,他护着江离声挡着,后面的雷劈下,几乎都靠她不停地拿法宝。 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以往他进阶,都是提前压制,万事俱备后,才会突破,再受雷劫,稳固修为,但如今,他几乎没有任何的准备和防备,突然修为大增,破阶到大圆满,然后结婴,突然雷劫,而且,还有江离声的雷劫一起。 他需要一边结婴,一边稳固自己的灵府道心,分身乏术。 一道道的雷劈下,江离声都数不清了,只知道她的法宝一个个都被劈碎了,只剩最后一个法宝时,她看着头顶上方黑压压的雷云不散,她慌了,“卫师兄,我的法宝用没了。” “我有。”卫轻蓝十分艰难地腾出手,将储物戒扔给她。 江离声甩出法宝到上空,连忙打开卫轻蓝的储物戒,然后也不管是什么法宝,便在雷劫来时,只管往头顶上空扔。 若是有人看到二人这么耗费法宝,怕是要惊的厥过去,但如今江离声虽然肉疼死了,但她觉得,只要不让雷劈到他们就行。 她能感觉到卫轻蓝正是结婴的关键时候,若是毁了,可就真的完了。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雷劫是怎么回事儿,她灵府内至今一片平和,连个风暴都没掀起,但这么多道雷,不可能只是卫轻蓝自己的,也不是她以前以为的不长眼睛劈错了,跟她以前筑基的雷劫何其相似。 卫轻蓝手里的法宝,自然都是上好的,品阶极高,但也挡不住黑的发紫的雷。最多的也只能抵挡三道。 同样一个个法宝毁在雷劫下。 江离声一边扔,一边心里发着狠,她一定要想办法,让自己再能炼器,炼出上品法宝,然后再把他们俩的损失弄回来。 损失这么多,心疼死了。 她的就不说了,白来的,但卫轻蓝的可不是,自己的,都是好东西。 卫轻蓝储物戒里的法宝,也很快就用完了,头顶上的雷云还没有消散,江离声摸出最后一个法宝,都要哭了,这法宝她太熟悉了,正是她最喜欢的,跟她曾经并肩作战过的飞舟,她早先拿出来过一次,一看舍不得,又扔了回去,如今又给摸出来了。 她咬了咬牙,还是舍不得,即便这飞舟坚固,能撞山,能跟元婴修为的人打架,但她心里还是没谱,觉得它扛不住这黑得发紫的雷。 毕竟这雷太厉害了。 她又将飞舟扔回了储物戒,然后自己一把将卫轻蓝抱住,将他护在身下,霹雷狠狠地劈下,将她后背的衣裳劈开,她大吐了一口血。 卫轻蓝惊醒,伸手就要推开她,但被江离声死死抱住,咬牙说:“你别管,让这破东西劈我,你继续结婴,赶紧的,然后趁着它没消散前,给我报仇,用你的剑给我狠狠地劈回去。” 她一句话没说完,又一道紫雷劈下,将她后背劈的皮开肉绽。 卫轻蓝抿唇,心下触动。 在祭坛下,这人以血破阵,生祭诛神阵,赶他走,那时他只是心里憋气,后来他折返救她,劈了祭坛,毁了生死门,已是强弩之末,又引了无数驳杂的灵力入体,几乎爆体,她为救他,以指为笔,以血画阵,将他灵府内驳杂的灵力吸走,他也只是觉得,她哪里是别人口中的废物,她明明可以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儿,后来与黑衣人打杀,用他的剑画困字阵,也只是让他惊叹,她的悟性明明极高,疯起来,可以追着元婴砍,再后来,出了回水,他经脉尽断,灵府坍塌,濒临死劫,奄奄一息,她以灵府勾连他灵府,画转化阵,为他疗伤,粗暴极了,他心下感慨,觉得好像没有什么是她逼迫自己后做不到的。 如今,这个小姑娘,明明怕死了挨雷劈,却偏偏护在他身上,死都不松手,他推都推不开。 这一瞬间,他想,若是这一生…… 这一生…… 一道更厉害的紫雷劈下,兜头兜脸,江离声整个人被劈晕了过去。 卫轻蓝瞬间惊醒,这个关头,他在想什么?怎么能走神?他勉力稳住心神,在灵府内所有灵力都被转化干净后,他毫不迟疑地将转化阵扔出了灵府,对准天空正劈下的紫雷。 “咔咔”两声,紫雷落在转化阵上,将转化阵劈的散开。 卫轻蓝这时依旧推不开江离声,只能将她抱起,站起身,看着头顶上汇聚的最后一道雷,他祭出了先天剑。 剑光与雷光汇聚,在整片天空炸开,这一刻,回水泄洪,天地失色。 回水汹涌而来,很快便要淹没到脚下,卫轻蓝见天空再无雷云聚集,抱着江离声,御剑去了不远处的山顶。 站在山顶上,可见回水奔涌,蔓延整片山海,回水里的飞鱼,惊慌四散逃飞。 其中,有一个熟悉的影子,拖着一个熟悉的人,在回水里扑腾。 卫轻蓝仔细辨认了片刻,从储物戒里放出飞舟,飞舟瞬间飞向回水上空。 熟悉的影子正是山膏和祝文茵,他们在江离声和卫轻蓝出事儿后,被飞鱼们给抓了,这些飞鱼不知为什么,没有吃他们,而是将他们捆了,扔进了回水里的一处洞穴里。 祝文茵早已昏死了过去,山膏觉得完了,他们俩早晚会是这些鱼的餐点,但是不成想,一日后,天空巨雷轰轰,数百道,将这一片山水都给劈塌了,洞穴被劈开,飞鱼四散而逃,它也跟着一起逃。 本来它不想拖着祝文茵的,但又想着她答应过回宗门便报答它的救命之恩,报酬没得到,它可不乐意,只能拖着她一起逃。 第一百零六章 疗伤 飞舟落在山膏所在的回水上空,它看见了,顿时大喜,拖着祝文茵,扒拉着爬上了飞舟。 飞舟载了一人一兽,回到山顶。 山膏见了卫轻蓝,差点儿喜极而泣,“你们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呜呜呜,我以为你们被鱼吃了。” 卫轻蓝看着它狼狈的模样,将飞舟上弄的一片水淋淋脏污,挥手施了个清洁术,对它问:“你们是怎么回事儿?早先去了哪里?” “你们出事儿后,我们俩就被那帮死鱼给绑了,捆在了一处洞穴里。”山膏被他施了清洁术,浑身清爽,看着山下回水奔流,四散蔓延,山体坍塌,它震惊极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这么多雷,将山都轰塌了,水都决堤了。” “雷劫。”卫轻蓝低头去看江离声,衣裳被雷劈的稀巴烂,她整个人血污一片,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他伸手抱了人上了飞舟,对瞪大眼睛的山膏吩咐,“将飞舟往东开。” 说完,人已带着江离声,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山膏又惊又懵,谁的雷劫这么多?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卫轻蓝的修为又高了,似乎不止高了一阶,步入了元婴?它的主子江离声倒是看不出来,好像是挨了雷劈,才那副惨样子。 所以,卫轻蓝的雷劫,数百道,这么恐怖的吗? 太吓人了! 它原地转了两圈,看了一眼昏迷着没人管的祝文茵,指挥着飞舟,“走吧,他说往东走,咱们就往东走。” 飞舟听话地往东飞,离开了騩山。 卫轻蓝抱着江离声进了他的房间,才给她施了个清洁术,为她疗伤,这一回,他没再从储物戒里给她拿衣服,遮遮掩掩,而江离声昏迷不醒,自然也不知道,这个早先怕他被她多看一眼,也怕他多看她一眼,就会长针眼的人,如今面色不改地给穿着破破烂烂,漏出后背大面积肌肤的她疗伤。 山膏用它不太聪明的脑袋想了半天,忽然一拍脑门,“这秘境是不是破了?否则这上等的法宝,怎么就没了压制,能用了?” 他后知后觉开心起来,“我们出了秘境了?果然騩山和大騩山,是有某种联系的吗?秘境的入口在大騩山,出口在騩山?” 娘哎! 他激动地拍醒祝文茵,“喂,快,醒醒,醒醒。” 祝文茵被它拍醒,睁开眼睛,腾地站起身,“我们这是在哪里?” “卫轻蓝的飞舟上。”山膏看着她,“你怎么这副表情?不认识?没坐过?” 祝文茵自然没坐过卫轻蓝的飞舟,整个昆仑,也就只有他有这样一个法宝,她四下看了一眼,发现飞舟正在半空中穿行,而下方,是连绵的山川和洪水。 她问:“卫师兄呢?江师妹呢?我们怎么从那处洞穴被救出来的?这里……这下方是哪里?我们走了多久了?不,不对,卫师兄的飞舟是上品法宝,竟然没了压制,能用了?那说明我们出了秘境了?什么时候出的?” 山膏见她一连串的疑问,忽然不想回答她了,“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弱?若是你早醒一会儿,也不至于问我这么多问题。” 它觉得她为人应该是十分不讨喜的,否则卫轻蓝为什么理都没理她,也没给她看伤,就抱着它主子进房间了? 祝文茵脸色发白,重伤一直未愈,让她的确十分虚弱,她不反驳这话,慢慢地坐下身。 山膏一堆话憋在心里,没人跟它说,的确憋得慌,见她不说话了,它又憋不住地告诉她,“这下面还是騩山,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卫轻蓝在这里有了雷劫,也难为你昏迷的死沉,数百道雷劫,将山体洞穴都劈塌了,回水都泄洪了,竟然没把你劈醒,那些鱼,惊慌惊惧的四散溃逃,我趁机拖着你,也跟着它们一起逃,逃出来后,就看到卫轻蓝让飞舟在回水上方接应我们了,我们上了飞舟后,他就带着我主人去房间里了。” 祝文茵震惊,“数百道雷劫?卫师兄历什么雷劫?” “元婴吧!好像,我也不太确定。”山膏只觉得卫轻蓝周身灵力充沛,修为高了不止一个台阶的模样,与以前大不相同,好像更好看,更让人不敢靠近了。 祝文茵睁大眼睛,“卫师弟本来是金丹后期,越过了大圆满,直接步入元婴了吗?” 十八岁的元婴,他当之无愧第一人了吧?若是这样的话,将太乙与他同阶的叶星辞可就给甩在后面了。 “是呗,若我没看错的话。”山膏想着不知有什么奇遇,竟然一日千里的修行,这谁能比得了啊?它主人怕是坐飞舟,以后也追不上了吧?那它还有机会飞升吗?哎。 人家再好,也不是它的主人。 山膏顿时没了兴奋劲儿,有点儿蔫了。 “如今卫师兄进房间去巩固修为了吗?”祝文茵看向里面两间房间,不知哪一间是卫轻蓝的,哪一间给江离声休息。 “不是吧,应该是给我主人疗伤去了。”山膏大难不死,突然就懂事了,如今一口一个它主人,也不称呼江离声死丫头臭丫头笨丫头了。 祝文茵闻言没了话,数百道雷劫,若是江离声一直跟着他,怕是受伤惨重。 她沉默片刻,问:“卫师兄可交代过,我们如今去哪里?” “说是往东。”山膏也不知道还往东干什么,不直接回宗门吗? 祝文茵点点头。 山膏见她神色泱泱,不再说话,秉着同病相怜的心态,对她说:“咱们也算是劫后余生,你想想,没被那些鱼吃进肚子里,我们就该开心,至于奇遇,是天道给的,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你也别不开心了,若是没我,你如今兴许不是被回水给淹死就是给冻死了,如今能活着,就不错了。” 祝文茵没想到一只畜生反过来宽慰她,她也没有嫉妒卫师弟,嫉妒也嫉妒不起。她就是觉得,人与人真是比不了,有些人与寻常人,就是天壤之别,比如卫师弟的天赋和运气,一直以来都无人能及,再比如江离声,虽然一事无成,废物极了,但不知哪里就得了卫师弟青眼了,当时那么危险,他正在疗伤,毫不犹豫就去救她,与她一起,被飞鱼卷入回水底。 第一百零七章 闭门 没见到卫轻蓝,祝文茵自然不好自己找个房间进去,只能与山膏一起,待在舱里,山膏卧着,说够了话,开始呼呼大睡,她则盘膝而坐,给自己疗伤。 她伤的太重,丹药已吃没了,自行疗伤的效果微乎其微。 飞舟行了三日,卫轻蓝与江离声一直没露面。 这一日,山膏睡饱了,待的无聊,两只爪子趴在舱头往下看,嘴里嘟囔,“这下面的山,好像是叫熊耳山,山上长有一种草,叫醉鱼草,能毒死鱼。我觉得应该下去采一些,下次再见着什么厉害的破鱼,可就不怕它们了。” 它回头看看紧闭的房门,拍停飞舟,“小舟,停下,我去采醉鱼草,你等着我。” 飞舟立即停了下来。 山膏很高兴,“嘿”了一声,“你真乖啊,竟然也能听我指挥。” 它扭头问祝文茵,“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你若是不去,我采的醉鱼草,可没你的份。” 祝文茵犹豫,“这山能下去吗?万一惹了麻烦……” “你这女人,胆子怎么这么小?这山好像没什么凶兽,再说就算有凶兽,还有我呢。有我在,你怕什么?你不是有储物戒吗?正好可以多采点儿,能装得下,免得我用后背绑回来,也没法弄很多。” 祝文茵不太放心,“可是卫师弟……” “没事儿,不用管他,以前我们一路时,也常干这事儿。” “那好吧!”祝文茵被它说动。 一人一兽一起下了飞舟。 卫轻蓝在一日前,已将江离声身上的伤治好,但她一直昏睡不醒,他便将她放去了她的床上,自己盘膝而坐,巩固修为。 从金丹中期,步入元婴中期,一跃三个阶梯,若是按照寻常修炼速度,就算是他天赋卓然,怕是也要十年甚至二十年,但偏偏,因为江离声,他几乎是一夕之间,便连越三阶。 修行之人,越往上,越能感受到大道难行,每跨越一阶,都难如登天,他迈入金丹后期,不足三月,如今又连跨三阶,迈入元婴中期,这份机缘,只有他知道,不是天给的,是江离声给的。 几次九死一生,却得了别人几十年怕是终此一生,都得不到的机缘。 而她自己,仿佛还是那个催动不了灵力,或者从表面看,仍旧全无灵力的普通人。身体如今已无异常,灵府十分安静无动荡,但就是昏睡不醒,不知这一回,她要睡多久。 他的境界不是十分稳固,所以,一连几日,都闭门不出。 山膏与祝文茵果然十分顺利地采了很多醉鱼草,一人一兽对半分。 祝文茵打算卖掉换灵石,买丹药,她的所有丹药都用空了,只能拿这些东西去换,而山膏十分坚信,江离声能自己炼丹,说都给她,让她炼丹,并且还劝祝文茵,说她卖了估计也就买那么几颗丹药,不如折算折算,也给江离声,让她将来给她丹药。 祝文茵十分怀疑,“她炼丹?她如今连灵力都没有了吧?你不是说,卫师弟应雷劫,她浑身是伤,被雷劈了后,还是没半丝灵力吗?” “是啊,但她早晚能有的啊。”山膏虽然也觉得自己主子不靠谱,但它受卫轻蓝影响,就是必须相信她。 祝文茵看着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犹豫片刻,“等我见了江师妹,问问她吧?” 兴许她乐意,江离声还不乐意了。 又走两日,来到首山,山膏又兴致勃勃,“这是首山,山里有一处山谷,叫机谷,里面长有一种鸟,叫?鸟,这种鸟状似鹰,三目,有耳,声音如鹿,食之可治湿伤。走吧,咱们再下去。” 祝文茵点头,经过几日修养,伤势虽未愈,但她气色已好了不少,当即答应。 于是,一人一兽,又叫停飞舟,下去抓?鸟了。 ?鸟成群而飞,十分庞大,嘴巴尖利,山膏和祝文茵一出现,还没等一人一兽配合抓一只,便被群起而攻之。 山膏眼看不对,驮了祝文茵就跑,但他们哪里跑得过这些?鸟?二人很快就被围住了。 山膏后悔极了,“托大了,托大了,我们栽了。” 祝文茵捏着传讯牌,她想给卫轻蓝传讯,但从未互通,她没法向他传讯,只能向宗门发出求救,所有昆仑弟子,一旦发出紧急求救,有同门弟子看到,就会第一时间,就近相救。 祝文茵知道,距离他们最近的,是卫轻蓝,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传讯,来救他们,她心里也没底,毕竟这些天,那屋子很安静,没有丝毫动静,她也不敢窥探,更不知道他与江离声,到底是何情形。 卫轻蓝收到传讯,低头一看,微微蹙眉,偏头看了江离声一眼,见他依旧在昏睡,他当即起身,出了房间,御剑下了飞舟。 当他到时,只见一群?鸟,围着山膏与祝文茵攻击,一人一兽,险象频生。 他祭出先天剑,一剑出,瞬间杀死了领头的一只?鸟,这一剑,太过干脆,不留余地,那只领头的?鸟,被一击毙命,栽落到了地上,其它?鸟顿时惊恐,齐齐停止了围攻,看向卫轻蓝,当看到他与他手中的先天剑,瞬间感受到了来自他的威压和危险,顷刻四散而逃,山膏和祝文茵转眼被解了围。 祝文茵松了一口气,白着脸道谢,“卫师弟,给你惹麻烦了。我们就是……” “我知道。”卫轻蓝转身就走。 祝文茵下面的话噎住,吞了回去。 山膏高兴地捡起地上的大?鸟,“这是鸟王啊,就是因为这只鸟王,我们才被困住的。”,它美滋滋地拖着鸟王的尸体,追上卫轻蓝,“江离声呢?她好了没?” “还没醒。”卫轻蓝回答它。 山膏蹦蹦跳跳,“等她醒了,看到这么大一只鸟王,可以给她炼器,会很开心的吧?” 卫轻蓝也不知道,“应该吧!” 山膏追着他问:“我们还要继续往东走吗?如今都走到首山了,我们到底要去哪里?不会是还回到大騩山吧?” 卫轻蓝点头,“再去看看。” 山膏其实不太乐意去,万一再掉进秘境一次呢?还要经历法宝不能飞行靠腿走的日子,但卫轻蓝决定了,他能反对吗?它无奈,“好吧!” 第一百零八章 汇合 两人一兽刚上飞舟,祝文茵的传讯牌亮了。 她拿出来一看,顿时大喜,“卫师弟,我收到了我师妹的传讯,她就在附近。” 卫轻蓝闻言停下脚步,看着她。 “她与安师兄和门中七八个新弟子一起,说让我坚持一会儿,马上就来救我。”祝文茵捏着传讯牌,“卫师弟,方才情况紧急,我无法联络你,发的是宗门求救。” “我知道。”卫轻蓝颔首,“那就等等他们,你给他们传讯,来找我们。” 祝文茵点头。 卫轻蓝回了房间。 江离声此时还没醒,他看了一眼,并没有挪动她,继续盘膝而坐,稳固修为。 不多时,安如许、赵可欣等一行九人,果然乘着一个飞鸟似的法宝,来到了近前。 这一行人,一个个的看起来都十分狼狈,有的胳膊受伤了,有的腿受伤了,有的脖子受伤了,有的头受伤了,伤处都十分明显,也没有经过治疗,显然在不久前,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怕是没来得及疗伤。 安如许伤的尤其严重,由一个新弟子扶着,见到这艘飞舟,他惊讶,“这是卫师弟的飞舟啊?卫师弟怎么来了?是在附近历练吗?也得到了祝师妹的求救消息先一步救了你?” 祝文茵摇头又点头,一时间三两句话也说不清,她索性不答,只说:“安师兄,师妹,你们先上来,我们再叙话。” 安如许痛快地收了自己的法宝,由人扶着,上了这艘飞舟。 赵可欣看到祝文茵,眼圈都红了,“师姐,我以为你出事儿了,一直联络不上你,也找不到你。你一直一个人吗?” 祝文茵见赵可欣脸上伤的有些严重,伸手拉住她的手,“数日前我是一个人,幸好后来遇到了卫师弟他们。” “卫师弟和谁?”赵可欣好奇,知道卫轻蓝从来不与人结伴的。 祝文茵回答她,“卫师弟和江师妹。” “哪个江师妹?”赵可欣心想可别是她知道的那个江师妹。 祝文茵点头,知道她心中所想,“江离声江师妹。” 安如许这时眼睛一亮,“江师妹在哪里?她还好吗?我们本来说好一起结伴,刚进入秘境,便被迫分开了。我担心死她了。” 赵可欣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祝文茵看着安如许,心情十分复杂,他说他不喜欢师妹,也没有喜欢江离声,但他听到江离声的名字,便这么激动,她点头,“江师妹如今在房间里,她受了伤,一直昏迷不醒,不过性命无碍。” 安如许松了一口气,“性命无碍就好。我们都能活着,都算是命大。” 这话所有人都认同。 卫轻蓝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看向众人。 众人见了卫轻蓝,新弟子们非常激动,一个个称呼卫师兄,对他见礼。 “卫师弟,你……”安如许不比新弟子拘束,跟卫轻蓝要更为熟悉,开口刚要跟他打招呼,便发现了他周身气息的变化,他震惊地睁大眼睛,“你元婴了?” 他这一出声,所有人都惊呼吸气。 卫轻蓝淡笑点头,“得了个机缘,我自己也没料到。” 安如许抽气,“卫师弟啊,你还让不让人活了?一年跨越数阶,十八岁的元婴,试问天下除了你,谁能做到?一旦消息传出,得轰动三宗,不,所有仙门吧?” 卫轻蓝面色如常,“你们是怎么出了秘境的?” 安如许见他心态这么稳,不由佩服,心想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吗?若是他在十八岁就到了元婴,他的尾巴得翘起来,且翘的老高吧?别人夸他一句,他得自己夸十句,看看卫师弟,他就面不改色。 他摇头,“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就是在几日前,还在跟凶兽打斗时,就发现传讯牌能收到传讯了,高阶的法宝能用了,这明显是出秘境了啊。” 卫轻蓝看着他,“几日前?” “大概七日前?”安如许转头问众人,“是不是?” “是,安师兄没记错,就是七日前。”一名新弟子说:“我们正在扶猪山与妖狐打斗,那妖狐十分厉害,擅迷惑人心智,本来我们所有人都不是它的对手,但是不成想,打着打着,听到远方天雷轰轰,天幕黑漆,待天雷过后,似乎有什么劈开了天幕,那妖狐就消失了,我们忽然发现,竟然出了秘境。” 卫轻蓝明白了,七日前,正是他与江离声历雷劫,想必是雷劫太大,秘境承受不住,直接被劈开了,他问:“此回昆仑,前往秘境有两百人,你们可知,如今有多少人平安出了秘境?” 安如许叹气,“好像只有几十人,除了我们九人,还有三波队伍,一日前才联络上,这一回,折损了大批的新弟子。”,他唏嘘,“谁能想到呢,这个秘境,里面全是高阶凶兽,有的凶兽,竟然已是元婴修为,还有很多都是金丹,而这个秘境,只允许筑基及以下的弟子进入,这样一来,岂不是被这些凶兽追着吃?我们能活下来的人,都是命大的。” 卫轻蓝沉默,连昆仑都失去了这么多弟子,别的宗门,怕是也差不多,可谓是损失惨重。 安如许奇怪,“卫师弟,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你如今在这附近,是出来历练?还是探查此事?” “我也进入了秘境。”卫轻蓝这回没有三言两句含糊经过,而是跟他细说,“戚师叔祖卜算,苦山一带异常,我出山到苦山查探,遇到了江师妹与太乙的陈留安陈师兄,他们从秘境进入,落在了苦山,传承出了变故,苦山山崩地裂,他们被我所救,江师妹昏迷不醒,陈师兄受伤轻些,他想弄明白情况,再进入秘境寻机缘,先一步又去了大騩山找秘境入口,跟我约定,待江师妹醒后,去大騩山找他。故而,江师妹醒后,因灵力全无,我陪她走了一趟大騩山,不想没找到陈师兄,却与她一起,掉进了秘境,到了青要山,恰巧救下了祝师姐。” 安如许震惊,“江师妹和陈师弟怎么到了苦山?我们所有人,都到了放皋山,被太多的文文,给冲散的。” 第一百零九章 笨死了 安如许一直以为,所有人都落在了放皋山。 刚落地,便是一大群蜂群,对着人就攻击,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找江离声,跟着几个昆仑弟子,边打边逃,那时候,他们也顾不得往哪里逃了,反正逃出去就是了。 原来竟然还能区别对待吗? 他看着卫轻蓝问:“那后来呢?” 卫轻蓝道:“后来我们从青要山,到了騩山,在回水里,出了事儿,九死一生,得了机缘,引来了我的雷劫。你们之所以突然出了秘境,大约是因为我的雷劫,秘境扛不住,被劈开了。” 落在青要山时,他身受重伤,秘境威压极大,救了祝文茵完全是她的运气,他也没心力找寻搜救昆仑弟子,所有人只能各凭本事。 “原来那些雷劫,是你的啊,我就说呢,离的老远,便见西方天边黑紫的吓人。震的我们所有人耳朵都嗡嗡的,耳膜觉得都要被震碎了。”安如许感慨又庆幸,“卫师弟,也多亏了你,若不是你的雷劫,我们一群人大约已被那妖狐吃了,我们这些日子,找了很多地方,压根就找不到秘境出口,高阶的凶兽一直逼着我们往西,根本就回不到大騩山。” 卫轻蓝点头,这个情况,他早先已听祝文茵说过了,否则她也不会一个人流落到了青要山。他看着众人,伤势都不轻,他修为不稳,自然不可能为这么多人疗伤,“我本来打算再走一趟大騩山,如今既然秘境被劈开,活着的人都已出了秘境,那便先不必去了,我先送你们回宗门养伤。” 安如许点头,“我已给宗门传讯了,宗主还没出关,带队的三位师叔联络不上,不知为何。” 天剑峰的贺贞棠,灵兽峰的金忘愁,还有医堂的应宗玉。他们本该等在秘境外接应新弟子的,但他们出来七天了,还没联络上。 卫轻蓝颔首,“我们从苦山出来后,去了大騩山,他们并没有在大騩山。”,他琢磨着,“等送你们回宗门,再议吧!” 此回所有宗门都损失惨重,不止是昆仑一宗的事儿,还有他和江离声在秘境里遇到的上古阵法和元婴修为的黑衣人想杀他等,都很不同寻常,怕是背后有什么阴谋,兴许平静了许久的修仙界,又要起动荡了。 飞舟上的房间只有两个,安如许等人都默契地盘膝坐在舱内,自己给自己疗伤,没讨要房间休息。 卫轻蓝也没提及,又回了房间,巩固修为。 赵可欣一直没说话,如今见卫轻蓝离开,她拉着祝文茵说小话,“师姐,那江离声一直都由卫师弟照顾吗?” 祝文茵点头。 赵可欣面色一变,“她怎么能一直被卫师弟照顾?” 祝文茵叹气,心想着何止照顾,他对江离声的不同寻常,若是传出去,都跟他如今的修为一样,震惊整个修仙界。 赵可欣脸色难看,“师姐,如今卫师弟元婴,那江离声的修为呢?她是什么?” 祝文茵摇头,“自从騩山出来,我还没有见过她。” 赵可欣看向卫轻蓝隔壁的房间,“她是一直在那一间房间里吗?”,她蠢蠢欲动,想进去看看江离声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祝文茵按住她的手,隐瞒了江离声如今与卫轻蓝一个房间,“师妹,你先养伤吧!这里是卫师弟的飞舟,容不得你兴事儿。” 赵可欣顿时歇了心思,“师姐说的是。” 山膏睡醒了,发现飞舟上多了好多人,它站起来,抖了抖身子,看着这些人。 “有妖兽!”一名新弟子发现了山膏,大喊了一声,就要拔剑。 众人都惊醒,齐齐盯住山膏。 祝文茵连忙说:“这是江师妹在苦山收服的灵宠,叫山膏,它不伤自己人。” 众人被安抚下,都很惊奇,他们所有人,在秘境里,一路斩杀妖兽,一个个的妖兽都凶的很,竟然有人能收服妖兽? 一名新弟子小声问:“你们口中的江师妹,是谁啊?” “清虚江离声,目前在昆仑受教。”安如许开心地说:“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江师妹,我这些日子一直找不到她人。” 新弟子们恍然,江离声大名如雷贯耳,不都说她是废物吗?竟然能收服这么厉害的妖兽?是他们的记忆出了问题吗? 安如许对山膏招手,十分友好,“山膏是吧?我跟江师妹交情最好了,你过来,咱们俩聊聊呗!” 山膏抖着身上的毛歪着头看安如许,“哦,我知道你。”,它用自己的一双大眼珠子,将安如许打量个遍,发现这人也挺好看,“就是因为你,我们还遇到危险了。” 安如许不解,“这话怎么说?” 山膏慢悠悠走过来,懒洋洋卧在他面前,“在騩山,有很多飞鱼,擅飞,擅致幻,他们三个都听到了你的惨呼声,急的不行,赶紧去救你,后来我们都被飞鱼给包围了。” 安如许震惊了,“我一直没到騩山。” “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反正当时你的惨呼声连卫轻蓝都骗过了。”山膏至今想起来还觉得江离声不争气,睡什么睡,气死它了。 安如许迷惑不解,“连卫师弟都瞒过了,可见很逼真,但我真没到过騩山。” 祝文茵在一旁说:“当时那声音我们都听的真,十分惨烈,就是安师兄你的声音,不过后来听卫师弟说,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回头赶紧救我们。” 安如许问:“再后来呢?那些飞鱼呢?都被卫师弟杀了吗?” “哪里杀得过来?后来他修为压不住,引了天雷,轰隆隆的,几百个,吓死了。山体崩塌,回水泄洪,那些鱼也四散逃跑,騩山不是久留之地,我主子又伤的重,我们就赶紧走了啊。” 安如许点头,“江师妹何时能醒?” “不知道。”山膏摇头,“当时她被雷劈的,整个人都成了血人,估计怎么也要昏睡十天半个月。更何况她本来就能睡。” “也是。”安如许心惊,“卫师弟的雷劫,怎么会是几百个啊?难道是因为他一下跨越三阶,累积在一起了?但这也太多了。江师妹当时没能躲开?你与祝师妹,怎么没事儿?” “他们俩一起被那些鱼拽进了回水底,不知卫轻蓝得了什么机缘,再出来,就引雷劫了。我们俩则被那些鱼给绑了扔在洞穴里,直到天雷将劈塌洞穴,我们才逃出来。”山膏也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毕竟它至今还没见着江离声,他猜测,“估计卫轻蓝雷劫来的时候,她跑的慢呗,真是笨死了。” 第一百一十章 脱线 在山膏的心里,江离声一直很笨。 它就没见过这么笨的人,跟它的前主人一比,真是笨到家了。 但在安如许的心里,江离声是很厉害的,她挨打从来都没事儿,不像他,在贺师叔手下过几招,就要跑去一趟买丹药疗伤,太费钱了。在戒律堂时,他每次多羡慕江师妹的抗揍本事啊,还有她竟然会医修,能为卫师弟的灵府疗伤,当时可是连医堂的应师叔都束手无策呢。还有他养伤期间,前往秘境之前,她又是炼丹又是炼器的,虽然品阶不高,还时常破坏屋顶,但过程不重要,结果练成了才重要。 要他说,江师妹就是厉害,那些说她笨说她废物的人都没眼光。 他重新审视山膏,十分严肃,“她是你的主人,你怎么能说她笨?那是你不了解江师妹,她很厉害的。” 山膏震惊地看着安如许,“你眼睛不瞎吧?” 安如许将眼睛睁大,“你好好看看,我的眼睛到底瞎不瞎?你这只兽,怎能不懂得维护主人?” 山膏恍然,“哦,我懂了,因为你与她交情好,所以是在维护她。”,它点头,“行吧,我以后不说她笨了,反正也有人不爱听我说她。” 安如许问:“还有谁?” “卫轻蓝啊。” 安如许“嗐”了一声,“你说卫师弟啊,那是自然,卫师弟从不人云亦云。” 山膏觉得这话不对,这是从不人云亦云的事儿吗?是他不爱听她骂江离声蠢笨。就像它骂祝文茵,卫轻蓝可是连理都不理,这么区别对待,姓祝的自己体会最深了。 它扭头看了一眼祝文茵,见她一直听着他们说话,脸上的表情这一刻很难形容,大约也是想起了卫轻蓝如何对她与江离声厚此薄彼的。 尤其是,她出身昆仑,虽是隔着山头的师妹,但也比江离声按理说更该受他关照吧?毕竟江离声与他是隔着宗门的师妹。 但偏偏,卫轻蓝对她就是很疏离,或者说,他对所有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都很疏离清淡。哪怕是云端和安如许,好像也没有太亲近。 她对江离声,就是与对别人不同。这份不同,真不知道来自哪里。 赵可欣看着山膏,听说她是江离声灵宠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喜了,她没忍住嘲讽,“江师妹是什么眼光?找了一只猪做灵宠,笑死人了,不是笨是什么?连一只猪都觉得她笨,也没说错嘛。” 山膏顿时对着赵可欣龇牙,“小丫头,你看不起谁呢?我就算长的像猪,也不是猪。” “这么像猪,你与猪有什么区别?不信你自己去凡间走一遭,走在街上,看看是不是别人都当你是猪?”赵可欣看着它,“把你扔猪圈里,怕是都分不出来。” 山膏噎住,它还真去凡世间走过一遭,可不是当过猪嘛,还蹭了一顿饱饭呢。 “主人蠢笨如猪,收了个灵宠也是个猪样,怕是也没多大本事。”赵可欣嘴毒地说。 山膏腾地站起来,对着她双眼喷出一道火光。 赵可欣“啊”地一声躲开,她虽然躲的快,但还是衣裳被烧着了。 祝文茵眼疾手快,斩断了她一截衣袖,眼看山膏还要追着她喷火,连忙挡在她面前,对山膏说:“这里可是卫师弟的飞舟,当心将你们两个一起撵下去。” 她知道,跟山膏求情压根不会管用,这东西总是骂它,最近些日子因为他们俩合作采材料,才对她态度好了不少,她的面子压根不值钱,提卫轻蓝就不同了,它推崇也惧怕卫师弟,肯定管用。 山膏果然收起了火光,骂赵可欣,“狗娘养的狗丫头,你祖宗我出生的时候,你还滚在小鬼道里等着投胎轮回几世呢,我骂人那会儿,你怕是连个阿飘都不成型的小恶鬼呢,你竟然有胆子骂祖宗,你等着,等下了这飞舟,我烧死你。” 赵可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白着脸躲在祝文茵身后,灵兽峰里养了很多灵兽,但也没有这般喷火能烧到她身上法衣的,这可是她师傅给她淘弄到的一件上品法衣,在秘境里,她几乎就靠着这件法衣,保护自己没死在妖兽手里。 祝文茵是领教过山膏骂人本事的,回头瞅了赵可欣一眼,“师妹,你错了,山膏出自苦山,是苦山的守护神兽,江师妹是在卫师弟的见证下收了它的。若它没本事,卫师弟也不可能让江师妹收了它。” 她怕山膏真找赵可欣麻烦,到时候卫师弟万一不管呢?而江离声如今还没醒,就算她醒了,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怕是更不见得管,毕竟是师妹骂人挑衅在先,她道:“你对山膏道歉。” 赵可欣自然不愿意道歉的,闭着嘴不吭声。 祝文茵声音严厉了几分,“师妹,师傅如今不知何故,联络不上,秘境凶险,你能活着出来,经历多少生死?你若是还不长心,只凭一张嘴便轻易得罪人,我也保不住你。” 赵可欣眼眶顿时红了,跺脚,“师姐,我觉得你变了。是什么原因?在秘境里,你与我分开的这些日子,你是不是被江离声收买了?我才不要对一只畜生道歉。” 祝文茵承认不讳,“在青要山,是江师妹让山膏救了我,否则你如今已见不到我了。救命之恩,你说呢?” 赵可欣顿时哽住,气的扭过头,“反正我就是不道歉,它本来就像猪,人人都知道猪蠢笨,我也没说错。还有江离声,多少人说她废物蠢笨,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说。” 安如许听不下去了,“赵师妹,你闭嘴吧!” 赵可欣偏不闭嘴,她就不信,这么多人在,山膏还真能杀了她不成,她恼怒地道:“安师兄,这些天你一直惦记着江离声,她惦记过你吗?你没听说吗?她一直跟着卫师弟,卫师弟是谁?整个昆仑,甚至三宗,再往大了说,整个修仙界,谁能巴结得上?他一心修道,不爱理人,偏偏江离声,她就能巴结得上,还能引得卫师弟陪她压制修为进了秘境。你喜欢她也没用!她人虽废物,但眼光可高着呢,心也大得很。非天才她看不上眼。” “你胡言乱语什么?”安如许恼怒,这一路,也没见她死活纠缠,如今刚脱险,她的脑子也跟着脱线了吗? 赵可欣冷笑,“我有没有胡说,你问问卫师弟不就知道了?若是我猜的没错,如今她就在卫师弟的房里。明明这飞舟上有两间房间,但两个人不顾男女有别,偏偏在一个房间里。说明什么?是卫师弟单纯不懂男女大防吗?” 安如许噎住,同时也被这一番话震住。 第一百一十一章 传讯 整个飞舟,所有人,鸦雀无声。 祝文茵明明隐瞒了江离声在卫轻蓝房间的事儿,不知道赵可欣是从哪里看出来并且知道他们如今在一间房里的,她一时间心里也不停吸气。 赵可欣对准祝文茵,“师姐还替他们瞒着,但你别忘了,我与你从小一起长大,你如何能瞒得过我?当我想要去找江离声时,你的表情就已告诉我了,江离声压根就没在另外一间房间。” 祝文茵没想到这个师妹的聪明劲儿都用在了这里,她一时间哑口无言。 赵可欣又嘲讽安如许,“安师兄,你不喜欢我,喜欢江离声,但她看得上你吗?她自视甚高,勾引人也有一套,否则怎么刚来昆仑,就勾引了你,转头你不在,又勾引了卫师弟。” 安如许要气死了,“赵师妹,你说的这么难听,是怕自己活的太舒服了吗?你胡言乱语我与江师妹可以,但你怎么可以胡言乱语她和卫师弟?你的鞭刑还没受够吗?一次次不长教训。” 赵可欣脸色难看,“事实就是如此,如何不让人说了?哪怕是卫师弟,也不能堵住人的嘴吧?他与江离声若无丝毫关系,为何关在一间房间?我师姐也在,为何不让我师姐在另一间房间照拂江离声?他们哪里清白了?还不让人说。” “卫师弟此回的雷劫,数百道,连累了江师妹,她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据说当时都被雷劈成血人了。我如今也伤势未愈,手里丹药全无,都在秘境里消耗掉了,又不懂医术,哪里照拂得了人?师妹,你要知道,江师妹她不单单是今年昆仑新入门的弟子,她是清虚送来的,宗主交代照拂的。卫师弟怕她出事儿,一边稳固修为,一边亲自照拂江师妹,有何不可?哪里就像你说的,什么男女有别了。若是江师妹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昆仑,如何像清虚的玉宗主交代?”祝文茵深吸气,咬着牙说出利弊,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卫轻蓝待江离声的不同寻常,不是由她嘴里说出来,反而她还要替人遮掩,反过来维护他们。 她不知道将来如何,宗主和宗门长老们知道此事会如何,但如今,她不能让此事从弟子间被宣扬的人尽皆知。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感念卫轻蓝和江离声的救命之恩,还是为了宗门器重的天之骄子不被陷入人言可畏里。 “就是,赵师妹,你别自己心思乱七八糟,就将人胡思乱想。”安如许是轻易不怎么说重话的,待人从来都和气三分笑,如今真是恼了。 “是啊,赵师姐,同门之谊,自然要相互关照。咱们在秘境里时,哪里还分什么男女有别?能一起杀凶兽就能一起活命,若都像你说的,以后我见了赵师姐你,都不敢找你说话了。”一新弟子道。 “是啊,赵师姐,卫师兄一心修炼,短短时间,从金丹后期,步入元婴,岂是耽于儿女情长的人,你可别误了他的修行。”一人也道。 “是啊,赵师姐,别说了。”众人纷纷附和,让赵可欣闭嘴。 赵可欣见没有一人向着她,顿时气的哭了。 祝文茵不哄她,也没人哄她,整个飞舟都可听到她的哭声,又委屈,又恼怒。 江离声昏睡得沉,一直没有醒的迹象,哪怕房间外面吵的热闹时,哪怕赵可欣的哭声,也没能将她吵醒。 卫轻蓝面无表情地停了打坐,扭头看在他的床上睡的极沉的江离声,盖着薄毯,呼吸均匀,他收回视线,索性不再打坐,也没像以前一样,拿出剑谱研读,而是懒散地躺去了软榻上,闭上了眼睛。 哪怕是听见了赵可欣的一番话,他也没有打算要出去给谁个解释。 片刻后,传讯牌一连闪了几道光,他睁开眼睛,拿出来看,有云端的,有莫如烟的,还有太乙陈留安的,云端问他在哪里?莫如烟问他什么时候回宗门?陈留安说他已出了秘境,跟太乙的同门师兄弟们在一起,说他平安,问他与江离声可好? 他一一回复后,又一道光亮,是清虚的宗主玉无尘,不知从哪里听说,江离声与他在一起,问他们如今在哪里?他派人来接,说江离声不必再去昆仑了。 昆仑与清虚隔的不近,若是免得清虚的人再跑一趟的话,是在半路接应最好。 卫轻蓝捏着传讯牌,停顿了许久,才回话,“玉师叔,江师妹如今昏迷不醒,她此回灵府受损,灵力全失,与我有些关联,不若她先随我回昆仑,我想法子试试,看是否能让她灵府恢复,一言半语也说不清,不若待她醒来,我解决几桩门中事宜后,再亲自送她回清虚,向玉师叔陈秉。您看如何?” 玉无尘的传讯也隔了片刻,才说:“灵力全失?不打紧,她时常灵力全失昏迷不醒。你只需告诉我地方,我让人去接,就不劳烦贤侄了,她在昆仑这么久,也给昆仑找了很多麻烦,如今也该回来了。当然,若是贤侄处理完昆仑事务后,若是有那闲工夫,也可来清虚,师叔一定备好上等美酒佳酿,招待贤侄。” 卫轻蓝拧眉,片刻后,终是说了句,“好。” 他发出地址,叫停飞舟,等在原地。 玉无尘这回回复的很快,“一日后到。” 放下传讯牌,卫轻蓝又看向江离声,被他治好了周身伤,没了血污的小姑娘,脸庞白皙娇嫩,睡了这么多天,嘴一直嘟着,大约是对挨雷劈这件事儿很不满,后遗症很大。 他又闭上眼睛,玉师叔派人来接,他没有不放人的道理。跟他说若有那闲工夫去清虚,也是觉得,他不该有那闲工夫吧? 众人发现飞舟忽然停了,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明白出了什么状况。 山膏往飞舟下看了一眼,“嘿”了一声,“这是到了柄山了,这山中长着一种树,状似臭椿,叶似梧桐,结荚果,叫茇,能用来毒鱼。” 他摩拳擦掌,“我们被那些鱼害死了,想必这是叫停了飞舟让我们下去采呢。”,它催促祝文茵,“飞舟都停了,你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祝文茵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也许卫师弟这是这个意思,点点头,“走。” 第一百一十二章 看清楚 一人一兽,下了飞舟。 安如许等人一脸莫名,他喊住祝文茵,“祝师妹,你们做什么去?” “采茇。” 安如许不解。 祝文茵解释,“我们一路上,遇到好材料,就会叫停飞舟。在扶猪山时,我发出求救,也是因为我们停下飞舟去抓?鸟,才受困的。” 安如许恍然,“我也跟你们去。” 他快速下了飞舟,摩拳擦掌,“在秘境时,只顾着逃命了,碰到好东西,都没功夫弄,还是祝师妹你运气好,遇到了卫师弟,若我也能遇到他,就好了,也不至于进入一趟秘境,除了弄的一身伤,赔光了丹药法宝外,没什么大收获。” 往回人家进入秘境,都是满载而归,怎么这回他跟着一起运气就这么差呢。 祝文茵点头。 其他人一听,也纷纷表示一起去。 赵可欣没动,虽然已经不哭了,但眼睛依旧红红的。 祝文茵邀请她,“师妹,一起吧?” “我不去。”赵可欣扭过脸。 祝文茵也不强求,毕竟从小到大,她的师妹从来不缺好东西,本就出身好,师傅又疼宠多加关照,她瞧不上茇,也不意外。 于是,一行人都去采茇了,飞舟上除了两间紧闭的房门不开,只剩下了赵可欣。 赵可欣见祝文茵只问了一句就走了,眼睛又红了,以往她的师姐都是向着她的,她想不开时,也会劝她,做什么事情,都与她一起,如今她说不去,她就真的走了。 她十分清楚地感觉到,这一趟秘境后,她变了,变的让她有些不认识。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她一个人坐在飞舟上,难受了好一会儿,冷静下来,也有些后悔。她可以得罪江离声,但她不该明晃晃地得罪卫轻蓝,他修为高,飞舟又是他的法宝,她说什么话,想必他都能听个清清楚楚。 不管江离声与卫轻蓝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但她也不该攀扯卫轻蓝,说那些话罪了人。得罪了他,对她并没有好处。 她站起身,咬唇走到房门口,小心翼翼地道歉,“卫师弟,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胡言乱语,待回了宗门,我自己去执事堂找墨堂主领罚。” 卫轻蓝挥手打开了房门。 房门大敞四开,里面是如何情形,一览无余。 祝文茵不妨她只说了一句话,房门从里面突然打开,她愣了一下,看清了里面的情况,顿时整个人惊住。 只见江离声躺在床上,昏睡着,身上盖着薄毯,但只盖到了腰,衣领开着,身上的衣裳看起来破破烂烂,没有更换,隐约露着她白皙的肌肤,脖颈、锁骨,甚至肩膀,肌肤若隐若现。 这副模样,可以说十分不整洁。 而卫轻蓝,半躺在不远处的软榻上,模样与江离声不同,衣裳整洁,一身绯衣,神色懒散随意,只一双眸子,清淡地看着祝文茵,见她惊住的模样,他声音淡的没什么情绪,“赵师姐,可看清楚了?我是怎么照拂江师妹的?” 赵可欣惊醒,对上卫轻蓝的视线,心下有一瞬间的惊慌惊悸,“卫、卫师弟,我……” 卫轻蓝看着她,“赵师姐既然如此了解,眼见为实,只管出去说,总比没根没据的猜测,要令人信服。” 赵可欣说不出话来。 “没什么可道歉的,赵师姐也不必去找墨师叔领罚,我也不会怪罪赵师姐。”卫轻蓝云淡风轻,“若是赵师姐看清了,劳烦帮我关上房门?” 赵可欣手比脑子快,立即伸手为他关上了房门,在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她心“砰砰砰”不停地跳动。 她一时间冷静不下来,想着她都看见了什么?看到了江离声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没有换洗,衣衫不整地躺在卫师弟房间的床上,看见了卫师弟面色如常,眉眼清淡,言语随意,打开房间任由她看,丝毫不怕她将这样的情况说出去。 她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脑子嗡嗡嗡,头有些眩晕。 她是为了安如许,而看江离声不顺眼,以至于后来因她不配合远离安如许,而心生怒恨,结下仇怨。祝师姐曾经跟她说过什么?说若是江离声与卫轻蓝牵扯…… 但是如今,这样的事情真发生了,她却发现自己十分恐慌。 她想着,是因为她跟江离声的仇吗?牵扯了卫师弟,她就怕了她吗?不,不是,是卫师弟怎么能?他怎么可以?他是昆仑的卫轻蓝啊,是要承宗门重任的少年天才卫轻蓝,他对江离声,到底是什么心思? 是在他眼里,她那副样子,不足以动摇他的一心向道之心?还是他根本不在意被别人知道,传扬出去,令他受人非议? 祝文茵头脑很乱,心也平静不下来,她不知道,都不知道。 祝文茵一行人采茇很顺利,每个人都收获很多,尤其是山膏和祝文茵一人一兽配合默契,仿佛山膏是祝文茵的灵宠一般。 安如许在回程时有些嫉妒,“祝师妹,你是怎么跟山膏这么要好的?江师妹知道吗?” 他记得,在出发前往秘境前,因为他,江离声跟祝文茵也不怎么对付,祝文茵与赵可欣是嫡亲的师姐妹,她们看江师妹的眼神从来都没好眼色,而江师妹躲不过,也同样不给她们好脸色。按理说,江师妹的灵宠,不该跟祝文茵相处的很和睦才是。 祝文茵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江师妹与山膏对我有救命之恩,相处了些日子,自然要熟悉些。” 山膏在一旁接话,“谁跟她要好了?我们就是合作一下而已。”,它用鼻孔哼哼,“就她师妹那个德行,等下了飞舟,我就收拾她。” 祝文茵立即说:“今儿采的所有茇,都给你,我不要,你原谅我师妹一回,她就是被我师傅给惯坏了。本性其实不坏的。” 安如许心想,这话说的,赵可欣还能怎么坏?若不是他拦着,他当初都要一剑杀了江师妹了。在秘境里,他本不想跟她一起结伴,但同门弟子,他总不能眼看着她落单,被妖兽吞了,以后还是避着些吧,真是疯起来什么都敢胡言乱语。 山膏看在好东西的份上,痛快点头,“行吧,那就原谅她一回。”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舍 一行人采茇用了不过一个时辰,回来后,山膏让飞舟继续前行。 飞舟这回竟然没听它的,停在云层里不动。 山膏“喂”了一声,“飞舟,你怎么回事儿?怎么不走啊?” 飞舟自然不可能回答它。 山膏纳闷,对着紧闭的房门说:“卫轻蓝,我们采好了啊,走呗?” 卫轻蓝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我收到清虚玉师叔的传讯,一日后,他会派人来此地接回江师妹,劳烦诸位与我一起,等候一日。” 山膏“啊?”了一声,“有人来接她啊,那我们俩岂不是要跟你分开了?” 山膏十分不舍,它还以为自己会跟着江离声随卫轻蓝一起去昆仑呢。 卫轻蓝应了一声,“嗯。” 山膏叹气,“哎,真舍不得与你分开。她醒了没?知道自己要回清虚了吗?” 卫轻蓝隔着房间回答它,“还没醒,不知。” 山膏小声嘟囔,“她若是知道,应该也会舍不得与你分开的吧?怎么清虚就让人来接了呢?不接不行吗?我想跟你去昆仑,她还昏迷着,就被人接走,我跟着她去清虚,会不会受人欺负啊?” 卫轻蓝不回答它。 安如许至今还没看到江离声,卫轻蓝关着房门,他也不好要求去看她,闻言看着山膏:“你是江师妹收的灵宠,江师妹在清虚的身份,那是横着走的,她师傅是清虚的玉宗主。你怕什么?” 山膏不太懂,“这样啊。”,它一下子没了对卫轻蓝的舍不得,“那这么说,我是她的灵宠,也可以在清虚横着走了?” “应该吧!但你惹祸,肯定也是不行的,就算是江师妹,在清虚,惹了祸,也要被罚。她来我们昆仑受教,就是因为惹了大祸,被罚来的。” “什么大祸?”山膏很感兴趣。 安如许忽然想起在进入秘境前,江离声好像洗脱嫌疑了,那大祸好像不是她惹的,她是被冤枉的,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刚出秘境,她的师傅才会立即派人来接她。他看着山膏,生怕说了它也跑去惹祸,“我也不清楚,反正是挺大的祸。” 山膏琢磨着,“若是我们回了清虚后,再想去昆仑,是不是也得再惹一回大祸?才会被罚去?” 安如许连忙说:“昆仑随时都可以去做客,凭着江师妹的身份,用不着惹了祸才去。你可别乱想。” 兽类的脑子大约跟人不一样,安如许生怕因为他的话,让这东西想歪了走歪道。那不是给江师妹找麻烦吗? 山膏“哦”了一声,顿时放心了,“能随时去就好,到时候我们俩去昆仑看你们。” 主要是他想去昆仑玩,瞻仰一下昆仑大宗门的气派,不过清虚与昆仑并列三大宗之二,想来也不错,就是没有卫轻蓝。 安如许也有些舍不得,“哎,我还没能跟江师妹好好说上话,若是她一直不醒,只能在她回清虚后,跟她传讯了。” 山膏扭头看他。 安如许叹气,“在昆仑的戒律堂,我与江师妹住的院子相邻,每日一起去上早课,又一起回去。江师妹比我认识的所有人都有意思,让人特别乐意跟她一起待着。” 山膏闻言看他的眼神有些变了,“她哪里有意思了?一个笨丫头而已,你别太想她。” 关键是,它觉得他想也没用,白想。他如今才筑基,人家卫轻蓝都元婴了。想也抢不过人家的吧? 安如许十分敏感地盯着它,“你这是什么眼神?” 山膏顿时闭上眼睛,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困了的眼神,我每次一犯困,眼神就发虚发直。” 安如许一乐,“江师妹犯困时,好像也这样。” 山膏:“……” 这人也蠢。 祝文茵也没想到,江离声马上就要回清虚了,她看向坐在角落里哭的眼睛红肿,看起来有些浑浑噩噩,不知在想什么的赵可欣,她走过去,“师妹。” 赵可欣抬头,看着祝文茵。 祝文茵发现她不对劲,挨着她坐下,“师妹,你别怪师姐,江师妹与山膏,的确与我有救命之恩。师傅联络不上,我又不能忘恩负义不分青红皂白偏帮你。再说的确是你不对,胡言乱语恶言相向在先……” 赵可欣点头,“师姐说的是,我已经向卫师弟道过歉了。” 祝文茵讶异,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想通了,还已经道过歉了,可见在秘境这些日子里,也不是没成长的。 赵可欣又说:“卫师弟说没什么可道歉的,不怪我。” 祝文茵点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山膏也不会再找你麻烦了,赔礼我已替你给了,我们俩一起采的茇,我都给它了,它答应原谅你这回,下次别再轻易惹它了,它真的很厉害,不是你以为的普通灵兽。” 赵可欣道谢,“多谢师姐。” 祝文茵犹豫了一下,又说:“还有江师妹,她……” 赵可欣立即说:“师姐,我知道,你不用说了,我也不敢再找她麻烦的。” 祝文茵微愣。 赵可欣垂下头,再不说话。 祝文茵看着她,不是她的错觉,她是真的不太对劲,她与赵可欣从小一起长大,相处多年,彼此了解。她是一个不轻易承认自己错了,还会立即改正的人,她直觉,在她下飞舟采茇的这段时间,在她身上,应该还发生了什么? 提起江离声,她说的是不敢,不是不想不会。 她试探地问:“师妹,你与卫师弟道歉时,他……” “他就是说不怪我。”赵可欣快速截住她的话。 祝文茵心下隐约有了几分猜测,不再多问,点点头,“那就好,别多想了。一日后,江师妹就会被清虚接回去了,以后若非再有缘故,轻易也不得见。” 赵可欣麻木地点了点头。 祝文茵看她虽然什么都不说,但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暗暗地叹了口气。记起卫轻蓝罚江离声在回水里泡着,人都快冻死了,也没见他心疼,但她遇到危险时,他毫不犹豫出手去救,一同被飞鱼拖进了水底,那般护着,岂能是一句不怪,就轻易接过的?一定是他还做了什么,才让师妹一时承受不住,这副样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 劳烦 祝文茵陪着赵可欣坐了一会儿,想起一桩事儿,犹豫片刻,起身走到房门口,轻叩房门。 “谁?”卫轻蓝声音响起。 “卫师弟,是我。”祝文茵出声,“有一件事儿,我忘了与你说,你此时可方便?” “祝师姐?进。”卫轻蓝坐直身子。 祝文茵得了允许,伸手一推,房门没落锁,她轻易便推开了,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昏睡的江离声,破烂的衣裳没换,盖着薄毯,她愣了一下,关上房门,面向卫轻蓝,定了定神,压低声音说:“早先你杀的那些飞鱼尸体,都被我收了起来,每一条飞鱼,翅膀完好无损,你是为江师妹炼器,才不损坏飞鱼翅膀的吧?我本来打算直接给江师妹,但一直没找到机会,如今她马上就要回清虚了,看这副模样,一时半会儿怕是也醒不过来,你看,我是将东西给你,由你给清虚派来接她的人,还是……” “直接放她的储物戒里。”卫轻蓝起身,走到床前,随手撸下江离声手上的储物戒,递给她。 祝文茵微愣,“这储物戒有禁制……” 卫轻蓝随手一挥,解了禁制。 祝文茵伸手接过,“我将东西都给江师妹吧,这些材料,拿去换灵石,再买丹药,其实并不划算,既然江师妹会炼丹炼器,届时给我些丹药就行。” 卫轻蓝多看了她一眼,没意见,“随意,你自己跟她说。” 祝文茵点头,看到江离声放在床边的传讯牌,走上前,用她的传讯牌轻敲了一下,“待她回清虚,我给她传讯。” 至于她答不答应,东西都给了,看她心情吧! 她其实也不知道江离声还能不能炼丹炼器,毕竟如今怎么看,她还是没有丝毫灵力,就算她有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答应练成丹药给她,但她觉得,她可以赌一把,就算堵不成,或者不乐意,还有她对她的救命之恩呢,就算她回报一二。 她这样想着,将自己储物戒里的东西都倒出,所有的,山膏采的,她采的,还有跟江离声合作一起收拾的四脚兽尸体,还有数百条飞鱼,一股脑地,都扔进了江离声的储物戒。 卫轻蓝见了,没说什么,目光落在江离声身上,须臾,移开眼睛,转身坐去了桌前,拿起剑谱翻看,随意地说:“再劳烦祝师姐,帮她换一身衣裳。” 祝文茵点头,见他没有出去的打算,便重新打开江离声的储物戒,这才发现没有一件衣裳,而且储物戒里,空的很,若非她放进了一堆东西,好像什么也没有,连她栓四脚兽时好用的那根绳子,也不见了。 她记得,当时,她可是拿出一堆法宝,挑挑拣拣,挑了一根绳子的。 她压住疑惑,又走到床前,掀开盖在她身上的毯子,解下她腰间的两个储物袋,这两个储物袋似乎被什么烧的几乎不成样子,也没设什么禁制,她打开,发现里面也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更没有一件衣裳,她回头看卫轻蓝。 卫轻蓝似乎对她一番动静无知无觉,也没有多解释一句的打算,她忽然想起,在回水时,江离声是裹了他的衣裳,他那一身绯色衣袍,着实扎眼。 卫师弟的储物戒里,自然不可能有女人的衣裳,他素来对所有人都疏离淡远,更不会沾惹女子。 如今…… 她打住思绪,沉默地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拿出一件没穿过的衣裳,干脆利落地给江离声换了。 这才发现,江离声身上的衣裳,几乎只有胸前虽然破烂,但还算稍微能遮掩,身后几乎没了布料,不过她肌肤光滑,一点儿也看不出像是挨过雷劈的样子,不知道卫师弟这些天关起房门来,是怎么给她治伤的,她师妹赵可欣的脸上,在秘境里被妖兽伤了,至今伤还没好,还有她的身上,如今也是深深浅浅的疤痕,只能回宗门后,去医堂买养颜生肌的丹药才能恢复。 她很快就给江离声换好了衣裳,将储物戒重新套回她手上,又将两个烧焦了的储物袋系回她腰间,再将毯子盖回她腰侧,看她睡的无知无觉的小脸,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总之十分难言。 将人收拾规整后,她回身对卫轻蓝说:“卫师弟,好了。” 卫轻蓝“嗯”了一声,“劳烦祝师姐了。” “不劳烦。”祝文茵摇头,走出房门,见他没有出去的打算,又将房门重新关好。 赵可欣看着祝文茵进了那间房间,待了很久,才出来,神色十分平静,不像她,至今不愿意回想卫轻蓝打开房门,让她看到的那一幕,以及他当时说的话,语气神情,她盯着祝文茵,心想着,她与师姐,看到的是一样的吗?师姐找卫师弟为了什么事儿? 祝文茵却没再回到赵可欣身边,而是走到山膏面前,坐下身,对它说:“我将所有的材料,都放进江师妹的储物戒了,有她的,有你的,也有我的,我的那份,我会传讯给江师妹,请她帮我炼丹。答应给你的救命之恩的报酬,因你们不跟我们回昆仑,只能等下次见面,再给你了。” “行吧!”山膏没意见。 祝文茵又说:“这一回奇山秘境,所有门派筑基及以下新弟子,都损失惨重,三宗肯定会追查秘境失常的原因,短期内,兴许都不让弟子们下山去闯秘境了。距离三宗大比,还有几年,兴许几年之内,若无机会,都见不到……” 山膏立即说:“几年太长了吧?你别到时候忘了我的报酬。” 祝文茵道:“不会忘,若是有人来往清虚和昆仑,寻到机会,我会请人将报酬给你们捎去。若实在没机会,只能等着了,宗门之间虽有托寄的门派,只要付灵石,就可送达,但贵重的东西,轻易没人托寄,而且也耗费大笔灵石。” 山膏懂了,“行,反正你记着就行,卫轻蓝那份你也别忘了。” 祝文茵难得地露出笑容,“不会忘。”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受伤 安如许也发现祝文茵好像是变了。 看他的眼神,与以前有了不同,以前每次一见到,她与赵可欣,都往他身边凑,如今眼神也不总看他了。 他觉得这样挺好,无论是赵可欣,还是祝文茵,他都不喜欢,但那时人家姑娘没挑明,他也不好挑明,后来因为江离声,赵可欣挑明了,他也拒绝了,只剩下个祝文茵,他警告自己躲远些,比起赵可欣,他其实更防备祝文茵。 他总感觉,祝文茵的心思要更深些,女人心思深,对被她喜欢上的男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但如今,他好像不用太防备了。 于是,他凑近祝文茵,跟她小声问:“祝师妹,你看到江师妹了吗?她如何?” 赵可欣扭头看他,顿了一下,直接说:“安师兄若是关心江师妹,不如自己去看一眼,她就在卫师弟的房中。” 安如许挠头,“这……适合吗?” “安师兄自己觉得适合就合适,自己觉得不适合,就不合适。”祝文茵道。 安如许心想,这话说的,那他到底是去看一眼,还是不去啊,他纠结片刻,站起身,“行,我去看一眼,没准我跟她说说话,江师妹就醒了。” 他走到房门前,也学着赵可欣叩门,“卫师弟,我能看一眼江师妹吗?” “安师兄?进。”卫轻蓝翻动书页的手一顿,语气随意。 安如许推开房门,入眼,江离声躺在床上,床榻收拾的整齐,她也躺的规矩整齐,卫轻蓝坐在不远处的桌前,手里拿着一卷书册,见他来了,放下书册。 安如许走进屋,关上房门,跟卫轻蓝说:“当初在戒律堂,江师妹因为给你治疗灵府,损耗过度,回去后,也昏睡不醒,那时我被赵师妹刺伤,卧床养伤,一连好多日,她房间都没动静,我怕她睡出事儿,便用珠子砸她的窗子,将她砸醒了。如今她久睡不醒,我过来跟她说说话,兴许她就醒了。” 卫轻蓝点头,“安师兄去吧,若你能喊醒她最好,她已占了我的床多日了。” 安如许脚步一顿,心想着,占了你的床多日,你不把她挪出去,这飞舟上不还有一间空着的房间吗? 他来到床前,仔细瞅了江离声两眼,发现她真的灵力全无,他试探地去窥探她的灵府,刚碰到,便被一股灵力,掀了一个跟头,“砰”地一声,砸去了不远处的地上,他一时承受不住,吐了一口血。 他本就重伤未愈,如今更是伤上加伤了。 卫轻蓝站起身,走近安如许,伸手扶他起来,蹙眉,“安师兄,不明情况,怎可轻易去探查别人灵府?” 安如许白着脸,“江师妹不是灵力全无吗?她如今看起来一丝灵力也没有的样子啊,但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就是一时好奇,没忍住手,谁知道她睡着了,竟然还这么厉害。” 他“斯”了一声,“完蛋了,我刚调息养回的几分伤,如今又得养几日。” 卫轻蓝见他站稳,松开手,“每个人修行,都有每个人的特殊之法,别人的灵府,不经人允许,轻易探查不得。安师兄,你以后还是以此为戒谨慎些。” 安如许点头,一脸怕怕,“是是,卫师弟说的对,我真是手贱,一时忘了,哪里料到,江师妹昏迷不醒,还容不得别人碰一下了?” 他一脸欷歔,总算理解了卫轻蓝,“怪不得卫师弟你不挪动她,让她霸占你的床,原来是她轻易挪动不了。” 卫轻蓝不答这话。 安如许看着江离声,“等清虚来人,她怎么走?总不能把你这张床也带走吧?” 卫轻蓝不介意,“那就给她了。” 安如许看着江离声身下躺的床,暖玉温床,可以调息身体,十分温养人,价值十万上品灵石不止,他吸气,“江师妹赚了。” 他忽然想把江离声挪开,自己也想上去躺躺,他就没有这好东西,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我都被她打了,她还不醒,看来是喊不醒了。” 卫轻蓝道:“是很难喊醒,照这个情况,怕是还要睡上十天半个月。” 安如许叹气,“哎。” 卫轻蓝看着他,“安师兄,我手中也无丹药了,我帮你疗伤?” 安如许摇头,“不用不用,你刚刚升到元婴,正是需要稳固修为的时候,哪里适合耗费灵力为我疗伤?我这伤,等回了宗门,去医堂治就行。” 他挠挠头,站起身,“既然没法喊醒江师妹,那就算了,等她回了清虚,醒来后,我再跟她传讯吧!不打扰卫师弟了。” 卫轻蓝颔首,“也好。” 安如许出去,关了房门,走回到山膏面前,盘膝疗伤。 山膏歪着头看他,“你进去一趟,跟人打架了?怎么又弄了新伤?” 它怀疑他跟卫轻蓝打起来了,肯定吃亏啊。 安如许叹气,“江师妹也太厉害了,人昏迷着,也不让碰,我见她灵力全无,想探查一下是怎么回事儿,便被她给伤了。人都昏着,还能伤人。” 山膏大眼珠子晃荡,“这样啊。” 它没了听的兴趣,“她本事着呢,我们俩一起被围攻,她都能睡着,我身上被抓了好几处伤,她都没受伤。” 安如许佩服,“在昆仑的戒律堂也是,贺师叔多厉害的剑招啊,她被揍了,也照样能爬起来,我就不行了。” 祝文茵在一旁听着,很是奇怪,她给江离声换衣裳,折腾许久,碰了她半天,怎么什么事儿都没有?她疑惑地问:“卫师兄,你碰了江师妹哪里?” “灵府啊。” 祝文茵沉默,心想安如许有毛病吧?别人的灵府,是能随意碰的吗?即便人昏睡着,也不行吧?相同修为的人,是会触动自我保护禁制的,就算江离声如今灵力全无,但她也是筑基修为,不是真的普通人,真的普通人,在数百道天雷下,也活不下来,他伤了也是活该吧? 山膏也觉得他活该,江离声那丫头,灵府有古怪,再没有比他这个与她契约的灵宠更懂的了,根本轻易不能被人碰。 也不对,卫轻蓝除外。谁知道那两人是怎么回事儿。 第一百一十六章 席季礼 安如许被一人一兽两双眼睛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有些抹不开面子。 他挠挠头,“她灵力全无,跟个普通人似的,躺在那里,人畜无害的,我就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一人一兽看着他不说话。 安如许摸摸鼻子,“好吧,我承认,我就是一直以来,对江师妹的灵力挺好奇的,她那么抗揍,灵力又能为卫师弟治灵府的伤,如今弄的灵力全无了,我就很想知道,她是个什么情况。” 他叹气,“只要了解江师妹几分的人,谁不想知道她是个什么情况啊?玉宗主的亲传弟子,哪能真废物?别人人云亦云相信外面的传言,我可不太信。” 祝文茵心想,她以前也是人云亦云那一个,但是如今,她觉得安如许说的对,早先卫师弟让她给江离声换衣裳,但却只背着身子待在房中,没离开躲出去,她便知道,她不能趁她昏迷搞动作好奇去探查,卫师弟也不允许。 谁知道安如许胆子这么大,敢当着卫师弟的面去探查。 安如许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太对,以前在昆仑时,与江离声相处,能感觉得出,她对自己的修行,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性子,自知之明破罐子破摔的过分,若是他问,她兴许自己就会让他查看,以解他好奇,但他那时虽然好奇,但没什么真的想探究的想法。 正如卫轻蓝说,每个人修的道不同,各有自己的特殊之法,他又不是医修,何必探究旁人? 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是怎么回事儿,见她躺在卫师弟房间的床上,他就没忍住,想探查一番她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太不君子了! 他心想着,等江师妹回了清虚,待她醒来,他得跟她道个歉。 一日后,清虚来了人,是药峰的峰主楚沥青,还有他的弟子席季礼,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楚沥青的到来,让紧闭的房门打开,卫轻蓝从里面走出,对楚沥青见礼,“楚峰主。” 楚沥青看着卫轻蓝,震惊他年纪轻轻,竟然短短时间,已步入了元婴。要知道,三个月前,才听说他步入了金丹后期,那时已足够让人吃惊,如今……这修为升的也太快了,怕是一日千里,不愧是昆仑的少年天才,所有宗门新一代弟子,都无人能及他一人。 他心下赞叹又感慨,递上一个锦盒,“卫贤侄,我奉宗主之命,来接人。宗主说这些日子,小丫头劳烦你照顾,这是谢礼,让你务必收下。” 卫轻蓝不接,“我的确照拂了江师妹几分,但我之所以能步入元婴,也是因江师妹之故,才得了机缘,玉师叔的谢礼我受之有愧,不敢收,还请楚峰主带回去吧!” 楚沥青看着他,“这……” 心想着这话怎么说?江离声那丫头不但没牵累人闯祸?还帮了人? 卫轻蓝笑了一下,“我与江师妹之间的恩义,一言半语也说不清,待我回宗门处理完一些事宜,必定会前往清虚走一趟,面禀玉师叔。”,他补充,“时间不会太久。” 楚沥青闻言只能收回锦盒,“这样……也罢。” 他看着飞舟上好几个昆仑弟子,还有一只兽,没看见江离声,他问:“人呢?据说昏迷不醒?” “在房间里。”卫轻蓝引着楚沥青来到他的房间,语气寻常地说:“江师妹昏迷不醒,我这张暖玉温床十分温养人,楚师叔可以一并带走。” “这怎么可以?如此贵重。”楚沥青当即拒绝。 卫轻蓝不在意,堵住他的话,“待我前往清虚拜访时,可让江师妹再还我,如今她的情况,还是睡我这张床比较好。” 楚沥青闻言没法拒绝了,“这……也好。” “还有我,还有我,我是江离声收的灵宠。”山膏凑上前,真怕把它给忘了。 除沥青讶异地看着山膏。 卫轻蓝点头,“是她的灵宠,在苦山收的,叫山膏。” 除沥青多看了山膏两眼,见它摇着尾巴,十分乖巧的模样,点头,“那就一起跟我走。” 山膏十分开心,因为它看到了,他们是乘坐一幅卷轴来的,那卷轴十分快,比卫轻蓝的飞舟要快很多,一看就是稀世少有的好东西,它想坐。 除沥青是乘坐清虚的秘宝山河卷轴来的,山河卷轴可以容纳数千人,轻易不会动用。但它最大的优点,不是乘的人多,而是快如闪电。 卫轻蓝瞧见楚沥青连床带人一起,放入了山河卷轴里,山膏迫不及待地跳了上去,都忘了跟他临行前打招呼,似乎早先说舍不得他的人,不是它一样。 他心想着看来玉师叔十分着急见到江离声,竟然都动用了山河卷轴,将她送到昆仑之日急,如今接人回去,也一样急。 楚沥青对卫轻蓝告辞,“还没恭喜卫贤侄步入元婴,宗主与我等,在清虚候你登门。” 卫轻蓝颔首,“一定。” 跟随楚沥青来接人的席季礼一直没搭腔,直到离开前,才回头看了卫轻蓝一眼,忽然说:“卫师兄步入元婴后,回宗门要立即巩固修为的吧?据我所知,元婴中期巩固修为,需要的时间并不会太短。卫师兄还是顾着自己要紧,毕竟你可是修仙界未及弱冠便步入元婴的第一人。江师姐回了清虚,就是回了家里,宗主与我们所有人,都会照顾好她的,卫师兄无需因担心她而尽快登门。” 卫轻蓝视线与席季礼对上,少年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面上带着几分青涩稚嫩,但说出的话,却一点儿也不稚嫩,句句带着机峰。他心想,听说江离声在清虚除了宗主外,不受所有人待见,看来传言不可信。 他淡声道:“我的修为,不劳这位师弟操心。” 席季礼也不恼,忽然一笑,清秀的眉眼绽开,露出两个小酒窝,“自然,我可操不起卫师兄的心。我还不配。” 他转过身,上了山河卷轴,“卫师兄,我叫席季礼。” 随着他一句话尾音落,山河卷轴“嗖”地飞走了,转眼没了踪影。 第一百一十七章 记住 安如许都看呆了,不愧是清虚秘宝,真快啊。 他也想坐,可惜,他是昆仑弟子,没这个福气,他喃喃道:“咱们昆仑,玄天境若是用起来,据说也极快,可惜,压着镇妖塔了,多少年没动用了。” 卫轻蓝目送山河卷轴消失的方向,沉默不语。 安如许扭头看他,“卫师弟,刚刚那个谁,说了那一大段话,什么意思?是不是在挑衅你?” 有多少年了,新一代的弟子,无人敢挑衅卫轻蓝了,没想到今儿就遇见一个。 十五六岁就到了筑基中期修为,也算得上少年英才,但比卫师弟,还差得远啊,他是怎么有胆跟他说那一番话的?只因为是江师妹的师弟?还是清虚人都嚣张?或者仗着有他师傅在? 这回闯秘境,好像没见到这少年,进了秘境后,他也没遇上清虚的人,没打过交道。江师妹本人也不嚣张啊。 卫轻蓝神色淡淡,“他叫席季礼。” 他说完,转身走回房间,吩咐飞舟,继续前行,回往昆仑。 安如许眨眨眼睛,“席季礼啊,行,我也记住他了。” 没了山膏,安如许总觉得这飞舟过于安静了些,又想到没了江师妹,等回了昆仑,日子照常过,应该又开始没什么意思了。 哎,江师妹那个人,实在有意思,好舍不得。 山河卷轴上,楚沥青皱眉看着自己的弟子,“你刚刚说的那些,都叫什么话?” 席季礼笑出的酒窝还没散去,“师傅,江师姐叨扰了昆仑卫师兄那么久,我是对他表达谢意啊,初初步入元婴,怎么能不抓紧时间稳固修为呢?他来咱们清虚拜访的事情,不是十分着急嘛。” 楚沥青点头,“倒也是。” 他性子直,顺着他的话说:“的确很叨扰,当初出了事情,也怪我等没彻查清楚,就主观地定了江离声的罪,逼得宗主护着她,将她送去了昆仑。如今事情真相大白,接回她,但这么久,也的确给昆仑找麻烦了。尤其是这次闯秘境,若没卫轻蓝护着,怕是真会出事儿。” 席季礼收了笑,“若非我一个月前冲击筑基中期,也不会错过了此回秘境,也不至于没能照应到江师姐,让江师姐需要旁人照顾。” 他嘟囔,“他不收宗主的谢礼,还打算亲自走一趟清虚,不知有什么目的。” 楚沥青也不知道,按理说,卫轻蓝不需要亲自走一趟清虚,除非对他来说,十分必要,否则让他转告就行,“等江离声醒来,问个明白,此事有宗主处置,你刚冲击了筑基中期,也需要尽快稳固修为,本来这一趟,都不需要你跟来。你跟我走着一趟,已耽搁时间了。” 席季礼立即说:“此回秘境,各宗门损失了那么多人,有的小宗门,据说一个人都没出来,三宗能够活着出来的,也在少数,这么大的损失,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个时候,我怎能放心师傅一个人来?” “接个人而已,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楚沥青虽然这样说,但对于弟子的关心,还是觉得温暖,“你赶紧去打坐。” “师傅,我们先去看一眼江师姐。”席季礼还没凑近看过江离声,不想去打坐。 “也好。”楚沥青也想知道,江离声都用了人家卫轻蓝的暖玉温床了,此回伤的有多严重。 江离声躺在暖玉温床上,昏睡得沉,呼吸均匀,从表面上看,像是睡着了,并没有什么外伤。 楚沥青是医修,药峰的一峰之主,蕴养灵植无数,江离声从小到大磕了碰了,都会被送到他面前医治,小到伤一个口子,大到昏迷一两个月,或者她学炼丹,总是偷偷摸摸对他的灵植祸害,他每个月都要被她惹火几回,惹着惹着都麻木了。这一回,若不是上万亩灵植被毁了一半,他也不会大动肝火,非要求宗主将她逐出宗门。 但谁知道,这事儿竟然不是她干的,她也是被人陷害了。 那两个狗东西! 楚沥青伸手给江离声把脉,“灵力全无,昏睡不醒,一切如常。” 席季礼站在一旁,总觉得不对,“师傅,以前每回江师姐灵力耗尽,好像不是这般,如今感受不到她一点儿灵力,按理说,根据以往,随着她陷入沉睡昏迷,是会一点点恢复的,但如今不是说她已昏睡了许多日了吗?怎么还是灵力全无?没有恢复的迹象?” “是啊。”楚沥青又认真给江离声号脉,没查出什么异常,“是不是因为她没有吃补灵丹?” “兴许。”席季礼点头,“卫轻蓝手里定然不会有这种丹药的,他不需要。” 楚沥青从储物戒里掏出一瓶补灵丹,喂江离声,同时对他吩咐,“我在这里照看她,你快去巩固修为。” 席季礼不走,“师傅,不妨探探江师姐灵府的情况?” 楚沥青犹豫,“她如今昏迷不醒,她灵府的情况轻易探不得,免得不明情况下,遭到抗拒反噬。” “她如今灵力全无,灵府应该已干涸,不见得会有反噬。” “还是小心为好。”楚沥青摆手,“先给她吃了补灵丹再说,你快去。” “好吧!”席季礼只能答应。 他虽然是楚沥青的亲传弟子,但不是他唯一的弟子,他也不是他唯一的师傅。他在当初入宗门时,被测出灵根极悟性极高,被各峰峰主抢着要收徒,他想拜入主峰,但宗主早就放出话,有一个江离声就够他操心的了,不再收徒,后来由宗主做主,让他同时拜入了天云峰和药峰。虽然两种道,他都修的不错,但到底剑道更胜一筹,如今既然师傅这样说,他也不敢轻易去探查他灵府,毕竟他修为确实还没稳固,这个时候不能受伤。 他又看了江离声两眼,到底听了楚沥青的,寻了个地方去巩固修为。 山膏自从上了山河卷里后,又惊叹又惊奇,四处乱跑乱逛,毕竟这卷轴里的空间实在是太大了,真是装了整个山河一般,好像无穷无尽。 楚沥青盯着江离声吃了一瓶补灵丹,一个时辰后,发现她身体内依然没有丝毫灵力受补的模样,他不由蹙眉,想起了席季礼所说,到底还是伸手去探查她的灵府。 第一百一十八章 清虚 在楚沥青的灵力触碰到江离声灵府的瞬间,她灵府内,一股大力击向他。楚沥青当即撤手,但还是被这股大力打的后退了三步。 因他早有防备,再加上修为高,自然没像安如许一般,被打的飞出去吐血。 但即便这样,也足够他震惊。 他缓了几息呼吸,盯着江离声,只见她依旧昏睡着,毫无所知的模样,看起来依旧灵力全无,但是谁知道,她灵府内,竟然有庞大的灵力,若是他所觉不差的话,刚刚那一瞬间,涌出的灵力,不亚于元婴修为的高手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总不能短短时间,她一个筑基中期,已到了元婴吧? 简直天方夜谭,不可能! 刚刚那一击,虽然他撤的及时,但还是受了伤,他只能暂且按捺下,等着回宗门后,将她交给宗主定夺,宗主比他修为高,若是探查徒弟灵府,应该不至于受伤。 一日后,山河卷轴载着三人一兽,回到了清虚。 清虚不同于昆仑常年积雪,清虚则是四季如春,秀峰林立,峡谷幽深,烟腾雾绕,紫气缥缈,雄丽的山势连绵起伏,占地极广。 其中一处主峰,最是雄浑壮丽。 山门处对比昆仑,也是无数玉阶,但阶梯一道道,色彩瑰丽,这是仰仗于清虚的玉宗主是剑阵双修,他的阵法强大,且又是个喜欢爱美事物的人,遂将山门处用阵法幻化的无比绚丽。 山河卷轴到山门没停下,直接飞了进去,悄无声息又快若闪电地来到了主峰。 此时的主峰,有宗主玉无尘,还有其他峰主堂主长老们,齐聚一堂。正在商议关于此回奇山秘境出了大变故的事情。 按理说,如今还不到秘境关闭的时候,但偏偏,秘境突然就开了,而弟子们也出来了,只不过,出来的是少数罢了。 清虚这回进入秘境的弟子也有两百余人,但活着出秘境的,算上江离声,也只五十二人。且这五十二人里,还有几人已彻底废了修为,捡回了一条命罢了,再想重新修炼,又要耗费数年辛苦。 可以说,损失惨重。 玉无尘捏着传讯牌道:“昆仑和太乙也差不多派出一样的人数,损失的人数,与我们清虚也相差无几。秦封行还没出关,裴檀意与我一样,已派人去查原因了。目前传回的消息是,秘境似乎就在开启的那一天,突然消失了,如今已寻觅不到。至于当初送弟子们入秘境的带队人,也不知所踪,一个也联络不上。” 昆仑清虚太乙当时都派出了三人,有峰主有堂主,因为江离声在进入秘境前,跟纪茯苓闹了起来,戳穿了纪茯苓,药峰峰主楚沥青没守在秘境外,带着人送回了清虚,这才让清虚只少了两位峰主。 玉无尘觉得这件事儿怕是不简单,“各大宗门的领队人,不会无缘无故消失,还一起消失联络不上,可惜秦封行还在闭关,否则可动用他昆仑的玄天境一探究竟。” 玄天境可预知百年,也是追踪秘宝。虽然如今在压着镇妖塔,轻易动不得,但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若是动用一下,再联合昆仑所有长老们压制镇妖塔,应该也有必要。 “活着出来的弟子们说不出所以然来了,看来只能靠离声了,既然她与卫轻蓝在一起,想必从她口中能听到些事情。”一位长老道。 “她目前昏迷不醒。”玉无尘估算着时间,人应该快被接回来了,有些无心再议事。 “看来只能等楚师兄回来,看看卫轻蓝怎么说了。”一位峰主道。 话音刚落,山河卷轴飞来,停下,楚沥青、席季礼、山膏,还有一张床以及床上躺着的江离声顷刻间被甩出了卷轴,而卷轴转眼打成卷,回到了玉无尘手中。 众人腾地站起身,一人大喜,“人回来了!” 玉无尘收了卷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只见江离声昏睡着,不见受伤的痕迹,脸色也不是那等苍白虚弱之态,就如寻常睡着时一样,呼吸均匀,他顿时放心了几分。 一位峰主不住问:“楚师兄,卫轻蓝怎么说?咱们派出去的人至今没得回关于秘境出了大问题的有用消息。” 楚沥青摇头,“我送上谢礼,卫轻蓝不收,他说一言半语也说不清,待回宗门处理完一些事宜,必定会前来清虚走一趟,面禀宗主,还说时间不会太久。我闻言也不好再缠着问了。” 这人顿时没了话。 玉无尘与卫轻蓝传讯时,也是听他这般说过,问道:“说说你接人的经过。” 楚沥青简单说了一遍,自然略过了席季礼跟卫轻蓝那最后一番话,清虚的人都爱护犊子,他也一样。 众人听完不满,“楚师兄,怎么这么简单?你接了人就走了?也没多说几句。” 楚沥青道:“我上了卫轻蓝的飞舟后,发现他飞舟上不止他一人,有昆仑的几个弟子,看那些人,都受了伤,其中一个女弟子,连脸都伤了,而他的飞舟已在那处等了我一日了,我不好再耽搁他们回宗门治伤,便匆匆带着人回来了。” 他虽是医修,但也知道,那七八个弟子,若是由他来治伤,也需要几日功夫。不是举手之劳,故而他也没出手相助。 玉无尘摆手,“行了,都散了吧!等小离声醒了再说,问她不就得了。” “她这幅样子,睡的这么沉,得什么时候醒啊。”一人叹气。 玉无尘不再理人,直接将江离声和床挪去她的住处,山膏蹦跳着跟了过去,众人这才发现,还有一只兽,立即问:“这兽是哪里来的?” 楚沥青解释了一句。 众人心想,江离声出去一趟,有出息了,不止活着回来,连灵宠都收了。 得不到答案,只能一起散去。 楚沥青没走,他还有事情单独跟宗主禀报,在众人离开后,他也去了江离声的院子,见玉无尘正在跟山膏说话,他忽然想起,江离声没醒,但这只兽会说话啊,问它就是了。 果然,玉无尘的确在问山膏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三击 山膏见到江离声的师傅,这么厉害的一个集大成者,还是一宗之主,它自然十分乖觉不敢调皮,有问必答。 将它是怎么被江离声收服的,到怎么进秘境又出秘境的,除了中间卫轻蓝和江离声被那群鱼拖走,它和昆仑的一个女弟子被鱼绑了扔在洞穴里没跟他们一起外,其它的全部都知道。 玉无尘听完,蹙眉,“秘境不该如此。” 楚沥青也听了经过,拧紧眉头,“宗主说的是,的确不该如此。” 大千世界,无数秘境,虽然秘境内千变万化,但都有一个规律,就是有开有闭,而且,开启后,进入秘境,会分出很多线路,可供弟子们选择一条,结伴或者单独探宝等等,绝对不会像是进了传送阵一样,被送往一处,而且江离声还被从大騩山送去了苦山,后来第二次,竟然又掉了进去,从大騩山掉去了青要山。 苦山毁了,它便出来了,因为数百道雷劫,整个秘境崩毁了,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秘境,反而像是一个大阵? 但是天下,有什么人,有能力,可以将几十甚至上百座不是连在一起的山,绵延上千里设成大阵? 他这个集大成者都做不到,也只能加强或者设一座清虚这样的护山大阵而已。 玉无尘早在得到出事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觉得此事不简单,如今一听,果然不简单,他问山膏,“你确定是传送阵?” 山膏只能说:“卫轻蓝说是。” 他确定不确定不重要。 玉无尘颔首,“那就是了。” 楚沥青神色凝重,“按理说,奇山山秘境,每百年开启一回,每回时间三个月。数千年来,从没出过这类情况,今年才八十年,便提前开启了,就很不一般,如今证明,果然如是。但传送阵不是上古时早就被毁了吗?就算有,也不该再奇山秘境里出现啊,以前怎么没发现奇山秘境里有传送阵?” 玉无尘思索道:“兴许奇山秘境压根就没到年限没开启,而各大宗门弟子闯的也不是奇山秘境,而是被人以秘境的形式,幻化出的阵法,骗了我们三大宗以及所有宗门呢?” “这、这不可能吧?”楚沥青都震惊了,心想着宗主也太会想了。 玉无尘道:“世间万事,没有不可能。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别的原因。” 楚沥青脸色变了,“若是这样的话,谁有本事,设这么大的阵?让各大宗门,新一代弟子,损失惨重?若非卫轻蓝去了苦山,救了离声,又因为想探究一番,与她一起掉进了青要山,不止得了什么机缘,引了雷劫,破了这个大阵,岂不是所有弟子,都会被困死在里面?” “对。” 楚沥青心神一凛,“若真是这样,也太可怕了!” 玉无尘不再言语,若真是这样,何止可怕?说明平静了许久的修仙界,要动荡了。且不知何人所为,如此本事,连三宗都蒙在鼓里,不是什么好事儿。 楚沥青冷静片刻,说:“离声这次昏迷,与往回不一样,看着灵力全无,但实则她灵府内有庞大的灵力,我探查时,都被她伤了。” “哦?”玉无尘闻言扭头去看江离声,只见这小丫头昏睡的沉,没有半丝灵力的样子。 “不次于元婴修为。”楚沥青补充,“还有,我见到卫轻蓝时,他已步入了元婴中期。” “几百道雷劫的元婴?没见过。”玉无尘伸手去探江离声的灵府,“不过小丫头的筑基雷劫,是旁人的三倍。” “宗主小心。”楚沥青是见识过江离声灵府的攻击有多厉害,提醒玉无尘。 玉无尘颔首,已探到了江离声的灵府,果然刚一探到,有一股庞大的灵力,对他攻击而来,他没撤手,生生接了一击,但这一击之后,竟然还有一击,像一团团庞大的灵力团,源源不断向他攻击而来。 玉无尘连接了三击,也有些受不住了,当即撤手,躲开三丈远。 楚沥青腾地站起来,“宗主,您没事儿吧?” 玉无尘摇摇头,吐了一口气,看着江离声依旧昏睡,忽然乐了,“这小东西去昆仑一趟,果然出息了,就她灵府这乱七八糟的灵力,不知道都哪儿来的,是被什么人强塞进里面的?她没撑死,算她本事。” 楚沥青不解,“乱七八糟的灵力?” “嗯,十分驳杂,且有很多,你说的她灵府内有元婴修为,倒也没错。”玉无尘道:“总之乱七八糟,若是都能被她融合了,转化成她自己的灵力,为她所用的话,不说一跃能成为集大成者,但也能到化神。” 楚沥青倒吸了一口气,“这、怎么会?她是哪里来的?总不能是修了邪术……” “昆仑哪里有邪术?”玉无尘瞪了她一眼,“小丫头虽然不着调,但也知道,什么能学,什么不能学,她从小总跑你的药峰,有时候在你身边烦你三天都不回来我这里,你觉得以你对她的了解,她会去修邪术?” “那是不会。”楚沥青也觉得自己这么质疑江离声的品行不太对,她虽然总闯祸,但却也的确心术是正的,从小到大,他们这么多人盯着她一个人,她也不可能走歪门邪道。 “她这些驳杂的灵力,成一团一团的团状,在她的灵府内,各自为营,倒也没打架。”玉无尘探得的比楚沥青多,毕竟他生生忍受了三次攻击,“具体是怎么回事儿,得等她醒来再说了。” 他斟酌片刻,又嘱咐楚沥青,“她的灵府内的情况,你别声张,先保密。” 楚沥青点头,他冤枉了江离声,又亲自将人接回来,从小到大给她治伤无数,虽然这丫头很多东西在清虚都不是秘密,素来不藏着掖着,但这件事情,毕竟涉及秘境,非同小可,目前的确不宜声张。 山膏在一旁蹲着,也震惊于江离声灵府内竟然有很多很厉害的灵力,心想着哪儿来的啊?总不能是那些飞鱼身上的?毕竟,鱼的是妖力,不是灵力。 第一百二十章 交代 江离声对于自己已经回到清虚,依旧无知无觉,哪怕她灵府内的灵力对外攻击人,她依旧在暖玉温床上睡的沉。 玉无尘评价,“这床不错。” 楚沥青回答,“是卫轻蓝的,我本打算直接带她回来,但卫轻蓝说,他这张暖玉温床养人,先借着用。” 玉无尘不在意,“他给用就用。” 他摆手,“你跑这一趟也累了,回去歇着吧!既然小丫头没什么大碍,谁也不用守着她。” 他打了个哈欠,“我也要去睡一觉,这几日为着秘境的事儿,我也没能睡一个好觉。” 楚沥青点头,出了主峰。 他离开后,玉无尘没如他所说,立即回去睡觉,而是对山膏继续盘问:“来,你继续说,说说从苦山你见了卫轻蓝后,他跟我徒弟,平时是怎么相处的?竟然连暖玉温床这个宝贝,都大方地给她用。” 山膏晃荡着大眼珠子,不知道该不该说,明明它刚刚都略过去了,怎么他回头还问啊。 玉无尘看它这副机灵相,哼了一声,“卫轻蓝是谁?整个昆仑的师兄弟师姐妹,他一概不多亲近,他师傅常跟我说,他心中只有剑道,生怕将来他照着这样长下去,不想接宗门重任,不是本事不够,而是嫌烦。” 他啧啧,“我看他是白担心了,这不我徒弟一去昆仑,就将他徒弟的凡心勾了来。” 山膏睁大眼珠子,它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回事儿?他是怎么知道的?一宗之主,这么厉害的吗? 玉无尘拿出传讯牌,点着他早先与卫轻蓝的传讯言语,给它看,“你看看,瞪大你的猪眼睛看看,他这都说的是什么?自诩委婉了,当我听不出来呢。这小子是有心思了,否则我用得着他来清虚吗?我徒弟醒来,不会告知我事情经过吗?他不一心修炼他的,跑来找我做什么?真是有那个闲心?” 山膏无话可说,心想着卫轻蓝怎么回事儿,这么早就把自己的心思捅到人家师傅面前,合适吗? 玉无尘点着传讯牌给卫轻蓝传讯,“床不错。” 卫轻蓝很快就回复,“若是玉师叔喜欢,送您了。” 玉无尘“啧啧”两声,“你怎么不将整个昆仑都送我?” 卫轻蓝声音带着几分笑意,“昆仑不是我的。” 玉无尘哼了一声,“不敢要你的东西。” 言外之意,也请你别惦记我徒弟,我们师徒都受不起。 卫轻蓝似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回复,“若是玉师叔不敢,天下就没人敢了。” 玉无尘翻白眼,指尖快速点动,“别来清虚了,你的暖玉温床,我会派人给你送回去,至于事情经过,我已听山膏说了,剩下的小部分,等小丫头醒来,自会告知我。” 不容他再多说,又快速道:“刚到元婴,需要巩固修为,别分不清轻重。” 卫轻蓝这回顿了好一会儿,才发来一个回复,“好。” 不情不愿。 玉无尘面无表情地收了传讯牌,瞪着山膏,“你看,果然是年轻人吧?就是沉不住气。” 山膏叹气。 玉无尘看着他,“这回能告诉我了吧?你替他们瞒着,有什么用?”,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卫轻蓝都没问你一句,显然他不关心你。” 山膏不觉得它一只兽,需要卫轻蓝的关心,毕竟它又不是他的灵宠。但他也确实不觉得一定要帮这俩人瞒着相处经过,毕竟见证过卫轻蓝动心思的又不止它一个,还有祝文茵呢。 于是,他不再隐瞒,将略过的那些卫轻蓝与江离声的相处,跟玉无尘十分详尽地说了一遍。 当听到江离声是因为说话得罪了卫轻蓝,被他扔下云端,他拽她起来,她还躺在地上打滚不起来,才被地上张开的黑洞扯进去的,他十分无语。又听说卫轻蓝罚江离声在回水里泡着,才引出了后面的事儿,他们被鱼拖入深水底,更是无言。 待全部听完,他忍不住怀疑,“你嘴里说的卫轻蓝,跟我认识的卫轻蓝,是一个人吗?” 山膏绷着一张兽脸,“祝文茵也是这么怀疑的。” “祝文茵是谁?” “昆仑灵兽峰峰主的徒弟,一个女人,好像以前跟我主人在昆仑时有过过节,还有,她师妹喜欢安如许,而那个安如许,好像在昆仑时跟我主人相处的不错,他长的也挺好看,对我主人也很关心。” 玉无尘看着它,“你知道的还挺多。” 山膏一脸矜持,“聪明的兽类,要比人类更敏锐。” 玉无尘点头,“是这样没错。” 否则怎么会有一个词叫智多近妖呢。 他站起身,“你既然是小丫头的灵宠,以后就陪她住在这里,顺便看顾她。” 山膏摇着尾巴答应,“嗯嗯。” 玉无尘走了两步,不放心,又交代,“不许闯祸,在她醒来前,不许乱跑。先在主峰待着。” 山膏觉得没问题,主峰也很大,够他逛几天的,“嗯嗯嗯。” 它见玉无尘离开,自己用爪子关了院门,今儿它是不打算出去逛了,毕竟在山河卷轴里,他跑的太累了,如今也想歇歇,睡一觉。 只不过,它刚闭眼,江离声身侧的传讯牌亮了,它本来不想理,但它不停地闪,它只能凑过去,用爪子点开,只见是卫轻蓝的传讯,是跟它在说话。 它是江离声的灵宠,自然可以使用她的传讯牌。 卫轻蓝问:“山膏,玉师叔逼问你了?你都交代了?” 山膏回:“嗯。” 卫轻蓝又问:“玉师叔怎么说?” 山膏矜持地回:“说想揍你。” 卫轻蓝不信,“好好说话。” 山膏大爪子点啊点,“说怀疑你跟他认识的卫轻蓝不是一个人。” 卫轻蓝这回信了,“你怎么说?” 山膏板着脸,“我说祝文茵也是这么怀疑的。” “然后?” “然后他就没话了,回去睡觉了。” 卫轻蓝沉默了一会儿,嘱咐,“好好照顾她。” 山膏问:“那你还来清虚吗?” “去。” “你还来啊?不是说不让你来吗?” “他不让我就不去吗?” 山膏服气,“好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热情 卫轻蓝的飞舟上,没了山膏与江离声,仿佛少了很多热闹,回往昆仑的路上十分安静。就连赵可欣,都不说话了,安静地待在角落里。 而卫轻蓝再未出过房间。 三日后,一行人回到了昆仑。 卫轻蓝直接御着法宝飞舟,来到了山门处才停下,一行人下了飞舟,守门的小弟子瞧见,大喜,“卫师兄带着人回来了!” 他这一嗓子,守门的几个弟子都涌过来。 安如许瞧见守门弟子跟以前不一样的热情劲儿,他大为不解,“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都这么热情?” “卫师兄元婴了啊,大家听说后,都很激动。”一小弟子说:“十八岁的元婴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安如许恍然,是了,卫师弟元婴了,消息传回昆仑,可不是上下欢舞吗?哪个昆仑弟子不希望自己门派被人羡慕?昆仑有卫轻蓝,便值得所有门派嫉妒。 卫轻蓝一如既往,面色如常,淡淡含笑面对一众师兄弟们的恭喜声,好一会儿,才脱开身,往主峰而去。 宗主秦封行仍在闭关,主峰内已聚集了各峰峰主堂主长老们,都是得了卫轻蓝今日回来的消息,他们自然不好到山门口迎接他,便齐齐等候在主峰见他。 卫轻蓝看到众人,脚步顿了一下,见礼,“各位师伯师叔们,一切安好?” “轻蓝,你真的已经元婴了?好好好。”一人站起身,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十八岁的元婴,你可真为咱们昆仑长脸。” “是啊,这一趟出去的值,可见是得了大机缘。” “不错不错,真不错,太乙的叶星辞本与你相差无几,如今可是追不上你了。” 众人围着卫轻蓝,明明一个个都是端方持重的人,如今也因为此事,七嘴八舌起来。可见十八岁的元婴,有多罕见,这是谁都没料到的。 众人的热情劲儿过去后,才一个个坐好,卫轻蓝也陪着众人坐下,才听一人回答:“门内一切都好,就是关于奇山秘境的事儿,至今还没查明白。贺贞棠、应宗玉、金忘愁三人至今联络不上。据说不止我们昆仑如此,其他清虚、太乙,还有别的宗门,也联络不上领队人,不知所踪。” 卫轻蓝点头,此事他在回来的路上,早已得知。 一人说:“宗主闭关,你又在外,我们已派了人出去查找,连痕迹都不见。太乙传讯说若是实在查找不到,希望我们昆仑动用玄天境追踪,清虚那边倒是没开口提这件事儿,但动用玄天境可是大事儿,要知道,咱们的玄天境,轻易动不得。” 卫轻蓝颔首,“玄天境自然不可轻易动,如今时间尚短,三宗联合继续查,等师傅出关,若是实在查不出来,再由师傅决定,是否动用玄天境。” 众人点头,也都觉得此事该这样办,对这个决定没意见。 一人说:“轻蓝,此回你怎么也进了奇山秘境?你不是去了苦山?” 卫轻蓝简略地说了他如何进了秘境,对于进了秘境后的事情,也极其简略简短。期间只提了一嘴江离声,对于他们二人一起掉进回水下的祭坛,他如何一下子步入了元婴的经过,略过不提。 即便这样,众人听的也是唏嘘,“原来是这样啊?怎么秘境里还有传送阵呢?不应该啊!以前没听说奇山秘境有传送阵?也没有记载。再说上古大战,传送阵不都被毁了吗?” 卫轻蓝道:“我觉得是传送阵,但也不敢十分确定,所以,此事不简单,事情到底如何,待我稳固了修为后,去一趟清虚,跟玉师叔探讨一番。” “也可,清虚的玉宗主对阵法最为了解。”一人说。 众人没意见。 又就着奇山秘境诸事,商议了片刻,安排了几桩事儿,众人嘱咐卫轻蓝安心巩固修为,才散去。 众人离开后,卫轻蓝回到自己的住处,沐浴后,给江离声传讯。 山膏每日都收到卫轻蓝的传讯,这已经是第三日,它用大爪子点着传讯牌,“它一切都好,就是还没醒。” 卫轻蓝问:“玉师叔可说她什么时候会醒来?” 山膏回:“没说,自从那天回来见过后,这两天她师傅连面都没再露。”,他怀疑,“不都说玉宗主宠弟子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啊,他仍在一边,让我照看后,就再不管了,好像是自己在屋子里关着门睡觉呢,连清虚的事务,好像也不怎么管的样子,还有,这主峰人也太少了,你知道吗?只有宗主、我主子,还有一个我。太安静了。” 卫轻蓝说:“玉宗主养了一只青鸾鸟。” “没见着。”山膏这两日将主峰都逛了一遍,压根没见到什么青鸾的鸟。 卫轻蓝猜测,“大约是被派出去了。” 山膏不知道,反正它没看见,吐槽,“宗主都这么闲的吗?有功夫睡觉?一觉就睡好几天?他又没受伤,怎么这么能睡啊?难道睡梦中,就能增加修为了?真是搞不懂。他不让我乱跑,说在我主人醒来前,不许我出主峰。我也不敢乱跑,刚来清虚,总要乖些嘛,免得被人赶出去。但是我十分怀疑,有这么闲的整日睡觉的宗主,清虚是怎么立于三大宗门之人不败之地的?” 卫轻蓝笑,“玉师叔是剑阵双修,可能真被你说准了,睡梦中研习剑术阵法。” 山膏啧啧,“可惜我不会入梦之术,否则进他梦里瞧瞧,还有江离声,我也想进她梦里,看看她梦里都有什么?怎么这么爱睡,且一直睡不醒。” 卫轻蓝心思一动,兽类敏锐,果然没错,没人说过玉师叔爱嗜睡,外面也没有关于他嗜睡的传言,他教出的徒弟也嗜睡,若非相处,也不会知道。 不知是否真在睡梦中,修习什么功法? 他停顿片刻,嘱咐,“你仔细照顾好人就是了。” 山膏觉得他真是操心,一天嘱咐一遍,也不嫌烦,“知道了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积善堂 江离声的识海,很是沉寂,灵府内,一团又一团的灵气乱飘,千里焦土虽不再干涸,松松软软,但烟尘雾绕,沟沟壑壑,总之,乱七八糟。 玉无尘进入了江离声的识海,便受到了攻击,元婴的灵力、金丹的灵力,筑基的灵力,还有炼气期的灵力也有胆子来攻击他。 他这回真正看清了江离声的灵府,但也尝到了这些灵力抱成团涌过来一窝蜂攻击他的厉害。 即便他是集大成者,一时间也奈何不了上百甚至更多的灵力团攻。 他与之缠斗了三日,也没叫醒江离声的意识,想退出去,但又被困在了她的识海里,疲于应对,他只能咬牙狠心在她的识海里给自己设了个小阵,把自己保护起来,才能得以喘息。 反正,打了这么久,她灵府震荡,也没见出事儿,他便放心大胆设阵了。 他坐在设的阵里,收拾狼狈的自己,片刻后,缓过劲儿来,气的大骂,“江离声,你想欺师灭祖啊?把自己灵府搞成这个鬼样子,你自己死哪儿去了?” 识海内,根本没江离声的意识,沉睡去了不知哪里,让他找都找不到。 而且,她的灵府什么时候这么大了?他跟这些灵力团打了三天,都没跑完所有地方。 他骂了一会儿,也没动静,他泄气地躺下,“睡吧睡吧,我也睡一觉,累死了。收个破徒弟,果然是讨债的。不管你了,爱在哪里在哪里,爱醒不醒。” 他说完,闭上了眼睛,竟然在江离声灵府内的阵里睡着了。 而山膏守着江离声,见她一直昏睡,压根没什么动静,它对一切都无知无觉。 三日后,又四日,玉无尘一直没出房门。 山膏待的无聊了,也跟着睡。 宗主待在主峰里,守着徒弟,七日都不见人,山膏能忍得住不出去,但旁人不行。还是需要见到峰主的,尤其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毕竟,七日过去了,天云峰的厉书铭,丹灵峰的汪雨晴,还没联络上,昆仑太乙传来消息,他们失去联络的三位领队人也依旧没有找到。 宗门内负责安排任务的积善堂堂主花时方终于坐不住了,找来了主峰。 积善堂一直负责颁布宗门任务,弟子若是接了宗门任务,完成后,便可回到积善堂,兑换丹药、灵石等等奖励。而宗门任务当然也有服务的对象,是在清虚界内,被清虚罩着的一些修炼小门派或着修仙世家,以及山下的一些凡世城镇,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情,会求助清虚,被清虚解决后,会奉上相应的酬谢,这也就形成了循环,宗门有收入,弟子们也有奖励,良性循环。 但如今出了奇山秘境这样的事儿,弟子们损伤惨重,虽不至于人心惶惶,但也觉得外面不安平,以防再生出事儿丢了小命,都没人敢出去了。 所以,宗门堆了一大堆任务没人接,而两位峰主无影无踪,他们此回领队,也是因为接了积善堂的任务,积善堂对于到期没回来的人,得负责。 所以,花时方找来了主峰,这事儿还得宗主发话,看看是继续派人去查找,还是怎样,总不能让人一直失踪着。也不能不管背靠着清虚的小门派和修仙世家以及那些凡人城镇。 她来到主峰后,伸手叩门,几次后,门紧紧关着,她捏着传讯牌,又传讯了几次,还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没得到回复,她不由得猜测,宗主不会又突然闭关了吧?这事儿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不说一声,就突然闭关,最长的一次,竟然半年。 三大宗三个宗主,属他们清虚的宗主最不着调。 这个关头闭关,真让人抓麻,她本不是一个烦躁的人,如今都想强行破门了。 山膏爬上墙头,往外看,只见一个看起来长得特别温柔的美人,此时正一脸的着急烦躁,它露着大猪脸问:“你找宗主?” 花时方抬头,看到山膏,想起这兽好像是江离声的灵宠,那天回来,她也见了一面,没想到它竟然还会说话。就连宗主养的青鸾,至今都没修炼出人形,还不会说话。 她问:“你既然会说话,怎么不化成人形?” 山膏摇头,“我还做不到。” 它生来就会说话,会骂人,化成人形,不止得修为够,还得修到九阶,它如今还差的远呢。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化成人形。 花时方看着它,“宗主呢?” “一直在睡觉。” “离声呢?还没醒来?” “没。” 花时方只能求助它,“劳烦你去喊醒宗主。” “喊不醒,我试过了。”山膏从两天前,就去敲玉无尘的门了,里面一直安静,以兽类的嗅觉,它只知道他在睡觉。正如玉无尘自己说,累坏了,得好好睡一觉。 花时方暴躁,“他怎么又睡了?宗门的事务又不管了吗?”,她气的想踹门,“你将门上的符从里面揭了,我进去喊他。” 主峰关闭的时候,自然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尤其是玉无尘的住处,不止被他设了阵,还被他贴了江离声画的闭门符,这个符当初江离声是为了闯祸后躲着人用的,后来被玉无尘发现了妙处,不想人打扰时,便在阵里门内贴了闭门符,十分好用,这个符一贴,外面的任何喧嚣,都不入他的耳。 所以,花时方才烦躁,因为知道,喊也没用,里面的人听不见。 山膏为难,“这不行,我不能私自做主帮你,万一你是坏人呢,进来使坏,我会被赶出去的。” 花时方翻白眼,“你看我哪里像是坏人了?” “坏人又不写在脸上。”山膏很有理由,“就像你现在,一个看起来好好的面相长的温柔的美人,但你竟然会暴躁,还会翻白眼。人不可貌相啊。” 花时方噎住,哽了半天,“那你帮我,再去喊他,用你的大嗓子,就说他再不出来处理宗门事务,我就辞了积善堂的职务,不干了。谁爱干谁干,他一天天的不着调,老娘凭什么一直受累帮他管着积善堂,让他赶紧死出来。” 山膏:“……” 第一百二十三章 要求 山膏震惊地看着花时方。 这么美这么温柔的女人,是怎么长了一颗暴躁的心和骂人的嘴的。 花时方见山膏一副傻眼的样子,顿了顿,也顾不得形象了,烦躁地催它,“快去。若你能喊醒他出来见我,我给你酬谢。” 山膏眼睛一亮,“什么酬谢?” 花时方拿出一瓶丹药,“天香丹。” 山膏身子又趴了回去,不感兴趣地说:“这个收买不了我。” “那你想要什么?给你法宝你会用吗?”花时方没想到这个东西还挺难收买,连天香丹都看不上。 山膏提要求,“清虚山下,是有凡人的城镇吧?给我买很多凡人的吃食回来,我就给你去喊人。” 花时方嫌弃,“跟你主人一个样,真不知道凡人那吃食带着污浊之气,有什么好吃的。怪不得你连话都会说了,却一直化不了形。” 山膏心想,跟凡人的吃食有什么关系?它在苦山活了上万年,没吃一丁点儿凡人的吃食,不也没化形?修为靠的是机缘,它没机缘,说什么都白搭,“我就要这个。” “行,我答应你,你先去喊人。”花时方觉得这个简单。 “不,你先给我买来。”山膏很聪明地说:“各式各样的,都要。不见吃食,我不帮你去喊人。” 花时方咬牙,“你等着。” 她说完,御剑而去。 山膏趴在墙头上,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心想着江离声若是闻到零食味,不知道会不会被馋醒,其实它也不是非要喊醒她,实在是卫轻蓝太烦,每天都要找它问一遍人醒来没?又说让它想想法子,她睡的死,将她拎起来都不醒,它一只兽能有什么办法?而且它又出不去主峰。 如今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正好也试试这个法子。 花时方怕自己动作慢,回到积善堂后,薅了几个弟子,跟她一起下了山。 山下城镇十分繁华,散修和凡人百姓混居,这是每个大宗门所居的山下特色。以前江离声跑下山听曲子看折子戏买吃食,也都是来这里,应有尽有。 清虚除了宗主,只一个江离声,爱吃那些凡人的东西。 弟子们见花时方这个从来鄙视凡人吃食的人,扫荡了一条街又一条街,都震惊极了,直到将三个储物袋都装满,她才带着人收工回山。 一个女弟子终于忍不住问:“花师叔,您买这么多凡人的吃食,是为了给江师妹吗?她已经醒了?” “还没醒,给她的灵宠买的。”花时方御剑往回走。 女弟子惊讶,“它的灵宠……还需劳烦您亲自给买吃食?” 花时方将这笔账都记到了玉无尘的身上,“还不是宗主又睡死过去了?我进不去主峰,无人能喊醒他,只能求助那只兽喊人了。它要求凡人的吃食。” 女弟子恍然。 花时方带了三个储物袋的零食回到了主峰,已过去了半日,山膏连墙头都没下,正眼巴巴地在等着,当然它也不是干等,而是在跟卫轻蓝传讯。 卫轻蓝每日按时一问,山膏这些天跟他说相同的话都腻了,今儿总算可以说点儿别的了。 它主动告知,“我可能有法子喊醒她了。” 卫轻蓝问:“什么法子?” 山膏说:“有一个女人,要我帮忙喊醒宗主,我对她提出要求买一堆凡人的吃食,闻着香味,我敢打赌,江离声一定会醒来。” 卫轻蓝觉得可行,“可以试试。” 山膏吐槽他,“你怎么这么闲?回昆仑后,不是该闭关巩固修为的吗?” 卫轻蓝不觉得自己闲,每日只这么一刻钟,他在跟山膏传讯,其余时候,要巩固修为,也要分出心听宗门长老回馈追查进度。师傅闭关,昆仑的事务虽一直有人处置,但有些事情,是要拿宗主令牌的,只他有。 他回:“也没有很闲。” 山膏啧啧,“你对我主人,是不是也太关心了?这样不好的吧?会影响你的修炼之心的吧?” 毕竟每天问一次,真让人觉得太闲了。 卫轻蓝轻嗤,“我一心修炼,若无她给的机缘,如今也还是金丹。” 山膏听着这话不对味,“什么意思?你别一次得了好处,就想走捷径啊,我告诉你,你这样的想法是很危险的。”,它一颗兽心语重心长起来,“年轻人别这么不懂事儿,要求稳,修道之心要稳,心态要稳,大道难行,哪有那么多捷径可走啊,这一次虽然有我主人的功劳,但你看看她自己,落了个什么下场?醒都醒不来。别下次轮到你,你若也跟她一样,睡死怎么都叫不醒,灵府也搞了个乱七八糟,就该傻了。” 卫轻蓝懒洋洋回,“清虚水土养人吗?怎么你到了清虚后,反而会说教了?” 山膏不想搭理他了。 卫轻蓝又问:“那个席季礼呢?回到清虚后,没做什么?” “好像也去巩固修为了。”山膏对席季礼了解的不多,“他是医剑双修,拜了两个师傅。在清虚来说,很有希望赶上你与太乙的那谁。” “太乙叶星辞。” “对,就是他。” “最近没听到他的消息。” “你一个如今超他三阶的人,是没必要关注他的消息。”山膏很懂。 卫轻蓝话音又转回来,“还不是要感谢你主人?所以,我关心她,有什么错?” 山膏:“……” 是是是,你没错,就等你师傅出关后发现你不好好巩固修为修炼,天天惦记别的宗门的女人,而那个女人还是江离声,一点儿也配不上你,等着他收拾你吧! 花时方来到主峰,见山膏啪啪点着传讯牌,十分熟练的模样,大猪脸上的表情也很丰富,她啧啧称奇,“喂,山膏是吧?我买回来了?” 山膏抬头,见她手里拎了三个储物袋,顿时开心,跟卫轻蓝快速结束,“不跟你说了,吃食回来了。” 它呲着牙对花时方说:“先拿给我看看,不满意我可不喊人的。” 花时方将三个袋子都扔给他。 人进不了阵法,储物袋倒是畅通无阻,山膏伸出爪子准确地接住,每个都打开看了一眼,十分满意,拿着跳下墙头,“你等着,我去给你喊。” 他决定,先去喊江离声,然后再由她去喊醒她师傅。 第一百二十四章 醒来 三个储物袋的零食,都被山膏倒出来,堆在江离声的屋子里,顿时,满屋子杂七杂八引人食欲的香味。 山膏十分满意,“这个女人真的挺上道。” 有的吃食它见过,有的它没见过,总之是品类极多,应有尽有。 它拿了一个大鸡腿,也不一口吞下,而是用牙咬着,一边吃,一边吧嗒嘴,吃的喷喷香。 香味直冲口鼻,江离声的神识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刚要往外冲,就被玉无尘一把逮住,“你个臭丫头,哪儿去了?找都找不着你,有本事你继续睡啊,睡到天边去了?” 江离声扭头,一看是她师傅,吓了一跳,“师傅?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你的灵府识海。”玉无尘没好气,“我被你的识海困了七天了。” “啊?”江离声迷糊,“你怎么又跑进我的识海来了?宗门又有烦心事儿了?你又想躲懒?” 她不客气地指责他,“师傅,你是一宗之主,总是这样,可不行的。要不这个宗主你还是别干了吧?让给花师叔。否则她若是再被你逼下去,早晚忍不住以下犯上带着全宗门造反你。” 玉无尘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倒是早就想给她,是她觉得自己修为不够不敢接手。怪我吗?” 江离声吸着鼻子,懒得管他,“我好像闻到香味了,你快松开我,咱们先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还能是怎么回事儿?你那个灵宠,倒也聪明,不知从哪里敲诈了好多凡人的吃食……” “哎呀,肯定是花师叔给的,你快松开我,我也要吃。”江离声以前没少得花时方威胁贿赂,毕竟她师傅是真的狗,躲懒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玉无尘拽着她不松手,“走什么走?没看到你那些围攻着我的灵力团吗?若没有阵法,我得被他们缠着打到累死,你让他们散开,放我出去。” 江离声心想,这是什么大事儿?她喂喂两声,“听到了没有?赶紧的,都散开。” 灵力团根本就不听她的,围着不散。 玉无尘瞪眼,“你竟然弄了这么多驳杂的灵力进来,却指挥不了,废物!” 江离声着急想吃东西,不跟他计较,对着外面的灵力团放狠话,“还记着我设的转化阵吗?你们若不听我的,老娘现在就化了你们。若是你们听话,还能多活一阵子。” 灵力团自然对转化阵记忆深刻,当时没躲过的,都被转化消散了,顷刻间便四散而去。 玉无尘“啧啧”一声,“不错啊,什么转化阵?” 江离声不答,冲出了识海,躺在暖玉温床上的人瞬间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玉无尘紧随其后,原神回归,也从他自己的床上醒来,骂了声“小兔崽子”后,一阵风,来到了江离声的院子。 江离声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满屋子的吃食,她一瞬间快感动哭了,立即跳下床,拿起了一个鸡腿,抱着开啃。 山膏正在啃猪蹄,两只爪子都是油,啃的满嘴也是油,目瞪口呆地看着江离声动作一气呵成,从醒来到吃上鸡腿,也不过是眨眼间,它服气,“这东西果然管用,还真把你给叫醒了!可见你真是一个馋鬼。” 江离声不理她,抱着鸡腿吃,很快,一个鸡腿下肚,她又随手拿起了一只烤鸭。 玉无尘挥手推开房门,便看到屋内满满当当堆的都是吃食,杂七杂八的味道直冲天灵盖,烟火气浓郁极了,一人一兽四只爪子,抱着各自的东西在啃。 他瞅了一眼,也不说话,从中挑挑拣拣,拿了一盘排骨,坐下开吃。 山膏惊讶地看着玉无尘,这人也是闻着香味跑来的?鼻子也太灵了吧? 玉无尘优雅地吃了一块排骨后,对上山膏看他的眼神,他挑眉问:“猪也吃猪蹄?” 山膏立即反驳,“我不是猪。” “类猪,怕也是一个祖先。” 山膏顿了一下,“那我不管,反正我不是猪。” 玉无尘点点头,“吃食哪里来的?” “一个叫花时方的女人给的,贿赂我,让我喊醒你。”山膏对外示意,“她如今还在外面,进不来,急的都暴躁了,想杀人。” 江离声心想,果然是花师叔,这么多年,别人都放弃了,只有她锲而不舍地挽救她师傅的懒病。 玉无尘慢条斯理吃着,一点儿都不着急,“没事儿,她多少年了都这样。” 江离声站起身,抱着烤鸭走出去,哒哒哒很快就来到墙根下,动作利落地爬上了墙头,将闭门符揭下,又将阵门打开,对外面喊,“花师叔,快进来,我师傅醒了。” 玉无尘没注意她跑出去搞破坏,骂了一句,“这个狗东西,到底谁才是她的师傅?” 花时方见到江离声,愣了一下,“你醒了?” “是啊,感谢师叔的吃食,闻着味儿我就醒来了。”江离声嘻嘻笑,“师叔,我不在宗门的这些日子里,是不是可辛苦您了?您是不是特别特别的想我在的时候?” 花时方一点儿也不想她,这主峰,一师一徒,都没什么人缘,人嫌狗憎的,大的那个没个宗主的样子,该管的事情不管,都扔给别人,小的那个天天闯祸,四处搞破坏。 江离声见她不说话,自我感觉良好地以为她默认了,伸手去挽她胳膊,亲亲热热地说:“师叔,我就知道你想我了,所以,我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来给你开阵门了。” 花时方甩开她的手,一脸嫌弃,“拿走你的油手。” 江离声被甩开,又伸出爪子,一把将她拽回来抱住,“这个不重要,师叔,我跟你说,你一会儿见了我师傅,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我帮你。” 当初连个解释都不给她,就火急火燎地将她送去昆仑,害的她身无分文的仇,她还记着呢。 花时方看着胳膊上两个小油手印,忍了好几忍,才没把江离声扔出去,“你脑子没坏吧?我揍你师傅?你还帮我?你如今一点儿灵力也无,你拿什么帮?” 江离声毫不羞愧,“我帮你加油。” 花时方翻白眼,“滚!” 第一百二十五章 记仇 花时方见玉无尘正在优哉游哉地吃排骨,终于彻底爆发了,拿出她的火龙鞭,对着玉无尘就开打。 玉无尘还没如何,山膏就不干了,挡在屋门口,“出去打,出去打!” 它的吃食,可不能遭殃。 江离声趁机钻进去,伸手推玉无尘,“师傅,听到没有?出去打。” 玉无尘气的不行,“狗东西,你想欺师灭祖吗?” 江离声用力推他,“你惹了花师叔,就该让她揍一顿,快去快去,别耽误我们吃东西。” 玉无尘瞪眼,“我是你师傅。” “嗯嗯嗯,你是我师傅,不听我解释,就将我送去了昆仑,我走时什么都没带,身无分文,全靠领昆仑的新弟子用度,丢人死了。”江离声一定要将他推出去挨揍。 玉无尘自知理亏,当初是心急了些,但谁能想到那么大的祸,真不是她闯的啊。他磨磨蹭蹭不想出去,“当初我也是为了维护你,你这个臭丫头,还不领情。” 江离声用力地哼了哼,“你还给昆仑传讯,让我去闯秘境,差点儿命都丢在秘境里。” 玉无尘噎住,秘境出这么大的状况,他也没料到,谁知道几千年来都好好的很有规律的一个秘境,竟然被人偷天换日变成大阵了呢? 成功将人推出了房门,江离声“砰”地一声将门给关了。 山膏很想凑热闹,不满地说:“关门干嘛?看不见了。” 江离声摆手,“不会打起来的,我师傅的修为完全压制花师叔的修为,只要我师傅跟着她乖乖去干活,花师叔就不会再跳脚了。” 山膏闻言打开一门,果然,玉无尘挡住了花时方的火龙鞭,说了句“我跟你去干活还不行吗?打什么打?再打这个宗主你来做。”,花时方果然熄了火,瞪了玉无尘一眼,俩人走了。 山膏开了眼界,“这么简单啊。” 江离声见怪不怪,“清虚的宗主不好干,我师傅早就想撂挑子,但偏偏没人能接他的班,好不容易在十八年前收了我这个徒弟,我还是个小废物,他就开始破罐子破摔了。” 山膏评价,“你师傅好年轻,长的也好看。” 江离声扭头看它,“你一只兽,也看脸?” 她师傅的确年轻好看,因为少年时努力,又有天赋,在他最华茂的年纪,时光定格在了他身上。应该是三宗里长的最好看的宗主。直到如今,也有一大把女师叔女弟子喜欢他,可惜他人不太着调,时常闭门不出,想找他的人,都找不着。 山膏不服气,“兽怎么了?总有一天,我也能化成人形的。” 江离声支持他的梦想,“行,你好好做梦吧!” 一人一兽,有一搭没一搭地一边吃一边闲聊。 过了好一会儿,山膏忽然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江离声专心干饭,“还是花师叔有钱,我每次下山都抠抠搜搜的买,像这种私厨里的私家菜,我是带不回来这么多的,顶多进去吃一顿,没那么多凡人的银子。” 山膏提醒她,“卫轻蓝。” “噢噢噢噢,对,卫师兄。”江离声连连点头,“他把我送回来的?他还好吧?” 山膏看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心里替卫轻蓝叹气,“你师傅得知你从秘境出来了,跟他在一起,给他传讯,派药峰的峰主和他徒弟去接的,用的是山河卷轴……” “啊,山河卷轴,这个狗东西,上次送我到昆仑,它把我扔在山脚下,害我用两条腿走路,还甩了我一脸尾气。”江离声记仇,“等我吃饱了,就去找它算账。” 山膏:“……” 它在说卫轻蓝。 它看着江离声,“所以,你只关心山河卷轴?” “哎呀,也不是了。既然我师傅派楚师叔从他的手里将我接回来,那么说明,卫师兄没什么事儿嘛,他应该一切还好,回昆仑了吧?” 山膏不知该不该夸她聪明,“嗯,回昆仑了,对你一日一关心,每日都会问你醒来了吗?” 它说完,将传讯牌从肚皮下扒拉出来,“喏,给你的传讯牌。” 江离声看着它油油的爪子递过来的传讯牌,一脸嫌弃,“你去弄干净。” 山膏扔给她,“爱要不要。” 江离声瞪眼,“脾气见长了你。” 山膏哼了一声,继续干饭。 江离声找了一块帕子,将自己的爪子擦干净,又用帕子擦净传讯牌,点开看,看了一会儿,给卫轻蓝传讯,“卫师兄,我醒了。” 卫轻蓝的回复很快,“被馋醒的?” 江离声脸红,“是啊。” 卫轻蓝轻笑,“醒来就好,若是早知道这样能叫醒你,出了秘境后,我便该去买凡人的吃食给你,如今身体可有哪里不适?” “没有,一切都好,正常的很。” 卫轻蓝又问:“灵府内那些……” “还在。” 卫轻蓝建议,“还是要将它们炼化。” 江离声没把握,“当初能成功设转化阵,那是我被逼急了,如今怕是不成了。” 卫轻蓝觉得这是个问题,“不被逼急了,发挥不出来?” “应该是的。” 卫轻蓝琢磨,“那就慢慢来,过些日子,我会去清虚一趟,帮你。” 江离声大眼睛眨啊眨的,顿了一会儿,口不对心地说:“卫师兄,你还是要好好巩固修为,别太分心,也别太大意,元婴修为,若是不巩固好,是有后患的。我不着急,反正那些东西在我的灵府内,也不碍我的事儿,宗门是我从小就长大的宗门,没什么危险的。” 卫轻蓝“嗯”了一声,“我知道。” 江离声又主动跟他说:“我师傅见我一直不醒,进我的识海喊我,不但没将我喊醒,还被那些东西困在了我的灵府识海。” 她“唔”了一声,“那些东西,连我师傅都能缠着困住,可真厉害啊。就算不炼化,留着也行吧?” 卫轻蓝心想果然,他就觉得玉师叔不是睡觉那么简单,毕竟如今三宗都在追查秘境的事儿,他不可能在这时候睡死不醒,“我觉得不太行,早晚要炼化,否则你用不了它们,时间久了,它们若是各自还能在你的灵府里修炼,早晚要出事儿。” 江离声闻言顿时觉得自己想简单了,还得是他,要更聪明,“啊,对!”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认识 山膏抱着猪蹄蹲在一旁,一边啃,一边看着江离声和卫轻蓝传讯好久,不知道都在说什么,一直不停。 只见江离声一会儿歪头,一会儿绷着小脸,一会儿又露出笑嘻嘻的模样,表情十分丰富。 终于,它忍不住出声提醒她,“你耽误人家巩固修为了。” 江离声恍然,“啊,那我不说了。” 她赶紧催促卫轻蓝,“卫师兄,你快去巩固修为,别理我了。” 卫轻蓝顿了一下,回复了个“好”字。 他捏着传讯牌,又盯着看了两眼,才搁在桌案上,示意对面等了他许久的人,“云师兄,你继续说。” 云端看着他,仿佛已经不认识他,“那个,卫师弟,你……你跟清虚的江师妹……” 刚刚他在一旁,听的清楚,也看的清楚,卫轻蓝根本不避讳他,开始俩人还说正事儿,后来就你一言我一语,闲话起来,足足闲聊了一盏茶的功夫,仿佛忘了这里还有一个等着跟他说事儿的人。 卫师弟这么闲的吗? 他以前也闲,但绝对不包括跟人拿着传讯牌闲聊,聊的还是一些在他看来,不可思议的话题。 比如江离声说:“花师叔买的吃食真的很好吃,有鸡腿,有猪蹄,有烤鸭,有排骨……啊,醒来就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要感谢山膏聪明,会从花师叔手里拿好处,没白收他。” 比如他的卫师弟回:“凡人的吃食是比较有味道,你刚醒来,不宜多吃这么多肉食,仔细又积食。” “没事儿,我的储物戒里有消食丸。”江离声开心地说:“我自己的储物戒里有很多好东西,卫师兄,你知道的吧?就是我去昆仑时,因为去的急,什么都没带,把我的储物戒和剑都落在清虚了,如今我回来,我的储物戒自然也在,我又富有了。” 说到这里,她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当初咱们为了挡雷劫,将手里所有的法宝除了飞舟我实在舍不得外,都给用废了,包括了我挺喜欢的那根绳子。” 她叹气,极为可惜地说:“如今你也穷了吧?幸好我还有很多好东西,等你来了清虚,我匀你一半。” 他的卫师弟毫不客气,“行。”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想起什么聊什么,聊的还很和洽,浑然忘了还有一个他。 云端恍恍惚惚地坐着,怀疑自己面前坐了个假的卫师弟,直到如今他示意他继续说,他差点儿都忘了要跟他继续说什么了。满脑子都是他们俩那不停闪亮的传讯牌,还有江离声从传讯牌传来或可惜或笑嘻嘻的声音,以及卫师弟温和含笑又懒洋洋的语调。 卫轻蓝问:“云师兄想问什么?” 云端犹豫,“就是想问你与江师妹……如今交情看起来极好……” 这个极字,用的很巧妙,话也说的委实隐晦委婉了。 不过卫轻蓝没有要与谁交代的样子,微微颔首,“是还不错。” 云端沉默。 卫轻蓝给他提醒,“云师兄方才说,凡世的河新城,发生了一桩大事儿?” “是,云家人前往河新城后,发现河新城的城守府被人灭门了。就是你们去的那个裴家。”云端想起了他要说的这一桩惨案,心神一凛,神色凝重,“似乎被妖邪所害,目前还没查出具体原因。只救回了奄奄一息的裴荣,如今人被我家里用好药吊着命,传讯告知我,向我求助,既然涉及妖邪作乱,需要咱们昆仑帮忙来查裴家被灭门之事,还有希望我从宗门拿回魂丹,带着医修,回一趟家里救裴荣。否则只靠凡间的药,长久拖着,他怕是性命不保,毕竟据说他伤的太重了,全身几乎没一处好地方,凡人的身体受不住妖邪所伤,云家没法子救,也只能堪堪给他吊着命。” 卫轻蓝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儿,他刚刚只听了一句,便收到了江离声的传讯,如今一听,神色也是一凝,猛地坐直了身子,“那裴城主和裴夫人……” 云端道:“尸骨无存。” 卫轻蓝沉默,想着江离声若是得知这个消息,怕是会十分难过,毕竟裴夫人当初拉着她的手,十分喜欢,裴城主也十分和蔼,虽然他们不告而别,以后也不见得会再见到,一面之缘,一饭之恩,也奉上了谢礼,但也不想他们遭此大祸,真的没机会再见。 云端看着他,“云家不可能不管这件事情,裴老夫人被害死只剩下半个身子,但手里还死死地攥着当年云家给的信物。据说她自从今年身体不大好时,便心心念念着与云家的这一桩亲事儿,两个世交之家,继续结缘下去,没想到亲事儿还没成,便出了这个事情,她大概死都不瞑目。” 卫轻蓝问:“云家内部是怎么回事儿?是忘了这一桩亲事儿?还是打算毁约?否则若非我与江师妹偶然去了河新城,也不会这么快让他们与云家人联络上。为何云家人这些年不与裴家联络?” 云端叹气,“家里适龄的女孩子有三位,谁都不愿意远嫁到偏远之地,便一再拖着没找上裴家。直到今年,因为你与江师妹被裴家人误会,我家中通过我得知此事,才果断定下了人选,此回云家派了人去,其中就有我的一位堂妹,目的是去与裴荣相看,若是双方都看中,便定下日子,今年年末,走礼大婚。谁承想,到了地方,便目睹了裴家惨况,也幸好没有太晚,勉强救下了裴荣。” 卫轻蓝颔首,“事已至此,云师兄你便走一趟,速速去云家,我会安排人,由宗门彻查此事。” 云端点头,“多谢师弟。” 河新城距离昆仑太远,本不是昆仑应管的范围内,但家里既然求上他,他也不能不管。 卫轻蓝此时也想起了,“河新城好像隶属于一个叫七玄门的小门派?而七玄门,好像一直依附于清虚?” “好像是。”云端也不确定,河新城太远了,天下小门派太多,受昆仑庇护的,就有数十个。 卫轻蓝又重新拿起传讯牌,给江离声传讯,“河新城是隶属于七玄门?七玄门一直以来依附于清虚?” 江离声很快回:“是吧?卫师兄,怎么了?” 卫轻蓝顿了一下,觉得还是得告知她,“河新城裴家出事儿了,被人灭门,只救回了奄奄一息的裴荣。” 江离声手里的烤鸭啪地掉在了地上,腾地站了起来。脑中嗡嗡,眼前闪过裴城主和裴夫人两张和蔼可亲的笑脸,一时间有些喘不上气。 她顿了好一会儿,重新捡起传讯牌,“卫师兄,怎么回事儿?裴家得罪皇帝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要管 凡世的一城之主被灭门,这在人间来说,得犯了多大的罪? 江离声第一时间只能想到皇帝,皇权至上的人间帝王,才可以轻易定人生死。 “不是。”卫轻蓝简单陈述从云端口中复述的经过,“据云师兄所言,云家人说是被妖邪所害。具体内情如何,还不得知,需要查。但涉及妖邪,便不是凡人能查出的了,哪怕是云家。所以,云家求助了云师兄,云师兄方才告知了我,我会派人去查。” “妖邪作乱?”江离声声音拔高,“整个河新城都完了吗?” 卫轻蓝闻言看向云端。 云端摇头,低声说:“只裴家满门。” 卫轻蓝传讯回答,“只裴家满门。” “妖邪复仇?裴家得罪了什么妖邪?否则为何只对付裴家?”江离声道:“卫师兄,妖邪杀人,分好坏吗?还是什么人驱动妖邪?把事情推到妖邪身上?” “不得而知,所以要查。”卫轻蓝道:“我想到河新城好像隶属一个叫七玄门的小门派,而七玄门是清虚的?” “是,有个七玄门,年年给清虚上供。”江离声捏着传讯牌往外走,痛心疾首,“裴城主和裴夫人多好的人,虽然当时是拿咱们当云家人看待的,但也不妨碍他们人真的很好。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儿?” 她有些怒,“我只知道有个七玄门依附清虚,但具体也不知河新城是否隶属于七玄门,我这就去找我师傅问个清楚,河新城要真是隶属于七玄门,那个小门派是干什么吃的?吃干饭的吗?怎么能任由人驱动妖邪横行害人?” “嗯。”卫轻蓝点头,“各门派都有守护凡世百姓的职责,这是规矩,无论大小,都不能任由妖邪残害百姓,当然更不能任由人驱动妖邪害人。” “这件事情我也要管。”江离声咬牙,“哪怕河新城不是隶属于七玄门,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卫轻蓝没意见,“云师兄会带着回魂丹和医修回一趟云家,先救裴荣性命,至于妖邪之事,既然求到昆仑,昆仑便不会袖手旁观。七玄门若是背靠清虚,那自然也不能袖手。不论宗门,只论你我麻烦过裴家,也不能置身事外。” 江离声“嗯”了一声,“我现在就去找我师傅。” 说完,她掐断了传讯牌。 卫轻蓝本来想让她别急,事情已经出了,急也无用,但既然她掐断了传讯牌,他便将话吞了回去。 云端看着卫轻蓝,见他脸色不好,他张了张嘴,还是据实以告,“卫师弟,在来之前,我去过了一趟医堂,据医堂说,咱们宗门的所有回魂丹,都用来救助从秘境出来受了极重伤的弟子了,如今已无回魂丹。而回魂丹又难求,我若是去外面找,怕是一时半刻也找不到。” 卫轻蓝闻言只能又给江离声传讯,“昆仑的回魂丹用完了,清虚可还有?” 云端默默地看着卫轻蓝,想着卫师弟第一时间想也不想就找江师妹,可见他们如今的交情真是非比寻常。 江离声很快回复,“等我问问。” 卫轻蓝放下传讯牌,对云端说:“云师兄稍等。” 云端点头。 江离声跑出院子,要御剑,试了试,自己的灵力依旧催动不了,她回头对山膏喊:“快过来,驮我去找我师傅。” 山膏听说裴家被灭门,猪蹄也不香了,毕竟它也吃了裴家的饭,当时吃的还很香很饱,立即跑到江离声面前,驮着她,出了主峰。 江离声指挥路线,“去积善堂。” 山膏撒丫子狂奔,速度之快,让人只看到一个影子。 清虚的弟子只看到一人一兽从眼前一晃而过,一人怀疑问:“好像是江师妹?江师妹醒了?” “是的吧?江师妹这刚醒来,骑的什么东西?要去哪里?” “一头猪?像是积善堂的方向。” “哎,江师妹回来了,咱们的苦日子又来了。” “说什么呢?小心江师妹用鞭子抽你。” …… 江离声压根没心情理会见了她就想躲的师兄弟们,因为她一般不祸害女孩子,专挑师兄弟们欺负,美其名曰,男人禁害,导致她虽然长的还算玉雪清秀,但师兄弟们这些年被她害的太惨,以至于见了他就躲。 见了她不躲的只有一个,因入门晚,但天赋高,在她面前从来嘴甜乖巧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小师弟席季礼,她祸害了他两次,练出的丹药一次差点儿把他的修为废掉,一次差点儿把他给毒死,但即便这样,他依旧一副师姐你随便祸害我的样子,她从此以后便不忍心祸害他了。 来到积善堂,只见里面一堆人,都是听说宗主被花堂主揪出来处理宗门事务的堂主们,也趁机让他一起把他们决定不了的事情给决定了,免得再难找他。 玉无尘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木着脸,坐在主位上,见江离声来了,他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气不顺,“臭丫头,你来干什么?” 江离声立即说:“师傅,我问你,七玄门是不是依附于我们清虚?” “是呗。”这个小门派,玉无尘都不怎么理会,之所以能让他记住,是因为年年给的供奉很得他的心,江离声小时候,他哄宝贝徒弟不哭,有一半的功劳都是这个小宗门进贡的小巧玩意儿,可以哄小孩子,但最近几年,便不得他的心了,因为他的宝贝徒弟长大了,不好哄了。 “那河新城是不是隶属于七玄门?”江离声又问。 玉无尘不清楚这个,扭头问花时方,“是不是?” 花时方憋着气,“是。” 宗主若是没了她,估计能成睁眼瞎,眼盲心瞎,什么也不知道。 江离声哒哒哒跑到玉无尘面前,对着他告状,“师傅,我跟你说……” 巴拉巴拉一通,又是痛惜,又是恼骂,将裴家被妖邪灭门,到七玄门连出了这样的事情都不对清虚上报,依她看,那个小门派该换门主了等等,最重要的是问宗门还有没有回魂丹。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亲自去 玉无尘从山膏嘴里已听了卫轻蓝带着她去过人世的河新城,还差点儿当了云家人被裴家认领了未婚妻,如今听闻裴家被妖邪灭门了,他眉头皱了皱。 坐直身子,回答她,“还有一颗。” 离声闻言松了一口气,还有一颗就好,她立即对玉无尘伸手,“师傅,给我,我去一趟云家,给裴荣用。” 她在来积善堂的路上已经想好了,昆仑没有回魂丹了,而且医堂的堂主应宗玉不知所踪,联络不上,昆仑能从医堂派出的人顶多是应宗玉的弟子司韶,但奇山秘境司韶也去了,九死一生回来,怕是也受了重伤,其余人还有谁,她在昆仑时间短,虽跑医堂的趟数不少,但也没见着什么人,不清楚,兴许都在外面,目前昆仑能派出的医修应该也是有限。 不如她去一趟,当然不是她自己去,她如今灵力动用不了,没法用治愈之术,但从清虚带个医修,应该能做到。 玉无尘本来将丹药已经掏出来了,要给她,闻言又收了回来,皱眉,不赞同问:“什么?你说你要去云家?” “嗯。”江离声看着他,“我亲自给裴荣送去,然后去查裴家被灭门之事。” 玉无尘更不给她了,不同意她刚回来,灵府糟蹋成这个样子,还往外面跑,摇头,“丹药可以给裴荣,但你不能亲自去。查裴家被灭门之事,我会安排人去,你刚醒来,老实在门内待着。” “师傅!”江离声不干,“我要去。” 她眼眶都红了,“受人恩惠,如今人遭难,我岂能袖手不理?裴夫人多好的人,尸骨无存您知道吗?我必须要去云家一趟,然后再去河新城亲自看一眼。” “但你有本事吗?”玉无尘看着宝贝徒弟,难得她气的眼睛都红了,好像出去历练一趟回来,长点儿心了,七情六欲跑了出来,再不是以前没心没肺的人了。 “我……”江离声噎住,梗着脖子,“我是没本事,但可以让楚师叔陪我走一趟嘛。” 她转向一旁人堆里坐着的楚沥青,对他说:“楚师叔,药田被毁的事情您冤枉了我,只接我一趟就算完事儿了吗?不行,您得陪我走一趟云家和河新城,跟我一起彻查裴家被灭门之事。” 论医修药理,楚沥青一点儿也不比昆仑的应宗玉差,有回魂丹在手,若他跟着去,救回裴荣应该不难。 楚沥青没说话,看向玉无尘。 江离声见他没反对,又对准玉无尘,“师傅,我要去。反正您知道我的,我又不是没有自保能力。” 她没说,她在祭坛里,跟元婴打过架呢! 玉无尘不太赞同,“外面如今世道乱……” 江离声咬定楚沥青,“有楚师叔跟着我呢。” 玉无尘又说:“其实用不着你亲自去,云家既然求助了昆仑,昆仑那边便会派人去救人,也会派人去查。” “昆仑没有回魂丹了,若是云师兄来清虚取回魂丹,再去云家,路上周折耽搁时间,兴许裴荣性命都不保了。”江离声失去耐心,“师傅,你到底同意不同意?我跟您说,关于药田被毁的事情,您不听我解释,就认定是我的错,送我去昆仑的账,我还没跟您算呢。若您不同意,我天天烦死您。” 玉无尘:“……” 他气的瞪眼,“从小到大,你犯过的错有多少?哪回不是我给你擦屁股?就这么一回误会了你,你就记仇了?狗东西。滚。” 江离声自然不滚,走到他身边,扯他衣袖,能屈能伸地央求,“师傅,让我去,不让我去,我心难安,一旦有了心结,会影响我修为心境的。” 玉无尘翻白眼,“你的修为影响不影响又如何?反正也看不见。” 江离声继续扯他袖子,“万一呢,万一将来我有一天突然成器了呢?到时候您若是想起,因为您今日没同意我去云家亲自救人,落了心结,影响我停滞不前,不能成为集大成者,被绊住了脚,岂不是悔之晚矣?” 玉无尘面无表情,“你成为集大成者,可能吗?” “万一可能呢?有梦想总是好的吧?”江离声反问。 玉无尘似乎被说服了,将丹药塞给她,摆手,“爱去就去,少来这套。” 江离声拿了丹药,立马转向楚沥青,“楚师叔?” 楚沥青见宗主都答应了,点头,“好,我跟你走一趟,你刚醒来,先回去收拾一番,把该带的东西带上,免得昆仑流传出来的说法,你一个清虚宗主的亲传弟子,穷的分文没有。” 江离声不脸红,想起了她的储物戒,又问玉无尘,“师傅,我的储物戒和剑呢?” “在你房间的桌子上,若是以后再四处乱扔,别怪我不给你收着。”玉无尘没好气。 江离声扭头就走,“肯定没有下次了!” 当时初到昆仑,她因为太穷,被照顾领人家的新弟子供给,又被赵可欣鄙视嘲笑要她卖了安师兄换剑,后来又极尽可能地从金忘愁和赵可欣这对师徒身上要补偿薅羊毛,若是她有自己的储物戒在手,她至于吗? 山膏驮着江离声匆匆来,又匆匆回去,积善堂一众人等,除了楚沥青,没人插上话。 楚沥青问玉无尘,“宗主,此事听来,好像非同小可,只我一人带着离声去?” 玉无尘不答,扭头问花时方,“七玄门上报此事没?” 花时方最近堆积的事情太多,一时也不确定是否将之略过了,她快速翻找了一番事务案,摇头,“没有动静。” 玉无尘皱眉,“不该。” “是不该。”花时方也拧眉头,“若我没记错的话,河新城就在大騩山下。正是此回秘境的入口范围,凡人百姓无一人有事儿,偏偏只裴家城主府一门被灭,这事儿不知与奇山秘境有没有关联,若是有关联的话……” 她后面的话没往下说,但意思不言而喻,若是有关联的话,便不能拿寻常妖邪案对待。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该 若是河新城的裴家灭门案与奇山秘境有关联,那的确不能等闲视之。 玉无尘思索片刻,对花时方说:“你不是一直想甩袖子不干活,出去走走?不如你亲自走一趟,去七玄门瞧瞧,看看此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花时方看着他,“我走了,我这一堆活,谁来干?” “我来呗。”玉无尘主动揽活,“我倒是想亲自去一趟呢?把活都丢给你,你干吗?” “那不行。”花时方自然不干。 “这不就得了?”玉无尘一锤定音,“就你去,奇山秘境一事,三宗查了这么久了,都还没查出什么眉目来,与其等着秦封行出关,不知等到什么时候,即便他出关了,昆仑的玄天境也轻易动不得。” 他到底身为一宗之主,想的更多更深些,“玄天境镇压着万妖塔,一旦昆仑动用了玄天境,被人趁虚而入,怕是万妖逃窜,为祸人间,那就不好了,天下得大乱。” 花时方心神一凛,“三宗和气,联手护卫天下上万年,什么人敢在三宗的眼皮子底下耍阴谋?再说昆仑高阶修士无数,即便动用了玄天境,也能镇压住万妖塔,应该不成问题。” “能不动用最好。”玉无尘也希望自己多心了,“月前卫轻蓝在昆仑斩杀了从镇妖塔内逃出的两条有元婴修为的妖蛇。从镇妖塔里也能逃窜出,昆仑多少年没有过了?秦封行的修为早就够冲击化神了,但偏偏一直固守在境界上不动多年,为何今年就突然冲击化神?怕也是有感天下将乱。” 这话说出来就严重了,一众人等如受了当头一棒,齐齐心惊。 玉无尘也不吓唬他们,“你们也听从秘境活着回来的弟子说了进入奇山秘境的经过了,秘境里出现了传送阵,令人震惊吗?传送阵在上古大战时,便都被毁了,天下哪里还有什么传送阵?但偏偏在奇山秘境出现了。” “原来是传送阵吗?”一位长老吃惊,“我们是听弟子说了,但没想到是传送阵。奇山秘境怎么会有传送阵?” “不止传送阵,奇山秘境刚八十年就开启了,不到百年,大家都觉得是秘境历经数千年,有了变化,提前开启也无可厚非,但如今如此不同寻常,里面全是高阶妖兽,且进入里面,就如被密封了,找不到出口,走不出,后来还是卫轻蓝进阶,引了天雷,炸了秘境,才救了所有人。我怀疑,奇山秘境根本就没开启,而是被人设的大阵,想要将天下宗门所有新一代弟子,瓮中捉鳖,一锅炖了。没想到出现了卫轻蓝这个意外。” 花时方腾地站了起来,“竟然是大阵吗?宗主你确定?” “不确定,但我听了离声与卫轻蓝闯秘境的经过,有此猜测。”玉无尘道:“所以,才叫你走一趟,你此回多带些人,不止查秘境的事儿,将各宗门暗中的动态,都查查,但愿是我想多了。” 花时方虽然一直恼怒玉无尘不着调,但却对他的敏锐和天赋本事从不质疑,否则整个清虚,也不会奉他为宗主,将他死死按在宗主的位置上,不让他甩手。哪怕他一直护着闯祸的徒弟,所有人也都忍了。 她当即道:“我去找离声,趁着她还没出宗门,必须要让她仔细说说闯奇山秘境的经过。” “行,你跟我走,我也正好有话要问她。”玉无尘站起身,“你倒是不急着动身,安排好诸事,晚一日再走也行。” 花时方没意见。 玉无尘对众人摆手,“你们都散了吧!我又不走,你们的事儿明儿再说。” 众人也想听听江离声闯奇山秘境的经过,但显然玉无尘没邀请大家一起的意思,只能互看一眼,作罢。 楚沥青是要跟江离声一起出门的人,所以,也起身跟着玉无尘和花时方一起去找江离声,他也想听听,毕竟此回出宗门,他要保护好江离声,不能不多了解一些。 江离声已回到了主峰她的住处,找到了她的储物戒,还有她的醉心剑,扒拉着储物戒里的各种符,跟山膏说:“这里有一半东西,是我师傅给我的,一半东西,是我自己这些年乱修乱炼乱画的,反正都成型了。都带上。” 山膏探头瞅了一眼,“好多。” 大部分,它都不认识,真如她说,是自己瞎捣鼓的。 江离声收拾了一通,想起还没告知卫轻蓝,连忙拿出传讯牌,给他传讯,“卫师兄,昆仑还剩最后一颗回魂丹,我已找我师傅要到手了,你告诉云师兄,我会亲自去一趟云家,拿着回魂丹,救裴荣。” 卫轻蓝正在等着她回话,收到传讯,眉头紧蹙,“你亲自去?” “嗯。”江离声回复,“我先去云家,救裴荣,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然后打算再去一趟河新城,查此事。” “玉师叔可以派人去,不必你亲自去,毕竟你如今的状况,不宜出宗门。”卫轻蓝不赞同。 江离声道:“裴城主和裴夫人那么好的人,我一定要查出凶手,为他们报仇。你放心,我不是自己去,我拉上了药峰的楚师叔,你知道他的,他的医术本事,不差于昆仑的应堂主。” “只你们二人?”卫轻蓝还是觉得不保险,提醒她,“还记得那个在祭坛下要杀我的人吗?你让他吃了大亏,跑掉了,我怕他找上你。” 江离声不怕,“我不怕他,他该害怕我才是,你忘了我追着他打了?” 卫轻蓝叹气,“真要去?” “嗯,不去的话,我心难安。”江离声是真的很不好受,虽一面之缘,但两人的音容笑貌,她至今还记得清楚。 卫轻蓝知道阻止不了,“你等着,我去清虚接你一起。” 江离声立即说:“不要,你要巩固修为的,大不了,我让我师傅再给我多派几个人。清虚如今闲着的人还是不少的。而且你从昆仑来清虚,最少要三日,接了我再去云家,又会过去几日,我怕裴荣的身体等不了。” 卫轻蓝抿唇。 一直等在一旁的云端小声说:“卫师弟,你走不了,不止要巩固修为,你如今还要坐镇宗门。昆仑和清虚之间,有一座榕城,我从昆仑出发,到榕城候着江师妹,然后与她一起,去云家。你看如何?” 见卫轻蓝不说话,他叹气,“卫师弟,我会多带几个人,而清虚那边,江师妹也多带几个人,这样算来,为救裴荣,已兴师动众了,若你不顾巩固修为,甩下宗门也要陪着去,怎么看,都不应该。” 第一百三十章 同意 卫轻蓝有些后悔告诉江离声此事了,他没想到,她刚醒来,听闻此事,竟然决定亲自去一趟云家。 而且他还拦不住,也不能拦,他自己想陪着去,也动不了身。 一时间,他面上显出烦躁之色。 云端坐在他对面瞧着,一番话后,见他依旧不吱声,他也不说话了。心里惊的很,清虚的江师妹,真的是牵动了卫师弟的心,剑修的心,素来淡而冷,心中只有剑,尤其是卫师弟,但如今,他都快让他不认识了。 这样下去,对他的修为会有益处吗? 宗主还未出关,不知此事,若是知道,不知是阻止,还是任由他这样下去。 江离声的声音从传讯牌又传来,软软的,“卫师兄,别担心,我的储物戒里法宝无数,比你那些被我废掉的法宝要多很多,我师傅疼我嘛,这些年一直觉得我总有一天会被妖怪给吃掉,所以,不停地收集保命的法宝给我,即便我自己出去,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更何况还有我楚师叔,别看他是医修,他的剑术也很厉害,使毒不说天下无双,也鲜少有人能躲过。” 卫轻蓝终于同意,“行吧!那你小心些,河新城在大騩山下,出了此事,怕与奇山秘境一事脱不开干系,若两件事有关联的话,此事便非同小可,万事小心,随时与我传讯。” “嗯,我知道了。”江离声一口答应,“你别担心我,要好好巩固修为,十八岁的元婴中期啊,震惊了整个修仙界吧?” 卫轻蓝面上终于有了丝笑意,“那些雷,又不全是我引的,你也十八岁。” 江离声叹气,“但我还是一样废。” 卫轻蓝收了笑,“我相信你,早晚有一日,不会这么废。” “好吧!”江离声自从与他认识后,都觉得自己信心大增,再不觉得修为太废而羞愧了。反正有一句话叫大器晚成嘛,兴许她就是那个天选的大器晚成。 卫轻蓝采纳了云端的建议,“云师兄稍后就出发,去榕城等你,届时带你一起去云家,路上务必小心。” 江离声乖乖答应,“好。” 两人说定,卫轻蓝又嘱咐了几句,二人才掐断了传讯牌。 云端此时已麻木了,卫师弟何时对人这么不放心絮叨过?与人说话,何时这么温和嘱咐过?从来没有过。 卫轻蓝搁下传讯牌,对云端道:“云师兄,我会请玉珠峰的于师叔跟你同去,你再挑几个人一起,另外,我会再请执事堂的墨师叔走一趟七玄门河新城。” 玉珠峰的于从容,执事堂的莫如烟,轻易不出宗门,如今一下子都被他派了出去。 云端犹豫,“不要请于师叔吧?是否太兴师动众了?宗主闭关,玉师叔与墨师叔最好别出宗门,咱们宗门派出去查奇山秘境的人已不少了。” “但都没查到什么,没有得回消息,一旦奇山秘境之事查不出来,难道真按照太乙所说,请出我们宗门的玄天境?”卫轻蓝摇头,“玄天境轻易不能动,云师兄放心,有我在,宗门出不了事儿。” 云端只能点头,“好吧!” 二人商定,卫轻蓝亲自去请于从容和莫如烟,二人听闻后,都齐齐蹙了一下眉,倒是没说不去,毕竟卫轻蓝既然认为她们该去,便是没有比她们更适合的人了。 一番商议后,二人答应下来,开始对各自负责的事务做离开前的紧要安排。 听闻于从容与莫如烟要出山门,祝文茵与赵可欣找上了卫轻蓝,说她们也想跟着出去找师傅,请他准许。 贺贞棠、金忘愁,应宗玉三人至今联络不上,祝文茵与赵可欣十分担心,总觉得师傅出事儿了,毕竟各宗门的领队人都集体失踪了,这就不同寻常。 卫轻蓝看着二人,“金师叔至今联络不上,你们如今再一起去找,灵兽峰的灵兽只两个小弟子在管,这一个月来,据说里面的灵兽跑出好几回,还伤了几个弟子。” 祝文茵与赵可欣也知道这事儿,“可是我们十分担心师傅,他们失踪太久了。” “宗门一直派人在查找,不止昆仑,清虚太乙也在派人查找。”卫轻蓝给出二人选择,“你们二人,即便要出宗门,也不能都去,一个出去,一个留下守灵兽峰。你们自己选谁出去,谁留下。” 祝文茵立即说:“师妹,你留下,我出去。” 赵可欣不同意,“师姐,我去。” “你听话。”祝文茵按住她肩膀,“我是师姐,听我的,你的修为不及我,你留下守峰,否则师傅若是知道你好不容易从秘境脱险,又为她找她奔波,一旦你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我没法跟师傅交代。” 赵可欣将祝文茵拽去了一边,小声说:“你只比我大一点,一直照顾我,师傅偏爱我,师姐你不会觉得不公吗?还是我去吧!师傅疼我,我去是应该的。” 祝文茵笑了一下,“师傅的确是疼你,但也没有对我不好,我即便大你一点儿,也是你师姐。以后别说这样的话。就这么决定了。” 她说完,拉着赵可欣走回卫轻蓝面前,“卫师弟,我去。” 卫轻蓝颔首,“行,祝师姐你去找墨师叔,出山后,一切听她的,不得私自行动。” 祝文茵点头,“我知道,谢谢卫师弟。” 赵可欣还想再说什么,但祝文茵将她拽走了,边走边说:“师妹,你若是过意不去,将你的灵石多给我些,我闯秘境一趟,为了救命之恩,要酬谢出去一大笔好东西,得省着花销了。” 赵可欣答应的痛快,“行,多给你些。” 师姐妹说着话离开,似乎比以往都有些不同,赵可欣不再骄纵任性,祝文茵也不再什么事情都由着她好脾气地纵容她。 安如许听闻后,也跑到了卫轻蓝面前,“卫师弟,我也……” 卫轻蓝打断他,“安师兄,每个峰若是峰主不在,必须要留一名亲传弟子守峰,玉虚峰的顾师叔一直在外,若是往常,不派人留守也没什么,但如今不同,出去查找三位师叔重要,但守山也重要,你得留在玉虚峰。” 安如许:“……” 早知道他就让他师傅多收一个弟子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两条船 玉无尘与花时方、楚沥青找到江离声院子的时候,江离声正在跟安如许传讯。 安如许这期间给她传了几次讯,因为她昏睡不醒,山膏不像理卫轻蓝那样理安如许,所以,他一直没得到回复。 今儿,他听说江离声醒了,且要与云端一起去云家救裴荣,就想跟着一起去,不想刚找上卫轻蓝,还没开口,就被他看出来意驳回了,他无奈,只能跟江离声又传讯,“江师妹,你刚醒来,身体能受得住奔波吗?” 江离声看着传讯牌内安如许的讯息,一大串,她扭头问山膏,“你回复卫师兄的传讯,怎么不回复安师兄的?” 山膏看着她,“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你就告诉他一声我还没醒,又不费什么事儿。” “这是费事儿不费事儿的事儿吗?”山膏鄙视江离声,“难道不是谁更重要的事儿吗?” 江离声噎了一下,“安师兄也很重要。” 山膏瞪大眼珠子看着她,“你想脚踏两条船?” 江离声脸一下子黑了,“说什么呢?” 回一条讯息而已,怎么跟两条船联系上了。 山膏没觉得自己说错,“安如许每隔两日,给你发一回传讯,这个频率正常吗?他还说特别喜欢跟你一块待着,因为你人很有意思。” 江离声看着它,“也没说错,他人也很有意思。” 山膏翻白眼,“你看看你的传讯牌,祝文茵给你发了两条,问你醒了吗?说把所有的材料,都给你了,若是你以后恢复了灵力,得闲了,乐意的话,炼了丹药法宝,给她点儿就行,不乐意就白送你了。这么多天只两条,你不回复,她就知道你还没醒,这频率才是正常的。” 江离声不满,“这你也没理人家啊。” “又不是问我的,我理她干嘛?我又不能替你做主。” 山膏又说:“还有赵可欣的,她只给你发了一条,说以前的事情对不住什么的,跟你道歉呢。”,它稀奇了,“这个女人竟然会道歉,在卫轻蓝飞舟上时,她还闹起来了呢,说话难听死了,被我骂了,那时她可是死活不道歉的。” 江离声也纳闷,“飞舟上怎么了?你跟我说说,” 山膏巴拉巴拉一通,将飞舟上的事情跟江离声说了,又说它收了祝文茵的赔礼,饶过了她师妹,但赵可欣那女人似乎也乖觉了,直到他们离开前,都没再生事儿。 山膏聪明地猜测,“那时我们都下飞舟去采茇了,只留了卫轻蓝、还有昏迷的你,和她。我怀疑是卫轻蓝做了什么,让她一下子老实了。” 江离声想不明白,索性不想,“她不重要。” 这是安师兄的烂桃花,她惹了一身腥,如今即便道歉了,她也不想理人。 她捏着传讯牌回复安如许,“安师兄,我虽然刚醒来,但一切很好,奔波的话也吃得消。你知道的,我的身体比较结实,抗揍也禁折腾。” 安如许收到她的回复,十分惊喜,“江师妹,你总算醒来理我了,咱们秘境没能结伴一起,待从秘境出来后,你又昏迷不醒,都没能说上话,你就回清虚了。哎,这回你跟云师兄一起去云家,我也去不了……” 他将卫轻蓝驳回阻拦他的原因说了,一再叹气,“江师妹,从云家回来,要不你还来昆仑吧?没了你,我觉得日子都没什么意思了……” 江离声吓了一跳,“安师兄,你可别这么以为,你若这样觉得,我以后都不敢去昆仑打扰了。修士千万年,你好好修炼啊,别太贪玩,我如今就很上进的,都不怕出宗门被妖怪给吃掉呢。” 安如许:“……” 他“哈”地笑,“对,我想起来了,从昆仑出发去秘境前,你不停地画符炼丹炼法宝,都是保命的东西,那时候你还十分不乐意去秘境,若不是戒律堂强制得有弟子参加,而你师傅又放出话,让你参加,你怕是都关紧房门不想出山。” “是啊。”江离声点头,毫不羞愧,“那时生怕被妖吃了,没想到我运气还挺好,遇到了卫师兄,活着出来了。” “你是运气挺好,不像我们,差点儿死掉。”安如许顿了一下,斟酌着问:“江师妹,你跟卫师弟,如今交情很好?我记得你初次见他时,是见了就躲在我身后的。” 那时他们俩御剑去医堂,迎面碰到卫轻蓝,她剑都吓歪了,躲他身后。算起来,不过一两个月的功夫,他们便亲近了。 “哎。”江离声叹气,“那时我师傅再三警告我,要我到昆仑后,一定离卫师兄远着点儿,我听我师傅的话,可不远着吗?” 安如许也跟着叹气,“这也不是说远,就能远的啊,在昆仑也就罢了,秘境你也没办法嘛。” “是不是嘛。”江离声又深深叹气,“我师傅怕我祸害到他身上,你可能不知道,在清虚,我的师兄弟们被我祸害了个遍,有的人差点儿被我的毒丹药废了修为,有的人被我困在阵法里,差点丢了命,卫师兄是谁啊?昆仑新一辈第一人,整个昆仑未来的指望,我再不懂事儿,也不敢惹他。” 安如许懂了,也深深叹气,“玉宗主警告的对,我们昆仑的师兄弟师姐妹们,也不太敢亲近卫师弟,就怕跟他染上什么因果,害了他,被送去万年无望崖。尤其是女弟子,不管心里怎么想的,但面上,都不敢凑近他。” “吓人。”江离声评价,“对对对,我也不想去。我师傅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被关上万年,骨头都能化成灰了吧?” “是的吧?”安如许也不知道,“反正据说以前进去过弟子,再没见出来,好几千年了。” 江离声心里抖了抖,心想她如今已招惹了卫师兄,不过没害他,还让他一下子从金丹步入元婴了,这样的话,即便她对卫师兄起了那么点儿心思,也是有益的吧?应该不会惹恼秦宗主,不会被关进万年无望崖的吧? 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但不妨碍她粉饰太平,“卫师兄对我有几次救命大恩。我肯定不能再远着他的,否则岂不是成了没良心的人了?安师兄,你好好修炼,我师傅来找我兴师问罪了,不跟你说了。” 心虚地丢下一句话,掐断传讯牌。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交代 江离声倒也没说假话,是真的看到玉无尘三人来了。 她放下传讯牌,乖乖巧巧地站起身,讨好地迎上玉无尘,“师傅,你是回来特意送我的?” 玉无尘看到她就来气,伸手揪着她的衣领,像小时候一样,将她拎起来提着,黑着脸说:“翅膀硬了?去昆仑一趟,长本事了?竟然什么都不怕地往外跑了?” “没有,师傅,师傅,哎呦,我的脖子。”江离声好久没被他拎了,衣领被提得太紧,勒的她上不来气,小脸都憋红了,“我不是请了楚师叔跟我一起嘛,我对自己的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 玉无尘拎着她不松手,“是吗?” “是啊。”江离声憋着脸点头如捣蒜,“我就是气不过,也恼怒,裴城主和裴夫人,多好的人啊,呜呜呜呜……” 玉无尘见她说着,眼眶又红了,都要哭了,看起来是真伤心,只能将她放下,“你带上拘魂灯,救了裴荣后,可以去找找他父母的魂儿,拘回来,我施法超度,将他们送去鬼界。凡人寿命不过百年,有的人还活不到百年,几十年而已,送他们去投胎,十几年后,又再世为人了,有什么好伤心的?别哭了。” 这是已经是他想到的最好的安慰徒弟的话了。 江离声还是很伤心,“但他们重新投胎,也不是他们了。” 玉无尘道:“总比孤魂野鬼,不知去了哪里飘着,投不了胎强。” 江离声承认,“这倒是。” 她点点头,“多谢师傅。” 玉无尘见她乖乖答应,也不哭了,没什么气了,对她说:“你跟我交代,你与卫轻蓝,是怎么回事儿,交代完再走。” 江离声心虚,“交代什么?我与卫师兄没什么事儿啊?就是他救了我,我又救了他,替他挡雷,被雷劈晕了,再没什么事儿了啊。” “没有吗?”玉无尘盯着她。 “没了啊。”江离声一本正经,“其余的,你不都听山膏说了吗?我可是规规矩矩,按照您的警告,没敢害他的。” 主要是,她从苦山出来后,灵力全无,炼不了丹,也练不了器,没机会毒害。至于害得卫轻蓝跟着掉进黑洞,掉到青要山,因为威压,受伤极重,又为了救她被大鱼拖走,掉下祭坛,差点死掉,她就自动略过了。毕竟不是她主观主动害的人,不算嘛。 玉无尘冷笑,“去了昆仑的戒律堂,就教你回来欺骗师傅了?” 江离声想哭,“没有啊。” “嘴硬。”玉无尘很想将自己的传讯牌砸给江离声,让她好好看看卫轻蓝都跟他说了什么,竟然还在这里跟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今日不说清楚,就不许下山。” 江离声哽住,“师傅!” “说吧。”玉无尘坐下身,盯着她,“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 江离声心想“您知道什么啊?”,她一口咬定,“师傅,我真的按照您的警告,没主动招惹卫师兄。是他一次次救我,我才与他走的近的……” 她此话一出,花时方和楚沥青都盯住了她,什么叫做走得近? 江离声被他们的眼神吓住,后退两步,“是真的,我真没有主动惹人。” “谁跟你说这个了?”玉无尘没好气,“我是问你,雷劫的事儿。怎么在秘境里,卫轻蓝就元婴了,几百道雷劫,不可能都是他的。” 江离声顿时松了一口气,“您说这个啊。” 吓死她了。 “你以为我说什么?”玉无尘绷着脸,“咱们清虚男弟子长的俊秀的多的是,你缺一个昆仑的卫轻蓝吗?” 江离声心虚,不敢说不缺,也不敢说缺。 玉无尘冷哼,“等秦封行出关,他若找你,我都不好意思护着你。毕竟当初送你去昆仑,我是一百个答应,你会很乖的。” 江离声连忙说:“我真的很乖的,绝对没给您惹事儿。” 赵可欣主动惹她,她惹回去,事情已解决了,就不算了。 “行了,如今大事当前,我也懒得说你,你自己心里有点分寸,否则惹了不该惹的,我也没法护你。”玉无尘警告了两句,步入正题,“说吧,关于山膏不知道的那部分,你们俩发生了什么?” 江离声挠头,左右看看花时方和楚沥青,正了神色,“关于秘境,还真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儿,要禀告师傅。不过,为何您只带来了花师叔和楚师叔,其他师伯师叔们……” “不需要太多人知道。”玉无尘摆手,“我已决定,让你花师叔走一趟七玄门,去查查奇山秘境古怪一事是否与裴家被灭门有关联。你若是不说清你与卫轻蓝在秘境还发生了什么,你花师叔没法查,至于你楚师叔,跟着你去,自然要清楚内情,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江离声点头,“好吧!” 她不敢隐瞒,将被那条大鱼拖下回水底,被困在了一处祭坛中,那祭坛是诛神阵,她与卫轻蓝如何破阵,如何被一个黑衣蒙面人在祭坛下杀,她如何被激起怒火,激发潜力,以剑画阵,如何借着黑衣人逃窜,出了回水底,如何为救卫轻蓝,转化灵力,引了雷劫,毁了秘境,详细地说了。 三人听到诛神阵时,脸色都变了,后来听到她与卫轻蓝这般惊险几乎是九死一生才出了回水底后,一个个脸色精彩纷呈。 许久没人说话,似在消化这件事儿。 江离声就知道,这样的事情说出来,足够耸人听闻,她如今回想起来,都不太相信几次起死回生,都是她做出的好事儿。 真是把她给厉害坏了。 果然,片刻后,花时方怀疑,“你还有这个本事?” 江离声摊手,“花师叔,你别小看人嘛。人的潜力是无限的,生死关头,我不是被逼急了吗?平时我也不行的。就比如现在,你让我给你演示一下,我就做不到。” 花时方嘴角抽了抽,骂她,“废物。” 江离声听习惯了,就当是对她的夸奖了,“最关键的,不是我废物不废物,你们不觉得,是回水下,有诛神阵吗?而且,我灵府内如今的那些灵力团,可都是被诛神阵困死的人封印起来的灵力,到底是什么人,做这样的事儿,想干什么?”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吓人 既传送阵出现,又有了诛神阵,玉无尘一时间神色也凝重了。 他开口说:“百年前,我去过回水,那时回水下,没有什么祭坛。” “不应该啊,师傅,那祭坛看着很古老的,那些白骨,有新有旧,依我看那些旧的白骨,至少怕是有上千年了。”江离声摇头,“您百年前去的时候,是不是没真的到回水下?还是那处祭坛隐藏着,您没发现?” 玉无尘蹙眉,“兴许,那时我悟流风回雪一招,特意去的回水,回水冰寒,有利于我顿悟。可能我一心醉心剑术,是有疏忽。” 花时方接话,“也可能是你修为太高,那祭坛沉寂不开,没让你察觉。毕竟刚刚离声也说了,祭坛里困死的人,最高元婴修为,最次练气也有,大多都是元婴和金丹。可能就是针对这两个修为而设。” “但为何是诛神阵?”江离声描述祭坛的情形,“师傅,是诛神阵吧?” “若按照你这个描述,的确是诛神阵无疑,但却是小诛神阵。”玉无尘觉得花时方说的有道理,可能当初他的修为太高,不够触动那个阵,所以没发现。 “啊?小诛神阵啊,那大诛神阵什么样?”江离声问。 玉无尘道:“可诛神。上古大战时,山海千里都被诛神阵覆盖,不说凡人,就是集大成的仙者,一旦踏入,也是灰飞烟灭。” 江离声唏嘘,“吓人。” 玉无尘道:“自然吓人,有诛神阵,便有诛魔阵,否则为何自大战后,神陨落,魔消散。自此天地再无两界,毁天灭地的力量,将两界都毁了。” “可怕。”江离声评价。 玉无尘道:“你遇到的是小诛神阵,与卫轻蓝合力,竟然有本事破了,但若真遇到大诛神阵,你们两个都得完。”玉无尘猜测,“也就是这个小诛神阵,目的在于吸纳困死闯入者的灵力封印,否则,若只是杀阵,只为搅得你们灰飞烟灭,你这么点儿本事,恐怕也破不了。” 江离声嘟囔,“不是你说,我……”的血可破万阵吗? 玉无尘瞥她一眼,“但你的修为不够,即便阵破了,不也是找死吗?” “那倒是。”江离声承认,若非卫轻蓝回救,她当时就以身祭阵了,哪还能坐在这里活蹦乱跳的。 楚沥青开口:“照这样看,恐怕太平了上万年的修仙界,要起动荡了。不知是什么人所为,有什么阴谋?这背后,是想一网打尽修仙界中阶弟子?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力?妖界?” 元婴及以下修士,才是修仙界庞大的基石,一旦中阶力量都被斩断,那么,便是断了修仙界的前途。 “你没听说有黑衣的元婴修士要杀卫轻蓝吗?”花时方道:“别是修仙界有人要雄霸一方了。” “嫌我们三大仙门碍眼了?”江离声歪头,“那人黑衣蒙面,藏头藏尾,我怀疑是修仙界有名有号的人,怕被人认出来,才将自己包裹的严实,至于他为何会出现在祭坛下,怕也是因为我和卫轻蓝破了阵,惊动了那人,过来查看,见了我们,才起了杀心。” 她说完补充,“主要是对卫轻蓝起了杀人,最开始都没拿我当回事儿,认出了卫轻蓝,要杀他。” 玉无尘用鼻孔哼了一声,“他那一身衣裳,就是个活靶子,秦封行还以为他昆仑没人敢惹呢,如今等他出关后,也好叫他知道知道,别在高处站久了,就夜郎自大了。” 花时方喷他,“照你这样说,咱们清虚还不如人家昆仑呢?你徒弟人家都瞧不上眼。” 玉无尘噎住,“那也比当活靶子强。” 江离声嘟嘴,“花师叔,你攻击我师傅就攻击我师傅,别总是拿我攻击啊。” 花时方见她不满,难得没训她,“你这回的确表现不错。倒也没有太废物,就是怎么没趁机给那人下个追踪术什么的?” 江离声无奈,“当时小命都快不保了,我最大的本事,就是拖着他把我们俩带出回水,否则都出不了祭坛,还哪能使动什么追踪术?” 出了回水后,卫轻蓝差点儿死掉,他那个情况下,更不可能下追踪术了。 楚沥青接过话说:“当时情形,即便认不出卫轻蓝,那人恐怕也会杀你们。认出卫轻蓝,依旧杀他,只能说明,来人不惧昆仑,或者有什么法子,杀了卫轻蓝,却不让昆仑追查到他的死因。” 江离声点头,“那人当时见到卫轻蓝,很惊讶的。” “奇山秘境,只针对筑基及以下弟子。而卫轻蓝当时已是金丹。难道他天赋太高,所以,背后之人设阵,本就没想他参与,目的就是所有筑基及以下弟子一网打尽,收割灵力?”楚沥青猜测。 花时方道:“你们今日就出发,我晚走一日,将此回闯秘境所有宗门弟子以及散修的名单调出来,看看哪个宗门没参与,哪个宗门活着出来的人数最多,哪个宗门在秘境开启前有过异常。我再重头筛查一遍,看看这些日子查时,是否有疏漏,然后再带着人动身去七玄门。” “也好。”玉无尘头疼,无论是妖界作乱,还是修仙界有人耍阴谋,都让人心烦。他对江离声和楚沥青摆手,“行了,你们尽快动身吧!” 又拿出拘魂灯,给了江离声,嘱咐,“跟好你楚师叔,别落单,否则怕是再没一个卫轻蓝救你,他如今回了昆仑,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 江离声接过拘魂灯,小心地塞进自己的储物戒里,点头,“楚师叔,走吧?你收拾好了吗?” 楚沥青摇头,“你随我去药峰,我安排一下,我们就走。” 江离声点头,又对玉无尘舔着脸说:“师傅,山河卷轴……” “滚。”玉无尘骂她,“别打宗门秘宝的主意,我用来送你一次,接你一次,就已让你的师伯师叔们颇有微词了。” 江离声知道这东西不可能给她用,她的目的也不是要到手,她不满地说:“卫轻蓝都有一搜飞舟,我却没有飞行法宝。” 玉无尘刚想说“你能跟卫轻蓝比吗?”,但想着他徒弟如今好像也出息了,能在紧急关头反救卫轻蓝,能在识海内把他困住,虽然暂时她灵府内那些灵力用不了,但既然能转化一次,以后就能转化两次,将来未必不能摆脱她小废物的头衔。 就冲这些,也值得他这个表扬她一二。 于是,他大方地从他的储物戒里拿出一艘飞舟给她,“不准独自乱跑,否则小命丢了,我不去给你收魂。” 江离声接过飞舟,比卫轻蓝那艘华丽多了,十分炫彩的七彩色,就跟清虚山门一样绚丽,这不就是个活靶子吗?他还笑话人家秦宗主给卫轻蓝特制的绯色法衣呢,他也不遑多让吧? 她勉勉强强满意,“知道啦。” 第一百三十四章 出山 江离声走出房门,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的传讯牌。 她回头问玉无尘,“师傅,那一对狗男女,后来是怎么处置的?” 玉无尘摸不着头脑,“什么狗男女?” “就是栽赃陷害我那两人。”江离声跟他提醒,“偷情被我撞破,毁了药田害我的。” “噢,你说他们啊,当然是废除修为,逐出宗门了。”玉无尘道。 江离声不满,“这么简单的吗?他们以后是不是还能重新修炼?” “那就看他们的本事了,反正不能再修炼我们清虚的功法。”玉无尘也很生气,“总不能杀了他们。我们宗门不兴诛杀弟子,除非十恶不赦。他们虽然陷害你,毁了药田,心术不正,闯出大祸,但也没到十恶不赦的份上。” “好吧!”江离声点头,“那我被他们毁了的传讯牌呢?您给我修复好了吗?” “好了。”她不提,玉无尘都忘了给她了。 江离声见他摸了半天,不知从自己储物戒哪个犄角旮旯摸出来,递给她,她伸手接过,打开一看,果然修好了,但就是灵力不太多,不像她手里昆仑这个,储蓄的灵力充足,哪怕她一个催动不了灵力的人,也能用来传讯。 她又递回给玉无尘,“这里面灵力不够,师傅,你也太小气了,多给些。昆仑就大气,连新弟子的传讯牌,里面都有很多灵力。我用了这么些天,都很好用。” 玉无尘没好气,“昆仑处处都好是吧?” 江离声立即说:“也有不太好的,戒律堂三千戒律,太吓人了,背的我脑壳疼。” 玉无尘冷哼一声,“等这一次出去回来,也让你好好学学咱们清虚的规矩。” 江离声对他吐吐舌头,扭头就跑。 玉无尘骂,“小兔崽子,出去一趟,心都野了。” 花时方倒是觉得江离声比以前懂事儿了,“若非你早先圈着她在宗门内,她兴许早就成长了。” 玉无尘翻白眼,“我就这么一个徒弟。” 花时方随口说:“我还没徒弟呢。” 玉无尘:“……” 你一个没徒弟的,跟我说什么说。 楚沥青带着江离声和山膏,回到药峰。 席季礼迎了出来,欢喜地说:“江师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江离声对席季礼露出笑容,“小师弟,你筑基了啊,厉害。” 席季礼也笑,露出两个酒窝,“筑基不算什么,我早就说了,要努力修炼,保护江师姐。” 江离声大方地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法宝,塞给他,“恭喜你筑基,这是贺礼,我自己以前炼的。如今没法练了,就拿这个先做贺礼,以后我能炼了,再给你炼好的。” 席季礼开心地收下,“谢谢师姐。” 楚沥青看了徒弟一眼,讶异,“短短几日,修为已稳固好了?” 席季礼点头,“是,师傅。” 楚沥青道:“我要陪你江师姐出宗门走一趟山下凡世,你是待在宗门,还是随我们一起出去?” 席季礼疑惑,“江师姐刚回到宗门,为何又要出去?” 江离声收了笑,三两句说了原因。 席季礼立即对楚沥青说:“师傅,我也与你们一起去,上次奇山秘境,我就没能去成,这次正好也出去长长见识,历练一番。” “也好。”楚沥青也赞同席季礼跟他出去,弟子常年待在宗门修炼,虽一心向道,但长远来看,其实是不利的,当然,太过冒险,他也不支持,宗门培养一个弟子不易,尤其是席季礼这种极其有天赋的。 江离声没意见,她只想快走,催促席季礼,“小师弟你既然要跟去,就快去收拾。我们这就走。” 席季礼点头,“好。” 师徒二人都去收拾安排,江离声便坐在门口的石头上等着。 山膏在她眼前晃悠,“你这小师弟,可不简单。” “当然,他是清虚最有天赋的弟子。”江离声一脸骄傲。 山膏心想,它指的可不是这个,筑基就敢挑衅卫轻蓝元婴的人,能简单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江离声看着山膏,“又在冒什么坏水?” 山膏翻白眼,“我是想提醒你,别一天傻里傻气的,自己招了桃花,都不知道。” 江离声伸手揍它,“你才傻呢,你个傻猪。” 她有桃花吗?整个清虚,一只公蚊子都不待见她,还桃花呢,说的是个屁。 山膏躲开,“你小师弟,绝对喜欢你。” “当然喜欢我,我这么可爱的师姐,哪里找啊?”江离声理所当然地说。 山膏:“……” 得,这个狗东西,它真是贱得慌管她。 一个时辰后,楚沥青带了席季礼,以及六个都在筑基期的弟子,三女三男,一行十人,出了宗门。 有人喊“江师姐”,有人喊“江师妹”,都很友好,没人躲着她。 江离声看着楚沥青,“楚师叔,这也带了太多人了吧?” 楚沥青道:“是宗主的要求,多带几个人。” 江离声只能转向众人,“你们是乐意跟我出山的吗?不会是被迫的吧?” 众人齐齐摇头。 江离声稀奇,“你们不怕我了啊?” 众人对看一眼,一个小师妹露齿一笑,笑容很是灿烂,“江师姐你不是灵力全无了吗?灵力全无,就炼不了丹,也不会逼着人吃下,更炼不了器,没法炸人,也布不了阵,不会被困住,自然就不怕你了啊。” 江离声:“……” 楚沥青不管江离声的心情,从储物戒里拿出自己的法宝,是一个飞梭,他刚要打开,江离声立即拦住,拿出玉无尘给她的飞舟,“楚师叔,用我的,用我的。” 楚沥青想起来,宗主给了她一搜飞舟,她正新鲜,点头,收了起来。 江离声打开飞舟,偌大的飞舟,一下子绚丽的停了山门口。 弟子们齐齐“哇”地一声,羡慕极了。 江离声这艘飞舟跟卫轻蓝那艘差不多大,但绚丽的色彩,让它很是夺目,虽然是个活靶子,但这样的活靶子,她还是觉得自己有比别人有强,“走。” 她趴在山膏背上,山膏一个跳跃,驮着她上了飞舟。 众人见她连上个飞舟都要灵兽驮着,心想灵力全无,还这么心大,不愧是江师妹。跟在她后面,也齐齐上了飞舟。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行 江离声的这艘飞舟,里面有三个房间。 江离声伸手一指,“师姐师妹们跟我住这个房间,楚师叔和小师弟住最边上那间,其他的师兄们自己找地方待着吧!” 说完,她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师兄们面面相觑,有一个人小声说:“江师妹,你这飞舟上,不还有一间房间吗?给我们住不行吗?” “不行,那间房间我要留着呢,哪儿能让你们几个臭男人污染。”江离声拒绝。 几人顿时垮下脸,明明有多一间房间,却不给他们用,果然还是那个对他们冷血无情的小师妹。 另一人羡慕地看着席季礼,“席师弟,楚师叔是长辈,被区别对待也就罢了,为什么你能被区别对待?是因为你的脸长的好看吗?” 席季礼看了一眼被江离声留着的那间房间,若有所思,回答,“可能是吧?” 几人扎心。 三个女孩子看着被太阳暴晒的空舱,和几个师兄弟丧丧的脸,齐齐舒了一口气,还好她们是女孩子,赶紧跟着江离声进了房间。 山膏嗷呜一声,对里面喊,“那我呢?” “你睡地板。”江离声“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山膏:“……” 它看看自己,又看看另外那三人,好吧,这三人跟它一个待遇,它宽慰三个大男人,“我是它的灵宠,也没有房间,你们就别伤心了。随便找个地方待着吧!” 三人看看山膏,没觉得被安慰到,人混的跟兽一个等级,不是什么脸面有光的事儿。齐齐叹了口气,只能找了个地方待着。 房间宽敞,里面摆了一张床,一把椅子,再没别的了。显得地方很大。 江离声看着这样的房间,真觉得自己的师傅是个糙人,尽管飞舟打造的很华丽,但里面的一应用具,却没到位,哪像卫轻蓝的飞舟,里面是应有尽有,房间内舒适极了。 她从储物戒里拿出卫轻蓝的那张暖玉温床,放在了房间里,一屁股坐上去,对着三个进来的女孩子们说:“你们睡那张。” 三人点点头,没人有意见。 小师妹娄千艺最识货,看看两张床,对比了一番,睁大眼睛,“江师姐,你这张床……好像是暖玉温床?” “是啊。” 娄千艺靠近两步,惊叹,“真的是哎。江师姐,我能摸摸吗?我不跟你睡,就摸摸。这可是稀世罕见的暖玉温床啊。” 江离声摇头,果断说:“不行。” 娄千艺眼巴巴的,“真不行吗?我就摸摸,又摸不坏。” 江离声坚决摇头,“不行,男人和床,都不能让人乱摸。” 娄千艺:“……” 这关男人什么事儿啊! 她聪明地后知后觉,惊讶,“江师姐,这床……是男人送你的?” 哪个男人送了张床,连让人摸一下都不准许? 江离声口出惊人,“昆仑的卫轻蓝卫师兄啊。你说,我能让你乱摸吗?” “啊?”娄千艺傻了,“昆、昆仑的卫轻蓝……” 真的假的? 江离声稳稳当当躺下,“所以,乖哦,他的床不能给你摸,你若想摸,去摸那张,那张也还是不错的,给你随便摸。” 娄千艺呆呆点头,走了过去,竟然真的伸手摸了摸,然后,一屁股坐下,盯着江离声,“江师姐,你好厉害啊。竟然让昆仑的卫轻蓝送了你一张床!” 什么交情,才会送床?这简直是长他们清虚的脸。 “什么送?只是暂且借给我用,我还要还回去的。”江离声自己伸手摸了摸,真舒服,不想还回去,怎么办。 娄千艺看着她摸,自己手痒,也摸手下的床,就当摸到暖玉温床了,“借也行啊。” 交情不好,这么好的东西,能随便借吗? 她好奇地问江离声,“江师姐,昆仑据说戒律规矩严苛,昆仑的弟子,一年到头,都不怎么看得到卫轻蓝的。你是怎么跟卫轻蓝交情这么好的啊?” 江离声见她八卦兮兮的,打了个哈欠回答她,“他斩了两条元婴修为的妖蛇,灵府受伤,昆仑的医堂治不好,我给治的。” 娄千艺睁大眼睛,“江师姐,你好厉害啊。” “也还行吧?”江离声闭上眼睛,“在清虚时,你们受了伤都没人敢让我治,人家相信我,我就超常发挥了。” 娄千艺佩服,“所以就这么结下交情了吗?江师姐你运气真好。” 江离声已睡着了,不再回答她。 娄千艺见她睡的快,羡慕地看着她,这睡眠质量真好,说睡就睡,她们不行,每日得勤加修炼,才能不被人落下。三大宗门里,唯一不卷的人,也就她了。 她叹了口气,小声对另外两人说:“袁师姐,程师姐,你们是打坐?还是也睡?” 袁柳和程潇对看一眼,齐齐小声说:“打坐吧!” 娄千艺点头,“那我也打坐,咱们没有江师姐的好命,是得勤奋些。” 房间无人再说话,陷入了安静。 片刻后,江离声的传讯牌震了震,发出亮光,没将她震醒,她继续睡着,又过了一会儿,连续又震,她依旧熟睡。 娄千艺忍不住,喊她,“江师姐,有人传讯给你。” 江离声睡的沉,不醒来。 她走过去,尽量不碰她身下的床,伸手去推她,“江师姐,有人给你传讯,一连好几个消息,怕是有要紧事儿,你醒醒。” 江离声被推醒,迷迷糊糊摸传讯牌,“知道了。” 娄千艺看她的模样,短短时间,小脸睡的红扑扑的,迷迷糊糊的样子,跟只猫咪似的,她想起宗门内的师兄弟们偷偷在背后说,若不是江师姐性子恶劣,全宗门怕是都会喜欢死她。 江离声眯着眼睛按了下传讯牌,里面传出卫轻蓝清润的声音,“出发了?” 没等到人回答,他又发,“在收拾东西?” 又一条,“还是已出发后睡着了?” 片刻后,又说正事儿,“云师兄已在一个时辰前出发了,到了榕城后,你给他传讯。” 江离声困歪歪地应了一声,“是睡着了,知道啦。” 她被吵醒,不满地咕哝,“卫师兄,好好巩固修为,别吵我。” 卫轻蓝无奈,“好,知道了,你睡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汇合 江离声掐断传讯牌,继续睡。 但与她同屋的三人,却再也修炼不下去了。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是瞳孔地震的那种震惊。 好一会儿,娄千艺憋不住小声说:“刚刚给江师姐传讯的人是……昆仑的卫轻蓝?” “是吧?”袁柳也小声说:“江师妹喊他卫师兄。” 程潇附和,“这天下,还有几个被她喊卫师兄的人?” 娄千艺想惊叫,“修仙界,也没有几个人姓卫。” 啊啊啊啊啊啊…… 三人齐齐看着江离声,她刚刚竟然还让人家别吵她,那么好听的声音,她是怎么开得了口,让人家别吵她睡觉的? 睡什么觉啊? 睡觉有卫轻蓝重要吗? 娄千艺围着暖玉温床暴走了两圈,回头看二人,“你们说,我若是再推醒江师姐,问问她,刚刚是不是昆仑的卫轻蓝给她传讯,你说她会揍我吗?” 袁柳不客气地说:“她会让你滚出她的房间。” 程潇点头,“对。” 娄千艺想起外面没有房间歇着的可怜师兄弟们,顿时偃旗息鼓,“那我还是忍着吧!” 她赶紧躺回床上,“不修炼了,我也要睡觉。” 江师姐一个修炼废柴,连昆仑的第一天才都不理,她还有什么理由辛苦修炼啊。 袁柳和程潇见娄千艺不修炼了,二人觉得可不能任由她,一人一只手伸出,将娄千艺从床上拽了起来。 袁柳说:“娄师妹,咱们跟江师妹不能比,还是继续修炼吧!” 程潇点头,“她不修炼,别人也打不死她,咱们可不行。你没听说吗?她此回昏迷不醒,是受卫轻蓝雷劫连累,给劈晕的,雷都劈不死没灵力的她,我们有什么理由不修炼啊?换我们,早死八百次了。” 娄千艺:“……” 求求了,她就躺着做一会儿梦,都不行吗?非要给她戳破。 她身心疲惫地坐直身子,没精打采地点头,“好吧好吧,比不了比不了,修炼修炼。” 再无人打扰,江离声睡的香沉,直睡了一日半。 一日半后,山膏在房门外“砰砰”敲门,“江离声,到榕城了!” 江离声被喊醒,揉着眼睛下了床,打开房门,打着哈欠往下看,“这不是还没有吗?哪里到了?别欺负我不认识地方。” “前方十里,就是榕城,我这不是怕喊不醒你吗?”山膏没想到今儿她这么容易就被喊醒,留出的多余时间,根本没用上。 江离声没怪它,“行,你有先见之明。” 她没骨头般地靠着门框,捏着昆仑的传讯牌给云端传讯,“云师兄,我快到榕城了。” “江师妹,你这么快?我也刚到榕城。”云端给她发了个位置,“需要休息吗?还是我们即刻走?” “我这就去找你,大约一刻后到,即刻走。”江离声看了一眼他发来的位置,并没有进城,就在城外处,她转眼就到。 云端回复,“好。” 山膏摇着尾巴,“我想吃零食。” 江离声掏出来一个储物袋,栓它脖子上,“都给你。” 山膏受宠若惊,“你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 “大方吗?我不是还有两个吗?”江离声觉得它果然不愧是一头猪,是个傻的。给它一个,她留了两个呢。 山膏:“……” 对哦,她哪里大方了? 它用爪子打开储物袋,里面满满的食物,让它很是满足,“凡间的云家,也有上好的吃食吧?” 江离声本来也对着储物袋伸出了爪子,丹想到裴家和裴荣,一下子没了胃口,缩回了手,“可能吧!你有心情吃就有。” 他们此去云家,应该会被奉为上宾。 山膏想起那时裴夫人让厨房做了一大盆给它的吃食,胃口也顿时减了一半,叹气,“哎。” 片刻后,飞舟来到了云端等候的位置,果然见一艘穿云梭停在城外的云层中。 飞舟挨着穿云梭停下,江离声跟云端招手,“云师兄!” 云端也挥手,“江师妹!” 他看着江离声乘坐的这艘飞舟,真是差一点儿闪瞎他的眼睛,对她询问:“江师妹,我昆仑玉珠峰于师叔这艘穿云梭要大些,你可要一起上来?” 江离声虽在昆仑住了一个月了,但玉珠峰的于从容她却没见过,但知道她是陆少凌的师傅,在昆仑的地位很高,轻易不出山门,她回头看了一眼,“我这里有九人一兽。” 陆少凌从云端身后探出头,对江离声使劲挥手,“江师妹,我师傅这艘穿云梭大得很,盛得下,你尽管带着人放心上来。” 江离声扭头问楚沥青,“楚师叔,咱们带着人上昆仑于峰主的穿云梭?毕竟要结伴一起,大家也能提前熟悉熟悉。” 楚沥青从房间走出,“行。” 于是,江离声便收了自己的飞舟,带着人上了于从容的穿云梭。 于从容与楚沥青自然是相识的,不过交集不多,交情自然没有多深厚,二人互相打过招呼后,江离声乖乖巧巧对于从容见礼,称呼自然是于峰主。 于从容看着江离声,多打量了她两眼,她离开昆仑出发前,卫轻蓝对她提及说请她见了清虚的江离声,多照应一二,她当时愣了下,纳闷地看着他,他眼神不闪不避,那一瞬间,她“咯噔”了一下子,着实被吓了一跳。 实在难以想象,卫轻蓝竟然对人上了心,还是这么早。 论容貌,江离声虽然白净清丽,但大约因为还没长开,如今看的话,不及昆仑的很多女弟子;论本事,她的废物名声,实在是名传修仙界,无人不知;论脾性,据说也不是如表面这般,十分乖巧讨人喜欢,毕竟她在昆仑期间,跟金忘愁的弟子闹僵起来,当时动静很大,二人动了手,她倒是没怎么着,全身而退,赵可欣却被执行了鞭刑,可见跟乖巧不沾边。 如今这么一个哪里都不出彩的小丫头,却让他们昆仑的天才弟子在巩固元婴修为和处理宗门一大堆事务的繁忙中,还分了心神惦记。 真不知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不过无论好坏,卫轻蓝的事儿她管不了,只能宗主出关后管,她想到此,温和地对江离声点头,“叫我于师叔就好。” 江离声乖乖巧巧改口,“玉师叔。” 第一百三十七章 眼瞎 于从容带了包括云端在内的十名弟子,一共五男五女,其中包括江离声的老熟人祝文茵。 打过招呼后,于从容伸手指了几个房间,跟江离声说:“还剩余这些房间,你们自己安排,随便住。” 江离声一看四个房间,顿时笑了,对身后的几个师兄弟说:“你们如今有房间了。” 三个师兄弟对看一眼,心想江师妹在别人的地盘,对他们还算做个人,给一间房间。 众人进了房间安顿,江离声却被陆少凌拉着和昆仑的弟子认识。 昆仑的弟子除了当初在戒律堂受教的人外,大多都不认识江离声,一个个都对她很好奇,这些年听了她一箩筐的传言,没想到见了人后,发现是这么个乖乖巧巧的小姑娘。 昆仑弟子除了几个如安如许陆少凌般外向的人外,大多内秀,跟江离声互相认识后,虽然对她好奇,但也不好意思唧唧咋咋多问关于她的事儿。 陆少凌便不同了,他是自来熟的性格,拉着江离声坐下,对她好奇死了,“江师妹,你快跟我说说,我都好奇死了,听说这回闯秘境,都是因为你,卫师弟才得了机缘,连进三阶,年纪轻轻就步入元婴的?” 江离声眨眨眼睛,“卫师兄这样说的吗?” “是啊,门中的长老们问起卫师弟,他就是这样说的,说若不是你替他挡雷,他连雷劫怕是都渡不过。”陆少凌看着她,“那可是元婴的雷劫,你是怎么有胆子替他挡的?真不怕被雷劈死?” 江离声心想,怎么不怕?当时她怕死了,撒腿就跑,但谁知道雷追着她劈,她只能说:“当时我身上带的法宝,还有卫师兄自己的法宝,全都被我扔出去挡雷了,后来法宝都用完了,被毁了,没了法子,我总不能让我卫师兄前功尽弃吧?只能破罐子破摔,给他当肉盾,幸好我从小到大吃丹药炼体淬体,将自己修炼的跟体修一般皮糙肉厚,否则一准死定了。” 陆少凌恍然,“我是听戒律堂的人说过,说你特别抗揍,在贺师叔的剑下,都能安然无恙的。” 江离声惭愧,“我也就这点儿本事了。” 陆少凌觉得她谦虚了,“江师妹,可不能小看你这个本事,多少人都做不到呢。你可真厉害。你绝对是被风云榜低估的人。” 江离声脸红。 陆少凌又说:“快讲讲经过呗,我们除了被妖兽追,还是被妖兽追,虽然不说是一点儿收获没有,但得到的比耗费出去的多多了。说句血本无归都不夸大,多少人连命都丢了,偏偏卫师弟能连进三阶。他还是人吗?” 江离声一把拽过山膏,“陆师兄,我讲不好故事,你要想知道,让它跟你说。” “啊?你的灵宠,在苦山收的,我也听说它了。”陆少凌看着山膏,真心夸奖,“这头猪还挺可爱。” 山膏翘尾巴,“你很有眼光。” 陆少凌嘿嘿一乐,哥俩好地搂住它的脑袋,“你真会说话啊?还会讲故事?来,快说说。” 山膏对于讲秘境的经过,得心应手,毕竟已经讲过不止一遍了,它聪明地挑挑拣拣,讲的绘声绘色,不止昆仑的弟子们听的惊奇,清虚的几个人也凑过来听。 江离声则抽空跟祝文茵说话,“祝师姐,你真确定把所有的材料都给我?让我帮你炼丹炼器?” 四脚兽的尸体,飞鱼的尸体,那么多茇,很大一批呢。她还挺舍得。 祝文茵点头,“交给你,总比拿去变卖划算。” “那不一定。”江离声摇头,“我炼丹炼器,就是半瓶水的水平,时而发挥超长,时而发挥失常。练成毒丹的概率比练成好丹的概率高多了。你现在还能反悔,我这就还给你。” 祝文茵对她问:“毒丹能毒死人吗?” 江离声点头,“差不多吧,即便毒不死人,也能毒废一身修为,你若不信,可以问我清虚的师兄弟们。” 祝文茵扭头瞅清虚的几个男子,见他们即便围着山膏坐着,都躲江离声远远的,她一乐,“那也挺有用的,以后若是你真练成了,谁得罪我,我就喂谁吃下。” 江离声提醒它,“我的毒丹药,一般无解。若真毒坏了人,除非再费心练解毒丹。我的师兄弟们,都当过我的试验品,有的人被毒废了一身修为,足足半年,我才练出解毒丹。” 祝文茵随口说:“那更好。” 江离声躲她远了些,一脸“你也太可怕了吧?”的表情,“你怎么比我还狠?” 祝文茵笑,“在外历练,总会遇到危险,此回在秘境,我吃了不少亏,若是当时有一把你的毒丹药,也不至于被妖追的差点儿没了命。” 江离声想想也是,又凑了回去,“行,既然你这么相信我,那等我能炼丹了,就都给你炼掉。” 祝文茵道谢,“多谢江师妹。” 江离声摆手,“不客气,我们也算是历经过生死的交情。” 祝文茵点头。 江离声压低声音,忽然转了话题,“你还喜欢安师兄吗?” 祝文茵一顿。 江离声看着她,“我对安师兄,真没什么想法,你可别跟赵可欣学,想对付我,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喜欢哪个男人,应该专门对付哪个男人,为难女人管什么用?只会将喜欢的男人越推越远。本来安师兄对赵可欣也没见了就躲,后来怎么样?是不是被她闹腾后,他见了就躲?太疯的女人,男人是不敢喜欢的。” 祝文茵心情复杂,也压低声音,“那你对卫师弟呢?” “啊?”江离声盯着她,“你什么意思?又转移目标了?” 祝文茵摇头,“没有。” 她哪敢? 江离声扎心地说:“你有也没用,卫师兄显然不会喜欢你,毕竟在秘境时,都不怎么搭理你。” 祝文茵:“……” 这人还是这么讨厌。 她没好气地说:“他喜欢你,行了吧?但你也别开心的太早,万一你影响他的修炼心境,惹得宗主不满,肯定会出面阻止的。” 江离声托着下巴,嘟囔,“他总不能把我关进万年无望崖吧?我又不是昆仑的弟子,要关也关卫师兄。” 祝文茵:“……” 这个没良心的,卫师弟喜欢上她,是不是眼瞎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云家 两日后,穿云梭来到了凡间的云山城云家。 穿云梭在城外的无人处停下,一行人落地,于从容收了穿云梭,看向云端。 云端连忙领路,“两位师叔,诸位师弟师妹,请随我来。” 众人立即跟上他。 来到城门口,云端拿出代表云家人的令牌,守城见了,连忙恭敬地放人入城,一行人并未接受检查。 江离声对云端小声说:“云师兄,这云山城,看起来好像在戒严啊。” 云端低声回她,“自从家里人带了裴荣回来,便开始戒严了,以防有妖邪得知裴荣被救到云家,找上他。” 江离声心想,云家真的挺谨慎。 凡间一直有人间帝王,云安云家的说法,帝王朝代更替,但云山城的云家却不同,如根植在凡间的钉子户,一直屹立不倒,在世家中,地位超然。 云端带着人刚入城行走不远,便有一队车马疾驰而来,很快迎面停在了近前,其中两名年岁相仿的男子,容貌都十分俊俏,见到云端,面露喜色,齐齐下马,“三哥,你回来啦?” 云端点头,“十六弟,十七弟。” 他向二人介绍,“这是我师门的于师叔,这是清虚的楚师叔,这是清虚的江离声江师妹,她带了回魂丹来,救裴家的那位公子。” 云家的两位公子没想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惊了下,连忙跟众人见礼,多看了被云端特意提出来的江离声一眼,心想这位就是跟着昆仑宗主的那位亲传弟子曾一起到裴家做客被裴家惦记上的江姑娘,模样在一众女子中,不是十分出彩,但人却一眼就能让人区别出不同来,白净乖巧,玉雪清透。 二人对上江离声的视线,没好意思多打量,赶紧请众人上车。 江离声骑过马,还没坐过凡间的马车,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祝文茵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笨拙地往里爬,很想帮她一把,刚伸手,却被她挥开,摆手说不用,自己能行,她只能等着她爬进里面后,自己轻轻松松跳上了车。 一众师姐妹们也跟着上了马车,她们一个个不用马凳,身轻如燕,将江离声比的十分笨拙,偏偏她还没有自觉,进了里面后坐下,探出头往外瞧,说了句,“这马车真宽敞。” 云家的十七公子叫云逐,对云端小声问:“三哥,这位江姑娘,是个普通人吗?” 仙门也收普通人? 云端摇头,“不是,她因为前些日子在外历练,受了些伤,看起来像普通人罢了。” 哪里是普通人?听卫师弟当日不避讳他在一旁,与她传讯闲聊里提到过,几百道雷劫,有她引的,挨过那么多道雷劈,都没被劈死的人,能是普通人吗? 不过这件事儿,卫师弟能不避讳他,他却不能对外透露。 云逐恍然,小声说:“我就说嘛,怎么江姑娘,看起来跟普通人无异。” 云家的十六公子叫云怀,扯了云逐一把衣袖,低声说:“十七弟,不许多言,仔细让贵客看了笑话。” 到底年长一岁,他没忘了,这些人都是修仙门派中的人,一个个耳目灵敏。 云逐顿时止住了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闭了嘴。 云端笑了笑,没说什么,只问他最关心的,“裴荣可还好?” “不太好,幸好三哥你们今日来了,否则我怕他都过不了今夜。”云怀叹了口气,“谁能想到,裴家竟突然出事儿了,还这么惨烈,族长已派人查了几日了,还是一点儿眉目也没有,连个妖邪的影子都没找到。” 云端点头,“清虚的楚师叔修医道,有他在,应该能救裴荣。” 云怀点点头,虽然不明白,为何家里给昆仑的三哥传信,却跟来了一群清虚的人,但他没好多问。 马车走了三条街,来到了云家。 车马停下,一众人下了马车。 山膏跟着人从车上跳下来,挨着江离声走,很想跟江离声说这马车坐着真舒服,车内还铺了垫子,桌子上还摆了糕点呢,别人不好意思吃,它却好意思,都进了它的肚子里,但想起自己来到凡间,是不能开口说话的,遂闭了嘴。 江离声没心思吃车上的糕点,自然没用,打量着云家低调的黑色烫金牌匾,以及恭敬有礼数的仆从,还有云家迎出来的黑压压的一众人等,有老有少,人人衣着华贵,她只想着尽快救裴荣。 当前一名老者,须发花白,周身很有气度,据说年轻时,被请出山,坐过皇帝的老师,是当今云家的现任家主。 云端向众人介绍云老家主,又向云老家主介绍了众人,他口中称呼是祖父。 云老家主对众人拱手,“本是云家事务,却劳烦了这么多仙长奔波而来,老夫实在惭愧。” 于从容看了一眼楚沥青,见他没说话,她只能笑着开口:“云老先生客气了,既是妖邪,也关乎仙门责任。未曾及时发现妖邪作乱,如今既知,自然不能袖手。” 她主动提出,“我们先去看那位裴家公子吧?救人要紧。” “是是,仙长请。”云老家主亲自带路。 一行人来到安置裴荣的住处,只见院中十分安静,有一名医者,拿着卷医书,在皱眉翻弄,也有几个小厮婢女,其中一人正在围炉煎药,院中弥散着浓郁的药味。 云老家主解释,“请了云山城最有名医术最好的大夫,但他说只能吊着裴家小子的命到今天,怕是过不了今晚。如今你们来的正好。” 于从容点头,“我不擅医术,只能劳烦楚师兄了。” 楚沥青这才开口:“我尽力。” 云老家主请人入内,毕竟屋子空间有限,只于从容、楚沥青、云端、江离声、席季礼跟了进去。其余人虽然也想看看被妖邪伤了的人有多重,但还是自觉地留在了门外。 屋内,除了更浓郁的药味,还有一股十分难闻的腐臭之气,从床上躺着的人身上传出。 除了床上躺着的人外,屋中一个人也没有,大约是气味太难闻,人守不住,都给熏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腐毒 江离声只看了一眼,便心里难受的不行。要知道当初当街打马而行,何等英姿俊秀的裴小将军,如今成了这副几乎看不出人形模样。 她快走两步,来到床前,一把扯掉了他身上盖着的被子。 被子扯开,果然,整个人没一块好肌肤,连身上穿的衣裳都腐烂化脓了。 她伸手去探他鼻息,半张脸,下颚,也都在溃烂腐败,只有鼻息还尚存一点有微弱的气息,这副样子,的确是只吊了一口气。 她撤回手,拿出回魂丹,问楚沥青,“师叔,他这副样子,回魂丹还管用吗?” “的确是被妖邪所伤,先给他用吧!”楚沥青也不知道吃下回魂丹,能不能管用,但至少在他研究救治前,得先给他服下回魂丹,否则兴许撑不到今晚命就没了。 江离声点头,喂裴荣回魂丹,但裴荣已到了滴水不进的地步,丹药自然也吞不下去。她伸手去捏裴荣下巴,打算强硬地喂他。 席季礼上前,伸手拦住她,“师姐,我来,他身上的腐毒厉害,寻常人碰不得。” “我又不是寻常人。”江离声躲过他的手,“这腐毒的确厉害,别乱抢,还是我来。” 席季礼只能后退一步,任由她强行将丹药喂进裴荣嘴里,白皙的指尖,粘上了他下颚腐烂处黑绿的脏污。 云老家主闻言脸色大变,“从带他回来,已有几人碰过他,为他诊治的大夫,被老夫安排在这院子里伺候照看的下人。既然这腐毒碰不得,那……他们碰了,会不会出事儿?” “会。”楚沥青在一旁点头,“这腐毒十分厉害,寻常人的确碰不得,不过离声说的对,她应该无碍,她自小吃的毒丹无数,不说百毒不侵,也差不多。至于别人,恐怕不行,尤其是普通人。近身照看过他的人,还希望云老家主尽快将人暂且隔离起来,待我们想法子救他后,再去逐一查验一番,看府中碰过他的人,是否已染上了腐毒,若是染上了,必须尽快救治,否则恐怕会造成阖府感染。” 云老家主闻言立即说:“老夫这就去,裴家小子这里,就劳烦仙长了。” 楚沥青颔首,“老先生只管去,这里交给我们。” 云老家主匆匆走了出去。 江离声喂完裴荣丹药,直起身,席季礼伸手拉过她的手,催动灵力,为她施清洁术,但这腐毒厉害,一个清洁术过后,她手指上仍旧有残留,他又一连对她施了好几个清洁术,依旧清洁不净。 “看来清洁术无用。”江离声掏出帕子,擦了擦指尖,抹掉脏污,将帕子扔到了地上,“烧掉就行了。” 席季礼催动灵力,裹住地上的帕子,帕子转眼便被焚尽。他抬起头,又看向江离声,继续催动灵力,包裹住她指尖,用医修的治愈之术,为她洁尘祛毒。 江离声没什么感觉,擦到了脏污后,指尖白皙,也未被腐蚀,她示意他,“小师弟,我没事儿,你来用灵力给他身上祛毒试试。” 席季礼点头,催动灵力,包裹住裴荣,片刻后,裴荣身上毫无变化,腐烂的地方,依旧腐烂,他的祛毒之术,没有奏效。 他又变换术法,用了好几种,仍旧没有丝毫改变,他蹙眉,看向楚沥青。 楚沥青早已料到,但还是出手,他的术法更高阶,灵力更磅礴,金光比席季礼要更胜几重,将裴荣的头发丝都包裹住了,但片刻后,与席季礼一样,并不奏效。 许久,楚沥青收了手,对江离声说:“这腐毒,霸道至极,阴气极盛,我也奈何不得。” 江离声抿唇,“楚师叔,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丹药呢?除了回魂丹,是否还有别的丹药能奏效?” 她自己的储物戒如今已拿在手里,有无数丹药。 “他心脉处比方才没服用回魂丹前,已强健了几分,可见回魂丹是奏效的。”楚沥青道:“别的丹药,应该也可用,暂且保住他的命想来不是问题。但腐毒若是不祛除,也保不了几日的命。” 他见江离声不说话,看了一眼一旁一直没说话的于从容与云端,有些犹豫。 “楚师叔只管说,于师叔与云师兄信得过。”江离声看出他有话要说。 楚沥青想起她灵府内霸道的灵力,闻言只能道:“若是你还能催动灵力的话,你灵力特殊,施展出的治愈之术应该不同于我们,这等厉害的腐毒,在你的灵力下,兴许扛不住能被祛除。” 江离声也想到了,但她心里没底,“我试试。” 她试着催动灵力,半响,脸都憋青了,灵府内的灵力丝毫调动不起来,不能为他所用,她垂下手,“师叔,我目前做不到。” 楚沥青听了她在祭坛下的经历,知道她灵府内的情况十分复杂,点头,“先别急,总归还有几日,慢慢来。” 于从容这时开口:“这是什么腐毒?楚师兄可能看出他是被什么妖邪所伤吗?是不是被腐妖?妖界有一种腐妖,它的牙齿带有剧毒,一旦被它咬中,便会全身腐烂。” “不确定。不太像。”楚沥青道:“若是腐妖的毒,我与季礼便能祛毒,顶多费些事儿,不像如今,治愈之术半丝效用没有。” 他琢磨道:“我倒是觉得,像是鬼界的阴煞鬼毒,阴煞鬼以忘川河里的阴气修炼,被其抓伤,便会腐烂全身而死。”,他示意几人看,“他的身上,虽已溃烂的没有一处好地方,但还是可以分辨出有几处抓痕。” 席季礼出声,“师傅,有没有可能是人为?邪修会豢养一种腐尸做傀儡,操纵这种腐尸傀儡,也可伤人,造成这般情况。” 楚沥青颔首,“这个也有可能,所以不确定。” 于从容道:“楚师兄先想办法保住他的性命,我会将他这个情况传讯给昆仑的莫师姐,莫师姐已出山,被轻蓝委派,查此事。” 楚沥青道:“我清虚也派了花师妹出山,此事我也会告知她,就让他们先从这三个方向查。” 第一百四十章 见过 云老先生很快就将云家近身接触过裴荣沾染了腐毒的人给查了出来。 前往河新城救裴荣时,有三人,其中有一位云家子弟,行十,叫云望,两名护卫,再就是将裴荣安置在这处院子后,两个轮流照看的小厮,一个煎药的婢女,一个被云家请来诊治的大夫。 几人手臂上,已出现不是十分明显的黑色小斑点,目前没人注意。 因裴荣被带回来时,他周身的模样太惨烈,因为知道受妖邪所害,这处院子被严加看管,故而,前后接触过他身上腐毒的人只有这几人。 将人都带来后,楚沥青看了一眼,心下微松,“这几人虽已被染了腐毒,但好在腐毒还未从外表腐烂生成传染。府中没直接接触过的人,应该无碍。” 云老家主闻言脸色稍霁。 楚沥青给了一人一颗祛毒丸,又嘱咐将几人暂且与其余人隔离,希望解毒丸能控制几人身上的腐毒蔓延。 得知了裴荣如今的腐毒楚沥青几人也解不了,云老家主脸色也凝重起来,将几人安排去隔离。 江离声从屋中走出来,“云十公子先留下,我想了解你们到了河新城后救裴荣的经过。” 云望得知自己染了腐毒,白着脸点头,对江离声说出经过,“我与妹妹带了一行护卫十人,到了河新城后,直接找去了裴府,裴府很奇怪,大门紧闭,我们叩门半响,没有人来开门,门前也没有落锁,妹妹猜测说是不是裴府不欢迎我们,要知道我们提前已派人送信到裴府,说那日会到达,裴家人不止没在城门接应我们,反而还大门紧闭,不是待客之道。我觉得不应该,裴家若不欢迎我们,也不会引出误会,周折到云师兄那里,提及亲事儿。所以,斟酌之下,我便让侍卫攀墙入内看看情况,虽然此举有失礼数,但我们当时已在门口扣门了半个时辰,总要了解清楚裴府怎么回事儿,才能决定是否离开。” 他说到这,深吸一口气,“护卫攀墙进入后,惊骇地说裴府十分血腥,遍地尸体,只有一人,还有一口气,依稀能分辨出模样,好像是裴小将军。门是从里面拴着的,怪不得我们喊了半晌,没有一人出来。护卫从里面将门打开,我们一行人进去,果然见裴府已被人灭门,不同于被兵器所杀,里面的人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有的甚至只剩下了破烂的衣服,连一具尸骨也没有,满地的血腥,裴老夫人只剩下半副架子,只有裴小将军,不知是被人特意留的活口还是躲过了,周身虽也无数的伤,但好在人还是完整的,鼻息有气,妹妹当时便吓得晕了过去,我只能报官,然后请了大夫,大夫来了,只看一眼,惊恐地说是妖邪,扭头就跑,一个两个都是……” “官员门来了,也是惊骇的连连倒退,裴城主就是河新城最大的官,阖府被灭,官员们却半丝动静都没听到,一个个吓的不行,也做不了主,只能上报朝廷,河新城人人战战兢兢,我拿出准备给裴府的老太君送的千年人参,让人熬了参汤,给裴荣喂下,勉强吊着他的命,又留了人手,处理裴家后事,便与妹妹一起,先将裴荣带回家里,请祖父定夺。” 江离声问:“千年人参,也只能吊几日的命,而河新城距离云山城的路程数千里,不止几日。你们还给他吃了什么?” “也是打算送给裴家的礼,是师兄曾经给家里长辈的,年年益寿的丹药,祖父托我,带给裴府做礼,一共四颗。这一路上,每看着他不好,我便拿出来,喂上一颗。”云望道:“也只是试试,没想到,真的管用,保住了他的命。” 江离声看向云端。 云端点头,解释,“是益寿丹。” 家里有仙门弟子,便有这样的好处,可以给一些凡人能够吃的,年年益寿有助于身体的丹药。 江离声又问:“令妹妹没有接触裴荣?” 云望摇头,“妹妹害怕,单独的马车,从未接触他。” 江离声又问:“一路上没发生什么阻拦和危险?” 云望摇头,“一路十分舒畅。”,他解释,“云家人出行,各个城池,不会轻易阻拦。” 江离声问了想问的,便打住话,“多谢,我知道了,没什么可问的了。”,见他白着脸,又宽慰他,“你们身上的腐毒都不十分严重,别害怕,我一定会想出法子,给你们祛除腐毒。” 云望点头,轻声说:“多谢姑娘。” 云望离开后,云老家主对众人道:“众位仙长先休息吧!院落我已命人安排好。” 江离声道:“我的院落就不必安排了,我待在这里。” 席季礼也说:“我陪着江师姐待在这里。” 楚沥青也点头,“我们三人就留在这处院子,研究如何祛除此毒,毕竟就是为此事而来。另置住处,反而不便。” 云老家主只能看向云端,毕竟是他带来的人,还是要听他的意见。 云端试探地问:“江师妹,我也留着这里吧?” 江离声摇头,“云师兄,你不擅医术,不如与于师叔带着众位师兄弟姐妹去安置。这里留我们三人就好。” 云端只能答应,“那就听江师妹的。” 于是,一行人由云老家主作陪,出了这处院子。 众人离开后,江离声一屁股坐在房檐下的台阶上,点开传讯牌,想给卫轻蓝传讯,不妨正巧他的讯息先来,“到云家了?” 江离声心想卫师兄掐算的时间也太正好了,可不是刚到云家吗?她立即回:“到了,已见过裴荣了,不太好,是十分厉害霸道的腐毒,连我楚师叔也祛除不了。回魂丹的确管用,暂且能继续吊着他的命,若是不想出法子,也只能撑几日。” 卫轻蓝“嗯”了一声,“什么样的腐毒?” 江离声跟他详细描述了一番。 卫轻蓝好一会儿才回复,“这种腐毒,我见过一次。” 第一百四十一章 当做 卫轻蓝竟然见过? 江离声惊讶,“啊?卫师兄,你什么时候见过?在哪里?后来怎么祛除的?” “没能祛除。”卫轻蓝道:“大约是十年前,在一处秘境,是一个散修,不知是怎么染上的,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就已性命垂危,昏迷不醒了,后来也没能醒过来,全身溃烂,我便将他焚了。当时也以为他是遇到了腐妖。” 江离声想十年前他才八岁吧?就去闯秘境了,她还在清虚满山乱跑乱玩,“后来呢?你没被他染上腐毒吗?” “没有,那时我虽然年纪小,但因为是在秘境,十分谨慎。”卫轻蓝道。 江离声舒了一口气,“这腐毒十分厉害,云家已有几个人已染上了,如今还没溃烂,还好,没造成大批人感染,否则如今没有有效的祛毒之法,后果不堪设想。” 她问:“后来出秘境后,你就一直以为是腐妖,再没追查了吗?” “没有了。”卫轻蓝道:“后来秘境开启,我便回了山门,与师傅提起过,师傅也觉得应该是腐妖。秘境里出现腐妖,也并不奇怪。” “但如今我楚师叔说不是腐妖。因为若是腐妖的毒,他能解,但他的治愈之术用在裴荣的身上不起效用。”江离声道:“楚师叔说若是我能催动灵力,用来治愈……” “但你现在做不到。”卫轻蓝道。 “是啊。”江离声丧气,“我明明也对裴荣如今的情况十分难受和心急,但却催动不了灵力,不像是当初救你一般,情急之下,竟然成功了……” 卫轻蓝声音温和,“你再试试,若是实在不行,我去一趟云家。” 江离声想起,他复制了她的治愈能力,若是他在,应该就可以救裴荣了,但他要巩固元婴修为,不是一朝一夕几日功夫能做到,如今满打满算,从受了雷劫出了秘境到如今,还不到半月。 修为每升一个台阶,若不稳固好,很容易出问题。尤其是卫轻蓝这样的,短短时间,步入金丹,又步入元婴,半年跨了六阶,因为斩杀两条元婴修为的妖蛇,造成灵府坍塌受损,被她修复好后,秘境开启,苦山异象,他前往苦山,为救她,数次波折受伤,直到被她强行渡灵力将修为提升到元婴,引来天雷…… 这些天,先是为她疗伤,后又一直处理宗门事务,未能静心,,想必再几日,时间也是不够,若是他真来了,再耗费大量的灵力救裴荣,万一出了问题…… 若不能静下心来稳固修为,砸实根基,对修行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个道理她清楚,卫轻蓝更该清楚。 按理说,他如今最少要闭关半年,但因为昆仑宗主秦封行在闭关,闭关前,将宗主令交给了他,奇山秘境又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三大宗门都在查此事,他自然不能闭关。 她果断拒绝,“卫师兄,别,我会想法子,你还是好好在昆仑待着巩固修为吧!虽然救裴荣打紧,但你更重要。” 她此话一出,传讯牌安静了好一会儿。 片刻后,传讯牌内才传来卫轻蓝微低的声音,“我更重要?” “是啊,人都有亲疏远近嘛,虽然我也很紧张着急裴荣,生怕救不了他,但对比你的修为来说,他便要放在后面,若你的修为不巩固好,出了问题怎么办?”江离声冷静道:“所以,卫师兄,对比来说,当然你更重,人都有私心,我这样想也不框外,对不对?” “嗯。”卫轻蓝应了一声,“好,那便听你的。” 江离声转了话题,“不是腐妖的话,楚师叔猜测是阴煞鬼,忘川修炼出来的阴煞鬼,有腐毒。小师弟说也有可能是邪修养的腐尸傀儡。” 卫轻蓝问:“小师弟是谁?” “清虚药峰楚师叔和天云峰厉师叔的亲传弟子席季礼。”江离声不知道卫轻蓝与席季礼认识的经过,席季礼在接江离声对卫轻蓝临走说那一番话时,山膏早已跳上了传送卷轴新奇地探索去了,自然不会跟江离声提起,因为它也不知道。 卫轻蓝闻言道:“原来是席季礼,他接你时,我对他印象深刻,我至今记得他说过的话。” 江离声立即说:“小师弟很乖巧可爱,很讨喜的,是不是说很仰慕你?” 卫轻蓝淡笑,一字一句重复席季礼的话,“当时你的小师弟跟我说……” 江离声听完:“……” 她怀疑,“这话……是我小师弟说的?” “嗯,对我说的。” 江离声:“……” 她扭头去看席季礼,只见他捧了一卷书,坐在树荫下的椅子上,正在一边翻弄着,一边与楚沥青探讨着什么。 她自然知道,卫轻蓝不可能瞎说,这话肯定是小师弟说的,她收回视线,小声说:“那个,卫师兄,他是我们清虚最有天赋的弟子,你知道的,有天赋的人,都对同等有天赋的人,有着天生的攀比心,所以,他面对你,大约是想有朝一日挑战你……” 卫轻蓝语气随意,“挑战我倒不怕,不过既是你的小师弟,有朝一日,我们打起来,你是向着他,还是向着我?” 江离声:“……” 她小声说:“他打不过你吧?他如今筑基,而你都元婴了。” 元婴打筑基,可以打几十个吧? “那我换个说法,若是他看我不顺眼……” 江离声立即说:“我向着你。” “行,记住你的话。”卫轻蓝重新回归正题,“无论是鬼界的阴煞鬼作乱,还是有邪修养了腐尸傀儡,我先命人顺着这两个方向查。” “好。” 卫轻蓝又道:“你可以试着,重新找那日救我的感觉,比如,你就当……躺在床上快被腐烂的人是我……” 江离声:“……” 她腾地站起身,“这个法子,兴许我真的可以试试。” 她立马着急起来,“卫师兄,你快去巩固修为,我这就去试。” 说完,她掐断了传讯牌,重新进了裴荣住的房间。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允许 若是躺在床上的人是卫轻蓝,江离声只想想就受不了。 若是卫轻蓝,她不可能允许自己让他撑几日慢慢想法子,她一刻都等不了,她看着床上的人,对外面喊,“楚师叔,小师弟。” 楚沥青与席季礼听到喊声,齐齐站起身,来到房门口。 席季礼问:“江师姐,怎么了?” “楚师叔,小师弟,你们守在门口给我护法。”江离声回头看着二人,眼神坚定,“我试试。” 席季礼有些担心,“师姐你……” 楚沥青当即答应,“好,你只管试。” 他说完,在门口设了一道屏障,隔绝了这方天地。 江离声闭上眼睛,将床上的裴荣想象成卫轻蓝,难闻的腐气,溃烂的身体,衰败的脸色,微弱的心脉,随时都有性命堪忧的危险,让她觉得窒息。随着窒息感扑面而来,紧接着,便是心口焦灼的疼痛,铺天盖地想将救他的念头。 她强行控制自己的灵府,灵府内一团团飘着的灵力团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一个个已学精了,四处逃散,她咬牙在灵府内设阵,几次都不成功,阵不成阵,而灵力团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钻去了哪里。 她并不泄气,满脑子都是要救卫轻蓝,昆仑惊才艳艳的卫师兄,他就该立在昆仑山之巅,一把先天剑,漫天纷纷扬扬的飘雪,都不能沾他的身,他就该倚在软榻上,懒洋洋的模样,手里随意地拿着一卷剑谱,被人打扰后,他漫不经心又懒散地抬眼看来,比凡世钟鸣鼎食之家养出的公子还要清贵骄矜三分。 这样的人,岂能受迫害,一丝一毫的迫害,她都不允许。 就如那日,天雷罩顶,她毫不犹豫为他挡了后面所有的劈雷,宁可雷劈死她,他这样的人,也该好好地,存在这世上,受人羡慕、推崇、喜欢。 “化”字阵在她强烈汹涌的信念下,一笔一笔大成,灵府内金光大胜,逃跑躲起来的灵力团被强行地从各个方向拉出,拉进了转化阵里,化成了她自己的灵力,依旧消散,但江离声有了上次的经验,不等转化后的灵力消散在她灵府内,她便催动着,放去了床上躺着的人身上,瞬间,庞大的灵力将躺在床上的人从头到脚包裹。 床上的人被金光罩住,整间屋子,一时间同样金光大盛。 楚沥青心惊地看向江离声,只见她整个人也笼罩在金光中,那金光刺眼,他几乎只能看一眼,便收回视线。 席季礼也惊了,蓦地站直了身子,也震惊地看着江离声,早先,江师姐拿了传讯牌,坐去了西侧房檐下的台阶上给人传讯,他隐隐约约,听到她喊卫师兄,忍了几忍,才没过去打扰。 如今,短短时间,她掐断传讯牌,便说要试试,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床上的人在金光中,依稀能辨认出,腐烂之处在寸寸被治愈。 卫轻蓝跟她说了什么?不过盏茶的功夫,她便能做到了?昆仑的卫轻蓝,他到底距离他有多远的差距?言谈话语间,便能隔着数千里,提点了江师姐救人? 这一刻,席季礼似乎才真正地认识到了卫轻蓝,传言中的昆仑少年天才,被人口中新一辈年轻弟子可望不可及的存在,不是他区区筑基,可以企及。 楚沥青发觉徒弟不对劲,伸手敲在他灵台上,厉声训斥,“明明就没有巩固好修为?为何骗我说已巩固好?出去,这里不用你守着了。” 席季礼灵台霎时清明,瞬间白了脸,僵硬地挪动步子,退了出去。 楚沥青又厉声说:“去找云端,将云家那几个染了腐毒的人立马送过来,否则她治完了这一个,不见得还能再催动灵力,治那几个,趁机给她扔进来,一块治了。” 席季礼应了一声,踏出房门时,他身子细微地晃了晃,立马稳住心神,赶紧去了。 云端刚安置下众人,打算再过裴荣的院子来看看,还没动身,便见到找来的席季礼,他立即问:“席师弟,可是有什么不妥?” 席季礼摇头,“我江师姐在救人,她素来发挥不稳定,机不可失,我师傅让我来找云师兄,立马将那几个染了腐毒的人送过去。” 云端一听连忙说:“好,我这就去带人过去。” 席季礼道:“我与你一起。” 云端点头,“江师妹那里可需要护法?” “我师傅在。” 云端犹豫了一下,“我请于师叔也过去吧?” “也好。”席季礼也怕江离声出事,毕竟那样金光大盛的磅礴灵力,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就连师傅都有些受不住,于从容既然是卫轻蓝派来的人,以他对江师姐的在意,应该可信。 云端立马又掉头走了回去,喊了于从容。 于从容一听,当即答应,赶紧去了裴荣的住处。 于从容到时,便见楚沥青守在门口,屋中隔着浣纱窗,也可见金光刺目,她来到后,对楚沥青问:“楚师兄,江师侄她……” 楚沥青见于从容来了,对她点头,“离声灵力特殊,她的灵力从小便可治愈。” 于从容对江离声了解的并不多,除了临出发前,受卫轻蓝嘱咐多照拂她外,他再没提别的,“她看起来,明明没有灵力……” 楚沥青道:“不是没有,是在灵府内,寻常时候,催动不出来。刚刚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催动了治愈之术。” 于从容只听过江离声从小修炼让玉宗主操碎了心,同是三大宗主之一的亲传弟子,对比昆仑的卫轻蓝,太乙的叶星辞,她就暗淡得多,时常被人嘲笑,玉宗主也常悔恨自己眼瞎,但如今看来,这般的金光大盛,连楚沥青设的屏障都掩盖不住,怕是不次于元婴修为了…… 难道她的修为,真的也已到了元婴? 她压下心惊,点头,对楚沥青道:“那就好,我也与楚师兄你一起,在这里给她护法。” 楚沥青道谢,“辛苦于师妹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收 裴荣的腐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治愈,又黑又绿的脏污消失不见。 云端与席季礼带着几人来时,裴荣的腐毒几乎已被治愈。 楚沥青向屋内看了一眼,只见围绕在江离声和裴荣周身的金光丝毫不减,他犹豫了一下,见她紧闭着眼睛,他没惊醒她,怕阻断她的治愈之术,直接打开屏障,对云端点头,“给他们蒙上眼睛,敲晕,一起都送进去。” 云端立即照做。 于是,几人都被蒙上了眼睛,敲晕,由云端送进了房间。 在人送进来的那一刻,江离声惊醒,顿了一下,灵力很快就覆盖住被送进来的几人。 几人身上的腐毒很轻,转眼就被祛除。 但江离声却又失控了,她清楚地感受到灵力又如上次救卫轻蓝一般,不受控制地外泄止不住,她当即变了脸色,这几个人,都是凡人,不可能承受她的灵力,她立即大喊,“楚师叔,帮我,我灵力失控了。” 楚沥青闻言脸也变了,立即冲进屋,挥手将躺在地上的几个凡人向外扔。 于从容也跟了进来,帮助楚沥青。 二人联手,将几个被云端送到外围的凡人扔出房门后,再去夺最靠近她的云望以及躺在床上的裴荣,却怎么也夺不走,反而被江离声庞大的灵力齐齐震开。 “砰”地一声,二人齐齐被震退了三步。 楚沥青脸色发白,挥手对江离声劈出一掌,不料他的灵力打到江离声身上,却瞬间被反弹回到了他自己身上,又“砰”地一声,他被自己打出的灵力震飞了出去,云端去相救,同样被撞出了门外。 门外的席季礼反应快,连忙扶住要倒地的楚沥青,惊喊了一声,“师傅。” “别管我,去阻止你师姐。”楚沥青伸手推开他,一说话,猛地吐了一口血。 席季礼松开他,立即冲了进去。 于从容没有冒然出手打江离声,强硬去阻断,而是对她厉声说:“收!你能放,便能做到收。若是做不到,你救的人,便白救了。他得死。” 凡人若没有灵根,被灵力强灌便会爆体而亡,即便有灵根,也承受不住这么多的灵力灌输。 江离声满脑子都是于从容这个收字,她此时清楚地知道,躺在床上的人,不是卫轻蓝,她不能再任由灵力外放下去,否则,这两个人都得死。 她死死咬着唇,被她咬破血,她伸手点了唇上的血,咬牙以血画“收”字阵。 一笔,又一笔,笔笔带着血色的金光。 于从容震惊地看着江离声,这是什么?笔修?不,笔修该有笔才是,但她没有,她用的是自己的手指。 “收”字在她的震惊中艰难地成型,看起来圆圆润润,并不好看,但偏偏整个字都泛着金光。 霎时,从她灵府内奔涌而出的灵力,从裴荣与云望的身上移开,被吸进了“收”字阵,似打了个漩涡,又回到了江离声的灵府中。 席季礼进屋后,也看到了这样的情形,顿时钉在门口。 于从容听到动静,很快反应过来,挥手关上了房门,重新在房中设了屏障,阻断住了屋外的视线。 席季礼从江离声身上移开目光,看向于从容。 于从容也看向他,一眼就看出他境界不稳,当即轻喝,“盘膝打坐,抱元守一,否则你想刚升上的境界的就掉下去吗?” 席季礼立即盘膝而坐,闭眼稳固自己的修为。 这般的磅礴灵力,对他不稳的心境来说,的确很受影响。他升到筑基中期后,修为并未砸实,江师姐醒来那日,他听说她要下山,想跟她与师傅一起下山,所以,对师傅撒了谎,说他的修为已巩固好,如今遇到今日的情况,便原形毕露了。 境界高于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对劲来。 他深吸一口气,凝神镇定,让自己不受江离声影响。 屋外的人,自从设了屏障后,便看不到屋内的情形。楚沥青伤的不轻,见于从容对屋内设了屏障,便知道事情怕是被控制了下来,他看了云端一眼,“将这些人都送回去。” 云端点头,叫来两名云家的仆从,将人送了回去。 云老家主得到消息,过来这处院子,见云端站在门口,对他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儿?他们身上的腐毒,已清除了?那云望呢?裴家小子呢?怎么不见?” “他们还在里面。”云端道。 云老家主看着院内盘膝而坐的楚沥青,“谁在救?是你师叔?” 云端摇头,“是清虚的江师妹。” 云老家主点头,感慨道:“原来是那个小姑娘,她看着年纪不大,竟极有本事,怪不得被裴家的夫人一眼看中。” 眼光怪好的,可惜不是云家人。不过就算是云家人,入了仙门,也与裴家结不了亲。 云端也点了下头,心想江师妹可不是极有本事吗?那些说她废物的人,才是被传言误了,不,是被风云榜误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半个时辰后,房门没有打开,一个时辰后,房门依旧没有打开。 云老家主站得累了,走去了树荫下的椅子上坐下,云端陪着他,于师叔设了屏障,他进不去,有些担心屋中的江离声。 云老家主看着这个孙子,从小他就被送到昆仑,长这么大,只回家过三次,只今年一年,便回来了两次,每隔两三年,倒是往回送几颗年延益寿的丹药,数量不多,只给长辈们,但人是见不着的。若不是今年他的师弟拿了云家的令牌进河新城,被裴家人误会,牵扯出事情,怕是十年也见不着他。 他问云端,“在昆仑,每日修炼,辛苦不辛苦?” 云端回答,“不辛苦。” 云老家主道:“家中你的弟弟子侄们,都很羡慕你,但灵根不是人人都有的,他们也只能羡慕。” 云端点头,他与祖父自小没生活在一处,他提起这个话题,他不知该怎么接话。 云老家主也没指望他接话,祖孙一共没相处几面,不亲近正常,与其干等,不如与孙子聊聊,也能缓解忧心,“当今陛下,今年四十,二十岁登基为政,如今已有二十年,这二十年里,勤政爱民,但自今年开始,竟然信了道。不知打哪里请了一位天师,也开始修起道来。不过幸好太子已立,太子是个好的,心性稳定,否则这天下怕是又要乱。” 云端问:“什么样的天师?” 云老家主摇头,“不知道,据说极有本事,可呼风唤雨,陛下十分信服。” 云端点头,素来仙门不插手凡间帝王王权之事,除非有妖邪作乱,凡间有人请仙门出手,仙门才会理会,他道:“祖父没派人查查?” 云老家主摇头,“查了,没查出来历,所以,近来我都约束家中子弟,不要入京,以免惹祸上身。” 云家一直以来,便不掺和王室的事儿,无论换几代帝王,也影响不了云家。这是云家的立世之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给 “化”字阵与“收”字阵,一内一外,让江离声灵府内一团团的灵力,被转化,释放,又被收回,然后消散在她的灵府内。 江离声想将灵力如以前一样,储蓄,但她试了无数次,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灵力散进了她灵府内的广阔空间,曾经在苦山造成的千里焦土,如今已松松散散,就如农夫用农具耕出的农地,灵力进入一些,地面的土松软一些,而她半分也存不下,似乎都被当做了地里的肥料,吃掉了。 就这样,三日夜的功夫,她转化和收纳了所有灵府的灵力团,然后累极,疲惫地倒了下去。 于从容一直给江离声护法,时刻警惕着她出状况,当护法了半日后,发现她画出的“收”字阵一直很稳定,但她也不敢放松,毕竟卫轻蓝在她离山前特意嘱咐她照看好人。 不管卫轻蓝是什么心思,但他既然惦记上了,嘱咐了她,她便不能让江离声出事。 如今三日夜,她一直盯着人,也很疲惫,见她倒下,立即冲过去,接住了她。 发现,她竟然依旧一丝灵力也无,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她怀里,小脸发白,眉眼尽是疲惫,已昏迷不醒。 她不敢轻易探查她是个什么情况,毕竟她不是医修,只能立即挥手撤了屏障,对外喊,“楚师兄,你可在?快进来!” 她这一喊,惊动了不远处盘膝打坐已入定了三日夜的席季礼,他睁开眼睛,腾地站起身,“于师叔,我师姐她……” “她昏过去了。”于从容看了席季礼一眼,心里对他有几分赞赏,没想到清虚还真有个好苗子,三日前心境在那般受影响的情况下,在她一声厉喝提点后,竟然很快就屏蔽一切影响,仅用了三日夜的功夫,便将境界稳固住了。 席季礼立即伸手给江离声把脉,只一触,就知道了她的情况,“我师姐身体透支严重,疲惫至极,导致昏迷,看起来只是累了?” 但怎么能只是累了? 席季礼试着去探她灵府。 此时,楚沥青快步走了进来,一把打开他的手,训斥道:“上次的教训被你忘了?” 席季礼只能乖乖退后一步,喊了一声,“师傅。” 楚沥青不看他,伸手给江离声号脉,片刻后,去探她灵府。 席季礼在一旁敢怒也不敢言,他探江师姐的灵府,师傅阻止训斥他,但他如今不也是在做跟他一样的事儿? 楚沥青这回没遇到攻击和阻拦,顺畅地探到了江离声的灵府,沃土千里,广袤至极,但无一丝灵力,空荡且空旷得很。 他惊奇地低头看她,只见江离声昏迷不醒,无知无觉,半丝动静也无。 他撤回手,对于从容说:“她灵府内,空荡至极,一片虚无,这……她那些灵力呢?” 于从容道:“我敢肯定,她释放出来后,被裴荣与云望吸收了一些,其余的所有,都被她又收了回去。” 她疑惑地问:“如今……不见了?” “不见了。”楚沥青道:“一丝一缕都不见。” “师傅,我试试。”席季礼请求。 楚沥青看了他一眼,见他境界已咂实,这回没拦着,点点头。 席季礼试探地将神识送入江离声灵府,果然没有阻碍,一片空旷,放眼望去,千里无垠,他探究地用神识捧了里面一捧土,松软细腻,有些许湿润,就像是这里刚下过一场毛毛细雨,干涸的田地被细雨浇灌,又微微晾晒后,才造成土地如此细软。 他松了手,往前走。 楚沥青将他拽了出来,“你才几斤几两,就敢用神识深入,万一困在里面,怎么办?”,他难得对这个徒弟冷脸,“近来怎么总是冒冒失失,不计后果?是嫌自己的修行太顺了吗?” 席季礼垂头告罪,“师傅教训得是。” 楚沥青没好气,但在人前,也不会过于训斥徒弟,对于从容道:“于师妹,先将她送去房间休息吧?如今看不出什么状况,等她醒来再说。这小丫头灵力储蓄不住,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她的情况,只能醒来后,她自己慢慢找法子解决。” 于从容点头,“好。” 席季礼伸手,“于师叔,我来吧?我送江师姐去隔壁的房间休息。您也辛苦三日夜了,我来照看江师姐。” 于从容顿了一下,没将人给他,“你是男子,虽是她师弟,终究不便,还是我来吧!我送她去房间,也正好跟她一个房间休息,顺便照看她。” 席季礼手僵住,看向楚沥青,“师傅,于师叔辛苦三日夜了,咱们清虚与昆仑虽然素来交好,但自己人的事儿,总不能理所当然地麻烦昆仑的师叔,是不是?您说呢?” 楚沥青觉得有理,对于从容道:“就让他来吧!她们师姐弟,素来亲近。” 于从容正色道:“江师侄一身虚汗,衣裳需要换,你们师姐弟虽然素来亲近,但这等近身照看的事情,是不是还是十分不便?我并不累,可以亲自照看她。” 她说完,顿了顿,“若是你们不放心,清虚不是也跟来了几个女弟子吗?喊一个过来,陪着一起就是了。” 楚沥青立即说:“有于师妹照看,哪能不放心?就是怕你太累了,怎么好一直累你?” “无碍,江师侄在昆仑受教了月余,也算半个昆仑弟子。”于从容不容他再说,亲自带着江离声去了隔壁房间。 席季礼不满地看着自己的师傅。 楚沥青瞪了他一眼,低声说:“你瞒着我没巩固好自己的修为便跟来,我还没找你算账。小小年纪,不一心向道,整日在想什么?” 席季礼抿唇,小声反驳,“师傅,你也太没用了,你若有用,将我与江师姐的婚事儿订下,我还犯得着整日担心她被人拐走吗?自然一心向道,如今这不是怕她被拐走,才跟来的?” 楚沥青噎住,他看着席季礼,心梗了梗,“你怎么不说厉书铭没用?同样是你师傅,他是吃干饭的吗?我向宗主提了两次,但他呢?他连一次嘴都没张。” 席季礼叹气,“我不是素来在药峰待的时候多吗?每次到天云峰就跟做客一般,惹得厉师傅不满,他才不会为我求。他跟我说了,若是让他求,我以后就不许住在药峰,但不住在药峰,怎么能总见到江师姐?她又不喜欢练剑,连天云峰的门都不登的。” 楚沥青没了话,没好气地说:“行了,你整日盯着人,是盯不住的,不如赶紧提升修为,修为高了,宗主兴许就答应了,也不至于一直摇头说不同意。”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兄妹 席季礼沉默。 他觉得,如今恐怕不是宗主答应不答应的事儿,而是江师姐的心,已被人给拐了。 他不明白地看向隔壁的房间,于从容对江师姐这般照顾,到底是她本人对江师姐另眼相看,还是另有缘故?若另有缘故,是受什么人嘱托?卫轻蓝?身为昆仑有身份地位的人,她会赞同卫轻蓝,不怕他毁了道心? 楚沥青看着徒弟,心里也没辙,早在两年前,他便惦记上了人,被他发现后,他索性跟他摊牌,让他帮他,身为师傅,他看出他的执拗,再加上对于江离声,他也觉得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所以就依了他,私下找了宗主,没想到宗主说小孩子家家的,订什么亲事儿?一口回绝了。 找了两次,都不答应,他也难再开第三次口了。 他无奈地低声说:“你们的确还小,宗主那里不行,你往你师姐身上努努力,她对你对比其他师兄弟来说,还是特别的。” 至少不会让他这个小师弟顶着大太阳睡地板,不给房间不给床。 席季礼点头,没说他曾经试探过两次,师姐骂她小屁孩,明明她虽然长她两岁,但比她更像小孩子好不好? 楚沥青宽慰了徒弟两句后,走到床前,看裴荣与云望,裴荣身上不止腐毒已清,连腐烂的肌肉,受伤的患处,全身本来没一处好肌肤,如今都已焕发新生,被全部治愈。整个人恢复本来容貌俊秀的模样。 云望染的腐毒轻,但因为吸入了江离声释放出的大量灵力,此时对比裴荣来说,他看起来反而不好,脸色发红,整个人如投进开水里滚烫的火球,连呼吸都是急促的,十分不安稳,似乎下一刻,整个人就要爆开。 云老家主冲进来,“楚仙长,他们二人怎么样?” 楚沥青回头看云老家主,“裴荣应该有灵根,经过治愈,如今已痊愈,并无大碍,应该不久后就会醒来。至于云望……”,他顿了顿,“他应该并无灵根,吸入了大量灵力,身体承受不住,怕是不太好……” 云老家主自然不希望救了裴荣,赔进去自己的孙子,虽然只是侄孙,但云望是在云家一众子孙中极其出色的,云家这个大家族,之所以一直立世不倒,便是无论嫡庶旁支,只要足够出色,都能得到家族的器重和培养,若是折进去云望,也是云家的损失。 他焦急道:“楚仙长,那怎么办?您没办法救他吗?” 楚沥青道:“云老先生别急,自然有办法救的,但他这种情况,需要送回我宗门,需要我宗门的沧澜池,为他化解灵毒,塑灵根,但从今以后,他只能是我门中弟子。您看,您可舍得?是要救他,还是……” 云老家主毫不犹豫道:“自然要救他。” 云家弟子,这一代,只一个云端,被选入了昆仑,若再出一个云望,送去清虚,他求之不得。 对云家来说,这反而是因祸得福了。 楚沥青颔首,“既然如此,我给宗主传讯,宗主应允,我便立即着人将他送回宗门。” 他也不想随意收弟子,而且是一个全无灵根的,即便塑灵根,怕也难成大道,但如今当务之急,是救人,总不能见死不救,更不能将昏迷不醒的江离声喊醒,让她再来想办法。 云老家主连连点头。 楚沥青拿出传讯牌,给玉无尘传讯,简单说了江离声救人的经过,又提到云家有一子孙,需要送回宗门沧澜池洗灵塑根,否则他如今也救不了人,毕竟江离声的灵力实在太特殊,被她灵力侵扰的人,他也没法子。 玉无尘很快回讯,只一个字,“可。” 楚沥青当即喊来两名男弟子,命二人送人回清虚,并对其嘱咐,“一路不要停下,将人速速送回去后,再回返云家这里。” 如今江离声昏迷,他们一时半会儿只能待在云家走不了。 两名男弟子齐齐称是。 于是,二人乘坐楚沥青的飞梭,带了云老家主命人匆匆给云望收拾的衣物,匆匆离开了云家,回往清虚。 云端一直站在一旁,本想开口说将云望送回昆仑,昆仑也有洗灵池,但想到昆仑如今应宗玉不知所踪,宗主闭关,卫轻蓝本就琐事缠身还要巩固修为,便没开口,想着清虚也好,能进清虚,也是多少人求之不得,这的确算是云望因祸得福。 送走了云望后,来了一个女子,女子年岁不大,容貌灵秀,此时脸色发白,匆匆跑来,对云老家主急声问:“伯祖父,我哥哥他是不是出事儿了?” 云老家主点头又摇头,“清儿,你先别急,你哥哥是出了些事情,不过是好事儿,他被楚仙长派人送去清虚仙门了,以后,他即便回来,也如云端一般了。” 云清愣住,“我哥哥他……去修……” “对。”人都得救了,云老家主总算松快了几分,“他也算是因祸得福,以后就是仙门众人了。” “为、为什么?”云清面上不见欢喜,“哥哥不是没有灵根吗?” 云老家主只能对她解释了一番,见她脸色依旧发白,他叹了口气,“清儿,我知道你舍不得你哥哥,但仙门有仙门的规矩,凡人轻易踏不进仙门,更遑论借用仙门的沧澜池了?你以后有一个仙门的兄长,于家族,于你,都是好事儿。” 云清低下头,“可是我只想要我哥哥。” 云老家主无奈,“但他若不去清虚,难道你想让他丢了命?” 云清猛地摇头。 “这不就是了?这也是迫于无奈。”云老家主不是没见到楚沥青收人时面上的勉强,若不是为了救人,清虚也不会收一个没有灵根的人,“当初你同意嫁到河新城,若是事成,你也会……” “是我哥哥说,若是我嫁到河新城,他也会去河新城陪我。”云清红了眼睛,“伯祖父,我父母早亡,与哥哥一起长大,如今她也离我而去了,我该怎么办?” 云老家主一时被问住,片刻后,摸摸她的头,“好孩子,你还有伯祖父,有很多堂兄弟姐妹们。” 云清不再说话,只低着头掉泪。 云老家主心里也明白,家族人多,兄弟姐妹们私下里也不是一团和气,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要更亲,隔着肚皮的,的确没那么亲,尤其是云望这些年,虽只大了云清三岁,但又做兄长,又做父亲,她一时不能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此回与裴家结亲,别人都不乐意远嫁,但云望却在派人探查了裴荣品行后,觉得裴荣是难得的少年俊杰,说通了妹妹,主动揽了此事,只是他也没想到,云望私下里,竟然是打算陪妹妹远嫁,去河新城一起生活。 云家子孙,除了京城,自然天下哪里都可去。兄长做到云望这个地步,的确是难得。但世事难料,谁能知道云望竟有仙缘呢? 如今兄妹分离,他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与她无关 于从容将江离声送回房间,给她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后,想了想,给卫轻蓝传讯,将事情经过简单跟他说了。 卫轻蓝很快回复,“多谢于师叔,云师兄已与我说过了。” 须臾,又回复,“您只管休息,可让山膏陪着她,兴许她会早些醒来。” 于从容不解,但还是打开房门,喊山膏进来。 山膏翘着尾巴,进了房间,看看江离声,又看看于从容。 于从容多瞅了它一会儿,“轻蓝说你陪着,她可能会早些醒来。” 山膏“嘿”了一声,“他大约是想让我多吃凡间的食物,馋醒她。”,它看着江离声躺在床上,疲惫地沉睡的样子,不忍地说:“还是让她睡两日吧!她看起来累坏了。” 于从容惊讶这只灵兽的体贴,点点头,“她当前是需要休息。” 山膏又说:“您只管跟她一起休息,她时不时昏睡,我都习惯了,不用担心。”,说完,它走到床前,将江离声挂在腰间的传讯牌解下,然后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又溜溜哒哒走了出去,将地方留给了于从容。 于从容莞尔,跟卫轻蓝传讯,“她收的这只灵兽,依我看来,倒比昆仑灵兽峰养的所有灵兽都灵。” “它在苦山生活了上万年,前主人是一位修炼天才。”卫轻蓝回复。 “苦山主人吗?可有留下名姓?” “钟弦。” “姓钟?未曾听说过。” “回山后,我查阅了宗门典籍,的确没有记载。按理说,他这样的集大成者,不该寂寂无名。”卫轻蓝道:“不过上古典籍因大战毁了不少,多少天才陨落,如今都已不可查,仙法失之太多。据山膏说,它的前主人飞升了,既能设苦山大阵,想必的确悟透了天道。” 于从容觉得有理,问他,“你的修为巩固的如何了?切勿大意。清虚药峰楚沥青的弟子,因为大意,不曾好好在宗门巩固修为,跟来了云家,险些受江离声影响掉了修为。你应该知道,一旦掉修为,是会影响以后大道修行的。” 卫轻蓝问:“席季礼?” “对,就是他,是个好苗子,小小年纪,已筑基中期了。就是人看起来明明是个懂事剔透玲珑的,不知道为什么会……” 她说到这里顿住,心里隐约明白为什么了。 卫轻蓝淡笑回:“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害怕了。” 于从容蹙眉,直接问:“害怕谁?轻蓝,你吗?” 卫轻蓝语气随意,“是啊,于师叔,你不是明白了吗?就是我。” 于从容很想掐断传讯牌,他这话,无异于直接承认,若是换作别人,她大体劈头就骂了,但说的人是卫轻蓝,她总有几分宽容,沉默片刻说:“江离声是很不错,关于她的那些废物传言,的确不能信,但她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了,而你不同,你的路,是铺好的,既定的,只要不出变数,你大道坦途,江离声不适合你。” 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想你的师傅若是出关后,知道你的心思,大概也会这样说。” 她身为从小看着卫轻蓝长大的长辈,并不希望他身上出现不确定性,毕竟他的未来,事关整个昆仑,“轻蓝,一时动心思不算什么,年少慕少艾,谁都有过,但大道千万年,你的路还长还远,不该被儿女私情困顿住,万一影响了你,整个修仙界……” “师叔!”卫轻蓝轻飘飘喊了一声。 于从容瞬间止住了话。 卫轻蓝轻叹,“昆仑是我的责任,我背,但不该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整个修仙界不是我的责任,也不该我背。她的不确定性,就算影响了我,也是我的道,我自己的选择,与她无关。” 于从容顿住。 卫轻蓝又说:“师叔辛苦了,好好休息!” 说完,掐断了传讯牌。 于从容看着传讯牌被掐断,再无动静,她静站了片刻,回转身,看着床上昏昏沉睡的江离声,神色复杂。 片刻后,她收了传讯牌,揉揉眉心,打坐调息。 山膏拿着江离声的传讯牌走出房间后,本想找个阴凉地方给卫轻蓝传讯,但见云清蹲在地上,抱着头哭,哭的怪可怜的,它于心不忍,走过去跟她说话,“喂,别哭了。” 云清痛哭不理。 山膏叹气,忘了自己不能在人前说话了,蹲下身,劝她,“你怎么就想不开呢,你哥哥被送去清虚,是多好的事儿?凡人区区百年寿命,但他成为清虚的弟子后便不同了,若是修行得好,上万年甚至几万年的寿命都是有的。” 云清闷声痛哭,“但是我呢?是不是等哥哥出得清虚,再见我时,我就剩一堆白骨了?” 仙门之人,百年须臾而过,这她是知道的。就比如云端,对于云端来说,他在昆仑的二十年,弹指一瞬,但人间的云家,一众兄妹们,却是无数个日日月月见他一面都难。 山膏挠头,“不会啊,你还是个小黄毛丫头,若是你乐意,可以移居清虚山下生活嘛,到时候你哥哥只要一有空,就会下山看你。” “真的吗?”云清猛地抬头,这才发现,是一头猪在跟她说话,她顿时惊恐。 “哎哎,你别这么看我。”山膏后知后觉想起了凡间的规矩,“我是灵兽,天生就会说话,你们云家都有仙门中的人了,仙门中无奇不有,你还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云清想想也是,而且是一只猪,家里也有养的,就是这只猪长的要不同些罢了,她的确没必要怕,她点点头,小声说:“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我可以去清虚山下定居?” “可以啊,每个仙门山下,都是散修与凡人混居的。”山膏自诩了解。 云清总算得到了几分宽慰,但依旧压不住泪意,“若是我也能修行就好了。” 山膏为难,“这个……” 它看着灵秀的小姑娘,哭的惨极了,长的怪好看的,就是好像也没有灵根,它也帮不了她,四下看看,没人注意这边,它灵机一动,小声给她出主意,“你若是实在舍不得你哥哥,不如等我主人醒来,你求求我主人,让她也将你送去清虚的沧澜池?” 第一百四十七章 坚定 云清听到山膏的话,顿时不哭了,眼中升起浓郁的希望。 山膏觉得自己怕是说错话了,连忙找补,“那个,沧澜池不是那么好进的,洗灵池若是寻常人进了,九死一生,你、你还是别太抱有希望,万一陪着你哥哥不成,丢了小命……” “凡人百年,丢了命又如何?我只要哥哥。”云清坚定地说。 山膏挠头,“好吧,反正你别哭了,等我主人醒了,你问问她。” 云清点头,“她什么时候醒来?” “不知道。”山膏摇头。 云清红肿着眼睛,“我就在这里等着她。” “别啊,她睡起来很可怕的,十天半个月都是有的。你等不起。” “我等得起。” 山膏叹气,“行吧,你乐意等就等吧,只要别哭了就行。” 它一只兽,也实在看不得女孩子哭。 云清点点头,“我不哭了。” 山膏捧着传讯牌,找了个背阴处,给卫轻蓝传讯,“我刚才好像闯祸了。给我主人惹麻烦了。” 卫轻蓝很快回讯,“什么麻烦?” 山膏简单说了云清的事儿,怕卫轻蓝骂他,说的很小心翼翼,“我就是见不得女孩子哭的那么心痛那么惨,我虽然不懂凡间的兄妹之情,有那么割舍不开吗?但她哭的那么可怜……” 卫轻蓝道:“沧澜池凡人进入,的确九死一生,以后要谨记,少向凡人透露仙门中事。没什么好处。” 山膏心里打鼓,“但这个怎么办?我已经透露了。难道我要抹去她刚刚的记忆?” 它扭头看云清,小姑娘已经不哭了,但也不走,就守在这里,等着江离声醒。它下不去手啊。 “此回就罢了,索性是云家人,等你主人醒来,交由它决定吧!” 山膏舒了一口气,卫轻蓝没骂它就好,它将缩着的脖子伸直了些,啪啪点着传讯牌,“我跟你说,你的这个于师叔还不错,竟然会为了维护你,强行从席季礼的手里夺了我主人亲自照顾,本来席季礼要亲自照顾的,她没让。” 卫轻蓝轻“嗯”了一声。 山膏又说:“席季礼喜欢我主人,我主人对这个小师弟,也格外不同,她师傅送了她一搜飞舟,清虚里别的她的师兄弟都没有房间,只给这个小师弟安排了一间。” 卫轻蓝又“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山膏没说江离声特意留了一间空着,又说:“你还是抓紧巩固修为吧!若是一时半会儿巩固不好,最好是想法子,将我主人再弄去昆仑,我看那席季礼,对我主人,有几分势在必得。我怕我主人那个小丫头片子,好糊弄,真被他得逞了。” 卫轻蓝这回顿了半响,才说:“知道了。” 山膏叹气,“哎,你的修为,可不能大意,席季礼就差点儿出事儿,掉修为。我看他是把你当做强敌的,他长的也不错,你若是真掉了修为,在他面前,往后可就没什么优势了。” 卫轻蓝嗓音淡淡,“放心。” 山膏忽然又说:“我记得在秘境时,我问过你,你那时说不喜欢我主人的。” 卫轻蓝掐断了传讯牌。 山膏啧啧,这人…… 楚沥青虽口中说相信于从容,但不能真的让她一人照顾江离声,将娄千艺打发了过来,娄千艺很乐意照顾江离声,来到之后,见房门紧闭,云清坐在台阶上,她疑惑,小声问:“你是被云家安排照顾我师姐的吗?” 云清摇头,“我等着江姑娘醒来。” 娄千艺“哦”了一声,不知道该不该叩门打扰,瞅见山膏卧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她走过去小声说:“楚师叔派我来照顾江师姐。” 山膏本来想睡了,见她来了,睁开眼皮说:“她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不吃不喝都能活着,有昆仑的师叔照顾她,连我都用不上,也用不上你。” 娄千艺蹲下身,“但是楚师叔让我过来。” “那也就也在这里守着?” 娄千艺点点头,“那我也守着吧!” 她搬了个板凳,挨着山膏坐下,跟它小声说话,“昆仑的卫轻蓝,是不是对我江师姐很好?” 山膏顿时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问问,他连暖玉温床都借给我师姐用了,而且我想摸摸那张床,江师姐都不给摸。说卫轻蓝的东西,不给人碰。”娄千艺见它警惕,不明所以,“这个不能问吗?你为什么对我一脸防备?” 山膏懂了,原来是好奇心作祟,它又重新趴好,“卫轻蓝对我主人是很好,别问了,问我也不告诉你,我困着呢。” 娄千艺一噎。 山膏当真不理她了,闭上眼睛,很快就呼呼大睡了。 娄千艺只能站起身,走到台阶下,跟云清小声说话,“你为什么等着我师姐醒来?” 云清小声说:“我哥哥被送去了清虚的沧澜池,我也想去,等着求她。” “啊?这个啊。”娄千艺看着她柔柔弱弱的模样,“原来你是云家小姐,你也要进沧澜池?你能行吗?不行吧?你挺不过来吧?你看起来太弱了。” 云清抿唇,“不惜性命。” 娄千艺见她一脸坚定,这话都说出来了,只能说:“沧澜池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以前有很多凡人惦记着清虚的沧澜池,为了塑灵根,但十进九不出。你哥哥是没办法,才被送去沧澜池,而你不一样。” 云清不说话。 娄千艺道:“你承受不住的。” 云清咬唇,还是那句话,“死就死了,也好过我与哥哥分开。” 娄千艺只能说:“好吧,那等我师姐醒来,你试试吧!” 两日后,江离声依旧沉睡,被他救的裴荣醒了。 他醒来后,迷茫地看着自己住的房间,片刻后,很快想起了什么,下床冲出了房门。 “醒了,裴公子醒了。”有仆从瞧见,大喊了一声,“快去通知家主。” 裴荣站在门口,这里不是裴府,不是河新城,是一处陌生的院落,院落里有几个陌生的人,还有远处树荫下趴着睡的一头猪。 这头猪细看下,他竟然认识,他试探地喊,“云公子?云……”,不,不对,他想起了曾经那二人留的信,顿住,改口,“卫公子?江姑娘?” 第一百四十八章 醒来 裴荣喊了两声,无人回答他。 守在门口的娄千艺本来正在打瞌睡,被动静惊醒,腾地站了起来,看着裴荣,“裴公子,你醒啦?你是在喊我江师姐吗?她为了救你,如今还昏迷没醒来。” 裴荣问:“你说的江师姐是?” “江离声,我师姐,我是她师妹,娄千艺。” 裴荣点头,“对,是她。” 他记得当初留信里,就是这个名字。 他疑惑地问:“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娄千艺很乐意给他解惑,“这里是云家,你受伤中了腐毒,被云家人救了,我师姐得到你出事儿的消息,特意来云家救你。” 裴荣顿住,回忆起裴家出事儿那一日,他脸色顿变,整个人被巨大的痛苦淹没,身子晃了晃,因背后是门框,被他靠住,才没栽倒,他白着脸喃喃,“原来我不是在做梦。” 他方才醒来,还以为大梦一场,原来不是,家里是真的出事儿了,他的祖母,他的父母,府中的家仆,还有他的近身护卫,都被撕碎,一幕幕…… 他眼前发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娄千艺见他痛苦的模样,惊觉自己说错话了,他刚醒来,就提醒他家里出事儿冲击他,搁谁都受不住,连忙闭了嘴。 一直等在江离声门口的云清此时也抬眼看着裴荣,就是因为哥哥觉得这个人少年英才,才说服她,让她接了家中的婚约,去与他相看,以至于,遇到他家出事儿,到如今,受牵连,才让她失去了哥哥。 她这两日都在恼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哥哥?若是不答应这桩婚事儿,他哥哥就不会带着她去河新城,不会遇上这样的事儿,也不会被染上腐毒,更不会在江离声施救的过程中出了差错,被送往清虚了。 好几个护卫小厮,为什么只他哥哥,吸入了灵力,被送往了清虚? 哪怕人世百年,虽然短暂,但她也乐意哥哥陪着她,她只有这么一个亲哥哥了。上天偏偏在夺走了她父母后,又将他从她身边夺走。 山膏抖了抖皮毛,站起身,来到裴荣面前,看着他叹气,“你也别太难过了,我主人会帮你找到害你家的凶手报仇的。” 裴荣阵阵发黑的眼睛聚焦,看着山膏对他说话,惊住,“你、你会说话?” “我是灵兽。”山膏晃着尾巴,“上次去你家的河新城,因为怕吓到凡人百姓,我只能装猪。” 裴荣虽心里痛苦不已,但还是被它给惊的讶异,“你、不是猪吗?” “不是啊,我只是看着像猪而已。” 裴荣点点头,巨大的痛苦,让他觉得山膏不是真的猪,是灵兽,能说话,好像也不算什么,他哑声问:“我是怎么来的云家?” “是我和我哥哥救了你。”云清站起身,她两日夜不眠不休,守在这里,但因为年纪小,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仅仅有些憔悴而已,“你与云家的婚约,落在了我身上,所以,我与哥哥去了河新城,没想到,正赶上你家里出事儿……” 裴荣早先没怎么注意云清,如今闻言才将视线落在云清身上,想起家中出事前几日,是收到了云家的信,说云七公子带着云九姑娘已经启程,前往河新城,信中说了大概到达日期,他父母很是高兴,祖母也很高兴,信中提及婚约,说体谅他军中公务走不开,云九姑娘愿意来河新城与他一见,相处几日,若是双方都满意,便敲定婚事儿。 彼时,他是没什么高兴的感觉,却不想扫祖母父母的兴,也由不得他推拒,毕竟与云家的婚事儿,是祖母的心愿,而且人家姑娘不远千里,奔波到河新城来见他,他不能不识时务,便默认了此事。 裴荣沉默片刻,站直身子,白着脸拱手,“原来是云九姑娘,多谢你与令兄,你们是怎么救的我?” “我们去晚了,你家里遍地血腥,只你一人有一口气,是完整的。”云清想起当日所见,脸也白了几分,那血腥的一幕,她觉得会成为她一辈子的噩梦,不过她没心情可怜他,她只想让她的哥哥回来,或者她去到哥哥身边。 裴荣白着脸咬紧牙关,“那后事呢?” “因你命危在旦夕,河新城的大夫救不了你,我哥哥只能留了人打理你家人的后事,带着你匆匆回了云家。”云清简单跟他说了经过,“那时我也吓晕过去了,你若是想知道细情,我叫一名护卫来,让他与你细说。” 裴荣点头,再次道谢,“多谢九姑娘。” 云清转身喊一名仆从,说了一个护卫的名字,吩咐其去喊,那仆从立即去了。 不多时,一名护卫来到,对云清见了礼,听了云清的吩咐后,又对裴荣见礼,将经过仔细与裴荣说了一遍。说完后,看着裴荣,心想这位裴公子,真是命大,如今看起来好模好样的,一点儿也看不出曾经腐烂溃败满身黑绿污浊,几乎让人以为他活不了了,又唏嘘敬佩果然是仙人的能力,才能救了他。 裴荣听完经过,灰白着脸点点头,有些支撑不住,从门框处滑下,浑身无力地坐到了台阶上。 山膏也跟江离声一样,吃过人家的饭,十分懂得感恩,毕竟那是他第一回吃那么好吃的饭菜,一大盆呢,当时裴家十分舍得让厨房拿好东西喂它一头猪,它走上前,用爪子拍了拍裴荣肩膀,“我主人的师傅给了她拘魂灯,等她醒了,就带你回河新城搜你祖母父母的魂,带回清虚,清宗主施法送它们去投胎,若是投胎快的话,明年你就见到人了。” 裴荣扭头看着山膏,这话让他一下子红了眼睛,“再投胎也不是我祖母父母了……” 山膏“嗐”了一声,“那也比你不知道他们魂落何方强不是?人生短短百年,总有一去,你总有一天,是要与他们分开的。”,它挠挠头,“我活了上万年,当初我前主人扔下我飞升的时候,我都要哭死了,但后来也不是活的好好的?” 裴荣收回视线,不说话。 山膏还想再宽慰两句,娄千艺伸手扒拉它,“这种事儿我们不能感同身受,还是别说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商议 云老家主听闻裴荣醒了,匆匆而来。 裴荣见到云老家主,扶着门框,站起身,对其见礼,“云老先生。” 云老家主看着他,十分欣慰,“醒来就好,安然无恙就好,无需见外,以后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喊我云爷爷。” 云老家主话是这样说,但裴荣怎么可能当这里是自己的家,他的家已没了,他白着脸,红着眼睛,改口:“多谢云爷爷,否则我……” 云老家主上前一步,拍拍他肩膀,拦住他哽咽的话,“裴家遭逢大祸,的确十分痛心,但你不能从此后一蹶不振,这绝对不是你祖母父母乐意看到的,你要尽快振作起来,我们所有人会帮着你一起,找出凶手,绳之以法,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这话说的比山膏说的那两句宽慰的话有效果的多,裴荣红着眼睛点头。 山膏在一旁一副受教了的表情,原来凡人说话,要这样说,才能有作用,学到了。 “你连日来滴米未进,来,进屋,我陪你用些饭菜。”云老家主拉着他往屋里走,见裴荣不抗拒,便又对门外说:“清儿,还有这位姑娘,你们也守了两日夜了,一起吧?” 娄千艺连忙说:“云老先生,我叫娄千艺,是江师姐的师妹。” “原是娄姑娘,原谅老夫,你们这些仙长仙子们,一个个俊的让人睁不开眼,老夫年纪大了,一时半会儿记不住名字。”云老家主笑着说:“快进来,虽然你们仙人辟谷,但我听说江姑娘爱好凡间吃食,不知你是否与她一样?” 娄千艺立即说:“我不同于江师姐,不敢多用,但少许吃用一些是无妨的,多谢老先生。” 云老家主笑着点头,吩咐人去厨房,几人进了房间。 山膏坐在门口,十分惆怅,用爪子捧着脖子上系的传讯牌跟卫轻蓝传讯,“我若是能化成人形就好了。” 卫轻蓝这回没回它。 山膏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复,也没敢再打扰他,往回,它用江离声的传讯牌给他传讯,他都是能及时回复的,如今看来,应该是在忙,或者入定了。 裴荣的座位正对着门口,看到山膏恹恹的,想起它也是爱吃的,开口说:“云爷爷,也给山膏弄一份吃食,它极其喜爱凡间的食物。” “哎呦,是吗?这几日倒是忽略它了。我以为它也与仙长仙子们一样,不用吃食的。”云老家主又连忙喊人,吩咐了一声。 山膏耳朵灵敏,见裴荣如此心痛下,竟然还想着它,顿时开心起来,“对对对,云老先生,我也吃东西,凡间的食物特别好吃,就是这几日,大家都在忙,我也不敢开口找您讨要吃食,岂不是太不懂事了。” 云老家主乐,也是第一次见一只兽如此认真地跟他说话,思想与人无异,十分新鲜,“这算什么,吃食而已,你吃多少,管多少,咱们家里还是管得起的。你是江姑娘的灵宠,来了云家,就是贵客,别客气。” 山膏呲牙,十分高兴,翘着尾巴,“好,有您这句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云老家主笑呵呵的,“别客气,别客气。” 不多时,厨房送来吃食,逐一摆上桌,十分丰盛。 特意给山膏做的,是上的大盆,有肉有菜,它的面前足足摆了四五盆,香味瞬间弥散整处院落。 山膏立即埋头大吃。 房间内,云老家主对裴荣特意介绍云清,“清儿此回也是吓坏了,她哥哥在救治的过程中,出了些许差错,被送往清虚的沧澜池了,以后怕是只能留在清虚。她家中,如今也只剩她一人,出了这样的事儿,你们的婚约,就暂且不议,你们先相处试试,若是彼此相处的好,往后……” 云清打断云老家主的话,“伯祖父,我也要去清虚,我会求江姑娘,也送我去清虚,我不想与哥哥分开。” “这……”云老家主看着云清,知道她守在江离声门口守了两日夜,“若是江姑娘不答应……” “我会求到她答应。”云清眼神执拗,“我与哥哥一直相依为命,伯祖父你们虽然也是我的亲人,但哥哥不同,我不能失去哥哥。” 云老家主叹气,“好吧,那你试试吧!” 家族大了,也的确有大家小家,他们的确再亲,也亲不过他们亲兄妹。 云清又看着裴荣,“至于婚约……”,她咬唇,“裴公子与我,怕是无缘无分,否则也不会还没开始,就出了这样的事儿,他没了家人,我失去了哥哥。” 云老家主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是意外,怎么能赖你们的婚事儿……” “兴许就是天意呢。”云清每日脑中都挥不去亲眼看到的裴家惨案,她从那日昏过去醒来后,就噩梦不断,如今不眠不休,反而才好些,哪怕这个人的确俊秀英才,但她也不想嫁了。 “这……”云老家主为难,如今云清不愿嫁,家中的适龄女儿本就不愿意,以前好歹还有裴家,如今裴家没了,裴荣成了失孤之人,怕是其他人更不愿意。 但他又不能强求云清,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一个小姑娘,已深受打击了。 “云爷爷,祖母父母已去,我如今也无心娶妻,若是要娶,也要为我祖母父母守孝三年。我也不想耽误云家的小姐,与云家的婚约,就此作罢吧!”裴荣道。 “那怎么行?云裴世交,不能断。”云老家主断然摇头。 裴荣认真道:“裴家被灭门,我要报灭门之仇,以后凶险,犹未可知,我虽会回河新城,查找缘故,但往后之路,却不知何去何从,颠沛流离,怕也是有的。岂能害了云家女儿?” 云老家主道:“云家就是你的家,有云家在,你何愁立足?若不在河新城,也可来云山城,或者天下哪里,你都能安家。” 裴荣摇头,“云爷爷,先取消吧!否则有这么一桩婚事儿压着,我也难安。” 云老家主闻言顿时有些无话可说。 第一百五十章 取消 娄千艺默默吃着菜,心想她是不是不该坐在这里,人家在谈婚姻大事儿哎。 云清闻言多看了裴荣两眼,索性开口:“伯祖父,既然裴公子这样说,不如取消吧!反正我听说他有灵根,吸入了江姑娘的灵力,都没像我哥哥一样有事儿,兴许以后,也要修行的。” “这……”云老家主倒是忘了这茬,看着裴荣,“你、也要去……” “未来还不可知,裴家只我一人了,兴许这也是一条路。”裴荣道。 云老家主叹气,“哎,若是这样的话,那云家的其他女儿家的确不适合了。”,他又看向云清,“清儿,反正你也要求江姑娘进清虚,若是真能成,以后也是仙门中人了。你们的婚约,就先不解除,以后再看如何?仙门也是能结为道侣,互助互爱,共同修行的。” 他是真的不想断了云裴两家的世交,也对裴家念着一份旧情,多少年了。但小辈们也有各自的想法,不能体会长辈们的念头。 云清依旧想拒绝,她想法固执,裴荣害的她与哥哥分离,她便不能接受,哪怕以后真会同进仙门,她觉得自己也不会喜欢上他,不过伯祖父都这样说了,而裴荣比她更惨,她一时间不好再拒绝第二次。 裴荣看出云清想法,他本身也对她无意,更对这桩婚约没有期待,对云老家主道:“云爷爷,裴家都不在了,婚约就到这里吧!我与九姑娘,开端不好,往后怕也是难成良缘,不如就此不再有婚约牵扯,彼此更为好过些。” 云老家主哪能看不出云清的想法,而且也看出,裴荣的确无意,见二人都坚持,“也罢,你们这两个孩子啊,我也说了,以后再议,你们偏偏不听。不过这桩婚约既然成了你们两个人的负担,那便罢了。” 他看着裴荣,“你刚刚醒来,我本不该提婚事儿,但也想让你宽心,裴家与云家,永远是世交,哪怕裴家如今只剩你一人,交情也在,不会断。所以才提了一嘴。没想到,倒是让你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给搅了。” 他无奈片刻,一锤定音,“这样吧,若是你往后进了仙门,也就罢了,若是你不进仙门,裴家与云家的亲依旧不断,云家?家的女儿,无论大小,哪怕过个三五年,只要没议亲者,随你挑选。” 这话也是把裴荣摆在极看重计高,凌驾于云家一众女儿之上的位置了。 裴荣心里虽知道他不会再挑选,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婚约取消了,就是取消了。但还是不好再拂云老家主心意,遂点头。 娄千艺看看裴荣,又看看云清,觉得有些可惜,公子俊俏,小姐灵秀,本是一桩好姻缘,若是裴家不出事儿,兴许还真就成了。谁能想到,造化弄人呢。 她可能以后就不会是清虚最小的师妹了,没准还会多一个小师妹。 而裴荣,若是以后真走上修行之路,不知他会不会拜入清虚门下,还是进昆仑?她想着若是江师姐醒来,得知了这个情况,不知道会不会给宗门往里扒拉人。 别的男弟子师姐不待见,但若是裴荣,她应该是待见的吧?毕竟为了人家家里的一饭之恩,就如此兴师动众救人,若是成了她的师弟,肯定与别的师兄弟不同。 那席师弟岂不是要失宠? 她脑子里杂七杂八地想着,一不小心,就忘了自己要少吃凡食的话。 云老家主见她吃的香,笑着问:“看来这些饭菜很合娄姑娘胃口?” 娄千艺连忙拉回跑出了十万八千里的想法,不好意思地笑,“是很合胃口,凡食果然很好吃,我江师姐从小就爱吃,她灵力特殊,不怕凡食生出污浊之气,我们却不敢跟她一样,偶尔吃一回淡淡嘴罢了。” 云老家主笑呵呵的,“修行不易,含风饮露,要戒七情六欲,是极苦的。但也正因为苦,才长生啊。不像我们凡人,没灵根者,也就区区百年,都是多的。不能看大千世界,未来风云变幻,实在憾事。” 娄千艺解释,“倒也不是要戒七情六欲,只有佛修和无情道,才戒这个,我们不是的,仙门中人,一样有七情六欲。” “对对,是我说错了,着相了。”云老家主点头。 饭菜味顺着门缝,飘进了屋中,哪怕于从容给屋中设了屏障,但也屏不掉江离声的五感。尤其是山膏还特意蹲在江离声的门口大口大口地吃,吧唧吧唧的,香的很。 江离声吸着鼻子,睁开了眼睛。 于从容第一时间就察觉了,扭头看她。 江离声嘟囔,“好香啊。” 她坐起身,发现屋中不止她自己,还有于从容,她喊了一句,“于师叔,好香啊。” 于从容道:“隔壁在用膳。” 江离声立马下床,“我也要吃。” 她快速地穿上鞋子,哒哒哒跑向门口,伸手打开房门,一眼便看到山膏在大快朵颐,她瞪了山膏一眼,“你个坏蛋!” 山膏嘿嘿呲牙,“你醒来的正好,隔壁,快去,他们还没吃完。” 江离声立即哒哒哒跑向隔壁。 隔壁的门开着,里面坐了四个人,是个六人长桌,还有两个座位空着,她立即跑进去,快速地坐下,看着云老家主笑,“云老先生,我也饿了。” 云老家主“哎呦”一声,“江姑娘醒啦?”,他笑呵呵地看着她,“刚刚你师妹还提到你,说你爱吃凡间的吃食,没想到你转眼就醒了…… “对对对,我爱吃。”江离声连连点点头,桌上没她的筷子,她只能干看着,没好意思伸手去抓那一盘看着就诱人的被炸的金黄的鸡腿。 云老家主吩咐,“来人,快添一副碗筷。” 有人应是,立即去了。 江离声扭头跟裴荣打招呼,“裴荣,你觉得怎么样?还好吧?身体有哪里不适?” 在河新城时,是称呼裴公子的,如今喊裴荣,倒是很顺口。 裴荣醒来后,还没特意感受自己身体状况,闻言感受了下,摇头,轻声说:“没有不适,多谢江姑娘救我。” 第一百五十一章 跪求 裴荣没想到江离声会为了救他,特意来了云家,那一日她离开后,他本以为此生不会见了。毕竟凡人的一生,对于仙门中人来说,实在短暂。 江离声对他伸手,“来,我给你把把脉。” 裴荣将手递给她。 江离声按住他脉搏,片刻后,歪着头“唔”了一声,“的确一切挺好。” 她没说的是,他如今这个根骨,都适合修炼了,何止很好?她的治愈之术,几乎帮他塑了灵根! 她真是厉害了! 她撤回手,感受了下自己,灵府空空,别说调用灵力了,如今连一点儿灵力的影子都不见了。那些灵力团被她化掉,释放,又被她收回后,不知都散去了哪里,大约是肥沃了灵府内的土壤。 愁人。 娄千艺看着江离声,感受不到她灵力修为,小声问:“师姐,你呢?你还好吧?” “嗯,还活着。”江离声只能这样说,她对自己的灵府,都没脾气了。 娄千艺伸手按在她手上,修行之人,哪怕不是医修,都多少会些皮毛,她发现自己的确感受不到师姐的灵力,如普通人一样,她撤回手,疑惑极了,“师姐,你那些灵力呢?当时你救人时,我们都来了,在院外,看的清楚,屋内金光大盛,昆仑的云师兄说是你在救人,于师叔是在给你护法。” 江离声摇头,“我也不知道,都在灵府内当养料消散了。” 娄千艺:“……” 这可真是…… 江离声又看向对面,“这位妹妹长的好漂亮,是云家的小姐?” 云清激动地看着江离声,见她终于看向她,忽然站起身,走离座位,来到她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睛发红,“江姑娘,求求你,也将我送去清虚的沧澜池吧!” 江离声发蒙地看着她,“你、你是谁?你求我什么?” 云清口齿清晰,“我哥哥云望,因你在救他时,出了差错,他被送往清虚的沧澜池了,我只有这么一个亲哥哥,江姑娘,求你,我想陪着哥哥一起,楚仙长说他以后会留在清虚,那我怎么办?我从小与哥哥相依为命……” 江离声似懂非懂,伸手拽她,“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怎么动不动就跪呢,她太不习惯了。 云清跪在地上不起来,通红的眼睛落下泪来,“江姑娘,求求你……” 江离声还没弄清楚情况,自然不会轻易答应她,毕竟沧澜池不是谁都能进的,进去出不来,就是一条命,她索性不拽她了,转头问云老家主,“云老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儿?原谅我刚醒来,还弄不明白状况。” 云老家主叹了口气,将她昏迷后的情况简单跟她说了,说完后,看着哭花了脸的云清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丫头执拗,打定了主意,为了求你答应,在你门口守了两日夜了,他们兄妹二人,父母早亡,互相依靠,就连云清答应婚约,也是云望私下里答应她,会陪着去河新城定居,她才同意。如今云望出事儿,非沧澜池不能救,据楚仙长说,进了沧澜池的人,再出来,必须是清虚弟子,这样一来,云清接受不了他不能回来,也是情有可原,江姑娘,你看……” 江离声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啊,这里面确实也有我的错,我学艺不精,掌控不住修为,才害的你哥哥进了沧澜池,这件事情,我的确是要负一半的责任。” 云清摇头,哭着说:“我没有怪你,我哥哥本就中了腐毒,你若不救他,他也会出事儿,我就是想陪着哥哥一起。” 江离声点头,“沧澜池九死一生,你知道的吧?” “知道。” “无论是父母,还是兄妹,亦或者夫妻,再或者好友,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的,同年同月同日生同日死,这你也是知道的吧?” 云清声音低了些,“我知道,但我舍不得哥哥,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就与他分开。” 江离声自小无父无母,体会不了这等相依为命的兄妹情,“哪怕进了沧澜池,出不来?丢了命,你也不怕?” “不怕。” “但你哥哥万一怕呢?” 云清顿住。 江离声想了想道:“这样吧,等你哥哥从沧澜池出来,你与他见面后,再决定进不进沧澜池。其实,你也不是只有进沧澜池一条路。若你哥哥愿意放弃留在清虚,我会让人废了他的灵根,重新做回普通人陪着你,若你舍不得你哥哥如今的机缘,哪怕死,也要进沧澜池,博一个与他一起待在仙门的机会,我届时也帮你进。你看如何?” 云清压根没想过,哥哥从沧澜池出来,还能被废了灵根,不留在清虚,重新做回普通人,她顿了好一会儿,才使劲摇头,“不,我哥哥因祸得福,我不能毁他前途。” 江离声还没说话,云老家主顿时怒了,“九丫头,你要想清楚,你私自做决定,不问过你哥哥,是真的在乎他的前途,还是口是心非。你哥哥被送走时,昏迷不醒,什么也不知道,你就这么哭闹着,自己做决定,到底是好是坏?万一等他醒来,发现妹妹进了沧澜池丢了命,你让他该如何?如今你脑子不清醒,江姑娘给你摆出了两条路,但这都不是你一个人能做决定的,必须你们兄妹商量好,才能在将来怨别人。” 他声音重重,“你起来,不许再逼江姑娘了,一切等你哥哥从沧澜池出来,你们一起商量再做决定。” 云清被骂的安静了片刻,红着眼睛站了起来,伯祖父从来没这么疾言厉色对她说过重话,因她父母早亡,他对他们兄妹一直多加照拂,她转身想走回座位,又顿住,低着头对江离声道歉,“江姑娘,对不起,我没有逼你,我就是……” 就是既想跟哥哥一起生活,又舍不得哥哥因祸得福的前途,为此不惜自己进沧澜池,博个希望。 江离声拦住她的话,不以为意,既要还要嘛,她也常常这样,“没事儿,进了沧澜池的人,最快七天有结果,最慢半个月,你等着他消息就是了。这期间,你再好好想想清楚。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应你。” 云清点点头,红着眼睛道谢。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启程 有仆从送来一副碗筷,摆在江离声面前,她顿时丢开云清的事情,开心吃饭。 云老家主又对人吩咐,“再去吩咐厨房,加几个菜上来。” 仆从应是,立即去了。 江离声终于吃到了眼馋的鸡腿,含糊地道谢,“多谢老先生,您也吃,别管我。” 云老家主见她没将刚刚云清的事儿往心里去,是个洒脱敞亮的性子,心下赞赏,有很多人,遇到事情,都思前想后瞻前顾后左右为难犹豫不决难以周全,难得这位江姑娘,三言两语,头脑清晰地点出利弊,将决定权又给回兄妹二人,如此简单地处理完了一件棘手的事情,这是很多人难以做到的。 就冲这一点,就比云家的所有姑娘都要强。 当然,仙门中人,本就要比凡人更耳清目明,头脑清晰,得天独厚。 厨房很快又送来几个菜,色香味俱全。 江离声吃了个饱,才放下筷子,问一旁的娄千艺,“我睡了几日来着?” “两日夜。” “才两日夜啊。”江离声习惯性打了个哈欠,“我刚刚看到于师叔一直守着我?楚师叔他们呢?” “都在府中。楚师叔自从那日被你伤了,一直在疗伤。” 江离声想起来了,“他如今还了吗?” “差不多好了吧!”娄千艺除了那日后,没发现楚沥青有什么不好,“楚师叔修为高,目前看起来一切如常。” 江离声点头,刚要说去找楚沥青,便见云端与楚沥青一起来了,她顿时乐了,“楚师叔与云师兄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们呢。” 楚沥青与云端进屋后,见江离声笑吟吟的,看起来还好的样子,他松了一口气,“怎么这回醒的这么快?以为你要睡个十天半月。” 江离声不好意思,“还不是都怪山膏,它跑我门口吃东西。” 楚沥青了然,原来是馋醒的,他真不知道是该夸她还是无语,对她伸出手,“我看看,怎么又灵力全无了?” 江离声也不知道,乖乖伸出手递给他,“大约我真不是修行的料,如今又血本无归了。” 楚沥青给她号脉,又视察她灵府,片刻后,摇摇头,“你这个情况,我也弄不懂,你自己琢磨,或者以后再找机遇吧!” 江离声就知道他也没法子,不客气地说:“楚师叔,你的医术不行啊,你的修为还得再努力。” 楚沥青没好气瞪她一眼,“你行你自己修。” 江离声噎住,她更不行,一直一来,她都是瞎琢磨,只求弄不死自己就成了。 云端见江离声好模好样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不敢跟人说这两日他一直提着心,生怕江师妹出点儿什么事儿,他那卫师弟扔下宗门诸多事务,不管自己没巩固好的境界,便匆匆跑来。 如今虽然灵力全无,但人好好的就行,至少卫师弟不用太担心她。 云老家主谦让问:“楚仙长,云端,你们可要用些饭菜?” 楚沥青摇头,“多谢云老先生,不必。” 云端也摇头,“多谢祖父,我也不必。” 他们都不重口腹之欲,尤其是凡人的吃食。 娄千艺看着二人,羞惭地心想,就她没忍住,就她,怎么就没管注嘴呢,今天要多打坐一个时辰了。她羡慕地看着江离声,江师姐就不用。 二人坐下身,尚算宽敞的房间一下子有些拥挤。 江离声对二人说:“楚师叔,云师兄,我们今日就启程?” 云老家主脱口问:“这么急吗?江姑娘,你刚醒来……” 江离声偏头看了一眼裴荣,“我想赶紧去河新城。” 裴荣闻言又面露痛苦之色,轻声问:“是去给我祖母父母收魂吗?” 江离声点头,“嗯。” 裴荣不说话了。 云老先生一时间也说不出留人的话了。 楚沥青道:“我让你的两位师兄回宗门送云望了,跟他们说好,让他们送人回去后,尽快回来,本来没想你会这么早醒来。如今他们怕是还没到宗门。” “那就传讯让他们不必回来了,反正我们人已够多了。”江离声转头问:“是吧?云师兄是与我们一起吧?” “是,与你们一起。”云端点头,“卫师弟让我们一起。” 楚沥青闻言颔首,“也行。” 反正有于从容的穿云梭,江离声也有法宝飞舟,他的飞梭,回不回来都行。 三人三言两语说定,正巧于从容从隔壁出来,云端问了一句,于从容点头,说即刻可走。她也没想到,江离声这么贪吃,醒的这么快。明明就她看当时她昏迷不醒的样子,最少也要三五日。也恍然明白了,山膏的法子是这么叫醒。 云清眼见江离声要走,咬唇又上前,“江姑娘,那我呢?我能不能也跟你们一起走?” 江离声看她瞧着弱不禁风,果断地摇头,“九姑娘目前还是最好留在云家,等你哥哥的消息,我们此行说不定会有危险,带着你不便,万一保护不好你,我们如何跟你哥哥交代?你说是不是?” 她伸手为她拢了拢散乱的发丝,温声软语,“你放心,我说的话算话,答应你的事情,只要你和你哥哥商量好,做哪个决定,都由你们。你且安心等着就是。” 云清只能点头,“好,那你一定要记得我。” 江离声撤回手,“一定。” 一行人启程离开,云家人送出城门口。 上了飞舟,娄千艺跟江离声小声嘀咕,“江师姐,你对云九姑娘,也太温柔了吧?” 在清虚时,她顶多不故意欺负师姐妹们,但待她们,也是不温柔的。 江离声瞥她一眼,“人家那么弱不禁风的一个小姑娘,我大声说话,都怕把她惹哭了,能不温柔些吗?” 娄千艺:“……” 和着是因为她不弱不爱哭,所以才得不到师姐的温柔相待呗? 她小声说:“云九姑娘跟她哥哥的感情也太好了,因为她哥哥的事儿,她怨上了裴荣,他们的婚约解除了。” 江离声闻言看着她。 “我当时做了个见证,就在你醒来之前。”娄千艺将当时的对话小声说了一遍。 江离声听完后叹气,“可惜了裴城主和夫人,一直惦记着这桩婚事儿,没想到,就这么取消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似妖似鬼 裴荣坐在于从容的飞舟上,往下看,山川云海从他眼中快速划过。 他心想,这就是仙人的能力吗?呼风唤雨,缩地成寸,光阴弹指,上等的宝马也只能日行千里,而仙门中的法宝,却可以载着很多人,日行数千里。 他心口有些汹涌。 这种感觉,曾经在卫轻蓝与江离声留书解释离开时,没有过,那时他没有亲眼见识过他们的本事,他的未来,与他们是两条不相交的线,一个仙门,一个凡世,他未来的路已铺好,就是建功立业。 如今,家里遭逢大难,那一日,他即便有一身自诩上好的武功,也全无用处,他手中的宝剑,伤不了怪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在他眼前,被撕碎。当日,他若是也有仙门弟子的能力,也不至于护不住亲人。 他回过头,去看江离声。 自从她醒来,身边一直不曾断人,先是她的小师妹娄千艺跟她低声私语好一会儿,后又一个昆仑的祝师姐与她说话半晌,再然后便是她的小师弟挨到她身边,然后昆仑的一位陆师兄也凑了过去。 他们的话,有的他能听见,有的他听不见,但那位陆师兄对她不停地称赞惊奇,他却听的最清楚。 他说她真是太厉害了,当时她救人时,那屋中的金光,怕是都有元婴修为了云云。 她却直摆手,“陆师兄,你看错了吧?怎么可能呢?我还元婴修为,我还集大成者了呢,我做梦都比你说的靠谱。” 那位陆师兄看向左右,“不信你问他们,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 江离声见众人都点头,她好笑,“是于师叔的功法吧?她为了给我护法,设了屏障。每个人的功夫不同,现出的景象不同。” 众人闻言去找于从容,发现她不在,已去了房中。 陆少凌挠头,“是吗?我师傅?” 江离声伸过手去,“陆师兄,你看看我,如今是半丝灵力全无,你见过哪个元婴修士,连个元婴都没有的?我的灵府里,如今空荡荡。” 陆少凌顿时没了话,“江师妹,你不要妄自菲薄,就算不是元婴,能救人解腐毒,你也厉害。” 这话江离声承认,她顿时笑开,“我也是这么觉得。” 席季礼不动声色地拦住江离声的手,没让她碰到陆少凌,“师姐,你还休息吗?到了河新城,你怕是休息不上,不如趁现在,去房间休息些时候。” 江离声想想也对,“好吧,我再去睡会儿。” 她站起身,拍拍席季礼肩膀,“小师弟,你眼窝子都青了,也去休息吧!” 修行之人,也不是日夜不间断的修炼,也要睡眠的。 娄千艺立即起身跟着回房,“师姐,我跟你一起。” 江离声打了个哈欠,“嗯”了一声。 祝文茵看着师姐妹回了房,目光转向席季礼,只见他也顺势起身,也走了。 陆少凌还没说够,看着祝文茵意犹未尽,“哎,怎么一下子都走了?江师妹睡了两日夜,还困啊?再说会儿呗。” 祝文茵见他整个人十分精神,对他说:“陆师兄,你若是精神,不如去跟裴公子说说话,解解闷。” 陆少凌闻言立即去找,见裴荣趴在穿云梭的边沿,吓了一跳,立即站起身,“好好,我这就去找他说话,他这动作也太危险了,可别掉下去。” 祝文茵也转身回了房。 陆少凌来到边沿,伸手将裴荣拽离,“那个,裴兄,我师傅这穿云梭虽然是法宝,但也就是个工具,你俯身太低,若是掉下去,这么快的速度,我救你都来不及。” 裴荣道谢,“多谢陆兄。” 陆少凌松开他,“走,咱们里面说话去。” 裴荣点头。 陆少凌将他带到了一间茶室,示意裴荣坐。 二人刚坐下,江离声去而复返,来到茶室,探头瞅了一眼,松了一口气,对裴荣说:“我差点儿忘了你,刚醒来,还没与你说说话。”,她嘟囔,“都怪小师弟,趁着我吃饱喝足脑子不清醒,赶我去睡。” 裴荣愣了下。 陆少凌顿时乐了,招手,“江师妹快来,我正好还没跟你说够话呢,不是我说,席师弟也太紧张你了,睡多了不好。” 江离声走进茶室坐下,“我从小就嗜睡,倒也不怪他。” 她看着裴荣,“我还没问你,在我们走后,你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东西害了裴府?据说整个河新城,只裴府出了事儿。” 裴荣白着脸摇头,“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你们走后,一切如常,我照常练兵,家里等着云家的消息,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只在一日清晨,我估摸着云家人差不多要到了,便带着几名护卫回了府,进门后才发现家里满地尸体和血腥,一个怪物,正在撕人……” “什么样的怪物?” 裴荣白着脸摇头,“看不清,一团黑影,很是庞大,长着獠牙,十分凶煞,我的宝剑伤不了它……” 江离声皱眉,“据云家护卫说,裴府中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除了你。你是怎么被它手下留情的?” 裴荣摇头,“我也不知,它是要生撕了我的,那时我已没力气了,但不知道它碰到了什么,忽然就后退,撤走了。” “你可看清了,是妖怪?还是鬼怪?”江离声问。 裴荣摇头,“看不清,似妖似鬼,行走过处,一团黑烟。我只能通过他移动的形状辨认,阴气森森……” 他说着,顿了顿,“我也没见过妖和鬼,就是根据民间市井的图画,来判断。” 江离声想想也是,凡间百姓,轻易看不见这些东西,一旦看见的,都死了,根据他描述,她也没从古籍上见过行走如黑烟的凶兽,听起来像是鬼怪凶煞,她看向陆少凌。 陆少凌对她摇头,也是迷惑不解,“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兽不兽,鬼不鬼的?我也没见过,没听说过。也不像阴煞鬼啊,那东西长有长牙利齿,而你描述的没有。” 他问裴荣,“你会不会看错?” 裴荣摇头,十分肯定,“不会。” 他当时虽然目眦欲裂,但在无力还手的那一刻,还是躺在地上睁大眼睛,他想看清这个怪物,不能全家人稀里糊涂都死在它手里,去了阴间,连仇人都记不住。 江离声问他,“你会作画吗?能不能画出来?” 裴荣点头,“会,能。” 第一百五十四章 魔 凡世大家贵族的公子,自小都学君子六艺,诗画也都有涉猎。 裴家虽然近几代单传,没落了,陆少凌自小从军,精通武艺,虽然对诗画不是十分精通,但一幅画也难不倒他。 陆少凌赶忙翻自己的储物戒,片刻后,对江离声摊手,“江师妹,凡间的纸笔,我这里没有啊。” 难道要停下,去买吗? “我有。”江离声练笔最初,都是用凡间的笔墨纸砚,她的储物戒里多的是,逐一拿出来,铺在裴荣面前。 陆少凌惊讶,“江师妹,你怎么有这么多?” 江离声跟他解释,“我用来练字。” 陆少凌不懂了,修行之人,练什么字? 江离声咳嗽一声,不好意思地说:“我爱好有点儿多,就是笔修,画符什么的,都感兴趣。” 陆少凌恍然,是了,他听说过,清虚的江离声,据说什么都会,什么都不精通,哪一种道,她也修不好,时常用她不精的道,祸害宗门的师兄弟们,废物的名声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裴荣压抑着痛苦与恨意,提笔,将当时记在他脑中的画面,一笔一笔,很快画了出来。 江离声看着画上的东西,黑雾一团,只有上半身,下半身掩在浓郁的黑雾里看不清,即便能看到上半身,但也看不清长相,很是模糊,一切都掩在黑雾中,但凶煞气却能透过纸面,让人感觉到。 陆少凌盯着看了半天,摇头,“这还是不认识啊。” 江离声也不认识,她拿着画起身,“我让山膏看看。” 陆少凌纳闷,“你那只灵宠啊,它行吗?” “它活了上万年。” 陆少凌一听,也跟着她一起起身。 江离声四下找了一圈,找到了从上穿云梭后便卧在角落里吃饱喝足呼呼大睡的山膏,喊醒它,“喂,醒醒,你来看看,这东西,你认识不?” 山膏睡的正香,被喊醒有几分不满,迷糊着脑袋,勉力地睁开眼睛看江离声递到它面前的画,嘟囔,“这是什么东西?怪怪的。” 江离声一听,就知道它也不认识,收回画,“废物,白找你了。” 她转身就走。 山膏被她骂了也不在意,继续卧回去,刚要闭上眼睛,忽然惊醒,腾地站起来,“等等,我再看看。” 江离声回身,又摊开画给它看。 山膏抖了抖皮毛,睁大眼睛,盯着看了一会儿后,震惊,“这是魔啊。” 江离声愣了,“魔?” 陆少凌脱口说:“魔不是消失了吗?” 上古本六界共存,神、魔,仙、妖、人、鬼,但自大战后,神陨落,魔消散,皆消失于天地间,大千世界里,便再无神界和魔界了。仙妖也元气大伤,仙门的很多高阶术法都已被毁,保留无几,成真仙者,几乎没有,妖也很难再修成人形,天雷一劫比一劫重,人界彻底成了弱者,鬼界怕光,再不敢轻易出鬼门关。 如今怎么会有魔呢? 江离声看着山膏,“你确定吗?魔长这样?这看起来似妖似鬼的东西是魔?” “没有四肢,黑漆漆一团,凶煞之气浓郁,不是魔是什么?”山膏反问。 江离声一下子被问住,她也没见过魔,不知道魔长什么样儿,但魔是长这样? 陆少凌惊吓,“不会吧?真的是魔吗?魔长这样?” 山膏也被二人问的不确定了,“是吧?”,它用爪子挠挠自己的大脑袋,“魔可以千变万化,但这黑乎乎的浓郁的凶煞之气,却是魔的特征。” “鬼也有。”江离声道:“阴煞鬼。” “那不一样,阴煞鬼不是有利齿吗?况且,阴煞鬼也没有这么浓郁的黑煞,。”山膏一屁股坐下,自己也懵了,“怎么会有魔呢?上古时,不是都同归于尽,消散于天地了吗?” “那有没有可能,天生地长,上万年后,又活了?”江离声问。 山膏看着她,“这我哪里知道。” 陆少凌立即说:“快报与于师叔,若真是魔,我们根本对付不了。” 江离声点头,“那陆师兄你快去喊人。” 陆少凌立即匆匆去了,看脚步都有些紧张凌乱。 裴荣问:“若是魔,为何单单灭我裴家?” 江离声也觉得不可思议,同样不解,“是啊,你裴家有什么?” 难道是人很好杀?但魔祸害百姓,不该一城都给害了吗?怎么只针对裴家?而且还留下了裴荣这个活口。 她问:“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它很惧怕?你赶紧找找,你不是说当时它是要对你动手的,但后来不知看到了什么,撤退了?” 裴荣摇头,“我身上都找过了,什么也没有。” “你再好好想想,当时云望将你救回来时,你全身都是伤,后来伤口腐烂,全身没一块好地方,我救你时,你都不成人形了。”江离声提醒他,“你随身带的东西,或者是在受伤后,丢了,或者也被腐毒侵蚀了。” 裴荣回忆道:“有军中令牌,玄铁打造,我娘给我缝制的荷包,装了几两碎银子,还有一块玉佩,那时候早已碎掉了。” 他摸摸身上,“如今都没有了。” “军中的令牌,像你一样的军官,应该人人都有,玄铁打造,也不足让它怕,你娘给你的缝制的荷包,是寻常之物吧?” “是寻常的锦绸布料。” 江离声也迷惑了,看着他,“那你身上,还有什么特别的?” 裴荣摇头。 江离声拿着画像又看了看,还是没看出所以然来,“走吧,先回茶室,等等看楚师叔和于师叔怎么说。” 裴荣点点头。 二人回到茶室,山膏也不睡了,甩着尾巴跟进了茶室。 楚沥青和于从容很快就来了,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席季礼,楚沥青和于从容脚步都有些急,若是真出现了魔,这可是动荡整个修仙界的大事儿。 江离声将画像摆在了桌子上,让二人看。 楚沥青不确定,“这就是魔吗?” 于从容也不确定,“关于保留的古籍,都在昆仑禁地封着,我也不曾见过。” 毕竟,上古时期,太过久远。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收 两位师叔也不确定,江离声便觉得这东西棘手了。 她看着楚沥青,“楚师叔,咱们清虚有关于魔的古籍吗?” “有,也在禁地。”楚沥青看她一眼,“你小时候贪玩,闯进一次禁地,你师傅没将你的屁股打开花?你忘了?后来你很是长记性,哪里都能去,知道禁地不能踏足。” 江离声顿时身子抖了抖,“……记得。” 他不提醒,她的确不记得了,但这么多年,她确实不再瞎跑去清虚的禁地。毕竟打屁股这样的事儿,哪怕那时候还小,她也觉得很丢人,而且她师傅当时很凶,说她再去一次,她就将他关进禁地里,以后都不用出来了。 她还哪儿敢再去? 禁地阴森森的。 于从容问山膏,“你确定是魔吗?” 山膏被问的也自我怀疑起来,“你们都这样问的话,我也不确定了,反正我的前主人说魔所过之处,煞气浓郁,有吞噬撕毁一切的能力,十分厉害,上古大战时,若魔胜了,主宰六界,那么天下怕是连太阳都能被它们撕毁吞噬。” 楚沥青道:“此事得立即禀告给宗主。” 于从容点头,“我也得立即给轻蓝传讯,此事不容小视。” 二人说完,当即拿了传讯牌,去一旁传讯了。 江离声托着下巴,问山膏,“魔也没那么可怕吧?修仙之人,人人都有心魔,要经历一次心魔劫。其实说白了,魔也没有真正的消失,是不是?” 山膏给她一个白眼,“你想什么呢?心魔怎么能跟真正的魔比?以前魔域里天生地长着真正的魔,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别说寻常仙力,就是神力,也根本杀不死。” 席季礼问:“那后来是怎么死的?” 山膏道:“当然是诛神阵和诛魔阵对抗,同归于尽了啊。” 席季礼觉得白问了这一句,这他知道,他看向江离声,“师姐,河新城我们还去吗?如今不明情况,去了是不是很危险?万一真是魔呢。” 江离声看向裴荣。 裴荣紧抿着嘴角,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江离声收回视线,“自是要去,人的魂魄,不能在世间飘荡太久,尤其是惨死之魂,若是因为某些缘故,去不了鬼门关,时间久了,会魂飞魄散的。师傅给我拘魂灯,便是以防他们没法重新投胎。” 席季礼点头,“我会一直陪着师姐的。” 江离声拍他头,“乖。” 席季礼黑脸,“师姐,我们都大了,你不能拍我的头了。” 江离声又使劲薅了一把他的脑袋,“小屁孩。” 席季礼:“……” 他要怒了,“师姐!” 江离声见好就收,“好好好,你长大了,不拍你脑袋了。” 席季礼有些气愤,“你也只长我两岁。” 江离声十分骄傲,“那也比你大。” 席季礼气闷,不说话了。 于从容很快就回来了,对江离声说:“轻蓝没回音。” 江离声也想到,从醒来,她还没跟卫轻蓝说过话呢,去摸自己的传讯牌,摸了个空,山膏在一旁递过来,“在我这里呢,我跟他说话,他也没回讯。” 江离声伸手接过,点开,果然,山膏上次给卫轻蓝的传讯,他没回复。她犹豫了下,觉得还是被打扰他了,他没回复,定然是没空看传讯牌。 她将昆仑的传讯牌收起来,点开清虚的传讯牌,跟她师傅传讯,“师傅,这世间还有魔?” 玉无尘很快回讯,“我哪里知道?” 江离声无语,“师傅,您活了大几千年了吧?这也不知道?” 玉无尘冷漠脸,“活上万年的人,也不一定知道,只知道当初都消散于天地间了。” 江离声嘟囔,“那这么说,都是天生地长,既能长出来,那么消散后,经过天地孕育,是不是还能再长出来?” “可能吧!”玉无尘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那若是魔活了,神呢?”江离声问。 玉无尘更冷漠脸,“你问我我问谁?” 江离声不满了,“师傅,您吃炮仗了吗?” 玉无尘哼了一声,“这要问卫轻蓝,你给我问问他,他送来一个储物戒的东西给我,是什么意思?” “啊?”江离声迷惑了,“送你一个储物戒东西?什么时候?” “一日前。” “里面都有什么?” “灵石、法宝、炼丹炼器的材料,符纸、笔、朱钗衣裙,应有尽有。”玉无尘没好气,“大约是把他的全部家当都搬来了。人却一句话也没有,只派来的人传话,让我收下。” 江离声也纳闷了,“卫师兄这是干嘛?他原来还有这么多的家当吗?我以为在秘境时,挡雷劫,把他储物戒里的法宝都给用光了。” 她佩服,“不愧是卫师兄,好富有啊,竟然还有一个储物戒。” 玉无尘冷笑,“你只看到他富有?就不想想,他为什么一声不吭,给我送来这么多东西让我收下?” 珠钗衣裙珍宝就有一小半,当谁是瞎子,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吗? 江离声被问住,她就是不明白的那个,她猜测,“卫师兄在道谢?因为我,他一跃到了元婴?” 玉无尘听她这样说,语气忽然缓和了,“唔”了一声,“大约是吧!若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了。” “别啊。”江离声不干了,“师傅,那是卫师兄的全部家当,您可别收,我在昆仑吃吃喝喝的,又得他几次救命,就彼此勾销了吧?” 玉无尘问:“你说不收?” “不收啊,师傅,您又不缺他的谢礼。再说,您若是收了,我岂不是也得把我的储物戒都谢给他?”江离声很有理由。 玉无尘立即改口,“你的储物戒若是给他,你那些破东西,他用得也不顺手。” “所以,就不收了嘛,对不对?”江离声问。 “嗯,对。”玉无尘很好说话,“行,听你的,你说不收就不收。” 他气了一日夜,忽然没气了,他这个徒弟,原来还没开窍,那就怪不得他这个做师傅的都给那个小子还回去了,想当聘礼?门都没有。 第一百五十六章 书信 哄好了师傅,江离声又问魔的事儿。 她提起禁地,“师傅,禁地里有关于魔的古籍记载是不是?可有图像?” “有。”玉无尘言简意赅,“刚刚你楚师叔与我说了,听描述,十有八九是魔,魔虽千变万化,但身上的煞气,却非寻常的心魔鬼煞可比。” 江离声一下子坐直了,“那怎么办?” “谁知道呢,你小心些,别被魔给撕了。”玉无尘嘱咐她。 江离声:“……” 她忍不住问:“不赶紧采取措施吗?” “采取什么措施?”玉无尘反问:“若真是魔,整个修仙界合起来对抗,都得死伤无数,有这功夫,不如多睡两觉,能活一日算一日。” 江离声:“……” 她这个没有上进心的师傅。 她没好气,“难道不是趁魔现在弱小,我们赶紧找出来,围杀吗?” 玉无尘嗤笑她天真,“笨丫头,魔再弱小,也是魔,有找出来围杀的这个时间,还不如把神找出来,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神,让其来对付魔。” 江离声噎住,“……那,找神吗?神怎么找?” “找个屁。”玉无尘爆粗口,“大千世界,哪里去找?有这个时间折腾,不如关起山门,打开护山大阵,把所有弟子都召回,从此闭山不出。” 江离声都无语了,“魔不找,神也不找,那您说,我们该做什么?不管凡间的百姓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责任。”玉无尘道。 江离声吸气,“我吃了那么多凡间的吃食,总不能白吃。” 玉无尘掐断传讯牌,“嗯,那你努力吧!” 江离声:“……”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师傅。 她重新啪啪点传讯牌,“师傅,您着调些行吗?反正裴城主与裴夫人的仇我一定要报,您说万一是魔,到底该怎么办?” 玉无尘不理她。 江离声怒,“师傅,您忘了您清虚宗主的责任了?守护清虚,庇护苍生。您看看您如今哪一点儿符合?您就不觉得羞愧吗?” 玉无尘当没听见。 江离声使出杀手锏,“师傅,您再装死,我自逐出师门了啊,您就我这么一个徒弟,我走了,您可就没徒弟了。” 玉无尘终于理她了,“你敢!” 江离声威胁他,“您看我敢不敢?” 玉无尘也怒了,十分气,“你说说你,吃饱撑的没事儿干吗?跟卫轻蓝跑去凡间的河新城做什么?惹出这么一桩事儿来。若你们不去,不吃人家的饭,岂不是眼见心不烦?” 江离声噎住,这一饭之恩,的确代价挺大,谁知道会出现魔啊?若是以前,她肯定在知道的第一时间,立马绕道,跑回山门,躲在她师傅身后的,如今就不行了…… 她声音小了些,“反正吃也吃了,如今不能当不知道了,您说这些也没用。” 玉无尘冷哼一声,“你们只管去河新城,收魂要紧,至于帮裴府报仇,你告诉裴荣,来日方长。若是魔,就不是他一个人一家之事儿,是整个修仙界的大事儿,凭你一言,凭我一语,岂能决定得了?要等昆仑的秦封行出关,等太乙的裴檀意我们三人和三宗峰主长老们会面商谈。你连一点儿灵力都没有,操这么大的心,你操得来吗?你只求自己,保住你的小命就是了。” 江离声想想也是,“您早这么说不就得了。” 她掐断了传讯牌,不跟他说了。 她传讯时,没避着人,掐断传讯牌后,看着裴荣,叹气,“你也听到了,若真是魔,报仇的事情我们得往后拖拖,先帮你父母收魂要紧。” 裴荣悲痛地点头。 江离声又问于从容,“于师叔,既是魔,您与云师兄等人……” “与你一起。总要探查一番,才知道是不是真的魔。”于从容道:“况且,魔会只伤裴家一门吗?按理说魔毫无良性,一城百姓,都不在话下。” “也是哦。”江离声趴在桌子上,“那要不要问问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若是魔,他们怕吗?是回去?还是继续走?” 于从容道:“昆仑弟子,奉令行事,既出来,便该知道,危险不可知。” 江离声敬佩,“我们清虚弟子不是啊,大多数都怕死的很。” 席季礼无奈,“师姐,哪有你这么贬低咱们宗门的?” 江离声觉得她说大多数都是夸奖了,没说全部,已经给自己人留面子了,“我说的是事实啊。” 于从容莞尔。 三大宗门,各有特色,昆仑争强,太乙好胜,清虚求稳。 楚沥青道:“我们跟出来,主要目的是为了保护你。” 江离声点头,“好吧!” 三人达成一致,继续前往河新城,但关于河新城灭了裴家满门的妖邪可能是魔的事情,还是要告知所有跟随的弟子,让众人一起警醒,届时小心提防,此行千万不可落单,不可大意。 娄千艺听闻后脸都变了,一把扯住江离声衣袖,“师姐,你灵力全无,要不你回去吧,我们帮裴公子去收魂。” 江离声拍拍她,“也许不是呢,收完魂我们不再河新城久留,立即就走,此行听我师傅的,保命要紧,安全第一。” 娄千艺点点头,“那好吧!” 众人都看过裴荣画的图像后,江离声将那幅图像收了起来,打了个哈欠,往屋子里走去。 娄千艺见她竟然去睡觉了,心里服气,想着江师姐就是比他们所有人都心大,这世上又重新有魔了,她看起来竟然一点儿都不怕,还有心情去睡觉。她连修炼打坐,如今都坐不住了。 于从容与楚沥青没走,众人也都没走,围在茶室,提起修仙界上万年来,嫌少出现的,关于的话题。 裴荣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对于修仙界,也是这两日,他才知道一知半解,如今听着他们所说,仿佛在听天方夜谭。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腾地站起身。 陆少凌挨着他问:“怎么了?” 裴荣没答,立即出了茶室,去找江离声,他想起来了,那一日,他的身上,除了军中令牌、母亲缝制的香囊,几两碎银子,玉佩,还有一样东西,是卫轻蓝和江离声当初走时,留给他们的书信,他当时自己收了,一直随身带着。 第一百五十七章 闭关 江离声回到房间,没立即躺下就睡,而是试着探寻自己的灵府,片刻后,灵府内依旧空空荡荡,灵力一点儿也聚不起来,她全无办法,泄气地收了手,躺回了床上。 暖玉温床十分舒服,让她沾枕就想睡。 听到敲门声,她以为娄千艺三人回来了,迷迷糊糊说:“自己进。” 门外裴荣愣了一下,还是开口:“江姑娘,是我。” 江离声勉强睁开眼睛,坐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看着裴荣,“怎么了?” 裴荣低声说:“我想起了一件事儿,就是你问我,我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有一样东西……” “进来说。”江离声让开门口。 裴荣顿了一下,抬步进了房中。 江离声在他进来后,伸手关了房门,示意他坐去桌前,自己也跟着坐了过去。 裴荣坐下身,低声说:“是当初你与卫公子离开时那一封留书,当日我收了,一直随身携带。因时间有些久了,便忘了。” 江离声一下子醒了,睁大眼睛,“这……不会吧?一封书信而已,当时用的是你家里的笔墨纸砚,虽是卫师兄亲笔,但也就是寻常书信而已。” 裴荣听她这样说,摇头,“那真的再也没有旁的了。” 江离声拿出传讯牌,给卫轻蓝传讯,“卫师兄,卫师兄!” 等了片刻,传讯牌没有回讯。 江离声只能说:“如今那封信呢?” “大约是腐烂掉了,我身上没有了。” 江离声想想也是,挠挠头,又拿起传讯牌,给安如许传讯,“安师兄!” 安如许很快回讯,“江师妹!” 江离声省去客套,“安师兄,你可知道卫师兄如今在做什么?我联络不上他。” 安如许哀怨,“江师妹,你好不容易找我,竟然还是问卫师弟。” 他的怨气隔着传讯牌扑面而来,“咱们俩最早认识的啊,你眼里心里只有卫师弟吗?我可伤心死了。” 江离声不好意思,“那个,安师兄,对不住,我找卫师兄,是真有正事儿。” 安如许闻言大度了不少,“行吧,我告诉你,卫师弟前日突然闭关了,周师叔对外封锁了消息,但基于是你,肯定不会盼着卫师弟不好,所以,我就告诉你把!” 江离声愣住,“他为什么闭关?” 不是说如今,昆仑的事务,都是他在管吗? “好像是因为修为,他这半年来,修为升的太快,一直没能静下心来巩固,如今大约是撑不下去了,出了差错,只能闭关。”安如许道:“如今昆仑的事务,由戒律堂的周师叔协同香炉峰、金蝉峰两位师叔共同在管。” 江离声顿时忧心,“秦宗主怎么还没出关啊?” 安如许道:“你来清虚当日,也是卫师兄回山之日,宗主闭关,如今满打满算,也才两个多月而已。怎么算,宗主都不会太快出关。” “但卫师兄还小啊,秦宗主怎么在闭关前,就将宗门令交给他了呢?如今可好,影响他修行了。”江离声不满地说。 安如许咳嗽一声,“宗主大约也没料到,卫师兄哎一跃三阶到金丹中期后,又去了一趟秘境,再一跃三阶,短短半年,就升了六阶,否则肯定不会拿宗门事务干扰他。” 江离声想想也对,若不是她,卫师兄不至于一下子被强行冲到了元婴,给他师傅送去一个储物戒,难道是他在闭关前,匆匆而为? 安如许没听到她再传讯,主动说:“江师妹,你也别太担心卫师弟,他连不周神域都闯过,平安出来的人,如今就算出了些小差错,也不算什么的,兴许过几日,就出来了。” 江离声想想也是,卫师兄那个本事,确实不用她担心,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她跟安如许说:“安师兄,我跟你说,灭了裴家满门的妖邪,可能是魔。” “什么?”安如许几乎破音。 江离声将传讯牌拿远了些,揉了揉耳朵,将裴荣画出来的东西,与山膏的描述跟他说了一遍,最后道:“魔是天生地长的,即便消失了,也能经过两万年的天地孕育,再长出来的吧?好像也不足为奇。” “怎么不足为奇啊?那可是魔,魔。”安如许几乎暴走惊恐了,“魔多可怕啊,有吞噬一切的能力,可遮天蔽日,若是魔复生,这世上若是被魔主宰,那我们都得成为魔的奴隶。” 江离声连忙说:“冷静,安师兄,冷静。” “我冷静不了。”安如许跺了跺脚,还是没能冷静下来,“这个事情太可怕了,江师妹,你确定吗?你是怎么能这么冷静的啊?那可是魔啊。” 江离声无奈了,“魔千变万化,这个东西,也不一定是魔。若是魔,据说喜杀生,爱弑杀,乐于见血,吞噬一切能吞噬的,让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但这个东西,只杀了裴家人,就撤走了,河新城的所有百姓们,如今安然无恙。兴许不是呢。” 安如许闻言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你若早这么说,我就不怕了。” 他问江离声,“你找卫师兄,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啊?” “是啊,告诉卫师兄一声。”江离声没说真正的原因,一封普通的书信,能有什么原因?她亲眼看着卫师兄写的,也没见他在上面施法。 安如许问:“于师叔与你还在一起吧?于师叔知道吗?” “嗯,知道。” 安如许嘱咐她,“那就好,于师叔联络不上卫师弟,应该会找周师叔他们,无论如何,这个东西既然像魔,江师妹你们可千万要小心。办完事情,赶紧回宗门吧!” 江离声“嗯”了一声。 二人又闲聊了两句,掐断了传讯。 江离声收起传讯牌,对一直坐在对面安静等候的裴荣说:“如今卫师兄闭关,问不了他,但当时他给你们留书时,我就在一旁,我敢肯定,就是用了普通的笔墨纸砚,只能你再想想,当时还有什么异常,是被你忽略的。” 裴荣点头。 江离声看着他,想起一事儿,又说:“早先在云家时人多,我没有与你说明,你本身就有灵根,如今的身体经过我的治愈之术,更是等同于二次帮你塑了灵根,你若是走修行之路,可以事半功倍。你想进仙门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 担心 裴荣闻言沉默片刻,他想进仙门吗?以前从没想过。 但自从卫公子与江姑娘留书一别,他收着那封书信时,就想,原来他们是仙门中人啊,怕是此生都不得见了,若是他也能…… 那时他连个想法都不敢想,他裴家一脉单传,怎可丢下祖母、父母双亲? 但如今…… 家已毁,仇人兴许是魔,是仙门中人都谈之色变的存在,他作为普通人,寻常妖邪,都奈何不了,更遑论对上魔?他想报仇,唯此路可走。 江离声见他不语,以为他不想入仙门,“你若不想进仙门……” “我想。”裴荣立即说。 江离声顿住,点头,“你想就好,等替你祖母父母收了魂,我先送你回宗门,看看你拜哪位师叔为师。” 裴荣点头。 二人又说了两句话,裴荣起身,出了江离声的房间。 江离声关好房门,重新躺回床上,拿出传讯牌,又看了看,闭上眼睛,却全无睡意了。 娄千艺回到房门,悄悄开门,蹑手蹑脚。 江离声睁开眼睛,“小师妹,你做贼呢?” 娄千艺吓了一跳,“江师姐,你没睡啊?” “没有。” 娄千艺问她,“你怎么没睡呢?” “睡不着。” 娄千艺新奇,她还以为江师姐真的心大呢,原来也有她睡不着的时候,她凑过来,“师姐,你也怕魔啊?” “魔谁不怕?”江离声觉得小师妹是个傻的,问的这不是废话吗? 娄千艺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相差了,立即说:“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因为怕魔,睡不着?” “那倒不是。”江离声摇头,“魔再可怕,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她挠挠头,“我是有些担心卫师兄。” 娄千艺“啊?”了一声,“你的卫师兄怎么了?” 江离声没注意她这话哪里不对,“卫师兄突然闭关了,好像是巩固修为时,出了差错。” 娄千艺心惊,“卫轻蓝那样的天才,也会出错的吗?” 江离声白她一眼,“天才就不会出错吗?” 她觉得娄千艺并不能给她提供什么有用的情绪价值,索性不跟她说了,从床上爬起来,抬步往外走。 娄千艺问:“师姐,你干嘛去?” “找于师叔去。”江离声丢下一句话,出了房门。 娄千艺见她没收回暖玉温床,手痒痒想去摸,还没伸出手,暖玉温床在她眼前消失了,她睁大眼睛,呆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气愤地嘟囔,“江师姐可真是护食,我就是想摸床而已,又不是想摸人,人都走了,竟然还想着给床收了起来。” 江离声来到茶室,见于从容还在,她站在门口,喊了一声,“于师叔。” 于从容扭头,见她等在门口不进来,便起身走到她面前,“不是去睡觉了吗?找我有事儿?” 江离声点头。 于从容知道她有话怕是要私下与她说,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很快就来到房间,打开房门“进来吧!” 江离声跟着她走进屋。 于从容关了房门,设了屏蔽,对她问:“什么事儿?” 江离声小声说:“我联络不上卫师兄,刚刚询问昆仑的安如许安师兄,他说卫师兄是突然闭关了,好像是巩固修为时,出了差错,我有些不放心。” 于从容讶异,“竟有此事?” “嗯。”江离声点头,“安师兄说的,如今昆仑的事务,由戒律堂的周师兄并两峰主协管。” 于从容慢慢坐下身,“怪不得我方才给轻蓝传讯,没收到他回讯,还以为是他在忙。既是闭关,自然是收不到传讯的。他这时候闭关,恐怕问题出的不小。” 江离声就是想到这个,所以,在安如许说卫轻蓝不会有事儿后,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安稳。 她看着于从容,“于师叔,你有没有法子,能知道如今卫师兄是个什么状况?” “既是闭关,除非他本人出关,否则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于从容摇头,“不过我可以问问周枕言,听他在说说轻蓝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江离声催促,“那您快问。” 于从容点头,拿出传讯牌,给周枕言传讯,“周师弟,轻蓝是怎么回事儿?” 周枕言很快就回了,“于师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听说了?这个消息,我是封锁了的。” 于从容说:“安如许说的。” 周枕言顿时气,“这个安如许,嘴巴可真是不严,回头看我不收拾他。” “就算安如许不说,周师弟难道连我都要瞒着?”于从容问。 周枕言叹气,“不是啊于师姐,近来事情太多,总给人一种不踏实的感觉。轻蓝跃入元婴,本来是好事儿,谁知道,他两日前忽然境界不稳了,吓人得紧,匆匆闭关了,我们也很担心他,又怕事情传出去,有什么人会趁机不利,你知道的,前往奇山秘境时带队的贺师兄三人至今还没找到,宗主又在闭关中,咱们昆仑大多数人都派出去了,如今我可不是要谨慎些吗?” 于从容想想也是,跟着叹气,“你是对的。” 她斟酌片刻,将魔的事情与他说了。 周枕言也几乎破音,“什么?于师姐,你说魔出现了?” 于从容与他解释了遍,跟江离声对安如许解释大同小异,“这件事情,我本是要告诉轻蓝,没联络上他,你如今既然协同宗门事务,遍告诉你一声。” “从一只兽嘴里说出,靠谱吗?”周枕言没见过山膏,忍不住怀疑。 于从容看了江离声一眼,道:“山膏在苦山生活了上万年,离声已禀告清虚的玉宗主,玉宗主说兴许,若是魔真有了,其实也不奇怪。毕竟上古大战距今快两万年了,魔本就天生地长,消散于天地间,再经由天地孕育,也是常理。” 周枕言立即说:“这不是常理啊,神陨落,魔消散,天地间就没有了啊。能是天地间两万年能孕育的吗?那得十万年甚至几十万年吧?除非当初没消散干净,但可能吗?上古的诛神阵对诛魔阵,万里山河都生灵涂炭寸草不生的。” 于从容无法反驳这话,一时间没了话。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封城 江离声在一旁听着,觉得有道理啊。 她看着于从容,于从容也看着她。 周枕言的声音继续从传讯牌里传来,一锤定音,“肯定不是魔,大战后,两界消失的渣都不剩了,轻蓝去闯过不周神域,里面千沟万壑,罩风如刀割,遍地断剑残骸,寸步难行,神域早就被毁了。魔域也差不多,以前也有人去闯过,就是太乙的宗主嘛,九死一生出来,连魔的半丝踪迹都没找到,还差点儿废了一身修为。” 江离声在一旁忽然奇怪了,“好好的太乙宗主,他跑去魔域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历练啊。”周枕言接话,“是江师侄?你年岁小,自然不懂了,像三宗宗主这样的集大成者,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再想近一步,难如登天,别说化神,就是炼虚,都够他们止步上千年甚至直到身死,都没办法飞升的,裴宗主不像你师傅玉宗主,裴宗主在境界毫无寸进后,就开始想方设法,去过不周神域毫无所获后,他就去魔域了。” 江离声唏嘘,“真上进啊。” 对比裴宗主,她的师傅简直又懒又没上进心。 她小声说:“若是这样说的话,裴宗主听说魔出来,估计会很高兴吧?毕竟他老早就想会会魔了,不像我师傅,一听说魔活了,他首先想到是关闭护山大阵再不出山。” 明明说这么严肃的话题,周枕言却被江离声的话给逗乐了,“你这小丫头,有这么说你师傅的吗?” 江离声叹气,“我师傅就是这样啊,他没什么太大上进心的。” 周枕言逗她,“还不是被你给折磨的?玉宗主当年也是很有上进心的,你以为不周神域他没去过?各种是神迹遗址,他去了个遍,否则怎么会不远数万里,跑去人间的燕北之地捡了你?” 江离声咳嗽,是了,好像是怪她不争气,他师傅据说以前还是可以的,否则师祖也不会非要将清虚传给他,她一时没话了。 于从容见江离声噎住,莞尔,接过话,“周师弟,此事的确要重视,即便不是魔,就算类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枕言正了神色,“于师姐说的对,我会与两位师兄商议,从今日起,宗门上下,谨慎行事。” 于从容应了一声,“有轻蓝的消息,再通知我。” 周枕言答应,“好。” 掐断传讯牌,于从容想了想,又传讯给莫如烟,告知此事。 莫如烟没回复。 于从容对江离声说:“别太担心,轻蓝闯不周神域都能全身而退,如今稳固境界,即便出了差错,想必也能平安度过。” 江离声点头。 于从容看着她,小姑娘不像传言一般,是个闯祸精,最起码在她与她相处的这一段时间看来,明明乖巧又懂事儿,清虚虽是楚沥青带领,但几乎是以她为首,没见她不靠谱不着调,每一件事情,既有主见,又不任性骄纵,其实讨喜得很。 轻蓝惦记上她,也不是没道理。 她想再说两句什么,想想又作罢,“看你眼底都青了,去休息吧!到了河新城,还有事情要做。” 江离声点点头,跟于从容道谢,回了自己房间。 娄千艺见她回来,一脸哀怨,“师姐,暖玉温床真不能让我摸一下吗?” 江离声没好气,“就是温温暖暖的,你摸什么?来,你摸我一下,我让你摸。” 娄千艺:“……” 她到底没忍住,摸了一把江离声的胳膊,掐了掐,才说:“师姐,你细胳膊细腿的,如今灵力全无,怕是一阵风就能刮走,到时候到了地方,我保护你吧!” 江离声抽回自己胳膊,“我谢谢你。” 娄千艺立即说:“不客气。” 江离声拿出暖玉温床,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这次很快就睡了,反正担心也没用。 三日后,飞舟来到大騩山下的河新城。 一行人在城外无人处下了穿云梭,来到城门口,只见整座河新城重兵保守,正在戒严,不准任何人进出。 陆少凌说:“戒严了啊,是因为裴家的案子吧?” 裴荣抿唇,伸手去摸身上的令牌,摸了空,才想起,如今他身上什么都没有,更没了代表身份的令牌,不过他还是走上前,对守门的几名陌生士兵说:“在下裴荣,敢问……” “裴小将军?”其中一名士兵震惊地看着裴荣,脱口问:“你没死?” 裴荣摇头,“被人救了。” 士兵们齐齐震惊,都看着他。 说话之人上下打量他,怀疑地问:“你真是裴小将军?” 裴荣点头。 士兵们对看一眼,又看向他身后跟着的一群人,说话之人显然是几人之首,肃了神色,“请小将军拿出令牌,卑职核实您的身份。” 裴荣摇头,“当日裴家遭难,遗失了。” 士兵闻言为难道:“城中如今正在闹瘟疫,裴小将军没有令牌,恕卑职不能放您进城。” 裴荣蹙眉,“如今守城的长官是何人?或者,你去通禀一声,就说我回来了。城中即便闹瘟疫,总有能认识我的人。” 士兵闻言更是为难了,脸色不好,“如今是临城守将郑峰大人接管河新城,我等是郑大人手下,河新城一众官员,在裴家出事儿后,都染了瘟疫,如今已死伤大半,还有一小半,如今已下不了床。郑大人今日接了朝廷的命令,放火烧城。” 裴荣脸都变了,“为何放火烧城?瘟疫也不至于放火烧城,那城中百姓呢?” 士兵看着他,“城中百姓,有一小半染了瘟疫,此瘟疫朝中派了御医来都说无救,朝中也是没办法,才下此令,郑大人只能听令行事。” 裴荣手有些抖,“是因为裴家的血案,才使得城中人染了瘟疫?” “是。”士兵道:“人人都传小将军死了,没想到小将军还活着,且好模好样。” 裴荣立即说:“你速去禀告郑大人,就说裴荣回来了,瘟疫因我裴家而起,请郑大人暂缓此事,先见我一面。” 他见士兵站着不动,又补充,“我与临城的郑大人见过,郑大人应该能认出我的身份。” 士兵闻言不再犹豫,点点头,转身去了。 第一百六十章 进城 裴荣与城门士兵说话时,他身后一众等,都无人说话。 如今那名士兵去找郑峰了,陆少凌才开口:“不会吧?是不是就跟当初你身上的腐毒一样?河新城有半数人,染了腐毒?” 裴荣不知道,他看向江离声。 江离声也不知道,但她觉得,估计十有八九是这样。就连云家近身接触过他的人,都能被染上腐毒,那么,裴府整座府邸的尸首,总要有人处理,那些为裴家处理后事的人,岂能不染上腐毒? 如今距离裴家被灭门,已将近一月,凡人之躯,不像裴荣因为有云望带的丹药保命,肯定是撑不了多久,这样一来,人接触人,可不就会染了半城人? 祝文茵疑惑地说:“但那个郑大人在城中,他是朝廷命官,不该在城外命人烧城吗?那名士兵说他也在城中,他就不怕染上?” 裴荣沉声道:“若是朝廷下了死命,郑大人早已困在城中,他也得在烧城后,带着如今的士兵,自焚而死。这是军人必须遵从的命令。” 祝文茵闻言愕然,没了话。 裴荣又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还有朝廷派来的钦差在城外驻扎,只不过距离河新城有些许距离,想必是怕瘟疫找上他们。钦差的作用,就是带着兵马,督促郑大人奉令行事,若郑大人不尊圣令,杀无赦。” 娄千艺咋舌,“凡世这么可怕的吗?这可是一城百姓。” 裴荣沉默,凡世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权者,为防瘟疫蔓延出河新城,救不了的情况下,只能封城。 陆少凌问裴荣,“一城百姓,有多少人?” 裴荣抿唇,脸色发白,“河新城共有两万百姓。” “两万啊。”陆少凌觉得够多了,他看向江离声,这么多人,江师妹救不了吧? 江离声拇指与食指相互捏着,想着两万人,怕是最少有一万人染了腐毒。她能救裴荣,能救了云家的几人,但这城中的一万人,她该怎么救?拿什么救?如今她灵府内再无那些驳杂的灵力团供她设转化阵,空空如也的灵府,连一缕空气都没有。 众人都有些沉默。 楚沥青最清楚江离声的状况,他探查过,她灵府如今空空,半丝灵气也调动不起来,而除了她,的确再无人能救城中百姓。况且,即便她能救,上万人,得设多大的阵?她得有多少灵力,才不会被掏空?如今怕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士兵很快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匆匆而来的郑大人郑峰。 郑峰长相刚毅,是一张瞧着就正气的脸,但如今一脸灰败憔悴,他站在城墙上,往下看,果然看到了裴荣,但他依旧辨认了半天,才试探地开口:“真是裴小将军?” 主要是裴荣,经过江离声灵术治愈,二次塑了灵根,与以前相比,虽不至于变得让人认不出来,但周身似乎洗去一层浊气,如今通身的清气俊逸。 “郑大人,是我。”裴荣点头。 郑峰激动地看着他,“裴小弟,你还活着?我听说你被云山城云家带走了,但这么长时间没消息,还以为你……” 裴荣道:“被人所救。” 郑峰点头,隔着城墙与他说话,“因裴家遭难,城中的属官们处理后事,未曾仔细,不妨染了瘟疫,朝中来的太医,看过后不止没办法,也染了瘟疫,如今城中已有半数人染了瘟疫,你既活着,可有办法救人?你身后可是云家人?” 从郑峰的视线看来,裴荣身后,男俊女美,一个个气质清贵,传言云山城云家人都生得好样貌,想必是云家人。 裴荣没有说不是,而是回头看向江离声。 江离声叹气,对他摇头,“我如今一丝灵力也无,若是几个人,还能用丹药保命,想想办法,但上万人……” 裴荣虽然心里明白,但脸色还是一黯。 江离声顿了顿,要替裴家人收魂,总要进城的,哪怕没办法,这城也得进,她低声对裴荣说:“你就说你带着云家来的医者,可以试试。” 裴荣点头,对城墙上的郑峰转述了江离声的话。 郑峰却没有很高兴,犹豫了一下说:“裴小弟,朝廷圣命,今日子时前一定将此城焚毁,本官的家眷,都已被朝廷来的钦差控制了起来,若本官不听圣命,家眷便都会被斩立决,诛九族。” 他脸色灰败道:“城中的情况,十分严峻,许多人,都腐烂腥臭,城中的大夫,也死了大半,朝廷早先派来的两名御医,如今也死了一个,你们若是没有真正的有效的法子,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进来了,如今进城,无异于找死。” 谁也不想死,但郑峰为人正直,哪怕祸起裴家,郑峰知道也怨不得裴荣,自然不想他好不容易活命后,再进来送命。 裴荣道:“我们进去看看,再做定论。” “你们进来,可就出不去了。”郑峰好意劝说:“朝廷派了二十万大军来,接手了河新城的五万兵马,如今二十五万兵马,几乎将整座河新城给封了。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越过兵马包围进来的,但若是不能救全城百姓,还是速速离开为好。” 裴荣摇头,“郑大人,一城百姓,你忍心焚城?请开城门,让我们试试,万一有救呢。” 郑峰见他坚持,他身后的一众人等无人反对,都要进城的意思,他叹了口气,“也罢,裴小弟,既然你们这么想进城,那我便放你们进来。但你要知道,进来后,再想出去,就难了,裴家就剩你一人了,如今真不该进来送死。” 裴荣道:“郑大人只管放我们进去。” 郑峰只能吩咐人开城门。 城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一行人进了河新城。 众人包括裴荣,如今都五感灵敏,刚一入城,便闻到了浓郁的腐臭味道,与当初裴荣身上被腐毒侵蚀散发出的味道一样。 郑峰迎上前,却没敢靠近,对裴荣说:“裴小弟,你也闻到了,若是你们现在就走,不曾直接接触人,我还可以放你们出去。” 裴荣白着脸,慢慢地摇了摇头。 第一百六十一章 废墟 郑峰见裴荣都亲眼看到了城内的情形,竟然不走,他也没办法,吩咐人关上城门。 他亲自陪着一行人往里走,他虽然没染上腐毒,不过依旧与众人隔着距离,“我是在半个月前,接到命令,临时接手河新城的。我来了之后,带着人将染了瘟疫的人做了隔离,将南城与北城做了分割,染了瘟疫的人住南城,没染瘟疫的人住北城,幸好这瘟疫的腐烂味道虽然难闻,但若非直接接触,便不会被染上。” 他叹了口气,“但我来时,还是晚了,已有半数的人都被染上了,当初裴家遭难,城中的百姓们据说都很心痛,感念裴城主和夫人仁义,虽找不到裴城主和夫人的骸骨,但发丧时,还是有很多人自发送行,这就导致了,瘟疫起发甚广,短短十几日,快速传染。” 裴荣抿紧嘴角,悲痛无言。 郑峰道:“其实如今城中,被我隔离的将近万人,并没有染上瘟疫,我上报朝廷,将这些人迁移出河新城,另行安置,但朝廷却害怕,将我的三封折子都驳了回来,于两日前,随着钦差来到,下了一道圣命,焚城。” 裴荣看着郑峰,“当今陛下仁政爱民,怎么会任由上万没染上瘟疫的人被焚城而杀?” 郑峰叹气,“今年年初,陛下开始信道,请了一位天师在朝中,这件事情你应该知道,天师有呼风唤雨之能,陛下对其十分信服,此事便是天师所言,说天将降大祸于凡间,妖邪作乱,若不灭了妖邪,恐国不保。一城对比一国,陛下自然听信了天师的话,才下了这样一道圣命。太子几次拦阻,不止没能阻止,还遭到了陛下申饬,如今奉令在东宫闭门思过。” 裴荣愤怒,“这位天师,我是听闻过,但不曾想,他竟然不将人命看在眼里。上万人,在他眼里,便是这般泯灭人性的一句话吗?除了太子,朝中的重臣,就无人阻止?” “怎么没阻止?”郑峰道:“太子一派,起初激烈反对,拥护太子的一众朝臣,也觉得焚城不妥,上万人命,岂能轻易杀害?但天师冷笑,说太子与朝臣迂腐,妇人之仁,一城百姓,岂能抵得上一国千万百姓的平安?陛下也觉得有理,被再三反对的声音激怒,当堂斩杀了十余名反对的朝臣,金銮殿那一日血流成河,又骂太子是不是想祸国乱国,想毁祖宗留下的江山基业,做不孝不仁为君不尊的不肖子孙?太子羽翼未丰,自然奈何不得,心痛朝中良臣被杀,河新城上万没染瘟疫的百姓性命,但又能如何?据说是被陛下派人,押回东宫的。” 娄千艺忍不住跟江离声咬耳朵,“这凡间的太子,做的也太窝囊了。” 江离声道:“不该是那位天师,视人命如草芥吗?” 娄千艺重重点头,“是,这样的人,何配天师的称号?简直是冷血的魔鬼。还呼风唤雨,不知是何方妖邪?肯定不是正道。” 若是正道,不会视人命如草芥。 江离声也这样觉得,她也看不得上万人命说杀就杀。画本子里也有那等暴君,但也没听说,焚杀一城自己的臣民,眼都不眨的。尤其是,据说以前还是一位任君,爱民如子,如今为了焚城,杀了十多位忠臣,简直不可思议。 郑峰又道:“如今朝中,无人再敢反对,陛下下令,限令到三日内,焚城,河新城内所有人都殉国。” 裴荣沉默片刻,问:“裴府呢?” 郑峰一脸歉意,“裴小弟,对不住,对于瘟疫的起发地,在我来这里之日,已命人焚毁了。” 裴荣顿住,片刻后,摇摇头,“郑大人不必道歉,这是你该做的,若是换做我也一样。” 郑峰叹气,“是啊,不得不做,这些日子,我已焚毁了无数百姓官员的住处,那些腐烂的液体,十分厉害,人一旦沾上,就会全身溃烂,哪怕我强加控制,但你也闻到了,这腐蚀之气,依旧浓郁,那是因为,那些染了腐毒如今却还活着人,太多了,有四五千人。这里距离南城近,故而更能闻到。” 裴荣点头。 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跑过来,“大人,听说朝廷下令焚城,北城闹起来了,想要闯出城外。” 郑峰无力,“你没告诉他们,就算闯出去,外面也有二十五万兵马等着绞杀他们?” 士兵道:“说了,不管用。” 郑峰问;“裴小弟,你随我去北城看看?” 裴荣犹豫一下,还是说:“郑大人,你先去,我想去裴府看一眼,然后再去北城寻你如何?” 他没忘记自己回来是收祖母父母魂魄的,如今裴府被焚,那他们的魂魄呢?可还在? 郑峰点头,“也好。” 于是,郑峰跟着士兵匆匆去了北城。 裴荣带着一行人,前往裴府。 街道两旁,多处店铺商铺被焚毁,如今没被焚毁的店铺,都关着门,无人居住。可见正如郑大人所说,人都被他分割了。 通往裴府的路,江离声几乎已经不认识,但裴荣自小在河新城长大,无论这里毁成什么样,他都认得,一路沉默又悲痛地带着人来到裴府。 如今的裴府,已是一片废墟,几乎片瓦无存,相邻裴府的一整条街,只有孤零零一两处府邸没被焚毁,还存在着。 裴荣站在空地上,看着废墟一片的裴府,想落泪,想大哭,但发现人悲痛到极致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他只是站着,回忆从小长大的画面,后悔自小投军,在父母膝下尽孝的时候太少了。如今就连回忆,都是他每次匆匆回家,有时候住一晚,有时候休沐,最多一两日。 因裴家一脉单传几代,父亲其实对他并不严厉,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就好,就连投军,想建功立业,不想庸庸碌碌,也是他自己的想法,而母亲和祖母慈爱,每次都嫌弃他瘦,回府后母亲总会亲自下厨,给他添两道菜,再吩咐给他做一桌子吃食。 怎么一夕之间,全都被毁了呢! 第一百六十二章 没有 江离声拿出拘魂灯,指尖点了点,拘魂灯毫无动静。 她无奈,将之递给楚沥青,“楚师叔,我没灵力,用不了,还是您来吧!” 楚沥青伸手接过,指尖注入灵力,拘魂灯转了起来,他示意裴荣,“戳破你的手指,滴一滴血进来。” 裴荣立即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进拘魂灯里。 拘魂灯吸收了裴荣的血,越转越快,里面幽幽冥火,愈来愈亮。 片刻后,拘魂灯忽然定住,不动了。 江离声凑近了看,里面什么都没有,她看向裴荣。 裴荣不明所以。 须臾,拘魂灯里面的冥火忽然灭了,整个灯黑了下来。 江离声又看向楚沥青。 楚沥青眉头拧紧,又注入灵力,拘魂灯再次转了起来,这回不用楚沥青说,裴荣多滴了两滴血进里面,但片刻后,拘魂灯依旧不转了,里面的冥火也再次熄灭。 楚沥青又试了一次,还是一样结果。 于从容上前,“楚师兄,我来试试。” 楚沥青将拘魂灯递给于从容。 于从容注入灵力,她与楚沥青修的道不一样,楚沥青是医修,她是剑修,她的灵力更为霸道,刚一注入,拘魂灯便大震,裴荣又挤破手指,血流如注,滴入拘魂灯。 但片刻后,拘魂灯依旧安静下来。 按理说,这拘魂灯虽不是清虚至宝,但也是难得的宝物,可拘世间万鬼万魂,当初正因为清虚有它,昆仑有玄天境,都能对付鬼界,才让鬼界在大战后,四界争地位时,处于弱势。 百年前,玉无尘外出历练,拿着它在鬼界边上路过,吓的鬼王都出来了,以为鬼界哪里得罪了玉宗主。玉无尘摆摆手,说他只是路过,这才让鬼王松了一口气,为了赶紧送走他,还给了他一株幽冥草,用来养拘魂灯。 但如今拘魂灯竟然失效了,是什么情况? 无论是楚沥青,还是于从容,都说不出来。 江离声脸色也不好了,接过拘魂灯,“这灯不会是坏了吧?” 她刚说完,拘魂灯震了震,似乎是在回答她,它没坏。 江离声见这灯有反应,立即追问:“你能说话吗?若是能说话,你赶紧说说,你到底是个怎么情况?怎么失效了?” 拘魂灯晃了晃,似乎是在摇头。 江离声失望,“你不能说话啊,笨死你算了。” 拘魂灯不满地跳了跳脚。 江离声戳戳它胖胖的身子,发泄不满,“你曾经不是让幽冥鬼界都惧怕的吗?拘三个人的魂而已,都拘不来,要你何用?” 拘魂灯似乎来了脾气,脱离她的手,钻进了她的储物戒里。 江离声没想到这东西脾气还挺大,她看向裴荣,见裴荣脸色发白,她拿出传讯牌,给玉无尘传讯询问:“师傅,拘魂灯拘不到魂魄,是怎么回事儿?” 按理说,用了裴荣的血,与他有牵绊的血亲,便能被拘魂灯拘到。 玉无尘很快回复,“没用裴荣的血?” “用了。” 玉无尘道:“既然用了,怎么会拘不到?” 江离声将楚沥青和于从容轮番试了几次灯都灭了的情况说了。 玉无尘闻言道:“那就别白费力气了。拘魂灯一旦拘不到魂,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魂魄已被鬼界拘走,去投胎了。还有一种情况是,被人拘走了。” 江离声立即问:“鬼界拘走的话,您能联络鬼界查录的吧?若是被别人拘走,这天下,还有另一盏拘魂灯吗?” “自然能查,就是麻烦。”玉无尘道:“仙门已许久不跟鬼界来往了,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问问。天下自然没有另一盏拘魂灯,但邪修却有招魂幡之类的东西,也可以拘魂。” 江离声想起来了,被卫轻蓝杀死的那个老者,被她白捡的储物戒里就有一个招魂幡,当初她十分嫌弃,扔给卫轻蓝了,后来被他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里,挡雷劫的时候,就连法宝飞舟都被她从他的储物戒里摸出来了,那个招魂幡,一直跟他储物戒里其他东西一起,她连碰都没碰,大约如今还在他的储物戒里。 她问玉无尘,“那若是被人收了,有什么法子,能找到吗?” 玉无尘道:“有,但你们的修为不够。” “那您呢?” “我自然可以。” 江离声松了一口气,“师傅,我把裴荣带回宗门吧!他本就有灵根,如今又被我的治愈之术重塑了灵根,若您不收,才是咱们清虚的损失。” 玉无尘果断拒绝,“收你一个,我还操心不过来,我不要。” “我不是让您收,是其他师叔,他的资质,估计一大堆人抢着要,您只要同意我将人带回宗门就行。届时,您施法,帮他寻寻裴家人的魂魄。作为您辛苦的报酬,清虚收一个有潜力的弟子,于您这个宗主来说,虽劳心劳力了点儿,但也不亏不是吗?” “嗯,带回来吧!”玉无尘同意。 江离声又说如今河新城的状况,“师傅,怎么办?河新城一城的人,我如今灵力全无,我试了几次,灵府空空荡荡,我救不了人。” 玉无尘沉默片刻,“就算你灵府好好的,你也救不了这么多人。咱们仙门,历来不管凡间王权之事,修仙界有修仙界的规矩,凡间也有凡间的规矩。” “但是因为妖邪作乱,才让裴家被害,也因此连累河新城一城的百姓。”江离声生气道:“妖邪作乱,这归我们仙门管吧?这么多年,妖邪在人间作乱,人间收拾不了,不也是请我们仙门出手吗?凭什么此事听信什么狗屁天师的话,就要焚城呢?这腐毒又与寻常瘟疫不同,不近身接触的人,是不会被染上的。如今河新城,有上万无辜的人。” 玉无尘问:“所以,你想要我出手干预?” 江离声自然是想的,“师傅,救不了那些已经染了腐毒的人,最起码要救那些没被染了腐毒的人啊,有上万人呢,若是听凡间王命,今夜子时前都被焚杀,这是多大的杀孽?” “凡间帝王造孽杀生,自有天收。”玉无尘道:“但仙门插手,便不一样了。当初四界协定,仙、妖、鬼三界,不得插手人间王权。” 江离声叹了口气,“就没办法了吗?见死不救了?哪怕此事因妖邪作乱?” “你是笨蛋吗?”玉无尘骂她,“也不是没有办法,你从小到大,你闯的祸一箩筐,清虚守四界协定,但你用守?大不了,人界找来,我再将你送去昆仑受教就是了。你手里有我给你那么多法宝,还救不了区区上万人?” 江离声顿住,觉得她师傅果然比她聪明,“那救完人之后呢?怎么安置那么多人啊?不能都带回咱们清虚吧?” 整座清虚山也盛不下。 “那就得你自己想法子安置了,别什么事儿都找师傅。”玉无尘掐断了传讯牌。 江离声:“……” 她能想什么法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 商定 江离声看着掐断的传讯牌,扭头询问地看向楚沥青。 楚沥青想也不想地对她摇头,“宗主让你自己想。” 江离声:“……” 她求助地看向于从容,“于师叔,您说呢?” 于从容没想到玉无尘竟然这么教徒弟,怪不得徒弟动不动就敢闯祸,她斟酌着道:“将人用法宝送出去容易,但怎么安置,的确是个问题。河新城的所有百姓,都在朝廷户部的登记造册里,如今凡间帝王下令焚杀,一旦被我们偷偷救出,这些人除非仙门接收,以后不归凡界管,否则总要在凡间生活。” 江离声道:“不偷偷救啊,我就让凡间的那个周王知道,是我救的。我师傅不都说了嘛,若是凡界找上他,他就将我罚去昆仑受教。” 她其实还是很乐意去昆仑受教的。 于从容噎住。 席季礼不赞同,“师姐,宗主说的不对,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有我师傅在,有昆仑的于师叔在,有我们这么多人在,将这些人用法宝救出,怎么能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人界找上,更不该你一个人担着。” 他是一万个不想让江离声再去昆仑,才待了多久?就与卫轻蓝牵扯上了,若是再让她去昆仑,指不定牵扯的更深,他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他转向云端,不客气地说:“云师兄,你云家人,虽不掺和王权争斗,但这救人性命的事情,你家总不能不管吧?毕竟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河新城一城的百姓。凡间周王造孽,云家人也不该眼睁睁任由造孽而袖手旁观,任其焚杀这么多无辜的百姓吧?” 云端抿唇,沉默片刻道:“云山城的确能安置得下上万百姓,但此事若云家插手,无异于与王令违背。当今周王也会找上云家。” “云家很怕凡间那个周王找上吗?”席季礼问。 云端顿了顿,如实道:“云家家训,不参与朝堂纷争,更不干涉王政。” “即便王者作孽,造成这么大的杀戮,云家也眼睁睁看着,见死不救?”席季礼挑眉,“这就是云家的家训?没有一点儿慈心?” 云端沉默。 席季礼看着他,“若是王庭的刀剑,有朝一日对准云家呢?云家的家训,是只有刀割在自己的身上,才会觉得疼了反抗?” 云端依旧沉默。 席季礼继续说:“云家如今真能袖手?裴家与云家是世交,此事裴家是祸根,但云家也难以置身事外吧?” 江离声有些看不过去席季礼的咄咄逼人,伸手扯他袖子。 席季礼扭头瞪了江离声一眼,生气,“师姐,你扯我袖子做什么?难道除了云山城,还有更好的安置之地?” 江离声也要生气了,“那你也不该逼云师兄啊,他如今是昆仑弟子,只能算半个云家人,云家的事情,他又做不了主。” 席季礼住了嘴。 云端叹了口气,“席师弟说的对,云家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上万百姓遭此大祸而袖手旁观。但云家立世千年,一直坚守祖训,若要因此打破,总要有人担着。我可以与江师妹一起担着,云家将责任推到我的身上就可,届时,凡间找上昆仑,依门规处置我就是了。” 江离声立即说:“云师兄,昆仑规矩严,这样的话,那你完了。还是不要吧?我一个人担得下。” “救济苍生,本该是我辈分内之事。”云端笑了笑,“江师妹都不怕,我自然也不怕。” 江离声摇头,“你跟我不一样啊,我师傅护犊子是出了名的,秦宗主可不是。” 云端声音温和,“无碍的,总不会将我逐出宗门。” 于从容一直未发一言,此时开口:“就这样吧,我与云端一起担,救人要紧。云山城的确是个好安置的地方。” 楚沥青也觉得只有此法,“我们两个长辈在,怎么能将责任都推到小辈身上?我也一起担着。” 席季礼道:“也算我一个,到时候我与师姐一起被罚去昆仑。” 江离声哭笑不得,伸手推他,“你凑什么热闹?一边去。” “我一直仰慕昆仑,也想去受教。”席季礼一本正经,“毕竟师姐去一趟昆仑,都与以前不同了。可见昆仑于教弟子向学上,十分值得我们清虚弟子学习。” 江离声:“……” 她在昆仑时,也没什么长进的,就是守规矩而已。 季礼问楚沥青,“是吧师傅?您不用担着,弟子来与师姐一起担就行。” 楚沥青顿了下,知道徒弟的心思,无话可说,“行,反正我也管不住你们。” 几人三言两语,便将这件事情定下。 江离声回头看裴荣,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宽慰他,“别太难受了,等处理了这里的事情,我送你回清虚,有我师傅出手,总能查到他们魂魄的下落。” 裴荣沉痛地点了点头。 江离声又对众人道:“走吧,咱们先去北城找郑大人。” 众人点头。 一行人离开废墟一片的裴府,去了北城。 北城正处于动乱中,地上已躺了十几具尸体,但百姓们却视而不见,疯了一般,不停地往士兵们的刀剑上撞,妄图用血逼迫郑大人开城门,放他们出去。 郑大人衣裳被抓破,脸也被抓破,整个人十分狼狈,面上显而易见地透出深深的无力和灰败感。他不能放这些人出去,一旦放出,他的九族,便面临被诛,而这些人,也会被外面的兵马射杀,他们同样一个都活不了。 江离声来到,看到这种情况,大声清喝,“都住手!” 她没有灵力,声音穿透力不强,一片混乱中,有人听到,也不会住手。 江离声见此,扯着嗓子用力喊,“都住手,我能救你们!” 依然不管用。 她闻着血腥味没了耐心,指挥席季礼,“小师弟,分开他们。” 席季礼挥手,一道灵力打过去,金光如闪电,众人心神齐齐一震,不受控制地都后退了三步,瞬间隔开了混乱一片的百姓和士兵。 江离声走进两方被隔开的空地上,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后悔因为商量来晚一步,死了这么多人,她深吸一口气,冷静地对震惊中的众人说:“我能救你们。” 第一百六十四章 忠臣之道 郑峰与上万闹起来的百姓们一样,都被灵力威慑,不受控制地后退。 江离声见无人应答,再度高声重申,“我能救你们。” 百姓们终于有了反应,激动地看着她。 有一位大娘冲上前,一把拽住江离声的手臂,急声问:“姑娘,你此言当真?您真能救我们?” 语气不敢置信极了。 江离声点头。 大娘喜极而泣,“我的小孙子有救了,有救了。” 一个年轻的汉子上前,“你怎么救我们?周王下旨,要焚杀我们,狗官辖制,我们连城都出不去。” 江离声看着他,认真地说:“我来自清虚山,是修道之人,用仙门法宝救你们出城,送你们去云山城安居。” 年轻汉子怀疑,“清虚山?那是什么地方?” 有人看向左右,附和,“是啊,没听说过,我们能相信她吗?” 又有人说:“云山城我们倒是知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又是迷茫,又是怀疑。 裴荣这时从众人身后走出来,一脸沉痛,“江姑娘来自修仙界,是仙门中人,她说能救,就能救,诸位请相信她。” “裴小将军?”众人震惊地看着他。 “你还活着?” “是裴小将军!” “你没死?” “你回来了?” 裴荣面对众人震惊的眼神,缓缓点头,“是我,裴荣。” 百姓们有人当即哭了起来,“裴家完了,河新城好多人都染了瘟疫死了,裴小将军你竟然活着。你还活着!” 那位大娘立马放开江离声,一把拽住裴荣,“裴小将军,我儿子,我儿子如今就在南城,他已染了瘟疫,你既然还活着,关在南城里面的人,也能救对不对?” 裴荣闭了闭眼,沉痛又无奈,红着眼眶道:“仙门中人,也不是万能的,上万中了腐毒的百姓,目前怕是救不了。只能先将你们送走,其他人……”,他顿了顿,哑声说:“再想办法。” 江离声点头,“对,我们会想办法。” 大娘痛哭,“裴小将军,我们相信你,你们一家都是好人,裴城主和夫人……谁能想到……妖邪害人,瘟疫害人……” “不是瘟疫,是腐毒,是妖邪留下的腐毒。”裴荣忍了许久的眼泪此时也落下,“是我们裴家害了大家。” 百姓们虽不明白腐毒是什么?如此大面积的传染,怎么就不是瘟疫了?但还是齐齐摇头。 江离声看着裴荣与百姓们哭作一团,没人愤怒地说怪裴家怪裴荣,当然也没人说不怪。百姓们是愚昧的,他们不懂仙门,不懂天下下令焚城,不知道谁能救他们,但也是善良的,不是被逼急了,做不出以血肉凡胎去面对士兵们手里的冷冰利刃。 她转向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的郑峰,走到他面前,“郑大人,抱歉,早先我们隐瞒了身份,我们不是来自云家,我来自清虚……” “清虚仙山,我知、知、知道。”郑峰实在是太震惊,仙门距离凡世太过遥远,遥远到他只听说过。 江离声点头,“你知道就好,身为仙门中人,就济苍生,本是我辈本分,这么多百姓,我们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无辜焚杀而见死不救。所以,商议下,我们决定,动用仙门法宝,将他们都送去云山城安置,你意下如何?” 郑峰点头,“送到云山城自然是好,但云山城的云家,能接受吗?” “能接受。”云端走上前,“我出自云家,虽在昆仑修道,但云家的事情,我也能做半个主,我会亲自送人去云山城。” 郑峰闻言看看云端,又看看江离声,目光扫过他们身后的人,又落在裴荣身上,恍然。裴家与云家是世交,云家据说一直与仙门有牵扯,历代帝王忌惮云家,但轻易不敢发作,原来是有云家子弟投身仙门。 他点头,“我也希望百姓们得救,但周王那里,该如何解决?据我所知,仙门是不是不能插手凡间王权?” “先救了人再说,若是他不满,只管让他找我。”江离声觉得人间这个帝王怕是要坐到头了,若是可以,她真想冲去京城,将他从王座上拉下来,可惜不能,她一字一句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清虚江离声。” 郑峰点头。 “郑大人,你也一起跟百姓们走?去云山城安居?”江离声问。 郑峰摇头,“我不能走,我的九族,都在陛下手里攥着。” 江离声不以为然,“你的九族不就在临城吗?将你的九族也送去云山城就是了。上万百姓我都救了,不差你的九族,我一起救。” “这……”郑峰见江离声说的这样轻巧,转头看向云端。 云端颔首,“上万百姓是救,郑大人九族也是百姓,也一样能救,你若是同意,那就一起吧!” 郑峰心动,片刻后,还是无力地摇头,“上万百姓可以被救走,但我就不必了。我身为朝廷命官,不奉王命,不是忠臣之道。” 江离声不能理解,“那个昏君都要让你陪着一起被焚杀了?你还忠臣之道?他都没有仁君之道,你还愚忠?” 郑峰无奈,“君不仁,但臣也要忠。若人人如我,不尊王命,这世间哪还有王道律法?” 江离声险些被他说服,噎了一会儿,才说:“你这是什么道理?千百年来,朝代换了多少?历代帝王换了多少?你不要以为我不懂你们凡间的事儿,若人人都像你这么愚忠,压根就不会出现改朝换代?一个王朝,岂不是得万万年?比我们修行之人向往的长生大道还长呢?” 郑峰依旧摇头,“江姑娘所言,虽然有理,但我自幼所学忠君报国,陛下此举,虽不仁不慈,但若是以一国君王治理江山社稷来说,也无可厚非,毕竟这瘟疫如此严重,陛下也怕万一,若瘟疫横行肆虐,整个王朝将遍地尸骨。” 江离声觉得他说的不对,“他不将具体内情分辨清楚,便下令全城焚杀,听信谗言,不辨忠奸,不听劝阻,诛杀良臣,让上万无辜百姓枉死,分明不是明智之君。这样的君主,有何可报效?” 这回换郑峰噎住。 第一百六十五章 送走 江离声其实不怎么会劝说人,但郑峰这人在封城的情况下,能放他们进来,放他们进来后,还几次劝说城中如今情况不好,让他们赶紧离开。 人是好人,瞧着正派,能救自然要救。 上万人命是命,一条人命也是命。 无论是百姓的,还是官员的,在她眼里,没什么分别。 她才不管凡间到底有什么王权规矩,只知道,公理让她救人,她就不能袖手不理。 裴荣看着郑峰道:“郑大人,你效忠陛下,不如效忠太子,陛下此举,有违天理,连仙门中人都看不过去,才无奈出手动用法宝从王权刀下救人。太子仁善,但如今弱势,你若自焚于此,虽全了你的忠君之道,但却也是助纣为虐。不会让陛下认识到,是他错了。” “陛下是君。”郑峰道。 “君就没错?”裴荣问。 郑峰被问住。 裴荣沉痛道:“我父亲在时,河新城的百姓,每一人,他都十分爱护看重。如今虽是因裴家的祸,害了全城百姓,但若陛下仁心爱民,也不至于让这么多百姓们白白枉送性命?这样的君,为何要忠?” 郑峰呐呐,“裴小弟你……” 裴荣看着他,“郑大人,郑兄,听我一句话劝,你与百姓们一起走,你的家人,江姑娘说了帮你救,便会帮你救。至于将来,你乐意为官,便去效忠太子,若不乐意为官,便在云山城安居。人生百年,能不与父母亲人骨肉分离,何必死得不值,让活着的至亲因失去你而痛苦?” 郑峰沉默,明白裴荣这是失去了亲人后,以己度人。 席季礼见郑峰一直不吐口,皱眉说:“郑大人,你真不走?决定就这么愚忠枉死?好言难劝该死鬼,大慈悲难渡自觉人。你要真不走,我们可就不跟你多费口舌了。” 郑峰面露挣扎。 席季礼转头催促江离声,“师姐,赶紧拿出法宝,乐意走的,立马进法宝里,由云师兄带着人即刻送去云山城,不乐意走的,爱死不死。” 江离声看了郑峰一眼,拿出她的那艘飞舟。 于从容拦住她,“用我的,你的这艘飞舟小,装不下这么多人。” 江离声想想也是,她的飞舟自然不如于从容的穿云梭大,收了起来。 于从容挥手,穿云梭从她储物戒里飞出,由小变大,转眼间,扩大了数倍,有五层楼高,她打开门,对百姓们说:“想走的进去,送你们去云山城。” 百姓们睁大眼睛,看着凭空出现的庞然大物,他们都不曾见过,又是惊奇,又是惊惧。 江离声也惊了,于师叔的这艘穿云梭,原来可以这么大,比她的大太多了,不愧是昆仑不轻易出山门的于师叔。 “快上吧!别耽搁时间,迟则生变。”江离声也不想多生事端,将人顺利送到云山城再说。 百姓们你看我我看你,又是激动又是害怕,没人敢第一个上前。 早先拉着江离声的那位大娘却不怕,在她看来,这是救命的宝贝,她一把拽过自己身后的小孙子,将人推了进去,“走,我的小孙子走。” “奶奶也走。”小男孩大约七八岁,被推着进去后,扭头跑回来,去拽大娘。 大娘哭着说:“你走,奶奶不走,你爹他……” “芳婶子,你也一起走吧?否则这么小的孩子,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地儿,怎么活得下去?”一妇人也拽着自己的孩子走上前,“我那死鬼男人说了,只要我和孩子活,他死就死了。” 大娘闻言看看自己的小孙子,孩子死死地拽着她,又看看身旁一手牵了一个比她孙子还小的两个孩子的妇人,咬咬牙,狠狠心,“行,走,奶奶与你一起走。” 她说完,对江离声说:“姑娘,我那儿子,叫赵宝才,你若是救活他,让他做牛做马报答你,若是救不活……死就死了,反正这河新城死了这么多人了,也不差他一个……” 江离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抿唇没说话。 大娘拽着小孙子进了穿云梭,小男孩回头看她,脸上挂着泪,眼眶红红的。 随着大娘与妇人拽着孩子进去,百姓们再不惧怕,呼啦啦一拥而入。 百姓们全部进了穿云梭后,原来人人拥挤的北城,如今已空空荡荡,只剩下郑峰和他的士兵,郑峰带来的人立在他身后,虽人人渴望活着,但见郑峰不动,也无人动。 江离声叹了口气,“郑大人,你不走,你看看你身后的人,他们有的已有妻儿,有的还未娶妻吧?家中都有父母亲人是不是?我答应都救,你当真不走?” 郑峰回头看看他手下的人,士兵们期待你看着他,他终于松动,“南城那些百姓们……” “交给我。”江离声道:“我会想办法,若是实在没办法,此城我会焚,必不让腐毒祸害更多的人。” 郑峰点头,咬牙,“行,我走。” 他看向裴荣,“裴小弟,你可还去云山城?你年少时从军,立下鸿鹄之志,要建功立业,如你所说,太子仁心仁德,你可与我一起?” 裴荣摇头,不再称呼郑大人,而是称呼郑兄,“郑兄你只管自去,我与你不同,我已无祖母父母亲人,无亲可念,无家可归,妖邪害我家门,此仇怎可不报?我会投入清虚仙门,找出妖邪,报仇雪恨。凡间的青云之志,已是昔日云烟。祝郑兄来日效忠明君,宏图大展。” 郑峰心下惊异,不过观裴荣面相,与仙门中人立在一起,瞧起来确然没几分区别了,让人意外也不意外,他叹息,“也罢!虽家门遭祸,但裴兄能有此机缘,为兄当祝你鹏程万里,长生大道,早日报家门之仇。” 裴荣拱手,“多谢。” 郑峰拜别,带着士兵们上了穿云梭。 于从容将穿云梭交给云端,“你带两个人,亲自去,一路小心。此事慎重,没平安到达云山城前,尽量不要途中停留。”,顿了顿,又嘱咐,“若云家不收,你也不必为难他们,将人一分为二,送清虚山下一半,送昆仑山下一半。” 云端应是,“师叔放心。”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人间地狱 云端带着一万一千百姓离开后,江离声等人去了南城。 对比北城吵吵闹闹有人气,南城死气沉沉一片。 街道上,房舍门前,躺的都是腐烂的人或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臭之气,隔着被封死的街道和铁栅栏,入目处,里面遍地脏污和受病魔折磨的人。 这些人,没有人围着铁栅栏来闹事儿,能走动的人,也是一脸灰败将死之相,显然都已知道,染了这个病,没救的,出去也活不了,还会害了外面的亲人。 江离声试图调动灵力,灵府依旧空空荡荡,哪怕她再有强烈的意愿,却一丝一缕也调动不起来,她闭上眼睛,想象里面关了卫师兄,但不管用,这一招对她失效了,她再没有那些灵力团可以让她因强烈的情绪而催动。 许久,她睁开眼睛,对里面喊:“谁是赵宝才?” 里面的人麻木地看着外面来的这一群衣着光鲜亮丽的人,无人起身,也无人说话。 “赵宝才!”江离声又喊了两声。 依旧无人应答。 四周极为安静,里面安静,外面也安静,仿佛里面关了上万人,如无一人。 江离声泄气,“你们谁知道他?去喊他来,我……” 席季礼一把拽住她,“师姐,不可轻易许诺。你救不了他们。” 江离声住了嘴。 这时,一个躺在栅栏边不远处,半边身子腐烂的人,虚弱地伸手,指了指他身旁躺在地上,已全身腐烂,成了一具看不出模样尸体的人说:“他,他就叫赵宝才,昨天就死了。” 江离声沉默。 席季礼伸手拉她,“师姐,走。” 江离声站着不动。 “师姐。”席季礼声音加重。 江离声小声说:“这么多人命,我……” “你救不了,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席季礼强硬地拉着她走,“这些人只能是这个命数,与其让他们继续活着受罪,不若现在就焚城。” 江离声不同意,“不行。” 席季礼停下,看着她,认真地说:“师姐,我们只是修士,不是神,亦不是仙。不是万能的。” 江离声泄气。 席季礼拽她,“走。” 江离声腿挪不动,即便心里明白,她救不了,但却迈不开腿,“我有丹药,若是给他们吃下丹药,兴许我能想到办法……” 席季礼冷静地问她,“你的丹药,能供上万人救命?只能延缓他们的寿命,让他们多受罪罢了。” 江离声攥住储物戒,的确,她储物戒里,没有上万枚丹药,这些年,她什么都学,没有一心炼丹,乱七八糟的丹药虽多,但好多都是失败的丹药,被她收起来,充作谁得罪她,就给谁吃掉的毒丹,救人的丹药确实不多。 祝文茵这时走上前,小声说:“江师妹,就听这位席师弟的,我们走吧!多待无益。” 陆少凌也走过来,不忍地说:“是啊,江师妹,你如今灵力尽失,而我们也解不了这些人的毒。救裴荣一个人,就费尽了力气,更何况这上万人,依我看里面的情况,人怕是都死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没几个能走动的,没时间容我们想法子。” 楚沥青也没料到,从小到大,没心没肺总爱闯祸的小丫头,倒是比他们所有人都见不得这样的事儿,心肠这般软,他道:“已救了万人的性命,我们便不算白来一趟,至于这些人,的确救不了,何必难为自己?我们仙门中人,追求大道长生,心境本该超然于万物,凡间百姓,不过区区百年性命,弹指一挥罢了。他们死后,会去往鬼门关,鬼界会收他们,重新投胎。” “这么多人,都去鬼界,鬼界怕是十分拥挤的吧?”江离声道。 “我们管不了鬼界拥挤不拥挤,人死入鬼门关,合该有这一道门让他们走。”陆少凌道:“走吧,江师妹,你若下不了手,我们来就是了。此间事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去七玄门走一趟,还要追查魔的事儿。” 江离声点点头。 众人见她被说通,互看一眼,拉着她离开南城。 江离声回头去看,身后的视线被两宗门的师兄弟们挡住,她看不到,她收回视线,心里十分不好受。 于从容拍拍她肩膀,“救不了人,不是你的错。我们修行之人,要走的路且长且远,凡人生老病死,百年一个轮回,即便救不了,也不当什么。” 娄千艺小声说:“是啊,江师姐,凡间帝王要焚杀的百姓,我们能救这么多,已是积德行善了。能救的已救了,救不了的也没办法。” 楚沥青拿出飞梭,请众人上他的法宝。 江离声被娄千艺拉着,上了楚沥青的飞梭,飞梭升空,她的视线却一直没收回,往下看。 席季礼说要动手焚城,却没出手,众人也无人出手,坐在楚沥青的飞梭上,都十分沉默。 楚沥青也没有立即走,飞梭停在河新城的上空,下面正对着南城,从高处俯瞰而下,南城的情形更能看得清楚,无异于人间地狱。 裴荣眼眶发红,低声说:“这些百姓,有很多,我都认识,我有时候从军营回城,他们都笑着跟我打招呼。父亲用心治理河新城,百姓们都很敬爱他。” 无人说话。 裴荣继续说:“还有很多百姓,都是去年新迁移到河新城来的,因父亲将河新城治理的好,官府补贴许多利民的政策,百姓们慕名而来,落户在此。没想到是裴家害了他们。” 席季礼恼怒,“别说了!” 他脸色难看,“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为了救你,我师姐如今灵府空空,她储物戒里虽有不少丹药,但修士才能吃的丹药,若是凡人吃了,只能加速他们速死。你之所以能好好活着,是因为你天生有灵根,反观云望,不是被送去我宗门的沧澜池了?这些百姓,若是能救,用得着你说?我师姐只是吃了你家一饭之恩,就奔波着又是救你,又是为你父母拘魂,如今她也没办法,已经够难受了,你还想怎样?” 裴荣收回视线,红着眼睛,住了嘴。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试试 江离声捏紧储物戒,里面有多少丹药是好丹药,有多少丹药是失败的丹药,她记得清楚。这些丹药,不能直接给这些百姓吃,但若是化成水,给他们喝下呢?能不能保住他们的命? 她抬起头,看向楚沥青,“师叔,若是将丹药化成水……” 楚沥青对她摇头,“季礼说的对,没有灵根的凡人,吃下我们修士才吃的丹药,只能加速速死,你炼的那些丹药,凡人更是不能吃,就算不速死,但药效不定,万一将这些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你将再如何?再下手焚杀吗?何必白折腾一场?” 江离声垂下头。 楚沥青看着她,片刻后,叹了口气,“若你想试试……” “师傅。”席季礼打算他。 楚沥青看向席季礼,“修道之人,最忌心结,若是今日离开,你师姐怕是会落下心结。而我们所有人,也于心难安,不是吗?” 席季礼住了嘴。 楚沥青转向于从容,“于师妹,你看……” 于从容点头,她也不忍,不试着救救就走,见死不救,也不是昆仑仙门的立山之道,她点头,“楚师兄所言有理,虽凡人性命于我们修道之人来说,不过弹指一瞬,但若是我们就这样放火焚城走了,也是枉为仙门道义,与妖魔有何区别?” “对。”楚沥青点头,放下飞梭。 两位仙门长辈这样一说,众人自然没有异议,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江离声本已丧气,闻言立即来了精神,打开自己的储物戒,从里面扒拉丹药。 娄千艺凑过脑袋看,伸手跟她一起扒拉,指着一瓶瓶丹药直摇头,“师姐,你这些丹药,真能毒死人的,这些,这些,这些,都不行,不能用。修道之人吃了都能毒个半死不活,更何况凡人。” 江离声点头,将那些丹药扒拉走,“我知道,这些的确不能给他们吃。” 陆少凌也凑过来看,“江师妹,你怎么这么多丹药?这些……我都没见过,都是什么丹药?” “都是师姐这些年自己琢磨着炼的,吃了能毒死十头牛。”娄千艺道。 陆少凌闻言伸手拧开一瓶,扑鼻的药香让他十分怀疑,“是吗?这丹药,看着很好啊,还是上品呢。” 娄千艺叹气,“我的师兄们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 清虚的一名男弟子猛点头,以身为证,“我就是深受其害,在床上昏迷不醒半个月,修为差点儿掉没了,还是宗主亲自帮我修为给稳住的,否则如今我早已在宗门里待不下去了。” 没了修为,可不是待不下去吗? 陆少凌大惊,连忙将瓶塞拧上,给江离声放了回去,“你这丹药,也太可怕了吧?” 江离声也很无奈,“丹书上说,大道万千,丹方千变万化,只要成丹,皆是天道给的机缘。我便自己自创了很多单方。” 陆少凌佩服,“江师妹,你竟然能自创单方?可见你是个有悟性的,这么漂亮的丹药,以后留给妖吃吧?” 江离声扭头看了一眼蹲在不远处的山膏,可惜地说:“当时在苦山,我身上没带自己的储物戒,除了零食,那时手里没有这些毒丹,否则当时肯定给山膏这个狗东西吃。” 山膏听的清楚,顿时用爪子蒙住脸,瓮声瓮气,“我不吃!” 把修仙之人都能毒的险些没了修为的丹药,妖能吃吗?也不能吃吧?不,它不是妖,它是神兽。不过神兽应该也不能吃,它可不想吃死。 江离声见山膏把脸都埋起来了,收回视线,如今它是她的灵宠,是自己人,不吃就不吃,她扒拉着一瓶瓶丹药,从上千瓶里,挑出了几十瓶,问楚沥青,“楚师叔,这些,能行吧?” 楚沥青点头,“可以试试。” 他手里也有不少丹药,但都是上品的丹药,品阶太高,凡人百姓受不住。而江离声挑出的这些就很合适,普通的养气丹,避毒丹,延寿丹,净心丹,除祟丹等,也只有她,才有这些五花八门的低阶丹药。 陆少凌摸摸自己的储物戒,打开看了看,这些低阶丹药,他一样也没有,又默默放下手。 其余人也差不多跟陆少凌一样,他们修为都已到筑基,用的最次的也是中品丹药。这等品级低的丹药,他们都看不上眼,自然不会收进自己的储物戒。 “走!”江离声见楚沥青点头,将几十瓶丹药拢在袖子里,站起身。 飞梭从半空中落下,众人又回到南城。 这一回,飞梭直接落进了南城里,麻木又丧失了生气的百姓们都震惊地看着天上落下个庞然大物。 江离声率先从里面走出来,娄千艺赶紧给江离声加了一层防护,加完后,才想起师姐好像不用,她又撤回来,加在了自己身上。 陆少凌见了,有样学样,也给自己加了一层防护。 众人看着遍地腐毒,也纷纷加了防护。 江离声找了块干净的空地站好,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口锅,席季礼立即拿出一张桌子,放在她面前,江离声将大锅放在桌子上,又从储物戒拿出一个玉瓶,将里面装的水倒进大锅里。 陆少凌看的稀奇,“江师妹,你这小瓶子,竟然能装这么多水?我怎么没见有人卖?” “我自己练的。”江离声倒了满满一锅水,将瓶子收起来。 陆少凌想起她好像还学了炼器,想着这么好用的瓶子,怎么能只装普通水呢,装灵泉啊,还有兽血。 江离声拿出一瓶延寿丹,扔进了大锅里,延寿丹很快化在了水里,她又拿出一摞碗,一个勺子,逐一将碗里填满水,对看着她的百姓们说:“我们来自清虚仙门,如今试着救你们。你们过来喝,一人一碗。” 陆少凌赞叹地看着她储物戒里拿出的锅碗瓢盆,心想江师妹若在凡间生活,一定很会过日子。 百姓们看着江离声,没人动作,也没人出声。 江离声扭头找裴荣,“裴荣,你过来,让他们看看,你就是我治好的,对不对?” “对。”裴荣从众人身后走上前,站在江离声身边,沉痛地看着大多数被腐毒腐蚀满身脏污的百姓们,“诸位,我是裴荣,裴家虽然没了,但我还活着,幸得江姑娘所救,侥幸活命。江姑娘来自清虚仙山,是修道之人,北城的百姓们已被救走,如今南城的百姓她不忍看着大家惨死,故而来救。” 第一百六十八章 试药 “是裴小将军?” “是裴小将军!” “裴小将军竟然还活着!” “他还活着!” …… 百姓们不再麻木颓丧,激动的双眼放光,呼啦啦涌了过来。 裴荣身上有楚沥青为他加的防护,百姓们涌上来后,没能碰到他,便被他身上的防护弹开。 有几个人倒下,众人都惊惧地停下。 裴荣解释,“修道之人擅术法,诸位别怕,你们不是染了瘟疫,而是中了妖邪的腐毒,这腐毒霸道又厉害,一旦近身接触,全身溃烂而亡,仙长在我身上加了防护,所以你们才碰不到我。” “裴小将军,你真是被人救活了?我们真能被救吗?”一人问。 裴荣点头,“是,你们看我如今,不是好模好样的?只要你们相信江姑娘,她会尽全力,帮大家试试。”,他说完,顿了顿,“不过人太多,修道之人也不是万能的,江姑娘救我一人容易,但要救你们这么多人,她只能尽力一试。不过你们有活着的希望,总比没有强是不是?请你们相信我,相信江姑娘,什么法子,都要试试,总比等死好,不是吗?” 众人听进了耳里,觉得有道理,又齐刷刷看向江离声。 江离声点头,“只要你们相信我,咱们不停尝试法子,兴许真能救你们。” 她指着面前的碗,“大家排队,一人一碗,不要哄抢,不要作乱,人人都有。” 百姓们你看我我看你,听话地走过来,一个个的排队来喝。 江离声将勺子塞给裴荣,“你来负责给他们盛。”又喊陆少凌,“陆师兄,你负责他们规矩排队。”又喊祝文茵,塞给她玉瓶和丹药,“祝师姐,你负责往锅里添水化丹药。”,又吩咐娄千艺,“小师妹,你与两位师姐一起,有那等重患起不来,排不了队的,你们给他们灌药。” 她一口气安排了好几个人,几人都点头,二话不说,听她吩咐。 江离声吩咐完,又看向于从容,犹豫地说:“于师叔,您在这里坐镇盯着他们,我想与楚师叔和小师弟找些人去一旁研究试药。我怕这些丹药,也只能拖延他们寿命一时,根本救不了人,我去寻些不怕死的,试试我练的那些丹药,兴许真能行呢?” 若是这些普通的低阶丹药能救人,也不会等她到云家时,裴荣奄奄一息了。 于从容点头,“好,你只管去。” 到了如今,既然停在这里想救人,什么法子,就都要试试。 江离声见于从容同意,看向楚沥青与席季礼。 二人对她点头。 百姓们身受腐毒折磨多日,眼看着身边人一个个死去,活着的人又听说周王下令焚城,早已无望,如今江离声等人来救,一下子燃起了希望,求生的本能让他们想要牢牢抓住这群救他们的人和这群人手里在他们看来救命的仙丹。 江离声没特意找,在不远处找了片空地,放出话说要试药,很多人瞬间对着她涌来。 江离声看着围着她的这些人,说清楚利弊,“我手里这些丹药,不同于排队给大家喝的那些丹水,那些丹药化水,虽然解不了你们中的腐毒,但应该也不会快速致死,大约可以拖延你们的寿命,但我想试药的这些丹药,是毒丹,我如今的法子,想试试拿这些毒丹以毒攻毒,既然是试药,兴许只要你们一喝下我手中的药,人就会立马死掉。” 她说完,人群里十分安静。 片刻后,一个汉子说:“我不怕死!” 紧接着,他身边一人也说:“我也不怕死。” “我也不怕!” “我也……” …… 人群中此起彼伏响起或大或小的声音,都说不怕。 江离声没想到他们都说不怕,心下纳罕,“我不是神仙,只能试试,我这些药,连修道之人吃了,都受不住,如今试药,兴许真会死人的。” 她想知道,他们为什么都说不怕。 最先开口的汉子看起来三十多岁,被腐毒折磨的已腐烂了一只手臂,但他一双眼睛,瞧着依旧黑亮,口中说出的话极糙,“中了妖邪的毒,我们都以为活不了了,每天看着一个个熟悉的人死去,朝廷都放弃我们了,你们没放弃我们,被裴小将军带来救我们,就算是毒丹药,老子也吃,就算立马死了,也能给父老乡亲们试药,总比这么白白等死划算。” “对,我也是,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仙门的人。” “我也是。” …… 江离声明白了,点头,“行,若你们死了,我为你们收魂,送你们重新去投胎,定不叫你们找不到鬼门关的路,成为四处飘荡的孤魂野鬼。” 那汉子痛快道:“行,若是死了,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江离声心下触动,不再多言,打开储物戒,又重新扒拉她的丹药,挑挑选选,选出了几种丹药,打算先给他们试这几种。 她的这些丹药,经过师兄弟们的验证,都是失败品,所以,连个名字都没起,只在瓶身标了备注,当初被谁吃了,什么后果。 如今这些丹药,最轻的一种后果就是吃了上吐下泻,最重的险些废掉修为丢命。 江离声当然不会拿最重的给这些百姓,她选了最轻的一种,给这些人化了水喝下。 有几个中腐毒极深的人,刚喝下,转眼便倒下了。 众人顿惊。 江离声不必伸手去探倒下这几个人的鼻息,也能知道,这几个人已气绝身亡,她沉默地又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脸上不约而同都露出恐惧。 那个最先开口说不怕的汉子恐惧最小,他捂着肚子,神色痛苦,“我想如厕。” 江离声对他摆手。 汉子立即去了。 他一走,又有好几个人面露痛苦,捂着肚子随着他而去。 剩下的人,有的撑不住陆续倒下,有的呕吐不止,吐完也倒在了了地上,短短时间,竟死了一大半人。 江离声攥紧手。 席季礼轻声说:“师姐,你没有做错,连我师傅修行医术,侍药数百年,仍旧拿这个腐毒没办法,这些凡间百姓,中了腐毒,又岂能因为你练出的丹药,轻易得救?” 第一百六十九章 立即走 江离声虽然心里明白,但看着试药的百姓们一个个倒下,还是心里很难受。 这种难受,哪怕席季礼说的都对,她依然不减分毫。 楚沥青伸手拍拍江离声肩膀,“季礼说的对,我修行医术三百年,侍药三百年,也仍旧拿这个腐毒没办法。若非你灵力特殊,就连裴荣,也是救不了的。” 江离声抿着唇,不说话。 楚沥青又道:“若是没有你想法子来救,到了时辰,一经焚城,他们也是一死,并不比现在因试药死去好多少。” 江离声松开紧攥的手,“我知道。” 她尝试调动灵府内的灵力,仍旧空空荡荡,她不甘心,继续调动,许久,直到跑如厕的那几个汉子回来,她仍旧一丝一毫灵力也没能调动起来。 为首的汉子已泄的没多少力气,“姑娘,我感觉身上轻松多了,你看看我这腐毒,是不是解了些?” 江离声一眼看得清楚,她摇头,“分毫没解。” 汉子闻言没失望,“这样啊,拉的老子都快死了,竟然没解,咱们再继续?” 江离声提醒他,“已死了一大半人了。” “死就死。”汉子看的很开,还是那句话,“我们都不怕,姑娘你怕什么?若是牺牲我们一些人,能试药换得全城的百姓们活,也值了。” 江离声点头,继续试下一瓶药。 本剩下一半的人,又死了几个,其余没死的,又喝了药后,躺在地上,已没多少力气。 那个汉子强撑着身体,勉强能站着,“我去给姑娘再喊些人过来试。” 片刻后,他果真又喊来了一帮人,这些人,脸上都有着视死如归的神色。 就连楚沥青都有些触动,他修道数百年,对凡间百姓虽有悲悯之心,但心里更明白,凡人性命,不过弹指,在他看来,即便救了,也不过几十年性命甚至更少可活,因为这些人里,大半人都被腐毒侵蚀严重,凡人性命脆弱,伤了五脏六腑,即便解了腐毒,也活不了多久,他们不是裴荣,能够被江离声重塑灵根筋骨,他之所以同意,也不过是让江离声求个心安而已,但如今,却有些深受震动。 “师姐,我来。”席季礼将江离声往一旁推,“我来给他们试药,你去与昆仑的于师叔商议,下令焚城的时间就快到了,你们商议看看该怎么办?” 江离声摇头,“他们能奈我们如何?他们即便焚城,也奈何不了我们,不用管。” 她不离开,“我练的药,我要亲自试。” 席季礼无奈,只能看着她忍着难受,继续给这些百姓试药,亲眼看着这些人在她面前,一个又一个倒下,在试了七八瓶药,那为首的喊着不怕的汉子,也倒了下去。 江离声推席季礼,“师弟,你给他渡些灵力。” 席季礼小声说:“师姐,没用的。” 江离声也知道没用,但这汉子一直坚定地跟着她试药,与他同一批试药的人都早已气绝,而他一直在,到如今,终于倒了下去,她难受至极,想救活他。 “江姑娘,你别难受,我早三天前,就想自己抹脖子了,你继续试,兴许下一瓶,你的药就管用了。”汉子断断续续说完一句话,最后,气息微弱地道:“我叫李二虎,江姑娘别忘了答应送我去投胎……” 江离声点头,“你放心。” 她取了李二虎手指的血,滴进玉瓶里,见他垂下手,气绝。 “师姐,你一旁歇歇,还是我来吧?”席季礼再次道。 江离声蹲在地上,这次没反对,点了点头。 席季礼接替了江离声,继续以人试药,一瓶又一瓶,他比江离声的动作要快很多,看着灌下药腐毒没有丝毫退却后,便换一种,哪怕一个个在他面前倒下,他依然能做到面无表情着一张脸。 楚沥青看着席季礼,修道之人,合该如此,但他却欣慰不起来。 于从容走过来,伸手拉起江离声,她也没想到,玉宗主将徒弟教导的这么心肠软,对于修行之人来说,这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她没法宽慰江离声,毕竟这整个南城的百姓,实在太惨,哪怕他们身处在这里,也清楚地知道,这里面的每个人,无异于活在人间地狱里。 “楚师叔。”江离声站起身,对着她喊了一声。 于从容点头。 江离声拿着手里的玉瓶,又拿出储物戒里的拘魂灯,“您帮我,先把李二虎的魂,收了。” 她没有丝毫灵力,哪怕手里有拘魂灯,却连个魂也收不了。 于从容二话不说,催动灵力,注入拘魂灯,拘魂灯瞬间转了起来,江离声将玉瓶里的血滴入拘魂灯,拘魂灯吸收了李二虎的血,越转越快,幽幽冥火,愈来愈亮,片刻后,忽然定住,不动了,须臾,冥火熄灭,整个灯黑了下来,与给裴城主和夫人收魂时一样。 江离声的脸顷刻变了,“李二虎刚烟气,不可能收不到他的魂。” 于从容心神一凛,“立即传讯,再问问玉宗主。” 江离声拿出传讯牌,给玉无尘传讯,“师傅,刚死的人,拘魂灯也收不到魂,是怎么回事儿?” 玉无尘的回讯很快,“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又用拘魂灯拘谁的魂了?” “河新城一个百姓,叫李二虎,他刚死,我想先拘了他的魂,届时送他去投胎,用他自己的血,拘魂灯与滴入裴荣血时一样,也灭了。”江离声简单说了经过,“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玉无尘立即说:“你们在救河新城的百姓?” “嗯。” “还能是什么?他刚死,要么是魂飞魄散,要么是先你一步,被人收了魂。”玉无尘声音沉下来,“没中腐毒的人都救走了吗?若是救走了,其余那些中了腐毒的人,你救不了,现在立即离开。” 江离声捏紧传讯牌,“师傅,他刚死,不足盏茶。”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叫你离开。”玉无尘语气凌厉,“刚死了盏茶的人,就在你面前,拘魂灯却拘不到魂?你用脑子想想,你那个地方,还能待下去吗?” 江离声闭了嘴。 第一百七十章 破阵 李二虎如今的尸体就躺在地上,整体完好,怎么可能是魂飞魄散?拘魂灯拘不到他的魂,那么只有一个缘由,就是他的魂魄,兴许在气绝的第一时间,就被人拘走了。 她如今没有灵力,感知不到,但于师叔和楚师叔也没有感知到。 江离声从脚底升起了一股寒气,这里的确如她师傅所说,已不能久待。 玉无尘没听到江离声再说话,语气又重了几分,“谁在你身旁,楚沥青呢?让他跟我说话。” 于从容此时开口:“玉宗主,我是昆仑于从容,我在,楚师兄在试药。” 玉无尘当即说:“于峰主,喊上楚沥青,你们速速带着所有人离开,马上,否则你该清楚,拘魂灯拘不到刚死的魂魄,而你们全无所觉,这意味着什么?” 于从容神色凝重,“我明白,玉宗主放心,我这便带着他们离开。” 她看向江离声,“听玉宗主的,我们立即走。” 江离声看向四周,南城的百姓们因他们的到来,有了生气,不再是一具具行尸走肉,她早先说试着救他们,让他们相信她的话,此时却无比清楚地知道,她救不了他们,在席季礼面前试药的人,已不剩几个,大批人都死在了她的丹药下。 她冷静地点头,“于师叔,我们走。” 于从容见她分得清轻重,松了一口气,快步去寻楚沥青。 江离声安静地站着,看着于从容找到楚沥青,三两句话,便让楚沥青点头,拿出飞梭,然后招呼清虚昆仑所有弟子上飞梭,又看着席季礼最后化了一瓶丹药,看着人喝下,然后收起没试过的其它丹药,向她走来。 在他身后,刚喝下的丹药,竟没立即死人。 江离声睁大眼睛,立马要走去。 席季礼一把拽住她,“师姐,我刚听到了于师叔的话,我们走。” 他手下用了强,强行将江离声拽上了飞梭。 江离声回头,“将他们带上来,那几个人,能救几个是几个。” 她刚说完,已看到那几个人倒下,她瞳孔顿缩。 席季礼关上飞梭的门,“师傅,我们走。” 飞梭瞬间升空,速度极快,却在离开南城上空时,“砰”地一声,撞上了无形的屏障,飞梭剧烈颤动,倒退了回来。 于从容脸立即变了,“是阵,整座南城,被人设成了大阵。” 江离声低头咬破了手指,喊了一声,“楚师叔。” 楚沥青当即催动灵力,将她的血以剑气催动,对准前方,劈出了一剑,席季礼出手相助,两刀剑气,“咔”地一声,破开了无形的屏障,飞梭穿透破开的屏障,飞出了南城。 于从容怔了片刻。 众人都看向楚沥青、席季礼手中的剑。 江离声将手指缩回衣袖里,没说话,打开储物戒,拿出一瓶丹药,倒了一颗,张口吞下,随着丹药吞下,她手指咬破的伤口快速愈合,再伸出衣袖时,已无伤痕。 陆少凌开口,惊问:“刚刚发生了什么?我们是被什么东西给拦了吗?” 祝文茵看着于从容,“于师叔说是阵?我们刚刚被人关在了阵里?” 于从容没答,看向楚沥青,“楚师兄,你出手好快。” 楚沥青收剑入鞘,点头承认,“是阵。不知是什么时候设的,兴许是我们来到河新城之前,也兴许是我们来到河新城之后。宗主说的对,此地不宜久留。” 陆少凌道:“阵既然被楚师兄和席师弟合剑破了,可见这设阵之人,并不厉害。” 于从容闻言训斥徒弟,“你懂什么?无论这阵是我们来之前就有,无声开启的,还是我们来之后,被人设的,能够悄无声息布阵,怎能说这阵不厉害?” 她顿了顿,看向江离声,目光落在她不见一丝血痕的手指上,再没说别的。 陆少凌被师傅训了,缩了缩鼻子,仍旧不太理解,扭头问江离声,“江师妹,你刚刚干嘛咬破手指?玉宗主剑阵双修,你也会阵法是吧?刚刚你是不是与楚师叔和席师弟一起在破阵?你用了阵法对付阵法?” 他一脸不懂,却深受震撼,“江师妹,你好厉害啊,以后谁再说你不厉害,我第一个不服。” 江离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哪里是用阵法对付阵法?只不过是她的血可破万阵而已,她没心情与陆少凌探讨她厉害不厉害,只能点了点头,然后透过飞梭窗外,往下看。 只见,整座河新城,从他们离开的南城,在他们破阵离开后,忽然起了大火,距离要求的子时,还没到,不知什么人有此能力,顷刻焚城。 江离声手按住飞梭边沿,看着冲天的火光,十分沉默。 众人也都瞧见了,纷纷沉默下来。 飞梭离开的快,转眼将河新城抛在身后,没了人间地狱的河新城,没了冲天的火光,窗外只有云层青山。 木然地看了好一会儿,江离声收回视线,盯准席季礼,“小师弟,你也发现了对不对?倒下的那几人,明明腐毒在肉眼可见的被祛除。” 席季礼点头。 江离声又说:“但是他们却死了。” 席季礼道:“大约有人察觉你动用拘魂灯了,所以,阵法启动了,那些凡人必死,即便你那种丹药能解腐毒。” 他从衣袖里伸出手,将一瓶丹药递给江离声,“师姐,我留了两颗,就是这种丹药,当初你险些将一位师兄给毒死的丹药,因为此丹,各峰的师伯师叔,险些跟宗主翻脸,严令你以后不许炼丹。” 江离声伸手接过,“师傅说不能灭杀我炼丹的悟性,跟师伯师叔们争执了三天,师傅说毒丹也是丹,既然成丹,那么,我于丹道一途就是有这个悟性的。我记得这一炉的成丹是我发挥最好的一次,没有一颗废丹,颗颗漂亮极了。” “江师妹每回只要练出的丹,越漂亮,越不能吃。”深受其害的一位师兄正在,叫宋琦,凑过来说。 “但是谁能想到,就是这个丹药,能解腐毒。”席季礼道:“我们虽没能救了人,但也不算白折腾。” 宋琦点头,问江离声,“江师妹,你还记得你当初练这个丹的单方吧?” 江离声点头,“大约记得。” 宋琦急了,“你别大约啊。” 娄千艺推宋琦,“宋师兄,是谁当初也跟所有师兄们一样,不想让师姐再炼丹了?如今你竟然还好意思问师姐是否记得单方?” 宋琦往后坐了坐,小声说:“那时谁能知道,江师妹这丹药,能有这个用处啊?” 娄千艺对他撇嘴,将他挤开,挨着江离声坐下,宽慰她,“师姐,这河新城,明显背后有什么厉害人在使阴谋,没准就是那位被周王信重的天师,虽然我们没能救南城这些人,但救了北城上万百姓,而你练的丹药,也试出是有用的,说明咱们也不算白来,你别难受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锁魂阵 江离声起初看到那些百姓们明明不想死,却对她说不怕,服药后,一个个倒下,的确十分难受。 但如今知道救不了,哪怕有了解药,依旧救不了,她就不难受了。既然她用尽了力气,也无可奈何的事儿,她何必自寻烦扰? 她应该想的是,是什么人,在河新城,布下如此杀孽的大阵?真是那位朝廷被周王信重的天师吗?他真有这么大的能力?想干什么? 上万百姓的魂,被人收了,又用来干什么? 娄千艺见江离声不说话,伸手抱住她,“师姐,我们虽是修道之人,但又不是真的神仙,救不了人,也不是我们的错,是背后行恶的人,太可恶了,如此造孽,也不怕天打雷劈。” 江离声伸手拍拍她,“我不难受,救不了人,的确不是我们的错。” 娄千艺松开她,松了口气,“师姐能这样想最好,也不知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通天的本事,设下大阵,我们修为低没察觉也就罢了,就连于师叔和楚师叔也没察觉,幸好宗主让我们快走。” 她问:“我们如今就这么走了骂?此事就不查了?” 江离声不说话,看向于从容和楚沥青,她自然是想查的,但碍于自己如今灵力全无,是拖人后腿的那个,她不能自作主张。 于从容也没说话,落荒而逃,从来就不是她的行事作风,但被人无声无息困在河新城的大阵里,她竟然毫无察觉,如此厉害的大阵,玉宗主让他们快走,他们自然要快走。至于如今,要不要回去查,她也拿不定主意。 毕竟,她清楚地知道,若不是江离声咬破手指,楚沥青与席季礼用她的血联手挥剑,怕是破不了此阵。虽然她不明白,破阵与江离声的血有什么关系,但她就是知道,一定有必然关联。 楚沥青也拿不准,他比谁都清楚地知道,江离声的血,才能破阵,若今日没有江离声在,他们可能都会被焚杀在这个阵里,无论是他,还是于从容,一个都走不了。 他一时也没说话。 这时,江离声的传讯牌亮起,她低头点开,玉无尘的声音传来,“可平安离开了?” 江离声回复,“离开了,师傅你是对的,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在河新城设了大阵,也许我们进入河新城前就有,只不过没察觉而已,楚师叔的飞梭载着我们离开时,撞上了已经启动的大阵,楚师叔和席师弟联手,破了阵,我们才能顺利离开。” 玉无尘问:“是什么样的阵法?” 江离声答:“是可以让河新城内上万百姓的魂魄瞬间离体,在我们破阵后,转眼便燃起通天火光,可以将一切都灭杀化为灰烬的阵法。” 玉无尘道:“是锁魂阵。” 他不必亲眼所见,也知道怕是他徒弟的血,才是破阵的真正原因,毕竟无论是楚沥青,还是席季礼,都不擅阵法,他语气不好,“锁魂阵是鬼界为拘成千上万的鬼魂,独有的大阵,在上古大战后,遗失了。” 江离声怀疑,“是锁魂阵吗?这么说是鬼界作乱了?” “不好说。”玉无尘不妄下结论,“按理说,拘魂灯下,哪怕是锁魂阵,也一样能拘到你想要找的魂,但拘魂灯却在当时无用。所以,到底是真的锁魂阵,还是锁魂阵只是表象,是个阵中阵,都不好说。” 他没有亲眼所见,只能从江离声的复述猜测,也不能十拿九稳。 江离声有一种想掉头回去的冲动,方才因为离开的太快,她又坐在飞梭里,没能十分看清整个河新城的模样,“那我们还能回去看看吗?” “看什么?嫌自己命大吗?”玉无尘道:“也想化作冤魂,被人收了?别以为你们破阵离开了,再回去就是安全的。” 江离声只能打消回去的心思,“可是师傅,什么人这么厉害?在人间作乱,我们就不查了吗?” 她将今日事情的经过,简单跟玉无尘说了,然后道:“会不会是受周王信重的那个天师?就是他劝说周王一意孤行焚城。照今日的情况看,若是我们不救北城的上万百姓,到了子时,这个阵大约也会开启,不管郑峰听不听王命,整个河新城百姓的魂,都会被收。如今因为我们横插一脚,所以,应该是设阵之人察觉到了我们,才无声无息提前开启了大阵,想将我们一起焚杀在阵里。” “嗯。”玉无尘承认她说的有些道理,“凡间帝王身边的那个天师,大约脱不了干系。” 江离声想去会会那个天师,“那……” “你们先去七玄门,此门派距离河新城近,不过半日路程,先去看看七玄门是怎么回事儿?河新城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七玄门不该全无所知,但知而不报,是何理由?”玉无尘吩咐,“顺便与你花师叔汇合,我听说昆仑执事堂的墨堂主也去了七玄门,你们汇合后,再视情况而定。至于凡间周王身边的那个天师,我会派人去查。你救了上万百姓送去云山城,周王自然会找上清虚,届时我再理会。” 江离声答应,“好。” 玉无尘又嘱咐,“你灵力全无,不要自己乱跑。另外,你要记住今日的教训,按理说,你也修行阵法,即便如今灵力全无,也当该对阵法敏锐得很,今日却在拘魂灯拘不到魂时,还没察觉出不对劲,可见受那些百姓影响,左右了你的情绪,让你乱了心神,难以分辨,才因此疏忽不对劲之处,此乃大忌,若非你及时找我,还算听话,迅速离开阵中,否则真若是阵中阵,你哪怕破了阵,说不准今日也得将命留在那里。知道了吗?” “知道了。”江离声也有些后怕,“师傅,幸好今日你没在睡觉,否则我传讯你若没及时回我,就完蛋了。” 玉无尘没好气,“你灵力全无,还在外面乱跑?怎么能让人放心?我睡什么觉?” 他似乎懒得再跟她说,掐断了传讯牌。 江离声看着掐断的传讯牌,嘟囔,“脾气真大。” 第一百七十二章 好想卫师兄 江离声传讯没避着人,众人自然也都听到了他与玉无尘的话,尤其是玉无尘掐断传讯牌后,她不满地嘟囔的那一句。 楚沥青没好气地训她,“宗主若是脾气大,你早就被逐出师门了。” 陆少凌“嘿”了一声,附和,“是啊,江师妹,玉宗主有你这么个徒弟,真是操碎了心,你却还嫌他脾气大,放眼三宗,谁不说玉宗主最宠徒弟?” 他拍拍自己心口,心有余悸,“听着玉宗主刚刚的话,就知道我们有多险。”,他看向自己师傅,哎呀呀地后怕说:“师傅,您是不是多年没出山门,警惕性不高啊,咱们师徒险些一起都完蛋了。” 于从容瞪了陆少凌一眼,也觉得好险,“若真是鬼界的锁魂阵,传自上古,你当我有多大能耐?能察觉这等高阶大阵?” 陆少凌想想也是,他语重心长道:“师傅,您得再努力提升修为啊,可见您如今的修为不够。” 于从容没好气,“我修为不够,你就够了吗?昆仑诸峰主,我不是最差,但诸峰内门弟子里,你与安如许,真是丢尽我与顾师兄的脸。” 陆少凌顿时不敢吭声了,他师傅谦虚了,昆仑诸峰主,唯顾师伯和他师傅修为最高,但弟子里,唯他和安师弟最差,他们俩的确是半斤八两,丢师傅的脸。 江离声捏着传讯牌,叹气,“我好想卫师兄啊。” 她此言一出,众人顿时神色各异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说着话,突然提到卫轻蓝。 娄千艺扯了扯江离声袖子,心想这话是能公然说的吗?江师姐傻了吧?也不看看如今多少人在?再说她是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还想她的卫师兄的啊?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江离声拍开娄千艺的手,不明白大家都用奇异的眼神看她做什么,“我是想若是卫师兄在就好了,他那人聪明,一定能通过今日之事,推断出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众人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江离声点开传讯牌,给卫轻蓝传讯,“卫师兄,你还好吧?” 无人应答。 她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回复,只能作罢,换成给花时方传讯,“花师叔,您在哪里?如今已到七玄门了吗?我们这便去找您。” 花时方回复的快,只有三个字,“你别来。” 江离声疑惑,“为什么我不能去?” 花时方语气重了几分,“我不让你来,就不许来,你速回宗门。” 江离声急了,“刚刚我给师傅传讯,他让我与你汇合,你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什么不许我去?我与楚师叔在一起呢。” “对,我竟忘了,你楚师兄一起。”花时方道:“那你们就来吧!” “您先告诉我,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儿?”江离声追问。 花时方回复,“整个七玄门,都中了腐毒。” 江离声顿时坐直了身子。 众人也都齐齐惊了。 江离声觉得不对,“七玄门的人,是在河新城染上的腐毒?那他们中腐毒多久了?为何不向清虚禀告?” 花时方道:“据七玄门主说,他对清虚,发出了三封求救信,清虚无一收到,他没敢派出弟子,怕腐毒祸乱整个修仙界,故而自行封了山门。” 江离声怀疑,“这样啊,当真发了三封奏报?花师叔你可派人查了?” 花时方道:“确有此事,我已核实。” 江离声觉得事情严重了,“但是我们清虚为什么没收到消息?若非从凡间的云家得到裴家出事儿的消息,我们还不知道七玄门的事儿。” “应该是有人拦截了消息。”花时方语气沉重,“我也是刚到,才得知此事,还未禀告给宗主。” 江离声立即说:“那你快告诉我师傅,他今日没睡觉,刚刚还与我传讯了。” 花时方应了一声,嘱咐,“你们一路小心。” 说完,掐断了传讯牌。 江离声拿着传讯牌,看向众人,“我手里只有两颗能解腐毒的丹药,既能解凡间百姓的腐毒,想必也能解修行之人的腐毒,但只有两颗,远远不够。我如今是记着当初的单方,但我灵力全无,无法炼丹,你们中,有谁能炼丹?”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摇头。 江离声无奈了,“那怎么办?” 楚沥青道:“将单方说与宗主,请宗主立即着手让人炼此丹。” 江离声觉得有理,再次拿着传讯牌啪啪一阵点,“师傅,您还记得我那些单方都被您收起来了吧?您找出来,就是我刚刚与您说的,能解腐毒的单方,您速速找人炼丹。花师叔是不是正在与您说七玄门的事儿?我手里只有两颗能解腐毒的丹药,得您找人炼。” 玉无尘没回复她。 江离声猜到他师傅大约正在与花师叔传讯,也不急,对楚沥青道:“楚师叔,有什么办法,您帮我想想,能让我尽快恢复灵力?就算不全部恢复,恢复一点儿也行。” 以前她从不觉得,没有灵力是多大的事儿,多少次因为炼丹炼器画符阵法等等,耗费得灵力尽失,她习惯了,一点儿也不急。但如今不同,补灵丹都没用,她是真的半丝灵力也调动不起来。 楚沥青对她摇头,“你的灵府,你自己该清楚,我哪里能有什么法子?这么多年,我也拿你的灵府没法子。” 他是医修,从小替她看过无数次,甚至当初被宗主逼着,为了提升她慢成乌龟的修为,耗费无数心力,为他想尽法子,都不能撼动她灵府半分。但如今,她苦山得了传承,重造了灵府,又因回水下的祭坛,吸了无数灵力,再度被改造,以至于,她如今的灵府,他哪里还能弄的明白?就从没见过,谁的灵府,如她一般,沃土千里。 江离声泄气,“那可怎么办啊?” 楚沥青只能说:“再等机缘吧!” 苦山是她的机缘,祭坛是她的机缘,下一个机缘,不知在哪里。 江离声想到两次差点儿死掉,一点儿也不想要这种机缘,她扁扁嘴,打起他药峰的主意,“楚师兄,你说,若是将你药峰的所有灵植,都给我吃掉,会不会……” 楚沥青的脸顿时变了,“你别想。” 他警告江离声,“上万亩灵植,已被那两个狗东西毁了一半,如今这一半,仅供宗门日常修炼之用。岂能都给你霍霍?” 江离声泄气,“好吧!” 她也就想想,也没真敢都吃掉所有灵植,她闯那些祸,都是意外,没意外的时候,她还是很懂事儿的。毕竟宗门不止她一个人,有数千人要养呢。 第一百七十三章 别来 众人开始议论七玄门的腐毒,没人再谈论河新城那被焚杀的上万人。 裴荣一直安静地坐着,沉浸在悲痛中,一言未发。 江离声有些累,本要起身去休息,瞅见裴荣,挪步走到他面前,“别难受了,我们已经尽力了,对于救不了的人,无论怎么难受,也更改不了事实,徒增烦扰,不如留点儿力气,将来查出来给他们报仇。” 裴荣眼眶发红,“我知道。” 他抬起头,看着江离声,“江姑娘,我能尽快修炼吗?” 江离声道:“你得先有个师傅。” 她挠挠头,“我可不敢教你,以免误了你,我那时候在练气期待了半年,把我师傅差点儿气死。”,她想了想,对他说:“你先忍忍,等去了七玄门,见到我花师叔,我替你问问她,她一直没遇到中意的弟子,故而至今没收徒。” 裴荣点头,“好。” 江离声伸手拍拍他肩膀,“不做无畏的难受,免得内耗自己的精神劲儿。你从醒来后,是不是一直没合眼?去休息一下。我花师叔不喜欢瞧着没有精神劲的人。我因为总睡不醒,被她骂过无数次。还有我师傅,也爱睡觉,她很多时候,都气的挥剑想砍了我师傅。” 裴荣又点头,“好。” 江离声撤回手,不再多言,再多的话,她也宽慰不出来。 她转身走回房间,刚进房门,身上的传讯牌亮起,她拿出看了一眼,见是安如许。 安如许的声音透着几分关心焦急,“江师妹,你还好吗?” 江离声回他,“安师兄,我一切都好。” 安如许听到她的声音,似乎大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刚刚听说河新城出现了大阵,有太乙的两名弟子,被困阵中,被绞杀了,临死前,传讯给宗门,但宗门压根来不及营救。” 江离声愣住,“太乙的人出现在河新城?什么时候?” “半个时辰前,是太乙派出查奇山秘境的两位弟子,听闻河新城因为瘟疫封城,他们想知道能不能救人,不想却送了命。”安如许道。 江离声回想半个时辰前,正是他们离开的时候,那时飞梭行在半空中,楚师叔和席师弟联手破阵,飞梭剧烈震动,无人察觉到还有太乙宗门的人也进了河新城,他问:“你是怎么听说的?太乙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昆仑?” 安如许“嗐”了一声,“是太乙听闻于师叔就在河新城,传讯给昆仑,问问于师叔可还安好?若安好,太乙想知道,河新城是怎么回事儿?为何会出现大阵?据说那两名弟子,其中有一名,擅阵法,于阵法上颇有天赋,太乙痛失两名弟子,十分恼火。” 江离声道:“我们破阵离开时,不知道那时还有太乙的弟子进入河新城。” “真有大阵啊?是什么样的大阵?竟然出现在人界的河新城?”安如许问。 江离声如实告诉他,“我师傅说,是鬼界的锁魂阵,在上古时遗失了,但也不是十分确定。” 她简略将河新城的经过,跟安如许说了,自然也没隐瞒她本来已试出了解腐毒的丹药,却遭遇了大阵开启,上万百姓不救而亡,他们也险些被困在阵里。 安如许听完震惊不已,“这么惨烈,惊心动魄吗?” 他心惊又可惜地说:“当初我也要跟着下山,卫师弟不许,否则我也能跟你们一起了。” 他说完,又叹气,“上万百姓啊,这到底是什么人,造如此大孽?可见从裴家被灭门,到如今上万百姓中腐毒被焚,到如今大阵悄无声息开启锁魂,这背后,一定有大阴谋。” 江离声点头,“自然。” 安如许猜测,“是不是鬼界要作乱?不甘心拘在鬼门关的地狱之门里?想要抢人界的地盘了?人死变鬼,他们抢人界的地盘,把人都杀死,两家彻底成一家,鬼王野心勃勃?” 江离声不知道,“我不了解鬼界。” 安如许跟她一样,“我也不了解哎。” 江离声问:“卫师兄闭关至今有动静吗?” 安如许回答:“还没有。” 他不满地嘟囔,“江师妹,你刚到昆仑时,是不是咱们俩最要好?就因为奇山秘境分开了,你就跟我不要好了,时时刻刻惦记着卫师弟。师兄我虽然不及卫师弟有本事,但论与你相处的时间,都是月余,差不多啊,你怎么这么厚此薄彼?寻常连关心我一句都不曾,却总是问起卫师弟。” 江离声默了默,心虚地承认,“安师兄,我错了。” 安如许深深叹气,“这回就原谅你了,都是师兄妹,你也别太区别对待嘛。” “嗯嗯,我知错了。”江离声挠头,赶紧问:“安师兄,你还好吧?” “好,就是无聊。”安如许道:“要不我去找你吧?你下一站,去哪里?” 江离声吓了一跳,“你可别来,下一站我们去七玄门,我刚刚从我师叔处得到消息,七玄门全门上下,包括门主宰内,都染了腐毒,我手里只有两颗我以前练出来的丹药,试验后,可解腐毒,但两颗怎么够?我让我师傅找人练了,我师傅还没回我话。七玄门如今太危险了,你可千万别来。” 安如许骇了一跳,“怎么七玄门也染了腐毒?这腐毒,连仙门中人也躲不过?” “躲得过,只要不碰就好,估计当初七玄门的人没防备。”江离声将七玄门给清虚传讯求救,却被人半路拦截了,清虚压根没得到消息之事跟他说了,“如今外面太危险,安师兄,你还是好好在山上待着吧!” 安如许没想到竟是这样,“从奇山秘境,各仙门都损失了许多年轻的弟子,到如今整个七玄门都中了腐毒。这背后的阴谋,难道不是冲着人界?而是冲着修仙界来的?” 江离声也不懂,“大约是吧?兴许不是一日两日的阴谋了。” 她想起在祭坛下,那人竟然想杀卫轻蓝,那人黑衣蒙面,不可告人,元婴修为,她道:“兴许是修仙界内部争斗呢。” 安如许立即说:“有人要对付三大宗门?” 江离声只是猜测,“兴许,毕竟自大战后,三大宗门屹立不倒,有上万年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明之物 山膏用爪子刨门,将门刨的咣咣响。 江离声只能掐断与安如许的传讯,走过去,打开房门,看着它,“不会说话了?” 山膏吞下嘴里的吃食,递给她一样东西。 江离声伸手接过,“这是什么?” 山膏摇头,“河新城里捡的。” 江离声险些脱手扔掉,竖起了眉头,“河新城遍地腐毒,你竟然敢乱捡东西?” 山膏立即说:“这个没染上腐毒。” 江离声看着圆不溜秋黑不溜秋的石头,嫌弃,“这东西能有什么用?用来砸人?” 山膏对她很是无语,“我就是觉得,这块石头,不同寻常。” 江离声闻言低头仔细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不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山膏摇头,“不普通,我敢肯定。” 江离声摸着,没有菱角,触感不温不冷,“不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嘛,我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山膏骂她,“那是你笨,这都感觉不出来,这石头肯定不同寻常,我捡到它时,它在动,自己动。” 江离声认真了些,感受了下,什么都没感觉出来,再仔细看,就是普通石头的纹理,她随手仍在地上,石头扔到哪儿就在哪儿,一动不动。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她看向山膏,“你是不是看错了?” “怎么可能?”山膏不承认自己看错了,“我捡到它时,它就是再动,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不动了。反正,我刚想起来它,你要不要?” “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我不要。”江离声果断拒绝,“我不是什么破烂都捡的人。” 山膏只能说:“那我将它扔了?” “嗯,扔吧!”江离声不在意。 山膏走过去,用爪子捡起来,对着飞梭下要扔去。 江离声忽然改了主意,“算了,给我吧!” 山膏不满她的善变,将石头递给她,“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善变?说不要又要。” 江离声接过石头,不接它这话,“你在哪里捡的?南城还是北城?” “当然是北城啊,那时你忙着在给那些百姓们试药,我捡了就塞进了袋子里,险些忘了,刚刚想起来。” “你不是想起来,你是吃东西时,看到它了吧?”江离声看了一眼它挂在脖子上的储物袋,难为它从花师叔手里打劫后,能省着吃这么多天。 山膏嘿嘿两声,“你再研究研究,我真的看到这块石头自己在动,它当时在转圈,见我扑过去,嗖地就要跑,被我飞快地给逮住了。” 江离声闻言有了些兴趣,“行。” 它拿着这块石头,回了屋,山膏晃着尾巴跟进来,“我当时感觉到这里有气流,但如今没有了。” 江离声相信它,“嗯。” 她讲石头放在桌子上,盯着它看,片刻后,问:“喂,你是个什么东西?” 石头一动不动,十分安静,死物一般。 江离声又问:“你若是不回答,不动,我就用火烧你了。” 石头仍旧不动,很是安静。 江离声很有耐心,“你不怕火烧啊?那怕水吗?怕油锅吗?怕用剑砍碎吗?” 石头全无动静。 江离声自言自语,“你都不怕啊?那行,不怕就不怕吧!我先把你收起来,等以后慢慢研究你。” 她说完,将石头拿起,扔进了储物戒里。 山膏看着她傻眼,“这就完了?” “那你还想怎样?”江离声提醒它,“你别忘了,我如今是一个灵力全失的人。” 山膏作罢,“好吧!你如今的确是太废了。” 江离声白眼,“我以前也废。” 山膏噎住。 江离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我睡会儿,到了你喊醒我。” 山膏吃着吃食,一手鸡爪,一手鸭脖,“你可别睡死,我现在在你面前吃东西,你都不馋了,我怕我喊不醒你。” 江离声吸着鸡爪鸭脖的味儿,“我现在眼前都是河新城南城那些百姓们痛苦的脸,睡也睡不踏实,你能喊醒我。” 山膏点头,“好吧!” 它作为一只兽,也难得叹气,“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要我说,你赶紧回宗门吧!好歹宗门安全,有你师傅在,我看了,清虚的护山大阵,不亚于曾经苦山的大阵,结实的很。” 江离声闭着眼睛反驳它,“再结实,还不是破了?” 山膏不满,“若不是你太笨,连个传承都接不住,至于把整个苦山都给毁了吗?让我连家都没了。” 江离声自知理亏,住了嘴。 这时,她的传讯牌震动亮起。 江离声摸着拿出来,点开,玉无尘的声音传来,“我已找人在练,但你知道,因为你的灵力异于常人,你练的丹药,与别的丹修不同,不见得管用。” 江离声忽地坐起来,回复他,“对啊,师傅,我怎么忘了?那怎么办?七玄门也有数百人吧?” “四百多人。”玉无尘道:“此事非同小可,若非你花师叔去,我还不能得到七玄门如今的消息。另外,有你楚师叔和昆仑的于师叔跟着你,你花师叔此时也在七玄门,否则我断然不会同意你去七玄门。” 江离声回他,“若是我自己,我也不敢去。” 她有些忧心,“师傅,我总觉得,这一环套一环,像是有什么大阴谋,从奇山秘境,到裴家和河新城,再到如今的七玄门。还有,刚刚昆仑的安如许安师兄给我传讯,说太乙的两名弟子,在我们离开河新城时,他们恰巧进入河新城,两名弟子被阵法绞杀,殒命在河新城。” “我已听说了。”玉无尘道:“你万事小心,若是我找的丹修炼出的丹不能解腐毒,整个七玄门,只能舍弃。” 江离声心神一凛,河新城整个南城百姓们痛苦又充满求生欲的脸浮现在她面前,她不想七玄门也遭此下场,“师傅,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恢复我的灵力?我如今灵府内,虽然一点儿灵力没有,但与苦山时不同,好像成了一片沃土,您说,若是将灵植种进去,会不会长出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死之草 江离声早先想着吃,但如今若是想着种呢? 灵府里的土地,是能长东西的吧? 玉无尘也不知道,“从来没有人的灵府能种灵植,你这种无稽之谈,我也不敢说行还是不行。要不你自己试试?” 江离声迫切想要灵力炼丹,“我这就试。” 她当即掐断了传讯牌,开始扒拉储物戒,片刻后,跟山膏说:“一株活着的灵植也没有。” 以前在清虚时,为了炼丹炼器,她都是长在药峰,想用灵植,就随手去药田里拔,哪里会想到摘了保存在储物戒里随时备用?那时她也没想过有一天突然要离开清虚啊。 如今可不没有? 山膏评价,“你真穷。” 江离声翻白眼,若是在昆仑时,她的确一穷二白,但是如今她拿回了自己的储物戒,还怎么能算穷?多少人都的家当都没她多呢。 她站起身,“我去找楚师叔,他肯定有。” 她起身太快,不小心碰翻了刚刚翻找时嫌碍事,随手拿出来扔到桌面上的一个长盒子,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截枯枝。 山膏看到这根枯枝,顿时惊了,“不死草?” 江离声怀疑,“你说什么?” “我说不死之草啊。”山膏指着那截枯枝。 江离声怀疑,“你说这个东西?不是。” 开什么玩笑,她哪里有不死之草? “怎么不是?我岂能不认识?”山膏瞪眼,十分肯定,“这就是不死之草。” 江离声见它说的斩钉截铁,也有些怀疑了,“这是我小时候学画符时,不小心失手,把我师傅养的灵植用驱火符给烧死了,我师傅气了个半死,揍了我一顿,然后将这灵植连盆扔给了我,让我救活,我哪里救得活?便当标本收了起来。” 后来她师傅也没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她自然也不会傻的主动提醒他。便一放好几年,若不是今儿翻找,她嫌碍事扔出来,都忘了有这么回事儿了。 山膏:“……” 他敢断定,“这就是不死草。” 他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江离声,“你竟然不认识不死草?” 江离声被一头兽看不起了,顿时反驳,“我怎么会不认识不死之草?大騩山有一种稀世之草,状似蓍草,长满绒毛,开青花,结白果,被称为不死之草。服用一株,可使人长寿,增百年修为。在昆仑时,我不乐意去奇山秘境,医堂的应堂主说我缺灵力和修为,一定要去,戒律堂的周堂主也要我去,我才去了,谁知道反而掉到了苦山?不但没找到不死之草,连修为都弄没了。” 提起这事儿,她就郁闷,有灵力总比没有强吧?如今是一点儿都没有了。 山膏见她说的条条是道,收起鄙视她的眼神,“你这就是凡间画本子上说的纸上谈兵,你只知道长成的不死之草,却不认识变成一根枯枝的不死之草,怪不得你师傅揍你,你竟然将他养的不死之草给烧死了,他没打死你,都算是他心慈了。” 江离声重新坐下身,看着这截枯枝,“这真是不死草?” 山膏都不想回答他了,“你问问你师傅,不就知道了?” 江离声重新拿出传讯牌,问玉无尘,“师傅,你还记得七八年前,你养的那株被我用驱火符烧死的灵植吗?” “怎么不记得?你个混账东西,好东西被你祸害了多少?”玉无尘骂。 江离声缩了下脖子,“那株灵植,是不死草吗?” 玉无尘冷哼一声,“你说呢?” 江离声无辜,“我不知道啊,才问你的。” “怎么不是?若不是你毁了它,我至于罚你去藏书阁?让你阅遍群书?”玉无尘道:“你个笨蛋东西,在藏书阁待了二年,也没能复活它。” 江离声惊了,“原来真是不死草。” 她觉得自己冤枉,“这么贵重的灵植,你干什么不保护起来?随便放在自己屋子里的窗前,我从小就看着它被风吹日晒雨林的,我哪里能知道它这么贵重?” 玉无尘噎了噎,“再好的东西,也是个东西,我做什么精心爱护?你从小到大,毁的好东西少吗?” 这回换江离声无话了,若是别人,得了不死之草养着,定然是精心呵护,但他师傅那人,就在这上面缺根弦,他从来不拿这些好东西,当做好东西的。 她郁闷,“你那时候为了提升我的修为,想尽了法子,怎么就不给我把这个吃掉?也省得被我祸害了。” 玉无尘没好气,“它没开花,没结果,你吃了也是无用。”,他问:“怎么?你终于想起它了?也难为你如今认识了它。” 江离声不邀功,“是山膏认识,我才不认识。藏书阁的所有典籍里,也没记载它是一截枯枝的模样啊,我记着被我烧毁时,它有两个叶,后来将它的叶子烧没了,就剩下一截杆了,那时杆还是半截绿色的,后来我给它浇灵泉,给它化生长符,还特意为它学了笔修,想催发它的生机,折腾了好几个月,它全无动静,我就给它收起来了,如今时间久了,谁知道它成为一截枯枝了?也难为山膏还能认出来。” 玉无尘骂她,“你自己没耐心,还怨它救不活?你见过有哪个灵植,没个一年半载,甚至三年五载,甚至十年八年,能养好的?我养了它二十年,就放了两个叶,被你一把火就给烧了,你才养了几个月,就扔一边了,还有脸说?” 江离声乖乖认骂,她哪里知道,整日里被扔在窗下,他师傅养它跟闹着玩似的,想起来就给浇点儿灵泉水,想不起来就渴着晒着将叶子时常晒的蔫巴巴的灵植,会是世所难求的不死草啊? 更甚至,她曾经还瞧见,灵植被大雨点子噼里啪啦地打,打的枝都弯了。还是她不忍心,将盆子抱回了屋子里躲雨,那时候它还觉得被他师傅养,也太可怜了。 所以,后来烧了它,他师傅虽发火,揍了她一顿,她也没觉得是因为这东西贵重。以为是她干啥啥不行,她师傅攒的气趁机发作呢。 她摸摸鼻子,小声问:“那我如今,把它扔去我的灵府里,您说,它会不会长活?” “我怎么知道?”玉无尘没好气,“你从小就能折腾,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掐断了传讯牌。 江离声:“……”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与旁人不同 江离声看着这截枯枝,七八年过去,曾经的半截绿,也已经枯的不能再枯。 她怀疑地问山膏,“这东西,还能救活吗?” 毕竟,当初她弄了几个月,也没能救活。 山膏肯定地点头,“它叫不死草,当然能救活,你要日日给它灌输灵力,灌输个十年八载,肯定能救活。” 江离声一听,顿时歇了,“那还是算了吧!” 她不说如今没能力,就算有灵力时,也没这个耐心,能日日想着用灵力浇灌它,她师傅耐心也不多,怪不得当初随便养。 “若你就这么搁着它,简直暴殄天物。”山膏都服了这对师徒,“你想想,它可增百年修为。” 江离声顿时又如被挥鞭的小马,“是啊,百年修为呢。” 她眼馋地说:“得救。” 她有些犯愁,“关键是怎么救?你说我送给楚师叔,让他帮我养十年怎样?他肯定有耐心。” 山膏道:“你可以试试。” 江离声自己先摇头,“楚师叔肯定也会骂我一顿,以他爱惜灵植的劲儿,估计十年后养好了,也不给我霍霍了。” 她拿起这截枯枝,做出决定,“先把它扔进我的灵府里好了。” 她动用意念,枯枝依旧躺在她手里,分毫不动。 江离声看向山膏,“我全无灵力,如今就是个普通人,这东西弄不进去。” 山膏伸出大爪子,“我帮你。” 它拿起那截枯枝,金光一闪,将枯枝粗暴地扔进了江离声的灵府内。 江离声感觉灵府内“砰”地一声,震的她嗡嗡响,她整个人都不好了,伸手打山膏,“你个狗东西,轻一点。” 山膏躲开。 江离声头脑嗡嗡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试着感受灵府,只见那截枯枝被山膏催进了土里,只露出一个头,除了最开始的震动,它灵府内又陷入空荡和安静,那截枯枝也安安静静,跟个死物一般,她放弃,“也不知道能不能行,总之先栽着吧!” 山膏说:“你的灵府内,得下灵雨,它才能长。” 江离声翻白眼,“做梦呢,我的灵府内若是能风调雨顺,我想一想,就能呼风唤雨,我还坐在这里愁眉苦脸?” 山膏想想也是,叹气,“哎,我怎么跟了你这么一个笨蛋主人。” 江离声拿脚踹它。 山膏坐着不动,任由江离声踹了个正着,她没多少力气,它皮又厚实,不痛不痒。 江离声没了睡意,“我还是得去找楚师叔,让他给我两株灵植,他的储物戒里肯定有。” 山膏重新吃零食,“那你快去。” 江离声起身,出了房门,很快就找到了楚沥青,正巧只他一个人,正在盘膝打坐,她凑到他身边,“楚师叔。” 楚沥青睁开眼睛,“什么事儿?” 江离声小声说:“您随身带有灵植吧?活着的,给我几株呗,我想试试,将它们种在我的灵府里。” “胡闹!”楚沥青竖起眉头,“灵府内,是能随便你想种植就种植的?那是你的精神境界,是储蓄灵气,供您运转修炼,提升修为的地方,你怎么能拿她当药田用?一个不小心,就能摧毁你的灵府。届时你就是一个废人,滚一边去。” 他没想到,早先她还想着吃,如今倒是想着种了,在他看来,前者还可行,后者就是胡闹。 江离声摸摸鼻子,“那个,我师傅也同意。” 楚沥青脸都变了,“宗主怎么又任你胡闹?他是不是不想要你这个徒弟了?” 江离声赶紧摇头,“哪儿能呢,是我师傅觉得,反正我从小就能折腾,随我便。” 楚沥青一脸坚决,“我不同意。” 江离声扯他衣袖,“不会出事儿的,我刚刚已让山膏,在我灵府内扔了一截枯枝,什么事儿都没有。只要您给我几株灵植,帮我塞进我灵府内,就行。” 楚沥青闻言立即伸手去探她灵府,果然,她灵府内,空空荡荡的土地上,插了一截枯枝,这的确是早先没有的,他脸色十分难看,“你们可真是胡闹,山膏也跟着你胡闹。” 江离声立即说:“我的灵府,如今不折腾,也是一点儿灵力也无,楚师叔,就试试嘛,你看我灵府内,以前你与我师傅,无论怎么想法子,都没用,拓宽不了,后来在苦山,一下子就拓宽了,但当时,可是千里焦土,如今这土地,好像都被我改造好了,土质都松软了,您再仔细瞧瞧,多适合种地是不是?” 楚沥青嘴角直抽,面皮也抽,片刻后,似乎被她说服,从储物戒里,拿出几个盒子,递给她,“拿走。” 江离声没走,“您不帮我?我自己放不进去。” 楚沥青忍无可忍,“山膏能放进去,那是因为它是你的灵宠,你们有契约在,我放不进去。你的灵府,若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入,还能了得?” 江离声默默接过几个盒子,心想着卫师兄就行,他还能复刻她的治愈之术呢,还有她师傅,还能在她灵府内睡觉呢。 不过这话她不好说,只能道:“多谢楚师叔。” 楚沥青对她摆摆手,又闭上眼睛,似乎已经懒得看她了。 江离声抱了几个盒子,回到房间,山膏依旧抱着零食,吃的正香,见她回来的这么快,惊讶,“你的楚师叔好大方。” 江离声将盒子逐一打开,看到里面的灵植,竟然都是上品,不是他随便拿来糊弄她玩的,也惊了,“是啊,楚师叔比以前对我大方多了,以前我拔他一株中品灵植,都能被他瞪眼的。” 山膏大爪子拿起灵植,依旧粗暴地塞进了江离声的灵府内。 江离声这回倒是没揍它,五株灵植一股脑地被它放进去,她也只是扶着脑袋安静了一会儿,没感觉到这些灵植在它灵府内有什么动静,也没感觉到它灵府内因为外来物的侵占有什么动荡,她很快就心大地丢开,“行了,让它们自己自生自灭吧!” 反正她只负责种,也没别的办法。 山膏看着它的主人,撤回爪子,头一次清楚地认识到她的主人的确与旁人不同。若是旁人,别说灵府内种灵植,就是进入一粒沙子,也容不下。 第一百七十七章 闯七玄门 半日后,飞梭来到七玄门。 七玄门虽是一个小门派,但立门于世也已有上千年,坐落在七玄山上。 此时的七玄门,护山大阵已开启,大阵运转,头顶上空,隐约可见一片黑色。 江离声忽然想起,在离开河新城时,河新城的上空,当时也是一片黑色,她那时未曾注意,以为是将近午夜子时,天幕漆黑的原因,但未曾想到,那时楚师叔的飞梭,离开时光芒大盛,什么样的黑色,驱不散? 而如今,这片黑色,不太明显,不如当时河新城黑的浓郁,可见这护山大阵,有问题,或者也可以说,这是跟河新城一样的阵法,还没开启?或是刚刚开启? 她一把拉住楚沥青,“楚师叔,我们先等等,不下去。” 楚沥青见她脸色难看,问:“怎么了?” 江离声拿出传讯牌,给花时方传讯,“花师叔,您在哪里?我们到七玄门了。” 同时,他跟楚沥青解释,“楚师叔,您看,七玄门这护山大阵上空,是不是有隐隐约约一片黑色?” “嗯,怎么了?”楚沥青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山头有黑云,不是很正常? 江离声提醒他,“我们离开河新城时,那时午夜子时,您的飞梭光芒大盛,将半个天空都照亮了,还有您与席师弟合力一剑,也是一片寒光,但当时,阵虽破了道口子,我们冲了出去,但黑云未散,跟这个仿佛一样。” 她这样一说,楚沥青的脸也变了,当即停止了飞梭前行,立在云端处。 于从容走过来,承认江离声说的话,脸色分外凝重,“江师侄说的对,当时的确有一片黑云未散,她不提,我也疏忽了。” “不会吧?这里也有跟河新城一样的锁魂阵?但什么人能在七玄门,设锁魂大阵?七玄门这护山大阵,瞧着也不是摆设啊。”陆少凌都惊了。 “那我们怎么办?还要进去吗?”娄千艺问。 江离声继续给花时方传讯,“花师叔,七玄门有护山大阵,我们进不去,您看您要不要出来接我们?” 她等了一会儿,花时方无回应。 江离声琢磨了一会儿,对于从容道:“于师叔,我和楚师叔席师弟一起进去,您带着人在外面等我们怎样?万一我们出事儿,您也能接应我们。” 于从容不同意,她离开时,卫轻蓝特意嘱咐,让她照看人,怎能让她涉险?她道:“莫师姐应该也来了七玄门,我先给她传讯。” 她拿出传讯牌,给莫如烟传讯,“莫师姐,你可在七玄门?” 她等了片刻,莫如烟也没有回讯。 江离声看着渐渐凝聚的黑云,说:“兴许花师叔和墨堂主都在七玄门内,大阵开启,屏蔽了传讯牌,他们收不到消息,出不来也说不定。于师叔,听我的,我们三人……” “要进一起进去,要出来一起出来。”陆少凌立即说:“江师妹,咱们修道之人,哪能贪生怕死?你们进去,我们反而躲在你们身后,像什么话?”,他问于从容,“是吧师傅?” 于从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你们意见如何?” 娄千艺立即说:“我要跟江师姐一起。” 袁柳和程潇也点头,“我们也进去。” 祝文茵也表态,“大家一起。” 众人纷纷点头。 “行,那就一起。”江离声特意看了祝文茵一眼,她其实不赞同陆少凌的话,修道之人怎么就不能贪生怕死了?修道之人也没有九条命,只有可为和不可为,她的血可破万阵,自是不怕,才敢往里面闯,否则这阵,她是真不敢进去。 于是,飞梭继续前行,来到护山大阵前,江离声又戳破手指,看了楚沥青和席季礼一眼,二人二话不说,挥剑,一道血线金光,破了七玄门的护山大阵,闯了进去。 在他们破阵进入的第一时间,山门内有人怒喝,“何人闯我护山大阵?” 这声音透着几分苍老。 江离声探出头,声音清澈,“清虚江离声。” 老者似乎顿了一下,忽然横空劈来一剑,这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劈江离声。 楚沥青和席季礼瞬间将江离声护在了身后,联手迎上这一剑,“咔”地一声,飞梭前方金戈交汇,如闪电雷劈,楚沥青和席季礼受剑气所震,齐齐后退了一步,那老者也后退了一步,但倏地又劈来一剑。 于从容上前,挥剑,一剑可劈山河日月,刚硬异常,顷刻间照亮了整个七玄门上空,那老者承受不住,被剑气震的从半空中跌落。 楚沥青心下感慨,不愧是昆仑的剑修,自不是他这个医修可比。 随着老者栽落在地,于从容也飞身下了飞梭,在落地的瞬间,剑指老者眉心,她眼神凌厉,“七玄门反了天了吗?敢妄杀清虚玉宗主的爱徒?” 老者脸色发白,倒在地上,被剑气所冲,口吐鲜血。 于从容注意到,他吐出的血带有星星黑绿,显然也是中了腐毒,她冷着脸,清喝,“说!” 老者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气虚又愤怒,“说什么?说我七玄门都快要死绝了,也等不到清虚的援救吗?这些年,我七玄门给清虚上供多少?但七玄门一出事儿,清虚是怎么做的?不理不睬。” “你胡说!”江离声下了飞梭,“明明是你七玄门没将消息送到清虚,清虚都不知道你们出事儿了,你让清虚怎么救?若非是河新城出了事儿,牵连了我,我师傅派人出来查,才得知你七玄门上下都中了腐毒。这能赖得了谁?” 老者不信,“七玄门发出了三封求救信。” “清虚一封都没收到。”江离声没好气,“我花师叔呢?她在半日前,已到了七玄门了,你们见了她,应该也该知道这件事儿,为何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老者愤怒,“你是说刚进了七玄门,便又匆匆离开的那女人?” 江离声蹙眉,“她说等我的,不可能匆匆离开。” 老者很愤怒,“她离开了!” 江离声拿出传讯牌,继续给花时方传讯,很快,她发现传讯牌在这里压根传不出消息,她脸立即黑了,当即说:“于师叔,杀了他,他撒谎,花师叔就在七玄门。” 第一百七十八章 阴煞鬼 于从容听了江离声的话,毫不犹豫地将剑刺入了老者眉心。 老者面色大变。 于从容在搅碎老者元婴前,对他问,“再给你一次机会,说!” 老者张了张嘴,又闭上。 于从容再不多言,搅碎了他的元婴。 老者瞬间倒在了地上。 江离声转头对楚沥青说:“楚师叔,快,用您的法子,速速找花师叔,她肯定就在七玄门,这七玄门如今有变。” 楚沥青拿出一个法宝,催动法宝,法宝向一个方向飞去,他立即示意众人跟上。 刚跟几步,法宝忽然不动了,在原地打起转来。 于从容收了剑,也拿出一个法宝,同样是宗门寻同门的宝器,与楚沥青的法宝一样,也是对着一个方向走了几步后,在原地打转。 “这是怎么回事儿?”娄千艺问。 祝文茵解惑,“应该是受这里的阵法屏障干扰,我曾经在奇山秘境时,遇到过这种情况,后来与同门走散,越走越远,才机缘巧合下,遇到了江师妹。” “那这怎么找人?”陆少凌有些急,“这七玄门虽然不大,但也不小。难道我们分散找,将整座山都翻过来?” “不能分散。”于从容摇头,“这里很危险。” 江离声从储物戒里摸出一道符,指点戳了一点儿血在上面,这道符瞬间向一个方向飞去。 江离声立即说:“追!” 众人见了,立即御剑。 席季礼伸手去拽江离声。 不想祝文茵快他一步,将江离声拽上了她的剑,“席师弟,我来。” 席季礼脸色不好看,心里恼怒他们昆仑的人是怎么回事儿?对他竟然严防死守?难道他们都很想江师姐去昆仑祸害人? 一行人御剑,追着江离声那道符,七扭八拐,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一处殿门前。 只见这殿门紧闭,那道符一直疾行,“帕”地拍到了门上,江离声又从储物戒里拿出一道符,在众人还没出手时,“砰”地炸向了那道门,只听“轰”地一声,殿门应声而倒。 陆少凌都惊了,江师妹这都是什么符,这么厉害的吗?以后谁再说她不厉害,他第一个不干。 殿门倒下后,众人一眼看到了里面的情形,有十几个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其中两人正是花时方和莫如烟。 而二人露在衣袖外的手背隐隐青色,显然是中了腐毒。 江离声跳下剑,跑到二人面前,毫不犹豫,拿出仅剩的两颗丹药,一人一颗,给二人塞进了嘴里。 于从容和楚沥青跟在江离声身后,看了一眼其他昏迷的人,不是清虚弟子,也不是昆仑弟子,像是七玄门本来的人,但谁也没拦着江离声只将解腐毒的丹药给了这二人。 喂下丹药后,江离声伸手推花时方,“花师叔,醒醒。” 花时方一动不动。 江离声医术平平,求救地看向楚沥青。 楚沥青走过来,催动灵力,探寻花时方,片刻后,又探向莫如烟,沉声说:“她们灵府受损,受伤太重,修为几乎掉了几个境界,得立即赶回宗门,宗门的沧澜池兴许能保住她们的根基,否则即便丹药解了腐毒,她们的一身修为也保不住。” 江离声脸都变了,“什么人能伤了她们?” 她恼怒极了,“快,带上她们,咱们立即走。” 席季礼上前,一把背起了花时方,陆少凌也几乎同时上前,背起了莫如烟。 娄千艺小声说:“这十几个人呢!” “他们中了腐毒,我们没有解药。”江离声不想管了,“我们立即走。” 对比河新城南城那些凡间的百姓,她当时难受良善至极,但如今面对七玄门这中了腐毒的人,她却果断地要走,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再不走,兴许他们也会被留下。 这里的确太危险了。 众人没意见,一行人匆匆出去。 踏出殿门的一瞬间,身后忽然想起阴冷的声音,“来了还想走?不留下你们的命,今儿谁也走不了。” 这声音熟悉,正是曾经在回水的祭坛下,要杀卫轻蓝,却让江离声发疯,跟他打的不可开交的人。哪怕他变了声音,但江离声自小五感异于常人,能分辨得出。 她豁然回头,看向这人,四十多岁,面白无须,长了一张平平的脸,此时满脸阴冷之气,藏在倒地昏迷不醒的十几人里,身上全无腐毒的痕迹。 江离声冷笑,“是你?怎么?这回不藏头露尾了?原来你是七玄门的人。” “死丫头,你竟然认出了我,那你今日更要死了。”他倏地出剑,一道阴寒的剑气,刺向江离声。 于从容一把拽过江离声,挥剑反击了回去,她这一剑,与早先杀外面那名老者的剑气不相上下,但偏偏这人瞬间躲了开去,紧接着,兜头一张大网,对着众人砸下。 于从容的脸立即变了,再度挥剑,发现她斩不断这张网,若是被这张网网住,他们的确谁也走不了。 江离声眼疾手快,掏出一把符,对着这张网砸去,同时大喊了一声,“走!” 随着她一声走,祝文茵瞬间拽着她往外跑,众人一起转身,向殿门跑去。 在他们身后,只听“砰砰砰”“轰轰轰”,一片浓烟起,这一把符,威力十分大,震的地面都如地震,有山崩地裂之感,那张仙品的网,也被炸了个粉碎。同时这座殿承受不住,轰然倒塌。 法宝丝网被炸碎,那人目眦欲裂,追了出来,对着江离声恨不得撕了她的眼神,“死丫头,好本事。看来你的名声,真是被人误了。” 江离声站直身子,反唇相讥,“我好歹有名有姓,你个藏头藏尾的王八蛋,如今即便露脸了,怕也不是你本来的真容吧?你这张面皮,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像鬼吗?有本事你对姑奶奶我报上名来?” 那人不受她激将,看她如看死人,“有本事,你今日活着出去。” 他说完,打了个响指,一片阴风起,四下忽然窜出了无数的黑影,这些黑影,看着一个个阴白着鬼脸,张开的血口中,有长长的利齿,满身的阴煞之气,十分浓郁。 “这是什么鬼东西?”江离声惊叫,“阴煞鬼?” 于从容握着剑的手攥紧,点头,“是阴煞鬼。” 第一百七十九章 惊险脱身 足足有上百只阴煞鬼,众人见其从四处无声无息地飘出来,心下齐齐一紧。 江离声掏出大把的符,也不管是什么,对着这些阴煞鬼砸去。 轰然的炸响,一个接一个,有引雷符,有驱火符,有定身符、有困身符,有霹雳符,有催命符……总之,五花八门。 她扔出之后,也不看那些阴煞鬼,而是对楚沥青大喊,“师叔,飞梭。” 楚沥青当即拿出法宝飞梭。 众人惊醒,齐齐窜上了飞梭。 江离声又拿出一把符,生怕不够似的,在一片片炸响声中,又扔出了一把。 祝文茵本一脚踏上飞梭,见江离声还在扔符,伸手去拽她,这时,一道剑光对着江离声劈来,阴冷的声音咬牙切齿,“想走,没那么容易。” 于从容也没上飞梭,挡在江离声面前,挥出一剑。 但不知对面人做了什么,一瞬间,于从容的剑气一窒,不过转瞬,便对她自己反弹了回来。 于从容被自己的剑气所伤,猛地倒退了数步。 祝文茵大惊,喊了一声“于师叔”,也受剑气所震,拉着江离声跟着于从容倒退了数步。 随着三人后退,对方第二剑又倏地而至,一剑分成了三个剑刃,直杀三人。 楚沥青挥剑挡在了三人面前,陆少凌和席季礼以及昆仑清虚的几名弟子也都下了飞梭,合成剑气,对着这人劈头罩下。 但这人只是一手拿着一面镜子,众人的剑便都齐齐顿住,与于从容一样,瞬间受到自己的剑气反噬。 楚沥青身子晃了晃,其余人更是齐齐吐了一口血,陆少凌和席季礼最为严重,倒在了地上。 唯独江离声,她没有剑,也不受自己剑气反噬,又攥了一把符,对着这第二剑挥出的人扔去,同时,她又摸出自己储物戒里的法宝,也不管是什么,都对着这人劈头盖脸砸去。 遍地的轰轰雷声和金光炸响,遍地的浓烟与浓雾,以及遍地被炸飞的阴煞鬼尸体,还有一个法宝,将地上或倒或站的自己人,都扔上了飞梭,而她自己也跑了上去。 楚沥青最先回神,飞梭瞬间升空。 江离声回头,往身后看,只见遍地碎尸中,那人的防护被炸碎,手里的镜子倒是好好的,只是他的人被炸的晃晃悠悠,有些不稳,眼睛充血,脸色铁青地看着升空的飞梭。 江离声对他吐吐舌头,“姑奶奶要走了,你拦不住。” 这人气堵心口,冷笑一声,拇指与食指放在口中,打了个响哨。 江离声立即回头,“楚师叔,快,飞梭快。” 楚沥青无力地抬了抬手指,飞梭只加快了寸许。 江离声着急,从储物戒里摸出一张千里符,不管不顾,“啪”地一声,拍在了飞梭上,飞梭瞬间快了无数倍。 她拿出自己的那把仙品剑,将手指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虽无灵力,但也平平地挥出一剑,转瞬,这一剑,虽无金光,也没杀伤力,但还是瞬间让飞梭冲破了上空浓聚的黑云,破阵出了七玄门。 她收了剑,见有黑云忽然聚拢着追来,她又摸出隐身符,“啪”地贴在了飞梭上。 飞梭瞬间隐身,黑云里露出一双漆黑的凶恶的眼睛,四下看来,找寻不到飞梭的踪迹,露出极其凶恶的恶相和暴躁的神态。 江离声看的吓人,拍拍胸口,不敢再出声挑衅。 飞梭上众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伤不轻,一时间都看着江离声,无人说话。 江离声心有余悸,无声地用口型对众人说:“都别说话,它追在后面找我们。” 就连山膏,都闭紧了嘴。 飞梭穿透一重重云层,贴了千里符的它和隐身符的它不再受主人控制,不知飞去哪里,楚沥青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任由它飞。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四处渐渐透亮,天色也透亮,再没黑云弥散着覆盖,江离声扭头去看,发现已出了七玄山的地界。 不过她小心谨慎地又等了一会儿,才小声开口:“我们应该安全了。” 陆少凌早就忍不住了,方才一番死里逃生,全靠江师妹,他从心里佩服,“江师妹,你那些符,都是什么符?怎么那么多啊?好像扔也扔不完一样,也太厉害了。我看的清楚,被你那些符砸中,那些阴煞鬼,不是当场被炸碎,就是被定住一动不动,有的甚至原地消失了。” 江离声如实告诉他,“是我自己那些年胡乱练的,因为杀伤力太大,总是炸到人和把人不小心弄出宗门弄去千里之外,各峰的师伯师叔们为此不止一次地找上我师傅,让我师傅惩罚我。” 楚沥青看了她一眼,曾经找上宗主的人里,还有他一个,谁能想到,今儿多亏她那些符救命呢。 还有宗主给她的那些法宝,她一点儿也不心疼地往外扔,不管有没有用,总之就主打一个数量多,砸的那人十分狼狈,才任由他们在大阵内逃走。 “江师妹,你真是太厉害了,若没有你,我们都受伤了,连拿法宝的力气都没有了,否则今儿都得完。”陆少凌是真心觉得江离声厉害,“还有你给咱们坐的飞梭,贴的是什么符?那黑云竟然长有眼睛,你刚刚看到了吧?它竟然突然就看不见我们的飞梭了。” 江离声耐心地解答他,“是千里符和隐身符。” 陆少凌敬佩,“千里符和隐身符我也见过,但这么厉害的,唯你能拿得出来。”,他转身,对脸色苍白的于从容叹气,“哎,师傅,您说,我跟江师妹学画符,如今还来得及吗?” 于从容伤的最重,她挥出的那一剑是她的全部修为,好不容易压下心口翻涌的血腥气,听到自己徒弟的话,虚弱地说:“你江师妹她灵力特殊,无论是炼丹和画符,才与别人与众不同。你学不来。” 陆少凌挠挠头,又叹了口气,“江师妹,你手里的符,还多吗?要不,卖我点儿?” 江离声扒拉自己的储物戒,很遗憾地告诉陆少凌,“陆师兄,不多了。” 陆少凌心想也是,对她说:“你这么大手笔的扔符,怕是扔出去上千张,的确还能有多少?”,他挪蹭着,凑近江离声,“江师妹,等你恢复灵力,以后能画符了,卖给我些,行不行?” “行,我画符的水平参差不齐,只要陆师兄不嫌弃,我送你都行。”江离声很大方地说。 “不用不用。”陆少凌心情轻松不少,嘿嘿一笑,“我身为师兄,怎么能占师妹的便宜?你便宜点儿卖我就行。” 江离声心情也好了不少,痛快地点头,“也行。” 第一百八十章 心有余悸 听着陆少凌与江离声一来一往说话,飞梭内众人紧绷的情绪也缓和了不少。 祝文茵心情十分复杂,在奇山秘境时,她就看出江离声的不同寻常之处,没想到今儿她一个灵力全无的人,救了所有人,虽然大家都很狼狈,但好歹没丢了命。 对比丢名,狼狈点儿算得了什么? 她想着当初在昆仑时,她身上只带了一个低阶储物袋,买一把剑,还是拿的昆仑新弟子用度,抠抠搜搜,当时让她与师妹小看,如今符箓一大把一大把地往外扔,法宝一个个地往外砸,上千张符箓,几十个法宝,就这么被她扔了,而且她一点儿也不心疼的样子。 这一刻,才让人清楚地认知到,她是清虚玉宗主唯一的亲传弟子,是被玉宗主从小宠到大,用丹药堆叠修为,法宝无数,提起来,修仙界无人不知的江离声。 满身都写着财大气粗,无所谓。 江离声扭头,正看到祝文茵神色复杂地看她,她挑眉,“祝师姐,怎么了?你也被我厉害到了?” 祝文茵所有情绪在她这句话说出口后,一瞬间褪去,哭笑不得,“是,我也被你厉害到了,当初在昆仑时,若是你也这样拿符箓砸我师妹,只需一个照面,她以后再也不敢惹你。” 还哪里会后来恼羞成怒对她动剑,伤了安如许,受罚受了鞭刑? 江离声没想到她在想这个,提起在昆仑的日子,真是一穷二白苦掉渣,她嘟囔,“那时候我不是去的急,忘了带储物戒了嘛。” 不过那时即便带了储物戒,她为了他师傅再三的耳提面命,不想惹祸,估计也不会下死手对付人,顶多无伤大雅地回报一二。 娄千艺凑过来,“师姐,我们如今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 “江师妹,你怎么会不知道?”陆少凌对江离声的崇拜已达到了盲目相信的地步。 江离声咳嗽一声,“我画的符,的确与旁人的不同,有时候厉害是厉害,但具体效果,每张符都不太一样,我也把握不好,所以,如今贴的千里符,具体去哪里,到底是不是真的千里,我也不知道。之所以取名叫千里符,是曾经的一个师兄,被我拿来做实验,贴上后,直接飞出了宗门,去了一千里外,那一批符,都叫做千里符了。” 陆少凌:“……” 江离声摸摸鼻子,给他反悔的机会,“陆师兄,你现在反悔不预订我的符,还来得及。” “不不不,我不反悔。”陆少凌连忙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好了,管用就行,反正这东西,不都是用来逃命的吗?管她逃到哪儿呢。” 他又一阵后怕地说:“幸好你这符,当时真是吓死人了,那到底是什么大阵?真跟我们在河新城出来时一样吗?怎么看都不像啊?还有,那个人,也太紧砸了吧?你那么多符箓扔出去,那些阴煞鬼都你被砸碎了,但那人却没事儿,怎么看他也就元婴修为啊。” 于从容虚弱地说:“那人的确元婴修为,但他身上法宝无数,而且都是克制我们昆仑清虚剑术的,所以,我们的剑伤不了他。江师侄的符箓虽好,但多数都是低品和中品,扔出的法宝,也不及他身上的护体法宝品阶高,所以,他才安然无恙。而那些阴煞鬼,自然是没有法宝护体的,所以,被炸的构不成威胁。” “原来是这样。”陆少凌转头关心师傅,“师傅,您受伤太重,快别说话了,赶紧打坐调息吧!” 楚沥青一直听着几人说话,此时想起来,从储物戒里拿出几瓶丹药,递给就近的于从容,“于师妹,这是我自制的疗伤灵露,专供灵府伤势,你与弟子们分着用吧!” 于从容伸手接过,也没客气,“多谢楚师兄。” 她受伤最终,自己用了一瓶,将其余的分给了受伤的弟子们,每人用了半瓶,也给脸上手上擦伤的裴荣用了一点。 众人盘膝打坐疗伤,裴荣也摸索着感受四周灵力涌动。 一时间,除了江离声外,大家都很忙。 山膏蹭过来,用脑袋蹭了蹭江离声的胳膊。 江离声对它翻白眼,“滚开,你个废物,遇到危险,只会躲,我跟人打的不可开交时,你跑哪里去了?” 若不是后来她上了飞梭后,它在她身后也“嗖”地窜上了飞梭,她几乎忘了它。 山膏小声说:“我去偷东西了。” 江离声看着它。 山膏拿出一块黑漆漆的牌子,“那人在回水时,藏头露尾,如今又没用真容,我想着他身上总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能让人辨认身份吧?我便去趁机偷了。” 江离声伸手接过这个牌子,这牌子不知是用什么打造,黑色篆金边花纹,金边若不细看,不明显,花纹十分繁复,十分黑沉,她看了半晌,才依稀分辨出,这上面的花纹,好像是曾经在回水下面的祭坛地面花纹的一部分,因为这牌子小,又是刻画了一部分,她一时间没辨认出来。 除了繁复的花纹,再没有别的标识,也没有字。但这足够让江离声对山膏表扬了。 她伸手摸了摸山膏的脑袋,“不错啊,当时我大把大把地用符砸他,难得你没被被砸晕?” 山膏见这人变脸如翻书,态度立马对它好了,它很无语,“你忘了吗?我皮糙肉厚,不怕你那些东西。” 其实说不怕是假的,它还没忘在苦山时,她弄那个转转符贴它身上,让它原地转圈,困住了它,险些被她与陈留安给杀了。但当时它想着自己不能什么也不做,那人身上有仙品法宝护体,杀是杀不了,但利用自己皮糙肉厚的优势,偷点儿东西,应该可行,当时也容不得它多想,想到就去了,如今自己也是一阵气虚后怕。 江离声看它眼神就知道这东西后怕了,她用手使劲地揉了揉它的脑袋,“这东西很重要,虽然我认不出来,但保不准我师傅能认得出来,总之很有用,今儿我们狼狈逃跑,也算得上是大败而走了,七玄门的烂摊子,只能烂着,但有了它,至少可以让我师傅派人查,不至于到时候一点儿线索也没有。” 山膏任由她揉脑袋,很是受用,“嗯,那个坏蛋,早晚得杀了他,实在太坏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请求收容 当初在回水时,江离声觉得若是有自己的储物戒在手,一定能杀了那人。那时他没有这么多的防护,不想短短日子,她的储物戒拿回来了,再遇到,那人也有仙品法宝护体了。 她将牌子塞进自己的储物戒,“累死了,我也先睡一觉,等落地了,喊我。” 她刚说完,头一歪,连屋都不回了,跟盘膝打坐的众人一起,倒在地毯上睡着了。 山膏卧在她身侧,也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心想,照这个速度,没有半点儿慢下来的样子,估计不止一千里,它也放心睡好了。 果然如山膏所想,飞梭不受空置地飞行了三天三夜,才停下。 飞梭停下后,众人也从打坐中惊醒,齐齐探头去看飞梭停下的地方。 这一看,陆少凌都惊呆了,“这、这怎么到了太乙宗门的地界了?”,他回头,震惊地看着江离声,“若我记得不错的话,从清虚地界的七玄门到太乙宗门地界,足足有八千里吧?” 娄千艺肯定地对陆少凌点头,“陆师兄没记错,这里好像就是太乙宗门的地界。” 当年三宗打比,在太乙举行,他们都来过,还很有印象。 陆少凌惊呆了,“所以,江师妹说的千里符,其实是万里符?这也差的太远了。” 娄千艺见怪不怪,“我师姐自己也说她不靠谱了,陆师兄,否则你以为为什么我们宗门上下,没人敢惹我江师姐了?因为她实在太不好惹了。” 陆少凌惊叹,“这也太厉害了,一张符,就能行万里,这上哪里去找这么厉害的符师啊?” 娄千艺好心地提醒他,“陆师兄,事有两面,这太乙,距离清虚和昆仑都远,花师叔和墨堂主需要立即用清虚的沧澜池,但我们如今跑来了太乙,再回去,还有上万里,这可怎么办?” 陆少凌也不知道了,看向于从容和楚沥青,“难道咱们要去借用太乙的筑灵池?咱们这么一大群人,贸贸然地上门,这好吗?” 于从容的伤已调息好了一小半,但脸色依然苍白,她看了一旁解了腐毒,被楚沥青喂了疗伤的药,仍旧气息渐渐虚弱的花时方和莫如烟二人,肯定地说:“没有什么不好,三宗素来交好,只能求太乙这个人情了,暂时收容我们几日。” 楚沥青也点头,别人的伤,他能拿出灵露,但这二人的伤,他也治不了,赞同于从容的话,“只能如此了。” 娄千艺喊醒江离声,“江师姐,到太乙了。” 江离声睡的迷迷糊糊的,“太乙?什么太乙?” 娄千艺无语,“你的千里符,成了万里符,我们到太乙宗门的地界了。” 江离声豁然睁开眼睛,“不会吧?” 娄千艺见她一脸的难以置信,也很是服气,“师姐,你自己的符,你不知道它不靠谱吗?” 江离声呐呐,“真不知道。” 这一下子上万里,她自己也惊呆了。 陆少凌见江离声的表情也没比他好多少,顿时乐了,对她竖起大拇指,笔画了个第一的手势,“江师妹,你厉害,你是这份的。” 江离声伸手扶额,看向众人,“那我们怎么办?” “去太乙呗。凭着三宗同进退的交情,请太乙收容我们呗,太乙总不会将我们拒之门外吧?”陆少凌道。 江离声想想也是,顿时没有负担了,“那走,赶紧去敲太乙的山门。” 众人整齐一致地做了决定后,楚沥青终于拿回了自己法宝飞梭的掌控权,将飞梭行到了太乙山门前。 太乙不同于昆仑的巍峨高耸,也不同于清虚的绚丽华彩,而是独有一份立于山峦,掩入云雾重,云烟笼罩的宁静幽闭。 山门前,有几个守山门的弟子,远远瞧着,规矩也不错,不像清虚,若是无人时,守山门的人,三俩一伙,凑在一起闲谈玩耍。 飞梭停下,太乙的弟子也发现了这法宝,齐齐看来。 众人下了飞梭,席季礼于陆少凌还是主动地背上了依旧昏迷不醒的花时方与莫如烟,楚沥青收了飞梭,于从容领头上前,对太乙看守山门的弟子自报家门,“昆仑玉珠峰于从容,清虚药峰楚沥青,携弟子外出遭难,有两位师姐妹急需救治,劳烦通秉太乙裴宗主,可否暂容我等借贵宗门筑灵池一用?” 太乙弟子一听,齐齐对看一眼,一人连忙上前,拱手说:“原来是昆仑的于师叔,清虚的楚师叔,您等来的不巧,宗主昨儿闭关了,太乙目前由叶师兄暂管宗门事务,弟子这就派人去通秉叶师兄。” 于从容愣了一下,没想到如今多事之秋,昆仑自家的宗主闭关也就罢了,太乙的裴宗主也突然闭关了。她点头,“你口中的叶师兄,可是叶星辞?” “正是。” 于从容颔首,“请去。” 这名弟子说了句“您等稍等。”,立即转身去了。 娄千艺用胳膊撞江离声手肘,小声说:“江师姐,我听说昆仑的秦宗主闭关,将昆仑宗门事务交给了卫轻蓝,如今太乙裴宗主闭关,将宗门事务交给了叶星辞。同是宗主亲传弟子,他们都已深受重任了,咱们清虚,宗主也没个闭关的样子,他多多少年没闭关了?你什么时候接手宗门事务啊?” 江离声回她,“小师妹,你是不是傻啊?我能跟他们两个比吗?我对宗门事务,一窍不通,而且,你看我如今,能担当大任?还有我师傅,能跟他们两宗主比吗?他多懒啊,宁愿睡觉。我师傅早说了,我拿不起个,就从各峰弟子中,挑选一个,培养起来,要不,你努努力?” 娄千艺连连摇头,“我可不行。” 她用更小的声音说:“我觉得师姐你行的,不能让他们昆仑和太乙将咱们瞧扁了,等有一天,你一定要让他们刮目相看。省得这些年,他们两宗门,都背地里笑话咱们清虚。” 江离声伸手推开她的脑袋,“我看你做梦比较好。” 娄千艺:“……” 真是的,一点儿也不自信。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太乙叶星辞 江离声没那么脸大,可从来没敢跟卫轻蓝、叶星辞比什么。 她当年一招被叶星辞的剑掀飞,至今仍记忆犹新。 她师傅嫌她丢人,在她大比完,麻溜地将她打包弄回了清虚,以至于,她没看到后来与叶星辞对招的卫轻蓝,据说二人当时打的轰天动地,十分精彩。 后来,卫轻蓝胜得第一,叶星辞屈居第二。 去通秉的弟子很快回到了山门前,与他一同来的,还有叶星辞,以及太乙的几名峰主堂主。 叶星辞一身太乙宗主亲传弟子服,天青色低调又华贵,周身绣满锦绣祥云纹,为区别一众弟子,太乙的裴宗主虽然不像昆仑的秦宗主对卫轻蓝特制绯衣那般张扬,但对于唯一的亲传弟子,也足够花费心思,不想让他被比下去,锦绣刺绣十分醒目,让人一眼辨认。 若说卫轻蓝不笑时如昆仑山巅的雪,清淡疏冷,高不可攀,笑时带着几分散漫懒意,漫不经心,叶星辞便与他全然不同。他周身沉静,气质润雅,没有因为容貌毓秀让他看起来更招眼,反而他整个人气息十分内敛,仿佛如一把上等的锋利宝器被深藏,但举手投足间,还是隐约透出几分藏不住的锋芒。 娄千艺小声说:“叶星辞可真好看。” 江离声扭头瞅她一眼,也小声说:“据说整个太乙的同辈女弟子都喜欢他。” 娄千艺立即站直了,收回视线,一副再不敢看一眼的模样,“好可怕。” 江离声没忘记,在昆仑时,赵可欣和祝文茵喜欢安如许,她被牵连受了多少麻烦,如今来了太乙,这人更不能靠近,否则真会被太乙的女弟子给吃了。 两个人自诩小声,但山门前这一刻太安静了,昆仑清虚的几名弟子都听的清楚,不约而同看了二人一眼。 娄千艺不好意思,小声嘟囔,“我就是说说嘛,好看的人,谁都能看得见。” 江离声察觉叶星辞的视线倏地扫过来,她立马扯了娄千艺一眼,“闭嘴吧你,被人家听到了。” 娄千艺也感觉到了,心想这叶星辞好灵敏的耳朵,立即闭了嘴。 很快,叶星辞带着人来到了近前,衣带行走间,随风飘摆,因步履匆匆,显出几分恭迎,停住脚后,立即拱手,声音清越,“晚辈来迟,让两位师叔和诸位久等,快请。” 于从容摇头,“不迟,是我们没有打招呼,便突然上门,打扰了。” “不打扰,事有紧急,两位师叔和诸位能来太乙做客,求之不得。”叶星辞看了一眼被陆少凌和席季礼背着的人,惊住,“昆仑的莫师叔,清虚的花师叔,因何故,伤的这般重?” 于从容叹了口气,“我们也不知为何,找到她们时,她们就已这般重伤了,具体内情,还得等她们醒来后再细问。如今要紧的是让他们借用贵宗的筑灵池一用,否则修为怕是要掉尽。” 叶星辞点头,十分痛快,“我这便带两位师叔去筑灵池,的确先疗伤要紧。” 他不再多言,与太乙的几名峰主一起,请众人进了山门。 太乙千云峰的一位峰主钟余元与楚沥青说话,“楚师兄,多年不见,没想到你突然来了太乙。你这是从何处来?我观你们一行人,似乎都受了不小的伤?这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因于从容不怎么出昆仑山门,与太乙的人都不是十分熟悉,楚沥青早些年为了寻灵药灵植,时常出山门,四处走动,自然与太乙的人偶尔遇到,颇有交流结交。故而他寻楚沥青说话。 楚沥青一言难尽,“是在七玄门被伤的,待稍后修整下来,我与钟师弟等细说。” 钟余元点头,似十分纳闷,距离太乙上万里的七玄门受伤,不知为何跑来了太乙?要知道,距离最近,应该是清虚啊。 叶星辞带着众人来到一处山峰前,停住脚步,对于从容和楚沥青道:“两位师叔若是放心,且将人交给我,我亲自将莫师叔和花师叔送去筑灵池,也会派妥帖的人守着她们。” 于从容点头,“我们既然来了太乙,自然放心,劳烦叶师侄了。” 楚沥青也没意见,太乙的筑灵池,自然不能随意谁都能进,更不能他们这些人都进。 见二人答应,叶星辞招手,有两名弟子走了过来,一人一个,接过了陆少凌背上的莫如烟和席季礼背上的花时方。而叶星辞说了句“两位师叔和诸位稍等。”,便动用宗主令,打开峰门,带着人进了此峰,随着他带着人进入,此峰又重新封闭起来。 钟余元对楚沥青和于从容道:“宗主突然闭关,丢下了一堆事务。星辞从昨日到今日,一直未得闲。数日前,太乙两名弟子,在凡间的河新城出了事儿,今儿又得到消息,也有两名弟子,在七玄门出了事儿。星辞正要派人去查,不想楚师兄和于师妹来了,刚刚你们说也来自七玄门,不知你们是否也是去了河新城?你们来的正好,稍后跟我们详细说说,河新城和七玄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楚沥青点头,“没错,我们正是从河新城和七玄门而来。” 他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问江离声,“你给宗主传讯告知了吗?” 江离声被问,看着他,摇头。 楚沥青想起她好像睡了一路,顿时说:“我一直打坐疗伤,以为你会告知宗主,不想你睡着了。还不快给宗主传讯,告知他我们来太乙了。” 江离声点头,赶紧拿出传讯牌,四下扫了一眼,见不远处有一块石头,她走过去,坐下,给玉无尘传讯。 钟余元疑惑地问:“这小姑娘是……” “我们宗主的亲传弟子,江离声。”楚沥青答。 钟余元又细看江离声,见小姑娘坐在石头上,手里捧着传讯牌,两旁白皙,双手白净,手指点着传讯牌,一阵急敲,他表情惊讶,“原来这姑娘就是玉宗主的爱徒啊,她看着乖乖巧巧的,不像是个会惹祸的跳脱性子啊。” 楚沥青不知该怎么接他这话,只能说:“她比以前是稳重了不少,如今长大了些,懂事儿了,不怎么惹祸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闭关 江离声捏着传讯牌,给玉无尘传讯。 想着三天了,他师傅大约还不知道七玄门的事儿,她怎么就睡着了给忘了呢?如今告知他,怕是要挨骂。 她啪啪点着传讯牌,“师傅,我们从七玄门脱困,来太乙了。” 玉无尘很快回复,“我给你传讯,一直没回音,怎么跑去太乙了?” 江离声“啊?”了一声,仔细看传讯牌,还停留在三天前他们说话时,她立即说:“您给我传讯了?我没收到啊。” 玉无尘道:“给你传了七八通讯息,但是你一直没回应。若不是感应到你平安,我早就坐不住了。” 江离声连忙说:“我的传讯牌一直没动静。” 玉无尘疑惑,“怎么回事儿?你这三日,一直在哪里?” “在楚师叔的飞梭上。” “不应该啊。”玉无尘怀疑,“你做什么?屏蔽了传讯牌的消息?” 江离声道:“我一直在睡觉。” 玉无尘似十分无语,传讯牌的另一端没了动静。 江离声赶紧解释,“师傅,也不怪我睡了三日,我是累坏了,您不知道,我们到达七玄门那一日,过的惊心动魄的,差点儿把命丢在七玄门……” 她极尽详细地将当日在七玄门如何闯护山大阵,如何找到昏迷中了腐毒的花师叔和莫师叔,如何救了她们,如何与人打了起来,她如何仍了上千张不同的符和几十个法宝,如何拿出了千里符和隐身符贴在了飞梭身上,才躲避了那凶恶的黑眼睛搜寻和追寻,出了七玄门的地界,却控制不住飞梭,被送到了上万里之外的太乙宗门。 玉无尘听完,传讯牌又半天没动静。 江离声试探地喊,“师傅?” “还活着呢。”玉无尘没好气,“所以,你的那些符,救了你们所有人的命?而你的千里符,竟然跑万里?还有屏蔽你传讯牌的能力?” 江离声小声说:“是啊,我那些符,可真是救了大命了,但到底是千里符有屏蔽传讯牌的能力,还是隐身符有,我也不知道,反正这两个一起用的。” 玉无尘判断道:“应该是隐身符,能从七玄门的大阵里逃出来,被人用千里眼搜寻,都没搜到,大约是隐身符的作用,屏蔽了一切能被人搜寻的可能。” 他轻啧,“行啊,我的徒弟出息了。” 这话听着就不像是表扬的话,江离声乖乖认错,“师傅,不是我故意不给您传讯,当时死里逃生,我是真的累坏了,完全没想起来。” 玉无尘哼了一声,似乎没怎么生气,而是道:“你刚刚说太乙的裴檀意突然闭关了?” “嗯,太乙的人这么说的,如今代替裴宗主执掌太乙宗门的人是叶星辞。”江离声小声说:“他十分好说话,二话没说,也没耽搁推诿,便将我们收容了,此时已带了两位师叔去太乙的筑灵池了。” 玉无尘问:“可问了是什么原因裴檀意突然闭关?” 江离声看了一眼关闭的峰门,人还没出来,她道:“还没问,两位师叔的伤特别重,先送进筑灵池要紧,稍后楚师叔应该会问。” 玉无尘“嗯”了一声,“秦封行闭关还没出来,裴檀意突然又闭关了,河新城和七玄门的大阵又如此厉害,连你花师叔和昆仑的墨堂主都栽了,于峰主和你楚师叔也奈何不得,这样的事情,简直闻所未闻,难道我也得闭个关?” 江离声十分聪明地说:“师傅,不如你也闭关吧!” “你跑去了太乙,我闭关谁来执掌清虚?”玉无尘没好气,“你若是争气,我也能闭关。可惜你不争气,看看人家的徒弟,都能执掌宗门事务了,你呢?只会吃。” 江离声缩了缩脖子,没声了。 很快,她又有了理由,“昆仑的卫师兄也闭关了,如今昆仑就由几个峰主协管宗门事务,也没出乱子嘛。要不,您也效仿?” 她有点儿犯愁,“我总觉得修仙界要出大乱子,不太妙的感觉,尤其是人人都知道您剑阵双修,河新城和七玄门出了这么厉害的阵法,怕是要您亲自出山查,但您怎么能离开清虚呢?您必须得在咱们宗门坐镇,否则别被人钻了空子。” 没听见玉无尘说话,她又道:“尤其是我已经把那人得罪很了,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一个人,就已经这么厉害了,若是他背后再有一群人的话,会不会大家都得完蛋?” 她想起山膏偷的那块牌子,连忙又跟玉无尘描述了一番,“师傅,您知道,这是代表什么身份吗?” 玉无尘语气疑惑,“你是说黑色篆金边刻有繁复花纹的牌子?” “嗯。” 玉无尘道:“听你描述,看不到实物,我也不知,这种牌子,虽然不多见,但修仙界各门派,总有很多令牌都大同小异的。”,说完,他顿了一下,“鬼界和妖界的令牌,也大多黑色。” 江离声叹气,“这样啊。” 玉无尘问:“山膏倒是聪明,此事都谁知道?” “我还没跟人说。”在飞梭上,所有人都盘膝打坐疗伤,山膏跟她说完,她就将牌子收起来睡了。 “既然没人知道,便不要往外说了。”玉无尘嘱咐,“你先收着。” 江离声点头,“还有,山膏在河新城,还捡了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它说见到那石头时,它在转圈,在蹦跶,后来到了我手里,一点儿动静也无了。也被我收起来了。” 玉无尘没好气,“怎么什么东西它都捡?” 江离声立即说:“我也是这么说它的。” “一起收着吧!”玉无尘道:“兴许都是线索,如今宗门派出的人,不是没有回音,就是如太乙的弟子一般,折在了外面……” 他停顿了一会儿,忽然说:“你说的也对,我也该闭关,今年多事之秋,一片乱麻,三宗主两个都已闭关,凭什么我不能闭关?” 他说完,嘱咐江离声,“从今日起,我也会闭关,你们既然已到了太乙,就多在太乙待一阵子。至于宗门事务,我交给你几个师叔暂管。” 说完,他掐断了传讯牌。 江离声:“……” 她也就说说,师傅还真闭关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拒绝不得 江离声收起传讯牌,见叶星辞还没出来,便干脆坐在石头上等着。 娄千艺凑过来,小声问:“江师姐,宗主怎么说?” 江离声叹气,“我师傅也要闭关了。” “啊?”娄千艺惊了,“怎么宗主也要闭关?” 江离声自不会说她师傅是看昆仑太乙两宗主都这时候闭关,置身事外,他也觉得大事不好,有样学样,去闭关了,只能道:“我也不太懂,大约师傅修为要突破,只能闭关吧!” 娄千艺顿时高兴,“宗主都多少年没有突破了?若是能突破,可是大喜事儿。” 江离声也就胡乱找了个理由,此时闻言也只能顺口说下去,“是啊,希望师傅他争气点儿。” 楚沥青隐约听到了话音,立即走过来,“宗主要闭关?” “已经去闭关了。”江离声站起身。 楚沥青惊了,“三宗主都闭关,七玄门这么大的乱子,谁来彻查处置?” 江离声也不知道,摇头。 楚沥青问:“宗主为何闭关?” 江离声将胡乱找的理由说了。 楚沥青脸色顿时好了些,也说,“这是好事儿。” 江离声不再吭声。 这里三人说话的动静不小,于从容与钟余元自然听到了,也都有些惊异,尤其是钟余元,“玉宗主擅阵法,连他也闭关,那此案谁能来查?” 江离声装模作样地叹气,“昆仑的秦宗主与卫师兄都闭关了,清虚我师傅也闭关了,太乙的秦宗主也闭关了。如今这案子,怕是只能交由太乙的叶师兄来查了。毕竟三宗里,如今能掌事的,也就是他了吧?” 叶星辞从峰内走出来,正听到了江离声这句话,脚步顿了一下。 钟余元看着江离声,察觉这小姑娘好像没有灵力修为,很是疑惑,“那你呢?你这个玉宗主的亲传弟子……” 江离声连忙说:“我不行,我从奇山秘境里遭了难,如今灵力全无,修为尽失,担不得大任,连我师傅都不放心我,闭关前,找了几个师叔暂代清虚宗门事务,让我好好在太乙陪花师叔养伤,外面如此乱,嘱咐我最好不要再乱跑。” 钟余元惊异,“灵力全无,修为尽失?怪不得感觉不到你的灵力修为……” 叶星辞此时走过来,看了江离声一眼,对于从容和楚沥青道:“劳烦于师叔、楚师叔和诸位久等,我已将花师叔和莫师叔安置在了筑灵池内,命人看守,请放心。” 于从容和楚沥青齐齐道:“多谢叶贤侄。” 叶星辞摇头,“我送两位师叔和诸位去迎客峰安置,路途有些远,坐鸾车吧!” 二人客随主便,没有意见,齐齐颔首。 叶星辞挥手招来宗门内用来载人的兽??,两只??拉着一架鸾车,他请众人上车。 江离声心想,太乙山门前看着并不如昆仑巍峨,也不如清虚绚丽,但门内的排场可比这两宗门大多了,竟然用??拉鸾车。 ??出自泰戏山,古籍记载,山中不长草木,有兽,状如羊,长有一角一眼,眼睛长在耳朵后面,此兽虽不吃人,但离了泰戏山,十分难活,它唯一的优点,就是速度快,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用来拉车,简直是物尽其用。 她扭头问山膏,“你们若是比一比的话,谁快?” 山膏觉得她问的问题太傻,“当然是它,我当初若是有它这个速度,在苦山时,早追上你把你的零食都抢过来吃了。” 江离声:“……” 她忿忿,“瞧你这点儿出息!” 竟然不是吃她,而是要吃零食,早知道当初她累的要死要活地跑什么?零食都给它好了。 一行人上了鸾车,两只??都用眼睛盯着山膏。 叶星辞瞧见,伸手摸了其中一只的角,“别分心。” ??顿时乖巧下来,收回视线。 山膏也毫不客气地跟在江离声屁股后,跳上了鸾车,挨着她卧下。 众人坐好,??架着鸾车,飞驰起来。 叶星辞对山膏多看了两眼,目光落在江离声脸上,出声跟她说话,“江师妹,上次对不住。” 江离声装傻,“叶师兄说什么?你没有对不住我啊。” 叶星辞笑笑,“当年大比,我欠江师妹一句道歉,今日补上。” 江离声见他点透,心里腹诽这人好讨厌,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一本正经道:“是我学艺不精,不关叶师兄的事儿,叶师兄千万别道歉,擂台大比,本就胜负由己,不怨旁人。” 叶星辞摇头,“当时你被分心,明明还没准备好,是我出手太急,害你被人耻笑多年,是我之过。” 江离声连忙说:“不是,我即便准备好了,也打不过你,叶师兄可千万别这么说。是我自己太废物了。” 见叶星辞还要再说话,她赶紧说:“叶师兄,你看我,如今灵力全无,修为尽失,这都是学艺不精的后果。” 叶星辞只能止住话,疑惑蹙眉,“江师妹身上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灵力全无,修为尽失?” “在奇山秘境,传承失败。”江离声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当初在苦山时是与陈留安一起,太乙的人应该早就知道了苦山的事儿。 叶星辞自然听陈留安提过,但没想到,江离声因此修为尽失,他颔首,“我的碧云峰里有一处引灵泉,江师妹明儿来碧云峰泡上一泡,兴许有助于恢复修为。” 江离声婉拒,“多谢叶师兄好意,我这修为尽失,不是一日两日了,回清虚时,我师傅都没有法子让我恢复,只能以后慢慢再寻机缘了,还是不要浪费叶师兄的灵泉了。” 叶星辞摇头,“江师妹,我这碧云峰的灵泉与别处不同,普天下独一份,最事宜温养灵府,修行灵根,兴许你试试,真就恢复灵力了。” 江离声不想欠他交情,再次拒绝,“叶师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跟着师叔师兄师姐师妹们一起来太乙叨扰,本就很不好意思了,如今哪能再麻烦你?” “不麻烦。”叶星辞道:“灵力修为是大事儿,江师妹得赶紧想法子尽快恢复,我这一处灵泉,你不曾试过,怎么知道不是你的机缘?若是错过,难道江师妹要一直跟个普通人一样?” 不等江离声再拒绝,他又道:“不说我当年欠江师妹一句对不住,只说陈师弟在苦山时,与你结谊,回太乙后,他几次提到你,另外,三宗素来护帮互助,江师妹若是再推脱,可就不应该了。” 江离声拒绝的话被他就这么一番话堵住,心想着,叶星辞看起来这么内敛沉静的人,口舌竟然这么好吗?真是让她反驳不得,他诚心诚意,她再拒绝下去,也太不识好歹了。 明明她心里,其实是着急死了,急需恢复灵力的。 她索性点头,“既然叶师兄这样说,那我就厚颜借用一番,多谢叶师兄了。” 叶星辞见她答应,浅浅一笑,“江师妹客气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煞风景 江离声见过卫轻蓝的笑,清冷的人笑起来,如阳春三月,春风拂面,桃花盛开时节,极尽鲜妍丽色,令人为之心折。但她不知道,叶星辞这样沉静内敛的人笑起来,竟然也可与日月争辉,夺目至极,让人移不开眼睛。 怪不得太乙的叶星辞,得整个宗门所有师姐师妹们的喜欢。就这么一张脸,再加上这么一副不疏离于人的脾性,还有这么天赋卓绝,自然是占尽所有人的偏爱。 江离声被晃了一下神,眼角余光扫到几个师姐一个师妹都被叶星辞的笑给迷了眼,她咳嗽一声,喊:“山膏。” 山膏一只兽都快被叶星辞给迷了眼,闻言扭过头,看向江离声。 江离声对它说:“把你的鸡爪子拿出来,给我啃一只,我饿了。” 山膏立即捂住自己胸前的袋子,“你自己不是有吗?” “就想吃你的。” 山膏:“……” 什么人啊。 它死死捂住,“不给吃。” 江离声眼神威胁它,“你确定?吃你一只鸡爪子,你都舍不得,还能指望你做什么?” 山膏呜呜两声,挣扎着从储物袋里扒拉出一包鸡爪子,给她,“只准啃一只。” 江离声“嗯”了一声,用衣袖擦了擦手,从纸包里拿出一只鸡爪子,刚要啃,似乎想起了叶星辞,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做客,只能看向他,认真地问:“叶师兄,你要来一只吗?” 山膏顿时捂紧自己的储物袋。 叶星辞愕然片刻,摇头,“江师妹是饿了吗?我倒是忘了,你灵力尽失,与普通人无异,是怕饿些。”,他伸手入自己的储物戒,拿出一个玉瓶,“我这里有一瓶灵芝仙露,食之对身体有益,你吃这个。” 江离声赶紧拒绝,“多谢叶师兄了,我也有这个,我不是饿了,我就是爱吃凡间的吃食,从小吃到大。” “这样啊。”叶星辞点头,笑着将玉瓶收起来,“倒是我误会了,我不吃,江师妹只管自吃吧!” 江离声点点头,低头啃鸡爪。 于是,整个鸾车上,都是一股子鸡爪味。 娄千艺回过神,觉得她江师姐真是太煞风景了,在长的这么好看的叶师兄面前,她怎么能啃鸡爪子呢? 她往山膏身边挪蹭了一步,小声跟山膏商量,“山膏,也给我一只鸡爪子好不好?” 山膏捂着自己的储物袋,冷酷无情地拒绝,“不好,你一个修仙之人,吃什么鸡爪子。” 娄千艺蛇打七寸,抓住它软肋,“我拿丹药跟你换。一颗中品丹药,一个鸡爪子。” 山膏看着她。 娄千艺肯定地点头,“换不换?” 山膏顿时没了原则,果断说:“换。”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二人以物易物,顺利完成了交换。 于是,娄千艺也跟江离声一样,啃上了美味的鸡爪子。 袁柳和程潇也回过神,她们两人的性格不像娄千艺,做不出跟着江离声当着满车人的面啃鸡爪子的事儿来,但刚刚被叶星辞勾了的神魂却归了位,再不敢看他一眼。 她们都有自知之明,这等明月,可不是她们能够攀折得起的。 祝文茵看着江离声,鼻息闻着鸡爪子味,心情很是复杂,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不是十分明白,是叶星辞本就是这样待人热心待客热情周到的脾性,还是说对江离声另眼相看不一般。 若说卫轻蓝也就罢了,好歹他对江离声,是因为桩桩件件的事儿,牵扯到了一起,无论是在昆仑,还是在奇山秘境,相处时间长了,免不了上了心,毕竟,江离声这个人,与她相处久了,她身上的闪光点实在让人难以忽视,能吸引卫轻蓝上心,她并不觉得意外。 但这叶星辞,除了多年前大比,与江离声打过照面,据说被他一剑掀飞,之后连话都没说一句,就被她师傅打包送回清虚了。如今也就第二次见吧? 她想到此,有心试探,对叶星辞开口:“叶师兄,关于奇山秘境失踪的宗门师叔师伯们,最近可有消息?” 叶星辞向她看过来。 祝文茵自我介绍,“我是昆仑灵兽峰主祝文茵,我师傅是灵兽峰主金忘愁。” 叶星辞恍然,“原来是祝师姐。”,他摇头,“目前还没有消息,我太乙的三位师叔魂灯还在,其他的师叔师伯们,若是与他们一起,性命应该安全。” 祝文茵点头,“性命安全就好,多谢叶师弟告知。” 叶星辞摇头,“祝师姐客气。” 祝文茵再不说话,心里却觉得,果然叶星辞对她与对江师妹不同,除了一问一答,并不多言。看来并不是他待人人都如对江师妹一般,热情得很。 江离声啃完了一只鸡爪子,将鸡骨头还给山膏。 山膏嫌弃,直接挥手给扔了。 江离声又用它的皮毛擦手。 山膏忍无可忍,用大爪子拍她脑袋。 江离声躲开,问叶星辞,“叶师兄,还有多久到?” 若是还久,她就要睡一觉了。 叶星辞看出她面上想睡的意思,立即说:“还有一刻。” 江离声想想还能忍,便将头靠在一旁的猪瘟疫身上,“祝师姐,肩膀借我靠会儿。” 祝文茵“嗯”了一声。 叶星辞这回多看了祝文茵一眼,才问楚沥青和于从容,“楚师叔,于师叔,可否说说你们此行如何遭了难?怎么会来了太乙?” 楚沥青闻言看向于从容,于从容示意他说,楚沥青便开口,简略地将如何去往河新城,如何又去往七玄门的经过说了一遍。 他说的实在太简略,几乎将在七玄门的惊心动魄一言带过,只说幸亏江离声身上带的符箓和法宝多,他们才逃过一劫,后来法宝失去控制,行了万里,来了太乙。 “这也太恐怖了。”钟余元震惊,“这是什么大阵?怎么这么可怕?不止伤了莫师姐和花师妹,连你们这么多人,也险些不能幸免。” “我门宗主说是鬼界遗失的锁魂阵。”楚沥青道:“但毕竟没亲眼所见,也不敢确定,总之,是十分厉害的阵法就是了。” 钟余元闻言吸气。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同去 叶星辞不同于钟余元,却关注另外一件事儿。 虽然楚沥青说的简单,但他还是听出了江离声在其中不可或缺的作用,他问:“江师妹炼的丹药,竟能解腐毒?” 江离声昏昏欲睡,闻言回他,“最后两颗,给莫师叔和花师叔吃了,没了。我如今灵力全无,也炼不了了。” 叶星辞评价,“江师妹很厉害。” 陆少凌终于找到了同盟,立即眼睛晶亮地说:“叶师弟你也觉得江师妹很厉害对不对?我一早就这么觉得了。” 他拉开了话匣子,“你是不知道,当时情况多惊险,我们所有人,若是没有江师妹的那些符,可就全都交代在那里了。” 他将江离声如何大把大把不要钱地扔符箓,如何将那要杀他们的人气的目眦欲裂,如何给飞梭贴了隐身符,让那凶恶的阵法中的黑眼睛找不到他们等等,激动不已地跟叶星辞极尽详细地说了一遍。 于从容看着他这个傻徒弟,暗暗摇了摇头,心想她怎么收了这么个傻徒弟,今儿是极尽详细地说江离声和七玄门,明儿是不是得把自己的老底也给倒出去?现在把他踢出宗门,还来得及吗? 她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伸手敲他脑袋,“就你能说。” 陆少凌嘻嘻一笑,“师傅,江师妹被人嘲笑了多年,我这不是在为她正名嘛,更何况,我也没夸大其词。” 江离声没了多少困意,“陆师兄,我可谢谢你。” “不用不用。”陆少凌连连摆手。 娄千艺扑哧一乐,“陆师兄,你还是快闭嘴吧,我师姐的脸都被你说红了。” 陆少凌闻言立马去看,反驳,“哪有?” 这时,他也后知后觉发现了,他是说的太激动详细了,昆仑和清虚与太乙三宗虽然素来交好,但若是真正论起来,还是昆仑和清虚走得更近些,否则玉宗主把江离声送出宗门逼祸,也不会没送到太乙,反而送到昆仑了,毕竟三大宗门,成三角而立,距离都差不多。 他挠挠头,找补,“可惜,江师妹的符,都扔完了,攒了多少年的呢,我都替她心疼。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 “下次还是别遇到了。”江离声对陆少凌夸她这么半天,倒也没太在意,名声于她来说,这么多年,都习惯了,被叶星辞和太乙的人知道是她的本事,也不太觉得有什么,反正如今她灵力尽失,人人都有的灵力,她没有了,想干什么也不成了。 陆少凌想想也是,谁想再遇到啊,顿时闭了嘴。 叶星辞目露欣赏,“多年前,擂台大比,我便知道,江师妹是个有本事的,只是因我出手太急,误了她的名声,我一直深觉抱歉,但也难以为之挽回。” 江离声连忙说:“这怎么能怪叶师兄,你可快别说此话了。” 她哭笑不得,“我师傅都说我废,我废就是废啊,我自己也有自知之明,如今这些事儿,都是侥幸罢了。那些符,都是我那些年贪玩,胡乱画的,害的我师兄弟们人人躲着我,都是害人的符,所以,遇到了坏人,才起了大作用,并不是我真的有本事,我在失去灵力之前,都不能掌控住灵力画符,每次都是控制不住,并不值得褒扬。” 她摸摸自己的脸,“你们若是再夸下去,我脸真的要红了。” 娄千艺为江离声正名,“对,我师姐那些年,真是害人不浅,好几次都差点儿被逐出宗门呢。” 叶星辞笑,“原来那些你闯祸的传言,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叶星辞点点头,没再多言,看向前方,说:“迎客峰到了。” 江离声心想,终于到了,再不到,她就坐的浑身难受了。 ??停在一座山峰前,众人下了鸾车。 叶星辞显然已提前传讯,有两名弟子从里面迎出来见礼,之后带着众人进了迎客峰。 迎客峰院落很多很大,每一处都干净整洁。 将众人择了院落安置后,叶星辞道:“两位师叔和诸位想必极其劳累了,安置后,可好好休息,我与师叔们便不打扰了。” 众人点头,再次道谢,楚沥青与于从容让他们只管去忙。 叶星辞又对江离声说:“明日辰时,我派鸾车来接江师妹去我的碧云峰泡引灵泉,今日江师妹先休息。” 江离声看着他,“叶师兄,辰时会不会太早了?” 叶星辞问:“那你觉得……” “午时吧?午时怎样?我怕我睡不醒。” 叶星辞点头,“也好,那就午时。” 说定后,叶星辞与钟余元并几个人一起离开了迎客峰。 娄千艺扯着江离声衣袖说:“江师姐,这叶师兄,待人也太周到妥帖了吧?” 江离声打了个哈欠,“嗯,是很妥帖。所以,那么多人喜欢他,也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卫轻蓝风云榜第一,但叶星辞可比他讨人喜欢多了。 她扭头对陆少凌说:“陆师兄,明儿你与我一起去如何?” 陆少凌惊了,指指自己,“我?我跟你同去?”,他摇头,“我也跟你去泡引灵泉?这不好吧?” 引灵泉虽好,但他只是受了伤,灵府没出问题,不能这么占人便宜的吧? 江离声道:“你不泡,你在哪里疗伤都是疗伤,陪我同去,委屈你在外面等我。” 陆少凌,“这样啊,为什么?” 江离声给他解惑,“因为我可不想因为单独去,而被太乙的女弟子们追杀。” 陆少凌:“……” 这么可怕的吗? “让你同去就同去,哪那么多废话。”于从容训了一句。 陆少凌立即说:“去去去,明儿我陪江师妹同去,定然不叫太乙的女弟子吃了你。” 江离声见他答应,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住的院子。 这太乙的迎客峰院落多,她们这么些人,一人一个院子都住得下,太乙也大方,分了十几个院子给他们。 山膏摇着尾巴跟在江离声身后,进了院子,他豁了一声,“太乙的客院,都这么好的吗?” 它当即跳上墙头,往隔壁瞅了一眼,又跳下来,声音小了些,“没,隔壁的院子,就一般。” 他敬佩地看着江离声,“你这待遇,可真高啊,隔壁是你楚师叔,给安置的院子,都没你的好。” 他见江离声不理她,不是十分关心院落好不好,已进了房间自去睡觉,他站在院子里,自言自语,“到底是因为你是清虚宗主的亲传弟子,还是因为叶星辞对你特殊招待?” 它用大爪子挠挠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扒拉出传讯牌给卫轻蓝传讯,“我们在太乙,江离声和我在太乙,太乙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十分招女人喜欢的叶星辞所在的太乙,你再没消息,你的人就要被人拐走了,你知道吗?” 第一百八十七章 身在曹营心在汉 卫轻蓝的传讯牌依旧没有回音,哪怕山膏一连气给他发了数个传讯消息,依旧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山膏大爪子点的累了,不满地说:“喝汤都赶不上热乎的,若是人被拐跑了,也是活该。” 它收起传讯牌,找了个凉快的树荫,卧下睡了。 江离声自然不知道山膏又给卫轻蓝传讯了,她进了房间后,并没有立即睡,而是拿出清虚的传讯牌,给她师傅继续传讯,“师傅?” “干嘛?”玉无尘回的很快。 江离声问:“您不是说闭关吗?没闭啊?” 感情是说着玩的吗? “哪能那么快,我得安排点儿事儿。”玉无尘回她。 江离声想想也是,对他说:“师傅,太乙门内,好气派啊,用??拉鸾车。” “裴檀意那个人爱讲究排场,这有什么奇怪的。”玉无尘早就见过,“怎么一副土包子样?没给我丢人吧?” 江离声回他,“没有,叶星辞和太乙的几位峰主长老对我们很是和善照顾,尤其是叶星辞,还对当年大比的事儿,跟我道歉。” “道什么歉?” “说我当年没准备好,他就出剑了,才让我没了名次,十分对不住。” 玉无尘啧了一声,“他那是尊重对手,你是我的亲传弟子,他当年与你对上,如临大敌,谁知道,你那么废?他一剑把你掀飞后,当时整个人都傻了。” 他在观斗台,那时可是亲眼所见。 江离声咳嗽,“我都没好意思说,我不是没准备好,当年我哪怕准备好了,也是一个结果。” “嗯,你个笨蛋,还挺要面子。”玉无尘嗤她。 江离声这些年被师傅骂的脸皮早已厚了,在他面前,从来不知道面红耳赤,自顾自说:“他盛情请我明儿去他的碧云峰试他的引灵泉,说兴许能帮我恢复灵力修为。” “你答应了?” “是啊,我再三推拒,但盛情难却。” “叶星辞这个小子,还挺热心肠。”玉无尘评价,“行,那你就去呗,他那引灵泉确实是个好东西,亏他舍不得借你一用,找我想说什么?” 江离声懒歪歪地坐着,“就是想跟您说说话,七玄门的事儿,怎么办啊?毕竟是咱们清虚的地盘,被人给霍霍了。您真要闭关,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我是闭关,但不是真闭关。笨死你算了。”玉无尘道:“我会暗中彻查七玄门的事儿料理。实在不行,我亲自走一趟七玄门。” 江离声一吓,“师傅,还是请咱们宗门的哪位师叔祖走一趟吧,您就别去了,我可不想没了师傅。” 玉无尘气笑,“你这东西,你师叔祖们若是听到,得气死。” “我不管,反正我就你这么一个师傅,你可得爱惜点儿小命。”江离声道:“更何况,你是一宗之主,坐镇宗门,哪能这乱糟糟的轻易离山啊?” “行行行,我为了你,都十八年没出山了。”玉无尘其实早就在宗门待不住了,但徒弟不让,他也没意见,“你好好在太乙待着,我听说叶星辞那小子很招小姑娘喜欢,你别跟他走的太近惹事儿。” “知道了。”江离声本来也没想惹事儿,否则也不会让陆少凌陪她同去了。 师徒二人又闲聊了好一会儿,才掐断传讯牌。 江离声躺在床上,想河新城,想七玄门,又想了一会儿那被她符箓砸了那么多,都没砸死的元婴修士,又想到阴煞鬼,想鬼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想了半晌,才想起自己想这些都白想,干脆打算所以想法,闭上眼睛睡了。 以至于,叶星辞派人来给江离声的院落送灵食,她早已睡着了,自然没吃,都便宜山膏了。 山膏一边吃着上等的灵食,一边又骚扰卫轻蓝,给他传讯,“你知道吗?叶星辞只给我们住的院子送了灵食,别的院子都没有,他对江离声也太特殊照顾了。” “要论身份,你昆仑的于师叔,难道不是什么尊贵的人吗?清虚的楚沥青,难道不值得他多加照顾吗?但是我告诉你,这灵食,他们都没有,没有,只有江离声我主人有。” “几个女孩子,他只主动跟我主人说话,给我主人安置的院子是最好,灵食也只是单独给我主人送了。你瞧瞧,这多区别对待啊?要说他对我主人没心思,我脑袋和屁股换过来用。” …… 他又絮絮叨叨分析半天,但传讯牌里全是他一只兽的自言自语,丝毫没有回复动静,它将一肚子话说完了,又将传讯牌收起来,美滋滋享受人家送的灵食,丝毫没被这灵食收买,依旧身在曹营心在汉。 派去送灵食的人回到碧云峰,回禀叶星辞,“叶师兄,灵食已送去,但那位清虚的江师妹已睡下了,灵食被她的灵宠给留下了。” 叶星辞点头,“看来她的确是累了。” 他对二人摆手。 二人退下后,钟余元对叶星辞蹙眉,“星辞,清虚的玉宗主也闭关了,七玄门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置之不理,可见这回当真是突破在即,顾不上了?” 叶星辞道:“兴许是吧!” 他顿了顿,“师傅不在宗门之事,一定要瞒住,钟师叔,切勿走漏风声。” “放心,只你知我知。”钟余元叹了口气,“外面如此之乱,总给人一种大事不好的感觉,偏偏宗主要外出亲自去查,按理说,他该坐镇山门才是。” “师傅也是为了修仙界的安定。”叶星辞也跟着叹气,“昆仑的秦宗主闭关,卫轻蓝也突然闭关,昆仑的玄天境不启用,奇山秘境之事查不明白,如今又出了凡间河新城和七玄门的事儿,昆仑清虚派出的师叔都遭了折难,比起来,我们只失了几个弟子,倒是损失最小了,但师傅他素来爱惜弟子,亲自去查,也是符合他的脾性。” 钟余元点头,“宗主一直视修仙界安危为己任,我等自然也要全力配合宗主,让他无后顾之忧。” 第一百八十八章 瞎折腾 第二日,江离声果然是睡到午时才醒。 她随便漱了漱口,洗了把脸,但冷水依旧没让她头脑清醒,只能打着哈欠走出房门,见陆少凌已等在门口,看样子已等了许久,她露出几分歉意,“陆师兄,我睡过头了,让你久等了。” 陆少凌见江离声出来,倒没跟她说客套话,如实说:“江师妹,你也太能睡了,在飞梭上,你睡了三天三夜,如今来了太乙,竟然又睡了半日一夜又半日,这也就罢了,你竟然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江离声整个人懒洋洋,困歪歪,“我从小就嗜睡,我师傅给我吃醒神丹都不管用的。” 陆少凌看看天色,感慨,“这大好的时光,都被你睡过去了。” 江离声也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并不觉得,“只要我活的够久,大好的时光多的是。” 陆少凌噎住,这话说的好有道理,他竟然无话反驳。 他顿了一会儿,问:“走吧?人家叶师弟派来的鸾车,等了你有小半个时辰了。” 江离声点头,“走。” 她懒懒散散地走下台阶,觉得太阳太烈了,拿手挡着,往外走。 陆少凌后知后觉她模样有些邋遢,头发用簪子挽着,松松垮垮,衣裳虽说穿的还算整齐,但衣料睡的皱皱巴巴,显然还是昨儿的衣裳,连换都没换,忍不住提醒她,“那个,江师妹,你要不要换件衣裳,梳妆一番?反正也已晚了,索性再晚一会儿。” 他就没见过,哪个女修,出门跟她一般,不注意个人形象,抬脚就走的。 江离声扭过脸,“陆师兄,你嫌弃我?” 陆少凌连忙摇头,“当然不是,我是想着你好歹是个小仙女,长的也好看,白白净净的,是清虚的门面,别被太乙的女弟子比下去啊。” 江离声没有攀比心,“比下去就比下去了,我也不是清虚的门面。” 她被人嘲笑多少年了,早习惯了。 陆少凌叹气,伸手向外一指,“你看看,人家太乙的排场,你是坐鸾车啊,是??拉车,昨儿咱们刚来有些狼狈也就罢了,今儿怎么能行?尤其是你长的这么好看,岂不是糟蹋自己吗?” 江离声看着陆少凌,这才发现,他果然一身衣着光鲜,对比她,果然邋遢,她故意说:“陆师兄,你打扮的这么好看,可别被太乙的女弟子给吃了哦。” 陆少凌:“……” 怎么突然攻击他了? 江离声不理他,继续往前走,很快就上了鸾车,坐好后,回头看着他。 山膏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嗖”地窜上了鸾车,也跟着江离声一起看陆少凌。 陆少凌没想到这个姑娘哪怕被他说了,性子也拗的很,不会被别人的想法左右,该如何还是如何,他立即走过去,也赶紧上车,“是我错了,江师妹,你不换就不换,想想在奇山秘境时,我身上的衣裳都被妖兽挠烂了,换一件挠烂一件,后来索性舍不得换了,也是十天半个月的穿着,也没觉得如何。” 江离声困歪歪地靠着车壁,接他的话,“我就是懒,反正一会儿还要进水里泡嘛,等泡出来,再换也不迟啊。” 陆少凌连连点头,“你说的对。” 席季礼从隔壁走出来,喊住江离声,“师姐,我也陪你去。” 江离声“啊?”了一声,看着他,“你受伤比陆师兄重,我昨儿才没让你陪,你乖乖的好好疗伤。” “我陪你,到了碧云峰,也可与陆师兄做个伴。”席季礼走过来,不容拒绝,直接上了鸾车。 江离声见他人转眼就上来了,自然也不可能将他再赶下去了,“好吧!那你跟着吧!” 鸾车载了三人一兽,飞驰一般,像碧云峰而去。 陆少凌注意到席季礼一身寻常衣裳,也皱皱巴巴的,怕是昨儿到今儿,一直打坐疗伤,并未歇下,也没换洗,他与江离声坐在一起,一下子衬的他与他们俩格格不入,仿佛是他太光鲜了些。 就连一旁的山膏,都是一副皮毛凌乱的样子,不知道在哪里滚的。 他有些不得劲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裳,忽然说:“那个,江师妹,劳烦你背过身去。” 江离声看着他,“陆师兄,怎么了?” 陆少凌暗骂自己瞎折腾,不好意思地说:“反正,你就背过身去,一小会儿就好。” “好吧。”江离声背过身,不再面对他,看四下的风景。 陆少凌快速地给自己换了件半新不旧的衣裳,将今早特意换的衣裳塞进了储物戒里,换完后,他觉得一下子舒服了,也不别扭了,见席季礼看着他,他挠挠头,也不解释,跟江离声说:“江师妹,我可以了。” 江离声回过神,看陆少凌换了一身衣裳,顿时乐了,“陆师兄,你折腾什么?” “为了跟你们一样嘛。”陆少凌脸红,“免得衬得我太显眼。” 江离声揶揄,“所以,你怕太乙的女弟子吃了你?” 陆少凌:“……” 虽然听说太乙的女弟子的确比昆仑清虚的女弟子都要活泼些,但也没有这么严重吧? 从迎客峰到碧云峰,??足足跑了两三盏茶。 来到碧云峰,??停车,三人一兽从车上下来,有守峰的小童上前,看着三人一兽,疑惑地说:“叶师兄说只邀请了清虚的江师姐,这两位师兄是……” “哦,我们不泡叶师弟的引灵泉,我们是陪着江师妹来的。”陆少凌连忙解释。 江离声又指着山膏说:“这是我养的灵宠,它也不泡。” 小童点点头,还是很有礼的将二人和一兽一起跟江离声请进去,“既是如此,江师姐和两位师兄请随我来。” 他头前带路,顺带解释,“叶师兄一早便被清辉堂的人请走了,怕是要下午才能回来,提前交代了,若江师姐来了,只管带你去引灵泉。” 江离声点头,“叶师兄只管忙,我自己随便试试就好,不必太费心。” 小童点点头,领着三人一兽来到主峰,先将陆少凌和席季礼请到主峰的会客厅去坐,上了茶给二人,又带着江离声去后方的引灵泉。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能用 引灵泉在碧云峰的主殿内,江离声由小童带进去后,看到了一处灵泉池。 这池不大,几尺见方,里面有灵泉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整整热气,四周有阵法防护,她粗粗一看,便见加了最少三层阵法。 小童在距离三尺处止步,“江师姐请。” 江离声没立即跳下去,而是回身问小童,“叶师兄这灵泉池,是不是轻易不外借用?” 小童点头,“自从引了此灵泉到这里成池后,独叶师兄一人使用,从没外借过。” 江离声闻言转身就走,“那就算了,我怎么能打破叶师兄的规矩,我还是不借用了。” 这么私人的灵泉池,可不是清虚人人可泡的灵泉,她还是算了吧?这便宜不能占。 小童愣住,“这……江师姐,叶师兄交代了,你只管泡。” “不了不了。”江离声后面就跟有狼撵的一般,快步走回了会客厅,见到陆少凌和席季礼在那里等着她,她顿时整个人都踏实了下来,喊二人,“陆师兄,席师弟,咱们走吧!” 陆少凌讶异,“不能泡吗?” “不能。”江离声摇头,“原来是叶师兄的私人灵泉,我与叶师兄非亲非故的,怎么能借用?还是不了。” 陆少凌愕然。 席季礼十分痛快地起身,“走。” 小童追出来,“江师姐,叶师兄说了……” “不不不,替我多谢叶师兄,谢谢他一番好意了。”江离声跟着二人一兽往外走,很快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鸾车,她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陆少凌也赶紧上了鸾车。 席季礼倒是没有着急上,而是对跟出来一脸为难的小童说:“我师姐是个十分守规矩的人,引灵泉如此私人隐秘,男女有别,我师姐万万不能借用,多谢叶师兄好意了。” 小童顿住。 席季礼也慢慢上了鸾车。 山膏呲着牙,从后面跟出来,用大爪子拍了小童的肩膀一下,“我主人引灵泉不能泡,灵食却是可以吃的,请你们叶师兄多送点儿,谢啦。” 说完,它也不管小童是什么表情,窜上了鸾车。 ??很有灵性,看着小童,站着不走。 小童心累地摆手,“既然如此,我会转告叶师兄。三位慢走。” 他觉得江离声不识抬举,多好的引灵泉,她竟然因为什么男女有别不泡?简直是笑话,在修仙界,哪里会多讲究男女有别?杀人夺宝者比比皆是,夺的宝贝不私人吗?难道都扔了?或者弃之不用?有这等好事儿,还在乎男女有别?难道不是恢复修为最重要吗? 他真的觉得她不知所谓,若是换做太乙的那些师姐师妹们,能借用上叶师兄的引灵泉,怕是要激动死。 ??得了小童示意,拉着鸾车离开碧云峰,往迎客峰送人。 小童在三人一兽离开后,给叶星辞传讯,“叶师兄,清虚的那位江师姐来了又走了,说引灵泉太私密,她不适合泡,让我转告说谢谢你的好意了。” 叶星辞正在处理宗门事务,他本来想亲自等着江离声到碧云峰,但谁知道清辉堂来人说有一名弟子,从外面回山门,倒在山门口,奄奄一息,清辉堂诊看,说若是想救人,得动用宗门的一味十分珍贵的灵植,这灵植叫祝余草,整个宗门也仅有一株。 而这名弟子,是一名新弟子。 此事得需叶星辞定夺,叶星辞匆匆而去,就是为着这事儿。 祝余草产自招摇山,临于西海之上,状如韭,开青花,食之可长生,对修仙界来说,是一草难求,太乙有幸养了一株,宗门十分看重此草。 叶星辞很为难,眼见新弟子奄奄一息,非祝余草不能救,他挣扎之下,还是觉得应该给新弟子用,祝余草虽珍贵,弟子的命更珍贵,但几名峰主和长老不同意,这名新弟子不是多出众的弟子,也只进宗门一年,虽有些潜力,但也不值得动用宗门的宝贝祝余草。 别说他一个新弟子,就是宗门的长老要死了,动用祝余草,也得考虑考虑。 此时清辉堂内还没有定论,叶星辞也不能自作做账,正犯难之际,收到了小童的传讯,说江离声直接走了,他怔了怔,给小童回讯,“我知道了。” 他此时,也无心理会江离声不泡他的引灵泉了。 钟余元忽然说:“清虚药峰的楚师兄蕴养上万灵植,又极其擅医道药理,不如请楚师兄来瞧一眼?兴许除了祝余草,还有别的灵植能救这弟子一命呢?” 叶星辞闻言觉得有理,“我带着他亲自去见客峰见楚师叔。” 众人闻言都没有意见。 于是,叶星辞命人抬了这名弟子,与钟余元一起,去往迎客峰。 江离声三人一兽回到迎客峰,下了鸾车后,往峰内走,正遇到于从容。 于从容讶异,“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泡引灵泉?还是引灵泉无用?” “没泡。”江离声摇头,不等于从容问,便简单将原因一句话说了。 于从容闻言心里微微一松,她其实心里也不想江离声去泡叶星辞独一无二的引灵泉,昨儿在鸾车上,听叶星辞对江离声诚心邀请,为着江离声的灵力修为,她不好出声帮着拒绝,毕竟不是自己宗门的小辈,今儿见江离声直接回来,她反而从心里替卫轻蓝高兴,毕竟是他惦记上心的人,若是别人一个引灵泉就能拐走,单不说他伤心与否,只一个眼瞎是没跑的。 虽然修仙界不是十分讲究男女有别,但该守的分寸规矩,还是要有的,否则岂不是乱套了。 她语气温和道:“没泡就没泡,咱们昆仑,也有先天灵泉的,并不差于太乙独一无二的引灵泉,轻蓝的住处,更是有连接灵脉的蕴灵池,等离开太乙,你去昆仑泡也一样。” 江离声借用卫轻蓝的东西,还是很好意思的,闻言乖乖地点头,“嗯嗯。” 陆少凌总觉得哪里不对,看看他师傅,又看看江离声,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他师傅对江师妹的特殊关照,好像是因为卫师弟特意拜托,后知后觉懂了什么,但这回他闭紧嘴巴,没说话。 席季礼语气低沉,提醒江离声,“若是说不差多少的话,咱们清虚也有的师姐。” 江离声看他一眼,也点头,“嗯嗯,等回去,也试试。” 第一百九十章 还人情 几人正说着话,又一驾鸾车飞驰而来,转眼到了迎客峰。 几人回头,见叶星辞从车上下来。 陆少凌心想不会吧?他们前脚刚回来,叶师弟后脚就追来了?这得对江师妹多在意? 江离声倒是没脸大地认为叶星辞是因为得到她不泡引灵泉的消息追着她而来,她目光从他身上越过,看到钟余元和两名太乙弟子跟在他身后下车,两名弟子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躺了一个人,她面露疑惑。 叶星辞走到近前,拱手,先对于从容见礼,“于师叔。”,又对江离声语气如常,“江师妹。”,又与陆少凌、席季礼打招呼,“陆师兄,席师弟。” 于从容点头,“叶贤侄,钟师兄,你们这是……” 叶星辞说明来意,“此弟子今日回山,不久前,倒在了山门前,如今奄奄一息,宗门的医修一时间束手无策,于是我便将人带来,请清虚的楚师叔看一眼。” 于从容恍然,“那快走,去喊楚师兄。” 人命关天,众人自然也不多寒暄,几人陪着一起,匆匆去找楚沥青。 楚沥青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从房中出来,见一行人抬着一个人来,他也面露疑惑,“这是……” 叶星辞拱手,将来意又与楚沥青说了一遍。 楚沥青立即上前,查看过后,眉峰拧紧,片刻后道:“这得需要祝余草啊。” 叶星辞抿唇,“除了祝余草,敢问楚师叔,还有什么灵植或者丹药,可保他一命?” 楚沥青思索,“不死草也可以。” 叶星辞彻底不说话了。 这两种草,无论是祝余草,还是不死草,都是稀世珍草,一草难求。太乙有祝余草,没有不死草。传说奇山秘境有,但此回奇山秘境,弟子们死了大半,没人得到不死草。 楚沥青从储物戒里拿出一颗丹药,塞进这名弟子嘴里,“我这颗丹药,可保他能多活一日,还是要尽快拿这两种真草救他的命。” 叶星辞只能道:“多谢楚师叔。” 他一脸愁容,倒是不怕对几人说实话,“宗门内的确养了一株祝余草,但此草珍贵难求,师傅闭关,我一人却做不了这个主。” 众人闻言都看向他。 叶星辞苦笑,“我倒是想给这位师弟用,但师叔们不同意……” 钟余元接过话,“祝余草难求,宗门好不容易养的这一株,自然是给天才弟子提升修为渡劫所用,这名弟子潜力不大,故而大家都不同意,只星辞一人要给用……” 众人瞬间都对叶星辞高看一层,毕竟祝余草的确稀世难求,好草要用到刀刃上,不给这名没太大潜力的弟子用也无可厚非,而他却同意。毕竟,依照钟余元这个说法,给宗门的天才弟子备用,说白了,就给留给他用的。 “但师傅素来爱惜宗门任何一个弟子,岂能见死不救?”叶星辞道:“入我宗门,岂能如此凉薄不近人情?祝余草虽珍贵难求,但也不是再寻不到,但人命只有一个……” 于从容道:“说的有理。” 她想着若是昆仑面对这种情况会如何?若是轻蓝,以他的脾性,哪怕别人再反对,也早给弟子用了。东西用完了,人再不同意,也都会闭嘴了。 这么一对比,不是她心向着自家人,还是更赞同卫轻蓝的行事果决。 叶星辞命两名弟子将担架重新抬上鸾车,又对楚沥青道谢,“多谢楚师叔的丹药。您的丹药,怕是需要万金,稍后我命支度堂给楚师叔送灵石过来。” 楚沥青摆手拒绝,“一颗丹药而已,我们这么多人在太乙叨扰,岂是丹药灵石可比?叶贤侄不必如此清算,若是真要算起来,我们岂不是也要对你们奉上灵石?” 叶星辞闻言道:“楚师兄教训得是,是晚辈不知事了,多谢楚师叔,晚辈与师叔先告辞了。” 他刚要走,江离声忽然想起,他们这么多人,欠了太乙这么大的人情,还有两位师叔借用了太乙的筑灵池,若是还了人情,再住着岂不是就心安理得了?于是,她喊住叶星辞,“叶师兄,你稍等一下,我有一样东西,看看这位师弟用了是否管用。” 叶星辞疑惑地停住脚步。 “你们先稍等。”江离声揪了山膏耳朵,“你跟我进屋。” 山膏是她的灵宠,某些时候,她一个眼神,山膏就明白了她要做什么,立即跟着她进了屋。 房门关上,山膏挥着大爪子,设了屏障。 江离声觉得它还挺机灵,不死草栽在她灵府里的事儿,的确没人知道最好,见它设了屏障,她问:“能把那根不死草,折一段,给那名弟子吃吗?” 她还是舍不得全部都拿出去给人的,退而求其次,折一段,应该行的吧? 山膏道:“折自然能折,但你确定,半根枯枝,能管用吗?” “试试呗,反正这东西叫不死草,折一段,也死不透的吧?”江离声道:“再说,它长在我的灵府内,指不定要长多少年呢,救不救得活,还两说呢,先用它半段。” “行。”山膏一只兽,既然主人这样说了,它也没什么好说的,大爪子勾连她的灵府,很快就找到了那截枯枝,埋进去什么样儿,如今还什么样,它毫不客气地将上面露头的部分给折断了,快速地退了出来。 江离声差点儿被它的粗暴动作疼晕过去,就跟着枯枝长她灵府里一样,她一刹那整个人脸都白了,身子晃了晃,差点儿栽倒。 山膏一只爪子拿着半截枯枝,一只爪子扶住她,口中还说:“你也太虚弱了。” 江离声差点儿气死,“你滚。” 山膏顿时闭了嘴。 江离声缓了一会儿,夺过枯枝,装进一个盒子里,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脸,揉出了两分血色,才拿着走出了房门。 众人正在院中等着她,见她出来,都看着她。 江离声将盒子递给叶星辞,“这里面装的是一截不死草,我小时候不懂事儿,把我师傅养的不死草烧死了,我师傅让我救活,我一直没法子,但据说这东西之所以叫做不死草,即便成为枯枝,长年累月用灵力浇灌,也是能就活的,只是我没耐心,一直收在手里,如今这位师弟既然要救命,不如就拿它试试。” 楚沥青吸了一口气,险些失态,“你与宗主,简直胡闹!为什么不给我养这不死草?” 他竟然都不知道,宗主曾经还养过一株不死草。 江离声后退一步,连忙说:“楚师叔,冷静冷静。” 楚沥青怎么能冷静得下来,气的手都快哆嗦了。 江离声立即说:“想想花师叔,她还在筑灵池里泡着呢。” 言外之意,咱们即便有活的,这时候也得拿出来啊,太乙舍不得用祝余草,咱们的不死草可不能舍不得,得换人情。 楚沥青瞬间冷静了下来。 江离声催促叶星辞,“叶师兄,将这根枯草,碾碎了,喂这位师弟吃下,兴许真的有用也说不定,不死草嘛,即便枯了,也不死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两相抵了 叶星辞看着江离声递到他面前的一截枯枝,实在没想到,这竟然是不死草。 他更没想到,江离声竟然拿出了不死草,让他来给宗门的弟子救命用。 他抬眼看江离声,见她手伸着,一脸坦然,没有丝毫舍不得,仿佛给的不是什么珍贵的稀世难求的灵植,而是一件普通事物一般。 他又看向楚沥青,见他虽然一脸恼怒和满眼的舍不得,但也没有阻止,一旁的于从容倒是一脸惊诧和意外。 钟余元在一旁疑惑地说:“这真的是不死草吗?” 不等江离声肯定地点头,于从容接话,“这是不死草,昆仑养了一株,宗主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一截枯枝,养了三十年,才养出了绿根。” 钟余元闻言立即说:“这太贵重了……” “对比我们这些人叨扰太乙,太乙用筑灵池救两位师叔的命来说,一点儿也不贵重。”江离声见叶星辞不接,她干脆塞给一旁的席季礼,“小师弟,你给这名弟子喂下。” 席季礼伸手接过,二话不说,用手轻轻一搓,便捻为碎末,然后他走到那名弟子身边,掰开他的嘴,用灵力将碎末化为灵水,送进了他的腹中。 叶星辞反应过来阻止时,席季礼已将不死草喂进了弟子口中,他张了张嘴,片刻后,郑重对江离声道谢,“江师妹,多谢。” 江离声摇头,“叶师兄客气了。” 叶星辞也摇头,轻声说:“江师妹此举,解了我的为难,以后若有机会,我会还江师妹一株不死草。” 江离声笑,“叶师兄不必挂怀,也不用还我,若非来太乙,借用筑灵池,花师叔和莫师叔怕是会废了修为,此等恩情,一株不死草,勉勉强强相抵,也让我们住的坦然些。” 叶星辞道:“一码归一码,若是换做太乙的师叔需要清虚的灵池,清虚也会做出跟太乙一样的接容。” “反正这不死草是我师傅的嘛,也算是清虚的,一样的。”江离声道:“你以后还我,我也是不要的,就相抵了好了。叶师兄无需多说了。” 叶星辞闻言只能住了口。 席季礼这时说:“江师姐,这不死草管用,这人气息强了很多。” 众人闻言立即走过去,果然感觉到这名弟子微弱的气息强了很多,面上也隐隐约约有了生机和生命力。 钟余元惊喜,“不愧是不死草啊。” 哪怕一根枯草,但救这名弟子的命,也绰绰有余了。 叶星辞也露出笑容,神色都跟着轻松了几分,吩咐两名弟子,“将人速速送出去,仔细照看。” 两名弟子应是,驾着鸾车,先一步离开了迎客峰。 叶星辞这才对江离声问:“江师妹,我的引灵泉,我并不常用,距离就近一次用,也有一年多了,你完全可以用。” 江离声直接说:“叶师兄,你这引灵泉,本是你自己私用,我还是不泡了,我真下不去水,等以后若是你有了能让人恢复修为的好东西,不是你自己私用的,再借我也不迟。” 叶星辞叹气,“那好吧!” 他也没想到,江离声如此守规矩,他大方借给她用,的确没想到她人都已经去了,竟然还扭头不泡了。 “钟师弟与叶贤侄若是有事务,只管去处理,我们住在这里,一切都好,不必管我们。”楚沥青觉得叶星辞对江离声过于关照了些。 叶星辞摇头,“最棘手的这桩事情,因为江师妹的不死草,给解决了,其余的事情,倒是不急了。”,他看向楚沥青,“若是楚师叔与于师叔方便,我与钟师叔喝盏茶闲聊片刻再走。” 楚沥青只能说:“我们自是方便的。” 于从容也点头。 江离声打了个哈欠说:“我还是好困,钟师叔,叶师兄,你们自便,我要去睡了。” 叶星辞神色微顿,点了下头,“江师妹只管去睡。” 于是,几人一起,进了厅堂。 江离声转身回了房间,山膏摇着尾巴,跟着江离声进了房间。 席季礼没进厅堂,陆少凌见他没进,也没进,而是拉了席季礼,将他拽到一旁小声说话,“席师弟,你发现没有,这太乙的叶师兄,对江师妹,好像很在意。” 席季礼冷着眉眼说:“没发现。” “你怎么没发现呢?”陆少凌哎呀一声,“他做的还不明显吗?你说他是不是看上江师妹了?毕竟江师妹这么可爱……” “陆师兄。”席季礼截住他的话,一字一句说:“你看错了。” “呃……”陆少凌一时间被他的眼神冻住。 席季礼又重复了一句,“你看错了。” 陆少凌后退了一步,松开他,挠挠头,“好吧,好吧,是我看错了。” 席季礼转身走了。 陆少凌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直气虚,清虚的这位席师弟,眼神能冻死人,明明论修为,他与他相差无几,但刚刚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快要被他冻死了。 不敢惹,不敢惹。 他后知后觉,席季礼对江离声好像十分在意,他整个人站在原地,抓了抓头,拿出传讯牌,点开卫轻蓝,想说什么,想起卫师弟在闭关,又放下,将传讯牌揣了回去。 有他师傅在呢,他还是去调息养伤吧! 江离声回到房间后,关上房门,对山膏说:“快看看我的灵府,那半截是不是已彻底死了。” 山膏听话地探入她灵府,片刻后,说:“不知道。” 江离声看着它。 山膏立即说:“真不知道,在你灵府内埋着呢,这回连头也没有了,我总不能挖出来看。” 江离声想想也是,“好吧。” 总之还了人情,如今住的也坦然了,她一身轻松,“我要睡了,你一边玩去。” “睡睡睡,就知道睡。”山膏嘟囔,“你自己不想法子恢复修为也就罢了,竟然还让我玩,你怎么不说让我修炼,别荒废修为。” 江离声已经躺下,“你爱修炼不修炼。在苦山上万年,你也没人管,总不能跟了我,我就得管你吧?” 山膏噎住,一时竟无法反驳她这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闭上了眼睛。 它卷了卷了尾巴,嘎嘎嘴,片刻后,找了个地方卧在了地毯上,也闭上了眼睛。睡吧睡吧,反正它成了她的灵宠后,她没了修为,它再怎么修炼,主人若是拖后腿,它也不会有大长进,不如睡觉。 第一百九十二章 珠玉在前 一人一兽躲在房间里睡觉,自然不知道太乙弟子中已传开了叶星辞将自己的引灵泉外借给清虚江离声泡的消息。 虽然江离声没泡,扭头就走了,这消息随后也传出去了,但依然让太乙的女弟子们很是吃味。 她们都很想看看,清虚的江离声,从小到大,被传扬的何等废物的一个人,哪里值得叶星辞看重了?竟然人刚一进太乙山门做客,竟然就将自己从不外借的引灵泉借出去了。 要知道,这么多年,师姐妹们为了叶星辞,明争暗斗,但从来没有谁,让他如此特殊对待过。 江离声的到来,就如一颗大石,投入了本就波涛汹涌的湖水里,砸的浪花四起。 于是,这一日,太乙的女弟子们结伴来瞧江离声。 她们第一天来的时候,江离声在睡觉,第二天来的时候,江离声在睡觉,第三天第四天来的时候,江离声依然在睡觉。 一连四天,她们都没见着人,其中一个女弟子顿时黑了脸,对陆少凌说:“江离声不会是不敢见我们吧?她刚来了太乙,就勾引了我们的叶师兄,然后自觉羞愧了,躲起来了?” 陆少凌都惊了,太乙的女弟子这么猛的吗? “这位师兄,劳烦你去将江离声喊出来,我们今儿非见到她不可。”这名女子脸色十分难看,“勾引了人,不敢出来见人,这就是她的本事吗?” 陆少凌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连着来了四天,非要见江师妹,如今第五天依旧见不到人,受不了翻脸了,张口就给江师妹扣上了勾引人的大帽子。 别人不知道江离声,他是知道的,从来了太乙,江师妹就一再拒绝叶星辞的关照,被他再三诚心邀请,不好再拒绝,去泡他的引灵泉,还要他陪着,后来一见那引灵泉太私密,便扭头不泡回来了。何谈勾引?谁家勾引人是这样的? 他震惊之后,一脸无语,“这位师妹,你这话说的就冤枉人了。江师妹若是勾引,也该勾引我昆仑的卫师弟啊,还轮不到太乙的叶师弟。” 他此言一出,太乙的几名女弟子齐齐愣住,包括那个说话最难听的女弟子。 陆少凌见几人愣住,也没觉得自己说的不对,肯定地点头,“对,若论先后,也是江师妹先在我昆仑小住,如今才来了太乙。而且在奇山秘境时,她与我昆仑的卫师弟相处时日更久,真正论起来,我昆仑的卫师弟,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有珠玉在前,她如何也不至于再多看你们太乙叶师弟的。” 这话说出来,有贬低叶星辞的嫌疑,若是传出去,也会得罪叶星辞,但陆少凌不觉得自己说的不对,本来就是实话嘛。 尤其他看这些女人连着来了几日,这个执着劲儿,他总算是相信江离声了,太乙的女弟子的确是吃人,还是远离叶星辞,远离是非为妙。 “你……你说的是真的?”说话难听的女弟子叫尚荆红,怀疑地看着陆少凌,“你说昆仑的卫师弟是指……” “我昆仑还有哪个姓卫的?当然是卫轻蓝卫师弟啊。”陆少凌一脸倨傲,“你们说,我卫师弟如何?他与江师妹一早就见过,还相处极好,江师妹要勾引,也该勾引他啊,你们大可放心,她不会勾引叶师弟的。” 尚荆红一时惊住,昆仑卫轻蓝,风云榜第一,论才论貌论天赋,让人无话可说,叶星辞在他面前,也只能屈居第二,自从当年大比后,太乙的弟子们都知道,这些年叶星辞修炼非常努力,几乎日夜不休,大家都清楚,他是在等着下一次大比,也好跟卫轻蓝再分个高下,但谁知道,就在两个月前,传出卫轻蓝已金丹,虽然不久后,叶星辞也迈入了金丹,但如今又听说,卫轻蓝去了一趟奇山秘境,从里面再出来,已步入了元婴,这就远远将叶星辞落下了。 这个消息传出来时,没多少人相信,太乙的人又是震惊又是难以置信,但后来宗主得到确切消息,说是真的,太乙的所有人都沉默。 反而是叶星辞,无奈地一笑,说:“下一次大比,我也不必期待了。” 的确,金丹到元婴,普通修士,要修炼个几十年,天才修士,最少也要十年,但卫轻蓝呢?他只用了一个月,如此机缘,何人能及? 如今若说卫轻蓝,她们的确放心了。 尚荆红见陆少凌说的一脸理直气壮,放心之余,忍不住怀疑,“卫轻蓝能看得上江离声?你们昆仑人,竟然不以为耻?” 陆少凌再好的脾气也被这话给惹恼了,翻白眼,“为什么为耻?江师妹多好啊,你们有眼无珠,不要当所有人都是有眼无珠。” 他一点儿也不想跟这些女人多费唇舌了,赶人,“几位师妹,你们赶紧走吧!明天别来了,江师妹的确在睡觉,她从小就嗜睡,跟叶师弟不会有什么关系的。” 他说完,挥手,“砰”地将门关了。 尚荆红等人后退了一步,彼此互看,一时间,眼底都有怀疑和不敢置信。 尚荆红嘟囔,“这昆仑的人是怎么回事儿?这样的话也敢往出说,是真不怕我们传扬出去?卫轻蓝那般天才,会让江离声祸害?昆仑的秦宗主舍得爱徒?” 谁不知道清虚江离声废物的人尽皆知,她配得上昆仑的卫轻蓝吗? “连昆仑自己人都这样说,想必不是无的放矢。”曲池乔扯了扯尚荆红衣袖,“师姐,明儿我们还来吗?” 尚荆红看着紧闭的大门,摇头,“还来什么?没听昆仑的人都这么说了吗?咱们走!” 几女以她为首,见她这样说,都没意见,跟着她一起走了。 而陆少凌,关了大门后,回头便看到席季礼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那脸黑的,快赶上锅底灰了,眼睛也黑,看着他,黑眼球仿佛能把他给吞了,他咽了咽口水,后退了一步,一脸怕怕,“那、那个、席师弟,你别太吓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 神识外放 席季礼觉得他撕了陆少凌的心都有了。 他在说什么?他师姐若是勾引,也勾引卫轻蓝? 他怎么不说是卫轻蓝勾引他师姐? 席季礼语气沉沉,“陆师兄,你说错了,我师姐与昆仑的卫师兄,也会毫无瓜葛。” 陆少凌干笑,“这个,席师弟,你我说了也不算啊。” 席季礼盯着他,“那陆师兄刚刚是在胡言乱语什么?” 陆少凌咳嗽,“我是见那几个女人气势冲冲,没忍住,想打发走她们。”,他摸摸鼻子,“也不算胡言乱语吧?我师傅临出山门前,还得了卫师弟的嘱咐,他让我师傅多加照拂江师妹。”,他一脸肯定,“真的,我卫师弟从来没对谁这么多管闲事儿过,除了江师妹。照他们这个样子,以后怎么不会再有瓜葛?” 怕是瓜葛多了去了。 席季礼冷笑,“那也是他自己的事儿,与我师姐无关。” “呃……”陆少凌挠头。 席季礼转身走了。 陆少凌站在原地,看着席季礼的背影,小小年纪,便如此有气势吓死个人,他感觉自己在他面前,跟白吃了几年干饭一样,顿时一阵气闷。 他必须要好好修炼了,否则刚刚席师弟若是恼怒对他出手,他怕是都打不过。 山膏陪着江离声睡了几日,但它不同于江离声一直睡不醒,它每日都会被扰醒一次,这些女人来了又走,它都知道。 前几日它没理会,这一日,它用大爪子扒拉江离声,“喂,醒醒。” 江离声翻了个身,推它,“滚一边去,别吵我。” 山膏:“……” 原来能喊醒啊。 它开口说话,“卫轻蓝怎么还没动静啊,传讯牌一点儿讯息都没有,我跟他说话,他一直没理我,这都多少天了?他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你忘了,在奇山秘境时,还是你救的他,要不,咱们离开太乙,去昆仑看看他去?” 它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实在是她觉得,住在太乙,总关在屋子里睡觉,也太无趣了。而它的主人,显然是不想惹麻烦,才躲在屋子里睡觉。 江离声睁开眼睛,“这行吗?” “行的吧?”山膏道:“你不是有飞舟吗?咱们随时可以走啊。” “那我花师叔呢?还有昆仑的莫师叔,她们俩还在太乙的筑灵池呢。”江离声躺在床上,刚醒来,大脑还不怎么会转,但还记得,他们这些人是因为什么来的太乙。 “哎呀,别人留下啊,就咱们俩去昆仑啊。”山膏怂恿她,“反正在太乙,你也只会睡觉,我也只能陪着你睡觉,多没趣啊,再说你不担心卫轻蓝吗?” 江离声自然是担心的,但是担心能管用吗?她躺着不动,“师傅让我不要乱跑。尤其是咱们俩,你修为几斤几两,自己没数?我灵力全失,咱们俩能离开?没准在七玄门遇到的那个混蛋坏人正等着我落单杀我呢,别想了。在奇山秘境时,我之所以能救卫师兄,是那时我灵府内有许多灵力团,如今我一无所有,怕是去了也没用,估计都见不到他。” 毕竟卫轻蓝在闭关,修行之人,一旦闭关,里面的人只能自己出来,外面的人闯不进去。 山膏叹气,“那就这么无趣地呆在太乙睡觉啊?你不知道,你哪怕一直睡觉,还有麻烦上门找你呢。” 江离声心烦,“找就找呗,陆师兄不是打发了吗?” 山膏惊了,“你知道啊?你不是一直在睡觉吗?” 江离声愣了一下,忽地坐起身,“是啊,我不是一直在睡觉?” 山膏忽然睁大眼睛,“你神识外放?但是我怎么没发觉?” 江离声怀疑地看向它,“是吗?” “你自己的神识,你自己说是不是?”山膏急了,“还愣着做什么?你快查查啊?” 江离声闻言立即检查自己,尝试着探视灵府,探寻自己的神识,片刻后,她呆呆地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 山膏稀奇了,“那你是怎么回事儿?” 没有灵力的人,的确是连神识都会被屏蔽,就跟个普通人一样,这些日子,江离声的确如个普通人一般。若非它清清楚楚地与她待在一个房间,知道她一直在睡觉,不应该知道外面的事儿,毕竟这里距离迎客峰门口不近,它神识外放知道外面的事情也就罢了,但她是怎么知道的?除了神识外放,它想不出别的。 江离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她回忆,“我就是睡的迷迷糊糊的,被吵醒,知道每日都会有两拨女人来,一拨女人问我方便不方便见她们,得知我在睡觉,就走了,另一拨女人每日都要不满地碎语两句,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在睡觉,尤其是今儿,还说了些很难听的话,被陆师兄给硬气的回击打发了。” 山膏惊奇,“没错啊,一点儿都没错。你神识外放了。” 它伸出爪子,去勾连江离声灵府,试探地去探查,因它是灵宠,很顺利地就进入了江离声灵府,它在空空荡荡的灵府里转了个圈,又蹦跳了几下,灵府很安静,安静的连声回响都没有,它只能又退出来,也纳闷了,“好奇怪啊。” 江离声看着它,“难道因为你是我的灵宠,你神识外放,我也能知道?” “啊?”山膏没想到这个,它怀疑地问:“是吗?” “是吧?”江离声觉得应该不是她自己,如今她灵府就是一片空茫,神识不知道被埋去哪里了。 “那你感受到了吗?”山膏问。 “感受到什么?” “你的席师弟,在屋子里,气的用剑砍杀傀儡人啊。”山膏问。 江离声愕然,“没有啊。” “那就不是了。”山膏将神识收回来,证明道:“就在刚刚,我又外放了神识,但你显然不知道。说明不是因为我。” 江离声的重点偏移,“我小师弟,竟然还养了傀儡人?” 山膏:“……” 重点不是她的神识怎么在她睡觉的时候跑出来,如今又跑哪里去了吗? “啊,我想起来了。”江离声又说:“曾经我也研究过傀儡人,失败了,送他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操心容易使人老 山膏灵识外放,探查席季礼,席季礼第一时间察觉到,灵识反追了回来。 当得知江离声醒了,他挥剑坎傀儡人的手顿住,看了一眼被他砍的稀巴烂的傀儡人,沉默地将之收起来,扔回了储物戒,收了剑,走出房门,找了过来。 很快,房门被敲响,席季礼在门外轻喊,“师姐。” 这声音,要多轻有多轻,可不像刚刚在自己的房内,对着傀儡人杀气腾腾。 山膏心想,年轻人呐,无论外表看着多么沉稳,心智还是没成熟,不过是因为陆少凌一番话,便气成这样,若是以后对上卫轻蓝,还有赢面吗? 它看向江离声。 江离声努嘴示意它去开房门。 山膏只能走到门口,用大爪子打开房门,看到席季礼,对他呲出一口大白牙,“我主人刚刚说,你的傀儡人是她送的?” 席季礼顿住。 山膏继续说:“被你用剑砍烂了。” 席季礼神色一僵。 山膏让开门口,翘着尾巴,跟打了胜仗一般,又回了屋。 席季礼忽然伸手,一把拽住了它的尾巴,“你是我师姐的灵宠,还是谁的灵宠?既是我师姐的灵宠,就是清虚的畜生,哪来的胆子吃里扒外?” 山膏顿时要火,“你才是畜生。” 席季礼冷哼一声,松开它,看向江离声,眼神露出委屈,“师姐,它欺负我。” 山膏:“……” 这狗东西是学变脸的吗? 江离声看着一人一兽,一时间没说话。 席季礼走上前两步,立在她床头,“它用灵识窥探我。” 江离声立即说:“是它不对。” 山膏睁大眼睛。 江离声训斥它,“怎么能用神识随意窥探人呢?你也就是遇到我小师弟善良,不跟你计较,若是换做旁人,早就提剑砍你了。” 用神识窥探别人,在修士中,本就是忌讳之事。所以,寻常时候,没人会轻易用自己的神识窥探别人。否则若是遇到神识不如自己的还好说,但若是遇到神识厉害的,一个反噬回来,是会要命的。 山膏灵识不低,但席季礼灵识却比它高,这也得益于这些年小师弟主动找她试药,哪怕她有时候不给,他就用一双认真的眼睛瞅着她,说不怕吃坏,她顶不住他的眼神,只能给了,虽然副作用多的数不清,好几次差点儿弄死他,把她自己吓死,但也有一个优点,就是神识给扩充的十分强大。 所以,山膏这个狗东西,刚刚拿人试验,找谁不好,偏偏找了小师弟,小师弟只是追踪来,没直接用神识碾压他,已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了。 若是找陆少凌,不就没事儿了?陆师兄肯定发现不了。 山膏嘎嘎嘴,“谁让他距离你近呢。” 江离声只能跟席季礼说:“小师弟别生气了,我没收它零食,三天不给它吃。” 山膏顿时哀嚎一声,“我是为了谁?还是不是为了给你证明……” “你闭嘴吧!”江离声从床上下地,走到它面前,伸手将他脖子上的储物袋扯下来,系在自己身上。 山膏想哭,吭叽两声,对上江离声警告的眼神,顿时偃旗息鼓了。 席季礼露出笑容,“师姐,罚两天就好了。” 山膏惊讶,这人竟然给它求情? 江离声看着席季礼,“小师弟,你确定?” 她不认为,她的小师弟是个多善良的孩子,他不待见山膏,显而易见。 “嗯,确定,反正师姐已经罚它了,下次再犯,再多罚就是了。”席季礼瞥了山膏一眼。 山膏顿时聪明地意会,言外之意,若是下次他再敢惹他,就不是断三天零食这么简单了。尤其是他再敢向着卫轻蓝。它缩了缩脖子,这人不能惹。 江离声痛快地点头,“行,那就两天。” 她走到桌前,倒了两盏灵茶,推给席季礼一盏,示意他坐,自己拿起一盏喝。 席季礼走过去坐下,对她问:“师姐,山膏刚刚说的证明,是什么?” 江离声也不瞒他,“我睡觉的时候,好像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儿,山膏说我神识外放了,我以为是它的原因,它毕竟与我有契,没成想,它拿你试验,我丝毫没察觉到。” 席季礼惊奇,“所以,师姐你在入睡的时候,能知道整个迎客峰的事情?” 江离声顿了一下,“好像不止迎客峰。” 她压低声音,“旁边的几座山峰,好像也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听到有人吵架,两男两女,其中提到了陈留安,说他不知怎地,从奇山秘境回来,触动了宗门戒律,被鞭笞了两百,如今还昏迷不醒,卧床不起呢。” 席季礼震惊,“师姐,你的灵识……又强大了?” “没有吧?”江离声挠头,“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后,探查自己,什么都没有。灵识还是调动不起来,灵力也全无。” 席季礼闻言却松了一口气,“总之是好事儿,此事只我知道就好了,师姐还是不要往外说了。免得太乙的人知道了,心里发慌。” 毕竟至今没人找来,说明别人也没察觉到。她知道这些事情,神不知鬼不觉。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十分厉害了。 “嗯。”江离声点头,若非信任席季礼,她也不会跟他说。 “还有,陆师兄也太口无遮拦了,虽然是好心赶走了前来找师姐麻烦的人,但他本人放出的话,惹出的麻烦也不小。若是被昆仑的秦宗主知道,还以为师姐当真勾引了昆仑的卫师兄,卫师兄是秦宗主爱徒,一直以来,不止秦宗主,整个昆仑上下,都对他寄予厚望。在我心里,师姐不比任何人差,容不得他们看低师姐。”席季礼道:“师姐何必因卫师兄陷入被人看笑话的风波里?我虽及不上卫师兄本事,但必不让师姐被人笑话。” 不等江离声说话,他又神色认真,一字一句道:“所以,师姐以后还是远着昆仑的卫师兄吧?昆仑积雪,就该待在山端,不染尘埃,俯瞰一切,与师姐你不是一路人,你滚在泥潭里炼丹,炸了泥潭,都带不嫌弃满身污垢的,何必自寻烦扰?” 山膏顿时不干了,“卫轻蓝才不是……” 席季礼瞬间凌厉地扭过头看它。 山膏缩了缩脖子,将话吞了回去。 江离声放下茶盏,伸手摸了摸席季礼的头,没答应,但也没反驳这话,语气软软的,含着几分笑意,“小师弟,操心容易使人老,乖,喝了灵茶,赶紧去修炼,若是你太闲,就去教教裴荣入门心法,也让他早些悟道。我是不敢教,但你可以啊。” 席季礼:“……” 他躲开江离声的手,心里无奈,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师姐总跟他装傻。 第一百九十五章 训成狗 席季礼只能去找裴荣。 他对江离声实在太了解,从小到大,清虚的一众师兄弟,唯他在师姐面前有几分特殊,他不想打破,便不能太过强硬,只能徐徐图之。 但这徐徐图之里,卫轻蓝便是他的大敌。 他来到裴荣的住处,见他正在院中的树下坐着,手里拿了一卷书,他喊了一声,“裴兄。” 裴荣抬起头,见是席季礼,放下书卷,站起身。 席季礼看到桌子上的书卷,挑眉,“昆仑的入门心经?陆师兄给你的?” 裴荣点头。 席季礼问:“你想去昆仑啊?” 裴荣摇头,“陆兄说,无论是昆仑的术法,还是清虚的术法,入门心经无太大区别。见我一直闲着,便送了一卷昆仑的心经自己研读。” 席季礼道:“昆仑是三大仙门之首,你也知道,云家的云端师兄出自昆仑,若是你想拜入昆仑门下,昆仑应该也会接收你。” 裴荣依旧摇头,“我拜入清虚。” 席季礼看着他,“你是自己想拜入清虚,还是因为我师姐的原因?” 裴荣顿了下,“我的命是江姑娘救的,她也问过我是否愿意拜入清虚,我自然拜入清虚。” “这么说是因为我师姐了。”席季礼挑眉。 裴荣承认,点了下头。 席季礼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卷心经,递给他,“我师姐从小到大,学东西与旁人不同,怕带坏你,让我来教你入门。” 裴荣神色触动,伸手接过,“多谢。” 席季礼捻了下手指,“我不接受口头的谢,你若是真谢我,便将当初我师姐与卫轻蓝在你裴家落脚的经过,说说好了。” 裴荣一愣。 席季礼看着他,“这个简单。” 裴荣不解,“你为何要知道……” “当然是因为我入门第一天,见到师姐,就想娶她为妻。我从小便惦记师姐,卫轻蓝也不能从我手里夺走她。”席季礼语气虽听着轻轻浅浅,但却一字一句隐含着无数重量。 裴荣惊住。 席季礼对他一笑,“说吗?” 裴荣抿唇。 席季礼不给他考虑的时间,“你大仇未报,我花师叔虽膝下无一弟子,但挑剔的很,她如今在太乙的筑灵池,以她的天赋,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从筑灵池出来,届时若是看不上你,她也不会收你,但你若早一步入门,在我花师叔面前,也能有多一份把握,让她收下你。” 他继续道:“此回花师叔与昆仑的莫师叔之所以重伤,想必是受人算计,否则以他们的修为,应该不至于遭此大难。你不要觉得她如今重伤在身,险些丢命丢了修为,便觉得她不厉害。我师姐对你十分照顾,没将你推给别人,而是留给我花师叔,你便该明白,清虚的一众师伯师叔里,论修为,唯我花师叔最高,在清虚的一众师伯师叔里,她的地位与话语权,也最大。” “但你当初,为何不入她门下?”裴荣问。 “我想拜入宗主门下,但宗主不再收徒,便为我选了如今的两位师傅,是适合我灵根修为的。”席季礼为他解释,“你如今的灵根被我师姐重塑,哪位清虚的峰主都适合。” 裴荣点头,又问:“江姑娘知道你拿此为谢礼,对我威胁吗?” 席季礼顿住,片刻后,笑了下,“即便知道,她也觉得,无伤大雅,不会责怪我。” 他说的肯定。 裴荣颔首,“既然如此,我告诉你,的确也没什么。” 席季礼见他答应,走到桌前,坐下身。 裴荣也慢慢坐下身,将当初在河新城,初见卫轻蓝与江离声,以及邀请二人入府,及在府中的经过,与他说了。他说的详细,言语对话,都很清楚。不是他记性多好,而是那两个人,太特别,在他们离开后,他回忆了很多遍,故而扎根在记忆里。 这一段记忆,有他的父母,那时是何等鲜活,如今却连魂魄,都无踪迹。 他说完,整个人周身又弥漫起了悲痛。 席季礼听完,脸色不太好,他没想到,卫轻蓝与师姐两人在一起时,是这般相处的,卫轻蓝那个人,竟然不是高高在上,并不倨傲矜傲,也没有恃才傲物,二人相处的极好,怪不得将暖玉温床借给师姐。 要知道,卫轻蓝自用的暖玉温床与叶星辞借用师姐的引灵泉论私密性不遑多让,但师姐如今只要休息,便天天用那暖玉温床,而她拒绝了叶星辞的引灵泉,哪怕可以穿着衣服下去,也不泡,而她用卫轻蓝的东西倒是坦然得很。 果然当初接师姐时,他觉得卫轻蓝待师姐不同,不是错觉。 许久,这一处院落,树下,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席季礼年少心性异于常人,很快就将翻涌的心绪压下,对裴荣道:“我教你入门心法。” 裴荣被从悲痛中拉出,点点头,又道了句,“多谢。” 另一处院落,于从容正在训斥陆少凌。 她伸手指着陆少凌,“说你多少次了,不要口出狂言,心里想什么,就往外说什么,你今日这一番话,说的是痛快了,但你想过后果没有?什么叫你的江师妹就算勾引,也要勾引你的卫师弟,什么叫太乙的叶师弟轮不上?” 陆少凌耷拉着脑袋,被训成了狗,一句话也不敢吭声。 于从容深吸一口气,“等回了昆仑,自己去戒律堂领罚。” 陆少凌顿时苦了脸,抬起头,可怜兮兮,“师傅,我知道错了,您罚我吧!” 他不想去戒律堂,想想安如许在戒律堂期间那个惨样,他不想自己也去经历一遭。 “这事儿是我罚你,就能过的吗?你自己说!”于从容恼怒,“是我一直以来太纵容你了。你牵扯了轻蓝。这件事情,我也包庇不了你。” 牵扯了卫轻蓝,素来在宗门里,都不会是小事儿。 陆少凌这一刻是真的后悔了,他小声说:“师傅,在你离山前,卫师弟不也嘱咐过你,让你关照江师妹。我……也不算说错吧?卫师弟对江师妹特殊上心,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江师妹就算要勾引,也的确轮不上叶星辞嘛……” “你还说!”于从容气的伸手敲他,“他嘱咐我,是在私下里,而你呢?你宣扬的人尽皆知吗?你个猪脑子。”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语中的 于从容十分后悔,她当初收徒,只看天分了,没好好考验下脑子。 跟顾师兄一样,顾师兄当初收了安如许,她收了陆少凌,但这两个东西,真是收到手里才知道,他们一时被大雁啄了眼,看错了。 一个赛着一个没脑子,净干蠢事。 她气的不想说话,“你滚去给江师侄先道歉。” 陆少凌不敢再多话了,乖乖点头,“是,师傅。” 他出了于从容的院子,来到江离声的院子,这一路上,自己也很后悔,还住在人家太乙的地盘呢,怎么就因为听那太乙的女弟子说话可恶,一副要吃了江师妹的样子,他就没忍住反驳回去了呢。 如今被师傅训了一通,冷静下来再想想,是很不应该。 哎。 回去要去戒律堂,他想多在太乙待些日子,希望两位师叔晚点儿从筑灵池出来。 江离声没收了山膏的储物袋,罚了它两天不许吃零食,自己在席季礼离开后,却出了房门,抱着储物袋,坐在房檐下,一边吃零食,一边晒太阳。 山膏卧在她身边,满腹怨言,“你的小师弟,对卫轻蓝有敌视。” 江离声当听不见。 山膏又说:“你对他怎么这么惯着?” 江离声无动于衷。 山膏怒了,“卫轻蓝对你多好啊,你怎么这么没良心,难道你真听了他的,不理卫轻蓝了?” 江离声烦它,“你呱噪不呱噪?” 山膏气的瞪眼,“我哪里呱噪了?是你为了他罚我。” “谁让你惹他了?”江离声没好气,“我小师弟脾气不好,手里的剑也厉害,你吃饱了撑的吗?惹他?” “我还不是为了你与卫轻蓝。”山膏恼怒,“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他对卫轻蓝有敌视。” “有敌视又如何?小师弟难道还能奈何得了卫师兄?”江离声看着它。 山膏噎住,“……那倒是。” 一个筑基,一个元婴了,天堑之别,上哪里奈何去啊。 “他虽然奈何不了卫师兄,但他能收拾得了你。”江离声教训它,“你确实胳膊肘往外拐,他也没说错你。” 山膏睁大眼睛,“那你呢?你的胳膊肘没往外拐吗?” “当然没有。”江离声吃着零食,一口又一口,“我虽然担心卫师兄,但也只是担心他而已。” 她也没想干别的。 人与人的责任不同,昆仑是他推卸不了的责任,但清虚却不是她的责任,她就算想担,她那些师伯师叔们也不敢让她担大任,她不会成为他师傅,一直受困在宗主的位置上,甩都甩不掉。 所以,她与卫师兄,虽在奇山秘境对他心动,或许不止,很多地方,都对他心动,以至于可以用自己的后背给他挡雷劫,但也没想与他如何。 做个不同门的无话不说的师兄妹,又哪里不好了? 山膏被堵住,看着她白皙的没多少表情的小脸,心梗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确实没良心。” 卫轻蓝没说错她。 江离声翻白眼。 山膏不服气,“我也想吃。” 江离声将储物袋塞给它,十分痛快,“滚滚滚,滚回屋子里,悄悄吃去。” 山膏惊住,“你哄他啊?” 江离声瞥他,“你还吃不吃了?” “吃吃吃。”山膏抱着储物袋,“嗖”地钻进了屋子里,不放心怕席季礼用灵识探查,还挥爪子设了屏障。 这一刻,他觉得,人要是没什么良心,好像也挺好,做什么都没什么负担,哪怕前脚刚答应罚它,转头就偷偷给它塞零食的自己的这个主子,简直是没原则的可爱。 陆少凌找来,便看到了坐在房檐下台阶上的江离声,他这才想起,“江师妹,你醒啦?何时醒的?” 怪不得师傅让他来道歉。 “刚醒不久。”江离声与陆少凌已十分熟悉,便没站起身,吃着零食,回答他,“陆师兄吃吗?” 陆少凌闻着空气中的味道,点头,“吃。” 他挨着江离声坐下。 江离声随手给了他一只鸡腿,“这是最后一只了,陆师兄你运气真好,赶上了。” 陆少凌瞬间觉得这只鸡腿珍贵极了,郑重道谢,“多谢江师妹。” 他学着江离声的模样,抓着鸡腿啃,越啃越有滋味,评价,“是很好吃。” 江离声笑的灿烂,“就是嘛,很多人都不识货。” 陆少凌点头。 江离声吃完了自己的手里的,用帕子擦了擦手,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五香豆,咯嘣咯嘣地吃着。而且她吃的时候花样多,将豆子抛的很高,然后仰着头,拿嘴接,偏偏每回还都能准确地接住。 陆少凌看的好玩,啃完了鸡腿后,腆着脸讨要,“江师妹,我也要玩。” 江离声也给了他一把。 于是,陆少凌又学着江离声用嘴接豆子,不用灵力术法的情况下,扔的同等高度,他十扔九掉。 江离声倒是没嫌弃他浪费,在他玩完了一把后,又给了他一把。 陆少凌脸红地摇头,“不要了不要了,浪费,江师妹,你怎么干什么都厉害?” 江离声硬塞给他,“这一把给你吃,很好吃的。” 陆少凌只能厚着脸皮接过,这回不玩了,认真地吃着豆子,“嗯嗯,的确很好吃。” 吃完了豆子,江离声又分享他别的吃食。 陆少凌被她的大方劲儿弄的不好意思了,连吃了几样,才想起正事儿,吞吞吐吐地说:“那个,江师妹,我今儿干了一件事儿,对不起你。” 江离声不当回事儿,“没关系。” 陆少凌愣了,“你知道什么事儿吗?” 就说没关系。 “知道。” 陆少凌:“……” 江离声笑,“我就说太乙的女弟子吃人吧?你开始还不信,如今领教了。” 陆少凌惊讶,“你果然知道。” 他疑惑,“是席师弟跟你说的吗?” 江离声点头又摇头,“山膏先说的,他后来提了一句。” 自然不会说是睡觉时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知道的。 陆少凌见她没生气,但还是很羞愧,“对不住江师妹,是我口无遮拦,胡言乱语,害你风评。” 江离声乐,“我有什么风评?陆师兄,别逗了,你真用不着道歉。你该担心你自己,回昆仑后,怎么躲过挨罚吧!” 陆少凌:“……” 真是一语中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做错了事儿就该罚 叶星辞暂代师傅执掌太乙,整个太乙,对于如今的他来说,自然没有秘密。 太乙的女弟子这几日总跑迎客峰去见江离声,他自然知道,并没有拦阻,但也着实没想到,她们没见到江离声,却惹出了陆少凌这一番话来。 听人禀告后,他虽然面色如常,但只有熟悉他的小童知道,他一瞬间握紧的茶盏,昭示着他心里的不同寻常。 小童呼吸都轻了。 钟余元恼怒,“简直一派胡言,岂有此理!” 这话自然是说陆少凌。 钟余元没想到,昆仑竟然有这般出口毫无顾忌的弟子,不明白于从容那样缜密心细又轻易不得罪人的人,是怎么收了这么一个弟子的,在太乙做客,竟然公然拿卫轻蓝与叶星辞比较。 修仙界谁人不知,二人当年只一招落差,卫轻蓝第一,叶星辞屈居第二。如今卫轻蓝据说元婴了,而叶星辞还在金丹,他如何不在意? 换哪个好脾气的人,也不准许人如此公然说这样的话,可以称得上是羞辱了。 “钟师叔息怒,是我们太乙的女弟子出言不逊在先,也怨不得昆仑的陆师兄。”叶星辞松开茶盏,放在桌案上,发出轻轻的“铛”的一声响,“再说,他说的也没错。是我不及昆仑的卫师弟。” 比他小了两岁,还早早一跃到元婴,天赋、机缘,缺一不可,他的确不及。 “星辞,这就是你的好脾气了。”钟余元坐不住,“我去找于师妹,让她管教弟子。” 他刚说完,有人禀告,“叶师兄,钟师叔,昆仑的于峰主求见。” 钟余元一愣,没想到于从容自己来了,他顿时明白过来,说:“亲自前来致歉,还算她这个做师傅的知礼。” 叶星辞已站起身,向外亲迎出去,“快请于师叔。” 于从容自然不是训完徒弟就完事儿,这事儿她得亲自去道个歉,不管陆少凌说的对不对,但说出来,就是他的不对。 尤其是在人家太乙的地盘。 见叶星辞匆匆迎出来,面上没有丝毫恼怒迁怒,还是如他们突然来太乙那日一般,对她很是敬重,她心里赞了一声,不愧是太乙裴宗主的接班人。 叶星辞拱手见礼,“于师叔若有要事,派人传句话给我就是了,怎么您还自己跑一趟?” 于从容叹了口气,“我那个混账徒弟,是我没教好,他口不择言,胡言乱语,简直不知所谓,如今已被我罚了,等回了昆仑,自会去戒律堂让他吃些苦头,我前来是替他跟你道歉,还请贤侄见谅。” 叶星辞摇头,神色语气皆平和,“于师叔多虑了,陆师兄所言,也不是全无道理。本就是我太乙的女弟子犯错在先,也怨不得陆师兄回敬,您可千万别罚他。” 于从容看着他,“做错了事儿,就是该罚,贤侄不必替他说辞。明明清虚的江师侄清清白白做人,怎么到了他嘴里,就成了那般难听的话了?我已让他去找人道歉了,若是不罚他,他还不知道女儿家的名声有多重要,怎能由他空口白牙胡言乱语?” 叶星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涉及江离声的名声,他自然不好再说不罚的话,他只能点头,“太乙的女弟子,我也会罚,师傅闭关,我忙于宗务,一时间宗门事务太多,疏忽了对门中弟子的管教,稍后也会像江师妹致歉。” 于从容点头,“是这个道理,太乙的女弟子,确实也不像话了些。” 钟余元从叶星辞身后走来,脸上依然不太高兴,“于师妹,你这个徒弟,是该罚,还要重罚。” 于从容颔首,“是,钟师兄,你该知道我昆仑的戒律堂,进去的弟子,不扒一层皮,出不了戒律堂。” 钟余元自然知道,三宗里若论规矩最重,当属昆仑,他还算满意,说道:“太乙的女弟子,也确实不像话,也不会罚轻了,你放心。” 于从容莞尔,“这是太乙的内务,自然太乙酌情处置,我就不置喙了。” 叶星辞请于从容入内说话,于从容既然来了,也不能刚来就走,便随着二人入内。 三人坐下后,钟余元问:“听你徒弟那番言谈话语,江离声在昆仑期间,与卫轻蓝相处的极好了?否则他也不会空口白话?” 于从容道:“江师侄那样可爱的小姑娘,与哪个弟子相处不好?据我所知,从奇山秘境掉落到苦山后,她与太乙的一位弟子,联手御兽,也结下了生死之交的。” 钟余元顿时想起来了,掉落苦山的陈留安,与清虚的江离声碰上了,是联手制服了凶兽,而那只凶兽,就是守护苦山的山膏,如今被江离声收服了带在身边。 这话很有说服力,他一下子无言以对,本想探听点口风,如今也没法探听了。 心里暗想,果然是于从容,四两拨千斤,言辞从来缜密滴水不漏。她轻易不出山,如今外面出了大事儿,怪不得昆仑派她出来。 就是收了个徒弟,恰恰与她相反,简直不像是她的徒弟,不知道怎么教的。 于从容见钟余元没了话,反问:“那位太乙的弟子呢?怎么来了几日了,也没见他,被派出去了吗?” 钟余元道:“他犯了门规,被宗主亲自罚了,两百鞭刑,如今还昏迷着呢。” 于从容吃了一惊,“从奇山秘境出来的弟子,都或多或少受了伤,这名弟子,犯了什么样的门规,竟然罚的如此之重?” 钟余元道:“在奇山秘境里,因他之故,害死了一名弟子,不治身亡,于师妹知道,我们宗主看重每一个弟子。他自然该罚。” 于从容点头,“若是这样说,确实该罚。” 她也没细问因什么缘故,才害死了一名弟子,毕竟这是太乙自己的内务,钟余元不细说,她也不好细问。 叶星辞此时问:“于师叔方才说陆师兄去找江师妹致歉了,这么说,江师妹醒了?” “嗯,我来前,刚醒不久。”于从容点头。 “江师妹怎么这般嗜睡?可是因为修为尽失,身体不适?”叶星辞忧心。 于从容摇头,“据说她从小就嗜睡,以前有灵力修为在,还好些,如今灵力尽失,修为全无,成了普通人,便更困乏嗜睡了。她养的那只灵宠,也陪着她睡了三日,都刚醒不久。” 她补充,“人好好的,并无大碍。” 叶星辞点头,“据说江师妹灵力特殊,从小她的修炼之法便与所有人都不同,可见嗜睡,也不是她自己能左右,无碍就好。” 于从容点头,在救裴荣时,她是亲自见识过。 叶星辞叹气,“江师妹太重规矩,我的引灵泉,其实给她泡一泡,无碍的。” 于从容笑了笑,“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毕竟人无规矩,难以立身,贤侄你是好心,但到底不太合适,引灵泉是裴宗主专为你打造,也不见得对她适用,肯定会有机缘让她恢复的。” 叶星辞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 他隐隐察觉,于从容对江离声有一种特别的维护和保护,她的徒弟这般牵扯出了卫轻蓝,按理说,她该动怒,但她如今提也不提卫轻蓝,却口口声声维护江离声的名声。 第一百九十八章 当得起 于从容亲自代替徒弟登门道歉,自然不能只说几句致歉的话,便轻易揭过此事,她与叶星辞和钟余元闲聊片刻后,拿出了两个上品法宝。 叶星辞愣了一下,连忙推辞,“于师叔不必如此,若论起来,是我太乙的女弟子无礼在前,您……” “一码归一码。”于从容拦住他,“叶贤侄只管收下,否则若是传出去,我教弟子不严,却无礼无束,我还哪有脸在太乙继续叨扰?” “这……”叶星辞一时间推脱不是,不推脱也不是。 钟余元十分满意,在一旁做主说:“既然于师妹这样说,星辞你就收下吧,也好让于师妹安心。” 叶星辞无奈,“那就多谢于师叔了。” 于从容见他收下,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给人赔礼,最怕的是人家不收,既然收下,此事也就揭过了。 她又小坐了片刻,起身离开。 叶星辞亲自将人送出,看着??驾着鸾车载着于从容离开后,他回头看向钟余元,“钟师叔,几句言语而已,不该收于师叔这么贵重的礼。” 尤其是于从容亲自登门道歉,且又送上两个上品法宝。众所周知,上品法宝难得,这可比送灵石和别的贵重多了。 钟余元却觉得以于从容的身份,面对的人是叶星辞,拿的赔礼太小气了,是跌了她的身份,也是更辱没了叶星辞,如今这两个赔礼,便正正好。 他理所当然道:“哪里不该收了?虽是几句言语,但伤害性却大,不是小事,总要让人知道,你不是能被人轻易得罪的。否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人觉得你不值钱,被人笑话。” 叶星辞无奈,“笑话便笑话了,陆少凌本也没说错,我的确不及卫轻蓝,面子要拿实力说话,不是从这上面找的。” “你啊。”钟余元瞪他,“不是这个说法。星辞,你不能让人觉得自己没脾气。你就是太没脾气了。” 他恨铁不成钢,“在我们太乙的地盘,昆仑的弟子敢这么说话,他师傅的确有训教不严之过,若你被于从容三言两语便揭过此事,以后岂不是谁都敢这般欺辱你了?毕竟不付出代价。如今于从容出手便是两个上品法宝给徒弟赔礼,以后谁若是乱说话,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师傅能否这般舍得。” 他看着叶星辞,继续道:“我不信你不明白,于从容自己登门,没带陆少凌,说他去给江离声道歉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心里觉得陆少凌也不全做错了,他们是在太乙做客,但太乙的女弟子轮番去找江离声,哪有对待客人的半点儿样子?陆少凌拦阻,与其冲撞起来,有这个前因,她也就留着一份恼,太乙的女弟子如今还没被下惩罚,她也就不必让徒弟登门了。也是间接在告诉我们,太乙的规矩差。” 叶星辞沉默片刻,叹气,“钟师叔说的对,于师叔登门太快了。” 他也是刚听说此事,还没理出个章程,正在想如何处理,于从容便登门了。他岂能不明白,于从容明着是在为徒弟道歉,实则是因为他纵容了师姐妹轮番去找江离声,才惹出此事。 “的确是她登门快,但也是因为你疏于掌教。”钟余元不是十分明白,“星辞,你如实告诉我,你对那清虚的江离声,是个什么心思?怎么你看起来竟然对她十分在意?” 否则为何纵容了那些女弟子去找茬,若论起来,太乙的规矩,的确不如昆仑,但也不会比清虚差。按理说,在那些女弟子去找江离声的第一时间,他得到消息,就能半路将人截回去,也就不会惹出这件事儿了。 叶星辞对于钟余元,这个与他关系十分亲近的师叔,他做不到他既然问了,他却含混糊弄,他只能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当年大比,我一直觉得不该是那个结果,后来没有机会再见清虚的江师妹,心里却一直记着此事,这么多年,虽见不到她的人,但难免对她多关注些,时日久了,我也没想到,便存了份在意,她突然来清虚,我十分高兴,但引灵泉她不泡,躲回迎客峰,恰好师姐妹们找上她,我便想借由她们,试探一二,没想到……” 后面的话,他不说了,但钟余元终于明白了。 江离声答应他泡引灵泉,到了碧云峰内却发现,他的引灵泉在他的室内,无异于自己私用浴池,她扭头就走,不接受了,之后躲进房间不出,他一时间再找不到别的牵扯,便纵容了那些女弟子…… 至于试探什么,不管试探什么,都好过没牵扯。 他也年轻过,年轻时,也有在意过人,说起来,还是出于在意,而这份在意,不只是简简单单随口一说,毕竟落了痕迹多年,特殊关注了多年。 钟余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片刻后道:“若是以前,以江离声的废物名声,我自然听不得你这话。但她一个灵力尽失,全无修为的人,却靠着符箓法宝和机敏带着于从容、楚沥青等人从河新城、七玄门全身而退,不止如此,还救了莫如烟和花时方,这份本事,的确当得起你这份在意。” 他叹了口气,“但如今你也知道了,昆仑的人不是瞎子,从陆少凌的话语,到于从容对她的维护,都说明昆仑对她更在意,尤其她与卫轻蓝有过很多牵扯,你也不缺一个江离声,咱们太乙的女弟子,也不是没有好的,不如看看别人?” “钟师叔。”叶星辞哭笑不得,“咱们还是商量,如何处罚那些女弟子,我拿什么去给江师妹赔礼道歉吧?” 钟余元点头,“行吧!” 的确是有些事情,不是说收就收,说放就放的,尤其是修道之人,因果不结,难成大道。 江离声与卫轻蓝牵扯,于从容对江离声的态度,代替不了昆仑秦宗主的态度,秦宗主可是早就放出过话,谁也不能影响卫轻蓝的道心,据说昆仑女弟子,都远着卫轻蓝,于从容大体也是因为救命之恩,才如此维护江离声,私下里,也不见得是同意她与卫轻蓝牵扯,否则也不会登门道歉,言谈话语里,提都不提卫轻蓝了。 但太乙,宗主却从未如此说过星辞,他与昆仑的秦宗主不同,太乙女弟子多,他从不阻止她们靠近星辞,也可以说是宗主对星辞的磨炼,漫长修道之路,这些东西,拦是拦不住的,道心若是磨炼不好,才是难成大道。 宗主更主张,成大道者,不畏七情六欲,不畏因果,学会斩就行。 第一百九十九章 言之过早 昆仑、清虚、太乙,三大宗主,授徒各有各的方式。 若说哪个更好,钟余元也不知道,但目前看来,昆仑的卫轻蓝,遥遥领先,叶星辞的确不及。 但是大道还长,如今他们都才不到弱冠,说什么都言之过早。 就拿清虚的玉宗主来说,这些年他对自己的徒弟,倒是纵容放任,整个修仙界都觉得江离声废物,但她真的废物吗?以前他也这么认为,但如今却不了。 玉宗主说大道随心,也不是全无道理,最起码,玉宗主的修为,丝毫不差秦宗主与自家宗主。 于是,他拍拍叶星辞的肩膀,“大道还长,且长且长,你如今的确不及卫轻蓝,但何必争一时高低上下,你有数千年,甚至上万年的路可走,也不一定就及不上他。” 叶星辞闻言微笑,“钟师叔说的是,我近来心态的确受些影响。” 钟余元见他这么说,可见是已平复了心境,他又在他肩膀重重拍了两下,“戒骄戒躁,你已很好了,这些年修炼步步求稳,长远来看,不是坏事,卫轻蓝虽然屡次得大机缘,但他并不稳,已闭关有些日子了,半年跨越无数境界,也未必是好事儿,境界不扎稳了,于他往后修行不是好事儿,一旦损伤根基后果难以想象。” 叶星辞颔首,“师傅闭关前,也这样说,师叔放心,我晓得。” 钟余元见他果然看开,彻底放心。 于从容前脚回到迎客峰,后脚便听闻太乙下达了对前来迎客峰惹出事端的女弟子的处罚,罚的最重的是尚荆红,被罚去了太乙的剑冢,这在太乙来说,虽不是整个宗门戒律最重的处罚,但也不轻了,剑冢剑气多霸道,修为稍微差些就要弄个满身伤出来。而尚荆红据说被罚十日。 其余人虽没冲撞,但也无礼,被关去思过堂十日。 于从容还算满意,来江离声的院子看她,便见她与陆少凌排排坐在房檐下的台阶上,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聊天,满院子都是食物的香味。 她脚步顿了一下,颇有些一言难尽。 陆少凌看到于从容,立即乖乖站起身,“师傅。” 于从容不想理他,“滚回去修炼。” 陆少凌赶紧答应,拿着手里的零食快速跑了。 江离声也早已站起身,笑着打招呼,“于师叔,您替陆师兄赔礼回来了?” 于从容点头,走过来,对她说:“送了两个上品法宝,这个惹祸的东西。” 江离声是觉得这代价有点儿大,“陆师兄是为我出头,让于师叔破费了,我手里有很多上品法宝,您看看……” 于从容失笑,“你自己留着吧!我还不缺两个法宝,就是这东西忒气人,不好好修炼,整日四处闲逛。” 这一次也是,大家都在自己的屋子里或调息伤势,或修炼,他可倒好,整个迎客峰都快被他逛遍了,否则也不会跑来替江离声挡人。 江离声想起第一次见陆少凌,他在山门口替哪个师兄守门做登记,说是境界卡在筑基中期半年不动了,提起卫轻蓝,羡慕得很,对于自己,犯愁得很,不过行事上,倒看不出来他有多愁,开朗极了。 她好笑,“陆师兄的境界还没松动吗?奇山秘境他也去了,竟是一点儿机缘没寻到?” 她没问过陆少凌,但知道他如今还在筑基中期,整日晃晃悠悠,估计也在想法子。 “没有。”于从容没好气,“差点儿被妖兽给吃了,弄了一身伤回来,费了我不少丹药。” 她是剑修,丹药都是自己买的,当然,昆仑也会定期给峰主堂主分发丹药,由宗门出这笔采购和花销,但远远不够她养陆少凌这样的弟子。他跟安如许,就是昆仑的两个最费丹药的,即便昆仑不主张弟子磕丹药,但日常必备的丹药损耗,也少不了,而陆少凌与安如许更甚,动辄受伤,他们消耗的丹药不是用来提升修为,而是用来养伤了。 江离声笑,“我也差点儿被妖兽吃掉,若不是卫师兄,我可能会被留在秘境里,回不来了。” 于从容听她提到卫轻蓝,也笑了下,“有轻蓝在,他连不周神域都闯过,奇山秘境虽有问题,但对他来说,也能全身而退。” 江离声点头,可不是吗?若不是受她牵累,他也不至于会反过来让她救,若是他自己,也不会陷入困境,差点儿脱不了身。 “轻蓝如今还在闭关,只希望莫师姐和花师妹能快些从筑灵池出来,我们也能尽快离开太乙。”于从容叹气,“三宗主都闭关,七玄门的事情悬而未决,没人处理,到底是什么人祸乱人间的河新城和修仙界的七玄门,总要尽快查出来,否则就怕拖得越久,还会再出大事儿。” 江离声心想,他师傅不是真的闭关,暗中已打算请很久不出山的师叔祖们查了,希望能尽快有结果吧?但她师傅没真的闭关之事,她不能往外说,只能点头,“是啊,不知是什么人,那个要杀咱们把咱们留在七玄门的人,修的是仙法,可见是修仙界的人,但他好像不止会仙法,还会鬼法和妖法?可惜我那么多符箓和法宝,也没能砸开他用的那张假脸,没露出他的真面目,否则就好找他了。” “他会再找上你的。”于从容道:“在你手里吃了那么大的亏,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叹气,“所以,还是要尽早恢复修为。” 江离声也有些犯愁,“嗯。” 她挠挠头,自己也没那么怕,“至少目前待在太乙还是安全的,我师傅让我别自己乱跑,好好在太乙待着。” 于从容笑,“的确。” 叶星辞来的很快,于从容刚与江离声说了几句话,叶星辞便来了迎客峰。跟随她一起来的,还有一名年长的女子,看起来在太乙十分有身份。 他带了一个上品法宝,十万上品灵石,还有数百张符箓,这个赔礼,吓了江离声一跳,连忙说:“叶师兄,不至于,真不至于,你这赔礼,也太贵重了,我就是睡了一觉的事儿,都没与人打照面,不值当这么重的赔礼。” 第二百章 巫凌雪 于从容也没想到,叶星辞给江离声的赔礼,这么大。 这件事情若说大,牵扯了卫轻蓝和他,的确大,若说小,也小,毕竟口舌之争,没伤到人。尤其是江离声全程没露面,当时在呼呼大睡。 她给叶星辞两个上品法宝,已算重礼,毕竟上品法宝难求,而且她出手,给的正好是他适用的,这很难得。但叶星辞如今拿出的,不比她给的那两个上品法宝的价值小,甚至还要更大些,这便有些过了。 叶星辞解释,“上品法宝和这些符箓,是我给江师妹的赔礼,这十万上品灵石,一半出自跟随我来的巫师叔,一半出自宗门的宗务堂。我执掌宗门事务,这几日多有疏忽,没有拘束好同门师姐妹们,竟让她们胡闹来打扰江师妹休息,实在对不住,此事毕竟因我而起,我岂能不给江师妹送上赔礼?江师妹还请收下。”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至于巫师叔和宗务堂给的灵石,算是半个赔礼,半个谢礼,巫师叔是尚荆红尚师妹的师傅,代尚师妹前来赔礼,另外她本人掌管宗门的宗务堂,本来宗门弟子性命垂危需要救治,是需要宗务堂同意拿出宗门储备的灵植灵药,几日前那名弟子需用宗门的祝余草,但巫师叔基于为宗门考虑,才反对,多亏江师妹拿出不死草,及时救了那名弟子,也免除了我与巫师叔等人的为难,巫师叔一直想来道谢,但江师妹一直在休息,今日听闻江师妹醒了,才与我一起登门。还望江师妹收下。” 他口中的巫师叔,是太乙宗务堂的堂主,叫巫凌雪,是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美貌有风韵的女子,一举一动,飘逸凌然又好看,与她的名字,十分般配。 那日江离声等人进太乙,叶星辞与几个峰主长老迎到山门,没见这巫凌雪。 江离声虽然看不出巫凌雪的修为,但看她这么年轻,但想必修为很高,否则不会容貌如此年轻,可见年少时,便已成大器,才使得容貌早早定在最好的年华里,看着十分养眼,清凌凌的眉眼,真如雪一般,令人夺目又欣赏。 她在看巫凌雪的时候,巫凌雪自然也在看她。 视线对上,江离声对她咧嘴一笑,长的好看的人,都值得被人欣赏和给笑脸。 巫凌雪也笑了,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在叶星辞说完,她接过话,“星辞说的是,于师姐和楚师兄以及江师侄诸位来太乙做客当日,我正出门在外,转日才归,回来后,宗务堂有许多事务积压未曾处理,一时没能脱开身来见,不想我那小徒弟跑来惹事儿,她被我收入门没几年,以前在家时,养的性子骄纵,颇有些跋扈,我还没能将她板正好性子,对江师侄多有得罪,十分抱歉。” 江离声连忙说:“巫师叔严重了,我本人没关系的,反正我目前也没见到那些太乙的师姐师妹们,真说不上得罪。” “事情已经出了,总归是对不住江师侄,赔礼你一定要收下,否则若是被玉宗主知道我的徒弟欺负她的徒弟,一定给我一剑,我可不想挨他一剑。”巫凌雪笑。 江离声:“……” 这话说的,也太俏皮了。 她只能说:“我师傅不会的,巫师叔长的这么好看,我师傅不好出剑的。” “那可不是,他的剑可不管人长的好看不好看,惹了他,他照样挥剑砍人的。”巫凌雪转头问于从容,“是吧于师姐?你可领教过?反正我是领教过,年少时不懂事,惹过他,被他挥剑砍过一次。” 于从容顿时笑了,“玉宗主的脾性,的确随心所欲,我倒是不曾惹过他。但是我昆仑有一位师姐,惹过他,倒是没被他挥剑,而是被他用阵法,困了一个月。” 江离声:“……” 他师傅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怪不得孤家寡人一个,他以为他对花师叔就已经够不客气了,没想到以前还有更不客气的。 巫凌雪大乐,“是吧?就是这样呢。” 她笑着将东西一股脑推给江离声,不容她抗拒地,塞进她手上戴着的储物戒里,然后拍拍她的手,“只管收下,做错了事情,哪能不付出点儿代价。就连玉宗主那样的脾性,你闯祸后,他是不是也照样给人送上赔礼了?” 江离声:“……” 这倒还真是,所以,这么多年,他师傅总是气的骂她败家子。 不过她很快惊醒,她的储物戒,竟然被巫凌雪轻而易举就打开了,而且转眼就将东西塞了进去,真是干脆利落,这修为也太高了,她的这个储物戒,虽然不是她自己本身那个,是曾经从那个死老头手里夺的,但也是卫师兄给她设下的禁制。 不过那时候卫师兄还在金丹期,能被巫凌雪轻易解开,好像也不足为奇。 但她还是很钦佩,“巫师叔,您好厉害啊,我这个储物戒,设了三道禁制呢。” 巫凌雪莞尔,“而且你这三道禁制,好像是昆仑谁的手笔?禁制设置的精妙,若是给你设置禁制这人的修为再高一阶,我怕是也不能轻易解开。” 她意有所指,“就比如你左手戴的这个,我就解不开,这是玉宗主亲自给你设的禁制?” “嗯嗯,这个是我师傅设的,这个储物戒也是他给的。”江离声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又看向自己的右手,也不隐瞒,“您解开的这个储物戒,是一个想杀我的人,被昆仑的卫师兄反杀了,白得了他留下的储物戒,这个禁制,也是卫师兄给我设的。” 巫凌雪恍然,没想到卫轻蓝连储物戒的禁制都会出手帮她设,她眼光余光扫了一眼一旁安静下来的叶星辞,笑着说:“怪不得我觉得这禁制精妙,忍不住一时手痒,江师侄别怪我冒犯了你就好。” 江离声对大美人有着天然的好感,就冲着这张脸,她也不觉得冒犯,更何况人家是强行给她塞东西,那就更不觉得冒犯了,她笑着说:“没有呢,但是巫师叔你给我这么多灵石,我实在拿着烫手啊。” 巫凌雪乐,“有什么烫手的?灵石虽然俗气了些,但我听闻你在昆仑受教时,手头有些紧,吃了不小的亏。要我说,玉宗主也真是的,就算把你罚去昆仑受教,也该让你带足灵石啊。” 江离声脸红,“这个其实不怪我师傅,是我自己,当时走的急,自己没戴,我师傅也没想到……” 巫凌雪看着她泛红的小脸,这小姑娘看起来素净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论长相,在美女如云的修仙界,并不十分出彩,但难得她这么一脸红,一颦一笑,有些乖,有些纯,有些不自知的娇,这惹人的劲儿,有独属于她的夺目,让人觉得可人可爱极了。 她又不着痕迹地瞥了叶星辞一眼,果然见他在看着坐在对面的小姑娘,她心下一叹,她那个性子骄纵的小徒弟,整日里不好好修炼,只盯着人,如今一腔痴心怕是要逐水流了。还有宗门喜欢他的那些女弟子们,也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她又拍拍江离声的手,语气温和含笑,“你只管收着,我知你如今不缺灵石了,但这也是我和宗务堂应该给的,谁会嫌灵石多了烫手?小孩子家家的,别学人推三阻四的,收着就是了。否则若真算起来,这些灵石,也买不来你手里的不死草。” 话说到这份上,江离声只能收下,“那好吧,多谢巫师叔了。” 第二百零一章 全是优点 收了巫凌雪的赔礼和谢礼,那么自然也要收叶星辞的,江离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都干脆地收了。 白送上门的东西,推三阻四,拉拉扯扯,的确不是她的性子。 尤其是巫凌雪其实说错了,她缺灵石啊,这些年,买符纸、买药材、买器材,无论是画符,还是炼丹、炼器,都是要灵石的。她每日的开销甚大,把他师傅的金库都快给扒拉空了,他师傅有一段时间,整日黑着脸,说养不起她了。 如今这十万上品灵石,足够她买很多很多很多的东西了。 哎,就是如今她没灵力,做不了什么,这灵石也只能暂且先搁着。 她痛快收了东西,很诚挚地跟巫凌雪和叶星辞说:“巫师叔,叶师兄,把那些师姐妹的惩罚都罢了吧?罚什么罚啊?我这睡了一觉醒来,得了这么多好东西,我还得感谢她们呢。” 巫凌雪顿时哭笑不得,“可别,你师叔我给你虽然舍得,但有这么个徒弟,也伤不起,不罚她还不知道自己错了。” 叶星辞轻咳两声,语气也含笑,“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她们该罚还是要罚的。” 江离声如今都想跟那个尚荆红做好姐妹了,“那好,等尚师姐被罚出来,我去找她玩。” 巫凌雪笑,“行。” 二人又小坐了片刻,起身离开。 离开前,叶星辞温声笑语,“江师妹看起来睡醒了很精神,不妨出迎客峰走走,除了禁地和剑冢不能轻易踏足,别的地方随意。” “好。”江离声如今也没了躲在迎客峰猫着的心思,太乙的女弟子哪里是吃人啊,简直是一群小可爱们,多谢她有个好师傅,无论在哪里,只要被人觉得她吃亏了,都会给十分面子送上厚厚的赔礼,这还怕谁吃她啊?她得自己求别人别见了她绕道走不给她被人找茬的机会。 将人送到迎客峰门口,陆少凌探头探脑了一会儿,到底走出来,十分郑重地跟叶星辞道歉,一揖到底,“叶师弟,对不住,是我胡言乱语,乱说胡话,求你原谅。” 他郑重拿出自己的储物戒,递给叶星辞,“这是我的赔礼。” 叶星辞愣了一下,连忙推脱,“不当什么,我已收了于师叔的赔礼,陆师兄这里就罢了。本也是小事一桩。” 陆少凌坚决要给,“师傅的是师傅的,我的是我的,我堂堂男子汉,不能只靠师傅,总要有点儿担当。” 叶星辞笑,坚决不要,“陆师兄,你收回去,的确是小事一桩,真不必如此。” 他强行将陆少凌递过来的储物袋帮他戴回手上,“三宗素来交好,我与陆师兄虽不是同门师兄弟,但以后来往,也是来日方长,此等小事,不足挂齿。” 陆少凌没他修为高,被他强行按住戴上后,金丹威压随之而来,让他动都不了,这一刻,他才知道他与叶星辞的差别,哪怕昆仑有个卫轻蓝,高于三宗所有人,但叶星辞也不是他能随意拿出口大放厥词瞧不起的人。 这一刻,他有些羞愧,只能作罢,“那个,叶师弟大度,是为兄的不是,以后你但有需要,我必记着你今日海涵。” 叶星辞微笑,“陆师兄严重了。” 他不再多言,与巫凌雪一起上了??驾的鸾车,??速度快,转瞬就离开了迎客峰。 二人离开后,陆少凌感慨,“师傅,我错了。” 于从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丢人现眼。” 陆少凌乖乖认骂,“这叶师弟比我还小一岁,人家是金丹了啊,我因为咱们昆仑的卫师弟,自高自大,殊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确不该,师傅,我得努力了。” 于从容冷哼一声,“你有这个认知就好,也不枉我这个做师傅的因你丢脸。” 如今她这个徒弟能自己认识到,她倒是觉得,这一回丢脸也值了。可见人还是要经事,才能吃一堑长一智。老话说的果然没错。无论她怎么谆谆教导,也不如他自己开窍。 她趁机训徒弟,“多跟你江师妹学学,她身上的优点,比你多多了。” 江离声睁大眼睛,“于师叔,您没开玩笑吧?” 她身上有优点吗?她怎么自己不知道? 于从容好笑,“哪里没优点了?我看你全身都是优点,不必妄自菲薄。”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连她与她相处这么一阵子都喜欢,更遑论年轻气盛的小子。太乙谁人不知道,宗务堂的巫凌雪不好惹,否则她也掌管不了太乙的宗务堂,就连整个修仙界,都知道巫凌雪这个辣手美人,但她却能跟她言笑晏晏,一来一往,虽然的确有她师傅的面子在,但显然也是对她喜欢上了几分,否则也不能让巫凌雪眉眼含笑,语气逗趣地跟她说话,就冲这一点,谁能说玉宗主教徒没方法? 只他这个笨蛋徒弟,好在还不算太笨,知道出来给叶星辞当面道个歉,倒也舍得把自己的储物戒都人做赔礼。 江离声近来总被人夸,但像于从容这么夸她的,还真没有,她全身都是优点吗?这话应该让他师傅好好听听,她顿时笑的更灿烂,“于师叔,您真的觉得我全身都是优点啊?” “嗯。”于从容笑。 江离声差点儿跳起来,但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地说:“我是有些优点,但绝没有您说的这么多,也没有全是优点。”,她说完,又开心地一笑,“不过我会努力的。” 陆少凌在一旁差点儿看瞎眼,“江师妹,你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 于从容狠狠敲了陆少凌一下,“还不滚去修炼。” “是是是,师傅,我这就去。”陆少凌龇牙咧嘴,捂住脑袋,赶紧走了。 于从容打发走陆少凌,又看向江离声,见她面上的笑还在,心想果然笑起来很好看,她想起了什么,对她说:“你这储物戒的禁制,既然被人破解了,我再帮你加固一重?” 江离声立即将储物戒递给她,“多谢于师叔。” 于从容拿过储物戒,一连加固了三道禁制,然后递回给江离声,“下次再遇到巫凌雪,应该不会被她轻易破解开了。” 她轻叹,“她此举,也是告诉叶星辞,轻蓝并不是高到他追不上,他设的禁制,任何一个修为高于他的人,都能破解。看来太乙的人,也十分维护叶星辞,见不得他受委屈。” 江离声倒没想到这一层,眨眨眼睛,“但是卫师兄如今元婴了啊,这个禁制,是他以前金丹时给我设的。” 于从容顿时笑了,“是啊,轻蓝元婴了,若如今再让他设禁制,必不会被人这般轻易解开了,哪怕巫凌雪。” 第二百零二章 发了发了 江离声回到自己房间,让山膏设了屏障,然后抱着储物戒开心地在床上打滚。 山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她。 江离声滚了几圈,才跟它说:“发了发了。不说一个上品法宝,就说几百张符箓,还有十万上品灵石,真是发大了。” 她一股脑地将那些东西都倒出来,给山膏看,“快看,是不是发了?” 山膏泼冷水,“可惜一个都不能吃。” 江离声瞪它,“你就知道吃。这么多灵石,拿出一枚,跑去山下换凡间的银子,都能换一麻袋,可以买几车吃食,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山膏还真不知道,顿时也大眼珠子发亮,“如今知道了。” 它也开心起来,“叶星辞可真是个好人,那个巫凌雪也是,唔,还有那个姓尚的小姑娘,叫什么来着?都是好人。” “叫尚荆红。”江离声连连点头,“嗯嗯,就是,都是好人。” 她抱着东西,又开心了一会儿才,才叹气地躺回床上,“可惜,我如今没灵力,什么也做不了。” 她想画符,想炼丹,想炼器。 山膏用大爪子帮她将这些宝贝东西都塞回储物戒,看她垮下的脸,给她出主意,“你不是有笔吗?练字吧?当初在卫轻蓝的飞舟上时,你闲的无聊,不是就在练字吗?你那字实在难看,得多练练,不如就趁现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江离声本来已泄气地躺回床上,闻言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对,行,我这就练。” 于是,她找出笔墨纸砚,站在桌前,开始练字。 山膏很满意它主子的上进心,卧在一旁监工。 ??驾的鸾车上,巫凌雪正在跟叶星辞说江离声,“玉宗主这个小徒弟,十分有意思,可爱可人的很,的确招人喜欢。” 叶星辞没接这话。 巫凌雪看着他,点出,“星辞,你对她在意。” 叶星辞否认不了,巫凌雪与钟余元不同,钟余元是因为从小与他相处的时间长,对他有几分了解,巫凌雪则是长了一双毒辣的眼睛,能从他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便能看透他内心在想什么。 巫师叔十分厉害。 他只能点头,“是有几分在意,被巫师叔看出来了。” 巫凌雪道:“讨人喜欢的小姑娘,连我都喜欢几分,能惹你在意,也不奇怪。” “是因为当年大比,我对不住她,后来一直有些关注。”叶星辞多解释一句,“如今再见,甚为惊喜。” 巫凌雪笑,“当年大比,我也在,就算她准备好了,结果也不会更改。无论怎么说,都是技不如人,玉宗主都没说什么,你不必在意此事。” 她指出,“星辞,你最大的优点,便是知道自省,但这也恰恰是你最大的缺点。当年我便跟你说了,多大点儿事儿,你何必在心里落了痕迹?大道长生,千千万万的水里蹚过后,你就会知道,这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何必惹的自己挂心,也会牵扯大道,而你最重要的是,谁也不能阻挡你的大道。” 叶星辞轻轻点头,“巫师叔说的是,星辞受教了。” 巫凌雪看他一眼,话音一转,又笑着说:“不过若真是昆仑卫轻蓝那小子也上心的人,倒是值得你一争,真成大道,也不是非要无情。” 叶星辞神色一顿。 巫凌雪又笑了笑,不再多说了。 江离声练了两天的字,憋不住了,开始带着山膏走出迎客峰。 山膏对她不太满意,跟在她屁股后面嘟囔,“才两天啊,你的字什么水准也没练出来,就只想着玩,一点儿也不上进。” 江离声当没听见。 山膏絮叨,“要臂力没臂力,要腕力没腕力,拿出你在七玄门对那个坏东西扔符箓法宝时的气势来啊,圆滚滚的字,看起来可可爱爱的,怎么能发挥威力啊。” 江离声受不了它,“这不是在练吗?你还不让人放风一会儿了?地主家也没你这么黄世仁吧?” 山膏翻白眼,“练了两天的字,练一个时辰,玩半个时辰,你还用得着放风?我是哪门子的黄世仁。” 别以为它不知道黄世仁是谁,它知道! “反正我练了两天,玩一下嘛,我就不信你不想出去玩。”江离声溜溜达达走到门口,看到了??驾着鸾车停在迎客峰外,心想太乙可真是待客妥帖。 山膏一下子闭了嘴,是,它也想玩,它刚升起的上进心,一下被打散了。跟了这么个主子,它又有什么办法?玩就玩。 于是,一人一兽,上了鸾车。 两只??听到山膏说话,齐齐歪着头,瞅它一眼又一眼,眼神里十分惊羡。 山膏好心情地说:“你们好好修炼,以后也能说话。” 两只??似乎受到了鼓励,扭回头,互相碰了碰角。 江离声懒歪歪地坐着,心情也十分好地说:“随便转转,去哪里都好,只要不去禁地、剑冢、碧云峰就行。” 她特意提出碧云峰,自然是避免跑去叶星辞的住处。 ??听话地载着一人一兽,沿着山脉飞驰。 太乙宗门内,风景如画,一座座楼阁院落,宫阙叠叠,山峦重重,从接连的山峰缝隙的石壁上,落下灵泉瀑布,飞溅成水花,似乎都透着丝丝灵性,飞溅到江离声的身上,脸上,不等她挥手去擦,便没入了她的衣衫内,身体里。 江离声抬着的手顿了一下,低头起看,果然又有灵泉的水花飞溅,但飞快没入,无声无息,好像是……被她吸收了? 她扭头看山膏,山膏学着她的样子,歪歪地躺着,水花也溅到了它的皮毛上,弄的它满身水汽,十分明显地挂在它的身上,沾之不去,并没被它吸收。 江离声出声,“??,慢些走,这里风景不错,我多看看。” 两只??听话地慢下脚步。 这一处,没什么人,山峦重重,灵泉水汇聚的风景,自成水天一线,清清凉凉的水汽和水珠,飞溅到身上,透着舒服的清凉。 山峦两旁,传出隐约的剑气声和说话声,隔的不远,想必是弟子修炼的演武场。 第二百零三章 心有余悸 江离声第一时间猜到,这里灵力应该十分充沛。 她果断又开口,这回是对山膏说:“咱们在这里玩一会儿吧?”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山膏不觉得,但还是跳下了鸾车,站在山道上,上下眺望,“不过风景确实不错。太乙的人擅工造?看看这亭台楼阁,山峦锻造的,每一处,都如鬼斧神工,也不怕弟子们在山上待久了,容易骄奢淫逸。” 江离声呸了它一声,“不许瞎说,我可不想因你胡言乱语,惹出麻烦,拿好东西去给人赔礼。” 山膏顿时住了嘴。 江离声也下了鸾车,靠近瀑布的方位,伸手接了水玩,明显感觉到一股涓涓细流,在流入身体内,她神色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看向两只??。 山膏第一时间也发现了,毕竟它是江离声的灵宠,它吃惊地看向江离声,早先飞溅的水珠它没发现,是因为水珠和水汽太小了,它几乎不察,但如今感觉十分明显,它挪了挪身子,自然地将江离声整个人挡住,对两只??说:“你们也歇歇,我主人赏一会儿风景。” 两只??点点头,卧在地上,耐心等候。 山膏怕被人发现,也用大爪子接了水玩,拍出水花四溅。 江离声也趁机自然地接了水,又挥手扬出,同时细细感觉,果然她的感觉没错,有涓涓水流,顺着她手心,或者说身体各处,在吸收这灵泉水。 她试着感受灵府,但灵府全无动静,依旧是一片沉寂,若不是事实就是她的身体正在吸收,她还以为出现了幻觉。 山膏自己玩了一会儿,扯江离声胳膊,“我驮着你下水玩。”,它用大爪子指着瀑布下,“看到了吗?那里有个水潭,水潭里有鱼,咱们去抓了,烤着吃。” 江离声确实很想下水,但还是说:“不行吧?太乙宗门养的鱼,不能随便吃的吧?” “我看也就是寻常的鱼,你的叶师兄每日着人送去给你的吃食,其中就有这种鱼。” “是吗?”江离声怀疑,她没吃过。 山膏不好意思,“都让我偷偷吃了。” 江离声怒,“好你个狗东西。” “哎呀,我再抓了鱼,给你烤就是了。”山膏连忙说。 江离声点头,“那好吧!” 既然叶星辞给她的吃食里,都能吃这种鱼,她应该也是能抓的。 于是,山膏用大爪子将江离声弄到它的背上,驮着她下了瀑布下的水潭,因它动作太大,“噗通”一声,飞溅起大片水花,将一人一兽全身都淋透了。 江离声发现身体在快速吸收,实在是太快了,她怕被人发现,搂住山膏的脖子,“这水冻死人了,快,你快抓,咱们俩赶紧上去。” 山膏答应一声,“噗通噗通”在水里滚了几圈,弄出了很大的水花,逮住了两条鱼,也不敢多待,驮着江离声,湿淋淋地回到了山涧旁的山道上。 它刚落地,便很聪明地挥着大爪子,给它自己和江离声施了个净尘术,然后捧着鱼,对江离声露出大牙花子,“走,找地方烤鱼去。” 江离声一身干净,手里也抱了一条鱼,是她趁机捞的,“行,快走,去山的另一头,找快僻静的空地。” 一人一兽,爬上了鸾车。 ??乖乖驾着车,离开了此处,继续往前走。 他们刚走,有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飞身而落,疑惑的看着这一处的山涧瀑布水潭,探出灵识查探,发现什么动静也没有,他皱眉,灵识四散开,很快就追踪到了坐在鸾车上的一人一兽。 他先锁定了江离声,发现这个小姑娘灵力全无,是个普通人,又锁定山膏,灵识瞬间将它包裹。 山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对江离声说:“有人要杀我,我不就抓了两条鱼吗?太乙的人不会这么小气吧?” 它整只兽都难受了,感觉要喘不上气,声音都抖了,“江离声,快,你快找叶星辞,问问,这鱼难道真不能吃吗?但是给你送来的灵食里,每天都有啊。” 江离声顿时明白了,这是有人察觉了,她当即说:“我没有叶师兄的传讯啊。”,她果断拍前面驾车的??,“快,叶师兄在哪里?我们去找他。” 她话落,锁住山膏的灵识瞬间撤了回去,山膏周身的威压顷刻解了。 它心有余悸地大喘气,整只兽都摊倒在鸾车上,“好、好可怕,好厉害的人。” 江离声也吓了个半死,山膏跟了她这么久了,她可不想它出事儿,她有些后悔自己不够谨慎,还没弄明白自己身体里是个什么状况,用手接点儿水也就罢了,怎么能真听山膏怂恿,脑子一热,就下水了呢,当时那快速的吸入,她都有些慌,果然是引来了人注意。 还是这么厉害的人。 她将手按在山膏的脑袋上,故意嗔怪地说:“你在水里除了抓鱼,还干什么了?怎么引得人想杀你?又胡作非为了?” 山膏心里委屈的要死,但半丝不敢暴露,“我就是打了几个滚,洗了个澡而已,有一条鱼难抓,跑的特别快,我用了一个我前主人以前教我的术法。” 当时它为了遮掩江离声,的确用了一个吸纳灵术的术法,卷成了一道旋涡,趁机抓住了那条鱼。 江离声低头去看,呀了一声,“你这条鱼,三条尾巴,六只脚,四个脑袋,这、这么特别的鱼,不能吃吧?还是放生了它吧?别吃了不该吃的,我赔不起啊。” “好吧!”山膏也没有不舍得,将那条鱼用术法,送回了那瀑布下的潭水里,哪怕鸾车已跑了有一段距离,但这点儿事情也难不倒它,顺利地将那条鱼送了回去。 那条鱼入水,瞬间又没入了瀑布下的水潭里。 山膏问:“剩下这两条鱼,看起来很普通,应该吃了没关系吧?如今人不杀我了。” “不知道啊。还是去问问叶师兄吧?不过好不容易抓的,放生了岂不是白折腾了。问问叶师兄就好了。”江离声不敢回去,不管是什么人,一定是十分厉害的集大成者,否则不会隔空便让山膏动都动不了,她觉得这时还是去找叶星辞好了。 第二百零四章 真没关系 山膏送回了那条鱼,激起一片水花,没入水潭里。 一人一兽坐着鸾车,头也没回,由??驾车,带着鱼,果然去找叶星辞了。 须发花白的老者看看水潭,灵识一直没收回,追踪着鸾车,自然听到了那一人一兽的话,连他们的表情,也通过灵识,探查了个明明白白,他拧着眉,看了一路,见??载着二人去了宗务堂,由人禀告,请见叶星辞,他依旧没撤回灵识。 江离声总感觉有一道目光紧锁着她和山膏,但她只能装作毫无知觉,抱着鱼从鸾车上跳下来,看着气派的宗务堂。 山膏也用爪子抱着一条鱼,模样有些滑稽,大鱼鳞片光滑,滑不留手,被它的大爪子死死按住,但又不敢按的太死,怕将鱼掐死,只能硬憋着,它有修为,比江离声感受明显,知道那人的灵识没撤走,顶多是不带杀气了,但一直盯着它。 它只能拼命稳住,小声嘟囔,“这鱼虽然好吃,但差点儿被人杀了,也太不值当了。” “你知道就好。”江离声故意瞪它一眼,“胡闹!” 山膏不吭声了,它也有些后悔怂恿江离声下水,否则一定不会被人察觉,如今惹出麻烦。 叶星辞的确正在宗务堂,听人禀告江离声招来了,他愣了下,立即起身,丢下手边的事儿,迎了出去。 走出来,便看到小姑娘和它的灵宠,一人一兽,怀里都抱了一条大鱼,鱼快被他们掐死了,鱼眼十分惊恐,两腮不停地喘,看着像下一刻就要死掉的样子。 他疑惑地走上前,纳闷地问:“江师妹,你这是……” 江离声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叶师兄。”,然后跟他解释,“我今儿出门逛逛,走到一处山涧瀑布水潭旁,好像就是在演武场外的一处山上,看到风景不错,停了一会儿,又因为瞧见瀑布下的水潭里有鱼,没忍住,想烤来吃,便下了水捉了,特意来问问叶师兄,这鱼……我们能烤来吃吗?” 叶星辞恍然,看着鱼几乎快比她人高了,她两只手臂纤细,难为抱的吃力,还死死不松手,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虽然没露出很想吃的眼神,但他心里明白,这得是多想吃,才这么费力气地抱着生怕松手给放跑掉,特意跑来问她。 他好笑,“能吃的。” 江离声露出笑,似乎松了一口气,“能吃就好。” 但很快,她又收了笑,再三确认,“真的能吃吗?我看这鱼,普普通通,不会是什么很贵重的鱼吧?” “真的能吃,不是,就是普通的灵鱼,可以用来做灵膳的。”叶星辞道。 江离声点头,跟他描述,“还有一条鱼,长了三条尾巴,六只脚,四个脑袋,是不是不能吃?” 叶星辞讶异,“你见到了那条鱼?” “嗯,被山膏给抓了,那鱼十分难抓。”江离声不隐瞒,跟他解释,“卫师兄你知道,山膏是被我从苦山里带出来的,它有个前主人,教了它不少术法,它方才为了抓那条鱼,在水潭里用了术法,但似乎被人以为要干什么?险些被人杀了。它吓死了,我也吓一跳,让它赶紧将那条鱼给放回去了。” 叶星辞闻言看了一眼山膏,见它也不挺地对他点头,一副怕怕的样子,他若有所觉地向二人身后看了一眼,温声说:“是鯈鱼,被一位师叔祖从带山带回来的,此鱼状似鸡,长有红羽,三尾、四首、六足,声如鹊,食之可解忧。此鱼虽然可以吃,但那位师叔祖不许弟子们吃,因它还有一个本事,可以净污浊之气,所以,师叔祖将之养在了灵水里,一共有三条,你们碰到的,可能是其中一条。” 江离声恍然,“幸好我们又放回去了,怪不得有人要杀山膏,原来也算是个宝贝。”,她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什么也没有,但她还是压低了声音,“叶师兄,是不是你口中的师叔祖,就是那位被惊动了的,刚刚想杀山膏的人?” 叶星辞点头,“应该是。” 他顿了顿,“不过你们既然将鯈鱼送回去了,师叔祖应该也不会再计较此事了。” 江离声依旧一脸紧张,“叶师兄,你能不能代我跟那位师叔祖道个歉?是我太不懂事儿了,喜馋,爱吃,山膏被我养的,跟我一个样,我们俩差点儿闯祸。” 她心有余悸地说:“很吓人的,真的,山膏当时都差点儿被杀死,气都喘不上来。” 叶星辞颔首,“好,我会转告闻师叔祖。” 江离声一听,顿时睁大眼睛,惊恐道:“是那位太乙的老祖宗,活了七八千年的,闻、闻师叔祖吗?” 叶星辞点头,“对。” 江离声脸都白了,立马将大鱼塞给叶星辞,“我、我还是不吃了。叶、叶师兄,你、你帮我还回去吧?” 看表情,她快要哭了。 叶星辞遂不及防接了大鱼,察觉一直环绕在一人一兽身上的灵识在这一刻缓缓消散退去,他声音也放轻了,“没关心,闻师叔祖不会计较的,他方才既然没下杀手,便不会再对你们下杀手,这鱼的确是普通的灵鱼,可以吃的,你只管吃。” 江离声后退,“不、我不吃了,出来一趟就险些又闯祸,我还是回迎客峰,好好猫着吧!若是被我师傅知道,又该骂我了。” 叶星辞一把拽住她,“别怕,真的没关系,可以吃。” 他神色温和,“你刚刚不是说想烤了吃吗?我带你去烤,普通灵鱼而已,你将鯈鱼放了,就不算闯祸。闻师叔祖活的久,对小辈其实十分宽厚的。” 江离声有些犹豫,“真的行吗?” “行。” 江离声看了一眼大鱼,又看了一眼,眼底露出挣扎不舍,片刻后,终于嘴馋占了上风,“那、那好吧!” 叶星辞微笑,松开她,“跟我来,我带你们去烤。” 江离声点点头,抬步跟上叶星辞。 山膏也赶紧跟上,心想着它的主子,不去唱大戏,真是可惜了,不给她搭戏台,她都能唱的这么好,还修什么道啊。她真应该带着它去凡间,搭戏台,赚银子,买吃食,很多很多吃食。 第二百零五章 祸闯多了不奇怪了 叶星辞抱着鱼,带着江离声上了鸾车,山膏也死死抓着大鱼,跳上了鸾车。 两人一兽,离开了宗务堂。 宗务堂的弟子都目睹了这一幕,惊讶不已,没想到清虚的这位江师妹,果真如传言,让叶师弟十分在意,人刚一找来,说了几句话,他便丢下了公务,带着人走了。 宗务堂内,巫凌雪得到消息,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但是片刻后,她还是放下了手边的事情,起身,出了宗务堂,御剑去了那处栖霞峰。 果然,在栖霞峰上,看到了没离开的闻宿白。 这位老祖宗,有二十年没出来了,没想到今日被江离声和它的灵宠给炸出来了。这小丫头的闯祸本身,的确不小,怪不得从清虚屡次传出她隔三差五就闯祸的消息。 谁能想到,她会和山膏跑去栖霞峰的水潭里摸鱼吃?还一摸一个准,摸了养了上千年的鯈鱼上来,惊动了这位老祖宗。 据说在昆仑时,她也不小心闯进了人家昆仑的禁地,遇到了昆仑的戚白成。那位也是个老祖宗,轻易不现身的,如今来了太乙,又炸出了闻宿白,这可真是…… 修仙界但凡活的久一点儿的人,谁不知这两人难惹,怪不得玉宗主那样的人,都对她这个徒弟头疼。的确是走到哪里,闯祸到哪里。 她恭敬地见礼,“闻师叔祖。” 这位老祖宗的辈分实在太高,就连她,也要称呼一句师叔祖,小辈们更是从没见过。二十年前他露面了一次,还是因为宗主收了星辞入门,他被惊动,特意出来看了一眼,说了句不错,太乙后继有人,宗主大喜,悉心栽培星辞。 “嗯。”闻宿白看了巫凌雪一眼,“巫丫头,刚刚下碧寒潭摸鱼的那小娃娃,是谁收的徒弟?怎么是个普通人,却还养了个灵宠?” 巫凌雪直起身,笑着说:“是清虚玉宗主的唯一亲传弟子,叫江离声,十八年前收的。您一直闭关避世,大约不曾听闻。” “谁?清虚的玉无尘?他的徒弟?”闻宿白诧异,“怎么这个小丫头,是个普通人?”,他皱眉思索,“灵力全无。” “的确是灵力全无,因为月前,她去了奇山秘境,出了事情,致使灵力全无,修为尽失,如今看起来,才像个普通人。”巫凌雪简单解释,“这小丫头,被玉宗主宠惯,贪玩好耍,本就修为不高,如今更是修为尽失,她因为误打误撞,来太乙做客,跟她一起来的人都在或疗伤或修炼,她大约没什么事儿干,四处溜达到了这里,没想到,应是看到了碧寒谭下的鱼长的好,便一时兴起,嘴馋想吃鱼,惊动了师叔祖。” 闻宿白找了个地方坐下身,“来,你与我仔细说说这小娃娃吧?玉无尘那小子,怎么就收了这么个小娃娃?什么叫修为本就不高?玉无尘的徒弟,修为不高?” 巫凌雪点头,跟过去也找个地方坐下,将当年玉无尘如何奔波万里收徒,如何后来发现徒弟不是个修炼天才,反而是个修炼废柴,被打脸,如何费劲力气给她用丹药堆积修为,如何破罐子破摔,任由她自己折腾,到如今,她又如何来了太乙等等,详略得当地说了一遍。 发生在江离声身上的事情,从小到大,实在太多,巫凌雪又是一个比较关注玉无尘和他徒弟的人,所以知道的比较多比较详细,尤其见闻宿白听的没有不耐烦,她便拿出灵茶,一边喝着茶一边说,一桩桩,一件件,都说了,足足说了两个时辰,说的天已过了午,她才说完。 闻宿白听了一通,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不知是为玉无尘,还是为江离声。 巫凌雪笑着说:“这小丫头,从小到大,闯的祸太多了,所以,今儿能将您惊动,请出来,也不奇怪。” 闻宿白道:“怪不得那小娃娃连头都不敢回,脸都吓白了,见我没下杀手,赶紧跑掉,原来是闯祸后逃跑习惯了。” 巫凌雪点头,“大概是,玉宗主为她擦屁股无数次,据说有好几次都被清虚的峰主堂主联合逼迫让他将这小丫头逐出师门,他死活不依,说就这么一个徒弟,被他含辛茹苦养了十八年,手里的好东西都被她霍霍没了,好不容易长大了,怎么能说逐出师们就逐出师门?逐出去后,他就没徒弟了。他是被折磨的再也不想收徒了。” 闻宿白评价,“古语有云,慈母多败儿,他这是慈师多败徒?” “这小丫头倒也不是个没本事的,本事还是很大的。”巫凌雪将从钟余元口中听说的,是江离声带着人,用符箓法宝,后来据说失控,误打误撞,来了太乙之事说了。 闻宿白闻言点点头,“这样说来,也不是一无是处。” 他问:“叶星辞那小子是怎么回事儿?看来挺维护那小丫头?” 巫凌雪不敢隐瞒,“是有些上心,当年大比,那小丫头跟他过招,被他一剑掀飞,在心里落了痕迹,久而久之,便有些关注。” 闻宿白闻言对她问:“就跟你关注清虚那玉无尘一样?” 巫凌雪脸一红,“师叔祖若是这样说,好像也没错。” 闻宿白冷哼,“咱们太乙的人怎么回事儿?都被清虚的人勾了魂。裴檀意那小子,年少时,惦记上了清虚的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外出历练,死在了秘境里,他差点儿疯掉,为人拘魂上千年,后来总算想开了,放弃了,开始一心向道了,后来还有谁?他的师弟,虞云苏,也是瞧上了清虚的一个小丫头,这俩人倒是成了,但后来怎么样?双修和合,过了一千年,后来还不是过不下去了?分了?那小子受了情伤,当时还找我哭来着,出息,颓废至今吧?如今跑哪去了?是不是又去凡间哪个酒馆里泡着了?再就是你,你倒是比他们两个都强些,看上了玉无尘那小子,心心念念多年,倒也没执拗的要死要活,还算可取。如今这小辈里,作为太乙后继有人最有希望的小子,怎么又能瞧上清虚的小丫头?她虽有几分歪才,但废物就是废物,什么眼光?” 巫凌雪叹气,“师叔祖,大约是清虚山钟灵毓秀?风水养人?我们也不想啊。” 谁的大道,希望有求不得放不下的孽缘?这不是心不由自主吗? 她也不是多有出息,是玉无尘太有出息了,他根本就是眼里没有女人,压根不想跟谁风花雪月,否则也不会当初拿剑砍她了,还不止一次。 第二百零六章 一步之遥 闻宿白听完了巫凌雪关于江离声从小到大的诸事所为,对她打消了心中疑虑。 只问:“她养的那个灵宠,前主人是谁?” 巫凌雪摇头,“这个倒是不知了,虞师兄的徒弟陈留安,在闯奇山秘境时,与她一起掉到了苦山,二人被这个凶兽追着杀,后来联手将其制服了,后来据说因江离声传承失败,苦山天塌地陷,被昆仑的卫轻蓝所救,这个凶兽顺理成章,被江离声收服了。” 她问:“师叔祖是觉得这山膏,有什么异常吗?” “它在碧寒潭里用了术法,此术法虽是个小术法,但十分精妙,竟引得碧寒潭里形成了旋涡,灵脉里的灵力借由碧寒潭,被它快速吸走,所以,当时我才想杀了它。” 巫凌雪道:“那只兽,就是嘴馋,为了捕鱼而已。师叔祖放在碧寒潭里的鯈鱼,十分机敏难抓,它一只兽应该是不懂厉害,乱用了术法。” 闻宿白“嗯”了一声,“幸好它不是为了吸纳灵力,抓了鱼,得了手,便出了碧寒潭,否则我必杀了它。” “回头我会告知那小丫头一声,让她看好自己的灵宠,待她再想四处闲逛,我也会派个人跟着她。”巫凌雪这回亲眼见识了江离声惹祸的本事,倒也不敢因为她灵力全无修为尽失就放心她了。 “行吧,看你匆匆来找我,给她善后,我便不计较此事了。”闻宿白道:“玉无尘就这么好?让你连他拿剑砍你,你还护着他徒弟?” 巫凌雪叹了口气,“师叔祖,不是他多好,是越往上,越知道大道难行,运途多变,长生何其容易?成仙更是上万年难有一人,历经无数坎坷,雷劫每每九死一生后,这一丝风月,反而丢不开,放不下,只要没成大道,便终是肉体凡胎。” “嗯,你如此通透,有这个悟性,倒是难得,若有一日放得下,丢得开,兴许真成大道也说不准。”闻宿白站起身,对她摆手,“回去吧,让叶星辞那小子,明日来紫云峰见我。刚到金丹,便生出分心,是什么好事儿不成?他师傅不管他,我来管。太乙的未来,若是让你们这帮人胡乱教下去,还能有什么未来?” 巫凌雪不敢违背,“师叔祖说的是。” 她恭敬地目送闻宿白身影消失,想着二十年过去,这位老祖宗不但修为未曾精益,反而好似退步了,毕竟,鬓角的白发,似又浓密了些。如今几乎满头华发了。 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活了七八千年的老祖宗,都是太乙十分有天赋的人,多少同门在大道的路上,因为各种原因,都已折损陨落,如今还活着被称为老祖宗的,也就仅剩几位而已,可以说,他们距离大道,只有一步之遥,但偏偏,这一步,难如登天。 没有破解之法。 自从大战后,天运仙途似乎不再厚爱这世间。 但老祖宗们不止停滞不前,反而还在倒退,这对于修仙界来说,不是好事儿。 她心里隐约升起不妙和忧愁,看着碧寒潭平静的水波,站了片刻,才转身离开。 叶星辞带着江离声和山膏找了处僻静的地方,这一块地方在山顶,有一块空地,视野开阔,是个风景极好的佳地。 四下再无别人,盯着她的视线也不见了,江离声一直绷着的心放松了不少,刚下了鸾车,便挥手指挥山膏去拾柴烤鱼,而她自己则找了个块石头上坐好,等着吃鱼。 山膏放下大鱼,二话不说,先去拾柴了。 叶星辞似乎从来没烤过鱼,见江离声指挥完山膏,自己坐在石头上,他顿了顿,“江师妹,我能做些什么?” “叶师兄你也跟我一起,等着吃就好了。”江离声还给他指对面的一块石头,“你坐那里,跟我一起等着就行。” 叶星辞怀疑,“山膏会烤鱼?” “它会。” 叶星辞走过去,慢慢坐下,“江师妹你这灵宠,倒是灵巧。” 江离声摇头,“不,它笨得很,今儿我被它吓死了,就罚它给我烤鱼。” 叶星辞见她仍旧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温声说:“小事而已,下次注意就是了,无需要紧。” “是你们太乙的一位老祖宗哎,据说那位闻师叔祖,活了七八千年了,比昆仑的那位戚师叔祖活的岁数还要大些,我真是快吓死了。”江离声压低声音,小声嘀咕,“这些老祖宗们,出手都很利落的,若是被冒犯了,杀气也大,在昆仑时,我迷迷糊糊的误闯了昆仑的禁地,就被昆仑的那位戚师叔祖撞到,挥剑杀我,幸好还是卫师兄及时出手,才救了我一条小命。如今想起来,真是太吓人了。” 叶星辞听她又提卫轻蓝,眉眼微动,“昆仑的卫师弟,能从昆仑的戚师叔祖手下救下你,可见修为已能跟师叔祖过招了。” 江离声点头,“反正他轻飘飘的一剑,就救了我的小命,那位戚师叔祖一看是他,就不杀我了,主要还是他的面子够大。”,她又看向叶星辞,一脸感激,“叶师兄,你的面子也够大,我虽然修为尽失,但也能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犹如实质地锁了我和山膏一路,直到去宗务堂找到你,见到你之后,那道视线和杀气才消失的。可见你的面子在师叔祖面前,也是够大。” 叶星辞笑笑,“在见到我之前,闻师叔祖已没想杀你了,算起来,我除了还是婴孩时,见过闻师叔祖一面,这些年,再没见过闻师叔祖,没想到,你和山膏这么本事,抓个鱼,竟然惊动了他现身。” 江离声唏嘘,“我也不知道啊,我们俩在上面看那水潭里的鱼,就是这种普通的灵鱼,谁知道下水后,山膏这狗东西,竟然看到了鯈鱼就要抓,还动用了术法,惹出祸事儿来,那位师叔祖倒是当时没怎么我,山膏被他快掐死了,山膏跟了我这么久,虽然人嫌狗憎的,总碍我眼,我有时候很烦它,还跟我抢零食,但它若是真被人杀了,我肯定要难受死……” 第二百零七章 忍俊不禁 山膏拾柴回来,便听到江离声又在拿它做挡箭牌,唱大戏,还唱的一本正经,眼圈都红了,说的有多舍不得它似的。 它又看向叶星辞,啧,哪个小姑娘红着眼睛要哭不哭的惊吓样儿,不将面对她的男人给心疼坏啊? 这不眼前就有一个? 它将干柴放下,默默去给大鱼开膛。 江离声还扭头看了它一眼,恬不知耻地跟它说:“弄干净点儿!” 山膏都想翻白眼了,瓮声瓮气地哼哼了一声,还是回她,“知道了!” 总之,干了坏事儿,能全身而退,找补回来,别让人再怀疑,才是正事。它虽然心里腹诽,但还是觉得江离声做得对,就该这样,否则被人发现她能吸纳人家太乙的灵脉,哪还了得? 指定完蛋,他们俩谁也走不出太乙了! 叶星辞也看向山膏,见这只兽捡了干柴后,走到一旁给鱼开膛破肚,然后弄了水将开膛破肚后的大鱼里里外外洗的干干净净,之后便点燃了干柴,将大鱼架在火上烤,动作十分熟练,显然这活不是第一次干了。 滋啦啦烤鱼的香味,很快就传遍了这片山。 江离声闻着香,心底那么点儿后怕一扫而空,坐不住地跑去跟山膏一起烤鱼,“去弄点儿香茅草,再滴点儿迷迭香汁。果然是寒潭里养的灵鱼,真不一般。” 山膏也不停地吸鼻子,“嗯,比咱们在敖岸山烤的鱼要香,这太乙的风水养鱼吧?” “当然,太乙灵气磅礴,得天独厚。”江离声点头,“自然不是敖岸山可比的。” 山膏看着两条大鱼吞口水,后悔弄少了,“这不够我塞牙缝的啊。” “知点足,我与卫师兄一条,你自己一条,别再想更多了,我可不想再被那位闻师叔祖追着杀了,吓死了。”江离声警告它。 山膏叹气。 叶星辞此时也走过来,见一人一兽都蹲着,面上的表情和眼神都对着面前的烤鱼垂涎欲滴,简直一个模样,他有些好笑,索性也跟着蹲下,他第一次体验这样烤鱼,也颇觉新鲜,“江师妹若是喜欢这般吃,我让人再去抓几条来。” “好啊好啊,那快去。”山膏开心了。 江离声用力拍了它脑袋一下,对叶星辞说:“够了,叶师兄,不能惯着它。” 山膏苦哈哈的,“一条鱼我吃不饱啊。” 江离声没好气,“吃不饱忍着。” 叶星辞笑笑,“无碍的,几条鱼而已,还是能管饱的。” 他拿出传讯牌,轻点了两下,吩咐人,“灵玉,让人送几条碧寒潭里养的灵鱼来落云峰。” 山膏舔着脸说:“五条,不,八条,嗯,还是十条吧!” 江离声无语,“五条,叶师兄,五条就够了。” 她转头瞪向山膏,这回是真严厉了,“别得寸进尺,这么大的鱼,小心撑死你。” 山膏顿时乖了,“好吧!五条就五条。” 叶星辞又点传讯牌,吩咐了一句。 江离声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拿出了一个法宝,这个法宝似一个大铁钳子的形状,它握在手里,用它来翻弄鱼。 她做的自然,山膏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叶星辞看的欲言又止,“江师妹,你这法宝,是上品法宝,这……用来做这种事儿,未免大材小用了。” “哎呀,叶师兄,法宝就是拿来用的,如今把这鱼烤的香喷喷,吃进我的肚子里,就是头等大事儿。”江离声双眼盯着鱼,跟他说话都没空看他,眼珠子都快黏到烤鱼的身上了,“法宝也不是只能用来跟人斗法,跟兽斗法,才能用嘛,你说对不对?” 她纤细的手腕,握着大铁钳子来回翻弄鱼,将大鱼烤的外焦里嫩,香气直往外冒,馋的她不停吞咽口水,“好香啊,叶师兄,你闻到了吗?我这法宝是不是很好用?” 叶星辞还能说什么?他不得不承认,这法宝用来烤鱼,好像的确很好用,他只能点头,“对。” 他顿了顿,看向她的脸,火光下白里透红,一双眼睛黏在烤鱼身上,恨不得立马吃的表情实在让人忍俊不禁,他笑了下,又说:“你是对的,法宝就是用来用的,不论做什么,有用就好,是我固守自封了。” “不啊,叶师兄,你的天赋哪里是在这种小事儿上?你是干大事儿的人。”江离声有鱼吃,心情好极了,夸人夸的很是心诚,“叶师兄,你很厉害的,我和山膏抱着这两条大鱼时,它们一直不老实,想跑掉,后来直到见到了你,它们才老实了,不挣扎了,可见这鱼也很有眼力见,知道在你面前,跑不掉了,才乖乖认栽,老实地被我们吃。” 叶星辞莞尔,“严重了。” 他没提醒她,是鱼离水太久了,又被她和山膏死死掐着,早就半死不活了。 说话间,有两个小童,送来了五条大鱼。 山膏见了,眼睛都亮了,立即走过去,一整个将木桶都给抱住了,“这些都是我的,我的。”,它问叶星辞,“是不是?” 叶星辞颔首,“是。” 山膏开心了,立即抱着木桶去处理这些大鱼。 两个小童呆了一下,见那只手兽抱着木桶走到不远处,从木桶里拎出一条大鱼,拿了一把普通的剑,大爪子灵活地给鱼开膛破肚,那个利落劲儿,一看就知道这事儿没少干,他们又看向叶星辞。 叶星辞摆手。 二人默默离开。 二人一路憋着,没敢说话,直到出了落云峰,才对看一眼,其中一个小童小声说:“叶师兄何曾陪人干过烤鱼的事儿?那位清虚的江师姐,就算来咱们太太乙做客,叶师兄也不用这么亲自陪着人玩吧?” “是啊,叶师兄多忙啊,他最近忙的脚不沾地,连每日的修炼,都少了一个时辰。”竟然还能丢下事务,抽出空陪人烤鱼,这等浪费时间的事儿,他怎么能干? “听说今日那江师姐,跟它的那只灵宠,去碧寒潭抓了只鯈鱼上来,把闻师叔祖都给惊动了。” “可真是胆子大,闻师叔祖养的鱼,都敢抓。” 关键是,抓完后,惊动了闻师叔祖,还能好模好样的跑到落云峰让叶师兄陪着烤鱼吃,若是他们,早被罚去剑冢了。 第二百零八章 怎么这么能耐 既然山膏有了五条鱼,江离声与叶星辞自然不必分食一条了。 她十分大方地将一条烤好的鱼给叶星辞自己吃,“叶师兄,快尝尝,这一条,都给你。” 叶星辞看着偌大的鱼,“我只稍微尝一口就好。” 他早已辟谷,对于自己的修炼,几乎到了严苛的地步,入口的东西,除了丹药灵露,哪怕是灵鱼灵兽肉这等灵食物,他也是从不多吃的,从不重口腹之欲。 “这样啊。”江离声看着他,“真只偿一口吗?” “嗯。” 江离声也不强求,快速地拿出一个大盒子,将她那条准备吃的完好的大鱼,装进了盒子里,然后,用匕首切了叶星辞面前的大鱼最中间的一小块鱼肉,放在了洗干净的树叶上,递给他,再三确认,“就这一口,真的够吗?” “够了。”叶星辞接过。 “那好,这些我都吃了啊。”江离声心想,这样好,她可以带回去一条,给席师弟,他这几日教裴荣入门心法,有些辛苦,正好跟裴荣一起吃,裴荣毕竟还没辟谷。 “嗯,你吃。”叶星辞点头。 江离声再不多话,抱着烤好的大鱼,一顿啃。 大鱼太大,她的脸又小,从叶星辞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埋头大吃,脸几乎都埋到了鱼里,吃的好半天不说话。 叶星辞也不好说话打扰她,这一刻,若是打扰她吃鱼,倒彷如十恶不赦。 山膏的鱼还没烤好,已馋的快滴口水,他忍不住,自己喷火催熟,江离声瞧见了,对它说:“你这样不行,火候掌握不好,容易烤焦的。” 山膏急的要跳脚了,“那怎么办?你都吃上了,我也想快点儿吃啊。” “喏,给你一半,但是你一会儿要还我一条。”江离声趁机跟它讲条件。 山膏立即扭过头,“不。” 江离声也不以为意,继续低头吃。 过了一小会儿,山膏受不了,答应了,“行行行,快给我一半。” 江离声用匕首切了自己没啃的那部分,带着尾巴的一半,给了它。 山膏大嘴嗷呜一声,就要一口吞掉。 江离声提醒它,“一口吃掉就没了。” 山膏张了一半的嘴又赶紧闭上,学着江离声,一口一口的吃,一时间,吃的津津有味,整只兽浑身都透着一股子舒坦劲儿。 叶星辞不知道以前山膏什么样儿,但他听陈留安描述过,说是守护苦山,十分凶恶的兽,爱骂人,出口便是脏话,追了他与江师妹几天几夜,后来他们俩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制伏它,但看如今,这灵透的江师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兽,哪里有陈师弟描述的半点儿凶恶的影子?相反,还挺可爱。 这大约就是灵宠跟随它的主人久了,兽类其主了。 半条大鱼,成功将江离声给吃撑了。 她摸着肚皮叹气,“感觉自从没了灵力,我的胃口都小了,吃点儿东西就饱。” 叶星辞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她的肚子,这么不雅的动作,太乙的女弟子们都不会做,至少不会在他面前做,但江师妹就很自然而然,仿佛只将他当成了个吃饭搭子,是半点儿不避讳。 她不知道她在别人面前什么样儿?不由自主地想,在卫轻蓝面前,她也这般吗? 另一边,山膏还在烤鱼,一边烤,一边吃,忙的不亦乐乎。 他旧事重提,“江师妹若是泡泡引灵泉,兴许……” 他刚起了个话头,就被江离声拦住,“叶师兄,还是别的,你的好意我真心领了。” 叶星辞只能打住这个话题。 他顿了顿,又试探地问:“江师妹这两日在做什么?自从那日后,依旧嗜睡到了今日?” “没有没有,我在练字呢。”江离声道。 叶星辞疑惑,“练字?” “嗯,练字。”江离声跟他解释,“我的字写的难看,总是圆圆滚滚的,如今什么灵力全无,也做不了,索性练字好了。” 叶星辞依旧不解,“打发时间吗?” 江离声点头又摇头,“倒也不全是打发时间,叶师兄你知道的,我自小对什么都有兴趣,也学了笔修,笔修自然要练笔的。” 叶星辞恍然,“是了,我听闻江师妹什么都会。” 江离声脸红,“你听闻的肯定不是这话,应该是说我什么都会,什么都不精通,哪一种道也修不好,天天胡乱折腾吧?” 叶星辞笑,“我相信江师妹的,你不是胡乱折腾,否则也不会在七玄门救了所有人,全身而退了。这份本事,恐怕无人能及。” 江离声近来被夸习惯了,倒不像以前,被人夸一句,就会翘起尾巴满脸开心,如今她很平常的摇头,“不是的,我就是仗着法宝多,符箓多,且乱七八糟的作用,大多都是害人的东西,突然被我一股脑地砸出去,那人和那些阴煞鬼被我砸懵了而已。” 她一脸唏嘘,“是侥幸,叶师兄,我最近被人夸多了,有点儿飘,你就别夸了,我怕我会撑不住,闯出更大的祸来。” 想起今儿,她至今仍觉得后怕,要是把人家太乙的灵脉都给人家吸了,被人发现,她赔都赔不起。整个太乙宗门的人还拿她当什么贵客啊?还不全部都举剑杀过来?叶星辞也绝对不会如今还能陪着她烤鱼,对她和颜悦色,她害的是人家整个宗门的灵脉啊。 虽然她也不明白,那碧寒潭的水,怎么通太乙的灵脉,但她敢肯定,能被她吸入的,肯定是灵脉。 若是早先那水珠和涓涓小细流她还以为是灵泉水的话,后来下了寒潭,吸入的那速度,她就不敢那么以为了,当时连山膏都惊恐了,多亏它机灵,当机立断弄了个术法捕鱼,他们俩才蒙混过去。 不过可以肯定,绝对是灵脉,是太乙一整个宗门供养弟子修炼的灵脉。 真是要命了! 她怎么这么能耐! 她还泡什么引灵泉啊?别再露馅了,得捂好,若是让太乙的人知道她这么个大杀器,可以吸走人家的灵脉,那就麻烦了。 第二百零九章 吓一跳 山膏吃了四条半鱼,回头见江离声已吃饱了,懒洋洋地坐着,似乎没打算吃了,它便眼睛又盯向那条鱼。它没忘,那是它用整条鱼来交换的半条鱼,但她显然已经吃不下了。 江离声察觉她眼神,立即又拿出一个大盒子,将整条鱼装了进去,对它说:“别惦记了,你已吃了这么多了,这一条,我拿回去,给师叔师姐师妹们分一分。” 山膏只能幽怨地作罢。 叶星辞好笑地看着一人一兽,“江师妹还想去哪里转转?还是我送你们回去?” “哪里也不转了。”江离声一脸怕怕,“我还是回去吧!” “无碍的,若是你想转,我陪着你。”叶星辞道。 江离声依旧摇头,“不不,不转了,回去了,叶师兄你肯定很忙的,我已打扰你这么久了,就不打扰你了,我和山膏自己回去就行。” “我送你。”叶星辞的确有事情要处理,见她摇头,也不再三邀请,站起身,招来??。 两人一兽上了鸾车,离开了落云峰。 江离声生怕栖霞峰的瀑布再飞溅到她的身上被叶星辞察觉,上了鸾车后便跟他说:“叶师兄,咱们绕道走吧?我不想再去栖霞峰了,我不想遇到那位老祖宗。” 叶星辞点头,“好。” 他吩咐了??一句,鸾车绕开了栖霞峰。 回到迎客峰,江离声跳下鸾车,对叶星辞道谢,“叶师兄,谢谢你。” 叶星辞摇头,“江师妹客气了,回去吧!只要你不再去抓闻师叔祖养的鯈鱼,其余地方,不必太过小心的。” 江离声还是摇头,“不了,叶师兄,接下来我都准备在屋子里关着练字了,再不出去了。” 叶星辞见她真是吓坏了,只能说:“那等我得闲,我来找你,带你出去。” 有他在身旁陪着,她总不会怕了。 江离声果断拒绝,“叶师兄,今儿已够麻烦你的了,不用了,你只管忙你的,如今外面正是多事之秋,你要处理的事情又那么多,还要每日固定时间修炼,还是不要浪费时间找我了,我自己在院子里也能玩的。” 叶星辞笑笑,“好,若有时间,我会过来,若没时间,那的确只能江师妹自己玩了。” 江离声直点头。 叶星辞坐着鸾车离开。 江离声目送他离开,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但依旧没敢在他身后长舒气。 席季礼悄无声息出现在江离声身后,顺着江离声的视线,看着叶星辞离开,他眼底露出阴郁之色,见他走没了影,江离声依旧在看着,没收回视线,他眼底的阴郁更浓。 江离声回转身,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席季礼,吓了一跳,“小师弟?你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吓我一跳。” 席季礼眼底的神色倏地褪去,语气一如寻常,“师姐,那是叶星辞?他人都走了,你还看了他这么久。” 江离声“嗐”了一生,往回走两步,小声说:“我这不是又闯祸了吗?多亏了叶师兄的面子,我才没被人杀了,心里正唏嘘呢,感谢他。” 席季礼闻言问:“师姐,你又闯什么祸了?” 江离声自然不会说吸纳了人家灵脉的事儿,怕把席季礼吓住,也怕隔墙有耳,只简略地跟他说了它和山膏外出闲逛,走到栖霞峰,看到了瀑布下水潭里的鱼长的又肥又好,看着就十分美味,抓来想烤着吃,没想到,一下子闯祸了。 听到她将太乙的一位老祖宗都给炸出来了,席季礼也惊了,顾不得心底那一丝阴郁情绪,惊问:“那位老祖宗,为难师姐了?” “倒是没为难我,差点儿将山膏掐死。”江离声将当时的情形给他描述了一遍,一脸怕怕地说:“我赶紧跑,没敢回去跟他打照面,我一个灵力全无的人,竟然能感觉到他一直看着我,吓死我的,心脏都被吓出来了。” 席季礼松了一口气,“师姐,你确实胡闹了些,我们在太乙做客,不是在自己的清虚,你怎么能随便跟山膏一起下水,去抓人家的鱼呢?” 江离声只能说:“我馋嘛。” 席季礼无言以对。若论馋,她的确嘴馋,这事儿是她能干得出来的。 她问:“那如今呢?那位老祖宗,没计较?” “应该没吧?这都半日过去了,没找我算账。”江离声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大盒子,递给他,“喏,这是给你的,特意给你留的。你跟楚师叔、裴荣分着吃,教裴荣入门心法,辛苦小师弟了。” 席季礼伸手接过,心情好了不少,“是烤鱼?多谢师姐。” “嗯,是烤鱼。”江离声又从储物戒拿出一个大盒子,“这里还有一条,是我从山膏嘴里硬换出来的,去给于师叔和师姐妹们。” 席季礼点头,“师姐去吧!” 江离声拿了那个大盒子,去找于从容,走了几步后,又回头小声嘱咐席季礼,“小师弟,我就不去找楚师叔了,你帮我跟楚师叔说一声,我也不是故意闯祸的,我肯定再不出去闲逛了。” 席季礼颔首,“好,我跟师父说。” 江离声扭头脚步轻快地去了。 席季礼看着江离声,在她身影消失后,低头看向手里的大盒子,打开瞧了一眼,果然是一大条烤鱼,香味四溢,他盖上盒子,拿着去找楚沥青。 楚沥青正在疗伤,在七玄门时,他受的伤不轻,刚调息养回七八分,还没彻底养好,席季礼来时,他刚打坐了一个周天,听到敲门声,知道是席季礼,说了句,“进。” 席季礼进了房间,将大盒子放在桌案上,对楚沥青说了江离声今日外出的经过,最后补充,鱼是她带回来的。 楚沥青听完,脸都变了,“太乙的那位闻师叔祖?”,他来回走了两步,又气又无奈,“这丫头真是……稍有疏忽,她便又差点儿闯出大祸来。” 席季礼道:“师父别急,那位老祖宗没有计较。”,虽然他不想提叶星辞,但还是得承认,今日得感谢他,“这半日都是叶师兄在陪着师姐烤鱼,那位老祖宗没再找她,此事应该是揭过去了。” 楚沥青没好气,“一会儿你去将她喊来,我必须好好训诫她一番。” 席季礼说情,“师姐已知错了,她去找昆仑的于师叔了,于师叔定会说教她,您就……” “你于师叔她毕竟是昆仑的人,即便说她,也不会对她十分严厉,还是得我训诫她一番。”楚沥青拿定主意,“本以为她懂事儿,哪知道,稍有不慎,她还是照样闯祸。人家寒潭里养的鱼,她能随便抓吗?灵力都没有了,还下水摸什么鱼?简直是胡闹!” 席季礼还要再求情。 楚沥青挥手制止他,“这鱼我可吃不下,你拿走,去把她给我喊来。” 席季礼站着不动,鱼也没拿走,迂回求情,“师父,若非师姐从小胡闹到大,也不会在七玄门用她以前胡闹出的那些符箓和法宝救了我们,师姐本就怕您,也知道自己这回又闯祸了,都不敢自己来跟您说,您也别太严厉了。” 楚沥青吸气,“你们一个个的,就惯着她吧,你只管去。” 第二百一十章 落英缤纷 江离声带着烤鱼,去找于从容。 于从容正在练剑。 飞花摘叶,风丝如刃。剑过之处,人过之处,满地落英,但收势时,落英又回到了树上,地面洁净无一尘。 四周的风瞬间不动,时间似乎也凝止了,这一处院落,空前的寂静。 片刻后,风拂过,轻轻吹动树干树叶,枝叶随风摆舞,仿佛刚刚的满地落英是错觉。 江离声赞叹,好厉害啊。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于从容出剑,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剑术,七玄门时,她出剑,是极其干脆利落的一剑,排山倒海的杀机,但若不是那人用了一面镜子,将她挥出的一剑反噬回来,她也不至于伤重,奈何不了那人。 她比楚师叔要厉害很多,不过楚师叔本就是医修,论剑术,的确不如剑修。 于从容回头,便看到站在门口一脸惊叹地看着她的江离声,她笑道:“我听贺师兄提过,说你的剑术狗屁不通,但我看却不见得,你这不是有欣赏剑意的本事吗?我这一招剑术里,藏了幻意,杀意,但你却没受影响,若是一般弟子瞧了,此时不受伤吐血,也要倒地昏迷了。” 江离声如实说:“于师叔您说错了,是我天生对剑术缺根弦,您剑里的幻意,我倒是看出来了,但杀意却没有,能不被影响,大约是我只看到了满地落英,真是漂亮,而您的剑术……我却没看懂,看过就忘的,不走心,不入境,自然也就不受影响了。” 于从容愕然,“这样啊。” “是啊。”江离声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师父骂我是榆木脑袋,朽木不可雕也。” 于从容乐,又感慨,“大约你是还没开窍,我如今有些理解了玉宗主每次提到你,都一副头疼的模样了。他曾经像秦宗主请教过如何教徒弟,秦宗主还揶揄他,剑阵双修,一宗之主,集大成者,却不会教徒弟,他气的三年没理秦宗主,可见是对你真没法子了,否则也不会连面子也不怕丢,为你找上秦宗主。” 要知道三大宗门看着共同拱卫修仙界,互爱互助,但三宗主也是各自较劲的。能让玉宗主拉得下面子,也不容易。 江离声羞愧,“我师父曾经还被我气的,一个月没理我。” 于从容更是想笑,“也难为玉宗主了。” 她问:“今儿出去转了?都去了哪里?太乙风景如画,是三宗里最独具一格的,是不是各处都极赏心悦目?” 江离声叹气,“是很赏心悦目,但我又闯祸了。” 于从容:“……” 她奇怪,“闯了什么祸?” 看她好模好样地回来,不见什么损失,应该闯的祸不大。 江离声将今日出行的经过,跟她说了,当然也如隐瞒席季礼一样,隐瞒了她为了吸纳灵泉,才跟山膏跳进寒潭里的。 于从容听完:“……” 她也震惊了,“太乙的闻师叔祖?据说二十年没现身了。” “是啊,叶师兄说他还是婴孩时,见过闻师叔祖一面。”江离声抱着大盒子,指指里面,“这里有一条烤鱼,真的很好吃,太乙碧寒潭里养的灵鱼,就是非同一般,我带回来了两条,一条给席师弟拿去给楚师叔了,一条给您拿来和师姐妹们一起尝尝。” 于从容:“……” 她有点儿敬佩这小姑娘的心理素质强大,她在听到闻师叔祖被她炸出来,差点儿杀了山膏时,她都提起了心,觉得她这祸闯的是真不小,没想到,她竟然在闯祸后,还跑去烤鱼了。 见于从容不说话,江离声小声问:“于师叔,您……吃吗?” 于从容深吸一口气,“吃!” 这可是从闻师叔祖手底下摸的鱼,不吃都对不起她带回来。 于是,她传讯给住在迎客峰各个院落里的女弟子,让大家过来吃烤鱼。 江离声开心地笑了,“就是嘛,于师叔,您也觉得,不吃白不吃对不对?我都快被吓死了,若是连鱼都吃不到,岂不是更亏了?” 于从容佩服她的脑回路,只能点头,“有道理。” 活了七八千年的老祖宗,固然可怕,但既然没怎么地她,可见是不计较了。 但她还是说了一句,“太胡闹了,咱们这是在太乙做客,不是在自己家里,你想吃鱼,派个人去问问叶星辞就是了,何必自己下水潭去抓鱼?这里毕竟是太乙宗门,仙山福地,养了许多奇珍异兽,能被养在水潭下的灵鱼,也不是真的普通灵鱼。” 她打开食盒,看了一眼,露出果然的神情,“就拿这灵鱼来说,瞧着普通,但也不是真普通,这是本来长在诸钩山上的寐鱼,肉质的确鲜美,食之有通灵静心之效,太乙养来,用来待客。” 江离声:“……” 她特意强调,“那水潭里,有很多很多这个鱼。” 言外之意,这虽然也不太普通,但对于太乙仙门来说,算是最普通的东西了吧? 于从容失笑,“倒也是。” 她从她手里接过食盒,“行了,走吧,进屋去。” 江离声跟着她进屋。 不多时,女弟子们便三三两两来了,娄千艺“哇”地一声,“好香啊,师姐,你去哪里抓鱼烤鱼了?” 祝文茵耳目要通灵些,多看了江离声两眼,“江师妹,下次你若是出去,还是我陪着你吧?” 江离声立即说:“我决定,从今儿开始,不出去了。” 祝文茵点头,“那也行。你若是觉得自己无趣,我也可以陪着你的。” 江离声痛快答应,“成。” 娄千艺扭头看了二人一眼,“师姐,你很无趣吗?我也能陪着你。” “也不是无趣,我可以练字。”江离声坐去不远处的榻上,对她们摆手,“你们快吃吧!这鱼被我好不容易弄回来给你们尝尝的,贵着呢,” 娄千艺一听,立即不问了,扭回头,跃跃欲试。 所以,当席季礼奉师命找来时,便见于从容的屋子里,女弟子们聚在一起,正热热闹闹吃鱼,而于师叔面色含笑,不见半丝凝重,他默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喊江离声。 第二百一十一章 化为废墟 江离声看到席季礼,就知道,除沥青那边怕是糊弄不过去。 长辈有请,她不能不去,只能蔫头耷脑站起来,不等席季礼跟她说什么,她便点头,“好啦,我就知道楚师叔不放过我,我去就是了。” 席季礼叹气,“师姐,师父顶多骂你几句,你听着就是了。” “我知道,我从小到大,被他骂的还少吗?”江离声点头。 也不是她脸皮被练厚了,实在是从小到大,她想炼丹炼器,都离不开他药峰的灵植,哪怕被骂了,也硬着头皮赖在药峰,不然她能怎么办?有的灵植,除了药峰,她没地方找去,她师父又不让她下山。清虚的师兄弟们都被她得罪狠了,人人躲着她,即便下山了,也不告诉她,不帮她,至于师姐妹们,虽然不会躲着她,但也不会跟她走多近就是了,一次两次还行,时间长了也想躲着她,毕竟她太麻烦了。 只一个娄千艺,与她倒是走的近些,但也不常下山。 “我陪着师姐去。”若是以前,席季礼求情是管用的,但没想到师父此回听到闻师叔祖直接就炸了,任他说什么,都要把她叫去训诫,他也没法子。 “不用,你去找裴荣,我自己应付。”江离声摆手,“免得我挨骂,你在旁边,万一一个不小心,楚师叔连你一起骂。” 这事儿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席季礼刚要摇头,江离声推他,“快去快去,挨骂而已,又不是挨夸,还要两个人一起。” 席季礼见她真不用陪,只能作罢。 江离声磨磨蹭蹭来到除沥青的住处,见房门开着,她趴在门口,探头探脑。 除沥青已冷静了不少,瞧见她,没好气,“滚进来。” 江离声只能走了进去,想了想,还是伸手关上了房门,不等除沥青骂她,赶紧说:“楚师叔,您设个屏障呗,我不想挨骂,还人尽皆知。” 除沥青黑了脸,但看着她的模样,还是挥手设了屏障,对她问:“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摸个鱼,就能将太乙的老祖宗炸出来,我却不信。” 江离声叹气,心想不愧是楚师叔,实在太了解她了,可以说,她是整个清虚,除了师父外,最了解她的人,连小师弟都不行。 不过也是因为从小到大,她但有什么修为出岔子,她师父都会把他找来,有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谁让他是医修呢。 她不敢说话,毕竟那位太乙的老祖宗,是活了七八千年的,谁知道他有什么手眼通天的本事,是不是能透过楚师叔设的屏障,还在盯着她。 她走到除沥青近前,指指自己的额头,说:“楚师叔,您自己看吧?我真没骗您,就是跟山膏嘴馋,想去摸鱼来烤,山膏那个狗东西,看到鯈鱼,忍不住伸出爪子用术法给抓了。” 除沥青瞬间明白了什么,伸手去点她眉心,刚要碰到,忽然又撤回手,“算了,既然那位老祖宗都没计较,我也懒得训你了,总之,不许再闯祸了。”,顿了顿,又补充,“不许出去玩了,老实待着。” 江离声直点头,“再也不敢了。” 除沥青瞪了她一眼,“你乖乖待着,等莫师姐和花师妹从筑灵池里出来,咱们赶紧走,免得不知道你又会惹出什么祸来?宗主闭关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出不来,可没人能护得住你。” 不是他不想护,是没有宗主那个本事。所以,今儿这事儿,他连查也不想查了,问也不想问了,怕盘问出大事儿来。 江离声乖乖点头,“师叔放心,我知道了。” 除沥青哪能放心,他实在不能放心,但也没法子,对她摆摆手,心累地让她回去。 江离声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跟除沥青说:“师叔,那灵鱼烤了真的挺好吃的,您不吃真是可惜了,于师叔就吃了。” 除沥青骂她,“滚。” 江离声立马滚了。 叶星辞回到宗务堂,没见到巫凌雪,问了一句,有弟子回答说“巫堂主去见那位闻老祖宗了。”,他顿了一下,不知自己该不该去见,斟酌片刻,还是作罢,先处理手边的事情。 今日传回消息,七玄门在七日前,忽然起了一场大火,整个七玄门已化为废墟,门中弟子,无一生还。 此事震惊了整个修仙界。 并不比奇山秘境的事情小,奇山秘境的事情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那些领队的师叔如今依旧全部杳无音信,七玄门又突然化为废墟了,这让所有得到消息的人,都心下打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近日据说都很少有修士在外走动了。 叶星辞估算着时间,七日前应该正是江师妹等人从七玄门逃出来,离开七玄门不久,显然,这是有人怕清虚派出集大成者去查,才将七玄门索性给毁了,这样清虚即便再派人去查,也断了线索了。 他揉揉眉心,太乙派出的弟子,已折了几人了,其余人还在外,有的联络不上,有的没追查到什么,那名被不死草救活的弟子还昏迷不醒,不知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将宗门在外的弟子,都召集回来。 巫凌雪回到宗务堂,便看到叶星辞揉着眉心,一筹莫展,她脚步顿了一下,喊,“星辞。” “巫师叔。”叶星辞站起身,询问,“您去见闻师叔祖了?老祖宗他怎么说?” “我将那小丫头从小到大的事迹跟他说了不少,贪玩好动,总爱闯祸,老祖宗的意思是,此事不计较了。”巫凌雪坐下身,“但是你,老祖宗让你明日一早去见他。” 她看着叶星辞,“星辞,你可能要将门中的事务暂时先放放,或者移交给别人了。老祖宗十分关心你的修为,想亲自教导你。” 叶星辞一喜,但须臾,他又收了喜意,“如今外面的形势,和宗门诸事,师父闭关前,将宗门事务交给我暂管……” “你只管去,老祖宗指导你一二,都足够你受益匪浅。”巫凌雪道:“三宗一直守望互助,共同拱卫修仙界,外面的事情,也不只是我们太乙一门的事情,还有昆仑和清虚呢,我与你钟师叔来处置。” 叶星辞闻言点头,“好。” 第二百一十二章 转性了 竖日,叶星辞去见闻宿白。 闻宿白上下打量了叶星辞一眼,评价了句,“杂念太多,何成大道?” 叶星辞垂下头,“请师叔祖教诲。” 闻宿白冷哼一声,“清虚那个小丫头,扰你心智,从今日起,摒除杂念,跟我修道,她什么时候从清虚离开,你什么时候出栖霞峰。” 叶星辞抿唇,“谨遵师叔祖聆训。” 闻宿白满意。 江离声并不知道叶星辞因为她,被闻宿白叫去了跟前受教,即便知道,大约还为他高兴了,毕竟活了七八千年的老祖宗,有的是本事和经验,稍微指点一二,都足够他从金丹一跃到元婴,何乐而不为? 一般宗门内的老祖宗,都是不管小辈们修行的,就像在清虚,她胡闹了多年,他师父愁了多年,都没能炸出一个老祖宗,难得闻宿白此回呗她炸出来,肯管叶星辞。 她反而庆幸,那位老祖宗不理她,去教诲叶星辞了,她一直压着在心底的紧张总算放松了几分。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真是不敢出去玩了,老实地待在屋子里练字。 祝文茵果然如她所说,来找江离声,见她在练字,也不打扰她,就待在她的屋子里自己盘膝打坐修炼。 江离声是个憋不住的性子,看了祝文茵一眼又一眼,终于在她察觉睁开眼睛时,忍不住开口:“祝师姐,你转性了?” “什么转性了?”祝文茵不解。 江离声放下笔,看着她,“以前你不是暗搓搓想我倒霉吗?我就不信我在昆仑时,你没背地里打定主意想教训我,或者杀了我,总不能因为奇山秘境一趟,我救了你,你就真敞开心扉对我真心好了吧?” 祝文茵没想到这都过了多久了,她还能记着并说出这一番话来,她一时无言。 江离声看着她,认真地说:“我真对安师兄没想法,安师兄对我也没想法。” 言外之意,你不要从我身上打主意了。 祝文茵噎了噎,说:“你的确对安师兄没想法,有卫师弟珠玉在前,你不可能对安师兄有什么想法。但安师兄对你,可不见得没想法。” 江离声睁大眼睛,“所以,你如今对我好,是因为盯着我,防备安师兄?” 她想说:“姐姐,你的方式用错了啊,你应该去安师兄面前盯着他啊。盯着我有什么用?” 但这话她以前跟赵可欣说过两次,都把人给说翻脸了,如今她不敢说了。 祝文茵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时间有些心梗,跟她说:“我如今对安师兄,没什么想法了。” “啊?”江离声惊讶。 祝文茵深吸一口气,“在奇山秘境时,从你与卫师弟的身上,我学到了很多,大道之上,何必耽于情爱?以前是我一叶障目,眼界太小了。” 江离声眼睛眨啊眨的,半响,憋出一句话,“我什么时候,值得你学习了?我的眼里心里,也没多少大道啊。” 还耽于情爱?她能有什么情爱?她的情爱自己都要不起,能怎么耽于嘛? 祝文茵笑了笑,“我师妹应该也不会找你麻烦了,你不知道,在你昏迷期间,卫师弟已警告过我师妹了。她如今老老实实在昆仑养伤修炼。” 江离声来了兴趣,凑近她,“来,祝师姐,你说说,卫师兄是怎么警告赵师姐的?” 祝文茵见她一下子来了精神,便也不隐瞒,简单跟她说了她知道的。 江离声听完,评价一句,“是卫师兄能干出的事儿,你们昆仑弟子,怕都误解他了,他那人,压根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赵师姐敢冒犯她,她自然敢让她知道后果。” 祝文茵见她没抓住重点,忍不住提醒她,“难道你该关注的,不该是卫师弟对你的在意吗?” 江离声“哎呀”一声,“我与卫师兄,都能算得上生死之交了,自然在意啊,我为他挡过雷劫呢,多大的交情。他那人,说我没良心,他自己当然是个有良心的人了。” 祝文茵看着她不说话。 江离声理直气壮看回去,“祝师姐,你这是什么表情?我难道说错了?” 一脸的坦然。 祝文茵笑笑,“没说错,倒是我误会了,江师妹这样很好。” 虽然她清楚地知道她没有误会,因为卫轻蓝并不曾掩饰,无论是在她面前,在师妹面前,在昆仑弟子面前,还有在于师叔面前。但毕竟,他们这些人,都不是宗主,做不了卫师弟的主,但宗主能做。 以宗主的脾性,定然是不准许的。宗主对卫师弟极其看重,委以重任。 “好什么好啊?我的灵力什么时候能恢复啊。”江离声收回视线,整个人蔫了几分,“我怎么这么运途多舛,上辈子是得罪天道了吗?” 她已自己探过灵府,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一丝灵力也没有,若不是碧寒潭里吸纳的灵力是真实发生的,她几乎都怀疑自己做梦了。 怪不得昨儿在那位老祖宗面前,能安然蒙混过关呢,原来是进了她灵府,无影无踪了。 祝文茵看着她,实在生不起对她的担心,毕竟闯了大祸,还有心情去烤鱼,除了她这么心大,也没谁了,“江师妹你没灵力都这么厉害了,别急,兴许是机缘不够,等一旦有了机缘,你就会恢复了。” 江离声心想,她的机缘昨儿就来了,但那是人家的灵脉啊,她忽然想起了卫轻蓝带着她离开苦山时说过,兴许给她再寻一条灵脉,她的灵府就好了,如今可真是…… 应了他的话了。 但是太乙的灵脉,借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再动了。 她愁眉苦脸,“祝师姐,借你吉言吧!” “会的。”祝文茵见她是真的愁,宽慰了句。 山膏一直卧在角落里的地毯上睡大觉,呼噜噜呼噜噜的,睡的极香,江离声被它影响,打了个哈欠,又一个哈欠,终于撑不住,也走去床上,“祝师姐,你自己努力吧!我要睡了。” 她说完,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祝文茵:“……” 说她心大,还真是心大。 第二百一十三章 欲哭无泪 江离声睡下后,祝文茵便离开了她的房间,为她关了房门,走回自己的住处。 离开的她并没有发现,在她走后,有一缕灵识,从江离声住的屋子里飘了出来,晃晃悠悠,如喝醉了酒一般,虚虚飘飘地,无声无息越过走的缓慢的祝文茵,还扭头瞅了她一眼,便飘出了这处院落。 山膏也睡的无知无觉,并不知道。 那缕灵识在迎客峰所有院落转了一圈,看到了在盘膝打坐的楚沥青,也看到在教裴荣入门心法的席季礼,也看到了给谁传讯的于从容,还好奇地凑近,见传讯牌的另一端是周枕言,还围着传讯牌跟前瞧了一会儿,才又飘走。 而于从容也没有察觉。 那缕灵识又将迎客坊逛了个遍,晃晃悠悠,往外飘去,先是飘到了太乙弟子的演武场,观看了一会,又顺着路,飘去了栖霞峰,看到了瀑布,看到了水潭,看到了水潭里鱼,眼馋地盯了一会儿,到底没下去,又飘走了。 飘去了一处好像是禁地的地方,歪着头瞅了一眼警戒碑,似乎想起了什么,没进去,扭头飘向别处。 乱晃到了筑灵池,想了想,飘了进去。 筑灵池内,有凶兽把守,还有几名弟子,持剑而立。 中间一个天然的偌大的水池里,躺了两个女子,凑近一瞅,正是昆仑的莫如烟,清虚的花时方,两人脸色苍白,但好像修为真的保住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围着筑灵池转了一会儿,灵识又飘出了这里,四处晃荡,很快,就飘去了太乙的宗务堂,看到了巫凌雪和钟余元,正在商议关于七玄门成为废墟,无一生还的事儿。 灵识在宗务堂待了很久,见巫凌雪和钟余元讨论了半晌,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听到太乙宗主其实不是闭关,而是外出没在宗门的消息。 灵识又飘出宗务堂,依旧四处晃荡,好巧不巧,来到了一处封闭的山峰,透过山峰山涧的石缝,探头探脑瞅向里面,这一瞅不打紧,看到了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正在教导叶星辞。 而老者实在太过敏锐,瞬间大喝了一句,“谁?” 灵识刹那回笼,江离声忽地从床上坐起,吓醒了。 妈呀,她睡着后,她的灵识,胡乱跑出去,都干了什么? 她整个人心跳砰砰砰砰的,差点儿跳出嗓子眼,第一时间决定,不能睡了,再也不能睡了,不睡了,差点儿又闯祸。 她当即下地,跑去桌前,拿了笔,快速压下怦怦乱跳的心,开始写大字,写字能让人静心,还是写字吧! 果然,她刚写了两个字,一缕庞大的灵识,铺天盖地而来,覆盖了整个迎客峰。将每个人所作所为,都一览无余。 这庞大的灵识,笼罩了大约盏茶功夫,没发现异常,才撤走。 江离声将自己当做一个麻木的木偶人,傀儡人,一笔一笔地写着字,做到心里什么也不想,脑子里什么也不思,眼前只有字。 于从容自然能察觉这股庞大的灵识,更何况对方毫不掩饰,庞大的不可估量,她心都提紧了,勉勉强强才绷住面部表情,直到这庞大的灵识撤走,她才丢下手边的事儿,顷刻去了江离声的院子。 见江离声在练字,一张小脸,十分肃然,一笔一划,练的十分认真,她松了一口气。 “于师叔?”江离声故作不知。 于从容对她说:“刚刚太乙的那位老祖宗,用灵识查探整个迎客峰,我吓了一跳,过来看看你。” 江离声心下一暖,“我在练字。” “嗯,我看到了。”于从容奇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昨儿你抓鱼惊动了那位老祖宗,他也没计较什么,今儿不知为何,如此大张旗鼓,气势汹汹而来。” 江离声小声问:“咱们要出去问问吗?” “问什么问?那位可是太乙的老祖宗,我们这里所有人的年岁加起来,还没人家活的久。”于从容果断摇头,“你继续练字吧!应该是太乙出了什么大事儿,让那位老祖宗,怀疑了我们。” 江离声乖巧地点点头。 于从容转身离开。 她前脚刚走,楚沥青便来了,盯着江离声死死地看着,见她无辜地抬起头,他气的脸都黑了,狠狠瞪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扭头走了。 江离声心里想哭,今儿这事儿,真不赖她啊,她贪睡,又有什么办法。 山膏此时也早已被惊醒,熟悉的强大的灵识覆盖整个迎客峰,让它从睡梦中惊醒,激灵灵地打着寒颤,昨儿濒死的感觉实在是吓死它了,今儿它更是大气也不敢喘。 庞大的灵识撤走,它才如活过来一般,没敢说话。于从容和楚沥青先后来了又走,它才看向江离声。 一人一兽对视,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欲哭无泪。 许久,山膏刨刨蹄子,无声地说:“咱们走吧?别在太乙待着了。” 再不走,它真怕走不了了。 江离声这个闯祸的本事,它也是真的领教了,她怎么就那么能耐,灵识在她睡梦中,又跑了出去,连他这个与她契约的灵宠都能瞒过,竟然窥探了人家整个太乙宗门诸人诸事。 这简直是要命! 江离声也有点儿怂,刚刚它在惊醒的第一时间就当机立断去练字,纯属是她天生对危险的感知度,让她稳住了心神,躲过去了,但再来一次,她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蒙混过去。 太乙的确是不能待了。 怎么办啊?突然走也不行吧?岂不是更让人怀疑? 山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外面还有人等着杀她呢,就这么走掉,好像也真不行。 一人一兽都有些犯愁。 楚沥青回到自己房间,也觉得再这样待下去不行,若不是她闯祸炸出了太乙的老祖宗,这样待下去没关系。但是今儿,她又将太乙的那位老祖宗引来了,不知做了什么,总之不是什么好事儿,再有第三次,真被抓住的话,岂能了得? 届时,太乙和清虚的交情,怕是也难善了。毕竟,能惊动那位老祖宗的事情,绝对不是小事儿。 第二百一十四章 回马枪 楚沥青一时间也没有想到离开的借口,毕竟花师妹还在人家的筑灵池里。而且匆匆离开,也恐防被那位老祖宗查出来,一样是麻烦。 他思前想后,给宗门内的一位师弟传讯,“宗门内,近来可有大事儿发生?” 那位师弟很快回讯,“宗主闭关了,七玄门在七日前,化为一片废墟,门中据说无一人生还。” 楚沥青闻言神色凝重,“那此事宗门如何决断?” 师弟叹气,“决断什么啊?楚师兄你和花师姐先后都去了七玄门,花师姐带的弟子都折在了七玄门,她自己被你们救了,才算捡了一命。宗主不在,我们几个,商量了一番,都没敢动作,再派出弟子,宗门内就快空了,不能再派了。” 楚沥青想想也是,问:“宗主闭关前,怎么说?” 师弟道:“宗主是匆匆闭关的,什么也没说,只说让我们安分守己,守好宗门,别让人趁虚而入。在外的弟子,皆传讯,自己小心。压根没提七玄门。” 楚沥青也拿不准宗主的想法,只能说:“你们考虑的极是,如今当下,还是保全自己要紧。” 师弟道:“正是这个道理,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二人又闲聊几句,掐断了传讯牌。 楚沥青一时间也是一筹莫展。 于从容回到自己的院子后,觉得不对,太乙的那位闻师叔祖,活了七八千年,不会无缘无故追查来迎客峰,难道是江离声真的做了什么? 但她明明在练字。 她也探查了,她的确是灵力全无,修为尽失,能做什么?总不能练字,还能惹了那位老祖宗吧? 不过基于江离声本身特殊,她也说不准,但还是直觉,太乙怕是不能久待了。短短两日,她便引了两次那位老祖宗注目,再待下去,别真出了什么事儿。 毕竟,她离山前,答应过卫轻蓝,会好好照拂她。 她又拿出传讯牌,给周枕言传讯,“应师弟,轻蓝闭关有数日了,可有动静了?” “没有啊,我也急的不行,真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周枕言很快回,“于师姐,你是知道的,他闭关,谁也不敢轻易去打扰啊,生怕影响了他的修为。” 于从容能理解,就算她在昆仑,也不可能去打扰闭关的卫轻蓝,她叹气,“莫师姐和清虚的花师妹怕是还要好一阵子才能从筑灵池出来,但我们不能一直待在太乙,我在想着,是不是留几个人给莫师姐,提前离开,我的伤已养的差不多了。” 周枕言立即道:“于师姐,还是别了,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七玄门在七日前成了废墟,门中无一人生还,这等可怕的事情,你暂时还是在太乙待些日子避避吧!” “这么避下去,也不是法子,连我都避,还哪有弟子敢在外行走?”于从容道。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总要等莫师姐醒来,问问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与清虚的那位花师妹,是如何遭人毒手的,敌在暗,我们在明,总要弄清楚,也好动作。否则两眼一抹黑,再折进去,可就不妙了,我怕是妖界或者鬼界,联合起来,背后有什么大阴谋,冲着我们三宗来的,不,也许是冲着整个修仙界。” “那个在七玄门对付我们的人,是个修士。”于从容道。 “那就是修仙界有叛徒。”周枕言道:“否则贺师兄他们不会悉数失踪,至今全无消息,打听的弟子们也都没有查到蛛丝马迹。我怀疑,怕是他们被弄去妖界,或者鬼界了?否则不至于整个修仙界,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于从容心神一凛,“兴许你的怀疑是对的。” “所以,于师姐,你还是耐心在太乙待些日子,等等吧!在太乙,总归是安全的,即便你不怕,还有跟着你的弟子们呢。”周枕言劝道。 于从容沉默片刻,点头,“好。” 她总不能说,太乙也有些待不住了。 同一时间,叶星辞看向脸色难看的闻宿白,“师叔祖,出了什么事儿?有人窥探?” 闻宿白点头,“嗯。” “是什么人?”叶星辞没有察觉到有人窥探,脸色顿时一绷。 “没抓住,似是什么人的灵识,撤的太快。”闻宿白从来没让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脱过,没想到今儿却经历了第一遭。 “什么人这么厉害?竟然在师叔祖面前逃脱了?”叶星辞惊了,“是我们太乙的弟子?” “不知。”闻宿白摇头,“我先去查了迎客峰,不像是他们。” 叶星辞道:“清虚和太乙的两位师叔带着弟子是误打误撞来了太乙做客,还有两位师叔,遭了难,如今正在借用宗门的筑灵池,他们既是客人,应该不会窥探咱们宗门内事,毕竟,那些人里,只两位师叔,修为高些,但在师叔祖面前,应该不值一提,若是他们窥探,在师叔祖的眼里,也逃不脱。” “的确。”闻宿白点头,“但确实有人窥探,我的感觉不会错,今日先到这里,你传讯给巫凌雪,让她排查宗门上下,别有厉害的贼子,窝在我们太乙,窥探宗门密要。” 叶星辞神色凝重,“是。” 他当即给巫凌雪传讯。 而闻宿白,又将灵识,追去了迎客峰,这一次,是无声无息,覆盖整个迎客峰。 江离声依旧在练字,幸好她在练字,她真是爱死练字了,在察觉凉丝丝的那一刻,她握着笔的动作连顿都没顿,一笔一划,写的认真。 那灵识似乎掠过她面前的字,停顿了片刻,才离开,又去锁住山膏。 山膏若只是一只兽,如今已撑不住了,但它如今不止是兽,还是江离声的灵宠,与她的契约在此时受她感染,发挥了作用,十分绷得住,百无聊赖地看着江离声写字。 一人一兽,看起来,还挺和谐。 闻宿白的灵识停留许久,才撤走,又去了别处。 江离声的后背都汗湿了,握着笔的手心也出了汗,心想着,这老祖宗竟然杀了个回马枪,幸好她稳得住,否则完蛋了。得赶紧离开太乙,真的不能再待了,再待下去,真会出事儿。 第二百一十五章 来的不是时候 江离声正想着法子,不能走的太急,但也不能一直拖着,她自己的毛病自己知道,若是一直不睡觉,最多撑三天,得赶紧在这个时间内,找一个必须离开的借口。 她正琢磨着,有一名太乙的弟子来请,说陈留安陈师兄醒了,听闻清虚的江师妹在太乙做客,他想立即见江师妹,但自己如今卧床不起,只能请江师妹辛苦走一趟。 江离声与陈留安在苦山时算是过命的交情,后来一直不得见,如今听他派人来请,立即放下笔,她也想见见陈留安,想知道他后来都经历了什么。 于是,她去告知楚沥青,说去天珠峰见一趟陈师兄。 楚沥青其实不想她去,但又找不到借口阻拦,只能说:“让你师弟陪你去,速去速回,不许再生事闯祸了。” 江离声点头,想着席季礼陪她去也好,于是,喊了席季礼一起。 坐着鸾车出了迎客峰,江离声问来传话的小弟子,“陈师兄什么时候醒的?” “半个时辰前。” 江离声又问:“陈师兄的伤还好吧?” “依旧不能下床。” 江离声点点头,跟??说:“还是绕开栖霞峰。” ??听话地绕开栖霞峰,换了一条路走。 这名小弟子显然也听说了江离声再栖霞峰抓鱼闯祸的事儿,没说什么,依了江离声的意思。 鸾车走了两刻,来到了天珠峰。 小弟子下了车,头前带路,江离声与席季礼跟在他身后,进了天珠峰。 人还没走进陈留安的住处,便听到里面传来陈留安熟悉的声音,“江师妹怎么还没来?都这么久了。” 另有一个男子的声音,“急什么?迎客峰距离这里不近,弟子去请,一来一回,总要时间。” 陈留安似乎叹气,“我都说了,把我从床上抬去见江师妹,多简单,你们非不同意。” “你还不能动,刚给你换完药,若是你不想死,就只管作死。”男声不客气地说。 陈留安自然不想作死,不吭声了。 这时又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不满地说:“陈师兄,你刚醒来,我和景师兄来看你,才说了几句话啊,你句句不离你的江师妹,也太过分了,我们两个是不是多余来啊?” 陈留安似乎也觉得自己不对了,赶紧说:“不是不是,景师兄,蓝师妹,多谢你们能来看我,我这不是跟清虚的江师妹曾经同生共死过吗?乍听说她来了太乙,实在是太震惊了,才想赶紧见她。” 女声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依我说,你的魂儿怕是都被那个清虚的江师妹给勾走了。” “没有没有,别瞎说,我们是生死之交,什么魂儿不魂儿的,你现在提这个我就害怕,想起砸死的那个外门弟子,我连他的魂儿都没收到。”陈留安反驳。 女声不说话了。 江离声听了一嘴,想着她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现在掉头,还来得及吗? 小弟子看了她一眼,此时也不知该不该领着她继续进去。 还是席季礼说了句,“这位小师弟,通禀一声,我师姐来了。” 小弟子连连点头,硬着头皮,出声通禀。 他通禀完,屋中霎时一静。 还是陈留安大喜地说:“快,快请江师妹进来。” 小弟子让开门口,江离声走了进去,入眼处,便见陈留安躺在床上,满屋的药味,一名年轻的男子和女子立在他床前,见她来了,齐齐向她看来,男子十分轻逸俊俏,女子眉眼侬丽,两个人长的都很好看。 当然,修仙界就没有太丑的人。 二人看着她,都没说话,男子眼神带着好奇打量,女子的脸上,并不见说不好听的话被正主听到的半丝尴尬,反而也上下打量江离声,眼神十分赤裸。 陈留安趟在床上动不了,但不妨碍他挥手推人,“景师兄,蓝师妹,你们让开些,我都看不到江师妹。” 景言之挪步走开,蓝风灵站着没动。 江离声往里走了两步,看清楚了陈留安,“陈师兄。” 陈留安见到她很高兴,眉眼都是欢喜,“江师妹,我醒来后,听说你来了,特别惊讶。苦山一别后,我在大騩山没等到你,便以为要好久以后再见到你了。” 江离声露出笑容,“我也没想到。”,她看着陈留安苍白的脸,一脸关心,“陈师兄,你还好吧?我来后,听说你受伤了。” “是啊,从奇山秘境出来后,便挨罚了。”陈留安一脸郁闷,“倒霉催的,我从苦山先一步离开后,去了大騩山,探查秘境入口,一连几日,都没找到入口,那时我的伤还没太养好,一番折腾也累了,便找了个地方歇着,谁知道这一歇不要紧,我坐的那块地方,突然开裂了个黑洞,我掉了进去,好巧不巧,砸死了我宗门的一名新弟子,我想尽法子,也没能救了他,出了秘境后,回到宗门,便挨罚了。” 江离声纳闷,“就算是新弟子,也不至于被你轻易砸死啊?” 毕竟修士不是普通人。 “我也是震惊啊,但就是砸死了。”陈留安郁闷极了,“我将回阳丹都给他吃了,一点儿用都没有,据跟他一起的几个弟子说,我掉下去时,风暴太大,那名弟子刚跟众人一起杀了一只妖兽,正是筋疲力尽时,也忒倒霉,遇到了我,就这么被砸死了。” 江离声也没话可说了,想起她跟卫轻蓝掉到敖岸山时,将地面都砸出了一个大坑,若是砸死一个正逢体弱的弟子,还真不是没有可能,黑洞里的风暴确实厉害,她也只能说:“的确,这样说来,那弟子更倒霉。” “是啊,所以宗主罚我两百鞭刑,也不多,虽是一名外门弟子,但到底也是我太乙的弟子。”陈留安也不想发生这种意外,他当时也不好受,所以,回来后乖乖认罚,二话没说。 江离声点头,的确,跟没了命比,两百鞭刑,的确不算什么了,最起码不要命。 陈留安注意到她身后的席季礼,疑惑:“这位是师弟是?” 第二百一十六章 真会装 席季礼本来站在江离声身后,见陈留安看向他,上前了一步。 江离声给陈留安介绍,“这是我的小师弟席季礼,我清虚药峰楚师叔的弟子,他还有一个师父,是我清虚天云峰的厉师叔。因我昨儿闯了祸,我师叔怕我再惹事儿,让他陪我来一起见陈师兄。” 席季礼拱手见礼,“陈师兄。” “啊,我知道席师弟,医剑双修,据说小小年纪,便天赋出众。”陈留安敬佩地看着席季礼,“席师弟你好厉害,竟然与清虚的玉宗主一样,也可修双道。” 席季礼摇头,“我对剑道更有天赋,对医道感兴趣,是因为我师姐。” 陈留安眨眨眼睛,“江师妹也喜欢医道吗?” 席季礼回答,“我师姐喜欢的东西多,但最喜欢捣鼓丹药,一年有大半年,待在药峰,我学医道,可以懂得药理,更好地帮助师姐试药。” “这样啊。”陈留安明白了,耿直地说:“席师弟,你对江师妹可真好,真是一个好师弟。” 席季礼一噎。 江离声咳嗽一声,“那个,陈师兄,这两位师兄和师姐是?你还没为我们介绍。” “哦,我差点儿忘了,这两位一位是我太乙医堂的景言之景师兄,一位是灵剑峰的蓝风灵蓝师妹。”陈留安介绍。 江离声笑着打招呼,“景师兄好,蓝师妹好。” 景言之微笑点头,“江师妹好,江师妹与传言似多有不同。” 传言清虚江离声,在清虚里虽然修为废物,但因为有个宗主师父,整日里横着走,嚣张跋扈,谁也不怕,屡次祸害同门,隔三差五便闯祸,他还以为,是个飞扬泼辣谁也不看在眼里的人,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看起来有几分乖觉的有礼,而且自从进来后,也没有因为听到蓝师妹说的那番不好听的话而当场翻脸,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与陈师弟说话后,还跟他们笑吟吟地打招呼。 江离声眨眨眼睛,“多谢景师兄夸奖。” 景言之轻笑,觉得这江师妹十分有意思,她是怎么从这句话里听出,他是在夸奖她的?虽然的确有几分讶异她不似传言那般糟。 “哪里有不同?依我看,没什么不同。”蓝风灵审视江离声,不客气地说:“昨儿我听说,江师妹下栖霞峰的碧寒潭里抓鱼,惊动了我宗门的闻师叔祖,闻师叔祖心怀宽广不与小辈计较,但也不说明这位江师妹就不会闯祸了?不是在自己的宗门,还如此不当外人,不经人允许,便下水潭去抓鱼,还让叶师兄陪着烤鱼,可真是不知所谓。” 江离声摸摸鼻子,“蓝师姐说的是,我已知错了。” 蓝风灵一噎,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了,没想到,她冷嘲热讽,她就只这么一句。 陈留安不高兴了,“闻师叔祖都不计较了,蓝师妹你计较什么啊?哎呀,你也看过我了,你赶紧回去吧!” 他开始撵人,“景师兄,你送蓝师妹回去?” “你……”蓝风灵气的转回身瞪着陈留安,“陈师兄,你也太不识好歹了,我是来看你,你却撵我?” “你看我就看我,干嘛说不中听的话。”陈留安没好气,“江师妹是太乙的客人,也是我请来的客人。” 蓝风灵冷哼,“走就走,你以为谁稀罕你。” 她说完,转身走了,看背影都带着气。 景言之站着没动,而是吩咐门外早先去接江离声的那名小弟子,“青笛,你送蓝师妹回去。” 青笛应了一声,立即跟了上去。 陈留安嘟囔,“脾气真大,谁招她惹她了。” 景言之无奈,看了一旁的江离声与席季礼一眼,犹豫了下,还是说:“蓝师妹一直担心你,这些日子你昏迷不醒,她跑了医堂好几次,就为问你什么时候醒,如今你醒来,无视她的关心,她自然生气了。” 陈留安理亏,“但她说话也太难听了,有火冲我发啊,冲江师妹发做什么?” 景言之见他一副不开窍的样子,不说话了。 江离声心想,果然男色都是祸害,陈师兄是太乙裴宗主亲师弟的亲传弟子,在太乙身份高不说,又长的不错,而且本人性格也好,招女孩子喜欢也不奇怪。就跟昆仑的安师兄一样,那样的性子,喜欢他的女孩子想必不止祝文茵赵可欣两个,兴许还有,只不过她待在昆仑的时间短,又一直待在戒律堂,没遇到而已。 她不想又惹火烧身,恰逢景言之没走,也能给她做个见证,她真的对陈留安没什么想法的,别那位蓝师姐回头再针对她,她是真的不想惹麻烦了,索性点出,“陈师兄,刚刚那位蓝师姐喜欢你,才对你在意,你这也太不开窍了。” 陈留安:“……”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江离声,对上她清澈的视线,他差点儿被她这句话噎死,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羞愤地说:“江师妹,你这也太直了。” 江离声顿时懂了,这人原来知道,跟安如许一样,喜欢装傻呢。 她也颇有些一言难尽,心想着现在的男人心眼子都这么多的一箩筐吗?那女孩子岂不是会被他们给骗死? 一个个的,真会装啊。 她一时也没了话。 景言之在一旁也看明白了,又对江离声多看了两眼,将她一言难尽又无语的神色看进眼底,他掩唇轻咳一声,“陈师弟,你与江师妹许久不见了,不如单独说说话?我带这位席师弟,逛逛天珠峰?” 陈留安自然是想跟江离声单独说说话的,有些话,不好被人听见,他期待地看着江离声。 江离声心里坦然,自然觉得单独说说话没什么,点头,“好。” 她对席季礼说:“小师弟,你随景师兄去逛逛?” 席季礼抿唇,对上江离声清澈如底的视线,点头,“好,听师姐的。” 反正他不是听这位景师兄和陈师兄的。 景言之见席季礼答应,笑着带着他出了房门。 江离声站的累了,在二人离开后,她扫见不远处的椅子,走过去挪到陈留安床前,径自坐下,一脸好奇,“陈师兄,说吧,你想跟我说什么悄悄话呀?” 第二百一十七章 震惊 陈留安被江离声脸上好奇的表情给逗笑了,但他有伤在身,这一笑,顿时痛苦的咝咝抽丝。 江离声连忙说:“陈师兄,你还是别笑了,你这伤,真的好重啊。” 陈留安也不敢笑了,趴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才跟她说话,“江师妹,你灵力尽失修为全无了?” 江离声点头。 陈留安问:“那你有什么法宝没有?我如今用不出灵力,你用法宝屏蔽下,以防我跟你说的话,被人听去。” 江离声想想还真有,拿出一个圆形的球状法宝,挥手罩在了这间屋子里,这是一个仙品法宝,一时间,这间屋子隔绝了外面的所有动静。 陈留安称赞,“江师妹,你好富有啊,随手就是一个仙品法宝。” 江离声谦虚,“也没有多富有。” 在昆仑时,她穷的连买零食都抠抠搜搜,穷的那段时间刻骨铭心,让她如今觉得多富有都不够。 陈留安心酸,“我以前也有不少法宝,但在奇山秘境,几乎都用了,好不容易保住了一条小命。我都后悔死了,早知道我就跟着你和昆仑的卫师弟一起了,我做什么想不开,非要先你们一步提前离开?” “也不怪陈师兄你,你那时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醒,毕竟奇山秘境百年开一次,机会太难得了。”江离声能明白陈留安当时的心里。 陈留安叹气,“我是太过心急了,明明知道当时咱们俩掉到苦山就已不对劲了,哪能还为了什么探索欲,而再次去闯啊,当时真是脑子进水了。哪知道奇山秘境竟然是这样。” 他压低了声音,小声说:“我怀疑,奇山秘境,是一个大阵。很大很大的阵,我回来跟宗主说,宗主一下子黑了脸,让我此事不要外传,说普天之下,除了你师父,还有什么人,能有如此本事。我觉得不应该啊,玉宗主做什么要设大阵,害整个修仙界筑基及以下的弟子啊,更何况,还有你,他害谁,也不会害你吧?” 江离声懂了,“你说裴宗主,怀疑我师父?” 陈留安默默点头。 江离声只能说:“我师父也怀疑,奇山秘境其实就是一个大阵,压根就不是真正的奇山秘境,真正的奇山秘境其实并没有开启,还差二十年呢,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厉害,他怀疑怕是上古留下的大阵,但又觉得,也可能不是,是的确有人比他更厉害罢了。” 陈留安闻言松了一口气,“原来玉宗主也这样怀疑啊,咱们掉到苦山时的经过,的确像是上古的传送阵,后来我又从那个黑洞掉下去,也很像,但我总觉得,更像是有什么吸着我,又跟苦山不太像了,一直往下掉,我砸到的那名弟子,也奇怪,我竟然收不了他的魂……” 江离声心神一凛,“陈师兄,你用什么,收那名弟子的魂?” “我师父给我的,一个招魂钵。”陈留安道:“不止没收到魂儿,那招魂钵还炸了,被毁掉了。” 江离声想到了河新城收不到魂的裴荣父母以及李二虎等人,她跟陈留安道:“陈师兄,你觉得收不到魂是什么原因?” “不知道啊。我觉得这背后,肯定有一个大阴谋。”陈留安道:“我跟宗主说了,宗主说他会派人查,但不知道派了哪位师叔去,如今我听说,宗主突然闭关了。” “你有没有觉得,当时的奇山秘境,像是一个锁魂大阵?”江离声问。 陈留安想了想,“不会吧?我没觉得像,毕竟那些妖兽,都是真的,不像是幻境。锁魂大阵到底什么样儿,我也不知道啊?是不是就像个幻境?” “不是。”江离声在河新城,体验过,她师父若猜测的不错的话,应该那就是锁魂大阵,但的确跟奇山秘境里不同,奇山秘境是进去后,她受伤流血,也破不了,几乎出不去,若非她第一次炸了苦山,第二次跟卫轻蓝引动了雷劫,炸了秘境,谁也出不去。 陈留安叹气,“哎,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江师妹,你与昆仑的卫师弟,是怎么进秘境的?我听说卫师弟从秘境出来后,已步入元婴了?好厉害啊?他是在秘境里得了什么机缘吗?不愧是他,别人都狼狈的差点儿丢命,反而是卫师弟,得天独厚,竟然一跃到了元婴。” 江离声心想,卫师兄也不是轻而易举到元婴的,也险些丢了命,她只能捡能说的,说了说,比如他们两个去大騩山下找他,联络不上,她无意间,躺在地上,身下突然裂开了一个黑洞,将她吸了进去,卫师兄为了救她,也跟了进去,在里面,又为了救他,掉进了回水下的一个祭坛,遇到有个元婴修士要杀他,二人打了起来,破了祭坛,卫师兄便得了机缘,顿悟有感,灵力充沛,一跃到了元婴,引了天雷,炸开了秘境。 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半丝没透露,比如她自己在这里面起的作用。 即便她挑挑拣拣,将故事给圆润还原了,少说了很多,陈留安还是震惊了,“卫师兄真厉害啊,那时他还只是金丹吧?竟然就能跟元婴过招,还得机缘了?” “可惜那个元婴修士跑掉了。”江离声道:“由此可见,修仙界出了叛徒,否则那人好好的,为何出现在祭坛,又为何要杀卫师兄?怕是要掩盖什么秘密?但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便宜了卫师兄。” 陈留安还是那句话,“卫师弟真厉害,若是换做别人,肯定被那人杀了。” “是啊。”江离声点头。 陈留安唏嘘,“幸好卫师兄一跃到了元婴引了天雷炸开了秘境,否则我们这些人,怕是都得死在那里。如今魂儿也不知哪里去了。” 江离声想起那祭坛里封着的很多灵力团,都被她最后给化掉了,一部分转给了卫轻蓝,一部分救了裴荣,一部分自己炼化了,那些不会是被人拘了的魂魄吧?难道是有人也要用那些魂魄修炼提升修为?但那些凡人百姓被拘了的魂呢,用来做什么? 第二百一十八章 胆子小 江离声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 陈留安也是一头迷雾,见江离声跟他一样迷惑重重,知道他们俩合起来,估计此时也弄不明白,索性也不想了,问江离声,“江师妹,我听说你是误打误撞到太乙来的?” 江离声点头。 “多住些日子吧?”陈留安邀请。 江离声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陈师兄,我恐怕是住不了了,我闯祸惊动了你们太乙的闻师叔祖,我怕再犯到他手上。第一次他没跟我计较,若是再来一次,我就完了。” 陈留安看着她,“摸个鱼而已,如今你知道了,还能再闯什么祸?” 江离声叹气,“我也不知道,从小到大,每次的祸,都不是我故意闯的,我也不想闯祸啊。但是谁知道,就摸个鱼,还能炸出你们太乙的老祖宗?” 陈留安闻言也奇怪了,“闻师叔祖好奇怪啊,就是一条鱼而已。就算是鯈鱼,他老人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也犯不着啊。” “对嘛。”江离声很无奈,“所以,那碧霞峰下的碧寒潭,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秘密?不能被人知道?” 陈留安立即说:“没有吧?我也下去摸过鱼。” 江离声看着他。 陈留安与她对看。 过了片刻,陈留安说:“你就安心住着,咱们三宗一直守望互助,就算你再不小心闯了祸,闻师叔祖看在玉宗主的面子上,也不会拿你如何的。” 江离声心想这可不好说,若是你知道我能吸纳你们太乙的灵脉,估计打死都不会说这话。她师父也保不住她。 不再说什么秘密,她挥手收回了法宝,发现景言之与席季礼已回来了,等在门外。 她对陈留安说:“陈师兄,你好好休息养伤,我临走前,会再来看你。” 陈留安十分舍不得,有些急,“江师妹,你听我的,先别走,你来了太乙,我却躺在床上,没能好好对你尽地主之谊呢。你别害怕,不就是闯祸吗?我从小到大,因为调皮,也闯了不少祸,至今不是没事儿?我们太乙的规矩也没有那么严的?我听说闻师叔祖从今日开始,将卫师兄叫到身边教导,你以后躲着点儿栖霞峰,应该就不会遇到他了。只管住着。” 江离声赶紧说:“陈师兄,你我无需客气,以后时间长着呢,我就算走了,咱们以后还能多遇到呢。” “那也要好久后了啊,如今外面这么乱,各宗门弟子都不敢随意外出走动,而且你这般离开,也危险啊,等我好了,我送你回清虚。”陈留安一脸坚决,“江师妹,我听我的。” 江离声婉拒,“有我小师弟在,倒也不必陈师兄送……” “对,陈师兄,我师姐有我。”席季礼实在听不下去了,他算是知道了,他师姐讨喜,又不胡乱折腾别的宗门的男弟子,故而他们一个个的,都对师姐十分有好感。 他也觉得太乙不能待了,一个叶星辞,还有一个陈留安,都对她师姐十分关心关照,他走进门口,拉住江离声胳膊,视线却对着床上的陈留安,“陈师兄在奇山秘境时,还需要别人救呢,就不要觉得能保护得了我师姐了。” 陈留安:“……” “陈师兄好好养伤吧!我们先告辞了。”席季礼见陈留安被噎住,丢出一句话,拽了江离声就走。 江离声也正想走了,回头对陈留安挥手,“陈师兄,好好养伤,我会再来看你的。” 走那天,她再来一次,跟他道别。 陈留安躺在床上,干瞪眼,留不住人,他泄气又无奈,想赶紧养好伤爬起来。 走出门后,江离声又跟景言之礼貌地道别,“景师兄,我们走了。” 景言之点头,“我送江师妹、席师弟。” “不用不用。”江离声摆手。 席季礼也不想人送,抽出剑,拽了江离声上剑,转眼来到了天珠峰门口,收了剑,又拽着江离声上了鸾车,??四蹄拔起,离开了天珠峰。 景言之见此,只能不送了,回到陈留安的房间,见他一脸颓丧,他盯着陈留安看,“陈师兄,你对清虚的江师妹,有想法?” “没有。”陈留安否认。 “那你这副表情,是在做什么?”景言之好笑。 陈留安烦躁,“我就是觉得跟江师妹脾性相投,我们两个在苦山,结下了不解之谊,如今她来了太乙,我还没好好招待她呢,她就打算走了,这怎么行?” “哦?江师妹急着走?”景言之问。 陈留安点头,“她有这个想法,害怕自己再闯祸,再犯到那位老祖宗手里。”,他说完,也有些不解,“咱们闻师叔祖,真是为了一条鱼才现身的?碧寒潭下真有咱们太乙的秘密?不会吧?景师兄你知道吗?” 景言之摇头。 陈留安叹气,“哎,那是怎么回事儿啊?把江师妹吓的都不敢待了,江师妹本来就胆子小?” “她胆子小?”景言之不信,从小到大,闯祸最多的人,会胆子小? “真的胆子小。”陈留安点头,“你不知道,在奇山秘境,我遇到她时,她正孤身一人被山膏追的慌慌张张,遇到我后,都感动哭了。” 景言之想象不出江离声会哭,不过陈留安说的一本正经,应该是确有此事,他又想到刚刚见到的小姑娘,乖巧有礼的模样,虽然瞧着不像是胆子小,但也不像是多张狂的人。 他道:“自从江师妹来到太乙,全宗门上下都知道叶师弟对这位江师妹很是关照。如今他跟在闻师叔祖身边受教,即便江师妹再有什么不对之处,叶师弟也能为她推挡一二,还有,昆仑清虚那两位在筑灵池的师叔,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她即便想走,应该也走不了。” 陈留安求教,“景师兄,有什么法子,能让我快点儿好吗?” 景言之点头,“有倒是有,你借叶师弟的引灵泉泡泡,兴许会好的快些。” 陈留安顿时垮下脸,“谁不知道他那引灵泉好?但是他有洁癖啊,不喜人染指。” 景言之看着他,如实已告,“但是那位江师妹刚来太乙第一日,叶师弟就将自己的引灵泉借给她了。” 陈留安瞬间睁大了眼睛。 第二百一十九章 你知道我喜欢你 鸾车上,席季礼盯着江离声。 江离声被他看的浑身不得劲,伸手用力地拍了他脑袋一下,“总看我干什么?心里在打什么鬼注意?” 席季礼轻哼一声,“师姐,你知道我喜欢你。” 江离声:“……” 她当然知道! 小师弟样样都好,就是眼神不怎么好,喜欢她什么啊?喜欢她能闯祸吗? 她伸手将他的头扭向一边,“小师弟,看看太乙的风景,是不是很秀丽瑰美?赶紧多看看,洗洗你的眼睛。” 席季礼怒,“师姐!” “别恼。”江离声哥俩好地拍拍他肩膀,“咱们清虚,多少师兄弟,我却只舍不得你这个小师弟,对比别人,我对你好吧?知道为什么吗?” 席季礼看着她。 江离声道:“因为你小时候可爱啊,看着跟个小团子一般,可可爱爱,乖乖巧巧的,讨人喜欢。” 席季礼无言。 江离声又拍拍他,“你最重要的事儿,是一心向道,将来得成大道。别把心思用在不该用的地方,我永远是你师姐,别左了心性,你是咱们清虚最有前途的人。当你得成大道,天宽地广,渺渺情爱,轻若云烟,不值一提。” 席季礼沉了脸,“那卫轻蓝呢?” “他当然也要成大道啊。”江离声理所当然,“他不成大道,谁成大道?我更不敢祸害他啊。” “对我,你是不会,但对他,你是不敢。是不是?”席季礼盯着问。 “哎呀。有什么区别?”江离声掏出零食,给了他一把,强塞进他手里,自己也抓了一把,嘎嘣嘎嘣地吃,小脸上满是无所谓,“区区情爱,何阻大道?大道得成,与天同寿,谁不神往?所以,小师弟,你永远做我的小师弟,难道不好吗?别想乱七八糟的,耽误修行。” 席季礼吸气,“师姐,你怎么知道情爱耽误大道?” “就是耽误啊。”江离声凑近他耳边,悄声说:“你知道太乙裴宗主,以前喜欢过咱们清虚的一位师叔吧?为了那位师叔,差点儿疯魔,幸好太乙的几位老祖宗联手制止了他,否则,如今哪里还会有裴宗主?不过即便后来回归正途,他也被影响了,否则,以他的天赋加勤奋,该是三宗主里修为最高的,你该知道,我师父那人,太懒惰了,不勤于苦修,而昆仑的秦宗主,要润养玄天境,玄天境勾通天地,虽是至宝,但要润养,也耗费心神。” 席季礼没听说过,看向江离声。 江离声退开,“上千年前的事儿,三宗没人敢议论,久而久之,很多弟子都不知道。我之所以知道,是我师父跟我说的,拿此事教育过我。”,她直白地说:“就是你让楚师叔第一次找我师父要弄什么婚约时。” 席季礼沉郁,“师姐,你保证你一直不沾染情爱?我不行,别人也不行。” “我当然不能保证。”江离声瞪他,“但你就不用说了,你乖些,别惹我,咱们师姐弟,就是这世上最牢靠的关系。” 席季礼心梗。 江离声催促他,“吃啊,这五香豆很香的。” 说完,她不再理席季礼,嘎嘣嘎嘣,一边吃豆子,一边欣赏太乙的美景。 席季礼看着她,心里又气又郁,看着她的侧脸,心里暗暗想着,他不行,别人也不行,谁也不行。 行到半途,正遇到叶星辞。 江离声挥手打招呼,“叶师兄。” 叶星辞御剑而行,看到江离声,停了下来,“江师妹,你去见陈师弟?” “是呢,去看望陈师兄,陈师兄伤的太重了,如今还不能起床。”江离声见叶星辞看着她,她立即从储物戒里拿出一袋豆子递给他,“这是凡间的五香豆,叶师兄你吃吗?” 叶星辞从不吃凡间吃食,但看着江离声白净的手腕递给他,他还是伸手接过,道谢,“多谢江师妹。” 江离声很高兴,“叶师兄去忙吧,我跟小师弟回去了。” 叶星辞颔首,温声嘱咐她,“今日宗门内,闯入了贼子,在闻师叔祖的眼皮子底下逃脱了,如今我奉命举宗门彻查,江师妹回到迎客峰告知两位师叔和诸位,近日里注意些,一旦发现不对之处,立马告知于我。” 江离声心里冒汗,乖巧点头,“好。” 叶星辞御剑离开,江离声看着他背影心想,太乙真的不能待了,她再待下去,真要出事儿。 但是怎么走,是个问题。 席季礼敏锐察觉见到了叶星辞后,江离声有些郁躁,他开口问:“师姐,你想离开太乙了?是不想跟这位叶师兄多加牵扯?还是觉得在太乙待的处处不自在?” 这个不自在,自然是指今日那位老祖宗,又突然用灵识覆盖迎客峰。 若他不是老祖宗,昆仑和清虚的人早不干了,但人家是老祖宗,辈分摆在那里,在小辈们面前,可以恣意而为,随心所欲,即便受到了冒犯,他们也不敢有意见。 “我就是怕闯祸。”江离声叹气,“这是在太乙,被我炸出了一位老祖宗,我心里总不踏实。若闯出大祸,可就麻烦了。自然就先走了。” “那就走,我陪师姐走,咱们回清虚。”席季礼也不想在太乙待着了,传言太乙的叶星辞好洁,但是如今连师姐的吃食都接了,同为男人,他能不知道他在意师姐?还是赶紧走,离远些的好,省得她遭别人惦记。 江离声点头,“等回去迎客峰,跟两位师叔商量一下。” 席季礼颔首。 又走出一段路,迎面一个女子,挡在路前,江离声一眼认出,正是被陈留安气走的蓝风灵。 她小声跟席季礼说:“小师弟,你说,我是不是很招桃花?” 席季礼瞅她一眼,没好气,“师姐自己最是清楚。” “哎呀,我指的是女人。”江离声不懂极了,“你说,她们一个个的,怎么回事儿,喜欢男人,不从男人身上使劲,总一个劲儿的找我麻烦做什么?” 席季礼平静着一张脸,“大约是师姐太讨喜吧?” 江离声望天,“可能吧!” 第二百二十章 我有这个资格吗? 蓝风灵离开后,越想越气,索性在江离声回迎客峰的必经之路等着。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会会这位清虚的江师妹,她有何德何能,让叶师弟特殊关照不说,也让陈师兄刚刚醒来,就口口声声念着要见她。 远远见鸾车走来,车上一男一女,正是江离声和她那位小师弟,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嘎嘣嘎嘣吃豆子,修行之人耳聪目敏,这吃豆子的声音,实在是老远便听的清楚。 蓝风灵心里嫌弃极了,修行之人,还戒不掉五谷杂粮,如何能成大道?她真不明白叶师弟与陈师兄,都喜欢她什么? 鸾车来到近前,她还没开口喊停,江离声便主动停下来,笑着跟她打招呼,“蓝师姐好。” 她从储物戒拿出一袋五香豆,“蓝师姐吃五香豆吗?很好吃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蓝风灵看着递到她面前的一袋子豆子,脸色有些僵硬,一时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发作她。 江离声仿佛没看到她僵硬的脸色,笑吟吟的跟她解释,“这是凡间的小食,很好吃的,偶尔吃一次,并不影响什么。蓝师姐尝尝吗?” 蓝风灵克制着自己不伸手去接,僵硬地摇头,“我不吃。” 江离声点点头,收回五香豆,这是她最后一袋五香豆了,若是她真接了,她自己也要心疼舍不得,幸好她说不吃。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蓝师姐,方才在天珠峰,我就对师姐你一见如故,很想结交你,毕竟你长的这么好看,可惜你走掉了,如今你在这里等着我,真是太好了。” 她主动邀请,“蓝师姐,你跟我去迎客峰玩怎么样?若不然我跟你去也行。” 蓝风灵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沉默没回答。 席季礼这时拽她,“师姐,我师父说让你别乱跑,别惹事儿。” 江离声垮下脸,“难道我连个玩伴,也不能结交吗?蓝师姐这么好看,我好想结交她的。早先那些去迎客峰找我的师姐师妹们,我连她们的影子都没见到,都没来得及结交,就被叶师兄罚了她们,在太乙待着,可真没意思啊。” 席季礼一脸平静,“你想结交人家,人家想结交你吗?” 蓝风灵忽然想起,她若是找江离声麻烦,恐怕也会跟尚荆红、曲池乔一个结果,她开口:“谁说我不想结交江师妹了?否则我做什么等在这里?” 江离声顿时开心了,“蓝师姐,那你是跟我去迎客峰玩,还是我跟你去玩?” “你跟我去吧!我住灵剑峰。”蓝风灵想着迎客峰如今住着许多昆仑和清虚的人,她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也难以对她做什么,不如将她邀请到自己的地盘。 “好啊。”江离声接解下邀请。 席季礼在一旁说:“师父交待,为避免师姐闯祸,师姐去哪里,我都要作陪,否则哪里也不能去。” 蓝风灵看了席季礼一眼,修为不及她高,她还不看在眼里,“你们一起。” 江离声高兴地伸手拉她,“蓝师姐,既然如此,那快上车,我来了太乙几日,还是第一次交到朋友呢。” 蓝风灵看着她明显很开心的样子,顿了顿,将手搭在她手上。 江离声的手很软很小,没什么力气,她故意用了几分力道,她便露出吃力的表情,她只能放轻,自己上了鸾车,心想着,果然灵力全无,修为尽失,也是够倒霉的。 要知道修行之人,没了修为,意味着什么,简直于大道有损。 她坐下身,吩咐??转路前往灵剑峰,又对江离声问:“我听说叶师弟主动邀请你去泡他的引灵泉,被你拒绝了,你为什么要拒绝?兴许泡了他的引灵泉,你的修为就恢复了。” 江离声如实说:“我不敢啊。” 蓝风灵看着她。 江离声小声说:“那么私密的引灵泉,我怎么能随便泡呢?据说叶师兄从没借人用过,我比别人哪里特殊了?看我师父的面子?那我师父得拿什么还啊?我想想还是算了,这些年我师父为了我,都快将他的私库掏空了,我能给他省点儿就省点儿吧!” 蓝风灵没想到是这个理由,愣了下,“你是这么想的?” “对啊,否则要怎么想?”江离声眨着清澈的大眼睛,“我师父面子大,我的面子能有几分?再说他与我,本也没什么交情,还不是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 蓝风灵一时无言,太乙宗门上下,都在说清虚的江离声,勾引了太乙的叶星辞,却原来,人家根本就很有自知之明。怪不得昆仑的那位陆师兄敢那么放言。 “还有陈师兄,我跟陈师兄,是在奇山秘境有的生死之交,以前都不曾见过,如今陈师兄乍听说我来了太乙,急着想见我,也是为着说说奇山秘境的异常之处,毕竟,自从苦山一别后,我们今日才见。”江离声趁机解释,“否则我跟陈师兄,也与叶师兄一样,没什么交情的。” 提到陈留安,蓝风灵又有些恼,“你当他是生死之交,他兴许对你不是呢?为了你,都能给我没脸。” “哎呀,蓝师姐,你这是在夸我讨喜吗?”江离声嘻嘻一笑,伸手挽住她胳膊,“他就是一时着急见我,才没想那么多,毕竟奇山秘境事重,我们的经历又与别人不同,才让你看来陈师兄待我有几分不同,其实并不是的,他是着急要跟我说事情。” 蓝风灵怀疑,“是吗?” “当然是啊,他对景师兄不也一样吗?”江离声一脸坦然,“与自己自小相熟的师兄妹,自然没那么多客气了。对比你们,我哪怕与他曾经是生死之交,也是个外人啦。” 蓝风灵觉得有几分道理,但很快,她的理智又占了上风,“听你语气,无论是叶师弟,还是陈师兄,你都看不上了?” “啊?”江离声震惊了,伸手指指自己,“我看不上他们?我有这个资格吗?” 蓝风灵噎住。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大开眼界 “师姐,不要妄自菲薄。” 席季礼不满,在他看来,师姐完全没必要理会蓝风灵,他就不信,她真敢对师姐动手,找师姐麻烦,他们如今可是在太乙做客,是太乙的客人。 江离声不理他,一脸诚挚地看着蓝风灵,继续指着自己,“蓝师姐,你再好好看看我,论美貌,我不及你,论修为,我不及你,论聪慧,我也不及你,论自律,我还不及你。我唯一比过你的,就是比你能睡,比你能吃,我敢看不上谁啊?” 她哭笑不得,“蓝师姐,你可别逗我,传出去指定被人笑话死我,我虽然被人笑话了多年,但脸皮还是没能修炼到家,厚度还是不够的。” 蓝风灵被她这句话逗笑,有些郁气恼火也随着她这一番话散了,“江师妹,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我说的是事实嘛。”江离声见她笑了,呆了呆,“蓝师姐,你真好看。” 不是她故意奉承蓝风灵,这位蓝师姐是真的很好看,侬丽至极,笑起来如虞美人盛开,眉眼尽是鲜妍丽色。 蓝风灵被江离声的眼神看的不好意思,伸手挡了一下,又推她一下,“你这是什么眼神,你是女子,我也是女子,有你这么看人的吗?” “哎呀,师姐你好看,女子看女子怎么了?好看的人赏心悦目,谁看着都好看啊,不分男女的。”江离声此时也不会不舍得那袋五香豆了,重新拿出来,塞进她手里,“蓝师姐,吃,这五香豆真的很好吃的,你吃了就知道了。” 蓝风灵此时也不想推脱了,索性接过来,“真的很好吃吗?” “是啊,真的很好吃,你看我小师弟,吃的多香。”江离声拉过席季礼作证。 席季礼平静脸,没说话,也不理她们。 蓝风灵打开食袋,捏了一颗放进嘴里,嚼了嚼,果然嘎嘣脆,她评价,“是很有味道。” 江离声纠正,“是很香的味道。” 蓝风灵又吃了一颗,点头,“嗯。” 江离声见她赞同,高兴起来,跟她讲五香豆的做法,讲完后,又跟她说她还有很多好吃的,在蓝风灵的好奇下,她打开储物戒,跟她分享里面的好吃的。 蓝风灵看她储物戒里五花八门全是吃食,大开眼界,不由问:“你吃这么多凡间吃食,不怕污秽,影响修行吗?” “不怕啊,反正我以前没修为尽失时,修为也提不上去。”江离声很光棍,“就破罐子破摔了。” 蓝风灵觉得她真是可怜,“你是怎么回事儿?为何修为一直提不上去?” “我灵力是驳杂的七灵根。”江离声觉得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这灵根狡诈,最早的时候,把我师父都给骗过去了,收我为徒时,他以为我是天灵根呢,后来我修为一直不进益,我师父才发现,我是最杂的七灵根,他当时差点儿气背过气去。” 蓝风灵闻言又开始可怜玉宗主了,三宗的宗主里,也的确玉宗主最可怜,同是只收了一个徒弟,唯独玉宗主这个徒弟,一事无成,废物的人尽皆知,还总是闯祸,让他擦屁股。 她也不是多深沉的性子,又跟江离声相处了好一会儿,还挺和谐,便想到什么说什么了,“玉宗主好可怜。” “是啊,我师父有我这么个徒弟,真可怜。”江离声点头。 蓝风灵咳嗽一声,“我说也就罢了,你也这么说,你觉得合适吗?” 江离声嘿嘿一笑,“反正大家都这么觉得嘛,也不差我一个这么说了。” 她拿出鸡爪鸡腿鸡翅鸭脖鸭掌鸭翅等等,摆在鸾车上,一包包的,香味扑鼻得两只??都不想走了,频频回头瞅来,露出眼馋的表情。 江离声此时大方起来,给每只??一个鸡腿,“你们来来去去载我,辛苦了,这是辛苦费。” 两只??高兴地张嘴吃了。 江离声又礼让蓝风灵,“蓝师姐,你喜欢哪个,随便吃。” 蓝风灵不好口腹之欲,并且她修为之所以在同辈中也算是佼佼者,自然是自律性极强,她摇摇头,“江师妹,你都收起来留着自己吃吧!如今山下乱,自从河新城和七玄门一事,凡间的百姓们也都受到了影响,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近来据说很多人,都不怎么做营生了,闭门不出,你这吃食,吃没了,目前不太方便再去买的,而且今日叶师弟下令,宗门上下大肆彻查,据说有贼子潜入太乙作乱,竟然在闻师叔祖的眼皮子底下逃脱了,此时干系甚大,近来宗门也会闭门不出的。” 江离声又想冒汗了,看来她这回惹的祸也不小,她哪里想到,睡着了也惹祸啊?这让她以后还怎么敢睡?困死了也不能睡了。 她心里想什么,自然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将零食全部都收进储物戒,忧心忡忡地叹气,“这世道,怎么突然就不太平了?” “谁知道呢?不知什么人在作乱?”蓝风灵也拧起眉头。 “蓝师姐,你千万别皱眉,美人皱眉多了,就容易有皱纹,咱们修行之人虽然青春永驻,但皱纹这东西,一旦形成习惯,也不例外会影响美貌的。”江离声连忙制止她。 蓝风灵气乐了,“咱们在说正事儿,你竟然还关心我有没有皱纹,美不美?你说你一天天的,心里在想什么?怪不得修为都给弄没了,可见也不全赖你驳杂的灵力。” 江离声摸摸鼻子,“我的确是心思不专,做不到一心一意修炼。” 蓝风灵摇摇头,“真是不懂你,有玉宗主那么好的师父,你竟然还不专心修炼,我听说你什么都学,才导致一事无成的。” 江离声不好意思,“嗯,我看什么,都想上手学,就是觉得都有意思。”,她补充,“除了剑术。” 蓝风灵啧啧,“玉宗主出名的剑阵双修,他的剑术,与昆仑专修剑术的秦宗主都不差多少,能忍受你这么一个对剑术不通的徒弟,真是他有容乃大了。” 江离声点头,“我师父的确肚量大。” 能吃能喝也能睡,她有一大半坏毛病,都是他惯出来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对自己不放心 席季礼亲眼看着他师姐与蓝风灵越说越投机,到了灵剑峰后,竟然手挽着手下了鸾车,短短两盏茶的功夫,已跟人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蓝风灵也彻底不见了对他师姐的不满和敌视,与她有说有笑起来,仿似亲姐妹。 他跟在二人身后,无言又沉默。 蓝风灵忽然回头瞅了席季礼一眼,跟江离声说:“你这小师弟的性子,也太沉闷无趣了。” 江离声立马翻脸,“蓝师姐,你说什么呢?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小师弟,他明明可爱又讨喜。” 蓝风灵讶异,“我怎么没看出来?” “那是你眼神不好。”江离声很维护小师弟,“我小师弟比我小,比陈师兄更小,但他已经是筑基了。” 蓝风灵噎住,“你这话什么意思?竟然拿陈师兄比?” “不能比吗?我说的是事实。”江离声虽然也觉得这么比有点儿不厚道,但亲疏远近她分的很清楚,虽然跟陈留安有生死之交,但小师弟可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小师弟就是天赋高嘛,他只是不爱跟你说话而已,不代表他性子沉闷。” “好吧!”蓝风灵发现说不过她,作罢,“陈师兄的天赋,其实也很高的,他就是有些被耽误了而已。” 江离声愿闻其详。 蓝风灵不往下说了,似乎有什么忌讳,转了话题,“那处院子,便是我的居云院。” 江离声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蓝师姐,你的院子好漂亮。” 她赞叹,“灵剑峰也好漂亮,这里的灵力,似乎比别的地方都浓郁,让人耳目有清灵之感。” 蓝风灵点头,“灵剑峰紧挨着剑冢,剑冢则是我们宗门灵脉最充沛之地,灵脉润养剑冢,剑冢反补灵脉,久而久之,这灵剑峰便近水楼台,也得了充足的润养。” 江离声一听到灵脉俩字就心里发抖,她有些怯步,“那个,蓝师姐,我想起来还有事儿,就不进去了,改日我再来找你玩吧?” 蓝风灵奇怪,“都到门口了,你有什么事儿?很要紧吗?” “是啊,很要紧,是于师叔在我离开迎客峰去见陈师兄前,着人吩咐我的,回来速去见她。”,她挠挠头,“刚刚半路上见到了师姐你,你长的太漂亮了,又特意等着跟我结交,一见了你,这件事儿就被我给忘了,刚刚你提到剑冢,我想到了那位被罚到剑冢的尚师姐,又想到了为我打抱不平的陆师兄,自然也就想到了他的师父于师叔,这才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儿……” 蓝风灵听她七拐八弯,一时没弄明白,问:“是昆仑的于从容于师叔?” “嗯嗯,就是昆仑的于师叔。”江离声连连点头,“她是陆少凌陆师兄的师父。” 蓝风灵恍然,“那好吧,明日我若是得闲,再去接你来玩。” 经过短短时间相处,她对江离声一改早先的不好观感,觉得这个师妹很讨喜,她乐意跟她做朋友,尤其是她看出了,她对陈留安,好像真没什么男女之情,并不妨碍她什么,她自然也就不对她抱有敌视了。 江离声连连点头,“嗯嗯。” 她跟蓝风灵道别,与席季礼一起,重新上了鸾车,离开了灵剑峰。 蓝风灵目送二人离开,见走出老远,江离声还回头对她挥手,她没忍住也笑着挥了挥手。 离开了灵剑峰,走出老远,江离声才松了一口气,好险,她差点儿又不小心动人家的灵脉了,当时她就感觉到灵剑峰内对她有着莫名的吸引力,若不是蓝风灵提到灵脉剑冢,她还想不到,一旦她踏入,岂不是又要发生在栖霞峰碧寒潭吸人家灵脉的事儿?一旦事发,肯定那位姓闻的老祖宗第一时间察觉赶来,那她就完了。 江离声从小到大虽然没经历过什么人心险恶,但从她师父口中可听了不少故事,什么同门相残,宗门互害等等。三宗虽然上万年来互惠互利,守望互助,但谁能保证,有一天不翻脸?她还是小心为上,也千万不能做那根导火索。 席季礼虽然不明白江离声为何突然改了主意,但知道她必有事情隐瞒,他看着江离声,“师姐,怎么了?” 他清楚地记着,于师叔并没有交待她回去速速去见她。 江离声不好说出口,这毕竟是在太乙的地盘,有那位老祖宗时刻盯着,她是半丝都不敢轻举妄动和透露分毫,她只能摇摇头,十分无奈,“小师弟,咱们还是赶紧走吧,我总觉得,这太乙不太安全。” 席季礼颔首,“我们这就回去找我师父和于师叔,大家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至于还在祝灵池的那两位师叔,我们可以留人在太乙照看。” 江离声点头。 席季礼察觉到了她的急迫和不安定,低声说:“师姐别怕,有我在。” 江离声心想,谁在也没用,这可是她能吸纳人家一宗灵脉的大事儿,有苦说不出,只能拍拍他肩膀,不再多言。 路上再没遇到什么人,二人顺利回到了迎客峰。 楚沥青见他们平安回来,面色稍霁,对江离声问:“见到人了?此行没惹事儿?” 江离声摇头,“没惹,我很乖的。” 也不怪楚师叔对她不放心,她自己都对自己不放心。 楚沥青点点头,对她说:“照我看,你别四处跑了,还是睡你的觉吧?” 江离声心里直抽,她又不能说,就是睡觉,也会出问题的,只能心累地说:“楚师叔,跟于师叔商量商量,咱们走吧?您说呢?” 她还是那句话,“我总觉得,在太乙再待下去,我会闯大祸。” “嗯,我也有这个直觉。”楚沥青也觉得心下不踏实,“走,你与我一起,我们去找于师妹,商议一番。” 江离声点头,跟着他一起去找于从容。 于从容也正在想着江离声的事儿,太乙的那位闻师叔祖,活了那么多年岁,不会无的放矢,而江离声灵府又异于常人,如今虽然修为尽失了,但她也不能让人放心,真怕她在太乙惹出大事儿,她没办法对卫轻蓝交待,毕竟答应轻蓝要看顾她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好再隐瞒 见楚沥青、江离声、席季礼三人找来,于从容以为出了事儿,腾地站起身。 江离声喊了一声,“于师叔。” “出事儿了?”于从容问。 江离声摇头,“没有没有。” 于从容松了口气,疑惑地看着三人,“那你们这是……” 江离声道:“于师叔,我想离开太乙,回清虚了。我觉得我若是再待下去,真怕惹出祸。”,她叹了口气,“昨儿我一时嘴馋摸鱼,炸出了闻师叔祖,今儿去天珠峰看望陈留安陈师兄,险些跟灵剑峰的蓝风灵蓝师姐结仇,要不是我费了好一番功夫,将仇怨化解,今儿又惹事儿了。”,她无奈,“我想我还是走吧?” 于从容点头,十分痛快,“行,既然待着不自在,早早离开也好。” 她看向楚沥青,“楚师兄,如今我昆仑的莫师姐和你清虚的花师妹都在祝灵池,怕是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她们二人干系到七玄门覆灭的内情,你看,是我二人留一人在太乙照看,还是留下两名弟子,等候她们醒来?” 楚沥青也在想这件事情,说出自己想法,“我认为,留下两名弟子照看,你我二人,还是带着弟子们结伴为好,七玄门虽然事重,但莫师姐和花师妹一时半刻醒不来,当务之急,还是将这个不省心的东西送回我宗门,劳烦于师妹一起,我怕我出了太乙,一人带着弟子们护不住她。” 于从容觉得有理,“行,就依楚师兄所言,我也觉得是该先将离声送回清虚,若是她出事儿,我们的确都不好跟人交待。” 楚沥青是不好跟玉无尘交待,她是不好跟卫轻蓝交待。 江离声摸摸鼻子,她这个大累赘,本来没想拖累人,谁知道,她灵府要惹事儿,她也不想的。 二人商定后,于从容招来昆仑的弟子,楚沥青招来清虚的弟子,两方各自择选一人,留在太乙,等候莫如烟和花时方。 于从容本来择选的是祝文茵,但祝文茵看了江离声一眼,说想跟着一起走。于从容只能又另外择了一名男弟子,该弟子没意见,拱手接下命令。 楚沥青也选了一名男弟子,这名弟子也看了江离声一眼,二话不说,痛快应下。 江离声想起裴荣,她是想花时方收裴荣为徒,便对裴荣道:“你也留下来,等花师叔醒来怎样?也好第一时间见到她。” 裴荣没意见,“好。” 今日天色已晚,众人决定明日一早启程,但于从容与楚沥青今日要前去宗务堂寻叶星辞、钟余元、巫凌雪,提前知会告辞离开。 本来二人不欲江离声跟着,但江离声觉得,她还是得出面一下,得坦坦然然地去说离开,否则那位闻师叔祖,见她这么急着走,难保不会怀疑她有鬼。 于是三人一起,去了宗务堂。 宗务堂内,只巫凌雪一人坐镇,叶星辞与钟余元,都在宗门上下彻查贼子。 巫凌雪听闻三人来意,说明日想离开,顿时讶异,“怎么这么急着走?昆仑和清虚的两位师姐,还在祝灵池,你们不等她们醒来了?再说如今外面又如此乱……” 于从容叹气,看了江离声一眼,“不是我们不想等,实在是这小丫头惹祸的本事大,一个看不住,她就惹祸。” 江离声惭愧地低下头。 “于师姐是指她摸鱼惊动了闻师叔祖的事儿?这么点儿小事儿,闻师叔祖没有计较,你们只管住着。”巫凌雪笑,“不算闯祸,不是什么大事儿,犯不着担心的为此提前离开。” “倒也不全是因为闻师叔祖,实在是这小丫头,是个麻烦体质,太招人了。”于从容无奈,“巫师妹,事到如今,我也不好再隐瞒,我离开昆仑外出前,我那师侄卫轻蓝,指派我前往云家救人时,再三嘱咐,让我照拂她,这一路上,我倒是没怎么照拂她,反而是她鬼点子多,误打误撞,救了大家。但来了太乙后,你们太乙的小子们,眼神太好,见着小姑娘可爱讨喜,便一再上心,这我可不敢让她继续待了。” 巫凌雪愕然,“你的意思是,那卫轻蓝……” 她看向江离声,是真被于从容这番话说的惊异了,早先因为她徒弟大放厥词,于从容对叶星辞赔礼道歉,但言谈话语说了一堆,却只字不提卫轻蓝,她还以为,是昆仑不想卫轻蓝沾染风月,原来竟不是? 江离声没忍住脸红了红,想开口解释,但又觉得,这未必不是一个离开的理由,她若解释了,反而再不好找别的理由了。 巫凌雪看着江离声脸红,果然更是惊诧,又看于从容,“那个,于师姐,卫轻蓝果真……” 于从容不把话说死,“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反正他在我离开昆仑前,就是这么嘱咐的,再三叮嘱,我应下后,他依旧有些不放心,但奈何他当时刚刚迈入元婴,急需稳固修为,宗门又一堆事务,他走不开,否则他怕是要自己跟着了。” 巫凌雪眼睛睁大,“你昆仑的秦宗主,不反对吗?” 于从容也不知道,“我们宗主在闭关,但轻蓝素来有主意,他从来不轻易开口求人,我这个做师叔的,有幸被他求到,也只能答应他了,至于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我也不想揣测,反正把他嘱咐的事情做了就是了。至于宗主反对不反对,是宗主自己的事儿。” 巫凌雪一时无言,半晌才道:“这样啊。” 她是十分清楚,叶星辞对江离声起的心思,所以,于从容这般说,让她一时间不知怎么办才好了,将人强行留下?但闻师叔祖也说了,不愿意叶星辞再步入宗主和虞师兄后尘,为情爱影响道心,但她却知道,情爱这事儿,一旦起了心,很难放下,强行阻断,未必是好事儿。 她这些年放任自己喜欢玉无尘,也没有怎么样嘛。 她觉得,此事还是要跟叶星辞商量,便委婉地道:“于师姐,楚师兄,你们即便要走,也不能明日立马离开,得需等个三五日,今儿有贼子在闻师叔祖眼皮子底下逃脱了,星辞已命人封山,关闭了山门,开启了护山大阵,万一你们此时离开,贼子借由你们离开,趁机逃脱,就不好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怎么敢肖想 江离声心里犯苦,她如今越来越爱犯困了,三五日,她能撑得住自己不倒头就睡吗? 于从容闻言也没了理由,“这……” 楚沥青一时间也知道这话一出,他们的确不好强行离开,心里也犯了难。 巫凌雪看着三人,“你们即便要走,也不差这三五日,毕竟也不是有什么要紧的非离开不可的理由,不如就再多留几日,毕竟此贼子能在闻师叔祖眼皮子底下逃脱,实在是个厉害的,不能让其逃脱了,谁知道潜入我宗门,有什么目的?” 她说完,又伸手拉住江离声的手,笑着道:“小姑娘的确讨喜,连我都喜欢,就多住几日吧?你若是无聊,或者实在害怕麻烦,不如过来跟我一起,有我在,定然看好你不闯祸,也不让人找你麻烦。” 江离声连忙说:“巫师叔,您宗务繁重,事多人忙,我可不敢打扰您。”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就是怕给我师父惹麻烦,我闯了祸,又得让我师父给我擦屁股,他如今在闭关,我不想影响他。” 巫凌雪笑容真诚了几分,“是个好孩子。” 她刚要再说什么,江离声的传讯牌忽然亮了,她低头拿出传讯牌,瞅了一眼,瞬间惊喜地睁大眼睛,对于从容说:“于师叔,卫师兄出关了!” 于从容也愣住,腾地站起身,“是轻蓝?” “是是是,就是他。”江离声拿给于从容看她的传讯牌,“卫师兄联络我了,问我可还好?如今在哪里?说他刚刚出关。” 于从容看了一眼,又惊又喜,笑骂,“这小子,出关后,大约第一个就找你了。”,她最关心他的修为,“你快问问他,他的修为是否已巩固好了?” 江离声连连点头,手指快速点着传讯牌,“卫师兄,你修为巩固好了?我很好,如今在太乙。” “我修为已稳。你怎么会去了太乙?”卫轻蓝一改文字传讯,清润的声音从传讯牌内传来。 江离声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发生了很多事儿,误打误撞,就来太乙了。正想离开呢,但一时半会走不了。” 卫轻蓝问:“只你自己?谁与你一起?” 江离声回答:“于师叔也在,我清虚的楚师叔也在,还有几位师兄弟师姐妹。” 卫轻蓝似乎没想到这么多人,又问:“为什么想离开却离开不了?” 江离声只能说:“太乙进了贼子,十分厉害,在闻师叔祖眼皮子底下逃脱了,如今太乙全宗戒严,山门关闭,开启了护山大阵,叶师兄在大肆彻查贼子。” “闻师叔祖?”卫轻蓝惊讶。 “对,被我馋嘴下碧寒潭摸鱼,惊动出来的,据说已二十年没现身了。”江离声叹气又叹气,“卫师兄,我又闯祸了。” 卫轻蓝沉默片刻,问:“太乙山门,关闭几日?” 江离声乖乖回答,“太乙的巫师叔说,大约三五日。” 卫轻蓝果断道:“你等个三五日,我去太乙接你。” “啊?”江离声惊了,“卫师兄,你、你……这不好吧?我不用你接的,有于师叔和楚师叔以及一众师兄弟姐妹们在,我们若离开,也会一起离开,我不是单独的一个人。” 她也不是小孩子,还需要人来接,尤其是他来接,这传扬出去,像什么话嘛。 “我去接你,你在太乙等着。”卫轻蓝扔下一句话,掐断了传讯牌。 江离声:“……” 要疯了! 他怎么能来接她?昆仑距离太乙,也是不远万里啊。 她立即又给他传讯,但手指点了半晌,他都没回应,她扭头看于从容。 于从容笑问:“怎么了?” 江离声捏着传讯牌,呆呆的,如实说:“卫师兄说他来接我。” 于从容心情复杂,“这小子,他刚出关,走得开吗?” 江离声有些懵,“我觉得也是啊,所以我说不用,他再没回讯。” 于从容摇摇头,“他素来说一不二,既然说来接你,大体就会来接你。” 她转头对巫凌雪说:“你也听到了,我们轻蓝,刚出关,连我都没找,第一个便找这小丫头,如今竟然不放心,要亲自来接他。” 巫凌雪还能说什么?她也被震惊了,昆仑的少年天才,修仙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秦封行看他跟看眼珠子一般。 她又看向江离声,小姑娘呆呆的,神情懵懵的,白白净净,站在那里,如一朵不染污浊的白芙蓉,纯净干净极了。乖乖巧巧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讨喜。 也不怪被人瞧上,且一个两个的。 她莞尔一笑,“也好,当年大比,我恰逢突破,未曾参加,倒是没能一睹卫贤侄的风采,如今他要来太乙,我可要趁机瞧瞧了。” 她站起身,伸手捏捏江离声的脸,对她笑问:“你师父有没有教过你,让你不许沾染情爱?” 江离声:“……” 这话问的。 她定了定神,如实回答,“教过,我师父说,区区情爱,何阻大道?” 巫凌雪乐了,“对嘛,这才是你师父。” 她撤回手,又拍拍江离声肩膀,“区区情爱,何阻大道?你是他的徒弟,修为上虽然没学了他几分精髓,但别的地方,我看真是学了他极多。” 她笑着转头,又对于从容说:“于师姐,既然如此,你们等着吧!也不必急着走了。” 于从容颔首,“的确。” 三人又小坐了片刻,告辞离开了宗务堂。 回迎客峰的路上,于从容一直看着江离声,江离声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小声问:“于师叔,您总是看我做什么?” “看你好看。” 江离声:“……” 于从容笑了笑,“你师父果真教过你那句话?” 江离声点头。 “区区情爱,何阻大道?”于从容笑问:“那你觉得呢?” 江离声挠头,“还是有道理的吧?” 于从容笑,不再多言。 楚沥青最是深有感触,“我为季礼找了宗主两次,想让他们订下婚约,宗主都拿此话推拒了我,死活不依。” 他看着江离声,“你小师弟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吧?既然不选他,最好也别急着选别人,否则他的心性修为,必受影响。” 江离声头疼,“两位师叔,你们想哪儿去了?卫师兄与我,是生死之交,在奇山秘境时,比太乙的陈师兄经历的惊险磨难多了几回,自要亲近许多,也就多照顾几分,他对我,也不是……” 于从容按住她肩膀,截住她下面的话,笑着说:“为时尚早,勿要断言。” 江离声住了嘴。 于从容又道:“上古时期,据说皆有七情六欲,也一样大道通天。所以,玉宗主之言,也只是一家之言。” 楚沥青也是这样认为,所以才没阻止席季礼,但他还是说:“昆仑的秦宗主,也与我清虚玉宗主一样认为的吧?” 于从容点头,“的确。” 江离声听着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默默叹气,她怎么敢肖想卫师兄啊,他们真是想多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不争朝夕 巫凌雪送走了于从容三人,拿出传讯牌,给叶星辞传讯。 叶星辞正带着人宗门上下彻查,收到巫凌雪传讯,他眉峰瞬间凝了凝,卫轻蓝出关了,竟然要来太乙接走江离声? 他为什么要接走江离声? 又为什么自己亲自将人接走? 叶星辞心绪有一瞬间不稳,捏着传讯牌,手指攥紧,静默片刻,问:“巫师叔,我这便去宗务堂寻您。” 巫凌雪见他真是在意,只能点头,“好,你来。” 叶星辞交待人继续彻查,自己御剑去了宗务堂。 宗务堂内,巫凌雪沏了两盏灵茶,见叶星辞来了,推给他一盏,不等他开口,便将于从容、楚沥青、江离声三人寻来说明日要离开太乙之事说了,又提到于从容对她说了关于卫轻蓝嘱托她关照江离声的一番话,自然也说了卫轻蓝恰巧传讯给江离声,说要来接她之事。 叶星辞静静听着,一直没出声打断巫凌雪。 巫凌雪说完,抿了一口茶,轻轻叹气,“星辞,我亲眼瞧见,江离声那小丫头,在收到卫轻蓝传讯时,很是开心的模样,你怕是晚了。而卫轻蓝,出关后,第一时间找的她,也可见一斑。” 叶星辞抬眼,“巫师叔,真晚了吗?当年你也是晚认识清虚玉宗主的,到如今,玉宗主身边,不是没有别人?” “但也没有我。”巫凌雪又叹气,“玉无尘那人看着不着调,但心性却极硬,跟块铁疙瘩一样,他收的这个徒弟,我瞧着却是个软和的性子,她已与卫轻蓝交情深厚,彼此怕是已结下了不解之谊。” “也未必,江师妹骨子里,怕也与玉宗主一样,她毕竟是玉宗主教出来的。”叶星辞虽与江离声接触不多,但短短时间,他自认为也算了解了她几分。 巫凌雪听他这样说,便知道他这是不想退了,便道:“她马上要走,三五日,并不能让你与她培养出多深的感情,若换做别人,你兴许能将她留在太乙,但来人是卫轻蓝,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如今元婴已稳,处处强于你,又与那小丫头交情深,牵扯多,对比而言,你怕是比不过,那小丫头自然要心向他。” 叶星辞沉默。 “除非,让卫轻蓝来不了,亦或者,让江离声没法离开。”巫凌雪不介意用手段,想当年,他在玉无尘身上用了不少手段,明里暗里,虽没得到人,但别人也没得到,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要别人也没得到,他一直独身一人就行。 叶星辞低声说:“巫师叔,这不是君子之风。” 巫凌雪气笑,“你还秉持着君子之风?想与卫轻蓝,明着一较高下吗?星辞,别犯傻。要不你就听我的,索性退出,放下那小丫头,反正你不愁女孩子喜欢,咱们太乙那些小姑娘们,一个个也是水灵灵,喜欢你的人有大把人在,我那徒弟,也是个有天赋的,若不是喜欢你,也不至于屡次犯蠢,还有曲池乔那丫头,长的最是貌美,比蓝风灵那丫头还要好看,论起来,江离声那小丫头,容貌上,倒是没她们扎眼了,还有闻师叔祖,也不许你沾染情爱,正好遂了他老人家的意,一心向道。” 叶星辞摇头。 巫凌雪不客气地指出,“当年大比,你差一点,没比过卫轻蓝,如今他已元婴,你却是金丹,差距也已不是当年那一点半点了。论容貌,我虽然没见过卫轻蓝,但却听说了,与你各有千秋,难分秋色,论脾性,你性子温和,倒是更易让人亲近,但我方才听他与江离声传讯,可不如别人说的那般冷清疏离,随意中透着几分随性,他师父如今闭关,昆仑上下唯他马首是瞻,就连于从容,也听他的,至少,在如今看来,你不及他,陆少凌虽然语气狂妄,但说的也不全错,卫轻蓝更夺目,女孩子的眼光,自会追着更夺目的人,尤其这个人还与她交情匪浅,早有牵扯。” 叶星辞不语。 巫凌雪说了这么一大番话,已口干舌燥,停下来喝茶,等着他自己决定。她是看着叶星辞长大的,除了修为,她不觉得叶星辞比卫轻蓝差在哪里,之所以这么说,其实,她心里是想他退出的。 情爱的滋味难言,她已体会了上千年,不想再让太乙最有前途的小辈,体会求不得的苦。 闻师叔祖虽然霸道,但有一点儿却是没说错,太乙出情种,他们一个个的,不知道为什么,都喜欢清虚的人。难道是清虚的风水比太乙好?更会养人? “我如今最重要的,是将修为升上去。”叶星辞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声音平和,“巫师叔,未来还长,我不争朝夕。” 他顿了顿,又道:“我也不想失了君子之风,若被江师妹知道,会看低我。” 巫凌雪心下感慨,这孩子不知该夸他心性正,还是该说他傻,这世上的事儿,别的都能讲道理,唯独感情,不讲道理,既然连道理都不讲了,还讲什么君子之风? 不过她该说的都说了,该提点的也提点了,总不能他秉持君子之风,她一个做长辈的,却真撺掇他去暗中对付卫轻蓝? 她放下茶盏,真心地笑了,“也罢,你既有决定,那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毕竟,师叔哪怕用尽手段,也没能如意,有我的前车之鉴,你确实也不必走我的老路,算起来,我也没什么经验之谈,没比你强多少,这些年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的确就是修为了。你有闻师叔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修到元婴,指日可待,倒也不必因为卫轻蓝如今已是原因,而急躁失了修养和心性,你知道自己当下最该做的什么就好。” 叶星辞点头,“多谢师叔,我知道。” 巫凌雪拍拍他肩膀,语气温和,“去忙吧!贼子之事事重,拖延不得。” 叶星辞颔首,站起身,出了宗务堂。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不失本心 叶星辞离开宗务堂后,闻宿白在宗务堂现身。 他对巫凌雪说:“这孩子倒是比他师父强,心性稳,不失德。要知道,修身修德才是修行,成大道者,虽逆天而为,但也不能失了本心。” 他夸赞完,话音一转,又冷哼一声,“不过也是一个不听劝的,当年他师父若是肯定一句劝,也不至于折腾那么多年影响了大道,修为何至于与昆仑的秦封行,清虚的玉无尘一般上下?早比他们高一阶了。” 巫凌雪叹气,“星辞还年轻,未尝挫败,自然还体会不到我吃了这么多年苦果的煎熬。宗主的事儿,宗门上下,闭口不谈,他也难以体会情爱于大道的影响。自然也做不到及时止陨。不过师叔祖可以放心,这个孩子心里还是明白什么是他最重要的,他说不争朝夕,便是不会因情误道,他心中有数。这么多年,他默默关注着那小丫头,却从未打扰,便可见他心性。” “嗯,是有可取之处。”闻宿白评价了句,问:“你们方才说,昆仑那小子要来?” 巫凌雪点头。 闻宿白道:“丢下昆仑一应事务,跑来太乙只为接人,可见心性不及星辞。多少年轻人,天赋极高,却毁在心性上,昆仑就没人管他吗?” 巫凌雪道:“秦宗主闭关了,其余人怕是管不了,卫轻蓝与星辞不同,自小便极有主张。” 闻宿白冷哼,“昆仑的那几个老家伙,看来是老的动不了了,死人一堆。” 他敢说这话,巫凌雪却不敢接。 她转了话题,“师叔祖,既然有人能在您的眼皮子底下逃脱,难道是修为与您一般高之人?您当时可察觉是什么来路?妖界?还是鬼界?否则三宗应该不会有人偷偷摸摸,难道修仙界有什么厉害的人物?对我们太乙有所图?” 闻宿白脸色难看,“不知,若是知道,我岂能让他跑了。” 巫凌雪想想也是,以闻师叔祖的本事,若是知道那人来路,必不会让他跑掉,至少有踪迹可循,但如今毫无踪迹。 回到迎客峰,江离声不敢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跟着于从容,进了她的房间。 于从容扭头看了她一眼,好笑,“是有什么话要跟我私下说?” 江离声点头又摇头,挠挠脑袋,“于师叔,您说卫师兄,如今她不回我讯息,已联络不上他,他是不是突然又去闭关了?他会真的来接我吗?” “轻蓝素来说到做到,不出意外的话,十有八九会。”于从容道。 江离声心里安定了些,那还是不出意外好了。 她虽然嘴上说不用,也觉得不合适,传扬出去,不知会被人议论成什么样儿。但她这些日子实在是慌,勉强撑着,已快撑不下去了。太乙如今山门关闭,她走又走不了,卫师兄若是真的来接,她有他会来的念头支撑,还能挺个三五天,若是他不来,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怕是整个人要崩了。 他能来就好,他那个人身上,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至少不会让她这么慌。 “宽心吧!”于从容宽和地笑。 江离声点头,想回去,又挪不动脚步,她怕回去后,自己一个人,撑不住睡着,又问于从容,“于师叔,我能跟您住吗?” 于从容愣了下,痛快点头,“好。” 江离声松了一口气,“那您有什么办法,让我在卫师兄来接前,不睡死过去吗?” 于从容失笑,“你这是想等着他,连觉也不想睡了?” 江离声心里汗颜,但还是点头。 于从容语气温和,“你只管睡,他刚刚出关,要将宗门的一应事务安排好,才能动身,最少要一日,从昆仑到太乙,御舟飞行,最快也要四五日,这么多天,你就算睡一觉,也不怕的。” 江离声很怕,她是打死都不敢睡了,摇头,“不,我要等着卫师兄。” “你这孩子,好吧,有醒神丹,你困了就吃醒神丹。”于从容觉得,卫轻蓝没白惦记这小丫头,看来也是个心里想着他的。 江离声摇头,“醒神丹对我来说,只管一小会儿的事儿,我若是犯困了,倒头就会睡过去,不管用的。楚师叔的灵植丹药对我如今都不起效用了。” 所以,她才打断赖在于从容这里,希望她能有办法。 “这样啊……”于从容一时间也犯了难,她想说那就睡,但看着江离声十分苦恼这件事儿,一脸执意要等人,她只能说:“那我只能用灵力给你提神了,强行不让你入睡。” “能行吗?”江离声有些担心。 “试试吧!”若是别的小辈弟子,修为没她高,自然是管用的,但对于江离声,她实在是有些特殊,于从容也不敢打包票。 江离声点头,她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让于师叔试试了。 于是,江离声哪儿也不去,就待在了于从容的房间,于从容见她精神气极好,一时半会儿没有要睡的模样,便打算跟她论论道。 江离声一听,头都大了,磕磕巴巴,“那个,于、于师叔,您现在不用管我,您、您忙您的,我自己玩就行,绝不会打扰您,我、我若是犯困了,再喊您。” 于从容好笑,“怎么这么紧张?论道而已。” 江离声小脸皱成一团,“我对道法,不太精通。” 说不太精通,都是抬高了自己,她实则是觉得自己一窍不通,就像她师父说的,榆木脑袋。她只会胡乱折腾,不会正儿八经修道,论道在她看来,如听天书。 于从容若不是见识过她的本事,也不能相信,她连论道也不会,她无奈地摇摇头,笑着说:“好吧,那你自己玩。” 江离声点头,想着于师叔真是一个很好的长辈,她拿出笔墨纸砚,开始练字。 于从容站在她身边,瞅了两眼,评价,“这字倒是跟你一样可爱。” 江离声脸红,腮帮子鼓了鼓,发狠地说:“我会把它们练成不可爱的。” 于从容大乐。 第二百二十七章 傻子 蓝风铃自从与江离声相处后,发现她着实是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人,她也没理由再讨厌她,所以,第二日,她见江离声没去找她,便自己找来了迎客峰。 江离声听说蓝风灵来找她了,其实很想跟她去玩,毕竟熬着时间过日子,真是太慢了,她从来没觉得每一天过的这么慢过,如今算是体会到了。但她不敢出去,她身上埋着定时炸弹,她怕一不小心就开启了,把自己先炸个粉碎。 她无奈地拜托于从容,“于师叔,劳烦您派个人出去跟蓝师姐说一声,就说您在督导我修炼,希望找到法子,早些恢复我的灵力修为。不许我出去瞎玩了,以免惹祸。” 于从容看着她蔫蔫的模样,又好笑又心疼,难为她明明想去,却不敢去,点头,“好。” 江离声又说:“也派人去跟陈留安陈师兄说一声,我不去找他了,让他好好养伤。” 于从容应了一声。 蓝风灵没想到,昆仑的于师叔,对清虚的江师妹,照顾到这个地步,居然将人拘在屋子里想法子恢复灵力,她只能点头,出了迎客峰。 她想去找陈留安,但想起这个人那天对他的态度,生气地回去自己练剑了。 而江离声,将自控力发挥到极致,发狠地用笔练着字,一日过去,练了许多张纸,堆满了半个桌案,纸张都快把她给埋起来了。 那位姓闻是老祖宗灵识倒是再没造访迎客峰,但是江离声一点儿也不敢大意,她所有的所思所想,都用在了练字上,没让自己犯困。 于从容见她似乎卯着一股狠劲儿,偶尔看一眼,倒没干涉她。 第二日,江离声依然在练字。 第三日,江离声还在练字。 连于从容都讶异了,这姑娘原来其实是个很有毅力的专心性子?就这份定力,做一样事情,能一动不动,做了三日,修什么不成? 到第四日时,江离声手已软的已抬不起来,不能再练下去,她只能放下笔,笔刚放在桌案上,她便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眼前发晕,眼神渐渐迷离,她连忙挣扎着摇摇头,自己从储物戒里掏出一颗醒神丹,吞了下去,勉强打起精神,片刻后,发现哈欠连天,根本不管用,她只能向于从容求救,“于师叔,我不行了,我犯困了,你快救我。” 于从容正在打坐,立即起身,向她走来。 江离声手扶着桌案,几乎立都立不稳,醒神丹作用下,让她尚且能保留一丝清醒,再三叮嘱,“于师叔,我一定要等卫师兄,一定要等,睁着眼睛等她,您千万别让我睡,不管用什么法子,都不要让我睡,好不好?” 这三日,她已撑到极限了。 于从容点头,催动灵力,罩住她灵台。 江离声心神一醒,顿时头脑清明了几分,感激极了,“于师叔,管用。” 于从容见管用,也松了一口气,她修的是剑道,周身灵力自带剑意锋芒,若是她这般对别人,别人怕是受不住,但江离声却拿来做醒神用,她也是没想到。 江离声头脑清明后,对于从容小声问:“于师叔,这样很耗费您的灵力吧?” “也还好。”于从容摇头,“只要你管用就行。” 江离声点头,“管用的。” 她想说什么,又闭了嘴,只说:“我希望卫师兄赶快来,他来了,我肯定就不犯困了。” 因为卫轻蓝可以勾连她灵府,一准能控制住她不闯祸,从没有这一刻,她觉得,卫师兄出关的真是时候,才接她真是太好了,不来接她,她真不行。 于从容逗她,“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你对轻蓝……” “才没有。”江离声吓住,“我对卫师兄,可不敢肖想的,我就是……就是……就是他来接我,我就能回清虚了,我想我师父了,以前,我师父闭关,怕我在他闭关期间闯祸,被人赶出去,偶尔也会带着我一起的。” 于从容见她急了,不再逗她,安抚地拍拍她肩膀,拉着她坐去一旁的榻上,“好了,师叔不逗你了。我还没听过你们在奇山秘境的经过,与我说说,能让你们结下不解之谊,想必当时境况几经险地。” 江离声重重点头,“我跟您说……” 提起奇山秘境几番惊险,江离声很是有的说,当然,该说的她说,不该说的,哪怕对于从容,她还是隐瞒了,毕竟这是在太乙。 话匣子打开,一说就是大半日。 于从容听完,感慨,“所以说,机遇与风险并存,轻蓝能一跃到元婴,也是他的机缘。” 江离声“嗯嗯”地点头。 一点儿没说这里面有她的功劳。 “我跟你说说我以前的事儿吧?”于从容察觉自己灵力对她的掌控在变低,想着跟她多说说话,兴许管用,能牵引她心神。 江离声点头,她其实已困的眼睛发红,从来没有哪个时候,她像现在这般困过,以前是困了就睡,如今是连随意睡的资格都给她剥夺了,可想而知她有多难捱。 于从容讲自己初入昆仑时的事儿,讲自己外出修炼,讲以前。 讲她也曾年少慕少爱,喜欢过一个人,但那个人,忽然有一天,爱上了一个凡间的女子,那女子没有灵根,不能修道,那男子找了无数天材地宝,也没能让那女子活到两百岁,那女子终究死了,那男子情深,竟然追去了鬼界,随着那女子去投胎了。 江离声听的睁大眼睛,脱口说:“这是哪个傻子?” “傻?”于从容失笑。 “难道不傻吗?得成大道不好吗?大道得成,可以与天同寿,万万年,凡间的帝王做梦怕是都想万万岁吧?区区情爱,值得吗?能让于师叔您看上的人,那天资肯定非同一般,他可是放弃了一切,不是傻是什么?” 于从容见她一下子来了精神,哪怕困的眼睛都不自觉流泪了,依旧义正言辞,她心想,若是轻蓝真在意上了这个小丫头,对她真有了情爱,怕将来不知苦的是谁?清虚的人,确实从来都是招人又爱又恨。 她看着她说:“他是你师父的小师弟,你的亲师叔,温别宴。” 江离声:“……” 她睁大眼睛,“我还有一个亲师叔?” 第二百二十八章 真是要命 江离声看着于从容。 她怎么从来没听她师父提起过?也没听宗门的师叔们提过她还有一个亲师叔? “他比之你师父的天赋,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身修为甚至性命,在修仙界看来,的确愚不可及,无可救药,所以,清虚将他逐出了师门,从此后,他成为了清虚的禁忌,也成了修仙界的禁忌。”于从容道:“你师父之所以不染情爱,大约也是与他有关,他年少时,与他师弟,常常一切结伴外出历练,后来温别宴为情所困,放弃修为甚至性命入鬼界投胎,他那时想必也大受打击,自此便绝了情爱一途,自己无心,也躲别人远远的。” 江离声难以置信,“这是个什么傻子?那女人长的很好看吗?” 于从容笑,“情爱有时候,是没那么多缘由的,也没那么多道理可讲,与对方好看不好看也没太大的关系,若论美人,修仙界美人如玉云,总比凡间的女子更貌美。” 江离声点头,“于师叔,后来呢?他们投胎在一起了吗?” 于从容摇头,“后来便不知道了,我不会去鬼界追查,四界有协定,各自不犯,修仙界与鬼界平时没什么来往,过了上千年了,他们若是在一起,也轮回好几世了。” 江离声肯定地说:“于师叔,您这么好,没陷入情爱,误入歧途是对的,看看您如今就知道,修为高,身份高,走到哪里,都受人尊重。我那师叔,自己犯傻,若他有记忆,没准早后悔了呢。” 于从容笑笑,“不知道他后不后悔,过去很久以前的事儿了,总归是他自己的选择,时间能淡化一切,若是没人提,已没多少人记得他了。” 江离声点头,“可不是嘛,就跟我被我师父养的嘴馋一样,很想吃一种吃食,但若是知道自己肯定吃不到,那顶多难受几日,也绝不惦记了,慢慢的,也就忘了。” 于从容好笑,点点她眉心,“你这是什么比喻?” 江离声也笑,“差不多啦。”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江离声困的不停打哈欠,眼里蓄满水雾。 于从容见她困的都流泪了,也执着不睡,不明白她坚持的是个什么,她掏出帕子,给她擦眼睛,其实很想问问她,为什么困成这样,眼睛都红成兔子眼了,却不睡,难道真是为了等轻蓝?但听她骂温别宴是傻子,便可见,她心中对情爱,真是被他师父教的不太在乎,如今这样,怕是因为别的缘故。 而这个缘故,她隐约猜测,可能是因为闻宿白。 她看着江离声,有些心疼又没办法,“我的灵力对你的掌控在失效,这样下去不行。” 江离声也知道,如今刚过了四日,她咬牙说:“于师叔,您将山膏那狗东西喊来。” 于从容出声喊山膏。 山膏就卧在于从容的院子里,听到喊她,立即冲进了屋。 江离声解下储物戒,十分舍不得地扔给它,“你吃东西,给我看着。” 山膏高兴地将储物戒接住,看着江离声可怜极了的样子,心里一点儿都不心疼,“你的卫师兄要来接你了,若是他有空,让他从山下多买些吃食呗!” “卫师兄哪有那么多空?快吃吧你。”江离声骂它。 山膏哼唧地打开储物戒,将所有东西都倒出来,开始一口一口地吃。 顿时,满屋的五谷杂粮味道,这些吃食离开密封的储物戒,味道融在空气中,混合在一起,十分浓郁。 江离声抵消了几分困意,吞了吞口水,眼巴巴地看着。 于从容见她不再困的连连打哈欠,微微松了一口气,明白这姑娘是让山膏靠吃食馋着她,阻挡她的困意,她倒是很了解她自己。 山膏的确很懂它的主子,吃的嘴巴吧吧香,勾起了江离声肚子里的馋虫,但她死命地忍住,不敢吃一口,怕吃饱了,什么也阻止不了她犯困了,只有这样,看得到,吃不到,她才馋的不想睡。 叶星辞带着太乙的人,排查了四日,一无所获。 这一日,他禀告闻宿白,“老祖宗,宗门内,各峰各堂各院,包括禁地、剑冢等,无一例外,都排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闻宿白也料到了,他的灵识几乎遍寻整个太乙,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的踪迹,便道:“兴许那日那人逃脱后,便离开了太乙。罢了,不必查了。” 他吩咐叶星辞,“你也耽搁了几日,将宗门事务交给巫凌雪、钟余元,你跟我进剑冢,剑修的剑,若想修的快,便要万仞过千山。” 叶星辞请求,“老祖宗,明日,或者后日,昆仑的卫师弟便会来太乙,晚辈可否晚几日再随您入剑冢?” “嗯,对,昆仑那小子要来。”闻宿白不甚在意,“天赋再高,也不及步步求稳,十八岁的元婴,虽古来少见,但心有杂念,过于自骄自傲,任性而为,这是什么好事儿?他的前途,未必乐观,你又何必忌惮他?” 叶星辞垂眸,“晚辈只是想见识见识,昆仑卫师弟的元婴,亲眼看看,我与他如今的差距。” 闻宿白点头,“也罢,我倒也想见见。” 他想起了什么,忽然又放出灵识,去了迎客峰。 山膏吃着吃食,猛地打了个激灵,江离声正馋的不行,忽然感觉到丝丝凉意,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位老祖宗,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一直在怀疑她?否则为何三次造访迎客峰来监视? 真是要命!她知道错了,都这么惨了,他还不放过。 于从容也感觉到了,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她拿出一件先天法宝,瞬间罩住了整间屋子,隔绝了闻宿白灵识的探寻,同时语气清冷地开口质问:“老祖宗,晚辈们在太乙做客,除了小辈摸鱼惊扰了您外,再未行出格之事,您两次三番监视叨扰,这是太乙的待客之道吗?若是看不顺眼我等,我等这就离开太乙,没得劳动老祖宗您亲自监视,碍您的眼。” 第二百二十九章 赔礼 闻宿白没料到他突然兴起的举动,惹到了昆仑晚辈的不满,此时被人质问,也觉得自己突然外放灵识探寻迎客峰的行为的确欠妥,前两次为搜寻贼子,还说得过去,如今这次,却是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他一时无言,轻咳一声,收回外放的灵识,对立在他面前的叶星辞说:“你去一趟迎客峰,代我致歉。” 他从储物戒里,拿出十几样法宝,递给叶星辞,“算作我的赔礼,去交给昆仑那姓于的丫头,让她消消气。” 叶星辞也没料到,老祖宗又突然袭击迎客峰,不过也震惊老祖宗灵识能顷刻间覆盖过去,明明前一瞬,他还在跟他说话,这般修为,才是真正的集大成者,他不好置喙他突然冒犯人的举动,点头应是,接过法宝。 于从容没听到回音,但察觉那强大的灵识瞬间撤走了,但她脸色依旧不好看。 江离声一脸敬佩地看着于从容,“于师叔,您真厉害,竟然敢跟那位老祖宗刚。” 于从容心里有气,“即便是老祖宗,也不该这么不讲究。这是女儿家的房间,他说闯入,就闯入的吗?前两次也就罢了,是有缘故,这一次呢?谁又惹到他了?你明明很乖的。” 江离声连连点头,“嗯嗯,我真是很乖的,什么也不敢做的。” 她都困的要死了,也不敢睡,还不是怕再次冒犯他?他倒好,反而主动来冒犯她们,的确是很不讲究了。仗着辈分高,修为高,真是想什么做什么,毫不顾忌别人。 山膏此时说:“那位老祖宗,此回灵识,直奔这处院子。” 闻宿白的灵识瞬间而至,又快又猛,他的吃食刚刚都快吓掉了,以为它主子的秘密被发现了,他找来算账了。 于从容看了山膏一眼,“他必会给个说法的。” 她又看向江离声,见她整个人都吓醒了,一时也是无言,“也不必这般怕他,你是玉宗主的唯一亲传弟子,你背后有整个清虚,即便真闯了祸,他也不能随意处置你。” 江离声心里犯苦,能直接吸人家灵脉,这可跟别的祸不一样,太乙若是知道,能与她不共戴天。再有,若是传出去,整个修仙界怕是都怕死她了,恨不得杀她后快,以防哪一日,她跑去吸别人的灵脉。 她伸手挽住于从容的胳膊,“于师叔,您派人去问问,咱们能走了吗?若不然,不等着卫师兄来接了吧?” 她真是恨不得现在就离开。 于从容心里有气,也想立即走,点头,“好。” 她挥手撤了先天法宝,走到房门口,刚要喊人,便看到叶星辞进了院子,她语气不好,“叶贤侄,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派人去寻你问问,贼子可抓到了,太乙的山门可开启了?我们准备立即离开,太乙的客这般不好做,我们也不敢继续做客下去了。” 叶星辞脚步一顿,面上露出歉意,来到于从容面前,拱手,“于师叔息怒,老祖宗避世太久,险些忘了仙门规矩,如今自知不妥,派我前来向于师叔您致歉。” 他拿出那十几样法宝,递给于从容,“这是老祖宗的赔礼。” 于从容站在门口不动,冷着脸说:“闻师叔祖的法宝,件件珍贵至极,我怎么配让师叔祖破费?我们本来四日前就打算走了,却因太乙内务,拖到今日。叶贤侄你将东西替闻师叔祖收回去吧!能痛快放我们离开,我们就已很感激了。” 叶星辞再三致歉,“于师叔,老祖宗真是知道刚刚自己所行不妥了,未曾亲自来致歉,是怕吓到江师妹。我若是拿了东西回去,未能完成老祖宗的任务,也不好与老祖宗交待,还请师叔您大人大量。” 于从容虽然心中恼怒,但闻宿白能立即派叶星辞送来赔礼,倒也是个态度,她若继续动怒不依不饶,该是她不懂事理了。毕竟,长辈都纡尊降贵赔礼了,她身为晚辈还揪着不放,传出去也不好听。毕竟,在人家太乙做客这么久,本就叨扰。 于是,她缓和了脸色,回头喊江离声,“离声。” 江离声答应一声,从屋子里走出来,“于师叔。”,又看向门外,蔫蔫地打招呼,“叶师兄。” 于从容示意她,“闻师叔祖送来的赔礼,你都收起来吧!顺便跟着你叶师兄,去闻师叔祖面前道了个欠,那日你去碧寒潭下摸鱼,惊扰了闻师叔祖,闻师叔祖如今几次三番,对你不放心,你不如亲眼去闻师叔祖面前给他瞧一眼,有可能以闻师叔祖的修为,能帮你恢复了修为,也不一定。” 江离声:“……” 她是老鼠要往猫跟前凑吗?她不要啊。 她扯住于从容衣袖,“那个,于师叔,我、我不要这些法宝,能不能也不去那位老祖宗面前晃吗?”,她快要哭了,“我害怕他。” 于从容拍拍她的手,转头对叶星辞说:“叶贤侄,你也看到了,老祖宗这般作为,将一个小辈都吓坏了,我年长些岁数,倒是无所谓,但她年纪小,不禁吓的。以前她师父玉宗主娇惯她,将她养的不经世事,无法无天,如今到了太乙几日,胆子都吓小了,早就跟我说急着要走呢。” 她道:“法宝你收回去,我们今日就离开。” 叶星辞也看到江离声脸都吓白了,而且眼睛发红,像是哭过,他心下一紧,连忙说:“老祖宗没来,就是怕吓到江师妹,江师妹不必去的,倒也不全怪老祖宗,是我之过,几日时间,我没能查到潜入宗门的贼子,是我能力不足,这才致使老祖宗未经思量,放出灵识,行事不妥,惊吓了江师妹。” 他看着江离声,“江师妹,我也给你赔礼了。就再多住两日如何?我敢保证,闻师叔祖不会再放灵识来迎客峰了。另外,我听闻昆仑的卫师弟要来太乙,已命人扫榻,以待相迎,卫师弟难得来太乙,也让我太乙略尽地主之谊。” 江离声见叶星辞又是赔礼道歉,又是说好话,明明是她下碧寒潭惹了祸,还有那位闻师叔祖拿着不放,但倒头来,却苦了他。当日若没他帮他挡了闻宿白,她也不能全须全尾好好地站在这里,他的面子她得给。 她只能又扯扯于从容衣袖,“于师叔,要不,咱们就再等等叶师兄?” 经此一吓,困神都给他吓回去了,应该还能再坚持坚持。 于从容点头,“听你的,既然你不怕了,叶贤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咱们就再等等轻蓝。” 叶星辞松了一口气,将法宝一股脑地塞给江离声,“江师妹,收下吧!于师叔说的对,闻师叔祖手里的法宝,皆是好的,你如今灵力全无,可用来防身。” 江离声被塞了个满怀,看着他,“这、真能收吗?” 叶星辞点头,“能。” 江离声得到她的肯定,立即塞进自己的储物戒,高高兴兴地说:“多谢闻师叔祖,那我就收下了。” 都送到怀里了,没有理由再往外推,她又不傻。 叶星辞见她一改蔫蔫哒哒,眉眼笑开,也笑,“你收下,我也能回去交差了。” 第二百三十章 来了 江离声刚将法宝都扔进储物戒,传讯牌忽然亮起。 她拿出来看,顿时大喜,一下子蹦起来,高兴地说:“于师叔,是卫师兄,卫师兄如今到了太乙山门外,说来接我了。” 于从容愣住,“这么快?” 江离声将传讯牌拿给她看,“您看,他说三五日,如今四日就到了。果然卫师兄从不虚言。” 于从容也露出笑意,“他大约是将宗门的事务丢下了,直接来接你了。否则不可能这么快的。” 江离声眨眨眼睛,“兴许,宗门事务,他在来的路上,一边走,一边交待呢?卫师兄不可能为了我,丢下宗门事务的。” 于从容点了她额头一下,“你倒是会为他找补。” 她笑着说:“走吧,我们出去接他。” 她说完,这才想起站在面前的叶星辞,对他笑道:“叶贤侄,轻蓝到了,我们这就去接他,你看……” “我也一起。”叶星辞也没想到卫轻蓝会来的这么快,他如今亲眼见到江离声得知卫轻蓝来的消息,何等高兴,也不怪巫师叔对他说那番话了。 于从容点头。 一行三人,走出迎客峰,前往太乙山门前。 此时,卫轻蓝站在太乙山门前,负手而立,看着眼前的太乙,想着江离声一行人是怎么落到了太乙,这里距离云山城、河新城、七玄门,都相差了近万里。 他已与云端联络过,云师兄如今在云山城,他已从他口中知道江离声救了裴荣,以及在云山城、河新城的经过,至于七玄门,云师兄不知道,他近来忙着与云家人一起安置那上万百姓,只说联络过于师叔一次,于师叔说一切安好,人已在太乙,他便没再多问,所以,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那日给江离声传讯,从她三言两语中,说她想走,一时半刻却走不了,他感觉到,她隐隐有些不对劲,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想必很棘手,传讯牌并不能屏蔽集大成者的窥探窃听,以防泄露什么,他没多问,当即便决定来一趟太乙。 既然她走不了,那么只能他来接她了。 昆仑距离太乙,有上万之遥,他的飞舟日夜不停,最少也要七八日,若想来的快,只能动用玄天境助他,才在今日顺利到了这里。 他正想着,山门打开,一行人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当前一人正是江离声,见了他,几乎是跑着冲过来,满脸欢喜,“卫师兄。” 卫轻蓝见她好模好样的,满脸是笑,有一瞬间,他几乎怀疑自己想错了,她根本就不需要他来接。但当他细看,她眼睛发红,似是哭过,他便打消了怀疑,对她说:“急着跑什么?慢一点儿。” 江离声来到卫轻蓝面前,停下脚步,仰着脸看他,“卫师兄,你来的可真快,你的法宝,飞不了这么快吧?” 卫轻蓝顿了一下,“我借用了戚师叔祖的法宝,送了我一程。” 江离声恍然,“戚师叔祖真是个好人。” 这一刻,她忘了当初闯禁地后,在戚白成的剑下,差点儿成亡魂的可怕经过了。 卫轻蓝笑了一下,没多说什么,伸手将她拉过,让她与他并排而站,才看向她身后走来的于从容,“于师叔。” 于从容落后江离声一步,也听到了卫轻蓝的话,心想着戚师叔祖能有什么法宝会来的这么快?昆仑只有一件宝物,能日行万里,是玄天境。 她看着卫轻蓝,发现他元婴境界已稳,也不管他用什么了,大喜,“轻蓝,恭喜你,境界果真已稳了。” 卫轻蓝浅笑,“多谢师叔。” 他目光越过于从容,看到了叶星辞,也对他淡笑,“叶师兄,我师叔和江师妹等多有打扰,多谢太乙招待。” 叶星辞亲眼目睹江离声与卫轻蓝如何相处,短短两句话,可以看出,二人言语随意,交情斐然,他心下微涩,但面上却不露分毫,笑着说:“卫师弟,请。” 卫轻蓝点头,“听闻太乙的闻师叔祖现身,我仰慕已久,是该拜见。劳烦叶师兄带路。” 叶星辞颔首,“闻师叔祖听闻卫师弟前来,也说想见见卫师弟。”,他诚心道贺,“恭喜卫师弟,真没想到,你已步入元婴,着实进阶神速。” “得了机缘而已。”卫轻蓝轻描淡写,“叶师兄也很快会的。” “借卫师弟吉言了。”叶星辞一笑。 他引路,请卫轻蓝入内,同时说:“我这边吩咐人安排住处,卫师弟此番来太乙,一定多住几日。” 卫轻蓝摇头,“我答应过清虚的玉师叔,在巩固好修为后,一定上清虚拜见,如今前来接江师妹,一同去清虚,稍后拜见了闻师叔祖,便即刻启程,就不劳烦叶师兄安排住处了。” 叶星辞脚步顿住,看着卫轻蓝,“听闻清虚的玉宗主闭关了,卫师弟你去了清虚,想必此时也见不到人。” “玉师叔闭关前,给我留训,让我出关后,可即刻去清虚寻他,想必玉师叔闭关不会太久。”卫轻蓝道。 叶星辞问:“很急的事情吗?卫师弟即便不多留,三五日总可的吧?” “很急,留不得。”卫轻蓝摇头,并不多说。 叶星辞也不好多问,点点头,打住了话。 卫轻蓝转头看向江离声,“你与于师叔去收拾东西,我见过闻师叔祖后,我们即刻启程离开。” 江离声高兴地点头,“好,那你快点儿。” “嗯,你们收拾好后,在山门口等我。” “嗯嗯,我们很快。” 两拨人很快分开,卫轻蓝由叶星辞带着,去拜见闻宿白,于从容和江离声则与他们分道,回迎客峰。 二人来到栖霞峰,闻宿白已得到消息,在等候卫轻蓝。 见叶星辞领着卫轻蓝进来,他目光落在卫轻蓝身上,天下间,将绯衣穿的如此夺目的人,确实也当得起昆仑全宗骄傲。 而这个在他看来太过年轻的小娃娃,也不过是十八骨龄,比叶星辞还小,的确已迈入了元婴,没见卫轻蓝前,他本以为这是一个张扬甚至有些狂妄的少年,否则不会行事如此恣意随心,如今见了人,才发现,他的沉稳内敛,比叶星辞,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闻宿白一改心里早先堆积的冷嗤,身子不由自主坐正了些,修仙界有此子,在他的身上,能让人看到希望,怪不得整个昆仑,甚至整个修仙界,都对他推崇至极。 但他为了江离声,来的这么快,又让闻宿白心里升起不满,对他道:“昆仑的小娃娃,你对那清虚的小丫头,如此在意,丢下宗门事务,匆匆赶来,可想过若你大道得成那一日,她是否能活到那时候见证你?” 第二百三十一章 让她心疼 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活的久的人,说话总能一针见血,封喉不留余地。 而长辈对于小辈,活了几千年的,对于活了十几年的,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无所顾忌和为所欲为,一个见面,不止来自高阶的威亚,还有言辞的犀利。 卫轻蓝对上闻宿白的眼睛,不过须臾,便离开,拱手,“闻师叔祖,这是晚辈的事儿,与师叔祖应该无关。” 他顿了顿,神色淡淡,又补充了句,“除非,师叔祖也能活到那时候,届时自有答案。” 闻宿白噎住,忽然大笑,“好小子,倒是骨头很硬,行,那我便活到那一日看着。” 话虽这么说,但他也不敢保证,他还有多久可活。 他问:“接我几招?敢不敢?” 卫轻蓝颔首,“请师叔祖赐教。” 闻宿白出手,打出一道金光,卫轻蓝挥剑抵挡,一瞬间,栖霞峰风雪大作。 叶星辞退到一旁旁观,集大成者对元婴,若是换做旁人,兴许早已腿抖手抖,大约连剑都拿不起来,但卫轻蓝却不同,在闻宿白初见他,便给他一个威压下,他还能移开视线,言语反击,岿然不动,如今,拔剑的卫轻蓝,更是剑剑凌厉至极,几乎集天地之气于一身,竟然在闻宿白不留一丝余地的手上,过了三招,足足三招,才显出颓势。 叶星辞这一刻,真正领教了元婴对于他与卫轻蓝的差距来说,意味着什么,虽不至于是天堑,但也是很难跨越的一步,多少人止步于元婴前,或者在元婴的雷劫威压下,灰飞烟灭。 七招后,卫轻蓝单膝跪地,“喷”出了一口血,血花四溅,但手里的先天剑却被他稳稳握着,并未离手。 闻宿白收手,说了句,“不错!” 叶星辞上前,伸手去扶卫轻蓝,“卫师弟,你可还好?” 卫轻蓝点点头,没让他扶,自己慢慢站起身,对闻宿白说:“多谢师叔祖赐教,今日与师叔祖过招,受益匪浅。” 叶星辞顿了一下,伸出的手撤回,看他说完一句话,嘴角又流出血,他从储物戒掏出一颗上品丹药,递给他,“卫师弟,先别说话,这丹药你速速吃下。” 卫轻蓝摇头,用衣袖擦掉嘴角的血迹,“多谢叶师兄,我真的还好,丹药你留着。”,说完,他似想到了什么,笑了下,“我就这幅样子出去,江师妹才会心疼我。” 叶星辞惊住。 他瞬间瞳孔紧缩,递丹药的手险些拿不稳,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知道了他对江师妹的心思,直接在告诉他,不许他再觊觎? 闻宿白气笑,训斥道:“好好的一颗苗子,这些年,你师父到底都教了你什么鬼东西,你不是我太乙的小辈,我自然不好一再越俎代庖管教你。但你这般,心思用在女人身上,是不怕影响大道修行吗?” “不怕。”卫轻蓝简单回了两个字。 闻宿白沉了脸,摆手,“你走吧,希望下次见你,你能接过我百招。” 修仙界的人,有时候见一面,便是几十年甚至数百年,尤其闻宿白这样的集大成者,轻易不得见。 卫轻蓝点头,“会的,闻师叔祖。” 他转身离开,一步又一步,走得极稳,离开了栖霞峰。 叶星辞站在原地,看着卫轻蓝,接了闻师叔祖七招,明明伤的很重,但还能若无其事般离开,换做是他,他不知能否做到。 “还愣着干什么?送他出去。”闻宿白没好气。 叶星辞点点头,快步追上卫轻蓝。 走出栖霞峰,叶星辞看着卫轻蓝苍白的脸,斟酌许久,才开口:“卫师弟,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卫轻蓝看他一眼,“否则叶师兄以为是什么意思?” 叶星辞不语。 卫轻蓝收回视线,继续前行。 叶星辞沉默片刻,又问:“卫师弟在意江师妹?” “嗯。” 叶星辞听他承认,比刚刚他说心疼那句话时,对他的冲击一点儿也不小,他极力稳着,但一时也没能稳得住,他是想好了不争朝夕,但也没想到,卫轻蓝连个朝夕也不给他。 他这么快就将他的心思外露,是想阻断别人的可能吗? 他暗吸了一口气,“卫师弟,你的在意,是只是在意,还是想有个结果?” 卫轻蓝道:“自然是想有个结果,既然叶师兄感兴趣,我也不瞒叶师兄,我此会来接江师妹,一同去清虚,就是想拜访玉师叔,求娶江师妹。” 叶星辞脚步猛地停住,震惊地看着卫轻蓝。 卫轻蓝继续道:“我已将聘礼,早在从奇山秘境出来后,闭关稳固修为前,便派人送往清虚了,玉师叔收下了,未曾退回给我。” 叶星辞心里震惊,脸色变幻,“卫师弟、你、你们不合适吧?” 卫轻蓝也停住脚步,偏头看他,“叶师兄为何会觉得我们不合适?” 叶星辞找着措辞,“她、江师妹她、应该不想情爱影响大道……” 卫轻蓝笑,“她如今有什么道是能被我影响的?” 叶星辞看着他,“不,不是……我指的是卫师弟你……” 卫轻蓝摇头,“我不会被影响。” 叶星辞呐呐,“为什么卫师弟会这么快便认准了江师妹?你与她,据我所知,也没相处多久。” “救命之恩,足够以身相许。”卫轻蓝看他似乎很想要一个理由,便直接将理由给他,“在奇山秘境时,我元婴雷劫,若没有她,挺不过。” 叶星辞没想到是因为救命之恩,“但江师妹愿意你这样报恩吗?” “为什么不愿?”卫轻蓝挑眉,“我几次救她狗命,她也救了我,来来回回,牵我心神,她还想撇开我不成?” 叶星辞:“……” 他险些绷不住,想说你这是赖上她了?你是卫轻蓝,昆仑的卫轻蓝,要不要叫人来听听,你在说什么?凭你卫轻蓝,用得着靠耍赖赖上人家吗? 但这话他说不出,他只觉得,好像又重新认识了面前的这个人,这些年,他对他的关注和了解似乎不够。从来不知道,卫轻蓝竟然是这样的脾性。 第二百三十二章 战书 是该骂他无赖,还是该夸他任性? 从小到大,他没有任性的资本,卫轻蓝有吗?昆仑秦宗主对他器重,昆仑上下对他推崇备至,会准许他任性吗? 如此短短时间,便要与一个人绑在一起,他有想过未来能走多远吗? 叶星辞脑中乱作一团,但还是快速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也跟着冷静了几分,对卫轻蓝道:“江师妹怕是不会乐意,在我们修仙界,三宗互助互利,由来已久,各门派之间的弟子,在外遇到险情,也多数出手相帮,不会袖手旁观,我想卫师弟在外历练无数次,想必也出手救过无数人,若是谁都以身相许,卫师弟岂不是再也不敢出手救人?你对江师妹,倒也不必如此舍身。” 卫轻蓝不以为许,“叶师兄,我的确救过不少人,但第一次被人救,况且,她会乐意的。” 叶星辞吸气,“卫师弟,秦宗主怕是不会同意。” “兴许。”卫轻蓝点头,“但我师父做不得我的主。” 叶星辞一愣。 卫轻蓝向前走去,声音也恢复了清冷疏淡,“大道孤寂,无论是我师父,还是清虚的玉师叔,亦或者太乙的裴宗主,他们独自在大道上,砥砺前行,数千载,到如今,叶师兄以为他们如何?集大成者,又如何?这世间,当真能再开天门,有谁得以飞升吗?” 叶星辞跟着他往前走,闻言被问住。 卫轻蓝道:“我在步入金丹后,曾前往不周神域问神,但神在何方?大战后,这世间,早已没什么神了。无神之通天之术,又如何能开启天门?我不想汲汲数千载,孑然一身而过,未免太寂寥无趣,若没遇到江师妹也就罢了,但遇到了,她这么有趣的姑娘,我与她携手,有何不可?难道叶师兄觉得,一眼望到头的大道之行,没有情爱,便能真能得成大道?总之,我是不信的。我师父若信,那是他的事儿。我生于昆仑,长于昆仑,的确该担昆仑的一份责任,但绝对不是全部,昆仑不止我一人,也不会是我一个人的。” 叶星辞心下震动,一时间哑口无言。 其实,他与卫轻蓝,虽修为不同,但论责任,他师父和整个太乙压在他肩上的责任与昆仑秦宗主和整个昆仑压在卫轻蓝肩上的责任并没有多少不同,他师父同样对他给予厚望,太乙全宗弟子,都对他抱有敬服期待。似乎所有人,都认为,他该承担起整个太乙的责任,就像卫轻蓝理所当然该承担昆仑的责任一样。 但今日,他却听到了卫轻蓝这样一番话。 他沉默好一会儿,轻声说:“卫师弟,你兴许不知,当年大比,我让江师妹成为笑柄,自此后,在心里落了痕迹,因此关注她多年,她在清虚的每一桩事儿,只要传出清虚的,我必会知道。” 卫轻蓝面色如常,闻言扬眉,“那时我的确还不认识她,只是从小就从我师父口中听闻清虚的玉师叔找我师父抱怨,说他眼瞎,怎么就没看好,收了这么一个徒弟,不是今日画符烧到了谁的身上,就是明日炼器炸了自己屋子,再就是炼丹毒到了人,等等,罄竹难书,我便早已料到,这位师妹,若遇大比,一定会输的很惨,后来果不其然。” 叶星辞又沉默下来,他说他当年大比认识了江离声,卫轻蓝便说他从小就对她的事情听过千百遍,不见其人,却闻其声多年。这位卫师弟,不止剑术厉害,修为厉害,心智也厉害。 当年大比,他们在比武台上,他以半招落差,输给了他,那时,见他惜字如金,言谈有礼,但冷清疏离,后来也常听闻,昆仑弟子评价,说他性子冷清,三宗但凡认识他的人,都会评价一句待人疏离。 如今,倒真是与以前大不相同,与传言也大不相同。 哪里是惜字如金,哪里是冷清疏离,这不是很会说吗? 他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看着卫轻蓝的眼睛,认真地说:“卫师弟,那我祝你此番打算能成,否则,我也不瞒你,我必与你一争。” 这是提前下告知战书了。 卫轻蓝对上叶星辞的眼睛,点头,笑了笑,“那就借叶师兄吉言了。” 二人再不说话,向山门走去。 巫凌雪与钟余元得到消息赶来,迎面正看到二人并肩而行,一个绯色红衣,一个烟雨天青,世间最好的两位儿郎少年,可以说是千秋绝色。修仙界本就有无数好样貌,但他们的样貌,却更是万一挑一人。 但卫轻蓝额角眉心嘴角都染着血,配上他苍白的面色,乍看起来,更触目惊心。 巫凌雪当先开口:“这是怎么回事儿?卫贤侄,你这是受伤了?” 她听弟子禀告,丢下事务,匆匆赶来,没听弟子说他来时受伤。 卫轻蓝拱手见礼,“巫师叔,钟师叔,我是受了些伤,不过并无大碍。” 巫凌雪看他的伤似是新伤,血都未干,看向叶星辞。 叶星辞开口解释,“巫师叔、钟师叔,是闻师叔祖,卫师弟接了师叔祖七招。” 巫凌雪惊讶,“卫贤侄竟然接了闻师叔祖七招?” 钟余元也震惊,“了不得。” 二人再细看,传言果然不虚,面前的这个人,的确已经步入了元婴修为,虽如今受了伤,但境界已稳,真不愧是少年天才,就是闻师叔祖,下手没轻没重。 巫凌雪拿出一瓶丹药,递给卫轻蓝,“伤势这么重,这一瓶丹药,你赶紧服下。” 卫轻蓝不接,“多谢巫师叔,江师妹手里有丹药,稍后我见了她,吃她给的就好。” 巫凌雪:“……” 这是什么意思?嫌弃她给的丹药吗? 她挑眉,“吃我的也一样。” “不一样。”卫轻蓝摇头,“我只吃江师妹给的丹药。” 巫凌雪:“……” 她转头看叶星辞,见叶星辞眼神隐忍,见她看来,没吱声。 巫凌雪懂了,收回了自己的丹药,对他笑着说:“也罢,你既然这样说,那我这瓶丹药省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太不上进了 巫凌雪将丹药收回自己的储物戒,心想着,不论修为,只论那个小丫头身上,星辞怕也不是卫轻蓝的对手。 瞧瞧,他出关后,第一个找的人就是她,如今又这么会,不远万里,扔下宗门事务,亲自来接人,若是星辞,怕是做不到。 她问卫轻蓝,“我听说你急着走?何不多住几日?” 卫轻蓝摇头,“多谢巫师叔,事急,下次。” “好吧!我们一起送你出去。”巫凌雪知道他能来一趟,已不容易,也不强留,一边走一边问:“秦宗主还在闭关?” “嗯。” 巫凌雪叹气,“三宗主都闭关了,如今整个修仙界,乱做一团,我太乙前几日进了贼子,至今没查到是什么人潜了进来,好在没出什么事儿,大约是被戚师叔祖发现的早,对方还没来得及得手。关于奇山秘境失踪的领队人,这么久了,依旧下落不明,你们昆仑,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继续查。” 巫凌雪点头,“宗主闭关前,曾说毕竟各大小宗门的领队人失踪,此乃大事儿,若是一直找不到,只能请昆仑的玄天境查一查?此前昆仑一直没应允,但如今一直查不到人在何处,如今你看呢?” 卫轻蓝道:“再查查吧!我昆仑的玄天境,轻易动不得。” 钟余元这时开口:“卫贤侄,那你是怎么在四日的时间,从昆仑到达我太乙的?若无昆仑的玄天境,怕是做不到这么短的时间,飞行万里。据我所知,你的法宝,最多日行千里。” 卫轻蓝淡淡道:“是我昆仑的戚师叔祖用八卦盘助我一臂之力。” 钟余元想想戚白成毕竟是与闻宿白齐名的集大成者,是有可能做到,顿时无话可说了。 于从容与江离声回到迎客峰,召集大家,依照早先的安排,留那两名弟子在太乙等候莫如烟和花时方,她与楚沥青则带着众人离开了迎客峰,前往山门。 走出迎客峰后,江离声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喊:“裴荣。” 裴荣本站在迎客峰门口对他们一行人送行,闻言向江离声走来,“江姑娘。” 江离声看着他道:“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将你留在这里不放心,你跟我走,先跟我一起回清虚。” 裴荣其实也想跟着江离声走,他的命是她救的,但他如今也仅仅是经过席季礼相教,刚刚入门而已,她怎么安排,他怎么听,就怕给她惹麻烦,算起来,他已欠她很多了,为了裴家招待他的一饭之恩,便奔波到云山城耗尽修为救了他的命,又为她奔波到河新城给他父母祖母收魂,虽然他们魂魄虽然没收到,但这么多事儿,她都是为他做的,已做的够多了,他如何还能开口提出跟她走? 但如今她问,他只能轻声问回去,“那我拜师之事……” “先跟我回清虚再说。”江离声琢磨道:“等我稍后见了卫师兄,问问他,看看能否带莫师叔和花师叔一起走。毕竟太乙都进了贼子了,证明太乙也不太安全。” 贼子之事,她最知道怎么回事儿,但这是最好的借口和理由。 她又道:“若是两位师叔不能走,你也先跟我走,清虚的师叔多,不一定非要拜在花师叔门下,毕竟她性子也挑剔,脾气还暴躁,早先我只考虑花师叔修为高了,如今觉得,还是有些欠妥。” 裴荣点头,“好,我听江姑娘的。” “那就走吧!”江离声招呼另外两人,“两位师兄,你们也一起,先带好东西,跟上我们,等见了卫师兄,再决定留不留。” 清虚的那名弟子自然是听江离声的,昆仑的那名弟子看向于从容。 于从容觉得江离声说的有理,“行,你们也先一起,见过轻蓝后,再做定论。” 于是,那两名弟子立即转身回去,快速地收拾了东西,跟上了江离声一行人。 一行人来到山门口,没见到人,卫轻蓝还没从里面出来,众人在山门口等候。 江离声心情很好地找了个台阶坐下,陆少凌也凑过去,挨着她坐下,对她竖起大拇指,小声说:“江师妹,你也太厉害了吧?竟然让卫师弟刚出关后,就亲自来接你。” 江离声眨眨眼睛,小声纠正他,“陆师兄,不是我厉害,是咱们落到了太乙,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卫师兄想赶紧见见我们,以便彻查河新城和七玄门的事儿。” “唔,也对,宗主闭关,卫师弟承宗门重任的。”陆少凌点头。 江离声也点头。 陆少凌还是觉得不对,又凑近跟她小声说:“但是他没有第一时间联系我师父,先找了你。” 江离声觉得他思想不纯,推离他远些,一本正经,“陆师兄,我与卫师兄,在奇山秘境,建立了生死之交,他出关后第一个联络我,哪里不对了?” 陆少凌想想也是,但还是想跟她说:“我与师父离山前,陆师弟特意拜托我师父关照你。” 江离声瞅着他,“卫师兄到底想说什么?” “哎呀,卫师弟在意你。”陆少凌小声说。 江离声抱着胳膊问他,“陆师兄,我问你,咱们经历过河新城,七玄门,也算是生死之交了,若是以后你知道我外出,或许有危险,若有你昆仑不认识我的长辈与我一起,你会不会也会拜托长辈关照我一二?” 陆少凌被问住,“会、会的吧?” “这不就得了?”江离声一脸坦然,“所以,你觉得卫师兄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 陆少凌噎住,“没、没有。” 江离声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陆师兄,你看看我,修为尽废、灵力全无,都多久了,想修炼也修炼不了,而你,修为好好的在,有这个时间,多想想你的修炼吧!有于师叔这么好的师父,你却整日里想用不着的,太不上进了。” 陆少凌:“……” 他一脸羞愧,用手捂住半边脸,“江师妹说的极是。” 这句话说完,他是半句也不敢吱声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恼怒 蓝风灵得到消息,匆匆去了迎客峰,发现人已走了,又追到了山门口。 她来到山门口后,见人还没离开,松了一口气,跟于从容、楚沥青见礼后,走到江离声面前,“江师妹,你这离开的也太快了。” 江离声立马站起身,“蓝师姐,以后我请你到清虚做客。” 蓝风灵露出笑容,“就这么说定了。” “嗯嗯。”江离声连连点头。 蓝风灵问:“你要离开的事儿,告诉他了吗?” “谁啊?” “陈留安,陈师兄。” 江离声一拍脑门,“我忘了!” 蓝风灵更乐了,“那就不告诉他,见了你,他就撵我走,什么人啊?” 江离声立即点头,“行。” 蓝风灵讶异她答应的这么快,“你……” 江离声伸手挽住她胳膊,“哎呀,蓝师姐,我一直以来呢,对女孩子更为友好,男孩子嘛,靠边站。” 蓝风灵:“……” 她想笑,“怪不得清虚的女弟子们,无人在背地里说你坏话,说你坏话的,好像都是男弟子。” “是他们自己不可爱,不招我待见。”江离声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手镯,递给蓝风灵,“这是我以前还有修为时,自己炼的法宝,里面有七枚毒针,可以应急防身用,送给蓝师姐。” 蓝风灵伸手接过,拿在阳光下看,“这手镯晶莹如玉,看着好漂亮,竟然是法器,真看不出来。” 她很高兴地戴在手上,“多谢江师妹。” 她也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支珠钗,送给江离声,“我这件也是法器,是我有一次闯秘境偶然得的,送给江师妹。” 江离声不好意思,“蓝师姐,你这支珠钗,是上品法宝,比我刚刚送你的那个镯子,值钱多了。” 蓝风灵硬塞给她,“可这镯子是你亲手炼的啊,你亲手炼的,更值钱。” 江离声露出笑容,接下了蓝风灵的朱钗,“好,多谢蓝师姐。” 蓝风灵又拿出传讯牌,“若有时间,江师妹多与我传讯。” “嗯嗯,好。”江离声拿出传讯牌,与她的传讯牌轻轻相碰。 二人互通传讯后,蓝风灵笑开,“江师妹,认识你很高兴。” 江离声点头,“我也是。” 这时,叶星辞陪着卫轻蓝从里面走出来,二人一下子将山门都照亮了。 昆仑有弟子眼尖,高兴地喊了一声,“卫师弟出来了!” “是卫师弟!”其余昆仑弟子也瞧见了,顿时都围了过去。 清虚的弟子对看一眼,也上前纷纷见礼,有喊卫师弟的,也有喊卫师兄的。 很快,众人都发现,卫轻蓝衣衫染血,嘴角染血,面色苍白,似乎受了重伤,顿时喜色褪去,都纷纷询问。 尤其是陆少凌,他是第一个跑过去的,对卫轻蓝问:“卫师弟,你这是……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是来的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让你连清洁术都施展不了了?” 他说着,伸手就要帮他施个清洁术,被卫轻蓝抬手拦住。 卫轻蓝回答他,“是与太乙的闻师叔祖过了几招,无大碍。” 陆少凌惊问:“你与闻师叔祖过招了?几招?” “七招。” 陆少凌:“……” 厉害啊。 江离声此时冲进来,“卫师兄,你受伤了?” 围着卫轻蓝的人纷纷给她让开。 入眼处,江离声瞧见卫轻蓝的确受伤了,脸色苍白,气息虚弱,显然受伤不轻。 她顿时怒了,“你来之前还好好的,如今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闻师叔祖他一个集大成者,你才元婴,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你吗?一把年纪的人了,欺负小辈,他怎么好意思的?” 众人:“……” 这话能说吗? 江离声仿佛忘了对闻宿白的怕意,怒道:“太可恶了!他给你赔礼了吗?” 卫轻蓝顿了一下,摇头。 江离声立即扯着他胳膊往里走,“走,我们去找他,没见这么欺负人的?你来太乙接我,顺便拜见他而已,你作为小辈知礼数,但他作为长辈,可没懂礼数。” 卫轻蓝伸手拉住她,“但经过闻师叔祖赐教,我受益匪浅。” 江离声不干,“但你刚刚元婴稳固,他便让你受伤,能受益多少?” 卫轻蓝按住他肩膀,露出笑容,“受益不少。” 江离声不信,“脸都白成这样了。” 卫轻蓝笑,“江师妹,你很生气?” “当然!”气的她连闻宿白都不怕了。 卫轻蓝挑眉,“在意我?” 江离声瞪他,“这不是废话吗?你来时还好好的,回去便弄了一身伤,你觉得这说得过去吗?” 她见卫轻蓝还笑,绷紧脸,“你笑什么?你伤的多重,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明明已经构成重伤了,赐教要这么重伤的人吗?” 卫轻蓝收了笑,手按在她肩膀上,将她轻轻转了个身,不置可否地说:“走了,长辈赐教小辈,辛苦的是闻师叔祖,受益的是我。你若是气势冲冲帮我去要赔礼,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江离声气,整个小脸都鼓了起来,气嘟嘟的,“但赐教也用不着这么重伤人啊。” “伤的也不太重,是我故意让你心疼的。”卫轻蓝低声说。 江离声:“……” 要她心疼做什么啊? 啊啊啊啊啊,要命了!这人是卫师兄? 她僵了僵,整个人都不好了,立马松开了他。 席季礼站在一旁,自从卫轻蓝出来,他一直看着江离声的表情。 喜怒嗔痴,她在卫轻蓝面前,自然至极。 自从卫轻蓝来到太乙,他便见到她脸上显露的是实实在在的笑容和喜色,如今也是实实在在的因为他受伤而恼怒。 他袖中的手不由得攥紧,听见卫轻蓝这话,他猛地冲上前,一把拽了江离声,挡在了她面前,脸上面无表情,“卫师兄。” 席季礼的动作太快,自然也略微波及了卫轻蓝,他受到些许冲力,身子晃了晃,有些不稳,扭头吐了一口血。 江离声见了,立即推开席季礼,冲到卫轻蓝面前,扶住他,“卫师兄?” 卫轻蓝站稳,用衣袖擦了擦嘴角,面色苍白,气息虚弱,“无碍。” 第二百三十五章 迁怒 江离声看着卫轻蓝,无碍,这副样子,哪里无碍了? 她没好气,伸手攥住他手腕,给他号脉,须臾,更是恼怒,“你还说无碍?都吐血了。伤的这么重,你是怎么说不重的?” 她恼怒地从储物戒里拿出一瓶上品丹药,倒了三颗,递到他嘴边,“吃下去。” 卫轻蓝虚虚弱弱地张嘴,默默地将三颗丹药一起,都吞进了嘴里。 席季礼在一旁看着,险些稳不住脸上的表情,师姐对卫轻蓝,果然非同一般的在意。 卫轻蓝吃下药后,江离声脸色不好地转头,看了席季礼一眼,倒是没说什么,而是对准了叶星辞,“叶师兄,你们太乙的待客之道,也太吓人了,我以后肯定不来了。” 叶星辞也看的清楚,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江师妹也很在意卫师弟了,尤其是卫师弟还这么有心,说让她心疼,她便果然真的会心疼,他面露苦笑,“没想到短短时日,让江师妹在太乙住的不适,是我掌宗无能……” “这……倒也不是。”江离声知道自己迁怒叶星辞了,但有些话,她还是想说:“太乙待客,还是挺周到的,叶师兄对我们的安置,也很妥善妥帖,就是我惹了你们家的老祖宗,是我活该,如今我便不相信,你们家那位老祖宗将卫师兄伤的这么重,没有我的原因?” 她一再肯定是自己的错,“老祖宗若是真想惩治我,只管对我来就好了,何故牵累卫师兄?他只是来接我们,顺便拜访老祖宗而已。” 叶星辞也无法言明闻宿白什么心里,只能一脸歉意,“是我招待不周,抱歉江师妹。” “虽然我不想再来太乙做客了,但还是欢迎叶师兄去清虚做客。”江离声也觉得自己迁怒叶星辞,有些过分了,顿了顿,诚挚道:“叶师兄,你人挺好的,是我给你惹麻烦了,刚刚我不是故意跟你发脾气,对不住。” 人家好吃好喝对待他,又关照她,她迁怒人,确实不对。 叶星辞摇头,胸腹内五味杂陈,但被他克制住,面上没露分毫,“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去清虚做客。此回一别,还望江师妹珍重,愿你早日恢复修为,再见时,我倒还想吃一口江师妹烤的鱼。” “好说。”江离声想起那天的烤鱼确实好吃,露出笑容。 叶星辞看着江离声的笑容,眼神微凝。 卫轻蓝忽然咳嗽了一声。 江离声立即转过身去,对卫轻蓝问:“卫师兄,丹药不起效用吗?” “在起效用。”卫轻蓝放下掩唇的手,似在压制难受,摇头虚弱地问:“都收拾好了吗?” 江离声这才想起在筑灵池里泡着的两位师叔,对他问:“昆仑的莫师叔与我清虚的花师叔,如今还在太乙的筑灵池里泡着没出来,本来我与于师叔、楚师叔商议,留两名弟子在此看顾,但前几天太乙不是进了贼子吗?竟然在闻师叔祖的眼皮子底下都逃脱了,我想着我们就这么离开,丢下两位师叔,是不是不太好?万一那贼子是冲着两位师叔去的呢?就想问问你,咱们能不能带上两位师叔一起走?” “两位师叔伤的多重?”卫轻蓝问。 “奄奄一息,若没有太乙的筑灵池,修为怕是废了。”江离声道:“这件事情来说,是要谢太乙的。” 卫轻蓝点头,对叶星辞道谢,“多谢太乙,我匆匆而来,没带谢礼,过些日子,会派人送上谢礼。” 叶星辞摇头,“江师妹已给了谢礼,卫师弟不必了。” 卫轻蓝闻言偏头看江离声,“你给了什么?也算昆仑一份?” “给了不死草,救了太乙的一名小弟子。”江离声道。 “不死草珍贵,更何况三宗素来守望互助,若是卫师弟再谢,那我太乙可就太厚颜了,着实不必。”叶星辞道。 卫轻蓝笑笑,“也好,既然叶师兄这样说,那便罢了。我回头谢江师妹就是了。” 江离声没接话,心想谢就谢,卫师兄的谢礼,她拿的多了,就不觉得烫手了。 卫轻蓝估算了下时间,道:“你们来太乙,也有十多日了,两位师叔的修为,应该保住了,一起带走吧!” 江离声闻言立即说:“那就劳烦叶师兄,快去将两位师叔送出来。” 叶星辞点头,“好,我亲自去。” “我也与叶师弟同去。”陆少凌跟上叶星辞。 二人离开后,江离声对卫轻蓝说:“卫师兄,你先坐下,调息片刻。” 卫轻蓝摇头,“不必,路上再说。” 江离声见他气色虽然依旧不好,但说话的气息还算不乱,可见丹药是起效用了,没再多言。 裴荣这时上前,一时间不知该怎么称呼,“卫……卫公子。” 卫轻蓝打量裴荣,想起他那对待人和善的父母,彼时以为河新城一别,此生大约不再见了,他会继续做他的小将军,娶云家的女儿,没想到命运作弄,裴荣家破人亡,如今也要拜入清虚,“我观你已进入练气期,能这么快进入练气,是十分有仙缘了。既然打算拜入清虚,便也与江师妹一样,称呼我一声卫师兄吧!” “卫师兄。”裴荣改口。 卫轻蓝颔首,“河新城之事,我们会继续查,如今你首要之事,是自身的修炼,先保全自己。” 裴荣点头,“多谢卫师兄,我会的。” 叶星辞与陆少凌带着人回到山门前,莫如烟与花时方依旧昏迷不醒。 昆仑的人接过莫如烟,清虚的人接过花时方。 叶星辞看着众人道:“此回待客不周,诸位见谅。” 巫凌雪在一旁点头,“是啊,下次定妥善些,诸位路上小心。” 钟余元也附和,“没错,诸位一路保重。” 于从容与楚沥青再次道谢。 众人道别,向外走,于从容的穿云梭给了云端护送河新城那三万人去云山城,如今只能坐卫轻蓝的飞舟。 而清虚这边,楚沥青有飞梭,两宗弟子,各自上了飞行法宝。 江离声走了两步,总觉得不甘心,回头看向叶星辞。 第二百三十六章 笃定 叶星辞见她看来,浅浅微笑,“江师妹可还有话要说?” 江离声点头,肃着一张脸,说:“叶师兄,劳烦你转告闻师叔祖,他活了几千年,是他赚了年岁上的便宜,若是修为高的集大成者,都如他这般肆无忌惮,仗着修为高,打着赐教的名义随意伤小辈,也太没有长者风范了,若人人都跟他一样,这世间的集大成者,怪不得至今仍是集大成者。” 她此言一出,满场皆静。 楚沥青当即呵斥,“离声!” 巫凌雪与钟余元倒是没说什么,他们心里也觉得闻宿白今日赐教卫轻蓝,将人伤的这么重,有些过了。但心里却也同时觉得,江离声这小丫头,这一张嘴,可真是什么都敢说,牙尖嘴利的很,修为全无,闯祸了后怂的很,但如今因为卫轻蓝,却胆子大的很。 叶星辞默了默,点头,“我会转告师叔祖。” 江离声出了一口气,跟着楚沥青上飞梭。 卫轻蓝伸手拦住她,“玉师叔不是给了你一艘飞舟吗?我坐你的,我们缀在两位师叔之后,我有话与你说。” 江离声也有话跟他说,闻言二话不说,拿出自己的飞舟。 山膏见了,扭头,弃了楚沥青的飞梭,“嗖”地窜上了江离声的飞舟。 “我也一起。”席季礼一见,立即对江离声提出要求。 “哎呀,你别捣乱,乖乖跟着楚师叔,我与卫师兄有话要说。”江离声丢下一句话,拉着卫轻蓝,上了飞舟。 她动作快,又是她自己的法宝,不等席季礼说不,便升空了。 席季礼脸色一下子不好看了,有什么话是需要单独坐一个法宝,且不能被他们听的? 楚沥青喊他,“季礼!” 席季礼心下恼怒,但拿江离声没办法,上了楚沥青的飞梭。 于从容与楚沥青的飞舟并排飞行,江离声的飞舟缀在其后。 卫轻蓝的飞舟上,昆仑弟子倒是没什么议论,昆仑弟子中,除了陆少凌,别人性子都不活泼,陆少凌自从被江离声语重心长训教了一番后,也不敢再乱说了,只在心里想着,有什么话,卫师弟非要单独与江师妹坐一个法宝,才能说? 是他们不能听的吗? 祝文茵倒不觉得哪里不对,从奇山秘境时她就看多了卫轻蓝对江离声的另眼相待,如今人都亲自来接了,两人单独坐一个法宝,有什么大惊小怪。 清虚的弟子却与昆仑的弟子不同,上了飞梭后,都看向后面的飞舟,议论起来。 尤其是娄千艺,啊啊啊啊个不停,“昆仑的卫师兄,真真是人如其名。” “人如其名吗?”一名男弟子接话,“我看不是吧?传言他待人疏离,如今也没看出来啊?” “哎呀,我说的是这个吗?我说的是他的长相,真真是绯衣一过无绝色,不负传言。”娄千艺满眼敬佩,“而且修为还高,元婴境界都已稳了。” “是啊,能接太乙的闻师叔祖七招,我们怕是一招都接不了。”袁柳感叹。 “半招都够呛。”程潇赞同。 席季礼冷着脸,“三位师姐这么喜欢卫师兄,让他教教你们?” 三人看着他的臭脸,瞬间闭了嘴。 飞梭上陷入一片安静。 楚沥青咳嗽一声,对席季礼道:“你跟我来。” 席季礼跟上楚沥青。 二人进了房间后,三人对看一眼,眼神交流,娄千艺无声地说:“小师弟听我们夸昆仑的卫师兄,恼了。” 袁柳和程潇默默点头,这些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小师弟对江师妹心仪,但如今江师妹明显与卫师兄有了更深的牵扯,昆仑的卫师兄待江师妹不同,而江师妹也待他亲近,就冲今儿江师妹见到他的那个欢喜劲儿,还有因为他受伤恼怒了闻宿白的劲儿,他们二人怕是还要牵扯更深。 那小师弟该怎么办? 一时间,三人反而替席季礼犯愁起来。 而江离声的飞舟上,她脚踩着自己的飞舟,看着太乙宗门在自己的身后慢慢远去,一直紧绷的心弦,松了不少,但她也没敢立马跟卫轻蓝说什么,生怕离太乙还离的不够远,毕竟集大成者的能力,她从不敢小看。 她对卫轻蓝说:“卫师兄,你快去打坐调息。” 卫轻蓝看着她的眼睛。 江离声瞪他,“你伤的这么重,快去。”,她伸手一指,“那一间房间,给你留的,有什么话,等你伤好后,我们再说。” 卫轻蓝点头,“好。” 他转身,推门进了江离声指的房间,抬手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将身上破了几处的衣裳换掉,盘膝打坐。 山膏在飞舟上蹦跶了一圈,跑回来,对江离声小声说:“总算离开太乙了。” “嘘。”江离声回头看了一眼太乙宗门,对它无声地说:“我总觉得,以太乙那位老祖宗的多疑和怪癖性子,怕是不会轻易善了,也许会用灵识追踪我。” 山膏顿时惊恐。 江离声摸着他的脑袋,“我师父告诉过我,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做到天衣无缝,但凡做过,再高明的伪装者,也有疏漏之处,就看你遇到的聪明人还是笨蛋了。太乙那位老祖宗,能修到集大成者,他会是笨蛋吗?” 江离声笃定,他绝对没有那么好糊弄,否则今日不会一个照面便将卫轻蓝打得重伤,兴许是他察觉了什么,卫轻蓝亲自来接她,让其没了留她在太乙盯着的理由,恼怒了也说不定。 她从来不敢小看任何一个集大成者。 山膏夹紧尾巴,整只兽都不好了。 “走出千里,应该差不多了。”江离声琢磨着,“再厉害的集大成者,应该也就覆盖千里。” 山膏觉得太可怕了,灵识覆盖千里,还不可怕吗? “跟在太乙时一样,警醒些,再坚持坚持。”江离声揉揉它的头,说话依旧无声,只嘴巴在动,“他的灵识若是来,我肯定能察觉,你也能察觉的,只要撑住就行,总之还有卫师兄在嘛。” 第二百三十七章 吓人 提到卫轻蓝,山膏瞬间觉得没那么怕了,点点头。 江离声没回房间,怕回去倒头就睡下,便坐在了卫轻蓝房门口。 他刚坐下,房门从里面无声打开,卫轻蓝坐在房间内问:“怎么没回房?坐在我房门口干什么?” “放放风,卫师兄不用理我,你只管疗伤。”江离声摆摆手,“我就是想坐在你门口。” “进来。”卫轻蓝喊她。 江离声摇头,催促他,“你快疗伤。” 卫轻蓝见她坐着不动,身子靠着他门口的门框,纤细瘦弱,懒洋洋的,飞舟在云层中穿行,有风吹来,她发丝轻舞,白皙的小脸莹润有光泽,这一幕瞧着美极了。 他便打消了强行喊她的想法,闭上眼睛,继续疗伤。 大约过了半日,卫轻蓝从房中走出来,见她困的头一歪一歪的,却还强撑着不睡,对她问:“几日没睡觉了?” 江离声眼神可怜,“四五日了。” “回房去睡。”卫轻蓝伸手拉她。 江离声不起来,“不要,我不想睡。” 卫轻蓝见她嘴里说着不想睡,实则满脸写着不能睡,他只能点头,“好,你不想睡,那我们来说一件事情。” “什么事儿?”江离声仰着脸看他。 卫轻蓝蹲下身,“说我求娶你的事儿。” “什、什么?”江离声怀疑自己听错了。 卫轻蓝肯定地点头,“我会跟你去清虚拜见玉师叔,跟他向你提亲。” 江离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卫轻蓝,对上他认真的眼神,她腾地站了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卫、卫师兄,你、你别吓我。” 卫轻蓝看着她,“我吓你?” “是,你吓我。”江离声猛点头。 卫轻蓝慢慢站起身,“好,那你消化一下。” 江离声瞳孔紧缩,“我怎么消化?我消化不了,卫师兄,你告诉我,你是在开玩笑的对不对?” “没有。”卫轻蓝拂了拂衣袖,负手而立,“就这么难以置信?” 江离声直点头,“我们不、不行,你别开这种玩笑……你突然这么说,真的很吓人。” 卫轻蓝见她一脸惊惶,眯了下眼睛,“为什么不行?” 江离声跺脚,“就是不行啊。” “理由。” 江离声看着他,脸皱成一团,“不行就是不行,要什么理由?” “所以,你是没有任何理由,对我说不行?”卫轻蓝挑眉。 “不、不是,我是……”江离声想着措辞,“我这样废物,你为什么要娶我?” “你哪里废物了?”卫轻蓝问。 江离声掰着手指头给他数,“我练剑不行、炼器不行、炼丹不行、画符不行、阵法不行、笔修也不行……反正等等都不行,如今还修为尽失,灵力全无,比废物还废物。从小到大,我就没有做过一件多行的让人表扬我的事儿,就连用个千里符逃命,都能出错跑出万里跑去太乙,在太乙待着,都能惹出麻烦,炸出那位老祖宗。而你呢?你对比我,天上地下,你多厉害啊,整个修仙界,都夸你……” “这是理由?”卫轻蓝轻嗤。 “这不是理由,还有什么是理由啊?”江离声跟他理论,指指自己,又指指他,“你,我,一个修炼天才,一个修炼废柴,还需要什么理由啊?你出去随便抓一个人问,都觉得咱们两个不般配好不好?” “他们不是我。”卫轻蓝看着她,“我不需要问谁。” 江离声睁大眼睛,“连我也不需要问吗?我觉得不行啊。” 卫轻蓝对上她的眼睛,“你这些都不是理由。” 江离声吸气,“那你说,你为什么娶我?喜欢我?” 卫轻蓝顿了一下,点头,“嗯。” “你骗人!”江离声瞪他,“我们只因为奇山秘境,短短相处那么几日,你就喜欢我了?这话你听听,你自己信?” 卫轻蓝挑眉,“那我换个说法,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江离声瞪着他,“是,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但在奇山秘境,我以身做肉盾,为你挡雷劫,论起来,也还了。就算一次没还够,那大不了再有下次,我还为你挡雷劫好了。” 卫轻蓝摇头,“不行。” 江离声瞪他。 卫轻蓝摇头,“此事没得商量。” 江离声顿时怒了,“你说不行就不行吗?我还说不行呢。” 她整个人快炸了,转身就走,“我这就去睡,我一定是困迷糊了,才听到你说这么可怕的事儿。” 她快步走到自己的门前,哆哆嗦嗦推开房门,脚步虚晃地冲进屋,直奔床榻。 卫轻蓝随后跟着她进屋,看她嘟嘟囔囔地连鞋也不脱,就要往床上躺,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一把拽住她,“说完再睡。” “不,不,我一定困迷糊了,卫师兄,你让我睡,赶紧让我睡,否则我怎么会听到你胡言乱语?”江离声迷迷糊糊地要挣脱他。 卫轻蓝看着她的模样,一时间被气笑了,“就这么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接受不了。”江离声直摇头。 卫轻蓝看着她,手指蜷起,轻敲她脑门,“你确定要睡?” 这一举动,带了丝灵力,让江离声灵台霎时一明。 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想起闻宿白,顿时摇头,“不睡,不睡了。” 她还不能睡。 果然,她话音刚落,一丝熟悉的,无形的,强大的灵识,悄无声息而来。与前几日在太乙的迎客峰时一点儿也不一样,这是刻意隐秘的,强大到让她身上所有血液都急速叫停。 江离声本要挣脱卫轻蓝的手,瞬间动也不敢动。 “怎么了?”卫轻蓝敏锐地察觉她不对。 江离声看着他,见他似乎没发现有强大的灵识而来,她只能干巴巴地说:“卫、卫师兄,你先松开我,我们好好说,你别、别对我拉拉扯扯的。” 卫轻蓝何等熟悉江离声,看她的眼神和瞬间僵硬了的身子,哪怕只是一瞬,他也觉出了不对。 他不但没松开江离声的手,反而拉着她下床,走到桌前,“来,既然不睡,与我喝茶,咱们俩好好说。” 第二百三十八章 当从没认识过 江离声心想说什么啊?什么话能让他听? 她尽量让自己忽视那强大的隐秘窥探的灵识,跟着他走到桌前,嘟嘴,“你先松开啊。” 卫轻蓝看了她一眼,松开了她。 江离声揉揉手腕,嘟囔,“你都将我攥疼了。” 卫轻蓝顿了一下,“我的错。” 江离声:“……” 这人认错什么时候这么快了?她记得在奇山秘境时,他浪费了半条鱼,她追着让他道歉,费了多少口舌呢。 江离声满脑子怀疑,往后退想离他远点,脚一歪,没站好,一个趔趄,向一旁倒去。 卫轻蓝将她拽住,轻飘飘说了句,“小心些,怎么走路都走不好了?” 江离声:“……” 她这个卫师兄,是假的吧?否则她怎么幻听出了宠溺的语气? 要命! 没等她怀疑自己,卫轻蓝已将她扶着坐在了椅子上。见她坐稳,自己坐去了她对面。 江离声看着他,强迫自己大脑冷静下来。 卫轻蓝看了她一眼,倒了两盏灵茶,一盏推给江离声,一盏留给自己,继续刚才的话题,“在奇山秘境,你为我挡雷劫,以身做盾,助我安然度过雷劫,此等恩义,我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聘礼已在出奇山秘境后,先一步送往了清虚,交到了玉师叔手中,此回我再亲自前往清虚,向玉师叔证明诚意。” 江离声心颤肝颤胆颤,“你、你已经送了、送了聘礼?” 开什么玩笑,她师父怎么没告诉她? “对,我已送过了聘礼。”卫轻蓝点头,“玉师叔收下了。” 江离声脑子转不动,“我师父怎么会同意?” “总之,聘礼已给,就差我亲自登门了。”卫轻蓝不接她的话。 “不、不、不不,卫、卫师兄……我真不用你以身相许……”江离声直摇头,这一刻,她几乎忘了暗中无声无息十分隐秘强大窥探的灵识,脑中只觉得这真不行。 若是早知道,他来接她,会对它说这话,她打死也不可能让他来接。 这不是嫌她活的太好了吗?她可不想昆仑的秦宗主出关后,找她麻烦。还有他师父,收人家聘礼?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师父面对秦宗主头铁,她的头可不铁。 卫轻蓝眼神轻淡下来,似乎在她不停的摇头中,失去了耐心,“你说不?不想对我负责?” 江离声:“……” 她负什么责啊? 她又没怎么地他? 她脑子快速转动,认真又无奈地说:“卫师兄,咱们不开玩笑好不好?别人不知道,你我心里明白,我是为你挡了雷劫没错,但那雷劫,当时的情况,若没有我,你兴许就不会被加倍,我一个筑基的雷劫,就劈了我十八道,当时肯定是那些雷又看我不顺眼了,所以,才加倍了。使劲劈跟你在一起的我,你是被我牵累了。” “既然牵累了我,那你更该以身相许了。” 江离声:“……” 她又想气了,对他瞪眼,“我在跟你认真说话呢,别以身相许来以身相许去的,你是卫师兄,你缺以身相许的人吗?” 卫轻蓝神色再认真不过,“我也在跟你认真说话。” 顿了顿,他点头,“缺。” 江离声:“……” 她想暴走,但清楚地看到,卫轻蓝眼底的神色的确再认真不过,她整个人都迷惑了,不解极了,“卫师兄,为什么啊?你别再说什么以身相许,你用不着这个。另外,你应该知道,你我之间,天差地别。再说,你不是应该心中只有大道吗?” “谁告诉你我心中只有大道的?”卫轻蓝气笑,“行,你非要问为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想慢慢修行之路孤寂到底,与你一起,想必极好。” “可我会耽误你的,你看看我现在?修为尽失,灵力全无。”江离声无奈,“三宗无数师兄弟师姐妹,修仙界也无数人与你同行,哪里就孤寂了?你这想法,简直是……没有道理。” “有道理的。”卫轻蓝盯着她的眼睛,轻声说:“别人不能与我同修。” 江离声起初没听懂,对上他的眼神,忽然就懂了,巴掌大的小脸瞬间爆红,拿着茶盏的手一个不稳,茶水倾斜,茶盏从手心脱落,向桌面掉去。 卫轻蓝抬手,将她脱手的茶盏扶稳,灵茶自然也没浪费,悉数倾回茶盏里。 这么一举手一投足,他端的是闲适随意,稳如泰山,而江离声,丢盔弃甲,惊吓失措,高下立见。 江离声看着他,又气又恼,但同时脑中又忽然冒出不着调的想法,若她真答应他,以后她的好日子,怕是也倒头了。做师兄的卫轻蓝,能任由她无理取闹,会对她好,宠惯她,只要他能做到的,他都说好,但若是做了夫君的卫轻蓝,她不太敢想…… 她怕自己十个也不是他一个的对手,不是说修为,而是这份心性脾性。她自认玩不过。岂不是以后要被他攥在手心里搓扁捏圆? 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直摇头,“不、不行,不可能,我不要。” 卫轻蓝被她几次拒绝,眼神都快变了,“我哪里不好?” 江离声憋了憋,“你没有不好。” 卫轻蓝问:“那你为什么不要?” 江离声憋的难受,如实说:“我不敢要。” 卫轻蓝一时无言。 江离声觉得自己快疯了,在他的眼神威压下,她有些顶不住,与他打着商量,“卫、卫师兄,我就做你最可爱的师妹,难道不好吗?” “我不缺师妹。” 江离声噎了噎,“那……就做好友?” “我也不缺好友。” 江离声没辙了,“那你想怎样?” 卫轻蓝看着她,静默了片刻,眼神忽然露出狠绝之色,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又放下,“铛”的一声,茶盏与桌面碰触,发出声响,伴随着他微冷的声音,“你若不答应,我们就断交,当从没有认识过。” 江离声:“……” 江离声怒,断交?他竟然敢说断交?威胁谁呢? 她气的站起来,“断交就断交,不就是断交吗?谁怕谁?” 第二百三十九章 还是人吗? 卫轻蓝看着她,目光渐渐变得冷淡。 江离声气势不输,梗着脖子,一副自己不受他威胁,死活不会答应他的样子。 卫轻蓝盯着她看了片刻,垂眸,看向面前的茶盏,慢慢说:“你可想好了,断交后,至死,我不会见你,也不会让你见到。从今以后,我卫轻蓝的人生里,再无你江离声这个人,而你江离声,也不必再记着我。” 江离声呼吸一窒,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卫轻蓝头也不抬,语气冷淡至极,“你应该知道,我从不虚言,言出必行。” 江离声整个人都难受了,她感觉他好像是在说真的。 这一刻,她从他的身上,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冷淡和陌生,这样的卫轻蓝,才是传言中待人冷淡,生人勿进,如昆仑山巅的积雪,清冷冰封的让人靠近不得。 昆仑积雪先天剑,冰封千里无一人。 江离声身子晃了晃,这一次,卫轻蓝坐着没动,没人来扶她。 她白着脸,看着卫轻蓝陌生的模样,尽量让自己冷静,好一会儿才说:“非要这样吗?” 她知道卫轻蓝这个人,言出必行,这么说这一番话,怕真是认真的,她不答应婚约,在他这里,真的有这么严重?至于到这个份上? 她几乎快哭了,“卫师兄,你至于吗?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我、我就是不敢嘛。你想想,咱们两个人,是一条道上的人吗?我修为废,指不定哪天就……” 卫轻蓝截住她的话,声音冷清,“在我这里,至于,对我来说,此事至于。我与女子,从未走近过,你既然是这个例外,便只能嫁我。若你不同意,我与你,便没什么可说的,从此后,永不相干。” 江离声哽住,气道:“你这是逼我?你与强盗,有什么区别?凡间画本子上写的强盗,你看过没有?你如今就是。” 卫轻蓝抬起头,面色平静,“那你答应不答应?” “我……”江离声看着他,又哽了哽,好一会儿,才又气又怒地说:“我不答应。” “好。”卫轻蓝站起身,不再看她,往外走。 江离声眼看他要走出房门,忍不住问他,“你去哪里?” 卫轻蓝不回答她,但背影透着几分决绝。 江离声从他无声的背影里,似乎听到了他在说“回昆仑,永不相见。”,她心下一急,“你不管我了吗?” “我都与你永不相干了,你以后如何,轮得到我管?”卫轻蓝走到门口,脚步不带半丝停顿。 江离声眼看着他出了房门,克制着自己,身子不停抖动,但她却再没吭一声。 卫轻蓝拿出剑,御剑下了飞舟。 山膏惊了,冲进屋子里,看着江离声,一脸惊恐,“发生了什么?你们吵架了?他下飞舟了,扔下我们走了?” 江离声快步追出去,果然,飞舟上已没了卫轻蓝的身影。 江离声气的一下子哭了。 从小到大,她没怎么哭过,这几天最困时,眼泪不受控制,但那不是哭,她紧绷着心神,日盼夜盼,就盼着他来,好解救她,如今他来了,可倒好,却是来逼人发疯的。 江离声哭的伤心,整个人站在飞舟上,眼泪不停地流,哭的让人难受又心疼。 山膏头皮发麻,手足无措,“那个、那个……你别哭啊!你不是不喜欢他吗?他走就走呗,你的心里,不是只有大道吗?你自己也说了,区区情爱,何阻大道的……” 见江离声哭着不说话,它又劝,“哎呀,走了他一个,还有很多男人喜欢你呢。你那个小师弟席季礼,有天赋,又一直喜欢你,虽然为人性子沉郁了些,但是因为喜欢你嘛,才造成他现在性子的,他有些时候,还是有几分可爱的。还有太乙的那个叶星辞,长的好,脾性好,修为也好,待人接物彬彬有礼温润和气,对你也另眼相待,我敢打赌,他肯定喜欢你。还有那个陈留安,他虽然没说喜欢你,但那小子也不错,性格与你挺配,若不是你急着要走,可以跟他多相处相处,管那个蓝风灵呢,反正你们又不是亲姐妹,跟她做情敌她又不能真吃了你,你背后不是还有你师父做靠山吗?就算如今走了也没事儿,你们以后还会遇到的。” 见江离声还哭,眼泪跟断了线似的,它无奈了,“你哭什么啊?姑奶奶,哭能解决事情吗?” 江离声慢慢蹲下身,将自己的脸埋起来。 山膏只能看到她不停抖动的身子和肩膀,整只兽都不好了,“真是搞不懂你。” 它唉声叹气,“你若是舍不得他,就答应他啊!在这里一个人哭,你哭死了,他人都走了,也不知道。”,又说:“要我说,你答应他有什么不好?在苦山时,若不是他救你,你早死了,在奇山秘境里,若不是他救你,你也不知道死多少次,还有雷劫时,虽然不知道你们俩当时是怎么搞的,但那么多雷劫,你都被劈迷糊了,若不是他,你也死掉了。” “他既然想娶你,你就嫁呗,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哪里有错了?你就算有九条命,如今九条命都是他救的,真不明白你不答应个什么劲儿。” 江离声听不下去了,“你闭嘴!” 山膏偏不闭嘴,刚要继续说,眼前一阵风拂过,它顿时睁大眼睛,“人回来了!” 江离声猛地抬起头,果然见卫轻蓝又回到了飞舟上,清华如雪,皎皎如月。 她又气又怒,“你又回来做什么?不是说永不见我了吗?” 卫轻蓝站在她不远处,一身清淡如雪的气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泪眼蒙蒙的脸,“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江离声气恨地瞪着他。 卫轻蓝等了片刻,见她咬着牙不语,他转身。 江离声见他转身的干脆利落,整个人都气狠了,腾地站起身,抹了一把脸,上前一步,用沾了满手泪的手拽住他胳膊,恼怒地发狠地说:“你非要逼我?你还是人吗?若是以后你师父追杀我,你替我挡剑。” 第二百四十章 真的好讨厌 卫轻蓝慢慢转回身,看着拽着他衣袖哭的眼睛红肿看起来十分可怜却又满眼满身都带着恼怒凶意的小姑娘。 他一点儿也不心疼。 这个人,被玉师叔教的,真是将他的没心没肺学了个十成十,若说她有良心吧,倒也有些,别人救了她,她会诚心诚意地道谢,还会念着还谢礼,但却从心里,竖起一道屏障,拒绝别人靠近她的心,而她也将别人的心拒之门外。 明明她怂的很怕死,但那一日,在回水底,她毫不犹豫就要以身祭阵,后来又为他用身体挡雷劫。仿佛他的修为和前程,比她自己的在她看来要重要太多。 从那一日起,他便想着,这个姑娘,既牵引了他的心神,他便不会放手。 他眼神依旧冷淡,“想好了?” 江离声看着他,又气的哭了起来,“你还是不是人?啊?你还是人吗你?但凡你是个人,就没有你这样逼婚的。” 卫轻蓝不语,看着她哭,她眼泪流的凶,一边哭,一边对他控诉,句句都是在骂他,可见真是被他逼的狠了。 但他不后悔,前有席季礼,与她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对她一直觊觎,后有叶星辞,默默对她关注多年,且对他下了战书,而他能有的,只是奇山秘境那短短的一段时间相处,他从没觉得自己自骄自傲,更不敢自得自满她会扑上来跟他说以后想跟他一起,毕竟,从进入昆仑,她就一直在躲着他,一副死活不敢沾惹他的样子,对他不说避如蛇蝎,也差不多敬而远之,若不是他屡次对她出手相救,她肯定会躲他躲的远远的。 他没有什么的优势,唯一有的,就是在看清自己的心后,比别人足够果决,足够快狠准。 “你说话啊?哑巴了吗?”江离声眼泪很快又糊了满脸,拿他的衣袖不客气地擦眼泪。 卫轻蓝扯了扯,没扯动,眼神带了几分嫌弃地看她抓着他衣袖擦个不停,默默看了片刻,问:“你答应了?回答我。” 江离声跺脚,放狠话,“我没答应,你走,走走走,反正我也不想让你师父拿剑砍我。” “他不会。”卫轻蓝终于抬手,用指腹给她擦泪,眼神语气皆温和下来,“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 江离声满腔委屈愤懑,“那也是你惹的。” “嗯,是我惹的。” 江离声继续哭,“你讨厌!” “嗯,我讨厌!” 江离声骂他,“你不是人!” “嗯,我不是人。” 江离声继续输出,“你不要脸!” “嗯,是,我不要脸。” 江离声吸着鼻子,“你一直做我的卫师兄不好吗?” “好,我可以一直做你的卫师兄。”卫轻蓝指腹擦不尽她的眼泪,索性整只手都盖在她眼睛上,低声补充,“只是你的。” 江离声:“……” 这个人,这个人,真的好讨厌啊! 她又继续哭起来。 卫轻蓝的手也挡不住她汹涌的眼泪,终于被她哭的受不住,无奈地问:“就这么委屈?若你不同意,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就是了,我不为难你。” “你还说!”江离声气的打在他手背上,“若我舍得跟你断交……我还哭个什么劲儿?呜呜呜,偏偏你一走,我的心就揪的痛,要被你气死了……” 卫轻蓝笑,“既然如此,别哭了,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这世上,还有谁,进我灵府,能畅通无阻,连我师父也不行,唯你可以。” 江离声抽噎,“我的灵府,我师父就能进。” 卫轻蓝顿住,“下次不许他进了。” 江离声拿开他的手,“我师父是为了我的修为,殚精竭虑,上次他趁我昏迷,进我灵府查探情况,被我的灵府困了好几日,差点儿出不来。” “玉师叔多年来劳心劳力,也没能让你灵府有多少长进,证明他做不到,以后还进你灵府倒腾什么?让他趁早歇歇吧!”卫轻蓝道。 江离声:“……” 她破涕而笑,“这话你敢自己跟我师父说吗?” “敢!” 江离声哼唧一声,“你的头的确比我铁。” 她难受地眨眨眼睛,“我眼睛疼。” 卫轻蓝催动灵力,覆盖住她的眼睛。 江离声感觉到清清凉凉的灵力,丝丝绵绵笼罩住她双眼,让她又疼又肿的眼睛在这一瞬间舒服至极,她乖乖站着,任由他为她治愈,小声嘟囔,“卫师兄,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嗯。” 江离声又问:“听说剑修,要绝七情六欲,杀妻才得以证道?你会不会?” 卫轻蓝气笑,“哪里听来的谬论?” “不是吗?”江离声一脸怀疑,“上古时,据说好多人都这么干过,后来没人敢跟剑修结为道侣。” 卫轻蓝轻啧一声,“那是你不知道,那些剑修后来的下场都很惨,杀妻并不能真正的证道,能证的,也是邪魔歪道。” 他没好气地轻敲江离声额头,“胡思乱想什么?” 江离声讪讪,小声嘟囔,“谁让你是剑修呢,那些传言,怪吓人的。” 卫轻蓝好笑,“放心吧,我是先天剑心。” “啊,对哦,你是先天剑心。”江离声经他提醒,想起来,先天剑心,纯净无垢,这世间,谁会成为邪魔歪道,卫师兄也不会,她该担心自己,如今灵府这么可怕,别入了邪魔歪道。 这样一想,她整个人都不好了,伸手拽住卫轻蓝衣袖,小声问:“卫师兄,你说我……会不会已经入了邪魔歪道?” “不会,你如今几乎成了一个废人,谁入邪魔歪道,你也不会,有哪个邪魔这么废物?”卫轻蓝语气肯定。 江离声:“……” 这话是在夸她,还是在骂她? 她一时哽住,“你说的也有道理。” 卫轻蓝轻笑。 江离声捶他,“你还笑,你惹哭了我,你该赔。” “赔你一堆眼泪?”卫轻蓝看着她没擦净的泪珠,还有自己衣袖已被她糟蹋的不成样子,眼泪鼻涕污秽的濡湿一片,又露出嫌弃的表情,“你把我一件衣裳毁了,怎么不说赔?” 江离声松开他的衣袖,“你施个清洁术不就好了?” 卫轻蓝施了个清洁术,也顺带给她施了个清洁术,“行,那今日之事,一笔勾销了。” 江离声扁嘴,“这么轻易就一笔勾销吗?感觉你在欺负我。” 卫轻蓝按住她肩膀,将她勾着转了个身,带着她向房间走去,语气带了几分笑意,“嗯,你没感觉错,你若是早答应,不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江离声:“……” 气死了!气死了! 从此以后,岂不是慢慢仙途,都要被他拿捏?这个坏人,怎么这么多心眼子。 第二百四十一章 见证 二人回到房间,桌子上的灵茶早已经凉了。 江离声哭的缺水,拿起来就要喝,卫轻蓝伸手包裹住她手里的那盏灵茶,顷刻间,茶水已热,他才松手,“喝吧!” 江离声顿时不气了,若以后都是这个待遇,这么贴心,她还气什么?不气了不气了。 她哭了一通,发泄出来,一时间,心地澄明,没了堆积的情绪,喝干净手里的灵茶,对他问:“卫师兄,你说你将聘礼,早在出奇山秘境后就给我师父送去了,我师父怎么没跟我说?” “一个储物戒,我当时没说是聘礼,但是玉师叔应该能猜得到。”卫轻蓝坐下,看着她,比早先多了几分轻松与闲适。 江离声睁大眼睛,“你说你给我师父送去的那个储物戒是聘礼?” “嗯。” 江离声无语。 “怎么了?你看起来知道。” “我是知道。”江离声瞪了他一眼,“我以为是你的谢礼,告诉我师父,说不要。谁知道,竟然是聘礼。” 怪不得她说是谢礼,不要,他师父就不气了。 她又气又笑,“师父说你送了一个储物戒的东西给我。灵石、法宝、炼丹炼器的材料,符纸、笔、朱钗衣裙,应有尽有。大约是把你的全部家当都搬给我了。人却一句话也没有,只派人传话,让他收下,他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当时很气。” “你也很气?”卫轻蓝问。 江离声摇头,“我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好富有,竟然还有一个储物戒,能拿出那么多东西。我以为在回水河岸,你的法宝都被我扔出去挡雷劫,给糟蹋没了。” “是聘礼,如今你知道了。我那时急着闭关,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关,毕竟当时修为是真的不稳,怕闭关期间,生出什么变故,索性就先从玉师叔下手,至少告诉他,我惦记上他的徒弟了,不至于让他在此期间将你轻易许人。” “我师父才不会。”江离声一时口快,“楚师叔想小师弟与我定亲,找了我师父两次,我师父都没答应。” 卫轻蓝挑眉,“哦?竟有这事儿?” “是、是啊。”江离声看着他。 卫轻蓝点头,“玉师叔明智。” 江离声:“……” 她好奇地问:“你怎么还有朱钗衣裙?” “我闭关前,下山了一趟,在暗市里采买的。当时时间不充裕,等以后有时间了,给你制。”卫轻蓝道。 江离声睁大眼睛,“你自己给我制吗?” 卫轻蓝顿了一下,“也可以。” 江离声看着他,“你要学啊?” “也可以。” 江离声心里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开心,不过很快摇头,托着下巴说:“还是算了,衣服什么样都能穿,我有许多衣裳的,就是去昆仑时,没带储物戒,才那么穷的,我师父让人给我制的衣裳,都穿不过来,如今储物戒里还有好多。” 她穿衣裳不讲究,什么都能穿,毕竟她炼丹炼器总是费衣裳,也讲究不起来。无论是凡间衣裙,还是高阶的法衣,到她身上,都穿不了几天,就被她弄破弄坏。 他师父曾经有一段时间跟她说,幸好蛟绡纱被她做床帐了,否则给她穿糟蹋了。 “你炼器炼丹,应该很有意思,我以后可以陪你一起。”卫轻蓝道。 江离声笑,“行啊。” 只要他不让她陪他练剑就行。 闻宿白的灵识,暗中悄无声息地窥探了许久,见证了一场逼婚,见卫轻蓝逼迫人小姑娘,将之逼迫哭的稀里哗啦,他就没见过,这样求婚的,也没见过像这个小丫头这样没骨气的,竟然就这么在他的逼迫下答应他了,他气了个够呛,见那二人闹了一场,竟然言笑晏晏谈论起聘礼和以后来,他气的撤走了。 他一走,江离声立即坐直了身子,诚心对卫轻蓝道谢,“谢谢你,卫师兄。” 卫轻蓝挑眉,“谢什么?” 江离声小声说:“谢谢你帮我气走了闻师叔祖。” “所以呢?” “所以我在谢你啊,你多会演戏啊,陪我演了这么一场,我差点儿接不住你的戏……” 卫轻蓝气笑,伸手将江离声拎起来,隔着桌案,将她拎到了自己跟前,“你觉得,我是在跟你演糊弄闻师叔祖的戏?” “不、不是吗?”江离声感受他气息不对,结巴了下。 “不是。” 江离声:“……” 她真要哭了,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你、你别告诉我,你是来真的……” “嗯,我是来真的,本也想求娶你,聘礼是真,说那些话都是真,只不过是闻师叔祖想看,顺便给他看看罢了。”卫轻蓝松开她的衣领,“若没一个见证人,岂不是显得不隆重?” 江离声:“……” 是,如今隆重了,真是太隆重了,隆重的她要晕过去了。 她看着卫轻蓝俊俏的脸,眼前一阵阵发黑,须臾,再也撑不住,身子一软,向地上倒去。 卫轻蓝伸手接住她,见她昏了过去,气笑,“就这么一点儿出息?” 他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人昏迷着,一动不动,他索性也不再弄醒她,直接带着她去了房间的床上。 将她放下后,他站在床前,看着她,片刻后,解身上的外衣。 山膏从门缝里探进眼睛,正巧看到这一幕,顿时哎呀呀阻拦,“卫轻蓝,你别欺负人太过了,你、你们如今还不是道侣,你、你不能趁她昏迷欺负她……” 卫轻蓝转头,挥手打开了房门,人却站在床前没动,而是对山膏挑眉,“你刚刚跟她说那些话,说叶星辞、席季礼、陈留安?让她选?” 山膏瞬间感受到来自他身上强大的威压,将它整只兽都罩住一动不能动,它顿时觉得不好了,立即说:“我也说你了啊,你没听到吗?我说让她别哭了,既然舍不得你,矫情个什么劲儿啊,答应你不就得了?” 卫轻蓝撤回威压,“滚吧!” 山膏顿时再也不敢逼逼一句,扭头就跑,离开了房门口。 第二百四十二章 胡闹 卫轻蓝见山膏滚了,回头又看江离声。 睡着的人,眉眼依旧紧紧拧着,眉心间拢着一层浓浓的疲惫,哪怕他灵力为她治愈梳理过,但依旧不能除去的疲惫,可见这些天,不知是怎么过的,大约心惊惧怕,提心吊胆。 不知她在太乙期间,惹出了什么大祸,要这么辛苦地藏着掖着,不敢被闻宿白发现。 而闻宿白显然已经怀疑了她,才会在他们人都离开后,用灵识追来。 若非察觉她不对劲,他也不能发现,强大隐秘的灵识,无声无息的在暗中窥探,比昆仑的戚师叔祖的灵识要更强大些。 他本要解外衣的手放下,对外喊:“山膏。” “干、干嘛?”山膏小心翼翼地缩在距离那间房间最远的角落里,争取不碍卫轻蓝的眼。 “你进来,我有话问你。”卫轻蓝觉得等江离声醒,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不如现在问山膏。 “哦。”山膏立即又来到房门口,用脑袋顶了一下,房门果然轻易开了,它看了一眼屋内的卫轻蓝,见他还在站在床前,还是穿着刚刚那件衣裳,再不敢多话,进了屋,用爪子将房门关上。 卫轻蓝挥手设了屏障,将江离声往床里推了推,自己坐了上去,他似乎也有些累了,半靠着床头,看着山膏,对它道:“说吧,你们是怎么到的太乙?在太乙期间,都发生了什么?闻宿白为何在我们人都离开了,还用灵识隐秘地追踪来?” 山膏闻言怕怕地小声问:“能说吗?现在能说吗?主子在太乙,都不敢提一个字。” “能说,他走了。” “他不会再杀个回马枪吗?”山膏谨慎地问。 “你还知道回马枪?”卫轻蓝笑了下,“至少今日应该不会了,你现在只管说。” 山膏松了一口气,看着躺在床上的江离声,还是有些踌躇,“我主子的事儿,是不是应该她亲口告诉你?万一她也不敢告诉你呢?” 卫轻蓝挑眉,“你觉得呢?” 山膏蹲在地上,用爪子揉揉自己的脑袋,“这事儿挺大。” “有多大?” 山膏呲牙,“我怕你知道后,为了正义,大义灭亲。” 卫轻蓝轻嗤,“你只管说。” “要不,你先保证一下?”山膏对他有点儿不放心,怕他恼,又赶紧解释,“你看啊,你是昆仑的少年天才,人人都说,你将来要承昆仑重任,昆仑的重任是什么?是与清虚、太乙一起守护整个修仙界是不是?你肩上那么大的责任呢,我怕你为了责任,而对她做不好的事儿。” “用我发誓?”卫轻蓝挑眉。 山膏点头,“你最好还是发一个,否则我真不能说,即便是你。” “行。”卫轻蓝举手,“我若是听了你说的话,对她做不好的事儿,就罚我……” 江离声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拉到自己怀里抱住。 卫轻蓝:“……” 山膏:“……” 一人一兽以为她醒了,都看向她,只见江离声睡的呼呼的,压根没醒。 卫轻蓝喊了一声,“醒醒?” 江离声睡的熟,呼吸均匀,压根没有要醒的意思。 卫轻蓝凑近她,看了看,见的确睡的很熟,他抽出自己的手,抽了两下,都没抽动,不由转头看向山膏。 山膏无奈了,“行吧,行吧,人都睡着了,还这么护着你,看来是不想让你发誓,我说好了。反正你若是听了后,敢对不起她,就不是人。” 卫轻蓝点头,“你说。” 顿了顿,又补充,“只说在河新城云端师兄救人离开之后的事儿,他离开河新城之前的事情,我都已听他说过。” 山膏点头,便将云端带着上万人人离开河新城后,他们如何想法子救其余染了腐毒的上万人,如何因为拘魂灯发现了河新城不对劲,赶紧离开河新城,去了七玄门,如今从七玄门的大阵里与人对打,如何逃也似的离开了七玄门,阴差阳错下,到了太乙,以及在太乙发生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一遍。 最着重的重点,自然说了江离声灵府的异常,她竟然可以吸入栖霞峰下碧寒潭里的水流,当时实在是太惊异了,它没想那么多,怂恿了她跳下水潭,谁能想到,她一掉下水潭,水流大量涌入她身体,它吓傻了,急中生智,用蒙混之法躲了过去,也没想到会炸出太乙的那位老祖宗闻宿白,几次三番查探迎客峰。 实在是吓死猪了。 卫轻蓝听完,脸上的表情也变了。 山膏怕怕地看着他,“你可别对她动手啊,她也不想的,这些日子,吓死了。咬牙撑着等你来救。否则若被发现,一准走不出太乙了。” 卫轻蓝剜了它一眼,“你们真是胡闹!” 山膏后悔死了,“我早已知道错了,当时差点儿被那老祖宗把我给杀了。” 卫轻蓝没好气,“若非她是玉师叔的亲传弟子,你们指定走不出太乙,闻宿白不是吃素的,若是寻常弟子,他有的是法子将你们留在太乙,或者让你们死,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他是守护太乙主灵脉的人,主灵脉震动,他岂能不察觉?若没有玉师叔的面子,他哪怕没有拿住你们的证据,也绝不会轻饶,更不会这般,迂回地三番四次追踪查探。” 山膏后怕,“是啊,所以我们怕死了,这都走了,他竟然还来,而且这次来的更隐秘,若非我主人先察觉,我压根就没察觉到……” 卫轻蓝沉默,他在起初,也没察觉到。 他扭头,看江离声,见她死死地抱着他的胳膊,抱在怀里不松手,拧着的眉心微微散开,好像只有抱着他的手,她才能睡的安心。 他没好气,“真是能闯祸。” 山膏想哭,“我能不能不跟着她了?我不想要这个主子了,她身上实在太危险了,呜呜呜,我觉得我若是继续跟着她,都活不到飞升那一日……” 卫轻蓝毫不客气,“不跟着她,你就能活到?” 第二百四十三章 厉害 山膏顿时不吭声了,凭它自己的本事,好像它还真不见得能活到。 “你刚刚说,她睡着后,身边发生的事儿,也能知道?”卫轻蓝问。 “嗯嗯,她不知道怎么突然有了这个本事。太乙的迎客峰,也不小了,发生的事情,她都能知道。而且好像还不止,出了迎客峰的事情,她好像也能在睡时知道。”山膏道:“你不知道,我们在太乙后面那几日,真是过的度日如年,天天提心吊胆,生怕走不出太乙了。” 卫轻蓝琢磨,“所以,也就是说,太乙的人说进了贼,在闻师叔祖的面前逃脱了,可能是她?” 山膏点头。 卫轻蓝低笑了一声,“倒是厉害。” 山膏看着他,“厉害是厉害,但就像个地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她给踩了。” 卫轻蓝点头,“行了,按照你说,闻宿白三次用灵识突然闯入迎客峰,第三次还因为于师叔恼了,他让叶星辞送上赔礼,如今我们离开了,他又暗中隐秘地追来了一次,算起来,已四次了,他这回离开,应该不会再来了。” “真的吗?他不会再杀个回马枪了?”山膏问。 “应该不会了。再一再二不再三,而他已四次了,即便心有疑惑,应该也不会了。”卫轻蓝摇头,“更何况,这次又将他气了个够呛,有些人虽然多疑,但心里却是崇尚大道至上,他觉得我们两个沾染情爱,哭哭闹闹,简直没眼看,无异于自断前途,从心里再瞧不上,便不会再追来了。” 山膏听他分析,觉得好像有道理,整只兽都松快了,“那就好,我真是受够了这胆战心惊的日子。” 卫轻蓝转头看江离声,见她睡的沉,这么些天,守着秘密,说也不敢说,只字不敢露,应该是煎熬极了。这一刻,他也不由得有些佩服她,能撑这么久,若换个人,怕是早就撑不住了,毕竟那个怀疑她的人是闻宿白。 他对山膏摆手,“下去吧!” 山膏打大着胆子问:“你不欺负她吧?你们毕竟还没结为道侣,住在一间房里不合适……” 卫轻蓝瞥它一眼,“滚。” “好嘞。”山膏立即夹着尾巴出去了。 房门打开又关上,房间里陷入安静。 卫轻蓝本想给自己换一身衣裳,但江离声将他的手抱的死紧,他只能作罢。 他看着熟睡的人,想起那位老祖宗离开时,灵识都带着几分气怒,露出淡淡的讽笑。 长辈看小辈,总觉得胡闹又任性,不懂事儿,且不听长者劝,心有杂念,一意孤行,但却不知道在小辈的眼里,看到的是他们走过的路,蹚过的河,一眼望到他们的如今,早已让他对前路,有了自己的思索和审视。 漫漫仙途,若一直孤寂,就算长生,又有何趣味?更何况,他们如今也没能步入长生大道,差一步之遥,却犹如天堑,他对未来,不悲观,但也没有别人期待的那么乐观。 他慢慢坐起身,用了些巧劲儿,抽出被江离声攥着的手,见她察觉怀里空了,又伸手来抓,他拿枕头塞进她怀里,果然,她抱住了枕头,不再抓了。 他笑了一下,开始盘膝打坐。 江离声睡的沉,睡的熟,陷入沉沉的昏暗里,意识和灵识也跟着她沉睡,并没有像在太乙的迎客峰时一样,悄悄跑出来,不受控制地四处悠悠晃晃。 闻宿白三次探查迎客峰,探寻到江离声身上,都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但他总觉得,这个小丫头身上有古怪。 前三次他都未刻意隐藏他的灵识,惊动了于从容,致使他没了面子。如今她人离开了,他想着有卫轻蓝在身边,那小子显然不好惹,便刻意隐藏了灵识追踪。 没想到,他灵识追踪数百里,见到了那俩人一个逼婚,一个不嫁,哭哭闹闹,像什么话? 他自觉被污了眼睛,气的差点儿看的心梗。 心想,昆仑真是要完了,这么个有出息的年轻后辈,明明身上带着重伤,却不想着赶紧修炼调息,竟然只想着男女之情,真是要不得。秦封行是怎么教导徒弟的?还有那些跟他一样活了一把年纪的老家伙,都死了吗?也不出来管管。 他一个昆仑最有前程的后起之秀,竟然需要逼婚? 真是污人眼目,不知所谓。 他再也懒得看,带着一肚子气,撤回了灵识。 灵识回归,闻宿白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叶星辞,心里的气终于消散了几分,看着他顺眼起来,至少这小子,是个好的,比昆仑那小子强,知道上进。 他对叶星辞道:“清虚那个小丫头,倒是牙尖嘴利,谁惹了她,挺会炸毛,看来是被玉无尘给宠惯坏了。要知道,这个世上,从来就是强者说了算。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修为尽失,灵力全无,没什么本事不说,倒挺会张牙舞爪。” 他冷嗤,“自我现身这几日,怂的都不敢来见我,却在今日看到她情郎受伤,倒是炸毛了,要为人打抱不平,但只会放狠话有什么用?总要凭本事说话。” 叶星辞闻言不知该说什么,他不好指摘老祖宗对卫轻蓝出手太重,亦不想说江离声气怒老祖宗伤了卫轻蓝有哪里不对,索性不语。 “罢了,不必管他们了,管好你自己就好。”闻宿白道:“昆仑那小子,明明天资卓绝,却自甘堕落,非要逼娶那个小丫头。而清虚那小丫头,虚张声势,却弱的跟凡人一般,连睡意都抵抗不了,都不足为惧。待看十年、二十年,甚至几十年,上百年,他未必有你出息。” 叶星辞慢慢点头。 闻宿白消了气,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站起身,“走,跟我去剑冢。” 叶星辞应是。 二人来到剑冢,正巧碰到有弟子抬着人从里面出来。 闻宿白皱眉,“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有人在剑冢?” 叶星辞抬眼看去,只见被抬着的人是十日惩罚期满的尚荆红,他简单跟闻宿白解释,“这位是尚师妹,巫师叔最小的弟子,因犯了错,被罚来了剑冢十日。” 又补充,“只在外围。” 第二百四十四章 瞧不上 闻宿白闻言沉了脸。 评价了句,“巫凌雪的弟子,只在剑冢外围十日,就伤成了这副样子,没出息。” 他瞧不上,也没了兴趣,率先进了剑冢。 尚荆红浑身是血,昏昏沉沉中,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睁开眼睛,看到了叶星辞,虚弱地喊了一声,“叶师兄?” 她本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看错了,否则叶星辞为何要在这时出现在剑冢? 叶星辞停下脚步,看着浑身是血的尚荆红,眼神平静地回答她,“尚师妹。” 不是他没有怜悯之心,进入剑冢,意味着什么,他心中十分清楚,兴许他进去后,也不会比她如今好多少,毕竟是闻师叔祖带着他进去,要进入的地方,只会是剑冢中心,那里住着无数古剑凶剑,而她进入的剑冢,只是外围。 “叶师兄,真的是你?”尚荆红努力睁大眼睛,“你为何要进入剑冢?” 叶星辞答,“去修炼。” 尚荆红不解,想问为何?他哪里需要进入剑冢修炼?他的修炼速度,虽然不及昆仑的卫轻蓝,但也是一日千里。 叶星辞却不等她问,给了她一颗丹药,“出去后,尚师妹好好养伤,以后务必戒骄戒躁,不要主动生事了。” 他说完,随着闻宿白,进了剑冢内。 尚荆红吞下叶星辞给的丹药,只觉身上一股暖流,让她整个人疼痛都减少了,她人也清醒了些,问抬她的医堂的弟子,“叶师兄为何要进剑冢?” “闻师叔祖从即日起,亲自教导卫师兄,教导之地,就在剑冢内。”医堂的一名弟子道。 尚荆红恍然,“刚刚跟着叶师兄一起进去的人就是闻师叔祖?” “是。” 尚荆红声音小了些,“那个江离声呢?” 这名弟子回:“已经离开了。” 尚荆红又问:“什么时候离开的?” “刚刚不久前。” 尚荆红又问:“叶师兄与她,没如何吧?” 医堂的弟子摇头。 尚荆红松了一口气,离开就好,她与叶师兄,一个已离开太乙,一个进入剑冢,短时间,他们不会再有交集了,她也能放心了。 这名医堂的弟子,也有一颗八卦之心,见尚荆红不再问,他忍不住一堆话想跟人说,不吐不快,“清虚的那位江师妹,就是今日走的,尚师姐,你知道是谁来接走她的吗?是昆仑的卫轻蓝。” 尚荆红不明白,“卫轻蓝?他为何要来接江离声?” “不知道。”这名弟子摇头,“不过大家都在传,说他与清虚的那位江师妹,怕是交情不菲。他刚出关,就丢下昆仑一应宗务立即来咱们太乙接人,肯定不同寻常。你不知道,听到这个消息时,咱们宗门内所有的弟子都给惊了个够呛,但事实就是,真的是昆仑的那位卫轻蓝来了,将人给接走了。清虚的那位江师妹,十分开心他来。他们两个,肯定有事情。” 尚荆红:“……” 原来那个陆少凌真的没说错,有卫轻蓝,江离声眼里是看不进叶师兄的?而卫轻蓝,对江离声显然十分在意,这样的话,叶师兄应该也不会再惦记江离声了。 她彻底放心了,硬撑着的一口气顿时松了,昏死了过去。 那位弟子还在说:“真让人想不到啊,清虚的那位江师妹,住在咱们宗门期间,也没看出她身上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怎么就吸引了卫轻蓝,轮起来,她容貌不显,又一直废物,如今还修为尽失,真让人不明白……” 他说了半天,没见尚荆红吱声,再一看,她已昏死了过去,这才住了嘴。 这名弟子将尚荆红带去医堂,诊治了一番,送回到巫凌雪身边。 巫凌雪彼时正在感慨卫轻蓝,想着是她活的还不够久,见识不够多,还是这个年轻人,经事儿少,不知未来大道且阻且长,早早就将自己一生锁定给某一个人。 见医堂的弟子将尚荆红送回来,她瞧见人伤的不轻的样子,叹了口气,摆摆手,“将她送回住处吧!” 医堂的弟子应是。 陈留安听说江离声已离开了太乙,整个人都不好了,江师妹这么快就走了?竟然没来跟他道别。 他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 蓝风灵冷冷地对他说:“是昆仑的卫轻蓝来接的她,她都没想起来跟你道别,陈师兄,你明白这代表了什么吗?” 陈留安动作僵住,问:“代表了什么?” 蓝风灵毫不客气,“代表她对你没有心,你们虽有一段生死之交,但你在她的心里,比不上卫轻蓝,她更在意卫轻蓝,在意到,见到了他,就将你忘了。” 陈留安:“……” 这话说的。 他纳闷,“昆仑的卫师弟,为何特意来接她?” 蓝风灵见他没露出酸涩的模样,心里的恼怒消了些,好心地告诉他,“我哪里知道?他此番出关,便立即来接江师妹,你自己想想,能因为什么?” 陈留安:“……” 他想不出来,因为什么啊? 蓝风灵看着他一副傻了吧唧求解的样子,翻白眼,“当然是他心仪江师妹,他若不心仪江师妹,我将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陈留安差点儿扯动伤口,连忙说:“大可不必。” 他有些激动,“你说昆仑的卫师弟,喜欢清虚的江师妹?” 蓝风灵哼了一声,闻言又想生气了,“陈师兄,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是被惊吓住了?还是太突然了,你不能接受?” 陈留安龇牙咧嘴,缓和了好一会儿,才不敢乱动了,对她瞪眼,“蓝师妹,你阴阳怪气什么?我当然是太震惊了。” 一个是昆仑的卫轻蓝,一个是清虚的江离声,在苦山,他离开后,他们发生了什么? 蓝风灵见他是真真的震惊,没有别的情绪,心里好受了不少,“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陈师兄还是老老实实养伤吧,别惦记着找江师妹说话了,毕竟她人已经走了。” 她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陈留安赶紧留人,“等、你等等。” 第二百四十五章 坚决表态 蓝风灵停住脚步,回头看着陈留安。 她细细的眉梢挑起,“陈师兄还想说什么?” 陈留安总觉得她突然不太好惹了,噎了一下,憋了憋,“你就不能,再跟我多说两句,再走?” 蓝风灵翻了个白眼,不是他嫌弃她碍眼,撵她的时候了,她还多说两句?说什么?还说江师妹吗? 她伸出手腕,亮出江离声送给她的手镯,“看到没有?这是江离声送我的临别礼。” 陈留安懵了,“真的假啊?你对她态度那么不好?她怎么会送礼给你?” 蓝风灵没好气,“自然我后来又见了她,觉得她很好,而她也觉得我很好,喜欢我,我们才互送礼物的,她还邀请我去清虚玩呢。” 陈留安面露怀疑。 “你那是什么眼神?不信?”蓝风灵气不过,“实话跟你说吧,我问她了,她说把你忘了,我跟她说,既然忘了,就不跟你道别了,她一口就答应了,还说她一直以来对女孩子更为友好,男孩子靠边站。” 陈留安:“……” 他不信,“江师妹不可能把我忘了。” “她见了她的卫师兄,当然忘了你了啊?你以为你能比得上卫轻蓝吗?”蓝风灵看着他。 陈留安:“……” 比不上。 蓝风灵见他不说话了,哼了一声,再不理他,扭头走了。 陈留安赶紧又“哎哎”两声,也没能喊回蓝风灵,气闷地小声嘟囔,“这姑娘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大了?跟谁学的?” 江师妹与蓝师妹什么时候交情这么好了?竟然互送礼物?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都发生了什么? 蓝师妹不是看江师妹不顺眼的吗? 果然养伤卧床不起太耽误事儿,而且江师妹说话也太不算话了,怎么能答应了他,不来跟他道别呢。 蓝风灵走出陈留安的院子,心里狠狠地吐了一口气,想着虽与江离声相识时间不长,接触时间也不长,但她却从她的身上,学到了某样东西,那就是少有点儿良心,多有点儿没心没肺,男人什么的,果然没有女孩子更可爱,靠边站。 果然,这么一学,面对陈留安,她整个人都轻松很多。 陈留安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不说江师妹,就是卫师弟,来了太乙,竟然也没想着看看他,这俩人,怎么这样啊。 他郁闷了一会儿,摸着传讯牌,给江离声传讯。 江离声正在昏睡,卫轻蓝正在闭目调息,她传讯牌亮的时候,卫轻蓝扭头看了一眼,没理会。 又亮了半晌,他依旧没理。 片刻后,直到他的传讯牌也亮起,他才拿起传讯牌,看了一眼,见果然是陈留安,他出声,“陈师兄。” 陈留安得到卫轻蓝的回讯,有些激动地捏着传讯牌一阵噼里啪啦的点,“卫师弟,你也太不够意思了,都来了太乙了,也不告诉我。你就算急着走,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吧?咱们俩见一面,说句话,也好啊。” 他十分郁闷,“你走了,我才知道你来了,你对我可是有救命之恩,怎么都不让我招待你一下啊?” 他幽怨地继续输出,“卫师弟,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原来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是吗?呜呜呜呜,是我不配了……” 卫轻蓝看着陈留安一大串的讯息,沉默片刻,回他,“我是很急,陈师兄,对不住,下次。” 他是真的没想起陈留安,收到江离声回讯时,他觉得不对,便匆匆来了太乙,到了后,自然是接上她就走,哪里想起清虚还有个陈留安,与他有些交情。 他这些年,独来独往惯了,救的人也多了,都不怎么当回事儿,有的甚至连传讯都没互通,唯独一个陈留安,当时奇山秘境情况特殊,才与他互通有无。 陈留安收到卫轻蓝传讯,心里好受了些,“那个,卫师弟,你为什么这么急啊?” “我准备去清虚向玉师叔求娶江师妹。” “啊?哈,你说啥?”陈留安的传讯牌“啪”地掉到床上。 卫轻蓝不再重复。 陈留安震惊地消化了一阵,捡起传讯牌,“我刚刚听人说,你好像喜欢江师妹,怎么这转眼,就要求娶了?” 是他太跟不上频率和节奏了吗? “嗯。”卫轻蓝言简意赅。 “那、那也不用这么急啊?江师妹她又跑不了?” 卫轻蓝回他,“长腿的,都不能让人放心。” 陈留安:“……” !!! 他险些扔了传讯牌。 他一瞬间陷入了自我怀疑,这、这跟他传讯的人,真是卫师弟?昆仑卫师弟?当初在苦山,被他所救,他不是这样的啊,那时清如雪,皎如月,多疏离浅淡的一个人啊?若不是因为这救命之恩,当时情况又那般,他几乎都不敢与他互通传讯。 如今听听他在说什么? 他这回安静了好久,才回他,“那个,卫师弟,不至于吧?江师妹就算长腿,也跑不过你啊?凭你的本事,还抓不住人?” 卫轻蓝能想象到陈留安被他惊成何等模样,本来他也不欲将这件事情宣扬的人尽皆知,毕竟他人还没到清虚,还要过玉师叔那一关,但谁让山膏劝人不哭时,提到那几个男人,其中就有陈留安了。 他虽然不觉得他会对江离声有什么想法,毕竟若有想法,不会在苦山时提前先走,但也不妨碍他提前陈留安告知一声,让他以后别万一打上主意。 他点头,“至于,抓是抓得到,但不早些定下来,我心里不踏实。” 陈留安:“……” 他唏嘘,“有人跟你抢吗?” “有,很多。” 陈留安更唏嘘了,“江师妹的确很可爱。” 卫轻蓝问:“陈师兄也这么觉得吗?” “啊?哈,我啊?我当然……呃,不,不……”陈留安觉出不对劲,立即改口表态,坚决地说:“卫师弟,你放心,绝对不包括我,我对江师妹,是纯纯的师兄妹之情,我们是一起并肩作战的交情。” 卫轻蓝语调懒散,声音含笑,“嗯,我相信陈师兄。” 第二百四十六章 当然相信 陈留安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相信他就好。 他不敢再问了,怕踩雷,赶紧转移话题,“那个,卫师弟,我听说你接了闻师叔祖七招?你好厉害啊。而且你都元婴了,元婴了啊,十八岁的元婴,古往今来,只你一个吧?你也太厉害了。” 他似乎难以表达他的敬佩之情,激动地说:“奇山秘境这么古怪的秘境,别人进去后,都血本无归,而你可好,竟然直接进阶,迈入了元婴。我都后悔死了,当时自己瞎跑去找什么啊?早知道跟你一起了。” 卫轻蓝偏头看了一眼江离声,这人依旧睡的熟,他道:“我也是机缘巧合。” “我怎么就没这个机缘。不,不对,机缘来了,我也没本事接住。”陈留安叹气,“在苦山时,我是得了一个宝库传承,但是也没能将宝库都取走,那么多宝物,我就取了十几样,其余那些,全部被埋在苦山下了,想想就肉疼。” 他还记得当时的惊险,“若非遇到卫师弟你正好救了我,我也会被埋在苦山底下。” 卫轻蓝道:“举手之劳,陈师兄不必挂怀于心。” “怎么能不必呢?我这条命,自觉还是挺重要的。”陈留安嘿嘿一笑,“那个,卫师弟,我如今伤没养好,否则我就跟你一起去清虚,见证一下了,玉宗主能答应你吗?要知道,玉宗主可是刀枪不入的,我们太乙的巫师叔喜欢他多年,都被他无情给拒绝了,也不止巫师叔,还有好多师叔,反正一个都没能让他惜起怜花之意,而江师妹是他一手教的,你此行想要如意,怕是很艰难吧?” 卫轻蓝“嗯”了一声,“但我会让玉师叔答应。” 陈留安一下子来了劲儿,“那你师父呢?秦宗主不是在闭关吗?” 卫轻蓝道:“我能做自己的主。” 陈留安对着传讯牌对面的人竖起大拇指,一脸佩服,“卫师弟,那若是玉师叔答应后,你与江师妹,什么时候结契大典?” 卫轻蓝道:“我自然希望尽快。” 陈留安高兴,“那到时候邀请我。” 卫轻蓝答应,“好。” 陈留安心情舒畅了,“就这么说定了,卫师弟刚刚你在疗伤吧?我不耽搁你了,我也要赶紧把伤养好。” “嗯,陈师兄也好好养伤吧!”卫轻蓝已从山膏口中知道他为何会受罚重伤。 陈留安不停点头,“嗯嗯。” 掐断了传讯牌,陈留安擦擦额头的汗,脱力地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忽然径自笑起来。 他忽然有点儿高兴,很想在床上滚两下。 景言之来的时候,便看到陈留安在笑,一脸高兴的模样,他挑眉,“陈师弟,有什么高兴的事儿?” 陈留安跟他分享,“昆仑的卫师弟说了,他与清虚的江师妹结契大典,会邀请我。” 景言之讶异,“不是还未求娶吗?这么快就要结契了?” “哎呀,卫师弟很急,会快些求娶,既然都要求娶了,那结契大典应该也不远了。”陈留安直乐,“若是他们结合,这可是修仙界的盛事。” 景言之惊讶。 陈留安又问:“景师兄,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急吗?因为他说江师妹长腿,让他很不放心,还是早早栓在自己手里,才能放心。” 景言之:“……” 他怀疑,“这话是卫轻蓝说的?” “是啊。” 景言之问:“你相信?” “当然相信啊。”陈留安理所当然,“江师妹那么讨喜可爱,很多人喜欢的啊。” 景言之:“……” 卫轻蓝搁下传讯牌后,扭头去看江离声,见她睡的熟,本不忍打扰,但想起她灵府,还是催动灵力,打算探查一番。 灵力刚触到她的灵府,便遇到一股极大的吸力,瞬间,将他的灵力都吸了进去。 他虽心惊,但自从听了山膏说她竟然可以吸纳太乙灵脉,自然不慌,也没有阻断,而是顺着她的这股吸力,探入她灵府,只见她灵府内,依旧空旷的很,这股庞大的吸力,好似来自那千里沃土。 他刚看了一眼,想继续探查,便遇到了更大的吸力,似乎要将他整个都卷进去,他一惊,连忙阻断,但即便他撤手的快,仍旧耗费了大量的灵力,让他刚刚闭目调息养回了几分的伤势都白费了。 他脸色发白,稳住呼吸,睁开眼睛,再看江离声,她依然睡着,很是酣然,无知无觉,意识不知沉去了哪里。 他想着,早先在苦山时,他的推断果然没错,只要有一条灵脉扔进去,兴许她就恢复修为了,也许还不止是一点儿修为。 但是不知道,除了他的灵力,她是否也可以吸纳别人的,若是连别人的也能吸纳,这件事情,一定得保守秘密,烂在肚子里,否则的确会被人当做妖邪除之后快。 席季礼对于卫轻蓝拉了江离声单独坐飞舟,心情一直很郁闷,楚沥青劝说了他两句,见他一副郁郁的样子,心里有些担心。 一晃七日,离开太乙已数千里,席季礼愈发坐不住,只因他给江离声传讯,她一直没回讯,若不是后面那艘飞舟好好跟着,他指定以为她出什么事儿了。 但七日,也足够他忍耐不了,他忍无可忍地对楚沥青说:“师父,都七日了,江师姐一直没回我讯息,您就不担心吗?还有,她与卫轻蓝单独坐一艘飞舟,您也不管管吗?这若是传出去,指不定被人议论成什么样子?” 仙门中人,虽然不太讲究男女大防,但也只是对比凡人,相对来说。未婚男女,如何能不避嫌? “是你师姐自己乐意的。”楚沥青无奈道:“季礼,我看你师姐对卫轻蓝怕是……你还是放下吧!” “不可能!”席季礼断然摇头,“我不可能将师姐让给别人,卫轻蓝也不行。” 楚沥青叹气,拿他没办法,“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道心不稳,如何能有一日超越你想超越的人?当前,你该做什么,你自己清楚。” 席季礼抿唇,沉默,攥紧手,片刻后,慢慢松开手,渐渐冷静了下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好像谁不会一样? 江离声睡了七日,飞舟亦平稳地行使了七日。 这一日,江离声睡饱了,睁开眼睛,入眼处,便见卫轻蓝坐在她身边,盘膝打坐。 她瞅了两眼,发现他侧脸依旧有些白,她露出疑惑,她这一觉,睡的舒服,想必时候不少,卫师兄没好好调息?那他这些天都做什么了? 卫轻蓝发现她醒来,停下,扭头看她,“醒了?” 睡饱的人,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底清澈如两汪泉水,神情纯然,眉心间也没了疲惫笼罩,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补充了充足水分的娇花,让人忍不住想伸手采颉。 他手随心动,轻轻划过她眉眼脸颊,“看着我做什么?” 江离声觉得痒,不解风情地扒拉开他的手指,质问他,“卫师兄,我睡了多久?我睡的时候,你都做了什么?你的脸怎么还是这么白?伤势好像也没好。” 卫轻蓝手指被扒拉开,指腹的触感滑而不腻,他不虞地又将手拿回来,放在她脸上,捏了捏。 江离声:“……” 这人怎么回事儿啊?她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她索性伸手抓住他的手,疑惑地看着他。 卫轻蓝评价,“不解风情。” 江离声:“……” 她忽然想起了,她昏睡前,这人是逼婚来着,她整个人瞬间又不好了,甩来她的手,腾地坐起身,“卫师兄,别动手动脚的。” “睡了七日,把你没睡之前发生的事情,和我说过的话都忘了?不想承认?不想负责了?”卫轻蓝撤回手。 江离声:“……” 她承认什么?负责什么啊?不是在演戏骗走那个闻师叔祖的灵识查探吗? 卫轻蓝看着她,整个人懒洋洋的,但说出的话,却威胁人毫不留余地,“我告诉你,你敢再跟我说一句忘了,我便将你扔去昆仑的万年无望崖。” “罪名呢?”江离声睁大眼睛。 “对我始乱终弃。” 江离声:“……” 她哪有? “你既然已答应了我,便不能反悔了,否则不是始乱终弃是什么?”卫轻蓝冷笑,身子凑近她,“万年无望崖,别人进去,兴许挨不住,但你这么皮糙肉厚,兴许能活过万年,也说不定。” 他又补充,“待上万年出来,我们再在一起也一样?” 江离声:“……” 哪能一样? 这个人简直是魔鬼! “不不,我没忘,我才不会忘,我的记性好着呢。”江离声快哭了,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才不要去万年无望崖,这比他说永世不见她,要吓人多了。 卫轻蓝伸手又掐掐她脸颊上的软肉,满意她的回答,眉眼含笑,“嗯,没忘就好。” 江离声:“……” 要命了! 别这样对他笑,就没见过哪个人一边威胁人,一边对被他威胁的那个人笑的这么灿烂的。 “你我一起,你不亏。”卫轻蓝又说。 “嗯,不亏。”江离声木着脸,“你师父若是追杀我,你负责挡剑。” 卫轻蓝笑着点头,“嗯,放心。” 江离声看着他笑,这人眉骨毓秀,风骨清流,不笑的时候如昆仑山巅的雪,让人不敢沾染,笑起来好看极了,仿佛万千桃花盛开,让人恨不得把心掏给他。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不着调地想,这个人说以后都跟她在一起,换句话说,这个人以后都是她的。 她忽然有些手痒,伸手去摸他的脸。 卫轻蓝挑眉,没躲没避,任由她摸。 江离声手指纤细,划过他眉骨,眼睛、脸庞、嘴唇、下颚、锁骨…… 她不好意思告诉他,她早就对他眼馋手痒,但只是一直有贼心没贼胆,谨遵她师父的教诲,不敢招惹他。但如今他既然主动招惹,那可不关她的事儿。 毕竟,她的良心只有那么多,他强求一下,她立马就会从了的。 她本来也没什么出息,更没多少定力。 卫轻蓝呼吸一窒,伸手按住她的手,无奈地说:“好了,你也摸回来了,打住。” 江离声哼唧,整个人扑在他身上,嘟囔,“占便宜吗?好像谁不会一样?” 卫轻蓝气笑,伸手推开她,回答她早先的话,“你睡了七日,我因为在你睡着后,好奇你的灵府,对你窥探了一番,又折损进去了不少灵力。” 江离声睁大眼睛,“那你怎么没惊动我?” “你睡的太沉。”卫轻蓝道。 江离声郁闷,“可是我如今,还是灵力全无啊,那些灵力,都跑哪儿去了?” “兴许是做你灵府里的肥料了。”卫轻蓝见她一脸郁闷,劝慰,“有动静就好,就怕你的灵府,一直没什么动静,死气沉沉的,才是真的拿它没办法。如今至少说明,我早先的猜测是对的,得为你寻一条灵脉。” 江离声心下一紧,“嘘”了一声。 “我设的屏障一直没撤,另外如今已走出数千里了,你不必担心太乙的那位老祖宗,他已被我打消了怀疑。”卫轻蓝道:“山膏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与我说了。” 江离声松了一口气,虽然他说设了屏障,虽然已走出数千里外,但她还是拉着他衣袖在他耳边跟他小声说话,“你不知道,当时吓死我了,谁知道栖霞峰那个碧寒潭下通着太乙的主灵脉啊,我当时本来是带着山膏闲的四处转悠,转悠到了栖霞峰,发现瀑布飞溅到我身上的水珠能被我吸收,我脑子一热,便昏了头,跟山膏跳下了潭水里,想验证一下,等下了潭水,气流汹涌地往我身体里钻,我一下子就恐慌了,幸好山膏激灵,弄了个障眼法,我们俩赶紧从水里出来了,就短短一瞬,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太乙的那位老祖宗,后来他再三对迎客峰和我监视,我每天都过的提心吊胆,胆战心惊,生怕他知道我能吸纳太乙的灵脉,那我就完了……” 一直以来,修士修炼,集天地灵气,运转无数周天,循环往复,来回淬炼,才能被吸收,得以变成自己灵府内的灵力,利用催动,但她如今,竟然能直接吸纳人家灵脉,是灵脉啊,简直是妖孽所为。 第二百四十八章 阴阳影 江离声都不敢想象自己若是被闻宿白戳破,得被当成妖孽抓起来吧?就算他师父,想救她,都估计没法证明她不是妖孽。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大约是入了某一种邪魔歪道,兴许山膏的前主人,就是妖邪。否则为什么传承阵法会致使她废了修为,而苦山坍塌了? 卫轻蓝手放在她肩膀,给予她安抚,“你隐瞒住这个秘密是对的。” 他明白她心中所想,温声道:“能直接吸纳灵脉,也不代表就是妖邪,你灵府本就天生特殊,多年来,一直无寸近,想必是玉师叔没找到对症的法子,如今因为苦山,虽是害你丢了修为,但也是你的机缘,据我所知,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灵府,如你如今这般宽广,千里沃土,若是有一日变成你储蓄灵力的蓄池,那该是何等的厉害?怕是集大成者,站在你面前,都不是你的对手。” 江离声:“……” 她将脸搁在他肩膀上,小声嘟囔,“你也太敢想了,连我自己都不敢这么想。” 她如今只有怕,难为这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仿佛她如今的灵府,是多好的事情一样。 她脸蹭了蹭他肩膀,顺着他的话,忽然设想,“于师叔也为防止我犯困,催动灵力,强行阻断我的困意,不让我睡,但那时,我就没吸纳走她的灵力,她耗费的灵力,就是耗费了而已,我是不吸收的,但卫师兄你不一样,我如今竟然可以直接吸纳你的灵力哎,这是不是说明,若是真找到了一条灵脉,我的也能给你?那么,你也有可能,从元婴,一跃到……”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睁大眼睛,问他,“你说会不会?” “兴许。”卫轻蓝笑了笑,“太乙的那位闻师叔祖,将叶星辞亲自带着身边教导,据说带去了太乙的剑冢内修炼,我昆仑的剑冢,我早已去过,已让我不能再有进益,不周山的神域我也去过,也不能让我顿悟,斩杀了两条从镇妖塔里跑出的元婴级妖蛇,毁了大半灵府,也没能让我突破,反而是在奇山秘境内,因你化了那些灵力,让我突破了……” 他“唔”了一声,“以后我的修为,就靠你了。” 江离声闻言顿时亚历山大。 她说归说,想归想,但心里却没敢觉得自己能帮助他从元婴再一步迈上去,听他附和的一本正经,她顿时推开他,“你还是靠你自己吧!” 她要找寻的灵脉还不知道在哪里躺着,还是先别做这种梦了。 卫轻蓝轻笑,“还有三日,就到清虚了。” 江离声一听,顿时觉得自己很厉害,跟他得意地炫耀,“我那个千里符,贴在了飞梭上,三日就跑了上万里,从七玄门跑到了太乙宗门,你说厉害不厉害?” “是很厉害。”卫轻蓝点头。 江离声见他夸奖,顿时坐直了身子,“我跟你说啊,当时在七玄门……” 卫轻蓝虽然已从山膏口中知道当时惊险,但也没有打算她,安静地听她说当时的经过。 江离声憋了一肚子话,如今总算有了发泄口,话匣子打开,一时间说起个没完。 说到半途,口渴了,卫轻蓝贴心地给她端来灵茶,她瞬间觉得卫师兄比以前温柔贴心了,这大约就是她答应的福利,若只是师妹,她多数是不敢劳烦他这么尊贵的手的,指定他刚一动作,她自己就赶紧哒哒跑去自己喝了。 她端着灵茶,一口气喝空,然后将茶盏不客气地又塞回给他,继续说。 卫轻蓝拿着空茶盏,安静地听着,直到她说完,打住话,他才问:“那个被我们在回水底下遇到的黑衣蒙面人,出现在了七玄门,你确定?” “我确定。”江离声肯定地点头,“他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他。” 卫轻蓝颔首,“那人拿了一面什么样的镜子?” “就是能够将于师叔、楚师叔等人的杀招,反噬回自己身上的镜子。”江离声道:“很厉害,我怀疑莫师叔和花师叔大约也是这么着道的,毕竟,当初我去往七玄门时,花师叔还好好的,她与莫师叔的修为都很高,若不是着了那人的道,那人肯定不是她们的对手。我扔了那么多符箓法宝,那个人和那面镜子,都好好的,没碎掉。” “应该是阴阳影。”卫轻蓝眉心紧蹙,“传说中,阴阳影是上古魔族至宝,消失上万年了,所有人都以为,在大战时在诛魔阵里被毁了,看来不是。若是遇到阴阳影,有再高的修为,都抵抗不住,除非……” “除非什么?”江离声问。 “除非是我昆仑的玄天境,是上古的神族至宝。”卫轻蓝道:“可以克制魔族的阴阳影。” 江离声“哦”了一声,“但如今玄天境在你昆仑被供着,轻易不可动。” “嗯。”卫轻蓝点头。 “你此回从昆仑到太乙,那么断时间就到了,是不是动用了玄天境?” “嗯。” 江离声心想果然,“我猜也是,你也太胆子大了,玄天境不是不能轻易动吗?” “当时有闻师叔祖助我,只用来传送我到太乙,并无大碍。”卫轻蓝道。 江离声感动,“卫师兄,谢谢你。” 卫轻蓝收到她的谢意,评价,“你能有良心就好,也不枉我匆匆为你而来。” 江离声脸红,不敢说她如今也不敢对他没良心啊。 卫轻蓝又问:“你说于师叔是听闻太乙的裴宗主闭关,他才闭关的?” “是啊,我师父觉得大事不妙,他得躲躲,反正三宗派了那么多人查,弟子死的死,伤的伤,过了多少天,依旧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他索性也对外说闭关了。”江离声道。 卫轻蓝道:“玉师叔怕是真闭关了,在半个月前,他给我留讯,让我出关后,将你接去昆仑,没说让你回清虚。” “啊?”江离声看着他,“所以,你是骗我的?” 卫轻蓝“唔”了一声,“也不算骗,我也给他回讯了,说我接了你,会先去清虚,答应他要登门拜见的,我不想夜长梦多,清虚之行,总要走一趟。他没回我,所以,我才猜测,他是真的闭关了。” 江离声:“……” 这人既然知道他师父是真闭关了,竟然还说要去清虚提亲求娶。她指控他,“卫师兄,说谎话,不是好孩子。” 卫轻蓝挑眉,“我何时说谎话了?” “你骗我,我以为你在配合我演戏,而你却趁机趁人之危让我答应你。”江离声提起这个就郁闷,觉得以后一定是她的黑历史。 第二百四十九章 急讯 卫轻蓝低笑。 江离声没好气,掐他,“你还笑?” 卫轻蓝收了笑,“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若我将假的,变成真的?是不是就不是假的了?” 江离声噎住,说的这么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她嘟囔,“我这些天,连传讯都没敢给我师父传,没想到,他半个月前,就不回讯了。” 她猜测,“卫师兄,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师父他除了闭关,或者去出了宗门,干别的了?自己亲自去查奇山秘境的事儿了?毕竟,我清虚还有三位领队的师叔下落不明呢?昆仑、太乙的领队师叔,也处于集体失踪状态。” 她又道:“本来,我刚到太乙时,跟我师父传讯,他就有意想外出探查,还是我拦了他,说让宗门内的集大成者去,还有几位老祖宗,天塌下来,都避世不出,我连见都没见过,你们昆仑,至少有个戚师叔祖,太乙如今有个闻师叔祖,但我们清虚,至今一个也没出来。大约是我师父请不动人,只能自己去了。” 卫轻蓝道:“我昆仑的戚师叔祖是因为擅卜算,而知天命,才未避世。太乙的闻师叔祖,是被你惊动,炸出来的,大约多年再无寸近,也不再存有进益之心,放弃了自己,才决定干脆教导叶星辞。而你清虚,几位老祖宗,好像是上百年甚至数百年,都没出来过了,大约是宗门无大震动,他们是不会出来的。” 江离声叹气,“哎,三宗里,就数我清虚的人,最没上进心。” 她也就罢了,她是想上进,但限于先天条件,真的上进不起来,但别人不是,她师父,那些避世不出的老祖宗,几百年对宗门不管不问,也不怕他师父败家,她那些师叔们,好像也没有多上进,反正都不是刻苦勤奋类的,唯独一个小师弟席季礼,是个另类,他是真上进。 卫轻蓝笑,“也没什么不好。” 有上进心的那些人,又如何了?每日勤修苦练,汲汲营营,希望求得天运庇护,希望求得福祉,希望进一步再进一步,但最终也没有超过清虚多少? 清虚主张大道自然,必有道理。 睡了七日,江离声醒来后精神饱满,与卫轻蓝说了好一会儿话,才从想起他的伤势,从储物戒里倒出了好几瓶丹药,递给他,“我吃丹药没关系,如今的你,吃丹药应该也没关系,不如你都试试?” 自从拿回储物戒,她有好丹药无数,都是世所难求的。 卫轻蓝看到了在昆仑医堂出售数十万上品灵识一枚的丹药,而她一下子就拿出好几瓶,这种高阶丹药,她拿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笑着看了她一眼,“这么富有?” “嗯嗯,是啊,我拿回了自己的储物戒了嘛。”江离声连连点头。 卫轻蓝感叹,“玉师叔是真的宠惯你。” 江离声嘻嘻一笑,“他养徒弟嘛,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的,为了我的修为,把自己的私库都快要掏空了。” 卫轻蓝莞尔,“但即便如此,我送去一个储物戒,他还嫌弃的不行,恼怒的不想要。” 江离声眨眨眼睛,“他好不容易养大的,你一个储物戒,当然收买不了他了。” 卫轻蓝点头,“也是。” 江离声凑近他,一脸好奇,“所以,卫师兄,你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有?你打算用什么说服我师父?” 卫轻蓝故意说:“你去说服。” 江离声:“……” 还是不是人?逼得她答应了,还让她去触犯她师父的怒火吗?她不要。 卫轻蓝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实在是她太好懂,所有想法,都写在脸上,他笑着伸手盖住她的脸,刚要说什么,忽然他的传讯牌亮了,他顿了一下,放下手,拿起传讯牌。 只见是云端发来的急讯,说凡世的周王,对于他将河新城的人迁移到了云山城之事,大为恼火,觉得云家想做要造反,触犯了他的王权天威,已经派人发兵,要剿了云家,他请示卫轻蓝,问怎么办? 若是他出手,凡世的帝王,无论发多少兵马,自然也奈何不了他,但他能出手吗?他出手,便是用仙门术法,那么,作为昆仑弟子,便代表昆仑了。 而且,朝中那位得周王器重的天师,跟随一起发兵来剿,他不知对方底细。 卫轻蓝捏着传讯牌蹙眉,没第一时间给云端回讯。 江离声凑过来也看了个清楚,对卫轻蓝问:“卫师兄,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云山城支援云师兄?凡世的那个天师,肯定不是个好东西,蛊惑凡间的帝王,河新城上万百姓,他一力促使焚城,最值得怀疑的是,那些染了腐毒死去的百姓们,魂魄都收不到,而且河新城被人设了大阵,我就不信,这背后没有那个天师的牵扯。” 卫轻蓝凝眉思索,并未说话。 江离声又道:“我本来就想会会那个天师,但在七玄门,遇到那个黑衣蒙面人,忒厉害,大家都受了伤,我们好不容易逃出去,只能到太乙暂时避祸,如今没想到,那周王如此荒谬,云家救了上万百姓,他反而说云家要谋反,剿了云家,我与师父还想着他会找上清虚呢?毕竟有四界协议,我本是要一力承担的,大不了到时候师父再以管教之名,将我送去昆仑受教好了。” 见卫轻蓝不说话,江离声住了嘴,留他思索的空间,她自然也不再逞口舌之快,冷静了下来,认真想办法。 过了许久,卫轻蓝说:“凡间的天师,自然是要会会,但不是现在,毕竟云师兄也说了,尚不知他的底细。” 江离声道:“我师父说他派人去查,但你又说我师父闭关了。”,她挠挠头,“也不知查出来没有?” 她至今还没给师父传讯,索性拿出传讯牌,敲了敲,喊:“师父。” 传讯牌无回音,十分安静。 卫轻蓝看了一眼她的传讯牌,问:“你说凡间的太子,反对周王焚城?但是被周王给软禁在了东宫反省?” 第二百五十章 安排 江离声点头,“可不是嘛,那太子是个好的。” 她很是气愤,“据说周王杀了好几个劝谏的太臣,金銮殿血流成河,后来没人敢反对了。身为凡间帝王,竟然不爱民如子,反而视人命如草芥,他的江山还想不想做了?这样下去,早晚有人会反了他。” 她说到这,灵机一动,“不如就让云家反了他。” 卫轻蓝摇头,“这样,让于师叔和楚师叔带着人去云山城,你与我走一趟凡间的京城,去见太子。” 江离声想说“让云家反了,不就省事了吗?”,但想到云家应该是没有争王权之心,否则若是想争天下,不会世代安居云山城,另外,就算云家被逼急了,反了,后续还是会有很多麻烦,毕竟,大兴兵戈,王朝内乱,到时候死的不知道多少人了,不能因为救了上万人,而再去死更多的人吧?怎么想都不划算。若是去找太子,反而确实是最优的策略。毕竟,太子素有贤名,也的确仁义,有一大批拥护的人,完全可以从内部解决,让儿子来对付老子,少无数伤亡。 她赞同,“好,那我们去京城。” 卫轻蓝给云端回讯,说会请于师叔与楚师叔带着昆仑清虚的弟子,前往云山城助他,让他稍安勿躁,他们不日便会抵达云山城,至于他与江离声,先将莫师叔和花师叔送去清虚,再去京城寻太子,从王权内部,解决此事。 云端收到卫轻蓝的传讯,很是松了一口气,语气也轻松了几分,“卫师弟,还是你有办法。” 他就没想到,让人去找太子,一听说周王下令剿了云山城,他也有些慌。 他问:“卫师弟,你接到清虚的江师妹了?” “嗯。” 云端斟酌着问:“你刚出关,便匆匆去往太乙接江师妹,可是江师妹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何必你急急匆匆亲自接她?毕竟她与于师叔在一起,于师叔对江师妹,很是照拂的。” 卫轻蓝语气也闲适了几分,“忘了与云师兄说了,我是打算接了她,想一起上清虚向玉师叔求娶她。” 云端:“……” 他的传讯牌脱手,“啪”地一声,砸到了地上。 好半晌,传讯牌内,没传来他的动静和声音。 江离声凑趣,看着卫轻蓝乐,小声说:“卫师兄,你吓到云师兄了。” 卫轻蓝无奈地笑,“我以为他早有心理准备。”,毕竟,他待江离声不同,他应该最先知道,他什么时候给人买过凡间的零食?还托他之手。 江离声叹气,“就算有心理准备,也会被你这么突然而吓到。” 毕竟,第一个被吓到的,就是她。 卫轻蓝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云端那边终于又传来声音,听语气,仍旧不能平静,“卫师弟,宗主知道吗?” “师父还在闭关。” 云端叹气,“那就是还不知道了?” “嗯。” 云端欲言又止,“宗主会同意吗?” 卫轻蓝挑眉,“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师父会不同意?他不同意我做的事情,我便不做吗?我又不是他的傀儡。” 云端连忙说:“但是宗主对你……” 他想说,期待极高,但忽然想到,江师妹应该就在一旁,他们当初一起出发,汇和后,前往云山城救裴荣,直到去河新城他先一步离开,那么些日子里,哪怕有两位师叔在,但事实上,做主的人只有江师妹一人,她并不如传言废物弱质,尤其是救裴荣之日,于师叔为她亲自护法,寻常人做不到,他也十分敬佩,若如今他再担心说江师妹会拖累卫师弟,显然已不合适。 于是,他收回了想要说的话,对卫轻蓝道:“江师妹是很好,卫师弟有眼光。” 卫轻蓝弯唇,眉眼愉悦,“自然。” 江离声扭过脸,一句话夸了两个人,云师兄也很会嘛,她还以为,云师兄这么大反应,会劝阻卫师兄呢,原来跟于师叔一样,也不劝。 哎,看来真是没人能劝动他了。 她的未来啊,要在他手里混,可真是有点儿堪忧。 卫轻蓝眼角余光扫见江离声脸上的表情,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脸颊的软肉,不轻不重,才给云端继续传讯,“云师兄,请云老家主放心,此事既然有昆仑清虚插手,必不让云山城的云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云端回复,“好,我会转达给祖父,多谢卫师弟。”,他停顿了下,又嘱咐,“你与江师妹,也多带几个人去京城,务必小心,毕竟背后有何人祸乱这世间,还未明,你们务必小心。若我说,两位师叔,来一人助我,就够了。” 卫轻蓝没应,“云师兄放心,我们会小心。” 掐断了传讯牌,卫轻蓝对飞舟喊停。 飞舟继续飞行,并没有停下来,他才想起,这是江离声的飞舟,看向她。 江离声对他眨眨眼睛,“我这飞舟,师父才给我没多久,没有你那个宝贝与你磨合的久,还不太机灵,也不太认识你。” 卫轻蓝点头,“那你尽快让它认识我,学着机灵起来。” 江离声将口诀教给他,“你来。” 卫轻蓝念出口诀,飞舟果然停了。 他给后面飞舟上的于从容传讯,“于师叔,有事相商。” 又示意江离声给楚沥青传讯。 江离声不敢耽搁,赶紧给楚沥青传讯。 于从容终于收到了卫轻蓝的传讯,看过后,脸色微变,立即走出房间。 楚沥青亦然,立即叫停了飞梭。 两艘法宝齐齐停下,等了一会儿,待后面的飞舟靠近,才一起落下云层,停在了一处荒山的山巅。 卫轻蓝与江离声走出飞舟,山膏也跟着一跃而下。 席季礼最先冲出飞梭,见卫轻蓝脸色发白,江离声脸色倒是极好,他满腹郁气搅了搅,喊江离声,“师姐。” 没理卫轻蓝。 “小师弟。”江离声对他笑了下,转头跟走下来的楚沥青和于从容说了云端发来急讯之事,同时也说了她与卫轻蓝的安排。 第二百五十一章 分开行动 楚沥青和于从容早料到凡间帝王不会作罢。 但没想到,不是先找上清虚,而是先找上云家,不过想想,倒也不难理解,毕竟,对比一大仙门,在凡间的云家,更容易把控对付,施行王权的威慑。 而席季礼听到的却是她和卫轻蓝已做了决定,两人前去京城,他立即说:“外面如此之乱,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搅动作乱,至今还未查清楚,师姐你灵力全无,就算他已到了元婴,也恐怕不能护你,昆仑的人去云山城就好了,我们清虚的人,要保护师姐你,理应陪你去京城。” 江离声见他连个卫师兄都不喊,倒也没强求他,只说:“这里距离清虚还有三日路程,我与卫师兄先回清虚,到时候会从清虚再带几个人一起。听云师兄说,那个蛊惑周王的天师,也会随周王调派的兵马去云山城围剿,我们还不知道那个天师是什么路数,为保云山城安然无恙,必须多些人去助云师兄,你们必须先去。” “可以从昆仑和清虚传讯调派弟子去。”席季礼道。 “但如今距离最近,你们若去,到达的最快,这是最好的选择。”江离声看着他,认真地说:“小师弟,一城百姓,数万性命,再加上云端师兄的家人,必须保住,不能出事儿,此事寻根究底,是我在河新城执意救人,惹出的麻烦,本该我一力承担,但如今压力系数落在云师兄那边,我们必须保证云山城万无一失。你与楚师叔,师姐师妹你们,都去云山城,你放心,我与卫师兄两个人会小心的。” 席季礼一时说不出再反对的话来。 楚沥青点头,率先同意,“离声说的是,于师妹以为呢?” 于从容也点头,“我也赞同,云山城是受我们连累,不能让他们出事。” “既然两位师叔也同意,那就这样定了。”卫轻蓝一锤定音。 于从容看着卫轻蓝,蹙眉,“轻蓝,发生了什么事儿?都过了七日了,你的脸怎么还这么白?伤势怎么还没调息好?” 卫轻蓝也不隐瞒她,“我为江师妹查看灵府,折损了些灵力,师叔放心,无碍的,江师妹已给我了上好的丹药,刚刚服下。” 于从容闻言缓和了脸色,看向一旁的江离声,笑了下,“这样啊,离声的脸色的确好了很多。” 江离声觉得对不住卫轻蓝,“于师叔,我足足睡了七日,脸色能不好吗?凡间那个周王,实在太可恶了,你们去了云山城后,若是他的官兵到了,真打杀起来,你们不用客气,护百姓们要紧。” “嗯,我们知道。”于从容脸色难看,“凡间这一代周王,真是会摆威风,没有半丝爱民如子的样子,如何配做九五之尊,享受黎民百姓跪拜?” 江离声点头,“所以,您和楚师叔你们去云山城,相助云师兄,我和卫师兄去京城找太子,从内部入手。” 于从容其实也有些不放心,“你们到了清虚,一定多带些弟子,凡间如今看来也不安平的,别再遇到第二个河新城。” “嗯,我们会多带些人的。况且我与卫师兄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江离声指指自己的储物戒,“我的宝贝还多,在太乙,巫师叔、叶师兄,还有那位闻师叔祖,又送了许多赔礼。足够用的。况且还有卫师兄呢,他宝贝也多。” 于从容想想也是,以前卫轻蓝孤身连不周神域都闯过,如今只不过是去个凡间,多了个江离声,她便担心了。 大约是江离声这小姑娘,总是忍不住让人担心吧? 她点头,“好,那你们小心些。” “你们也小心些。”江离声反而有些不放心她们,从储物戒,掏出一把她自己的符箓,递给于从容,“于师叔,希望你们运气好点儿,若是你们运气一般,再遇到那个坏蛋,就用这些符砸死他。” 于从容推拒,“你自己收着,上次我是没防备他手中的镜子,着了他的道,若是没有那面邪门的镜子,他不一定能奈何得了我们这么多人?” “我还有呢,这些给您,有备无患。”江离声硬塞给她,“卫师兄说那人手中的镜子,有可能是上古魔族的阴阳影,可与昆仑玄天境比肩的至宝,我这些符上次既然能砸人,可见还是十分管用的,我如今就是还没灵力,没办法画符,否则我一定画很多很多,给你们每个人都送一些,如今只能给您一点儿了,毕竟你为了我不犯困,折损了许多灵力,伤势至今还没好全呢。” 于从容闻言惊了,看向卫轻蓝,“上古魔族的阴阳影?” “猜测而已,听江师妹描述,很像。”卫轻蓝道。 于从容脸色变了,“你不说,我还没想到,那么厉害的镜子,岂能是炼器师轻易练出来的?自然是先天法宝。” 她看向楚沥青。 楚沥青本来也有些疑惑,如今闻言也变了脸色,“若真是那阴阳影,没有在大战中毁去,落到了那么一个人手里,的确是让人不安。” “所以,于师叔,楚师叔,你们小心些,最好一直一起,不要单独行动。”江离声也有些担心他们,“必要时,向宗门发出求救,请求宗门支援。” 楚沥青点头,看向卫轻蓝,嘱咐,“你们也小心些。” 卫轻蓝颔首,“楚师叔放心。” 楚沥青对卫轻蓝,也没有太不放心,毕竟,奇山秘境有古怪,他不止救了江离声,还一跃到了元婴,引得天雷,救了很多被困在秘境里的弟子们,如今论修为,也不差他多少了,况且,他如此年轻,敏锐又聪慧。 众人又商议片刻,江离声对裴荣说:“你跟着我们,去清虚。” 裴荣点头。 于从容将卫轻蓝的飞舟还给他,“我们坐楚师兄的飞梭就可,到了云山城,与云端汇和,我的穿云梭也会回到手中,你的法宝自己收起来吧!” 卫轻蓝点头,收了飞舟,陆少凌带了一名弟子,将莫如烟与花时方送到了江离声的飞舟上。 席季礼不情不愿,“师姐,你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赶紧去吧!”江离声催促他。 席季礼看了卫轻蓝一眼,只能上了飞梭。 众人分开,于从容、楚沥青等人坐着楚沥青的飞梭带着弟子们前往云山城,江离声和卫轻蓝带着裴荣和昏迷的莫如烟和花时方,继续乘坐江离声的飞舟,前往清虚。 将莫如烟和花时方安置到了一间房间后,江离声又指着一间房间让裴荣进去休息。 第二百五十二章 元神出窍 山膏后知后觉,它没有房间。 它跟江离声提出要求,“我也要一间房间,免得打扰你们。” 毕竟小情侣忒讨厌,它可不想卫轻蓝再嫌弃他碍眼,若有了房间,它就能躲着不出来了。 江离声领会不到山膏的意思,“你打扰我们什么?” “哎呀,你别管了,总之你给我一间房间,你这飞舟上,不是还有空的房间吗?” 江离声嫌弃地看着它,“你一只兽,哪里不能趴?要什么房间?” 山膏不满,“你好没良心,你忘了在太乙时,是谁帮你一起瞒着的了?” 江离声没话说了,的确它在太乙时表现的不错,但给一间房间不可能,它会把房间给嚯嚯了,于是,她拿出一个法宝,是个狗窝的模样,扔到飞舟的一处角落里,对它说:“要什么房间?别想了,你住这个。” 山膏:“……” 它走过去,左瞧瞧,右看看,好像是能装得下它睡觉,虽然瞧着挺丑,看起来也软塌塌的,但正因为软,睡起来想必很舒服,便试探地迈脚进去,躺下,果然很舒服,它打了个滚,更舒服了。 它觉得可以,问江离声,“这个是什么?不像是什么高阶法宝?” “是我炼器炼废的狗窝。”江离声如实告知它。 山膏:“……” 行吧,狗窝就狗窝吧!舒服就行,它卧进了狗窝里,不打算出来了。 江离声打发了山膏,催促卫轻蓝,“卫师兄,你赶紧回房间调息打坐,把伤势赶紧养好。” 卫轻蓝看着她,“那你自己玩?” 江离声连连点头,“我睡够了,不想进房间闷着了,就在外面练字。” 卫轻蓝颔首。 于是,二人一个打坐疗伤,一个站在桌前练字。 江离声自觉她的字,应该是长进些,毕竟断断续续,也练了那么多天。但山膏睡了一觉后,出来瞧一眼,便嫌弃地撇开眼,一副没眼看的表情。 江离声恼,“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这字,就这么让你看着不顺眼吗?” 山膏怕她再用零食威胁它,毕竟他们要去凡间,人间最繁华的京城,好吃的肯定多,而它的主子如今不但不穷,还很富有,他立即说:“比以前看着是顺眼了些。” “那你为什么还一脸嫌弃?”江离声问。 山膏找理由,“你的卫师兄说了,笔修的笔,与凡间书生练的字不一样,自成其道,催灵力引天地之气,我是觉得,你把字练得多漂亮没什么用,你的方向是不是弄错了?不是依葫芦画瓢,应该想着怎么催动灵力,引天地之气啊,如今这些字,就是一张张废纸,死物而已,没半点儿灵气。” 江离声被它的理由说服,没了气,“你说的也是。” 山膏见她不气了,暗暗松了一口气,生怕她再问别的,它如今全部智慧,都用在了这段话上,不敢再多待,赶紧溜回狗窝了。 江离声听了山膏的话,再看她练的字,的确,都是一张纸废纸,确实没半点儿灵气。 怎么才能引天地灵气呢? 她试着调动自己的灵府,依旧毫无反应,又试着催动灵力,也毫无反应,她抓着笔,试着感受天地灵气,半天,什么也没感受到。 她想到当时在回水底下的祭坛,那时她用卫轻蓝的剑,画了阵,后来以指代笔,写了“出”字和“化”字,也都成了,但其实是祭坛破裂后,被封印的那些灵力团,奔涌到她灵府中,被她情急之下催发,引了出来,为己所用,并没有引天地灵气。 她试着感受四周气息,风在快速流动,飞舟穿梭在云层里,无声而快速,山川河流在脚下忽忽而过,山膏这么一会儿,便在狗窝里睡着了,打起了规律的小呼噜,房间内,卫师兄在打坐,周身灵气围着他环绕循环,将他整张脸照的云烟雾饶的。 云烟雾罩的他,那张脸看起来更好看了。 忽然,卫轻蓝睁开眼睛,腾地站起身,疾步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看向江离声。 江离声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卫轻蓝几乎瞬间到了她身边,伸手接住她,又气又怒,“你做了什么?怎么元神出窍了?” 江离声自然回答不了她,因为她已经昏了过去。 卫轻蓝伸手按在她眉心处,催动灵力,为她稳固神魂,很清晰地感觉到,这一刻,她灵府震荡,如地震一般。 山膏也感觉到了,惊醒,瞬间冲过来,“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晕过去了?” 卫轻蓝道:“她不知做了什么?元神出窍了,幸好我及时发现。” 山膏都惊了,“她、她、她元神出窍了?她一个修为全无,灵力尽失的人,怎么会元神出窍了?” 就算要出窍,也该是她的卫师兄啊,元婴之上,便是出窍,她怎么这么能耐呢。这岂不是跟刚出生的婴儿一样,连路都不会走呢,就已经开跑了? 卫轻蓝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儿,但如今人已经昏迷了,他自然什么都问不出来,当务之急,自然是给她稳固神魂。 山膏见他催动灵力,不要钱似地给江离声巩固神魂,心想着,这男人非要想不开,看上了这么个臭丫头,看看,如今的伤势,又白养了吧?吃的那颗几十万上品灵石一枚的丹药,刚修复了几分的气色,如今又都搭进去了。 凭他的品貌本事,找什么样的仙子没有?非要找这么一个大麻烦,就连练个字,都能把自己练的元神出窍,自己玩都能惹出祸来,它真是服了。 山膏虽然心里一大堆吐槽,但看着卫轻蓝越来越白的脸色,还是伸出它的大爪子,上前帮忙,同时跟卫轻蓝说:“快再吃丹药吧?我也要吃一颗,她这什么破灵府,怎么震动的这么厉害……” 卫轻蓝也的确有些撑不住,拿出江离声给的丹药,直接倒了两颗进嘴里,也随手扔给了山膏两颗。 山膏顿时觉得这丹药香喷喷,真是金贵极了,若不是这个情况,它估计一辈子也吃不到。 得,它还有点儿感谢她这个主子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喊醒 两颗上上品的丹药,再加上卫轻蓝元婴修为,灵力几乎耗费了九成,以及山膏几乎整只兽都快被掏空了,江离声灵府的震动才总算平息了下来。 山膏撤回爪子,整只兽倒在了地上,眼前发黑,说话都没力气了,“要死了,我要死了,快,再给我一颗丹药,我要丹药……” 卫轻蓝毫不吝啬地又扔给了它一颗,山膏嗷呜一口吞下。 卫轻蓝也又吃了一颗丹药。 裴荣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震惊地看着外面的两人一兽,脸色都变了,“卫师兄、江师妹,你们这是……发生了什么?” 卫轻蓝说不出话来。 山膏比他好些,气不顺地说:“还能发生了什么?是这个死丫头找死,差点儿害死我们。” 裴荣看着倒在地上的江离声,想伸手扶她,但想起卫轻蓝待她不一般,又缩回手,“卫师兄,我扶你起来?” 卫轻蓝对他摇摇头,半晌,才喘匀了气,虚弱地说:“我无碍。” 裴荣见他不像无碍的样子,“那江师姐……” “不用管她。”卫轻蓝心里也有气,一个没注意,她就惹出祸来,果然对她不能太放心。 裴荣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该帮什么忙。 “你只管回去休息,不必管我们。”卫轻蓝看着他,“根基要打稳,不要有杂念。否则不但不能速成,还容易坏了根基。” “是,卫师兄。”裴荣点头。 他往回走了两步,不放心地又回头,“江师姐这样子,真的无碍吗?” “无碍,她死不了。”卫轻蓝道。 裴荣见他是真不让他将人扶起来,只能回了房间。 卫轻蓝坐在原地调息,一个时辰后,见江离声依旧昏迷不醒,他无奈地看了她片刻,起身,弯腰,费力的抬手,将她抱回了房间,安置到了床上,自己则坐在床边,继续盘膝打坐。 山膏从来都是吃了睡,睡了吃,不怎么爱修炼,能躲懒就躲懒,能不修炼,它也是不爱修炼的,但如今,身体被掏空,容不得它躲懒了,吃了丹药后,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也老老实实修炼起来。 大约过了一日,山膏泄气地找上卫轻蓝,“飞舟上灵力稀薄,我苦修了一日,也没恢复一成。”,它跟卫轻蓝打着商量,“还有半日就到清虚了,咱们能不能,在清虚修炼几日,再赶路去凡间的京城?” 卫轻蓝摇头,“早些进京,早些解云山城的困局。” 山膏顿时蔫了,爪子挠地,“都怪这个臭丫头。” 论修炼,卫轻蓝自然比山膏要强太多,他从小到大,不怎么依靠丹药,如今乍一用上,倒是极见效用,调息一日,已恢复了两分,但要想全部恢复,怕是要十天半个月,有气他本来就受了闻宿白的伤,伤势未愈,又因为探查江离声灵府,折损了养回几分的伤,如今更是几乎相当于半个废人。 山膏说的没错,这飞舟上,灵力的确太稀薄了,不适合修炼。 他转头看了身后一眼,躺在床上的人,依旧在昏睡,他问山膏,“她说在练字,练字时,发生了什么?你可知道?” “我不知道啊,我睡着了。”山膏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儿,它在原地转了两圈,忽然想起了,“期间我醒了一次,见她在练字,写了好多好多张废纸,字也没有变得多好看,便跟她说了几句话。” “你说了什么?”卫轻蓝问。 山膏想了想,跟他重复了一遍。 卫轻蓝听完,没说话。 山膏小心翼翼又心虚地看着他,“真的不怪我,我若是说嫌弃她的字,她又该恼怒不给我吃的了,我便将你的话,拿出来,跟她说了。说完她果然不恼了,还觉得有理,我便溜回去睡觉了……” 谁知道,它感觉不对劲,醒来便看到她晕死过去了,神魂不稳,灵府动荡,真是吓死它了,毕竟它可是跟她有契约的,她出了事儿,它也得不了好。 卫轻蓝大约明白了,“不怪你。” 山膏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怪它就好,它也没想到,它这个主人真能折腾啊,不知怎么搞的?竟然被她折腾出点儿眉目来,就是没引来天地灵气,倒是把自己差点儿折腾进天地里,也害的卫轻蓝和它,如今灵力都不剩多少,恢复起来也难。 飞舟又平稳地飞行了半日,来到了清虚。 山膏看着依旧未醒的江离声,问卫轻蓝,“怎么办?她还没醒。” 卫轻蓝道:“早先你说,用吃食,可以引诱她醒来,是不是?” “嗯,是啊,这丫头嘴馋的很。” “去拿吃食来,不能让她再睡了。”卫轻蓝道。 山膏立即拿出储物戒,翻弄了半天,才找出仅剩的没多少的灵识,蹲在江离声床前,吃了起来。 它吃的巴巴香,卫轻蓝没什么感觉,但江离声果然很快就吸着鼻子醒了。 山膏“嘿”了一声,“我说什么来着?你看,她这不就醒了?” 它话音刚落,江离声已从床上坐了起来,没好气地骂山膏,“你这个狗东西,又拿好吃的馋我。” 山膏理直气壮,“这可不怪我,是你卫师兄让的。” 江离声看向卫轻蓝。 卫轻蓝跟她说:“马上到清虚了,得喊醒你。” 江离声惊讶,“这么快就到清虚了?” “快?你昏睡了两日。” “啊?”江离声惊了,“我怎么又昏睡了?” “你自己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山膏忿忿,“你看看你的卫师兄,再看看我,我们两个被你害的,可惨了。” 江离声这才注意卫轻蓝脸色比刚出太乙时更白了,整个人气息也不稳,似受了更重的伤,而山膏也是,好像被抽干了水分的白菜,整只兽看起来都有气无力的,连对她一脸忿忿,都不如以前精神。 她问:“发生了什么?” 山膏看着她,“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江离声看向卫轻蓝。 卫轻蓝伸手摸她的头,碰了一手的凉意,见她整个人睡的凉汗津津,给她施了个清洁术,才回答她,“你元神出窍了。” 江离声:“……” 元、元神出窍? 她? 第二百五十四章 抱 江离声恍惚不已。 元神出窍这不是她师父才能做到的事儿吗?他没事儿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然后睡着睡着,就跑去了她的灵府内研究怎么提升她修为。 她哪里会啊?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卫轻蓝,他的脸苍白到几乎透明,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可见受伤有多重,她试探地问:“卫师兄,你……你为了救我?又受伤了?” “损耗了些修为而已。”卫轻蓝道。 山膏立即说:“才不是,他哪里只是损耗了些修为?他是差点儿为了你,废了修为,我们两个都是,你神魂不稳,灵府动荡,跟天要塌了,地要陷了一样,我们俩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稳固了你的神魂,哪里像他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啊?你看看他,再看看我,我整个都缩小了一圈。” 江离声细看,果然山膏好像是缩小了一圈,怪不得她觉得它向缩了水的白菜,她一时说不出话来,“我好像也没做什么……就是拿着笔,认真地感受了下周遭……” 山膏无语,“你以后还是别认真感受了,就继续废物着吧!” 江离声无话可说。 她愧疚地看向卫轻蓝,“卫师兄,是我不好。” 她挠挠头,“我以前也总是因为修炼不精,闯一些自己都没想到的祸,连累身边人,要不咱们俩还是……” “还是什么?”卫轻蓝看着她。 江离声对上他忽然淡下来的眼神,说不下去了,咬了咬牙,把话压了回去,将储物戒里的所有上品丹药,一股脑都拿出来推给他,“这些,反正我也用不上,还是都给你吧!我感觉以后,这些丹药,你比我有用。” 真是无奈了,谁让他非要跟她在一起呢,只能跟她一起学着嗑药了,否则这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她叹气,“从今天开始,你打坐修炼,我什么也不做了,就待着。” “倒也不必。”卫轻蓝摇头,“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江离声直摇头,“我不敢了。” 卫轻蓝笑笑,“无碍,修炼本就是逆天而为,大道修行要历经无数坎坷,怎么能因为怕出事情,便不修不做?玉师叔都没限制禁锢你,可见也是这个道理。” “可是……”江离声看着他苍白的脸,真的觉得对不住他,“我太能闯祸了,如今已牵累你了。” “但若不是因为你,我如今也不可能迈入元婴。”卫轻蓝摸摸她的头,“尤其你竟然在悟笔修时,能元神出窍,也真是……厉害了。” 他又气又笑,“如今的我,还做不到。” 江离声挠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如今也稀里糊涂的呢,惹了一回祸,害你被连累,可我也没觉得自己哪里有进益啊。如今还是催动不了灵力。” “不急,等我恢复修为,下次你再试试,也许你真能引天地灵气震动。”卫轻蓝道。 江离声虽然觉得自己没那么有本事,但在他的眼神下,还是点头,“好、好的吧。” 山膏见卫轻蓝就这么轻而易举放过了江离声,连一句教训都没有,不止如此,还纵容鼓励它,它一只兽看的都受不了的,对卫轻蓝说:“你也太惯着她了吧?她可是差点儿害死我们?” 卫轻蓝瞥它一眼,“那她害死你了吗?” “没、没有,但……但差一点儿嘛。” “差一点儿也是差。”卫轻蓝道:“虽然清虚人人都传她总是闯祸,但迄今为止,又有哪个人是被他真正害死的?” 山膏噎住,问江离声,“有吗?你有害死过人吗?” 江离声想想还真是,从小到大,她还真没害死过人,顿时腰板都直了,“当然没有。” 山膏没了话。 卫轻蓝笑,痛快地收起了她给的丹药,“这就是了,所以怕什么?” 江离声顿时受到了鼓励,对山膏扬起下巴。 山膏看着卫轻蓝将一大堆丹药都收进了他的储物戒,看的眼馋,低头瞅瞅自己挂在脖子上的储物袋,跟江离声说:“我呢?我的储物袋已经空了,吃食全部都已经吃完了。我也帮忙救你了,你看看我如今都成了这副样子,你怎么厚此薄彼?” 言外之意,你给了他那么多好丹药,不给我点儿吗?都给他? 江离声还没开口,卫轻蓝道:“我给了它两颗极上品的神元丹。” 江离声闻言立即对山膏瞪眼,“这么好的丹药都给你吃了,两颗呢,你吃了没好好炼化吧?否则也不至于这副干巴的白菜样儿,还要什么?你要上天啊?没有了。” 山膏也知道自己修炼不刻苦,但还是不满,“我这不是物类其主吗?你好小气。” 江离声:“……” 的确,她修炼也不刻苦。 “哎呀,行吧,你等着,到了凡间的京城,我给买几车吃食,都装满它。”看在它辛苦救她的份上,她决定大方一下。 山膏闻言扭了扭身子,顿时高兴了,“好吧!” 在吃食面前,丹药还是要排在后面的,不给丹药,有吃食也行,它高兴地扭头出去了。 打发了山膏,江离声又看向卫轻蓝,身子扑上前,一把将他抱住。 卫轻蓝冷不防被她抱住,愣了一下,隔着薄薄的衣料,女儿家的体温一下子温暖了他,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也伸手抱住了她。 江离声抱住卫轻蓝,靠在他怀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再没有这一刻,无孔不入地往她鼻孔里钻,与在奇山秘境掉进黑洞里时抱着他不同,那时她是被迫抱人,没什么旖旎的心思,也不敢起心思,如今这个人是他的,可以任由他抱。 而且,他是真的护着她。 没有责备,没有说让她以后别再胡闹,只说让她该如何就如何。 她眼眶发红,“卫师兄,你真好。” “如今知道我好了?”卫轻蓝低笑。 “早就知道。” “那你早先还不答应我?” “我不敢嘛。”江离声搂着他的腰,“如果进了清虚,我师父没闭关,我们能见到他,你真要对他求娶我啊?你不怕你这副样子,他揍你?你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可不同去太乙时,能接下闻师叔祖七招。我师父若对这样的你出手,你一招都接不住了吧?” “嗯,应该接不住了。” “哎。”江离声叹气,“我师父应该没那么不近人情。” “玉师叔很不近人情。”卫轻蓝道:“但我倒希望他真出关后,人就在清虚最好,否则求娶你之事,要往后拖。” 江离声心想,拖拖也没什么的吧?提醒他,“去凡间找那太子,救云山城要紧。” 卫轻蓝点头,“嗯。” 第二百五十五章 热情欢迎 飞舟来到清虚,停在山门处。 守门的弟子看到熟悉的飞舟,顿时大喜,“是江师妹回来了!” “是江师妹!” “江师妹!” …… 一连串惊喜的声音,将江离声险些给炸懵。 她怀疑地从飞舟上探出头,往下看,嘟囔,“这是发生了什么大喜事儿?怎么一个个的,看到我,这么高兴?” 她可从来不觉得自己受这些师兄弟们的待见。 卫轻蓝轻笑,“看不出来,江师妹在清虚,这么受欢迎?果然传言不可信。” “不不不,他们以前都躲着我的。”江离声直摇头,猜测,“估计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知道我带你来了清虚,他们都很崇拜你,才会见了我这么开心。” “是吗?”卫轻蓝瞧着不像,这一张张笑脸,就是针对她。 “是是是,肯定是。”江离声拽着他下了飞舟。 山膏紧随其后,“嗖”地跳下飞舟。 裴荣最后走出,打量着清虚山门,心想这就是清虚吗?果然是仙山福地。 “江师妹,你也太厉害了,这位就是昆仑的卫师弟是不是?”一名男弟子冲过来,“外面的人都在传,说你拐带了昆仑的卫师弟,你果然真给拐带来了,厉害啊。” 江离声:“……” 果然,是冲着卫轻蓝。 她看向卫轻蓝,用眼神跟他说,你看,我没说错吧? 卫轻蓝笑,没想到外面是这样传他与江离声,他拱手见礼,“见过诸位师兄。” 清虚弟子赶紧回礼,“卫师弟客气了,快请还请,你能来我们清虚,我们真是太高兴了。” 江离声咳嗽一声,“你们矜持点儿,别吓到卫师兄。” “是是是,江师妹说的是。”心里都在想,谁知道有一天,你这么能耐啊,竟然能跟昆仑的卫轻蓝扯上关系,且还将人拐带来了清虚,真是长了大脸了。 江离声翻白眼,伸手向后一拉,将裴荣扯上前,“这是裴荣,他以后会是我们的小师弟,诸位师兄以后多关照他点儿。” “啊?小师弟?” “这位小师弟好俊秀啊,哪儿捡来的?” “被哪位师叔收在门下了?” …… 裴荣没想到清虚的弟子们一个个的这么活泼,与昆仑和太乙的风格不同,玉师叔带的昆仑弟子们,除了陆少凌,一个个看起来规矩又严肃,太乙的弟子们虽然没昆仑那么严肃,但也没这么热情活泼。 他拱手见礼,“诸位师兄,我是裴荣,承蒙诸位师兄以后多加关照。” “好说好说,你是咱们江师妹带回来的,我们可不敢欺负你。”一位师兄连忙说。 裴荣:“……” 一位弟子眼尖,对比卫轻蓝、江离声、裴荣三人,发现卫轻蓝神态要苍白些,他试探地问:“卫师弟像是受伤了?” “听说卫师弟你元婴了?谁还能伤你?”一人接话。 卫轻蓝笑笑,“元婴不算什么,能伤我的人大有人在,师兄们过奖了。” 一人立即说:“哎呀,你是十八岁的元婴啊。古往今来,没有过吧?这还不叫厉害,什么叫厉害?” “就是就是。” 江离声见他们一堆人七嘴八舌,围着卫轻蓝叽叽喳喳,从来没觉得她这些师兄弟们多碎嘴过,今儿算是领教了,她不耐烦地说:“诸位师兄,你们够了,我问你们,我师父呢?” “宗主闭关了啊。” “什么时候?” “大半个月前。” “也就是说,我如今回来,见不得我师父人?” “是啊。” “如今宗门事务,谁在管?” “殷师叔、宁师叔并几位师叔一起。” 江离声点头,“昆仑的莫如烟莫师叔,和咱们清虚的花时方花师叔在七玄门受歹人迫害,已在太乙的筑灵池养伤半月,如今依旧昏迷不醒,还需要用我们清虚的沧澜池,我先将她们送去沧澜池,你们谁去禀告几位师叔一声,回头我再去见他们。” “我去我去!”一名弟子立即说。 一名弟子惊问:“竟然是在七玄门伤的?七玄门不是被灭门了吗?” “灭门之前,哎呀,你们问这么多烦不烦人,赶紧该干嘛干嘛去?”江离声打发人。 一众师兄弟们都知道她是什么德行,显然这是被他们围着不耐烦了,齐齐不敢说话了,纷纷散开。 江离声将他们总算识趣不围着了,让人抬着莫如烟和花时方,带着卫轻蓝、裴荣进了山门。 他们进去后,一名弟子小声说:“江师妹还是那么不可爱。” “嗯嗯,还以为她变得讨喜了,原来并没有,那她是怎么得昆仑卫师弟青眼的啊?” “靠美貌吧?” “她有美貌?” “唔,还是有一点儿的……” “修仙界美女如云,这么一点儿美貌,不出众的好不好?肯定不是。” “那就是靠不走寻常路。” “这个有可能……” …… 江离声虽然修为尽失,但是耳目好,听着身后的窃窃私语,十分无语,这一群都是什么人啊,比长舌妇还长舌妇,她那些师姐妹们都没他们能碎嘴,就比这些师兄弟们可爱。 所以说,从小到大,她只欺负师兄弟们,不欺负师姐妹,也是有必然的道理。 卫轻蓝也听到了,低笑,“清虚的弟子们,寻常都是这么有意思的吗?” “哪里是有意思,一堆讨厌鬼。”江离声撇嘴。 卫轻蓝偏头看她,她眼底清清楚楚地印满嫌弃,不由莞尔。 裴荣初初练气,自然没这二人耳目灵敏,听不清后面的人在说什么,只跟着江离声与卫轻蓝往里走。 来到沧澜池,江离声吩咐人将莫如烟和花时方送进里面,忽然想起曾经被她和楚师叔送进来的云望,不由问:“云望呢?他如何了?” 一名弟子回答:“那小子命大,已被重塑了根骨,因祸得福,宁师叔要将他收到门下,但那小子不识抬举,说什么要回云家,放不下他的妹妹。” 江离声问:“他如今人呢?被送回云家了?” “没有,还在咱们清虚呢,用了咱们清虚的沧澜池,岂能轻易说走就走?等着宗主出关后决定呢。” 江离声点头,“一会儿让他来见我。”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不能不管 江离声将莫如烟、花时方刚送进沧澜池,得到消息的几大峰主、堂主便匆匆找了过来。 江离声看着这几位师叔,倍感亲切,终于回到清虚,让她心里踏实,“师叔们,你们是不是想我了?来的这么快。” 宁慎行、殷寂浮等人都知道江离声在太乙避难,并不知道她竟然突然回了清虚,还带来了卫轻蓝,听人禀告,惊了一跳,齐齐匆匆忙忙找了过来。 听到她这样说,几人都瞪了她一眼,宁慎行道:“你不在宗门,不知道我们会有多省心?想你做什么?” 他说完,对卫轻蓝露出和善的微笑,“卫贤侄,没想到你能来咱们清虚,这个臭丫头也没提前打个招呼,多有怠慢,你见谅。” “是啊,听到弟子禀告,吓了我们一跳。”殷寂浮也连连点头。 江离声这才想起,她是没提前打招呼,楚师叔看来也没有。 卫轻蓝浅笑,“几位师叔客气了,我宗门的莫师叔,受伤严重,需要借用清虚的沧澜池养伤,劳烦了。” “不劳烦,不劳烦。”殷寂浮连连摇头,打量卫轻蓝,“卫贤侄,我们都听说,你出关后,元婴已稳,但如今观你面色,你这是……重伤未愈?” 卫轻蓝颔首,“是受了些伤,并无大碍。” “看起来不像无大碍,一路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宁慎行问:“你是否也该进咱们沧澜池将养两日?” “多谢宁师叔,我不必。”卫轻蓝摇头。 宁慎行看着他,“真不必?你不必客气,你能来清虚,我们都十分欢迎。” 卫轻蓝摇头,“真不必。” “那好,既然你不需要,那就不强求了。”宁慎行看向江离声,“你楚师叔怎么没与你一起?” 江离声道:“他与昆仑的于从容于师叔带着人去云山城了。” 宁慎行奇怪,“去云山城做什么?” 江离声只能将云端传来急讯,凡间的周王要发兵剿云山城之事说了。 宁慎行听完,皱起眉头,“这凡间的周王,以前据说爱民如子,如今没想到,如今真是枉顾人命,不讲仁义,看来要成为暴君。” “可不是嘛,当初河新城那上万活生生的人命,明明好好的,没染腐毒,我们又不能见死不救?将人迁移去了云山城,也是当时的无奈之举,云山城的云家大义,将上万人都安置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看看凡间那周王做了什么?他要绞杀云家,给人家按了个谋反的罪名。”江离声气愤道:“咱们肯定不能不管的。” “是不能不管。”宁慎行点头。 殷寂浮问:“他们去云山城,此事如何处理?若是昆仑清虚两大宗门联手,自然能压制凡间那周王,但这等同于撕毁四界协定,妖界和鬼界怕是不同意,当初说好了,各界互不相扰,我修仙界虽然有部分弟子出自凡界,也因此一直庇护凡界,但也不该过于插手凡界帝王王权。” “但云山城上万百姓啊,此事还牵扯了我们清虚地界的七玄门,河新城与七玄门看起来是两件事儿,但连起来是一件事儿,我清虚插手,理所应当。”江离声道。 “话虽是这样说,但我们修仙界如今不太平,奇山秘境,折损了大批新生弟子,各门各派,又失踪了几名峰主堂主,如今还没查出来他们到底在哪里,整个修仙界人心惶惶,若是妖界、鬼界借此出界生事儿,恐怕要出大事儿。” “如今已经出大事儿了。”江离声道:“几位师叔既然已经知道了河新城和七玄门的事情,那我师父应该也与你们说了河新城和七玄门有大阵的事儿,昆仑的莫师叔和花师叔是捡了一条命,我们也是死里逃生,才能保全,背后搞阴谋的人,嚣张至极,我们也不能一味地龟缩着,否则背后之人怕是更会张狂。” “当下不龟缩着能怎么办?三宗主都在闭关,各宗门一盘散沙。”宁慎行头疼。 “昆仑的秦宗主也就罢了,是在事发前闭关的,并不知道会出这些事儿,但太乙的裴宗主,是在事发后闭关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能丢开手,修为比他的太医宗门更重要?而且,我听太乙的一位私信说,裴宗主竟然怀疑我师父。”江离声嘟囔,“只因为我师父擅阵法,真是没道理。别的不说,就说我师父那个人的懒劲儿,宁可睡觉,也不乐意生事儿吧?这些年若不是因为我总给他惹事儿,他恨不得一睡八百年。” “咳咳咳,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殷寂浮咳嗽。 “卫贤侄还在,别什么话都说,被卫贤侄看了笑话。”宁慎行也训斥了一句。 江离声心想,她有什么话说出来是怕卫师兄笑话的?她若是告诉他们,他逼着她要娶,他们估计会惊掉下巴吧? 算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师父如今在闭关,此事还是拖拖再说吧! 她道:“总之,几位师叔,此事我管定了,我会与卫师兄即刻启程,前往人界的京城,去找周王的嫡长子,也就是太子,让他们父子内部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这样最好。”宁慎行点头,看着二人,有些担心,“但你们一个重伤未愈,一个修为全无……” “既然要去,多带几名弟子。”殷寂浮道。 江离声刚要点头,这本是事先跟于从容、楚沥青说好的,但卫轻蓝在一旁接过话,“几位师叔放心,有我在,不必再多带人,我会照顾好江师妹。” 江离声顿时将点了一半的头抬起,偏头看卫轻蓝。 卫轻蓝看了她一眼,笑着解释,“凡界的京城,天子重地,不宜我们修仙界太多人前去,以免被其他两界得知,都涌入京城,万一有人搅乱,便不好了,最好还是秘密前去,暗中解决。” “倒也有理。”几人对看一眼,齐齐点头。 宁慎行问卫轻蓝,“但你这伤势,着实有些重,什么人伤的你?” 第二百五十七章 算盘 江离声摸了摸鼻子,顿时心虚。 宁慎行皱眉,“是不是因为这小丫头?才导致你重伤?” 卫轻蓝摇头,“是太乙的闻师叔祖,跟晚辈过招,不关江师妹的事儿。” 江离声见卫轻蓝帮她隐瞒,立即重重点头,“对对,就是太乙的那位闻师叔祖,忒不讲究了,将卫师兄伤的这么重,他一个集大成者,对小辈下手,不分轻重。” 宁慎行惊住,“竟是太乙那位看守灵脉的老祖宗?” “嗯,就是他。” 宁慎行问:“这怎么会?你们见到那位闻师叔祖了?” “见到了,我去太乙时,得知闻师叔祖现身,特意去拜见。”卫轻蓝道:“闻师叔祖便考教了我一二。” 宁慎行还是问:“这……怎么会?那位老祖宗二十年没现身了。怎么如今现身了?” 江离声不敢说是被自己炸出来的,不吭声。 宁慎行问:“接了几招?” “七招。” “厉害。”宁慎行夸赞,但看着卫轻蓝重伤成这样,也评价,“的确有些出手太重了。” “是啊,太不讲究了,竟然还没给卫师兄赔礼,伤也不管给治,导致他伤势一直没好。”江离声趁机抹黑闻宿白,“仗着活的久,年纪大,修为高,便恣意凌驾小辈之上。” 她太清楚,整个修仙界对这些活了七八千年的老祖宗有多推崇,师叔们可是清虚的人,理应向着她,关于闻宿白的滤镜,能碎一点是一点。 “那位闻师叔祖,据说性子是有些古怪多疑,想必你冒然登门,哪里惹他不喜了。”殷寂浮看向江离声,“你在太乙期间,可有惹祸?” 江离声立即说:“自然没有,我都灵力全无,修为尽失了,还能惹什么祸?丹不能炼,器也不能炼,只能平时练练字……” 殷寂浮想想也是,“没惹祸就好,此回跟着卫贤侄去凡间京城,也切莫多生事端,能暗中妥善解决此事最好,解决不了,也勿要生出更大的事儿。” “知道啦殷师叔。”江离声点头,看向裴荣,对几人郑重道:“这是河新城裴城主唯一子嗣,我和楚师叔去云山城就是为了救他,裴家被灭门,他已是孤身一人,我早先已与师父商议过了,从今以后,他拜入清虚,是我清虚弟子,还请师叔们在我离开后,多多关照他。” “那他拜入谁门下?”殷寂浮问。 江离声眼珠子转了两圈,打着主意,“他根骨奇佳,还不知道适合哪一位师叔,不如就先由师叔们轮流教着,谁更适合他,届时他就给谁做徒弟,如何?” “这……胡闹!”殷寂浮不赞同。 宁慎行看着裴荣,倒是欣赏,“看起来是个好苗子,不如拜在我名下?” “哎呀,宁师叔,您已有三个徒弟了,又揽着宗门事务,如今多忙啊?还有空再多收一个弟子?不若就听我的,师叔们先一起,谁有空,谁教他,等我师父出关,由他定夺。”江离声算盘珠子打的噼里啪啦响,“再说,花师叔还没收弟子呢,也给花师叔个机会嘛,没准她用不了几日就醒了。” “但这不合规矩。”另外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几人也不赞同。 “我虽然是师父的徒弟,但从小喜好甚多,也没少跑去麻烦师伯师叔们教我东西,哪里不合规矩了,反正他既然进了清虚,就是清虚的弟子。太乙的那位闻师叔祖都能指教卫师兄,你们如何不能一起教个人啊?”江离声看着几人,“再说,不让他都学学,他也不知道最适合什么不是吗?可别浪费了他的好筋骨,就像我,全都学了,才知道哪个也学不好不是吗?” “你还有脸说!”宁慎行没好气。 江离声双手合十,一一拜托,“师叔们,你们就答应吧,只要你们答应,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再欺负师兄弟们,以后回了宗门,也安安生生的,不惹祸。” “这可是你说的?”宁慎行问。 “嗯嗯,我说的,我保证。” 殷寂浮道:“若是到时候你再惹祸……” “让我师父把我逐出师门。”江离声十分果断。 心想着,反正她以后也要跟着卫师兄一起,待在清虚的时间,怕是少之又少,就算想惹祸,也没机会。 “行!”几人对看一眼,答应下来。 对于他们来说,一起教一个人,不算什么,虽然不合规矩,但也没有规定不能。能让这丫头不再惹祸,还是很划算的。 江离声顿时眉开眼笑,对裴荣挤眼睛,“裴师弟,还不快谢谢师叔们。” “弟子裴荣,多谢师叔们。”裴荣知道江离声是为他好,连忙道谢。 “不必谢,修行可是要吃苦的,吃得苦中苦,方能成大道,你只要吃得了苦就行。”宁慎行摆手。 裴荣肯定地点头,“我能吃苦。” 他要为父母祖母报仇,杀害他父母的妖邪还没查出来,但等查出来的那一日,他不能连动手的力气都没有。 几位师叔看着裴荣坚定的眼神,齐齐点了点头。 殷寂浮问:“今日天色晚了,不如休息一日,明日一早再启程?” “不用,我先带裴师弟去安置,将他安置好了,我再见见云望,便与卫师兄离开。”江离声不在乎天晚不晚,反正修行之人,也不怕天黑夜路。 “裴荣我来安置,你去见云望吧!”宁慎行见他们急着走,也不拦着,毕竟云山城的事情的确紧急。 江离声点头,“也行。” 她不放心地交待,“师叔们,你们一定要照顾好他,不许让他被师兄弟们欺负了。” 殷寂浮没好气,“你带回来的人,你的师兄弟们谁敢欺负他?行了,你赶紧去吧!” 江离声看向裴荣。 裴荣露出笑容,“江师姐放心,你与卫师兄一路小心。” “知道了。”江离声伸手扯卫轻蓝胳膊,“卫师兄,咱们先去我的住处,我再去收拾点儿东西。” 卫轻蓝点头。 江离声扯着卫轻蓝走了两步,又回头,“宁师兄,那个云望,你让人带着他来我住处寻我。” 宁慎行摆手,“行,你快去吧!” 第二百五十八章 打死也不敢 江离声扯着卫轻蓝离开,清虚的几位师叔瞧着,有些不对劲。 宁慎行最先反应过来,“她怎么对卫贤侄拉拉扯扯的?” 殷寂浮点头,“是啊,没规矩。” 几人都看向裴荣。 裴荣心里隐约有些猜测,但他自然不能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面对几人的视线,他默默地摇了摇头。 “这丫头太没规矩了,像什么话,等稍后她离开时,我说说她。”宁慎行道。 其余人赞同地点点头。 江离声带着卫轻蓝回到主峰,整个主峰十分安静。 她先拉着卫轻蓝跑去他师父的住处转了一圈,出来后跟卫轻蓝小声不满地说:“我师父根本就不是闭关了,他压根就不在清虚。” 她皱着眉头,“难道是他自己亲自下山去查了?我都说了不让他亲自去,他还答应我了,可见我们清虚的那几位老祖宗,压根他就没请得动,真是天塌了也不管。” “你怎么知道玉师叔没有闭关,不在清虚?”卫轻蓝看不出玉无尘像是不在的样子,整个主峰都设了层层阵法,主殿门关紧闭。 “地窖里的酒坛没少。”江离声道。 卫轻蓝失笑,“你的意思是玉师叔闭关期间,也会喝酒?” “嗯。”江离声点头,“每次他闭关都会搬几十坛酒进殿,他是剑阵双修嘛,他闭关与别人不一样,吃吃喝喝,什么都做。” 卫轻蓝:“……” 他还真没见过这样闭关的,“若是这样,用不着闭关吧?” “用得着,宗门事务繁重,他嫌烦的时候,时常闭关,有时候自己一个人,有时候拉着我。”江离声很肯定,“我师父如今肯定没闭关,虽然整个主峰看起来像是他已闭关的模样,但我知道,他肯定没闭关,大约是连几位师叔也瞒着了。” “既是如此,想必玉师叔是亲自出山去查了。”卫轻蓝思忖,“传讯牌无回音,想必是进了什么屏障之地,无法传讯。” 江离声点点头,“行了,不管他了,走,我带你去我的住处。” 卫轻蓝点头。 二人来到江离声的住处,她让卫轻蓝随意,自己则翻箱倒柜,往储物戒里塞东西,箱柜里翻完后,又跑去了犄角格拉,将落了好几层的灰扒拉开,将丢弃在角落里的一大堆东西,各种瓶瓶罐罐,还有各种符,以及各种奇形怪状的事物扒拉出来,往储物戒里塞。 卫轻蓝亲眼瞧着,对她问:“这些都能用?” “嗯,以前不能用,若是遇到坏人,应该都能用,是我以前练的,这里面每一样,都害过我的师兄弟们,以前是破东西,如今看起来是好东西。”江离声沾了一手灰。 卫轻蓝看她转眼就灰头土脸,显然这些东西不知道废弃多久了,他挥手施了个清洁术,帮着江离声往储物戒里装。 装完后,门外传来一名弟子的声音,“江师妹,云望带到了。” “知道了,稍等。”江离声应了一声。 她又里里外外扫视了一圈,将用得到的东西都塞进储物戒,卫轻蓝看着好笑,“你这是在搬家吗?” 江离声瞪他一眼,“你说呢?我师父不是给你留训,让我跟你去昆仑继续受教吗?即便凡间的事情解决了,我估计也要跟你去昆仑,上一次去身上什么也没带,我苦哈哈地过了一个月苦日子,我受够了,如今我都随身带着,可不想吃苦了。” 卫轻蓝笑,“上次岂能与这次比?” 江离声歪头看他。 卫轻蓝不回答她,抬步向外走去。 江离声咧开嘴角,跟上他,“是是是,上次我在昆仑没靠山,如今有了嘛。有卫师兄在,自不会让我受苦的。但你即便再富有,怕也不禁我糟蹋,我师父更富有,还不是被我将他的私库都快霍霍空了?” 卫轻蓝回头瞅她一眼,“我见你在昆仑,乖乖巧巧。” 江离声一噎,其实也没乖乖巧巧,她在自己住的院子捣鼓来着,只不过知道昆仑容不得她胡闹,所以,不敢往各峰乱跑,只限于在她居住的院子,破个房顶,坏个门窗,都被她赶紧给修好了,戒律堂的周师叔对她宽善,见她事后弥补,也没出什么大事儿,才没重罚她而已。 她小声嘟囔,“昆仑整个气氛都太严肃了,我不敢。” “不敢就好。”卫轻蓝也不想跟玉师叔一样给她天天善后,他琢磨着等到了昆仑,让她与他住在一起,而他一直自己单独住在一峰,只要她不像在清虚一样乱跑,他的地盘随便她想干什么干什么,碍不到旁人。 江离声心里也有一杆秤,“等到了昆仑,即便你让我敢,我也不敢啊。” 她叹气,“我怕给你惹麻烦。” 卫轻蓝笑,停住脚步,回身伸手摸摸她的头,“倒也不必过于拘束自己,只要不一把火将整个昆仑烧了,我还是能保住你的。” 江离声挠头,“只要没人害我,倒也不至于,我还没那么不懂事儿。” 烧了整个昆仑,是要去万年无望崖的吧?打死她也不敢。 二人说着话,来到门口,只见一名男弟子带着一名青衣男子等候,那青衣男子正是云望。 住在云家时,江离声没注意这个云望,云家子弟多,模样都不错,看起来一个个的都很俊秀,她不会特别注意哪个,如今云望脱离出云家一众子弟,单独站在这里,在她此时看来,倒看出了他身上区别于云家一众子弟的那份特别。 这份特别,倒与叶星辞有几分相似,看起来内敛沉静的很,一眼所见,便知道这是一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 见到他,云望见礼,“云姑娘。”,又看向卫轻蓝,似不知怎么称呼,“这位仙长好。” 江离声笑笑,“这是昆仑卫轻蓝,卫师兄。” 云望在清虚这几日,也算了解了如今的修仙界一些事儿,闻言讶异地看了卫轻蓝一眼,改口拱手,“卫仙长。” 卫轻蓝颔首。 江离声看着云望,“我听说云公子醒来后想回云家?” 第二百五十九章 理由 云望看着江离声点头。 中了腐毒,他本以为自己会死,没想到,却被送来清虚,将他救活了。他对清虚十分感激,对江离声也很感激。 江离声问:“你可知道,进入我清虚的沧澜池,九死一生后,塑灵根,从今以后,你只能是我门中弟子。若不做我门中弟子,那只能废你灵根,重新做回普通凡人。仙门修道,强者可活上万年,弱者只要不出意外,也有几百年的生命可活,但凡人,只百年性命。” “我知道。”云望点头,“但我放不下妹妹,我父母早亡,她只我一个亲兄长,十分依赖我,我是她的支撑,没有我,她活不下去。” 江离声点头,“我离开云家时,你妹妹云清也求过我,她不想你失去仙门的前途,但也不想与你分别,便求我也要进清虚的沧澜池洗灵塑根。但你是进过沧澜池的人,你该知道,凡人进入沧澜池,九死一生,你命大,你成功了,但她未必会成功,若是不成,便是枉顾了性命。届时你们兄妹,阴阳永隔。” 云望震惊,“您、您答应她了?” 江离声摇头,“我没答应,我只答应她,可以给她这个机会,但需要你同意。你耐心在清虚待着,等云山城的事情解决了,我会让楚师叔将她带来清虚,届时,你们兄妹二人商议决定去留。” 云望似松了一口气,慢慢点头,“多谢江姑娘。” 江离声摆手,“不必谢,本是我学艺不精,救你时,没控制住,反而伤了你。此事我也有一定责任。” 云望摇头,“我本已中了腐毒,若没江姑娘相救,必死无疑,此事与江姑娘无关。” “你能这样想,我倒还要谢谢你。”江离声一笑,“你安心待着,你妹妹性子执拗,我看得出来,若是她执意进沧澜池,你怕是拗不过她。” 云望抿唇,似也了解云清的性子,沉默地点了点头。 “我与卫师兄还要下山,时间紧,就不与你多说了。”江离声道。 云望拱手,“虽不知江姑娘与卫仙长去哪里,但听闻外面不太平,您二人多加小心。” “好,你也安心。”江离声摆摆手。 二人离开,云望看着二人的背影,仙门中人的确能做到很多凡人做不到的事情,这些日子他待在清虚,所见所闻,都是他以前从来不曾见过听过的,哪怕云端回云家,也从不动用仙术,以至于,在他身上,他没有多少真实感受仙门中人的力量,但如今来了清虚,真是切身感受到了,可逆天,可改命,可呼风,可唤雨,可长生。 人人追求大道长生,这么一对比,凡间人的百年性命,真是弹指一瞬,渺如尘埃。 但他永远记得,他父母临终前,嘱咐他,一定照顾好妹妹,让她过好一生。他身为兄长,妹妹永远是他的责任。 若妹妹执意,他该怎么办?她的性子的确执拗。 陪着云望而来的这位师兄看着江离声和卫轻蓝说:“唉?我怎么觉得,江师妹与昆仑的卫师弟,他们两个看起来,也太亲密了吧?” 云望本是个心细的人,自然也看出了,但他没接这话。 这位师兄嘀咕,“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昆仑的卫师弟,看起来也并不清冷疏离啊,这不是很随意随和吗?他竟然就那么任由江师妹扯他袖子,不是据说曾经有一个小门派的女子,被他所救,扯她袖子,他挥剑就斩断了自己的袖子,整件衣裳都扔在地上,催手毁了,后来也将那女子给扔在了原地,没再管了,那时候他好像才十来岁,后来再没人敢靠近他了。” 云端扭头看他。 这位师兄立即说:“我说的是真的。” 他八卦兮兮地说:“这昆仑的卫师弟,不会是对我们清虚的江师妹有什么心思吧?否则怎么这么任由她近身?要知道,我们江师妹,可是个大祸害,谁靠近她,谁倒霉,不愧是卫轻蓝,本事高,真不怕啊。” 云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法跟他一起八卦。 这位师兄嘿嘿一笑,拽着云端,上了他的御剑,“走,我送你回去,江师妹又走了最好,我们也不用生怕撞在他手里,被她拉着试药了。” 云端被他拽着上了剑,问:“试药?” “对,试药。”这位师兄道:“你不知道,江师妹自己那身体,从小被宗主喂各种丹药,可以说拿丹药当饭吃,她的身体,估计都成一个炼丹炉了,百毒不侵。所以,她自己炼出的丹药,自己吃了根本试不出好坏,这样一来,我们就倒霉了。” 云端恍然。 这位师兄吐槽,“她若是能一视同仁也就罢了,偏偏她不是,她对我们的小师弟就不一样,说什么他可爱,不想祸害他,所以,他就成了例外。只倒霉我们这些师兄。就连那些师姐妹们,都比我们强,至少她找上她们的次数,没我们多,都是实在没人了,才抓一个,我们都恨不得,去沧澜池洗了这男儿身,做个女人算了。” 云端愕然,“沧澜池也能洗换男女?” “能啊!就是成功的几率不高,所以我们才没人敢去。”这位师兄叹气。 云端:“……” 原来江姑娘在清虚是这样的存在,怪不得他初初醒来时,问及她,一个个的都不想理他。 江离声与卫轻蓝自然听到了身后那位师兄的嘀咕声,毕竟两个人都耳朵好使。 江离声立马松开卫轻蓝,“这么明显吗?” 卫轻蓝偏头看她,“明显如何?不明显如何?若是玉师叔在,我如今已提亲了。” 江离声犯愁地看着他,“但是我师父不在,卫师兄,咱们先瞒瞒吧?” 也幸好她师父不在。 卫轻蓝没打算瞒着,但看她很是庆幸又犯愁的模样,说:“理由。” 江离声很有理由,“若是弄的人尽皆知,咱们俩受的关注肯定会空前绝后,这样一来,不利于咱们俩去凡间找那个太子,对周王搞破坏啊。毕竟咱们仙门中很多人,也都很八卦的,被人盯上,肯定麻烦。” 漫漫长生大道多数时候是枯燥的,但凡有什么新鲜事儿,都被人纷纷说道,你传我,我传他,传来传去,整个修仙界都会知道。 尤其是她与卫轻蓝,按理说,天上地下,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如今搅在一起,可以想象,若是被人知道,整个修仙界都会炸开锅。 她虽然不怕被人议论,这些年听的议论也多了去了,耳朵都磨出茧子了,但不包括,她想卫轻蓝被人说鬼迷心窍、眼瞎、想不开等等。 虽然若说这话,也是事实,她也觉得他想不开,但还是不想他早早被人说。 第二百六十章 旧账 江离声的眼睛实在太好懂,至少在卫轻蓝看来是这样。 他不置可否,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强求她,反正,她已答应了他,无论如何,结果一样就行。 江离声见他听进去了,放心了不少。 二人来到山门口,山膏懒洋洋地窝在台阶上,压根没进去,见到他们出来,说了句,“还挺快。” 江离声拿出飞舟,挥手放大,山膏立即跳上了飞舟。 “等等,卫贤侄稍等。”宁慎行、殷寂浮等人安排好莫如烟、花时方、裴荣,匆匆追出来。 宁慎行他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卫轻蓝,“卫贤侄,这是我早年的时候,从峚山得了一瓶玉膏,能助你尽快恢复伤势,拿着吧?” 卫轻蓝推脱,“宁师叔,这可舍不得,玉膏贵重,我不能收。” 江离声也惊了一下,立即伸手接过,笑嘻嘻地说:“能收能收,我给你收着,我还不知道宁师叔竟然藏了这么个好东西,如今竟然舍得给你治伤,卫师兄,长者赐不可辞,你快谢谢宁师叔。” 宁慎行笑骂,“你这个臭丫头,若是一早被你知道,我还能藏得住吗?你糟蹋了多少好东西?你自己说说?” 他又对卫轻蓝道:“拿着吧,这小丫头宗主爱护了她多年,闭关前还一直不放心,嘱咐我等,一旦她有危险,立即去救。如今你们要去凡界,既然不想带人多,那你只能赶紧养好伤,才能保护她。” 卫轻蓝见江离声拿着玉膏不撒手,只能无奈地笑着道谢,“多谢宁师叔,那晚辈就却之不恭,收下了。” “收下收下,你不收下,你这样子,我们都不放心。”殷寂浮也拿出一个锦盒,塞给江离声,“给卫贤侄的见面礼,你不许贪了。” 江离声立即点头,双手接住。 其余几位师叔也纷纷送上了锦盒。 江离声来者不拒,转眼就收了一堆,知道都是好东西,顿时笑逐颜开,强行拉过卫轻蓝的手,塞进了他的储物戒里。 这一幕,她做的熟练,但却一下子惊住了在场所有人。 修士的储物戒,无异于身家性命,从来都是只能自己取用,即便是结了契的夫妻,也做不到将自己的储物戒,任由道侣,随意翻弄取用。 但他们如今看到了什么?江离声随手,就将这些东西,都塞进了卫轻蓝的储物戒里。 她还是一个修为尽失,灵力全无的人,却能轻而易举,打开卫轻蓝的储物戒,将东西塞了进去。 是卫轻蓝的储物戒没有禁制吗?自然不是,他们看的清楚,卫轻蓝的储物戒,设了无数道禁制,他们这些人都未必解得开。而江离声,却能这般轻易给他往里面塞东西。 这只能说明,卫轻蓝的储物戒,对她没有禁制限制。 几人心下大骇,脸都变了,“离声你……” “多谢师叔们,你们担心我,我知道的,我会保护我自己这条小命的,你们放心。”江离声看到众人突变的神色,知道自己刚刚一时忘乎所以,忘了避讳了,连忙打断几人的话,赶紧拉了卫轻蓝,上了飞舟。 飞舟瞬间升空,阻断了几位师叔想问个究竟的话。 宁慎行等人又气又怒,“这个混账东西!她在做什么?她都做了什么?她对昆仑的卫贤侄,到底做了什么?” 真是要命了! 她知道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还有卫轻蓝,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何会任由她?这若是传出去,他们清虚,岂不是要被昆仑找上门? “哎呀,的确是胡闹,快传讯,问问她。”殷寂浮也觉得这事儿不小,不能听之任之,他们活的久,什么没见过?但这种把人家的储物戒当做自己的储物戒,随意往里面放东西的,还真是没见过。 宁慎行拿出传讯牌,给江离声传讯,“混账东西,你跟昆仑的卫贤侄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能打开他的储物戒,你老实交代。” 等了一会儿,不见回讯,宁慎行更怒,“江离声,回讯!” 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汇讯,宁慎行更怒,“江离声,你再不回讯,你信不信,我抓你回来?” 还是没等到回讯,宁慎行气急,“江离声,你再不回讯,裴荣的事情,你自己管,我们不管了。” 江离声拿着传讯牌,看着一连串的传讯,顿时头疼。 卫轻蓝在一旁看的好笑,“还不回讯?” 江离声没想到一个举动,就暴露了,她苦着脸看着卫轻蓝,“我怎么回啊?难道我要告诉我的师叔们,你对我逼婚?咱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在更早的时候,我就不止能打开你的储物戒,你也能打开我的储物戒,连你的灵府,对我都不排斥呢。” 卫轻蓝挑眉,“既是事实,你自然可以这么说。” 江离声翻白眼,“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为什么不信?” 江离声没好气,“因为你是卫轻蓝,我是江离声,说什么都不能让人信,换我我也不信。” 卫轻蓝拿过她的传讯牌,“我帮你说,你不说,怎么知道,他们不信?” 江离声立即夺回传讯牌,“别,你说了我更完了,没准他们真会追上来,将我抓回去训斥,更有甚者,还会把我关起来,不许跟你去凡间的王都了。” 她头疼地当做没收到消息,将传讯牌收起来,郁闷地跟卫轻蓝算旧账,“卫师兄,我可记得,当初在回水底下的祭坛,我说要对你以身相许,你说我这样做,不是在对你报恩,而是报仇,那你如今这是怎么回事儿?也要对我恩将仇报?” 卫轻蓝噎住。 江离声凑近他,“卫师兄,我记得,你当时可是对我的提议,十分不领情的,一脸的面无表情,说若是有我这么一个麻烦,你大道还能有得成的一日吗?这是你的原话吧?” 卫轻蓝扶额。 江离声冷哼,“所以,如今你怎么说?别以为我忘了。” 卫轻蓝沉默片刻,掩唇轻咳,“我说过吗?没有吧?” 江离声盯着他。 卫轻蓝扭头问山膏,“山膏,我说过这话吗?” 山膏正在看两人对持,看的津津有味,闻言回忆了下,摇头。 江离声气,“你个猪头,当时我们在回水底下的祭坛里,你不在场,你当然没听过。” 山膏恍然,“原来你早就想对他以身相许了啊?” 江离声噎住。 卫轻蓝伸手按住江离声肩膀,清润的嗓音含笑,凑在她耳边说:“所以,你肯定是记错了,从来只有我要对你以身相许,你没干过这事儿。” 江离声:“……” 这是给她找面子,还是他自己要面子? 第二百六十一章 难为 宁慎行对江离声传讯轰炸半天,却没得她回个一言半语,气了个够呛。 他怒道:“这个东西,这个东西,混账东西,她竟然敢不回讯。” 殷寂浮也很恼怒,“肯定是做贼心虚。” 宁慎行道:“我现在就追上去,抓她问个清楚。” 殷寂浮拦住她,“算了,宗主给她的那艘飞舟法宝,速度多快,你又不是不知道?怕是追个几天,才能追上。” “那我就追她个几天。” “罢了,你我都离不得宗门。” 宁慎行憋了一肚子气,“那就真这么任由她了?可别闯出什么大祸来。” “卫轻蓝的储物戒能被她轻而易举打开,这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儿,就算闯出什么大祸,也不能全怪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一位师叔道:“咱们目前都离不得宗门,只能任由她了。” “哎。”宁慎行只能作罢。 江离声最是了解她的师叔们的脾性,只要她躲了,他们一时半会儿就拿她没办法,果然她不回复,装看不见,宁慎行再没传讯来。 她也不太担心裴荣,毕竟,她的师叔们还不至于真迁怒裴荣身上,既已答应她的事情,肯定会做到,哪怕心里有气,也不会跟裴荣发作。 她催促卫轻蓝,“卫师兄,玉膏可助你疗伤,你快吃下去打坐。” 卫轻蓝点头,拿出玉膏,在手里把玩,“看来传言并不能尽信,你的师叔们,为了让我护着你,人人都拿出了好东西送我,若是真不待见你,绝不会如此。” “哎呀,一半是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一半因为那个人是你。”江离声推他快去,“至于我,沾了师父和你的光。” 卫轻蓝笑着摇摇头,说了句“不见得”,转身进了房间。 江离声一个人,闲的无聊,但也不敢练字了,便从储物袋里抓出一把瓜子,坐在门口嗑瓜子。 山膏蹭过来,“哪来的瓜子?” “我房间屋子里以前存放的,被我装出来了。” “我也要吃。” “你怎么吃?你会嗑瓜子?” “不会,你剥给我。” “美的你。” “那你给我,我学着吃。” “行吧。”江离声给了它一把。 山膏学着江离声,很快就学会了,开心地跟她一起嗑起了瓜子。 江离声夸它,“行啊,还挺聪明。” 山膏呲牙。 一人一兽安静地磕了一会儿瓜子,江离声的传讯牌忽然又连续亮起。 她拿出传讯牌,见是席季礼给她传讯,问她是否已回到了清虚?说他们一行人又遭到了黑衣人带着阴煞鬼的截杀,好在她给于从容的那些符起了作用,他们一行人虽然都受了些伤,但黑衣人也没得手,只是他师父楚沥青的飞梭毁了,如今幸好距离云山城不是太远了,他们御剑过去,问他与卫轻蓝可还顺利? 江离声立即坐直身子,给他回:“席师弟,我与卫师兄一路上顺利,已将莫师叔和花师叔送回了清虚,我们刚从清虚出来。” 席季礼松了一口气,“师姐顺利就好,你可带了咱们宗门的师兄弟们一起随行?那个在七玄门遇到的黑衣人大约以为我们与你们在一起,截在了去往云山城的路上,对我们下杀手,既然找上了我们,兴许也会找上你们,你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了。”江离声没告诉他没带很多人一起,只她与卫轻蓝两个人。 掐断传讯牌,江离声摸着储物戒,恨恨地说:“那个黑衣人,别让我再遇上他,若是让我再遇上他……” 山膏给她泼冷水,“让你再遇上他又能如何?他手里有那个镜子,你也奈何不了他啊。没准他如今正在找你呢。” 江离声偏头看它,“他找我最好,我从小到大炼的这些有毒的东西,都给他用上。” 山膏探头,趴在她储物戒里扒拉,看着那一堆堆成小山的乱七八糟奇形怪状的东西咋舌,“那希望他快点儿找来。” 江离声一巴掌呼在它脑袋上,“快什么快?还是等卫师兄的伤养好了来最好。” 山膏点头,“也是,万一你这些不顶用,总有一个能顶用的。” 江离声推它,“你还犯什么懒?赶紧的,学学卫师兄,你也赶紧去疗伤恢复。” 山膏恹恹,“他有玉膏可吃,我有什么?” 江离声大方地扔给它一瓶丹药,“给你行了吧?快去。” 山膏一下子有了动力,接过,还算满意地去了。 江离声又磕了一会儿瓜子,闲的无聊,想起还没给陈留安回讯,便点开传讯牌,给他回讯解释,“陈师兄,对不住,当时走的急,才没去跟你道别。” 很快就收到了陈留安的回讯,“江师妹,你总算给我回讯了,我知道你走的急,嘿嘿,卫师弟都跟我说了,真没想到了啊,卫师弟竟然是急着要去清虚对你提亲。怎样?如今你们到清虚了吗?玉宗主出关了吗?你们的婚事儿玉宗主答应了吗?” 江离声惊了,“卫师兄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他都跟谁说的啊?卫师兄是这么碎嘴的人吗?这是想要宣扬的天下皆知? 陈留安回,“就是你们离开的那天,我知道的时候,你们已经走了,我给你传讯,你没回,我就找了卫师弟,他说的。” 江离声:“……他还跟谁说了?” 陈留安答:“不知道啊。” 江离声吸气,“你不许往外说啊,我们回了清虚,我师父还在闭关。” 陈留安立即保证,“行行行,我不往外说。” 他刚说完,想起那一日跟景言之说了,但景师兄好像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应该没关系。 他又问江离声,“那玉宗主在闭关,岂不是卫师弟没法立即提亲了?” “是呗。” “哎,卫师弟那么急,没想到卡在了玉宗主这里,那怎么办?他要留在清虚,等着玉宗主出关吗?” “没有,先留几日再说,他也不能久待,清虚还有一堆宗务等着他呢。”江离声想了想,还是没透露她与卫轻蓝要去凡间王都的事儿。 陈留安觉得有理,“也是,真是难为卫师弟了。” 江离声:“……” 真想问问他是怎么觉得卫师兄难为的?难为的人,不是她这个被逼婚的吗? 第二百六十二章 包抄 飞舟行了三日,江离声便无聊的磕了三日瓜子。 山膏都看不下去了,“你也太过分了。” 江离声扭头看它气哼哼的脸,丹药辅助下,再加上他刻苦修炼了三日,皮毛都顺滑了不少,果然天下没有白费的功夫,她问:“我怎么就过分了?给你的丹药少了?你知道不知道,我给你的那一瓶丹药,多少灵石?若是拿去妖兽市场,都能买下半个你了。” 山膏郁闷,“我不是说丹药,我是说你,你也太废了,太闲了。” 江离声看着它,“我也不想太废太闲啊?这不是不敢吗?难道你还想我练字,把自己再练的元神出窍,然后你与卫师兄再救我一次?伤还没好全,又白费了?” 虽然卫轻蓝说让她只管随意,想做什么做什么,但她至少现在不敢啊,真怕再胡闹一次,耽误正事儿。 “自然不是。”山膏噎了噎,“但你可以看看剑谱,学学别的啊?不能我们两个人都努力,就你一个人太闲了吧?这不是过分是什么?” “我一看剑谱,就想睡觉,别的也难保不惹事儿啊。”江离声无辜地看着它。 山膏泄气,“行吧,行吧,有你这么个主子,是我倒霉。” 它无奈地又去自己努力了。 江离声打了哈欠,撑了三日没睡,她也困了,探头瞅了卫轻蓝一眼,他坐在房间里的玉床上,一直没关门,她只要扭头,就能看到屋子里打坐的他,玉膏果然是圣品,不过三日,卫轻蓝便在玉膏的辅助下,伤势看起来好了大半,最多再两三日,估计就能痊愈。 她站起身,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动,伸伸腰,拉拉腿,还是不能解困,索性将头探出外面,透过云层,看外面的风景。 这一看,顿时惊了,困意顿消,喊卫轻蓝,“卫师兄,有一大批法宝,好像是对着我这艘飞舟,包抄而来,怎么办?” 卫轻蓝闻声睁开眼睛,疾步走出房门,顺着江离声的视线向外看去,果然如她所说,大约有几十个法宝,黑色,两侧插翅,头顶尖尖,类似飞鸟,不知是什么法宝,速度奇快,对着这艘飞舟无声无息包抄而来。 江离声的脸都变了,一把拽住卫轻蓝衣袖,“卫师兄,怎么办?我这艘飞舟,怕是打不过这么多法宝?你的怕是也不行,就算再坚固,也禁不住这么多,这些实在太多了,而且你看这些法宝,尖端像是利箭,两侧插翅也像是十分尖利的剑,而且,法宝周身看起来很坚固。这些法宝上,坐着的,不知道是人还是妖邪,但无论是什么,我们只有三个,怕是打不过。” 卫轻蓝抿唇,“的确是打不过。” 他如今还没恢复,问江离声,“你那个千里符,还有吗?就是从七玄门出来,为了逃避追杀,被你用的千里符。” “有。”江离声立即拿出来,“真要用吗?这一用的话,我们不知道会失控去哪里?” “管不了那么多了。”卫轻蓝拿过,随手贴在了飞舟上。 果然,千里符一经贴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前冲去。瞬间将包抄而来的那些法宝,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但江离声也清楚地看到,她的飞舟,在直线飞出一段距离后,以奇快的速度,扭了个头,换了一个方向飞去。 “完了,真不知我们要去哪里了。”江离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对改了的方向担忧。 “没事儿,不管去哪里,总不至于比清虚到凡间的王都还远,最多也就上万里。”卫轻蓝道:“到时候我们再改路去就是了。” 江离声点头,不放心地又掏出一张隐身符,贴在了飞舟上,“也是,只能这样了。总比我们被人杀了,去不了强。” 她气闷,“不知是什么人?估计是那个黑衣蒙面人。三日前,我们刚离开清虚时,席师弟给我传讯,说他们遇到了截杀,幸亏有我给于师叔的那些符,但他们也都受伤了,楚师叔的飞梭还被毁了。我和山膏还说,别让我们遇到,只要遇到,我就用符砸他,狗娘养的,谁知道他竟然弄了这么多法宝包抄我们。” 卫轻蓝听她骂脏话,“兴许是他。” 江离声恨的牙痒痒,“那些是什么法宝?看起来很有攻击性。” 卫轻蓝思索,“你有没有觉得,那些法宝的形状,很像是回水里的那些飞鱼?” 江离声点头,“嗯,像。” “当初回水底有祭坛,那些飞鱼,受人驱使,将你拖入水底,还有曾经有人在需水里设阵捕杀鯩鱼,那时我便猜测,想必是有人炼厉害的法宝。”卫轻蓝道:“应该是极其厉害的炼器师。” “修仙界哪个炼器师这么厉害?那些法宝的速度又快又坚固又有攻击性。”江离声想着哪个厉害的炼器师有这么大的本事。她师父给她的这个飞舟,飞行速度还可以,但没有这么厉害的攻击性,卫师兄的飞舟倒是可以,但也不算是攻击型法宝,只是他用的久了,养出了灵性,被她开发了攻击潜力罢了。 卫轻蓝摇头,“三宗里厉害的炼器师屈指可数,但整个修仙界,总有人厉害却藉藉无名。”,他补充,“背后做这一切的人,不是一个人。” “也是。若背后之人搞阴谋,有本事也要藏着掖着不张扬,否则岂不是谁都知道是谁了?”江离声问:“卫师兄,我记得你说你将需水里的阵法破坏了,若有人去,你必能知道,如今有人去了需水吗?” “有人去过,但我当时,修为不稳,正在闭关,无暇他顾。”卫轻蓝道:“那人十分高明,将我留的追踪印记给抹平了,我出关后,也没法再查。” “真他娘的会挑时候。”江离声觉得这背后之人又厉害又狡诈。 卫轻蓝拍了一下她脑袋,“好了,不许说脏话。” 江离声:“……” 好吧! 她探出头,向外看看,果然将那些法宝都远远甩开,又得意起来,“我画的符,可真厉害。” 虽然不靠谱,但是关键时候能救命。 卫轻蓝笑,“是很厉害。” 第二百六十三章 误入阵法 没了威胁,江离声没多久又犯困了。 她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地打,“卫师兄,我困了。” “困了就去睡。”卫轻蓝知道她硬撑了三天没睡。 “可是我不敢睡啊,我一睡,感觉灵识就四处乱跑。”江离声以前不怕惹麻烦,但如今是真怕惹麻烦。 “没事,自从离开太乙,你昏睡期间,我并没有发现你灵识乱跑。”卫轻蓝道:“可能是太乙灵气浓郁,你灵府受了滋补,才会发生那样的事儿。” “这样吗?”江离声怀疑。 卫轻蓝也只是猜测,“试试就知道了,放心,有我在,你困了只管睡。” 江离声打着哈欠点头,“好。” 她往屋子里走去,走了两步,不放心地拽上卫轻蓝,“卫师兄,你跟我一起。有你在身边,我安心。”,又喊山膏,“山膏,我虽然贴了隐身符,但不知道这东西什么时候失效,你盯着外面点儿,万一那些法宝又追上来,我们也能知道。” 山膏应了一声,它刚刚也吓坏了,真没想到,那些法宝,包抄的悄无声息,真多亏了她好巧不巧,发现了,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卫轻蓝看她困的眼睛已睁不开,没什么意见,由她拉着,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江离声爬上床,倒头就睡。 卫轻蓝看她困的都迷糊了,还不忘给他留了块地方,笑了笑,也上了床,坐在她身边打坐。他必须尽快伤势痊愈,恢复修为。 江离声睡了一会儿,似乎还是觉得不安心,伸手将卫轻蓝衣摆攥在手里,才真正踏实了。 卫轻蓝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继续打坐。 很快,江离声便睡得沉了,而且有卫轻蓝在身边,她果然睡得安稳,灵识也安安静静的,沉睡在识海里,没四处游荡。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隐身符失去了效用,与此同时,千里符也失去了效用。 山膏都傻了,喊卫轻蓝,“她的两个符,都失去效用了!” 卫轻蓝愣了下,抽出衣摆,起身下床,走出房门,向外看去,果然飞舟飞行的速度慢了下来,他看着外面,“估算着时间,不该啊,不是说可飞行上万里吗?” 山膏也不知道,“上次的确是从七玄门飞行失控到了太乙宗门啊,这回,也就飞了千里?” 卫轻蓝看着山膏。 山膏也看着他,“不、不会她这个符,不靠谱成这样吧?” 卫轻蓝笑了笑,“可见这张符还是靠谱的,千里符就是千里符。” 山膏:“……” 它无语地向外看,“但这里下面全是浓雾,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地方,我们这是到了哪里?” 卫轻蓝也看不出,“我叫停飞舟,下去看看,你待在这里,守着她。” “那你别走远啊。”山膏有些不放心,“万一咱们分开,我可护不住她。” “嗯。”卫轻蓝给飞舟下了一道印记,“你们若有危险,我会第一时间赶回来,我会尽快确定位置。” 山膏点头,“好吧!你一定要快。” 方才那些法宝包抄要围攻的架势,它的胆子都快吓没了,如今想想还有些后怕,才走了千里而已,那些东西,可别再追上来。 卫轻蓝下了飞舟,很快淹没在浓雾中。 山膏提着心等着。 没了卫轻蓝在身边,江离声很快就惊醒了,她睁开眼睛,见身边没人,喊了一声,“卫师兄!” 山膏立即扭过头,“你醒了?” 它吐槽,“你这符,是什么破符,只飞行了一个时辰,就失效了。” “啊?”江离声也没想到,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出房门,没瞧见卫轻蓝人影,问:“卫师兄呢?他哪里去了?” “不知道我们如今到了哪里,下面都是浓雾,你的卫师兄下去查看位置了。”山膏道:“他让我们等在这里。” 江离声点点头。 山膏看着她,“你这次睡的时间倒是短。” “我感觉卫师兄不在了,就突然惊醒了。”江离声睡了一觉,养回了几分精神,“我觉得我这样下去不行,真的很拖累卫师兄。” “你知道就好。”山膏也很无奈,“你说说你,回水下的祭坛里,那么多灵力,都被你吞了,太乙的碧寒潭里,虽然时间短暂,但那么多灵力涌入了你身体,你怎么还是催动不了灵力?那么多灵力你都弄哪儿去了?” “你不是知道吗?大约都给我灵府的千里焦土做肥料了吧?反正如今不是焦土了。”江离声也很无奈,“卫师兄说了,只要找到一条灵脉,扔进去,我的灵府也许就能用了。” “哪那么容易?天下灵脉都是有数的吧?大大小小的宗门,都给占了。再找一条灵脉,谈何容易?倒不如去抢一条来的现实。”山膏嘟囔。 “抢个屁,我可做不了强盗。”江离声骂它。 山膏扭头不理她。 一人一兽等了小半个时辰,不见卫轻蓝回来,山膏有些急,“怎么还不回来?” 江离声也急,看着下面厚重的浓雾,除了她这艘飞舟,四下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她这个千里符也是能耐,怎么飞来了这里,一点儿也看不出这里是哪里,“卫师兄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山膏觉得说不准,“出了事情你我也救不了。” 江离声泄气地坐在地上,“那怎么办?” “等着吧,他让我们等着他,哪里也别去。”山膏紧守卫轻蓝的嘱咐。 江离声点头。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下方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隆巨响,浓雾都被震的翻涌起来,停在浓雾中的飞舟,也剧烈地震动,随着浓雾,被震动地颠簸。 江离声被颠了个七晕八素,大叫山膏。 山膏生怕她被颠出飞舟,大爪子将她按住,一人一兽卷成一团,随着飞舟来来回回颠簸翻滚。 大约持续了一盏茶,才渐渐地停止了颠簸。 山膏松开爪子,“不会是卫轻蓝吧?他做了什么?他遇到危险了?” 江离声也不知道,她慌忙站起身,向下看去,只见下方仍旧是黑雾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她喊:“卫师兄!” 无人应答。 她觉得不妙,猛地想起了什么,脸都白了,跟山膏说:“你看这些黑雾,像不像是在七玄门……咱们逃离时,那些黑云……” 山膏瞬间惊恐了,“像。” 他们怎么早没想起来。 它看着江离声,“怎么办?这里难道也是阵?我们误入了别人的阵法里?” 江离声白着脸点头,“若真是跟七玄门时一样,那我们的确是进了别人的阵法,刚刚的声音,大约是卫师兄在用他的先天剑破阵,但浓雾未散,说明他破不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被困 山膏整只兽都不好了,它看着江离声,觉得怎么这么倒霉,这千里符往哪里跑不好,非要往人家的大阵里跑,还是这么厉害的阵法。 它问江离声,“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破阵啊!”江离声咬破自己的手指,抽出剑,让血珠滴落在剑上,她一剑挥了出去。 这一剑,毫无章法,平平无奇,但眼前的黑雾却似乎极怕,倏地散开了些。 山膏大喜,“管用!” 江离声也知道管用,她的血能破阵,从来不是一句虚话,在河新城管用,在七玄门管用,若这一处跟前两处一样,她的血就一样管用。 只要不是如回水下祭坛里的小诛神阵一般,她就能破。 她又挥出了一剑,但手指虽血流如注,她的剑却没有丝毫威力,也只能破了眼前这汇聚的一小片黑雾。 山膏看的着急,夺过她手里的剑,用大爪子拍出一剑,这一剑的威力要比江离声挥出的剑有威力的多,瞬间,只听“咔”地一声,眼前似有什么东西被它斩断,像是破开了厚重的浓雾云层,一下子得见天光。 山膏见管用,瞬间又卷着江离声的血珠,连续劈了几剑,但它也很快发现,它的灵力消散的快,正在迅速地流失,似随着它动用灵力,被什么东西快速地吸走,让它十分疲惫,几乎拿不住剑。 它大叫,“江离声,我不行了,我的灵力在被吸走。” 江离声扭头看它,果然见它正在缩小,养回几分的圆润身子在噶下去,光滑的皮毛也开始皱巴巴,她立即从储物戒里拿出一瓶丹药,全部倒出来,大约有几十颗,一股脑地塞给山膏,“张嘴。” 山膏听话地张开嘴,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觉得江离声对它很舍得。 江离声给它喂了一瓶补灵丹,山膏吞下去后,觉得被补充了灵力,但它仍大叫,“不行,这补充的灵力,刚进来,就被吸走了。” 江离声着急,又拿出一瓶丹药,这回没敢都给它,而是倒了两颗,塞进它嘴里。 丹药吃下去的这一刻,山膏顿时觉得它的灵力不再强行被吸走外泄,它正要欢喜地说管用,忽然觉得眼前发黑,身子发晃,手软脚软站不稳,瞬间惊恐,“你给我吃了什么?” “固、固灵丹。” “你这是固灵丹吗?为什么我感觉……我感觉……我好晕……” 江离声也惊恐地看着它,“我、我炼的。” 山膏:“……” 怪不得这么不靠谱。 它天旋地转,看江离声一个头两个大,想说什么,眼前一黑,没能说出,倒在了地上。 江离声快哭了,“你别倒下啊,你这时候倒下,我怎么办啊?” 山膏已昏死了过去,自然回答不了她。 江离声推了推它,它一动不动,她赶紧又扒拉储物戒,从一大堆丹药里翻找出了解毒丹,给它喂了下去。 山膏吃下去后,江离声喊了两声,它依旧没动静。 江离声又喂了它几种别的丹药,半天过去,也全无动静,她泄气地站起身,看向眼前,只见黑雾因为她和山膏的几剑,被劈出了大约有十丈左右的空隙,因这艘飞舟停在半空中,她依然看不清下面是什么情形,这些黑雾没再涌过来,但也没退散去,仍旧聚在周围,让她目之所及,能见到的,除了黑雾,还是黑雾。 她只能拿出传讯牌,给卫轻蓝传讯,“卫师兄?” 传讯牌全无响应,讯息传不出去。 江离声彻底急了,将血滴在传讯牌上,传讯牌吸入了她的血,金光大盛,只是一瞬,讯息传了出去。 不过这样做的后果,也让她血流不止,浑身脱力,倒在了地上。 卫轻蓝本被困在浓雾中,漆黑不见五指,想出去,却被细细密密的黑雾缠住,尤其是在他挥出了一剑后,察觉到身体的灵力在快速地被吸走,他顿时住了手,但即便他反应的比山膏快,而这些黑雾的力量太强大了,仍旧更是对他绞杀而来,将他缠的死紧,如裹粽子一般,让他动弹不得,只能在抗拒中,仍旧清晰地感受到灵力在一点点流失。 卫轻蓝费力地拿出江离声给他的丹药,一颗一颗往嘴里塞,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吃丹药如此随意不抗拒。 这些丹药,缓解了他身体内流失的灵力,但却仍旧不能让他挣脱这密密麻麻的束缚。 这时,他也差不多明白了,他们是不知不觉地闯进了阵法里,而这阵法,极其厉害,不止让他没法找到阵眼,而是寸步难行。 他清楚地知道,他如今就在飞舟的正下方不远处,但这么近的距离,他却回不去。 他心里不停地想着法子,但这阵着实难破,他试了好几个法子,除了让自己灵力快速流失外,压根破不了这阵,不到半个时辰,他几乎汗湿衣衫。 直到,他听到上方传来“咔咔”的挥剑声,紧紧束缚他的密密麻麻如丝网一般的黑雾似乎被惊吓的退散了些,他瞬间找到了机会,又挥出了一剑,但这一剑,也极其快速地被黑雾裹住,没发出丝毫的声响和威力。 这些黑雾,不怕他。 但他却知道,江离声醒了,他记得,她说过,她的血,可破万阵。 他等了一会儿,上方没了声音,他忽然想起,她没修为。没修为,自然挥不出有威力的剑,这些黑雾,不会散去,这阵,也破不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想着如何能回去,先回到她身边,与她一起想法子。 这时,他腰间的传讯牌金光大盛,瞬间裹住了他,他周身被密密麻麻缠的黑雾霎时一退,他当即抓住机会,想也不想,顺着金光来的方向,御剑而起,先天剑借着传讯牌勾连的金光,破开了一条路,他转瞬回到了飞舟上。 入眼处,山膏昏迷不醒,江离声倒在地上,脸色苍白,一片血泊。 卫轻蓝蹲下身,将她扶起,“江师妹。” 江离声看到卫轻蓝,惊喜,虚弱地喊他,“卫师兄。” 第二百六十五章 琴鼓山 卫轻蓝伸手给江离声擦了擦嘴角的血,“你做了什么?” “我放了血。”江离声气虚,觉得自己身上的血要快流尽了,“卫师兄,快,我这些血,别浪费,赶紧的,你挥剑,破了这个阵。” 卫轻蓝点头,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抱住她,催动灵力,先天剑挥出,这一剑,卷着江离声流在地上还未干却的血,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有着移平山海气荡山河之势。 只听“咔咔咔”数声,黑雾如鬼逃一般地散去,露出了这片天地本来的面貌。 江离声仍旧血流不止。 卫轻蓝身子晃了晃,扔了剑,抱住她,催动灵力,裹住了她周身,霎时,江离声觉得周身一暖,翻涌的气血不再向外溃流,嘴角、手指外流的鲜血也霎时止住。 江离声虚弱又庆幸,“卫师兄,幸好你复刻了我的治愈之术,如今反补了我。” 卫轻蓝看着她,“别说话。” 江离声伸手推他,“不要多浪费灵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你灵力用在我身上,我的灵府便快速吸你的灵力,收手,只要给我止住血就行,灵力如今给我也没用。” 卫轻蓝抿唇,听了她的,撤回了手。 江离声看着他,见他脸色又苍白极了,从清虚出来,用玉膏辅助养回的气血,如今又耗费的一干二净,她恼恨地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有人在这里布阵?卫师兄,我们下去看看。” 反正如今阵已被他们破了,下去看看,应该无碍,大不了看一眼,就赶紧走。 卫轻蓝点头,扭头看山膏,“它是怎么回事儿?” “它灵力消失的快,我给它喂了两颗固灵丹,它就昏死过去了。”江离声道。 卫轻蓝点头,不必江离声说,他也猜到,这固灵丹估计是她自己炼制的,效果是有,但副作用也大。 他问江离声,“能自己走吗?” “能。”江离声点头。虽然失血过多,脚步虚软,但经过卫轻蓝的治愈,走路没问题。 二人没下飞舟,走到边沿,向下看去,只见这一片山,山色青青,树木浓茂,树木不是一种,多种树木交错而长,种类驳杂而繁多。一眼看去,有构树、柞树、椒树、柘树等,树木未覆盖的地方,白石闪闪发光。 江离声看了一会儿,又看到了在山间奔跑的山猪、鹿、白牛,也有飞鸟三三两两结伴,或栖息在枝头,或在树梢间来回飞窜。她看着那些飞鸟,在脑中搜索着古籍,片刻后,扭头问卫轻蓝,“这里像是……琴鼓山?” 因为只有琴鼓山,才有一种极其剧毒的鸟,鸠鸟。 “嗯,像是。”卫轻蓝点头。 “这里看起来也没什么异常啊,为何有人在这里设阵?”江离声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必有缘故,我们先绕着这个山转一圈。”卫轻蓝从储物戒拿出一个法宝,是一只翩翩的蝴蝶,他随手扔了出去,那蝴蝶在前方开路。 江离声看的喜欢,“这蝴蝶真漂亮。” “这是画碟,你若喜欢,送你了。” 江离声眨眨眼睛,“是我知道的那个画吗?笔修画的?” “嗯。” “卫师兄,你哪里得到的?这画蝶,跟真的一样,可见那位笔修真厉害啊。” “以前闯秘境的时候得的,用来开路探查有些用处,其余时候,没什么用处。看着漂亮而已,我几乎都忘了它。”卫轻蓝道:“上古时,修仙界厉害的人不计其数,大战时,都陨落了,我当时闯的那一处秘境,是一出笔修的洞府,有许多笔修画的东西,但我于笔修一道没有涉猎,取不走,当时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所以都被我的剑给劈了,唯一只拿出了这一只画蝶。” 江离声心想好可惜,那些年,她师父不让她闯秘境,她错过多少好东西啊,“以后你再闯秘境,带上我,万一我有些用处呢。” “嗯,你何止是有些用处?你的用处大了。”卫轻蓝问:“你刚刚是如何救我的?只放血怕是做不到。” “我用传讯牌啊,我这块传讯牌,被我师父下了禁制,注入了他的阵法,也存了他的灵力,我滴血在传讯牌上,传讯牌中的灵力吃了我的血,被催动,阵法沟通了你,然后没想到真管用,你果然回来了。”江离声道:“就是差点儿害我血尽而亡。” 卫轻蓝点头,“玉师叔果然厉害。” 他顿了顿,“下次不要轻易用了。” “我知道,如今这不是这里太危险了吗?我和山膏等了你许久都不回,而山膏又晕死了过去,我实在没办法了。”江离声嘟囔,“幸好我回宗门后,拿了这块从小用到大的传讯牌,否则若还是在昆仑时拿的你宗门的那块新弟子传讯牌,肯定做不到。” 卫轻蓝握住她的手,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地知道,今日若没有她,他破不了这个阵,怕是会被困死在阵中。天下阵法之强大者,不是区区一刀一剑可破,他手里的先天剑,也做不到。 而玉师叔,剑阵双修,何其厉害。 画蝶开路,飞舟跟在其后寸寸而行,再没见到黑雾,山间日朗风清,风景竟然十分宜人。 画蝶左探探,右探探,绕着琴鼓山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处十分狭窄的山涧前。 卫轻蓝收了画蝶,递给江离声。 江离声接过,爱不释手地把玩,这是她学笔修后,第一次真正地接触由笔修的笔幻化而成的活物,看起来真像是活物,连眼睛也清晰可见。 她赞叹,“真厉害啊,不知道我有没有修成的那一日,也能画成活物。” 卫轻蓝莞尔,“会的。” 江离声收起画蝶,美滋滋的,“谢谢卫师兄。” 卫轻蓝觉得,她真是好哄,若是早知道,他当初绝对在闯那处秘境时,不会因为没耐心,而挥剑劈了那处洞府,任凭一切的幻象,在他的眼前破碎掉。若是那样的话,他应该能多得些笔修的东西给她把玩。 第二百六十六章 误打误撞 山涧十分狭窄,亦十分安静,安静的江离声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她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把符,塞给卫轻蓝,又拿了一把符,攥在自己手里,“卫师兄,这里也太安静了,肯定有问题。” “嗯,画蝶停留在这里,必有缘故。”卫轻蓝接了她的符,抽出先天剑,“你让飞舟躲远些。” 江离声点头,指挥着飞舟躲离。 卫轻蓝看着她,觉得不够,“再远些。” 江离声只能令飞舟退出了山涧。 卫轻蓝在江离声远离后,对着山涧中间最细的缝隙处,挥手劈出一剑,这一剑,带着摧枯拉朽之势,剑扫之处,如千刀万仞落下,只听“咔”地一声,山体裂开,向两侧崩塌,巨石滚落,带着滚滚雷鸣之势。 江离声看的胆战心惊,大喊,“卫师兄小心!” 卫轻蓝踩着巨石飞身而起,巨石快,他更快,又挥出第二剑,这一剑,卷着风雪,风雪所落之处,将向他倾塌而来的大批巨石弹开,一时间,待在飞舟上的江离声只能看到山体从中间倾塌,而卫轻蓝的身影与倾塌的山体巨石卷在一起,风雪夹杂着滚滚烟尘,让她几乎看不清卫轻蓝的身影。 她提着心的同时,又觉得卫师兄的剑真厉害,当真可劈山移海,而他如今,也只是元婴而已。 一阵轰隆隆的声响过后,山涧重新恢复平静,卫轻蓝收剑而立,回身对江离声招手。 江离声立即驱动飞舟到了他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卫师兄,你好厉害,这处山涧,生生被你两剑劈开了。” 卫轻蓝笑了一下,“这算什么厉害?本该一剑,而我用了两剑。” “那是因为早先破阵,你损耗太过,否则全盛时期,你肯定没问题。”江离声探头往里瞅,“好像这山涧里藏了一个山洞?” “嗯,我们进去看看。”卫轻蓝拉着她走下飞舟。 “那山膏呢?” “它等在外面。”卫轻蓝挥手,给她的飞舟下了一道禁制。 江离声点头,跟着他走进那处山洞。 山洞不宽,里面阴暗潮湿,仅能容下两个人并排走入,大约走了盏茶时间,来到一处铁门前,卫轻蓝伸手去推,没能推开,他抽出腰间的剑,挥手砍出一剑,但剑遇到铁门,灵气被化于无形。 卫轻蓝偏头看江离声,“这里有阵法。” 江离声戳破自己的手指,卫轻蓝剑尖挑着那一点儿血珠,劈出一剑,与此同时,又迅速地用灵力包裹住了江离声的手指,瞬间将她小小的伤口治愈。 没让她多浪费一滴血,而他自己的脸又白了些,身子晃了晃。 铁门肉眼可见地被化去,眼前显出一片宽敞的地方,只见里面一道道铁栅栏门,栅栏门里,石柱上,绑着一个个形容枯槁浑身是伤看起来奄奄一息的人。 这些人有的江离声认识,有的她不认识,大约有上百人。 她顿时睁大了眼睛。 卫轻蓝也愣了,没想到她与江离声误打误撞到了这里,却找到了在奇山秘境失踪的师叔们。 昆仑的三位师叔,应宗玉、贺贞棠、金忘愁,还有清虚的两位师叔厉书铭、汪雨晴、太乙的一位师叔周寻默。其余宗门,一位两位或者三位,有的卫轻蓝认识,有的他也不认识。 但一个个都有一个特点,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灵力全无,修为尽废。 江离声回过神,对着厉书铭和汪雨晴冲了过去,“厉师叔、汪师叔。” 汪雨晴已昏迷不醒,厉书铭奄奄一息地睁开眼睛,看到江离声,虚弱地张开嘴,“你、你怎么、找来了这里?” “误打误撞。”江离声掏出丹药,隔着铁栅栏门,往厉书铭嘴里喂丹药,“厉师叔,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多人,都被关在了这里?” “我、我们也不知道、就是在奇山秘境外,等你们时,地下突然裂开了一个大黑洞……我们……我们再醒来,就到了这里。”厉书铭吞下丹药,说话顺畅了些,但一句话,还是耗费了他仅有的力气。 江离声看他这副模样,也不好继续问了,“您先别说话了,我们这就救你们出去。”江离声扭头看卫轻蓝,见他已到了应宗玉、贺贞棠三人面前,手里握着剑已经斩断了铁栅栏。 好在这些铁栅栏再无阵法,他斩断得很轻易,已在给三人解绑。 她也抽出自己的剑,使劲吃奶的力气,劈向铁栅栏,好在她虽然没有灵力,但她的这把剑是她师父给她的那把自小用到大的仙品剑,咔咔几声,也斩断了面前的铁栅栏。 卫轻蓝解救了昆仑的三人,回头要帮忙时,见江离声已劈开了铁栅栏,在给人松绑了,他便没再管,又出手救其他人。 众人有人醒着,有人已昏迷,二人一通忙活,救了所有人。 江离声丹药多,逐一给人喂了丹药,全部喂完后,她出了一身汗,问卫轻蓝,“卫师兄,如今该怎么办?” “带着所有人,立即离开这里。这里不能久留。”卫轻蓝道。 江离声点头,他们破了这里的阵,又将人都救走,设阵之人不可能察觉不到,没准正在赶来,她立即点头,催促还醒着的人,“各位师叔们,快,咱们赶紧走,我们两个是误打误撞来的,多耽搁一会儿,可能就走不了了。” 众人一听,也顾不得虚弱无力,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能走的扶着不能走的,一个拖着一个,步履蹒跚地向洞外走去。 应宗玉是医修,擅保全自己,虽然也是灵力全无,但他比这里所有人都强些,一个人拽了两个,还有力气问二人,“轻蓝,多亏你们来救我们,否则就算是,我们怕是也出不去。” 卫轻蓝问:“应师叔,是什么人对你们做了什么?你们这么多人,怎么会都被关在了这里?” 应宗玉叹气,“说起来一言难尽。你们进入秘境后,我们等候在原地,等你们出来,大约等了一日,地上突然裂出了一个黑洞……” 第二百六十七章 符杀 黑洞? 江离声与卫轻蓝对看一眼,是他们经历过的那个黑洞吗? 应宗玉继续道:“一阵飓风,将我们所有人都卷入了黑洞中,那飓风十分厉害,我是医修,本不擅抵抗飓风的剑刃刀割,昏迷了过去,等再醒来,就在这里了,我发现被抽干了灵府内的灵力,而其他人,情况跟我差不多。” “你们看到人了吗?是什么人对你们动的手?”江离声问。 “我没看到人。”应宗玉摇头。 “就没人醒着吗?贺师叔呢?他应该擅于抗衡你所说的黑洞内的剑刃刀割。”卫轻蓝怀疑跟他与江离声当初掉进的黑洞一样,那时,厉害的威压几乎要他撕碎,贺贞棠也是剑修,应该比应宗玉能扛得住,毕竟也是进过剑冢试炼的人。 “你贺师叔自然能抗衡的住,的确是醒着,但也受了极重的伤,据他说,是一群傀儡人,将我们都绑了,一个蒙面黑衣人,动手抽干了我们灵府内的灵力。” “蒙面黑衣人?”江离声问:“是一身黑袍,黑衣蒙面?看起来元婴修为?” “是。”贺贞棠虚弱地接话,“你怎么知道?你见过。” 江离声咬牙切齿,“见过,我还跟他动过手呢。” 就是第一次,在回水里,让他跑了,第二次,他手里拿了一面镜子,而她灵力全无,没打过他。 她觉得,肯定是那个人,对卫轻蓝道:“卫师兄,肯定是那个王八蛋。” 卫轻蓝也怀疑是那个黑衣人,“先出去再说,让师叔们赶紧恢复体力,我们也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嗯。赶紧走。”江离声不觉得那个黑衣人这时候若是来,她能打得过,还是先走为上。 众人一个拖着一个,一连串的人,费力地出了这处山洞。 得见天日后,应宗玉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走,赶紧走。” 他对卫轻蓝说:“我们的储物戒,法宝,都被人搜走了,身上空无一物,这么多人,怎么走?” “我们有啊。”江离声招来飞舟,想着幸好他师父给了她一艘飞舟,虽然不大,房间不多,但她与卫师兄的两艘飞舟加在一起,盛下这些人足够。 卫轻蓝也拿出自己的飞舟,“师叔们,快上。” 众人分为两波,纷纷上了飞舟。 众人还没上完,一大群鸠鸟围攻而来,黑压压,密密麻麻,这一片山涧,都被鸠鸟围住。 众人脸色都变了。 卫轻蓝抽出先天剑。 江离声大喊,“卫师兄,我给你的那些符,以毒攻毒啊。” 她说完,扬手对着那些飞鸟,砸出大把的符,符扔出去,一阵噼里啪啦地在鸠鸟中炸响,瞬间,鸠鸟倒下了一片。 江离声大喜,“卫师兄,快啊。” 卫轻蓝看了她一眼,不再出剑,挥袖甩出江离声给他的大把符,他甩出的威力,要比江离声甩出的威力大的多,灵力卷着大把的符,炸向了飞鸟群,瞬间数百只倒下。 江离声将自己的储物戒扔给他,“你来,你来。” 卫轻蓝也不犹豫,从她的储物戒里掏出那些她从清虚自己住处的犄角格拉里捣鼓出的那一堆蒙了厚厚一层灰尘装进储物戒的符,也不心疼,大把大把地撒向那些鸠鸟。 有的符威力大,直接将鸠鸟炸的死无全尸,有的符威力小,只将鸠鸟炸的晃了晃,有的符有毒,鸠鸟沾了,竟然毒不过它,昏迷落地,有的符使得鸠鸟在原地转圈,有的符定住了半空中要发出狠厉攻击的鸠鸟。 不过顷刻间,鸠鸟的死尸铺了一地。 江离声拍手称快,“卫师兄,厉害啊,快,把它们都炸死,不要心慈手软,这些害人的东西。” 应宗玉等醒着的人看的目瞪口呆,这么多符,这都是些什么害人的符,也太厉害了。 只有清虚的厉书铭看着这些符一言难尽,这些符,他们清虚的任何一个人,都知道是怎么被她画出来的,曾经被她找清虚的弟子试验,如何害人不浅的,没想到,如今倒是能被她用来救人了,还挺管用。 大把的符,使得剩下的大批鸠鸟不敢再靠近攻击。 “走,快走。”应宗玉喊。 江离声看着地上的鸟尸,舍不得极了,“卫师兄,能不能把这些收了再走?” 将来有一日,恢复灵力,她能拿它们炼器,炼丹也行,这些东西虽然是害人的毒鸟,但尸体的用处可大着了。 卫轻蓝点头,将储物戒还给他,“你来,我来帮你收。” “哎呦,都什么时候了。”应宗玉见卫轻蓝对江离声有求必应,顿时急了,“快走吧!” 他们这些条命,好不容易被救出来,可不想再折在这里了,虽然曾经某一刻,他觉得无望的想死,毕竟被关了这么久,宗门没人找来,而且他们都知道,这里被设了屏障和大阵,根本出不去,也许宗门都找不到他们。但如今被救了,他当然想活。 “应师叔放心,卫师兄很快的。”江离声拿着那些符,威胁地看着剩余的鸠鸟,学着当初吓唬文文的话,“你们还拦不拦我们?你们若是再拦,地上这些尸体,就是你们的下场,姑奶奶我的符多的是,把你们都杀死了,还有剩余呢。” 她真不是吹大话,她如今储物戒里那些符,多的可以移平整个琴鼓山。 见这些鸠鸟不退,她打开储物戒,给它们看它的符,“这些都是,你们看了吗?再不走,我就把你们都炸死,到时候用来炼丹炼器。” 鸠鸟们自然能看出江离声没有什么灵力,但在一旁收尸体的卫轻蓝,却有灵力,而这些符,的确太厉害,其中一只鸟王,挣扎片刻,扭头飞走了。 其余鸠鸟见了,也瞬间呼啦啦飞走了。 应宗玉服气,“小丫头可以啊。” 他催促卫轻蓝,“小祖宗,快走吧,你收了不少了,够了,够了。” 卫轻蓝一挥衣袖,扫起一片鸠鸟尸体,都装进了法宝内,对于应宗玉的催促充耳不闻,快速且认真地收着那些鸠鸟的尸体,就连血液,他也没放过,装进了宝瓶里。 大约用了半盏茶,全部收完后,他才对应宗玉说:“应师叔放心,就算来一个集大成者,江师妹的这些符,也能炸的他不敢靠近。” 以前他没看过江离声使用这些符的威力,如今见识了,觉得好像也不是十分急着走。 应宗玉:“……” 这孩子,已经被拐带坏了吧?他手中的先天剑,遇到这些鸠鸟,不是该出剑磨炼吗?在出剑对杀中,才能磨练出更厉害的剑意剑心,看看如今,他在做什么? 他竟然弃剑用符,虽然这些鸠鸟太多,是有些万不得已,但他的心态不对啊。 第二百六十八章 温柔 江离声看着卫轻蓝将所有鸠鸟尸体都收的干干净净,将断肢残骸都没放过,除了些收不起来的沾了泥土的血外,他连一根羽毛都没放过,整个人十分佩服。 做事情有条理,且出手干净利落,果然是卫师兄。 她高兴地上了飞舟,毫不吝啬表达自己的欢喜和崇拜,“卫师兄,你真好。” 能劈山能移海,还能帮她拾掇妖兽的破碎尸体,除了脾气不太好,逼迫她求娶外,可以称得上完美了。 对比他的高兴,应宗玉心情复杂又一言难尽,指着卫轻蓝,“你、你学坏了。” 卫轻蓝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应宗玉瞪他,“赶紧走吧!” 卫轻蓝点头。 两艘飞舟,并排升空,这回再无一只鸠鸟来拦,更无妖兽来阻止,顺利地离开了琴鼓山。 贺贞棠十分敏锐,恢复了些力气后,看着二人,见江离声眉眼含笑,喜滋滋地抱着卫轻蓝给她收的鸠鸟尸体,仿佛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而卫轻蓝坐在她身旁,看着她笑,似乎也被她感染,眉眼透出十分的愉悦之色,那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看隔着一道宗门的师妹。 就算是同宗的师兄弟师姐妹们,卫轻蓝待最亲近的人,也顶多是有几分温和罢了,多数时候,疏离清淡,哪里见过他,对谁这么含笑温柔过? 对,是温柔。 贺贞棠咳嗽一声,喊卫轻蓝,“轻蓝。” 卫轻蓝转过头,神色不褪,“贺师叔。” 贺贞棠看着他,“你与这个小丫头,是怎么误打误撞找到了这里的?” “我们被人截杀,江师妹用了她自己制的一张千里符,逃出了追杀,没想到,误打误撞,到了这里。”卫轻蓝言简意赅,掩藏了江离声用血破阵之事,毕竟这艘飞舟上人多,而江离声的血能破阵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们来到这里后,觉得这一处设了阵法,定然有古怪,没想到,阴差阳错,救了被关在这里的师叔们。” “你们怎么破的阵法?”贺贞棠问。 “是江师妹的符,加上我的先天剑。”卫轻蓝道:“贺师叔应该知道,清虚的于师叔剑阵双修,江师妹也学过阵法。” 贺贞棠点头,打量江离声,“小丫头你的灵力呢?我看你也像灵力全无,修为尽失的样子。” “嗯,贺师叔说的对,我也没有灵力了,修为也没有了。”江离声道:“在奇山秘境时,就没了。” “我们被关起来后,才知道奇山秘境定然有古怪,如今过去这么久了,进了秘境的弟子们,可是都平安出来了?”贺贞棠问。 “没有,只出来了一小部分,其余人都被秘境里的高阶妖兽杀了。”江离声道。 贺贞棠面上露出痛心,问卫轻蓝,“昆仑的弟子呢?” “也是出来一小部分。”卫轻蓝回他。 贺贞棠脸色难看。 厉书铭问江离声,“清虚也一样?” “一样,各宗门活着出来的人少,死在里面的人多。”江离声点头,“师叔们,你们想想,连你们都失踪了,进入秘境里的弟子们,能好的了吗?活着出来的,都算是捡了一条命,我就是。幸好有卫师兄,否则我也在秘境里死八百回了。” “怎么回事儿?轻蓝你也进入了秘境?我记得当初,你没在名单之列。”应宗玉接过话,惊讶地问。 卫轻蓝简单解释了他如何去了苦山,如何救了江离声,如何跟她一起去了秘境,如何破秘境而出,救了众人。 众人听完,都觉得江离声命大,没想到苦山塌了,她还能活着被卫轻蓝救了。为他挡了雷劫,也没劈死她。 江离声听卫轻蓝说的简单,几乎将陈留安、祝文茵都给说没了,如何的惊险一言略过,但却着重说了她如何在雷劫下,为他挡雷,救了他。 她看着卫轻蓝,心想卫师兄这说的,也太简单了。 她心里在腹诽,但众人看她的眼神却变了,雷劫下,她竟然救下了卫轻蓝,还让其安然度过雷劫,一跃到了元婴,怪不得卫轻蓝对江离声如此纵容亲近。 元婴的雷劫难度,他们这些人都清楚,有的人当初几乎丢了半条命,直接躺了半年。而卫轻蓝,如今却好好的。 不,也不算是好好的,他如今脸色白的很,看起来伤势也不轻的样子,但至少已是元婴了。 十八岁的元婴,不愧是昆仑的少年天才,古往今来,修仙界进阶神速第一人。 应宗玉、贺贞棠看江离声的眼神也瞬间变了,他们二人对江离声,本就没有什么恶感,在昆仑时,也对她还算照拂,但贺贞棠的性子不同于应宗玉,刻板得很,很少对人有笑脸,就连眼神温和的时候都不多,戒律堂人人怕他,而且他教导起人来,毫不手软,如今他看江离声,都不一样了。 江离声自然感受到了,挠挠头,“我就是禁揍,贺师叔您知道的,当时情况紧急嘛,若是卫师兄出事儿,我们俩谁也出不了秘境,我可不想被困在那个鬼地方,只能豁出去了。” “嗯,你豁出去的好。”贺贞棠丝毫不怀疑江离声禁揍的体质,雷劈不死也算是她的本事,“昆仑欠你一个大恩情,宗主出关后,定会备上谢礼,对你道谢。” 江离声直摇头,“不用不用。” 心想着,昆仑的秦宗主若是知道她拐带了他的爱徒,别拿剑砍她就阿弥陀佛了,她不要谢礼。 贺贞棠自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总觉得他说完这句话后,她一脸的心虚怕怕,他也没心情细究,“外面如今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只你们二人在外面?” 卫轻蓝知道江离声怂,她既然要瞒着他们的关系,这个时候他也不会公然说些什么,只简略地说了外面的情况,自他们失踪后,各宗门都派人外出寻找,但出事儿的人很多,一直却没有找到他们的下落,三宗主如今都在闭关,各宗门由师叔们暂代,他与江离声之所以在外面,是因为凡间河新城的事儿,也顺便查探他们下落。 第二百六十九章 冥顽不灵 卫轻蓝同样隐瞒了要去人间王都的事儿。 江离声自然也不会往外说他们本来要去做什么,去人间王都找太子的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卫轻蓝说什么,她都点头。 卫轻蓝简略说完后,众人面上都露出忧色,似乎没想到,整个修仙界,如今是这么一个不太好的状况。 江离声看着众人,上了飞舟后,那些昏迷的人,还未醒,而没昏迷的人,一个个的,看起来都不太好,她琢磨着,如今这些人,连自保能力都没有,她和卫师兄难道要将这些人逐一送回去? 那去凡间王都的事儿,可怎么办?云山城的事情很急的。 她也有些忧心。 她看着贺贞棠等人问:“师叔们,你们的修为,不会真都废了吧?可还能恢复?” 贺贞棠道:“那人虽然抽干了我们的灵力,废了我们的修为,但却没彻底毁了我们的根基,辅以丹药,重新修炼个十年八载,将来也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 江离声点头,奇怪地问:“那人抓了你们,抽干了你们的灵力,却没杀你们,只废了你们的修为关着你们,他想做什么?” 贺贞棠道:“我们也在想这个问题,他大约是为了关着折磨我们,也大约是怕我们死了,魂灯灭了,影响他什么计划。” 江离声想起回水下的祭坛,那里封了无数修士的灵力,不知是有人要做什么,但却让她和卫轻蓝捡了便宜,那黑衣人从回水遁逃后,又制造了河新城和七玄门的灭门惨案,无数人惨死,凡间的百姓被抽走了灵魂,而七玄门的那些人大约也被抽走了灵力,当初他们救莫如烟和花时方,那二人就灵力全无修为尽失,想必也是被抽干了灵力,被废了修为,只不过他们救的及时,将人给送去了太乙的筑灵池,才保住了她们。 她看向卫轻蓝,“卫师兄,如今怎么办?” 卫轻蓝已有打算,看着众人道:“诸位师叔,向宗门发求救令,给宗门传讯,让人来接你们吧?”,他顿了顿,“我与江师妹陪着诸位师叔,等各宗门派人来接你们,我们再离开。” 这么多人,他们自然不可能逐一送回去。 众人齐齐点头,当即拿出传讯牌,给宗门传讯。 卫轻蓝也给周枕言传讯,让他派人来接贺贞棠三人。 应宗玉看着卫轻蓝,“轻蓝,你不与我们一起回宗门?你看起来伤势也不轻,刚步入元婴,便受如此重伤,按理说,你也该与我们一起回宗门养伤。” 卫轻蓝摇头,“我与江师妹还有事儿,河新城的事情要解决,否则云山城云家不保。我的伤无碍,江师妹给了我许多高阶丹药,我养上几日,便能恢复。” 应宗玉想起来,“是,我险些忘了,云端出自凡间的云山城云家,那你是不能袖手不管。” 他又看向江离声,“怎么就你们两人,没多带些人?” 江离声赶紧接话,“昆仑的于师叔和我清虚的楚师叔带着人已先一步去了云山城,我们随后就去。应师叔放心,我们两个人,能保护好自己的。” 应宗玉想起她一把一把地扔符箓杀那些鸠鸟,顿时笑了,“的确,你们两人是能保护自己。” 比他们一群人都强,同样是掉入黑洞,他们这些人却栽的彻底,而他们两个人,倒是活蹦乱跳。的确没什么让人不放心的。 他问:“小丫头,那些厉害的符,都是你画的?” “是啊,都是被画废的毒符,本来扔在废弃堆里,但我如今不是也灵力全无修为尽失吗?就都拿出来做保命用了。”江离声美滋滋,“应师叔,我那些符,是不是特管用?” “嗯,好厉害的符。”应宗玉点头。 江离声又瞅向厉书铭,“厉师叔,以后是不是谁也不能说我炼的那些东西是废物东西了吧?” 厉书铭哼了一声,无话可说,“你还是赶紧想法子,恢复修为吧?我们这些人,修到如今,本就难以寸进,如今大难不死,倒也看得开,重新再来就是,能活多久是多久,但你不同,你小小年纪,岂能不上进?” 江离声:“……” 她也想上进啊,但如今这不是什么都不敢动吗?练个字都能闯祸,她上进的心还是先放放吧! 厉书铭见她不说话了,没好气,“冥顽不灵。” 江离声:“……” 真是……她的师叔们什么都好,就是每个人看到她,都喜欢说教,难道是这些年养成的惯性习惯? 她不想搭理厉书铭了,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周寻默,太乙的这位师叔,伤的十分重,似乎只一口气吊着,早先她喂给他的丹药,对别的师叔都或多或少都起了些效用,最起码有精神气了,但他没有,整个人仍旧奄奄一息的模样。 她想着哪怕她不待见太乙的那位闻师叔祖,但好歹也在人家太乙宗门叨扰了数日,叶师兄和太乙的师叔们将他们奉为上宾,妥善安置,虽然她的确是拿出了不死草给太乙救弟子,但说起来,莫师叔和花师叔还借用了人家的筑灵池呢。 看这位周师叔的模样,怕是有性命之忧,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见死不救。 于是,她小声问卫轻蓝,“卫师兄,宁师叔给你的玉膏,还有剩余吗?” “有。”卫轻蓝拿出,“剩半瓶。” “给太乙的周师叔吧,他看起来很不好,恐有性命之忧。”江离声小声征询他的意见。 “好。”卫轻蓝递给她。 江离声拿了半瓶玉膏,凑过去,喊,“周师叔。” 周寻默睁开眼睛,眼底无光,气息虚弱,“江贤侄。” 江离声伸手扶起他,将半瓶玉膏往他嘴里倒,“这是疗伤圣品玉膏,周师叔您伤的重,吃下这个,应该可保您性命无忧。” 周寻默摇头,“多谢江贤侄,我已是一个废人,不要浪费这个好东西。” 江离声道:“只要能救人命,就不算浪费,周师叔不必有心里负担,我数日前阴差阳错去过太乙宗门小住,受叶师兄、巫师叔、钟师叔等关照,如今您看起来十分不好,快些吃下,将来未必没有法子恢复修为,只有您活着,才能找到害你们的人报仇。” 第二百七十章 二选一 周寻默听了江离声的话,顿了好一会儿,才张嘴吃下了她喂的玉膏。 江离声见他吃下后,脸色肉眼可见地好看了不少,松了一口气,扶着他坐好,问:“周师叔,我记得当时太乙也有三位师叔领队,如今怎么就您一个人?” “他们二人一个在掉下黑洞时,被绞杀了,一个在那黑衣人抽取灵力时,拼力反抗,被那黑衣人绞杀,没能活下来。”周寻默道。 江离声震惊了,“所以,诸位师叔当中,其实是死了不少人?” “没有不少,只他们两个。”周寻默道:“那黑衣人先拿太乙开刀,最先抽取了他的灵力,他愤怒之下反抗,那人干脆地将之绞杀了,后面我等,为了保命,自然无人再反抗他了。” 江离声终于明白了,“您之所以伤的这么重,是因为,您在其后,也反抗了?后来您发现,那人真会都杀了你们,您便没再反抗了?” 周寻默颓然,“是。” 江离声看着他,“周师叔做得对,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他要抽取灵力,给他就是了,修行之人,虽然将灵力看得重,但也重不过性命。反抗既然无用时,何须做无谓的反抗?至少你们如今都还活着,等到了我和卫师兄救你们。如今你们获救了,将来总能找到恢复修为的法子。” 周寻默扯了下嘴角,没能扯出一个笑来,苍白的脸色却看起来生动了些。 江离声心想,这位周师叔,长的还挺好看,都这副模样了,却还依然是这一群人里样貌最好的,可见他没伤重之前,何等的风采。 她是听说太乙有一位师叔,容色如玉,姓周,想必就是这位周师叔了,在进入奇山秘境前,她忙着找纪茯苓那个死女人算账,倒是没注意太乙那边有这么一位好看的师叔。 卫轻蓝忽然站起身,走过来,一把将江离声拽起。 江离声被拽了个趔趄,扭头看卫轻蓝,“卫师兄,怎么了?” 卫轻蓝看着她无辜的眼神,一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惹他做出这个举动的模样,他气笑,“周师叔伤重,看起来无法给宗门传讯,你给巫师叔传讯,请他告知宗门,派人来接周师叔。” 江离声“嗐”了一声,“这个事儿啊,你喊我一声就好了嘛。” 她拿出传讯牌,打算给叶星辞传讯,毕竟他代管太乙宗门,还是告知他比较好。 卫轻蓝提醒她,“叶师兄已随闻师叔祖进了剑冢。” 江离声立即换成巫凌雪,“对对,我险些忘了,这就给巫师叔传讯。” 她拿着传讯牌,快速点了几下,告知了巫凌雪。 巫凌雪很快回了,整个人似乎十分震惊,“什么?小离声,你说你找到了奇山秘境失踪的各宗门的人?他们可还好?如今在哪里?” 江离声快速地回:“他们不太好,被人关在了琴鼓山,我和卫师兄误打误撞,救了他们。”,她不忍心地告知,“他们所有人,灵力都被人抽走了,修为尽失,而且太乙的三位师叔,只有周寻默周师叔还活着,但也十分不好,我与卫师兄目前带着他们离开琴鼓山,但没办法将人一一送回各宗门,只能您派人来接人。” “我这就去,亲自去。”巫凌雪立即说。 江离声偏头看向卫轻蓝,“卫师兄,咱们在哪里停下等着他们来接啊?” “琴鼓山外百里处有一座凡间的城池,毕竟师叔们如今如同凡人,而你也喜凡间吃食。”卫轻蓝看着她,“不如去那座城池修整?” 江离声有些担心,“咱们两个,当初去了河新城,后来河新城裴家就被灭门了,虽然不知道裴家灭门和河新城的事儿,跟咱们两个有没有关系,但那黑衣人是咱们在回水下先遇到的,被他逃脱了,河新城后来就出事儿的,我担心,若是那黑衣人知道我们救了人,带着这么多人去了凡间城池,再给那一城的人惹出麻烦。” 她怀疑河新城与那黑衣人有关,不是没有理由,毕竟那黑衣人出现在七玄门,而七玄门中,也有腐毒。没准河新城的事情就是他背后搞的鬼。 卫轻蓝点头,“说的有理,那就去五百里外的合欢宗吧,合欢宗隶属太乙地界,宗门虽小,但也有数百人,有灵气的地方,也有益于师叔们养伤。” 江离声:“……” 合欢宗啊,这可不是什么正经宗门啊。 据说合欢宗的创宗之旨,意在双修大道,上万年前,没没落之前,也是一个还算正派的宗门,夫妻双修,共研大道,合欢宗的门槛,也算高,和合术法,非夫妻不能修,但后来的宗主,一代不如一代,致使整个合欢宗越来越歪,到了如今,竟然是不分什么结契不结契的道侣,露水姻缘也一样,说什么和合修道,不过是采阴补阳,或着是采阳补阴,总之,名声在如今的修仙界,十分不好。 她古怪地看着卫轻蓝,“卫师兄,那个宗门,咱们这么多人去,不太好吧?” 卫轻蓝无奈,“除了凡间的城池和距离我们最近的合欢宗,已没有更好的地方了,难道你让这些师叔们,待在山野,或者挤在咱们两个的飞舟上,挤个十多日,不得休息将养?” 他无奈道:“除了你眼里看到的周师叔,还有其他很多师叔,他们也撑不住的。我手里已没玉膏了。” 江离声四下扫了一眼,的确如他所说,比太乙的这位周师叔伤的并不太轻的的人,一大把抓,若是这么下去,的确不太好,而她手里的丹药,好丹药已给他们用了不少,再有些她得给卫师兄留着,不能都给他们用了,别的丹药倒是多的很,但都是她自己炼的乱七八糟的丹药,也不能乱给他们吃,好像除了这两个地方,还真没有别的地方了。毕竟随意找一处荒山停下,就有可能遇到妖兽杀机,她的符箓再多,也要省着点儿用。 她做出决定,“那、就去合欢宗吧!” 凡间城池,这么多人,还是别去了,万一被追踪了行踪,给那座城池惹出麻烦就不好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合欢宗 卫轻蓝对于江离声做出的决定没意见。 他扫了一眼众人,“这里正巧有一位合欢宗的师叔。” 江离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是一位女师叔,虽脸色苍白,同样被折磨的消瘦至极,但样貌也是极好,她不认识,立即走过去,“这位师叔,您怎么称呼?” “凤司倾。” “嗯,风师叔,我们打算带着所有师叔们去合欢宗借住些日子,等着各宗门去合欢宗接人,您看如何?” “好。”凤司倾愣了一下,点头,“我这便给宗主传讯。” “多谢风师叔。” 凤司倾拿出传讯牌,给合欢宗的宗主凤司晨传讯。 凤司晨听闻妹妹获救,还是距离合欢宗不远的琴鼓山,他却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人,如今有了消息,他本要动身亲自来接,刚踏出宗门,便收到妹妹凤司倾的传讯,他立即答应了下来,折回宗门,命人收拾院落。 合欢宗在修仙界中名声不好,几乎鲜少有大宗门弟子愿意与合欢宗来往,没想到此回获救的各宗门峰主堂主要来合欢宗暂且小住,这对于合欢宗来说,可是一件大事儿。 凤司晨相当重视,全宗上下都忙碌了起来。 江离声给巫凌雪传讯,“巫师叔,我们会带着师叔们暂且去合欢宗安置修养,您去合欢宗接周师叔就好。” 巫凌雪看着传讯牌,很快想到,距离琴鼓山最近的宗门,的确是合欢宗,依附太乙庇佑的一个小宗门,她没意见,当即回了个好字。 飞舟上的众人虽大多数人以前都不屑与合欢宗为伍,但如今形势所迫,去往合欢宗总比去往凡间的城池对他们有所裨益,也只能捏着鼻子同意了江离声和卫轻蓝的决定。 于是,两艘飞舟,离开琴鼓山,前往合欢宗方向。 五百里对于加快飞行的飞舟来说,不过半日路程。 半日后,飞舟顺利安平地到了合欢宗,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合欢宗山门前,宗主凤司晨率众在门口迎接,见到两艘飞舟来到,大喜,接众人下飞舟。 江离声与卫轻蓝先下了飞舟,其余人相护搀扶,相继下了飞舟。有那等昏迷不醒的,由合欢宗弟子帮忙,抬下了飞舟。 合欢宗的宗主凤司晨,容姿极盛,一身合欢宗特有的合欢花刺绣衣袍,明明瞧着华丽得花里胡哨,但穿在他的身上,气质绝佳,看起来没有因为花哨,而显得半分女气,相反,风仪独具。 他上前,对众人见礼,“诸位前来,使得小宗蓬荜生辉,快请。”,又亲手扶住自己的亲妹妹凤司倾,“妹妹,你可还好?我派人找了你许久,没想到,你竟然被关在琴鼓山。” 凤司倾气息虚弱,“哥哥,我还好,让你担心了。多亏了昆仑的卫贤侄和清虚的江贤侄救了我们,否则我几乎以为再回不来,见不到哥哥了。” 凤司晨自然看到了众人中最瞩目的这两人,这两人实在与众不同,站在人堆里,分外显眼,对比形销骨立虚弱至极的一个个,他们显然没受过什么折磨,一个红衣绯色,姿容绝色,虽脸色也有些苍白,但年纪轻轻,已是元婴修为,一个衣衫虽然看起来并不讲究,也没什么特别的花色纹理,但一眼所见,便是上品法衣,墨翠相间,穿在她身上,更显她一张小脸白皙剔透,尤其是眉眼清澈,容貌不是极扎眼,但却让人瞧着顺眼舒适。不过,就他看来,好像没有灵力和修为。 他对二人诚挚道:“多谢卫贤侄和江贤侄救了吾妹。” “凤宗主,叨扰了。”卫轻蓝拱手。 “不叨扰,诸位能来借住,是我小宗的福气。”凤司晨做了个请的手势,“诸位快请。我已令门中弟子,安排了院落,诸位先安置,门中也有医者药物,可以尽快为诸位诊治。” “真是太好了,多谢凤宗主。”江离声露出笑脸。 凤司晨被江离声的笑脸晃了一下,顿了顿,邀请众人进入宗门。 卫轻蓝伸手掐江离声的脸,低声警告她,“不许笑了。” 江离声:“……” 她笑怎么了?人家招待妥帖,她给个笑脸而已。 卫轻蓝狠狠捏了她一下,“再笑就把你留在合欢宗。” 江离声:“……” 威胁谁呢? 她瞪眼。 卫轻蓝不看她,撤回手,提醒她,“山膏也要弄下来,它还昏迷着。” 江离声经他提醒,立即求他,“对了,山膏,卫师兄,你快把山膏弄下来,我也好收了飞舟。” 卫轻蓝停住脚步,低声说:“那你不许笑了。” “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江离声也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脾气,以前也没见他管她笑不笑啊,如今倒是管起来了。 卫轻蓝挥手,一道金光,将山膏从飞舟上弄了下来。 江离声立即收了飞舟。 卫轻蓝轻松地拎着山膏,对凤司晨说:“凤宗主,江师妹的院落,不必特意安置,她与我一起。” 他此言一出,不止凤司晨愣住,就是昆仑、清虚的几位师叔,以及听到耳里的各宗门师叔们,也齐齐愣住,震惊地看着卫轻蓝。 江离声顿时头皮发麻,伸手使劲掐卫轻蓝。 卫轻蓝慢悠悠解释,“江师妹自奇山秘境后,灵力全无,修为尽失,清虚的玉师叔对她外出十分不放心,嘱咐我一定保证她的安全,她不能离我太远。” 众人恍然,收起了震惊的眼神。 凤司晨笑了一下,别有深意地看了卫轻蓝一眼,“原来是这样,好。” 江离声松了一口气,心想卫师兄还算做个人,她刚刚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虽然她已在他的逼迫下答应了他,但也没想在没过了她师父那一关前,宣扬的人尽皆知啊。 合欢宗虽如今是个小宗,但万年前,也是个排得上号的宗门,故而如今虽然没落了,但占地却不小,空置的院落有很多,凤司晨为了众人住的舒服,每人给安置了一个院落。 众人都习惯了独居,除了卫轻蓝,无人有异议。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不许招蜂引蝶 众人被妥善安置后,合欢宗医堂的医修挨个给众人诊治。 得出的结果并不乐观,这些人的性命是保住了,但修为已废,若想恢复修为,只能重头炼起,至于以后炼到什么地步,得看这些人以后的机缘和造化了。 这对整个修仙界来说,是一大损失。 卫轻蓝和江离声早已预料到,对这个结果,倒不觉意外。 她吃着合欢宗弟子送来的灵果灵茶,跟卫轻蓝说悄悄话,“卫师兄,这合欢宗,看起来很富有啊,没有我以为的那么穷,而且也没有传言说的那么不堪污秽,我看那凤宗主和被我们救的风师叔,他们兄妹俩,好像还是童男童女身,不像是与人双修过的样子。” 卫轻蓝抬眼看她,“你很懂?” 江离声咳嗽,“我虽然也不太懂,但以前对各宗门的道法感兴趣时,也研究过合欢宗的和合之术,他们明显就没破身嘛。” 卫轻蓝无言地看着她。 江离声也觉得跟他讨论这个不太合适,但她是就事论事,“你知道的,我从小呢,修什么都不行,我就怀疑,是清虚的道法不适合我,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别的宗门,昆仑、太乙,还有很多小宗门派,我都暗地里悄悄打探尝试过,后来发现,不是清虚的道法不适合我,是这世间的道法,就没有适合我的。” 她郁闷道:“后来我就是胡乱修了,对哪个有兴趣,就修哪个,多年下来,也是一事无成。” 卫轻蓝想起在回水下她的能耐,对她气不起来,“证明你胡乱修的东西,也不是没有用处,你也不算是一事无成。” 他捏捏江离声脸上的软肉,“你厉害着呢。” 江离声扒拉开他的手,不满,“你怎么总是捏我脸?我的脸很好捏吗?” “嗯。”卫轻蓝笑了一下,撤回手。 江离声也伸手去捏他的脸,“那你也给我捏捏。” 这么好看的脸,别人估计想捏也捏不到,她也想手贱一下。 卫轻蓝任由她捏了一下,跟她说:“太乙的巫师叔估计会先来到,我们请巫师叔照看诸位师叔们,由她等着各宗门来人,我们可以先行离开。” 江离声点头,恋恋不舍地撤回手,指尖的温度让她心里满足,“嗯,好。” 他们还要去凡间王都,的确耽误不起太多时候。 卫轻蓝端起灵茶,警告她,“这几日,你随我待在这处院子里,不许外出晃悠。” 江离声也没想外出晃悠,这里可是合欢宗,虽然看起来也没有那么不堪污秽,但保不准碰到什么让人长针眼的事情,她乖巧地点头,“卫师兄放心,我不外出,就跟你待在一起。” “嗯,你都有我了,不许招蜂引蝶。”卫轻蓝提醒她。 江离声:“……” 这话说的! 她睁大眼睛,“卫师兄,我没听错吧?到底咱们俩,谁更有可能招蜂引蝶啊?” 别人就算瞧上,也该瞧上他吧?她一个看起来不显眼又灵力尽失修为全无的人,哪值得被人拉去双修啊?无论是样貌,还是修为,都不值得人费心的好不好? 哪有人看得上她?也就他眼瞎。 卫轻蓝见她傻的可以,也懒得跟她解释,只说:“总之,你记住我的话就行。” 江离声不满,“记住了!” 心里却腹诽,真是该担心担心他自己,在进山门的时候,合欢宗那些女弟子们的眼睛都快黏他身上了,她就不信他没察觉到。 她打了个哈欠,“卫师兄,我困了。” “困了就睡。”卫轻蓝见她吃了一碟子灵果,喝了一壶灵茶,吃饱喝足犯困,对她来说再正常不过。更何况,在飞舟上时,她本来就困了,因为闯入了阵法,她被惊醒,没睡多久,又失血过多,经过他治愈后,虽然恢复了些,但也没多少精神劲儿。 “你在我身边陪着我,我才能放心睡。”江离声也觉得如今她睡应该没关系,毕竟前两次她沉睡,卫师兄都在身边,她睡的很踏实。 “嗯。”卫轻蓝点头。 于是,江离声拽着他去了床上,她先爬上床,依旧给他留出床边一大块地方,然后熟练地抓了他衣袖,闭上了眼睛。 卫轻蓝瞧着她,笑了一下,也上了床,坐在她空出的地方,盘膝打坐。 江离声忽然说:“你也不许笑。” 卫轻蓝干脆地“嗯”了一声。 江离声满意,彻底睡了过去。 合欢宗将众人的院落安排的十分妥帖,昆仑、清虚、太乙三大宗门几人,自然安排了最好的院落。 卫轻蓝这处院落,左侧隔壁挨着昆仑的三位师叔,右侧挨着清虚的两位师叔。 金忘愁一直昏迷不醒,应宗玉与贺贞棠伤势虽重,但因为江离声厚此薄彼的关系,给他们喂了最上等的丹药,以至于他们大难不死,被获救后,精神劲儿比别人要好的多。 所以,二人坐在一起,此时正在谈论江离声与卫轻蓝。 贺贞棠对应宗玉说:“你有没有觉得,轻蓝与那小丫头,不太对劲?他即便要依照清虚玉宗主的嘱托,关照那小丫头,也不必非要住一处院落。以他如今元婴的修为,就算住在隔壁,也能第一时间发现她是否有不妥。” 应宗玉看着贺贞棠,发现他是真不知道在昆仑时,轻蓝对于那小丫头,便不一般了。曾经卫轻蓝以灵力反补,他便隐约觉得,会有这一日,毕竟,轻蓝对那小丫头,从开始,就与对待旁人不同,多了几分主动亲近和兴趣。 男女之间,情意产生,往往都是从最开始的关注和兴趣开始,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他曾经提醒过卫轻蓝,但他那时就没想听的样子,如今再说什么,也无益。 他对贺贞棠道:“嗐,贺师兄,你我经历这一遭,大难不死,但将来的前途,也算是断了一大半,就算回到宗门,重新修炼,你觉得,我们还能有成大道的机会吗?” 贺贞棠也知道希望渺茫,“我在说轻蓝。” “我也在说轻蓝。”应宗玉道:“与其操心他,不如操心操心我们自己。他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自己决定的事情,没人能左右,即便宗主,也左右不了,否则当初他也不会不听劝阻,独自跑去不周神域了。他与那个小丫头如何,好也罢,坏也罢,他想必自有打算,我们管不了那么多。” 贺贞棠噎住,“所以,你也看出了?他们两个……真是……” 应宗玉道:“他们的事儿,该是咱们宗主与清虚的玉宗主该担心的事儿。况且,你觉得,以轻蓝自己,一把先天剑,就能救咱们从琴鼓山出来?” 贺贞棠摇头,“罢了,你说的对,是我操心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被抓住 贺贞棠与应宗玉在谈论卫轻蓝和江离声时,凤司晨和凤司倾也在谈论他们。 凤司倾对凤司晨道:“哥哥,你说你亲自去过琴鼓山?但没发现我们?” 凤司晨点头,“你我一母双生,我用宗门秘术,追踪你的踪迹,追查到了琴鼓山,但我在琴鼓山盘桓了几日,都没寻到你的气息,也未见异常,怀疑是你曾经出现在琴鼓山,只能无功而返了。” “据说琴鼓山设有阵法,你没发现阵法?”凤司倾奇怪。 凤司晨摇头,“琴鼓山日朗风清,景色宜人,只鸠鸟成群结队,我深入其中,受了鸠鸟啄伤,无奈回来解毒。” “其他各大宗门也没有发现,唯独这回,被卫轻蓝和江离声据说是误打误撞破了阵法。”凤司倾道:“他们救我们出来时,也遇到了黑压压的鸠鸟群,怕是有数千只,我们一群人手无缚鸡之力,只卫轻蓝和江离声二人,其中江离声还灵力全无,但她却凭着手里无数的符箓,击杀了上千只鸠鸟,卫轻蓝压根都没挥剑。” “这么厉害,是什么符?”凤司晨惊异。 “据说是她自己以前胡乱画的符,清虚的人被她那些符害的躲着她走,一张符的威力,不亚于一个霹雷,我亲眼看到,无数只鸠鸟被它的符炸的粉碎,当然,其中也夹杂着不厉害的符,只让鸠鸟身子晃了晃,参差不齐,但多数符的危害力都极大。” 凤司晨感慨,“这么多年来,听了不少关于她的传言,整个修仙界,都人云亦云,说她是废物,如今看来,真是误人。清虚的玉宗主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厉害,但却一直放任那些传言传出清虚,让她一直背着闯祸废物的名声,看来玉宗主是不想他的徒弟被人太过瞩目。” “应该是吧!”凤司倾道:“但她如今灵力全无,修为尽失是真的,比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只是强在一个能跑能跳。” “不尽然。”凤司晨道:“我观她眉心,隐约清气流动,他与你们的修为尽废肯定不同。” 凤司倾愣住,“哥哥怎么看出来的?我没看出来。” “你如今修为已废,自是无法看出来,咱们宗门功法特殊,自小修明目,祖师爷有训,找错道侣,毁其一生,所以,我们自小修炼,便重在修目清心澄,以我看来,她与你们不同,我能看到她眉心清气,且十分纯正。” 凤司倾惊讶,不过很快释然,“清虚玉宗主的亲传弟子,又被昆仑少年天才如此亲近看重,她自然不是传言,定不一般的,与我们这些被废了修为的人不同,也不奇怪。” 她颓丧道:“哥哥,我苦修百年,如今都打了水漂,不知还能不能恢复修为……” “能。”凤司晨点头,“别人也许不能,但你肯定能,咱们合欢宗,不会因废了修为,便没办法重新恢复,只要你根基在,就可恢复修为,只是若想早些恢复,大约你要修双修之术……” “可我还未寻到心仪之人。”凤司倾道。 凤司晨笑笑,“那就不急,不能因速成,而误己。” 凤司倾点头。 兄妹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凤司倾撑不住了,凤司晨让她休息,自己从她的住处离开。 江离声的灵识,晃晃悠悠地跟在他身后,想着这位合欢宗的凤宗主竟然能看出她眉眼有清气?就连太乙的那位闻师叔祖都没看出来,他竟然能看出来,合欢宗不愧是传承了上万年的宗门,虽然如今没落了,但他们的术法,还保留了最上乘的根本,并未失传。 凤司晨从凤司倾的院落里出来,没回自己的住处,而是挨个去了各宗门师叔安置的院落,有人醒着,他便与人说两句话,嘱咐人好好休息,有人未醒,他便嘱咐医修仔细照看。 江离声的灵识跟着他转了所有的院落,对他的观感极好,觉得这位凤宗主,真是人美心善,而且所过之处,也没有她认为的会遇到什么乌七八糟的野鸳鸯,就连清虚,都偶尔会看到哪个犄角格拉有男女弟子在互表情愫,或者更有甚者,背着人做出污目不堪之事,但这个合欢宗却没有,里面的风气,瞧起来,还挺正,遇到好几个弟子,瞧着眼神都很清正,是正正经经修炼的模样。 关照完所有人,凤司晨便又去了一处地方,那地方没有什么碑石牌匾,只是里面有桃花的香味隐隐透出来,江离声的灵识好奇,无所事事地跟在他身后,溜溜达达,也进了那个地方。 入眼处,是一片桃花林。 凤司晨缓步走进桃花林,来到最中间一处圆台,那圆台上面垫了软垫,他走过去,盘膝坐下,开始闭幕修炼。 江离声的灵识歪着头瞅着,只见随着他进入修炼,四周气流隐隐流动。 她的灵识身边也有气流盘旋,暖暖的,带着桃花香,这桃花香很是让人迷醉,她熏熏然站了一会儿,忽然惊醒,扭头就走。 就在这时,一阵风无声地从她身后袭来,一只手按住了她肩膀,她清晰地感受到,肩膀一沉,让她再挪不动脚步,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然后她便听到一声轻笑,“江贤侄,你跟了我这么久,刚进来这里片刻,急着走什么?” 江离声整个人都不好了,闻宿白都没能抓住她,这个凤司晨竟然抓住了她? 她睁大眼睛,扭过头,“你、你看得到我?” 凤司晨点头,“嗯,看得到你。” 他眉眼含笑,灼灼如华,比这片桃花林盛开的桃花还要灼目耀眼三分,差点儿灼伤江离声的狗眼,“你这么一个大活人跟在我身后,我岂能看不见?” 活人? 她……怎么是活人? 她伸手捏自己,很痛,跺了跺脚,不再是轻飘飘的无声无息,而是咚咚咚地随着她跺脚的动作而震动?再看自己的手,根根分明、纤细白皙,整个人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确是她自己,不再是一个虚虚的影子。 江离声快哭了,顿时一把推开他,“我、我什么时候……” 她不是灵识跑出来了吗?什么时候变成她自己跑出来了?卫师兄呢?他怎么没看好她? 第二百七十四章 抢不过 凤司晨看着站在他面前又是跺脚又是捏手,又是惊骇至极,看起来要哭了的小姑娘,颇觉有趣。 她脸上的表情太过生动,凤司晨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生动的人。 他从小便被师父教导,振兴合欢宗,扭转没落误入歧途的宗门,转变世人对合欢宗的看法和眼光。 他知道自己肩上承载着怎样的重任,也一直规束自己和约束门中弟子,求正道,寻正途,不要贪一响欢愉,更不要只求不劳而获,走捷径。 合欢宗的和合之术,最容易让人误入歧途,但只要固守本心,便不会被诱惑,上万年轻,合欢宗在整个修仙界能有一席之地,没道理没有被他振兴的可能。 所以,自接手宗门以来,他都严于律己,也严苛规束门中弟子。 以至于,无论外面传合欢宗如何不堪,但是只有合欢宗自己人知道,门规极严,虽不至于多风清气正,但也没有以前那么污秽不堪。 也因此,养成了,无论是他,还是如今的门中弟子,性情都不怎么活跃。 但面前的这个人,实在是太灵动生动,生动的让人一眼所见,便移不开眼。 凤司晨笑,“江贤侄自己跟着我,足足有半日,是对合欢宗好奇?还是对我本人好奇?” 江离声回答不出来,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 她睡着了,就控制不住自己,本以为有卫师兄在身边,前两次都睡的安心,以为这回也没事儿,谁知道一踏进别人家的宗门,她灵识乱游的毛病就犯了啊。 如今倒好,被人抓了个现行,而她自己,活生生地站在这里了。不知道现在卫师兄发现她从房中消失不见了没? “不是故意?怎么个说法?”凤司晨问。 江离声挠头,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威胁危机的感觉,便也不怎么怕了,憋憋嘟嘟跟他解释,“我就是睡着后,有灵识乱跑的毛病,以前没有,就是最近,总是趁我睡着后乱跑,我自己也控制不住……” “你的意思是,太乙宗门前些日子闹贼,据说在闻师叔祖的眼皮子底下给逃了,那个人是你?”凤司晨问。 江离声震惊,“你知道这事儿?竟然还猜到了是我?” 消息这么灵通,心智这么聪慧敏锐的吗? 人长的这么好看也就算了,竟然还是个七窍玲珑心,还给不给别人活路了?这么厉害的人,这么多年,竟然藉藉无名?若是早知道,她也不至于一点儿防范心没有,被他抓了个正着。 “刚刚猜到的。”凤司晨笑,“前几日,我得到消息,说太乙宗门闹贼,闻师叔祖都没能抓住人,便想着,什么人这么厉害。没想到,今日便撞见了你,在我身后,悄无声息跟着我,若非我宗门的术法特殊,我也不能察觉你跟着我。” 江离声苦下脸,“风师叔,我跟你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放了我吧?好不好?” 凤司晨点头,“好。” 江离声看着他,这么轻易的吗?她四下看了一眼,小心翼翼问:“真的放了我?你这里……轻易不是别人能来的吧?” 凤司晨点头,“嗯,宗门之主的修炼之地,是我宗门的禁地。” 江离声小声说:“我跟着你进来的时候,没看见写着禁地勿入的界碑啊。” “被我用术法给隐了。”凤司晨道:“怕你胆子小不跟着进来。” 江离声:“……” 若知道是禁地,有过在昆仑误闯禁地的教训,她的确打死也不敢跟进来。 她试探地问:“那我走了?你不会事后让我付出什么代价吧?” 凤司晨笑,“我合欢宗一个小宗门,就算有宗门门规,的确规定禁地外人不可擅入,但既是我诱你前来,你又是清虚玉宗主的唯一亲传弟子,我岂敢对你如何惩戒?我若真强留你惩戒,怕是整个清虚得灭了我这个小宗门。更何况,你对舍妹有救命之恩,我自然不好对你恩将仇报。” “倒也不至于。”江离声听他这么说,松了一口气,露出笑脸,“多谢风师叔了。” 凤司晨看着她一改郁闷惶恐,笑容灿然,心神微晃,须臾,失笑扶额,“枉我百年修为,倒是每每在面对你时,失了定力。” 江离声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忽然想起卫轻蓝让她不许笑,她立即将笑脸收了个干干净净,“风师叔,那……你继续修炼你的?我走了?” “且慢。”凤司晨制止,“既然江贤侄来了,不如喝一壶桃花酿再回去,此灵酒有益于你稳固神魂,你说你在睡梦中灵识不受控制的外出游荡,定然与你灵府曾经受损严重,神魂不稳有关。” “一壶灵酒真管用吗?”江离声快被自己愁死了。 “不见得彻底根治,但应该能起到些许作用。”凤司晨邀请她,“不过若是彻底将你神魂稳固,倒也不是没有法子,要不你坐下来,我与你细说?” 江离声痛快答应,“也好。” 于是,凤司晨带着他来到一处石桌前,挥手从不远处一棵树下,挖出一坛灵酒,又从储物戒里取出杯盏,施了个清洁术,给江离声斟满了一盏酒,“尝尝。” 江离声接过杯盏,捧着喝了一口,顿时唇齿留香,“好香的桃花酿。” “嗯,这一片桃花林,长了万年,从立门之初便存在,经天地润养,酿出的灵酒,有补灵安神之效。我每每烦躁时,喝一壶,便可褪去心底烦躁。” “真是好东西。”江离声恨不得挖两株带走,以后也拿来酿酒,但也就想想罢了,这是人家宗门禁地长的,肯定是不能外拿的。 “我这里灵酒有许多,待你走时,可给你带上一些。以后若你需要,我可每隔一段时间,派人给你送去。”她的眼神实在好懂,凤司晨笑着说。 江离声不好意思,“我就是嘴馋,谢谢风师叔。” 这么好的东西,她才不会傻的拒绝说不要。 “你的灵府,可否让我看看,我观你眉目间有清气流转,不该灵力全无才是。”凤司晨看着她,“兴许我看看,才能知道,是否我这里有法子,可以助你。” 江离声有些犹豫,她的灵府,不能被人轻易窥探,而且这人她不知道能不能相信。 “你放心,我对你,生不起坏心。”凤司晨似有些无奈,“这世上,若有一见倾心,那我便是了。” 江离声:“……” 她手里的杯盏一下子没拿稳,向地上落去。 凤司晨随手接住,看着她惊吓的脸都变了的模样,笑了笑,“但你放心,我可不敢跟昆仑的卫轻蓝抢人,抢不过。” 江离声:“……” 第二百七十五章 唇枪舌剑 吓死她了。 人吓人,真是比鬼还吓人。 江离声看着凤司晨,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吓到了?”凤司晨将酒盏放回她面前的桌案上,笑看着她,“我虽然被你称呼一声师叔,但也没年长你多少,我们修仙界之人,追求大道仙途,千年悠忽而过,百岁不过须臾,我合欢宗一个小宗,若真轮起来,也当不起清虚宗主唯一亲传的弟子喊一声师叔。我说对你一见钟情,于礼法上,也没差错。” 江离声嘴角抽了抽,整张小脸都扭动了,“那个,风、风师叔,你别开玩笑,我不禁吓的。” 凤司晨笑,“不过是说了事实,哪里就真能吓到你了?你如此活泼有趣,对你倾心的人想必大有人在……” “不不不。”江离声连忙摇头,“没有什么人的,只、只一个想娶我的卫师兄罢了。” 到现在,她可不敢在他面前再瞒着卫轻蓝想娶她的事儿了,真怕自己再惹祸。 “果然,我的感觉不会有错,卫轻蓝待你,确实有心。”凤司晨轻叹一声,“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卫轻蓝。” 江离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还别人?一个卫师兄,她都应付不了。 “若是我所料不错,你的灵府,若是修我合欢宗的和合之术,应该能助你恢复灵力。”凤司晨看着她,“你眉心间的清气,我不会看错,你灵府内,本有灵气,只不过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激发不出来罢了。” 江离声心想还能是什么原因?肯定是因为她灵府内如今太广袤,有点儿灵力,还不够做养分,那些灵力,都化成肥料了。 “而我合欢宗的术法,不会外传,除非是入我宗门者与跟我宗门弟子结为道侣者。”凤司晨道。 江离声咳嗽,“那个,风、风师叔,我即便不能激发灵力恢复修为也没什么的,就不劳您费心了。我从小就愚笨,即便你给我一本术法,我也修不来。” 她说完,再也不敢待了,酒也不敢喝了,扭头就走。 凤司晨没有拦着。 她刚走两步,忽然这一片桃花林一阵动荡,桃花纷纷飘落,须臾,眼前落下一人,这人一身红衣,拿着剑,显然方才的震动是来自他。 江离声顿时大喜,“卫师兄,你总算发现我不见,找来了。” 见到卫轻蓝,江离声的一颗心总算落到了实地,她生怕这凤司晨把她拘在这里。虽然他看起来没想强求的样子,但她也被吓的不轻,毕竟这里可是合欢宗啊。 卫轻蓝见江离声好好的,心下也松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拽在了身旁,看向坐在不远处桌前的凤司晨,“江师妹贪玩,打扰了风师叔修炼,我替她向您赔罪。” “卫贤侄客气了,她并未打扰我。”凤司晨摇头,“你来的正好,我正在邀她品酒,你要不要一起尝尝我这里的桃花酿?” 他补充,“桃花酿有安神之效,喝些于她有益。” “好。”卫轻蓝答应下来。 江离声扯卫轻蓝衣袖。 卫轻蓝偏头看她,“没闻到你身上有什么酒香,想必还没喝,既然风师叔邀请,我便却之不恭了。” 江离声的确刚喝了一口,偿了个味,就被吓的不敢再喝了,如今见卫轻蓝想坐下来尝尝,有他在,她也没了多少害怕,点点头。 卫轻蓝拉着她的手,走到凤司晨面前,双双坐在了他对面。 凤司晨瞧的清楚,怅然一笑,“卫贤侄不愧是修仙界新一代弟子第一人,独具慧眼,捷足先登,若是没见到你本人,我还以为,你是一心修炼,承昆仑重任,不贪图儿女之情。” “大约正是因为风师叔对我有误解,天意才让我与江师妹一起迫不得已来打扰贵宗。”卫轻蓝也一笑。 凤司晨挑眉,为他斟了一盏酒,放在他面前,“卫贤侄尝尝,我这里的桃花酿,这百年来,也只你二人来到此处,我才舍得拿出来待贵客。” 卫轻蓝端起酒盏,抿了一口,评价,“的确是好酒,绵润回甘,多谢风师叔款待。” 凤司晨看着他,“江贤侄的灵府出了问题,看起来十分严重,若我观察不差,想必有一段时日了,若无机缘,怕是难以恢复她的修为,长此下去,恐影响仙途。我刚刚与她说,我合欢宗的和合之术,应该能助她搅动灵府,恢复修为,她听了扭头就走,酒都不喝了,卫贤侄你觉得呢?有何高见?” 卫轻蓝面不改色,“机缘之事,早晚会有,她的灵府就不劳风师叔操心了。” 凤司晨笑,“灵府的问题没有出在自己的身上,的确是不着急,江贤侄本身是不着急,毕竟,她名声在外,清虚大约也没指望她承担重任。但卫贤侄你不同,你承昆仑重任,世人都知你的身上,容不得半分差错,若江贤侄一直不能恢复修为,想必你们二人,也不会被昆仑接纳看好,卫贤侄还觉得没关系吗?” 卫轻蓝点头,十分干脆,言简意赅,“没关系。” 凤司晨一噎。 卫轻蓝笑,“我不过是昆仑弟子之一,宗门重任的确有我一份力,但也只是一份而已。与风师叔你不同,你是一宗之主,合欢宗万年前也是有头有脸,叫得上名号,万年后日渐没落,起初我建议来合欢宗暂时落脚打扰时,江师妹十分为难,因合欢宗风评一直不好,她本人都不敢来的。如今勉强来了,也是迫不得已。风师叔对于归总既有力挽狂澜,振兴宗门的信念,那便还是多操心自己宗门事务,少操心旁人的好。我与江师妹,都不必风师叔操心。” 凤司晨又是一噎。 江离声低头悄默默地喝着桃花酿,觉得她还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插话的好。这二人言语机锋,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火星四溅,不去凡间的朝堂上斗,她都觉得可惜了。 尤其是卫师兄,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能说会说嘴上功夫也一样厉害的不饶人啊? 第二百七十六章 你来我往 江离声怂怂地喝光了一盏桃花酿,又悄摸摸伸手,拿了酒壶给自己再倒了一盏。 这桃花酿,可真是不出世的好酒。 卫轻蓝余光瞥见,没理她。 凤司晨也瞧见,莞尔一笑,“这里每颗树下,都埋有一坛酒,这片桃花林有上千株桃树,我既答应送江贤侄一些,自然不能空口虚言,你去挖吧,挖出来的,你带走。” 江离声没敢动,扭头看卫轻蓝。 卫轻蓝对她点头,“既然风师叔慷慨,你去吧!” 江离声立即站起身,“多谢风师叔,那我去了。你放心,我不多挖的。” “既是给你,都带走也没关系。”凤司晨摆手。 江离声立即去了。 很快,她就来到了一株桃花下,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铲子,埋头开挖。 凤司晨瞅了一眼,笑着对卫轻蓝说:“她没有灵力,这样挖下去,就算挖一日,也挖不了几坛。卫贤侄你忍心等她一直再找机缘,慢慢蹉跎?若是一直都找不到机缘呢?你有没有想过她会如何?” 卫轻蓝不受他言语影响,姿态随意,语调清浅,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一直找不到机缘又如何?总归她有我管。” “从奇山秘境一事、河新城一事、七玄门一事,三件大事加起来,可以预测出,整个修仙界将来怕是有大动荡,背后到底是何人谋划祸乱修仙界人界,亦或者是何人联合妖鬼界横行无忌,阴谋肯定不小,没有修为,便难以自保,哪怕她手里有大批法宝符箓,但法宝符箓总有用完的一日,她没有修为,便不能自己再炼制,外面售卖的那些符箓,又没有她自己炼制的那些厉害,而卫贤侄你,就算少年天才,如今已步入元婴,的确厉害,但不看年岁,比你厉害的人大有人在,你当真能护得住她?” “我护不住她,还有清虚的玉师叔,她背后还有整个清虚。”卫轻蓝把玩着酒盏,“风师叔,你不是第一个,早在数日前,太乙的叶星辞,也有意于她,对我下了战书,但那又如何?她还是一样欢欢喜喜被我接出了太乙。你们都不了解她,江离声这个人,除了我,谁也走不进她的心。” “哦?叶星辞?”凤司晨挑眉,“的确也是天赋极高,一直比你差一步,但据说他如今得太乙的闻师叔祖亲自教导,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你,毕竟,元婴之上,再攀登一步,难如登天,更何况,如今你看起来,可没多少时间用在修炼上。” 他看向挖酒坛挖的满头大汗的江离声,“至于走进她心的事情,也不一定就你一个人。” “风师叔可以试试。”卫轻蓝神色无半丝狂傲,但语气却笃定得很,“在昆仑,她为我治愈过灵府,在奇山秘境,她为我挡过元婴雷劫,在太乙,叶星辞把自己私用的引灵泉借给她,彼时我在昆仑闭关,那时我还没对她表明心计,她都拒绝为了恢复灵力,而与叶星辞亲近半寸,如今的合欢宗,她因灵识不稳,四处游晃,进了风师叔这禁地,却连一盏桃花酿都没喝完就吓的要走,若非我来,她哪里会挖风师叔你的酒?清虚的玉师叔已收了我聘礼,如今我们差的,只是个结契大典。” 卫轻蓝娓娓道来,声音不疾不徐,语调不紧不慢,甚至神色都透着几分漫不经心,“而我的东西,她却一直以来,用的十分顺手,我的储物戒,她说打开就打开,她的储物戒,也任由我取用,我的暖玉温床,她也一直睡的十分舒服,害怕了总会扯着我衣袖不松手,诸如此类,多不胜枚举,若风师叔感兴趣,我也不怕讲给风师叔当故事听。” 凤司晨终于有些绷不住,气笑了,“卫贤侄说这些,都抵不住,你如今没法子修复她灵府,让她恢复修为不是吗?我合欢宗虽是小宗,但宗门的上乘宗法却还有传承,虽只在我一人身上,但也足够令她恢复修为,明珠蒙尘久了,自己都不自知其光泽何等耀眼,难道卫贤侄你想一直让她蒙尘下去?” 卫轻蓝不客气地道:“四界之中,总有机缘,明珠未必会被蒙尘。但风师叔若是把心思用在自己得不到的人身上,恐怕合欢宗别说振兴了,彻底没落指日可待。” 凤司晨叹气,“看来无论我说什么,卫贤侄都是不会放手了。” 卫轻蓝点头,“自然,既然是我要的人,断没有放手的道理。” 凤司晨颔首,“那我希望卫贤侄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能记住你今日的话,待她始终如一。否则这世间,有慧眼的人多的是,明珠别落,也不是没有可能。” 卫轻蓝眯了下眼睛,“没有那一日。” 凤司晨笑,“这可说不准。” 他又给卫轻蓝斟了一盏酒,“我合欢宗,众人皆知,和合之术,却不知我宗门的占卜之术,曾经在万年前,独步天下。我宗门的老祖宗,便占卜出了之战,天地更换,否则若非窥探天机,我合欢宗后来遭到反噬,如何会没落至此。” 他端起酒盏,与卫轻蓝示意地遥敬了一下,“卫贤侄,你昆仑的戚师叔祖,有没有告诉过你,你修行之路,如此平顺,不是好事?” “以前的确是平顺,但是如今,平顺吗?”卫轻蓝扬眉,“奇山秘境,我也九死一生。” 凤司晨了然,“看来那位戚师叔祖,是给你卜算过。” 他移开视线,一边喝着酒,一边又去看江离声,“福祸相依,你倒是想的明白。” 卫轻蓝不置可否。 “看她这么挖酒,想必要用好些时候,卫贤侄,不如对弈一局?”凤司晨打住话,邀请卫轻蓝。 卫轻蓝放下酒盏,应了邀请,“好。” 于是,凤司晨挥袖,摆了棋盘,二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对弈起来,白子黑子,交错落下。 江离声悄摸摸瞅了一眼,见二人没打起来,心想着还好,她还能多挖几坛。 第二百七十七章 吻 上千棵桃树,也就是上千坛酒,江离声自觉不是个贪心的人,挖够了一百坛,她就收了手。 她走回来,见二人仍在对弈,便坐在卫轻蓝身边,悄默默地观棋。 刚观了片刻,棋局已分出胜负,二人收了手。 江离声见卫轻蓝赢了,笑嘻嘻地问:“卫师兄,你赢了几局?我挖了半日,你们就下了半日。” 卫轻蓝偏头看她,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上沾的土,“凤师叔待客心诚,局局让我。” 江离声懂了,这是赢了半日,一局没输,她扭头看凤司晨,指着那些堆在一起的酒坛,“凤师叔,多谢你了,我挖了你一百坛酒。” “嗯,既是应允你,都给你。”凤司晨输了半日,也不恼,“卫贤侄棋艺精湛,是我技不如人。” 卫轻蓝站起身,“叨扰了凤师叔半日,我与江师妹回去了。” 凤司晨颔首,对江离声道:“下次在入睡前,饮上一盏,桃花酿便可保你好眠。” 江离声恨不得回去就睡个试试,“嗯嗯,多谢凤师叔。” 她想着白拿了人家这么多好酒,总要表示表示,便从储物戒里翻弄出一把符,塞给凤司晨,“这是我自己制的符,就是能杀退鸠鸟的符,杀伤力大,很多师叔亲眼见过,我不白拿凤师叔你的酒,这些送你了。” 凤司晨从来没见过谁身上有这么多符,哪怕是厉害的符修,每每画一张符,也要损耗大量灵力,一日也就画一两张,除了售卖,每逢送人最多也就十张八张,而她,不大的小手,一抓就是一把,这一把,厚厚的一摞,大约有上百张,人情还的彻底。 他笑了笑,痛快地收了符,“行,那我收下了。” 江离声开心,扯卫轻蓝衣袖,“卫师兄,你帮我把这些酒都塞进我的储物戒。” 卫轻蓝挥袖,一阵清风拂过,上百坛酒进了她的储物戒。 江离声开开心心地跟凤司晨挥手,与卫轻蓝一起出了这片桃花林。 凤司晨目送他们离开,独自站在桃花林里,许久后,怅然地叹息了一声。 出了禁地,卫轻蓝扯了江离声手腕,拽了她御剑,回到了住处,又拽着她进了房间,关了房门,挥手设了屏障。 江离声以为他要跟她说什么不能被人听到的话,却不想卫轻蓝将她扯到了怀里,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扣住她后脑勺,低头吻下。 江离声睁大眼睛。 唇上传来温软清凉的触觉,江离声一下子神魂丢了个七七八八,整个人心跳加速,砰砰砰几乎要跳出心口。 她攥紧卫轻蓝衣襟,整个人一时间晕晕乎乎。 卫轻蓝一直压着一团火,从她明明好好地睡在床上,突然从他眼前消失,他找遍了整个合欢宗,却在人家宗门的禁地找到了她开始,便一直压着这一团火。 他生来便是天之骄子,哪怕从来待人清淡疏离从不轻狂张狂,但骨子里的骄矜自傲半分不少,他的自傲体现在从小到大,行事有把握,从未失手上,但自从认识了她,他在她身上已失手了无数次。 如今亲眼看着她突然在他眼前消失,找到她后,她本人是好好的,但却被凤司晨觊觎,前有席季礼对他放话,后有叶星辞下战书,如今又有一个凤司晨,年长百岁,却更直白有手段。 这么招人惦记,真是让他恨不得将她吞食入腹。毕竟,放在眼皮子底下都看不住。 江离声被吻的呼吸急促,上不来气,死死地攥着卫轻蓝衣襟,“卫、卫师兄……” 卫轻蓝终于松开她,一双眸子漆黑如墨,“这么招人,你说我是不是该把你吃了?” 江离声心跳的停不下来,腿软脚软,整个人几乎靠他支撑,才不滑下去,晕乎乎地问:“怎、怎么吃?” 这副样子,别是要把她大卸八块吧? 她也不是故意乱跑的啊,是灵识自己不听话,她起初都快被吓死了好吗? 卫轻蓝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又低头吻她。 江离声这回手比脑子快,伸手拦在中间,心颤肝颤胆颤,“卫、卫师兄,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卫轻蓝看着她挡在中间的手,手指上还沾着土,嫌弃地伸手挪开。 “对对,好好说,好好说。”江离声觉得这心再这样跳下去,她怕是要完。 “没法好好跟你说。”卫轻蓝给她施了个清洁术,抓住她不老实的手,再次将她按在了怀里吻。 江离声快哭了,“我、我、我……呜呜呜……” 卫轻蓝见她真要哭了,才放开她,评价了一句,“没出息。” 江离声:“……” 你有出息!发脾气也不是这样发的啊? 卫轻蓝见她瞪眼,一双眸子水汪汪的,就是这副灵动的样子,才让长眼睛的人都被她吸引,早些年,玉师叔一直不放她外出历练,将之拴在清虚,恐怕未必没有怕她被人拐走的嫌疑。毕竟,当年大比,刚比完,她就被他急匆匆送回清虚了,后来若非因为被人陷害毁药田闯了大祸,还不会将她送出清虚送到昆仑。 他心里的火渐渐消了去,见她软的几乎站不住,伸手将她抱起,走到了床上。 江离声身子沾到床,软软地倒了下去。 卫轻蓝轻笑,凑近她,“这么没出息?” 江离声说不出话来,就问这个情况,谁能比她更有出息啊?一是快被他吓死了,刚刚那副要吃了她的样子,二是谁能经受得住他这么对待啊?哪怕是已答应了要嫁他,但胆子至今还没练出实质来呢。 卫轻蓝松开她,“离开清虚时,我跟清虚的几位师叔保证,说会护着你,确实自大了。没想到让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我找遍了整个合欢宗,才找到你在禁地。” 江离声见他不再有动作,心总算不剧烈跳动了,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跟他解释,“是我不对,我也没想到有你在身边,我的灵识竟然还四处乱跑,而凤司晨早早就发现我的灵识了,他竟然也不点破,任由我跟着他,最后无知无觉被他诱拐到了禁地里,他那禁地,是他一宗之主的地盘,估计只有那里才有法子抓住我,让我从灵识直接现了本身,太狡诈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敢也可以 每个宗门,都有自己的立身之道。 合欢宗如今虽是个小宗,但万年前,可不是。 卫轻蓝似乎也累了,伸手将她往里推了推,跟着她上床,并排躺下,“总之是我没看好你。” 江离声自知理亏,“卫师兄,不怪你,是我自己,明明在飞舟上时,我的灵识不乱跑的啊,怎么一进了人家宗门,就四处乱跑呢。” “大约是因为宗门内灵气充沛,飞舟上灵力稀薄。”卫轻蓝道:“你灵府如今,只要到了灵力浓郁的地方,便不安分。” “有道理。”江离声点头,“他说的这个灵酒,不知是否真的管用。” “你再试试?”卫轻蓝偏头看她。 江离声早先是想回来就试试的,但如今经他这么一闹,睡虫早吓醒了,如今是半点儿困意也没了,“唔,我不困了。” 卫轻蓝伸手扯了她一缕散落在枕畔的发丝捏在手里把玩,“不困了吗?那我继续?” “继续什么?” “刚刚的事儿。” 江离声脸爆红,拔高声音,“卫师兄!” 卫轻蓝侧过身,看着她,“这么接受不了?” 江离声脸烫的不行,伸手捂住他眼睛,“不、不是接受不了,是、是……你、你让我缓缓。” 男女之事,她从小到大,凡间画本子看的多,以前在清虚时,平时又爱四处溜达,总是时不时撞到谈情说爱的师兄妹或者师姐弟,年少无知时,悄摸摸地看人家表衷情诉愁肠如看乐子,后来长大了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儿,情情爱爱的,纠纠缠缠,明明聪明的脑子,一旦沾染了,就跟降智了一般,总会做出跟平常不一样的傻透了的举动,再加上师父教导,她觉得,她炼丹炼器画符等等,任何一件事儿拿出来,都比俩人凑在一块谈情说爱感兴趣,小师弟待她之心,她一眼就看得出来,但却心里没半分波动,没想到,到了昆仑,见身边这人第一面,她就起了不还有的心思,若非师父严厉警告,她也不会按捺住,时刻告诉自己躲他远些,没想到,躲着躲着,躲人怀里了…… 卫轻蓝问:“缓多久?” 江离声清晰地感受到他睫毛在她手心里颤动,顿时将她手心烫的不行,她心下有些恼怒,怎么就被他这么轻易拿捏了,拿捏了她的人不说,还拿捏了她的心,如今这心跳,又快不是自己的了。 这样下去,怎么行? 男女情爱,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画本子上都是这么说的。 那些师兄妹、师姐弟们如今的状况,也是这么清晰地告诉她的,谁先败下阵来,谁就输了。 她人已经被他拿捏了,再输下去,岂不是一直被他欺压? 瞬间,她腾地坐起身,深吸了一口气,俯身趴在他身上,狠狠地吻住他。 卫轻蓝一顿。 江离声一手捂着他的眼睛,一手扯他衣襟,带着几分恼意狠狠地说:“卫师兄,我缓过来了,但你呢?我看你又比我出息多少?” 卫轻蓝:“……” 江离声的手很快扯开了他衣领,滑进了他的衣服内,软软的,激起人浑身颤栗。 卫轻蓝终于受不住,一把按住她的手,差点儿将她掀翻出去,不过在将人掀翻的瞬间又顿住,嗓音沙哑,“的确没比你出息多少,我错了。” 江离声哼了一声,“你刚刚想掀翻我?” “但我没敢。” “算你识相。”江离声狠狠咬了他一下,才撤回自己的手,一脸得意地看着他衣衫不整,领口被扯开肌肤半露的艳色神态,“卫师兄,你敢我就敢,我看咱们俩谁怕谁?” 卫轻蓝伸手盖住自己的眼睛,须臾,无奈低笑,“是,我怕你。” 江离声扳回一局,心情极好,伸手给他整理衣襟,同时警告他,“别轻易惹我。否则下次,就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了。” 卫轻蓝:“……” 他安静躺着,“是,小祖宗。” 江离声见他乖觉,心里一下子爱极,又忍不住低头去亲他。 卫轻蓝呼吸急促,扣住她的手,“真要惹火?” 江离声又有些晕乎,勉强让自己头脑冷静,好一会儿,才将跑到九霄云外的理智扯回来,“不敢。” 卫轻蓝拉着她躺下,将她按在怀里,“你敢也可以。” 江离声眼睛眨啊眨的,“卫师兄,你当真认定我了?万一你以后再遇到比我好的姑娘呢?” “你确定你不是想说你自己?”卫轻蓝挑眉。 江离声:“……” 是,目前看来,是她的桃花要比他多些,但这不是因为他一直待人疏离冷清拒人千里的名声在外吗?谁敢招惹他啊?就连她这个胆子大的人,到了昆仑,胆子都一直收着再收着,若没有被他救了太多次,她打死也不敢招惹他的。 她心虚地窝在他怀里,“我没有。” “你没有就好。”卫轻蓝声音不轻不重,“你若敢,我就把你关去万年无望崖。” 江离声:“……” 这还带搞威胁的?他是怎么用这么轻飘飘的话语,说出这么可怕的话的? 她一时气哼哼的,“不敢不敢,我今生,既然答应了卫师兄,也只你一人,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行了吧?” 卫轻蓝满意,“嗯。” 江离声悄悄翻白眼。 卫轻蓝伸手扯她眼皮。 江离声躲了两下没躲开,伸手去挠他痒,卫轻蓝按住她的手,声音带了几分笑意,“我也是。” 江离声笑开,嘟囔,“这还差不多。” 她手欠,又去挠他痒,卫轻蓝只能又按住她,一时间,二人就跟两个小孩子一般,在床上闹作一团。 从小到大,卫轻蓝从没跟别人打闹过,安如许、陆少凌因为遇到了两个纵着徒弟不拘束其性子的好师父,因天性捉弄人时,也不敢捉弄到他身上。 如今他在江离声的身上,算是体验了。 江离声闹累了,又安静地窝在他怀里,脑袋枕着他的胳膊,手臂搭在他身上,将他当做抱枕,打着哈欠说:“卫师兄,我又困了,这就试验试验那酒管不管用,若是不管用,你第一时间就去找凤师叔逮我哈。” 卫轻蓝觉得自己真是找了个大麻烦,且甘之如饴,“嗯,你只管睡。” 第二百七十九章 心仪 江离声很快就睡着了。 卫轻蓝侧头看着眉目舒展地睡在自己怀里的人,小姑娘的确是总爱闯祸,但优点比缺点多。 这么招人,他若是不赶紧强大起来,要抢的人多不说,恐怕还真护不住她。 他陪着江离声躺了一会儿,又试探地探了探她的灵府,见她灵府安稳没有波动,便放心起身,盘膝打坐。 江离声足足睡了三日,将前些日子缺的觉一下子都补了回来,整个人才睡醒。 她醒来后,没在屋中见卫轻蓝的身影,不过开着门,山膏蹲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见她醒来,山膏顿时惊喜,“你醒啦?” 江离声更想问它,“你什么时候醒的?” “一日前。”山膏窜过来,“我足足盯了你一日了,你可真能睡,你睡了三天。” 江离声伸了个懒腰,“卫师兄呢?” “在院中练了半日剑,如今去了隔壁见他的师叔了,好像是昆仑的一位女师叔醒了。”山膏道:“他让我寸步不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你,说若你突然消失不见,立即告诉他。” 江离声“唔”了一声,“那应该是昆仑的那位金师叔,金忘愁,祝文茵和赵可欣的师父。” “噢,她们的师父啊。”山膏恍然。 江离声起身下床,“凤师叔果然没骗我,他给的桃花酿确实有助于我安稳灵识。” 山膏凑过来问:“什么桃花酿?” “就是这个,赏你一坛。”江离声很舍得很大方地拿出一坛给它。 “灵酒啊,好香。”山膏高兴地拧开木塞就要往嘴里灌。 “这是有助于我安稳灵识的好酒,我只给你一坛,你若是一口就喝光了,下次我可不给你了。反正给了你也没用,你不用安稳灵识,顶多让你解解馋。”江离声一边往外走,一边提醒它。 山膏刚倒了一口,闻言赶紧收住,“嗯嗯,那我就喝一点儿。” 它如今懂得知足常乐,且细水长流。 江离声满意,往隔壁走,也打算去看看金忘愁。 此时,隔壁,贺贞棠、应宗玉、金忘愁,以及卫轻蓝四人,正坐在金忘愁的屋中说话。 金忘愁刚醒不久,听闻是卫轻蓝和江离声阴错阳差救了他们这些人,且出了最关键力气的还是江离声,一时间心情十分复杂。 其实江离声在昆仑时,碍于清虚宗主玉无尘,土蝼伤她时,她被贺贞棠施压,给了贵重的赔礼,后来赵可欣险些杀了她,安如许替她挡了一剑,赵可欣被罚百鞭,险些去了一条命,她虽然嘴上面上没表现出来,但心中也是极恼恨江离声的,若非她到了清虚,招惹了安如许,也不至于让赵可欣处处与她作对,自己徒弟喜欢安如许,她早就知道,虽然安如许修为不高,但却不是没有潜力,尤其还有个好师父,若是能他们俩能成,在她看来,对于赵可欣也是一桩良缘,但没想到半途杀出个江离声,看安如许维护江离声那劲儿,他跟赵可欣就不可能了,如何不让她恼恨?想着以后若有机会,肯定是要为她徒弟找回场子。 但没想到,如今被她救了。 尤其是,她问起了奇山秘境的经过,听说她也救了她的徒弟祝文茵。 这下可好,还找回什么场子?有了这救命之恩,感谢她还来不及。 “那小丫头也睡了三日了吧?怎么还没醒?我看她好模好样的,不想法子恢复修为,怎么这般能睡?”贺贞棠实在看不得人懒惰,话音一转,问起江离声。 卫轻蓝道:“她如今形态与凡人无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一路上遇到截杀,她便没能睡好。如今来了合欢宗,闲来无事,自然困乏得紧,将前些日子欠的觉都要补回来。” “我看不见得。”应宗玉接话,“她以前在咱们昆仑,在我的戒律堂,有灵力修为时,据说也是爱关起门来睡觉,安如许喊都喊不醒。” 金忘愁笑,“是,我也听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徒弟说过,说她们在修炼贺师兄布置的课业,在院中彻夜练剑,而她却早早熄灯歇下,第二天到了早课前,才被匆匆喊醒。喊醒了人也不精神,迷迷糊糊去上早课。” 她看着贺贞棠,“贺师兄,你就别操心她的修为了,要操心,还不如操心操心我们自己。想必她以前在清虚,好模好样,有灵力傍身时,也是多觉的。” 贺贞棠没了话。 应宗玉看着卫轻蓝,“观你气色,与三日前好了很多。太乙的那位闻师叔祖,也的确有些过了,你刚刚元婴修为稳固,他便以考教之名重伤了你,也着实下手重,实在不该。” “此事不算什么,太乙的闻师叔祖,也是对我有恨铁不成钢之嫌。”卫轻蓝不甚在意,只要将江离声平安接出太乙,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为何他会这样觉得?轻蓝你是新一代年轻弟子中第一人,十八岁的元婴,整个修仙界也只你一人。他太乙的叶星辞如今也还是个金丹而已,他凭什么还对你恨铁不成钢?若是恨铁不成钢,也用不到他来教训你。”金忘愁不满。 卫轻蓝在三人面前,也不介意直言相告,“因为我去太乙接江师妹。” 金忘愁不解,“对了,你为何亲自去太乙接她?你们二人还单独结伴一起?既然于师姐与清虚的楚师兄带着弟子们都在太乙,用不着你亲自去接人吧?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晦之事?” 贺贞棠与应宗玉闻言对看一眼,也齐齐看向卫轻蓝,早先他们没细问,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让轻蓝丢下宗门事务去太乙接人,不像是他会做出的事儿。 卫轻蓝简单解释,“太乙的闻师叔祖,是被她跳下太乙的碧寒潭抓鱼惊动的,三位师叔知道,那位闻师叔祖是守护太乙灵脉之人,我怕她在太乙再闯出更大的祸来,再加上那几日太乙进了贼人,在闻师叔祖的眼皮子底下逃脱了,我不放心她,便亲自去接了。” 金忘愁怎么听这话都不对劲,“不是,她就算闯祸,也有清虚管啊,你怎么……” 卫轻蓝直言,“因为我心仪江师妹,想娶她为妻,自然要管她。” 金忘愁:“……” !!! 她震惊地看着卫轻蓝。 贺贞棠、应宗玉二人虽然早已猜到那二人如今住一处院落过于亲近,怕是有了情况,但也没想到,卫轻蓝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且看起来已打定了主意,下定了决心,否则他不会宣之于口。 屋中一时间只看到三双震惊的眼神,以及金忘愁实在太震惊的抽气声。 卫轻蓝神色如常,仿佛扔出这么一个大霹雷的人不是他一般,仍旧语气随意,姿态闲散,“三位师叔不必惊讶,是我强求逼迫,江师妹才勉强答应的。” 三人:“……” 真是来个大雷,劈死他们算了。 就他卫轻蓝,想要什么姑娘没有?还需要逼娶? 第二百八十章 如实说 江离声溜溜达达出了住处,正要往左拐,右边门口出来一人,喊住了她。 江离声扭头看着自家师叔,笑着打招呼,“厉师叔好啊。” 厉书铭看着她的模样,一瞧就是睡饱了,精神饱满的很,不像三天前见,浑身都透着疲惫,“你跟我来。” 江离声只能打消了去找卫轻蓝看望金忘愁的打算,拐去了右边,跟着厉书铭,进了他的住处。 厉书铭的院中,汪雨晴也在,正坐在树下的石桌前,显然她出来的时候,这二人正在说话,察觉她的动静了,才由厉书铭出来喊她。 她笑嘻嘻地跟也汪雨晴打招呼,“汪师叔好,你与厉师叔都没修为了,怎么还知道我醒了?” “听到隔壁有动静,似乎是你与你那灵宠说话,厉师兄便出去看看,果然是你。”汪雨晴道。 江离声笑着走过来,跟着二人一起坐在桌前,“两位师叔还是这么耳聪目明,想必回了咱们清虚,去沧澜池泡一泡,兴许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修为。” “沧澜池能救命,换灵根,但可恢复不了修为。”汪雨晴道。 “沧澜池不行,总会还有别的办法的。”江离声虽然替他们可惜修为,但也不觉得再没机会,她自己折折腾腾这么多年,灵力时有时无的,不也好好活着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这丫头,倒是心大。”汪雨晴骂了一句,“从小到大,就没见你为什么急过。” 江离声心想,为了卫师兄啊,在奇山秘境里,无数次惊险,他受伤濒临死境,她都急死了。 厉书铭问她,“我问你,你与卫轻蓝,是怎么回事儿?” 江离声嬉皮笑脸,“厉师叔,您这话问的,我与卫师兄能怎么回事儿啊?就是结伴出行,阴差阳错,救了你们呗。” 厉书铭绷起脸,“你少打马虎眼,跟我如实说。” 江离声见他的脸实在绷得紧,顿时头皮发麻,“厉师叔,您别这么严肃嘛。” “我三日前,与宗门传讯,你宁师叔和殷师叔都说让我严厉审审你,他们说,你竟然能随意打开卫轻蓝的储物戒,而如今,你与卫轻蓝又住在一处院子,按理说,你该跟我们住在一处,即便是修仙界,也男女有别……” “哎呀,厉师叔,您与汪师叔,这不也住在一处院子嘛。师兄妹而已,住在一起,方便照顾。”江离声死不承认,“您没听卫师兄说吗?他是受了我师父嘱托,特殊关照我。” “少跟我说这个。”厉书铭道:“我们都是清虚的人,住在一处院落,方便彼此照拂。但你与卫轻蓝,一个昆仑,一个清虚。你别当我好糊弄。” 他眼神凌厉,“你再不说实话,你信不信,我们虽然如同半个废人,但也有法子收拾你。” “什么法子啊?”江离声不信他如今还有什么法子,身上的储物戒都被人收走了,就剩件破法衣了,还没她手里有法宝。 她脸上写的明明白白不信。 厉书铭顿时一气,“你……” 汪雨晴按住厉书铭,看着江离声,正色道:“你这丫头,你知道你与卫轻蓝搅在一起,被传出去,别人会说你什么吗?还有昆仑的人。” “我这些年没与他搅在一起,但也没少被人说啊。昆仑的三位师叔,对我都很友善。”江离声决定死扛到底,坚决不说。 汪雨晴一噎,“但是昆仑的秦宗主呢?他如今闭关,待他出关,若是知道你纠缠卫轻蓝,你头有多铁?宗主把你送去昆仑受教,本就欠了秦宗主人情,如今若是你再做出别的不合适的事情来,你说,宗主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他该如何与秦宗主交待?宗主为你擦屁股多年,我们自己人,怎么都好说,但你让他去昆仑给你擦屁股吗?” 江离声顿时蔫了,她头不铁,他师父对上秦宗主,头铁不铁,她不知道。但脸面总是想要的。 汪雨晴见她不说话了,软了语气,“你与我们说实话。” 江离声只能心虚地小声说:“卫师兄说要娶我,我答应了。” “什么?”厉书铭腾地站了起来。 汪雨晴也震惊了。 他们本以为,如今二人也就是有些纠缠罢了,怎么都没想到,已互通嫁娶这一步了?这才多久的时间? 江离声一脸心虚,“在昆仑,我因练御剑,犯迷糊,误闯禁地,卫师兄从戚师叔祖手下救了我,在苦山,我阵法传承失败,他又救了我,后来在秘境里,他又救了我好几次……他、他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厉书铭:“……” 汪雨晴:“……” 好一个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江离声见二人震惊的模样,更心虚了,“当然,我、我也救他两回,一回是在昆仑时,他灵府受伤,我为他治了灵府,一回是在秘境里,他元婴雷劫,我为他挡了雷劫……” “这不就抵消了吗?还要什么以身相许?”厉书铭立即抓住重点说。 江离声更心虚了,“反正他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不是他许我,就是我许他。抵消不了。他连聘礼,都提前送给我师父了。” 二人更为震惊,齐声说:“你说宗主收了他的聘礼?” “嗯。”江离声点头,“就在我外出去云山城期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师父跟我说是谢礼,我让他不要收,但我师父一直没还回去,卫师兄说是聘礼,如今师父闭关了。” 二人:“……” 这可真是…… 他们一时间不知该说卫轻蓝动作快,还是该说他到底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吗?什么以身相许,若是人人都以身相许,那他们修士这么多年,除魔卫道,扶困救危,自己救过别人,别人也救过自己,男男女女都有,以身相许的过来吗? 厉书铭问:“你没说谎?” 江离声顿时不满,“厉师叔,你对我的本事可以质疑,但你不能质疑我的人品。我从来不说假话的。” 厉书铭没话了。 汪雨晴也觉得,这个小丫头,从小到大,倒的确是不说假话,毕竟,她也没有说的必要,闯了祸,从来乖乖承认,唯独被罚去昆仑的那一桩大祸,她不承认,后来也确实证明,不是她闯的。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一样适用 厉书铭和汪雨晴看着江离声沉默了好一会儿。 江离声在他们的沉默中,硬着头皮心虚又无奈,若说她错了吧?自然也有,谁让她没能听师父的,好好躲着卫师兄呢,若说她没错,自然也有,毕竟她也没想到,卫师兄竟然逼她答应。 “这么说,是他逼迫你,你就答应了?宗主也答应了?”厉书铭问。 “我师父还没答应,我们俩回清虚时,没见到我师父,我师父在闭关嘛。”江离声自然不会说她师父不在清虚,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联络不上,传讯牌都没回应。 “但你答应了。”厉书铭道。 “嗯,我答应了。”江离声点头,当时他都那么说了,一脸认真决绝,她不答应也不行啊。 “你为何要答应?”厉书铭问。 江离声一脸无辜,“厉师叔,您觉得,我有个昆仑的卫师兄做夫君,我不答应是不是傻啊?” 厉书铭再次噎住。 汪雨晴没忍住,被逗笑了,“的确,你这么说,极有道理,不答应才是傻子。那可是卫轻蓝。整个修仙界,多少小姑娘推崇他,心仪他的人,怕是大有人在,只不过一直以来,没人敢染指罢了。没想到,落你手里了。” 江离声连连点头,谁敢说卫师兄没人喜欢?喜欢他的人,怕是不知道有多少?他还好意思跟她发脾气?喜欢她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好不好?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厉书铭不满地看向汪雨晴。 汪雨晴收了笑,“所以,也就是说,目前你们二人,私定终身,你们的师父,还都不知道?” 江离声又心虚了,点头。 汪雨晴叹气,“这事儿怕是不容易。别说昆仑的秦宗主,对他的徒弟有多看重,就是咱们宗主,对你也是拿眼珠子疼,估计也不会轻易同意。” 江离声捂住脑袋,“反正卫师兄说都交给他。” 汪雨晴又被逗笑。 厉书铭顿时无语了,“你……” 江离声不想听训了,讨饶,“两位师叔,你们就饶了我吧?这件事情,也先替我瞒着,别传回宗门给宁师叔他们知道,否则一下子炸开了锅,弄的沸沸扬扬,我就完蛋了。” “你还知道完蛋?”厉书铭没好气。 江离声托着下巴,“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查清背后祸乱之人,扫除祸害嘛,云山城的事情还等着我们去处理,还有困了你们的人,截杀我的人,这几个月,出了这么多事情,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背后指不定多少人。我们俩这么点儿事儿,哪能跟大事儿相比?孰轻孰重嘛。” 厉书铭哼了一声,“你倒是会巧辩。” 江离声不说话了,反正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她的错。 汪雨晴觉得江离声说的有理,“厉师兄,他们俩这件事情,总归是两个人的事儿,也的确不是小丫头自己一个人的错。等回头你我私下里再问问卫轻蓝,他如今代掌昆仑,应该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若不是一时兴起,那就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厉书铭心绪虽然一时平静不下来,但还是点头,“是该问问。” 江离声见二人总算放过她了,顿时松了一口气,拿出桃花酿来,给二人喝。 “你哪里来的这灵酒?”厉书铭一喝,便品出来,跟普通的灵酒不同。 “是这合欢宗的凤师叔送的。” 厉书铭问:“哪个凤师叔?” “宗主。” 厉书铭点头,以为是感谢她救了凤司倾,便特殊优待,没再多问。 他不多问,江离声自然不会傻的主动说原因和经过,便陪着二人一边喝酒,一边说话。话题从她的身上,总算转移到了奇山秘境、天下各大宗门,以及河新城、七玄门、太乙等等身上,虽然不太轻松,但也比逼着她审问强。 隔壁的隔壁,卫轻蓝也面临同样被盘问的情况,但他自小便有主意,且性情与江离声不同,更加之在宗门的地位比江离声硬气,就算是师叔,师叔祖,在他面前,也不像江离声被逼着审问,尤其如今又代掌宗门,几乎是板上钉钉的,昆仑继承人,承宗门万载基业。 应宗玉倒是没说什么,毕竟,早就昆仑,发现卫轻蓝有细微的苗头时,他就说过了。 贺贞棠与金忘愁却不知道。 金忘愁对于卫轻蓝,从来不敢拿长辈的架子,毕竟她灵兽峰,无论是她这个一峰之主的修为,还是两个徒弟,以及峰内弟子,地位都不高,拿长辈的普也拿不起来。 贺贞棠却不同,他拧紧眉头,看着卫轻蓝,“你说什么?你逼迫人家姑娘?” 卫轻蓝点头。 贺贞棠瞪眼,“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玉宗主最是护徒弟,若是被他知道,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你?” “收拾我一顿?”卫轻蓝早就想好了,“玉师叔总不能打死我。” 贺贞棠:“……” 这话说的,有多死皮赖脸? 他板着脸,“不行,你岂能逼迫人姑娘?” “她答应了。” 贺贞棠气,“你逼迫,她能不答应?” “若是我不逼迫,她是不答应,但别人对她同样虎视眈眈,我若不早下手,难道等她被人得了,我再后悔?”卫轻蓝挑眉,反问贺贞棠,“贺师叔,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若想不失守,那就咬死不放手。” 贺贞棠:“……” 他气笑了,“我跟你说的是练剑,是坚韧不拔,是无坚不摧,是不给妖兽有空隙逃脱反过来咬杀你,你跟我在说什么?” 卫轻蓝不觉得有什么不同,“也一样适用。” 贺贞棠噎住。 应宗玉大乐,“倒也的确适用。” 他问:“你说的对她同样虎视眈眈?都谁啊?” 卫轻蓝一一点出,“清虚的席季礼,太乙的叶星辞,这合欢宗的宗主凤司晨,或许还有一个没开窍的昆仑的安如许安师兄,喜欢她而不自知。” “啊?太乙的叶星辞?”应宗玉惊了,“怎么他也……” “据说风云榜大比时,与她同台,后来一直惦记。”卫轻蓝不想多说叶星辞如何,“反正,她已答应我了。” 应宗玉三人:“……” 第二百八十二章 认定 江离声那个小丫头招人稀罕,好像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应宗玉还记得,她最初踏入医堂时的模样,看起来白白净净,乖乖巧巧,还很有礼貌,至少在医堂,没给他惹出什么祸来,不止如此,还解决了当时他为卫轻蓝灵府重伤而犯的大愁,他还挺待见那个小丫头的。 贺贞棠也挺待见江离声,寻常弟子,他才懒得管闲事儿,但看到那个小丫头被土蝼追着险些吃掉,他出手救了,虽然当时多半是因为她是玉宗主爱徒,自然不能在昆仑出事儿,但为了她找金忘愁的麻烦,让她赔礼,却是因为有一半的原因是这个小丫头讨喜,他乐意维护一二。 而金忘愁,如今有救命之恩在,她从心里说实话,那小丫头的确是比她那两个徒弟讨喜。就冲她那张脸,就让人讨厌不起来。 所以,卫轻蓝这么说,三人惊讶之后,倒也没话了。 卫轻蓝察觉江离声醒了,打算打住话,“三位师叔,她不想如今我们的关系被宣扬的人尽皆知,至少在征得玉师叔同意前。” “那咱们宗主呢?”贺贞棠问。 “我师父也会同意的。”卫轻蓝道。 贺贞棠无言,“的确,若你心意已决,宗主自然拦不住你,就如当初前往不周神域一样。” 卫轻蓝颔首。 “但你有责任的。”贺贞棠还是想说一句。 “我知道,但我还是十年前那句话,昆仑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也不该我一个人背负。”卫轻蓝站起身,“或许,我师父若是不赞同,他现在再收一个徒弟,也来得及。反正他又不是清虚的玉师叔,对外放言,再不收亲传弟子。” 贺贞棠噎住。 卫轻蓝急于去找江离声,“三位师叔自便吧,江师妹醒了,我去看看她。” 他说完,转身走了。 三人看着他身影消失,收回视线,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有些安静。 片刻后,还是应宗玉打破安静,“行了,也不算多大的事儿,咱们修仙界,也没有要求人人都光棍一条。” “你这话说的,但我们活上百岁,如今还单身一只,轻蓝倒好,就这么短短时间,就认定了人。要知道情爱如毒药,若是他们二人一帆平顺还好,若是中途出些什么状况,那可是影响道心的,于修行大不利。”金忘愁道。 “也不见得,这不跟江离声那小丫头,闯了一回秘境,轻蓝一跃到了元婴了?”应宗玉感慨,“要知道,我如今一百九十岁,三十年前,才步入元婴啊。被关起来前,修为也还是元婴,如今更是没修为了。而他才十八岁。” 金忘愁没被废了修为前,同样是元婴,闻言也感慨,“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咱们如今,修为都没了,不知道再回到元婴,是何年月了。” “能捡一条命,已是不错了。我还以为,必死无疑了。”应宗玉道。 金忘愁想想也是,又说回卫轻蓝,“但是想想太乙的裴宗主和他的师弟虞云苏,还有清虚玉宗主的师弟温别宴,还有咱们昆仑的一位师姐,还有其他各宗多少人,因情爱误了道心?阻了大道?如今的确一跃到了元婴,是好事儿,但将来呢?” “行了,金师姐,你也别太不看好。咱们修仙界结成道侣的也有许多至今平平顺顺和和美美的夫妻,共修大道。”应宗玉道:“心有所想,起了念头,若不能如意,怕是更糟,难道就不误了道心了?再换句话说,只一个奇山秘境试炼,咱们这么多人苦修上百年,一下子修为都折了进去,甚至有的人,连命都没了。我们倒是单身一人,好好修炼呢?没因情爱误道,但又如何?还不是没能守住?所以,世间之事,在事情没发生前,都难以论断好坏。” 金忘愁无话可说。 贺贞棠叹气,“也罢,既然他决心已定,先替他瞒着吧!” 卫轻蓝寻着江离声的气息,找去了清虚所居住的院落。 此时,院中飘着浓郁的桃花酒香,江离声喝的眼睛明亮,笑吟吟的模样,显然没受什么为难。 他心下松了一口气,料到她醒来会被催问,看来没发生什么不愉快。 见他来了,江离声立即招手,“卫师兄,快来喝酒。” 卫轻蓝给二人见礼,“厉师叔,汪师叔。” 厉书铭和汪雨晴点头,请卫轻蓝入座。 江离声连身都没起,拿出一个干净的杯盏,给卫轻蓝动手倒酒,一边倒一边笑着说:“卫师兄,我醒来本要去找你的,但被两位师叔抓了来,他们有话要问你,你要如实答哦,可不要害我。” 卫轻蓝失笑,挨着她坐下,伸手轻弹她额头,“知道了,你睡了三日,醒来便喝酒,别稍后醉了又去睡。” “不会不会。我就少喝一点儿。毕竟这酒,我以后要留着困了时喝的。”江离声将酒盏推给他。 卫轻蓝笑着看向厉书铭汪雨晴,“两位师叔想问我什么?” 厉书铭和汪雨晴看二人这般作态,卫轻蓝自然地挨着江离声落座,且举止亲昵不避讳他们,他们想的再多,问的再多,也不如现在眼前这一见,二人这般相处,他们还能问什么? 二人对看一眼,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问起。 片刻后,还是厉书铭开口:“卫贤侄,我们刚刚听这丫头说,你们以身相许了?” 卫轻蓝点头,“是。” “这……你们私定终身,恐怕不妥吧?”厉书铭斟酌着用词,“毕竟两宗主那里……怕是不会同意。” “清虚的玉师叔那里,我会让他同意的,至于我师父,也会同意的。”卫轻蓝道:“我已认定江师妹。” 厉书铭一下子无话可说了。 汪雨晴道:“卫贤侄,你们才相处不久,救命之恩也不是非要以身相许,未来大道仙途长的很,要经历诸多磨砺,甚至沧海桑田,你们如此年少,着实不着急早早认定一人。” 卫轻蓝浅笑,“两位师叔,我已认定江师妹,诸多磨砺也好,沧海桑田也罢。我都认定她。” 第二百八十三章 很有道理 如此的斩钉截铁,让厉书铭和王雨晴想劝说一番的话一下子堵在了肚子里。 他们看着卫轻蓝,少年姿态闲适,语调轻浅,但一双眸子却透着势在必得的坚定,而他身边的江离声,坐没坐样,整个人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酒杯,竟然在他们说话时,她还有心情喝酒。 厉书铭看着江离声,一言难尽,不知道这丫头怎么就有本事,让卫轻蓝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汪雨晴也在心里感慨,当年仙门大比,她也去了,那两场让人议论纷纷的比试她都看过,一场比试是清虚江离声对战太乙叶星辞,被人家一剑给掀飞了,把清虚的脸丢尽,宗主也觉得丢脸,当即将她打包送送回了清虚。第二场比试就是昆仑卫轻蓝对战太乙叶星辞,那一场比试,十分精彩,两个少年英才的对决,最终以卫轻蓝获胜,叶星辞屈居第二结束。仙门大比后,三个人的名字都随着大比名扬天下,修仙界人人都说,昆仑卫轻蓝少年天才,清虚江离声是个废柴。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个小丫头自仙门大比后,无论是仙门大比前,还是仙门大比后,一直都没什么长进,学啥啥不行,闯祸她无人能及。 谁能想到如今却出息了,竟然让卫轻蓝下定决心要娶她,且看这个样子,还对她死心塌地。 “两位师叔放心,我会护好她的,我的命有多长,江师妹以后只会比我命更长。”卫轻蓝见二人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 厉书铭和王雨晴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对看一眼,只能不再劝说。 厉书铭道:“我们虽身为长辈,但长辈说的,也未必是对的,既然你对这丫头有此心,而她也对你有意,我们自然不会做恶人,毕竟,你们的大道仙途,有两位宗主教导,路还是要靠你们自己走。” 汪雨晴点头,“厉师兄说的对,正是如此,这丫头被我们惯坏了,就是怕将来,她随你到了昆仑,怕是不适应,而你,总不能陪她一直待在我们清虚。” 这话实在是说的含蓄,很给江离声这个自家孩子的面子,没说江离声是个大麻烦,总爱闯祸,昆仑戒律严,闯出大祸来,他给她兜不兜得住?毕竟他太年轻了,不像玉无尘,清虚的一宗之主不说,活了一大把年纪,脸皮厚的很,只要能给徒弟擦屁股,他一个宗主,天天帮楚沥青打理药田都不含糊。当然,自从得知他徒弟是清白的,是被人陷害的,他一下子又扬眉吐气了,找了师兄弟师姐们不少麻烦,反过来又对他赔礼道歉弥补了一番。 卫轻蓝笑,“若是不适应,我便陪她一直住在清虚。反正我一年里,有大半时间,也不待在昆仑,都在外历练。” 汪雨晴顿时笑起来,“若是这样,那就好。” 她伸手敲了江离声脑门一下,“臭丫头,不知你哪儿来的福气,以前有你师父罩着,如今又找了个厉害的师兄罩着你。不过你以后该改的毛病还是要改改,你卫师兄道心天生,你可不能影响了他。” “知道知道。”江离声端着酒盏,“来来来,两位师叔、卫师兄,喝酒喝酒。” 汪雨晴嗔了她一眼,“本以为你懂事儿了,如今看来,还是跟以前一个样。” 以前是眼里只有玩,如今是眼里只有酒。 江离声的脸实在是白皙娇嫩,汪雨晴只轻敲了一下,她额头便落下了一片红,她扭头看卫轻蓝时,被他瞧见,他随意地伸手过去,轻轻覆在上面,给她揉了一下,须臾,她额头的痕迹消失无痕。 汪雨晴瞧见,愣了一下,心里更是感慨,这般护着,连一片红都不让留,倒是让人放心。 三人喝了一坛酒,又说了一会儿话,才散。 卫轻蓝与江离声回隔壁住处,卫轻蓝慢悠悠地走着,江离声连走带蹦。 “这么开心?”卫轻蓝笑问。 “嗯嗯。”江离声点头,“师叔们失踪了这么久,总算被我们找到救出来了,虽然不知道背后那个人是谁,祸害修仙界、人界,但有收获就很开心。” 她回头看着卫轻蓝,“而且还有啊,我两位师叔,审问了我半天,但面对你,却半丝没难为你,卫师兄,你真厉害。” 卫轻蓝笑,“清虚的师叔们,不像传言,都很爱护你。” 江离声小声说:“他们以前,三天两头想把我逐出宗门。” “应该也就是气急了,说说罢了。” “我被那两个烂人陷害,他们当时以为是我做的,是真想把我逐出宗门的。”江离声提起药田被毁的事儿,还是很气。 卫轻蓝诚恳评价,“上万亩药田被毁,玉师叔当时还能纵容你,只把你送到昆仑,连打你一下都不曾。若是搁在昆仑,指定被送进万年无望崖了。” 江离声嘻嘻一笑,挽住他胳膊,“我师父的确对我爱护得很,哎,他如今不知在哪里,坏人这么厉害,他应付得来吗?别也是被关起来了。” “在你眼里,玉师叔不厉害?”卫轻蓝挑眉。 江离声摇头,“我师父厉害是厉害,但他太懒了,我跟你说,我曾经听他说,他以前外出历练时,曾被困在一个地方,他研究了半个月,都出不来,索性不管了,直接待在那里修炼了,据说当闭关了。一待就是三年。后来境界破了,那地方困不住他了,他自然就出来了。” 卫轻蓝笑,“玉师叔秉持大道自然,顺应天道,可见不是没道理。” 江离声吐槽,“正因为他顺应天道,才不远奔波数万里,收了我这么一个徒弟。据他说,他找到我时,我刚出生,被人丢弃在山洞里,奄奄一息,若是没他,我可能当年就投胎了,如今兴许也还是十八岁,毕竟那时出生就是个婴儿,立马投胎,可能还能选个更有根骨身体。” 卫轻蓝:“……” 他无言片刻,顺着她的话点头,“说的也有道理。” 江离声见他附和她,顿时更觉得自己对了,“是吧?就是很有道理嘛。”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不许动 太乙有宗门宝物,通灵莲台,关键时刻,可动用。 收到江离声的传讯后,巫凌雪与钟余元和太乙的峰主堂主商议后,特意去了剑冢,请示了闻宿白和叶星辞,闻宿白虽然觉得为着周寻默动用通灵莲台小题大做,但基于周寻默曾是人间王族的身份,也曾经受太乙一位闭关的老祖宗亲自教导过,若非他无心宗主之位,太乙也不会交到裴檀意手里,活了几千岁的人没几人知道这件事儿,但恰恰他就是知道的那几人之一,如今得了他获救但却奄奄一息的消息,为他动用宗门宝物,也不为过。而叶星辞,虽代掌宗门,但他行事从不独断,每每征询师叔们的意见,师叔们和老祖宗都同意,他自然更无二话。 所以,二人同意后,巫凌雪借用了太乙的通灵莲台,亲自前往合欢宗,来接周寻默。 通灵莲台不愧是宝物,先其他宗门,不过两日,便到了合欢宗。 回到住处,卫轻蓝才想起来,对江离声说:“对了,忘了告诉你,太乙的巫师叔于一日前就来了合欢宗。如今正在周师叔处。” “啊?这么快啊?”江离声没想到太乙来的这么快,虽然合欢宗在太乙地界,但却也是个靠边的地界,不算近的。 “嗯,她应该是借用了宗门宝物。”卫轻蓝见她脸喝的微微泛红,给她倒了一盏灵茶,“解解酒。” 江离声接过灵茶,“没想到太乙对周师叔这么看重。” 宗门宝物,轻易不动用,她师父为了她,动用了两次,一是送去昆仑,一是出奇山秘境后被接回。这个周寻默周师叔,好像没听说他以前怎么厉害,就是长的太好。 卫轻蓝道:“周师叔出自人间王族,曾与太乙的裴宗主天赋不相上下,但对比裴宗主曾经因情爱误入歧途又回归正途,他则一片坦途,只是为人低调,不喜张扬,宗门以前大比,他也不参加,才一直不被人多加关注。按理说,他的修为,只在裴宗主之上,不会在他之下,此次前往奇山秘境,太乙也不该有他带队,不知为何,他却带队,而且在黑洞里,没能保全自己。” “可能是那个黑洞比咱们俩掉进的黑洞还要厉害吧?特意为困住师叔们而搞的阴谋?因为不曾防备,所以更厉害,着了道?”江离声猜测,“毕竟,太乙这回最是惨重,派出了三位师叔,但只活了一个,这对太乙来说,实乃重创。比昆仑清虚大不如。” 昆仑至少三人都活着,而清虚,当时楚沥青为了江离声,将纪茯苓带回宗门惩戒,躲过了一劫,可以说,为清虚保存了一位有实力的人。 “大约是吧。”卫轻蓝想着,若没有江离声的血可破阵,琴鼓山哪怕是他师父,也不见得能破得了。他们能在回水下遇到小诛神阵,也是得益于她的血,那么,师叔们遇到同等厉害的阵法,也说不准。 “我想去看看周师叔和巫师叔。”江离声道:“我能去吗?” “能,你去。”卫轻蓝点头。 “你不跟我吗?”江离声问。 卫轻蓝看着她,“你不是想瞒着与我的关系吗?你确定我也与你一同去?” 虽然昆仑与清虚的几位师叔面前都过了明面,其他人对于他们同住一处院落,应该也有隐约猜测,但猜测毕竟是猜测。 “那还是算了,我自己去吧!”江离声站起身。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卫轻蓝伸手拽住她,将她拉进了怀里。 江离声被他拉着坐在怀里,伸手勾住他脖子,“卫师兄哪里见不得人啊?是我。” “你哪里见不得人?”卫轻蓝看着她,“到了如今,还妄自菲薄?” 江离声摇头,“倒也没有,就是觉得,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我都答应你了,别人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关系?” “也是。”卫轻蓝本也不在意别人眼光评价,但她没立即松手放她走。 有些东西,一直不碰,便不会有想法,但一旦碰了,沾了,且如春药一般,上瘾了,便再难克制控制,更难戒掉。 如今他就是,吻过了人,一旦抱在怀里,便再难松手。 他是个想做就做的人,伸手扣住江离声的脑袋,低头吻她。 江离声比三日前出息了些,虽然心依旧怦怦跳,但手却划开卫轻蓝的衣领,不受控制地伸了进去。 而卫轻蓝最受不住的便是她柔软的小手,触到他身上的肌肤,激起层层颤栗,他只能按住他的手,自然也不敢再吻她了,只将她脑袋埋在他身前,头则搁在她脖颈处,抱着她沙哑地说:“以后你不许动。” 江离声控诉,“我为什么不能动?” “你就是不许动。” 江离声要生气了,“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嗯。” 江离声:“……” 她一把推开他,从他怀里出来,没好气,“坏人,我去看望周师叔了。” 卫轻蓝放她离开。 江离声蹬蹬蹬跑了出去。 卫轻蓝伸手扶额,安静了片刻,无奈地笑,拿出传讯牌,给玉无尘传讯,“玉师叔,你既收了我的聘礼,江师妹便是我的了。” 对面无人回讯。 他又继续说:“江师妹已答应我,玉师叔最好也答应,否则,你难道要我与江师妹有一天带着孩子喊您师公?” 对面仍旧无人回讯。 他又继续说:“不是我定力不足,实在是江师妹对我的身体很是觊觎。您知道的,对于她,我也是纵着的,我怕时间长了,我没定力,把持不住。” 对面仍旧没有回音。 他又继续说:“总之,我们这一生,肯定是要在一起的,一个婚契而已,或早或晚,也没什么区别。我是这样想的,江师妹那个性子,大约也是,她既对我的身体觊觎,我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从了她,怕是有一日会惹的她不高兴再不理我。一旦从了她,您知道的,我怕是要丢盔弃甲千里。” 对面仍旧没有回答。 他叹气,“哎,玉师叔,合欢宗的双修之道,据说有助于她恢复修为,我有些动心。”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不同意 一连串的传讯,让玉无尘肝火大盛。 他本来待的地方不适宜传讯,但还是因为看到这些话没忍住,对卫轻蓝骂,“混账东西!” 卫轻蓝终于收到回讯,轻笑,“玉师叔,您知道我的,我若不守规矩,谁也拘束不了我。我若想做的事情,不达目的不罢休,自然我想要的人,也是一个结果。” 玉无尘怒,“滚,我不同意!” 卫轻蓝叹气,“您何必不同意?非要做这个恶人?我与江师妹的姻缘线,如今已拴在了一起,您知道的,我时常与戚师叔祖待在一起,他的卜算之术,我也研习一二,我与江师妹,是天作之合。” 玉无尘冷笑,“哼,你那皮毛的卜算之术,能卜算出什么?什么天作之合?孽缘而已。” 卫轻蓝笑,“孽缘也是缘。” 玉无尘又骂他,“滚,总之我不同意,你说破天也没用,至于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混账话,你若是敢做,看我不打算你的腿。” 卫轻蓝不在意,“打断就打断。” 他继续给玉无尘传讯,“总之,人我是要定了。” 对面再无回讯。 江离声刚走到周寻默住的院子,便收到了一道传讯,她拿出传讯牌一看,见是她那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师父,只跟她说了一句话,“你与卫轻蓝的婚事,我不同意。” 江离声:“……” 他师父从哪里知道的?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她立即给他回讯,“师父,晚了,我已答应卫师兄了。” “混账东西,你是我养大的,你答应不管用。”玉无尘气的七窍生烟,“我告诉你,你们胆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看我饶不了你。” 江离声不懂,“什么算出格的事情?” 她答应卫师兄求娶这件事儿?算不算出格的事儿?但已经答应了啊。 玉无尘怒道:“就是男女之事,你敢跟他滚在一张床上,我打断你的腿。” 江离声差点儿拿不住传讯牌,心虚地想着,她倒是想滚呢,但看卫师兄今日的模样,是不想跟她滚,连摸一下都小气的不让她摸。 她连忙转移话题,手指快速点着传讯牌,“师父,您如今在哪里?我与卫师兄,救出了奇山秘境消失的师叔们,他们被困在了琴鼓山,被人吸了灵力,所有人都修为尽废,如今我们在合欢宗,等着各宗门派人来接他们,很快,我与卫师兄会去人间的王都找太子,解周王因为河新城上万人移到云山城,震怒说云山城云家谋乱,发兵围剿的危机。” “嗯,知道了,我在鬼界。”玉无尘匆匆回了一句。 很快,又补充,“你告诉卫轻蓝,无急事不要给我传讯了,只会气我,我要被人发现了。” 江离声刚要再多问,看到他这一句话,顿时打住。 她捏着传讯牌,师父竟然跑去了鬼界?怕是因为查到了什么,与鬼界有牵连?毕竟那黑衣人操纵的阴煞鬼,确实出自鬼界。 还有卫师兄,他给师父传讯说的?他到底说了什么,把师父气的直接说不同意,并且警告她? 巫凌雪见江离声站在门口半天没进院子,从屋内走出来,站在房门口,对她喊:“小离声,怎么不进来?站在门口干什么?” 江离声立即收了传讯牌,往里面走,“有一位师兄给我传讯,我回他讯息,巫师叔,您来的真快。” 巫凌雪对她道:“动用了宗门宝物,才会来的这么快。” 她伸手拉住江离声的手,“多谢你给周师兄用了玉膏,此物珍贵至极,否则他怕是如今连命都保不住了。” 江离声摆手,“小事小事,那日我见周师叔确实不太好,正好卫师兄手里有此物,我便向卫师兄要了,东西虽珍贵,但也没有人命珍贵,我们那么多人在太乙叨扰了多日,区区玉膏而已。” 巫凌雪笑,“总之多谢你和卫贤侄。” “不谢不谢,我睡了三日,周师叔如今怎样?可还好?”江离声问。 “周师兄保住命了,至于灵力和修为,只看以后再想法子了。”巫凌雪收了笑,“可惜他那么高的修为,没想到因为一个奇山秘境,毁于一旦。” 江离声若没有听卫轻蓝说周寻默的修为和天赋比太乙的裴宗主有过之而无不及,也不会太替他可惜,毕竟各个宗门上百个师叔们,大家都一样没了灵力修为,但如今听了卫轻蓝的话,才知道他更为可惜。 她也没了心情,“总会有机缘和法子的,周师叔天赋高,一定有的,可以重头再来。” 她小声补充,“毕竟,我看其他的师叔们,没了灵力和修为支撑,容貌多少都有损,有的人几乎已白发苍苍,就拿昆仑的三位师叔和我清虚的两位师叔来说,他们也比以前老了十岁不止,虽然我以前没见过太乙的这位周师叔,但却也知道,他这容貌,怕是没折损多少,遭了这么大的罪,他还是这么好看,足以证明,他修炼的长生之道,要更厉害。” 巫凌雪闻言沉重的脸色微微松快了几分,“经你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来,好像还真如此。” “是吧?周师叔真好看。”江离声称赞。 巫凌雪嗔了她一眼,点她眉心,“你这个小丫头,这爱美之心,倒是毫不掩饰,也不怕卫贤侄吃味。” 江离声惊讶地看着她,“巫师叔,您……知道?” 巫凌雪道:“我知道,在太乙离开那日,他被闻师叔祖伤了,我看着有些重,拿了丹药给他,他推拒不要,也不让施清洁术,说就那副样子出去,才让你心疼。” 江离声:“……” 这个卫师兄,他真是…… 真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啊! 巫凌雪见她似乎十分无语,又露出笑意,“你这是什么表情?他可是卫轻蓝,能得他如此在意,别人求都求不来。” 江离声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巫师叔您说的是,若有一日我能与卫师兄缔结婚契,一定请您喝喜酒。” 巫凌雪笑着点头,“好,我等着。” 她心里感慨,看来两个人进展极快,卫轻蓝已攥住了这小丫头的心,星辞那里怕是要落个求而不得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曲折内情 周寻默伤的太重,哪怕吃了江离声给的半瓶玉膏,依旧在床上躺了两日,直到巫凌雪来到,带了宗门同等的疗伤圣药,给他喂下,他才能下床走动。 江离声随着巫凌雪进了屋,便看到周寻默已下了床,正动作缓慢的向门口走来。 江离声连忙制止,“周师叔,是我,您伤势还没好,不必迎我。” 周寻默淡笑,“多谢你救了我,若非你,我此时已是一具白骨。” 江离声嘻嘻一笑,“证明您福大命大造化大,我给您的那半瓶玉膏,若是搁以前,我也没有,正是前几日,我回到清虚,我的一位师叔送卫师兄的,他用了半瓶,还剩半瓶,这才给您用上了,否则您当时的情况,我也不知道能拿什么来救您。” 她的好丹药虽然无数,但起死回生的太少了,周寻默彼时奄奄一息,能救他的,只能灵府里那半截不死草了,但山膏昏迷不醒,卫师兄本就伤势未愈,又因为破阵身受重伤,她自己肯定取不出来。 “这么说来,的确是我命大了。”周寻默转身回屋,向桌前走去,示意江离声坐。 江离声与巫凌雪一前一后,跟着周寻默,坐去了桌前。 桌上摆着灵茶、点心。 周寻默斟了三盏茶,推到江离声面前,“我听闻你睡了三日,怎么这般嗜睡?” “周师叔,您大约不知道,我从小就嗜睡。”江离声接了茶,捧在手里喝,“如今没了灵力修为,就跟普通人一样,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旦几天不睡觉,我就困的眼皮都睁不开。” “原来是这样。”周寻默点头,“我观你眉心,有隐约清气,证明你灵力与我不同,并没全失,只是灵府出了问题,催动不出来?可对?” 江离声闻言顿时睁大眼睛,“周师叔,您也看出来了啊?” 但为何太乙的那位老祖宗没看出来?还是他也看出来了,只是没说?所以才一直对她怀疑? “嗯?还有谁也对你说过这话?”周寻默看着她。 “就是这合欢宗的凤宗主,他三日前跟我说过。”江离声见他点破,也不隐瞒。 “嗯,若是他,自然是能看出来。”周寻默道:“合欢宗术法缘故,他得了真正传承,上阶术法,明神通目。” “那您呢?”江离声好奇地问。 “我是因为天生有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周寻默道:“所以,能看得到。” “您真厉害。”江离声诚心夸奖,毕竟,没了灵力修为的修士,几乎与普通人一样,但他还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可以说真是得天厚爱了。 她认真地看着周寻默的眼睛,发现这位周师叔不仅长的好看,眼睛也很漂亮。 “若是真厉害,也不至于如今落了这个下场。”周寻默摇头。 江离声不解地看着他,“那个,周师叔,我能问问您,您的修为,据卫师兄说极高,比我师父和太乙的裴宗主不相上下,按理说,您这样厉害的人,一个区区只是筑基及以下才可去的奇山秘境,带队的师叔里,不该有您啊,为何您跟着去了?而且竟然还对抗不了秘境的黑洞绞杀?” 周寻默道:“本来的确不是我。” 巫凌雪在一旁说:“本来是我去,但我那日临时有事,十分棘手,没能走开,周师兄便代我去了,本以为走一趟的事儿,谁知道……” 江离声实在想一探究竟,毕竟这关系到背后之人,她看着巫凌雪,“巫师叔,方便问问吗?是什么棘手的事儿,才让您找上了周师叔,而不是别人?太乙的师叔们众多,也不是非要周师叔去。” “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是我那小徒弟,尚荆红,她出自凡间的世家,尚家在数月前,惹怒了凡间的当朝国师,被周王重判了个诛九族的罪,她求到了我,让我救救尚家,我无奈,只能临时去了一趟凡间的王都,寻到了那位国师,对尚家说情。” 江离声睁大眼睛,“这么说,您见到那凡间的国师了?” “嗯,见了一面,那国师还算买我的面子,答应放过了尚家。”巫凌雪点头,“正是因为这件事儿,我才没能去奇山秘境,当时也没想让周师兄代我去,本是另一位师兄,但那位师兄是个医修,临出发时,有两名金丹弟子从山下历练回来,受了重伤,一时走不开。” “那去两人也行啊?太乙已有两位师叔了,不一定非要再派一个。”江离声想着当时楚师叔送纪茯苓回宗门,提前走了一个他,好像也没大碍。 巫凌雪叹气,“的确是这样,去两个领队也可以,但因为太乙的这一届新弟子里,有一个陈留安。他是虞云苏虞师弟的亲传弟子,疼爱得紧,他人在万里外,不放心,便传讯我,都是为了自己的徒弟,我本早早就领了命的,事到临头,脱身不开,只能想了又想,便求助了周师兄,彼时,周师兄正好无事,我便请他走了一趟,谁知道……” 她面带愧疚,“遭罪的本来应该是我,若不是我,也不会害了周师兄。” 江离声终于明白了,原来内里还挺曲折,怪不得巫凌雪听她说找到了周寻默,立即答应亲自来了,还动用了太乙的宗门宝物,这么快就来到了。 “此事我已说了,不怪巫师妹。”周寻默摇头。 “但我心里怕是一辈子都过不去了。”巫凌雪无奈,“而且我明明带来了祝余草,但周师兄你却不吃。” “有了玉膏,保住了我的命,这祝余草我即便吃了,也不能恢复灵力修为,对我没多大效用,吃了也是浪费。”周寻默说完,顿了一下,“若你实在愧疚,不如将那株祝余草送给江贤侄,祝余草对她恢复灵力,应该有效。” 江离声睁大眼睛,连忙摆手,“不、周师叔,我不要。” 祝余草多珍贵,她是知道的,当初太乙的一名弟子受了重伤奄奄一息,叶星辞与巫凌雪等人都没拿定主意动那株祝余草,还是她折了半根不死草,才救了人。如今她哪能要? 第二百八十七章 帝师一族 巫凌雪一听,倒是不含糊,二话不说,便拿出了祝余草,递给江离声。 江离声直摇头,“不不,我真不要,巫师叔您快收起来。” “给你就拿着。”周寻默道:“你救了我的命,难道我的命还不值一株祝余草?” “不不,您值,肯定值。”江离声将锦盒塞回给巫凌雪,“但我真不能要,我救周师叔,是救命的急事,我肯定不能见死不救。但您拿祝余草给我,就真不必了。” 巫凌雪瞪眼,“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这祝余草虽是我宗门的珍贵灵草,万千灵草里难求其一,宗门只这一株,那日你在太乙时也瞧见了,给一名新弟子用,的确让我们都觉得有些可惜,你拿出不死草,救了他一命,也让我们看明白了,堂堂偌大的宗门,我们活了上百岁,还没你一个小丫头大气,” 她强行塞给江离声,“你只管拿着,给新弟子用,自然要再三斟酌,但给周师兄,就没这个顾虑了,是我们一致决定的事儿。既然如今周师兄不用,他说给你,那就给你。” 江离声看向周寻默,“周师叔,我这灵府,是在苦山因为受不住传承阵法被废的,也不见得一根祝余草就真能起效用,还是您用吧。” “我自己的情况我知道,祝余草给我,也不过是能让我如今的身体强健些,给你就不同,你相信我,哪怕不能让你灵府恢复,但催动些许灵力出来,估计不是问题。”周寻默示意她收下,“你巫师叔说的对,别犯傻,你救我们从琴鼓山出来时,我见你对付那些鸠鸟,用的符箓,据说都是你自己以前画的?如此有天赋,若是一直不修下去,实在可惜,有了灵力,哪怕是些许,你就可以画符了。” 江离声还是觉得就这么收了人家宗门看重的祝余草,有些不太好,“周师叔,您觉得真能行吗?我这灵府,实在是被毁的不成样子,连我师父都没法子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说的行不行?”周寻默好笑地看着她,“你这小姑娘,真是半丝不贪便宜。” 江离声不好意思,“我不是不贪便宜,是这祝余草,实在太稀少了,若是您送我几个法宝,我二话不说就会收下,但这东西就太烫手了。” “左右不过是个东西,虽然稀世少有,但也不是再寻不到。”周寻默不在意,“你救了我一命,给你这一株祝余草,都轻了,你只管收着,若是你真能催动灵力画符了,便送我些你画的符。我听说你还会炼丹?若以后能练出修复修为的丹药,也送我些就是了。” 江离声心想,这位周师叔为了让她收下,连她那学的乱七八糟的画符和炼丹都拿出来说了,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只能点头,“既然两位师叔都说让我收,我就收了。” 周寻默和巫凌雪齐齐笑着点头。 江离声将锦盒收进自己的储物戒,看着周寻默,认真地说:“周师叔,您一定会恢复修为的,我若是真能催动灵力炼丹了,真能炼出你说的丹药,一定给您。” 周寻默颔首浅笑,“好。” 巫凌雪也笑,“我听周师兄说了,你那些自己炼制的符,可真是厉害。怕是能称得上符师第一了。” 江离声脸红,“巫师叔,您这话可就夸大了,我虽然脸皮厚,但也被您说的不好意思了。我那些都是乱学乱画的,而且大多数的效果都不靠谱,参差不齐。” “大道万千,没有一定之规。”巫凌雪道:“你也不用谦虚,我虽然没亲眼见过,但周师兄都承认的符箓,可见没人能与你一样。至于效果不定,这不是问题,等你以后恢复灵力,修为高了,自然想要什么效果,就能有什么效果。你才多大年纪?未来还长着呢。” 江离声被夸的开心,“那我恢复灵力后,一定好好努力。” 巫凌雪点头,“天赋这东西,不是谁都能有的,虽然你被人传的学什么都不行,但若是照你这样的不行,那可真是误人了。” 江离声摸摸鼻子,“我画的那些符,十有八九,都不是什么好符,害了不少师兄弟师姐妹,也就是如今出门在外,遇到坏东西,才有了大效用,以前我身边的人都求我别再画了,说他们伤不起。” 巫凌雪被逗笑,“你的事情我也听了不少,的确据说让清虚的弟子们苦不堪言。” 她又说笑了两句,问江离声,“你与卫贤侄不是回了清虚?怎么这么短时间,又外出了?还只你们两人?” 江离声话到嘴边,还是隐瞒了,“我们本来打算去人间的云山城,云山城出了事情,于师叔和楚师叔已带着人先去了。至于我与卫师兄……” 她顿了顿,“卫师兄要见我师父,我们便回了清虚一趟,但没想到,他这回闭的是死关,我们没见着,连个讯也没传进去,只能又出来了。云山城的事情很是棘手,事情起因在我,是我在河新城要救那上万人,如今出了事儿,我总不能不管。” 她简略地将云端传讯,人间帝王下令围剿云山城之事说了。 她说完,问巫凌雪,“巫师叔,您说您见过人间当朝国师,那是个什么样的人?跟那个天师,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我在太乙时,与您说过没有?河新城的上万百姓,就是他让周王焚城的。” 巫凌雪道:“当朝国师与天师是一个人,她是一名女子,看起来年岁在三十岁左右,但我观她,应该有几百岁。是出自凡间守护龙脉的帝师一族。” 江离声讶异,“一个人?女子?帝师一族?” 巫凌雪点头,“对,一个人,女子,帝师一族,叫风栖。你该知道,四界都有自己的命脉,人界是龙脉。帝师一族姓风,是女娲后人,风家自上古至今,一直守护凡界龙脉。大战时,同样折损惨重,也是有些没落,但却未丢根本,每一个王朝,都会有一人被奉为灵主,出山守护王族,当今的人界王朝,便是这位风栖出山守护。” 江离声嘟囔,“说焚城就焚城,说诛九族就诛九族,她是守护吗?她是想祸国吧?” 第二百八十八章 最好的证明 江离声实在没想到,国师与天师是一个人,这人视人命如草芥到了何等份上?才眼睛都不眨地怂恿周王焚城诛杀人。 她问巫凌雪,“巫师叔,照您这么说,她出自帝师一族,上古传承至今的风家,不怕咱们修仙界了?” 巫凌雪点头,“自然不怎么怕。” 江离声问:“所以,您为了尚师姐的家族,亲自去找她,她也不可能轻易答应了?您是拿什么条件换的?” 巫凌雪叹气,“你这小丫头,真是聪明,从我短短只言片语中,便猜出来了。我拿了十万上品灵石,外加三个上品法宝。” 江离声估算了一下,“那的确是绰绰有余了。” 毕竟,在大多数人眼里,凡界一个家族的性命,几百口人,虽然是人命,但人命脆弱,若认真算起来,也不值这些东西。 巫凌雪点头,“少了她不同意。” “几百口人,被她卖了个高价,这不是很看重人命吗?”江离声问:“怎么反而杀人不眨眼?” 巫凌雪摇头,“我与她自打了一个照面,对她不甚了解。若不是为了我那个小徒弟,我也不可能去凡间走那一趟。” 江离声点头,“据说是她亲自带兵去云山城,我与卫师兄肯定是要会会她的。” “你们要小心,她身后不止是她自己,还有帝师一族,虽然帝师一族自大战后也与我们一样,有所没落,但也不可小觑。”巫凌雪道:“风氏一族是天选的守护人界龙脉,其能力,是天赐。” “嗯,我知道了。”江离声多加了一层小心,“多谢巫师叔告知。” 她又问想周寻默,“周师叔,您能跟我说说,您是倒进了个什么样的黑洞吗?为何您也抵抗不住?” “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里面飓风如千刀万仞,越是修为高深者,越是受到约束。”周寻默道:“本来我的确能够保全自己,但我身边的一位师弟,被飓风绞杀,我发现不能再任由下去,否则我们都得死,所以,我没压制修为,护住了其他与我一起的人,也就导致了,我承受不住,晕死了过去,再醒来,人已被封死了灵识,被束手束脚地困住了,只能任由人,抽取了剩余的一半灵力。” 江离声明白了,太乙的一人在黑洞中被绞杀,逼迫得这位周师叔不得不出手,师叔们大约元婴之上,那个黑洞就是针对这些人的,一个被绞杀,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上百号人,怕是他不出手,不说都会死,估计也会死大半。 但他出手了,自然也就没办法保全自己了。就像在她与卫师兄一起掉进的黑洞里,卫师兄为了护着她,伤的那么重,就连山膏那么厚的剑都刺不透的皮毛,当时都被黑洞里的风刃割的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血痕斑斑一样。 当时,她把嘉果都拿出来给卫师兄吃,才能保全他,否则怕是也跟周师叔一样。 江离声大体明白了,“肯定是阵法,很厉害的阵法,这天下间,除了我师父,不知还有什么人,会设这么厉害的阵法。不,不是,我师父也不可能设这么厉害的阵法。他有多大本事,我最清楚,我师父也做不到。就拿奇山秘境来说,我师父猜测,是有人设的大阵,上千里的大阵,我师父做不到。” 周寻默道:“我也猜测是阵法。” 他点头,“玉宗主的确做不到。” 江离声小声说:“我听说太乙的裴宗主,怀疑我师父。” 周寻默一顿。 巫凌雪立即问:“你听谁说的?” 江离声怕给陈留安惹麻烦,“就是听说。” 巫凌雪猜测,“陈留安?” 江离声看着她,“巫师叔,您猜到了啊?” “嗯,除了那个小子,我也想不出别人。他从奇山秘境出来,被宗主罚了。宗主与他说了什么,我也不知。没想到宗主竟然猜测是你师父吗?”巫凌雪也摇头,“肯定不是他,他那个人,懒死了,没什么上进心,我喜欢他多少年,对他的一举一动不说都知道,但也七七八八,他没那个心去搞阴谋。” 江离声:“……” 真感谢他师父一直以来都太懒,这反而成了最好的证明。 “此回太乙折损最重,我的一位师兄,一位师弟,都命丧奇山秘境。而周师兄这个情况,更是我太乙的损失。”巫凌雪面色也难看起来,“那背后之人,若是让我遇到,肯定饶不了她。” 江离声提醒她,“巫师叔,那人手里拿了一面镜子,我跟你们提过,于师叔和楚师叔就是被那镜子反噬。卫师兄猜测,是上古时魔族至宝阴阳影。” 巫凌雪惊了,“原来是阴阳影吗?不是说大战中被毁去了吗?” 江离声摇头,“不知是不是,反正很厉害。” 巫凌雪看向周寻默。 周寻默思索道:“也不无可能。” 巫凌雪神色凝重,“魔族至宝都现世了,别是魔又死而复生了吧?” 江离声想起山膏说的魔,便立即找出当时裴荣画的画像,“您二人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妖邪?”巫凌雪接过,没看出来,递给周寻默。 周寻默看罢后,眉头紧皱。 江离声道:“山膏说是魔,您二人看呢?” “什么?魔?”巫凌雪腾地站起身,“这当真可能?大战,一个诛神阵,一个诛魔阵,两界无一幸免,是一场天地浩劫。天地间再无。据说,该毁的都毁了,诛神阵里泥销骨,诛魔阵外万草枯。那时其它四界,都受了影响,天地黑暗了足足有月余。其他四界也被影响,至今还不能恢复到万年前。自此后,绝迹,这怎么可能?” 江离声只能说:“山膏,就是我那只灵宠,它在苦山的大阵里,活了上万年,据它说没有四肢,黑漆漆一团,凶煞之气浓郁,是魔的特征。” 巫凌雪道:“阴煞鬼也是啊,天地万物,有凶煞之气的妖邪有很多,怎么就是魔呢。” 江离声点头,“我也这么说,它听了我的质疑后便不能确定了,但这镜子若是阴阳影,是不是就说明,魔还存世?” 巫凌雪也不知道,看向周寻默。 周寻默点头,“不无可能。” 他顿了顿,道:“共生,若魔现世,那么神也会现世。” 第二百八十九章 难得一见 现世,也就预兆着天地间又会有一场浩劫吧? 江离声叹气,觉得无论如何,她与卫师兄还是尽早走,快去凡间的王都找到太子为好,先不管什么,当务之急还是云山城。 她对巫凌雪道:“劳烦巫师叔,多在合欢宗待几日,等待各宗门派人来接诸位师叔们,您再走如何?我与卫师兄要去云山城,已耽搁几日了,既然您说那个国师出自风氏一族,我怕云山城之危难解。” “好,我多留一日,等你醒来,也是想你与卫贤侄去做想做的事儿。”巫凌雪痛快点头。 江离声见她答应,立即站起身,“那我与卫师兄这便启程了,巫师叔后会有期,周师叔,您多保重。” 周寻默拿出自己身上唯一没被搜走的传讯牌,搁在桌案上,“等着你的丹药。” “好。”江离声嘻嘻一笑,拿出自己的传讯牌,与周寻默的传讯牌轻碰了一下,“我会记住的。” 她跟二人道别,脚步轻快地离开。 周寻默在她离开后,指尖捏起自己的传讯牌,看了片刻,收了起来。 巫凌雪瞧着他,“周师兄,这小丫头,是不是很招人喜欢?据我所知,有几个小子都喜欢她。但昆仑的那位卫贤侄不许旁人觊觎,早早就将人抓在了手里。” 周寻默抬头看她,“巫师妹,我是代你受过,以后就劳烦你照顾了。” 巫凌雪愣了一下,愧疚顿生,收起玩笑,点头,“那是自然。” 周寻默又说:“玉无尘你以后便别惦记了吧!” 巫凌雪倏地睁大了眼睛。 周寻默道:“否则你以为,我有多闲,乐意代替你走一趟奇山秘境?虞师弟那个徒弟,的确有些天赋,但他的面子,却不值得我浪费时间。” 巫凌雪眼睛睁的更大,神色满是震惊,“周师兄你……” 周寻默对她肯定地点头,“我此回若死在琴鼓山,有几次撑不住时,便想着,我若就这么死了,有些冤,毕竟,你永远不会知道。” 巫凌雪后退了一步,“那个,周、周师兄……” 周寻默盯着她,“当然,我如今已是一个废人,巫师妹若是不想照顾我,我也不会说什么。” 巫凌雪立即打住了想扭头就跑的冲动。 周寻默又道:“若不能恢复灵力修为,我以后便如凡人一样,不过区区百年性命,也难为不了巫师妹你多久。” 巫凌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看着周寻默,这位周师兄,就这么坐在那里,短短几句话,轻飘飘的,听起来没什么重量,但却如一张铺天盖地的网一般,困住了她,让她动弹不得。 她回忆以往,发现,这位周师兄,明明长了一副好样貌,可以说,整个太乙,所有弟子加起来,除了虞云苏、叶星辞的容貌能与他一较高下,其他人都不及他模样好。 千百年来,她也不是没见识的,哪怕被玉无尘牵引了一颗心,但每次见到这位周师兄,还是偶尔会被他容貌晃那么一下心神。 但这位周师兄,实在是太难以亲近了,一年里见不了几次面,有时候更甚至三年五载见不到他的人,他时常不在宗门,即便在宗门时,也是闭关,而且,他不担任任何门中事务,以至于,明明修为对比宗主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却低调的让人每每想不起他。 谁能想道,他还对她有这个心思啊。 她被惊的脑袋嗡嗡响,一时间乱七八糟的想法汇聚一堂,让她理不出个思绪来。 周寻默见她许久不说话,面上也没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若是巫师妹当真觉得难为,便算了。” “不、不难为。”巫凌雪结巴了一下,这一刻,她哪里还能再想到玉无尘,眼里只有眼前这个孱弱的美男子,遭了大难后,依然年轻的如弱冠之年,她脑中只想到,江离声跟她说的,周师叔真好看的话,顿时一腔气血冲上脑门,脱口说:“周师兄你为什么不早些跟我说?你若早些跟我说,我也不至于在玉无尘的身上蹉跎多年,那个混账东西,眼里根本就没有女人。” 周寻默顿住。 巫凌雪说完后,头脑也清醒了一大半,顿时脸一阵发热,不敢看周寻默,“我、我的意思是说我答应了。” 周寻默露出笑容,“你答应就好,那就多谢巫师妹了,我以后便靠你照顾了。” 巫凌雪点头,她不是一个多心软多情的人,不会来者不拒,不会喜欢着这个,还惦记着那个,但若这个人是周寻默,便另当别论了。 她是真见不得他这般模样在她面前跟她说这样的话,不答应的话,她自己都觉得罪无可赦。 她重新做回椅子上,看着周寻默,“那个,周师兄,我来了都三日了,为何你今日才跟我说?” “今日见到江贤侄,你提起卫贤侄,倒是让我觉得,虚度了以前的光阴。”周寻默道:“若是情爱能耽误大道,那我如今又怎么算?多年不染情爱,不也是道途崩阻?” 他重新续满了巫凌雪面前的灵茶,“你放心,若我再不能修道,不能重拾修为,百年后,我定不耽误你。” 巫凌雪没好气,“周师兄,你会好的,别人以后如何,我不敢说,但你不同,我相信你。” 周寻默莞尔,“若是早知道巫师妹这么容易便答应了我,我早该几百年便对你下手。” 巫凌雪咳嗽脸红,顺着他的话,“是啊,那你做什么不早说?几百年里,有多少次,我想讨教个剑诀,找你都找不到。” 周寻默沉默了一下,“是我的错。” 巫凌雪抿嘴笑,“原谅你了。” 江离声刚走出院门,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折返了回来,正巧听到了二人这一番话,她惊讶地睁大眼睛,想扭头就走,但又忍不住想看后续,毕竟这长辈间的表白,真是太难得一见了。 直到周寻默先发现了她,看向门外,“不是走了吗?” 巫凌雪这才察觉到江离声,整个人都不好了,“臭丫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二百九十章 放心 江离声一点儿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她这体质,从小到大,经常遇到这事儿,清虚的师兄弟师姐妹们隔三差五便要躲在无人的地方上演一次,她太有经验了。 于是,她趴在门口,向屋内探进脑袋,对周寻默竖起大拇指,“周师叔,您太厉害了。” 这时机把握的,也太好了。 对于一个多少年来,脑子里心里眼里只有她师父的女人,要想得到人,就要这种突然的一击必杀,趁她最愧疚的时候,要什么她都答应。 就像卫师兄,他那日就给她来了个一击必杀,什么永不相见的话都说了出来,让她舍不得不答应他。 看来,长的好看的男人,比女人还是毒药。 好看的男人用起手段来,也没女人什么事儿。 哎,她师父那个眼里没有女人的绝缘体,真是白瞎了他也长了一副好样貌。 周寻默一言难尽,“我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巫凌雪又羞又恼,站起身,走到门口,伸手揪起她衣领,将她提溜进屋,“对啊,我问你,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悄无声息的,连我都没发现。” 江离声无奈,“你们没发现我,是因为你们的心神被彼此给攥住了,这可不怪我。” 她没说自己在折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发现自己碰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场面时,立马掏出了一张隐身符,贴在了身上,但这隐身符的时间太不靠谱,太短了,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她这才暴露了。 其实本意里,她也不想让这两个长辈面对她尴尬的。 但显然,尴尬的只有巫凌雪一人,周寻默倒是一如寻常,面色含笑。 江离声不得不佩服周寻默的心里素质,想想也是,以他的修为,遭此大难,全部毁于一旦,但他依然在被她救活后,没露出什么颓丧颓废的表情,这心里可不强大吗? 这么点儿表白以恩图报的小事儿,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了。 她嘻嘻一笑,从储物戒里掏出大把的符箓和丹药,一股脑地都放在了周寻默面前,“我是走了后想起,周师叔如今没修为了,但身上怎能没有些自保的东西?我拿了本该您用的祝余草,自然要先回送您些,这些,都给您。” 她将东西放下后,立即扭头就跑,“两位师叔,我不是故意要偷听墙角的,您二人就原谅我吧!” 她跑的比兔子还快,很快就跑出了门口,又丢下一句,“还有,恭喜您二人。” 周寻默看着一大堆丹药符箓,失笑。 巫凌雪又气又笑,“怪不得清虚的人提起她没什么好话,这个混账丫头,她肯定是用了什么法宝遮掩故意偷听,否则我岂能发现不了她?” 周寻默拿起一张写着隐身符的符箓,“应该是这个。” 巫凌雪更气了,“果然。” 她看着桌子上一大堆丹药符箓,没好气,“谁送丹药符箓,像她一般,一送一大堆。” 周寻默道:“所以,我才说,祝余草给她,比我有用。” 巫凌雪很快消了气,也被逗笑了,“算了,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饶了她了。希望祝余草对她有用吧!也不枉周师兄对她有这个苦心。” 若无意外,祝余草本该留给宗门有潜力的天才弟子,大家都默认叶星辞。但谁让周师兄如今是这个情况呢。但偏偏他自己不用,给了江离声。那是祝余草,哪里像他说的,他用了无效用?肯定是有效用的。 江离声回到住处,见卫轻蓝已收拾好东西,正在等她,她笑问:“卫师兄,你怎么知道,我跟巫师叔、周师叔说了立马走?” 卫轻蓝看她一眼,“猜的。跑的满头大汗,后面有狗在咬你?” “没有。”江离声凑近他,小声说:“我跟你说,巫师叔以后不会再喜欢我师父了,她被周师叔给拴住了。” 卫轻蓝挑眉。 江离声立即将听来的墙角跟她一字不差地说了一遍,说完感慨,“周师叔原来喜欢巫师叔啊,他那么好看的人,就在太乙,巫师叔不知道为什么眼睛瞎了那么多年,偏偏看不到眼前人,只看到我师父。” 卫轻蓝评价,“是一桩好事儿。” 他没说眼前的这个人,看到长的好看的人,无论男女,都直勾勾的盯着人看。在救出所有师叔后,那么多人都身受重伤,她的眼里却只看到了太乙的那位周师叔。 他几乎想差,那位周师叔别也跟凤司晨一样,对她接触的多了,动什么心思。如今有想拴住的人甚好。他也就放心了。 江离声自然不知道卫轻蓝心里想什么,没心没肺地跟他说起了她看望周师叔时,他们三人都说了些什么,提到凡间的帝师一族,又跟他说,周师叔把祝余草让给了她。 卫轻蓝凝眉,“帝师一族,守护凡间万民,如今的当朝天师,当真姓凤?” 江离声点头,“嗯,巫师叔说的,叫风栖。” 卫轻蓝神色凝然,“若是这样的话,怕真是要棘手了。我们即便找到太子,怕是也不好善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目前也只能先去凡间王都一趟,先见了太子再说。” 江离声叹气,她凡间的画本子看了不少,好东西也吃了不少,但若说对凡间多了解,还真没有,至少帝师一族,她也就隐约知道一点,凡间是有这么个守护家族,很是神秘,但从没有兴趣探寻过。 这风栖果真出自帝师风家,风家什么时候培养的子弟开始草菅人命了?还是说,风家也有阴谋,还是被人阴谋了? 江离声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卫轻蓝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算了,不必想了,既然周师叔将祝余草让给你,你现在就用了,我们晚一会儿再走。” 江离声看着他,“真要现在吃下吗?” 卫轻蓝道:“这里是合欢宗,灵力充沛,等出了这里,飞舟上便灵力稀薄了。在这里用最好。” 江离声觉得有理,拿出祝余草,色轻茎嫩,很漂亮的草,她见中间有小小的分枝,她刚要折断那个分支给卫轻蓝也尝尝,便被他看出她心中所想拦住,捏着祝余草,塞进了她嘴里,且不等她咀嚼,便用灵力催动,让她整根吞了下去。 第二百九十一章 止字阵 江离声瞪着卫轻蓝。 她有点儿气,恼怒地问:“卫师兄,你干嘛啊?我还没看够这株草呢?” 卫轻蓝笑着捏捏她的脸,“别以为我没看出你在打什么主意,我不需要,整根草用,药效才会达到最佳,你折断一支,哪怕小小的一支,怕是也毁了整株草。” 江离声嘟囔,“也不见得,不死草被我折一段,另一段也没化成灰。” 卫轻蓝道:“不死草与祝余草不同。” 他撤回手,“你这个什么都想着有我一份的心,倒是值得褒奖。不过我的确不需要,当前是你早些恢复灵力。快去打坐,试着催动灵力。” 江离声点头,“好吧!” 她走去床上,盘膝坐下,尝试着催动灵力,半晌,什么也没有。 她苦下脸,看着卫轻蓝,“好像没用。” 卫轻蓝走到她身边,“我来助你。” 他催动灵力,试图去找那株祝余草补充的灵力,但刚江离声的灵府,仿佛就像一个无底洞,在他的灵力刚碰触到她,便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吸力向他吸来。 无论是她,还是江离声,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在吸他的灵力。 江离声脸色骤变,伸手推他,“快停手。” 卫轻蓝这回没听她的,没停,而是顺着她灵府内吸力来源的方向,去探寻,但很快,江离声的灵府内,骤然卷起风暴,阻断了他的探寻,与此同时,他的灵力被她灵府内卷起的风暴加注了更强大的吸力。 江离声挣扎,急的连他的名字都喊上了,“卫轻蓝!” “乖,别动。”卫轻蓝声音低而轻,“总要试试。” 江离声只能不再挣扎。 她清晰的感受到,随着卫轻蓝灵力进入,搅动了她整个灵府,那本是平平静静的灵府,开始剧烈的震动,卷起强大的风暴,这风暴几乎让她也看不清自己灵府内的模样。 很快,卫轻蓝的脸变得苍白,整个人不过须臾之间,便出了一身冷汗。 江离声睁大眼睛,想让他停手,但这时剧烈震荡的灵府已让她说不出话来,只用眼神惊急地看着他,让他停手。 卫轻蓝也知道这样下去好像不行,他不但不能助她,反而还让自己陷入险境。于是,他打算停手,但此时却发现已晚了,他的灵力不再受他掌控。 江离声自然也感受到了,急了,这样下去,他怕是会被她吸空灵力,废掉修为,就像是被从琴鼓山救回的那些师叔们一样,她整个人惊恐又惶恐,强迫自己去拿自己灵府的主导权和控制权。 情急之下的潜力,她爆发过不止一次,这一次同样,她因为着急,开始在自己的灵府内画阵,一个“止”字阵,她画的艰难。 一笔难成。 但她不放弃,就如在回水下的祭坛,就如在雷劫之前,她一笔又一笔,几乎咬破了牙关,废了再来,卫师兄是为了她,才会如此,她又怎么能让他出事? 终于,在卫轻蓝脸色已白到透明,灵力几乎耗尽时,“止”字最后一笔完成,霎时,在她的灵府内,金光大盛,一个止字,照亮了她整个灵府,风暴骤停,千里沃土显出其面貌。 不再是有些湿润的土壤,而是仿佛土壤上覆盖了一层细雨微露新珠,轻轻一层,晶莹剔透,铺散在千里地面的最上方。 江离声惊喜地明白了,这些,应该就是灵力,被催动出来的灵力。 她试着催动,果然,覆盖在表层的这些露珠,被她顷刻间收集于一处,然后,她试着将这些灵力,顺着二人勾连的灵府,注入卫轻蓝灵府,如第一次在昆仑的医堂时一般,去为他疗伤。 果然,他灵府内,因受他牵连,已被搅动的不成样子,但随着她的灵力进入,快速的填充修补他的灵府,他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卫轻蓝神情也露出惊喜。 这时,有人来到这处院落。 山膏的声音响起,“凤宗主?” 凤司晨看着这处院子,金光从其中一间屋中透出来,他笑了笑,“我感受到这处有灵力波动的厉害,恐防出事,过来看看,看来是我多虑了。” 山膏“嗐”了一声,“您来的正好,我主子时不时灵府不稳,估计又是她,上次在云山城云家时救人也一样,人是救了,但救完了人,她灵力彻底没了。这回谁知道呢。” 它一副自己都习惯有这么一个废柴主子的表情和语气。 凤司晨笑,“这回怕是不见得。” 山膏回头瞅了一眼,依旧怀疑,“不见得吗?一会儿她出来就知道了。” “你看起来不担心?”凤司晨问。 “她就是个奇葩,若是担心她,我早累死了。”山膏心想,在琴鼓山,它都昏死过去了,飞舟上只剩了她一个,不知她是怎么弄的,竟然破了阵,不止救了卫轻蓝,它也没死。 凤司晨莞尔,走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下,“既然来了,我便陪你等等看。” 山膏点头,也走过去,跟他说话,“凤宗主,你这合欢宗,我以前听我前主人提过,那时他夸合欢宗,说阴阳合和,本就顺应天道,大道归真,合欢宗的和合之术,是极上乘术法,但上万年了,合欢宗怎么没落成这样了啊?” “以前数代弟子,急于求成,急于恢复合欢宗万年前的地位,走了歪路。”凤司晨不怕自我评价,“和合之术,他们没学好,自然害人害己。” 山膏懂了,“我看你就不错,眉目清然,但可惜你如今还没与人真正修炼和合之术,所以,才一直没达到大乘境界。” 凤司晨点头,“没寻到心仪之人。” 山膏催促他,“那快寻啊。” 它秉持着自己这三日吃了人家不少好东西的份上,操心地劝,“修仙界怕是要乱,合欢宗可别跟七玄门一样,落不到好,你可要保护好祖宗传承下的基业啊。毕竟,你这合欢宗我觉得很好,桃花糕也是真的好吃。” 凤司晨点头,“好,多谢。” 他没说自己,洁身自好,自我约束,等了多年,却没想到,一见倾心了一个小姑娘,却已被人捷足先登。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遇到另一个,让他能与之一起修炼之人。 第二百九十二章 卑鄙无耻 自从在太乙被闻宿白所伤,又因为江离声练笔时元神出窍,他出手相救,更因为躲避围杀,用千里符误打误撞闯入了琴鼓山的阵法里被困住,几次三番之下,哪怕卫轻蓝用了上等的丹药、难求的玉膏调息修为,但灵府内仍然被折腾的不成样子。 在合欢宗修养了三日,也不过是让他恢复了一小半而已,但如今又因为相助江离声,付之一炬。 所以,江离声如今能够催动灵力后才发现,他灵府的伤到底有多重。虽然她医术学了个半吊子,但也能从他新旧的伤势上看出,从时间上估算,哪些伤是什么时候伤的。 其中,时间最长的一道伤痕,看起来浅,但烙印却深,应该是闻宿白伤的,不愧是活了几千年的集大成者,对人造成的伤,短时间内,无法抹平。 江离声的灵力一寸寸治愈过去,其余地方,都在快速的恢复,唯独那一道伤痕,明明浅浅的一层,但就是难以抹平。 她心中升起怒意,想着这到底是集大成者,一旦出手,必会造成如此伤势,还是闻宿白是故意的,想借赐教,毁了卫师兄的道心? 既然是集大成者,出手会如此没分寸吗? 不会的。 只能说明,他是故意的。 一个活了数千年的人,如此给一个年轻后辈在灵府最中心落下浅浅一道痕,想干什么?是想让他止步于元婴吗? 若不是她能够进入卫师兄的灵府,为他疗伤,寻常医者,怕是看不出,毕竟,只是很浅很浅的一道痕迹,浅到可以让人忽略不见。 江离声将所有灵力,集中到那一处伤痕,誓要抹平,否则肯定影响卫师兄将来进阶。 卫轻蓝也没想到,闻宿白留下的烙印看着浅,原来这么深的难以治愈,他看着江离声渐渐发白的脸,制止她,“够了,慢慢来,不急一时。” “不行。”江离声觉得,趁着这股劲儿,否则谁知道她停止后,还能不能再激发出灵力来。 “你刚刚恢复灵力,不适宜催发太过。”卫轻蓝想拿回自己灵府的控制权,却发现根本拿不回来。 “你别说话。”江离声不想分神。 卫轻蓝无奈。 江离声集中注意力,对准那一处伤痕,许久,仍旧还是一道浅浅的痕迹,没有消失的迹象,她心里生出更大的怒火,试着在那一处痕迹旁,画“消”字阵,一笔又一笔,随着字体的笔画多,她的灵力消耗的快,刚画了三笔,灵力中断,灵府内的“止”字阵消失,而她与卫轻蓝勾连的灵府也被迫断开。 江离声身子晃了晃,软软的向床上倒去。 卫轻蓝立即伸手扶住她,“你……” “我没事。”江离声对他摇摇头,“灵力突然中断。” 她缓了几息,自己坐稳,又恨又怒地说:“好个闻宿白,卑鄙无耻,他是想干什么?借着赐教的名义,暗中对你下手,若不是今日,我还不知他竟然如此不是东西。” 一个人的灵府,轻易不会给人查看,也就是卫师兄相信她,否则,换做一个人,也不可能窥探他灵府全貌,那么,也便没人会发现,被他留了痕迹。 卫轻蓝脸色也不好看,任谁知道自己的灵府被人做了手脚,都高兴不起来,尤其是连江离声的灵力都抚不平,但如今不是他气的时候,“先别气了,你先看看自己灵府,如今是什么状况?” 江离声感受了一下,丧了脸,“灵力又没了。” 本来覆盖在千里沃土上的露珠,被她集中催动,给卫轻蓝治了灵府,灵力突然中断,显然是那些露珠被用没了,如今自然又恢复了原来一样,调动不起来丝毫灵力。 卫轻蓝叹气,“都是因为我。你若是不为我疗伤……” 江离声顿时笑了,“这么说来,我们也不算做无用功,我好歹治愈了你的灵府,说明,我与那些彻底没了灵力修为的师叔们不一样,我这灵力,是可以催发出来的,这总归是好事儿。” “也是。”卫轻蓝也笑了。 江离声依旧很气,“闻宿白,他给我等着。” 她愤怒道:“活了一大把年纪,却是个小人。我早先以为,他就是有些多疑,仗着长辈的身份,又是集大成者,眼里揉不进沙子而已,没想到,他却如此卑鄙无耻,竟然阴险算计一个小辈,不要脸。” 卫轻蓝伸手抱住她,“别气了,这笔账,给他记着。有你在,我相信肯定能抹平的。” 江离声有些没底,毕竟,她耗费的时间不短,却也没能抹平,不过“消”字阵没成,倒也说不准,便点点头,“嗯,等我再能催动灵力时,一定能给你抹平。” 卫轻蓝拍拍她后背,松开她,“走吧,我们出去,外面凤师叔来了有些时候了。” 江离声自然知道凤司晨来了有一个时辰了,点点头,不再多说。 卫轻蓝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看到院中坐着的凤司晨,道谢,“多谢凤师叔为我们护法。” 凤司晨摇头,“我就是被惊动,过来看一眼而已,谈不上护法。” 卫轻蓝走过去,“凤师叔心地澄明,为人坦荡。总之还是要多谢凤师叔。” 对比太乙的闻宿白,凤司晨确实让人观感好,毕竟,他若是刚刚趁机做什么,轻而易举,但他什么都没做。 凤司晨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笑道:“我知你在想什么,但也许你想错了,我只是不忍心伤害小丫头罢了。倒也不是为着你。” “没什么区别。”卫轻蓝云淡风轻,“只要不伤害她就行,在我眼里都一样。” 凤司晨笑起来,“你倒是大度。” 卫轻蓝不接这话,他大度吗?自然不是,否则也不会将江离声从桃花林带出来后,将她吻的喘不过气,差点儿弄哭。 江离声这时从屋中走出来,刚想扬起一张笑脸,但想起卫轻蓝不许她笑,顿时收了,“凤师叔,多谢。” 凤司晨看着她,蹙眉,“我还以为你灵力恢复了,怎么还是没变化?” 江离声自然不会说她能催动的那么点儿灵力,都用来给卫师兄疗伤了,至少这次比在昆仑为他疗伤时强,至少没晕倒,可见身体的底子还是好了不少,她只能说:“是巫师叔从太乙带来的祝余草,周师叔给我了,让我试试,没想到,我将祝余草给消化了,只短暂的恢复了那么一会儿灵力,又消失无踪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感受到灵力波动大,原来是上品稀世灵草的作用。”凤司晨信了,“不急,至少证明,你灵力是能够恢复的。” 江离声点头。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不走错路 江离声、卫轻蓝与凤司晨小坐了片刻,便提出了告辞。 凤司晨知道他们不会久待,点点头,将自己的传讯牌放在江离声面前,“桃花酿喝没了,给我传讯。” 江离声顿时笑逐颜开,拿出自己的传讯牌,与他的传讯牌轻碰了一下,“谢谢凤师叔。” 卫轻蓝瞥了江离声一眼,也拿出自己的传讯牌,与凤司晨的传讯牌碰了一下,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凤师叔与我传讯就好,我此后与江师妹,形影不离。” 凤司晨扬眉,痛快地答应了句,“行。” 二人离开,得到了消息的师叔们出来相送。 汪雨晴将江离声拉到一边,跟她小声说:“你还小,你们的事情还没经过宗主同意,相处时,别太出格,知道吗?” 江离声装作不懂,“汪师叔,什么叫别太出格?” 汪雨晴瞪着她,“别给我装作不懂,你明明心里知道。” 江离声嘻嘻一笑,哄她,“好好好,我知道了。” 心里却想着,是她想出格,就能出格的吗?也要卫师兄同意啊,就他那样子,摸都不让,还出格?想怕是都别想。 厉书铭倒是没再嘱咐什么,他心里清楚,这个臭丫头,嘱咐得再多,怕是也没用,白费唇舌,还是算了。卫轻蓝比她有分寸,总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昆仑的三位师叔,贺贞棠、应宗玉、金忘愁三人再见江离声,心情都有些复杂。没想到他们昆仑的天才弟子,就这么短短时间,被这么个丫头给拐了。宗主出关后若是知道,不知是会被气死,还是悔死,他当初若不答应清虚的玉宗主,不让江离声到昆仑,估计就没这事儿了。 在众人的道别下,二人一兽上了飞舟,离开了合欢宗。 明明只走了两个人,明明这两个人也只在合欢宗待了三日又半日的时间,明明合欢宗里还住着上百等待宗门派人来接的师叔们,明明合欢宗还有数百弟子,但整个合欢宗,在江离声与卫轻蓝离开后,却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凤司倾看着凤司晨忧郁的神情,心里叹了口气,“哥哥,明明那日,你将她诱骗进禁地,你是有机会的。” “没有。”凤司晨摇头。 “为何没有?咱们禁地的桃花林,可以困住任何一个闯入禁地的人,凭你的本事,乱人心智,可以篡改他们的记忆,也许就将人留下了。卫轻蓝太过年轻,若你动手,他不是你的对手。”凤司倾道。 凤司晨看着她,“妹妹,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凤司倾无奈,“他们虽然是我的救命恩人,但在我的心里,也没有宗门传承,哥哥重要。” “宗门传承至今,多少代已走错路。若在我这里,再走错路,便真会不复存在了。”凤司晨叹气,“妹妹,我身为宗主,更不能走错路。” 凤司倾想想也是,惭愧道:“哥哥,是我想差了。” “更何况,一个昆仑的卫轻蓝,一个清虚的江离声,一个秦宗主的爱徒,一个玉宗主的爱徒,我有几个胆子,敢对他们动手,是嫌自己活的太好了吗?”凤司晨道:“这世上,没有任何的手段,能做到天衣无缝。” 凤司倾点头,“哥哥为人清正,固守本心,以后会再遇到别的好姑娘的。” 凤司晨笑笑,“希望吧!” 他不再多说自己,“当务之急,是恢复你的修为,好在我们宗门,与别的宗门不同,若有人能与妹妹双修,你的修为,比别人应该更容易恢复。” 凤司倾道:“我与哥哥一样,宁缺毋滥。” 凤司晨叹气,“行吧!那就慢慢来。” 离开了合欢宗,江离声与卫轻蓝坐在飞舟上,盘算着最少十日,才能到人间的王都。 江离声不想再节外生枝,对卫轻蓝说:“卫师兄,师叔们被从琴鼓山救出,暂留在合欢宗的消息如今已三日,应该整个修仙界已人尽皆知,背后之人肯定也已知道,我就不信那人不会再对我们动手,没准我们一踏出合欢宗,就有人会来截杀我们。不如,我们还是给飞舟贴上隐身符前行吧?反正我隐身符还有不少。” 她当初觉得这个隐身符最是好玩得用,所以,从会画它开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画上些多备着,那些年主要是因为师兄弟们都被她祸害的躲着他,想要找人试药抓不到,便只能用隐身符,偷摸到他们身边,猝不及防抓人喂药,以至于后来他们都跑去找师父告状,师叔们恼怒弟子被祸害,找她师父告状,他师父才严厉她不许画了。 去昆仑时,什么也没带,自然也没耗费这东西,如今即便送人了不少,也还剩很多。 “嗯,是个法子。”卫轻蓝点头。 于是,江离声拿出隐身符,贴在了飞舟上。 山膏瞧着,对她十分怀疑,“你这符,能奏效几日?” “说不好,也许一刻,也许好几日。”江离声拿出好几张,塞给山膏,“你在这里守着,一旦这个符失效,你就再贴上一张,务必保证我们顺利到达人间的王都。” 山膏没好气,“早知道有这个东西,你在出了清虚后就贴上多好?也不至于我们险些都死在琴鼓山的那个破阵里。” “我没想起来嘛。”江离声敲它脑袋,“再说,若没有误打误撞,我们哪里会阴错阳差救出师叔们?” 山膏哼哼,“瞎猫撞上了死耗子,没想到你还是有些运气在身上的。” 江离声自己也觉得,多少次,都化险为夷,可见运气这个东西,真是说不准。以前她一直觉得自己运气不好,修炼不行,每回闯祸,还都被抓了个正着,但如今却觉得,出门在外,好像运气真不错。 她嘱咐完山膏守着隐身符,便放心地拽了卫轻蓝,“卫师兄,咱们去歇着吧,我好累啊。” 卫轻蓝点头,跟她进了屋,看着她疲惫的样子,“我帮你?” “可别。”江离声立马拦住他,从储物戒里拿出补灵丹,“我还有不少补灵丹,如今再试试这些补灵丹是否跟以前一样,能管些用,你可别再帮我了,帮我一次,吓我一次,我的潜力都是被你吓出来的。” 卫轻蓝失笑,作罢,“行。” 第二百九十四章 瞬息符 江离声吞了十瓶补灵丹,总算感觉到隐隐约约有那么一丝灵力。 她惊喜地一把抱住卫轻蓝,差点儿喜极而泣,“卫师兄,我终于又能吃丹药了。” 从小吃到大的丹药,突然有一天,怎么吃都不管用,这戒断反应,她真是不习惯了好多好多天,如今终于又管用了,她怎么能不高兴?差点儿蹦起来。 卫轻蓝伸手托住她,也跟着她惊喜,“当真?” “嗯嗯,是真的。”江离声退出他怀抱,指尖催动灵力,隐隐约约,催出了那么一丝,“你看,是吧?” 这一丝灵力,在卫轻蓝的眼里,真的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如今的江离声则不同,是真真正正靠着补灵丹,可以催发出来的灵力,也就是说,只要她补灵丹足够,如今的灵府哪怕再催发不出灵力,但补灵丹也能为她补充些,已备不时之需。 他露出笑容,“嗯,是。” 江离声迫不及待地拿出一堆补灵丹,熟练地催动那一小丝灵力吸取补灵丹中的灵力,很快,上百瓶补灵丹都被她一口气吸光。 然后,她拿出一张符纸,跑到桌前,开始画符,很快,一张隐身符就被她画了出来,然后,她又一连气画了三张不同的符,千里符、瞬息符、霹雳符。 当灵力剩余不足以再画一张符时,她才住手,扭头看卫轻蓝,脸上满是欢喜的笑,“卫师兄,看,我又能画符了。” 若非亲眼目睹,卫轻蓝也不知道有人能画符这么容易,短短时间,不足一盏茶,便画了四张符,这画符在她这里,跟闹着玩似的。但符上隐约流光,又的确是已成功的符。 他佩服,“厉害。” 江离声将四张符都递给他,“都给你。” 卫轻蓝伸手接下,拿着四张符打量片刻,抽出瞬息符,“这个符……” “我画时,就想着,我们要走上十天,才能到人间的王都,若是能瞬息而至就好了,没想到,它竟然成符了。”江离声问卫轻蓝,“卫师兄,要不试试这张符?” “行。”卫轻蓝随手将瞬息符贴到了飞舟上。 瞬间,飞舟卷起飓风。 山膏“啊”地一声大叫,“发生了什么?” 江离声因剧烈的颠簸,站不稳,整个人向地上摔去。 卫轻蓝一把拉住她,但因这飓风太厉害,他一时也站不稳,跟着江离声一起,跌倒在了地上。 眼前看不清事物,只觉得天旋地转,像是有无数光圈在晃。 江离声被晃的眼晕,喊,“卫师兄。” “我在。”卫轻蓝也几乎看不清事物,但身边的人他幸好及时拉住,紧紧抱在怀里。 江离声也紧紧抱着卫轻蓝,看不清,索性不看,将脸埋进他怀里,“卫师兄,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刚刚能画符的欢喜,此时一扫而空。 卫轻蓝也不知道,但这么新奇的体验,他还是头一遭,他只能说:“也不见得,等着结果就是了。” 反正,如今飞舟已不受他们掌控,是好结果,还是坏结果,都得认,符是他贴的。 江离声“嗯”了一声,说什么如今都晚了,索性不再说话,等着这眩晕感过去,想着若是一会儿摔下云层,她这回给卫师兄做肉垫。 两个人抱在一起,对江离声而言,极大地缓解了对未知的恐惧。 山膏就比较惨了,它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只兽死死地趴在地面上,生怕飓风把它从飞舟上掀下去,坚固材料炼制的舟体地面都被他扣出了两只爪印。 它哇哇大叫,瑟瑟发抖,“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江离声大声回答他,“我画了瞬息符。” 山膏惊恐,“你画的瞬息符?你要害死我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离声很想捂住耳朵,但剧烈晃动的飞舟让她没法做到,只能忍受它破音的惨叫。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耳中一阵嗡鸣,江离声觉得不好,立即将卫轻蓝用力往上一拉,让他趴在她身上,再死死抱住。 卫轻蓝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立即又与她调换了个位置,江离声一急,大叫,“卫师兄!” 卫轻蓝不回答她,将她死死按在怀里。 江离声觉得他哪里有她禁摔,雷都劈不死她,可见她有多皮糙肉厚,她着急地搂住他脖子,仰起头,吻住他,卫轻蓝一怔,她趁机又将他调换了个个,然后死死按住。 就在这么几息时间,飞舟“砰”地一声,砸到了地面上。 江离声身为肉垫子,顿时晕了过去。 卫轻蓝虽然已被江离声治愈,恢复了修为,用灵力裹住二人,但也一样遭受了不小的重创,眼前发黑,扭头吐出一口血来。 山膏更惨,直接被掀飞了出去,随着飞舟落地,它也“砰”地一声,砸到了地面上。 飞舟砸出了一个大坑,巨大的坑,山膏砸出了一个小坑,一只兽也没受住,晕了过去。 “啊?什么东西?” “从天而降的,快,保护太子!” …… 须臾,东宫的护卫一个个抽出刀剑,将这一片地方团团围住,但一时间没敢上前。 卫轻蓝听到外面的动静和人语,太子的字样让他没忍住失笑,他缓了片刻,从江离声的身上起来,又将已昏过去的她从地上拉起来。 估算时间,也就半个时辰,飞舟本该飞行十日的速度,却被她一张瞬息符,半个时辰就到了,而且还准确无误地落入了太子的东宫。 她可真是…… 昆仑、清虚、太乙的宗门秘宝,玄天境、山河卷轴、通灵莲台怕是也不能这般瞬息而至。 他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从储物戒里拿出丹药,喂了江离声一颗,自己吃了一颗,没着急从飞舟里出去。 “这什么东西?没人吗?”一人问。 “快去禀告太子。”一人看着这庞然大物一动不动,说了一句。 有人蹬蹬跑远。 “这里还有一个东西,像是一头猪?”一人拿剑指着昏迷的山膏。 “从天而降,是妖。”一人说。 一个胆子大的护卫挥剑去刺山膏,他用的力气不小,但剑刺到山膏身上,顿时卷了刃,这人脸色霎时变了,“啊,真是妖!”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太子姬满 太子姬满被周王关禁闭,罚在东宫闭门自省,不许外出。 这一日,他正在书房,三名幕僚立在他面前,愁眉苦脸,正在跟他商量关于天师发兵剿杀云山城云家的对策。 其中一名幕僚道:“太子,咱们得尽快想办法,云家不能杀啊。云家救了河新城上万百姓,此举有功,怎是有过?若是一旦剿杀了云家,会引起天下民心公愤?” 姬满眉心拧着浓郁的颓丧之色,“孤自然知道,但是父王听信天师,孤也没办法。” 另一名幕僚道:“难道您就眼睁睁看着云家被杀?王师出动,云家即便有云山城的护城之兵,但也抵抗不了王师。” 又一幕僚道:“也不见得抵抗不了王师,我们都知道,云家虽然偏安一隅久矣,但他们与仙门来往甚密,每一代,据说都有弟子入得仙门,一旦仙门得到云家出事的消息出手,那么王师哪怕再厉害,能奈何得了仙门中人?据说仙门中人,人人能够呼风唤雨。” “天师不是亲自去了吗?”一人道:“天师出自风家,风家人也会仙术。据说不止天师一人带着王师前去,已暗中秘密传信风家子弟出山相助,此举定然是防着云家求助仙门。” “这样说来,仙门与风家兴许会对上,可是素来大鬼打架小鬼难活,一旦他们打起来,毁坏的岂不是我们西周的良田百姓?”一人道:“这怎么了得?” 众人顿时都沉默下来。 片刻后,一人对姬满道:“太子,您得拿个主意啊,最好是让王上打消剿杀云家的圣意。” “是啊,太子,如今天师率王师离开了,兴许您能让王上回心转意?王上以前何等爱民如子?如今是被天师蛊惑。” 姬满面色沉重,思索片刻道:“孤再上一封请见父王的折子吧?见不到父王,说什么也没用。” “您已经给王上递了上百封折子了,但王上铁了心置之不理,怕是您的折子,王上连看都没看。” 一人咬牙道:“太子,要不然您……逼宫吧?” “放肆!”姬满拍案而起。 这人“噗通”跪到了地上,“太子息怒,下官是觉得,这样下去,我们西周要完啊。王上以前的确是个明君,但如今晚年,被天师所祸,已称不上明君了。您想想前朝,商纣之乱,也是祸起宫墙,那时也是牵扯到了仙界之人,纷纷入局。咱们西周先祖,是凡人之身,因此遭过多少罪?旧朝覆灭,新朝建立,这才多久?您若是不夺得王权,一直被禁闭在这东宫,如何能护得住我们西周的百姓?难道也要让我们西周步商纣后尘?” 姬满愤怒,“但孤不能弑父!做那不孝不悌之人,惹千古骂名,如何配为君?” 这人顿时不吭声了。 自古以来,本就重孝道,君臣父子,礼孝廉耻,人伦大义,这名幕僚也是因为近期君王作为,太子颓丧,一时心急了,如今姬满这么一反驳,他也闭了嘴。 姬满这个储君,之所以满朝文武都心向于他,自然是因为他有仁心仁德,品行出众,但也正是因为满身的优点,也就造就了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他依旧重孝道,不可能去弑君杀父。 姬满又恼怒地问另外两人,“你们也是跟他一样想的?” 两人也跪到了地上,齐齐回答,“下官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但心里却知道,除了弑父,太子殿下如今已被逼到了这个地步,已没有什么好的法子阻止王上了。西周的未来让他们都觉得堪忧。朝臣们因为反对河新城焚城血染金銮殿,如今过去多日,仍旧历历在目,太子的奏折王上无半点回应,说不定哪天废了太子,也不奇怪。 姬满盯着面前的三人,后两人虽然嘴里说着不敢,但他心里明白,不是没有一样的想法。 他站立片刻,颓然地坐回椅子上,“孤做不到,父王以前什么样,你们都知道。他只是近期被短暂的迷惑了而已,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父王说是真龙天子,但也是凡人之躯,孤不能弑父。” 他开始拿笔,“孤再写一封折子。” 三人抬起头,看着姬满,对看一眼,齐齐点头。 姬满刚提笔,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天的巨响,“轰”的一声,房檐屋舍地面桌案摆设等等都跟着一阵剧烈的震动。 有两个花盆瓷器从博古架上掉下来,“啪”地一声,应声而碎。 姬满的笔也没拿稳,脱手而落,连带着他的身姿也跟着晃了晃,顿时惊问:“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一人站起身,冲了出去。 把守书房的守卫,也有两人匆匆而去。 姬满自然无心再写奏折,也走出房门,两名幕僚跟在他身边。 很快,有人来报,“太子殿下,是练武场,不知落下了什么东西。将练武场砸了一个大坑,凭空落下的。” 姬满抬步往练武场走,“孤去看看。” 同时,练武场方向传来大喊,“保护太子!妖、是妖,剑刺不透!妖啊……” 护卫们立即将太子团团护在身后。 姬满被护了个水泄不通,他站在原地,等了半晌,前方没什么动静,他才吩咐,“让开,孤去看看。” “太子,危险,您不能去!”幕僚壮着胆子劝说:“下官先去看看?” 这时,有人匆匆跑来,“是一个很大的很坚硬的像是舟一样的东西,足足有上百米。还有一只妖,像猪,剑刺不透,不过跟个死物一样,目前没有伤人。” 姬满做出决定,“带孤去看看。” 护卫们散开一条路,但分毫不敢放松,护拥着他向练武场走去。 整个东宫的守卫都已被惊动,几乎齐聚练武场,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 山膏晕的死,无数剑扎他,也没醒。 江离声同样,被卫轻蓝喂了一颗上等的丹药,依然没醒。 卫轻蓝调息片刻,才在听到“太子来了”时,抱着江离声,走出飞舟。 第二百九十六章 贵客 姬满看着将他东宫的演武场砸出了一个大坑的庞然大物,以及无数剑也刺不透的猪,也十分心惊。 但他毕竟是太子,比所有人都镇定许多,下令吩咐拿剑乱刺的护卫,“尔等退后。” 护卫们齐齐退后,不再对着山膏乱刺。 姬满又看向这艘飞舟,砸出这么大的坑,但看起来却没有多少破损,他一时不知该不该派人上去检查。 正在他犹豫时,飞舟里走出一个人,不,准确说是两个人,一个绯衣男子,抱了一个青衣女子,那男子一走出,仿佛集日月光华于一身,姿色清绝不似凡人,那女子虽然昏睡着,但容貌也极好,至少贵为太子的姬满,也几乎很少见这般容色。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闯入东宫?”一名护卫拿着剑,大着胆子问。 卫轻蓝扫了那名护卫一眼,没说话,走出飞舟后,轻轻抬手,飞舟被收回江离声的储物戒里。 庞然大物骤然消失,让太子姬满和东宫的所有护卫都齐齐睁大眼睛。 “妖法!是妖法!”一人大喊。 护卫们顿时人人惊惧,明明害怕,但还是死死护住姬满,无一人跑路。 卫轻蓝走近姬满。 “别过来,你别过来!”护卫们护着姬满连连后退。 卫轻蓝只能停住脚步,看着姬满也明显有些白的脸,开口道:“在下来自昆仑,特意来见西周太子,敢问,可是太子?” 姬满愣了一下,“昆仑?昆仑仙山?” “是。” 姬满神色微松,“原来是昆仑仙山的仙长,那您怎么……会这般来到孤的东宫?” 卫轻蓝致歉,“路途上出了些事儿,法器失控,惊扰了太子,见谅。” 姬满想说不惊扰,但实在说不出口,刚刚的巨大声响,以及眼前这一幕,让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惊了个够呛,他看向一旁一动不动的猪,“那、那个是……” “是我师妹的灵宠,与我师妹一样,晕过去了而已。”卫轻蓝道。 姬满点头,“既然是昆仑的仙长,那、您来找孤所谓何事?” 一名幕僚赶紧说:“敢问这位、这位仙长,你说你来自昆仑仙山,可有凭证?” 卫轻蓝拿出宗门令牌,“昆仑”二字清晰地泛着金光。 另一名幕僚虽然看的清楚,但还是觉得太子安危最重要,大着胆子说:“怎么能保证,你这块令牌,不是假的?” 卫轻蓝看向这两名幕僚,“我是为云山城之事而来,你们若是不相信,我也没法再证明。” 姬满已经相信了,妖邪害人,而面前这人看起来没有伤人的打算,以他的术法能力,移平东宫怕是都不在话下,他吩咐左右,“尔等退后,不得对仙长无礼。” 他拱手,“仙长请。”,又试探地问:“您的师妹……需不需要孤派人请太医?” “不需要,她只是暂时昏迷而已。”卫轻蓝摇头。 “那孤命人安排院落,先给您二人安置?”姬满又问。 卫轻蓝低头看了一眼江离声,想着这样昏睡下去,她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得想个法子,让她尽快醒来,另外,云山城的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他们估计要在这凡间的王都宫殿里待上几日,便点头,“劳烦太子,多谢。” 姬满立即吩咐管家,“李福,速速为两位贵客安置。” “是、是,太子,就、就西华苑吧?”李福是一个年月半百的老者,“西华苑是除了您的院落外,最好的一处院落。” 姬满点头,“可。” 管家立即先一步带着人去了西华苑收拾。 姬满邀请卫轻蓝,“孤亲自带仙长过去。” 卫轻蓝颔首。 于是,一行人前往西华苑。 走了几步,姬满回头看了一眼,问:“那、那姑娘的灵宠……” 卫轻蓝其实觉得山膏原地待着也无不可,但怕它醒来后因为找他们而四处乱走,口出人语,吓坏东宫的人,便道:“让人抬来便是。” 姬满看了身后的护卫一眼,护卫明白,立即带了两个人回头去抬山膏。 一行人来到西华苑,管家已经带着人将西华苑收拾妥当,干净整洁,不染一尘。 卫轻蓝将江离声抱进房间安置,太子姬满便坐在画堂里等着。 姬满此时惊惧的心绪渐渐褪去,激动惊喜地想着,昆仑仙山来了仙长,为解决云山城之事而来,这么说,有人相助他了?不知仙长是否有法子,能帮他解云山城的燃眉之急。 他正想着,卫轻蓝从屋中走出,他立即站起身,“仙长。” “在下卫轻蓝。” 姬满立即改口:“卫仙长。” 卫轻蓝示意姬满坐,“太子为主,我为客,我素来随意,太子随意就是。” 姬满心下松了松,连连点头,也坐下身,问卫轻蓝,“卫仙长既然是为云山城之事来找孤,可是有什么好法子,帮孤阻止父王发兵剿杀云山城?” 卫轻蓝直接问:“太子可愿宫变?” 姬满脸顿时变了,“孤不、不愿。” 卫轻蓝颔首,“宫变本来是我与师妹来的路上商议的,觉得最快速最有效的法子,只要太子做了天子,那么,先王的剿杀令,作为新君的太子,自然可以直接下诏召回。” 姬满白了脸,“不、孤不能弑君杀父。” 卫轻蓝道:“宫变不代表弑君杀父,可以逼迫天子退位。” “不,也不行,孤做不到。父王素来爱民如子,只是近半年来,才被天师蛊惑。孤不能做那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姬满连连摇头,“况且,天师带兵剿杀云山城,哪怕孤逼宫后,作为新君,发出诏令召回兵马,恐怕天师也不会听孤的。” “既然太子不愿宫变,那就只能让周王自己下令召回了。”卫轻蓝点头,“既然周王被天师蛊惑,那么,若有周王诏令,天师可会听从诏令撤兵?” 姬满摇头,“孤也不知,近期,父王对天师言听计从。而且宫里有天师的人,即便天师离开王都了,她的人仍在父王身边左右父王。” 第二百九十七章 馋醒 天师的人? 看来天师对凡间帝王已到了十分掌控的地步。 卫轻蓝问姬满,“天师留在宫里的人有多少?都是出自帝师一族的风家人?” 姬满摇头,“孤也不知,天师身边,一直有四大护卫,还有一些来无影,去无踪的人。她带兵前去云山城时,带走了两大护卫,还留下二人,如今就在宫里。至于其余人,还有多少,孤的确不知道了。自从父王一意孤行下令焚烧河新城,孤便被拘在东宫自省了。” “所以说,就连宫里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你也不知?”卫轻蓝问。 姬满惭愧地点头,“是孤没用。” 卫轻蓝倒是没觉得他没用,毕竟凡人之躯太弱了,哪怕身上有天道给的龙气,但因为储君式微,也只能庇护他不轻易被人杀了,至于别的更多的,便做不了了。毕竟,是风氏一族的人生乱。 关于风氏一族,卫轻蓝知道的也不多,毕竟,这些年,他一心修炼,虽然不至于心无旁骛,但也少理会四界诸事。他师父对他的教导,也是一心修炼,提升修为,承昆仑重任,也是将来的事儿。 他不再多说什么,“劳烦太子命人去准备些饭菜,我师妹喜食凡间吃食,闻到香味,她估计会很快醒来。待她醒来,我们再商议。” 姬满惊醒,“是是,孤的不是,孤见到仙长惊喜,倒是忘了以备酒菜招待仙长。孤这就命人速去。” 他说完,立即吩咐了下去。 东宫的管家其实早已吩咐厨房准备了,太子想不起来,但他身为管家,东宫来了贵客,理应仔细招待,这是他的分内之事。 所以,当姬满吩咐后,不过盏茶功夫,管家便带着人送来了一桌子菜。 最先醒的人是山膏,它本来被搁置在院中,东宫的护卫生怕它醒来后见自己躺在地上发怒,给他在身下铺了个虎皮软垫。 它闻着味儿睁开眼睛,“嗷”一声,就冲进了屋。 护卫仆从们都没反应过来,坐在桌前的姬满吓了一跳。 卫轻蓝训斥,“山膏,这里是太子的东宫,不许放肆。” 山膏顿时收起了瓜子扑食的架势,乖乖地蹲在卫轻蓝身边,眼巴巴地看着桌子上的一大桌子美食,不敢乱动了。 卫轻蓝转头,对姬满道:“我师妹养的灵宠,与她一般,也喜凡间吃食。” 管家在一旁白着脸,闻言很有眼力价地说:“老奴、老奴这便吩咐厨房,再、再去多做些。” 姬满也反应过来,“速去,多多做些。” 管家应了一声,立即带着人去了。 卫轻蓝将一盘鸡肉递给山膏,“去她床前吃,若是能把她喊醒,这一桌子吃食,有你一半。” 山膏顿时开心了,两只爪子接过盘子,龇牙乐,“放心,我一定能把她喊醒。” 说完,它两只爪子立着身子,两只瓜子抱着盘子,去了里屋。 姬满惊道:“它、它会人语?” “嗯,惊扰太子了。”卫轻蓝点头。 “不、不惊扰。”姬满抹抹额头的汗,“是孤孤陋寡闻了,从没见过猪也能说话,不愧是仙山灵兽。” 卫轻蓝笑笑,“灵兽说话者也少,是我师妹运气好,遇到了这一只,便收为灵宠了。” 姬满缓了缓心绪,看向隔着珠帘的里屋,“这般以吃食诱之,真能将姑娘喊醒吗?” “应该可以。” 姬满还从没见过这般喊醒人的法子,不由频频好奇地往里屋看。 只见,隔着珠帘的里屋,山膏蹲在床前,吃的吧唧吧唧香,一边吃,一边还口吐人语,“真香啊,不愧是东宫的厨子,这应该就是画本子里说的宫廷御厨做的吃食了吧?你再不起来,这么好吃的吃食,就都是我的了。” “一大桌子,你知道吗?大约几十道菜,每一道看着都色香味俱全。”山膏不停叨叨,“你想想,咱们都多久没吃到凡间的吃食了?在太乙住的那些日子,也没有凡间的吃食可吃啊,虽然太乙的灵鱼灵茶灵果子是不错,但过于寡淡,也不及着凡间的吃食,各有各的口味。” 江离声没用它叨叨多久,果然吸着鼻子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蹲在她床前吧唧吧唧吃鸡肉的山膏,鸡肉的香味,直冲她口鼻,她腾地坐起身,“好啊,你个狗东西,又整这一出。” 山膏立即扭头跑了出去,跟卫轻蓝报喜,“她醒过来了!” 卫轻蓝莞尔,起身走进房间,见江离声正一脸懵地看着她躺着的床和房间的事物摆设,他笑着说:“你也是厉害,一张符,便让我们省了十日的路程,直接来了这凡间的王都。” 江离声刚醒来,一时头脑还有些晕,看着卫轻蓝,不敢置信,“卫师兄,你说什么?我们当真已经到了王都?” “不止,你刚刚没听到山膏说吗?我们不但到了王都,还直接砸进了太子的东宫。”卫轻蓝有些好笑,又有些敬佩,“昆仑、清虚、太乙三大宗门秘宝,也不及你这一张瞬息符快。” 江离声睁大眼睛,“我是第一次画出这瞬息符,当时也就是画符时想法那么往外一冒,符就成了,我这么厉害吗?我以为我又闯祸了?当时你贴上瞬息符后,飞舟动荡的太吓人了。” “是很厉害,幸亏玉师叔为你炼制的飞舟是用的天材地宝,坚固无比,否则,我们三个若是没有你这飞舟坚固防护,怕是会被绞杀成碎片。”卫轻蓝不觉得自己是在危言耸听,因为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比掉进奇山秘境黑洞时飓风还大,但因为飞舟为他们抵挡了,他们才能完好无损,“换做我那艘飞舟,怕是不行,半途就会碎裂。” “不、不会吧?你那艘,跟我这个一样啊。”江离声指挥过卫轻蓝那艘飞舟一起打过架,撞山都不怕,觉得特厉害。 “会,表面一样,但你这艘飞舟,炼制用的材料,应该比我那艘飞舟更为上阶,我感受得到。”卫轻蓝轻叹,“玉师叔为了保护你不受伤,怕是耗费无数心力。” 江离声睁大眼睛,“我师父真好。” 卫轻蓝笑。 第二百九十八章 缘故 秦封行对待唯一的亲传弟子卫轻蓝,与清虚的玉无尘对待唯一的亲传弟子江离声,在对其好的程度上,基本差不多,有好东西,自然紧着自己的徒弟。 但对待的方式,不大相同。 卫轻蓝从小就前往秘境试炼,连不周神域都敢去,不停地在险境里寻求突破,以至于他师父会在攻击的法器上为他寻求好的,在防御的宝器上便会稍差一些,所以,他的飞行法器虽然已是上等,但没玉无尘在给江离声的飞行法器上下的功夫更多,耗费的心力更深,因为江离声从小到大,几乎没外出历练过,玉无尘一直担心她闯祸怕被妖兽吃了,所以,给她外出飞行的宝器,几乎是仙品宝器,目的自然是防御和打不过人时好跑路。 寻常看不出来两艘飞舟有多大不同,但今日发生这个状况,便显现了出来。 当然,两位宗主大约也想不到,江离声能画出一张瞬息符,上万里路瞬息而至,所承受的飓风碾压如此之大,非仙品宝器,承受不住。 江离声从储物戒里拿出飞舟,缩小放在手心里托着,飞舟表层被割了很多风刃,但整体还算完好。 她将飞舟收起来,跟卫轻蓝说:“我师父若是知道我这么糟蹋它,肯定得骂我个狗血淋头。” 毕竟,她这艘飞舟,实在漂亮,外观太美太绚丽,如今虽然不至于千疮百孔,但也影响了外观。 卫轻蓝没想到她最先想到的是怕师父骂,笑了一下,“等你能炼器时,自己补修一番。” 江离声连连点头,“是要趁着没见我师父前,赶紧找补回来,否则他会骂死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受不住香味地下了床,“好香啊,我要吃。” “先去净面洗手。”卫轻蓝阻止她。 江离声扭头看他,“清洁术,卫师兄,你给我施个清洁术就好了嘛。” “到了这里,法术不宜多用。” 江离声无奈,只能哒哒哒跑到床前,架子上放着水盆皂角等物,她快速地给自己用清水洗了洗脸,又匆匆洗了手,然后随便擦了两下,哒哒哒跑了出去。 卫轻蓝跟在她身后,笑着摇头。 江离声来到画堂,便看到了桌前坐着的太子姬满,太子很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上下的年岁,眉目俊秀,眼神清正,一身锦衣华服,很有尊贵之气。 她扬起笑脸,打招呼,“太子好啊,我是清虚江离声。” 姬满愣了一下,立即起身,拱手,“江仙长好,在下姬满。” “嗯嗯,我知道。”江离声挠挠头,“不用叫什么仙长,我不习惯。” 姬满连忙改口,“江姑娘。” 江离声顺耳这个称呼,走到桌前坐下,看着一大桌子菜,眉眼更是绽开,“好多菜,多谢太子款待。” “时间仓促,姑娘将就用些。”姬满道。 “不将就不将就,这就已经很好了,太子不必客气。”江离声想矜持一下,但还是没绷住,“我可以用了吗?” “姑娘请。”姬满连忙点头。 江离声立即拿起筷子,开吃前,还算很有良心地招呼随后跟出来的卫轻蓝,“卫师兄,你也尝尝呗。” “嗯。”卫轻蓝挨着她坐下。 碍于姬满在,江离声没有吃的很狼吞虎咽,但快速的落筷和大口的朵颐,还是让姬满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对比她,卫轻蓝便慢条斯理的多,此时此刻,不像仙门中人,倒像是个入乡随俗的世家公子。 山膏没敢上桌抢,吃完了一盘鸡肉,眼巴巴地说:“说好了,这一桌子菜,给我一半的。” “嗯,所以你等等,她吃完,都是你的。”卫轻蓝又递给他一盘兔肉,随口道。 山膏高兴地接过兔肉,它倒是不太急于早晚,只要说话算数,给它吃就行。 江离声吃了九成饱,将桌子上所有饭菜,都偿了个遍,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对姬满道谢:“多谢太子殿下,你宫里的厨子,做的东西可真好吃。除了曾经在河新城的裴家吃过一次让我觉得极好吃的饭菜,唯二就是您这里了,不愧是东宫。” “姑娘去过河新城裴家?”姬满惊讶。 “嗯,去过。”江离声点头,“我与卫师兄一起,曾经在河新城落脚过,因借用了云家的身份,被裴家请去了府中做客,就是因为受过裴家的一饭之恩,我与卫师兄才不能对河新城的事情袖手不理,所以,我救了裴家的小将军裴荣,河新城那上万百姓,也是我一意要救,才让云家勉强收容接纳了,算起来,事情因我而起,如今周王要发兵云山城,我们自然要阻止云山城面临的危机。” “原来是这样。”姬满恍然,“怪不得云家一直以来在云山城偏安一隅,一直独善其身,从不插手王权之事,此回却出手掺和了河新城之事,孤本以为,是云裴两家世代姻亲的缘故,没想到这中间还有姑娘出面的缘故。” “嗯,是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上万百姓活生生没病没灾,便葬身在焚城的火海里,见死不救,也不是我仙门中人应有的道义,但拖累云家,也是因为当时唯一最好的安置,只在云山城,所以,才做了这个决定。”江离声有些恼恨,“但我没想到,你们西周的周王和天师,实在泯灭人性,竟然对云山城发兵了,救人无功也就罢了,反而发兵问罪。如此草菅人命,哪配为君?” 姬满沉默片刻,叹气,“父王以前一直爱民如子,老国师在时,也是为西周祈福,造福百姓。但自从老国师故去,风家派来了新国师,孤与朝臣们,也没料到,会是这样……” “我听说了,她叫风栖,来了多久了?”江离声心想着,一定要会会她。 姬满道:“大约一载,初来时,也没见不妥,近半年,出了几桩大事儿,才发现她似乎不将人命看在眼里。” 江离声扭头问卫轻蓝,“卫师兄,你对风家,了解多少?这个新来的天师,据巫师叔说,她是风家这一任的灵主,出山就是为了守护凡界王族。但是照她这么守护,早晚失去民心,王朝分崩离析。” 卫轻蓝摇头,“不知,了解不多。但可以问问宗门掌管卷宗的师叔,应该知道。” 第二百九十九章 宜早不宜迟 无论是昆仑、还是清虚,应该都收录有凡界风氏一族的卷宗。 江离声看着卫轻蓝,“卫师兄,你问?” 毕竟若是她问,宗门的师叔们肯定又会逮住她盘问个没完。 卫轻蓝点头,拿出传讯牌,给宗门掌管典籍的师叔传讯。 很快,他便收到了那位师叔的回讯,他看了两眼,对江离声道:“掌管典籍的师叔说,关于风家的卷宗,足足有三卷,但不过都是百年以前的,近百年的卷宗没有,不知为何,没有收录。” 江离声纳闷,“不应该吧?为何不收录?” 卫轻蓝道:“这位师叔是新接手的密卷阁,以前掌管密卷阁的师叔外出历练,已有十年未归了。正是因为他十年无音讯,我师父闭关前,才令他接管密卷阁。” 江离声惊讶,“这么说,你是问不出什么了?” 卫轻蓝点头,“嗯。” 江离声只能拿出自己的传讯牌,“那还是我问吧?” 她一边叹气,一边给清虚的一位师叔掌管卷宗典籍的师叔封云归传讯。 封云归同样很快回了,“咱们宗门,只收录了百年前风氏一族的卷宗,小丫头,你问风氏一族做什么?” “什么?也是百年前?为什么没有近百年的卷宗?”江离声惊问。 “还能是为什么啊?近百年来,风氏一族闭族,除了凡间的那位国师在外,其余凤氏族人无人在外走动,再打探不出风氏一族的消息呗?” 江离声:“……” 她没料到是这个原因,看向卫轻蓝。 卫轻蓝也讶异,“你问问这位封师叔,近一年的,也没有吗?” 江离声又问:“那近一年的呢?风氏一族出来走动了,也没有吗?” 封云归回:“只有一句,老国师风起病故,新任灵主风栖,接替老国师,成为凡界西周的新国师。” 他问江离声,“你打听这个做什么?你碰到风氏一族的人了?小丫头,我告诉你,若是碰到,赶紧躲远点儿,我总觉得这风氏一族不对劲。近一年,听说风氏一族有人出山了,我也在查呢,但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江离声觉得告诉封师叔她来了凡界,应该没什么关系,毕竟封师叔是不怎么爱管闲事儿的人,“封师叔,我与卫师兄,来了凡界的王都,目前还没见到风氏一族的人,但是不久后,肯定会见到。” “为什么?你们跑去凡间王都做什么?”师叔果然问了。 “就是那个风栖,怂恿凡界周王,拿人命不当回事儿呗,我们来阻止他。”江离声简略说了说河新城和云山城之事。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可一定要小心。我总感觉,仙凡两界,近来太动荡不平了。照你们这么说,风家肯定也有问题。风家一直守护凡界,每一代灵主,何曾视人命如草芥过?而且,老国师自西周建朝,便出山守护,宗主曾在百年前卜算过,西周的气运最少有两百五十余年国运,但如今我观察凡界国运的星图似十分黯淡,宗主闭关了,也无法请宗主再卜算一二。” 江离声表示明白了,“封师叔,您放心,我与卫师兄会小心的,我在凡界王都的事儿,别对外透露。” “行,知道了。”封云归不客气地说:“我也不爱管你的闲事儿,不过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忘了宗主对你的嘱托了?你与卫轻蓝……” “啊,封师叔,我还有事儿,不说了。”江离声立即掐断了传讯牌。 封云归话说了半截,见传讯牌被掐断了,他瞪眼片刻,骂了一声,不过也没像别的师叔一般,揪着江离声不放,而是收起传讯牌,懒得管了。 反正她是宗主的徒弟,有宗主管她。 江离声收起传讯牌,看向卫轻蓝,摊摊手,“卫师兄,封师叔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还是有些用的,至少我们知道,如今的风氏一族,是出了问题。”卫轻蓝问她,“还困吗?” “不太困了。”江离声摇头,“我们还是商议一下,怎么办吧?” “在你昏睡时,我与太子已商议过了,太子秉持忠孝仁义,不愿宫变,那我们只能让周王收回王命,然后拿着王命,去云山城找那个天师。”卫轻蓝道:“你若是不困了,宜早不宜迟,我们这便进王宫。” 江离声看向姬满,“我们如今不就在王宫吗?” “孤所在的是东宫,与王宫虽然的确可以算得上一体,但相隔六道宫门。”姬满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方才两位来东宫闹出的动静十分巨大,想必此时王宫里父王已得了消息,怕是很快就会派人来查看,不如先应付过去父王派来的人,天色将黑时,再去王宫。” “哎呀,我们有术法,不用等到天黑。”江离声不觉得凡间王宫能阻得住她与卫轻蓝,一人贴一张隐身符就是了,白天也可以畅通无阻,要见周王,容易的很。 姬满想起,“也是,是孤忘了,两位仙长自有本事见到父王,不像孤被关在这东宫,便无法出去见到父王。” “那你就在东宫等我们的好消息。”江离声站起身,“卫师兄,我们现在就走?” “嗯。”卫轻蓝也站起身。 江离声拿出两张符,一人一张,贴在她与卫轻蓝的身上。 姬满亲眼所见,那二人转眼便在他眼前消失了。 他站起身,四下看了一眼,又走出房门,喊了两声,“卫仙长?江姑娘?” 无人应答。 他望着王宫方向喃喃,“不愧是仙门术法,果然是来无影,去无踪。” 管家立在姬满面前,也是又惊又敬,“太子,练武场那个大坑,您看,奴才要不要让人尽快填了?” “不必。” 管家试探地问:“若是宫里来人问起……” “如实禀告。” 管家点头,“希望因为这两位仙长的到来,能解了太子您的困局。” “但愿吧!”姬满心下虽然松快了不少,但却没有觉得太过乐观,仙门如今插手凡界天家的事儿,对于将来来说,不知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第三百章 又见大阵 山膏吃饱喝足,才发现,它的主子不见了。 它溜达到姬满面前,这才认认真真打量这位太子,“您知道我主人哪里去了吗?” 竟然把它给扔下了。 “他们去王宫见我父王了。”姬满还是第一次跟一只兽说话,有些新奇。 山膏抖了抖身上的毛,“真是的,竟然不带我。” “大约是带你不方便?”姬满问它,“你叫什么名字?” “山膏。” 姬满怎么看它怎么像猪,“是猪的……” “不是,就是类猪而已。我可是神兽。”山膏对于这个太子,很有好感,或者说给它吃食的人,它都有好感,也乐意跟他多说些,“我活了上万年呢。” 姬满震惊,“上万年?” “是啊。”山膏点头,“不过就是被关在一个地方。叫苦山的一个地方,你知道吧?” 姬满摇头,“不知道。” “哎,你们凡人,就是见识浅薄。”山膏叹气,想想它的主子其实见识还是很多的,最起码刚掉进苦山,她就一眼认出它叫山膏了。 姬满阅遍四书五经,集天下大儒授学,自认学识广博,没想到有朝一日,被一只兽瞧不起,说见识浅薄,他无言了片刻,问:“苦山在哪里?” “苦山是一座仙山,在距离这里,上万里远吧!”山膏也算不清距离,“反正就是很远很远,若是你们凡人用脚力走,大约走上一辈子,才能到。不过苦山如今被我主人毁了。” “将一座山毁了?”姬满站的累了,随意地坐在房檐下的台阶上,“江姑娘吗?真厉害!” “她才不厉害,她是接受阵法传承失败,把苦山毁了不说,险些自己也丢了小命。”山膏想起它守了上万年的家,就那么一夕之间没了,心口就疼,虽然它曾经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也没想它被毁。 姬满惊讶,“那岂不是很危险?” “当然很危险了?修仙之人,不说步步危险,处处危机,但求长生大道,自然是多磨砺,多陷阱,否则如何逆天而行?”山膏觉得跟凡人聊天真累,不想聊了,因为对方什么都不懂,聊不到一起,反而它要处处给他解惑,便转移话题,“古语有云,不是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吗?你身为太子殿下,怎么随意就这么坐在了屋檐下?不怕瓦片掉下来砸到你?” 姬满果然被转移了话题,笑着说:“若是东宫的屋檐随时都会掉瓦片砸到孤,那么整个东宫的人,都该仗刑了。” “这样啊。”山膏挨着他卧下,“你是不是有很多妃子?” “没有,孤还没有娶妃。” “那侧妃、侍妾、通房呢?”山膏好奇地问。 姬满震惊,“你还懂这些?” “懂啊,画本子看多了,就都懂了嘛。”山膏不喜修炼,在江离声睡着时,它就摸了她收在储物戒里的画本子看,发现还挺有意思。 有一回,被卫轻蓝看到它捧着画本子看的津津有味,卫轻蓝从它爪子里抽出来,瞅了两眼,问它哪里来的,它说主子储物戒里的,有很多呢,卫轻蓝似乎无语了片刻,表情很是一言难尽地还给了它。 姬满摇头,“孤都没有。” 这回轮到山膏震惊了,“你都没有?不能啊?凡间不是十四五岁,就由家里安排了吗?” “孤的祖母、母后先后故去,孤守孝三年又三年。”姬满道:“一年前,出了效期后,老国师故去,新天师继任,父王听信天师言论,朝野上下自她来后,颇为动荡,父王没想起,孤自然也无心娶妃纳妾。” 山膏啧啧,“你有点儿可怜呦。” 这么三言两语一说,足足七年。怪不得二十多了,还没女人。 姬满想笑,“也就你觉得孤是没有女人可怜,但如今天下,都觉得,孤这个太子,遭父王厌弃,才是可怜。” “哎呀,你也说了,他是被妖人蛊惑嘛,你这么好的人,你放心,有我主子和卫轻蓝来帮你,你会好起来的。”山膏用大爪子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但你将来,一定要做一个明君啊,可别学你父亲,到了晚年后,也被妖人蛊惑了,我主子和卫轻蓝别再为了你的太子,再来找你。” 姬满失笑,“嗯,孤若为君,定为明君,一日三省吾身。” 山膏满意,撤回爪子,“这还差不多。” 东宫的仆从护卫们见太子与一只兽坐在屋檐下,有说有笑,话语投机,一时间都暗暗敬佩,不愧是他们的主子,竟然不怕这只兽突然狂性大发被它吃掉。 卫轻蓝与江离声的确是把山膏给忘了,两人贴了隐身符后,旁若无人地过了六道宫门,进了王宫。 刚一踏进王宫,江离声敏锐地抓住卫轻蓝的手,震惊地说:“卫师兄,这王宫,布有厉害的阵法。” 按理说,周王身为九五至尊,整座王宫,应该是祥云缭绕,紫气笼罩,但如今的王宫,在她看来,头顶黑云一团,不见紫气,只见黑压压的黑气。 不像东宫,至少,她还能感受到太子的东宫日光晴朗,虽有些浮云,但也不似这般,被压坠的密密实实。 这般透不过气的黑云,让她想起了河新城、七玄门、还有琴鼓山。 这里有大阵。 卫轻蓝也已察觉到不对,停住脚步,果断道:“破了它。” 江离声戳破指尖,卫轻蓝瞬间抽剑,二人配合默契,在江离声指尖的血流出即将滴落到地上时,卫轻蓝已挑着剑接住,剑刃瞬间一片血色金光,对着浓浓笼罩的黑云,劈出一剑。 只听“咔”地一声,天幕的黑云被正正着着劈开,被压着的一道微弱的紫气,透出一丝光亮,但很快,便被黑云再度快速地缠绕而来,似要将那丝紫气一同卷走。 卫轻蓝看的清楚,又劈出一剑,黑云又退散了些,但很快,依旧死缠着那丝紫气不放,似乎要夺回什么东西一般,死死地咬住,再次卷土重来。 卫轻蓝拦住江离声,飞向上空,又连挥数剑,与黑云缠斗到一起。 血能破阵,自然,也破了江离声与卫轻蓝身上的隐身符效用。 这时,有一群黑衣人,从王宫内持剑窜出来,如鬼魅一般,飞向上空,将二人团团围住,当前一人怒喝,“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敢破天师的阵法。” 第三百零一章 杀字阵 原来这阵法,是天师所设? 江离声心中升起滔天的怒意,好啊,找来找去,原来仇人就是天师。 她目测这些人,大约都有极高的修为,她与卫轻蓝两个人,若是正当较量,怕是打不过,毕竟,她没什么修为,但若是不正当较量,她今日都要他们死。 她从储物戒里拿出补灵丹,悄悄地躲在卫轻蓝的怀里一瓶一瓶地捏碎,快速补充灵力,同时看向这群黑衣人,“你们说这阵法,是天师所设?风栖?” “胆敢直呼天师名讳,找死!”一人挥剑刺来。 这人的剑,夹杂着一道黑光。 卫轻蓝也挥剑,一道金光,与其相碰,“咔”地一声,对方后退了一步。 这黑衣人震惊,“你是什么人?元婴修为?绯衣……你是昆仑卫轻蓝?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离声心想,等打完这一架,她得让卫师兄换一身衣服,这一身绯衣,简直就是他的招牌,明晃晃的,不止修仙界,怕是四界里稍微有些眼力价的人,都能认出来,简直比师父给她的法宝飞舟还是一个活靶子。 “没错,在下昆仑卫轻蓝。”卫轻蓝点头,“你们是何人?风氏一族人?” “我们是天师的人,奉命守护王宫龙脉,你既然是昆仑的卫轻蓝,来王宫做什么?昆仑难道是想撕毁四界协定?扰乱凡界帝王龙脉?”这人恼怒,“好大的胆子。” “该我们问你们才是,既然是天师的人,守护王宫龙脉,是风氏一族职责。但如今我看,不见得,这紫气龙脉,都快被你们天师设的大阵吞噬了。还守护?可别笑死个人了。”江离声悄摸摸吸了二三十瓶补灵丹,开始催动灵力,以血画“杀”子阵。 今日,她与卫师兄,闯进这王宫,遇到这群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离开,他们不想一无所获而走,对方这一批人,怕是也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走掉。所以,必定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储物戒里的那些符,若是拿出来,倒是能把这些人如琴鼓山的鸠鸟一般炸飞,但这王宫,怕是也会夷为平地。 不能这样干。 所以,只能硬打了。 果然,她刚画出一笔,为首的黑衣人说了句“找死”,瞬间围攻上来。 浓浓的黑云再次聚拢,密密麻麻的剑刃包裹住二人。 卫轻蓝一人对多人,因为携带着江离声,哪怕他的剑术再厉害,也频频受制肘。 江离声紧抿着唇,凝聚心神,开始画阵,一笔又一笔,她能感受到卫轻蓝手里的先天剑,挥剑受到阻滞,也能感觉到用不了多久,这些黑衣人便会像剁饺子馅一样,将她与卫轻蓝斩杀在密密麻麻的剑下,更能感受到,密密麻麻的黑云,如一只无形的大手,丝丝密密的包抄而来,想将他们压制吞噬。 她有顾忌,不用符,卫轻蓝也有顾忌,没动用任何一个法宝,但黑衣人显然无所顾忌,他们的剑招,带着摧毁,杀戮,剿灭,似乎不用想王宫里的人会因为他们磅礴的剑气,造成什么伤亡后果。 江离声心中恼怒,这是守护者的态度?什么守护凡间王权龙脉?怕不是要毁了凡界王权龙脉吧? 黑衣人很快就发现,卫轻蓝一直护着怀里的江离声,她是他的软肋,于是,他们的剑,开始对准他怀里的江离声,一剑、两剑、三剑……剑剑不离她。 很快,他们又发现,江离声的身上竟然刀剑不入,但每当剑刃对准她的额头,卫轻蓝便替她挡住。 “她的命门在额头,先杀了她。”为首的黑衣人厉喝一声。 于是,所有黑衣人的剑刃都对准江离声的额头,卫轻蓝挡了几剑,一时再难躲开,手臂替江离声挨了一剑。 他的鲜血滴到江离声的脸上,江离声顿时怒了,汹涌的怒火让她手下未成型的“杀”字,泛出凛凛杀意。 但黑衣人却没察觉到,以为这杀意,是来自卫轻蓝。 所以,当黑衣人无数剑刃齐齐对着二人刺下,江离声最后一笔“杀”字成型,瞬间,杀字闪着血色的金光,打在每个黑衣人的面门上,小小的杀字,却顷刻间让这些人手里的剑再挥不下,转瞬,额头齐齐被杀字绞了个血窟窿,纷纷扔剑倒地。 一具,两具,三具……数十具黑衣人的尸体从半空栽了下去。 黑云却没褪去,江离声又以血画阵,一个“破”字阵很快在她的一鼓作气下成型,顷刻间,黑云“砰”地一声炸开,那一丝被压制的紫气,颤颤巍巍,飘飘忽忽,飘在王宫的上方。 江离声伸手去抓,一把将之抓在了手里。 卫轻蓝低喝,“快松手。” 江离声“啊?”了一声,刚要松手,这丝紫气却已消失在她手心,她睁大眼睛,“哪里去了?” 卫轻蓝抿唇,似十分无奈,“进你灵府了。” 江离声:“……” 她不解,“它钻进我灵府做什么?” “它被你救下,本来只是染了因果而已,但如今进了你的灵府,这事情恐怕大了。”卫轻蓝受伤不轻,揽着江离声从半空落下。 江离声想立马将那丝紫气从她灵府驱赶出来,却发现那丝紫气在进入她灵府后,不知藏去了哪里,消失不见了。 她快要哭了,“刚刚那紫气,是龙气吧?我竟然吸纳了龙气?完了。” 这时,她经卫轻蓝提醒,也后知后觉明白了,这一丝紫气,被她收了意味着什么,麻烦好像真的大了。 “没事,反正收也收了。”卫轻蓝见她都快哭了,只能宽慰了句。 江离声红了眼睛,“我又闯祸了。” “也不全怪你,总比被设阵之人吞噬了强,敢吞噬龙气,不知是打的什么主意,肯定不是好事儿。”卫轻蓝看向地面上栽落的横七竖八的黑衣人尸体,一眼扫过,九十九具,“只差被你收了的这一丝紫气,怕是就要达成设阵之人的目的了,但总归没让其达成,你也算做了好事儿。” 江离声闻言心里松快了些,嫌恶地看着地上的黑衣人,“都是什么鬼东西,那个风栖,想干什么?祸乱朝纲,吞噬龙气。难道想毁了人界?” 第三百零二章 难愈 王宫笼罩着的大阵被破,一下子显出晴天朗日。 江离声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你们是何人?竟敢来王宫造次!”一队守卫手持剑戟,匆匆围住了卫轻蓝、江离声。 江离声看了一眼这些守卫,都是普通士兵,她没急着理会,而是转头看向卫轻蓝的胳膊,“卫师兄,你的伤……” 卫轻蓝轻轻挥手,给自己与江离声施了个清洁术,又用治愈之术包裹住自己的胳膊,摇头,“我无碍,小伤。” 江离声心疼,“还说小伤?流了那么多血。” 卫轻蓝不以为意,“的确是小伤。” 在他的眼里,只伤了胳膊,的确是小伤,今日这些人虽然厉害,但还没来得及伤到他更多,就被她的“杀”字阵给杀了。 九十九人都死在她了的手里,她真是厉害了。 江离声见卫轻蓝真的无事,放下心来,这才看向这些王宫守卫,“昆仑卫轻蓝,清虚江离声,你们通报一声,我们要见你们王上。” 昆仑清虚? 守卫们齐齐变了脸色,一守卫统领指着二人,“你们、你们是……” 江离声点头,“我们是仙门中人,劳烦你们通禀一声。” 守卫统领白着脸问:“这、这些人……都是你们杀的?” 江离声点头,“他们要杀我们,我们只能把他们全部都杀了。祸国之人,都是该死之人,本就该杀。” 她也没想到,她杀字阵下,一个活口也没留。 守卫们见人都是他们杀的,齐齐惊变了脸色。 守卫统领握着剑柄,胆寒地看着江离声,“你们……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他们可是天师的人。” “废什么话?去通禀你们王上,我们要见他。”江离声不耐烦跟这些人多费唇舌,跟他们说多了也没用,“你们若不去通禀,我们自己去找。” 守卫统领握着剑,踌躇片刻,看着一地的死尸,最终还是没敢向二人拔剑,吩咐道:“尔等看住他们,我去禀告王上。” 众人齐齐点头。 守卫统领立即去了。 江离声见卫轻蓝自己治愈的慢,想要催动灵力帮他,发现自己又丝毫灵力催动不出来了,想必刚刚画阵时,耗费的太狠了,便站在一旁,拿出补灵丹,扔进嘴里,嚼着吃。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吃过了东宫的美食,再吃补灵丹,实在体验感不怎么好,刚吃了小半瓶,觉得不对味,索性捏在手里,吸取里面的灵力。 一连补了十多瓶,效果依然微乎其微。 江离声还算满足,毕竟比起前一段时间丝毫补不进去,催动不起来灵力的阶段,如今已好太多。 她收起空瓶子,扔回储物戒,见卫轻蓝还没治愈好伤口,四周的王宫守卫围着他们,不敢靠近,她百无聊赖地蹲下身,打算检查检查这些人的尸身。 “你要干什么?”一名守卫抖着手喝止。 江离声扭头看守卫们,“这些人,都是天师的人?来自风家?” 守卫们白着脸点头。 江离声道:“人都被我杀了,我自然是要检查检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她伸手在一具尸体上摸了摸,摸出了一个储物袋,嗤了一声,“这么穷的吗?连个储物戒都没有?只有储物袋。” 不过她也不嫌弃,捏在手里,又继续摸,很快,摸出一块腰牌来,上面篆刻着“凤”字,她心想,看来真是风家的人。 她一连翻了几具尸体,都是储物袋和腰牌,她有些累,蹲在地上,招呼围着的守卫,“你们来一个人,帮我把他们身上这两样东西都翻出来给我。” 她此言一出,无人敢上前。 “快点,你,就你,不帮我杀了你。”江离声虎着脸威胁。 被她眼睛看到的一名护卫白着脸,战战兢兢上前,帮着她翻弄地上的尸体。 这人翻的快,片刻后,江离声面前便堆了一堆的储物袋和腰牌。 她挨个打开储物袋,发现里面有零碎的灵石,其余的则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看起来不怎么值钱的物事儿,唯有一样东西,每个人的储物袋里都有,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这石头她看着熟悉,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在河新城时,山膏捡到过一个,她没研究明白,便随手扔进了自己的储物戒里。 它打开储物戒,翻弄了一会儿,从犄角格拉扒拉出了那块石头,拿了出来,跟这些石头放在一起,发现,果然一样,不过也不全一模一样,她的这块黑不溜秋的石头比这些要大一些。 一共九十九颗,算上她这颗,一百颗。 她摆在一起,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抓了一人问:“你认识这些石头吗?” 这人白着脸摇头。 江离声又问四周围着的护卫,“你们有谁认识这石头?” 护卫们都齐齐摇头。 江离声只能看向卫轻蓝,发现这么半晌了,他的伤口还没治愈,她皱眉,“卫师兄,你这伤势,怎么愈合的这么慢?” 卫轻蓝额头已有细微的汗,闻言罢了手,偏头看她,“这剑伤难愈。” 他耗费了半晌灵力,也只止住了血而已,伤口并没有愈合。 江离声看了一眼,催动刚补充的灵力,包裹住他伤口,发现的确难治,她的灵力本就不多,覆盖上去,也只是细微地让伤口最深的部分愈合了一小点而已。 她撤回手,弯腰捡起地上的黑衣死尸扔了剑,黑色剑柄,剑刃,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把剑,但握在手里,却丝丝寒气钻入手心。 她皱着眉说:“这些人用的剑,有古怪,好像是邪剑?” “嗯。邪剑少碰。”卫轻蓝挥手,将地上的所有剑,收入了他的储物戒,包括江离声手里抓着的那把。 江离声搓了搓手,搓掉手心的寒气,“卫师兄,你看,他们每个人的储物袋里,都有这么一块石头,其中最大的这块,是在河新城时,山膏捡的,一直在我手里。” 卫轻蓝低头去看,脸色微变,“这是太阴石,聚阴气,产自鬼界,被擅用邪术的人利用,可以催动阴邪之气更胜。” 江离声恼怒,“好啊,又是鬼界。” 第三百零三章 周王 江离声还记得,在合欢宗,她师父给他传讯,说目前他在鬼界,不便传讯,可见这一段时间发生的这么多事儿,肯定跟鬼界脱不开关系,否则她师父不会无缘无故去鬼界。 她问卫轻蓝,“那这些石头怎么办?” “与那些剑一样,也先收起来吧!”卫轻蓝道。 “不毁了吗?”江离声觉得这些不好的东西收着也不能用,不如毁了。 “如今你我之能,毁不了它们,最好是拿回宗门,扔进化灵池,无论是灵物,还是邪物,只要扔进去,都会被化掉。”卫轻蓝道。 江离声点头,“好,那你都收起来吧!” 这些破东西,她可不想收着。 卫轻蓝颔首,将这些东西也都收了起来。 江离声道:“卫师兄,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在七玄门遇到的阴煞鬼吗?如今在这人间的王都,又遇到了这么多阴邪之物,可见跟鬼界脱不了干系。” 卫轻蓝点头,“嗯,记得。” 他看了一眼四下,“先去见王上。” “是啊,那人去禀告,怎么半天没回来,我们自己去找好了。”江离声转过身,对王宫护卫们说:“你们带路。” 护卫们看着二人,没人动,“没有王上召见,你们不能见……” 江离声瞪着他们,“我们连王宫都闯了,还要什么召见?” 她恶狠狠地说:“带路,不带路的话,把你们都杀了?” 护卫们被她的表情吓住,齐齐后退。 江离声指着其中一人,正是早先被她指使着翻尸身的人,“你来带路,放心,只要你们不动手,我们只见王上,不杀你们。” 这人正是副统领,踌躇片刻,地上的一地死尸告诉他,即便他们所有人都上,也打不过这二人,白死而已,他白着脸点点头,吩咐护卫们退开,他为二人引路。 江离声见他挺识时务,跟在他身后,跟他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王进。” 江离声点头,“你们知道王宫被你们的天师设了阵法吗?” “知道,天师说是为了保护王上。” “她放屁。”江离声爆粗口,“就刚刚,我们破的这个阵,哪里是保护你们王上?是将你们王上的龙气都给吞噬干净了。” 她自然不会说,自己也吞了人家最后那么一丝紫气。 王进猛地停住脚步,“这、这不能吧?天师可是风家人,是为守护……” 江离声翻白眼,“以前几代国师大约的确是在守护龙气,但如今,我们用事实证明,你们这个天师设的这个阵可不是什么守护,是杀人的阵还差不多。你知道河新城吧?我在河新城,也见过跟这个阵差不多的大阵,你知道那个阵叫什么名字吗?叫锁魂阵。你听听,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河新城上万人的魂魄,都被那个阵给收了。” 王进白着脸,“那、王上他……怪不得一直病着,是、是与这个阵有关?明明一年前王上身体很好的……” 江离声点头,“若是照你这么说,自然是有关,一个身体很好的人,常年笼罩在这样阴森的大阵下,精气神早晚被吸干,如今能活着,大约都是吊着一口气。” 王进闻言加快了脚步,“王上就在寝殿。” 江离声不再多说。 片刻后,来到周王寝宫,寝宫门前,早先来通禀的那名护卫统领站在门外,有一队周王亲卫把守寝宫,一名老太监手持佛尘正在跟守卫统领说话,几名小太监跟在身后。 “赵大人,你说什么?有贼人闯入王宫?杀了天师的人?”老太监声音尖细。 护卫统领点头又摇头,“不是贼人,据他们说,是仙门中人。” “仙门中人,会如此不知礼数?”老太监又问:“你说天师留的所有人,都被他们给杀了?” “是。一共九十九人,无人活口。” “哎呦,这可怎生是好?依杂家看,根本不是什么仙门中人,怕是妖人作乱,否则怎么来了王宫,大开杀戒?”老太监着急,“王上如今还在昏迷着,你说出了这事儿,可怎么办?” 护卫统领道:“如今人就在王宫,说要见王上,若是见不到王上,卑职怕……” “哎呦,杂家这就派人去请三公……” 他话音未落,听到脚步声传来,老太监扭头看来,一眼看到了卫轻蓝与江离声,以及给他们领路的副统领王进,他一下子瘪了声。 卫轻蓝一身绯衣,姿容绝代,江离声一身青衣,干净清透。 这两个人,周身似乎都拢着一身清华,无论怎么看,也与妖人不沾边。甚至用老太监陪在周王身边浸润了四十年的老眼看,比天师还更有几分仙气。 他张了张嘴,“你们……” “昆仑卫轻蓝,清虚江离声,来见王上。久等不到王上召见,我们只能自己找来了。”江离声扫了一眼老太监和护卫统领,不明白这俩人耽误这么多时间做什么。 老太监道:“王上如今沉睡着,不宜见两位,两位还是……” 江离声心想,是该沉睡,紫气都没了,没咽气算他命大,她扭头看卫轻蓝。 卫轻蓝更是干脆,挥手一阵风,将老太监、小太监们,护卫统领以及把守在寝宫门口的亲卫瞬间挪了个地方,寝宫的门因他的动作,“哐”地一声大敞四开。 江离声愣了一下,心想还是得卫师兄,对比他,她跟他们废话实在太多了。 “进去看看。”卫轻蓝抬步往里走。 江离声立即跟上。 老太监惊的变了脸,尖叫,“啊,你们不准谋害王上!” 江离声嫌弃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人都昏迷不醒了,你还不叫太医,是想你们王上死吗?” 老太监哆嗦着,“已派人去请太医了……” 他话没说完,见那二人已进了王上寝宫,立即颤颤巍巍地跟上。 寝宫内,十分安静,只寝帐内,周王安静地躺在龙床上。 卫轻蓝伸手挑开寝帐,入目处,周王骨瘦如柴,面色苍白又虚弱,昏昏沉沉睡着,他伸手探了探,鼻息间还有气息,他撤回手,对江离声说:“人还活着。” 江离声松了一口气,她也不想人就这么死了,赶紧从储物戒里拿出一颗丹药,用仅有的一丝灵力将丹药化开,掰开周王的嘴,强行将丹药喂他吃下。 “你们给王上喂了什么?”老太监又惊又俱,“你们胆敢谋害王上……” 江离声撤回手,“幸好我们来了,否则你们可知道,你们王上活不过今日。”,她没好气,“偌大的王宫,连个主事人也没有吗?你派人去喊一个能做主的人来。” 老太监息了声。 第三百零四章 三公九卿 江离声喂给周王的丹药,也只是固元丹,能为他固守仅剩的生机,不再流失,但不能真正救他的命。 她能看出,这人命不久矣。 除非她拿出另一截不死草。 但不死草是能轻易拿的吗仙门中人,按理说,本不该插手凡间帝王之事,尤其是擅自影响帝王寿命。拿不拿不死草,她不能自己做主。 她叹气,“被吸干了精气神,除非不死草能救。” 卫轻蓝自然也看出来了,知道她有半截不死草,沉吟片刻,道:“先保住他的命,稍后再议。” 江离声点头,催促在一旁战战兢兢的老太监,“还等什么快去找个能说话的人来。就是刚刚你口中的三公,还有太子也行。” 老太监自然自己做不了主,听二人言语,观二人神色,真不像为谋害王上而来,他此时也六神无主,只能勉强相信二人,毕竟,王宫目前的所有守卫加起来,也打不过这二人,刚刚那男子一挥袖,他们所有人都被迫挪了地方,仙门中人的力量,岂能是他能抗衡的 于是,他连忙点头,吩咐一旁的小太监,“快去请三公。” 至于太子,就先不必请了,王上说令太子反省,太子无数次上折子,王上都铁了心不见。 几名小太监应是,匆匆去了。 江离声有些累,走到桌前,找了把椅子坐下,对老太监说:“有吃的东西吗我饿了。” 她催动灵力,连画两阵,杀了那些人,感觉在东宫吃的东西都被消化没了。如今等着三公来,怕是要等好一会儿。 老太监震惊,没想到她这时候竟然想着要吃的东西,只能说:“有,有。” 他吩咐人,“快去御膳房,取些糕点来。” 有人立即去了。 江离声觉得他上道,对她态度好了不少,“多谢。” 老太监摇头,“不、不谢。” 他看向卫轻蓝,心想着这两个仙门中人,好像与传说中的仙门中人不同。不过他除了风家的人,也的确没见过别的仙门中人。自从四界立下协定后,仙门中人都会避开人间的王都,轻易无人来。 王宫闹出的动静大,自然不可能不惊动京中的朝臣们。三公一直密切关注着王宫的动向,但自从天师带兵离开,王上已病倒多日不曾早朝,他们也不知道宫中是个什么状况,只知道太医院每日给王上问诊,换了无数药方,王上也不见好转。 而三公的年纪也大了,近来发现身体也在变差,太医院的人看过后说是因为忧心操劳之故。他们怎么能不忧心如今的王都,王上病了,太子被勒令闭门自省,朝廷政事倦怠,朝臣们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毕竟因焚城之事,金殿那日血流成河,他们都怕了。 如今大家都在观望着,等着一个转机,无论是好是坏。 不想今日,王宫传出极大的动静,三公府邸最先得到消息,太师、太傅、太保匆匆从床上爬起,急匆匆入宫,九卿也恐发生大事,匆匆丢下手里的政务,也急忙忙入宫。 没多久,一群人便来到了周王寝宫。 老太监刚命人端来茶点,江离声刚吃上不久,便听到外面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她扭头看了看,“这么快就来人了”老太监立即走了出去,一看,果然,三公九卿都来了,他心里顿时有了些底,上前见礼,“太师、太傅、太保,您等总算来了,出大事儿了。” 朝臣们入宫的路上,已得知,有两个仙门中人,闯进了王宫,并且杀了天师留在王宫的人,他们倒没多少动怒,实在是天师的人一直压着在他们头上,河新城焚城之事,朝臣们都不赞同,但天师谏言,王上一意孤行,并当朝见血,让朝臣们敢怒不敢言,后来天师建议,发兵云山城,王上下令,也就更没人敢多言了。如今天师离京,但她还留有守卫把守王宫,压制朝堂,让他们也颇觉无力。 如今可好,人竟然都被突然闯入王宫的两个仙门中人杀了,一时间,他们虽然不至于拍手称快说杀得好,但想怒也怒不起来。 三公对看一眼,太师开口:“出了什么大事儿王上可还好” 老太监道:“王上还在昏迷着,您等进来瞧一眼就知道了……” 三公点点头,进了周王寝宫。 入目处,两个年轻人坐在桌前,一男一女,都十分年少,男子正在喝茶,女子手里拿了一块点心,二人的姿态都十分闲适,仿佛在自己的家里一般。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再看王上,躺在床上,瘦骨嶙峋。 众人大惊,太师急忙来到床前,问:“王上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老太监含了一把辛酸泪,“自从天师离开后,王上便日渐消瘦,太医们轮番诊脉,说王上五劳七伤,心血耗损,换了无数药方,也无效用……” “既然如此,为何我等多次求见,王上不见”太师问。 老太监快哭了,“王上每日昏昏沉沉,天师留守的人说王上近期修养身体,不宜见朝臣,老奴自然也不能做主……” 太师怒,这一刻,他觉得来的这两个仙门中人将天师的人杀得好,他又问:“如今怎么不见一个太医” 老太监也不知,“大约在赶来的路上,您等来的太快了,不过那位仙门的姑娘,给王上喂了一颗丹药,王上看起来,比早先气色好了些,虽然还没醒来……” 太师闻言压下怒意,这才正儿八经地对卫轻蓝、江离声拱手,“听说两位是仙门中人,敢问两位高姓大名” 卫轻蓝站起身,“昆仑卫轻蓝。” 江离声放下手里的糕点,“清虚江离声。” 昆仑与清虚的名号,在凡界来说,并不陌生,三公九卿闻言,齐齐一惊,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来自昆仑、清虚两大仙门。 太师连忙道:“原来是昆仑清虚的两位仙长,不知两位仙长,为何闯入王宫,还杀了这么多人” 卫轻蓝道:“我们本是为云山城云家之事而来,先去东宫,见过了太子,如今来见王上,不想王宫内被设了阴邪的大阵,我们二人为破阵,才杀了守阵之人。” 三更 第三百零五章 王道微缺 卫轻蓝简单将事情解释了一遍。 王宫是凡间贵地,本该紫气环绕,祥云笼罩,但他们来时,却阴沉沉不见天日,黑云积压,显然是有人在王宫上空设了阴邪阵法,吞噬帝王龙气。如今周王病重在床,形容枯槁,昏迷不醒,自然是与身上的龙气几乎被吞噬殆尽有关。 三公听罢,齐齐大惊。 太师骇然,看着昏迷不醒的周王,“这么说,近来天象反常,井水溢出井面,河水、泉水、池水同时泛涨,宫殿、府宅、民宅皆摇晃,也有五色光气入贯紫微星,遍于四方,尽作青红,天空看不见二十八星宿,可是与这大阵有关” “应该是,天象反常,王道微缺。”卫轻蓝颔首,“周王枉顾河新城上万黎民百姓的性命,如今又发兵云山城,兵祸一起,又伤亡无数。朝纲偏斜,社稷不稳,天道示警。” 太保抖着手,“自从天师新任,王上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怪不得将我等朝臣的话都不听在耳里,厌烦太子,一心信重天师,原来是邪阵作祟。” 太傅颤着身子说:“两位仙长,既然您二人破了这邪阵,王上他……可还有救” “若是我们不来,不出三日,王上寿数必尽,但我们如今来了,王上自然有救。只不过,仙门中人,可救凡尘百姓,但不可影响天子王族寿数。”卫轻蓝看着三公,“敢问诸位,真要我们救王上性命” 太傅道:“自然是要救。” “我们如今来到凡界王都,面见周王,是因有河新城的因果在身,若只单单破阵,请求王上收回发兵云山城的诏令,也算了结了河新城之事牵连的因果,与王庭牵扯不算太深,届时我与师妹,回仙门,领些罚而已,但若是救周王性命,这牵扯的因果,恐怕就大了。”卫轻蓝道:“四界协定,任何一界,不得插手其它界王族人事。否则违反四界协定,四界协定一旦撕毁,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仙门一直庇护凡界,如今王上性命被害,仙门岂能袖手不理”太傅道。 太师比太傅冷静不少,“太医来了吗先听听太医怎么说” 老太监连忙回话,“太医们来了,都在殿外候着。” 太师吩咐,“让他们都进来。” 太医们提着药箱,鱼贯涌入,十多位太医,一下子挤到了周王床前,为其轮番诊脉。 片刻后,为首的太医对三公拱手,“王上的脉相,好像比昨日要强劲了些。” 太师问:“就没有别的了” 太医斟酌着说:“王上他、他本是日渐衰竭,油尽灯枯之象,但如今……似乎又有了些生机……” “王上病的如此严重,且拖了这么久,你等为何瞒而不报”太师质问。 为首的太医跪在地上,“太师恕罪,是、是天师的人,不许我等对外泄露王上病情。说王上不会有事儿,若我等敢泄露王上的病情,便要了我等的脑袋。” 其他太医们也跪到了地上,齐齐点头。 太师问:“王上还有多少寿数,你等不要隐瞒,如实说来。” 为首太医回答:“照如今脉相看,大约、大约有七日寿命。” 太师一时没了声。 江离声看着为首的太医,心想凡界太医院的太医,看来还是有些本事的,说的还挺准,她喂了周王一颗丹药,的确可保他七日性命。“你们就没别的法子了救不了王上”太傅问。 太医们齐齐摇头,为首的太医道:“太傅,我们这些日子以来,能使的法子都使了,但王上的身体日渐衰败……” “天师离开时,王上还好好的,他一走,王上身体便迅速衰败,是也不是”太保问。 太医们点头,“是。” “天师到底想干什么她是风氏一族人,为何想害王上寿命”太保怒道:“我本以为,她只是惑君而已,没想到,她竟然想要王上的命。” 太师摆手,“你们先都退下去吧!” 太医们本来觉得三公会问罪,如今见不治罪,如蒙大赦,齐齐退了下去。 太师看着昏迷的周王,又转向卫轻蓝与江离声,“两位仙长,王上什么时候能醒来” 江离声道:“一个时辰后应该就会醒,用不了太久。” 太师点头,与太保、太傅商议,“请太子来吧此事问问太子意见。” 太保踌躇,“请太子出东宫吗但王上勒令太子闭门思过。” 太师道:“如今都什么时候了太子还如何能闭门思过王宫发生的事情,连我等都不知,更遑论一直闭宫不出的太子太子身为储君,如今王宫和王上之事,关系到我西周的江山社稷,岂能不问问太子意见” 太傅也点头,赞同,“是啊,请太子出东宫吧若是王上问罪,我等一同担待。” 太保一时没了话,看向身后的九卿。 奉常、廷尉、内吏、郎中令等互相对看,片刻后,也齐齐点头。如今王上都病倒到了这个地步,三公都同意了,他们没道理不同意。 于是,太师吩咐老太监,“去东宫请太子,你亲自去。” 老太监领命,带着人颤巍巍地去了。 江离声见西周的朝臣们还算一心,没因为周王病重,太子闭门自省,朝中人夺权而搞内部分裂,众人有商有量,很快就商议一致,她不由得心里点了下头,又捏起一块糕点来吃。 三公九卿商议完,回头便瞧见,坐在不远处的桌前,对着几碟糕点又吃的津津有味的江离声,一时间都有些无言。 太师试探地问:“江仙长,仙门中人,不是辟谷吗也吃五谷” “别人是辟谷,我与别人不太一样。”江离声自觉没什么跟他们客气的,虽然只与姬满在东宫相处了一顿饭的功夫,但对他的性情,也看透了个七七八八,太子重仁孝,若是请他来商议,他肯定是要救他爹的,既要救他爹,她就要拿出剩余那半截不死草给他。 拿不死草救个王道微缺的周王,她真是不怎么乐意的。所以,吃他些糕点怎么了把整座王宫都堆满糕点给她吃,也不及她的不死草珍贵。 三更 第三百零六章 好兆头 太子姬满被勒令闭门思过,东宫紧闭,不许见朝臣,只府中几个幕僚,想法子打探外面的消息,王宫被天师把持,朝臣们都被蒙在鼓里,他更是没得到半丝周王病重的消息。 他在府中,一边与山膏闲聊,一边等着宫里来人,询问他关于东宫闹出的巨大动静,同时也想着如何应对应答。 但等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见王宫来人,姬满泛起疑惑。 山膏听到王宫上空的动静,“嗖”地窜了起来,“打起来了!” 姬满腾地站起身,“什么打起来了” 山膏刚要去帮忙,听见姬满这话,止住脚步回答他,“我主子他们两个和王宫里的人。” 姬满有些担忧,“王宫有天师留下的人。” “我去帮忙。”山膏扔下一句,腾空而起,转眼就消失了身影。 姬满立在原地,看着王宫方向,据说天师离开时,留了不少人在王宫,他这个太子,天师不是十分看在眼里,所以并不怎么理会他,东宫只有羽林卫看守他,并没有她留下的人,卫仙长和江姑娘只两个人,不知是否是天师留下的那些人的对手。 幕僚走过来,“太子,咱们要不要派人去王宫帮助两位仙长” 姬满虽也忧心,但还是摇头,“仙人打架,孤等凡尘俗子,帮不上忙。” “您是储君,怎能是凡尘俗子”幕僚连忙说。 姬满轻叹,“一样,没什么区别。” 他刚刚亲眼所见两位仙长在他面前消失,也是亲眼所见,那一只江姑娘养的灵宠如何腾空而起转眼消失,他自问即便他将东宫的势力倾巢派出,也帮不上大忙,没准添乱。 幕僚不再劝说,他望着王宫的方向,也忧心道:“这都半个月了,自从天师走后,王宫上空的云层聚集的越来越厚,下臣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话他以往不敢说。 姬满不接话,他在一个多月前就注意到了,算起来,王宫上空的天,也阴了四十几日了。他上折子与父王提过,但父王不知是连他的折子看都没看,还是看过了,置之不理,总之,没有批复,也不见他。 王宫上空电闪雷鸣,轰隆隆声不绝于耳,期间还伴随着刀剑打斗的咔咔声,金光四溅,声响几乎震动全城。 大约过了两三盏茶的工夫,王宫上空的云层似被什么东西劈开,乌云散去,显出晴空朗日。 望到晴空,仿佛如扫走了人心上的阴霾。 姬满面上露出笑意,“应该是两位仙长赢了。” 幕僚惊喜,“若真是两位仙长赢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太子您的转机来了。” 姬满收起笑容,“近来孤一直担心,我只希望父王平安。” 幕僚看着姬满,也收起喜意,心里叹气,太子仁义,但就是太过仁义了,东宫才陷入如今的困境,若不是仙门的两位仙长主动找来,这困境怕是还挣脱不得。如今王宫的上空见晴,这总归是好兆头,兴许太子马上就会挣脱困境了。 果然,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周王身边的大总管太监福寿带着人来了东宫,关闭了一个多月的东宫大门打开,福寿带来了三公九卿的恳请,请太子出宫,前往王宫,与群臣共议大事。 姬满看着福寿,“福公公,父王呢父王他可还好” 福寿看着姬满,叹了口气,“王上不太好,太子您请吧!事态紧急,您得赶紧去,路上老奴与您边走便说。” 姬满本要沐浴更衣,闻言不再将就,匆匆跟着福寿出了东宫。 路上,老太监福寿将王宫今日发生的事情与姬满说了,自然也提到了自从天师离开后,王上就上了两次朝,后来便卧病在床不早朝了。 姬满又惊又怒,“父王卧病多日,不能早朝,为何朝臣们无人看望父王,治理此事” 老太监无奈,“天师的人把持王宫,就连老奴想往外递个消息,都递不出去,朝臣们不知,如何能治理此事更何况,天师厉害,三公都得退步,她留下的人也厉害,挥手便可杀人于无形,且死相凄惨,谁敢啊” 姬满心里恨极,“那父王呢你说父王如今不太好了,是如何的不好太医治不了吗” “太医治不了,若是能治,早治了。”老太监道:“幸亏今日宫里来了仙门中人,那二人虽然年少,但本事可不小,杀了天师留下的所有人,您是没瞧见,足足有九十九具尸体,不足两三盏茶的功夫,都被那二人杀了,如今两位仙长说王上能救,但是有些棘手。” “怎么棘手”姬满问。 “据说是四界协定,任何一界,不得插手他界王族人事。尤其我们人界,影响帝王寿数,便影响国运。” 姬满瞬间息了声。 他身为储君,自小受先贤教导,学治国理政之策,以求将来继承王位,他是王位继承人自然也知道四界协定,更甚至人界王族命数,自有天道主宰,若其它界随意插手,便影响国运。不止如此,插手之人,也会沾满因果,天道不许,后果难以预料,轻者影响修行,重者遭到天谴反噬惩戒。 “天师出自风家,不知她为何要害王上,她这么做也不知是她自己个人之利,还是风氏一族的意思。”福寿红了眼睛,“老奴从小伺候王上,曾经也劝过王上,觉得新任的天师不太妥,不如故去的老国师仁善,但王上对她十分信任,老奴也是没想到,自从她离开,带着王军前往云山城,王上的身体便迅速衰败了下去,王宫里由她留下的人把控,王上昏迷不醒,老奴也没法子……” 姬满自然也劝过多次,这才惹怒了父王,罚他闭门思过。 福寿又道:“今日闯入王宫的两位仙长,不同于风氏一族的人,若风家的人救王上,自然不算违反天道,毕竟风家本就守护凡界,得天道认可,身负天职。除了天师,不知能不能再找到风家的人来试一试。” 姬满闻言,看向福寿。 福寿拿出帕子抹眼泪,“老奴就是不忍王上,年纪轻轻,就……听那两位仙长说,王上最多还有七日性命……” 姬满心头如被巨石堵住,早先短暂的轻松已消失殆尽,“风氏一族据说居住在西北海外大荒之山,仙门中人去一趟,也要月余,更何况我等凡人去请,怕是没个一年半载,都到不了地方。而父王,你说他如今只有七日……” 他的眼睛也渐渐红了起来,泛出泪意,攥紧拳头,“父王、父王他不能有事。” 三更,宝贝们,月票,么么么么么 第三百零七章 救 姬满来到王宫,江离声已将桌子上的所有糕点都吃光,正在喝茶。 三公九卿亲眼瞅着她一碟又一碟,将五六碟糕点都吃了个干干净净,桌子上摆了一堆空碟子,心情都颇有些复杂。 不说这么喜爱凡间吃食的仙门之人,他们平生仅见,只说她这个心态,哪怕是仙门中人,怕是也难有人企及。 太师出声询问江离声,“江仙长,若是不够,让御膳房再给你送来些” “不用,够了。”江离声估摸着姬满也该来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姬满冲了进来,他扫了一眼殿中众人,几步冲到了病床前,“父王。” 虽然已从福寿的描述中得知周王形容枯槁,大病将去之态,但亲眼所见,姬满还是一下子被惊住了,瞬间泪如雨下。 他没想到,不过月余,明明身体健朗的周王,如今竟然如此衰败。 一时间,殿中只听到姬满又惊又急又悲恸的哭声。 “太子,如今不是哭的时候。”太师上前,拍拍姬满肩膀,“两位仙长说,王上还有救,但……” 姬满惊醒,猛地转头,三两步跪到了江离声和卫轻蓝的面前,额头叩地,“求卫仙长、江姑娘,救我父王。” 江离声早已料到,所以一点儿也不意外,毕竟,他一个太子都当到被困死在东宫的境地了,竟然一点儿也不想逼宫弑父篡位,孝心可表。 她转头看卫轻蓝。 卫轻蓝同样不意外,他拉着江离声避开他的叩首,伸手托起他,语气冷静温凉,“太子,你可知道,四界协定,仙门中人,不可插手帝王命运” 姬满本打算跪地不起,但却被卫轻蓝随手一拉,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他艰难回答:“知。” 卫轻蓝继续问:“那你可知,我们一旦插手,更改帝王寿数,不单单毁了四界协定,还有违天道” 姬满泪盈于眼,“知。” 卫轻蓝继续问:“那你可知,明知不可为,而为,后果不堪设想” 姬满艰难点头,“知。” 他哽咽,“但身为人子,岂能看着我父王身死,而明知能救,却见死不救孤做不到。” 卫轻蓝又问:“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要你付出性命哪怕他醒来,再多寿命,也做不了一位明君依旧一意孤行置黎民百姓于不顾哪怕王朝社稷基业因周王一人性命得救而彻底陷入不可挽回的衰败之地” 姬满面露痛苦,片刻后,他泪流满面,“百善孝为先。” 卫轻蓝沉默片刻,扭头看向三公九卿,“太子决意,诸位可有意见” 三公沉默。 九卿亦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所有人,都比太子年长,不然也做不到如今的官位,但一面是强求,一面是父子孝道,他们不能说太子如此选择是错的,但也说不出口不赞同的话。毕竟,如今躺在病床上的,是西周的王,一朝天子。卫轻蓝见众人沉默,相当于默认,他又转头看江离声,“不死草是你的,再多的因果,也是你背。” “再背了这个因果,我会有多严重的后果啊”江离声苦着脸问。 “如今已知鬼界怕是不安分,妖界如何,还未可知,但就仙门来说,你因救了河新城上万百姓,插手凡界天子诏令,不过有玉师叔护你,罚到昆仑受戒,自是极轻了。但如今更改帝王寿数,有违天道,若是天道惩戒,大约是修行难为,雷劫难渡,寸步难行,可能终生难成大道……” “会不会被关进昆仑的万年无望崖”江离声听他一连说了好几个难,顿时有些心梗。 “若是你被关进去,我便与你一起,对比我说的,兴许,万年无望崖也是轻的了。”卫轻蓝看着她。 江离声嘟囔,“早知道,我们直接去河新城跟那个天师打了,来什么人界的王都啊竟然这么大的麻烦等着我们。” 谁能知道,周王这个王,竟然被那个天师害的病重成这样需要她来救 她想到了什么,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扯住卫轻蓝的衣袖,“卫师兄,你说,那个天师风栖,不会是故意设了圈套,等我们来上钩吧她与那个我们在回水下祭坛遇到的黑衣蒙面人是一伙的回水下祭坛、河新城、七玄门、琴鼓山,还有如今的人间王宫,都是他们在背后搞什么惊天阴谋想杀我们,杀不了,便用这个法子” “说不准。”卫轻蓝道:“王宫的大阵,布阵虽然不知是什么时候,但启动应该也就月余。” “这个阵,七七四十九日,便会要了周王的命,如今还差个两三日。”江离声小声嘟囔,“哎,我们到的太快了。” 她充满怀疑,“大约这也是天意周王命不该绝” 从琴鼓山,她救了各宗门的师叔们,飞舟上,她又拿玉膏救了周寻默,因此巫凌雪将祝余草带到了合欢宗,周寻默将祝余草给了她,她服用了祝余草,又再度改造变化了灵府,可以催动微薄灵力,她用灵力,灵机一动,画了瞬息符,竟然缩短了十日的行程,提前来到了人界的王都。 否则,若是按照预计,等她和卫师兄到了王都,周王怕是都死的透透的了。 “也许。”卫轻蓝笑了笑,“这样说,也不是没道理。所以,后果如何,难以定论。” 江离声道:“若是按照预计行程,我们来到王都,也晚了。大阵一旦成功,周王生死,整座王城,会不会也变成如河新城、七玄门一般” 卫轻蓝点头,“也许。” 江离声又道:“先是修仙界,再是人界,还有我们遇到的有人驱动阴煞鬼,可见鬼界也掺和了进来。四界已有三界搅入如今的乱局,妖界又岂能幸免也许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妖界也被搅入了。” 卫轻蓝颔首,“可以这样想。” 江离声吸气,“卫师兄,所以,我们救不救他” 卫轻蓝转头看了一眼姬满和在场的三公九卿,声音平静,仿若稀松平常,“救,我与你一起担责,不救,也无可厚非。” 江离声一锤定音,“救!” 修行本就是逆天而为,有违天道又如何谁又知如今及时来这一趟不是天意让她为呢万年无望崖若有卫师兄陪,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周王虽近来有些不仁,但从王宫被设这个阴邪大阵来看,也是被人所害,黎民百姓的性命在她眼里是命,周王的命,又如何不是一条人命手里有能救人的东西而见死不救,也不是师父一直以来教导她的顺心而为 大道自然,她就顺心吧!反正她修行本就寸步难行,雷劫难渡她又不是没渡过回水岸旁的数百道雷劫,不是也没有将她劈死吗?再难渡的雷劫,也就那样了吧 救个人而已,怕什么更何况,她还收了人家那一丝紫气,不救也说不过去。 三更 第三百零八章 起死回生 江离声说出“救”字,姬满心下感激,又要跪地对她叩头。 卫轻蓝伸手拦住他,“太子,不必如此。” 江离声也摆手,“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见死不救,不说天道如何,但有违本心为善是真,别再对我磕头了,你这么有孝心,我只希望,如今我答应了救你父王,将来你若为君,做个爱民如子的天子就行了,别总给自己的黎民百姓找麻烦,也别给我们修仙界找麻烦。” 姬满重重点头,“我答应江姑娘。” 江离声进入灵府,从土里揪出那半截不死草,刚要拿出来,发现这不死草,好像对比那日在太乙为了救人,折了一截后,又长长了一小段,她怀疑自己的错觉,正瞅见山膏在门口探头探脑,对它喊,“山膏,你过来。” 山膏本来是过来帮忙打架的,但发现当时它好像帮不上什么忙,索性躲远了观战。后来发现江离声和卫轻蓝赢了,它对一地的死人没兴趣,便溜去了御膳房。在御膳房吃了个肚宝滚圆,这才溜了回来。 见江离声喊它,立即溜进了殿内,到了她身边,问:“喊我做什么” 它一出声,口吐人语,顿时惹得殿内除了姬满在内的众人大惊。 江离声问它,“你来帮我看看,我这不死草,是不是又长长了些若是长长了,是不是可以再折一段” 毕竟不死草难求,她手里也就这么一截枯枝,若是都给了,可就没了,她还是有点儿舍不得都拿出去的。 山膏探进她灵府,看了一眼,肯定地点头,“嗯,长了一小段。” 江离声顿时开心了,立即一折为二,又将剩下的一小段重新栽入沃土里,口中嘟囔,“长吧,长吧,再长些,等我有了灵泉,再给你浇灌些。” 她觉得应该是在太乙吸入的碧寒潭里的灵泉水起了作用,毕竟来自灵脉嘛。 眼见她手中凭空多了一截枯草,众人的视线都看着她。 江离声拿了那一截枯草,来到床前,催动微薄的灵力,将枯草化了,灌入周王口中。 众人顿时又都盯紧了周王。 不死草不愧是能起死回生的神草,不过片刻,周王身上便焕发出生机,整个人肉眼可见在变化恢复,不再形容枯槁。 很快,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太子大喜,“父王,您醒了。” 三公九卿也露出喜色,“王上,您醒了!” 江离声心下也惊叹,不死草用在太乙那个弟子身上,却只能保住了那名弟子的根基姓命,可见最大的作用,都在保住灵根上了,而周王没有灵根,自然可以让他的肉身发挥最大的恢复效用。 周王刚醒来,整个人似乎弄不懂眼前的状况,见这么多人都围着他,眼底露出疑惑,“满儿寡人这是……” “父王,您被人所害,幸好两位仙长救了您,这位是清虚仙山的江离声江姑娘。”姬满伸手扶起周王。 周王被他扶着慢慢坐起身,目光顺着姬满的视线,看到了站在床前不远处的江离声,以及她身后半步的卫轻蓝,二人左右围着三公九卿,都是他熟悉的面孔,他点点头,“寡人被何人所害” 姬满一时不知该怎么告诉周王,看向三公。 太师上前,“王上,您是被天师设下的阴邪大阵所害啊,两位仙长说了,这大阵已运行了四十六日,若是再运行三日,足够七七四十九日,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您了。”“天师”周王看向太师。 太师点头,“正是,王上,天师设阵害您……” “她是风家人,女娲后人,如何会害寡人”周王不信。 太保上前,“王上,您有所不知,自从天师带王军离开王都,前往云山城,您就病倒了,王宫被天师留下的人把持,臣等一直见不得您,若非今日两位仙门的仙长寻来,您……您性命不保。” 太傅也点头,“是啊,王上,由不得您不信,王宫上空,阴云笼罩已月余,不见晴朗,吾等觉得是有些疑惑不妙,但也没想到,竟然是被天师设了阴邪阵法,专吞噬您的龙气……” “这怎么会风家人,一直护凡界龙脉,不止我一朝,商、夏两朝,甚至再往前……”周王摇头,喃喃,“难道是我西周已没了国运,风家人才弃寡人而……”,他很快就摇头,“不、不,曾经老国师说过,我西周有两百多年国运,如今不可能半途崩阻……” “不信你看,这就是我救你之前的样子。”江离声拿出一块留影石,扔给他。 周王遂不及防接住留影石,“这、这是……” “你看就是了。”江离声示意他。 周王低头去看,留影石上呈现出王宫上空浓密的黑云,这黑云,黑压压,密压压,不停地翻滚,集聚,看着十分骇人,以及出现的近百黑衣人,与他们二人在半空中打斗的场景。很快,画面一转,黑衣人死尸一地,天空黑云散开,露出晴天朗日,紧接着,便是他形容枯槁地躺在病床上,再然后,太子痛哭流涕,磕头哀求他们救他。 一幕幕场景,让周王神情变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三公九卿瞧着惊奇,齐齐心想,果然是仙门中人有本事,任凭他们费多少唇舌,也不如这被记录下来的画面更有说服力。 周王似乎难以接受,“这、这是为何……天师出自风家,明明老国师说过,我西周国运,还有两百多载,如今刚不过四代,百年而已,她、她为何要杀寡人……” 卫轻蓝道:“我昆仑的一位前辈推演,西周国运,也是两百多载,如今显然是问题出自那位天师风栖身上,有人祸乱我修仙界,生出了好几桩大事儿,如今显然人界也在被算计之列。” “你是……”周王看向卫轻蓝。 卫轻蓝对上周王疑惑的神色,“在下昆仑卫轻蓝。” “原来是昆仑仙山的人。”周王点头,又看向江离声,“刚刚太子说你是来自清虚仙山” 江离声也点头。 周王拿着留影石的手有些斗,又看了看,递回给江离声,对姬满道:“给寡人拿一面铜镜来。” 立即有人给他拿来了一面铜镜。 铜镜内,周王容色不再枯槁,已没了病重之态,与方才所看的留影石上的影像判若两人。 他不得不接受事实,“多谢两位仙长,救了寡人。” 江离声不承这句谢,对他道:“河新城有两万余人,当时有一万多人没染瘟疫腐毒,正巧我去了河新城,不忍见那一万多无辜的人被焚城活活烧死,所以,利用仙门法宝,救了那一万多人,派人送去了云山城云家安置。王上不用谢我的救命之恩,赶紧发一道王召,将天师所率的前往云山城绞杀的王军召回来,不再问罪云山城云家,就是对我最好的谢礼了。” 三更 第三百零九章 王召 江离声此言一出,周王沉默。 江离声看着他挑眉,“怎么周王,你不愿意河新城的百姓,可是你王朝的百姓,任由无辜之人惨死,你如今还觉得你是明君所为吗还有云山城,云山城云家素来偏安一隅,不插手朝廷是非,但因为云家有子孙进入山门,此回被我求到,才不得已,安置了河新城那上万百姓。你身为一国之君,不救你的百姓,视人命为草芥也就罢了,如今别人救了,你竟然还要派兵剿杀人家,是什么道理” 周王惭愧地摇头,“不、不是寡人不愿,事已至此,寡人怕是发了王召,天师也不会听命收兵……” 他闭了闭眼,“天师既然蛊惑谋害寡人,她的所作所为,必有目的,岂能听寡人诏令” 江离声想想也是,“这么说,你的王召,没用了” 周王虽然不想承认,但如今事实摆在这里,他也不得不承认。如今回想起来,这半年,他做了好几桩错事,如今几乎回想不起来,当时为何听信天师,杀重臣,不听劝谏,一意孤行,他也是在先王临终前起誓,要做一位明君的啊。 幸好,两位仙长来了王都,救了他,否则他岂不是会就这么死了不止毁了祖宗好不容易打下的西周基业,也毁了他为君的清名。 “王召不会没用。”卫轻蓝清声道:“周王只管下王召,我与江师妹会带着王召前去云山城,哪怕王召在天师面前不管用,但也是天子诏令,有堂堂正正的明目令天师收兵,若她不拒绝不听命,便是违反王召,我等可杀之擒之,周王也可以拿下她,向风氏一族问个明白,依照推演,明明西周有两百多年国运,为何风氏一族的灵主,会害王上,意图祸国。” 周王觉得有理,点头,“也罢。” 他当即下床,亲自起草王召,盖了玉玺,然后回头看向卫轻蓝和江离声,“是两位仙长拿了寡人的王召去一趟云山城,还是由寡人派人去云山城天师带兵走了数日,如今恐怕已经到了云山城,由寡人派人携王召去,怕是极慢,两位仙长有大本事,应该不日便能到” 卫轻蓝想了想,没立即决定,而是拿出传讯牌,给云端传讯,“云师兄,云山城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云端回的很快,“卫师弟,王庭的王军今日已兵临云山城下,那天师术法极高,身边又带了无数修为极高的人,两位师叔与我等已与之会了一面,幸好有江师妹给于师叔的符箓,否则今日我等必然伤重不敌,于师叔已向宗门发出求救信。” 卫轻蓝沉了沉眼,“我与江师妹如今在王都,周王已重新起草诏令,收兵回朝,我们这便赶去云山城,你们在我们去之前,一定撑住。” “好,卫师弟放心。不止于师叔已向宗门求救,楚师叔也已向清虚求救。”云端道:“两位师叔说了,那天师的术法,邪门的很,不像是正统术法,身为风氏一族之人,既是女娲后人,怎会修行的不是正统术法不是这位天师有问题,就是风氏一族有了惊变。” “嗯,她在周王宫设了阴邪大阵,周王几乎被她所害,幸好我与江师妹救回了周王。我们这便出发去云山城。”卫轻蓝简单说了一句他与江离声的状况。 “原来如此,卫师弟你与江师妹一路小心。”云端嘱咐。 掐断传讯牌,卫轻蓝看向周王,“我与江师妹拿了王召,先行前往云山城,周王可派三公中一位,以及身边的这位近身伺候的公公跟我们一起走,以作这份王召如实的证明。以防万一,待我们离开后,周王召集兵马,亲自带兵前往云山城,毕竟,我等必不可能伤害凡间士兵,但周王不同,您亲自去,可回收天师手中兵权。” 周王点头,“好,就依仙长所言。” 他看向三公,“太师,劳烦您随仙长走一趟” 太师应下,“好,老臣就随两位仙长走一趟云山城。”周王见太师应下,又看向老太监,“福寿,你陪同太师一起。” 福寿连忙领命,“是,王上。” 周王将王召递给卫轻蓝,“是孤被天师蛊惑,犯了糊涂,才酿成大错,就拜托两位仙长了。” 卫轻蓝接下王召,塞入袖中,点头。 周王又问:“两位仙长,是即刻启程若是不差一顿饭的功夫,容寡人宴请一席再前往不迟。” 卫轻蓝没立即答应,而是看向太师,“太师可要收拾一番” 太师知道事态紧急,“老臣这就出宫,有半个时辰就好。” 卫轻蓝颔首,“好,那我们在王宫里等太师半个时辰,还请速去。” 太师应是,立即匆匆出了周王寝宫。 卫轻蓝这才对周王道:“多谢周王了,不必宴请,我师妹喜好凡间吃食,若是时间允许,让宫里的御厨为我师妹做些吃食点心,给我师妹带走就是了。” 江离声喜欢这个安排,连连点头,“对对对,不用宴请,耽误时间,我们在东宫时,太子已招待了,如今就不必了,让御膳房给我多做些吃食就行。” “也好。”周王如今清醒了,也知道云山城失态紧急,当即命人去御膳房。 江离声心情好了不少,如今看周王也顺眼了,觉得御膳房半个时辰怕是也做不了太多,她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怎么能就带走这么点吃食,便又再提要求,“京城是不是有许多好吃的吃食您是周王,派个人,带着我的灵宠,去帮我采买一些呗。” 周王愣住,“仙长您要带走很多吗” “嗯,能多带些最好了,毕竟,我来一趟不容易,兴许往后百八十年都不再来了。”江离声道。 周王立即点头,解下自己的腰牌,递给王宫的护卫统领,“你去,带着……”,他看向山膏,“仙长的这个灵宠……快去。” 山膏一听,顿时精神抖擞,扯了那人驮在自己后背上,“走喽。” 三更,宝贝们,月票,么么么么么 第三百一十章 言之有理 山膏驮着一个人消失的太快,几乎让周王怀疑眼花了。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对江离声感慨,“不愧是仙门仙长养的灵宠,如此有灵性。” 江离声说:“它跟我一样,也喜好凡间吃食。” 周王笑着点头,“两位仙长快坐,寡人刚刚醒来,你们就要离开,让我们再多叙些话。方才仙长说,修仙界也出了几桩大事儿,还提到了鬼界,这么说,四界又开始动荡不平了寡人也想听听。” 卫轻蓝寻常时候不爱多言,示意江离声说。 江离声其实也不想多费口舌,往日她都让山膏巴巴,如今把山膏打发出去了,卫轻蓝明显不想开口,她只能捡着大概的,自己与周王等人说了说。 她说的实在是太简单,简单到从修仙界的秘境试炼,说死了很多仙门弟子,又提到各仙门失踪了些长辈,又提到她与卫轻蓝,因为她馋嘴,受了河新城裴家一饭之恩,因此沾染上了人间的因果,接手了裴家之事,自然也就遇到了河新城被焚城,她救了上万百姓,又牵扯了如今的云山城等等,大概事情,三言两语一提而过。 即便她说的简单,但仍旧听的周王与众人都觉得惊心。尤其是他们听到了河新城被焚城时,那上万染了腐毒的人,竟然都已没了魂魄。 有人在大批拘魂,不知目的为何。 即便是鬼界,其实也不乐意鬼门关鬼满为患吧毕竟,不是所有鬼,都能修行,有很多鬼,经由鬼门关,转世投胎,也有很多鬼,投入畜生道等等,鬼魂太多,鬼界也是负担。 江离声片刻后就说完了,“反正,事情就是这样,如今我与卫师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作乱,但可以肯定,肯定有修仙界的人为乱,凡界的风氏一族,如今一看,也脱不了干系,既然阴煞鬼被人驱使,鬼界显然也掺和了,如今就差妖界,我们还没遇到,但也说不准,毕竟在秘境里,高阶妖兽伤人无数,兴许有妖界搅弄。” 周王叹气,“哎,四界才安定多久如今又生动荡。” 江离声随口道:“安定了上万年啊,大战后,不是一直安定吗” 周王心梗了一下,她随口就是上万年,但要知道,人界人的寿命,也就百年,更甚至,多数也就几十年,对于仙门中人来说,真是弹指光阴,不算什么,他深深叹气,“这么说,只我人界,一直弱小,万年前,我人界荒山求生,万年后,好不容易建朝安定,使百姓安居,寡人是真不愿,四界再生动荡啊。” 他怕山川崩塌,天灾不断,河水暴涨,瘟疫肆虐,他怕他的王朝一夕倾覆。 “放心,我们仙门中人,会庇护人界的。”江离声伸出爪子,想拍周王肩膀,被卫轻蓝轻轻抬手给拦住,将她的爪子握在了他手里。 她扭头看卫轻蓝一眼,摸摸鼻子,这爱拍人肩膀的手贱毛病,的确得改,继续说:“毕竟,我们仙门中人,不少也来自凡界嘛。有灵根者,被选入仙门,就像云家的子弟,每一代都有人被选入仙门。还有,我也来自凡界。” “你出生凡界”周王真是惊讶了,“怪不得这位仙长喜好凡界吃食。” “对,我吃五谷杂粮,从小就没戒断,我师父也爱吃,便任由我了。”江离声道。 周王点头,“仙长这么说,寡人就放心了,否则寡人真怕啊。” “也不用太怕,你命还是挺大的。老天爷估计还不太想收,否则你也等不到我们来了。”江离声宽慰他,“还有你有个好太子,至仁至孝。” “这么说也是。”周王终于露出些笑容,看向姬满,“满儿,有你,为父甚慰。” 姬满摇头,“是父王从小便教导儿臣,忠义理智信,为储君之道,儿臣自然不能不孝。” 周王拍拍姬满肩膀,“近来辛苦你了,是父王对不住你。”姬满摇头,“父王也是被人所害,怪不得父王。” 周王欣慰道:“待云山城事了,寡人便退位,你已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储君,可登位。” 姬满当即跪在地上,“父王不可,您如今已被仙长救回,春秋正盛,儿臣与朝臣们会一心辅佐父王,共保社稷安泰。” 周王伸手将他扶起来,“寡人知你孝顺,你先起来吧,此事容后再议。” 姬满站起来,还想再说什么,想到确实不宜再多言,毕竟两位仙长马上就走了,他有些舍不得地看向卫轻蓝和江离声,“卫仙长、江姑娘,你们此回离去,果真会如江姑娘所说,百八十年不再来王都了吗” “嗯,差不多吧!”江离声点头。 卫轻蓝颔首,“若无重事,牵扯太大,自然不会轻易来了。” 姬满道:“孤与两位仙长,相交日短,本以为会多留两日,没想到短短一日,两位仙长就要离去,此生再难见,孤实在是……有些舍不得。” 江离声歪了歪头,“聚散别离,人生常事嘛,大男人别磨磨唧唧的,你可是储君,干大事儿的人。” 姬满满腔情绪一下子被她一句话堵住,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了。 卫轻蓝轻笑,“我师妹说的没错。” 他这一笑,如昙花盛开,着实好看,不少小太监顿时看呆了。 江离声伸手捂住卫轻蓝的脸,“唔”了一声,“卫师兄,在合欢宗时,你还说我,如今你,这是做什么不许笑了。” 卫轻蓝收了笑,“嗯。” 江离声撤开手,众人也都赶紧移开了眼睛。 周王叹道:“吾辈无灵根,便只能叹天安命。着实羡慕仙长们。” 江离声不赞同这话,“周王啊,您都是人界的一朝天子了,瞧瞧您住的这王宫,雕梁画栋的,金碧辉煌的,金砖碧瓦的,荣华富贵在手,大权在握,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金尊玉贵,还要什么灵根啊哪怕区区百年,但也有滋有味。仙门有什么好整日里修行,有的人苦修数百年数千年,也体味不了七情六欲,有的人道途崩阻,被妖兽吃了,撕了,或者生吞活剥了,或者被人杀人夺宝害了,或者闯秘境出不来被困死成干尸了,或者雷劫渡不过去,被雷劈死了,化成灰了,等等等等,死法各不相同,您觉得很好吗” “呃……”周王愕然,一时说不出好字来。 江离声伸出爪子,又想拍他肩膀了,但刚要伸出,又控制地放下,挠了挠卫轻蓝手心,口出惊人,“所以啊,凡间多好,人有七情六欲,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就算有生老病死,又能如何只要与人为善,心怀善心,哪怕死了再投胎,还有下一世,再下一世,十世都修善,没准就成仙了。” 她说完,问向一旁安静的卫轻蓝,“卫师兄,是吧” 卫轻蓝点头,附和她,“是。” 周王捋了捋胡须,恍然大悟,“仙长言之有理啊,是寡人自误了。” 三更 第三百一十一章 风栖 半个时辰后,太师收拾好行囊,带了一名随从,准时回到了王宫。 山膏驮着那名护卫统领,扫荡了几条街的吃食铺子,也按时回到了王宫。 它呲着大牙花子捧着两个储物袋对江离声乐的邀功,“你看,我都装满了,足够我们吃很久了。” 江离声接过来一看,两个储物袋里都是满满当当的吃食,她夸赞,“厉害啊!” 若是她自己去,估计都没它这么能干。 她笑吟吟地对周王举了举储物袋:“多谢周王了。” 周王看了看两个小小的储物袋,再看护卫统领脸上的表情,心里也明白这两只储物袋里面怕是大有乾坤,但对比他的命,还有西周安稳的江山,便不值一提了,他乐呵呵道:“小事而已,仙长无需谢。” 江离声收起一个储物袋,将另一个储物袋给眼巴巴地看着她的山膏挂在了脖子上,“行,那就不谢了,我们走了。” 她走出殿内,挥手拿出飞舟,招呼卫轻蓝,“卫师兄,走啊。” 卫轻蓝点头,对周王、太子以及几位朝臣告别。 姬满上前两步,“卫仙长,江姑娘……” 卫轻蓝拿出一个锦瓶,递给姬满,“此丹养元,赠予太子。” 姬满伸手接过,还要说什么,卫轻蓝已转身上了飞舟。 江离声趴在边沿上,对姬满挥手,“太子,兴许我们还会再见的,后会有期。” 姬满攥紧锦瓶,点了点头,艰难地说出一句,“卫仙长、江姑娘,后会有期。” 太师、老太监,以及太师府的一名随从,随后上了飞舟。 顷刻间,飞舟悬空而起,飞上了半空,速度很快,转眼消失在高空。 周王仰目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仙人宝物,手眼通天。” 姬满轻声低喃,“会再见的吧会的。” 因为这两人,解了他身为太子的困局,也因这两人,救了父王,全了他身为儿子的忠孝仁义。 飞舟上,江离声指了两个房间,“这两个房间都能住,太师自便吧!” 太师点头,拱手,“多谢江仙长。” 江离声心累地摆摆手。 太师也累了,带着一个随从,进了一个房间,老太监福寿,去了另一个房间。 几人安置后,江离声看着底下远去的王宫,催动灵力,试图去灵府内搜寻被她吞噬的那一丝紫气,打算若是找到,就给扔回去,可是搜寻半响,那一丝紫气依旧杳无踪迹,仿佛已融入了她的灵府,她只能作罢。 卫轻蓝看穿她的心思,“拿了就拿了,你救了他一命,拿他点东西,也不为过。”江离声只能点头,“不想拿也没办法,我如今也丢不出去了。” 卫轻蓝摸摸她的头,“兴许天师设的这个阴邪大阵,不见得是七七四十九日,兴许只吞噬了所有紫气,便大阵已成,如今这一丝紫气,被你得了,她前功尽弃。你若是扔出去,再被她收了,大约才是麻烦。” 江离声想想也是,伸手抱住卫轻蓝,“卫师兄,我发现,你好会开解人啊。” 无论多大的事儿,在他面前,仿佛都不算什么,不愧是闯过不周神域还能全身而退的人。 卫轻蓝伸手环住她腰,怀中人腰肢柔软,纤细得不盈一握,他生怕一用力就折断,只能虚虚揽着,“你救了周王一命,兴许是你应得的。” 江离声笑,头埋在他心口,“卫师兄,风氏一族居住在西北海外的大荒之山那岂不是不周山地界” “西北海外很大,大荒之山有很多,其中一座山叫不周山。风氏一族居所据说的确在那一带,但具体我也不知,毕竟我当时前往那里,是直接奔着不周山而去,从不周山出来后,带着伤,便直接回昆仑了。” 江离声点头,从他怀中退出来,“我还剩些灵力,再试试画一张瞬息符” “可以试试。但有太师三人,怕是试了也不能此时用。”卫轻蓝道。 江离声自然知道,凡人身体脆弱,可禁不住瞬息符的强压穿梭,但她还是想试试,便拿了符纸,催动灵力,心里想着瞬息而至,但画到一半,符就成了纸灰,她又试了两次,还是一样,只能放弃,“不行了,不成符。” “若是你张张都能成那么厉害的瞬息符,昆仑的玄天境、清虚的山河卷轴,太乙的通灵莲台,让这等上古留存的秘宝颜面何存”卫轻蓝捏了捏她的脸。 江离声攥住他手指,“卫师兄,你学坏了,总掐我脸。” “看你眉眼尽是疲惫,去休息吧!”卫轻蓝道。 江离声点点头,攥着他手指不松手,“你陪我一起。” 卫轻蓝点头,“嗯。” 二人携手回了房间,房门关上,山膏也趴回自己的窝里,美滋滋的把玩着脖子上的储物袋,高兴这一趟人界的王都没白来。 对比江离声与卫轻蓝此行顺利,山膏心满意足,云山城外的王军营帐内,天师风栖脸色阴沉,随扈她的人大气不敢出。 风栖已感应到,她在王都王宫设的大阵,已被人破了,就在半个时辰前,她受大阵被破的反噬,吐了一口血,受了重创,否则今日她已经拿下了云山城。 云山城内,区区几名修仙界人士,岂能阻止她带来的上百修为高深之人,还有十万王军。 但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她设在王宫的大阵被破,她身受重伤,几乎催不动力量。就差最后一步,竟然功败垂成,岂不是一年的布置,都毁于一旦了 她阴沉着脸吩咐身边一人,“风鸣,联络王宫守卫大阵的人,问问是怎么回事儿到底是何人破了我的大阵他们留守的人,都是死人吗九十九人,竟然让人得手了” 叫风鸣的是一名少女,恭敬应是,拿出联络牌,给王宫留守之人传讯,可是一连发出几道讯息,都无人回复,她凝眉催动秘术,片刻后,吐出一口血来,“灵主,留守之人,怕是都已遭难。” 风栖腾地站起身,“找死!” 三更 第三百一十二章 笑话 风栖自诩她布置了将近一年的大阵,天衣无缝,更何况,还有九十九修为高深之人守阵,定会万无一失。 她清楚地知道,云山城云家与仙门有密切关系,云家定会向昆仑求救,她才亲自带着人带着王军,前往云山城,意图一举灭了云山城。那么,届时,王宫大阵已成,云山城又成了既河新城后的第二个炼狱,她术法大成,别说区区仙门弟子,就算修仙界三宗主面前,她也不再话下。 但是谁知道,竟然在最后的关头,功亏一篑。 她脸色阴狠难看至极,“给我查,立即查,看看是何人敢坏我好事” 风鸣擦擦嘴角的血,垂首,“是,灵主。” 风栖新任一年,将本来担任的国师身份,更改名号为天师,便是自诩自己身受天命,虽然王宫大阵功亏一篑,但她不觉得自己已经败了,毕竟,她吞噬了周王龙气是事实,如今只剩丝毫,虽影响了想要的结果,但也不是不能挽回。她站立片刻,让自己冷静下来。 必须查出,到底是谁,毁了她的大阵,此人必除。还有那一丝龙气,也要想法子收了,不能被人所得。 她新任一年,自然不止在王宫留了人手,王都也有她的人。 所以,风鸣很快又联络上了安插在王都的人,此人回复后,她也脸色不好地回禀风栖,“灵主,已查清楚了,今日王宫,去了两个仙门中人。是他们破了您布置的大阵,也救了周王。如今太子已被解禁,出了东宫,周王已清醒,重新拟召,收回王命。此时那两人已带着王召赶来云山城,他们要救云家。” “我知道是仙门中人,是谁”风栖问。 风鸣道:“昆仑卫轻蓝,清虚江离声。” “竟是他们他们不是刚刚几日前在琴鼓山救了仙门中那些人吗怎么短短时间,就到了王都”风栖问。 风鸣摇头,“属下也不知。” 她猜测,“难道是这二人用了昆仑清虚秘宝” 风栖脸色阴沉愤怒,“又是他们,坏我好事,奇山秘境,就是卫轻蓝,竟然压制修为,跑去了秘境内渡雷劫,他一个金丹,连不周神域都闯过的人,去什么筑基期及以下才可进的秘境致使秘境崩塌。河新城,是江离声,竟然救走了上万人否则我岂会用得着来这云山城收了那上万人的魂七玄门让她逃脱了,半途截杀,竟然让他们误打误撞去了琴鼓山救了人,那些人已没作用,救也就救了,偏偏他们竟然又短短时间跑去了人界王都” 她又恨又怒,“接二连三坏我好事儿,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我要他们死。” 风鸣道:“他们一个身为昆仑宗主唯一亲传弟子,极受爱重,一个身为清虚宗主唯一亲传弟子,更受爱护,手里的先天法宝想必无数,灵主,他们既然有本事破了琴鼓山的大阵,也有本事破了您在王宫设的大阵,如今他们正在赶来,您被大阵反噬,功法不能发挥,伤势养好恐怕也要月余,属下怕如今您不是他们对手” “不是还有你们吗你们是废物吗”风栖怒。风鸣道:“属下刚刚动用秘术,也受了反噬重伤,其余人……属下拿不准。毕竟,琴鼓山大阵更大,上万鸠鸟,都没能奈何他们,王宫大阵,马上即成,您留了九十九人,全部身死……” “别说了!”风栖拍案,“难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不战而退若是如此,我岂不是怕了那两个小儿笑话!” 凤鸣住了嘴。 风栖吩咐,“让风影,速速带着人,去半路截杀他们,我要他们来不了云山城。另外,让风择,去鬼界,跟鬼王说,我答应他的事情,我必会做到,他答应我的事情,也一定要做到。他答应协助我,此回我需要他相助,让他立即派人来云山城助我,若是敢背信弃诺,那么,他就等着我踏平他的鬼界。” 风鸣应是,“属下这就去吩咐。” 风栖吩咐完,慢慢走回床上,盘膝而坐,开始疗伤。只见她头顶,随着她运功,屡屡金色的灵气中掺杂着丝丝紫气黑气。 此时,云山城内,陆少凌浑身是伤,倒在地上,长吁一口气,“他们总算暂停了,否则再打下去,我这条小命,指定交待。” 祝文茵也是同感,她也倒在地上,浑身是伤,“刚刚出手的那黑衣女子,就是那个天师风栖吗她实在太厉害了,于师叔、楚师叔联手,都不是她的对手,但她怎么突然不打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娄千艺也浑身是伤,觉得自己浑身都快散架了,“是啊,好奇怪,她若是再打一炷香,不,半炷香,我们都得死,她岂不是就得手了竟然突然收手了。” 于从容坐在地上,擦了擦嘴角的血,“身为风家人,修炼邪术,我如今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风家人。女娲后人,怎么可能修炼邪术” 楚沥青靠在城墙上,脸上也都是血,他随手抹了一把,“看她的样子,修炼的肯定是邪术,应该是临时出了什么变故,才突然罢手不打。” 他也赞同于从容的怀疑,“风氏一族,是女娲后人,的确不可能修炼邪术,不知风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任由这么一个女人,不止修炼邪术,还顶着风家的名头出来祸害人界。” 席季礼受的伤也不轻,他天生聪明,眼神又利,哪怕危急关头,也可发现别人不能发现的事情,“我观这个天师风栖,她使用术法时,术法隐约含有佛光,她应该就是风家人。据说风家人,受天道大功德庇佑,术法是正统术法,与修仙界的佛修不同,是更纯正的金色。” “但她身上,黑紫之气笼罩,这哪像是正统术法”陆少凌反驳,“你没看到吗那黑紫之气浓的,差点儿吞了我的眼睛,我倒是没看到什么金光。” 席季礼也不解,“这就不知道了,但她应该就是风家人。” 三更,宝贝们,月票,么么么么 第三百一十三章 怕你伤了我 江离声拉着卫轻蓝躺在床上,虽然很累很疲惫,但却没能立即睡着。 往日,只要她犯困,撑都撑不住。 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 她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 卫轻蓝偏头看她,“怎么了不累不困” “不是。”江离声摇头,又转过身,滚进他怀里,抱住他,“很累很困,就是睡不着。” “ 房间内,叶枫与师绪皱眉替凌长风处理着伤势,整个屋内弥漫着沉重的气氛。 凌长风一阵苦笑,其实齐王哪是说自己老而是在说他们不懂礼法规矩之事。 她打的去附近的一家超市,换硬币推了一辆购物车,然后开始进行购物。 谁都没有想到,这家伙还真的是说动手就动手,一点征兆都没有,这一手,立刻就震慑住了众人,想想也是,这一帮修士,谁都不是孙冰星的对手,要是现在和他作对,那绝对就是死路一条。 馨儿看向萧洵,见她朝自己点了点头,便应了一声行礼后出去端膳食了。 “噗噗噗”五面盾牌齐刷刷的斩了下去,在角落处以弧装排列。就在疯子冲到李林面前的瞬间,李林的身子一个翻滚落到了五面盾牌的后面。 “整个事情就是这样!花叶大师为了300无相寺弟子,最后,不惜香消玉殒,什么也没有留下”!鬼语钟做最后的总结道。 碧莲似乎猜到会是这个结果,所以并没有什么变化,倒是姜逸,皱着眉头,盯着远方,对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对于凌薇的那些话,他似乎有些疑问。 “简夫人,我知道简总平时日理万机,如果简先生没时间,不知道简夫人可否赏脸前来我的生日宴会”陆馨也是一个玲珑人,她转而改口说道。 并且,两个攻击一接触就爆发出了巨大的光芒,那光芒,一下子就照亮了杨不过那有些扭曲的脸庞。 邢无极的眼中只有‘逆天血魔’可以提升修炼者十倍以上的力量,可以越级击杀高级修者的内容。对后面施展‘逆天血魔’之后就等于放弃自我意识,等于舍身成魔的警告视而不见。 紧接下来刘和并没有着急,率领军队缓缓前进,他要尽量的放慢速度,一定在李傕反扑的大军到后赶到商县,最好是在凉州军来到商县的时候,他们离得还不近,这样才能有更大的胜算。 一声巨大轰鸣声响起,那一道光束带着恐怖的力量射在防御罩上,防御罩直接碎裂开来,但是并没伤害到那星鱼。 对战薛举的时候,屈突通见过大军用三角钉这东西。薛举的无双铁骑,有一半儿差不多就毁在这东西上。这次出来巡查,他命令部下没少带这东西。没想到,关键时刻还真救了命。 不过,感受着李俊释放出来的四年级中期的气势,其余的同学,就算是惊讶,此刻也不敢发出声音来。俊哥教训人,谁敢发话。 四大狂屠不是一伙的,却认识很多年瞎子没卵这件事情他们都不知道却被夏飞看出来了! “既然如此,就依李将军所请。永丰仓粮秣,任凭将军调配就是。”杨侑一丝犹豫都没有,立刻满口应承下来。 “修道之人,哪有贪图荣华富贵之心,你好歹也有着妖王的本事,却也被滚滚红尘迷了心智。”白廉走到妖兽的尸体旁,收起了青禹剑,轻叹着。 第三百一十四章 杀 山膏怕卫轻蓝听不见,“嗖”地跑到门口,用大爪子砰砰砰敲门。 “卫轻蓝,快,快,那些插着黑翅的法宝,密密麻麻,比上回多,大约有上百个,来了,它们来了!” 江离声听的清楚,腾地坐起身,几乎破了音,“什么” 卫轻蓝下地,顺手也将她拉下床,对她解释,“我没贴隐身符,所以,上次那些要包抄围 大家速度都慢了下来,宝马切换成最内道,两车保持15码左右的速度,摄像车压着速度,在宝马前面拍摄。 “华语电影一向少有优质的悬疑犯罪电影,然而在今年的清明档里却是接连出现了两部佳片,相信喜欢这个题材的影迷们一定可以看的很过瘾了。 肖扬轻轻敲了下桌子,笑道:“好了……接下来你们有很多时间思考怎么处理这段剧情。而且这也不是唯一的问题。 或许是因怪盗团的宣战而让狮童正义的警戒心过高,或许是认知诃学的研究团队的努力成果,或许是‘狮童正义的认知人物’碰上‘物质世界的本人’时发生了无法预料的意外殿堂之中出现了强大的怪物。 肖扬看着斗志昂扬的三人心中暗自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至于评奖的阶段嘛……老实说,其它奖项不好说,但单以去年华夏内地出现的新导演而言,如果肖扬得了提名却拿不下“最佳新人导演奖”,恐怕反而会有无数粉丝和媒体认为有黑幕了。 因为众人也都听说了那传闻,心中已然慌了神了,更不知该如何开解旁人。 当然也不排除是早就商量好的,所以才会剧组一来中国,周洁就过来了,也就只有这个可能性了,不然怎么也说不通。 机场视野开阔,空旷无垠,三人戴着墨镜,穿着长袖冲锋衣,站在通勤车上看着四周风景。 电光火石之间,死亡骑士就被蕾娜给一刀两断,结束了这场生死之斗。就连那被死亡骑士横在身前想要格挡、硬度能够媲美一般宝具的漆黑长枪,也被斩成了两断。 陛下又言语感赞轩辕宸,他虽是失了记忆,却是回答的不卑不亢,还顺道夸了老皇帝龙马精神,惹的陛下龙颜大悦。 在南山山顶跟于云长聊了这些之后,我是心情大好。看看时间不早了,我俩也就下山了。 楼宸抽了抽嘴角,觉得这个普雷尔的动作怎么与那个叫威尔的导师迷之相似呢 我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名目张胆的表扬过,况且我长期生活在被陶好言语打击和沈铎美色打击的双重环境下,猛一听有人这么夸奖,顿时心里升腾起一种自豪感,恨不得把这段话录下来回去给沈铎和陶好听。 惊天巨响传出,蓝青的一掌与第二三元神和分身的攻击撞在一起。只见他喷出一口鲜血,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急速倒飞而去。 “那要到什么时候才会伸直呢”胡丽静有点莫名其妙,就这样问。 我慢吞吞的吃了大半,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便将盘碗拿起,慢吞吞的又去打一碗糖水。 我几次三番针对百里天祁,轩辕宸从不过问,但心中自也早已起疑。 “我就来这么一回,你还不认真招待我,请人吃饭!”我下手没轻没重的,他也不喊,只是紧紧的抱着我。 不知道这个忙个狗似的人,能不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去跟我拜访所有他资料上所说的公司呢转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关上门的那一瞬间,贺锦荣对我做着抹着脖子的动作,还有鄙视的动作。 第三百一十五章 困字阵 江离声想哭。 博什么啊这么多法宝敌人,还有这么一面邪门古怪厉害的镜子,她这少的可怜的微薄灵力,能博得成吗 她看着卫轻蓝,心里有些没底。 卫轻蓝目视前方,“这个手持镜子的人,与你在七玄门遇到的那人,可是一个人” “不像。” “我看也不像在回水下祭坛遇到的那个黑衣蒙面 “琳娜姐姐太优秀了,我配不上她的,结束之后,我还是离开吧!”绿莎此时,看着光芒万丈的凡尘,自悲的想着。 “不用,后天赶集的时候去就行了,现在我们也有钱了,家里也需要添置一些东西,还有到镇上看看能不能置办一个铺子,以后应该会用得着。”赵原想了想后说道。 第二天下午,谭家的管事跑到吉逢客栈找到杨旭,说是让杨旭将喜乐院的秋园备好,张大人在酉时时分会到秋园与杨旭一叙。 可是,他忘了,黑龙可是远古龙族,龙族除了龙息和回首掏之外,还有一项神技,那就是一只被人忽视的尾巴。 昔日天域发生过无数大灾难,生灵死伤无数,也没见秦羽有多动摇。 下属官差开始装车运回府衙,由府衙上报布政使衙门或是巡抚衙门,那都是上面人的事情了。来时接风洗尘,走时肯定还有欢送会,微末芝麻官们又开始簇拥着赶往酒楼。 而且,看这个样子,应该是被凤九天亲自救活,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够驱使那个存在。 说完,拉着叶星便是向后退去,连空间都是被撕裂了,下一步,便是要踏进去,不过,一道攻击却是打在了上面。 那些围观的弟子,看着那发出凄厉惨嚎声的夏天逸,一个个神色骇然,难以置信。 “前辈难道不知七年前轰动天下的七彩围城事件”在杜海想来,以古越这等神通广大一声威吓就能把血妖吓的魂飞魄散的高手,怎么可能不清楚七年前那场轰动天下的事件。 “你等一下,我去叫人!”艾薇拉慌忙叫道,下一刻便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屋外。 圣台之上,南宫月美艳的脸庞煞白铁青,柔弱的娇躯随着一阵阵雷鸣不住的颤抖,她抬头张望着眼前这个伫立在此间的年轻男子,他就是这样凝视着虚空,一动不动,仿若一尊无畏无惧的战神一般。 然后,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五十万斤,足以让人瞠目结舌,却只能将重剑缓慢挥动。 “障眼法!”关师兄哼了一声,拿手直接去拍,没想到火焰竟然不灭,直接就在关师兄的手上继续烧了起来。 一声惊呼声猛地传来,那是床上的沈沉鱼,她其实已经醒了,不过赖在床上还没起来,冷不防的听到叶军浪的声音后她才意识到这家伙居然走进了她屋子里。 但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忉利天的手中应该有会一颗神秘的珠子,否则他不会拥有与叶霖一战的资本。 “去死吧!”张墨尘爆喝一声,大拇指再次摁下,金色拇指随即轰隆碾压,当震天的巨响炸开时,地面塌陷,巨型蛤蟆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霖的手中,剑意涌动,无形的剑气不断环绕在他身体的周围,以他为中心,形成一种近乎可怕的剑气。 “魔法公会难道是爷爷”艾薇拉掩藏在绷带底下的耳朵轻轻抖动了一下。 好在黎洛薇已经被伤习惯了,早练成了百毒不侵的本事,面对北冥烨的恶言恶语,淡定得很。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不辛苦 江离声虚弱地站在飞舟上观战,眼看那领头人消失不见,卫轻蓝似受了重伤,她当即驱使飞舟去接,但慢了山膏一步。 飞舟落地,卫轻蓝也已与山膏砸到了地上。 她匆匆下了飞舟,跑到卫轻蓝身边,“卫师兄,你怎样” 卫轻蓝嘴角染血,对她摇头,“受了些伤而已,无大碍。” 江离声伸手扶他,但她手 杨曼玲重新开始细细的搜寻,这一次,更加的仔细,所有的犄角旮旯都不放过。 为了不让亡灵空投腐积魔进来,光明神殿冒险张开了大光明结界,利用光明神力对神圣草场进行一次全范围的净化。七十多名战天使盘旋在高空,防备超阶亡灵的突袭。 这没有瞳孔,只有眼白的眼球,已经被沧风的双指,直接就给戳破了!那奔涌而出的鲜血,瞬间就流了沧风满面。 若水的话才刚刚说到一半呢,完全受不了若水接二连三刺激的不再牵手已经一声虎吼,浑身火焰勃发,变成了一个彷佛离火精灵一般的烈焰火人,红彤彤的耀眼无比、热力逼人。 陈凌吃完饭后,安昕便道:“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陈凌点头,起身朝外走。 莫名其妙的问题让克里欧思有些混乱,反而跟着深蓝的思路走了。 众人听了不免有些失色,虽然现在场面上暂时还是平手,但是这所谓的魂焰透阴阵在三面主幡被定的情况下就如此厉害,若是其主幡再恢复了七阶法宝的威力……那情景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到后来,由蓝紫烟操作。叶寒在一边配合指挥。第一次让蓝紫烟操作上天时,情况非常危险,还好最后还是稳住了。 没过多久,我就写完了,刚一写完,石头上所有的字迹就消失了。我再望向他时,他已经睡着了。 “土方先生对总司是什么样的感情,我对总司就是什么样的感情。”我回头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顾遥晃了一下子,顾随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才不是什么祁阳长公主。到底是谁要害你”可谁又会用这样匪夷所思的方式来害阿姊呢 继续等着也不是办法,我掐了个隐匿术的决丢自己身上,蹑手蹑脚朝着前往炼妖台的大门而去。 除了最开始我露过几面,其他时候一直是个甩手掌柜,任由他们野蛮生长。如今看来,却有几分缘分因果,就譬如这宗派名字,就和我在天界的丹霞宫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嗣好笑地扫了她们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出了客栈朝着城主府走去。奉天城内是禁止飞行的,否则到这里的高阶修士如此之多,从从都从天上飞行,根本就无法管理此城。 要知道,想要到灵界去,除非修为到了化神期,才可以通过某些上古传送阵传到灵界去。可是有了穿云锥就不一样了,穿云锥本身就有穿破空间的功能。 马周也没有让李承乾失望,帮助李靖把学院的事情管理的仅仅油条,李承乾之前之所以能把精力全放在医学院那边,也是因为马周的功劳,让李承乾省下了许多功夫。 “你等等,你别告诉我,突然咱们涨起来的粉丝,是你的功劳”竹子捧着抖个不停的手机,颤巍巍关掉了提醒,然后就看见某人一脸挫败地点了点头。 三殿下不按照常理出牌,吴戈的脸色同样难看了起来,手紧紧攥成拳头。 第三百一十七章 洛水 山膏去了小半个时辰,捡了几块石头回来。 江离声问它,“怎么去了这么久” 山膏将石头给她,“我跑了三座山头,才找到了他说的水,那座山几乎都是这种石头,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江离声拿起石头,看了看,说:“这是石墨。” 山膏歪头看她,神情迷惑。 江离声问:“没遇到兽类” 本来葛力姆乔正盛气凌人地死瞪着东仙要,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东仙要那双瞎眼睛恐怕会被葛力姆乔的视线戳爆。当听到我的话后,他回头的表情,那是面对死亡,无奈的人才会有的。这一点,他无力的语气中,就能感觉到。 面对不过五十来岁的舰长,做出这样的拍肩,鼓励晚辈的行为也丝毫不显突兀。换做排名更高一些,却只是一个任性熊孩子的童帝来说这样的事情就显得搞笑了。 这一命令并没有引起大的波澜,除了牙密会嘀咕几句外,其他人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哪怕以前一直被乌尔奇奥拉带着的其他人也不会开口什么的。 这份全知全能的力量是一证永证的,只要到达即可。不可能出现崩玉强制进化那样,因为强过头,出现力量把握不住的情况。 道思大师那仿佛雪白世界般的眼神刹那间使得北斗等人陷入了沉重的思考当中,几人只觉得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周边的景色和物体慢慢地扭曲,视野模糊无比。 过了很久,她才收回视线,目光直接绕过周围围拢的同学,也不知道看向哪里。 当初跟楚盛天一起打江山的几百人,如今真正还在盛天任职的不过二三十人。 妖皇第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连忙想逃。没想到还是挺聪明的嘛,没有一味的横冲直闯。 两人入宫就有种一见如故之感,月希比鲁莲香大半岁,便以姐妹相称。而且在先前的一个月的宫中礼仪学习中,彼此帮助,很是投契。 她现在是班干部,学习委员。帮着老师收发一下作业试卷什么的,对于高中生而言,学习委员几乎等于这种为老师代劳的虚名职位。 没有理会这老头儿,洛天晴不怕这人暗自下黑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这人不主动来招惹于她,她自然也不会主动出击。 \t让丁长生感到意外的是梅三弄还没下班,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梅三弄还在办公室看材料呢。 “是”三人完全没有异议,立刻应声后,目光变转向了战场上。子毁身上白光一闪,原地已经被一只威风凛凛,霸气非凡的白虎所取代。 全是他们也没有退去。他们还在等,等那个巨大的雕像,他们的神灵对那汉子动进攻。只要那神灵进攻了,他们便会马上跟进,跟着他一起,向五大圣地进攻。 又想着,既然国丈府是被月贵妃陷害,那么,国丈府如今一‘门’押在天牢,是否会无罪释放 此时,剑馆馆主的态度谦和,围在一起的兽人们在又偷偷地看了几眼之后,最终还是退了下去。不仅如此,也有一部分兽人自的将另外一些因为好奇而慢慢靠拢的人给拦了下来,倒是省却了不少的麻烦。 想到这儿,胡高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起来,恍然忘了自己攻击不中之事。 老太太瞪着眼睛憋了半天,若是按照她平时的脾气,或者那个对象是孟清歌,她肯定一点不留面子的臭骂一顿,但面前的这个是裴如意,有些话就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第三百一十八章 跑啊 到底是不是灵脉,此时两人还都拿不准。 但这里灵力充沛是真,江离声可以吸收是真,而被她吸收进身体内,清凉且舒适是真。 无论如何,机缘难遇,必须收了再走。 此时,江离声倒有些感谢那些来截杀他们的人了,否则她又怎么能有这个好运气,遇到这条河。 也要感谢山膏的灵敏,竟然第一时间察觉这 “来者何人,竟敢擅自闯入我们绿林寨,找死!”一名看守寨门的络腮大汉,上一刻还满脸堆笑,不过在他目光一转,看到杜凡之时,脸上笑容顿时化为了狰狞,目中凶光毕露。 只不过或许是由于接触到的天使羽翼数量还太少的缘故,无论什么,都只能有不足百分之一的部分,化作源代码。 “你何以这般吃惊,你是觉得我们几个不自量力,还是因为立场的关系,左右为难”杜凡似笑非笑,对鬼酒子问道。 “轰!”问天老祖从天而降,砸在了地上,修为臻至化神期的他,竟然眼皮一翻,直接昏迷了过去,此事若是传出去,势必要震动修真界千百年,或者根本就不会有人信。 值得一提的是,玄木蚕进阶之后,激发了一种新的天赋神通,如果配合上此蚕原有的隐身、丝箭等天赋神通共同施展,悄无声息的暗杀一名金丹期大圆满都是一件难度不大的事情。 “也对!”或者是云月的话确实是说点上了,张萌萌点了一个头:“哼,先等你这个家伙好了再说。”张萌萌的手中同时提起了带来的那个保温桶。 过了一会,威廉希尔用光脑探测,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寿命真的增加了几年,这让它差点没欢喜的蹦起来。实在忍不住,再次斟满了一杯,再次一饮而尽,真的是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似乎已经没有异味存在了一般。 金桥之上霞光万道,瑞气千条,通往最终超脱的永恒彼岸,仿佛横跨重重宇宙无量世界,彰显出大道的本源,乃至一切宇宙的所有法理。 灰衫大汉情绪极度不稳定,他没有理会这些人,独自在那里愤怒和悲伤,不过中间也断断续续的道出了些许原委,那帮筑基执事连听带猜之下,总算是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眼下那尊神君级的僵尸还没有真正苏醒,判官很清楚他应该怎么做,逃,必须逃,虽然这让他很不甘心,但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其他的都是微不足道的。 韩萧眼前一亮,猛地想起之前在邪龙焚天轮之内找到的那面黑色盾牌,他之前打量了许久也没发现这面盾牌有什么用,难道现在它已经被激活了,还会自动护主 而林天跳入大海之后,激起了很大一团水花,自然也是引起了大鲨鱼的主意。 “回禀主公,因为勾连黄巾的名声拖慢了一段时间,不过主公双倍军饷一出,都蜂拥而来,已经招满了。”王三恭敬的说道。 李家主这次意外的没有反驳他,反而点了点头,满意的看着战场上的动静。 可惜冥幽的修为比起古坤魔尊却有天壤之别,双方尚未动手,他就被古坤魔尊的气势压得连连后退了十几步。 “摔死了”我一下清醒过来,愣了两秒钟,笑了笑,或许这就是人在做天在看吧,这个叫王涣的家伙,正是把黄子怡推向绝境的那个所谓的“男朋友”,而熊三爷,就是当初糟蹋黄子怡的那头禽兽。 第三百一十九章 引去 卫轻蓝从来没见过,雷劫来了,有人能这么跑,大多数人,都是迎难而上,连忙拿出丹药、法宝,防护等等,准备抵抗雷劫,但面前的人不同,她首先想到的是跑。 他记得在回水岸边时也是,只是那时候她跑不快,所以没跑掉。 如今…… 他看着驱使飞舟一个劲地往前冲,后面黑压压紧追着不放的云层,他心情复杂,“这样行吗?以你如今,未必抵抗不了这雷劫。” “哎呀,谁知道呢,若是一道雷劫,当然不怕了,但谁知道是不是又是数百道?”江离声看着卫轻蓝,“难道你想跟我一起挨雷劈?再让那么多雷把我劈晕过去?” 卫轻蓝自然不想,“只有渡雷劫,才会提升修为,这雷劫,你恐怕是早晚要扛。” “那也要晚些啊,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怎么扛?我可不想再被劈晕过去。”江离声很有理由,“更何况,我在这里渡了雷劫,你不觉得太耽误事儿了吗?你难道忘了,我们是要赶往云山城救急的啊。” 卫轻蓝想想也是,但他看向身后紧追不舍的雷云,“难道就让这些雷云,一路追你到云山城?” 本来,她这个飞行法宝飞舟飞的并不快,但也许是因为她如今灵府灵力充沛,所以,爆发之下,飞舟飞行的速度被她驱使起来,比往日快了一倍。 照她如今驱使飞舟这个速度,他觉得被雷云一路追到云山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离声本来也没想好,雷劫来了,她第一时间只能想到跑路,只要她跑的快,这雷劫就追不上她,但却没想到这雷云会不会一直追去云山城,如今卫轻蓝这么一说,她再回头看,好像还真有可能。 她顿时有了个想法,“卫师兄,你说,若是这些雷云,一路追我到云山城,会有什么后果?” 卫轻蓝看着她忽然晶晶亮的眼睛,猜到了她心里冒出的想法,“你是想让在云山城外攻打云山城的天师陪着你一起渡雷劫?” 江离声大乐,点头,“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好主意?” 卫轻蓝失笑,“的确是个好主意,希望你能一直跑过这雷云,将之一路引到云山城。” 江离声估算着路程,“还有两日吧?两日我们就能到云山城了。”,她鼓着腮帮子,“我一定能做到。” 卫轻蓝笑看着她,早先雷劫来临的紧张,随着她此时灵动给自己鼓劲儿的表情一扫而空,“行,那我们便把你这雷劫,一路引到云山城。” 江离声见卫轻蓝赞同她的想法,高兴地笑了。 卫轻蓝打量她,“你几乎吸纳了一条灵脉,但我如今看你,除了外表有些细微的变化外,却看不出你如今的修为,更甚至,若非你御剑带我,我几乎也看不到你恢复修为,已有磅礴的灵力,还是像前些日子一般,但这么厚的雷云……” 江离声拉着他进屋,“走,你既然好奇,我们进屋,研究一下。” 卫轻蓝点头。 很快,二人便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山膏还在一脸发懵,紧追在后面的厚重的看起来可以压死大地的雷云,让它这只活了上万年的兽看了都心惊胆战,就这么跑?真能跑得掉吗?还有,它听到了什么?江离声竟然想把这雷云一路引到云山城?让那个天师陪着她一起渡雷劫? 到云山城还有两日的路程啊,真能行吗? 而卫轻蓝,也就这么任由她。 照它看,不如赶紧拿出隐身符,贴在飞舟上,赶紧隐身,让这雷云找不到,方为上策。引什么啊引,万一突然劈下来,它们是不是都得玩完? 毕竟这雷云,看起来就很厉害,感觉比上回在回水岸边,它与祝文茵瑟瑟发抖地躲在洞里向外看到的雷云还要厉害了一倍不止。 太师三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好像是发生了大事儿,它们如今在逃命。 太师问山膏,“敢问,可是发生了什么要命的大事儿?” “嗯,很要命。” 太师脸色发白,“可是两位仙长,对付不来?” 山膏点头又摇头,“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反正,一旦弄不好,我们所有人的小命,都要玩完。” 这雷劫一看就不是卫轻蓝这个元婴修为的人可以对付的,而它的主子,引来这么大的雷劫,如今又不靠谱地拉着他们所有人一起跑,而不是她自己跑远去渡雷劫,反而要将之引去云山城,不知是什么脑回路。 可别害死了所有人。 太师心下发颤,“仙门中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山膏点头,“可不是嘛。” 老太监福寿自诩很惜命的,本以为一直陪着周王,好好服侍王上,他就能寿终正寝,谁知道,如今竟然要经历这么许多危险,他顿时觉得人生真是无望。 屋外,一兽三人,都在战战兢兢。而屋内,卫轻蓝与江离声,早已抛开雷云,好奇地查看起江离声如今的修为。 江离声先查看了一遍自己的灵府,发现,被她吸入的那一条河,显然已浇灌了灵府内的千里沃土,如今,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土地,十分湿润,伸手虚虚摸一下,便可沾染一手湿滑。而被她随意栽到土里的那几株灵植,一个个枝叶招展,像喝饱了水,被浸润透了一般,连枝叶上都挂着水珠。 最让人惊喜的是那一小截不死草,不再是干枯的状态,而已是绿莹莹的梗径。 再往里探入,中心地带,有一片低洼,蓄了一小块水池,里面有小小的一池泉水,七色霞光笼罩。 她猜测,这一池泉水,应该就是她如能催动的灵力。 她收回心神,从灵府里出来,再去看卫轻蓝,“卫师兄,我们试试吧?” 卫轻蓝问:“试什么?” 江离声伸手点在他眉心处,笑吟吟地说:“试试勾连你我灵府,试试我如今,能不能做到曾经对你设想的,真有了一条灵脉,被我吸入了,也能转化给你,提升你的修为……” 第三百二十章 胡来 卫轻蓝立即按住她的手。 江离声不解,“卫师兄?” 卫轻蓝对她严肃地摇头,“不行,不能这么做。” 江离声看着他,“为什么不行?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帮你转化,又不是第一次,你放心,我有经验的。” 卫轻蓝叹气,“我半年之内,连越数阶,已是逆天,若再受你影响,再越数阶,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江离声一时脑子不够用,她有了灵脉,第一时间除了雷劫来了想跑外,只能想到与他共享。 卫轻蓝捏捏她的脸,“如今,我修为奇快,屡得机缘,已被人连连惊奇,感叹我修为进步神速,说我是修炼天才。但若是太过逆天,没准会被人称作妖邪。” 江离声顿时打住了所有想法,苦下脸,“那我如今就是……” 卫轻蓝莞尔,“你如今修为,到底到哪个地步,我并不能看出来,你这灵府,可以隐藏你的修为,但我不能,所以,我知你得了灵脉,想分给我,但此事暂且还是别想了。” 江离声叹气,垮下脸,“哎,束手束脚。” 卫轻蓝笑,“就这么想给我?” 江离声点头,“当然了,你对我好,我也想对你好嘛。”,她很有理由,“而且啊,没准我将灵力转化渡给你,你就能帮我一起抗雷劫了。” 卫轻蓝:“……” 刚刚有些感动,如今已被她这句话弄的没了个干净。 他气笑,推开她,“你自己的雷劫,自己挡,不是想引去让风栖陪你一起吗?别想让我给你挡。” 江离声也觉得这话说的有点儿过分,她嘻嘻地笑,再次凑近他,伸手抱住,“卫师兄,别这么小气嘛。” 卫轻蓝没好气,“你倒是不小气,得了什么东西,都想给我。” 江离声眨眼,用脑袋蹭他,激灵地转移话题,“我刚刚查探了一番,但也没弄清楚,我如今修为到底多少,反正灵府内没有元婴,要不你帮我看看?” 说到正事儿,卫轻蓝自然没心思与她置气,虚虚揽着她,探入她灵府,这一回,她的灵府大约不饥渴急需灵力的缘故,所以,他并没有感到在吸食吞噬他的灵力,他探了一圈,顺畅地撤回来,对她道:“七彩霞光,应该就是你的七色灵根,如今我也看不出,只能等见了玉师叔,问问他,他养你长大,对你的灵府,自然比我更了解。” 江离声不觉得,“我师父上次就因为查探我灵府,却被我的灵府困住了。” “竟然连玉师叔也会被困住?怎么会?”卫轻蓝没感觉到江离声灵府想困住他挣脱不得的感觉,按理说,她如今修为,定然比那时要高很多了,因为他进入后,能感觉到磅礴的灵力,难道是玉师叔修为更高深? “因为我那时睡着了,意识不知沉没去了哪里,他糊里糊涂就被我关在灵府里了。”江离声道:“如今你进入,我是清醒的,能够掌控,自然不会困住你。” 卫轻蓝恍然,“怪不得。” 他揉揉她的脑袋,“你如今有了一条灵脉可催动灵力,总归是好事儿,你修行本就与常人不同,不必多想了。” 江离声点头,的确,反正有了一条灵脉,真是天大的好事儿了,至于别的,管它呢,当务之急,是要引雷劫去云山城让那个风栖陪着她一起渡劫。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风栖陪她一起渡雷劫,肯定是又惊又怒的表情。 她心里乐了一会儿,催动飞舟,“再快些,一定不能让雷劫现在就追上来,否则我把你扔去给我师父回炉重造。” 虽然还是一样威胁的话,但管用就行。 果然,飞舟受了威胁,得了主人命令,玩命地往前飞,将雷云远远甩在身后。 提到玉无尘,江离声忽然想起一件事儿,还没跟卫轻蓝求证,“卫师兄,在合欢宗时,你是不是找过我师父?你跟我师父到底说了什么?把我师父气的,疾言厉色又气急败坏地找我警告了一番。” 卫轻蓝顿了一下,问:“玉师叔找你了?” “嗯。” “玉师叔跟你说了什么?” 江离声扁嘴,“说不同意你我的婚事儿,让我不许跟你胡来。” “什么叫胡来?” 江离声脸红,“就是那种胡来?” 卫轻蓝挑眉,“哪种?” 江离声也挑眉,伸手摸他脖颈,指尖挑开他衣领,摸他肌肤,手往下滑,“就是这种,滚在一张床上的胡来。” 卫轻蓝呼吸窒住,伸手抓住她的手,拿开,“我与玉师叔说,合欢宗的双修之道,据说有助于你恢复修为,我有些动心,玉师叔便恼了。” 江离声怀疑地看着他,“不止这句话吧?” 卫轻蓝抬手掩住鼻尖,有些不自然地承认,“嗯,是还有些,就是让他答应你我的婚事儿,否则我怕与你无媒而合,将来带着孩子去他面前喊师公。” 江离声:“……” 怪不得他师父那么气急败坏,这话也难为他敢说给她师父听,而没被他师父一剑给劈了,大约得益于她师父在鬼界脱不开身吧? 她是真没想到,卫师兄头这么铁,能耐这么大,真敢挑衅她师父,不怕被砍。 她无言了片刻,一本正经地纠正,“你说错了,这个成语叫无媒苟合。” 卫轻蓝险些听岔气,“你说什么?” 江离声笑,伸手抱住他,趴在他耳边诱惑,“那个,卫师兄,要不,我们真……” 卫轻蓝捂住她嘴,气笑地提醒她,“别忘了,你的雷劫,还在后面追。” 江离声顿时打消了想把他拉上床的心思,是啊,她的雷劫,还在后面追,前方的目的地云山城,还在等着他们去救急,哎,这么多事儿,都需要她。她以前可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有本事。 她抱着卫轻蓝,不想松手,“卫师兄,我帮你疗伤吧?你在与那人打斗时,又受了伤,还有你灵府里被闻宿白留的那一道痕迹,也要抹平……” 卫轻蓝摇头,“不急,等你雷劫过了再说,我这点儿小伤无碍。” 第三百二十一章 怀疑 风影带着人逃回云山城外,跪在地上向风栖请罪。 风栖震怒,“废物!” 风影垂首听骂。 风栖脸色阴沉,“你带了上百攻击法宝,带了数百人,手里还拿了阴阳影,奈何不了区区两个人?就算卫轻蓝是元婴,又能如何?你也是元婴修为,还有江离声,不过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废物而已,你竟也打不过?败逃回来,你有什么脸来见我?” 风影忍着伤痛,“回灵主,他们手里有很多符箓,十分厉害,尤其其中一张符,可以抑制阴阳影,让它不能发挥效用。不止如此,他们还能在短短时间,布置阵法,那个阵法,也十分厉害,竟然能困住我带去的所有攻击法宝,若没有阴阳影在手,属下的命怕是也会丢在他们手里。” 风栖竖起眉头,“一派胡言?什么厉害的符箓,能抑制阴阳影?这天下就没有这样的符。” “有的,属下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不敢欺瞒灵主半句。”风影摇头,“那张符,如乱麻一团,足足在属下拿的阴阳影上,贴了半盏茶时间,若非如此,属下怎么可能杀不了他们二人?” 风栖眉头更是拧紧,“那阵法又是怎么回事儿?你自小也学阵法,还能被他们的阵法困住?” “那个阵法,十分邪门厉害,属下不知是什么阵,根本找不到破解的阵眼。”风影颓败道:“属下只看到一个困字,那阵法启动时,金光大盛,不是普通阵法。” “困字……”风栖搜寻所有阵法里,的确没有以字为阵的阵法,她脸色难看,“你说的都是真的?” 风影点头,“属下不敢欺瞒灵主,若有半丝欺瞒,属下愿受焚魂之刑。” 风栖问:“所以,你大败而归,而他们毫发无伤了?” 风影摇头,“也不是毫发无伤,属下动用了秘术才得以逃脱,卫轻蓝也因为属下动用秘术,被属下打中一击。” 风栖闻言怒意消散了些,“没听说昆仑的卫轻蓝除了擅长剑术外,还擅画符、布阵。” “属下怀疑是清虚的江离声。”风影道:“传言她阵法、画符都学过,清虚的玉宗主并未拘束她学其它东西。” “不是说她学艺不精,样样都学,样样都只学了皮毛吗?”风栖沉下脸,“难道传了这么多年的传言有误?” “属下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那艘飞舟上,除了卫轻蓝、江离声,只有一只灵兽和三个凡人。总不能是一只兽做的,凡人是太师、王宫里的总管大太监福寿,还有太师的一名随从,灵主您都见过的,更不可能是他们三人。” 风栖怀疑,“难道真是江离声?这么说,她修为尽失,灵力全无的消息是假的?”,她问:“那个江离声,可与你动手了?” 风影摇头,“只卫轻蓝出了剑,她没动手。” 风栖脸色难看,“他们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奇山秘境的大阵,被卫轻蓝的雷劫破了,说得过去。河新城、七玄门的大阵,没能困住江离声,被她逃了,是因为当时有昆仑、清虚一批人,也说得过去。但琴鼓山的大阵,被他们二人破了,王宫的阵法,也被他们二人破了,如今你带了这么多人,也没能奈何他们,看来传言的确有误,我得到的关于他们修为的消息也有误。” 她拿出传讯牌,给一个人传讯,“卫轻蓝真是元婴?你确定他只擅长剑术?你果真确定江离声修为尽失,灵力全无?” 对方很快回:“卫轻蓝除了剑术,还会卜算之术,医修的术法,他如今好像也会一些。至于江离声,我确定她修为尽失,灵力全无。” “卫轻蓝也就罢了,但江离声,绝对不可能修为尽失灵力全无。一个修为尽失灵力全无的人,怎么会短短时间,就能布置出一个阵法,困住风影带人围攻的上百法宝?又怎么能画出抑制阴阳影的符箓?” “不可能,江离声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布置出一个阵法?她又不是她的师父玉无尘。”对面当即反驳,“还有你说的,她能画出抑制阴阳影的符箓,就更是无稽之谈了。怎么可能?这普天之下,整个修仙界,就没有谁能画出克制阴阳影的符箓,天下最厉害的符师也不能做到。阴阳影可是上古魔族至宝。” “但事实就是如此,风影自小跟随我,不可能说胡话。”风栖道。 “那就是他不会用阴阳影。”对方道:“我将阴阳影给你,你们都不会用。如何能怪我消失不实?” “他没有不会用。”风栖看了风影一眼,“你还是再仔细查查江离声吧!我怀疑关于她废物的传言,是假的。否则你以为身为清虚宗主的玉无尘,当真会收一个一无是处的徒弟,并且当宝贝似地护着宠着长大?别是玉无尘骗了整个修真界,或者说四界,连你也被他给骗了。” 对方沉默片刻,“成,我会仔细再查查江离声。你如实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风栖将风影截杀失败,以及王宫阵法功亏一篑之事简单说了。 对方闻言语气也明显带着怒气,“这两个人,坏我好事儿,都得死。” “他们会来云山城,我会在云山城等着他们,但若是江离声身上果真有古怪和不为人知的本事,我如今也不确定我是否能杀得了他们。”风栖如今再不拿大,冷静下来说:“毕竟,因为王宫大阵功亏一篑,我被反噬,伤势有些重,短时间不可能养好。你若想杀他们,必须来云山城助我一臂之力。” “我如今走不开,但你放心,我会立即派人去云山城助你。”对方道。 风栖闻言没意见,“既然如此,你派来的人一定要快。” 对方答应,“放心,一日就到。” 二人说完正事,又闲谈两句,才掐断传讯。 风影地上阴阳影,“属下辜负灵主,请灵主责罚。” 风栖接过阴阳影,“领罚的事情以后再说,如今你先去养伤,卫轻蓝与江离声来到云山城那日,必要配合我一举杀了他们。” 风影站起身,“是。” 第三百二十二章 找到 雷云追了两日两夜,如江离声预料一般,追着她到了云山城外。 眼看云山城在前,下面驻扎着王军大营。 江离声有些担心,“卫师兄,你说我就这么钻进军营去找风栖,会不会牵累军营的兵士跟我一起挨雷劈?” “你放心,我会护着军营里的兵士。”卫轻蓝道:“只要你找到风栖,缠住她,或者你将她引出军营,误伤便会小些。” “好。”江离声点头,吩咐山膏,“你护住太师三人。” 山膏“嗯嗯”点头。 江离声拿出剑,拽着卫轻蓝跳下飞舟,御剑奔向军营。 她没见过风栖,但是却明白凡间军营驻扎的规矩,以风栖的身份,她一定住在军营里最中间的中军帐内。 于是,她直接奔着中军帐而去。 她的速度太快,如一阵风,御剑飞进了军营。 风栖的确住在中军帐内,她素来自傲,又自诩没人能伤得了她,所以,哪怕知道江离声、卫轻蓝要来云山城,也并未躲躲藏藏,而是就住在中军帐内等着他们。 尤其是在一日前,她发出传讯牌求助之人,为她派来了一队人,这一队人,有三十二人,人人都有元婴修为。 在她看来,碾死卫轻蓝一个元婴,如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昆仑的少年天才又如何?她就不信,他能是这么多元婴的对手?至于她自己,只需要对付江离声就是了。 所以,哪怕她派出去鬼界的风择没有传回任何消息,不止没寻求到鬼界的帮助,他本人也没能返回来,她也没有丝毫担心自己不敌。 此时,她正坐在中军帐内,身边陪着风鸣、风影,还有求助之人派来的领头之人陌寻。中军帐外,有无数修为高深之人护卫。 江离声带着卫轻蓝冲到中军帐前,便感受到了无数修为高深之人守在这处,她随手抽出一张隐身符,贴到卫轻蓝后背上,对他低声说:“就是这里了,卫师兄,你自己小心,我将她引出去。” 卫轻蓝“嗯”了一声,“你也小心,稍后便去找你。” 江离声对他一笑,“你还是别找我了,我可不想你也被雷劈,放心吧,我自己能应付的来。” 说完,她轻轻一推,将卫轻蓝推下她的剑,同时,速度不停,直接冲进了中军帐内,也不管里面都是什么人,她挥手就是一剑,这一剑,依旧如她以前所学的一般,没什么章法,平平无奇,看起来软绵绵的,杀伤力不大。 风栖在江离声冲到中军帐外时,已感觉到了有人闯入了军营,更甚至闯到了她的中军帐,她第一时间坐直了身子,手按住剑柄,刚要出声,不想来人的速度实在太快,转眼已冲进了中军帐。 她看清,是一个姑娘,只一个人,拿了一把剑,冲进来后,就对她横劈出一剑。 这一剑,没什么威力,她几乎要笑了,“江离声?” 她话音未落,到了她面前本来绵软的剑锋,忽然一变,似蕴藏了无穷杀机,她连忙挥剑去挡,“咔”地一声,金戈争鸣,她被这一剑震的后退了数步。 “灵主!” “保护灵主!” 风鸣和风影大惊失色,齐齐出剑,同时对外大喊,“来人!快来人!” 江离声一剑得手,也不恋战,瞬间催动灵力,御剑而出,转头又冲出了中军帐。 风栖从来没有被人一剑打的倒退数步,哪怕她如今伤势未愈,但这也是她的奇耻大辱。她站稳身子后,见江离声头也不回地又冲了出去,冲出去前,她似乎还看到她脸上得意又俏皮的嘲笑表情,那双眼睛很会说话,仿佛在笑她,原来你就是西周的天师,风家的新任灵主啊,也不过如此嘛,连我一剑都接不下。 风栖岂能咽下这口气,瞬间追着江离声出了中军帐。 守在中军帐外的高手纷纷出手,江离声拿出法宝,将自己全身上下都罩住,御剑极快地挡开一众人等,向军营外冲去。 风栖怒骂,“一群废物,给我拦住她。” 风鸣、风影,以及一众高手,纷纷御剑跟在风栖身后,追着江离声冲出了军营。 卫轻蓝就站在中军帐旁,看着这些人一个个的仿佛都看不见他这么一个大活人,都追着江离声而去,他回头瞅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后背上被她贴了一张隐身符,他哑然失笑,抬头看着上空追来的黑压压的云层,雷云已蓄积追踪了两日夜,如今已酝酿积怒许久,已到了临界点,怕是转眼就忍不住要劈下来。 他祭出自己法宝,扔向半空,法宝如一个巨大的罩子,罩住整个军营。 江离声一口气跑出十里,才停下,对着身后追来的风栖认真打量,的确如巫凌雪所说,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若非此时脸色极差极阴沉,寻常时候看来,应该也是一个美人。但此时从她眼里瞧着,便不怎么美了,至少论美色,不及巫凌雪、花师叔、于师叔等人。 她挑眉,“风栖?西周天师?” 风栖追到近前,见江离声不跑了,这是一片空地,她本来以为她有接应,同伙,或者她往这里跑,这里已经布置了阵法,但如今她无论怎么看,这里都很空旷,什么也没有,不止一个人影没用,阵法也没有。 她这时,也看清了江离声,水灵灵的一个小姑娘,脸庞白皙,莹润清透,一双眸子如泉水一般清澈,身段纤细,怎么看怎么柔弱娇嫩,如一朵芙蓉花,样貌倒是比传言看来不同,传言说她模样寻常,样貌普通,就是一个总爱闯祸的毛丫头,如今至少在她看来,从样貌上,就已有误。 但修为她看不出来,好像没有什么修为的模样,但她已确定,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突然无声无息闯入军营,又御剑闯出军营,这一来一回,在她的眼前,她竟然追出了十里,她若不停下,她还追不上她。 这说明,修为尽失,灵力全无的消息,显然也不实。 她点头,“没错,我是风栖,你是江离声?” 虽然是疑问,但语气却已肯定。 江离声对她一笑,“是啊,特意来找你陪我一起……” 她故意顿了顿,扫了一眼她身后陆陆续续追上来的护卫,又抬眼望了望天,眼看雷云马上就要劈下来,她更是笑的灿烂,补充完后面的话,“渡雷劫。” 第三百二十三章 渡雷劫 随着江离声话落,积聚了许久怒意的霹雷,“咔”地一声,当空落下。 江离声几乎第一时间,冲向风栖,伸手抱住了她。 “啪”地一声,霹雷狠狠地拍在了风栖的背上,她本就受到反噬重伤未愈,这一道霹雷,仿佛劈到了她的五脏六腑,她眼前黑了黑,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江离声也不嫌弃她吐了自己一身血,依旧拿她当垫背的,死死抱着她,挡在自己身前上方。 风栖气血翻涌,“你……” 话未出声,又一道霹雷砸下,将她的声音砸了回去,又大吐了一口血。 “快,保护灵主!”凤鸣大喝了一声。 “是雷劫,快,保护灵主。”风影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惊醒,也厉喝一声,拿出法宝,扔向上空。 陌寻趁机抽出剑,刺向江离声。 江离声十分敏锐,在陌寻剑刺来时,抱着风栖打了个滚,躲避开他的剑,在他一剑没刺中,刺出第二剑时,她又是一滚,用风栖的身体去挡,陌寻连忙撤剑,江离声对他一笑,紧紧抱着风栖,滚向陌寻方向。 “咔”地一声,又是一道霹雷,砸向陌寻上方。 陌寻顾不得再杀江离声,连忙挥剑去挡霹雷。 但蓄积许久的霹雷实在太厉害,哪怕陌寻修为高,但挡这一剑,仍旧让他倒退了数步。 但江离声并不放过他,抱着风栖,紧紧追着滚到他脚下。 “咔咔咔。”连二连三,数声霹雷,对着陌寻砸下,陌寻起初还能拿剑挡,但是很快,他就被劈的提不起剑,只能祭出法宝。 一个法宝被劈碎,两个法宝被劈碎,三个、四个…… 一连十多个法宝被劈碎,陌寻显然也受不住了,吐了一口血,怒喝两旁不敢围过来的人说:“你们都是死人吗?是不是都想死?” 他显然积威已久,一句话,让一旁惧于这霹雷不敢上前的人纷纷提剑上前,有人挥剑,有人拿法宝去挡。 一时间,这一处终于暂时罩起了屏障。 十几个霹雷,江离声是一个都不用自己挡。 她暗夸自己机智,选的这个地方也好,足够空旷,她死死地抱着风栖,不让她挣脱,更甚至,她还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拿出一个法宝,是一个仙品的链子,将她自己与风栖栓困在一起。 风栖气的眼前发黑,咬牙切齿,“江离声!” “我在呢。”江离声在她耳边嬉笑,“风天师,多谢你,否则这雷劫,我还不知道谁能帮我挡呢,正好你的人多,就多出些力吧!” 风栖怒火中烧,“混账!” “嗯嗯嗯,我是混账。”江离声承了这句骂,反正有人帮她挡雷劫,骂几句就骂几句,“你是不知道,这雷云追了我两天两夜,好不容易逮住了我,肯定要劈个痛快的,你和你的人,就受着吧,初次见面,这是我送给你的大礼,你还喜欢吗?” 风栖气的头脑发懵,“你……” “你是不是想说我好的很?”江离声很会气人,抱着她不停翻滚换地方,激灵地东一下、西一下、南一下、北一下,看哪里撑不住了,就赶紧躲开,看哪里安全,她就往哪里跑,将两人身上都滚了一片尘土脏污,她是半点儿也不嫌弃,反正她素来不讲究。 不但如此,她还很会气人,秉着气死人不偿命,“谁让您不做人呢,奉着好好的人不做,偏偏要做妖做邪,奇山秘境与你有没有关系?我仙门弟子死伤无数,河新城被焚城,是你怂恿蛊惑周王的吧?上万百姓呢,无辜不无辜?他们的魂魄都被你收哪里去了?还有七玄门,招你惹你了?就是因为距离河新城近,得到了消息,想送信去我清虚,就被你给灭门了是不是?还有琴鼓山关着各宗门的师叔们,是不是你将他们修为都废除了?灵力都抽走吸干了?再有周王宫,你布下阴邪阵法,不止想要周王的命吧?你是想让整座王都的人,做你的坟场?这一桩桩,一件件,你不干人事儿,那就别怪我引来雷劫,让老天爷劈你了。” 她说着,心头越来越怒,将风栖干脆举起来,特意大喊,“雷公,你是不是不行啊?劈这里,我在这里,劈这里啊,劈死一个是一个。” “你……”风栖想反抗,奈何她挨了两道重雷,本就重伤未愈。此时更是提不起气,催动不了灵力。 距离那日攻打云山城,因为王宫大阵被破被反噬,到今日,不过三四日的时间,完全不够她调息养好伤势。本以为她调派了这么多高手,定会让卫轻蓝、江离声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却没想到,她竟然引了雷劫来,反而如今被束缚成了待宰羔羊的人是她。 “咔咔咔”因为江离声的挑衅,霹雷似乎一下子更是被激怒了,又是三道迎头而来。 风栖又挡了一道,顿时整个人后背被劈的皮开肉绽。 江离声把自己挡了个严实,但仍旧被雷鸣声震的耳朵嗡嗡。 凤鸣挥剑挡下一道霹雷,急怒,“保护灵主啊,都死人吗?” 风影抽剑,也挡下一道霹雷,口吐鲜血,大喝道:“杀了江离声。” 顿时,有人挡雷,有人挥剑刺向江离声。 江离声自然不可能站在原地任由人砍,她拽着风栖左挡右闪,因为这些人都不知道她的弱点,所以,偶尔有剑砍到她的身上,依旧让她毫发无伤。 霹雷接连而下,因为劈不中江离声,而愈发震怒,似乎想把这些碍眼的人,先劈死,然后再劈她。 所以,渐渐的,雷云不追着江离声劈,反而劈了一个又一个。 风栖便眼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倒下,本来都是她的护卫,如今反而成了江离声保护保护伞。 她心中恨死,急火攻心,“江离声,你找死。” 她终于被激怒,忍着两败俱伤,再次催动秘术,只听“咔”地一声,江离声束缚她的链子应声而断,而她也对着江离声劈出一掌。 “砰”地一声,江离声被打了出去。 第三百二十四章 救走 这一掌,积聚了风栖如今能够发挥的所有力气。 江离声远远被摔在地上,她眼前黑了黑,头脑发懵,但很快,她就皮实地从地上爬起来,又对着风栖冲了过去。 但这一次,凤鸣、风影自然不可能让她再挨到风栖,齐齐将风栖保护了起来。 江离声见此,也不执着找风栖了,眼看雷又要劈下来,她当即抓了一个人挡住。 这人被劈晕过去后,她嫌弃地扔开,又去抓另一个人。 风栖因为再次动用禁术,如今已彻底没了力气,她被凤鸣、风影护住,这时更是看的清楚,没想到江离声中了她一掌,竟然还如此活蹦乱跳,她心下又怒又气又是震惊,哪怕她因为重伤,动用禁术下,也只能发挥出完好全盛时期的五成,但也足够让江离声重伤,但是没想到,她不但看起来完好无损,更甚至,还能活蹦乱跳。 太不是人了! 她如今觉得,江离声骂她的不对,论不是人,她才是。 她虚弱地道:“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凤鸣也受了重伤,扶着风栖,“灵主,照这个情形看,我们不但杀不了她,怕是还会被她招惹的这雷劫都给毁掉。” “布阵,布剑阵,将她困在其中,让雷劈她。”风栖咬牙吩咐。 凤鸣犹豫地看向风栖。 “我说的话不管用了吗?”风栖怒喝。 凤鸣当即大喝吩咐,“所有人听命,布剑阵,困住她。” 当即,众人不再零散,纷纷占据各自的位置,齐齐出剑,将江离声围在中间,霎时,剑阵不容江离声破坏,便很快成型。 江离声歪了下头,评价,“厉害啊。” 这短短转瞬时间,便布置成了剑阵,若能与之一较高下的,也就昆仑能做到了,昆仑剑阵,名震修仙界。 风栖阴狠地冷笑,“江离声,我看你如今死不死?” 江离声仗着如今一点儿伤没受,不带怕的,隔着众人的剑阵,对着风栖吐舌,“你死了我都死不了,老妖婆。” 风栖整张脸都爬上阴云,仿佛雷劫跑到了她的脸上,“给我杀了她。” 众人纷纷出剑,霹雷喘息了片刻,又应声而至。 江离声抬手画阵,她也想较量较量,到底是她画的阵厉害,还是这些人的剑阵更厉害。 她手藏在衣袖里,因灵力充足,一笔又一笔,十分连贯且顺畅,一气呵成,转眼,就画了一个“引”字阵。 “引”字阵成这一刻,雷也恰恰落下。 “咔咔咔咔”数声,天幕几乎被划开,无数道光,照亮整个天幕。 手持宝剑,布下剑阵的人,每个人的头上,在这一瞬间,都亮起了金色的“引”字,所有人不约而同,挨了霹雷,轻者身子晃了晃,重着口吐鲜血。 江离声心中设想成功,放心地站在中间。她发现,自从她画了阵后,这“引”字阵,不止可以把雷引到这些人身上替她挨劈,且还有引雷的效用,这雷不再停歇喘息,一个紧挨着一个,如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劈下。 风栖脸都白了,“撤、撤……” 但她此时说撤已经晚了,所有人都动不了。 无论是她,还是凤鸣、风影、陌寻等,全部都动不了。 风栖再也承受不住,被雷劈中,倒了下去,扶着她的凤鸣、风影同样,也接连倒了下去。 布置剑阵的人,也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了下去。 但雷劫不停,江离声的“引”字阵,也不曾失效。 数百霹雷,江离声没具体数多少,但足足劈了大半个时辰,雷鸣声才小了。她的“引”字阵消失。 她抬头望了一下天,刚要松一口气,忽然一道闷雷,毫无预兆地对着她劈下,带着滔天的怒意和愤意,似乎终于抓到她了,对着她狠狠地劈下,江离声挥剑去挡,同时拿出三个法宝,扔在上方,但三个法宝同时被劈了个粉碎,她的剑也被劈落,她整个人被劈中,眼冒金星,五脏六腑翻腾,大吐了一口血,跪到在地。 卫轻蓝恰巧赶来,正看到这一幕,冲到了她面前。 又一道雷劈下,他当即抱住江离声,要替她挡,江离声吓了一跳,立即反抱住他打了个滚,接住了这道霹雷。 紧接着,又是一道雷,不容她喘息,又重重地劈到了她身上。 卫轻蓝震怒,抱住江离声,祭出先天剑,一剑劈了出去,这一剑,金光直冲天际。再要凝聚的云层被打散。 但他仍觉不够,又接连劈出两剑,云层彻底被打的散开,露出晴空。 卫轻蓝收剑,抱着江离声坐下,“我来晚了,应该更早一步来。” 江离声扭头吐了一口血,脸色发白,“没事儿,我就挨了这最后的三道雷,无、无碍……” 要知道,这雷劫,可是有数百道,但她就挨了三道,真是便宜她了。真该谢谢风栖和她的人。 她扭头看向倒在不远处的风栖,“卫师兄,杀了她,去,杀了她。” 卫轻蓝点头,见她虽然受了伤,但应该没性命之忧,当即松开她,应了句“好”,提剑向风栖而去。 风栖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卫轻蓝没到近前,便挥手出剑,这一剑,按理说,本该稳稳地刺中风栖,搅碎她的灵府,将她彻底杀死,就如曾经在找奇山秘境的路上对江离声想杀人夺宝的散修老者,他想杀一人,素来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一击必中,更何况,面前的这个还是毫无反抗能力的人。 但忽然,变故徒生,在卫轻蓝的剑刚要刺中风栖时,忽然一股无形的大力对他打来,风栖怀里的镜子现出,黑色光芒大盛,卫轻蓝被自己的剑势反噬,倒退数步,吐出一口血,而倒在原地的风栖,以及与她一起倒在最近处的凤鸣、风影、陌寻等人,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江离声惊住,“卫师兄。” 卫轻蓝以剑撑地,单膝跪地,看着消失的风栖等人,缓慢地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我没事,但人没杀成,不知是什么人,想必动用了秘术,将他们救走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够本 江离声亲眼所见,那面镜子突然从风栖怀里蹦出来,反噬了卫轻蓝,形成了旋涡,卷走了风栖等人。 她扫了一眼四下,没被卷走的,都是已被雷劈死,没了生命体征的人,心想着这破镜子还挺会救,活的人都被它带走了。 她挨了三道重雷,受的伤不轻,这三道雷并不比风栖最先替她挨的那两道雷轻半分,她一时间撑不住,索性坐在了地上,对卫轻蓝道:“救走就救走了,反正今儿够本了。” 卫轻蓝点点头,撑着剑站起来,缓慢走到她身边,伸手扶她。 江离声摇摇头,“卫师兄,让我先缓缓,坐一会儿。” 卫轻蓝点头,也陪着她坐下。 江离声擦擦嘴角的血,这时也发现,她身上衣服的颜色有些深,好像沾了大片大片的血迹,伸手去摸,果然,新鲜的血,她脸色顿时变了,“卫师兄,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你在来找我时,便受了重伤?” “别人的血。”卫轻蓝摇头,“除了这些人外,还有来援助风栖的人,就在我赶来的路上,遇到了一批人,应该是鬼界的人,人数不多,都被我杀了。” 江离声恍然,怪不得他护住了军营的人后,没有来找他,毕竟让她自己应付这些人,不符合他的性子,原来遇到了鬼界的人,被拖住了,她伸手扯他衣裳,“真的?” 卫轻蓝任由她扯,“真的。” 江离声伸手扯开他衣裳,果然,他皮肤只有几道血痕,没有严重的伤口,她给他将衣裳拢上,又伸手给他号脉,内府是受了伤,有些重,不过并无大碍,她放下手,“吓我一跳。” 卫轻蓝道:“你这雷劫,才是吓人。” 他没想到,鬼界会来一批人,本以为用法宝护住军营的士兵,再赶来与她一起应对雷劫,却没想到,半路被鬼界的人拖住,哪怕他已用尽力气,尽快地解决了鬼界的人,但也来晚了。 江离声却心情极好,“好几百道雷劫啊,卫师兄,我只挨了三道,你想想,若是都劈我身上,我肯定被劈的皮开肉绽,估计魂儿都给我劈没了。” 她庆幸又乐呵,“虽然没能杀了风栖,但这回让雷几乎劈死她,依我看,她虽然被人救走了,但身上的伤怕是没个半年养不好。活该,让她出来作妖做邪。这就是她作恶的后果。” 她觉得自己十分明智,“谁让她倒霉呢,偏偏派人半途截杀我,我刚刚看到了,你也看到了吧?就那个她身边倒着的人,就是截杀咱们的人,若没有她派那个人截杀,我也不可能运气好,落到女几山,瞎猫撞到死耗子,好运气地得了一条灵脉,也就没有这雷劫了。” 她心情舒畅,“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她。” 卫轻蓝见她气息虽然虚弱,但语调和脸上的表情却欢快至极,也没忍住笑了,“对,你这雷劫,如今能好好地坐在这里,的确是要感谢她。” 山膏乘着飞舟,载着太师三人,老远地躲着雷劫,直到雷霆之声停了,它才驱动着飞舟,找了过来。 它跳下飞舟,将一地死尸,江离声与卫轻蓝坐在死尸中间,有说有笑,它整只兽心情复杂,这两个人,竟然还有心情笑,这么多死人,可见早先多危险啊。 它冲到近前,“你们还好吧?” 江离声瞅它一眼,“太师三人安然无恙吧?” “无恙无恙。”山膏点头,“我把他们三个保护的好好的,躲你的雷劫躲的远远的。一点儿边都没挨到。” “嗯,不错。”江离声心情好,“你去扒拉下这些人,看看他们的身上,都有什么,有好东西,都收了,坏东西,都毁掉。” 山膏自诩主子挡雷劫,它没出力,此时顿时应了一声,赶紧听吩咐去干活了。 太师三人下了飞舟,一个个脸色发白。 福寿看着一地尸首,和地上被雷劈出的坑坑洼洼,险些晕过去,“这、这么多死人……” “都是风栖的人。”江离声道。 福寿顿时不觉得死了这么多人场面太吓人了,连忙改口,“该杀。” 江离声点头,纠正,“不是我杀的,是他们作恶多端,被雷劈死的。” 福寿连连点头,“劈得好。” 山膏扒拉了一通,收了一堆储物戒,这些人,都是修为高深之人,大多金丹以上,最次的也是筑基后期,更甚至,还有几个元婴。 它把储物戒都堆到江离声面前,感慨,“主子,发了。” 江离声拿过一个,发现被设有禁止,她试了试,没解开,递给卫轻蓝。 卫轻蓝接过看了一眼,“先收着,这个禁止特殊,我也解不开,回头我们可以一起研究一下。” 江离声点头,立即将这些储物戒都收了起来。 山膏问:“这些人呢,怎么处理?” “你将他们堆在一起,放一把火,烧了就是了。”江离声摆手。 山膏点头去做。 很快,它便将这些人堆在一起,喷了火,转眼,这一处,火光冲天,皮肉烧焦的滋滋声,看的福寿头皮发麻。 江离声懒得看,若不是今日她引雷劫杀他们,他们这么多人就会等在这里杀她和卫轻蓝,如今也是死的活该而已。她问卫轻蓝,“卫师兄,我们先去军营,传达王召,然后再进云山城。如何?” 卫轻蓝刚要点头,察觉有无数熟悉的气息从后方而来,他改口,“应该是于师叔他们来了。” 果然,随着他话音落下,身后传来于从容惊讶的声音,“轻蓝?离声?怎么是你们?” 卫轻蓝站起身,伸手将江离声从地上拽起来,转身看向于从容,“于师叔,是我们。” 江离声见到这些熟悉的面孔,她十分开心又亲切,伸手打招呼,逐一叫人,“于师叔、楚师叔、云师兄、小师弟、祝师姐、陆师兄……” 席季礼冲上前,伸手去抱江离声,“师姐,刚刚的雷劫,是谁的?你受伤了?” 他人还没够到江离声,便被卫轻蓝伸手拦住,拽着江离声躲开。 第三百二十六章 斩 席季礼看着面前横出的一只手,顺着手臂,看到了卫轻蓝。 绯衣绝色,流光潋滟,还是那般他但凡出现的地方,如日月光华集于一身。 他瞳孔微缩,顿住,唇角抿成一线,盯着他看了片刻,挑眉,“卫师兄,你这是?” 卫轻蓝目光对上席季礼,语出惊人,“我已向清虚玉师叔提亲,玉师叔答应了。” 席季礼脸色突变,“你说什么?” “我已向玉师叔提亲,求娶江师妹,玉师叔已经答应了。”卫轻蓝语气轻淡,“席师弟,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一副你若是听不清,无论重复多少遍,我都可以的神色。 席季礼心血上涌,瞳孔地震,猛地倒退了一步,反驳,“这不可能!” 他求师父,向宗主提了两次亲,宗主都一口回绝,说大道漫长,师姐还小,如今怎么可能会答应卫轻蓝? 江离声也懵了,扭头看卫轻蓝,心想卫师兄在说什么?他说谎话面不改色的吗?她师父什么时候答应了?压根就没答应好不好?她师父说了不同意。 他是什么时候,将他师父说的不同意给自动屏蔽了吗? 卫轻蓝伸手握住江离声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几乎半拉进他怀里,对上席季礼震惊不敢置信的眼神,神情坦然,语气笃定,“若是席师弟不信,可以传讯问玉师叔,他早已收了我的聘礼,且亲口答应了我与江师妹的婚事儿。” 江离声感到被他攥着的手在用力,用力到虽然不至于弄疼他,但提醒她的意味却强硬。她想“咝”声,又赶紧忍住,心想卫师兄,可真不怕被她师父揭穿,还是如今就是打着师父不方便传讯的主意,没法揭穿他?他才这么敢的。 这人,一本正经地说谎,还当着她的面说,简直一点儿也不符合他在外人眼里的评价。也是,谁能想到,昆仑卫轻蓝,会面不改色说谎啊。尤其是这件事儿,这么大的事儿,没有人觉得他会说谎吧? 席季礼接受不了,死死盯着卫轻蓝,片刻,他扭过头,盯住江离声,“江师姐,他说的是真的吗?” 江离声额头突突地疼,看着席季礼难以接受的表情,她从小见他讨喜,多有爱护,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来,他对她起了心思,虽然在太乙时,她已明确拒绝了他,但如今看来,她说的那些话,他没怎么听进心里,依旧执着得很,否则也不会这番神态了。 卫师兄何等敏锐的一个人,在合欢宗的地盘,他都能在短短时间,言语机锋,与凤司晨对上,丝毫不怕得罪他,更遑论小师弟刚刚那焦急担心的神色,他岂能允许? 她叹了口气,反握住卫轻蓝的手,肯定地对席季礼点头,一本正经地顺着卫轻蓝的话道:“是,小师弟,卫师兄说的都是真的。我师父……已同意了。” 卫师兄想替她斩桃花,她也无话可说,毕竟,她对小师弟是真没心思,她不想坏他的道心,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让他打消念头,如今既然已答应了卫师兄,她自然更不能给他希望了。 反正,就卫师兄这样的头铁,她师父即便不同意,他估计也能有法子让他同意。既然早晚都会同意,那么如今他这么说,也没毛病。 席季礼身子晃了晃,眼前发黑,几乎站不稳,“师姐,你说过,最重要的事儿,是一心向道,将来得成大道,天宽地广,渺渺情爱,轻若云烟,不值一提。” 江离声欣慰,“原来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我还问过你,对我如此,对卫轻蓝呢?你说他也要成大道。区区情爱,何阻大道?但你如今,这是做什么?从在太乙时,到如今,不足一月。你就与卫轻蓝在一起了吗?那你以前说的,情爱耽误大道的话,都不作数的吗?你保证你一直不沾染情爱?我不行,别人也不行的吗?” 江离声连忙说:“哎,不对,这前面的话,的确都是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你仔细再想想,我可没说。我记得我说了,我不能保证。” 席季礼瞬间红了眼睛,“所以,你那时还不承认,你早就对卫轻蓝起了心思。” 卫轻蓝偏头看江离声。 众人也都被这一幕震懵了,齐齐看向江离声。 一时间,这一块地方,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江离声尴尬,伸手扶额,她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落在她头上,她心里搅了搅,觉得丢脸,但很快,又觉得,卫师兄都能面不改色的说谎,她有什么可丢脸的。 于是,她放下手,豁出去地点头,“是是是,我早在被我师父送到昆仑那一日,第一面见到卫师兄,就对他图谋不轨了。” 席季礼眼睛充血,“那我呢?” 江离声无奈,“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是我的小师弟,你乖些,别惹我,咱们师姐弟,就是这世上最牢靠的关系。” 席季礼哽住,死死地瞪着她,片刻后,扭头就走。 他离开的快,转眼便没了踪影。 楚沥青喊了一声“季礼”,不放心地吩咐身边旁一名男弟子,“你追上去看看,别让他做傻事。” 那名男弟子看了江离声和卫轻蓝一眼,应了一声,追了去。 刚见面就发生这样的事儿,一时间,众人都很安静,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各人各自消化着。 还是娄千艺率先打破安静,看着江离声和卫轻蓝说:“江师姐,我早就知道,你对昆仑的卫师兄有不纯心思,否则你怎么会连他借给你用的暖玉温床都不让我摸一下?护的跟什么似的,还说床和男人,都不能随意让人碰。” 江离声:“……” 卫轻蓝轻笑,又偏头看江离声,凑近她耳边,但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问:“哦?是这样吗?这件事儿我倒是真不知道,还要多谢这位师妹告知。” 江离声脸红,伸手推他,“不是,我没有说过,别胡说。” 第三百二十七章 还是筑基 真是要死了,怎么什么都给她往外抖落? 江离声想缝了娄千艺的嘴。 娄千艺嘟囔,“江师姐,你明明说了,袁师姐和程师姐都能作证,你还不承认。这话可不止是我一个人听到的。” 江离声羞愤,跺脚,“你闭嘴!” 卫轻蓝好笑,扶住她以防栽到,“好了,没人笑话你,不许恼了。” 江离声伸手掐他,“你还说!” 卫轻蓝任由她狠狠掐了一下,才笑着求饶,“好,我不说了。” 江离声又不解气地掐了两下,才忿忿住手,很想拆穿他说谎,但看着他的笑脸,笑的这么好看,还是忍住了。 于从容看着二人,心里感慨,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轻蓝这副模样?他什么时候与人说笑胡闹过?这副模样,任谁瞧了,怕是都会认不出来他。 果然,她偏头扫向昆仑清虚所有弟子,人人都睁大眼睛,目瞪口呆,尤其是她那个傻徒弟陆少凌,差点儿眼珠子要掉地上了。 她失笑,故意缓和气氛,“行了,轻蓝你也不用笑别人。我离开昆仑时,你再三嘱咐我,让我帮你多关照离声。那时你刚从奇山秘境出来,修为不稳,昆仑一大堆的事情不够你操心的,你心里却还惦记着这小丫头。这事儿你自己怎么不说?难道忘了吗?” 卫轻蓝扶额,“于师叔,您真是我的好师叔。” 江离声大乐,歪头看着卫轻蓝,笑话他,“哦哦哦,卫师兄,你刚刚是怎么好意思笑话我的?” 卫轻蓝无奈,“你的伤不疼了?” “疼疼疼。”江离声经她提醒,觉得被雷劈的五脏六腑又疼了起来,“这雷也太狠了,明明声音都小了,看着像是退去了,我一松懈,却狠狠地劈我,也太奸诈了。” 提到霹雷,众人这才发现江离声和卫轻蓝的脸都有些白,像是受了重伤的模样。尤其是,二人身上都染着血,卫轻蓝一身绯衣,颜色大片大片的深色,江离声一身青衣,除了脸还稍微干净些,脖颈、手臂都是大片的血污。 也亏得说了这么久的话,大家都因为太震惊刚刚那一场闹剧而忽视了。 于从容这才想起,也是因为席季礼见江离声受伤,冲上前紧张担心地想抱人,被卫轻蓝拦住,说出清虚宗主已经答应他和江离声婚事儿,才令他一时接受不了而离去。 她问二人,“你们的伤看起来很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楚沥青也接话,“是啊,我们在城内,便听到了城外轰轰的雷声,本以为是那个风栖做出的诱敌之计,引我们上钩,便没第一时间赶来,毕竟她修炼的术法,有些邪门,没想到是你们。你们既然来了云山城,怎么没提前传讯知会我们一声?我们早些来帮你们,也不至于令你们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上前,伸手给江离声把脉,“我看看你的伤势。” 江离声乖乖将手腕伸出,“时间太紧,没来得及传讯告知你们。” 其实不是的,是她觉得,她的雷劫,那么厚重,太危险了,才没告诉他们过来跟她一起扛,毕竟,她打定主意,要拉着风栖喝她的人一起。 楚沥青按在她手腕上,片刻后,皱眉,“这么重的伤,亏你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他从储物戒拿出一个锦瓶,递给她,“吃三颗,可缓和你的伤势。” 江离声乖乖接过。 楚沥青又对卫轻蓝伸手,“卫贤侄,我也帮你看看。” 卫轻蓝也伸出手,“多谢楚师叔。” 楚沥青虽然爱护徒弟,但也知道宗主与江离声的性子,他们二人,很多时候,说一不二,决定了的事情,没人能更改。宗主不同意季礼,便一口回绝,连商量的余地也没有,江离声对席季礼没男女之情,一直将她当做可爱的小师弟,便是真的没有心思,他这个做师父的,虽然想顺着席季礼达成他如意,但也知道,这世上很多事情,都强求不来,所以,他对卫轻蓝,也没什么因为徒弟不如意,便连带迁怒他的情绪。 他为卫轻蓝把脉后,也递给他一瓶丹药,“你的伤与离声的伤不同,吃这个,也是三颗。” “多谢楚师叔。”卫轻蓝也不推脱,接过道谢,倒了三颗进嘴里,将剩下的还给楚沥青。 楚沥青摆手,“你拿着吧!” 卫轻蓝再次道谢,收了起来。 楚沥青又问江离声,“我刚刚查探你的伤势,发现你的修为恢复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江离声简单回答,“两日前,遇到了点儿机缘,就恢复了。” 楚沥青颔首,“虽然修为恢复了,但如今还是筑基,再加之伤势有些重,灵府受的动荡不小,切不可大意。” 他叹气,“卫贤侄已是元婴,你还停留在筑基,如今修为恢复了,务必好好养伤,既然你们在一起,你总要想法子将修为提上去。否则差距相差太远,如何能被人看好?咱们宗主虽然答应了,但你也知道,宗主很多时候,都不靠谱的很,总要昆仑的秦宗主答应。你若一直是筑基,难免会拖累卫贤侄,秦宗主如何能答应?” 江离声愕然,“楚师叔,我、我还是筑基?” “你不是筑基还是什么?”楚沥青反问她。 江离声一时噎住,查探自己灵府,发现,她的灵府内,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云雾,辨不分明里面情况,仿佛又恢复到以前,他还是筑基时,虽然不至于一片漆黑,但也是浓雾一片。 她试着催动灵力,发现磅礴的灵力隐隐从云雾里涌出,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表面瞧着云烟雾饶而已。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扭头看卫轻蓝。 卫轻蓝抬手勾连她灵府,不过瞬间,便发现了问题所在。他顿了一下,撤回手,再看江离声,果然,早先看不出她修为如何,如今经过雷劫,这般从表象一看,的确还是筑基修为。 他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连楚沥青都看不出来,号脉也号不出来,可见她的灵府隐藏的深,不能轻易被人窥探,他索性顺着楚沥青的话,对江离声点头,“是,你还是筑基。” 江离声与他眼神交汇,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只能点头,“我以为,我得了个机缘,恢复了灵力,又引了雷劫,能多点儿修为了,没想到,还是个筑基。” 她垮下脸,“修为好难升啊。” 楚沥青气笑,“修为自然难升,否则你以为为何这么多年,宗主对你操心劳力,想尽办法提升你修为,都不见成效?我刚刚说的话,你别不当回事儿,秦宗主那里,你可要做好准备,他不答应,你该如何?”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大道难行 江离声很光棍。 又不是她非要拉着卫师兄强迫他答应的,是秦宗主自己的好徒弟,逼迫威胁她的。否则她即便再心怀不轨觊觎他,还是能克制住自己的,岂能不听师父劝告? 秦宗主不同意,自然也要他去顶着。 她心大地说:“有卫师兄在呢。” 她点了点卫轻蓝肩膀,“那个,卫师兄,你头铁,你师父若是不同意我们,你自己看着办啊,可别让他找上我,我会被他吓死的。” 卫轻蓝没好气,“知道了。” 心里不觉得若是他师父真的找上她,她会有多害怕,她皮的很,连雷劫来了,都敢一点儿也不慌毫无准备地让雷云追着跑了两日夜,风栖带了数百修为高深的人,都被她耍了个团团转,几乎大半都在雷劫下丢了命,小半奄奄一息被救走。 若是以前,他听到她这话,还会说一句“放心,一定保护好你,找也只找我。”,如今他实在说不出口。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如今吸纳了一条灵脉在灵府里,是有多恐怖。 “走吧,咱们去军营。”江离声收回手,双手背在身后,往前走了两步,才想起太师三人,她扫了一圈,连忙对三人招手,“太师。” 太师三人立即走上前。 江离声给众人介绍,“两位师叔,这位是西周王庭的太师,周王身边的总管公公福禄,还有太师的随从。他们随我和卫师兄前来颁布周王撤兵恕云山城云家无罪的王召。” 众人早已注意到这三个凡人,还没来得及问,此时听江离声介绍,才恍然,原来是西周王庭的人。 于从容见礼,“原来是西周的太师,失敬。” 太师连忙回礼,“诸位仙长,老夫一届凡尘俗子,不敢当敬。” “太师辛苦走一趟,云山城之危可解,这是救了整个云山城百姓,自然当敬。”于从容礼询问:“不知西周那位天师风栖,可会奉王召令到即行?据我所知,她修炼的术法,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正道术法。她既然蛊惑了周王,如今会听周王的王召吗?” 江离声接话,“哎呀,于师叔,我刚刚忘了跟你说了,那个风栖,她受了很重的伤,被人救走了。如今应该不在这里了。军营没了她,自然要奉王召听令。” 于从容震惊,“对,雷云,还没问你们,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与那风栖打了起来?伤了她?” “是。”卫轻蓝接过话,隐去灵脉之事,简单解释,“我们在赶来云山城的半途中,被人追杀,落到了一处,江师妹得了个机缘,不想引了雷云,要劈她。她觉得,要劈也得拉个垫背的,索性,便引了雷云来到这里,又去军营,引出了风栖,来到这处,利用她和她的人,替她扛了雷云。” “这样啊,我说呢,这雷鸣之声,响彻云霄,足足有大半个时辰。”于从容很是吃惊,再看江离声,“但这么重的雷云,怎么还只是个筑基?” 楚沥青倒是不觉意外,“这丫头从小雷劫就重,与旁人不同,是旁人的几倍。她修为尽失时,本是筑基初期,如今还是筑基,想必到了中期或者后期。同是筑基,越一阶,也有雷劫。” 于从容也见识过江离声的不同,恍然,“这是真是……大道难行。” 江离声摸摸鼻子。 陆少凌在一旁问:“这么说,风栖受伤逃走,云山城之事,就这么解了?” 卫轻蓝点头,“应该是。我们先去军营,让王军奉命撤走。只要王军撤走了,云山城危机自然解了。至于风栖……” 他顿了顿,“她必不会善罢甘休,只待日后找到她,再做定论了。”,又看向于从容,“至于我们如何请到了王召,回头再与师叔细说,还是先去军营宣读王召要紧。” 于从容颔首,“好,如今能这么顺利解决,多亏你们,我们先去军营,其余事情,容后再说。” 一行人来到军营,卫轻蓝从袖中拿出王召,递给太师。 太师吩咐福寿宣读王召。 有太师和福寿亲至,证明这封王召的真实性,军营中自然无人不尊诏令。 太师怕王军留在云山城外再生变故,宣读完王召,便与卫轻蓝、江离声提出告辞,打算即刻带着王军反回京城,以防回去的晚了,陛下以为天师不尊王召,再召集兵马,亲自来云山城援助,毕竟,这时早先离京时说好的。 卫轻蓝与江离声自然没意见,王军早一日离开云山城外,也免得云山城内的百姓人心惶惶不安,是好事儿。 云老家主听闻城外之事,匆匆带着云家人出城拜见太师。 太师对云老家主致歉,“云老,对不住,你别怪王上,王上也是被天师蛊惑,更甚至,天师在王都设了阴邪阵法,若非卫仙长和江仙长两位及时破阵相救,恐怕王上如今已被她所害,王上是一名任君,本不该做出河新城和云山城的糊涂事,清醒后,也是恨怒天师,连忙亲笔写了王召,派我们前来召回王军。” 云老家主叹气,“本来我也十分奇怪,为何近一年来,王上性情大变,原来是她在害人。我云家如何,倒不要紧,要紧的是数万百姓,我不能置他们性命于不顾,老夫也有过错,望太师回朝后,在王上面前,向老夫陈情几句。老夫不是不想尊王令,实在是有害黎民百姓之事,云家人不能受之。我云家数代偏安一隅,便可说明,志不再庙堂之高,更无谋逆之心,还请王上放心。” 太师点头,握住云老家主的手,“云老放心,你云家如何,老夫最是清楚。王上不清醒时,太子与我等一众老臣,更是百般陈情,奈何天师势大,我等阻拦不住。好在如今王上已清醒,待回去王都,老夫定会向王上传达云老中肯之言。” 云老家主道谢,“太师可否留半日再走?如今已到了云山城,也让老夫尽一尽地主之谊。” 第三百二十九章 棘手 过家门而不入,不邀请,云老家主自诩不是云家的待客之道。 但太师摇头,“多谢云老好意,老夫就不留了。王军留在这里,不如早早离去。如今天下因河新城、云山城之事,颇有些动荡不安,尤其是百姓,又因近期天象变化,多有惶恐。老夫还是早早回朝,与王上等一同商议解决之策,快速安稳朝局为重。” 云老家主闻言也不强留,“也罢,太师一路保重。” 太师点头,“云老也请多保重。” 太师行动干脆果断,一个时辰后,便收整了军队,拔营离开了云山城。 临走前,对卫轻蓝、江离声道:“两位仙长,老夫与您二人有幸同行三日,涨了见识,也算是此生不虚度。” 他拿出一块玉牌,递给卫轻蓝,“这是太子在老夫离京前,悄悄交给老夫的,让老夫务必交给您和江仙长,若您二人以后再到人界,只要是西周疆土,但凭此玉牌,可进入大小酒楼商铺,随意挑选吃食,自有东宫结账。” “呀?”江离声惊讶,“这么方便的吗?太子可真好。” 太师笑道:“这是太子的一点心意。太子说,仙门中人,不惯使用凡间银钱,到了凡界,多有不便。有了这块玉牌,便方便很多。” 江离声纳闷,“明明是我爱吃啊,既然是给我的,太师你为何给卫师兄,不给我?” 太师笑,“老夫怕太子被卫仙长误会,此玉牌还是交给卫仙长的好。” 江离声扭头看卫轻蓝,“卫师兄是哪里给了你错觉,觉得他是个爱误会的人?” 太师笑而不语。 卫轻蓝伸手接过,塞进江离声手中,挑眉笑了笑,“多谢太师,也请太师回镐京后,代我与师妹,多谢太子。” 太师点头,“好说,若两位仙长以后得闲,期待再去王都走走。” 江离声摆手,“行,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拉着卫师兄再去的。毕竟王都好吃的东西多。” 太师大笑,带着王军离开。 王军浩浩汤汤,离开了云山城,云家及所有人紧张了数日,齐齐松了一口气。 陆少凌伸了个懒腰,“这些日子都紧张死了,又乏又累,整日紧绷着心,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如今总算解了危机,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他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可见都累坏了。 云老家主请卫轻蓝、江离声以及一众人等回程,“诸位,先随我回城,大家都歇一歇。” 卫轻蓝、江离声没意见,应云老家主之邀,与众人一起,进城去了云家。 回到云家后,众人落座说话。 卫轻蓝简单地说了与众人从太乙出来,半途分开后的经过。包括去了清虚一趟,包括被人截杀,误打误撞到了琴鼓山救了各宗门师叔,包括去了合欢宗,又去了王都镐京,如今又来了云山城。 他即便说的简单到三言两语,但众人听的依然咋舌。 云端感慨,“卫师弟,江师妹,短短时间,没想到你们做了这么多事儿。” 卫轻蓝自然不会说江离声画出了瞬息符,竟然比三大宗门秘宝还厉害,这才缩短了时间,让他们救下周王,更不会说误打误撞,江离声吸了洛水一条灵脉,这才引了雷劫,也误打误撞,解决了风栖等人,解了云山城危机。 他对云端笑笑,“也不算快,让你们在云山城苦撑多日,我们还生恐慢了。” “不慢不慢,你们来的正好。”陆少凌道:“你们也知道,那个风栖,她多厉害,那一日若不是她突然不打了,我们所有人,怕是都会被她和她的人杀了。如今想想,估计就是你们破了王宫的阵法,让她被反噬了,否则她才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于从容凝眉,“这个风栖,的确修的不像正道。奇怪,风家人怎么入了邪道?” 她看着卫轻蓝,“轻蓝,我们是不是该查查风家?” 卫轻蓝点头,“是该查查。” 于从容觉得有些棘手,“据说风家居地在西北海外,大荒之山一带,但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们却无从得知。我不曾去过西北海外,不周山是不是就在那一带?轻蓝你可知道?” 卫轻蓝摇头,“西北海外很大,我当时直奔不周山而去,出了不周山,我便回来了。” 于从容点头,“这么说,更棘手了。我们总不能派人去西北海外,一座山一座山地找,去一趟,就要一两个月,找起来更难,据说那里有无数沼泽毒林和天堑沟壑,凶兽猛兽更是无数,寻常人等,轻易不敢去,很多人冒险去了,也有去无回。” 卫轻蓝颔首,“的确。” 江离声如今胆子大了些,“要不,我与卫师兄去吧?” 她如今不怕探险。 于从容立即否决,“不行,轻蓝不能去,宗主闭关前,将宗门事务都交给了他,他如今出来已有多日,前日我收到消息,宗门已堆积了许多事务,还等着他回去处理。去西北海外一趟太远了,来回就要三个月,去一趟,没个一年半载回不来。宗主闭关,不知什么时候能出来,他代理宗门事务,如今虽不在宗门,但若是有急事大事儿,总归能联络上,但西北海外,多是天然屏障,很多地方,连传讯都不能,宗门如今离不开他,而他如今也不能去冒这个险。” 江离声琢磨,“那我……” “你也不行,”于从容再度否决,“西北海外,不止路途远,还凶险,去那里,不是闹着玩的,连很多元婴修为的人都不敢去,你只是筑基,更不能轻易踏入。” 江离声张了张嘴,想说她这个筑基,与旁人的筑基不同,但早先已隐瞒了,如今倒不好再说了,她看向卫轻蓝。 卫轻蓝自然也不可能同意她自己去,“我若不能去,你自然也不能去。你今后不能与我分开。” 江离声咳嗽,扯他衣袖,小声提醒,“卫师兄,我们这是在说正事儿呢。” 卫轻蓝看着她,“我与你说的,就是正事儿。” 第三百三十章 慎言 江离声无言,若不是人多,她真的很想好好问他,他这句话说的哪里是正事儿了?这话的意思是,以后,她都要与他寸步不离地拴在一起了? 一年两年,她还觉得自己还行,三年五年,应该也不会看腻他这张脸,十年八年,估计也能忍受,但成百上千年,她真是不敢想象。 而且这人,处处管着她啊。 她就说,当初答应她时,就觉得不太妙。 卫轻蓝挑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江离声立即坐正,“你不能去西北海外,我也不能去,那谁去啊?” 于从容斟酌道:“关于风氏一族的事儿,是我们整个修仙界的事儿,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回宗门,与各峰主长老们商议,再联络清虚、太乙,联合各大宗门,从长计议。” 楚沥青也赞同于从容的话,“于师妹说的是。卫贤侄你虽然去过不周神域,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风氏一族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还不知,万一整个风氏一族,都已入邪道,你们即便去了,找到了他们的居地,也不是你们两个人能对付的了的。最好的办法,是我们各大仙门,联合起来,每个宗门派几个人,一起去一趟风氏一族,方为上策。还有离声,你自己去,更是胡闹。” 江离声扁嘴。 于从容也赞同这话,“轻蓝,听我们的,以前你如何冒险,为了修为,我们做长辈的,不说你什么,毕竟,大道长生,不冒险,没有上进心,哪有长进?但如今不同,从近来发生的这么多事儿看来,你还是要保护好自己,不能轻易再冒险了。毕竟,修仙界的未来,要靠你们年轻人扛,而你,是怎么昆仑未来的希望,最容不得出差池。” 楚沥青附和,“对,太乙的叶星辞,如今被闻师叔祖带着,在太乙的剑冢内,增进修为,以求承太乙宗门将来重任。而卫贤侄你元婴后,却一直在外奔波,劳心这些祸乱之事,怎能安心提升修为?” 他又看向江离声,“你们两个,如今都受着伤,还是先回宗门养好伤,再议此事也不迟。更何况,如今我等,插手了人界之事,无论理由如何,事实就是事实。如今虽然没收到妖界、鬼界质问,但早晚之事。” 江离声撇嘴,“鬼界还有脸质问吗?今日帮助风栖的一批人,被卫师兄杀了,就是来自鬼界。” 楚沥青道:“那妖界呢?至少如今妖界,没有被我们抓住把柄。” 江离声反驳不了这话,的确,目前妖界,的确没有被她抓到把柄。 卫轻蓝接过话,“奇山秘境之事,高阶妖兽无数,应该与妖界脱不了干系。两位师叔说的,联合修仙界各大宗门之事,我倒是赞同,但不是现在。师叔们有没有想过,修仙界本身就有内鬼,我与江师妹以及你们,还有在琴鼓山被我们误打误撞救了的师叔们,我们所有人,遇到的危险里,就有修仙界自己人想杀我们。否则七玄门也不会传出去的消息被人半路劫去,传不到清虚了。” 江离声重重点头,“卫师兄说的是,修仙界肯定有内鬼,就那个蒙面的黑衣人,还有昆仑的墨师叔,我清虚的花师叔,他们是怎么着了暗算的?若是关于风栖修邪道,我们打断去凤氏一族一探究竟彻查风氏一族的消息被传扬的人尽皆知,那么,背后之人,一定会对我们有所防范,即便大张旗鼓的去了,恐怕也会无功而返,不会找不到人,就会落入陷阱。” 于从容叹气,“说的有理,此事的确不宜大张旗鼓宣扬,所以,还是要从长计议。你们两个不能去,不说别的,就说如今你们两个,做了这么多事儿,关注度太高了,整个修仙界,隔三差五,就能收到你们的消息,你们的一举一动,如今都有人瞩目,说起来,也不适合去。” 江离声闭了嘴,的确,最近她与卫师兄,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了。 楚沥青也觉得有理,“我们最好找个信得过,修为高深,且寻常不会被人注意的人,悄悄去探才是。”,他顿了顿,又道:“这件事儿,还是昆仑和我们清虚,暂且私下商议吧?至于太乙,既然不联络其他各个宗门,是不是也先不知会太乙?” 他暂居太乙期间,虽然太乙处处周到,但闻宿白用灵识三探迎客峰,还是让他心生芥蒂。 “自然不知会了。”江离声提起太乙,想到闻宿白,就生气,“太乙的那个姓闻的老祖宗,他简直欺人太甚,你们知道吗?她竟然在……” 卫轻蓝伸手按住江离声,“慎言。” 江离声忿忿地住了嘴。 于从容扭头问:“怎么了?” 江离声只能改口,“您忘了吗?他用灵识,三探迎客峰,蛮横倨傲,没有半丝待客之道,仗着自己修为高深,便视别人如蝼蚁,狂妄又无礼。太乙能有这样的老祖宗,证明太乙本身内里,怕是也不怎么样。” 虽然是她先招惹出了闻宿白,但江离声觉得,他有事儿冲她就是了,毕竟,惹了他的人的是她,但他冲卫轻蓝下黑手做什么? 他一个修行了数千年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灵府内的印痕,对未来修行有多大影响。他是怎么对一个小辈下得去手的?只因为他是昆仑的少年天才,他就为了叶星辞要毁了他吗?还是说别有目的。 虽然叶星辞看着不错,但他对太乙实在没有什么好感了。 楚沥青皱眉,“对,离声,慎言。” 于从容想起在太乙时的事情,也心有芥蒂,“倒也不怪小丫头这么说,那位闻老祖宗,的确不太讲究。我们这里,都是自己人,说说也就罢了。闻老祖宗,受太乙宗门弟子敬重,在外的确不宜言他之过。否则别人便会说我们昆仑清虚弟子,不知感恩。毕竟,数日前在太乙借住,我们两宗门,的确欠了太乙人情。” “我也用不死草还了啊,而且他还把卫师兄打伤了。”江离声暗暗想着,闻宿白对卫师兄下黑手的这个仇,她有机会,一定要报。 第三百三十一章 改变主意 卫轻蓝似乎明白江离声心中所想,伸手握了握她的手。 江离声看他一眼,嘟了嘟嘴,不再多说。 陆少凌将二人的小动作看的清楚,牙酸不已,没忍住,插话说:“哎,我说卫师弟,你要不要这么黏人啊?你对江师妹,就这么喜欢吗?我们这么多人都在这呢,你也注意一下自己,克制一下。要拉手,没人的时候再拉行不行?” 卫轻蓝:“……” 江离声:“……” 众人:“……” 江离声自诩脸皮已足够厚,但也禁不住娄千艺、陆少凌这等没眼力见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戳破某些事情,他们两个人,她真觉得,眼睛不要,可以扔去喂狗。 她抽出卫轻蓝握着她的手,红着脸,没好气地说:“陆师兄,你修炼,专修眼睛吗?” 卫轻蓝感觉手里一空,伸手又自然也将江离声的手拽回来,握在手里把玩,不在乎众人眼光,抬眼挑眉看向陆少凌,“陆师兄看不惯,可以出去。” 陆少凌:“……” 这两个人,嘴都挺毒,他真是嘴贱的要惹他们,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卫师弟再也不是从前的卫师弟了? 他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告饶,“好好好,我不说了。我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 于从容失笑,扭头瞪了自己徒弟一眼,“的确,离声说的对,你不好好修炼,眼睛倒是好使。大家说正事儿呢,你偏偏打岔。再捣乱,出去。” 陆少凌果断当鹌鹑,赶紧摇头,半丝不敢吱声了。 楚沥青虽然也有些看不下去,但卫轻蓝说宗主都答应了他的求娶,他又能说什么,索性道:“大家都累了,不如就说到这里,毕竟除了风氏一族的事情,还有很多事情,谜团重重,不急一时,等我们都歇歇,再商量下一步。” 于从容赞同,“好,那先这样,云老家主命人备了宴席,我记得离声最喜欢凡间吃食,咱们也别让云老久等。” “嗯嗯嗯,我最喜欢吃了。”江离声立即站起身。 卫轻蓝被她顺手拉起,看她急匆匆就要去,无奈,“稳重些。” 江离声甩开他,“你自己稳重吧!” 卫轻蓝:“……” 陆少凌大笑,“哈,卫师弟,原来你是被嫌弃的那个啊。” 卫轻蓝扭头看他,“陆师兄,嘴不要,我可以帮你扔掉。” 陆少凌顿时捂住嘴,闭了嘴。 娄千艺偷笑,在人都走后,她凑近陆少凌,幸灾乐祸地说:“陆师兄,你惨了。你不止得罪你的卫师弟,还得罪我的江师姐。我不知道你的卫师弟记不记仇,但我的江师姐,可记仇了。” 陆少凌松开手问她,“怎么个记仇法?” 娄千艺给他科普,“你可以问问我清虚的师兄弟们,他们会详细展开地跟你说的。简直罄竹难书。” 陆少凌挠头,“就是传说那些她祸害清虚弟子的事儿吗?” 娄千艺点头,“嗯,你听的那些,只是一小部分,多的你听几天几夜都听不完。” 陆少凌打了个寒颤,“那你呢?你早先,在城外,也得罪她了。” 娄千艺“哎呀”一声,“江师姐对女孩子,要温柔得多,只要不是得罪狠了,她都不计较的。我那个,不算得罪狠。” 陆少凌:“……” 这么区别对待的吗?他难道要赶紧去学个变身? 云家准备的饭菜十分丰盛,色香味俱全,知道江离声喜欢,厨娘拿出了十八班手艺。 江离声刚入座,云清便走了过来,低声喊:“江姑娘。” 江离声看到她,便明白什么意思,对她道:“你哥哥已醒了,如今就在清虚,他很好。我已跟他说了你的事儿,此回我们回清虚,会将你带去,你与你哥哥当面商议,你们自己作出选择和决定。” 云清点头,“多谢江姑娘。” 江离声见她并没有什么激动和欢喜的神色,有些讶异,“怎么?你不开心吗?这不正是你所求吗?” 云清点头又摇头,“这些日子,云家发生了很多事儿,也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儿。我以前一直活在哥哥的庇佑和爱护下,觉得没了哥哥,我肯定活不下去,但这些日子,帮着家里一起安顿河新城迁移来的那些百姓,见到他们年老者已到古稀,年幼者尚喂母乳,他们死里逃生,初来乍到,每个人的脸上,都惶惶然,他们所求不多,只要能活着就好,毕竟河新城没活着走出的人也有上万,他们失去了父母亲兄弟姊妹儿女者,比比皆是。比起他们来,我锦衣玉食,已好上太多。” 江离声伸手拉她坐下,“所以呢?” 云清挨着她坐下,“所以,我想明白了,我不打算去找哥哥了,他有这个机缘,步入仙途,是他的运数和福气,我不能拖累他。万一我也进入了你们宗门的沧澜池,却没能活着出来,让我哥哥如何还能好活?自父母离去后,他一直照顾我,若非我拖累,他早已娶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无论是父母、兄弟、姊妹、儿女,早晚都要分开,走各自的路。我与哥哥,也是到了走各自路的时候。” 江离声是真没想到,短短时间,竟然让云清心态有了这么大的转变,她还以为,以当初跪在地上哭着求她的性子,她会执拗到底呢。 她如实说:“若你一直坚定其心,心存坚韧,未必不能从沧澜池出来,你确定你要放弃吗?” “若是近来没有发生这些事儿,没有让我见识到那些百姓们,我兴许一直钻牛角尖,接受不了与哥哥分开,一条道走到底,但如今……”云清摇头,“我选择放弃,对我和哥哥都好。亲兄妹,也不会一生绑在一起,我能与哥哥这一生做亲兄妹,哥哥照顾我多年,是我修来的福气,我不想把这福气给强求没了。到最后,害的哥哥,也没有好下场,不是我所愿。” 江离声点头,“既然你已作出了决定,我自然无话可说,你是亲自与我去清虚一趟,与你哥哥当面说清,还是由我转达?” 云清道:“劳烦江姑娘你替我转达,我就不去了,你们仙门,本就不该是凡人踏足的地方。” 江离声没有父母兄弟姊妹,自然体会不到她对胞兄浓厚的兄妹之情,“我们宗门山下,仙凡混居,你……” 云清摇头,“我也不会去。免得哥哥在山上总会念着山下的我一个人过的好不好,会不会受人欺负。我就待在云家,伯祖父会为我择一门亲事儿,我会过的很好的。” 江离声点头,“好,既然你已做出了决定,我会转达给你哥哥。” 她伸手,捏了捏云清的脸,“虽然我不干涉你的选择,你要什么选择,我就给你什么选择。但我觉得,你无论做出哪种选择,都没有什么不对。” 云清慢慢露出笑容,“多谢江姑娘,此回再见你,你的容貌,好像美了很多。” 第三百三十二章 故意 江离声闻言摸摸自己的脸,笑着说句“是吗?”,以为云清是因为心态转变,有心情夸她罢了,对这话并没在意。 直到,娄千艺在一旁惊奇地说:“啊,我就在想,江师姐好像有哪里不同了,原来是她的脸,她真的变好看了。” 她说完,拉着袁柳和程潇问:“是吧?袁师姐,程师姐?” 袁柳和程潇也早就注意到了,齐齐点头,“是,江师妹的容貌,好像是舒展开了。” 以前只能算是白皙灵秀,如今,像一朵芙蓉花,清透娇嫩,明明还是一样的眉眼,但就是看起来有些不同。 江离声被几个人夸的也升起好奇心,“果真?” 祝文茵隔着桌子递给她一面镜子,“几位师妹说的对,不信你自己看。” 若是早先去昆仑,她就顶着如今这副容貌模样,她与她师妹怕是都要自惭形秽。当初,心里更多的不服气是因为她无论怎么看,都一无是处,容貌顶多是白皙秀气,模样顶多是可爱,在美女如云的修仙界,她无论是模样,还是修为,都排不上号,却能跟安如许有说有笑,行为亲近。但谁能想到,出了昆仑后,她无论哪一方面,都让她折服呢? 更甚至,她压根就没与安如许如何,反而让一直以来高不可攀的卫轻蓝上心。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江离声对镜子都有阴影了,但还是接到了手里,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没什么不同啊?我还是我啊。” 祝文茵好笑,“你有多久没照过镜子了?” 看她平时对衣着穿戴等等皆不在意,爱美之心在她身上跟没有一样,便可猜到,她估计很久没照镜子了。 江离声想了想,“不记得了,好像很久了。” “那就是了,你自己很久没照过镜子,自然不知道你如今容貌,较我们上次分别前,有些不同了。”祝文茵道:“的确更好看了。” 江离声将镜子还给她,开开心心地扭头去问另一侧的卫轻蓝,“卫师兄,我是不是变好看了?师姐师妹们都说。” 卫轻蓝将一盏果酒推到她面前,随口说:“是吗?没注意。” 江离声拽住他衣袖,“你天天看我,怎么会没注意?” 这里人多,她不好意思说,他们两个私下里,可是亲亲摸摸了呢,距离那么近都有过,天天看的人,怎么会没注意?难道他眼神不好使吗? 谁的眼神不好使,也不会是昆仑少年天才卫轻蓝的眼神不好使。 卫轻蓝被扯住衣袖,这才扭头认真地看了看她,“唔”了一声,“是有些变化,但我喜欢你,又不是看你容貌。” 江离声脱口说:“但我喜欢你,是看你容貌啊。” 卫轻蓝气笑,“你再说一遍!” 江离声嘻嘻一笑,连忙给他倒酒,“卫师兄,我是不是变好看了?你说嘛。” 卫轻蓝想起她亲眼看着她是如何变化的,那一条灵脉,进了她灵府,几乎是荡涤了一切污垢,让她整个人清灵剔透,如芙蓉盛开,那一刻的美,他想他可以回忆和铭记一生。 他端起酒抿了一口,“嗯,她们说是就是。” 江离声:“……” 什么人啊! 她松开手,不再理卫轻蓝,将镜子还给祝文茵。 修行之人,对凡间五谷,多有克制,唯一一个不克制的江离声,塞了个肚饱,饭后,她仿佛忘了早先卫轻蓝的讨厌,拉着他衣袖,边打哈欠边往住处走,“卫师兄,你想好了吗?我们是回宗门,还是去西北海?还是另去别的地方?比如,鬼界去瞧瞧?” 毕竟,不止一次,遇到了鬼界的人出没,而她师父就在鬼界。 卫轻蓝早已想好,“听两位师叔的,回宗门。” 江离声“唔”了一声,“那我们是分开回各自宗门,还是……” 卫轻蓝道:“你随我去昆仑。” 江离声小声说:“可是昆仑好无聊啊。” “会吗?” “会啊。” “那是因为,你在昆仑时,没带储物戒,一应所用拮据,才会觉得无聊,后来出发去奇山秘境之前,你炼制各种东西,不是就不无聊了吗?” “也是。”江离声抱住他胳膊,歪头笑看着他,“这么舍不得我啊?早先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说要与我一直在一起,不分开呢。” 卫轻蓝点头,“嗯,舍不得。” 江离声脸红。 卫轻蓝伸手为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他们说的不错,你是变美了。” 江离声睁大眼睛,“你不是没注意到吗?” 卫轻蓝笑,“怎么会?” 江离声恍然,“哦哦哦,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 卫轻蓝握住她手,“我又不像你,注重皮囊。” 江离声哼唧,“若非你这一副皮囊,也不会勾的我初见你时,就起心思啊,但我师父再三警告我,不许招惹你,我只能远远躲着你了。” 卫轻蓝轻叹,“所以,你答应我,也要感谢我这一副皮囊了?” 江离声伸出两根手指,“有这么一点点的原因吧!”,她理直气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这也不怪我。” 卫轻蓝伸手捏她脸,“是,不怪你,你得意什么?” 江离声刚要说话,眼角余光扫见远处站了一个人,正是一脸郁郁颓丧的席季礼,她慢慢收了笑,头疼地小声说:“我小师弟。” 吃饭的时候,并没见席季礼,她还以为,他一气之下回清虚了,原来没气走。 卫轻蓝自然也看到了,点头,“嗯,是他。” 他问江离声,“给你些时间,让你与他单独说话?” 江离声其实不想单独面对席季礼,但如今看他的样子,还没缓过来,只能点头,“好,那你先回去?还是去一旁等我?” “我先回去。”卫轻蓝松开她手,慢慢前行,向住处而去。 席季礼已看了江离声和卫轻蓝好一会儿,自然也看到了他们举止亲密,自然,笑笑闹闹,昆仑的卫轻蓝以前什么样儿,他不知道,但传闻却听了一大堆,他自入清虚山门起,就听过昆仑有一个卫轻蓝,修行一日千里,多年来,他名扬修仙界,他也将他当做目标,但他是真没想到,他会有一天跟他抢江师姐。 第三百三十三章 永无可能 红衣绯色,姿容潋滟。 席季礼看着卫轻蓝慢慢走远,心想江师姐说,她喜欢最初的理由,就是他这一副皮囊。他的容貌也不差,难道只因为是日日见到?便不新鲜了? 他眼眶又慢慢红了。 江离声走进席季礼,“小师弟,今日云家的宴席,有很多好吃的,你没吃到,有些可惜。” 席季礼见她还像以前一般,跟他寻常说话,他又气又怒,“师姐,凭什么他可以?你再等我几年,我到他这般年岁,容貌未必不如他,修为也未必不如他,我也可以。只因为他容貌好?修为高?本事强?身份高贵吗?” 江离声叹气,“不是这样的,我喜欢卫师兄,初见,有些蠢蠢欲动,的确是因为他容貌气质,但更多的是因为,他名声在外,从小到大,我总被人拿出来跟他比,我对他更多的是好奇。但即便再好奇,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的人,谨遵师命,不敢沾染他半分。后来,阴差阳错,诸事牵扯,渐渐的,我被他很多的不为人所见的一面吸引,这与容貌、修为、身份都没关系,只是因为他这个人。” 席季礼摇头,“我不信。” “的确,你不信也正常,毕竟,他在外人眼里,样样都好,的确没什么缺点。你觉得我被他你点出的这些优点吸引,也没错。”江离声认真道:“但是,其实,他也有很多缺点,正是他那些在我面前展露的缺点,恰恰让我觉得,跟他比起来,自己也没有太差,没有特别配不上他。比如,他心眼其实很小,有时候高兴了,对我春风拂面,我惹到他了,让他不高兴了,他便会毫不客气地将我扔下万米高空,但我有危险时,他会死死护着我,哪怕千刀万仞割身。嫌弃我沾泥带土,哪怕伤重,也咬牙给我施清洁术,明明是讲究极了的人,每次都要铺个毯子坐在地上,但渐渐的,也不怕沾染一身草屑,席地而坐。无人时,散漫得很,甚至能躺着,都不乐意坐着,漫不经心的模样,没规没矩的很,仿佛不像是被昆仑养出来的人……” “够了!”席季礼终于听不下去。 江离声摇头,“不够,还有很多,小师弟,我喜欢上卫师兄,一点儿也不偶然,更不奇怪。” 席季礼眼底充血,“你明明说,大道之上,何必耽于情爱?但你说这话到如今,才多久时间?便又跟我说这些?你如今不怕耽搁他了?他可是昆仑卫轻蓝,而师姐你,如今还是筑基,我与你,才是相当。” “你与我,也不相当,你入门时,已几岁,而我婴孩时就已被师父抱进山门。我又大你两岁,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七八年时间。如今你我同是筑基,你修炼比我快多了。”江离声道。 席季礼摇头,“我可以与你相当的。” 江离声叹气,“不是这样算的。另外,我虽然还是筑基,我以前谨遵师父教诲,跟你怎样说的,就是怎样想的。但此一时彼一时。卫师兄既然不怕,我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当时对席季礼说的的确是真心话,也的确是那么想的,但谁知道卫轻蓝不按常理出牌,若在大道长之上和永不相见之间,她当然选答应他,一直见他。 但这话,就不必跟小师弟说了,否则他会钻入另外一个牛角尖。 “若是照你这样说,我有一日,也会更好,师姐为何多年来,不能看看我?优点缺点,你说的这些,我也会有。”席季礼上前,按住她肩膀。 江离声没躲,伸手去拍他头,像小时候一样,“我知道你也可以,小师弟你是整个清虚最有天赋的弟子。连我师父都说,从你的身上,他看到了清虚的希望,毕竟,我太废了,他从我身上,是一点儿也看不到希望。多亏有你,他才不至于引颈自戮,觉得对不起清虚的万载基业。” 席季礼躲开她的手,“你一直拿我当小孩子,就没想过,我也会长大吗?” “对,你也会长大,但我也会啊。”江离声撤回手,“我是你的师姐,你是我的小师弟,一直都会是。其余的,永无可能。” “我不信。”席季礼猛地摇头,眼底蓄泪,“我不信永无可能,只是你没看到我的好……” 江离声见他说不通,额头又突突开始疼,“小师弟,你知道你如今的模样吗?就像是吃不到糖果的孩子。” “我不是孩子!”席季礼恼怒地松开他,几乎这句话是喊出声。 “好,你不是。”江离声看着他,想着如今他是什么也听不进去,多少话大约都是白说,便发起狠,学卫轻蓝道:“小师弟,师父已经答应了,我也已经答应了卫师兄,这件事儿,你接受不接受,也更改不了事实。我喜欢卫师兄,这喜欢也已收不回来了。或者,我再明确地说,无论有没有卫师兄,我也不会与你在一起。更不可能与你做夫妻。否则,你托楚师叔求亲,哪怕我师父不同意,我也会缠着让他同意。如今……” 她暗暗吸一口气,“我早已明确告诉过你,但你若执意不接受,强求,我们便连师姐弟都做不成了,我会与卫师兄离开,以后永远避着你,永世不与你相见。这是你乐意见到的吗?” 席季礼脸色发白,身子发抖,“师姐,你、你说什么?” 江离声缓和了语气,“小师弟,情爱这种东西,虚无缥缈,若一定要找理由,自然能找出一大堆,但其实,无论什么理由,都不准确,而是人心不能自控而已。我以前也不信,如今,也没有太弄明白,可能确实也说服不了你。反正,你自己想开些,你若是不接受,那么我们只能断交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和选择,你不能将你与我,一直一直绑在一起。你的前途,在大道,而我……” “够了,你别说了!”席季礼后退,一步又一步,眼泪几乎糊满了双眼,流下脸颊,神情痛苦极了,“师姐,你对我从来没这么心狠过,如今竟然对我连狠话都放出来了,卫轻蓝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江离声心想哪里是卫轻蓝给她灌迷魂汤,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卫轻蓝灌了迷魂汤吧?是他强求,她哭着答应的罢了。 同一个场景,何等相似。她对卫轻蓝可以生出无限舍不得,一生不见他,想想就接受不了。但对小师弟,她确实能割舍狠心。 这可是与她相处了十多年的人。 第三百三十四章 将心比心 席季礼后悔来找江离声了,他转头就走,磕磕绊绊,险些栽倒。 江离声看着他离去,心里也十分不好受,她原地站了一会儿,转了道,去找楚沥青。 楚沥青自然最关心徒弟的状态,从他被找回府,便一直留了一份心神在他身上,自然也知道了他与江离声说的这些话。 他静坐在桌前,深深地叹气。 他一直都知道他喜欢江离声,小小年纪,就央求他去定下人,将来求娶她,努力修炼,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将来也好保护她。正因为清楚地知道,自从宗主一而再回绝后,他也劝过,劝没用后,他想着,他还小,时间还长的很,江离声那个小丫头,没心没肺,又是被宗主亲自教养长大的,养成了跟宗主一个脾性,大抵也是会躲离情爱之事远远的。但实在没料到,去了昆仑一样,短短时间,这小丫头,会这么早,就被卫轻蓝给定了去。 这是他始料不及的。 见江离声找来,她眉眼拢着无奈,楚沥青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问:“宗主怎么会答应卫轻蓝?据我所知,宗主不是这么轻易同意的人。是卫轻蓝做了什么,让宗主不得不答应吗?” 江离声心想,您还真是猜准了,她师父压根就没答应,是卫师兄先斩后奏,不,是奏没用就自己斩了。 她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反正,我已答应了卫师兄,我师父自然也要答应的。” 楚沥青闻言看着她,“当真喜欢卫轻蓝?其实你小师弟,也没什么不好,多年来一心扑在你身上,而你与卫轻蓝,不说修为差太多,只说相处的十日,也太短了。你做出这个决定,是不是也太儿戏轻易了?” 江离声摇头,“不轻易。” 她当时都被他逼的气死了,也哭的稀里哗啦,哪里轻易了? 她对楚沥青道:“楚师叔,我与卫师兄相处的时间虽短,但经历的事情却多。可以说,最近几个月,把我以往十八年没经历的生死,都经历了。我们不是儿戏。” 楚沥青叹气,“你小师弟从小到大,唯独对两件事儿执拗,一个是你,一个就是修为。他从心里喜欢你,从修为上一直想超越卫轻蓝、叶星辞,他有这个志向。想我们清虚,也出一个人,免得被人笑话。他因为你被人笑话多年,心里其实气的很,便憋着鼓劲儿,提升修为,想着有一天,在大比上,打败他们,也同时告诉所有人,他喜欢你,你一点儿也不比别人差。” 江离声揉眉心,“我其实一点儿也不在意被人说的。” “但他在意。”楚沥青道:“只是我们都没想到,不等他成长,你就遇到了卫轻蓝。不,遇到他不是原因,而是他竟然对你下手,又能让宗主同意。” 他叹气,“说起来,这件事儿,与他的想法,倒是达成了一致的目的。只不过,不是他罢了。昆仑最天赋卓绝的弟子,少年天才卫轻蓝,喜欢你,我们清虚脸上自然有光。但你小师弟……他今后该何去何从?如何自处啊!我真怕,他放不下你,影响道心……” 江离声担心的也是这个,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她也不想他影响修行,否则也不会来找楚沥青了,“楚师叔,您再好好劝劝他,我对小师弟从没别的想法,否则您两次找我师父订下婚约时,我早就答应了,我自己若同意,死缠烂打,也会让我师父同意的,也不至于弄到如今地步。” 楚沥青点头,“该说的,我也说过,回头我再劝劝他吧!” 他叹气,“离声,我与你厉师叔,两个人加起来,也就他这么一个徒弟。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希望,你也容出些时间,耐心一些,帮他度过这个坎,就看在其他师兄弟多年来都躲着你,但他甘愿陪着你乐意帮你试药,对你有这份心的份上,别当真再不管他。” 江离声沉默。 这些年,她自认为对席季礼,真是师姐对师弟的感情,看着他可爱,不欺负罢了,若说多照顾,倒也没有,是小师弟多照顾她,对比清虚的一众师兄弟,在她这里,他自然要特殊些,也特别优待些。 在得知他心思后,她也没特别躲远,就是想着找机会,让他彻底明白,然后想开,放下,当然,这要有一个过程,她会尽量温和些,不伤他心灵,以免影响他道心。 以前,她就做得很好,在太乙时,也明确拒绝了,那时也没见他多不能接受。但如今,大约是因为卫轻蓝说出口的太突然了,他才会这般接受不了。 卫轻蓝做出的决定,她自然配合,所以,也没法再对席季礼太温和。 人活这世上一遭,总要经历挫伤,她都没办法把自己弄的更明白,他也只能靠自己想开了。毕竟大道艰难,仙途多坎坷,未来无数的门槛和雷劫,对比这点儿情伤,好像也不算什么,他自己蹚吧! 她连自己都管不好,又哪里管得了别人那么多,哪怕那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师弟。 想明白后,她长长吐了一口气,对楚沥青认真道:“楚师叔,你应该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不能答应你再对他多有耐心,也容不出时间给他,更帮不了他,这若是他的坎,只能他自己过。我能做的,就是他再找我时,我尽量再劝解他,若他实在不听,我也不会对他太客气。这样是对我好,也是对他好。我既然答应了卫师兄,也不想卫师兄因我与别人一再牵扯,而恼怒难过,毕竟,他身边就没有让我生恼觉得难缠难办的人,将心比心,我自然也如是待他。” 楚沥青顿住,片刻后,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是师叔糊涂了,的确不该这般要求你。” 江离声从小在药峰的时间多,也几乎是在楚沥青跟前长大,所以,才特意来这一趟,是不想小师弟执拗到底,将来不好收场。她摇头,“不怪师叔,您是关心则乱。”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不可思议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江离声起身离开。 她离开后,楚沥青干坐了片刻,无奈地叹气,他是没想到,短短时间,卫轻蓝与江离声竟然定情了。 虽然在他接江离声回清虚时,发现卫轻蓝将她安置在自己的房间亲自照顾她,又让他带走他的暖玉温床,便有些不对劲,但他当时也只是觉得不对劲而已。前些时日,听闻卫轻蓝刚出关,要亲自到太乙接江离声,他已隐约有感,怕是他真的在意上了江离声。在太乙山门口,江离声见到卫轻蓝受伤,连叶星辞都迁怒了,说了不客气的话,他便想着,这两个人的纠葛怕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已经很深了,他的徒弟大概不能如意了,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楚沥青拿出传讯牌,给席季礼传讯,“季礼,过来找我。” 席季礼来的不快不慢,来时,整个人沉郁极了,眼睛红红的,模样十分颓丧。 楚沥青看着他,心疼不已,“你师姐刚刚来找我,让我劝劝你。你也知道她的性子,从小到大,认定的事情,其实说一不二。她心性坚韧,否则也不会顶着被人笑话废物的名声,依旧故我地炼丹炼器多年了。她说不喜欢你,就是真的不喜欢你。” 席季礼红着眼睛,又气又怒,“师父,她刚刚竟然说,若我强求,她就要跟我断交,从此后,再不相见。” 他气的狠了,眼底充血,“凭什么?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他凭什么为了别的男人,便弃我于不顾?竟然说出这般狠心的话?” 楚沥青头疼,“兴许正是因为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才只拿你当小师弟。你想想清虚多少弟子?她唯独对你维护有加,是为了什么?因为她觉得你可爱而已。她心中压根就对身边的师兄弟们,没什么男女情爱,甚至觉得他们碍眼,否则也不会让那些师兄弟们苦不堪言,见了她都绕道走,听说她被送往昆仑受教,齐齐拍手称快了……” 席季礼执拗地问:“但凭什么卫轻蓝就可以?” 楚沥青叹气,“卫轻蓝啊,他太不同了。他那样的人,今日设宴,他为你师姐不止亲手夹菜,还哪怕手沾脏污,也为她亲手剥壳去皮。你师姐喜欢上他,实在太容易了。” 席季礼怒道:“我也能为师姐做这些。” 楚沥青摇头,“你是能做,你什么事情,都能为她做。但卫轻蓝那样的人,无论谁看,他都不会是做这样事情的人。据昆仑的人说,他以前,卧不沾不净之榻,坐不沾有尘之地。如今他能为你师姐不同以往行事,这便显得弥足珍贵。” 他按住席季礼肩膀,“所以,放下吧!” 席季礼安静下来,坐在椅子上,许久,一字一句道:“师父,总有一天,我的修为,要比卫轻蓝高。” 楚沥青见他还想着修为,总是好事儿,点头,“你的天赋也高,勤加修炼,兴许真的可以。毕竟,未来大道,个人运数,谁也说不准。” 他顿了顿,“但你不要钻牛角尖,要走正途,是会受天道眷顾的,否则反之。” 席季礼慢慢颔首。 隔壁的院落,娄千艺三人关上房门,也在说江离声、卫轻蓝、席季礼三人。 娄千艺小声说:“席师弟好可怜啊,刚刚我远远看到他与江师姐说话,争执起来,他都哭了,看的人好心疼。哎。” 不等二人说话,她又道:“昆仑的卫师兄,修为高,人长的又好看,江师姐摘了他的桃子,说出去,恐怕都没人敢信。江师姐被人耻笑多年,如今可以一雪前耻了。让他们再碎嘴地说师姐是废物,哪个废物,能让卫师兄想求娶啊?” 她说着,崇拜不已,“江师姐真厉害,尤其今日宴席,你们都看到了吧?他竟然亲手给江师姐剥壳去皮,沾了满手脏污,都面不改色。我听昆仑的那位祝师姐说以前他最讨厌手沾赃物,别人若是将他衣裳蹭脏了,他随手就扔了不要了。” “但你们看看他如今?若不是大家都有眼睛看,昆仑那么多师兄弟姐妹作证。我都怀疑,他真是我们知道的卫轻蓝吗?”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袁柳和程潇也听过许多关于卫轻蓝的传言,也有些感慨。 她们与江离声的交情不深,又因为本身性格原因,并不多善言辞,但此时也必须承认,她们的江师妹真是厉害了。虽然说太乙的叶星辞让不少女弟子喜欢,但昆仑的卫轻蓝,才是让人望尘莫及,难望其项背。多少人倒是想喜欢他呢,只是不敢喜欢罢了。 的确是真没想到江师妹这么能耐,已让他求娶了。他亲自去太乙接江师妹,顶多让他们猜测怀疑他们过于亲近了,谁能知道,短短时间,竟这么快在一起了? 同一时间,陆少凌也正在拉着云端感慨,“云师兄,你瞧见了吧?卫师弟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卫师弟吗?我都怀疑我们以前认识的人不是卫师弟。他竟然动手给江师妹剥壳去皮,不会是被人掉包了吧?” 云端摇头,“在昆仑时,卫师弟才见江师妹没多久,便待她不同,那时,还让我给她买过一堆凡间吃食。” 陆少凌:“……” 他啧啧,“我也知道不同啊,这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但他要娶江师妹啊。” 云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被震的够呛,没想到这回见面,便被两人砸了个大消息,“喜欢就在一起,也无不可。咱们修仙界,又不是佛门,不讲什么破解。” 陆少凌无语,“但卫师弟他是卫轻蓝,昆仑清虚两大宗门,联姻这事儿大啊。” 云端看着他,“你怎么这么激动?” 陆少凌:“……” 他就是纯粹被惊掉了下巴,知道他们两个人互相在意,但这么快到求娶地步,也太快了吧?他们才认识多久。 云端道:“江师妹活泼,乖巧,可爱。卫师弟喜欢上她,并不算太意外。而且,卫师弟行事素来果决,既然认准了,何必夜长梦多?” 陆少凌:“……” 活泼的确是,可爱也有些,但乖巧不见得吧? 他摸着下巴点头,“说的也对,那个清虚的席师弟,据说惦记江师妹多年,今日可伤心坏了。也不枉我师父,帮着卫师弟,对他严防死守,都是狠人啊。” 云端:“……” 这话说的。 陆少凌感慨,“卫师弟这斩桃花的本事,跟他出剑一样快狠准,吾辈当向他学习,作为表率。” 云端扶额,“行了,你不是累了吗?快去休息吧!” 他还是别说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厚颜无耻 云老家主很会安排,在得知卫轻蓝和江离声的关系后,将他们二人的院落安排在了一起。 江离声回到住处,见卫轻蓝坐在屋中翻阅凡间的书卷,那闲散闲适的模样,谁见了,都以为他是哪家高门府邸的世家公子,赏心悦目得很。 她有些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走近他,勾住他脖颈,小声凑在他耳边说:“卫师兄,你完蛋了,你就等着我师父收拾你吧!” 敢撒谎说她师父答应了,她师父不砍死他才怪。 卫轻蓝放下书卷,偏头看她,挑眉,“你这么招人,我有什么办法?” 江离声失语。 是她招人吗?也不是吧?其实喜欢他的人应该更多,就是没人敢摘他这个桃子罢了。 卫轻蓝伸手拽她,抱进怀里,低头吻她。 江离声乖乖任他亲吻,知道是自己惹的祸,没敢如往日一般扯他衣裳惹他。 片刻后,卫轻蓝放过她,低头凝视她的眼睛,“你小师弟,看起来对你执拗的很,第一次与我见面,便对我宣示主权。如今我还他一局,你瞧着他,会不会心疼?” 江离声几乎被他亲的喘不过气,此时不停喘息,“我还是心疼我自己吧!” 卫轻蓝似乎对这个答案满意,又低头与她贴了贴,放开她,“你知道就好,我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最好别再惹你。” 江离声自然知道他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人的秉性是天生的,昆仑上下,无人敢招惹他,也不全因为他是宗主的亲传弟子,而是他一直以来给所有人的感觉,疏离淡漠,沾染不得。不像她,虽然她在清虚,被誉为祸害,人人躲避不及,但也有贱人敢对她栽赃陷害,一点儿也不怕惹了她会有什么后果。 她点头,“知道了!” 反正,在答应他的那一刻,就已对未来的事情,做好了准备。 她站起身,去倒茶。 还没碰到茶盏,卫轻蓝便已提前她一步拿了茶壶,给她倒了一盏茶,端给她。 江离声顿时露出笑,伸手接过,觉得能让他随时随地照顾,处处妥帖,他脾气不好,算的了什么?有些缺点,又算的了什么? 卫轻蓝挑眉,“给你倒了一盏茶而已,就这么开心?” “当然开心了。”江离声挨着他坐下,认真地说:“以前,我师父在时,都是他奴役我的,端茶倒水,搬书打杂,等等事情,他都喊我做。我若不做,他就说白养我了。” 卫轻蓝笑,“所以,既然我比玉师叔好,若他想砍了我时,你会帮我挡着的吧?” 江离声端着茶眨眼。 卫轻蓝看着她,“我打不过玉师叔。” 江离声点头,“你如今自然打不过。”,她没好气,“谁让你说谎了?这不是找打吗?” 卫轻蓝压低声音,“我若不说谎,你的席师弟,会比如今,更让你头疼,你信不信?他可不是太乙的叶星辞,也不是合欢宗的凤司晨。我才见了他两三面,便能猜透他脾性,而你与他相处十多年,更该了解。” 江离声头疼,“咱们能别提他吗?” 卫轻蓝点头,“所以,这也是你惹出的麻烦,我才出此下策。本来,我是有法子,可以好好与玉师叔,论教一番,然后是打是骂,任由他就是了。但如今,我怕他见了我,连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会挥剑砍我。” 江离声笑,“行,到时候我尽力拦着,若是拦不住,就让他的剑,把我们两个一起砍死好了。” 她说完,又琢磨道:“最好当着秦宗主的面砍我们俩,到时候,秦宗主的火气估计就没那么大了。秦宗主是你师父,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反而弄的我师父好像比较有理了。毕竟,是你理亏,明明我师父没答应。古语有云,子不教,父之过。徒不教,师之过。” 卫轻蓝:“……” 他点头,觉得坑他师父好像也没什么,“成。” 江离声:“……” 真是个黑心肝啊。 她放下茶盏,刚要再说话,卫轻蓝的传讯牌忽然亮了,她扭头看去,卫轻蓝伸手点开,秦封行的声音从传讯牌里传出,“轻蓝,速回昆仑。” 江离声愣住,“卫师兄,你师父?” 她虽然没见过秦封行,但熟悉他的声音,因为她师父以前经常与秦宗主传讯。 卫轻蓝点头,指尖点着传讯牌,问:“师父,您出关了,何事?这么着急让我回昆仑?” 秦封行声音带着怒意,“你还问我什么事儿?那要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儿?让玉无尘告状都告到我这里来了。你说说你做了什么?我闭关才多久,闭关前跟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你是怎么把手伸到那个小丫头身上的?你自己说!” 卫轻蓝:“……” 江离声:“……” 原来,她师父这么快就找秦宗主先发制人了? 卫轻蓝沉默片刻,回他,“是我的错。” 秦封行怒,“只这一句话?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卫轻蓝回复,“玉师叔都跟您说了什么?” 秦封行更怒,“玉无尘跟我说,你坑蒙拐骗他的徒弟,以送谢礼的名义,行欺骗当做聘礼之事。还说你威胁他,若他不答应你的求婚,你便对他的徒弟做过分出格的事儿。他质问我是怎么教徒弟的,问我会不会教徒弟?怎么把徒弟教得这么厚颜无耻?” 江离声:“……” 这是气的多狠,连厚颜无耻都用上了。 卫轻蓝轻咳,“师父,江师妹对我有救命之恩,不止一次。” 秦封行顿了片刻,问:“所以呢?” 卫轻蓝一本正经,“所以,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徒儿自认没做错。也提前备礼,送给了玉师叔。只是玉师叔不答应,徒儿也没办法,才用了些非常手段。” 秦封行似乎更气了,“你的非常手段,就是跟玉无尘传讯说,你要把孩子带到他面前叫师公?” 卫轻蓝低咳,“这是下下策。” 秦封行勃然大怒,“你给我滚回来。” 又怒着命令,“就你自己。江离声回清虚去。以后再也不许踏入我昆仑。” 第三百三十七章 好徒弟 秦封行愤怒地扔下两句话,掐断了传讯牌。 江离声隔着传讯牌,都能感受到秦封行的震怒,她用“怎么办?”的眼神看着卫轻蓝。 卫轻蓝收起传讯牌,像没事儿人一般地对她问:“还敢跟我去昆仑吗?” 江离声直摇头,“不敢。” 卫轻蓝伸手戳她脸,“就这么点儿出息?” 江离声睁大眼睛,“那可是你师父,是昆仑的秦宗主,他执掌昆仑数千年,行事从来严苛规矩,上行下效,才将昆仑掌管的言行戒律整个修仙界第一,你让我去他面前跟他叫板,这不是活腻歪了吗?” 卫轻蓝没好气,“所以呢?你就不为了我,努力一下?” 江离声怂怂地摇头,“我不要,要努力你自己努力。” 卫轻蓝看着她,“所以,就听我师父的,我回昆仑,你回清虚?就这么被他们棒打鸳鸯?” 江离声:“……” 她也不想啊,但他真不敢啊,她头不铁啊。听听刚刚秦宗主的怒意,怕是要掀翻一座山。 卫轻蓝盯着她。 江离声立即说:“卫师兄,你早先说过的,你说我师父你师父,都由你搞定的。” 卫轻蓝伸手按住她的头,又气又笑,“行。” 江离声试探地问:“所以?” “不回昆仑,我跟你去清虚。”卫轻蓝道。 “啊?”江离声惊了,“你师父不是招你速速回昆仑吗?” “曾经我去闯不周神域,他得知时,也是连发急讯,让我回宗门。”卫轻蓝不在意,“他不同意,我便不去了?” 江离声:“……” 好,真是好徒弟。 卫轻蓝又道:“他若是不同意你我之事,我入赘你清虚就是了。” 江离声:“……” 好,更好了,秦宗主的徒弟真是白养了,还不如他师父呢,好歹没陪,还赚回一个。 她问:“卫师兄,你没开玩笑吧?” 卫轻蓝看着她,“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 江离声摇头。 就因为不像,她才觉得秦宗主怕是会被他气死啊。 卫轻蓝伸手推她,“你也累了,去床上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动身。” 江离声一点儿也不累了,“那个,卫师兄,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头铁也不是这么杠的啊,她怕秦宗主会杀去清虚。 卫轻蓝嫌她烦,“要不你跟我去昆仑,要不我随你去清虚。你自己选一个?” 江离声顿时没意见了,“跟我回清虚。” 她立即跳起身,跑去床边,踢了鞋子,躺去了床上。她觉得自己要好好冷静一下,消化一阵。 卫轻蓝也起身,来到床前,对江离声道:“往里面一些。” 江离声对他眨眼,挪了挪地方,“你也要躺下吗?” “我疗伤。”卫轻蓝撩起衣摆,盘膝而坐。 江离声忽然坐起来,“我给你疗伤吧?” 卫轻蓝按住她,“你自己还受着伤呢。” 没见过挨了雷劈后,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的。虽然三道霹雷是少,但架不住厉害。她受的伤他知道,并不轻。楚师叔给的疗伤丹药,也只是缓解一二而已。伤势并没自愈。 “那我跟你一起疗伤。”江离声反正也不困,不,或许是困意累意都被秦封行吓飞了。此时急需找点儿事情做。 卫轻蓝点头,“也行。” 于是,江离声也跟着他一起,盘膝而坐。 卫轻蓝挥手,将这间屋子设了屏障。 此时昆仑,秦封行的确很恼怒,他本来不会这么快出关,但今日玄天境剧烈震动,惊醒了他,他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匆匆出关了。 也的确,是发生了大事儿,玄天境震动了大半个时辰,将整个昆仑上下都震的慌了神,不过幸好,半个时辰后安静了。 但他的好徒弟卫轻蓝,给他惹事儿了。 刚一出关,便收到了玉无尘给他留讯,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质问,当得知卫轻蓝要求娶江离声,玉无尘不答应,他还威胁人,他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他好徒弟做出的事儿? 起初不信,但玉无尘气怒不已甚至要跳脚的语气,不像说假,而且玉无尘的性子他了解,虽然他不着调,但不会拿他徒弟的事情开玩笑。毕竟,他护犊子护的跟什么似的。 他生气地传讯给卫轻蓝,得了证实后,更是气的眉头都揪起来了。 恰好周枕言等人得知宗主出关,齐齐来见。 他压制怒意问众人,“关于轻蓝和清虚那个小丫头的事儿,你们谁能告诉我,我闭关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怎么就闹到轻蓝要求娶清虚那小丫头了?” “啊?”周枕言都懵了,“有这事儿?” 秦封行看着周枕言,“你不知道?那个小丫头,我闭关前,吩咐安置在你的戒律堂。你是怎么看着人的?她都做了什么?轻蓝竟然说,他几次救过她,要对她以身相许,如今他自己都已向玉无尘求娶了,惹得玉无尘过来没鼻子带脸地质问我。” 周枕言震惊,“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她没有在你戒律堂?”秦封行质问。 周枕言连忙说:“在我戒律堂,待了一个月,乖巧懂事儿,也没为我惹麻烦。” 他回忆,“对,是救过轻蓝。宗主您闭关后,镇妖塔有两条元婴级的妖蛇逃出来,轻蓝斩杀了它们,那时他还是金丹,灵府受了重创,医堂的应师兄也拿他的灵府没办法,是清虚的那个小丫头,她修为虽然不怎么样,但灵力特殊,也学过医术,所以,耗尽灵力,给轻蓝治好了。这、也算救吧?” 秦封行皱眉,“有这事儿?” “是有。”应宗玉昨日与贺贞棠、金忘愁一起被接回的宗门,此时也在,闻言点头,“是江离声那个小丫头救治好的。” 他顿了顿,“关于他们两个事情,我倒是知道的多些。我跟宗主说吧!” 于是,他便将当初卫轻蓝在医堂时,如今待江离声不同,后来江离声跟着试炼的新弟子们前往西山秘境,卫轻蓝因为戚师叔祖的卜算,去了苦山一带,如何救了江离声,以及后来诸事等等,但凡他知道的,都说给了秦封行听。 秦封行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可真是……” 第三百三十八章 改主意 真是什么?秦封行没说,但众人大体都明白他的意思。 越是防备,越是没想到,这两人会纠缠在了一起,且还纠缠的挺深。 应宗玉替江离声说话,“江离声那个小丫头,与传言其实不太一样。本人乖巧讨喜的很,也很懂事儿,不止如此,心思也很通透,她最初,在咱们昆仑时,我能感觉得出来,她是躲着轻蓝的。后来在外,因为危险多,牵扯深,才与轻蓝搅在一起。但依我看,轻蓝那个性子,最大的原因,估计是他自己。” 贺贞棠也点头,“没错,宗主,依我看,此事也怨不得清虚的江贤侄。轻蓝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什么脾性,我们大家都清楚。那个小丫头,初来时,怂的很,也乖的很,虽然是个不吃亏的性子,但也没主动惹过事儿,被灵兽峰跑出的土蝼追着吃,也没敢对那畜生下手,大约也是明白,不敢闯祸。与金师妹的徒弟,闹过矛盾,但也不怪她。” 金忘愁承认这一点,“贺师兄说的是,江贤侄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我们此回能获救,就是因为她和轻蓝,找到了琴鼓山,并且破了大阵,又用她的自己画的那些符,炸了一批又一批围攻的鸠鸟,我们才得以获救。否则,我们恐怕都会死在琴鼓山。她与传言不同,也没那么一无是处,在合欢宗时,轻蓝与我们提她时,那个模样,就是认定了人,不放手的样子。” 应宗玉点头,“是这样,我们三个,亲耳听轻蓝说的。对比那小丫头,轻蓝倒是更不放手的样子。” 秦封行越听越气,“所以,玉无尘才理直气壮找我,说好好的徒弟,送来我昆仑受教一个月,却被我徒弟给拐了。这也就罢了,还张狂地跟他说什么不答应就生个……” 他实在气的说不出后面的话,“我让他一心修道,他如今却胡来。” 周枕言立即说:“轻蓝自然也有好好修道的,您不知道,他如今已从金丹,迈入元婴了。” 秦封行愣住,“什么?” 周枕言点头,“轻蓝如今已是金丹,在奇山秘境,有奇遇,一跃到了元婴。整个修仙界,新一辈弟子中,他远远超越所有人。据说这里面,还有清虚那小丫头的功劳,但具体的,他没细说。” 秦封行缓和了神色,“果真?” “是真的。”众人都点头。 秦封行看着众人,冷静下来,“我听你们一个个的言语,都为那个小丫头说好话。她既然这么讨人喜欢,为何听说她多年来,招清虚上下,人人厌烦?” “这个我知道。”应宗玉道:“我跟清虚的一位师兄打听了,听说是她炼丹、炼器、画符等等的都学,因为学艺不精,多数是有毒,拿清虚的弟子们试验。惹得清虚的弟子们人人苦不堪言。” 金忘愁道:“这也是为什么她自己画的符能炸飞那些一批又一批的鸠鸟,在琴鼓山救我们离开。宗主您是不知道,琴鼓山虽然无人看守,但阵法厉害,鸠鸟太多。若没她那些一大把又一大把不要钱似的往外扔的符,恐怕把我们半个昆仑的弟子派出去,才能救回我们。” 周枕言又道:“还有,刚刚,我收到于师姐的传讯,说人界云山城的事情解决了。他们不日就会回来。此回能这么顺利解决云山城的危机,那小丫头也是功不可没。” “人界云山城又是怎么回事儿?”秦封行问:“我记得,是云端家里。” “对。”周枕言近来因为卫轻蓝离开,将宗门事务交给他们几个人,他忙的脚不沾地,隔三差五几乎都与于从容传讯,了解她那边的事儿,便将他从于从容口中听到的事情,简单说给秦封行听。 秦封行这才知道,他闭关短短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奇山秘境、河新城、七玄门、云山城,人界王都,等等诸事,外面乱到这个地步,是他没想到的。他如今听了个大概,但还不够详细,他这时倒是想见见江离声了,便又拿出传讯牌,给卫轻蓝传讯,“带着那个小丫头,回昆仑。” 卫轻蓝正在打坐,他往日自己疗伤,像今日这样的伤,最少要几日才能恢复。但大概因为今天有江离声坐在身旁,她难得有了灵力,也知道用功了,并且她本身修习医术,所以,给她自己疗伤的速度十分快,没用半个时辰,便把自己给治好了。然后,她催动灵力,帮助卫轻蓝。 卫轻蓝倒没再拦着,只是心下有些感慨,这么出人意料的姑娘,谁能料到,她有一天会这么厉害,几乎时时刻刻,都给他惊喜。玉师叔宝贝了多年,被他拐进了自己怀里,他生气好像是应该的。 秦封行传讯牌亮起时,江离声将卫轻蓝今日受的伤已治好,她收手小声说:“你先看看,谁又给你传讯了。你灵府的那一道印痕,还是除不去,等你跟我回清虚后,我再琢磨给你抹平。” 卫轻蓝点头,拿起传讯牌,看了一眼,说:“师父改了主意,让我带你回昆仑。” 江离声纳闷,“为什么啊?这么短时间,就改了主意,别是你师父要当面让我自惭形秽自己自退吧?” 卫轻蓝懒得猜,“先随你去清虚。” 江离声见他不改主意,问他,“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卫轻蓝收起传讯牌,索性连回也不回了。 江离声:“……” 这么对待他师父,真是开了眼了,比她还不如,她好歹不会无视她师父。 秦封行没收到卫轻蓝回讯,以他对卫轻蓝的了解,觉得不妙,立即又给他传讯,“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你带那个小丫头回昆仑。” 等了一会儿,依旧没回复。 秦封行毕竟了解徒弟,想到了什么,气的手抖,质问他,“你不会是不敢带她回昆仑,想要去清虚挨玉无尘的揍吧?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 依旧没得到卫轻蓝的回复。 秦封行真要暴怒了,“卫轻蓝,回话。” 江离声凑近他,“卫师兄,你传讯牌一直亮。” 卫轻蓝随手给传讯牌施了个术,传讯牌瞬间灭了,他伸手抱住江离声,“好了,如今不亮了。” 江离声:“……” 第三百三十九章 服气 江离声服气。 她趴在卫轻蓝怀里,仰着脸问他,“卫师兄,你头果然真铁。但你为什么不给你师父回讯?” 卫轻蓝神色懒怠,“他朝令夕改,我自然不能学他。” 江离声:“……” 这很可以。 她问:“你这样会更惹火你师父的。” “他本就火大,再多一点儿少一点,没什么区别。”卫轻蓝摸摸她的头。 江离声又问:“你跟我回清虚,就不怕我师父更方便砍你?” “不是都说了吗?”卫轻蓝挑眉,“你帮我拦着,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反正早晚玉师叔这一关我都得过。” “好吧!”江离声见他打定了主意,也觉得没大毛病,“在合欢宗时,我给师父传讯,他说在鬼界,不方便传讯,如今竟然找了秦宗主,看来是方便传讯了?” 她摸出传讯牌,点开,“你说,我要不要问问师父,他什么时候回清虚?如今秦宗主都闭关出来了,他当初闭关,也是觉得不太妙,昆仑、太乙宗主都闭关,他才闭关的。如今应该也不会继续闭关下去了吧?” 卫轻蓝看着她的传讯牌,“你可以问问。” 江离声手指点着传讯牌,“师父。” 等了一会儿,无人回复。 江离声又点,“师父?” 片刻后,依旧无人回复。 江离声再点,“师父、师父、师父?” 依旧无人回复。 她收起传讯牌,“不知道又怎么了,大约还在鬼界。” 她忽然心血来潮,“卫师兄,要不,咱们也去探探鬼界?” 卫轻蓝摇头,“去清虚。” 江离声看着他,“怎么?你这是除了清虚哪里都不想去了?” 卫轻蓝点头,“如今你这样说,也没错。于师叔和楚师叔说的一点在理。我们这段时间,做了这么多事儿,太过引人注目了。玉师叔去鬼界,必有他的道理,他那样的修为,他既然跟你说,在鬼界传讯要小心,他都有此顾忌,我们哪能去给他捣乱?” 江离声想想也是,“行,那我们回清虚。” 她抱着他,歪在他怀里,“上次你跟我去清虚,匆匆去,匆匆离开,这次既然去,若没什么事情,多住些日子。我也能专心研究给你抹平灵府烙印的伤痕。” 卫轻蓝点头,“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不管风栖背后有没有人,总之,她受了这么大的重创,一时半会儿,不会再作乱。” 江离声觉得解气,“就是没能杀了她。” 秦封行一连发了几道讯息,都没有收到徒弟回复,再发后,察觉他将自己的传讯牌给屏蔽了,顿时气了个人仰马翻,“混账东西,竟然无视我。” 众人都看着宗主,齐齐沉默。 这一幕,何等熟悉,上一回,卫轻蓝独闯不周神域,宗主也是这般,给他连发急讯,开始他还回复,后来干脆不理,再后来,被扰得烦了,索性将传讯牌施法给屏蔽了。 如今,看来性子一点儿都没变。 周枕言提醒,“那个,宗主,于师姐如今就在云山城,要不您传讯给于师姐,让他绑了轻蓝回来?” “绑?”秦封行冷笑,“除非我去,否则谁能将他绑回来?他若不听,于从容也做不到。” 周枕言叹气,“若非宗主您出关后,即对他发难,但凡忍上一忍,也不至于抓不到他。本来于师姐说,他要与那个小丫头一起去西北海外,被她与清虚的楚沥青给拦住了。说好在云家歇一歇,便回宗门,谁知道您这么沉不住气?清虚的玉宗主一发难,您就没忍住。如今他这般态度,怕是不回来了。” “不回来他去哪?”秦封行没好气。 “万一去清虚呢。”金忘愁道:“天下可去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不可能。”秦封行摇头,“他不回昆仑,却敢去清虚,是想玉无尘劈了他吗?” “那大约就等您消气的时候,他再回来了。”应宗玉道:“他的性子,您知道的,认定的事情,无人能改。” 秦封行气的不行,拿出传讯牌,给于从容传讯,“让轻蓝带着江离声,速回昆仑。你告诉他,他若是不回来,敢去清虚,就等着玉无尘劈了他吧!” 于从容回复的很快,“宗主,您出关了?” “嗯。” 于从容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卫轻蓝和江离声的事儿,对他试探地问:“宗主,您是怎么知道他们……” “玉无尘都找上我了,我岂能不知?”秦封行找不到卫轻蓝发作,只能暂且找于从容发作,“听说你一直跟他们在一起?你是怎么做师叔的?为何不拦着?” 于从容冤枉,“宗主,轻蓝做事,是别人想拦,就能拦得住的吗?我也是今儿才知道他们再一起的事儿。”,她叹气,“宗主您这是生气了,您又何必?离声那小丫头,依我看,好得很,足以匹配轻蓝。我听轻蓝说,清虚的玉宗主已应允了婚事儿,您又何必生气拦着不应?” “什么?”秦封行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玉无尘答应了?” “是啊,轻蓝今日不久前说的。”于从容道:“您是不知道,离声那小丫头,招人稀罕,有多少人喜欢?要我说,还是轻蓝下手快。就太乙裴宗主的爱徒,叶星辞那小子,对她也有意,还有楚沥青楚师兄的徒弟,离声的小师弟席季礼,更是从小跟她一起长大,说句青梅竹马,也不为过,今儿听说她与轻蓝在一起了,玉宗主也应了,他可怜的很,都气哭了……” 秦封行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难以置信,“玉无尘怎么可能答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于从容叹气,“宗主,玉宗主的确答应了,轻蓝亲口说的,我们所有人都听到了。据说清虚的楚师兄为了他的徒弟,三番两次找过玉宗主求娶离声,但玉宗主都给回绝了,没应。虽然不知轻蓝用了什么法子让玉宗主答应了,但总归是答应了。” 秦封行觉得这事儿不太对,玉无尘既然答应了,怎么会跑来找他兴师问罪?他当即说:“总之,你让他带着江离声与你们一起回昆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把他们两个,都给我带回来。” 他掐断传讯牌,决定找玉无尘好好问问。 第三百四十章 师叔息怒 于从容看着被掐断的传讯牌,站起身,去找卫轻蓝。 她很快来到卫轻蓝的住处,发现主屋被设了屏障,她站在门口轻喊,“轻蓝,我有事找你。” 江离声正窝在卫轻蓝怀里说话,听到动静立即从他怀里出来,“卫师兄,会不会是你不回你师父讯息,他找了于师叔过来?” “兴许。”卫轻蓝坐直身子,整理被江离声弄乱的衣裳。 江离声对于从容还是很亲切尊敬的,立即跳下床,打开房门。 卫轻蓝挥手除去屏障,也跟着走出房门,“于师叔。” 于从容见二人从一间屋子里走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仙门中人,本就不像凡界之人一般讲究,尤其他们已是未婚夫妻,云家主没特意让人安排两处院子让他们分别住,想必也是因为他们如今未婚夫妻的身份。 她被二人请进屋,落座后,看着二人道:“宗主已知道了你们的事儿,让我带着你们回宗门。” 卫轻蓝拿出传讯牌,点开,递给于从容看。 于从容一愣,“这是?” “你看过我师父说了什么,便明白了。”卫轻蓝将传讯牌递给她。 于从容接过,看罢,明白了大概,看向江离声,“你不敢去昆仑?” 江离声摸摸鼻子,“那个,于师叔,秦宗主的怒火,我承受不住啊。” 于从容好笑,“所以呢?你们是什么打算?” 江离声把这个问题交给卫轻蓝。 卫轻蓝点着一句话说:“师父开始说,让我自己回昆仑。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又说我们两个一起。如此朝令夕改,我觉得不妥。” 于从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不回昆仑了?那你们打算去哪里?你不会是想还去西北海外吧?” “既然师父出关了,昆仑诸事,有他在。我打算跟江师妹去清虚小住。”卫轻蓝压低声音,小声说:“去求得玉师叔原谅。” 于从容纳闷,“原谅什么?难道是原谅你拐走了他的爱徒?” 卫轻蓝轻叹,“今儿为了击退情敌,我谎说于师叔已答应了我与江师妹的婚事儿。” “什么?”于从容腾地站了起来,怀疑自己听错了。 卫轻蓝轻咳,“于师叔,冷静。” 于从容怎么能冷静得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卫轻蓝,“你是怎么敢的?你、你竟然说谎?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你还有何凭信可言?” 卫轻蓝看着她,“席季礼是一个对手,我只能出此下策。” 于从容都惊了,“在太乙时,那叶星辞明显对离声有意,也没见你如临大敌?如何怕一个席季礼?他年岁比你小,修为没你高,论身份地位,也不如你。你何至于因为怕他,在人前说这个慌?” 卫轻蓝摇头,“师叔,此言差矣。” 他站起身,扶着于从容重新入座,亲手给她倒了一盏茶,让她冷静片刻,才说:“您可还记得,您离开昆仑来云山城时,我特意提了一个人,让您帮我看好了他,别让他对江师妹有机可乘?” 于从容自然记得,所以,她一个隔宗的长辈,才在第一次来云家时,江离声为救裴荣晕倒昏迷,席季礼要照顾江离声,她强硬从席季礼手里将人抢了,挡开了清虚所有人,亲自照看。 那时,她也看出了,席季礼对江离声分外在意,她虽然觉得没必要,毕竟人家是一起长大的师姐弟,若是想在一起,早在一起了,但还是谨记卫轻蓝再三嘱托,防备他单独照顾江离声。 如今,她看着卫轻蓝,想起这一桩事儿来,一时间又气又怒,“但你做的也太过了。拿自己信誉开玩笑,你的品行信誉,是能开玩笑的吗?简直胡闹!” “师叔息怒。”卫轻蓝神色不见半丝后悔,“我既然做出了,自然便会承担后果。席季礼脾性如何,我虽不能看透十分,但自从见第一面,我便知道,我若想娶江师妹,他便是我最要费心处理的阻碍。” 于从容一时间不知该夸他未雨绸缪算计的如此早,还是该骂他拿自己品行信誉开玩笑,用如此手段,若被人传扬出去,会如何评价他? 她一时间气的说不出话来。 江离声在一旁小声说:“于师叔,您消气,若是被人知道,我就说是我非要缠着卫师兄,让她娶我,是我逼迫他说谎的……” “胡来!”于从容更气,“这不关你的事儿,明明是他自己,岂能赖你身上?让你为他担责,他还是个男人吗?” 江离声连忙说:“我名声坏也不是一天半天了,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没有负担的。” 于从容伸手指着她,气的说不出话来。 江离声伸手给她顺气,“人名声太好,有时候的确是负累,卫师兄的名声就是太好了,才会有这个麻烦。不像我,我就没有。我没品没信,胡闹贪玩,哎闯祸,屡教不改,劣性难训,总之,我这些年干的坏事儿太多,以后干出什么坏事儿,大家都不稀奇……” “你还说!”于从容更气了,“他说谎,你竟然还帮他打掩护,连我都信了。他卫轻蓝有什么脸要你一个小姑娘这么纵着他胡来?他年长你几个月,被你喊一声卫师兄,他不给师妹树立榜样也就罢了,如何能再教坏你?” 江离声提醒他,“不是卫师兄教坏我,是我拐带坏了卫师兄吧?没与我在一起前,他也不这样啊。” 于从容气得噎住,“他以前也是这个德行,只不过没人知道罢了。” 江离声愕住。 于从容对卫轻蓝竖起眉头,“你自己说,你是不是?但你以前,比如今还好些,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至少没犯大错,不会让人知晓?不会在人前,暴露你的本性。看看你如今?再做什么?为了一个席季礼,竟然如此荒谬说这么容易戳破的弥天大谎。” 江离声见劝说不住,她越说,于从容越气,索性不言声了,看向卫轻蓝。 卫轻蓝被骂了,却不见半丝羞愧,“是,师叔,但我从没说过,我是光风霁月的君子,别人如何评价,我并不在意,以前会隐藏,是不想麻烦。如今,我认定江师妹,无论是谁,都不能阻碍我,她只能是我的人。” 江离声:“……” 她就说,第一次见他时,跟在医堂见他时,怎么那么不同?那时她就怀疑,卫师兄怕是跟传言不一样,一点儿也不冷清疏离淡薄,那闲适、懒散、漫不经心的神态,她当时没好比较,若认真比较的话,便会想到,他反而比她,更像她师父的徒弟。 她师父无人时,跟他差不多模样。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失策 自从医堂之后,她便发现了,他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 在她面前一个样,在昆仑弟子面前一个样。 江离声想起,在奇山秘境时,遇到祝文茵,那时他区别对待的十分明显,哪怕是同门师姐弟,祝文茵也没得他一个笑脸。她与他在一起相处时,祝文茵那睁大的眼睛,难以置信的模样,她至今也忘不了。 后来,还有许多人,陆少凌等。 大约是这些年,他在人前的形象已固定,才会让他们都觉得,他因为她变了。 如今,于师叔说知道他是什么德行。 她想着,医堂的应堂主,应宗玉怕是更知道。 而自小教导他的秦宗主,想必比其余人还更知道自己徒弟是个什么脾性。 她这么一想,顿时放心了大半,这么说来,秦宗主应该不会把所有的责任都赖她身上了。毕竟,自己徒弟什么样儿,他做师父的,应该更了解。 说实话,若不是他逼她答应,她就算暗暗对他动了心思,也没那个胆子出手啊。 于从容被气的无言以对,恼怒地瞪着卫轻蓝,“所以,你这是要把自己品性有缺宣扬的天下皆知?我昆仑颜面何在?” 卫轻蓝叹气,不敢说他不在乎昆仑颜面,怕于从容炸毛,不等玉无尘砍他,她便气的挥剑了,只道:“所以,我才要去清虚,求得玉师叔原谅,替我圆了这个谎。” 于从容噎住。 江离声顿时对卫轻蓝刮目相看,“哦哦哦,卫师兄,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啊。” 其实,论起来,她缺点比他多多了,撒谎的事儿,比起她从小到大做的那些招人恨的事儿,不算什么。她只想着师父会砍了他,却没想到,师父可以帮他圆谎。 卫轻蓝点她额头,“若我早识得你,席季礼连你的身边都靠近不了。” 江离声:“……” 这么霸道的嘛。 于从容深吸气,“玉宗主凭什么帮你?” 卫轻蓝扭头问江离声,“你来告诉于师叔,玉师叔凭什么帮我。” 江离声懂他的意思,硬着头皮跟于从容说:“于师叔,是我先答应卫师兄的,我师父若是不答应,我只能跟着卫师兄一起,让他用剑砍死了。” 于从容:“……” 原来是打着搞威胁的主意。 她伸手指着卫轻蓝,“你怎么能仗着玉宗主爱护徒弟,便由着你威胁他?真是……真是可恨的很。” 卫轻蓝无奈,“这也怨不得我,我只知道,非常时,行非常事。只要能更有效地解决江师妹身上缠人的麻烦,我不在乎用什么手段。” 于从容手指发颤,“昆仑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弟子。” 卫轻蓝自有话说,“所以,我一早就跟师父和师叔们说过,别把昆仑的重担,压在我一个人身上。我不会一个人担负整个昆仑,该我担的责任,我会担,但不该我担的,我不担。” 于从容噎住。 江离声眼睛眨了又眨,见于从容被卫轻蓝话语堵住,明明气的不行,但拿他没办法。她悄悄给二人倒茶,“于师叔、卫师兄,口渴了吧?喝茶、喝茶。” 于从容喝不下去,“行,既然你这么能耐,你就祈祷玉宗主不砍死你吧!” 她是半刻也待不住了,起身,拂袖而去。 江离声看着于从容气冲冲离开,唏嘘,扯卫轻蓝衣袖,“卫师兄,你也太会气人了。于师叔脾气多好啊,对你也足够爱护了,对你比对她的徒弟陆师兄都好,看你把她给气的,估计要一个月都缓不过劲。” 卫轻蓝看着她,“若是我不将她气走,她如何跟我师父交待?” 江离声:“……” 这么能算计,她真是为她的未来担忧,毕竟,未来跟他长时间待在一起的人是她啊。 她捧起茶,“哎,卫师兄,我是不是该祈祷一下自己,以后一定要乖些,听你话,否则,你指不定用什么手段收拾我?” 卫轻蓝伸手勾了她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闻言浅笑,“只要你不主动招别的男人,我对你的容忍度,还是很高的。” 江离声坚决摇头,“我肯定不啊。” 招惹了这么一个,已经足够她吃不消了。若是早知道去昆仑一趟,会遇到他,与他纠缠这么深,纠缠到把她自己赔了进来,她那时被传送卷轴送到山下时,该扭头就跑,打死不进昆仑山门的啊。 真是失策! 于从容回到自己住处,冷静不下来,她觉得这件事情,还是立马告诉宗主的好,毕竟,是他的徒弟,他还是自己管吧,她实在管不了。 她给秦封行传讯,“宗主,您可知道,轻蓝竟然在昆仑和清虚弟子们面前扯谎,说玉宗主已经答应了他与江离声的婚事儿,连我都信以为真了。原来我方才见了他才得知,他告诉我是在说谎,目的是为了一见面就对情敌打击个措手不及,击退情敌。” 秦封行此时已吩咐众人散了,他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他的徒弟和玉无尘的徒弟要在一起,这是清虚和昆仑联姻,太乙裴檀意那里,怕是该紧张了。本来一直以来,就有昆仑、清虚、太乙的说法。万年来,这个排名一直未变。直到昆仑出了个卫轻蓝,太乙出了个叶星辞,清虚出了个江离声,才让太乙这十八年来,隐隐压过清虚,成为第二大仙门。 但如今,他的好徒弟竟然要娶玉无尘的好徒弟,昆仑、清虚一旦联姻,甩开了太乙,裴檀意岂不是要炸?本来三大宗门鼎立,如今昆仑、清虚打破这牢固的三方关系,太乙岂能坐得住? 他头疼地看着传讯牌,他给玉无尘发出讯息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都答应了,还来对他兴师问罪做什么?但已过了小半个时辰,玉无尘至今没回复,他正要收起传讯牌,便看到了于从容的传讯。 一瞬间,秦封行差点儿气懵过去。 好徒弟,真是他的好徒弟!气死他算了! 他怎么没想到,他还能干出这种事情来?他可真敢。 第三百四十二章 情爱有毒 秦封行拿着传讯牌的手发抖。 很是怀疑自己,他怎么教出了这么个徒弟,这混账是以前就这样,还是跟清虚那小丫头学坏了? 仔细一想,好像他以前也这么气过他,除了不周神域那一回,还有一回,他很小的时候,就自己跑进了剑冢,差点儿被里面的万剑砍死,若不是他察觉不对,及时赶到,他小命在那一回就没了。后来他骂他,他还理直气壮说什么大道修行,本就突破生死。 后来,他小小年纪,更是一年有大半年不在昆仑山上修行,而是在外历练。因为他不再亲眼瞧见他有多危险,所以,也就由了他。 如今想来,他还是纵容他太过。就应该在他更小的时候,第一次闯进剑冢时,让他张张教训,兴许也不会长成如今这般,行事随心,连他也约束不住。 于从容又传讯,“宗主,您的徒弟,还是您自己管吧!我是说不听。他说要跟随江离声去清虚,求得玉宗主原谅,争取能让玉宗主替他圆了这个慌。暂时先不回昆仑了。” 她顿了顿,又道:“反正,他的脾性,您也了解,我是弄不回他。除非您亲自来逮人。” 秦封行气的眼前发黑,“他以前,虽然是有些随性而为,但也不像如今这般。你说,他是不是被江离声那小丫头带坏的?我是不是该找玉无尘算账?” 于从容很是无语,“宗主,这件事情出了后,江离声那小丫头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说她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反正名声不好许久,也不差多一桩少一桩。但我看的清楚,也问的清楚,这事儿是轻蓝一个人的主意,就是为了击退情敌。您觉得,您好意思找玉宗主算账吗?” 秦封行气的几乎拿不稳传讯牌,“什么情敌?” “就是席季礼,楚沥青楚师兄的徒弟,是清虚新一代弟子中,最有潜力的弟子。医剑双修,一人有两个师父,同时也是厉书铭厉师兄的徒弟,他们二人,同时教导他,年纪小,却已是筑基中期,金丹指日可待,将来后来者居上也说不定。毕竟天赋的确好。轻蓝对他,很是忌惮,当然,这忌惮不是说修为,而是他对江离声从小就有心,据我所知,几次三番请楚师兄为他向宗主提亲,最早的一次,是几年前。轻蓝如今出此下策,也是看出他性子执拗,怕是会纠缠江离声不放,才想尽快彻底断掉他的心思。” 秦封行:“……” 卫轻蓝从小到大,忌惮过谁?让他如此忌惮,这个席季礼,看来真是个人物。 但他觉得,这个理由更让他生气了,他怒道:“但他元婴了,会怕一个筑基?出息呢?” 于从容无奈,再次提醒,“宗主,我说的不是修为,若论修为,轻蓝自然不惧他。是席季礼与江离声那小丫头,自小青梅竹马。” 她叹气,“您该知道,横刀夺爱,这得不择手段。” 秦封行快气死了,“那他也不该,除非宗门倾覆,面临危难,值得他说谎,这等事情,岂能值得他说谎?再说情爱一事,谁准许他沾惹了?他应该做的,是一心向道。” 于从容此时冷静了不少,“宗主应该知道,情爱这事儿,不是你想不沾惹,便不沾惹的。情爱有毒。从上古两界,到如今四界诸人诸事,有多少人为了情字昏头?” 秦封行气的拍桌子,“所以,你这是在为了那个混账说话?你也觉得他做的对?” 于从容叹气,“我没有觉得他做得对,我也被他气了个够呛。但您了解他的性子,他认定的事儿,天崩地裂,山海枯竭,怕是也不能让他回头。而江离声那小丫头,让人喜欢上,实在是太容易了。” 秦封行如今已气的肝疼,“今日我听了你们一堆人都说那小丫头的好话,她到底有什么好?让那个混账为她如此?我倒要看看。” 他道:“你们还要在云山城待多久?若无事,速速回来,我仔细找你问问。” 传讯牌说话,毕竟损耗灵力,也说不仔细分明。 于从容道:“我打算明日启程回宗门。至于轻蓝,他打定主意,自然怕是不会更改。而且还说您朝令夕改。你说他不许带江离声回昆仑,转眼又反悔说带她。他说不学您。” 秦封行又气的心口抽痛,额头突突直跳,“他不回来就不回来。他若是回来,我还得把他绑了,送到玉无尘面前请罪,自然他自己乐意去清虚,便滚去,不用回来了。” 他气的不想认这个徒弟了。若不是怕被人笑话,他现在就想将他逐出宗门。 于从容见宗主接受了卫轻蓝的决定,便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留着话回昆仑见面跟他详细说就是了。她回复,“好,我会将您的话转达给他。” 掐断传讯后,秦封行气的扔了传讯牌。 于从容也不想见卫轻蓝,直接传讯,转达了秦封行的话。而卫轻蓝此时屏蔽了传讯牌,自然收不到她的传讯。 江离声在于从容被卫轻蓝气走后,心很大地回了里屋,又躺去了床上,拍着一旁的床榻问:“卫师兄,您是跟我一起睡觉,还是修炼?” “与你一起入睡。”卫轻蓝挨着她躺下。 江离声伸手抱住他腰,“卫师兄,从跟我在一起后,你偷懒了。” 卫轻蓝道:“这里是没什么灵气,何必浪费时间,反正我的伤已被你治好了,偷懒就偷懒了。” 江离声闭上眼睛,唔哝,说的有理。” 她早先睡不着,如今来了困意,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均匀。 卫轻蓝从小到大,其实很少入睡,多数时候,修炼累了,也就闭目养神,以前,他就没见过像江离声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修仙界所有人,都不像她,她像个凡界之人,一点儿也不像仙门中人。 如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渐渐被她同化,觉得这般宁静,月光晴朗的夜,陪着她入睡,也没什么不好。 第三百四十三章 没好脸色 转日,昆仑清虚众人辞别云家人,各自回自己宗门。 江离声在人群里看到云清,对她招手。 云清提着裙摆,走到她面前,对她笑,“江姑娘,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但我那日跟你说时,便已是反复思索,做出的决定,哥哥有他自己的路走,我也也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江离声点头,“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尊重你的决定,也会将你的想法转达给你哥哥。” 她从储物戒里扒拉出一个玉佛,递给她,“这个玉佛,送给你保平安。” 云清连忙摆手,“这玉佛一看就是上等好玉,太珍贵重了,我不能收。” “能收,你收着吧!在你眼里,这个玉佛是一块上等好玉,但殊不知,这是被我师父加固过阵法的玉佛,是因为我小时候时常闯祸,总是磕磕碰碰,他特意为我打造的,它最大的用处,是可以保你不让邪祟近身,为你挡灾驱邪。你哥哥的事儿,因我而起,才让你们兄妹分开,给你这个玉佛,也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儿。”江离声将玉佛挂在她脖子上,又帮她拢了拢散落耳旁的青丝,“你是一个好姑娘,我愿你一生顺遂。” 云清眼眶发红,握紧玉佛,“多谢江姑娘。我相信,江姑娘这么好的人,所在的清虚,一定是一个极好的地方,哥哥进了你们清虚,一定会有他最好的未来。” 江离声被这话逗笑,“我不算什么好人,只不过是行事素来随心罢了,清虚崇尚道法自然,你哥哥未来是否最好,还要看他自己,我可不敢对你保证。” 云清也笑了,点头,“江姑娘,一路保重。” 江离声伸手抱抱她,“你也保重。” 经过一夜,于从容今日看卫轻蓝,仍旧气不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总之黑着一张脸,没好脸色给他。 她冷着脸一句话也不跟卫轻蓝说,似乎昨儿跟他说的够够的了,今儿当着这么多人,给他留颜面,是半句不吭声。 云端见卫轻蓝站在清虚的队伍里,走过来,对他低声问:“卫师弟,你不跟我们回昆仑吗?” 卫轻蓝摇头,“云师兄,我跟江师妹去清虚小住。” 云端惊了,“听说宗主出关了,你怎么……不回去见宗主吗?” 卫轻蓝道:“师父怕是不乐意见我。” 云端以为他指的是宗主不同意他与江离声的婚事儿,小声说:“但你总不能一直躲着不回去,虽然清虚的玉宗主答应了,但咱们宗主那一关,总要过。” 卫轻蓝对他笑笑,“云师兄放心,我就是去清虚小住而已。” 云端点头。 陆少凌走过来,小声问:“卫师弟,你惹我师父了?今儿一大早我见她,她就黑着个脸,我没惹她啊,她却把我莫名其妙骂了一顿。如今我算是看出了,是不是你惹她了?” 他实在纳闷极了,他师父那个人,比待见他这个徒弟还待见维护卫轻蓝,从来不会给他没好脸,但今儿这是怎么了?他得让他多生气,才能得她如此对待? 卫轻蓝点头,“嗯,是我惹于师叔生气了。” 他主动走过去,跟于从容道歉,“于师叔,我不该……” “你闭嘴。”于从容是一句也不想听他说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卫轻蓝:“……” 陆少凌惊叹,他师父这么大的火气,这卫师弟到底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祝文茵见江离声与云清说完话,她走到江离声身边,笑着说:“我还以为江师妹会随卫师弟跟我们一起回昆仑呢,没想到你们是决定他随你去清虚。” 江离声点头,“昨天晚上决定的。” 她小声说:“秦宗主不是出关了嘛,我还是别去触霉头的好,先回自己家躲躲。” 祝文茵失笑,“原来是这样。” 她点头,也小声说:“躲得好。” 若是叫昆仑所有人都知道卫师弟被清虚的江师妹拐走了,怕是要炸开锅,他们这些人与江离声相处久了,知道她的本事和脾性,知道卫师弟喜欢上她,一点儿也不奇怪,但别人却不知道,怕是都会觉得,她配不上卫师兄,难听的言语和别样的眼光恐怕不会少了。 尤其是宗主刚出关,的确何必去触霉头。 江离声拍拍她肩膀,“祝师姐,我如今已能炼丹炼器画符了,你扔进我储物戒的那些材料,待我回了清虚,静下心来,便会为你炼制,但炼制的好坏,我可不敢保证。你如今还想要我炼制吗?” “炼。”祝文茵只一个字。 江离声点头,“行。” 一番道别后,两队人,各自上了自家宗门的法宝。 昆仑弟子上了于从容的穿云梭,清虚弟子上了江离声的飞舟。 楚沥青问江离声,“你这法宝,经过什么重创?怎么这般痕迹斑斑?” 江离声自然不敢说自己画出了瞬息符,才会那么快到了凡界王都镐京,只说:“在琴鼓山,救各宗门师叔时,被鸠鸟啄的,后来又遇到风栖派了一大批人驱使着不知名的飞行法宝攻击我们,我好好的法宝,就成了这副样子。” 楚沥青点头,“若是被宗主瞧见,该心疼了,你这艘飞舟,可是他集最上品的材料,集整个宗门所有炼器师,耗时十几年,为你炼制打造的。才到了你手里多久,就被你糟蹋成这个样子。” 江离声自己自然也是心疼的,但一个瞬息符,便瞬息上万里,她也没料到,不过好在自己后来再画,画不出来了,便只能说:“我如今恢复灵力了,等回了宗门,我自己修补。” 楚沥青怀疑地看着她,“但愿你能在宗主出关后,修补恢复原样,否则宗主见了,怕是得跳脚。” 江离声心想,估计不见得,他师父肯定最先收拾卫师兄,然后再收拾她,她这个法宝的事儿,得排第三。 她想起昨儿于从容的话,就头疼,没忍住,伸手悄悄掐卫轻蓝,“卫师兄,都是你干的好事儿。”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与上次一样 江离声掐的不疼,卫轻蓝扭头挑眉看她。 江离声悄悄又收回手,对他笑,小声说:“卫师兄,我是夸你呢。” 卫轻蓝点头,又扭过脸去,扫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席季礼身上。 席季礼没看这边,而是背着身子,立在一角,看着外面的云层,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自然也猜不出他此时在想什么。 但卫轻蓝不会忘记,今儿一早,在众人碰面时,席季礼看他的那一眼,沉郁而锋利。 他收回视线,握住江离声的手,“回房?” 江离声点头,对楚沥青说:“楚师叔,我这飞舟,房间少,您也是知道的,我与卫师兄一间,其余的房间,你们自行安置吧!” 她说完,反手拉了卫轻蓝,跟他进了房间。 房门关上,看不到二人身影。 席季礼蓦然回头,看到的便是那二人关上的房门,他袖中的手攥紧,浑身紧绷,周身气息有一瞬间即将爆发的炸裂感。 楚沥青察觉到了,走过去,伸手拍他肩膀,没说话。 席季礼一言不发,静站了许久,才渐渐松了紧绷的状态,但转头看来时,楚沥青依旧清楚地看到了他眼底的血色。 他无奈极了,“季礼,随我回房吧!” 席季礼点点头,跟着楚沥青,回了房间。 娄千艺三人对看一眼,也悄悄回了房。 其余几个清虚的男弟子,互相对看一眼,认命地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山膏身为兽类,有时候比人类更为敏锐,它趴在窝里,暗暗想着,席季礼刚刚的神色,好可怕,真是吓死兽了。他也就是如今打不过卫轻蓝,若是打得过,它毫不怀疑,他估计会拿剑劈了他。 从云山城到清虚,几日的路程,十分顺利安平。 江离声每日与卫轻蓝关在房间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天她画画符,练练字,或者摆弄储物戒里的材料,琢磨哪一种搭配哪一种,炼什么样的丹,炼什么样的器,晚上天黑了,便收工躺去床上准备入睡。 卫轻蓝受她影响,也养成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白天他看剑谱,研究解开从风栖的那些下属身上获得的储物戒上面复杂特殊的禁制,晚上便陪着江离声一起入睡。 因飞舟空间小,江离声自然不好拉着卫轻蓝做什么,弄出什么动静,便只抱着他,安静乖巧睡着。 卫轻蓝亦然。 几日后,飞舟顺利抵达清虚山。 江离声看着清虚山门,对卫轻蓝说:“这回路上,可真太平。可见那风栖,差点儿丢了命,一时半会儿,真不会再作妖了。” 卫轻蓝点头。 因楚沥青提前传了消息,所以,一行人刚一到达,清虚山门便从里面打开,宁慎行、殷寂浮等人从里面迎了出来。 卫轻蓝与众人见礼,“各位师叔,我随江师妹来清虚小住,叨扰了。” 宁慎行几人已从楚沥青口中得知了卫轻蓝说已征得宗主同意,答应他求娶江离声一事,虽然他们不明白,宗主在闭关,卫轻蓝是怎么让他答应的,但也没怀疑卫轻蓝说谎。 昆仑的少年天才卫轻蓝,怎么会说谎呢? 肯定是他通过什么法子,联络上了闭关的宗主。 所以,宁慎行等人对待卫轻蓝,与上次他来,不太相同,上次是太过礼遇,这次就少了些客套,自然亲切了些,看他的眼光,也从看贵客,变成了看准姑爷这个娇客的眼光。 卫轻蓝对这一转变感受最深。 宁慎行问卫轻蓝,“卫贤侄,是给你另行安置客院,还是你随离声去她的院子?” 既然已是未婚夫妻,仙门中人自然都没那么古板,觉得住在一起是应该的。 卫轻蓝笑着说:“不必宁师叔麻烦,上次我见了,江师妹的院子大,我住在她院子就是了。” 宁慎行点头,“好,她的院子在主峰,与宗主的院子比邻。主峰上,应有尽有,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打杂侍候的弟子,倒不是因为宗主不喜人打扰,而是离声这丫头以前总拿人试药,后来那些弟子们打死也不往主峰去了。宗主自然不好强求,便造成了如今主峰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卫轻蓝浅笑,“我也不喜人多,正合我意。” 宁慎行笑,“那正好。” 他吩咐江离声,“你带着卫贤侄去你的院子安置吧!我去吩咐人,今日设宴,卫贤侄上次来,时间仓促,招待不周,此回来,师叔们自然要为他设宴洗尘。” 江离声心想,这待遇…… 仙门中人,不重口腹之欲,但并不是什么都不吃,灵果、灵酒、一切有灵气有助于修炼的食物,自然多少还会吃一些的,只不过鲜少设宴。 卫轻蓝婉拒,“多谢师叔们的好意,就不必了。我来清虚,从此后便算半个清虚人,来日方长,师叔们不必客气。” 不等宁慎行再说,他又道:“更何况,玉师叔如今还在闭关,而楚师叔舟车劳顿,若师叔们实在有此意,不如等玉师叔出关后?” 宁慎行想想也是,“行,那听你的,今日便作罢。”,他示意江离声,“卫贤侄虽然上次来一次,但毕竟时间短,既然是住去你的院落,理应你照料妥当,务必不许怠慢。” 江离声点头,“宁师叔,您就放心吧!既然卫师兄是我的人,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好他的。” 他拉着卫轻蓝回自己的院子,同时摆手,“师叔们放心。” 宁慎行见江离声还是过去心大的模样,没好气地摇头,“这丫头,真不知道,她怎么就这么有本事,拐了人家昆仑最有出息的弟子。” 他回头问楚沥青,“楚师兄,你可累?若是不累,跟我们说道说道?” 楚沥青摇头,“不累。” 他看向众人问:“花师妹和昆仑的墨师姐可醒来了?还有被离声从琴鼓山救出的汪师妹、厉师弟,他们如何了?可还好?” 宁慎行摇头,叹气,“哎,花师妹和昆仑的墨师姐不知为何,还没醒来,汪师妹、厉师弟受了重创,修为尽毁,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法子,能让他们恢复。” 第三百四十五章 登堂入室 回到自己的地盘,江离声舒服地伸腰。 她大方地指着所有房间,“卫师兄,你自己选一间,随便住。” 卫轻蓝看着她。 江离声歪头,“怎么了?” 卫轻蓝扫了一眼主屋,问:“我用选吗?” 江离声后知后觉,“啊?你不会是……还要霸占我的房间吧?” 卫轻蓝不摇头也不点头,只看着她。 江离声搓了搓手尖,自问自答,“倒也不是不行。” 卫轻蓝得了这句话,不再看她,去了她的房间。 江离声反而跟在他身后,瞧着他,心里有些不真实地想着,她这真是把卫师兄拐进她的窝里了?若是他师父回来看到,估计一掌先劈死她吧? 在外也就罢了,在自己家还同寝而眠,她找死啊。 她快走两步,扯卫轻蓝衣袖,“那个,卫师兄,你真不怕我师父啊?” 卫轻蓝不看她,脚步不停,一路来到房门口,伸手推开她房间的门,用实际行动回答她。 江离声服气地松开手,好吧,他都不怕,那她……也就不怕了吧? 许久未住的房间,有薄薄的一层尘土,果真如宁慎行所言,这主峰除了师徒二人,再无别人,连个洒扫打杂的弟子也无。 卫轻蓝目光扫了一圈,挥手施了个清洁术,走了进去。 江离声看他就这么随意地登堂入室,如进自己家一般,进了她睡觉的内室,眼睛眨啊眨的,有些忘了上次带他来,有没有带他进她的内室,好像没有。 她快步跟进去,只见那人随手解了外衣,搭在床脚,只剩下内里一身白娟薄衣。 她惊了,进门就脱衣服?她睁大眼睛,“卫师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衣物厚重,既然回到了家里,自然要轻便些。”卫轻蓝回答她,“否则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江离声脸红,“我、我以为你……” 要做好事。 她没敢说。 卫轻蓝却明白她脸红下的意思,轻笑了一声,“你若是想也可以。” 江离声看着他,挺拔如青竹般的身姿,流畅的线条,以及脱了外裳后露出的不那么被他衣领遮掩的严实的锁骨,以及敞开白娟的脖颈处不算大的一小片肌肤,她眼睛有些移不开,“真、真可以吗?” 卫轻蓝转过身,坐去桌前,“你说呢?” 江离声走过去,一把抱住他,“我说可以。” 卫轻蓝想笑,“不怕你师父了?” 江离声嘴硬,伸手摸他,“本来也没多怕。” 卫轻蓝按住她不老实的手,低头吻了吻她,“那等玉师叔回来,你找他要双修术法,他定然有。” 江离声:“……” 看来他是真想让她被她师父打断腿。 她怀疑,“我师父那人,不近女色,也没长情根,他会有那玩意儿?” “一宗之主,什么没有?即便不修,但驳杂术法,应该都有收纳。”卫轻蓝轻轻抱着她,“尤其她还有个学而广之的徒弟。” 江离声想想也是。 但…… 这不太好吧? 她伸手掐他,“没有那玩意儿,不行吗?” “不太行。”卫轻蓝摇头,“我怕你伤了我。” 江离声想说“伤了你我可以治啊。”,但这话刚到嘴边,觉得有哪里不对,顿时又闭了嘴。 这是他们俩第二次讨论这事儿了,看来没有双修之法,她再馋,也得忍着。 但她舍不得从他怀里退出来,因为他今儿衣衫太薄了,她心痒痒,于是,她手指勾着他衣领,一点点往里探,手下肌肤温润,她心猿意马,小声说:“卫师兄,你让我摸摸,我就答应你找我师父要……” 卫轻蓝按住她的手,“等你要到了,随你意。” 江离声挣了挣,没挣开,只能瞪着眼睛去亲他,口中唔哝着不满,“让你惹我。” 进了她的房间,就脱外衣,这副模样,谁受得了啊。 卫轻蓝低笑。 二人闹了一阵,天色已晚,江离声犯了困意,也解了外衣,拉着卫轻蓝上床入睡。 卫轻蓝没意见。 所以,当宁慎行等人与楚沥青聊完后,宁慎行和殷寂浮不放心,来到主峰,打算看看江离声有没有怠慢卫轻蓝时,便发现主峰太过安静。 主峰虽然有宗主设的阵法,但人回来了,便不会如此安静。 宁慎行道:“奇怪了,难道离声那丫头又跟上回一样,带着人回来看一眼,又走了?不是卫贤侄说要小住吗?” 殷寂浮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宗主的阵法厉害,除了花师妹,他们都破不了阵,闯不进去,每回小丫头闯祸了,他们都是叫上花师妹一起来找宗主算账,但哪怕有阵法,也不该一点儿动静也听不到,毕竟里面住了两人一兽呢,难道人真走了? 他道:“楚师兄也说卫贤侄要小住的,说等着宗主出关,因此连昆仑都没回,不该走了吧?” “问问就知道了。”宁慎行拿出传讯牌,给江离声传讯。 江离声拽着卫轻蓝躺到床上,因二人胡闹那一阵,闹的她有些累了,此时刚闭上眼睛没多久,正似睡非睡,传讯牌亮起,又震了震,她迷糊地点开,纳闷地问:“宁师叔?什么事儿啊?” 宁慎行见她回复,连忙问:“离声,你与卫贤侄还在吗?” “在啊。” “那你怎么没掌灯?黑漆漆一片,也太安静了。”宁慎行有些不适应,要知道以往,只要江离声在清虚,她就不会老实,隔着阵法,都能听到主峰砰砰砰不是炸响就是咚咚咚砸什么的动静,无论白天,还是夜晚。 江离声这才想起,她以前没有经历灵力全无修为尽失时,也不是这般很有规律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炼丹炼器起来,几天不合眼,也是有的,当然,一睡起来,十天半个月也有,她强撑着困意解释,“如今我和卫师兄入睡规律,白天是白天,晚上是晚上,晚上我们自然要熄灯睡觉啊。” 宁慎行:“……” 是他想的那个睡觉吗? 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半晌,才回,“我与你殷师叔就是过来瞧一眼,怕你怠慢了卫贤侄,既然你们无事,我们便回去了。” 江离声“嗯嗯”两声,掐断了传讯牌,心大地打了个哈欠,闭眼继续睡。 第三百四十六章 岂能不气? 对于卫轻蓝,宁慎行和殷寂浮接触的不多,但却也知道,没听说他入睡规律。 如今…… 二人对看一眼,离开了主峰。 走远了,宁慎行才心情复杂地开口:“离声是不是有点儿小啊?” 殷寂浮提醒他,“卫轻蓝与她同岁。” 在凡界,十八岁兴许早已为人父为人母,但修仙界却不同,十八岁的骨龄,实在太小了。 除了新一代的弟子,哪个修行之人拿起来,不是几十岁上百岁? 宁慎行默了默,“宗主这一回闭关,不知何时出关?” 殷寂浮也不知,“昆仑的秦宗主出关了,但没传讯召卫轻蓝回去,想必是赞同这门婚事儿。” 宁慎行想想也是,“罢了,我们还是别操心了。” 毕竟,人家上面有两个师父呢,其中一个师父已出关了,若是不赞同,自然会管教自己的徒弟。 楚沥青带着一行人回到清虚的同时,几乎差不多时候,于从容也带着人回到了昆仑。 她刚踏入山门,便收到秦封行的传话,要她立即去见他,她只能连自己的住处也没回,先去了主峰。 秦封行这几日的火气是一点儿没消,他没等到卫轻蓝的回讯也就罢了,连玉无尘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也没回复他。 所以,于从容见到的他,依旧是压制着怒意的一张脸,她行礼后,叹了口气,“宗主,您这是还在生气?” 秦封行克制不住,“那个混账东西,做出的混账事儿,我岂能不气?” 于从容也无奈,“我跟您说说我这段时间与他们在一起的经历吧!” 秦封行点头,等的就是她回来细说。 于是,于从容将如何受卫轻蓝所托,安排随云端去云山城,如今受他再三拜托,关照江离声,而她又是如何照顾的人,以及在她遇到了江离声后,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着重说了,若没有她,她此行带的这些人,兴许有可能一个也回不来,没准当时就覆灭在七玄门了。 她毕竟是亲身经历,自然比周枕言、应宗玉等人说的要详细得多,关于江离声救裴荣前后身上的变化,也没隐瞒。 秦封行听着,眉头一阵紧,一阵松,听着于从容的口述,他几乎重新认识了玉无尘嘴里的伤脑筋,清虚上下口中的小祸害,也了解了一个不为人所知的更立体的江离声。 于从容说的口干,用了一个多时辰,总算说完了,之后,她喝了一口茶道:“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大约真不是能躲便躲得过的,曾经您让戚师叔祖给轻蓝算过,说他有一劫,难道是情劫?” 秦封行道:“似是而非。” 于从容闻言不懂了,“这怎么说?” “卦象就是这么显示。”秦封行头疼,“玉无尘怎么教的徒弟?这些年,她身上传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于从容说句中肯的话,“玉宗主虽然教徒弟的确不着调了些,但江离声那小丫头,其实被他教的很好,在我看来,比咱们昆仑大多数弟子都好太多。也许是她天生灵力特殊,太驳杂,玉宗主为了她的修为,也是费尽心思,大约也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她说完,想想好像也不太对,又改口,“玉宗主应该知道,她画的符,有多厉害,由着人外传,想必必有用意。” 秦封行揉揉眉心,“你说发生的这么多事儿,都是风家那个叫做风栖的做的?” 于从容摇头又点头,“如今还不清楚,但我们都猜测,肯定与她脱不开关系,到底是她一人所为,还是她背后还有人,说不好。当时,在云山城外,雷劫后,轻蓝本要杀了她,据说那时,她已无还手能力,但她还是在轻蓝出剑前被人救走了,想必背后还有人。” 秦封行道:“风家按理说不该,风氏一族中人,怎么会修炼邪术?会不会她根本就不是风家人?” 于从容摇头,“这需要细查。轻蓝、离声本打算去西北海外查一查,但这一趟路途太远不说,大荒山一带危险重重,我与清虚的楚师兄都不放心他们二人前去,觉得不妥,而您那时又没出关,我们就寻着理由,给拦下了,毕竟他们这段时间做的事情多,太受人瞩目。” 秦封行赞同,“你们拦的对。一个元婴,一个筑基,初生牛犊不怕虎,以为破坏了几桩阴谋,便多厉害了。殊不知一个不小心,只要栽一个跟头,便死无葬身之地。” 他道:“此事太乙那边,可知晓?” “您说风栖?” “对。” 于从容想起江离声提过巫凌雪去合欢宗接人时,说过风栖,便点头,“应该知道。”,她顿了顿,琢磨着,“即便以前不知道,如今想必也知道了。毕竟,云山城与王都的事情闹的大,太乙只要不闭目塞听,如今也该知道了。” 秦封行点头,“裴檀意在奇山秘境后没多久,便闭关了,据说,太乙除了在奇山秘境折进去几乎一半新弟子外,奇山秘境后,在外的弟子,也折进去好几人?” “是有这事儿。当时我们误打误撞,从七玄门逃到太乙叨扰,恰巧遇到太乙的一名弟子因追查奇山秘境之事身受重伤,奄奄一息,还是离声的不死草给救活的。”于从容方才已提过了,如今又说出自己的见解,“太乙近期损失,比我们昆仑和清虚都重,琴鼓山也只救出一人,那人还是周寻默。” 秦封行琢磨片刻,颔首,“行,你去歇着吧!等联络上玉无尘,我再与他商议。” 至于商议什么,是关于卫轻蓝和江离声的婚事儿,还是别的,他没说。 于从容点头,在外奔波这么久,她也的确累了,站起身,出了主峰。 秦封行在她离开后,静坐了片刻,起身去找戚白成,他打算再让他给卫轻蓝卜一卦,难道那一劫,这么早就来了?真应在情劫上? 若是情劫,他得好好跟玉无尘说说,该怎么在这一劫中,护住他的徒弟。 头疼。 第三百四十七章 调皮 秦封行找上戚白成时,戚白成正对着一片碎龟壳苦大仇深。 见他来了,瞅了他一眼,脸色奇差,“是为了那小子来找我?” 秦封行点头。 戚白成指指面前的碎龟壳,“你来找我也没用,我方才又给他补了一卦,折损了百年修为,但得了这么个结果。” 秦封行神色更凝重了,“以前您也卜算过,那时不是这个结果。” “对。”戚白成点头,“所以,如今你可知道,他身上到底出了什么变数?” 秦封行不知是不是因为江离声,但卫轻蓝身上如今被他已知头疼的最大变数就是她,说道:“他喜欢上了玉无尘的徒弟。” “那个小丫头?”戚白成问。 秦封行点头,“对,玉无尘只那一个徒弟。” 戚白成脸色难看,“我早该料到。” 秦封行问:“您见过她?” 按理说,即便江离声在昆仑小住了一个月,也不该见到戚白成,毕竟,昆仑的老祖宗,不是谁都轻易见到的。 “嗯,她迷迷糊糊闯进了禁地,我对她出手,被那小子拦住了。”戚白成简单说了见江离声时的经过,“那小子当时故意隐瞒了她的身份,那丫头又穿了咱们昆仑的新弟子服,事后我觉得不对,一查才知道她是玉无尘那个徒弟。只不过她是因为犯迷糊,连搜魂都对她用了,我也已松口放人,便没好再揪着不放。” 早知道,他当日就让人给玉无尘送回去。 秦封行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无论是周枕言,还是应宗玉等人,都没跟他提过,想来都不知道? 而他那好徒弟,当时轻拿轻放了。 难道那么早,就看上那小丫头了? 玉无尘吸气,“玄天境震动了大半个时辰,我也是因此出关,您可知是什么原因?” “天象变,异象生。”戚白成道:“在你闭关后,玄天境便震动了,是镇妖塔逃出了两只妖蛇,后来,又震动,我卜算出是苦山一带,据那小子传回消息说,因为那小丫头没本事得到苦山大阵的传承,才导致苦山天塌地陷,如今大约又是哪里生了异象,但我因为那给小子卜算,折损百年修为,近期是没法再卜算了,只能你派人查查了。” 秦封行点头,“我闭关时间不久,玄天境震动如此频繁,天生异变,恐怕不是好事儿。算起来,四界已安定了上万年,以前哪怕中间有小的磕磕碰碰,但也无伤大雅,但如今接连出了这么多乱子,四界恐怕以后要真正难安了。” 戚白成点头,“的确说不准,你要早些想应对之策。” 玉无尘颔首,心里却深深叹气,他的徒弟,本是整个昆仑的希望,但谁知道,在十年前,他被卜算出有一劫,不知应在何处,他也束手无策,如今既然连卜算都卜算不出来了,怕是已开始应劫了,若真是应在清虚那小丫头身上的情劫,他怕是还要求着玉无尘相助。 他又给玉无尘传讯,“玉兄,我们有话好好说,你不回讯,难道是不管你徒弟了?” 讯息发出半晌后,依旧没得到回复。 秦封行也无奈了,只能先回去处理宗门堆积的事务。 卫轻蓝并不知道,戚师叔祖给他卜卦,连用了上千年的龟壳都给补碎了,或者即便他知道了,也只轻描淡写说一句“知道了”,他这人虽不认死理,但骨子里着实随心所欲,决定了的事情,断无更改。 在回水河岸,江离声死死抱着他为他挡雷劫时,他心下被触动那一刻开始,就下定了决心,此一生,不会对她放手。如今,相处日久,更是放不开了。 他心里比谁都知道的清楚,他从来不喜欢按照他师父安排好的路去走,也不喜欢顺风顺水坦平仙途,那些追求长生大道活了数千年的老祖宗们,迄今为止,厉害是厉害,但很难寸近一步,所以,他并不会觉得,劫这种东西,避开了,他就能成大道了。 有没有,对他的心态影响不大。 此时,他正与江离声一起进入沉睡。 回到清虚自己的地盘,江离声自然忘了她的游魂症,也没想起喝桃花酿,心态极好地入睡后,并没想到,自己的灵识又调皮了。 大约是灵府吸纳了一条灵脉,让她的灵识强大了,不再飘飘晃晃,她的灵识跳下床,歪头看着跟她躺在一起的卫轻蓝。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看了一会儿,竟然伸手,将卫轻蓝的灵识,从他的灵府识海里拽了出来。 卫轻蓝的灵识突然被拽出来,整个人都是懵的,看看躺在床上的自己和江离声,又看看站在身边的江离声的灵识,对比一下,发现她的灵识十分凝实,而他的,就虚飘的多。 江离声看着亲手被她拽出来的灵识,开心地说:“走,睡什么睡?我带你去玩。” 卫轻蓝刚要说话,被她拽了就走,穿门而出,灵识不需要御剑,也不需要借助什么飞行法宝,速度还很快,转眼,就出了房门,到了院子,她停也不停,直接拉着他,飞出了主峰。 卫轻蓝有些受不住,“太快了,我难受。” 江离声只能放慢些速度,“哎呀,你真娇气。” 卫轻蓝显然是灵识第一次被人蛮横拽出脱离本体,没经历过这事儿,但不妨碍他有着跟卫轻蓝一样的本性脾气,“你说谁娇气?你不经我允许,就拽我出来,还有理了?” 江离声见他生气了,哄他,“好好好,是我不对,但睡觉有什么意思?死死板板地往床上一趟,简直浪费时间。” 她问:“你不觉得浪费时间吗?” 卫轻蓝摇头,“不觉得。” 他也是刚学会晚上睡觉,正新鲜着呢。 江离声拉着他手,“走,你这灵体太弱了,我先带你去药峰,我们清虚的药田里,有很多珍贵的灵植,其中就有凝固灵体的,先给你凝固一下。否则我真怕风一吹,你就散掉。那我可闯了大祸了。” 卫轻蓝没好气,“你还知道你这样是闯祸?”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万一有毒 江离声当然知道,她似乎也没想到他灵识被拽出来会这么虚,可以说还不算灵体。 不像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凝固的这么结实了。 她想起第一次从太乙的迎客坊晃晃悠悠出去游荡,好像也是这么虚来着,所以,她总结,“你这可能是缺乏训练,多经历几次,就好了。” 卫轻蓝头疼,“你确定?” “是的吧!你看我不就是吗?我第一次时也跟你差不多模样。” 卫轻蓝对她建议,“我觉得你还是把我塞回去的好。总不能刚回清虚,你就拉着我闯祸。” “别啊,都出来了,就玩玩嘛。”江离声拉着他走,“我先带你去药田。” “若是被楚师叔知道你偷他……” “他不会知道的。”江离声很自信,“他不会看到我们。” 卫轻蓝只能任由了她。 两个灵识穿过一座座山峰,很快就顺利地来到了药峰,途中碰到了好几个人,有师叔,也有师兄师弟,从他们眼前过,他们都无知无觉,的确无人察觉到。 江离声得意,“我说的对吧?想当初,我灵识还虚弱时,太乙的那位闻师叔祖,可是没逮住我呢。” 卫轻蓝不想她太得意,提醒她,“你小心把清虚的老祖宗炸出来。” 江离声很肯定,“你放心,不会,他们天打红雷,也不会被炸出来,除非我把整个清虚山炸了,他们兴许会出来瞅一眼。” 卫轻蓝就没见过这么佛系的老祖宗们,“果真?” “嗯,你相信我。”江离声对他道:“我从被我师父收徒带回,从小长到大,我闯过多少祸?就没见有哪个老祖宗出来过。若不是我师父再三肯定,是真有几个,我还以为,我们清虚没什么老祖宗呢。” 卫轻蓝敬服。 自从药峰里的上万亩灵植被毁大半后,整座药峰,时刻都有弟子把守,不止如此,玉无尘还为药峰设了阵法,再不像以前,可以准许各峰亲传弟子随意出入药峰。 但玉无尘的阵法,自然拦不住江离声,尤其她如今还是一个灵体。 她扯着卫轻蓝,几乎没用破解阵法,便穿透阵法,进了去。 药田已恢复,不过可以看得出,一半新芽,一半葱郁。 江离声仍对当初背锅被陷害的事情耿耿于怀,“那两个贱男贱女,已被废了修为,逐出宗门了,但可惜,我当初被送到昆仑,后来又去了奇山秘境,再回来后,人已处置了,否则,我一定砍他们两剑解解气。” 至今她仍觉得没解气。 卫轻蓝看着那些新芽,显然是新栽种的,这么多的新芽,可见当初清虚损失有多严重。而栽培这些新芽,所耗费的灵力和灵石,以及每日养护的苦心,更难以估计。 那时,玉师叔以为是她干的,还能护着她,将她快速送去昆仑受教,可见真是护犊子到极致了。 江离声拽着他,越过这些大片的新芽,往里走,好一会儿,来到葱郁地带,她用眼睛搜寻,片刻后,伸手一指,“在那里,丹木草,可以有助于凝固灵体。” 卫轻蓝拽住她,“你确定偷?” “哎呀,偷什么偷?”江离声从小到大,大半的时间赖在药峰,“我以前都是在这里炼丹,逮住什么拿什么,都是随便薅的。” 她拉着卫轻蓝往那处走去,“我师父设这个阵法,是防别人的,压根没想防我。” 卫轻蓝沉默了。 江离声拉着他走到近前,把地上长势最好的一株丹木草把出来,递给他,“吃吧!” 卫轻蓝更沉默了。 “吃啊。”江离声催促他,“你看看你虚的,我怕再过一会儿,你就散掉了,赶紧的。” 卫轻蓝只能接过,身为灵识,他使不出清洁术,有些嫌弃这带着灵土的灵植有些脏。 江离声看出来了,挥手给丹木草施了个清洁术。 卫轻蓝间干净了,张嘴咬了一片叶子。 江离声亲眼盯着他吃完,发现没怎么管用,它嘟囔,“不该啊。怎么一点儿用也没有?” 她又拔了一株,施了清洁术,给他。 卫轻蓝已经吃了一株,自然不在乎了,又接过吃了。 江离声看着他依旧毫无变化,得出肯定结论,“好像真不管用。” 卫轻蓝点头,“若是我本体在这里,兴许还能管用几分,如今这般,的确不管用。” 江离声从储物戒里拿出炼丹炉,就地蹲下,“等我给你炼丹。” 卫轻蓝没见过炼丹这么随意的,不用准备,说练就练,他这回没阻止,挨着他蹲下,看她一个灵体,到底怎么炼丹。 江离声将炼丹炉随意摆放,然后拔了两株丹木草,扔进炼丹炉里,又用眼神搜寻,拔了其他几种卫轻蓝不太认识的草药,一同扔了进去。 然后,她便催动灵气,点燃了炼丹炉。 卫轻蓝以前也见过昆仑的师叔炼丹,在其炼丹时,需要凝聚全副心神,若是中途分心,便白练了,取出来,也会是一炉废单,所以,大多时候,都是房门紧闭,并且设了屏障,又用法器防护,不准任何人打扰,少则关个三五天,多则关个十天半个月,最高阶的丹师,更有甚者,为了练出高阶的仙品丹药,关上半年也有的。 但江离声这样的,他就没见过,竟然在药田,蹲下就开始炼丹,这么随意的。 尤其是,她一心两用,竟然还跟他说话,“若是这丹药你吃了不管用,我就再给你练一炉丹气,既然灵识是气体凝聚,想必丹气更管用。” 卫轻蓝没听过丹气,“还有丹气的说法?怎么练?” “哎呀,这样,现在就给你练丹气,这个最好练,就是把他们都变成气体,就行了。”江离声想法随意,“我以前也没练过,但你不觉得我这个想法很有道理吗?” 卫轻蓝沉默地点头,的确是有些道理。但难道她以前也是这样,炼丹时,想一出是一出,就这么随性的?看起来连丹方都没有。 他有些怀疑,“万一有毒……” 江离声顿了一下,也不敢保证,“若有毒,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丹气 若是江离声本人面对卫轻蓝,还是很克制和顾忌的,毕竟,她舍不得拿他试毒。 但如今,是她的灵体,便放飞自我了,哪怕在卫轻蓝面前,也没什么顾忌,“希望你运气好点儿。” 卫轻蓝从没尝试过这种体验,竟然没反对,“行。” 于是,江离声中途将炼丹,随性地改为了炼丹气,她催动灵力,让灵力穿透丹炉,将里面的草药,一点点地化掉,片刻后,她嫌弃慢,加快速度化解,很快,便对卫轻蓝说:“张嘴。” 卫轻蓝震惊,“这么快的吗?” “别废话,快。”江离声也是第一次干这事儿。 卫轻蓝听话地张开嘴。 江离声引导着从丹炉里凝出来的清气,注入他嘴里,同时,观察他的形体,很快,便发现了,他虚虚的灵识,好像凝实了一点,她开心极了,“啊,成了。” 卫轻蓝也感觉到了,心里震惊,没想到她这么随性跟闹着玩似的炼丹气,竟然真管用。 江离声观察他的变化,同时说:“一炉不够。”,她说完,也不等卫轻蓝接话,便用闲着的那只手,催动灵力,将这一片的所有丹木草都薅了过来,往炼丹炉里仍。 卫轻蓝连忙阻止,“留一株。” 江离声听话地扔回去一株。 对于其余的,大约有几十株,她一点儿也不客气,都扔进了丹炉里,又将刚刚的几种辅助的草药,薅了一大把来,也一块扔了进去。 卫轻蓝亲眼瞧着,便见丹炉在她随意的掌控下,不停地溢出清气,有浓有淡,都被她引导来,注入了他微微张开的嘴里,而他清晰地感觉到,他虚弱虚力虚幻的灵识,在一点点被她这一炉丹气凝实。 大约两盏茶,丹炉里的丹气空了,江离声也罢了手,看着他,有些意犹未尽地说:“丹木草还是太少了,要不,也把留的那株炼了吧?” 卫轻蓝按住她,“够了,留一株吧!” 他明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向楚师叔交待,她为了他,竟然造了几十株丹木草不说,还把那些他叫不出名字的灵草,也给他用了不少。毕竟,他目之所及,这一片的灵草,几乎都被她薅秃了。 “好吧!”江离声点头,又搜寻别的,“我再看看,还有什么能用……” 很快,她眼尖地发现了,“还有紫草,紫草也有效。” 她立即拽着卫轻蓝过去,放下丹炉,没等卫轻蓝反应过来,她已薅了目之所及的紫草,这回没用卫轻蓝说,她听话地留了一株,又开始蹲在地上炼丹气。 很快,有紫气从丹炉地出来,她熟练地引入卫轻蓝嘴里。 一边引入,一边观察,很快,也松了一口气,“果然也管用。” 卫轻蓝已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不多的紫草被她霍霍了,周边的灵草,也被她薅秃了一片。 结束后,她还没觉得够,继续搜寻。 这回,卫轻蓝死死地拽住她,“可一可二不可三,我怕再炼下去,真有毒了。” 江离声想想也是,“也对,毕竟,运气这东西,不是一直都好的。” 她满意地收了丹炉,瞧着他,这回不怕他再散掉了,“卫师兄,你眼光真不错,选了我。” 卫轻蓝承认,“是,我眼光真不错。” 谁能想到,她给灵识炼丹气,而真的凝实了他的灵体?放眼整个修仙界,他也不知道,有谁这么修炼的? 他看着秃了的那两片,琢磨着善后,“这件事情,既不能隐瞒,但也要隐瞒。” 不能隐瞒的是这些灵草,被她给他炼丹了,要隐瞒的是总不能告诉楚师叔,他们两个是灵识跑出来霍霍的。 “没事儿,楚师叔肯定知道是我。”江离声不在意,“我就说我炼丹了。我的丹药,本来就用去了好多,不剩没多少了,等我睡醒了,肯定还是要跑来炼丹的。” 卫轻蓝看着她,“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走,咱们去别处玩。”江离声拉着他走。 二人很快出了药田。 席季礼正在修炼,忽然有所感,腾地站起身,走出房门,很快来到药田入口,对守门的弟子们问:“师姐是不是来了?” 他口中的师姐,自然是江师姐。 守门弟子齐齐摇头,“没人来过。” 席季礼皱眉,“没人来过?” 守门弟子十分肯定,“没有。” 席季礼四下看了一眼,周边连风丝都没动,果然没人来过,他沉默片刻,“是我弄错了。” 但他没回去,抬步往药田里走。 他是药峰峰主楚沥青唯一亲传弟子,除楚沥青外,自然有可随意出入药峰的资格,弟子们没人拦他。 很快,他便来到了药田。 也发现了那两片被薅秃的灵植。 这实在是太像江离声的手笔,毕竟她从小到大,在药田里炼丹,都有一个习惯,就是逮住一片薅,想炼什么丹,就薅秃那一块所有的灵植,这回唯一不同的是,给留了一株。 席季礼对药峰太过熟悉,所以,他很快就想到了,她此回炼丹用的是丹木草和紫草,因为,唯独这两株灵植,几乎被她薅没了。 而且,痕迹还是很新,地上的泥土都是新的痕迹。 他四下看了一眼,喊:“师姐?” 没人回答他。 他皱眉,“你既来了药峰,为何刻意躲着我?” 依旧没人回答他。 他催动灵力,让灵识覆盖这片药田,发现并没有人影,他又继续将灵识蔓延整座药峰,也没有。 但他此举,自然会惊动楚沥青。 楚沥青传讯问:“季礼,你在做什么?发生什么事儿了?” 席季礼收回灵识,因搜寻覆盖整个药峰,让他耗费不少灵力,脸色有些白,回复楚沥青,“师父,师姐刚刚不久前,应该来了药峰。丹木草和紫草都被她用了。大约是在又药田里炼丹了。” “不能吧?”楚沥青道:“她若是来,我该知道。” “但是丹木草和紫草如今只剩下一株了。”席季礼道:“您可以来看看。” 楚沥青自然要看看。 第三百五十章 没什么不好 楚沥青很快就来了药田。 果然见两片地方都秃了,丹木草和紫草一样就剩一株,他奇怪,“往回她若炼丹,所用之草,一株不剩,如今留了一株……” 他拿出传讯牌,给江离声传讯,“离声,你来药田炼丹了?” 江离声拿出传讯牌,点着回答他,“是啊楚师叔。” 楚沥青见真是她,疑惑地问:“你这回练丹,怎么毫无动静?” 江离声自然不会说自己是灵识跑出来,理所当然地找理由,“我若是闹出动静,难道要席师弟逮住我吗?” 楚沥青一噎。 席季礼脸色不好看,在一旁说:“师姐从此以后,是打算躲着我走了?” 江离声一点儿也不心虚,“小师弟,你好好修炼,以后心思别再用在我身上,没用的。” 说完这句话,便掐断了传讯牌,也不管那二人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反正她承认了。 楚沥青看着掐断的传讯牌,一时无言。 席季礼有些控制不住,“你竟如此狠心。” 楚沥青都没发现江离声来过,奇怪地问席季礼,“你是怎么发现的?” 席季礼眼眶发红,“我修炼时有感。” 楚沥青惊喜,“五感如此敏锐,已强过我,季礼,你若一直修炼下去,何愁有朝一日不能大成?男女情爱,何必纠葛?” 席季礼手心蜷起,指尖扣进皮肉,不再反驳,也不再多言,一字一句道:“师父说的是。” 江离声拽着卫轻蓝如今已出了药峰,她捏着传讯牌跟卫轻蓝说:“小师弟何时这么敏锐了?当初在太乙,闻师叔祖都没能察觉是我。” “大约是他对你太过熟悉了。” “这不是熟悉的事儿。”江离声眉头皱着,“楚师叔对我也熟悉,但他就没发现。” 她觉得这不是个好现象,“还有,他没发现你,只发现了我。” 卫轻蓝回头,眼眸幽深地看了一眼药峰,“所以,你以后还是离他远些。” “嗯,已经在躲着了。”江离声晃了晃传讯牌,“我刚想起来,我竟然可以取物所用。” 从早先的炼丹炉,到如今的传讯牌,她一个灵体,竟然也可以用本体东西。 她看着卫轻蓝,“你试试,你能吗?” 卫轻蓝试了试,储物戒毫无动静,他的先天剑也拿不出来,他摇头,“我不能。” “哈。”江离声开心,“原来我可以。” 所以也就是说,她以后,睡着后,可以干醒着时干不了的坏事儿了? 让她想想,她想干什么坏事儿。 她收起传讯牌,想了一会儿,“走,我们去禁地的藏书阁。查查关于魔族,还有风氏一族。” 清虚有两个藏书阁,一个是为了宗门弟子,用任务和身份牌借阅的地方,只要内门弟子,都可以进,还有一个,是连内门弟子也不准许进的,就是禁地的藏书阁。 江离声小时候跑进去过一次,但很快就被玉无尘抓住,扔了出去。 如今,她觉得可以去,只要不是把宗门的老祖宗炸出来,她师父又不在宗门,应该没人能抓住她。 卫轻蓝不赞同,“带我去?毕竟是清虚禁地。” “我连你昆仑禁地都进过。”江离声不满,“卫师兄,你本体不是这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怎么灵体这么烦人。” 卫轻蓝气笑,“你瞧瞧你干的好事儿?带着我偷进药田也就罢了,还要带着我偷进禁地。每个宗门都有自己的秘密,你就不怕被我撞破?” “不怕啊。”江离声看他一眼,“我对你信任嘛。难道你知道了秘密,会对我清虚不利?若是这样的话,也好,省得咱们俩拴在一起了,我到如今还担心因为要跟你在一起,被我师父砍死呢。” 卫轻蓝噎住,一时竟没话反驳。 他自然不会对清虚不利,他认准了她,这一生,都是她了。既然强求了她,哪怕山海枯竭,天塌地陷,也不放手。 “就是嘛,所以怕什么?”江离声是实在想知道,清虚的禁地藏书阁,到底有没有关于魔的记载,“你忘了,我跟你提过的,山膏说害了裴家满门的东西像是魔。但自河新城后,再没出现过,咱们去查查。” 卫轻蓝点头,“昆仑也有一处禁地的藏书阁,但我其实也不曾进去过。” 江离声惊讶,“你都能随意出现在禁地,也没进去过?” 卫轻蓝点头,“师父曾经对我说,我何时从他手里接过昆仑的掌宗重任,何时可进。” 江离声道:“我师父就没对我说过,他压根就觉得我不是那块料。所以,清虚的重任,从来就不在我肩上。” 卫轻蓝笑,“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不会像他师父,一直觉得,他早晚要承宗门重任,煞费苦心,一心栽培,将他往未来宗主的路上引。即便闭关,那么多师叔,也将宗主令交给他代掌宗门。 他要全宗上下都维护推崇他,只要他在宗门,但凡大事,他必在场,询问他意见,以至于,所有师伯师叔们,师兄师姐们,师弟师妹们,都将他摆在高高的位置上,从修为,到身份,无处不仰望。 江离声感觉他情绪有些波动,这十分罕见,若是本体,她压根察觉不到。卫师兄本人,到底是什么样呢,在江离声眼里,他有很多模样,但唯一一成不变的是,她很难从表象,探查到他极深处的内心,不是关于喜欢不喜欢她,是关于对昆仑的态度。 从他对他师父的态度上,这回屏蔽了传讯牌,跟他来清虚小住,她能稍微感到了那么一点儿,他骨子里的叛逆和反骨。 但如今,她好像探查到了他这句“没什么不好”的背后,是他自己深深的无奈。 大约这就是一个从小被人授以重任和期待,压在肩上,犹如高山般的大石,挪也挪不走的那种无奈。 她停住脚步,伸手抱住他,“以后有我就好了嘛。” 卫轻蓝任由她抱住,感受到她身子的温软,心绪霎时一平,“嗯,有你是好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藏书阁 江离声凭着小时候对禁地藏书阁的记忆,带着卫轻蓝溜进了禁地。 清虚的禁地内,与昆仑的相差无几,也是迷雾一重重。 刚进入禁地不远,便看到了一个老者,须发皆白,正靠着一棵大树,睡梦酣然。老者怀里抱着一个酒葫芦,葫芦开着口,有浓郁的酒香飘出,显然是喝着喝着人就睡着了。 江离声小声说:“这是看守禁地的师伯,自千年前,他雷劫失败,被我师父救回一条命后,便破罐子破摔了。修为倒退的厉害,每日以酒度日,自请来禁地看守。” 卫轻蓝点头,即便她说这位师伯修为倒退的厉害,但他也能感受到,这人修为不低,应该在于师叔之上。之所以无所顾忌地喝酒,大约也是因为没有人敢擅闯禁地。 江离声悄悄拽着他,从这位师伯面前走过,发现他没察觉二人,依旧睡的香,便胆子大地向藏书阁摸去。 转悠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藏书阁。 她立在藏书阁前,看着被加固的重重阵法,仔细辨认,大约有九重,她嘟囔,“九重阵法,能挡住本体,不知道能挡住如今的我们俩吗?” 若是本体,她的血的确能破解,但肯定会惊动人,但如今她是灵体,不知道她师父的阵法,会不会连灵体也能阻挡住。 她拉着卫轻蓝上前,手刚碰到藏书阁的门,身子便被弹开,牵连卫轻蓝一起,齐齐被弹退了数步。 江离声佩服,“我师父的阵法,可真厉害。” 竟然连灵体也能挡住。 卫轻蓝也是第一次见识玉无尘的阵法,点头,的确很厉害。 江离声戳破指尖,催动灵力,效仿前几次的破阵之法,打算以血破阵。虽然如今是灵体,但她的灵体如今十分凝实,既能取物,自然自己身体的血也能取到。 血珠成一线,穿向阵法,但也如她的人一样,瞬间被弹了回来。 江离声都惊了,“我师父这是防着我呢?我的血对他布的这个阵法不管用?” 她的血,很少有不管用的时候,她记得最初,在回水底下的祭坛,被他师父说成的小诛神阵里,那时,她的血不管用,需要以身祭阵,再加上卫师兄的先天剑耗尽所有灵力辟出的那一剑,毁了祭坛,才破了阵,但后来,便不是了,每次大阵,都让她轻松可破。 但如今,她的血不管用。 卫轻蓝道:“回去吧!” 江离声不想走,“你就不好奇吗?我敢肯定,这里面,一定藏着关于魔族和风氏一族的收录。” 她自言自语,“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小时候,我师父把我扔出去,我从那时候就好奇了。只不过一直被人看的紧,溜不进来。但如今,多好的时机,我师父不在。” “即便你能破了这里的阵法,但被玉师叔知道,也会收拾你。” “哎呀,那正好两罪并罚了。”江离声盯着这多重阵法脑中快速转着,想着法子,“反正,因为我答应了你,她也要收拾我的嘛。在被他砍死前,我还是想解惑。” 卫轻蓝见她不走,提出建议,“画阵。” 江离声最大的本事,也就是画阵了,她自然也最先想到了这个法子,点点头,催动灵力,以指为笔,画“破”字阵。 一笔又一笔,自从灵力充沛,她的阵法很容易成,很快,“破”字阵笼住了整个藏书阁。 她伸手去推门,但人却又被弹了出来。 她转头看向卫轻蓝,纳闷,“我这阵,成了啊,但怎么没破了我师父这九重镇,反而好像给这藏书阁又加固了阵法?” 卫轻蓝不懂阵,他对阵最多的了解,都是因为江离声,曾经看她破阵,看她可以在灵府内画阵,看她设阵。但她用阵的法子,跟以前他见过的布阵师又不同,别人都是以物为辅助,但她就是以指,可以说,是笔修与阵法被她不知怎么给另辟蹊径融合了。 如今,在他看来,明明阵法成了,那个“破”字阵,罩在了九重阵之上,按理说,这阵应该破了。 江离声又戳破手指,将血注入那个“破”字中。 瞬间,“破”字阵光芒大盛。 九重阵所设的阵法屏障,在她眼前消失。 江离声大喜,“成了。” 她伸手推门,门轻轻打开。 她高兴地拉着卫轻蓝往里走,“啊,我终于进来了。” 卫轻蓝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没弄出动静,没人过来,再看头顶,也没了金光,仿佛刚刚那个金光大盛,只是他眼花了。 他心想,幸好是那位师伯喝醉酒睡着了,否则即便不弄出动静惊动他,但这金光一定会被他看到。 他跟着江离声,进了里面。 房门随着二人进入,又轻轻关上。 江离声虽然兴奋,但她也很小心,怕踩到机关,因为她不相信,以他师父如此对藏书阁严密防护的态势,外面有阵法,里面没有陷阱。 果然,刚走两步,她便看到了八卦阵、乾坤阵、万象阵、四极阵、十绝阵、生死阵、归墟阵、散魂阵……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手指哆嗦,“卫师兄,你说我师父,怎么这么不是人。” 怪不得她小时候刚踏进这里,就被他毫不客气地扔了出去,这里面几乎一步一个陷阱,谁进谁死啊。 卫轻蓝虽然不认识阵法,但也能看出来,里面重重杀机。 怪不得整个禁地内,没什么杀机,原来所有的杀机,都设置在这里。 他想起昆仑禁地里的藏书阁,他曾经进去过,是被他师父带着,虽然也是严密防护,不许人进,但也不像清虚这般,几乎是让人有来无回。 江离声想到了什么,白了脸,“卫师兄,你说,我师父是不是真是背后干坏事儿的人?我听在太乙时,听陈留安陈师兄提过,他说太乙的裴宗主在闭关前,怀疑我师父。我本来还想着,不可能,我师父那人懒死了,肯定不会背后搞坏事儿,但如今……” 她也有些不确定了,“咱们破的那些……那些阵法,多厉害啊,还有这里,这些阵法……”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两面 卫轻蓝虽然叫玉无尘一声玉师叔,与别人称呼玉宗主不同,但其实与他只见过两面。 在卫轻蓝的记忆里,清虚宗主玉无尘,是个比他师父要洒脱无谓的性子,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年纪小,他去昆仑找他师父,不知是为了商量什么事儿,他恭恭敬敬喊“玉宗主”,被他捏了捏脸,笑着说:“你这小孩,喊什么宗主,喊师叔。” 他以前从没见过这样的人,说话就说话,对人动手动脚,竟然还捏他脸,他从来没被人捏过脸,但看着他长身玉立,模样含笑,让人嫌弃不起来,便从善如流地称呼他为“玉师叔。” 玉无尘被喊了师叔很开心,随手塞给了他一个仙品法宝,“这法宝本来是我用来哄我家小徒弟的,她最近不听话,送你做见面礼吧!” 出手就是一个仙品法宝,这不是一般的大手笔了。 卫轻蓝长到七岁,也只得了他师父给的一个。不是他师父舍不得,是仙品法宝罕见,当今整个修仙界的炼器师,就没有一人能练出仙品法宝,但凡如今有的,都是上万年前留下来的,没想到玉无尘出手就送了他一个。 他自然连忙后退,摇头说:“玉师叔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玉无尘强行塞给他,“拿着吧!你师父有好东西,都用来震那些妖邪了,穷的很,不像我,做我徒弟可吃香了,这样的法宝,我徒弟手里有三四个了。那个臭丫头,给了她也不会用,糟蹋东西,是个笨蛋,不如给你。” 卫轻蓝看向他师父。 秦封行示意他,“他自然舍得给,你就收着。” 后来,那个法宝,被他一直收着,直到进入不周神域,那个法宝,为他挡了天罚,救了他一命。当然,法宝也毁了。 后来,是在大比上又见了一面。 那时,据说他的徒弟江离声被太乙裴宗主的徒弟叶星辞一剑掀飞,他嫌丢人,在人下了擂台后,他当即打包将人送回了宗门,他因此没见到他挂在嘴边的笨蛋徒弟,却在他赢了叶星辞后,他又出手大方地送了他一个仙品法宝。 他还记得,那时他拍着肩膀鼓励他,“小子厉害啊,比我家那个小笨蛋强多了。这本来是我给她准备的奖励,谁知道她这么笨,这个给你了。” 大概有了第一次,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第二次的仙品法宝,他没推脱,便恭敬地道谢收了。 心里却想着,不知那位师妹若是知道,师父给她准备的两个法宝,都被送给他了,她会不会气哭。 他想,应该不会吧?毕竟,即便不怎么关心修仙界的传言,但他却也听了一耳朵关于清虚那位师妹的闲话,据说修为一团糟,废柴的很,时常闯祸,玉师叔隔三差五跟人赔礼道歉,因为做师父的护着,所以,她每日该如何还是如何,将清虚一众子弟欺负的哭爹喊娘,而她却每日乐乐呵呵,屡教不改,没心没肺。 估计两个仙品法宝,在她看来,也没那么在意。 后来,这个仙品法宝,在他渡金丹雷劫时,也被用了。因为他渡金丹的雷劫,是在外,没有回宗门,没有师父、师叔在旁相护,所以,只能依靠法宝,才能安然渡过。 他不曾对外人说,所以,也没人知道,是玉师叔的两个仙品法宝,救了他两命。 如今听江离声白着脸说陈留安提到的话,他便回忆起了见过两面的玉无尘。若从太乙裴宗主的角度看,的确,剑阵双修的玉师叔,最有嫌疑,整个修仙界都知道他阵法厉害,可以说,虽然是剑阵双修,一心二用,但他却能做到,剑术可堪比他师父和太乙的裴宗主,阵法却独步修仙界。 他伸手握住江离声的手,稳定心神,宽慰她,“别瞎想,玉师叔是什么样的人,你身为他的徒弟,应该最清楚。他不是一个嫌麻烦的人吗?本身又身为一宗之主,背地作乱,除了坏了名声,对他有什么好处?” 江离声也是被里里外外这些阵法给吓到了,尤其是里面这些阵法,都是大杀阵,很难不让她多想,但如今冷静下来,觉得也不能因此判定她师父就是背地里跟风栖一起搞事情的坏蛋。 毕竟,这里是清虚的禁地,是禁地中的禁地。若是为了保护里面的东西,设多些杀阵,也不框外。毕竟,只要没人不打开这里,不进入,也不会冲撞了这些。 尤其是,她发现,清虚的禁地内,只一个醉酒的师伯看守,连剑冢门口,也没人把守。除了这里,几乎瞧起来都不像一个大宗门的禁地。 她此时没有把握,“卫师兄,我恐怕破不了这么多阵。” 卫轻蓝也不觉得她有把握能带着他把这里面的阵都破了,便点头,“魔族的事情,不知道也罢。还有风氏一族,我师父会派人去查。如今关于这里的好奇心,我看你还是别好奇了。” 江离声此时听劝,“嗯,那我们不进去了。” 明知是死地,还往里面闯,她又不是疯了。 如今她是一点儿好奇心也不敢有了,还是等哪天,问她师父吧,这里太可怕了。她拽着卫轻蓝后退,直到退出门口,关上房门,她才挠头,“卫师兄,怎么办啊?总不能我破了外面的阵,却什么也没瞧见,就要受我师父的罚的吧?也太冤了。” 她望着整个藏书阁,“你说,我能不能把我师父设的那些阵,想法子恢复。在他回来后,让他看不出来?” 不等卫轻蓝说话,她又道:“他如今传讯也不回,想必传讯牌不是被屏蔽,就是他腾不出身,这样的话,你说,有没有可能,我这里破阵,他在某个地方,压根察觉不出来。” 卫轻蓝也不知道,对她摇头,“我对阵法不了解,若想恢复,只能你自己想办法。” 卫轻蓝总算知道,她以前那些祸,都是怎么闯的了,回了清虚,她明显胆子大了。明知禁地不能随便闯,还因为好奇心,拉着他跑过来,如今又想做弥补措施。 第三百五十三章 厉害了 江离声站在藏书阁外,很是苦恼。 她绞尽脑针想着法子,自己布阵,显然是不可能的,她没有师父那个水平,她只能想着怎么恢复。 刚刚她用了“破”字阵,那有没有可能,她再画个恢复的阵,给复原归位? 她伸出手指,一笔一划,画“复”字阵。很快,“复”字阵成,她注入自己指尖的血,没显出金光,显然失败了。 她垮下脸,“不行啊。” 卫轻蓝在一旁看着,给她提意见,“再画个原字阵呢?可能是一个不够?毕竟想复原,是不是得两个字?” 常理上,他觉得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 江离声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又开始画“原”字阵,很快,“原”字阵画成,她注入指尖血,瞬间两个字连成了一体,金光大盛,不过一瞬,早先被她破了九重阵已复原。 她险些抱着卫轻蓝叫起来,“啊……” 卫轻蓝伸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想啊啊啊啊啊的尖叫声赌回嘴里。 江离声睁大眼睛,喊不出来,心里不停地在叫,成了,竟然真的成了,她也就秉着试试的想法,没想到,被破了的阵,还能够被她恢复。 天知道,她已经做好被他师父臭骂一顿的准备了,敢来闯禁地,她真是仗着如今是灵体,胆肥了。 如今,她一点儿也不怕师父回来,她不好交代了。 啊啊啊啊啊啊,她也太厉害了吧? 若是这样的话,那她是不是可以再进去,将里面的阵都破了,然后等离开后,再复原归位?那样的话,她师父肯定不知道她来过。 她这双眼睛,心里想什么,卫轻蓝都能看懂,无奈地松开她的手,提醒她,“你这般,很耗费灵力的,你没发现自己的灵体,不如方才凝实了吗?里面那么多阵法,折腾下来,你吃不消。” 江离声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冷静下来,她自己的灵体,自然知道,刚刚画了三个阵,的确消耗不少,看着如今已被她恢复的九重阵,“那还是算了。” 卫轻蓝拉着她转身,“走吧,回去了。” 江离声点头。 二人刚离开,醉酒的师伯猛地睁开眼,腾地站起身,转眼来到藏书阁,四处巡视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才纳闷地嘟囔,“没人进来啊,那我刚刚怎么觉得有人闯进来了?” 他不放心地释放灵识,覆盖禁地。 江离声察觉到有强大的灵识覆盖过来,生怕被师伯的灵识发现她,毕竟席季礼都能察觉,她可不敢赌自己会不会被抓住,顿时拉着卫轻蓝向外跑。 酒醉的师伯灵识覆盖的快,但她跑的更快,转眼就拉着卫轻蓝跑出了禁地。 跑出禁地后,发现那位师伯覆盖的灵识没收回去,继续向外扩散,她顿时又拽着人往主峰跑。 一口气跑回主峰,进了自己的院子,她也不放松,直接拽着卫轻蓝回到了里屋,然后,将卫轻蓝往床上躺着的他身上一推,自己也瞬间没入了睡着的江离声的灵府。 须臾,卫轻蓝从床上坐起来,扭头看江离声。 江离声此时也睁开了眼睛,与卫轻蓝互看。 卫轻蓝无奈地扶额,“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拉着我去禁地。” 虽然不是他本人去的,但也跟他本人去没区别了。关键是,他的灵识从不会胡乱跑,竟然被她在他睡着的时候,给拽出来,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就给拽出去胡闹了,偏偏,他还阻止不了。 尤其是,她竟然还给他练了丹气,滋养了他的灵体,这事儿他不知道有没有人干过,但他从没听说过修炼还可以这样。 他在昆仑,修的是正统术法,自从跟她结识后,才学会了五花八门。 江离声心虚,她刚刚回到清虚,今儿是真想睡觉的,什么也没想干,但忘了喝桃花酿了,谁知道,竟然在睡梦中,又犯了毛病,自己一个人不够,还拉了卫轻蓝出去胡闹。 她坐起身,看着他,“卫师兄,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卫轻蓝感受了下,“没有。” 江离声松了口气,“那就好。” 卫轻蓝道:“不止没有,还跟吃了大补丹一样,灵力充沛。” 江离声眨眼,“是那些丹气。” “对,你那两炉丹气,相当于我修炼一年。”卫轻蓝心情复杂,“兴许不止一年,两三年也说不准。” 江离声睁大眼睛,“这么管用?” 卫轻蓝点头,“直接淬炼了我的灵体,相当于增了修为,修行之人,本来要淬炼的也是灵体。” 江离声震惊,“我可真厉害。” 卫轻蓝点头,“嗯,你真厉害。” 不止练出丹气淬炼了他的灵体,竟然还带着他跑去禁地破了九重阵又给恢复了。对于她来说,破阵不难,但复原就难了。可是她做到了。 卫轻蓝一时间不知该表扬她还是该说她胡闹了,毕竟她是睡着的人,也不是她本意,是她意识里的灵识不安分,而他也确实受益了。 江离声自己感受了下,“唔”了一声,“我好像有些疲惫。” 卫轻蓝扭头看她,的确,睡了一觉,还不如没睡前,灵体有损,本人自然也会受牵连,他有些好气又好笑,“喝一盏桃花酿,接着睡吧!” 江离声点头,从储物戒里拿出桃花酿,自己倒了一盏,递给他一盏。 卫轻蓝摇头,“我不必喝。” “你还是喝吧,我怕你因我,也造成灵识不稳。”江离声自己捧着酒盏喝,“毕竟这种事儿,有第一次,有可能就有第二次。一旦再跑出去,被骆师伯抓住就不好了,没准他如今还在用灵识全宗搜索呢,毕竟,被他察觉到了我们进入了禁地。我早先忘了告诉你,他的灵识,在清虚,不算那些避世不出的老祖宗们,是除了我师父外,最强的人。” 所以知道他醒了,覆盖灵识搜查,她才跑。 卫轻蓝一言难尽,“知道他这么厉害,你还胆子大地敢拽着我去禁地的藏书阁?” 江离声无辜地看着他,“不是我本意啊,是灵识自己不安分。” 第三百五十四章 惊怒交加 卫轻蓝看着江离声,一时无言。 的确不是她本意没错,但险些又闯大祸,他揉揉眉心,“你这灵识还是要想法子掌控住。” 江离声点头,喝了酒,开始犯困,拽他衣袖,“卫师兄,我好困啊。” 卫轻蓝也喝了酒,无奈,“继续睡吧!” 江离声打哈欠,“你呢?你还陪我吗?” 卫轻蓝见她困的泪眼朦胧,一副很想他陪的样子,只能说:“陪。” 江离声立即拽着他躺下,钻进他怀里,枕着他胳膊,闭上眼睛,转眼,便睡着了。 卫轻蓝却没什么困意了,他从小到大,也做了很多师父和师叔们觉得不妥的事情,但全部关于修行,大家都觉得他太过冒险,虽然不赞同,但也阻止不了。如今,想起来,跟她相处的日子里,他不曾刻意想过冒险,但遇到的一桩桩事情,就没有一桩是他不需要挑战和冒险的。 而且冒险的不声不响,但每一桩,若是被人知道,怕是都要惊掉下巴。 他有些想笑。 这时,传讯牌忽然亮起,他拿出来看,才想起,被他屏蔽的时效过了,收到了他师父的传讯。 他点开,一连数个讯息,都是他师父恼怒地骂他的话。 只有这一条,最新的,是问他是否到了清虚,若是顺利到了清虚,便好好修炼,不许因情爱,而耽误修行,否则他饶不了江离声。 秦封行没说饶不了他,说的是饶不了江离声,自然是因为知道拿他没辙,所以拿江离声威胁他。 卫轻蓝这回没有不理,大约是觉得他师父冷静了,可以好好说话了,便手指轻点着传讯牌,回复他师父,“您怎么饶不了江师妹,我先听听。” 秦封行以为这一回,又跟前几日一样,这传讯发出去,也会石沉大海,没想到,混账东西给他回讯了,他立即说:“将她关进万年无望崖。” 卫轻蓝不以为意,“正好,我也想陪她一起进去见识见识。” 秦封行气噎。 卫轻蓝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师父有话再说,知道估计又给气到了,便主动传讯,“江师妹听太乙的陈留安陈师兄跟他提过,说裴宗主闭关前,怀疑奇山秘境出事,是清虚的玉师叔。师父您怎么看这件事儿?” 秦封行断然回,“不可能。” 卫轻蓝轻舒了一口气,手指点着传讯牌,“但裴宗主为何会怀疑玉师叔?总不能因为擅阵法,他便怀疑。而师父您,却一口反驳说不可能。按理说,您与裴宗主,都该一样了解玉师叔才对。” 秦封行沉默片刻,回他,“裴檀意跟太乙的弟子这般说的?他既然怀疑,可有证据?” “没有,只是提了一句,我与江师妹猜到奇山秘境是一个大阵,裴宗主根据弟子们的描述,自然也能猜到。奇山秘境,绵延千里,整个修仙界,论阵法,除了玉师叔,大约都觉得没人能做到,虽然,如今除了裴宗主,没人敢说,但私下里,想必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少。” 想必这也是为什么,既裴宗主闭关后,清虚的玉师叔急急闭关的主要原因。 “玉无尘也做不到。”秦封行道:“绵延千里的阵法,只有上古时,两届的神主与魔主能做到。” “玉师叔当真做不到吗?”卫轻蓝不是不相信玉无尘,是今日见了清虚禁地藏书阁里的阵法,觉得若是真做,累积数年下来,是不是未必做不到? “玉无尘做不到。”秦封行肯定,“绵延千里的阵法,不是集大成者能做到的,一个人的境界,决定他能达到的顶峰,与多少年无关。而且关于奇山秘境,这几日我也跟进去过的弟子们了解了,当今修仙界,没人能做到,尤其是,里面还有传送阵,我怀疑应该是上古遗落的阵法,被人早已察觉,利用了而已。若是玉无尘所为,不可能让江离声进去,他才不会让他徒弟冒这么大的险,若没有你,她小命早在苦山时就没了。” 卫轻蓝偏头看了江离声一眼,见她睡的熟,他不放心勾连她灵府,发现她灵识很安稳,也在灵府内沉睡着,果然合欢宗的桃花酿真是管用,他撤回手,又回复秦封行,“师父您对太乙的裴宗主,怎么看?” “裴檀意啊。”秦封行顿了顿,“好胜心强。” 只这四个字的评价,便没了。 卫轻蓝琢磨这四个字,又问秦封行,“关于太乙的那位闻师叔祖,师父您怎么看?” 秦封行冷哼一声,“他对你赐教一事,你于师叔已与我说了,活了一把年纪,倒是不知所谓起来。我昆仑秦封行的徒弟,还轮不到他来教训。” 卫轻蓝平静地重复,“师父,我问您怎么看他这个人?” 秦封行回复,“生性多疑。” 卫轻蓝平静道:“师父,太乙那位闻师叔祖,恐怕不是生性多疑不知所谓那么简单,您可知道,因为他的赐教,我如今灵府被烙印了一条极浅的痕迹,但这痕迹虽然浅,却就连能治愈我金丹期时越阶杀了两条元婴级妖蛇被毁了大半灵府的江师妹,如今都无法抚平,束手无策。” “什么?”秦封行本来坐着,瞬间腾地站起身。 卫轻蓝知道此话说出,他师父一定会震惊,肯定地回他,“早先我也没发现,但伤势一直不愈,哪怕清虚的一位师叔,送了我玉膏疗伤,但仍旧伤势不愈,直到江师妹恢复灵力,为我疗伤,才发现我的灵府被人做了手脚。我当初为了巩固元婴修为,闭关多日,出关后,直奔太乙,在与那位闻师叔祖过招时,身受重伤,后来落下的伤痕处,正是被他伤的地方。” 秦封行脸色难看,手都抖了,一个人的灵府落了痕迹,他最明白代表了什么,尤其还是卫轻蓝这样的少年天才,他的修炼一日千里,灵府最容不得出半丝差错,“他为什么?” 卫轻蓝道:“不知,也不曾料到,我自己都没发现,还是事后被江师妹发现,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或许师父您可以查查,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为了让叶星辞超过我,才下此黑手。” 秦封行惊怒交加,“此事还有谁知道了?” 卫轻蓝摇头,“目前只我和江师妹,我也只告诉了师父您。” “好,我会查。”秦封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点着传讯牌,“我听你师叔们说,江离声那小丫头,有几分本事,她真没办法?” 卫轻蓝回他,“目前没办法,不过她说,会帮我找到办法的。” 秦封行此时已忘了他因为要娶江离声而快把他气死的事儿了,嘱咐,“你目前先好好在清虚待着,争取与她一起想出办法。短时间内,若无别的要紧事儿,最好不要出清虚。” 他顿了顿,“我会好好查查闻宿白。” 秦封行身为昆仑一宗之主,与裴檀意打的交道多,与闻宿白,没打过什么交道,但对于三宗的老祖宗们,所有人都是敬重的,包括他这个昆仑宗主。他真没想到,活了几千岁的一宗的老祖宗,竟然会背地里对一个小辈打着赐教的名义,下这样的黑手。 他是想做什么?想悄无声息毁了卫轻蓝?毁了他的徒弟?毁了昆仑未来的希望? 第三百五十五章 闹大了 看守清虚禁地的师伯用灵识遍查清虚,这事儿几乎多年不曾出现,自然惊动了清虚各峰主堂主。 宁慎行等都匆匆出门,来到禁地入口,见苍无双脸色不好,齐齐问:“苍师兄,发生了什么事儿?” 苍无双身上沾着酒气,但双目澄明,“我察觉有贼人潜入禁地内的藏书阁,但是奇怪,没追查到人,也没搜寻到踪迹。” 宁慎行看着苍无双,“藏书阁被宗主设了阵法,阵法可预警了?” “不曾。” “藏书阁可安然无恙?”宁慎行又问。 苍无双点头,“我检查过了,无恙。” 宁慎行松了口气,看着他,“哎,师兄,你又喝酒了,会不会是你喝醉后,出现错觉了?” 苍无双也有些怀疑自己,“不能吧?” 他此时也不确定,毕竟,禁地一直无人敢擅闯,宗主让他看守禁地,也是因为他整日虚虚度日,在哪里喝酒度日不是度,看守禁地也算是让他人尽其用。 楚沥青晚来了一步,听到了这话,对苍无双说:“是不是离声又调皮了?半个时辰前,她去了药峰,趁我不注意,又去药田里炼丹了,如今又偷偷跑来了禁地?” 宁慎行立即转过头,“她又胡闹了?” 楚沥青咳嗽一声,“我没见到她的人,只看到药田里丹木草和紫草以及周围的灵草,一样只剩下一株,其余的都都被薅秃了,季礼说是她。” “这个小丫头!”宁慎行不知该说什么好,“她不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睡觉吗?我与殷师兄去主峰,主峰黑漆漆一片,安静的很,以为她又走了,给她传讯,她睡的迷迷糊糊的,说如今养成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已经睡下了。” 楚沥青神色瞬间凝重了,“是这样吗?那药田是怎么回事儿?不过以往,她炼丹,想用哪种灵草,一株不剩,如今一样剩了一株,我也正奇怪,正打算明儿问问她。” “现在就问她。”宁慎行觉得这两桩事儿都是大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楚沥青点头,拿出传讯牌,给江离声传讯。 江离声此时已睡的沉了,传讯牌不停地亮起震动,她睡了昏天暗地,无知无觉。 卫轻蓝没什么困意,刚跟师父传讯完,放下自己的传讯牌,便看到她的传讯牌亮了,他本来没打算管,但看着她的传讯牌不停地亮,只能拿起,点开,见是楚沥青,一连串的发问。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楚沥青,只能伸手推江离声,推了几下,都喊不醒,只能回复,“楚师叔,江师妹陷入了沉睡。” 楚沥青闻言看向围着他的众人,“小丫头陷入了沉睡。” “那一定不是她了。”宁慎行一下子沉重起来,“难道我们清虚也跟太乙一样,进贼了?据说那个贼人,在太乙的闻师叔祖眼皮子底下都跑了,如今又来了我们清虚?” 苍无双道:“若是能在太乙那位老祖宗眼皮子底下跑,有这份能耐,那么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跑走,也就不奇怪。” 宁慎行也神色凝重,“听说太乙至今未查到当初闯入的贼子,如此看来,我们清虚,是不要也要大查一番?” “查吧!”殷寂浮觉得此乃大事,对苍无双道:“苍师兄,近来你别喝酒了,禁地的藏书阁,即便被宗主加固了无数阵法,但还是得你上心看顾。” 苍无双点头,“行,我知道了,从今儿起,我就守在藏书阁外。” 众人商量了片刻,开始关山门,戒严,各峰各堂彻查。 一时间,整个清虚都动了起来。 楚沥青嘱咐卫轻蓝,“清虚恐与太乙一样,进了贼人,卫贤侄,主峰虽被宗主设有阵法,但也难保有贼人混入,你与离声小心些,若是可能,将她唤醒,让她也查一查。” 卫轻蓝:“……” 这事儿还是闹大了! 但他又不能告诉众人,是江离声的灵识调皮,拉着他的灵识跑出去胡闹,才惹出这桩事儿。若是敢这样说出去,怕是太乙那边很快就会得到消息,闻宿白也会肯定地知道当初在他眼皮子底下跑走的那个人是江师妹。如今还不知闻宿白是人是鬼,这事儿自然要瞒住了。 他只能回复,“楚师叔放心,主峰一切都好,我不曾感受到有人闯进来。” “那就好,你们小心。”楚沥青还是相信宗主在主峰设的阵法的,嘱咐了一句,便掐断了传讯牌。 卫轻蓝放下传讯牌,扭头看江离声,见她睡的沉睡的熟,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也闭上了眼睛,跟着她一起入睡。 师父让他不可懈怠,勤加修炼,他想还是算了,江师妹的两炉丹气就让他少修炼两三年,他还勤奋什么? 于是,整个清虚大肆彻查,翻天动地,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时,唯独主峰,依旧一片漆黑安静,两个人都睡的酣然。 江离声一觉睡了七日,七日后,睡饱了,自然而然醒来,见身边已无人,屋中也无人。 她立即跳下床,边向外走边喊,“卫师兄?” 卫轻蓝正在院中练剑,闻言收剑入鞘,“我在这里。” 江离声走出房门,见雪花飘落,她这处院子,被一层白雪覆盖,而雪中有个人,红衣绯色,长身玉立,她猛地停住脚步,站在门口,看着他,一下子痴了。 卫轻蓝向她走来,行走间,落下一行浅浅的脚印,“睡醒了?” 江离声一把抱住他,“啊”了一声,“卫师兄,你真好看。” 卫轻蓝笑,“你久睡不醒,我可陪不起你,再躺下去,骨头都软了,便起来活动活动。” 江离声抱着他不松手,“我睡了多久?” “七日。” 江离声“唔”了一声,“也不算太久啦,我以前最能睡时,睡一两个月呢。”。她想起灵识又出去胡闹的事儿,贴在他耳边小声说:“还是那条灵脉好,若是以前,胡闹这一回,我身体受不住,最少得睡半个月。” 卫轻蓝叹气,“那你可知道,因为你胡闹,禁地的那位师伯和药峰的楚师叔,都以为清虚跟太乙一样进了贼,自那日后,整个清虚,从上到下,大查了七日夜。” 江离声:“……” 第三百五十六章 卫师兄你真好 江离声是真没想到,因为她,让清虚上下大查七日夜,她还以为,那日苍师伯没搜寻到她,她跑的快,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所以,她才放心地睡了。 她松开卫轻蓝,小声对他问:“那你把我出卖了没有?” 卫轻蓝摇头,叹气,也小声回她,“我没法告知说这件事情是你拉着我的灵识干的,一旦说了,太乙便会得到消息,那位闻师叔祖便会猜到当初从她眼皮子底下跑掉的人是你,他本来那时就怀疑你。” 江离声立即点头,“对,一定不能让他知道,大宗门里,若想藏个秘密,实在太难了,除非对谁都不说。” 她心虚地向外看了看,“如今还在查吗?” 当初在太乙时,因为她,太乙上下,全宗戒严,也彻查了好几天。 卫轻蓝摇头,“今早已经不查了,毕竟宗门不能一直关着,而且七日夜,宗门上下掘地三尺,也没查出人来,自然不会再继续查了。” 江离声松了一口气,“来主峰查了吗?” “三日前来过,几位师叔一起来的,转了一圈,也用灵识搜寻了一遍。”卫轻蓝道:“连玉师叔闭关的地方,都查了。” 江离声刚松了一口的气又提起,“没查出我师父不在吧?” 卫轻蓝道:“应该没有,玉师叔闭关之处,封闭的严实,厉害的阵法守护,若是你不说,我也不知道玉师叔竟然不在,至少我看不出来。” 江离声放心了,“那就好。” 她继续压低声音,“我师父既然悄悄外出去查,就是不想走漏风声,而且卫师兄你知道的,像昆仑、清虚、太乙这样的大宗门,不是密封的口袋,其实是四处漏风的麻袋,都有别家安插的探子的。” 卫轻蓝自然知道,他笑了笑,“三宗彼此也有。” 江离声嗯哼一声,站直身子。所以,打死都不能说出去的,七日前的事儿,她绝不能承认。毕竟,太乙的那位老祖宗,她觉得她如今哪怕有了一条灵脉,也还是打不过他的,暂且还是别招惹他了吧? 她眼神扫了一圈,没看到山膏,“卫师兄,山膏呢?” “跑出去玩了。” 江离声就知道,否则她每回醒来,这狗东西都窜上前刷存在感,如今没个影,她摸摸肚子,“它怎么没用吃食馋醒我?” “是我告诉他躲远些吃,不许吵醒你,让你睡个够。” 江离声感动,“卫师兄你真好。” 她如今的确是睡饱了,感觉整个人精神饱满,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包吃食,“卫师兄,你吃吗?” 卫轻蓝摇头,“你自己吃吧!” 江离声点头,“你还继续练剑吗?” 卫轻蓝看着她,“听说墨师叔和花师叔从回来后,一直未醒,按理说不该,待你吃完,我们去看看。而且云望来了两次,也要见你,你一直睡着,我让他回去等着。” “好。”江离声伸手从纸袋里拿鸡腿。 卫轻蓝拦住提醒她,“洗手。” 江离声顿住,抬眼看他,在他的眼神下,说不出“我的手很干净”的话,只能将手从纸袋里缩出来,走去院中的水井旁,乖乖洗手。 卫轻蓝抬步进了房间。 江离声洗完手,甩干净水珠,想着在太乙时,可以吸纳灵脉,回到清虚呢?能不能?等一会儿去沧澜池看墨师叔和花师叔时试试,沧澜池连着灵脉。 回到屋中,见卫轻蓝已坐在桌前喝灵茶,江离声凑过去,掏出好几袋吃食,摆在桌子上开吃。 卫轻蓝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她吃。 江离声左手拿着金丝饼,右手拿着鸡腿,一口饼一口鸡腿,吃的满足,抽空跟卫轻蓝说话,“卫师兄,王都不愧是王都,连这金丝饼都做的层层叠叠,比我以前吃过的香。还有这鸡腿,看起来是个普普通通的鸡腿,但肉质鲜嫩,吃着一股药香,我以前听我师父提过,说凡间的皇城天子脚下,吃食五花八门,贵族为了一口吃的,可以让手下人,花无数功夫,耗费药材,专门喂养药鸡,无论是烤着吃,炖着吃,炸着吃,都是绝品。如今这鸡腿,我吃着就像是我师父说的那种药鸡。据说一百两银子一只。” 卫轻蓝毕竟灵敏,早已闻到了,点点头。 江离声感慨,“一百两银子啊,据说在凡间,顶上普通百姓一家十年的用度了吧?” “不止,有些穷苦人家,一年也就几两银子的花费。” 江离声啧啧,“山膏可真会挑。” 她把一只鸡腿吃完,扒拉开储物戒,“让我看看,这种鸡腿,有多少。” 她用灵力,从无数吃食里,一下子就分拣了出来,顿时开心了,“有十包,不止如此,还有十多只生的整鸡,肯定是山膏知道这个是个好东西,把人家生的整鸡也打包了。” 她又拿出一包,递给卫轻蓝,“卫师兄,你一定要尝尝,真的很好吃。” 卫轻蓝只能接过。 江离声拿出一只生的整鸡,左看看,又看看,像看什么宝贝,“山膏可真棒,晚上若是没事儿,我们烤一只。” 这一刻,她觉得,她辛辛苦苦跑去帮周王,真是值了。 卫轻蓝打开纸袋,他这一包是鸡块,他拿出来尝了一块,点头,“的确不错。” 江离声给他一个你识货的眼神,“是吧?我就说好吃嘛。” 她又大方地分给他一袋金丝饼,“你也尝尝这个,这个也好吃。” 卫轻蓝点头,不再推拒。 若是秦封行在这里,怕是又会被气到,毕竟以前,凡间五谷这种,卫轻蓝是从来不会碰的。他出生就在昆仑山,天生灵根,出生就没吃过这等凡俗杂物。 江离声解了馋,跟着卫轻蓝一起出房门洗手。 洗手后,她凑在他耳边小声说:“咱们这就去沧澜池,沧澜池连接灵脉,我想试试是不是跟在太乙时一样。” 卫轻蓝动作顿住,“会不会也引出一位你清虚的老祖宗?” 江离声也不知道,谨慎地说:“我小心点儿。” 卫轻蓝慢慢点了下头。 于是,二人出了主峰,前往沧澜池。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中邪 当初江离声与卫轻蓝将墨如烟和花时方从太乙的筑灵池带走,送回清虚,依照二人身体的恢复情况看,江离声估算也就几日,二人就会醒。 但是没想到,一直未醒。 江离声也很纳闷。 从主峰出来,二人没遇到什么人,很快就来到了沧澜池。 沧澜池也是清虚的要地,有人日夜看守。 江离声身为宗主的亲传弟子,除了禁地的藏书阁,没有她不能踏入的地方,所以,见她带着卫轻蓝来,看守沧澜池的两位师兄对看一眼,齐齐见礼,“江师妹,卫师弟。” 心想真是想不到,他们清虚的江师妹会这么有能耐,竟然将人家昆仑的卫轻蓝拐来了清虚,据说宗主已经答应了他们的婚事儿。 “两位师兄好。”江离声道明来意,“我与卫师兄来看看墨师叔和花师叔,听说她们二人一直未醒。” 两人点头,“从被送回来后,一直处于昏迷。楚师叔也来看望过。” 江离声问:“楚师叔怎么说?” 两人摇头,“楚师叔没跟我们说到底是什么原因。” 江离声闻言不再多问,带着卫轻蓝进去。 二人自然不会拦。 沧澜池,是一个灵气浓郁的灵池,三面环山,一面是一望无际的银河。 三宗的灵脉都宽,供上万弟子修炼,但无论是昆仑,还是太乙,都会将灵脉隐藏起来,像清虚这样,大咧咧地敞着,只要进入沧澜池的人就能看到,还是少有的。 虽然沧澜池不轻易被人进出,但还是不十分严格。比太乙用闻宿白守着碧寒潭来说,清虚只派了两个金丹的弟子,相比较还是有些心大了。 沧澜池里,飘着两个人,一个是墨如烟,一个是花时方。 整个沧澜池,水面清幽,宁静,没有一丝波纹。 江离声走过去,蹲下,将手伸进池水里,水淹没她的手,毫无动静,并未吸收,她将控制的灵府漏出缝隙,水流里依旧没动静,她等了一会儿,将灵府全部放开,发现依旧没感受到灵力往她身体里钻,她偏头看了卫轻蓝一眼,索性催动灵力,水波随着她催动灵力,动了起来,但依旧没动静,四周浓郁的灵力,只在她周身弥漫着,并不能被她吸入灵府。 她疑惑了,撤回手,再次看向卫轻蓝。 卫轻蓝也看出了,她并不能吸收自家的灵脉,但太乙的灵脉与女几山的灵脉,是怎么回事儿?为何她能吸收?他也不太明白。 他向四下看,难道是因为这里有阵法? 但是她并没有感受到什么阵法,她只感受到了水里的灵力,但她不能吸收。 江离声又试了一次,发现还是不行,而且她也没有感受到阵法,沧澜池这里,一直没有阵法,从她小时候有记忆就没有,每日会有两个金丹弟子,每个月会轮换一次,弟子们轮流看守。 她作罢,催动灵力,将在池水中心飘着的花时方和墨如烟弄到近前,她刚要出手给花时方号脉,花时方忽然睁开眼睛,对着江离声一掌劈来,与此同时,墨如烟也睁开了眼睛,也是一掌劈向江离声。 江离声毫无防备,一下子受了二人两掌,被打飞了出去,“砰”地一声,砸到了远处的石壁上。 卫轻蓝惊变,“江师妹!” 他就在身边,却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也没想到花时方和墨如烟会突然醒来攻击江离声,对她下杀手,当他想出手拦时,已晚了。 花时方和墨如烟一招得手,跃出水面,不再管江离声,竟然一人拿剑,一人用鞭,直直对向卫轻蓝,杀机必现。 卫轻蓝连忙抽出先天剑,以一对二,虽然他已是元婴,但这二人修为比他高了不止一阶,压根就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 江离声被打两掌,整个人都懵了,眼前发黑,身子砸在石壁上,被砸了个七荤八素,虽然没吐血,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 当她缓过劲儿后,便发现那两人处处杀招,招招致命,短短时间,卫轻蓝身上已挂了彩,红衣有好几处深色,她都惊了,当即赶紧对外大喊一声,“两位师兄,你们还在外面干什么?还不快进来帮忙,墨师叔和花师叔要杀人了!” 她这一嗓子喊的尖锐,穿透石壁,传到了外面。 守在外面的两位师兄也听到了里面不对劲,闻言立即往里冲。 当他们冲进来,一眼便看到,墨如烟和花时方正围着卫轻蓝痛下杀手,而江师妹躺在远处的石壁上,正挣扎着要起来。 二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肯定不能让这两人杀了卫轻蓝,连忙抽剑,齐齐上前,去帮卫轻蓝。 有了两位师兄的加入,暂时缓解了卫轻蓝身上的杀机。 卫轻蓝得以喘息片刻,试图叫醒墨如烟和花时方,“墨师叔,是我。” 墨如烟和花时方眼睛里只有杀意,满眼满脸的杀意,一句话也不说,只对着三人出杀招。 江离声掏出一大把符箓,刚要扔过去,想起她的符连偌大的鸠鸟都能炸碎,不能这样扔,她们可是墨师叔和花师叔,只能又将符塞了回去,重新扒拉能用的符。 这样一来,便耽搁了时间,两个金丹的师兄身上也挂了彩。 三人不是墨如烟和花时方的对手,卫轻蓝短暂的得以喘息后,很快又处于弱势。 江离声总算从一堆符里,找出两张静止符,对着墨如烟和花时方扔了出去。但符还没到二人近前,便掉在了地上,转眼,化成了灰。 江离声愣了,又连忙扒拉了两张爆破符,也顾不得了,再次扔过去,同样,符还没到二人近前,便掉在了地上,转眼,化成了灰。 江离声惊了,难道她的符不管用了? 她也不管是什么符了,索性又扔了几张,果然,符还没到二人近前,便掉在了地上,同样化成了灰。 她拿出法宝,对着二人扔过去,法宝靠近二人后,转了个圈,又回到了她手里。 这可是先天法宝,她觉得真是邪门了。 她拿出传讯牌,给宁慎行传讯,“宁师叔,快,快来沧澜池救我和卫师兄,墨师叔和花师叔醒来后中邪了,要杀了我们。” 她因为受伤,嗓子沙哑。 又怕宁慎行收不到传讯耽误事儿,给楚沥青、殷寂浮同样传了讯。 传完后,她咬牙忍着疼,拿出自己的那把她师父给她的仙品剑,冲了上去。 江离声的剑学的乱七八糟,跟人对打,也是乱挥一气,但正因为她这个胡乱的打法,没有什么章法,反而因为她的加入,一下子缓解了卫轻蓝三人的压力。 第三百五十八章 封云归 有了江离声的加入,两个金丹师兄也松了一口气。 但这一口气并没有松太久,墨如烟和花时方实在太凶狠了,招招不留余地,她们俩与江离声四人不同,四人因为顾忌怕伤了二人,出剑都有余地,尤其是两个金丹的师兄,很快,四人一起又落入了下风。 江离声被剑砍了两下,虽然她身体特殊没被刺伤,但皮肉的疼却是免不了,她烦躁地喊,“两位师兄,别心软啊,你们再这样下去,不等师叔们来,我们就会被两位师叔给杀了。” 两个金丹师兄想想也是,剑锋顿时凌厉了不少。 但修为相差太过悬殊,即便两个人不心软,起的效用也并不大。 江离声眼看不行,一边挥着剑乱砍,一边画阵,她画的是“困”字阵,但邪门了,总是到最后一笔,就散了。 符箓不行、法宝用不了、阵法不行。 怎么这样啊! 江离声见师叔们还不来救他们,有点儿慌,“卫师兄,咱们往外走,别在这里了。” 她怀疑,是因为沧澜池的缘故。 卫轻蓝身上已受了好几处伤,点头,“我们出去。” 说出去,自然也没那么容易的,被两个修为高深的人缠着打,一时半会儿,根本出不去。 江离声眼见卫轻蓝又受了一剑,发了狠,催动灵力,她有一整条灵脉的灵力,她就不信了,还奈何不了这两个中邪发疯了的师叔。 瞬间,磅礴的灵力通过她手里的仙品剑,爆发之下,一剑刺中了花时方肩膀,同时,她快速抽出来,又刺向墨如烟,同样,刺中了她手臂。 连续两招得手,趁着二人停顿的空档,她一把拽住卫轻蓝,对两位金丹师兄大喊,“走啊,冲出去。” 两个金丹师兄惊呆了,江师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但此时也容不得他们多想,跟在卫轻蓝和江离声身后往外冲。 冲到了一半,身后那两位师叔的剑又刺了过来,他们只能回身又打。 江离声本来能拉着卫轻蓝冲出去,但两个师兄太慢,被拖住了,她只能跟卫轻蓝又回身挥剑去救二人。于是,六人又打在了一块。 修为高深与剑术好坏,关系真不大,哪怕卫轻蓝的剑术好,但两位师叔修为高她好几个台阶,他也无可奈何二人,只能被动挨打,几乎招招都躲着二人的杀招。若是他自己,此时怕是早已被两人斩于剑下。 因为是四个人,中间还有一个出剑杂乱无章的江离声,所以,四人只能说勉强撑着不死。 江离声爆发后,一时间再也爆发不了第二次,同样被压着打,尤其是她剑术不精,除了左躲右闪,还生怕自己胡乱挥剑杀到同盟,她心里焦急的不行,这时候,唯一占优势的是,她能替人挡剑。 所以,她一边盼着师叔们快来,快快来,都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还不来?一边左挡一下,右挡一下,用她的身体,给三个师兄做肉盾,免于他们再受伤流血下去,血尽而亡。 就在她被杀的浑身疼,头晕眼花,也要快撑不住时,一个身影冲进了沧澜池,火红的身影,熟悉极了,正是山膏。 江离声险些喜极而泣,还是她自己养的灵宠靠谱,来的快。 山膏来了后,与江离声一个待遇,多了一个帮三位师兄挡剑的肉盾。 江离声总算喘口气,她一手挥剑,一手拿出传讯牌,既然楚师叔、宁师叔、殷师叔不靠谱,她给封云归传讯,“封师叔,你快来救我,沧澜池,我要死掉了。” 传讯期间,因为挥剑挡慢了,肩膀挨了一剑。 她忍着疼,将传讯牌收起来,又接着打。 封云归收到江离声传讯,惊了,立即掠向沧澜池,他所在的地方,距离沧澜池最近,所以,他很快就来了,当看到里面打的浑身是血的几人一兽,整个人都惊了。 他很快看清了形势,提剑加入了打斗。 江离声差点儿感动哭,“封师叔,还是你最好,我早先给楚师叔他们传讯,都过了两盏茶了,一个人也没来。而你这么快就来救我了。” 封云归的修为高,剑术也高,掌管卷宗典籍,因平时不爱管闲事,所以,江离声从小到大,其实见他的时候不多,但她知道,封师叔修为要比楚师叔高,这时候,楚师叔等人不来,她也只能想到他,试试求救,没想到,封师叔这么靠谱。 封云归来了,一下子,就扭转了战局。墨如烟和花时方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封云归不像两个金丹弟子,他一出手,就不留余地,剑锋扫过,如游龙出海,宝剑争鸣,都能听到剑吟声。 封云归吩咐两名金丹弟子,“你们滚出去叫人。” 两名金丹弟子听命,知道这时候,他们两个人的效用已不大,从战局中撤出去,带着浑身血,咬牙撑着跑出沧澜池。 少了两个人,封云归的剑锋没受丝毫影响,江离声也跟刚才一样,该如何打,还是如何打,卫轻蓝却不同,看封云归利落的剑术和招式,他手里的先天剑也受了影响,跟着振奋起来。 片刻后,人还没来,封云归嫌江离声乱挥剑碍事儿,“跟你的灵宠一起,滚一边去。” 江离声赶紧退后,滚到了一边。 山膏知道自己也被嫌弃了,也赶紧滚去了一边。 没了她和山膏,战局一下子又弱了下来。毕竟卫轻蓝只是元婴,墨如烟和花时方的打法又实在是太疯狂,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受伤,身上哪怕被封云归给捅了两个窟窿,江离声捅了一个窟窿,卫轻蓝刺了一剑,仍旧招招杀机,凶狠无比,看这个态势,不死不休。 鲜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江离声看的都眼睛疼。 封云归又对卫轻蓝清喝,“你昆仑的剑术,就这么不抵用吗?拿出你的本事来。” 卫轻蓝抿唇,先天剑剑锋一改,一剑可移山海,将她对面的花时方逼退了三步。 “对,就这样,听说你闯过不周神域,想想你当时,只是金丹,是怎么从不周神域进入又出来的。”封云归瞥卫轻蓝一眼,手腕一转,挥出跟卫轻蓝同样的一剑,他这一剑,剑招虽然跟卫轻蓝一样,但却比卫轻蓝的剑势有威力得多,瞬间将他对面的墨如烟逼退了三丈。 江离声“哇”了一声。 第三百五十九章 压着打 对于剑术,卫轻蓝也自知,他近来的确备懒,疏于修炼。 如今封云归的训教,让卫轻蓝心神一凛,先天剑随着他心境变化,徒然增了一阶。 他出一剑,封云归便原样复刻一剑,总能让卫轻蓝看到,他如今的剑,与封云归使出的剑,落差在哪里。 江离声也是第一次见识封师叔的厉害,她睁大眼睛,心想原来花师叔不是她以为的所有师叔里,最厉害的那个,原来封师叔才是,真是真人不露相。 她一时间忘了浑身疼,一屁股坐下,看着四人对打。 卫轻蓝伤的不轻,如今哪怕有封云归训教,他也使出浑身解数,但修为终究是他如今的短板,片刻后,他躲避不及,又挨了花时方一剑。 江离声看的心疼,忍不住站起身,想再冲上去。 “你站那别动,让他来。”封云归清喝一声。 江离声才不听他的,提剑冲了上去,一把拽过浑身是血的卫轻蓝,“卫师兄,你去一旁歇会儿,别听封师叔的。” 跟卫轻蓝相处久了,看着他发白的脸,她就知道,他已有些撑不住了,若是再打下去,她得耗费多少灵力给他疗伤? 卫轻蓝被她推去了一旁,看她代替了她,跟花时方打了起来,剑还是乱挥乱舞,他心里无奈,倒也没再硬撑。 封云归冷哼一声,骂她,“看你这狗屎的剑术。” 江离声怒了,“那你教我啊,像刚刚教卫师兄一样,你教我不就行了。” 封云归懒得看她,也懒得再理她,显然是不想跟她多费唇舌。 江离声心里有气,知道因为从小到大,她练剑都练不好,前脚学了,后脚就忘了,剑谱看不进去,练剑也练个乱七八糟,不止把她师父气个人仰马翻,骂她“孺子不可教也”,还把她的一众师伯师叔们给嫌弃的要死,造成了如今面对她,觉得她是一块顽石,没人想教她了。 她憋着劲儿,看着封云归如何挥剑,她就如何挥剑,一时间,一连几招,她竟然能挥出跟封云归一样的气势,把花时方逼的节节败退。 封云归惊讶地扭头看她。 江离声没好气,“看什么看?” 封云归收回视线。 江离声学着封云归,不再毫无章法地出剑后,花时方几乎被她压着打,一鼓作气,将花时方手里的剑打飞,然后她从储物戒掏出一张符,贴在她面门上,她就不信了,今儿她的符不能用。 大约是距离太近,她出手的动作又太快,所以,这回的符死死地贴在了花时方脑门上,瞬间,花时方不动了,头一歪,闭上眼睛,又昏死了过去。 江离声将她松开,她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江离声也不管花时方,绷着一股劲儿,挥剑就去打墨如烟,封云归看她这么疯,也收剑将人让给她,她于是,学着刚刚学到的剑招顺序,压着墨如烟打,几十招后,也将墨如烟的剑打飞,将她压到了石壁上,拿出一张符,也快速地贴在了墨如烟脑门上。 墨如烟与花时方一样,眼睛闭上,头一歪,也昏死了过去。 江离声一鼓作气势如虎,解决了二人,卸了一股劲儿,收了手里的剑,手软脚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封云归看着她,似乎第一次认识她。 卫轻蓝也看着她,慢慢的,他笑了下。 江离声看到卫轻蓝的笑,他脸上染了血,但这人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她想挪过去,抱抱他,但刚一动,便浑身疼,顿时龇牙咧嘴。 卫轻蓝慢慢地挪过去,挨着她坐下,伸手抱住她,“辛苦了。” 江离声顿时满足了,“浑身疼,疼死了。” 卫轻蓝从储物戒拿出丹药,“你最初挨了两位师叔两掌,若换做别人,不死也会重伤,你还能撑着打了这么久,最后还把两位师叔制服了,很厉害了。” 江离声张口吞下他递到嘴边的丹药,“你也吃,赶紧的,你伤的也不轻。” 不用看,她也知道,她身上怕是有七八处伤口,这一身绯衣,都被血浸湿透了。 卫轻蓝点头,也扔进嘴里一颗丹药。 封云归看着两人,当着他面,就搂搂抱抱,他几乎没眼看,待二人都吃下丹药,他才问:“小丫头,你是怎么回事儿?你哪来这么强大的修为?” 江离声不想跟封云归说话。 封云归看着她,“有危险了知道喊我,我问你话,便不说了?” 言外之意,若是你不说,下次有事儿,也被喊我了,喊他也不来了。 江离声立即对他摆出好脸色,“封师叔,还是你最好,楚师叔他们到现在也没来,喊人的两个师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竟然一去不回了。多亏有你,否则我和卫师兄,今儿非得交待在这里。” 封云归不想听这个,“别顾左右而言他。” 江离声只能说:“我外出有奇遇呗,得了个传承。” 封云归点头,“看你这修为,明面上看,还是个筑基,是怎么回事儿?” 就刚刚她压着人打,修为比他看起来也不差多少了,否则也不可能因为剑术就打过了墨如烟和花时方,每一剑挥出,都需要强大的灵力支撑。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反正就是需要爆发。”江离声摇头,自然不会说灵脉的事儿,但对于封云归,她还是没想藏着掖着,“要不封师叔你来查查我的灵府?我自己也弄不明白,说不明白,你自己来探查。” 封云归没动,“算了,你如何,自有宗主管。你如今能爆发出这么厉害的修为,也是好事儿。” 他走近墨如烟和花时方,“她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说一直昏迷不醒吗?” 提起这个,江离声就气,“是啊,是说昏迷不醒啊,我今儿刚睡醒,想着来看看两位师叔,为什么一直不醒,我来了后,刚要查看她们是怎么回事儿,便一个肩膀挨了她们一人一掌,我一点儿防备也没有,幸好我禁打,否则我但凡脆弱点儿,如今你看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第三百六十章 魔物攻山 封云归查看墨如烟和花时方,二人昏迷不醒,一动不动,除了伤重,什么也没查出来,仿佛刚刚对着他们下死手杀手的人不是她们一般。 他撤回手,看着二人脑门上的符,“这是什么符?” 江离声瞅了一眼,“昏睡符。” 封云归评价,“破字,一个也不认识。” 江离声:“……” 的确,这符都是她以前画的,那时候她的字还没好好练,龙飞凤舞的,看起来一个个的跟金丝饼一样,丝丝绕绕的,除了她自己,没人认识。 封云归道:“你们两个也过来看看,她们是怎么回事儿?” 江离声忍着浑身疼,挪过去,查探了片刻,也不知道这二人是怎么回事儿,她看向卫轻蓝。 卫轻蓝不确定地说:“像是中了傀儡术,但也不尽像。” 封云归恍然,“我想起来了,魔界有一种魔术,叫化魂术,就是将人的神魂一点点吞噬,变成只会听指令杀人的魔物。” 江离声惊骇,“不会吧?” 封云归神色凝重,“上古大战,神陨落,魔消散,天地再无,按理说,的确不该还流有这种化魂术。” 江离声想起灭了裴家满门的怪物,山膏说是魔,一时间也没了话。 卫轻蓝问:“你这昏睡符,多久效用?” 江离声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画符从来没谱,效果看使用的最终效果。 卫轻蓝只能说:“先将两位师叔带出这里,找个地方先关起来,我们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否则楚师叔等人收到你的传讯,不可能不来,还有那两位出去喊人的师兄。” 江离声点头,询问封云归的意思,“封师叔,您说呢?” 早先还你啊你的,如今总算想起来有些礼貌了。 封云归点头,“她们二人交给我,我先将她们捆起来关起来,喊医堂的弟子给他们疗伤,关于她们是中了什么邪术,容后再议。” 江离声也觉得将人交给他最好,她拉上卫轻蓝,“那两位师叔就交给您了,我和卫师兄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封云归颔首。 卫轻蓝和江离声都已御不动剑,二人互相搀扶着,走出沧澜池。 刚出了沧澜池,迎面看到楚沥青和席季礼一身是血地冲过来,她们二人后面还跟着那两个金丹师兄。 见到卫轻蓝和江离声,楚沥青松了一口气,“你们怎么样?可还好?” 江离声看到他们这副狼狈的样子都惊了,“楚师叔,你们这是怎么了?跟什么人打起来了?” “有一批魔物,今日闯我们清虚山门,全宗的弟子都在抵抗魔物,方才魔物退了,我才赶紧过来。”楚沥青道。 江离声立即问:“什么样的魔物?” “就是裴荣曾经画出的,在裴家出现过的魔物,有上百个。”楚沥青道:“你给我传讯,我看到了,但过不来。” 江离声脸色一下子难看了,“我们全宗上万人,就算有外出没回来的弟子,也有数千人。上百个魔物,就让楚师叔你们伤成这样吗?” 楚沥青点头,“除了你封师叔和禁地的你苍师伯,都去山门应敌了。那些魔物是突然来犯,全宗上下大肆彻查了七日,今日一早才开了山门,没想到,便出了这样的事儿,因为没开启护山大阵,所以相当于全无准备,幸好守山的弟子被你宁师叔下令不可放松,继续谨慎,他们第一时间发现魔物攻击,传讯及时,否则我们清虚今日覆灭也说不定。” 江离声问:“死伤多少人?” “还没统计,你宁师叔、殷师叔都受了重伤,各峰各堂弟子都有死伤。”楚沥青道:“我与季礼,担心你们,魔物一撤退,我们给众人喂了丹药,便赶过来了。” 江离声看了席季礼一眼,见他浑身是血,一句话也不说,只看着他与卫轻蓝,她收回视线,简单对楚沥青道:“我醒来后,与卫师兄一起来沧澜池看墨师叔和花师叔,没想到二人突然醒来,要杀我和卫师兄,我给师叔你们传讯,没人到,我便想起了封师叔,幸好封师叔赶来,帮我们一起,把两位师叔制住了。” 楚沥青道:“她们二人开始攻击杀你们的时间,应该正是魔物攻进山门的时间。我们都赶去对抗魔物了,自然抽不出身,你封师叔因为在密卷阁,大约是没收到消息,所以,收到你的传讯,才能赶来救你们。” 江离声如今知道了,她知道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导致几位师叔赶不过来,但没想到是这样的大事儿,沧澜池距离山门远,又因为沧澜池地理位置的特殊性,里面发生什么,若无人传讯,外面不知,而外面发生什么,里面自然也听不到动静,密卷阁和禁地也一样。 她问:“你们杀了多少魔物?” “杀了一小半,魔物难杀。”楚沥青道:“多数还是用你的符,将它们炸成了灰,但你给我们的符有限,每个人手里都没有几张。所以,弟子们伤亡还是很惨重。” 江离声怀疑,“你们说,是不是魔物突然进攻,跟两位师叔突然醒来,跟我和卫师兄去看两位师叔有关?这次魔物攻打清虚,我怀疑,是冲着我和卫师兄来的。因为一直有人要杀了我们。背后之人想借墨师叔和花师叔的手,杀了我们。否则为何你们去看两位师叔时,她们都没有突然醒来杀人,而我与卫师兄去了,她们就突然醒来要杀我们了?” 若非她在女几山巧遇吸纳了一条灵脉,遇雷劫增了修为,挨了两掌也能忍着疼照样起来打,今日她与卫师兄,怕是都会死在墨师叔和花师叔手里,毕竟修为相差太悬殊,而她们又是拼死了要杀了他们。 楚沥青点头,“照你这样说,是有可能冲着你们来的。” 江离声又道:“封师叔说,两位师叔可能是中了魔界的化魂术,既然这些魔物攻山,而两位师叔又有可能中了魔界的化魂术,是不是说明,魔真的又重现人间了?” 楚沥青心情沉重,“如此说来,是有可能。” 第三百六十一章 以后你还是少受伤 魔现世,预示着四界安稳彻底打破。 江离声觉得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是要告诉她师父一声,但当着楚沥青等人的面,她没立即拿出传讯牌传讯,而是对楚沥青说:“楚师叔,宗门里疗伤的丹药够吗?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很多。” 楚沥青点头,“够,医堂一直有储备。” 看着她苍白的脸,楚沥青对她伸手,“给我看看,你伤的有多重?” 江离声将手递给他。 楚沥青给她号脉后,脸色微变,“伤的这么重,内府受损,灵气四窜,难为你还能站在这里,看起来不痛不痒的,倒是心大。” “我吃过丹药了。”江离声不在意,“稍后回去我自己调息就好。” 楚沥青点头,又对卫轻蓝伸手,“卫贤侄看起来也伤的不轻。” 卫轻蓝将手递给他,“还好。” 楚沥青给卫轻蓝号脉,心惊,“哪里还好?你这伤,比她的伤还重。”,他吸了一口气,收回手,“你们快回去调息疗伤,宗门的事情有我们在,不用你们操心。” 江离声本想去看看受伤的弟子们,但看卫轻蓝所占的地方短短时间已滴了一片血红,才想起卫师兄与她不同,她虽然浑身疼,但不见伤口,而卫师兄周身好多处伤,她立即点头,“好,楚师叔,你们去帮,我带卫师兄回去。” 她也不多问了,拿出仙品剑,拽了卫轻蓝上剑,御剑向主峰而去。 楚沥青看着二人离开,对两位金丹弟子道:“你们也去调息疗伤吧!” 两位金丹弟子早已撑不住了,齐齐点头。 楚沥青回身看席季礼,对他道:“人好好的,没出事,你如今也看到了,回去疗伤吧!” 席季礼轻声说:“江师姐一句也没问我。” 楚沥青叹气,“她见你站在这里,自然不必多问。” 席季礼沉默,不再多言。 江离声撑着一股劲儿,御剑带卫轻蓝回到住处,进了屋,她从储物戒里又掏出一颗丹药吞下,对卫轻蓝说:“卫师兄,我先给你止血。” 卫轻蓝看着她,“我自己来就好。” 江离声不信他这副样子,自己能来,连施个清洁术怕是都做不到了,越阶对人,需要催发出比自己原有的修为要高出一倍甚至两倍的爆发力,但这样的后果,也无疑是十分严重的,所以,当时中剑后,封云归还要他继续挑战时,她才拽下他,自己冲了上去。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若是再让他爆发下去,兴许真能制住花时方,但躺一个月也说不定。 她可舍不得。 她从小到大,学什么东西都没用过十分,所以,也从不觉得,提升修炼就一定要拼命,她师父也没有这么强求过她,在她看来,卫师兄能越阶对战了那么久,已经很厉害了。 她伸手去解他外衣,“我帮你止血。” 卫轻蓝按住他的手,“我自己来。” 江离声保证,“你自己根本做不到。我不看你,我闭上眼睛还不行吗?我见不得你身上这么多伤口,这样子流血。我如今真的还有些灵力有余,还是可以为你止血的。” 卫轻蓝沉默。 江离声有些恼,“你如今自己伤成什么样儿,自己不知道吗?你越是再跟我这么生分下去,我不理你了。” 卫轻蓝无奈,“不是生分。” 江离声改口,“那就是对我严防死守。” 卫轻蓝轻咳,松开手,自己先闭上了眼睛,“好吧,那你来。” 江离声见他不再反对,解开了他的外衣,脱掉,又将她的里衣扒开,肌肤暴露于空气中,卫轻蓝身子轻轻颤了颤。 江离声立即闭上眼睛,“我答应你不看就不看。” 她很守规矩地挥手给他施了个清洁术,然后闭着眼睛,催动灵力,包裹住他身前后背手臂所有伤口的地方。 她如今能催动的灵力不多,哪怕她吸了一条灵脉,但都已供给了灵府内的千里沃土,经过早先一番打斗,损耗的快,如今若是给卫轻蓝全部疗伤让他灵府痊愈做不到,但帮他止血,让他伤口愈合,还是能做到的。 卫轻蓝虽然闭着眼睛,但睫毛轻颤,这样脱掉衣裳,让人给他疗伤,还是第一次,尤其是面前的这个姑娘,虽然亲吻的亲密事已做过几次,但坦诚相对却从没有过。 他不曾伸过手越雷池,而她倒是蠢蠢欲动过,但也被他克制地制止了。 如今…… 他感受着温暖的暖意驱逐了伤口被刀剑砍伤带来的疼痛,这暖意通过皮囊渗透到他心里,让他的心尖也跟着颤了又颤。 片刻后,江离声一直没收回灵力,他出手按住她的手,“够了。” 他始终记得,她受的伤并不轻,虽然,她身上没有一点儿伤口,但内府灵府,伤的定然极重,他自然不能因为自己的伤而让她雪上加霜。 江离声顺势撤手,闭着眼睛不睁开,嗓音发干,“好,那你赶紧穿衣裳吧!” 他不知道,这样的疗伤,也实在是有些考验她,竟然让她觉得,身上都不那么疼了。 卫轻蓝点头,快速地从储物戒里拿出一身干净的衣裳,转眼穿戴妥当,然后他睁开眼睛,看着江离声。 小姑娘苍白的脸上,已染了几分血色,尤其是耳垂的部分,红的滴血。 他随手摸了一下自己耳朵,灼热的感觉也不遑多让,他沉默地松开手,缓了几息,才暗哑开口,“好了。” 江离声松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见卫轻蓝好看地端坐在她面前,她歪了一下头,认真地说:“卫师兄,以后你还是少受伤吧!” 卫轻蓝明白她的意思,点了下头,“嗯。” 江离声卸了一股劲儿,软软地躺下。 卫轻蓝看着她,“没力气吗?我帮你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江离声摆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要你换。” 她闭上眼睛,“我缓一会儿,让我缓一会儿就好,我自己换。” 卫轻蓝颔首,目光不离开他,他几乎已经忘了,以前多少次,他因为冒险,受重伤,是如何疗伤的了,总之,其实流血他是不在意的,养伤一两个月的时候,也是有的,但自从与她在一起,便开始承了她的照顾。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被照顾的那个人,但如今不可否认,他是。 江离声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知道卫轻蓝爱洁净,她还是挣扎着坐起来,“卫师兄,我这处院子,有一处灵泉,有助于疗伤,你知道的吧?就在后院。你先出房门等我,我换了衣裳,咱们俩一起下去泡。” 卫轻蓝自然知道,他在她沉睡的时候,已将这处院子都走了一圈,他答应一声,站起身,走出房门,在门外等她。 江离声动手给自己用仅剩的灵力施了个清洁术,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才慢慢挪到门口,喊他一起,“走吧!” 卫轻蓝偏头看她,伸手扶了她,“走。” 第三百六十二章 好喜欢你 江离声带着卫轻蓝来到她的灵泉,二人搀扶着一起下了水。 温暖的水流瞬间包裹,让江离声觉得疼痛顿时减少了两分,她跟卫轻蓝说:“因为我从小到大,总是闯祸,伤人伤己,所以,我师父就特意给我弄了这处灵泉,算是药泉,因为当初他找楚师叔,弄了不少珍贵的灵草,炼化了注入这水里。可把楚师叔给心疼坏了,直说我师父为了我这么个徒弟败家。” 卫轻蓝已闻到了药香,轻声叹气:“我感觉到了压力。” “嗯?”江离声不解。 卫轻蓝又叹气,“玉师叔养你,这般贵重,我怕自己做不好。” 江离声笑。 因为笑,她身子发颤,震动之下,“嘶嘶”抽气,“卫师兄,你别逗我笑了,我疼。” 卫轻蓝伸手抱住她,“若是玉师叔在这里,你若是这般疼,他肯定能够为你缓解,我却也做不到,还要劳你为我止血,让自己雪上加霜。” 江离声靠在他怀里,“卫师兄,你想多了,我以前也不是没浑身疼过,炼器把炉子炸了,把自己炸伤了,我师父看我倒在地上,一个眼神都没给我,骂了我句笨蛋,就把我拎起来,扔进这灵泉里走了。” 卫轻蓝:“……” 他好笑,“是这样吗?” “是的,不骗你,真的。”江离声点头,“所以,你犯不着压力大,我师父对我好是好,但也有自己原则的,可没无条件娇养我。” 卫轻蓝似乎松了一口气,“若是这样说,那还好,否则我真没脸跑到玉师叔面前跟她要你了。” 江离声顿时不干了,“怎么?听你这语气,你想反悔?” “没有,就是觉得没脸。” 江离声哼哼一声,“若是真没脸,就不要了吗?” “还是要的。” 江离声笑,伸手戳他脸,“那见到我师父,你该怎么说?” 卫轻蓝叹气,“我只能说,玉师叔,求求您了,这个麻烦我接手了,您劳累操心了这么多年,以后也松快松快。” 江离声大乐。 这么一乐,身上颤动,更疼了,但她停不下来。 卫轻蓝抱住她,“好了,我不说了,别笑了。” 江离声止住笑,眼角湿润,疼的她脸白,埋怨他,“都怪你。” “嗯,怪我。” 江离声又露出笑意,伸手抱住他腰,二人一起靠着石壁的斜坡玉石阶,她闻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心里觉得被什么东西填充满,满的装不下,要溢出来,她低声说:“卫师兄,我好喜欢你。” 卫轻蓝低头,看到她扬起的脸,苍白,却含笑,眉眼盈盈,他没忍住,俯首,吻住她,“我也是,好喜欢你。” 杀机血腥,安然无恙过后,这静谧的温情和浓情尤其难得。 卫轻蓝的传讯牌在这时亮起,他没理,低头吻着怀里的姑娘。 传讯牌接连亮起,江离声伸手推他,他才放开人,漫不经心地拿出传讯牌,点开,见是他师父传来的讯息。 江离声凑过头去看。 秦封行已得到了清虚被魔物闯入攻击的消息,一连几条,问的都是这个事儿。 她嘟囔,“秦宗主得到消息真快啊。” 她刚说完,自己的传讯牌也亮了,她伸手拿出,见识太乙巫凌雪传来的讯息,也是得了消息,问她这件事儿。 她心想太乙的消息也快,没立即回复巫凌雪,而是看卫轻蓝。 卫轻蓝也看到了巫凌雪的消息,他没说什么,给秦封行回复,“清虚的确是进了魔物,据楚师叔说,大约有上百,我与江师妹没见到,彼时正在清虚的沧澜池……” 他简略说了事情经过。 秦封行听完很快回,“是有人要杀你们。” 这话说的很肯定。 卫轻蓝说是,又问:“师父您怎么看?” 秦封行似乎斟酌片刻,回道:“魔界的化魂术,按理说,早已失传,但如今听你描述,的确很像,若真是化魂术,说明,在七玄门,你们救她们时,她们身上便被中下了。或许是那人恶意留的活口,就是为了布局今日。” 他顿了顿,又道:“你墨师叔和清虚的花师叔,在太乙的筑灵池时,待了那么久,却没出现这种情况,被你们送回清虚的路上,也没出事,如今你们回到清虚,便出事了,你们想想,是否跟你们在凡间的云山城,对风栖的所做所为有关?此回兴许是为了报复,提早发动了。据我从所知,化魂术的最高掌控,是可以驱动人不被人发现中了化魂术。也就是说,你那两位师叔,应该被养个一年半载,化魂术彻底与她们身体相融,让人彻底变成魔物,但皮囊不变,甚至,只要不出手,几乎不被发现已中了术。届时,才更得用才是。但如今,听你们描述,还不够,便却发动了,可见,背后之人想杀你们俩的心,有多迫不及待。也可以说明,你们两个将人得罪的有多狠,多让人恨不得杀你们后快。” 卫轻蓝鲜少听他师父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他指尖点着传讯牌,“这么说,魔族刚复活,风氏一族便与魔族勾结上了?或者也可以说,风氏一族,复活了魔族?” “不好说。到底是不是魔,还待我确定后。而且,当初神陨落,魔消散,按理说,天地以后,再不可能有才是。但本就乃天地孕育而生,死而复生,也不是没可能。”秦封行道:“总之,你们小心。” 卫轻蓝回了个“嗯”字,顿了顿,又道:“昆仑这回赚了便宜,我倒有些后悔,若是我不来清虚,带着江师妹回昆仑就好了,也不会连累清虚。玉师叔正在闭关,清虚上下因我们损失很重。若是回昆仑,听师父出关了,那些魔物不见得会杀上昆仑,就算杀上去,有师父在,损失也会小很多。” 秦封行咬牙,“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 他吸气,“你等着,我安排好诸事,便去去清虚一趟。此回事大,我们昆仑,自然不会不管。关于魔物,从哪里来,必须得查清。” 卫轻蓝回复,“那我与江师妹在清虚等着师父尊驾。” 第三百六十三章 好也不好 秦封行听卫轻蓝句句不离江师妹,心情实在难言。 他养大的徒弟,这么短的时间,就被玉无尘的徒弟给拐走了,如今连胳膊肘也往外拐了。他很想问问他,他眼里心里还有没有昆仑?还有没有他这个师父,知道这话问了,估计也会白问,没准他真会说句没有,那他真要被他气死了。 他这些日子已生够了他的气,如今也气不动了,只嘱咐他,“化魂术几乎无解,但有抑制的法子,你们将人看好了。” 卫轻蓝回复,“好。” 秦封行掐断了传讯牌。 江离声见卫轻蓝收起传讯牌,看向她,她开始回复巫凌雪,“巫师叔,清虚的确有上百魔物攻山,但我与卫师兄没见到。” 巫凌雪震惊地问:“你们还好吧?怎么会有魔物?是魔族复生了吗?” 江离声只能回答她,“我也不知道,楚师叔说跟裴家被灭门的魔物一样。” “也带有腐毒?”巫凌雪问。 江离声顿住,“这我也不知道。” 巫凌雪着急,“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不是回了清虚吗?你在干什么?” 江离声只能说:“墨师叔与花师叔中了邪术,醒来要杀我与卫师兄,魔物同一时间攻城,但我们两个被墨师叔和花师叔缠住了。” 巫凌雪恍然,“墨师姐与花师妹怎么会中了邪术?她们被你们从七玄门救回来后,楚师兄不是给他们查看过吗?只是受了重伤,在我们太乙筑灵池养伤期间,也没发现异常啊。” “她们被我与卫师兄送回清虚后,也没发现异常,一直在我们清虚的沧澜池里养伤,昏迷不醒,别人去看她们,都没受到攻击,只今日我与卫师兄去看她们,她们突然醒来要杀我们。”江离声不介意多说些,反正今儿的事情瞒不住,两位师叔中了邪术的事情,清虚也不需要瞒,瞒估计也瞒不住,“巫师叔,您听过化魂术吗?我清虚的一位师叔说,墨师叔和花师叔好像是中了魔界的化魂术。” 巫凌雪更是震惊了,“化魂术不是失传了吗?大战后,随着两界消失在天地间,上古神术与魔术,都失传了的。” 江离声道:“但如今魔物出现了。” “肯定吗?”巫凌雪还是不敢相信,“魔真的复生了?那神呢?” 江离声只能说:“不知道。” 巫凌雪语气凝重,“若魔复生,那神……会不会也复生了?四界安定如今已打破,天地会不会又要迎来一场浩劫?如今魔物攻击清虚,下一个是不是就是昆仑或者太乙?” 江离声叹气,“巫师叔,你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三宗上万年来,互通有无,弟子们之间,相互交好。我是从一位弟子口中得知的。”巫凌雪道:“魔物突然攻击清虚,据说清虚弟子伤亡惨重,魔物的来处,一定要查,我先找你问问怎么回事儿,稍后我便找你的师叔们,商议是否派人去魔域一趟,若真的是魔复生,那么,魔域里一定有动静和变化。” 江离声想想也是,“我师叔们如今都忙着,您可以过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再寻他们。” 她顿了顿,问:“太乙的裴宗主还未出关吗?昆仑的秦宗主已出关了。” “还未,我们宗主还没有动静。”巫凌雪也叹气,“你伤的重不重?” “重,疼死了,浑身疼。”江离声吸气。 巫凌雪又问:“卫贤侄呢?” “也一样,中了好几剑,您知道的,墨师叔和花师叔修为都高,卫师兄和我越阶,被她们压着打,没死是我们俩命大。”江离声嘟囔。 巫凌雪又叹气,“你们好好养伤,你周师叔就在我身边,刚刚得到消息时,他说这件事情,怕是冲着你们俩去的。你们近来闹的动静大,破坏了背后搞鬼之人的多次算计,如今恨不得想杀你们。” 江离声问:“周师叔还好吗?” “好也不好,好的是他心态稳,不好的是试了很多法子,都没用,估计要重头再来了。”巫凌雪无奈。 江离声宽慰,“这才多久时间,您告诉周师叔,慢慢来,我相信周师叔,他那么有天赋的人,不会从此跌进泥里起不来的。” 巫凌雪笑,“你这话说的在理。” 她心情好了些,“好了,不与你说了,听你说话都虚弱,可见真是受伤不轻,好好养伤吧!” 江离声应了一声。 掐断传讯牌,这一处静了下来。 江离声重新抱住卫轻蓝,“卫师兄,你也听到了巫师叔的话,她是真的关心我的吧?” 卫轻蓝“嗯”了一声,“兴许是真关心。” 江离声通过几次跟巫凌雪接触,也不相信她别有居心,是来探听她死没死的,她以前喜欢她师父,不是作假,如今与周师叔在一起,而周师叔被她所救,把祝余草都让给她了,再说她是与秦宗主一起第一时间传讯来问,昆仑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太乙同时得到消息也不奇怪。 她大胆猜测,“巫师叔兴许是好的,但太乙……卫师兄,你觉得呢?裴宗主至今闭关,你说,他有没有可能,跟我师父一样,其实也在外面?但我师父是在鬼界,他呢?还有闻宿白,闻宿白敢对你下手,到底是他自己嫉妒你少年天才顺风顺水,想毁了你,还是别有用心?裴宗主若是闭关,也就罢了,若是没闭关,跟我师父一样,他会知道闻宿白对你做了什么吗?” 卫轻蓝思忖,“我见过裴宗主一面,大比时,他与我师父和玉师叔都不同,为人更加慈善温和,对宗门弟子哪怕是个外门杂役弟子,也包容维护。叶星辞能养成如今的脾性,多半是受他言传身教。” 他低眸看着江离声,“话不要乱说,当心被人听见。” 江离声小声嘟囔,“他还怀疑我师父呢,我怎么就不能怀疑他了?” 不过她很快就改口,“也是,三宗主都是什么地位?完全没必要。谁知道那个闻宿白是怎么回事儿?他嫌疑才是最大。” 第三百六十四章 心惊 卫轻蓝与江离声用药泉养伤时,清虚已统计出了此次魔物攻山伤亡人数。 一百一十人死在魔物手下,一千一百二十人受伤,其中重伤三百人,轻伤八百多人。 这个结果,实在是让人心惊。 毕竟,魔物才上百而已,而清虚的弟子,魔物攻山时,陆陆续续得到消息冲出来的人有数千。 其中不乏各峰主堂主。 江离声听到这个伤亡人数时都惊了,卫轻蓝也有些沉默。 江离声怀疑,“我们清虚弟子,这么废的吗?” 楚沥青不放心二人,过来看,带来的这个消息,此时他坐在江离声院中的石桌前,叹气,“也不是我们清虚弟子废,是魔物太厉害了,上万年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魔物。弟子们外出历练,也是除妖邪而已,但魔……” 他摇摇头,“若非我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我也难以相信。” 他看着江离声,“我已你说了,魔物杀不死,若非你的符可以让它们尸骨无存,畏惧了一二,伤亡的人数更多。” 江离声咬牙,“等被我遇到的,我一定都将它们炸个灰飞烟灭。” 楚沥青见她脸色依旧苍白,“你最好先养好伤,然后多画些符,最后给咱们宗门弟子们人手都送些。” 江离声没好气,“以前我硬塞,谁都不想要,还哭唧唧的找我师父告我的状。如今知道我的符好了?我的符是他们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吗?” 楚沥青噎了下,他以前也是不想看见她画符的一员,但谁能料到,她的符会这么好用?只能跟她商量,“不白要你的符,让他们出灵石买。” “我的符贵着呢。”江离声就地涨价。 楚沥青点头,“经此一遭,贵他们也会要,灵石不够,以物易物总可以。”,他顿了顿,“待宗主出关,我们也会与宗主商量,宗门的积善堂也会买些,作为子弟的分列分发。” 他看着江离声,“总之,你赶紧养好伤,你的符,十分重要。” 他想起什么,又说:“还有这魔物,裴荣说,与陪嫁灭门的魔物一样,恐怕也会带有腐毒,但如今看不出来,当初在人界的河新城,你试过药,那一种解毒丹,若是可能,你还是要赶紧炼。” 他如今也不舍得药田背她糟蹋了,做出保证,“我与你师叔们都商议了,药田里的灵植,你随便用。我们一定要做好准备,以防魔物二次来攻,我们不能这般损失惨重了。” 江离声还算满意,“既然师叔这样说,那好吧,我同意。” 虽然她如今不缺灵石,但画符耗费她灵力啊,还有炼丹,也耗费她灵力的。她自然不能白给那些以前见着她就跟见了鬼一样恨不得躲个十万八千里对她再也不见的弟子们。 她可没忘了,当初她被师父送去昆仑受教,多少人欢呼她总算被送走的。如今虽然没人见着她就躲了,但这笔账,她可还记着呢。 楚沥青来就是看看他们俩的伤势,如今见他们伤势有在恢复,放心了不少,“我已去看过你墨师叔和花师叔了,你的昏睡符失效后,她们醒来依旧不认识人,见到人就要杀,幸好你封师叔有法子,用法宝困住了她们,又让她们昏睡了过去。” 江离声道:“昆仑的秦宗主说若真是化魂术,几乎无解,但有抑制的法子,封师叔便用了抑制的法子吗?” 楚沥青摇头,“秦宗主说的抑制的法子,应该是不让化魂术继续吞噬她们的神魂,如今她们中术时间还短,时间一长,一年半载,兴许就彻底变成魔物了。你封师叔做不到,我也做不到,只能等宗主出关,或者咱们清虚哪一位老祖宗愿意出来管管。” 江离声这才想起,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宗门的老祖宗一个都没出来。她怀疑地问:“楚师叔,咱们宗门真的还有老祖宗吗?不会都已经作古了吧?” “不许胡言乱语。”楚沥青训斥,“有。” 江离声看着他,“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出来一个的吗?” 楚沥青叹气。 江离声建议,“楚师叔,要不,我去想法子,把老祖宗们霍霍出来?” 楚沥青立即反对,“不行,老祖宗们岂能随便打扰?你还不如问问宗主什么时候出关。” 江离声没了脾气,“我师父啊,谁知道呢。” 楚沥青也无奈,“总之,你赶紧养好伤,先按照我说的,符箓和丹药最重要。” 江离声点头,“知道啦。” 楚沥青起身要走,江离声又丢出一句话,“卫师兄的师父,秦宗主说要来做客。” “什么?”楚沥青猛地回头。 江离声肯定地点头,“咱们清虚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秦宗主说要来看看,他跟卫师兄说的。” 楚沥青看向卫轻蓝。 卫轻蓝点头,“师父说安排好宗门事务,会来清虚一趟。毕竟,魔物攻山,虽是清虚受害,但也不是清虚一宗之事,这是整个修仙界的大事儿。但师父具体什么时候来,还不确定。” 楚沥青郑重道:“秦宗主既然要来,我这便回去,吩咐人准备恭迎。” 卫轻蓝摇头,“楚师叔不必太过隆重,师父是为着大事而来,如今清虚上下,诸位师叔和弟子们养好伤最重要。师父的住处,也不必另行准备,江师妹的这处院子大,师父来后,也住得下,由江师妹和我招待就是了。” “这……”楚沥青犹豫,“会不会太怠慢了?” “不会,您听我的。”卫轻蓝摇头。 楚沥青看向江离声。 江离声附和,“就听卫师兄的呗,反正是他师父。” 楚沥青只能答应,“也好,那就听卫贤侄的。” 他说完,匆匆离开。 江离声浑身没力气,“卫师兄,咱们还去泡灵泉?一日的功夫不够啊,楚师叔让我赶紧养好伤,看来还得去泡。” 她打了个哈欠,“但我泡着泡着,万一睡着了,怎么办?” 卫轻蓝道:“那就睡,喝一盏桃花酿,对别人来说,疗伤需打坐,但你与别人不同。” 江离声站起身,“那就走吧!” 第三百六十五章 气炸 清虚受魔物攻山,损失惨重,此事轰动了整个修仙界。 昆仑、太乙齐齐提高了警惕,其余宗门人心惶惶,也加强了戒备,有的小宗门甚至开启了护山大阵,不许弟子再外出。 清虚损失惨重,怕魔物卷土重来,也开启了护山大阵。 护山大阵一经开启,身处鬼界的玉无尘立即感应到了,他拿出传讯牌,给江离声传讯,“宗门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离声如今已睡的沉了,在灵泉里,伴着药香以及卫师兄身上清冽的气息,喝了一盏桃花酿入睡的她,识海沉沉,人也睡的沉沉。 卫轻蓝在药泉里打坐疗伤,有灵药泉的辅助,他伤势恢复的比往日都快,心想着不愧是玉师叔给徒弟疗伤特意打造的灵药泉,的确好用。 江离声的传讯牌亮起,他伸手拿过来,见是玉无尘,给他回讯,“玉师叔,是我。” 玉无尘一听他的声音炸了,“怎么又是你?臭丫头呢?” 卫轻蓝声音压低,“她睡着了。” 玉无尘一听更炸了,“卫轻蓝,你还要不要脸?她睡着了,你呢?你就在她身边?你竟然可以随便拿她的传讯牌,你对她做了什么?” 卫轻蓝实话实说,“我没做什么,就算我想做什么,也做不了,我们两个手里没有双修术法,还想着等见了玉师叔您,向您求一求。” 玉无尘更是炸毛,“我怎么会有那种术法?” 他脱口后更是气炸了,“不是,不对,卫轻蓝,你个混账东西,你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你在跟我说什么混账话?秦封行那个王八蛋,没管你吗?都教了你什么东西?” 卫轻蓝道:“师父管我了,但您觉得,我会听?” 玉无尘气的不行,早忘了他找上徒弟为了什么,一腔怒火又被卫轻蓝给勾了起来,“我告诉你,你和臭丫头的事儿,我不同意,不同意,你听到了没有?” “没听到。” 玉无尘气的想杀人,“你个混账东西,修仙界多少小仙子,你做什么非要找我那个不争气的徒弟?” 卫轻蓝轻叹,“玉师叔,无论修仙界多少仙子,我只瞧着江师妹,您的徒弟好,她争气得很。” 玉无尘心梗,“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卫轻蓝轻咳,“您对我有恩,您昔日送我的两样仙品法宝,救了我两命。” “所以你就是这么报恩的?拐我徒弟?将她哄骗到手?”玉无尘冷笑,“你别狡辩,别以为我不知道,若不是你哄骗,她听我的话,离你远远的,不可能会答应你。” 卫轻蓝承认,“的确,您将江师妹教导的好,见了我退避三舍,避如蛇蝎,我若是个脸皮薄的,守规矩的人,只能看着她被别人拐走,不会有我什么事儿。” 玉无尘不爱听,“我徒弟怎么就一定会被人拐走?没了你更不会有别人。” “不是,太乙的叶星辞,楚师叔的弟子席季礼,合欢宗的宗主凤司晨。”卫轻蓝逐一点出名字,“或许还要加上我昆仑顾师叔的弟子安如许。” 玉无尘抓重点,“怎么还有合欢宗?关凤司晨什么事儿?他一把年纪了,看上臭丫头?羞不羞?” “差个几百岁而已,在我们修仙界,不算什么,就像玉师叔您,几千岁了,不也是俊逸出尘,得无数师叔们喜欢吗?”卫轻蓝不置可否,“江师妹觉得他长的好,在合欢宗时,灵识跑出去跟人进了合欢宗的禁地。您的好徒弟,我看都没看住,亲眼看着她忽然就在我面前消失,我翻遍了整个合欢宗,闯了合欢宗禁地,才将人带出来。” 玉无尘似乎也无语了,“她灵识乱跑?” “睡着后,乱跑。”卫轻蓝对于玉无尘,江离声的师父,隐瞒江离声灵识乱跑之事跟别人不能说,跟他却能说,“凤司晨因为心仪她,倒是没奈何她,反而给了她百坛合欢宗禁地桃花林产的桃花酿,喝了桃花酿再入睡,她的神魂便安稳不乱跑了。” 玉无尘问:“她灵识乱跑的事情,都谁知道?” “我和凤司晨。”卫轻蓝道:“当初在太乙,她在那位闻师叔祖眼皮子底下灵识乱跑,险些被抓住,太乙的那位老祖宗一直怀疑,此事自然得瞒着。” 玉无尘嘟囔,“这臭丫头怎么回事儿?灵识还能乱跑。” 卫轻蓝没告诉他,她不止自己灵识乱跑,还调皮地在他睡着后,拉着他的灵识出去乱跑,他灵识虚的跟个幻影似的,不知道怎么能被她拉走的,而且,她竟然还把他灵识炼丹气凝实了。 还有,若是告诉他,她还拉着他跑去清虚禁地,破了藏书阁外围的阵法,又给恢复了,不知道他作何感受,是开心呢?还是震怒。 玉无尘没听到他接话,又怒起来,“总之你们的事儿,我不同意。” 卫轻蓝叹气,“玉师叔,昨日我与江师妹都受了重伤,她浑身疼,脸白的跟纸一样,但用她当时仅剩的灵力,还咬牙,扒了我的衣裳,为我止血……” “混账!”玉无尘气的骂。 卫轻蓝似十分无奈,“玉师叔,江师妹看了我的身子,您的意思是,不让她对我负责吗?我肯定不依。” 玉无尘快气死了,“卫轻蓝,你等着!” 卫轻蓝点头,“嗯,玉师叔,我等着您收拾我。但江师妹说了,若您对我打杀,也一并将她砍了好了。” 玉无尘暴怒,“行,我将你们两个一块砍了,我就当没那个混账徒弟。” 卫轻蓝“嗯”了一声,“反正近来我与江师妹连翻遇险,就算到了您的清虚,也差点儿死在墨师叔和花师叔手下,上百魔物攻山,也是冲着我们来的。给谁杀不是杀?您若是把我们两个一块砍了,也省得别人费心费力地动手了。” 玉无尘:“……” 说的这都是什么鬼话! 他怀疑不是自己在鬼界,而是卫轻蓝在鬼界吧?被鬼魂附体了?真是鬼话连篇。 他这才想起来找江离声的目的,顿了一会儿,没好气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何清虚连护山大阵都开启了?墨如烟和花时方要杀你们?你说的上百魔物,是什么?” 第三百六十六章 劳心劳力 卫轻蓝正了神色,将莫如烟、花时方醒来要杀他和江离声,以及上百魔物攻山,清虚弟子死伤惨重之事说了。 玉无尘听完,语气也凝重了,“哪来的魔物?当真是魔?” “不知,裴荣说与灭裴家满门的妖邪一样。”卫轻蓝道:“楚师叔也觉得就是魔物。” 玉无尘问:“死伤多少?” “死一百一十人,伤一千一百二十人。”卫轻蓝叹气,“听楚师叔说,包括几位师叔在内,宁师叔、殷师叔都伤的不轻。” 玉无尘又问:“你觉得是冲你与臭丫头来的?” “应该是,我师父也这样怀疑。”卫轻蓝简略说了自己与江离声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尤其是将江离声引雷劫劈风栖,解了云山城之危,风栖伤亡惨重,被人救走之事着重说了。 玉无尘啧了一声,“你们两个坏人好事,的确很让人想杀,没被人杀了,算你们命大。” 卫轻蓝反问:“玉师叔,您还在鬼界?都这么久了,能问问您,一直在鬼界做什么吗?” “小丫头当初不是在七玄门遇到了阴煞鬼吗?我便来鬼界查查。”玉无尘道:“还有,河新城那上万百姓的鬼魂,人死了,魂归何地?当然是鬼界。” “那您查出什么了吗?” “自然,否则我也不会被困在了鬼界。”玉无尘道。 “您被困在了鬼界?谁困的您?鬼王?” “鬼王那老小子没几天好活了,他儿子。”玉无尘不屑,“不过想用区区阵法困住我,真是异想天开。你与小丫头好好在清虚待着,近期别再外出了,不日我就会回去,等我回去砍了你们。” 卫轻蓝听他这样说,知道他一切安好,便不再多问,“行,那我和江师妹等着您。” 掐断传讯牌,卫轻蓝偏头看江离声,见她依旧睡的沉,他继续调息疗伤。 片刻后,江离声的传讯牌又亮了。 卫轻蓝拿过看了一眼,是祝文茵,问她可还好?他没理,刚要放下,传讯牌又亮了,他看了一眼,见是安如许,也没理,很快,传讯牌又亮了亮,是陈留安和蓝风灵,他依旧不理,过了片刻,陆少凌也传讯问她情况,卫轻蓝索性丢开她的传讯牌。 对比江离声,他的传讯牌就安静很多,除了他师父来问,再无人打扰他。 山膏找过来时,看到江离声的传讯牌被扔在一边,偶尔亮一下,江离声睡的沉,而卫轻蓝在自行疗伤,置之不理,它正闲的很,捡起江离声的传讯牌,大爪子抱着点开,将几个人的传讯看过后,他先捡安如许的回复,“我主人受了伤,如今在昏睡。” 安如许等了小半个时辰,总算回话了,他立即问:“你是山膏?江师妹伤的很重吗?以前在昆仑时,她与贺师叔过招,被贺师叔用剑掀飞出去,顶多皱皱眉头,如今你说她受了伤,流血了?还是灵府受损?” 山膏回他,“没流血,灵府受损,反正挺严重的,脸惨白惨白的。” 安如许担心,“那她还好吧?” “还好啦,在灵泉里泡着呢,死不了。”山膏瞅了卫轻蓝一眼,见他闭着眼睛,没看它,也不理会阻止它干什么,便继续说:“你知道我主人跟卫轻蓝在一起了吧?” 安如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听说了。” 山膏放心了,“你知道就行,你跟我主人虽有旧时之谊,但她如今名花有主了,你还是好好修炼,别操心她了。” 言外之意,她也用不着你操心。 安如许有些不是滋味,又有些恼,“怎么?我如今连关心江师妹都不行了?卫师弟这么霸道的吗?还是你这家伙自作主张要断我与江师妹的来往?” 山膏“哎呀”一声,“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不知道你的卫师兄小心眼的吗?” 安如许没好气,“不知道。” 山膏跟他哥俩好,“那我如今告诉你,你知道了吧?” 安如许生气,“不知道,不知道。” 山膏:“……” 这人听不进去人话吗? 它干脆不再理他,换了祝文茵回复,“我主人不太好,受了重伤,如今昏迷不醒,没功夫给你炼丹炼器。” 祝文茵立即说:“我就是问问江师妹好不好?又没急着要她炼丹炼器。” 山膏嗯哼,“那你如今知道了?她泡灵泉养伤呢。” 祝文茵道:“知道了,听你中气十足的,不像受伤的样儿,你怎么不知道给主人挡伤?要你何用?” 山膏生气,“我怎么没挡?一个你昆仑的墨师叔,一个清虚的花师叔,多厉害的两个人?是她们要杀我主人和卫轻蓝,我也打不过啊。” 他斯哈两声,“我就算皮糙肉厚,好几剑挡下来,也受不了啊,我如今也浑身疼,但臭丫头嫌我脏,不准我泡她的灵药泉……” 刚刚还一口一个主人,如今就变成臭丫头了。 祝文茵并不心疼它,关心地问:“卫师弟呢?他也受伤了?可还好?” “好着呢。”山膏言简意赅。 祝文茵不再多问:“那你好好养着吧!” 山膏不太满意地扁扁嘴,又给陆少凌、陈留安、蓝风灵分别回复,它觉得陆少凌和陈留安不用它警告,毕竟他们俩人一看就不是对江离声有心思的人,传讯问问,也就是单纯的问问,至于蓝风灵,那就更简单了,告诉她人还活着就行。 它一只兽,不止帮主人挡剑挡杀,还帮主人处理人情往来业务,劳心劳力,忙了好一通,给它累个够呛,见卫轻蓝的传讯牌也亮起,一连亮了两下,而他置之不理,它好奇地凑过去,将他的传讯牌拿到爪子里,见他没动静,并不阻止,它悄悄点开。 云端传讯问:“卫师弟,你可还好?听闻清虚损伤惨重,死伤上千人。你与江师妹,都平安吧?” 合欢宗宗主凤司晨传讯问:“清虚被魔物攻山,江贤侄可还好?” 山膏瞅卫轻蓝,见他闭着眼睛,没训斥它,它自作主张回复云端,“好。”,又回复凤司晨,“很好,不用您惦记。” 第三百六十七章 表扬 安如许不服气。 卫师弟小心眼吗?他是真不知道。 他憋了一会儿,重新骚扰山膏,“你说,卫师弟怎么小心眼了?” 山膏又业务熟练地拿过江离声的传讯牌回他,“太乙的叶星辞、合欢宗的凤司晨,清虚的席季礼、都被他或警告或收拾了,你说他小心眼不小心眼?” 安如许怀疑,“你说这三个人,因为江师妹?” 山膏反问:“不然呢?” 安如许难以置信,“叶星辞对江师妹怎么了?还有那个合欢宗的凤司晨,不是凤宗主吗?” “叶星辞心仪我主人啊,凤司晨就是那个合欢宗的宗主凤司晨,他也心仪我主人啊。”山膏迷惑不解,“你怎么把席季礼给落下了?” “哦,席季礼啊,江师妹的小师弟嘛,我知道他喜欢江师妹。”安如许八卦兮兮地说:“当初,从奇山秘境出来,他与他师父一起接走江师妹时,我就觉得,他年纪虽小,心却不小,跟卫师弟说话一点儿都不含糊客气。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江师妹了,一副怕自己的宝贝被抢走的模样,但当初卫师弟什么都没说,你说他心眼小?” 山膏心想,它又没说错,心眼不小,但也不大,收拾席季礼,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他都没等到十年,在云山城外就把仇给报了,不需要做别的,只需要说一句玉师叔已答应了他和江师妹的婚事儿,席季礼就快崩溃的哭死了。 但事实呢?答应个屁。 卫轻蓝当时把所有人都骗了,而他的主人,还帮着他一起圆谎。 山膏叹气,觉得心累,“所以,你可别有什么心思。” 安如许生气,“我有什么心思?我能有什么心思?我比得过卫师弟吗?” 山膏觉得他上道,“对,就要这样想。” 安如许郁闷,“听你的意思,我以后都不能联络江师妹了?” “倒也不是,就是别太担心她,别跟席季礼一样,自己找哭就行。”山膏补充一句,“衷心劝告。” 安如许哼了一声,“江师妹醒来让她给我回讯。” 他不想再跟一只兽交流了,掐断了传讯牌。 这时,卫轻蓝睁开了眼睛。 山膏猪头凑过去,跟他卖乖讨好,“怎么样?帮你斩断潜在情敌,我做还不错吧?” 卫轻蓝点头,从储物戒里拿出一瓶丹药递给它,唇角微勾,“不错。” 山膏接过一瓶丹药,整只兽都惊了,“这么大方的吗?” “表扬你。” 山膏开心,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主人身边,以后一个雄性物种都不让靠近她。” 卫轻蓝满意,“嗯。” 山膏:“……” 果然它没说错吧?这不就是很小心很小心眼吗?偏偏安如许还不信。 秦封行跟卫轻蓝说来清虚,过了半个月,人也没来。玉无尘跟卫轻蓝说不日回清虚砍他和江离声,过了半个月,也依旧没见人影。 而江离声却是最靠谱,半个月后醒了。 她醒来后,浑身舒畅,一点儿也不疼了,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卫轻蓝,心情好极了,“卫师兄。” 卫轻蓝正在灵药泉旁边的梨花木桌旁闲坐喝茶,看他的姿态,颇有些百无聊赖,闻声扭过头来,便看到江离声一张睡饱后红润饱满眉眼绽开的小脸,他也笑了,“醒了?” “嗯。”江离声对他伸手。 卫轻蓝起身,来到灵泉边沿,伸手将她拽出灵药泉,“看起来伤势已好全了。” “嗯嗯。”江离声抖干净水,随手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我睡了多久了?卫师兄你的伤,看起来也好了?” “你睡了半个月。”卫轻蓝道:“我的伤也好了,楚师叔见我自行疗伤慢,便在你沉睡后,每日都过来帮我疗伤,楚师叔医术高,经他帮助下,我昨日的伤已好全了。就是你一直不醒,楚师叔有点儿急。” “他是急着要我画符吧?”江离声小声说:“以前我昏迷不醒,躺在灵药泉里无论多久,我的师叔们可都是不急的,他们恨不得我躺个一年半载,也能不闯祸,让他们省心清静些。” 卫轻蓝笑。 江离声又问:“那你灵府内被闻宿白烙印的痕迹……” “还在。”卫轻蓝道:“楚师叔没发现。” 江离声脸色又不好了,“连楚师叔给你治伤,都没发现你被闻宿白烙印的痕迹,可见闻宿白真是心黑手段也黑。” 她问卫轻蓝,“这半个月,没再发生什么事儿吧?” “没有,很安平。” 江离声又问:“那弟子们呢?那些魔物,是不是都有腐毒?” 卫轻蓝点头,“师叔们早有准备,当裴荣说魔物跟灭他家满门的魔物一样时,楚师兄与席季礼将所有的师叔和弟子们都排查了一遍,与魔物接触近身有过碰触和接触,已染上腐毒的弟子们,都已隔离了,宁师叔、殷师叔虽然伤势重,但幸好没染上、如今师叔们都很着急,就等着你醒来炼丹解腐毒了,目前没出什么事儿。河新城之所以控制不住,染了上万人,一是因为中了腐毒的是普通百姓,二是全无防备,三是时间太长,如今你醒来的正好。” 江离声放心了,“卫师兄,你一直守着我了?” “嗯,有墨师叔和花师叔的前车之鉴,我不敢掉以轻心,反正我也要养伤,自然要陪着你。”卫轻蓝道。 江离声伸手抱他,“卫师兄,你真好。” 卫轻蓝轻笑,“我好我已知道了,你无需一再强调。” 江离声用脑袋蹭了蹭他,伸手拉他,“走,我们去药峰,师叔们既然要我炼丹,那得去药田里炼。” 她磨刀霍霍,“以前我进药田,每回不是偷偷摸摸的,就是楚师叔在跟前恨不得长出八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生怕我多霍霍灵草。如今我可以放开手脚了。” 卫轻蓝想笑,“我给你打下手。” 江离声连连点头。 二人一起出了主峰。 山膏还没去过药峰,从角落里钻出来,溜达着跟上二人。 第三百六十八章 是是是 走出一段路后,卫轻蓝对江离声说:“你要表扬下山膏,在你沉睡期间,有人传讯,都是它代你回复的。” 江离声闻言拿出传讯牌,扒拉着看过好几个人的传讯,回头看向山膏,山膏骄傲地扬起脖子,她又扭回头,指着安如许的讯息,“卫师兄,你真觉得我要表扬它?你知道它都跟人说了什么吗?” 卫轻蓝点头,“知道。” 江离声:“……” 所以说,知道还纵容,还特意在她刚醒来后,就给山膏要表彰?他是多满意山膏拿着她的传讯牌胡言乱语? 她问卫轻蓝:“你表扬了它什么?” “一瓶天香丹。” 江离声评价,“可真大方啊。” 她还记得,在昆仑时,她买不起天香丹,幸好自己不受伤,而安师兄买天香丹也抠抠搜搜的,而他随手就拿出一瓶给了山膏。 卫轻蓝坦然,“它该得的。” 江离声心想好吧?她也拿出一瓶天香丹,扔给山膏,“表扬你的。” 山膏开心死了,继续卖乖讨好,“多谢卫师兄。” 江离声不干了,“你叫什么卫师兄?” 山膏哼唧,“那我总不能一直没礼貌地喊他卫轻蓝吧?” 江离声:“……” 山膏继续美滋滋地说:“他是你卫师兄,就也是我卫师兄。” 江离声:“……” 所以,在她昏睡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人一兽,配合默契,一个冲锋,一个给它加油? 花时方出事后,积善堂一直由宁慎行和殷寂浮代管。 二人因魔物攻山,得到的消息最快,挡在弟子们前面,所以,伤势最重。 又因为卫轻蓝是贵客,是清虚的女婿,伤的也不轻,所以,他们没让楚沥青帮着自己医治,而是自行用丹药疗伤,把他安排给了卫轻蓝帮着疗伤。 如今经过半个月的调息养伤,二人的伤势只养好了一小半,如今依旧未愈,宗门的储备丹药经此一遭后,给受伤的弟子们分发了个七七八八,已不剩多少,如今虽然护山大阵已开启了,魔物不知是没把握破了清虚的护山大阵,还是以求再等待机会,没发动二次攻击,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所以,撑着身体,安顿弟子,安稳人心,同时着急江离声快快醒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一回,这么盼着她赶紧醒,醒来画符炼丹。 无论是能将魔物炸个灰飞烟灭的符箓,还是能解腐毒的丹药,都需要她。 宗门自然有符师和丹师,但她能做的这两样,别人都做不到。 所以,当听说江离声醒了,已去药峰炼丹了,宁慎行和殷寂浮丢下手边的事儿,匆匆赶去了药峰。 二人到时,江离声已支好了炼丹炉,正一把一把地薅药田里的灵植往丹炉里扔,看她这么粗糙和随意,楚沥青还是忍不住说:“一次放这么多灵植,万一不成,可都糟蹋了。” 无论看过江离声炼丹多少次,哪怕知道她的丹药有用,楚沥青还是受不了她这么个炼丹法。 江离声“嗐”了一声,头也不抬,手下的动作不停,口中说:“楚师叔,您要相信我嘛,您让我炼丹,还要我画符,数量都不低,我多忙啊,哪有那么多时间耗费?自然是最好一炉多成丹,否则咱们宗门,不是有那么多弟子受伤吗?每个人一颗,就要多少?一小炉一小炉的炼,那我得炼多久?岂不是要把我累死?” 楚沥青想想也对,只能闭了嘴,“好好好,你随便,随便。” 江离声翻身农奴把歌唱,“楚师叔,当初那么多年,是谁对我严防死守,我每次一来这药田,您就黑脸,跟我要您命似的。如今看吧?风水轮流转,您求着我来炼,还得等我睡醒,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您当初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您对我的那些黑脸和气骂,如今回旋镖扎在了您自己身上?” 楚沥青没话说,“是是是,小祖宗,师叔我错了。” 江离声叹气,“哎,师叔,我这不算什么,等我师父出关,若是知道这事儿,您说他,该怎么在你们面前耀武扬威?他在你们跟前,矮了这么多年,如今宗主的威风是不是终于能摆一摆了?” “是是是,你快别说话了,快炼吧!”楚沥青觉得她不专心,怀疑就这样能成丹吗?哪个丹师炼丹跟她一样,跟闹着玩似的,谁不是一心盯着丹炉,控制着灵力火候? 江离声偏不闭嘴,“楚师叔,看在您帮卫师兄疗伤的份上,我就少说您几句吧!” 楚沥青:“……” 他谢谢她了。 席季礼走过来,“师姐,我帮您。” 江离声抬眼看了他一眼,小师弟虽然没回到从前,见到他就面上含笑,但今日瞧来,眉眼不再颓丧沉郁,她自然乐见其成,但还是拒绝,“小师弟,你的伤看起来还没好,我这里有卫师兄和楚师叔帮忙,用不到你,你快回去养伤。” 席季礼目光落在卫轻蓝身上,“卫师兄以前不曾接触过炼丹吧?他怕是帮不上师姐的忙。” 卫轻蓝没接话。 山膏在一旁说:“哎呀,卫师兄虽然以前没接触过炼丹,但他人聪明啊,你就放心吧!再说还有我嘛,不要小看我,我也能帮忙的。” 江离声心想,这狗东西天香丹真没白吃,真是处处维护卫师兄。 她认真道:“小师弟,这里真不用你,你如今最重要的是提升修为和根基。魔物出现,围攻我们清虚,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是咱们清虚的希望,你要努力。” 席季礼点头,“行,我听师姐的。” 他转身慢慢走了。 山膏瞧着席季礼的背影,在他出了药田后,它扭头跟楚沥青说:“楚师叔,您这徒弟,前途不可限量。” 楚沥青顿住,“这话是什么意思?” 山膏解释,“就是字面意思,我说他将来的修为,肯定高。” 楚沥青点头,“会的,季礼天赋好,修行一半靠努力,一半还是要看天赋。” 第三百六十九章 我觉得你有的学 楚沥青说完,又想起江离声,这是个不努力的,也是个没天赋的,但她不知道怎么的,就越来越得用了,也是稀奇了。 不过,整个修仙界,像她这样的奇葩,也就她一个。 宁慎行和殷寂浮走进来,见丹炉冒着淡淡青烟,而江离声,坐在一旁,跟楚沥青、卫轻蓝、山膏,两人一兽,一边往丹炉里大把大把的填灵植,一边左说一句话,右说一句话,二人看的直怀疑。 行吗?这丫头这样炼丹,真的行吗? 宁慎行和殷寂浮觉得江离声不靠谱,当然,觉得她不靠谱是所有人的感觉,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二人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对看一眼,提着心走过来,“小丫头,哪有你这样炼丹的?” 卫轻蓝站起身,给两人见礼,“宁师叔、殷师叔。” 宁慎行和殷寂浮对卫轻蓝点头,关心地问:“卫贤侄,你的伤势痊愈了吧?” “多谢两位师叔关心,因楚师叔医术卓绝,妙手相助,我已痊愈了。”卫轻蓝道谢,同时有礼地回问:“两位师叔的伤势看起来还没养好。” 宁慎行叹气,“哎,事多啊,无暇专心养伤。” 殷寂浮也叹气,“先把眼前的难关过去,我们两人再好好静下心养伤吧!” 卫轻蓝颔首,用十分信任的语气说:“江师妹炼丹厉害,两位师叔不必太过忧心,她这一炉丹药马上就可出炉了,届时炼好,你们可以立马带走去给染了腐毒的弟子服下。” 宁慎行被他这般信任的语气震惊了,很想说“卫贤侄,你可真相信她啊”,但这话他没好说出来,毕竟,他们也希望她赶紧成丹,等着她的丹药救人呢。 如今数百染了腐毒的弟子们,就都要指望她了。 楚沥青也看向卫轻蓝,眼神奇异,心里跟宁慎行和殷寂浮差不多想法,不过这时候,谁也不想说出她不成的话,生怕一旦说出来,凭她不靠谱的模样,真就不成了。 三人不约而同沉默着。 江离声心情很好地抓了宁慎行和殷寂浮问:“宁师叔、殷师叔,我记得你们俩以前总骂我浪费宗门资源,还说让我有点儿自知之明,最好老实地待在主峰里,别全宗四处乱跑,害人害己……” 宁慎行:“……” 殷寂浮:“……” 江离声叹气,“哎,两位师叔,你们以前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啊?我安安静静睡了半个月,你们就苦等了我半个月,你说你们,这半个月里,有没有想过当初那么对我,后悔了吗?” 二人:“……” 江离声不满意,“宁师叔?殷师叔?你们怎么不说话?” 宁慎行告饶,“好好好,我们后悔了,早知今日悔不当初。” 殷寂浮点头,“对对对,离声啊,你好好炼丹,专心点儿,这么多灵植可不能浪费啊,咱们清虚这回损失的大,浪费不起。还有数百弟子,都等着你炼丹救命呢。” 江离声又继续说:“你们当初就差指着我师父鼻子骂,说他教子无方,还集体抗议,让我师父把我赶出去,说我这样的废物,留在宗门,是一块臭肉搅的满锅腥……” 她算旧账,“你们说,若是当初那么多年,真被你们给得逞了,真把我赶出去了,你们如今哭是不是都没用了?我是别人家的啦,你们请不回来的。” 宁慎行惭愧,“是是是,你说的都是,小丫头,看好丹炉。” 殷寂浮也说好话,“是我们有眼无珠,宗主慧眼如炬,将你收为他的唯一亲传弟子,是宗主眼光好,有远见,是我们目光短浅,鼠目寸光,不知所谓” 江离声满意,“我自然是不记恨师叔们的,毕竟,你们对我,爱之深责之切嘛。” 宁慎行连连点头,“嗯,是是是,我们对你,爱之深责之切。” 殷寂浮好话不要钱,“虽然我们以前是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但那不是气话吗?你哪一回闯祸了,我们不都没惩戒得了你吗?宗主护犊子,我们也没办法啊,干气而已。” 提到师父,江离声叹气,“等我师父出关,师叔啊,你们可能会有点儿惨,我师父没我好说话的。你们说几句好话,我听的开心,自然让过去的事儿随着好话过去了,好糊弄,但我师父,肯定不好糊弄。” 宁慎行和殷寂浮的脸顿时有些苦,“对,你说的都对,宗主这些年,很是因为你受了我们许多气,如今你争气,宗主也该扬眉吐气了。无论如何,咱们先救人哈,你那些师兄师弟们虽然不讨喜,但这回多亏了他们不怕死地挡住山门,没让魔物踏进来半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江离声“嗯嗯”点头,“乌鸦还会反哺呢,我自然也会啦,咱们宗门,就没有哪个师兄师弟没被我迫害过,如今他们中了腐毒,正需要我,我自然义不容辞要救他们的,毕竟,我能炼成解毒的丹药,还是多亏了他们那么多年给我练手呢。你们放心吧!” 宁慎行看她竟然在快出炉时,还往里面抓灵植加入,心肝颤,担心的不行,但嘴里却说:“嗯,你说的对,我们相信你,你一定能行的。” 殷寂浮也肯定地说:“对,我们相信你,你真是个好孩子,早知道,咱们清虚所有弟子,都给你用来练习炼丹。” 楚沥青在一旁瞧着两位师兄弟,论不要脸,言不由衷,能屈能伸,谎话连篇,他们比他强。 卫轻蓝和山膏在一旁听的也是大开眼界,原来清虚的师叔们,都是这样的师叔们。长见识了。 山膏给卫轻蓝一个眼神,凑近他,小声说:“卫师兄,你哄你的江师妹,以后还要再接再厉啊,我觉得你有的学。” 卫轻蓝也觉得,很有认同感地点头,“你说的对,我还需要多学学。” 说话间,江离声忽然大喊,“快都闪开!” 宁慎行、殷寂浮、楚沥青三人很有经验地跳开。 江离声一把拽住慢半拍不明状况的卫轻蓝,一退数丈,山膏也机灵地弹开。 紧接着,只听,“砰”地一声,丹炉炸开,金黄色的丹药如天女散花一般,从丹炉里蹦出来,炸的四处都是。 第三百七十章 丹不可貌相 躲得慢的山膏,毛都炸的立了起来。 躲得快的宁慎行、殷寂浮、楚沥青三人,也并不是安然无恙,有人被丹药砸了,有人头上的簪子断开了,有人衣裳破了一道口子。 而完好无损的人是江离声,以及被她很有经验地拽着瞬间竖起屏障保护起来的卫轻蓝,二人皆毫发无伤。 卫轻蓝都惊了,炼丹这么危险的吗?他以前曾看过宗门里的一位师伯炼丹,并不像她这样惊天动地,她这个看起来不像是在炼丹,倒像是要人命。 怪不得以前清虚所有弟子们都躲着她,怪不得所有的师伯师叔们都严令她不许祸害人。 他看向四周,幸好这一片的灵植都被她因为炼丹薅秃了,否则,都要遭殃。 一时间,这一处,只听到丹药噼里啪啦地从丹炉地往外蹦,以及三位师叔心有余悸的吸气声。 山膏目瞪口呆,“这是成丹了?炼成了?这一炉得多少丹药?” 它这一出声,宁慎行、殷寂浮、楚沥青瞬间大喜过望。 卫轻蓝看着丹炉里不停外冒的丹药,问江离声,“这一炉,大概多少丹药?” “不知道,有几百?”江离声诚实地摇头,“反正不白费功夫就是了。” 毕竟,她其实心里也没把握,每次炼丹,都是凭感觉,尤其是能解腐毒的这个丹药,因为算起来是毒丹药,给一位师兄试过药后,差点儿把人家修为给废了,惹得师伯师叔们找她师父严惩她,后来她打死都不敢再炼了,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如今是第二次炼这个丹药。 谁知道这个毒丹药,能够以毒攻毒,是腐毒的解药啊。 卫轻蓝小声说:“你厉害。” 若都照她这样炼丹,如此容易,整个修仙界的人怕都是要改修丹道了。 江离声小声回他,“虽然成丹了,但到底能不能解腐毒,还没谱,得试试。” 卫轻蓝沉默了。 二人声音虽小,但三位师叔耳目灵敏,听的清楚,顿时喜不动了,齐齐看来。 江离声挠头,无辜地看回去,“三位师叔,你们别这样看我啊,我炼丹不是从来就这样吗?本来就没谱啊,你们不是都知道的吗?总不能我如今外面跑一圈回来,就一下子有谱了吧?这没道理的。” 三位师叔:“……” 说的这么有道理,让他们三个哑口无言,无法反驳。 山膏捡起一颗丹药,金黄色,看的它眼馋,问江离声,“我能吃吗?” 江离声点头,“不怕毒死,你就吃。” 山膏立即撒了爪子,将丹药扔了回去。 它这么一动作,让宁慎行、殷寂浮、楚沥青三人都不知道这地上撒的满地都是的丹药,该不该捡了。 江离声催促三人,“师叔们,丹药能不能用,你们拿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我是炼成了,不用就等着被腐毒腐烂全身而死吧!” 三人一听,立即蹲下身开始捡丹药。 山膏眼馋,但还是躲远了些,它又没中腐毒,这些丹药,它再馋也不能吃,坚决不能吃。 他挪到江离声身边,夸她,“这些丹药,都好漂亮啊。” 江离声跟它说:“根据我的经验,我炼成的丹药,越漂亮,越好看,越有毒。” 山膏:“……” 真是丹药不可貌相。 宁慎行、殷寂浮、楚沥青三人一同动手,依旧用了好一会儿,才将地上四散而落的丹药捡完,三人数了数,宁慎行说:“五百三十颗。” 殷寂浮感慨,“五百六十人中了腐毒,这丹药一人一颗,不够啊。” 楚沥青对二人道:“拿上丹药,我与你们一同去,先让胆子大的弟子服下,看看能不能解毒。” 宁慎行和殷寂浮齐齐点头。 二人看向江离声,宁慎行琢磨了下对她说:“小丫头,不管行不行,你继续炼吧!我看你炼完这一炉丹药,不见疲色,应该还有余力。再炼一炉。” 江离声点头,摆手,“师叔们快去吧!” 三人颔首,拿着丹药离开了药田,山膏好奇这些丹药的作用,也跟了上去。 药田里很快就剩下江离声和卫轻蓝了。 江离声不急着炼丹,而是跟卫轻蓝用耳语说:“卫师兄,你跟我走,咱们俩换个地方,我用鬼草炼丹气,试试能不能抹平你灵府内被闻宿白留的烙印痕迹。” 卫轻蓝也耳语问:“鬼草有这个效用?” 江离声道:“古籍记载,鬼草叶如葵,赤茎,秀如禾,服之不忧。我若是再配合咱们在青要山采的荀草,再加上几种疏通经络的灵植,兴许可以一试。”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拉着他就走,“当初在青要山,采了荀草,我没有灵力,不能炼丹,所以只能让你嚼了根茎治伤,它既有美容养颜的功效,那么,抚平烙印,应该也能做到,尤其是还有鬼草,服之不忧嘛,你如今灵府的忧愁,不就是这个吗?炼成丹气,治疗灵府,应该比嚼乐乐服用,效果好百倍不止的吧?” 卫轻蓝觉得她说的有理,点头,“好。” 二人刚走几步,江离声的传讯牌忽然亮起,她拿出来看了一眼,立即看向卫轻蓝,“我师父出来了,问我带着你跑去哪里了?让我们立即回主峰。” 卫轻蓝道:“走,先回主峰见玉师叔,烙印的事儿不急。” 江离声不觉得不急,拉着他继续走,“走,先把鬼草和我需要的灵植都采了,回头见完我师父,我在主峰给你炼丹气。” 卫轻蓝被她拽着走,“应该先见玉师叔。” 江离声“哎呀”一声,“你是想急着回去挨剑砍吗?” 卫轻蓝闭了嘴。 这天下估计没几个人想挨清虚宗主的剑砍吧?他师父可以,他不太行。 鬼草喜阴,种植在药田最北边的角落里,江离声拽着卫轻蓝来到后,松开他的手,蹲下身,三两下,便将一大片鬼草都给薅秃了,一株没剩,全部塞进了自己的储物戒里。 塞进去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拿出来,费了点儿力气,塞进了自己的灵府内,然后,有样学样,将需要的灵植,都薅了,塞了进去。 这一番动作后,她似乎受到了启迪,开了窍,将看的顺眼的,珍贵的灵植,哪怕如今不需要,未来也许会需要的灵植,都薅了不少,塞进了自己的灵府内。 卫轻蓝站在一旁看着,心想等她炼完丹,清虚的药田,也毁的差不多了。 不过他没阻止。 心里想着,昆仑也有上万亩药田,也养有许多珍贵灵植,师伯师叔们炼出的丹药,十炉也就有一半成算,这都算是好的丹师,对比江师妹,还是有些糟蹋灵植,到时候可以跟师父说说,她去昆仑后,也把药田给她炼丹。 第三百七十一章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江离声把自己的灵府用药田里的灵植装点了一番,拉着卫轻蓝出了药田时,已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山膏跑回来,跟她说:“你炼的丹药,有五个弟子用了,用完后,都昏死了过去。” 江离声脚步不停,问:“人还活着吗?” 山膏点头,“没死。” 江离声不担心,“活着就行,反正我师父出关了,出了问题,有我师父呢。” 山膏:“……” 真是坑师父一百年不变的好徒弟。 两人一兽离开药峰,回往主峰。 刚走到半途,有人匆匆急跑来传话,“江师妹,山门处来了一行人,是昆仑的秦宗主。” “啊?”江离声扭头看卫轻蓝。 卫轻蓝愣了下,忽然笑了,“看来我师父是怕玉师叔真砍了我,来的及时。” 早不来,晚不来,玉师叔人刚回到清虚,他师父就来了。 江离声恍然,“啊,卫师兄,有人帮你挡剑了。” 卫轻蓝:“……” 希望他师父能挡得住吧? 江离声拿出传讯牌,给玉无尘回讯,“师父,昆仑的秦宗主来了,您看,您要不要出山门接应一下?” “秦封行?我接应个屁,让他滚。”玉无尘毫不客气。 江离声咳嗽,“那个,师父,您忘了您当初求人家收留我的时候了?那时候不是好话说尽?” 玉无尘更怒了,“我是让他收留你一段日子,没让他纵容他徒弟哄骗诱拐我徒弟!” “哎呀,师父,来者是客嘛。”江离声不着调地劝说:“就算您要算账,也得把人请进来当面跟他算啊,否则岂不是便宜了秦宗主,不痛不痒的。” 卫轻蓝:“……” 这话说的,得亏他师父听不见。 玉无尘不上当,“要迎你去迎,我才不去,让他自己进来。”,说完,又改口:“不对,你去迎,让卫轻蓝来见我。” 江离声才不听他的,“我跟卫师兄一起去迎,师父您等会儿,我一会儿再带秦宗主和卫师兄一起去见您。” 说完,她掐断了传讯牌。 玉无尘看着掐断的传讯牌,这个气,觉得这个徒弟白养了。 江离声拉着卫轻蓝,去山门口迎秦封行。 宁慎行、殷寂浮、楚沥青等人听闻昆仑的秦宗主来了,如此贵客,他们自然要赶紧去迎接,于是,匆匆丢下手边的事儿,去往山门口。 江离声和卫轻蓝得到的消息最快,先众人一步到了山门前。 隔着护山大阵,江离声向外瞅啊瞅,“卫师兄,你仔细辨认辨认,看看是不是真的是你师父。” 卫轻蓝明白她的谨慎,拿出传讯牌,给秦封行传讯,“师父?您到清虚了?” “对,就在山门外。”秦封行没好气,“玉无尘说不见我,让我滚。你个混账东西,若不是因为你,他何时会跟我这样说过话?” 卫轻蓝确认了是他师父,对江离声道:“是我师父,开阵门吧!” 江离声点头,打开了阵门 云雾散开,露出山门口的一艘巨大飞舟,飞舟上走下一行人,为首一人不算年轻,但也不老,容貌自是上成,身上最难能可贵的是一眼就能看出与常人不同的雍容气质。 江离声没当面见过秦封行,小声跟卫轻蓝咬耳朵,“卫师兄,你师父,以前的出身,是不是凡界的皇族?” “嗯。”卫轻蓝点头。 江离声懂了,怪不得昆仑的秦宗主,身上带着的不是冰雪气,而是尊贵气。 秦封行身后,跟着于从容、应宗玉、贺贞棠、金忘愁,还有几个小辈弟子,云端、陆少凌、安如许、赵可欣,还有一个姑娘,江离声不认识。 她问卫轻蓝,“那个人是谁?” 既然跟秦封行一起外出行走,肯定有一定地位,最差也是内门弟子。 卫轻蓝随意看了一眼,“墨师叔的弟子,舒南珠。” 江离声点头,原来是墨师叔弟子,墨师叔出事儿了,她是该来。 卫轻蓝拉了江离声的手,迎上前,“师父。” 秦封行看看二人,又看他徒弟紧紧抓住人家姑娘的手不松开,他心里有气,但还是点头“嗯”了一声。 江离声硬着头皮见礼,“秦宗主。” “小丫头,你该喊我师伯,我比你师父,年长两岁。”秦封行认真地打量了江离声片刻,发现如今的她跟数月前在昆仑山脚下的她变化不是一般的大,那时候灰头土脸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扔进人堆里,也只能显得她白而已,如今却不同,容貌像是长开了,水水嫩嫩的,如一朵芙蓉花,跟他徒弟站在一起,不论别的,单从容貌上,倒也相配了。 不是他挑剔,实在是没想到,他徒弟这么小的年纪,不一心修道,竟然沾染情爱,让他这个当师父的,哽了好一口老血。 尤其是,找谁不好,偏偏找上玉无尘的徒弟。 这些年,他没少笑话玉无尘当年收徒时如何的得意,后来如何噼里啪啦被打脸,如今可好,他徒弟不争气,非要娶人家的徒弟,这可让玉无尘又翻身了。 这不,如今他人来了清虚,他都好意思让他滚了。 江离声从善如流,“秦师伯。” 秦封行点头,“走吧,带我去家你师父。” 江离声应了一声,又跟几位她熟悉的师叔见礼,又跟认识的几位师兄弟打过招呼,这才赶紧将秦封行迎进山门。 人刚迎进山门,宁慎行等人也匆匆赶来了,众人又是一番见礼。 宁慎行歉意道:“秦宗主恕罪,我们宗主刚刚出关,还没半个时辰,不巧您来,宗主一时抽不开身来迎您。” 秦封行心想,哪里不巧,他就是得知了玉无尘回来,凑巧来的,笑道:“我与玉师弟,几千年的交情,何须见外?” 宁慎行也笑了,“也是,秦宗主和诸位快里面请。” 有了宁慎行招呼接待秦封行,江离声便靠边站,落后了,她跟身后的人说话,“云师兄,几位师叔怎么没在昆仑好好养伤?也来了清虚?” 她指的自然是应宗主、贺贞棠、金忘愁三人。 第三百七十二章 咱们俩有壁垒 自从合欢宗一别后,时间还短,应宗主、贺贞棠、金忘愁三人看起来依旧病殃殃的,不见好转。 云端小声说:“几位师叔被接回昆仑后,想了无数法子,都不能恢复修为,宗主出关后,决定来清虚后,便说带上几位师叔,来清虚想想法子。” 江离声叹气,“清虚也没有法子啊,我那两位师叔,厉师叔和汪师叔也一样,如今还在养着。” 云端也跟着叹气。 江离声又扭头,跟安如许说话,“安师兄,好久不见啊,没想到这回你也来了清虚。” 安如许一脸幽怨,“江师妹,我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江离声连忙说:“哪儿能呢?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安师兄你,在昆仑的戒律堂,你可是帮助了我很多,若不是你,我在昆仑戒律堂期间,也不能很快地适应当时的生活。” 安如许见她没忘,高兴了几分,但还是有些幽怨,看了一眼她身边的卫轻蓝,郁闷地说:“如今我总算明白了,当初云师兄回云家救人时,我听说你也要去,我跟卫师弟说,让我也去,卫师弟当时没同意,还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那时我没发现,卫师弟的心机这么深,原来是提防着我离你太近,他好自己抱得美人归。” 江离声:“……” 这么多人呢,这话是能说的吗? 她已经感受到,安师兄说完,好几道视线向她身边的卫轻蓝看来,她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安师兄就是有这个本事,让她瞬间重回当初戒律堂贺师叔的课堂上,那时她无数次因为他这张嘴,想谢谢他全家。 安如许似乎没察觉旁人的视线,继续对江离声说:“哎,江师妹,你真跟卫师弟在一起了?卫师弟爱洁,行有规矩,坐有方圆,修炼也爱冒险,你受得了他吗?” 江离声:“……” 她咳嗽,“那个,安师兄,你卫师弟在这呢?你这话是不是该背着他点儿再说啊。” 安如许“嗐”了一声,“坏话当然要当面说啦。” 江离声只能回他,“安师兄,你可能不知道,你所认识的卫师弟,不是我所认识的卫师兄,咱们俩有壁垒。” “什么意思?” 江离声扭头,将卫轻蓝拉过来,与安如许面对面,笑吟吟地说:“安师兄,我的意思是,卫师兄对我可好了,你说的这些,他都没有,我不用受着。” “呃?”安如许噎住。 卫轻蓝看着安如许,与他面对面,看着他噎住的表情,气笑,“安师兄,你都在筑基初期待多久了?顾师叔知道吗?等他回来,若你还是筑基初期,你说,他会不会收拾你?” 安如许:“……” 他瞪眼,“卫师弟,你这也太不厚道了。” 卫轻蓝不再理他,拉着江离声往前走去。 安如许站在原地,看着二人的背影,心里泛酸,眼里和脸上便难免表露出来,嘟囔,“真是好气啊。” 陆少凌上前,哥俩好地搭住安如许的肩膀,“安师弟,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也喜欢江师妹?” 安如许点头,“江师妹多可爱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她刚到昆仑时,明明我最先认识她的,我整日与她在一起,就是去奇山秘境,那个破传送阵,迫使我们分开了,再见,她昏迷着,我也没能跟他说上话,如今再见,她就成了卫师弟的未婚妻了。” 他又酸又苦,跟小孩子丢了糖果似的,“江师妹多有趣的人啊,你看卫师弟那霸道的模样?走到哪里,都牵着江师妹的手,生怕自己一松开,她就被人抢走了一样,真是没眼看。” 他满腹怨气,“哎,早知道,我当初就死活拽着江师妹,根本不去秘境就好了。” 陆少凌:“……” 他提醒,“安师弟,大家都听得见,你还是别说了。” 他总算明白,他师父为什么骂他的时候,老把安如许跟他搁在一起骂,真是安师兄比他还没眼力见。 安如许左右看了一眼,见身边的师兄弟都看他,顿时闭了嘴。 江离声这时真是后悔刚刚贱嘴跟安如许说话了,早知道,她只搭理云师兄就好了嘛。 她眼角余光看卫轻蓝。 不由佩服卫师兄,他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安如许说的不是他一般,呼吸都没乱一下,稳当坦然的很。 就连走在前面的秦宗主,若她没看错,刚刚都回头瞅了一眼他的徒弟,那表情,仿佛是一言难尽。 宁慎行、殷寂浮、楚沥青三人也没想到,昆仑还有个跟江离声交情深厚的弟子,是在她被送去昆仑戒律堂时结下的交情,如今听着他的话,心情都有些微妙的复杂。 谁能想到,清虚弟子们人人比如蛇蝎的师妹,到了昆仑,这么受人待见?他们也没料到。 沉默片刻,宁慎行听后面不说了,才试探地问秦封行,“秦宗主,我先带您去安置?您稍稍梳洗风尘,在与我们宗主见面?” 秦封行道:“劳烦先安排我师弟师妹们带弟子去安置就好,让江贤侄和轻蓝带我去见玉师弟。”,顿了顿,又说:“我的住处就不必另行安置了,我就住玉师弟的住处,许久不见他了,跟他多聊聊。” 江离声听在耳里,自动翻译成,许久不见了,多打几架。 宁慎行自然没意见,“行,就听您的。” 他转头对楚沥青和殷寂浮说:“楚师兄,殷师弟,你们带着诸位去安置?我陪着离声和卫贤侄一起,去见宗主?” 楚沥青和殷寂浮齐齐点头,“好。” 于是,众人分开,一行人前往主峰,一行人去了距离主峰不远的云客峰。 主峰内,玉无尘透过水镜,看着秦封行一行人被宁慎行、江离声等人迎进山,自然也透过水镜听到了安如许和江离声、卫轻蓝、陆少凌的话,他一连冷哼了好几声,拿出自己的宝剑,开始一边磨牙,一边磨剑。 他倒是要看看,他前脚回清虚,后脚秦封行便急匆匆来了,怎么从他的剑下阵下,护住他的好徒弟。 第三百七十三章 天昏地暗 宁慎行带着秦封行来到主峰,一眼所见,主峰对比宗主闭关前,有了很大变化,清气缭绕,灵气浓郁了一倍。 他惊喜地跟江离声说:“宗主的修为,好像又涨了。” 江离声自然也感受到了,“好像涨了一阶。” 到了她师父这个地步,修为其实最难涨,数百年能涨一阶,都是好的,有时候连半阶都涨不了。没想到,不知他师父外出前往鬼界期间,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机遇,竟然修为大增。 她凭着对自己的师父的了解,第一时间想到,师父此时可能正在磨刀霍霍。 秦封行停住脚步,回头对卫轻蓝说:“我可能救不了你。” 卫轻蓝摸摸鼻子,沉默以对。 江离声咳嗽一声,小声说:“卫师兄,我师父肯定会连我一起砍的,要不,咱们跑吧?” “跑?混账东西,你要跑哪里去?”主峰的门打开,玉无尘持剑站在门口,话音未落,凌厉的一剑,对着卫轻蓝迎头砍来。 江离声都惊了,这见面就砍卫师兄,果然是他师父能做到的事儿,言必出、行必果啊。 卫轻蓝站着没动,大约是知道自己躲不开,索性也不躲了。 江离声立即侧身,一把抱住他,闭上了眼睛,大声说:“师父,你要砍死卫师兄,先砍我。” 玉无尘冷笑一声,不受她威胁,剑势半丝未停。 秦封行自然不能眼看着两人被砍,挥剑抵挡。 江离声瞧见秦封行挥剑,立即拽着卫轻蓝打算躲远点儿,眼角余光扫见宁师叔愣住,似乎没料到,玉无尘一见面,就要砍卫轻蓝,自然没想着躲开,她赶紧又伸手拽了宁慎行,离二人的战场远点儿。 果然,她拉着卫轻蓝,拽着宁慎行,刚退远,那二人宝剑已撞到了一起。 “咔”地一声,晴天劈雷,天空炸响,金光四溅,地面震了三震。连被江离声拉着躲远的宁慎行,都受了影响,灵气冲击,大吐出了一口血。 江离声连忙掏出一颗丹药,塞进宁慎行口中,满怀歉意,“宁师叔,对不住,我刚刚应该拉着您再避远些,忘了您重伤未愈了。” 宁慎行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丹药,顿了顿,张口吃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江离声见他吃下丹药,不放心地说:“您还是再躲远些吧,我师父和秦师伯肯定会打起来。” 果然,随着她话落,二人已打在了一处。 玉无尘一肚子火气,秦封行也很郁闷,需要发泄,所以,二人一时间在主峰外,打了个昏天暗地。 这里说的昏天暗地,是真的昏天暗地,天幕昏沉,除了宝剑灵气相击,金光四溅外,几乎看不到早先的晴空朗日。 宁慎行受不住,但没力气躲远,拿出法宝,挡在三人面前,对江离声不解地问:“为何宗主要砍卫贤侄?” 江离声自然不会告诉他卫轻蓝做了什么惹他师父动怒了,这事关卫师兄的名节,虽然他本人似乎不太在乎名节这东西,但她想,等她师父发作后,消了气,估计也会替他隐瞒的,她便含含糊糊地说:“我师父可能是生气卫师兄住在我的院子里,毕竟,我们还未婚嘛。” 这个理由很强大,很有说服力,宁慎行瞬间信了。 他看着打的看不见人影只看到剑影的两个人,小声说:“其实,咱们仙门中人,不讲究的,宗主大约是觉得你们还小。” 江离声不走心地“嗯嗯”两声,眼睛不离战场,心想打的真激烈啊,可别两败俱伤。 她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卫轻蓝,见他比她看的更专心,目不转睛的,让她都不忍心打扰他,便扭头又跟宁慎行说话,“宁师叔,您说,他们这样打下去,不会两败俱伤吧?这可不太行。” 宁慎行也觉得不太行,天地失色,飞沙走石,这么下去,主峰怕是都要塌掉,清虚经过魔物攻山,损失已够惨重了,自己人可不能再添霜加瓦,他顿时忧愁,“这可怎么办?如何才能让他们别打了?主峰受不住啊。” 江离声叹气,“那谁能有什么办法?两大宗主对战,谁敢不怕死地冲上去隔开他们?” 宁慎行也觉得没人能够做到,但他心疼清虚的地儿,对江离声说:“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喜欢桃花吗?宗主因为你喜欢,将主峰院落外内外,都种满了桃花。” 江离声点头,“有点儿印象,不过自从我学炼丹炼器阵法后,主峰连个洒扫的弟子都没了,别说桃花了。” “不,洒扫的弟子虽然没了,但桃花在啊。”宁慎行告知她,“被宗主用秘术阵法,给保护起来了,所以,你平时不止看不见了,还伤不到。” “啊?”江离声惊讶。 宁慎行肯定地点头,“但是,若是两位宗主这么打下去,我怕秘法阵法被破坏,保护起来的那些桃树也要遭殃啊,恐怕真就彻底毁了。” 他可惜地说:“那些桃树,都是宗主千辛万苦从东海仙仙移栽来的,就算是合欢宗的禁地桃花林,对比起来,也不遑多让,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是主峰的一大景观。” “啊?”江离声更惊讶了。 宁慎行看着她,“所以,你有办法吗?你的桃树,你的桃花啊。” 江离声:“……” 若是这样说的话,她没办法,也得硬着头皮想办法啊。 桃花酿那么好喝,若是她能自产自喝,以后喝没了凤司晨给的,是不是就不用舔着脸找人要了?毕竟,人情这东西,不是那么好还的。 她转头,扯卫轻蓝衣袖,“卫师兄?” “嗯?” 江离声问他,“你说,若是我冲上去,能隔开我师父和你师父吗?” 卫轻蓝惊了,终于舍得从两人对战的战场上收回视线看她,“你疯了?” “我没疯,是宁师叔说,我的桃树桃花,要这么打下去,会毁了的。”江离声一看就知道他刚刚没听她与宁慎行说了什么,此时跟他重复了一遍。 卫轻蓝听完也觉得毁了可惜,“我跟你一起冲上去?” 第三百七十四章 我可以入赘 宁慎行没想到,这两人想出来的法子是冲上去。 他立即拦住二人,“不能硬冲,你们疯了吗?这两人是半仙之体,冲上去一百个元婴,都能顷刻间在他们两个人的剑下灰飞烟灭。” 江离声顿时歇了冲上去的心思。 卫轻蓝也顿时不说话了。 宁慎行见他们两个打消了念头,松了一口气,“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江离声嘟囔,“能想什么法子啊?除非老祖宗蹦出来一个。” 宁慎行点头,“兴许还真能炸出来一个老祖宗。” 上百魔物攻山,清虚的弟子们毕竟将魔物挡在了山门外,哪怕死伤千人,也没让魔物攻破山门,所以,老祖宗没出来也正常,毕竟,虽然损失大,但没真威胁到清虚有灭门之灾。 但如今,两位宗主大战,这惊天动静的劲儿,兴许还真会管管。 卫轻蓝也觉得有可能,“既然如此,就等等。” 于是,三人这一等,就等了小半个时辰,直到江离声面前飞来一株桃花,零碎的桃花,她伸手抓住,慌了,“宁师叔,真有桃花。” 宁慎行心疼不已,“我还骗你不成?” 江离声受不住了,对卫轻蓝说:“看来老祖宗是不会出来了。呜呜呜,我的桃树、我的桃花。”,她扯卫轻蓝衣袖,“我的桃花酿。” 卫轻蓝自然更不想让江离声与凤司晨过多接触牵扯,桃花酿这个若是自家也能酿,那又何必求人呢?他抿唇,喊:“师父、玉师叔要杀我,您只管让他杀就是了。” 江离声也大喊,“师父,您快住手,我的桃树,桃花!这些桃树可是您不远千万里,从东海之外弄回来的,若是都毁了,您不心疼吗?” 玉无尘听的清楚,他自然是心疼的,顿时更怒了,跟秦封行说:“走,去山门外打。” 秦封行无奈,“玉师弟,别打了,如今是什么时候?万一咱们俩两败俱伤了,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妖魔来了,怎么办?” 玉无尘黑着脸,“来就来了,大不了把你徒弟推出去给妖魔吃掉。” 秦封行点头,“行行行,若是妖魔来了,就把他推出去,我没意见。” 玉无尘冷哼一声。 秦封行:“……” 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因为徒弟,如今他比玉无尘矮了三千阶。尤其是他不知道得了什么机缘,修为还比他高了。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见两位师父总算停了手,江离声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若早知道两句话能解决,她早就喊了。 她拿着零碎的桃花对着玉无尘冲过去,“师父,我的桃花,没都被你毁了吧?” 玉无尘看到她就来气,脸更黑了,“滚。” 江离声扯她衣袖,“师父。” 玉无尘挥手打开她的手,“滚一边去。” 江离声讨好地重新拽住他衣袖,“师父,您的修为涨了一阶,您好厉害啊,不愧是我师父。” 玉无尘冷哼。 江离声继续卖乖,“师父,您一会儿也查查我的灵府,我如今灵府也可厉害了,我不愧是您的徒弟。” 玉无尘不理她。 江离声继续,跟着他亦步亦趋,“师父,我发现您修为涨了一阶后,整个人更显年轻了,俊逸出尘,风华绝代,整个修仙界,长辈里面数您最年轻最好看。” 玉无尘停住脚步,“真的?” “真的真的。”江离声连连点头,“您不信的话,问卫师兄,是吧卫师兄?” 卫轻蓝诚恳地点头,“是的,玉师叔,江师妹说的都对。” 秦封行:“……” 真是他的好徒弟。 宁慎行:“……” 小丫头从小就会哄宗主,这么多年了,宗主还依然吃她这一套。 玉无尘心里舒服了很多,气消了一半,但依旧黑着脸,对准卫轻蓝,“你滚。” 卫轻蓝轻咳,“玉师叔,您是不满意我,还是不满意我师父?若是您不满意我师父,我可以入赘清虚。” 秦封行大怒:“卫轻蓝!” 玉无尘“哦?”了一声,“入赘清虚,你说了算吗?” 他斜眼瞅秦封行,嘲笑,“秦师兄,你不行啊,你徒弟是怎么教的?怎么当着你的面,就敢要背出师门了?” 秦封行气的不行,骂卫轻蓝,“混账东西,我还没死呢?你是想欺师灭祖吗?” 卫轻蓝叹气,“师父,没有背出师门,是入赘。” 秦封行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这还不是背出师门?” 卫轻蓝摇头,“昆仑还是我娘家。” 秦封行:“……” 真是气死他算了! 玉无尘哈哈大笑,总算心情舒畅了,十分满意,“若是你这样说,我就允了,我清虚的好女婿。” 秦封行黑了脸,“不行,我不允。” 玉无尘不理他,拍拍卫轻蓝肩膀,“走,进去说。” 卫轻蓝看了一眼他师父,点点头,跟上了玉无尘。 江离声看的目瞪口呆,大开眼界,心想卫师兄行啊,可以啊,三言两语,就搞定了她师父。 但他的师父:“……” 她挠挠头,看着站在原地,要气死过去的秦封行,觉得身为卫师兄的师父,好像有点儿可怜,斟酌之下,走过去,小声说:“您别气,我从小到大,总爱闯祸,虽然不是故意的,但祸确实都是我闯的,若是卫师兄真娶我去昆仑,对昆仑可能真不友好,若是他和我留在清虚,就没这个过滤了。我师父师伯师叔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都习惯了。” 秦封行:“……” 他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 他看着已经走进院落里的玉无尘和卫轻蓝,再看看他面前的江离声,深吸了好几口气,跟她说:“大不了各半年,总之,轻蓝不能入赘清虚,这是我的底线。” 江离声摸摸鼻子,小声说:“我听卫师兄的,我都行啊,在哪里待,我都能适应,您……若是不愿意,好好跟我师父和卫师兄说说。” 秦封行瞪眼,“你怎么这么软和?什么都听他们的怎么行?你要硬起来,立起来,拿出你闯祸闯的惊天动地的本事来,跟他们说不行。” 江离声:“……” 她是真心觉得自己怎么都行的,一点儿也不需要硬起来。 第三百七十五章 还不如你敢 江离声实在是太好懂,心里想什么,面上便表露出来。 秦封行看着她,心里又气了,就这么白纸一张的小丫头,他那好徒弟,不知怎么就瞧上了,如今更是鬼迷心窍,连师门都不要了,还入赘?混账东西,亏他想得出来。 为了讨好玉无尘,他真是敢想敢说,连他这个师父也不看在眼里了。 以前,他还算是听话的,至少,他说十句,他有八句是听的,如今可好,他说十句,他一句都不听。 他怒其不争,对江离声说:“小丫头,你跟我说实话,你们两个,到底是谁先对谁出的手?” 江离声诚实地告诉他,“是卫师兄。” “怎么不是你?” 江离声讪讪,“我不敢啊。” 秦封行更气了,“还不如你敢。” 江离声不解,这话怎么说?是什么意思? 秦封行看着她,就是这副模样,大约是笨起来很可爱?所以他徒弟才一头栽了进去?拔不出来了? 他吸气,“夸你呢。” 江离声不信,“秦师伯,您不要觉得我笨好糊弄。” 秦封行看着她,“那你跟我说说,他是怎么让你答应他的?而且你还帮着他圆谎?” 江离声心想,这能说吗?跟卫师兄的师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吧?她犹豫片刻,便将卫轻蓝如何逼迫她的事儿,简单又小声地说了。 秦封行听完:“……” 倒是不那么气了,“是他会做出的事儿。” 他评价,“所以,你至今不觉得,你被他给糊弄了吗?你觉得,他既对你上心了,你若不答应,他就真的会任由自己永世不见你?” 江离声肯定地点头,“对啊,他肯定说到做到。” 当时卫师兄话放的话那么狠,语气那么淡漠,肯定能做到的。 秦封行无言了,“算了,我跟你个小丫头说什么,反正你也做不了主。” 他打住话,转身进了院子。 独留江离声站在原地,歪了歪头,又挠了挠耳朵,小声嘟囔,“我的确是做不了主啊。” 以前,她与师父,师父说了算,如今,她与卫师兄,卫师兄说了算。 宁慎行距离得远,又伤上加伤,耳鸣许久,如今才缓和过来,他先见玉无尘阴转晴,拍着卫轻蓝肩膀一起进了院子,之后秦宗主似乎很生气,跟江离声说了什么,似乎又气又无奈,随后也进了院子,只剩江离声自己了,他才一头雾水地走到她面前,“离声,怎么了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卫贤侄说了什么,宗主心情似乎不错了?” 江离声捡能说的说了两句,问宁慎行,“宁师叔,秦师伯说还不如我敢,是什么意思啊?” 宁慎行:“……” 这他也不知道啊。 他抓重点,“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是卫贤侄非要你?” 江离声点头。 宁慎行感慨,“你出息啊。” 江离声:“……” 她知道她如今出息了,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 宁慎行也不懂,对她道:“你自己琢磨吧!琢磨不透,就去问卫贤侄,他聪明,肯定明白他师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看了一眼玉无尘的院子,“我就不进去了,我去看看服用了你丹药昏迷不醒的那几个弟子。” 江离声摆手,“这个比较重要,宁师叔您快去。” 宁慎行点头,匆匆离开了。 江离声拐进她师父的院子,只见就在院子里,石桌旁,三人已就坐,他师父面容含笑,秦宗主黑着脸,卫师兄姿态闲适,手里拿着茶壶,正在给两位师父在斟茶。 见她来到,他手一拐,先给她斟了一盏,递给她。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两位师父瞬间停止了争执,向她看来。 江离声乖乖站好。 卫轻蓝将茶端到江离声面前,没说话,又重新给两位师父斟茶,茶斟好后,先端给了玉无尘,后端给了秦封行。 玉无尘还算满意,秦封行更憋气了。 卫轻蓝又斟了一盏茶,最后给自己,之后,放下茶壶,笑着说:“江师妹、玉师叔、师父,口渴了吧?喝茶。” 主次顺序,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江离声摸摸鼻子,挨着她坐好,端起茶喝了一口,没敢吱声。 玉无尘也端起茶,“嗯?这是凡界王都的宫廷御茶?” 卫轻蓝点头,“正是,玉师叔不愧见多识广。” 玉无尘道:“这茶产自西岭,产量少,每年进贡,也就几斤。我抱小丫头回清虚收徒的那一年,路过凡界,偶遇风起,他送了我二两。喝过那么一次。” 江离声问:“风起是那个上一代国师吗?” “嗯,就是他。”玉无尘道:“十八年前,当时我观他面相,最少还能活个两三百年,谁知道,一年前,据说死了。” 江离声坐直身子,“师父,既然这样,您没问问他的死因吗?” “问什么?一面之缘而已,我与他也没多大交情。当时你奄奄一息,我急着带你回清虚救你命,他送我二两茶,我也还了礼,便就此别过了。况且,咱们仙门中人,不是不与凡界王都之人过多牵扯吗?”玉无尘道:“我一宗之主,总不能自己破坏四界协定。” 江离声点头,“那好歹有过一面之缘,他在一年前死了,您就没问一句?毕竟,不和他寿数啊?” “你想想你一年前在干什么?我整日里操心你闯祸的事儿,哪里有空关心别的?等我知道的时候,人早已死了。”玉无尘白她一眼,“而且他是死是活,自有风氏一族过问,那时没发生这么多事儿,没牵扯到仙门,也轮不到我插手。” 江离声想想也是,叹气,“他死后,那个风氏一族派了风栖,她到了凡界王都后,把一直延续的自称都改了,不叫国师,自封天师了,天命所归之师,是这个意思吧?可真是能耐她了。” 玉无尘不客气地说:“你不是比她更能耐?竟然引了雷劈她,差点儿就把她给劈死了。” 江离声嘿嘿笑,“是啊,师父,不是您教我的吗?要懂得因时宜事。” 第三百七十六章 有眼光 玉无尘点头,的确是他教的。 他夸她,“这一桩事儿,做的好。” 江离声顿时美滋滋,“我是师父您的徒弟,自然做的好啦。” 玉无尘“嗯”了一声,心里满意。 秦封行看着师徒二人,他以前是真不知道,这一师一徒,是这样的,一个敢乱教,一个敢乱学。 但就是这样的师徒,把他徒弟给拐了。 他吸气,“玉师弟,你还不知道吧?他们两个做的好事儿,何止这一桩?不如你让他们两个亲口说说,我也跟着你一起听听,他们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 玉无尘没意见,“山膏呢?让它来说,它会说。” 江离声刚想说山膏去凑热闹了,还没开口,一个身影“嗖”地从外面窜进来,“玉宗主,我在这儿呢。” 它来的太快,让江离声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山膏来到近前,蹲在地上,“您要从哪里开始听?” 玉无尘虽然大概知道事情经过,但不知具体细情,看了一眼秦封行,为了照顾他,说:“就从你认识她开始。” 山膏闻言问江离声和卫轻蓝,“全部都讲?” 江离声明白它指的是什么,扭头问卫轻蓝,“卫师兄,全部都讲吗?” 包括她能吸纳太乙灵脉,引得闻宿白怀疑,包括她灵识四处乱跑,还包括闻宿白对他暗中下黑手,也包括她如今吸了女几山一条洛水灵脉。 卫轻蓝闻言看向他师父,“师父,您是可以相信的吧?” 秦封行本来稍好的脸色瞬间又黑了,怒道:“混账东西,你什么意思?你怀疑你师父?我看你真想欺师灭祖。” 卫轻蓝叹气,“事关江师妹,十分紧要,自然要谨慎些,您是我师父,也得再三确认。” 秦封行黑着脸,“爱说不说。” 玉无尘对卫轻蓝又满意了几分,说明他是真心喜欢他这个糟心的徒弟,“说说说,都说,你连自己师父都不相信,还能相信谁?你们两个小的,是想反了天吗?我们倒是要听听,你们俩有多能耐。” 卫轻蓝闻言对山膏说:“讲吧,这里没有外人,既然玉师叔和我师父要听,你就讲细致些,全部都讲。” 江离声也点头,“讲讲讲,我自然相信秦师伯,能把卫师兄教的这么好,秦师伯很厉害。” 秦封行:“……” 不用对他说好话,别气死他就行了。 山膏答应的痛快,“好嘞。” 它最爱干说书这个活了,觉得凡间说书人,惊堂木一拍,特有气势。它拿着大爪子,对着面前的石桌拍了一下,便开始了它的说书讲堂。 秦封行瞧着,心想,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灵宠,人人都知道山膏喜骂,出口成脏,但如今也学起做人来,它的好口才用来说书,真是物得其用。 山膏记性好,讲书又是它被开发出来的潜力,十分爱干的活,所以,说起来有条不紊,绘声绘色,包括江离声如何接受传承失败,如何变成了更废的废柴,如何被卫轻蓝所救,如何在卫轻蓝的劝说下收了它,如何去了河新城裴家蹭吃蹭喝,如何掉进了秘境,如何引雷劫出秘境,如何昏迷不醒被送回清虚,如何醒来后为了还一饭之恩去云山城救人,如何去河新城收魂不成险些丢命,如何从七玄门沦落到了太乙,如何因为闲的无聊溜达发现她的身体能吸碧寒潭里的水珠,如何打着摸鱼的幌子跳进了碧寒潭,如何因为搅动人家灵脉,炸出了闻宿白,如何为了掩饰说成嘴馋,如何在闻宿白再三怀疑监视搜查下顶着压力等到卫轻蓝去太乙接人,如今因为云山城之危,前往人界王都,路上被人截杀,误打误撞到了琴鼓山救人,如何画出瞬息符,到了人界王都的太子东宫,如何入王宫发现王宫被设了阴邪大阵,如何请了王召赶往云山城的路上,又被人截杀,误打误撞掉到了女几山,遇到了能被江离声吸纳的灵脉,如何雷劫来临时,引雷劫到云山城外劈风栖等等…… 一桩桩,一件件,真是听的人惊心动魄又胆战心惊,捏了一把又一把汗。 山膏说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相信地说完这一段时间江离声和卫轻蓝的所有经过。 他口干舌燥,嗓子都哑了,“好渴啊。” 玉无尘将茶壶直接给了它,“喝吧!” 山膏捧着茶壶,张开大嘴,茶水隔空哗啦啦往它大嘴里倒,这茶壶虽然看着小,但内有乾坤,将它肚子灌了个睡饱,解渴了,茶水也没倒空。 它将茶壶放回桌上,呲牙对玉无尘笑,“玉宗主,您真体贴,真好,怪不得能培养出我主人这么优秀的徒弟。” 江离声:“……” 不是骂她笨丫头的时候了! 玉无尘满意,“嗯,是挺优秀,若是早知道,她这么会给自己找机缘,早该放她出去自己闯荡。” 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些年,真是劳心劳力,煞费苦心,也只是将她的修为弄到了筑基初期。哪能想到,她外出闯荡一遭,如今修为虽然还是筑基,但灵府不是啊,都能压着莫如烟和花时方打了,厉害了他徒弟。 他转头对卫轻蓝说:“你小子还挺有眼光,知道早下手。” 卫轻蓝笑,“这也是跟玉师叔学的,您送我仙品法宝时,跟我说过一句,好东西到了面前,该拿就拿。” 玉无尘:“……” 合着还是他错了,两个法宝,赔上一个徒弟。 他觉得不能只自己扎心,又对准秦封行,“秦师兄,你听听,你的好徒弟,到底是你教出来的,还是我教出来的?” 秦封行此时已没力气生气了,“反正也拦不住,谁教还不是一样?以后都是一家人。” 玉无尘重申,“你徒弟说了入赘,如今你没意见了吧?” 秦封行顿时反对,“不行,我只能接受各半年,否则免谈。” 玉无尘不客气地说:“你徒弟自己扯谎,你就不怕传扬出去,别人会说他品行有缺?也更会议论你这个师父教徒无方?” 秦封行豁出去了,“爱说不说,他如今不也是你家的吗?他这样的品行,你都要,我还怕什么?” 玉无尘:“……” 第三百七十七章 你管管她 好一个回旋镖,又扎回了自己身上。 玉无尘哑口无言片刻,扭头看卫轻蓝,“你师父不同意,你怎么说?” 卫轻蓝叹气,对秦封行道:“师父,您就同意吧!昆仑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一派胡言。”秦封行打断他,“我就你这么一个徒弟。” “不,您还有一个记名弟子,云师兄。”卫轻蓝提醒他。 秦封行瞪眼,“你也说了是记名弟子。” 他断然道:“总之,我不同意。” 卫轻蓝又叹气,“师父,您是不是忘了,我早就跟您说过,昆仑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您要我担的责任,我可以担,但整个昆仑的重任,您不该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 “谁说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了?你是我的徒弟,是我选中的继承人,你说过的话,我自然记得,你不想坐宗主之位,我也没逼你,毕竟,我还能多活些年,但你不能入赘清虚,我还要不要脸面了?”秦封行气怒,“你是真想气死我是不是?” 卫轻蓝摇头,“但我已跟玉师叔说出口了,君子一诺,价值千金……” “君子?你是君子吗?还自诩君子,你多大的脸?瞧瞧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儿?哪一点儿像个君子了?”秦封行不客气地骂徒弟,“逼迫人家姑娘答应嫁你,又扯谎说你玉师叔已答应你的求娶了,如今弄的整个修仙界怕是都知道了你们的事儿,殊不知,你玉师叔根本就没答应你,如今还自作主张要入赘,将我这个师父置于何地?嗯?你说说你,这么多年,我就教了你这个混账东西做出这些混账事儿?你脸红不脸红?羞不羞?还君子一诺呢。” 卫轻蓝轻咳,他既然能做得出来,自然不会脸红,任由自己师父劈头盖脸骂一通,在他骂完后,他叹气,“要脸便娶不到江师妹,我也没办法。” 秦封行:“……” 真是他的好徒弟!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副德行,是以前没有出过让他在意的人和事儿,所以,他不屑表露吗? 江离声看看秦封行,又看看卫轻蓝,一师一徒看起来是僵持住了,她丝毫不怀疑,卫师兄是真的觉得入赘无所谓,也丝毫不怀疑秦师伯实在很的快被气晕过去了,她伸手悄悄去扯玉无尘衣袖。 玉无尘甩开她,“别扯我袖子。” 江离声央求,“师父,我从小到大,在您跟前这十八年,您是不是特别心累?我隔三差五就闯祸,是不是特别让您操心?如今既然秦师伯不怕我去昆仑小住,便听他的,我与卫师兄,昆仑清虚以后各住半年呗,这样一来,您也省些心。” 玉无尘不满徒弟胳膊肘往外拐,不买账,“我不想省心。” 江离声继续扯他袖子,“师父,您就看在当初以为我闯了大祸,师伯师叔们都要把我逐出宗门,是秦师伯有涵养,能包容收留我的份上,就答应了呗。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算起来,秦师伯这个人情,您还没还呢,否则我真被逐出宗门,您可就没徒弟了。” 玉无尘绷着脸,“不可能,若是逐出你,我也走,看他们离了我们师徒俩,群龙无首找谁哭去。” 江离声使劲拽他袖子,晃啊晃啊,“师父,我知道咱们俩在清虚很重要,但当初总归您欠了秦师伯的人情嘛,您是凭着您的面子,让秦师伯收容我的,如今怎么能过河拆桥呢?这也太不厚道了。还有,您与秦师伯,多珍贵的交情,你们两人,比太乙的裴宗主要亲近很多合得来对吧?别因为我与卫师兄闹翻啊,这多划不来。” 玉无尘:“……” 真是他的好徒弟,这三寸不烂之舌,都用在说服他身上了吧? “师父。”江离声再接再厉,“再说我又没有王位要继承,也不想要卫师兄入赘啊。” 玉无尘听不下去了,“谁说你没有王位要继承?我只你这么一个徒弟,你继承清虚,谁继承?” “哎呀,席师弟啊,他天赋高。或者别的师兄弟师姐妹都行。”江离声继续摇晃他衣摆,“您做宗主这么多年,多累啊,一直觉得是累赘对不对?所以,干嘛把累赘扔给您的徒弟我?本来您以前,也没对我抱有多大希望嘛,如今就别说这话了。” 玉无尘:“……” 他吸气,“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没瞧见现在你师叔们,都唯你马首是瞻了吗?这可是你自己争气,跟我没关系。” “师父,先别说这个,总之,和解吧!您为难秦师伯,也是为难您徒弟我。”江离声继续晃,“我喜欢卫师兄,不想被人说他。” 玉无尘烦躁,“你松手,我的袖子快被你扯烂了。” 江离声不松手,“师父。” 玉无尘生气,转向卫轻蓝,“你管管她。” 卫轻蓝轻咳,听话地伸手去拉江离声的手,语气温柔极了,“乖,松手,别为难玉师叔。” 江离声乖乖松了手。 玉无尘更气了,“你怎么听他的,不听我的?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秦封行在一旁说:“若说灌迷魂汤,我还想问问呢,你徒弟给我徒弟灌了什么迷魂汤?连入赘这种不要脸面的事情都做得出。” 玉无尘瞪眼。 秦封行反瞪回去。 二人的眼神瞬间火气四射。 江离声连忙对玉无尘说:“师父,您想想我是怎么认识的卫师兄?”,又对秦封行说:“秦师伯,您想想,卫师兄又是因为什么对我上心的?” 二人闻言瞬间熄了火。 玉无尘自然知道,是因为他把江离声送去昆仑避难,她才有机会认识了卫轻蓝。 秦封行自然也知道,是因为他接收了江离声,又急匆匆闭关,临闭关前嘱咐了卫轻蓝,反而让他上了心,又因为卫轻蓝斩杀两条元婴级的妖蛇,伤了灵府,应宗玉治不好,没法子,得知江离声灵力特殊,正巧撞到了医堂,他才起意让她试着治卫轻蓝灵府,又了牵扯,二人的纠葛也是自此而起。 两个人都有责任,一时间,看着彼此,都没了话。 第三百七十八章 恋爱脑 各打五板,一碗水端平后,端水大师江离声继续发挥自己的作用。 她重新跟玉无尘商量,“师父,退一步呗!” 玉无尘没好气,“退退退,我退一百步,真是女大不中留,胳膊肘往外拐,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徒弟?” 江离声嘻嘻一笑,“师父,您应该这样想,省心之人活万万年,您不用整日操心我,会越来越年轻俊逸的,以后我归卫师兄管,有他操心我,他这张好看的脸,等到了您这个年纪,估计比不上您如今这么年轻好看了。” 玉无尘爱听这话,目光落在卫轻蓝脸上,很是认同,“真有可能,小子,你如今反悔,还来得及。” 卫轻蓝:“……” 他按住江离声偷挠他手心的爪子,“不能反悔,否则我做了这么多努力,还搭进去了自己的人格脸面,岂不是白费了?就算将来到了玉师叔您这个年纪,不及您,也只能认了。” 玉无尘见他说不通,只能道:“你们可要想好了,我跟你们说,你们俩,不是什么天赐良缘,是孽缘,命格这个东西,轻易改不了。” 江离声有些担心,“师父,孽缘是什么缘?” 玉无尘跟她解释,“孽缘就是你们俩在一起,若是真结为道侣,以后慢慢仙途,怕是坎坷少不了。” “哎呀,修行之人,坎坷本来就不少嘛。”江离声虽然是被迫答应,但她却是真的喜欢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然不能打退堂鼓了,再说,她就算想打,卫师兄肯定也不准许她打,他就不是一个容许自己和别人反悔的人。 玉无尘瞪眼,“我说的坎坷,是要命的。” 他看向卫轻蓝,“他有一劫,若是应在你身上,你不怕受牵累丢了小命?”,又问秦封行,“你不会不知道吧?戚白成不可能卜算不出。” 秦封行沉默等于默认。 卫轻蓝看向他师父,神色微动。 江离声立即摊开手心,“师父,您现在就帮我看看我的生命线。” 玉无尘瞅了一眼,“看不出来。” 江离声怀疑,“不能吧?以前您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我筑基修为,两百年。” 玉无尘没好气,“你如今看着是筑基修为,但真实可不是。”,他点着江离声手心,“迷糊得很,隐了天机。” 江离声又扯过卫轻蓝的手,“那您再看看卫师兄的。” 玉无尘看了一眼,“元婴修为,千年。” 江离声放心了,“我本来也没觉得自己能长生,能到筑基,还是您费尽心力帮我升的,您帮我挡筑基的雷劫后,我觉得能活两百年,都是因为有您这个好师父,我满足的很。所以啊,小命这东西,上天若是要,也不分什么孽缘不孽缘,该收还是会收的,若是不要,这不就有办法加长吗?就像您帮我提到筑基,而我又得了机缘,如今灵府辽阔,远不止筑基了。” 她看向卫轻蓝,“孽缘也是缘,若卫师兄的劫应在我身上,我还是挺乐意的。毕竟,从见到他开始,我就对他动了心思,就是一直没敢罢了。若是卫师兄喜欢的是别人,我估计会很眼馋地想,怎么就不是我呢?” 玉无尘听不下去了,“你个恋爱脑!” 秦封行也有些听不下去,“小丫头,咱们仙门中人,重在修行,既然是注定的劫数,便不会小。我一直严防死守,就是不想他行差就错,毁了修行。你问问,这么多年,昆仑的小姑娘有多少,但有谁敢往他跟前凑?是我早就放出话,不准任何人耽误他修行,否则就算他冷着一张脸,凭他这个模样,也会有无数姑娘前仆后继死缠烂打,跟当初你师父一样,烦不胜烦。” 玉无尘不干了,“说你徒弟就说你徒弟,扯我干什么?” 秦封行反问:“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玉无尘闭了嘴。 秦封行对江离声继续道:“唯独一个你,我是恰逢闭关,没防住。” 江离声摸鼻子,“我也防了自己好久呢。”,她叹气,“您和我师父都说是孽缘了,既然是缘,自然无论怎么防都防不住。” “但我是真不想他应的是情劫。”秦封行说出自己一直以来严防死守的原因,“谁都知道,自古情劫,最是毁人。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你知道你师父还有一个亲师弟吧?你的小师叔温别宴,就是当初不听劝,毁在了情劫上,否则凭着他的天赋,开天门,一步成仙,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年少时,修行一日千里,你师父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结果呢?如今不知都投了几次胎了,兴许到如今仙缘都没了。” 江离声看向自己师父。 玉无尘不爱听,“行了,人各有路。” “的确,人各有路。”秦封行轻叹,“所以,除了情劫,无论是什么劫,在我看来,只要修为够,都有法子解,但唯独情劫,前仆后继多少人,折在这上面。你们两个,怎么就不能学学我和你师父,无情无爱,大道坦途,做什么偏偏沾惹情爱?误人误己。” 江离声挠头,“但已经沾了啊,这东西,又不是能收回来的。” “看你这模样,真是说不通了。”秦封行无奈,又转向卫轻蓝,“你可想好了,她有你玉师叔护着,千百年,都不会出什么事儿,但有了你,便不同了,你想想你们相识至今,发生了多少事儿?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你真想让她应你的劫?受你影响?” 江离声插话,“秦师伯,您这话不对,我师父护着我的这些年,我炼丹、炼器、布阵等等,无数次都差点儿把自己玩死。没有卫师兄的这些年,我也没有多安全啊。” 秦封行噎住。 卫轻蓝笑了笑,“玉师叔讲求顺其自然,师父您觉得人定胜天。我却想着只争朝夕。若因为我有劫数,便怕了,那我当初也不会独自去闯不周神域,也不会明知道苦山之行,会应我的劫,而靠近半步。” 他叹气,“师父,戚师叔祖擅卜算,我偶尔作陪,这么多年下来,我也不是对卜算一术全然不通,否则,我又何必在您闭关时,扔下宗门事务,自己前往苦山一带?那时,我虽未明确我的心境,但已心随意动了。” 秦封行顿时哑口无言。 玉无尘啧一声,“行了,话说到这个地步,既然你们两个人死活要在一起,我们还能说什么?那便在一起好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你们两个,以后无数杀机荆棘缠身时,可别后悔,到时候想哭也没地方。” 他尤其警告江离声,“你可别找我哭,哭也没用,你师父我也不是万能的。” 第三百七十九章 猜测 江离声觉得这话说的不对。 她认真地看着玉无尘,“师父,我与卫师兄还没结为道侣呢,如今已杀机缠身了?难道您不管吗?” 玉无尘:“……” 这糟巴烂的孩子是谁家的?这么讨厌! 他没好气,“我都同意了,你还想怎地?” 江离声立即露出讨好的笑,“不想怎地,就想着您该支棱起来,咱们清虚损失这么重,咱们得报仇啊,赶紧找到那些魔物,都杀了。” 玉无尘正了神色,“这次魔物攻山,也不全是坏事儿,让弟子们都知道知道,修炼不精的后果,别仗着出身大宗门,就懒惰不上进。” 他又道:“查自然是要查的,否则你以为我去鬼界这么久,是做什么去了?不过魔物,倒是来无影,去无踪。” 他问秦封行,“秦师兄说查,可有眉目了?” 秦封行摇头,“目前还没有眉目,我正想与你说说,不如我们结伴,去魔域一趟,探探情况。” 玉无尘看着他,“你怎么不自己去?” 秦封行回视他,“那是魔域。” 玉无尘挑眉,“当初裴檀意就自己去过魔域。” “他是他。” 玉无尘不想去,“鬼界一趟,我已经累死了,不想动,要去你自己去。” “我不能自己去。”秦封行很有理由,“我徒弟如今不争气,我不能太过冒险,否则我死了,指着他来接手昆仑?他这副样子,你看看他,眼里还有昆仑吗?他如今眼里心里,只有你的徒弟。” 玉无尘翻白眼,“所以,你这是赖上我了?我徒弟拐了你徒弟,你就想我陪你?” “为了咱们修仙界,你的确得支棱起来。”秦封行学江离声说话。 玉无尘无语,“我白认识你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你的脸皮厚度其实比你徒弟不遑多让。” 秦封行叹气,“这不是被逼无奈吗?” 玉无尘摆手,“你去找裴檀意,我就不信他这个关,真闭的严实。到了咱们这个地步,闭关哪能是真闭死关?尤其是一宗之主,肩上扛着宗门重任呢,怎么会真丢下宗门事务不管不问?” 秦封行摇头,“不能找他。” “怎么说?” 秦封行叹气,“刚刚山膏不是也说了,轻蓝被闻宿白暗中下了黑手。如今他灵府内,还有痕迹未平。” 玉无尘想起来了,忽地坐直身子,对卫轻蓝说:“来,给我瞧瞧。” 卫轻蓝点头,将头凑近他。 玉无尘催动灵力,勾连卫轻蓝灵府,强大的修为,瞬间威压罩顶,卫轻蓝的灵府不同于对江离声时放得开,不由自主地自动排斥反抗,但奈何玉无尘修为太高,他那么点儿自我保护的反抗机制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很快,他便看到了卫轻蓝灵府内,果然烙印着一道浅浅的痕迹。 这痕迹,气息隐匿,若不是刻意查,几乎察觉不出来。 他收回手,脸色难看,“果然是闻宿白的手笔。” 每个人,都有特定的气息,修为高深的人,通过痕迹,便能辨识出。尤其是玉无尘这样的修为之人,尤其他也熟悉闻宿白。 秦封行还没探查过卫轻蓝灵府,也想看看,对他伸手。 卫轻蓝安静地坐着,任由自己师父再探查。 秦封行对待自己徒弟,便比玉无尘要温和许多,没那么蛮横,片刻后,他也脸色难看地撤回手,“所以,我在想,闻宿白到底是为什么?裴檀意可知道此事?我实在不敢赌裴檀意不知道,又怎么能同他一起去魔域。” 他又道:“尤其是,当初裴檀意,走过一段歪路,为了你清虚的一个小师姐,叫什么来着,云向晚?为她拘魂千年。后来是因为什么放弃了?因为他师弟虞云苏,虞云苏喜欢上了你清虚的一位小师妹,叫商知意吧?两人纠纠缠缠,好了千年,最后分道扬镳了。自此,虞云苏受情伤,裴檀意倒是看开了。大约是觉得,若是他当初与喜欢的人得偿所愿了,也不见得能过千年而不分,自此他便上进得很,这些年,一直想压过昆仑和清虚。” 玉无尘冷笑,“我清虚招谁惹谁了?人人都记得裴檀意拘魂千年,虞云苏情伤至今,怎么就没人说我那一个小师姐和一个小师妹,也是天赋极高,是两颗长有仙根的好苗子,被他们毁了呢?得亏你还记得她们的名字,有多少人不记得她们姓甚名谁了。云师姐若是不救裴檀意,在秘境里死的人就是他,商师妹若非选了虞云苏,也不会因他不懂拒绝扑上来的女人而受了情伤,离开我清虚多年,至今不知去向。他们一个发疯的想尽各种法子,拘魂千年,一个四处找人,找不到就酒馆买醉,不是活该吗?” “这话说的倒是有理。”秦封行总结,“总之,情字害人害己。” 他说完,特意看了卫轻蓝和江离声一眼。 卫轻蓝无动于衷。 江离声无辜地回看秦封行。 玉无尘不客气地说:“秦师兄,你看我徒弟做什么?是你们两宗的人,总惦记我们清虚的人,想方设法拐走,与我们清虚的人何干?我们清虚钟灵毓秀,风水养人,就活该被你们惦记吗?” 秦封行说不过他,“是是是,玉师弟,是我徒弟不争气,咱们在说裴檀意呢。” 玉无尘道:“这还不简单,让轻蓝和离声,再去太乙小住。试试他不就知道了?” “嗯?”秦封行看着他。 “小丫头的灵府能吸纳灵脉,但我们自己的灵脉她却吸不了,她若是能吸,我这么多年,何必劳心费力增她修为?太乙的灵脉她却能吸得了,这不是怪事儿吗?”玉无尘道:“还有,古籍记载,洛水引自天河,大战时,天河被催干,洛水自然也干涸了,连带着女几山,一起消失不见,如今被她误打误撞碰到,竟然吸收了,那是不是可以猜测,太乙的灵脉,也是出自洛水?” 秦封行瞬间坐直了身子。 “所以,是不是可以再猜测,上古大战,太乙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暗中得利了?什么天河被催干了,其实不然?所以,闻宿白才一直守着灵脉,试问我们昆仑清虚,有派哪个老祖宗守灵脉了吗?” 秦封行闻言神色凝重,“这么说,可真是……” 第三百八十章 炼魂阵 江离声听的惊悚。 若是按照她师父这么猜测的话,那太乙也隐藏的太深了。 她心慌慌地说:“师父,照您这么说,太乙多危险啊,您怎么还想着把我和卫师兄送入虎口呢?” 太乙她是真的不想再去第二次了,离开太乙那天她就想好了。要去也去昆仑嘛,她觉得还是昆仑比较安全。 秦封行也不赞同,“对,既然我们有所怀疑,他们就更不能去太乙,岂不是让他们陷入危险?” “不是有句话叫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吗?”玉无尘眼神一扫,“若是太乙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隐藏在背后,他们去了,一准能引出来。” 秦封行还是不赞同,“你倒是舍得徒弟?” “我有什么舍不得?小丫头如今可是能吸纳灵脉啊,太乙的一整条灵脉。”玉无尘双眼放光,“这谁想放过?” 秦封行无言片刻,还是摇头,“如今只是我们的猜测,做不得准。也许是闻宿白为了宗门小辈,有自己的私心,才对轻蓝下手?毕竟,你也听说了,他如今将叶星辞带去剑冢亲自教导了。为了让叶星辞超过轻蓝,他暗中下黑手,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毁了轻蓝,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江离声接过话,“也可能是因为我,我当时虽然一再小心谨慎,但闻宿白不是好糊弄的,他没对我动手,是因为我当时怎么看,都是灵力全无,修为尽失,又有于师叔和楚师叔所代表的昆仑和清虚两大宗门护着,他错过了对我动手的最佳时机,事后虽然再三怀疑,依然不好再对我动手,但又不甘心将我这么轻轻放过,正巧卫师兄去太乙接我,卫师兄那时的表现,肯定是让他看出了卫师兄在意我,所以,索性将手脚打着赐教的名义,动在了卫师兄身上,这样在他看来,也算没轻饶我。” 卫轻蓝摇头,“这样说未免太牵强,我是我,你是你。” 江离声瞥他一眼,“才不是呢,你忘了咱们都走了,他后来不放心地又用灵识千里追踪了?” 卫轻蓝闭了嘴。 玉无尘点头,“说的也不无道理,有些人,你不能按照常理来看他。闻宿白生性多疑,嫉英妒才,年轻时就隐约有这个毛病,到老了变本加厉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修为如今已是不进反退的地步了。一生追求大道长生,发现自己再无希望,心里是什么滋味和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 秦封行叹气,“我还是想你与我一起,去一趟魔域,他们两个,就暂时安生地待在清虚,哪里也别去了吧!” 玉无尘瞪眼,“你这人怎么老惦记着去魔域?那个鬼地方,若真有魔复生了,你我加在一起,也有去无回。” 秦封行道:“去探探虚实,也好做应对之策,兴许不是魔呢?再说,你让他们两个去太乙,这打算就对?目前也只是通过闻宿白怀疑太乙,没有确凿证据,怎好跑去吸太乙灵脉?你我都知道,灵脉是一个宗门的基石支柱,被吸纳了还了得?岂不是与整个太乙弟子作对?若真这样做,不等魔物再攻山,你清虚就与太乙势不两立了,我们修仙界自己内部先打起来,若真有魔现世,将来还怎么打得过。” 玉无尘嘟囔,“你以为若真有魔现世,整个修仙界加起来,就能打得过魔?别天真了。” 秦封行无奈,“即便打不过,也不能瓦解成一盘散沙。”,他顿了顿,“若魔现世,那么神呢?我觉得,我们不止去魔域一趟,还要去不周神域一趟,正好也顺便去西北海外的大荒之山查查风氏一族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个风栖以及她带领的风家人,为何修了邪术?” 玉无尘翻白眼,“这一趟折腾下来,岂不是要一年半载,要去你自己去。” 秦封行见说不动他,只能说:“你怎么就这么懒?” “我刚从鬼界回来,你知道我在鬼界都经历了什么?你一个闭真关出来的人怎么站在说话不腰疼?” “我在坐着说话。” “那你就是坐着说话不腰疼。” “是,我的确不腰疼。” …… 江离声:“……” 卫轻蓝:“……” 他们两个看着两个师父,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说不通谁,三两句话,又要吵起来,不由都有些想笑又无言。 卫轻蓝眼见二人又要吵出火气,出声询问,“所以,玉师叔,您到底在鬼界经历了什么?” 秦封行本来要拍案而起了,闻言又歇了气,看着玉无尘。 “还能是什么?鬼王的几个儿子,争权夺利,内斗严重,鬼王要老死病死了,已即将油尽灯枯,管不了他的儿子们。其中一个平时不言不语不声不响没什么存在感的儿子叫乐时安的,夺了权,控制了整个鬼界,但他不是个好的,有这么大的能量,能掌控鬼界,自然不是他本身修为有多高,而是他与外人联合了,而跟他联合的那个人,就是风栖,河新城的上万魂魄,也是被他拘的,拘了后,利用上万魂魄,设了炼魂阵,将上万的魂魄,都炼化。” 江离声睁大眼睛,“他炼化那些魂魄做什么?” “应该是给风栖增高修为。”秦封行道:“这是他跟风栖达成的合作协定,风栖帮他夺鬼界的权,他帮风栖在鬼界设炼魂阵将生魂炼化,你当初在河新城不是拘不到魂吗?就是因为,那些人在咽气的前一刻,魂魄已被人抽走了,这都算作生魂。炼化生魂,对修炼邪术的人来说,能增加修为。” 江离声脸色变了,“那裴荣的父母和祖母……已经被炼化了吗?” 玉无尘点头又摇头,“十有八九,应该是,裴家被灭门比河新城上万人被焚城,早了二十多日,我赶到鬼界的时候,阵法已快成了,那些魂魄,都已被炼化了,我想救,也无从救了,便只能等着,看看如何能钻空子,毁了阵法,这一等,就等了好多天,终于在阵法成的前一刻,我找到了机会,但也因此差点儿丢了命回不来。总之,我没见到裴家人的魂魄,想必是最早被炼化的那一批。” 江离声不能想象,裴荣若是听到这个消息,会有多接受不了,她咬牙切齿,“风栖如此作孽,真是天理难容,我当初怎么那么废物,应该在雷劫时,就该趁机拿剑捅了她,不该为了靠她挡雷劫,最后反而让她有机会被救走逃生了。” 玉无尘不客气地说:“那么重的雷劫,你能想到让她和她的人帮你挡雷劫,最后你安然无恙避过,已算你本事了。凡事有得必有失。” 第三百八十一章 看看你的好徒弟 江离声泄气。 想想也是,当初她那雷劫多重,那些雷云,黑压压密压压,在屁股后追了她两天两夜,从女几山一直追到了云山城外,她只挨了最后三道,都有些受不了,若是先一步趁机把风栖杀了,那些雷,岂不是都会劈在她身上? 要知道,风栖多厉害啊,于师叔、楚师叔带着所有人在云山城上空跟她交过手,若不是因为王宫的阵法被她和卫师兄赶巧破了,反噬到她身上,于师叔、楚师叔等人可能都会死在她手里。 那么多雷劈她都没能将她劈死,一是得益于她的手下多,一直拼命护着她,二自然是因为她修为高。 她那么高的修为,她没准当时哪怕有机会,也不一定能杀死她,反而搭进去自己一条小命。 她难受的不行,“裴荣可怎么受得了啊。” 连她听了,都受不了,何况裴荣了?那可是他的至亲。 玉无尘看着江离声,纳闷极了,“我一直将你往没心没肺上教,教了十八年,怎么你去昆仑受教才一月,就学的这么有心有肺了?”,他怀疑地问秦封行,“昆仑的戒律堂,教弟子良善心软仁义?” “那自然不是。”秦封行摇头,“我们修行之人,与天争长生,良善心软仁义是个什么东西?遇到妖邪不杀?遇到杀人夺宝不杀?” “那就是教对凡人怜惜?”玉无尘问。 “自然也不是,我们仙门,虽然帮助凡界,但也不会感同身受,毕竟他们寿命太短。”秦封行依然摇头,“戒律堂不教这些,教的是修行,是如何历练时在妖邪嘴下保全自己。” “对嘛。”玉无尘赞同,与秦封行又意见一致了,她又问江离声,“所以,你是怎么长出了良善心软仁义这种东西?凡人寿命活一辈子,也顶多百年而已,有的人出生就夭折,有的人勉勉强强磕磕绊绊过一生,也不过几十春秋。算起来,裴家那位祖母,本就已到了寿数,多病多灾,活不了多久了。裴城主和夫人也已年过半百,你能救裴荣,都是他命大,命不该绝,如今又有何伤心?” 江离声哽住,一时间所有情绪都被堵住,她被问的哑口无言,片刻后,扭头看卫轻蓝,“这您要问卫师兄了。” “嗯?这里有你的事儿?”玉无尘转头找卫轻蓝算账。 卫轻蓝想起他认识江离声后,发现这小姑娘的确没心没肺,所以,他很是废了一番力气,让她长出良心这东西来,为此他还将她从高空扔下,吓的她啊啊的叫,当时哪能想到,她这没心没肺,是玉师叔特意养成的啊? 他心虚地摸摸鼻子,轻咳一声,说:“她若没心没肺下去,怎么能喜欢上我?我自然要让她长出心来。” 玉无尘气的伸手想给他一巴掌,“混账东西!” 卫轻蓝没躲。 江离声吓的赶紧挡住,“师父,别打,别打,您打了卫师兄,我心疼。” 玉无尘:“……” 真是她的好徒弟! 他的手僵住,很想就这么一巴掌打下去,打死这个学好不容易,学坏很快的徒弟,但毕竟是自己含辛茹苦养了多年的,舍不得,片刻后,咬牙收回手,对秦封行怒道:“看看你的好徒弟!” 秦封行狠狠瞪了卫轻蓝一眼,“你自己长心,也教坏别人。” 卫轻蓝乖乖听骂,半句没反抗。 江离声见师父不动手了,松了一口气,连忙转移话题,“那师父,后来您将那个炼魂阵给毁了,您说您险些回不来,是特别危险了?幸好您回来了,否则我若是没了师父,得哭死。” 玉无尘没好气,“炼魂阵即成,自然不是那么好毁的,我眼看不好,只能自己进了里面,拼着出不来的打算,从中做手脚,将炼魂阵在紧要关头,用我的全部修为,强行布阵,将之转化成往生阵。” 江离声睁大眼睛,“在阵中布转化阵?” “对。”玉无尘看她一眼,“就是阵中设转化阵,我是你师父,你学阵法,是我教的,你都会转化阵,我怎么做不到?” 江离声摇头,“没说您做不到,就是在那么大的即成阵法里,强行设转化阵,我可做不到,师父您真厉害。” 她设的阵,都是小阵,以指画阵,跟师父布的阵自然不同,但确实有异曲同工之处。 玉无尘强调,“我用毕生修为,毕生,差点儿就魂飞魄散了。” 江离声想想也是,师父几千年的修为,若是一个弄不好,不止修为毁于一旦,人也会魂飞魄散,毕竟那可是即成的炼魂阵。 “幸好上天厚待我,给了我一线生机,也可能我命不该绝,所以,我的往生阵虽然没成功让那些被炼化的生魂往生,但它们却都因此感谢我,将阵坛里被炼化的神魂之力,一股脑地塞进了我的灵府内,我不但没死,反而还提了一阶修为。” 秦封行恍然,“原来你提的一阶修为,是这么个机缘。” “我可是九死一生,本来当初是觉得自己要死了。”玉无尘唏嘘,“谁能想到,在进入阵法后,那些已快被炼化没了只剩下微薄意识的魂魄,分外亲近我。”,他看了一眼江离声,“大约是我这个笨蛋徒弟,在河新城留有的因果,虽然没救成那些百姓,但它们还是报有感恩之心,还报到了她师父我身上。” 江离声:“……” 是这样吗?那他刚刚还骂不该良善心软仁义? 玉无尘似乎明白她心里所想,瞪她一眼,“河新城当时多危险,但凡你慢一步,但凡你的血不能破阵,你自己就完了,死了会被焚,我都寻不到你的尸体,我岂不是白养了你这么多年?若是可能,我当然希望你没心没肺,我也犯不着跑去鬼界,更不会九死一生了,对比升一阶修为,我还是想活着。你说你,要良心做什么?不学好。” 江离声:“……” 反正怎么说都是她的错。 她不想坐在这里挨骂了,反正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小声问:“那个,师父,秦师伯,你们累不累?要不,咱们今儿先歇着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她想躲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这是什么鬼东西 玉无尘显然也累了。 毕竟他前脚刚回来,秦封行后脚便带着人上门了。 他见江离声一脸想躲了的样子,顺势对秦封行说:“行了,其余的事情,咱们回头再商量,今儿就先歇了吧?” 秦封行也心累了,点头,“行。” 玉无尘问:“你住哪里?跟你昆仑的人一起,去住云客峰?” 秦封行不去,“我就住你里。” 玉无尘嫌弃他,“不给住。” 秦封行看着他,“你去昆仑,是不是也赖在我的住处?我说过不行吗?赶过你吗?你后来住没住?” 玉无尘噎住。 他说过不行,赶过他,但他觉得他的地方是整个昆仑最好最舒服风景最美,自然是撵也赖着不走了。 真是以前自己干过的事儿,如今都踢回了自己身上。 他没好气,“你住,住住住,随便住。” 秦封行满意。 江离声拽着卫轻蓝,悄悄往外走,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师父,交情真不是一般的深厚,爱打不打吧,她不管了。 “等等,你们两个给我站住。”玉无尘喊。 江离声不站,继续往前走。 卫轻蓝拽着她站住,笑着问:“玉师叔,您可还有什么话要跟我们说?” 玉无尘问他,“你住在哪里?” 卫轻蓝如实回答,“您的隔壁。” 玉无尘怒,“你们还没大婚,便住在了一起?像话吗?你给我滚一边住去。” 卫轻蓝不想挪地方,“我已住了好些日子了,玉师叔,您如今赶我走,已经晚了。整个清虚所有弟子,都知道我如今住在江师妹的住处。” 玉无尘心梗。 江离声立马拽了卫轻蓝,跑着离开。 玉无尘愤怒,又转向秦封行,“你……” “对,是,我教的好徒弟,简直是个混账东西。”秦封行不等他开口,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掐死他。” 玉无尘憋气,“你知道就好。” 秦封行不惯着他,“以后也是你家的,你清虚的女婿。” 玉无尘:“……” 真是作孽。 江离声一口气拉着卫轻蓝跑回隔壁自己的住处,回头见玉无尘没追杀他们,她松了一口气,小声说:“卫师兄,关于咱们俩的事儿,师父们的这一关,算是过了吧?” “嗯。”卫轻蓝声音含笑,“还是要多谢江师妹护着我。” 江离声点头,“我自然要护着你,我师父发怒起来,还是很可怕的,他舍不得打死我,但肯定舍得打死你,毕竟你是别人的徒弟,不是他的。” 卫轻蓝:“……” 身为玉师叔的徒弟,玉师叔知道他教了她那么多东西,她就只学会了有恃无恐吗? 估计知道,否则也不会气的瞪眼了。 他伸手将她拦腰抱起,“走,回屋歇着。” 江离声突然被公主抱,惊呆了,“卫师兄,你干嘛突然把我抱、抱起来了?” 卫轻蓝低头吻了吻她,“如今我们过了师父们的关,他们同意了我们,总算是名正言顺了,自然要庆祝一下。” 江离声天真地问:“所以,你高兴的庆祝,就是……抱我进屋?不用我自己走路?” “自然不止。”卫轻蓝回答她。 江离声眼睛眨啊眨的,看着他,从小到大,她还没被人这么抱过,当然,婴儿时不算,她师父肯定是抱过她,总不能她还那么小,她师父就拎着她吧? 不过也说不准,毕竟她师父时常不靠谱,不会抱孩子,没准就随手拎着,只要不摔死就成。 一段路,并不长,卫轻蓝很快就抱着江离声踢开门,进了屋。 随着他抱着她进入,房门又被他随手关上,并且挥手,设了屏障。 然后,他抱着她,穿过画堂,进了内室,来到床前,将她平放在了床上,自己又挥手落下了窗帘,让内室瞬间暗了下来,他再挥手落下帷幔,然后,俯身,覆在了江离声身上,低头吻她。 江离声:“……” 原来,他说的,名正言顺的庆祝,是这样。 就、她也还挺喜欢。 她伸手勾住卫轻蓝脖子。 比以往的亲密更过分些,就是她探入他衣领,他这回没阻止,当然,她的衣裳也被他手指划开。 肌肤触感温润温滑,江离声爱不释手,喘息着贴在他耳边小声问:“那个,卫师兄,我们今日要双修吗?” 卫轻蓝顿了下,“你有双修之术?” “没、没有。” “那就不能,我也没有。” 江离声:“……” 哎,那什么时候才能有啊? 卫轻蓝亲了亲她,怕太过火,又放开,贴在她耳边小声说:“玉师叔说没有,我师父也不会有,看来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了?” 江离声最先想到一处地方,“合欢宗肯定有。” 她后悔,“早知道我不要那么多酒了,就找凤宗主讨要双修之术。” “那是合欢宗的上等术法,宗门传承,不会外泄,他才不会给。”卫轻蓝抱着她躺下,心想尤其是他,凤司晨更不会给。 江离声犯愁,“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她是真没想到,她喜欢卫师兄,还要为双修之术犯愁,她嘟囔,“凡间的画本子上,没说两个人大婚圆房,要什么双修之术的啊。” 卫轻蓝偏头问:“那要什么?” “要避火图。”江离声腾地坐起身,开始翻弄自己的储物戒,从犄角旮旯地扒拉出一个小册子,递给卫轻蓝,“喏,就是这个。” 卫轻蓝没见过,伸手翻开,瞬间睁大了眼睛,扔开,“这是什么鬼东西!” 江离声:“……” 她第一次见时,也觉得这是什么鬼东西,后来找了一个凡间入门的师姐问,才弄明白了这东西。 她将之捡起来,“这是凡间每一个大婚洞房的人都需要的东西,以便学习观摩用,免得不会。” 卫轻蓝:“……” 他看着江离声认真的脸,有些无语,“扔掉,污人眼目。” 江离声不想扔,“卫师兄,要不、你再看看,也没那么污人眼目,这东西,应该还是很有用的,尤其是对于不懂的人,你我正好不太懂……” 卫轻蓝:“……”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不试 他是真没想到,江离声的储物戒里,竟然还藏了这么个东西。 他脸红红白白一阵后,对她伸手,“行吧,给我。” 江离声立即将手里的册子给他,然后身子挪蹭过去,头凑过去,跟着他头凑头一起看,“你看,这册子上,可没说,阴阳和合,一定要有双修之术啊,凡人连灵力都没有,自然不需要,但却可以两相和合,共赴巫山云雨。” 卫轻蓝皱着眉头,满眼的嫌弃,但却没再扔开,也没说话。 江离声又说:“这图画的有些糙,师姐手里有一本更细腻更精美的,可惜我找她要,她不给我。” 卫轻蓝偏头看她,“你这本是哪里来的?” “在山下买凡间画本子时,店家看我买的多,赠送的。” 卫轻蓝点头,快速地翻页,很快,一本小册子,被他翻完了,他又扔回给江离声,“还是扔了吧,既然不是什么精美的东西,留着也没用。” 江离声塞回自己储物戒,“还是留着吧!即便不精美,但这东西有总比没有强。” 卫轻蓝:“……” 他吸气,“随你。” 江离声嘻嘻一笑,伸手抱住他,半趴在他身上,低头看着他,“卫师兄,没有双修之术,看起来也没关系,咱们俩只要把灵力封了就成,要不咱们俩试试?” 卫轻蓝闭上眼睛,“不试。” 江离声捏他脸,“为什么啊?我的法子哪里不好了?” 卫轻蓝伸手将她按回去,“我如今满脑子都是不堪入目的画面,什么鬼东西,乌七八糟,严重影响了我的心情。” 江离声“……” 对不起,是她错了。 她乖乖躺好,深深叹气,“这赠送的小册子,没花银子,确实不行,粗糙滥制。” 她躺了一会儿,重新将那个小册子扒拉出来,催动灵力,化成了灰,哄他,“好了,卫师兄,别不高兴了,脏你眼睛的鬼东西我已经毁了。” 卫轻蓝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见真的被她毁了,还算满意,“下次再买画本子注意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白给也不能要,尤其是你买画本子的那家店,不要再去了,店家给你一个小姑娘赠送这种东西,显然不是什么正派的人,居心不良,知道吗?” “知道了!”江离声重重点头。 片刻后,她叹气,“哎!” 真难啊! 隔壁,玉无尘想瞧瞧她徒弟与那小子是怎么私下相处的,灵识刚散出去,便被秦封行给挡了回来,并且对他说:“你这种行为不好。” 玉无尘白眼,“怎么不好了?他们还没大婚,没合契,就住在一处,小小年纪,胡闹。” 秦封行看着他,“你不都答应了吗?咱们修仙界,不讲那么多规矩。” “我答应是答应,但也不能让他们胡来,他们才多大?” 秦封行摇头,“你放心,不会胡来的,轻蓝我了解,他不懂双修之法。” 玉无尘还是不放心,“这东西他早就想找了,还有脸问我来着,我哪有那种东西?他想什么呢?” 他看着秦封行,“你不会有吧?” 秦封行怒,“我也没有,我怎么会有?我昆仑修的也是正宗剑道。” 玉无尘点头,“那就好,回头你教训教训他,他才元婴,他的元婴是怎么升上来的,自己最清楚,不好好修炼,满脑子的男欢女爱,有什么出息?他怎么不想想,元婴之上,多少台阶要跨越?他这个修仙界的少年天才仙门子弟中第一人若是被人拉下来,他还有没有颜面?丢不丢人?” 秦封行心累,“我若是能说得动他,他若是听我的,便不会非要娶你徒弟了。” 玉无尘嫌弃,“你这个师父做的,怎么这么没威严?” 秦封行反问:“你很有吗?” 玉无尘故意气他,“比你强些,至少,他们两个,来的是我清虚,不回你昆仑。” 秦封行:“……” 真是,他来清虚,难道就是为了给自己找气受的吗? 玉无尘趁秦封行不注意,灵识隔墙飘了过去,瞬间,遇到了屏蔽,他又怒了,“混账东西,还设了屏障,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秦封行赶紧拦他,“你不要为老不尊,既然答应了,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在凡界,十八岁也够年岁成婚了,算起来,他们也成人了。” 玉无尘才不管他,挥手破了卫轻蓝设的屏障,口中冷哼,“不想被人窥探,就好好修炼,这么一个破屏障,挡得住谁?我倒是要告诉他,努力点儿,否则别再我面前搞这个小动作。” 秦封行:“……” 行吧,这人从来就不安常理出牌,才能教出那么个让他徒弟非卿不娶的徒弟。 屏障被破开,两人的灵识一前一后,自然也都看到了内室里的大床上,并排躺着的两个人,衣服穿的还算整齐,一个心情不算太好,一个小脸满是犯愁。 察觉屏障被迫,二人齐齐扭头看来。 这一瞬间,秦封行要脸面,赶紧将玉无尘的灵识拉走了。 江离声很无语,“是我师父,卫师兄,你的屏障被破了,他估计来看看我们在做什么?有没有干什么好事儿。”,她叹气,“哎,我师父的确为老不尊。” 卫轻蓝补充,“还有我师父,他若是真想拦,没有拦不住的,假模假样拦了拦玉师叔,也是为老不尊。” 江离声:“……” 这么说自己师父,他们俩真是好徒弟,怪不得这么投脾气有姻缘。 隔壁,玉无尘嘲笑秦封行,“听到你徒弟说你什么了吗?果然是假模假样。” 秦封行黑了脸,“混账东西。” 他气的不行,“我怎么没认真拦你?我拦了你一次,但你趁我不注意,又跑了过去,我拦得住吗?竟然说我假模假样。” 他憋气,“都是你干的好事儿。” 玉无尘翻白眼,似乎懒得再跟他说,起身,随手一指,“那间房间,你住。” 说完,衣袂飘飘,自己回了屋。 秦封行自然不会跟他去挤他房间,瞪着眼睛气半晌,也起身,去了玉无尘指的房间。 第三百八十四章 以后定满足你 江离声躺着躺着,一不小心睡着了。 卫轻蓝发现时,她已睡过去,他连忙起身,从她储物戒里拿出桃花酿,倒了一盏,将她扶起来,“别睡,你还没喝酒。” 江离声身子软的跟面条一样,但嘴巴却闭的紧,任由卫轻蓝怎么喊怎么晃,她也不醒,卫轻蓝没法子,只能自己喝了酒,去亲她,强行往她嘴里灌。 江离声的灵识本来要跑出来,被他这么一折腾,给憋了回去。 她被吻醒,满嘴的桃花酿味,“卫、卫师兄,你又想试了吗?” 卫轻蓝气笑,“试什么试?你没喝酒,睡什么?” 江离声迷迷糊糊,“我困了。” 卫轻蓝无奈,“喝了再睡。” 江离声见他不是要跟她试,刚要苏醒的心又继续困歪歪昏沉沉,嘟囔,“我师父都回来了,我不用喝了吧?” “还是喝了吧,否则我怕你被玉师叔逮住,单独拉去教训。”卫轻蓝哄她,“喝了再睡,乖。” 江离声点头,在他的轻哄下,乖乖喝了被他喂到嘴边的桃花酿。 明明有酒盏,卫轻蓝偏偏用嘴喂,一盏酒都喂着她喝下,又亲了她片刻,才放开她,“睡吧!” 江离声嘟着嘴撒娇,“被你亲的都快不困了。” 卫轻蓝轻笑。 江离声再次追问:“卫师兄,真不试试吗?” 卫轻蓝摇头,按住她,“老实些吧,我可不想被玉师叔抓住,他真该砍我了。” 见她不满,他贴在她耳边小声说:“以后定满足你。” 江离声满意了,“嗯。” 她带着满嘴的桃花酿味以及环绕着卫轻蓝清冽的气息睡了过去,十分香甜。 卫轻蓝侧着身子,看着怀里的小姑娘,越看越心喜,无论是师父,还是玉师叔,说的那些话,他以前就明白,从什么时候开始明白的呢?大约要追溯到在医堂,她为他治好灵府,他强硬地反补她灵力,她气恼地离开后,应师叔跟他说那番话提醒他时。 那时,他便隐约地知道,他怕是不能如师父的愿了。 人在做某种决定之前,心先动,他没有克制控制,而是任由了这种心动。所以,苦山之行,奇山秘境之行,以及太乙之行,他才一步步,果断将她攥在了手里。 别人觉得是奇山秘境,他们纠葛深了,才让他放不开,上了心,但其实,那么早,在昆仑的医堂里,他便已不是从前的卫轻蓝了,秘境的雷劫,只是让他下定了决心而已。 劫数什么的,哪怕拉着她一起,她也只能是他的。 云客峰内,安如许不太开心。 陆少凌跟他待在一起,撞撞他胳膊,“你一直不高兴着一张脸,还因为不能接受江师妹和卫师弟?安师弟,不至于吧?你不会真喜欢江师妹吧?” 安如许郁闷,“还没等我弄明白自己呢,卫师弟便捷足先登了,他下手也太快了,好可恶。” 陆少凌拍他肩膀,“安师弟,不是我说你,在昆仑戒律堂,你跟江师妹相处一个月,你怎么就没开窍?如今后知后觉,还真晚了,你就认了吧!那可是卫师弟,你不认也不行啊,你又打不过,抢不过,还能怎么办?郁闷会让人老啊。” 安如许更郁闷了,“本来,我与江师妹熟悉,交情深厚,若是以前,我来清虚,她肯定要作陪的,如今可好,就把我仍在这云客峰,理都不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陆少凌懂了,“哦,安师弟,你其实也没多喜欢江师妹,只是有点儿酸你跟江师妹以前的关系和如今的关系变化之差,你接受不了亲疏远近罢了。这你可要想开点儿了,人家两个人,如今是未婚夫妻,自然要比旁人更为亲密,像咱们这种异性师兄弟,自然要离远点儿,避嫌,无事不能跟江师妹凑一起了啊,否则江师妹岂不是会被人议论水性杨花?” “真难听。”安如许不爱听,“陆师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打个比方嘛,假设。”陆少凌诚心相劝,“安师弟,你知道的,江师妹有个小师弟,叫席季礼,他可比你喜欢江师妹喜欢得多的多,当初在云山城,得知她和卫师弟在一起,都要哭了,纠缠了一番。江师妹对他放了一堆狠话,据说若是他再想不开,连绝交永不相见的话都说出来了,那位席师弟只能接受了。如今关系都疏远了,虽然不至于是陌生人吧,但也差不太多,你可别学他,免得江师妹将来见了你绕道走,那你才要伤心了。” 安如许惊了,“这么严重?” “对啊。” 安如许叹气,“好多人喜欢江师妹啊。” 陆少凌点头,“是啊,可爱的小姑娘,讨喜,喜欢的人多也很正常嘛。” 安如许扼腕,“是我没把握好机会。” 陆少凌:“……” 他憋了一会儿,还是诚实地说:“安师弟,你知道你多招桃花吗?你比卫师弟,可要招桃花得多。就江师妹在昆仑戒律堂期间,祝师妹和赵师妹那一对姐妹花因为你对江师妹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儿,你以为即便没有卫师弟,你有机会吗?” 安如许扎心,“陆师兄,你是故意来伤我心的对吧?” 陆少凌咳嗽,“我是实话实说。” 安如许看着他。 陆少凌举手,“好吧,是我师父让我来劝劝你,不管你是真喜欢江师妹,还是因为曾经交情亲厚的落差接受不了,总之,如今她与卫师弟,已成既定事实,你可别惦记了,除了伤人害己,没好处。” 安如许蔫蔫哒哒,“我知道。” 他郁闷,“从在山门口,我就看出来了,卫师弟忒霸道。” 陆少凌见他说的通,便放心了,对他说:“除了祝师妹、赵师妹,还有此回跟来的清虚的舒师妹,我看都喜欢你,前两个你若是不喜欢,这后一个,你可以试试嘛,依我看,舒师妹要天赋有天赋,要样貌有样貌,就挺好。” 安如许一言难尽地看着陆少凌,“陆师兄,你哪只眼睛看出舒师妹喜欢我了?” “啊?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啊!她不喜欢你吗?” 安如许更一言难尽了,“她喜欢的人是卫师弟。” 陆少凌:“……” 第三百八十五章 掉一阶 陆少凌愕然。 舒南珠喜欢卫师弟? 他还真没看出来。 他看着安如许,十分怀疑,“你怎么知道?是真的吗?会不会是你弄错了?我看着她来的路上,找你说了两回话。反而是赵师妹,倒是没怎么找你说话,大约是对你死心了?” 安如许摇头,“你只看到她找我说了两回话,却不知道他找我两回都是在问江师妹和卫师弟的事儿?” “问他们做什么?” “自然是找我确定,江师妹和卫师弟是真的在一起了吗?” “那你怎么说?” 安如许没好气,“我自然说当然是在一起了,于师叔和云师兄、祝师妹等人从云山城回昆仑后一起带回去的消息,那么多人亲口说,怎么会假?舒师妹就很伤心,我也劝了她几句。” “呃,你竟然还会劝人?”陆少凌更惊了,“你不是自己更伤心吗?” 安如许翻白眼,“我伤心归伤心,但也不是一点儿不能接受,江师妹在昆仑的戒律堂与我相处的那一个月,因为赵师妹,实在有些一言难尽,我自己都无语了。后来去奇山秘境,我们又分开了,她后来一直与卫师弟在一起,两人经历的事情多,彼此生出情意,有什么意外?” 陆少凌惊奇地看着他,原来他是什么都懂啊,这哪里还用他劝? 安如许又说:“其实,江师妹在昆仑时,那时在医堂,受应师叔所托,给卫师弟治疗灵府,我就觉得,卫师弟待江师妹与旁人不同,他在旁人面前,尤其是是姐妹们面前,何时行止随意过?但在江师妹面前,自然随性。而江师妹,看他的眼神,也不同,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哎。我是有多傻,才以为他们因为身份修为之差,不会有什么结果。” 陆少凌:“……” 真是吃了个大瓜,快要把他吃撑了。 安如许撵人,“行了陆师兄,我要修炼了,你别打扰我了,告诉于师叔,他多虑了,我可不是席季礼。” 陆少凌起身,“好好好,你修炼,修炼,好好修炼,我不打扰你了,我走了。” 陆少凌离开,安如许果然认真修炼起来。 陆少凌回去跟于从容交差,“师父,您多虑了,安师弟没事儿,他就是酸卫师弟跟江师妹的关系,毕竟,在昆仑的戒律堂,他跟江师妹交情深厚,也算是结下了友谊。他口中的喜欢,是大众的喜欢,跟男欢女爱,估计沾点儿边,但也不多,您放心吧!他如今好好修炼呢,还让我别打扰。” 于从容听完点头,“那就好,我真怕他惹出什么事儿来,轻蓝若是收拾他,谁也拦不住。” 陆少凌咳嗽,“卫师弟不至于吧?他以前跟安师弟的关系,还可以的。怎么也用不上收拾两个字吧?” 于从容看他一眼,“那是你太不了解你的卫师弟了。” 陆少凌:“……” 这话说的,他都有点儿怀疑自己没有识人之明了。 于从容对他问:“主峰有什么动静?” 陆少凌回答:“玉宗主和咱们宗主不知是因为什么打了一架,连宁师叔都受牵连伤上加伤了。不知卫师弟和江师妹是否也受牵累了,如今倒是没什么动静了。主峰那边,现在安静的很。” 于从容点头,对他摆手,“你也去修炼,这里靠近主峰,灵气浓郁,你不要懒惰。” 陆少凌暗暗叹气,“知道了,师父。” 宁慎行吃了好几颗丹药,才勉强维稳住伤势,来到中了腐毒的弟子们隔离处,见殷寂浮、楚沥青都在,他问:“怎么样了?服了丹药的弟子们可醒了?” 楚沥青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又受伤了?这是与谁动手了?” 殷寂浮也看着宁慎行猜测,“恐怕他不是与谁动手,而是主峰那里打架,他受牵连了。” 主峰两大宗主打架,弄出的动静大,几乎整个清虚各峰各堂所有弟子们都被惊动了,毕竟打的实在是太过惊天动地,天昏地暗,弟子们想不知道都难。 宁慎行点头,“是啊,被牵累了,幸亏离声拉着我躲的快,否则,我怕是当场就得奄奄一息。宗主和秦宗主,修为高深,我没受伤时,怕是都受不住,别说受伤后伤势未愈了。” “为何打架?”殷寂浮问。 宁慎行将江离声给他解释的话跟二人解释了一遍。 殷寂浮沉默了。 楚沥青摇摇头,“可损坏了主峰的一应事物?” “自然毁坏了不少。”宁慎行离开时可是看了主峰战后的情形,直叹气,“不过好在离声阻止的及时,也没算损坏的太严重。” 楚沥青道:“服用了丹药的五名弟子,醒了一人,身上的腐毒,已被解了,但是修为掉了一阶。” “掉就掉,能解腐毒就行,至少能保住命。”宁慎行高兴了,“离声还是很靠谱的。” 楚沥青道:“元婴掉一阶,以后还得渡元婴的雷劫。” 宁慎行看着他,“那怎么办?你也是医修,你有什么办法吗?能炼出不掉一阶修为,就能解了腐毒的丹药吗?” “我不能,我是医修,不是丹道。” “这不就得了。把那些丹药,都喂弟子们吃吧!”宁慎行摆手,“算计着人数,好像还差点儿不够是不是?我这就去催促离声,让她再去药田里炼。” 楚沥青阻拦住他,“算了,还是我去吧,你伤的重,别乱跑了,就在这里盯着吧!” “你是医修,还是在这里看着,我去吧!”殷寂浮道。 楚沥青点头,“行,你去。” 殷寂浮出了弟子们的隔离处,前往主峰。 他来到主峰后,发现主峰的确很安静,当然两大宗主战斗后的痕迹也很明显,主峰的山门前,又被宗主贴了一道闭门符。 他看着那道闭门符,无奈,宗主一旦不想人打扰,都会贴上这符。他怀疑宗主可能还不知道弟子们中腐毒的事儿,否则贴什么闭门符啊? 他以为玉无尘还在训徒弟,给他传讯,“宗主,您知道咱们宗门,数百弟子,中了腐毒吗?您知道离声炼的丹药,能解腐毒吗?她炼了一炉,如今还差些,您快让她去药田继续炼解腐毒的丹药。” 玉无尘很快给他回讯,“你们如今觉得她炼的丹好了?那以前的账,怎么算?” 殷寂浮:“……” 他连忙说:“宗主,是我们错了,我们有眼无珠、鼠目寸光、错把珍珠当鱼目,眼拙的是我们,笨蛋是我们,混账东西不懂事儿是我们,该被逐出宗门的是我们……” 玉无尘不买账,“你以为说几句好话就完事儿了?” 殷寂浮打苦情牌,“宗主,中腐毒的弟子,是拼死抵抗魔物的咱们宗门的弟子啊,您不能因为生气我们有眼无珠而不管啊,他们可是为了咱们宗门。” 玉无尘冷笑,“你们不是能耐吗?自己管。” 殷寂浮连连摇头,“我们不能耐,我们没有宗主您慧眼如炬,收了这么好的徒弟,我们真知道错了,宗主,咱们先救弟子们,回头您再跟我们算账嘛。”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为时过早 玉无尘自然要跟这些年因为徒弟对他无数次跳脚的人好好算算账。他的师叔们、师兄们、师弟们、师姐们、师妹们,除了看守禁地的苍无双和秘卷阁的封云归,几乎每个人都找过他麻烦。 但如今他有点儿累,懒得跟殷寂浮掰扯,“行,你们洗干净脖子等着。” 殷寂浮:“……” 他浑身抖了抖,“那解毒的丹药……” 玉无尘没好气,“找我做什么?我难道会炼丹?你自己找小丫头。” 殷寂浮试探地问:“离声原来没在您跟前听训?” 两位宗主打的那么轰天动地,他以为打过架后,宗主该训徒弟了,原来就这么轻轻松松放过了? 看来宗主还是以前的宗主,还是不分大错小错,他都一样护徒弟。是他想错了,怎么觉得打的架轰天动地,他就一定气性大到会发狠地训一回徒弟呢? 真是想多了! 他连忙说:“那宗主您如今是在……” “你管我?”玉无尘毫不客气地掐断了传讯牌。 殷寂浮噎住,他哪敢管?就是想问问,这贴了闭门符的主峰内,几个人到底都在干什么?宗主和秦宗主没有受伤吧?毕竟架打的那么大动静。 他从玉无尘这里没得了好脸,只能给江离声传讯,说她炼的那一炉丹药管用,还差些不够弟子们用,劳烦贤侄女快去药田继续炼丹,说什么也要把弟子们需用解毒的丹药炼够了她再干别的,别现在就撂挑子。 江离声正在酣睡,自然回答不了他。 卫轻蓝拿过她的传讯牌,点开,回复殷寂浮,“殷师叔,是我,江师妹炼那一炉丹药耗费心神,如今已累的睡了,剩下的丹药,只能等她睡醒再炼。” 殷寂浮立即说:“哎呀,她这回又要睡多久啊?我当时看她炼丹炼的轻轻松松的,跟闹着玩似的,怎么又累的睡着了呢?那些丹药不够啊,怎么办?” 卫轻蓝给他出主意,“中了腐毒的人共有五百六十人,丹药炼出了五百三十颗,剩下那三十人,您把当初最嫌弃,躲江师妹最远,她被送去昆仑受教时拍手称快叫的最欢的人留下,让他们等着就是了。” 殷寂浮:“……” 原来你是这样的卫轻蓝,这报仇报的,真是让人说不出这主意不对来。 他憋了半晌,才说:“卫贤侄,离声最快几日能醒?你心里有数吗?万一有弟子撑不住……” “三日,让她休息三日,若是不醒,我便想法子喊醒她。”卫轻蓝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殷寂浮瞬间放心了,痛快说:“那行,三日还是撑得住的,就按照你的法子来。” 他又跟卫轻蓝道:“五名弟子,服了丹药后昏迷不醒,如今醒来了一个,腐毒是解了,但掉了一阶修为。不知道所有丹药是不是都这样,若是都这样的效果,齐齐掉一阶修为,我们清虚整体实力就会大减,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哎。” 卫轻蓝只能说:“能解了腐毒,留住命,掉一阶修为,比起性命来,也不算什么。” 殷寂浮叹气,“的确是这个道理,按理说,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至少把这些人都保住了。但元婴弟子,掉一阶修为,让人心疼啊,将来还要再渡元婴劫。卫贤侄,你是知道的,咱们仙门之人,步入元婴,才是真正的迈入仙道门槛,雷劫多重,你是知道的,这掉下去,往后再升上来,多难啊。” 卫轻蓝觉得他犯愁的太早了,对他道:“殷师叔,元婴弟子,有几人?” “有七个。” 卫轻蓝道:“那就要看他们的运气了。您应该知道,江师妹炼丹,与旁的丹师不同,一炉能出这么多丹药,是别的丹师累死也做不到的,但她也有一个个大缺点,就是她的丹药药效不稳定,兴许每一颗药效都是不一样的。如今只醒来一个弟子,他掉了一阶修为,不能代表所有人都与他一样。您不如等五个人都醒了,再做定论。也许,有的丹药掉阶,有的丹药升阶呢?” “啊?”殷寂浮惊了,“会是这样吗?” “您觉得不会吗?”卫轻蓝问:“清虚的师叔们,应该比我更了解江师妹才是。” 殷寂浮没话说了,“她以前炼丹,的确不靠谱,多数都是毒丹,如今……哎呀,你说的有道理,我这便回去,看看其余四人,什么时候能醒,现在忧心掉阶,的确为时过早。” 他匆匆转身离开主峰,临走跟卫轻蓝道谢,“多谢你啊卫贤侄,得亏你提醒。” 卫轻蓝浅笑,“不谢,是师叔们为宗门忧心,为弟子忧心,关心则乱。” 他这话说的,让殷寂浮险些掬一把辛酸泪,想着宗主怎么就不能理解他们?他们都是为了宗门好啊,以前气的跳脚要把小祸害赶出去是为了宗门,如今劳心劳力也是为了宗门嘛,偏偏宗主还让他们都洗干净脖子等着,想想就浑身打激灵,再怎么说,他们闹腾了多年不是也没有将人给赶出去嘛。 卫轻蓝放下传讯牌,偏头继续看江离声,小姑娘睡的浑然不觉,睡着的样子都甜丝丝的,透着几分娇气和无辜,他又忍不住,低头吻她。 以前,他会觉得,她从小长到大,因为总是闯祸,哪怕有玉师叔护着,应该也受了不少委屈。但如今住进清虚后,他便不这么觉得了,她以前哪怕闯祸,有玉师叔护着,想必也是在清虚横着走的,否则也不会让人避之唯恐不及了。 江离声被打扰,挥手扒拉他,“卫师兄,别闹,我困。” 卫轻蓝退离些,轻哄她,“好好好,你睡,我不闹你了。” 他一是没忍住,二是想试试,除了凡间的吃食能馋醒她外,他能不能用自己的法子喊醒她。 看来能。 他又重新躺回去,径自躺了一会儿,想起了什么,拿出自己的传讯牌,给安如许传讯,“安师兄,聊一会儿?” 安如许正在努力修炼,被打扰了,拿出来看一眼,回他,“没空,我在修炼。” 第三百八十七章 有完没完 卫轻蓝看到安如许的回讯挑眉。 他问:“云师兄看来是听进去我说的话了,顾师叔若是知道你这么努力,一定很欣慰。” 安如许翻白眼,不理他。 卫轻蓝却没想识趣地不打扰他,而是继续说:“安师兄,你觉得,喜欢是什么?” 安如许依旧不理他。 卫轻蓝自言自语,“是时时想着,处处念着,抓心挠肝,掏心掏肺,恨不得眼里心里只有一人,天地再无别物。” 安如许当没看见。 卫轻蓝继续说:“在奇山秘境里,我与江师妹被困在了回水底下的祭坛里,有一黑衣人要杀我,江师妹那时灵力全无,修为尽失,但却为了我,跟人发了疯,将要杀我的黑衣人以剑画阵给困死在了一丈之地,她那一刻,爆发力惊人,把我都惊呆了,那黑衣人,元婴修为,却被她压着打的节节败退,慌乱不已。后来,我元婴雷劫至,她为了护着我,死死地抱着我,趴在我身上,用自己的身体为我挡雷劫,以至于被雷劈的昏迷不醒,再后来……” “你还有完没完?”安如许不干了,他从来没觉得卫轻蓝会有一天变得这么讨厌,他以前认识的那个卫师弟呢?那时虽然待人疏离,冷情清傲,但也翩翩有礼啊,从不与师兄弟师姐妹们开玩笑,也不会喋喋不休。 卫轻蓝顿住,“所以,安师兄,你修炼的事儿,先放一会儿,反正你不努力多年,如今想努力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如今能好好聊一聊了?” 安如许气成河豚,咬牙道:“聊聊聊,你说聊什么?” 卫轻蓝见他终于有空聊了,浅笑,“就聊聊你对我的江师妹,还喜欢吗?” 安如许快气死了,他的江师妹,她都这样说了,他还能喜欢?他愤怒,“我还敢喜欢吗?” 卫轻蓝满意,“曾经合欢宗的风宗主也说过,不敢与我抢人,因为他知道抢不过。云师兄你也有这个认知,那是最好不过的。” 安如许:“……” 他吸气,“卫师弟,江师妹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霸道又小气,小眼不止小,还表里不一,我还没怎样呢,你在清虚山门前警告我不够,还特意传讯再警告我一次,你还做不做人了?” 卫轻蓝言简意赅,“她知道。” 安如许无语,“行行行,你们俩厉害,我惹不起。” 说完,又不服气地怒道:“你以为我是在夸你吗?你这语气是怎么回事儿?还笑?心眼小表里不一是什么很好听的词吗?你还挺骄傲?” 卫轻蓝语调懒散,“云师兄认识我的时间虽长,但接触却短,是你以前不知道罢了,我也没有藏着掖着我是何秉性。” 安如许翻白眼,“所以,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卫轻蓝目的已达到,直白地总结,“就是想告诉安师兄,江师妹是我的,最好谁都别惦记。” 安如许恶声恶气,“你放心,我还没活够,不想早死。” 卫轻蓝放心了,“好,既然如此,安师兄继续修炼吧!我不打扰你了。” 他不再多言,果断掐断了传讯牌。 安如许:“……” 他如今心绪都被他搅合的不平了,还怎么继续的下去? 他将传讯牌扔在一边,站起来,满屋走动,走了好几圈,依旧平静不下来,他干脆走出房门,去找舒南珠。 他觉得,真该跟舒师妹好好聊聊,她喜欢谁不好,喜欢卫轻蓝?她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性情吗就喜欢?可别糟蹋了自己的喜欢。 舒南珠此时坐在屋中,她也无心修炼,刚来到清虚,她在入住云客峰的路上,已跟清虚的殷师叔问过了,她师父因为中了邪术,昏迷不醒,重伤了卫师兄和江师妹,被清虚的一位封师叔特殊关起来看管,了,她目前见不到。再则,她亲眼所见,卫师兄拉着清虚那位江师妹的手,接宗主时,在宗主和他们所有人面前,都没松开过,事实已昭然若揭。 她喜欢卫师兄,很喜欢很喜欢,除了她,清虚还有很多师姐妹们私下里暗暗悄悄地喜欢着他,但宗主有言在先,不许任何人,无论男女弟子,打扰他道心,所以,一直以来,无人敢闹到他面前,只敢远远瞧着,甚至连瞧,都瞧不上几面,毕竟他一年有大半年在外历练。 不止是昆仑的女弟子,别宗的女弟子,但凡见过卫师兄,暗中喜欢他的,据她所知,大有人在。她相信,这清虚,肯定也有。 喜欢卫师兄的这些人,怕是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喜欢上别人,他那样的人,昆仑山巅的雪清冷起来,怕是都没他瞧着疏离清冷,但如今,短短时间,非常突然的,他喜欢上了清虚名传三宗的江师妹。 江师妹在昆仑戒律堂受教的那一个月,也不是默默无闻,她只听说,她与安师兄交好,整日里去哪里都被安师兄带着,形影不离,因此惹得喜欢安师兄的赵师姐不满,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安师兄被赵师姐捅了一剑,赵师姐也因此受了执事堂的鞭刑,而她却安然无恙。 那时,她想,不愧是清虚玉宗主的爱徒,哪怕到了昆仑的戒律堂,照样惹事儿后,也能被看在玉宗主的面子上,不受惩戒。 倒是没听卫师兄与她有什么来往,她自然也不再多关心她,毕竟,昆仑规矩严苛,修炼任务重,弟子们都你比我争,除了安师兄和陆师兄这两个特例外,谁也不敢懈怠,尤其是喜欢卫师兄的她。 所以,当后来,听闻卫师兄去苦山,救了清虚江师妹,又陪着她闯奇山秘境等等时,她便心里狠狠地咯噔了一下。 果然,这才多久,他们已成了未婚夫妻。 若非她在来的路上细问,从安师兄的口中得知,早在昆仑时,江师妹便为卫师兄治过灵府的伤,卫师兄还送过她嘉果,她还不知,原来那么早,早在她没将那位爱闯祸的清虚江师妹当回事儿时,以为她与安师兄会在一起时,她便与卫师兄早有了纠葛。 想必,当初是被医堂的应师叔将此事瞒下了,他们才都不知道。 第三百八十八章 还有他的功劳 安如许觉得,死道友不死贫道,所以,他闹心后,来敲舒南珠的房门。 舒南珠从混乱难受的思绪中惊醒,“谁?” 安如许退后三步,站在门外,“舒师妹,是我。” 舒南珠听出是安如许的声音,向窗外看了一眼,慢慢起身,来到门口,打开房门,疑惑地看着他,“安师兄,何事?” 安如许见她脸色不好,说:“是找你有事。” 舒南珠让开门口,“安师兄请进。” 安如许摇头,“就在门口说吧!” 他一直秉持着,女孩子的房门,不能随意进的礼数。 舒南珠点头,从屋中走出,来到门外,“安师兄,你说。” 安如许看着她,“舒师妹,你知道卫师弟是什么样的人吗?他心眼小,言行不类、表里不一,道貌岸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 舒南珠没想到他开口就说了卫轻蓝这么一大堆坏话,顿时震惊了,打断他,“安师兄!” 安如许被迫打断,看着她震惊的神色,跟她说:“我说的是真的,你别不相信,他这样的人,你从今天开始,千万别再喜欢他了,赶紧悬崖勒马。” 舒南珠又是震惊又是骇然,“安师兄,你受了什么刺激了?” “我受的刺激大了。”安如许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炸开了,“我跟你说……” 他将卫轻蓝刚刚又找他,如何如何逼他暂且搁下修炼,跟他聊天,又如何如何警告他的经过,原话原封不动地跟舒南珠复述了一遍。 舒南珠听完后又惊又疑。 安如许生气,“舒师妹,你不相信吗?怎么是这副表情?” 舒南珠不敢相信,“不、不应该吧?卫师兄看起来,不像是这样的人。” “他不是这样的人,我就是吗?”安如许瞪眼,“我再不着调,也不会污蔑他啊。” 舒南珠想想也是,但她还是难以置信,“卫师兄,真对你这样?” “可不是嘛,我可编不出来。”安如许没好气,“他说江师妹是他的,最好谁都别惦记。” 他憋气,“你听听,他还做不做人?我也没想如何,他就迫不及待地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我。” 舒南珠无言了。 安如许问:“你还不相信?” 舒南珠黯然,“安师兄这副样子,由不得我不相信。”,她顿了顿,轻声说:“若是早知道……”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安如许听明白了,若是早知道有机会,她何必没敢往卫师弟身边凑啊?听从宗主的严厉警告,说什么不许耽搁卫师弟修炼,影响他道心。 安如许心想,想往卫师弟跟前凑的人,多了去了,但有谁敢过?不说女弟子,男弟子也鲜少有人敢打扰他。 他记得,当初江师妹刚进昆仑,因为迟到,被贺师叔罚,他受伤,江师妹御剑歪歪斜斜地带着他去医堂的路上,遇到卫师弟,那时,江师妹也是避着卫师弟不敢靠近的。 若非卫师弟斩杀了两条元婴级妖蛇,伤了灵府,连应师叔也治不好…… 若非因为赵师妹为了他找茬,毁了江师妹的剑,江师妹也不会还手,让赵师妹栽下剑伤了脸,医堂应师叔也治不好,把江师妹喊了去,也不会让应师叔想尝试要江师妹治卫师弟…… 算起来,他们两个人的纠葛,还有他的功劳。 他这么一想,更生气了。 他气嘟嘟道:“舒师妹,如今你知道了,就别继续眼瞎了。这天下,最好眼瞎的只有江师妹一个人,毕竟,她眼神确实不好。” 舒南珠:“……” 她本来难受黯然的不行,听了安如许这句话,一时间心情复杂,小声说:“安师兄,你这么说江师妹,真的好吗?” “怎么不好?”安如许跺脚,“她今儿都没与我说几句话,我可是来她清虚做客,重色轻友的坏蛋。” 舒南珠:“……” 她忽然觉得,从安师兄身上看,喜欢这种东西,真是太虚无缥缈了。 她心累,“我知道了,多谢安师兄告知。” 安如许点头,“那我走了。” 舒南珠颔首。 安如许撤了屏障,转身离开了她的院子。 舒南珠看着安如许离开,她站在原地,站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走回房间。她想,安师兄错了,其实,知道不知道卫师兄是什么样的人,又能如何?反正,他喜欢的人也不是她,而她,也从来没敢到他面前,说一句喜欢。 卫师兄那样的人,任谁说一百句一千句坏话,他也不在意,也丝毫不受影响的吧?毕竟,他敢做得出,便不怕人说。 安如许觉得跟舒南珠说完,依旧没消气,所以,他又跑去找云端。 云端正在看剑谱,见安如许来了,笑着起身,“安师弟。” “云师兄。”安如许走到他面前坐下,直接问:“你一直以来,与卫师弟相处最多,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云端看着他,“发生了什么,安师弟为何这样问?” 安如许吐槽,“他刚刚又找我警告……” 他把跟舒南珠说过的话,又对云端说了一遍,反正卫师弟不做人,也没警告他不许往外说他找他警告的事儿,他既然做得出,还怕他说吗?听他语气,就不带怕的。 云端听完:“……” 他轻咳一声,评价,“是卫师弟能做出来的事儿。” 安如许:“!!!” 他震惊地看着云端,“云师兄,你一直以来知道?” 云端叹气,“安师弟,卫师弟做不做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了什么,因为什么,是对谁做。” 他莞尔,“只要不得罪他,他眼里是看不见别人的,也不在意谁,自然不会警告针对谁。但若是得罪了他,或者是因为什么,在他心里记了名字,自然是要被他特殊对待的。” 安如许睁大眼睛,“所以,我是被他特殊对待了?” 云端点头,“估计是。” 安如许怒,“我也没做什么啊?从见面,江师妹才跟我说几句话?他至于这么小气吗?” 云端无奈,“那要看你那两句话都说了什么,在山门前,着实……让人听不下去。” 安如许回想了一番,有点儿理亏,嘟囔,“那他也太不做人了,他与江师妹成了未婚夫妻,还不准人酸几句吗?” 云端失笑,他倒是不好面子承认自己酸了。 他笑着劝,“几句警告而已,一报还一报,你在山门前那样说,他私下找你也算是给你面子,得你一句准话,只要你以后不惦记江师妹,别再说让人误会的话,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你也别气了。他将宗主都气的黑脸多日,你想想,你难道比得过宗主?气得过他?” 安如许:“……” 那比不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今非昔比 殷寂浮回到隔离弟子们的住处,看到宁慎行和楚沥青,将卫轻蓝的提醒说给了二人听。 二人听完,都觉得十分有理。 宁慎行道:“既然这样,那就先看看情况?再给其余弟子们服药?” 楚沥青摇头,“现在就服吧!这腐毒多耽搁一日不解,多伤一日身。至于卫贤侄说的药效每颗不稳定,这也没办法,难道离声下一炉再炼就稳定了吗?也是一样。” 宁慎行一想也是,“那就用吧!” 他又问殷寂浮,“可是还差些啊,离声怎么说,已去药田继续炼丹了吗?” 殷寂浮摇头,“她累了,已睡着了,卫贤侄说三日后,她若不醒,会想法子喊醒她。” 宁慎行叹气,“行吧!” 他感慨,“以前是咱们千方百计想法子阻止她炼丹毒害弟子,如今可倒好,求着这小丫头炼丹。真是没想到啊。” 殷寂浮看他一眼,“宗主让我们洗干净脖子等着他歇过来找我们算账。” 宁慎行:“……” 他就知道!宗主怎么可能饶过他们? 哎。 殷寂浮又说:“卫贤侄还说,当初最嫌弃,躲小丫头最远,她被送去昆仑受教时拍手称快叫的最欢的留下三十人,让他们等着下一批丹药。” 宁慎行:“……” 楚沥青好笑,“行,就照他说得办。” 于是,三人行动起来,开始给五百多弟子们分发丹药,当然,再分发丹药前,将这丹药可能会出现的不确定效果,也跟众人都说了。所有弟子,自然都没意见,也不敢有意见,毕竟,能解毒就不错了,还能要求多高? 被留下的三十名弟子,你看我,我看你,也都默不吭声,谁能想到,江师妹炼的毒丹药,还能救命啊,早知今日,他们打死也不躲,不拍手称快,宁可做她的试验田,如今还能怎么办?只能等着了,谁让是他们自己做下的孽。 对于元婴弟子,殷寂浮只有一句话,“有可能掉阶,也有可能升阶,看你们的运气了。” 七名元婴弟子齐齐点了点头,已做好了心里准备。 应宗主听说了清虚隔离弟子处的动静,闲不住,也过来看,毕竟他是医修,对能解腐毒的丹药,十分好奇。 他看着一颗颗漂亮的丹药,圆滚滚,金灿灿的,南海大珍珠一般大,他问楚沥青,“楚师兄,这么多丹药,真是江贤侄一炉炼出来的?” 楚沥青点头,回他,“应师弟,没错。” 应宗玉震惊,“江贤侄炼丹,这么厉害的吗?” 楚沥青笑,“以前一炉最多几十颗,她于炼丹,大约是有些奇异的天赋,不管是补丹,还是毒丹,总之,一炉必成丹。不过多数时候,都是毒丹,越是漂亮好看,越有毒。如今她得了机缘,灵府内的灵力充沛,这一炉丹药,就炼出了数百,我们也是第一回仅见,以前不曾有过。” 应宗主点头,“真是今非昔比。” 楚沥青笑着颔首,“我们也没想到。” 弟子们陆陆续续服下丹药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很快都昏迷不醒。 应宗主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以毒攻毒吧!反正小丫头的这个解腐毒的丹药,吃下所有人就是昏迷不醒。”楚沥青解释,“有的醒的快,有的醒的慢,至于醒来后,有什么效果,全看运气。” 应宗主:“……” 他最先想到,“那她可没办法卖丹药赚钱了,毕竟药效不稳定。” 宁慎行在一旁说:“应师弟,你错了,她以后的丹药啊,自然都是留给我们宗门自己用,卖什么呀?你应该知道,丹道难修,咱们这种大宗门,有几十丹师算多的,但成丹的数量怎么能供得上宗门内上万弟子用?每隔一段时间,自然要去外面采买一批,自己用还不够呢,自然不卖的。” 应宗玉想想也是,“对,我们昆仑也是这样,医堂里的丹药,也是有数,除了丹师自己留的,上交宗门一部分,医堂每隔十日,还要去外面采买,尤其是一些不常用的丹药,备的数量少了,一旦有急,是真不够。” 他想起一桩事儿,“曾经在我们昆仑,江贤侄因为给轻蓝灵府疗伤,需要大量的补灵丹,我们昆仑弟子不常用那丹药,医堂里备的于她来说根本不够用,我又特别让弟子去采买了一批。” “正是这样。”殷寂浮道:“小丫头从小到大,补灵丹不断,我们宗门备的最多的就是这个,如今她倒是不用吃了好像,她炼丹时,我没见她一边炼丹一边吃。” 几人聊着天,服用了丹药的弟子们已全部都倒下了。 楚沥青等人自然不离开,等着看弟子们服用丹药后什么时候醒来,醒来后什么效果,也好第一时间知道,记录下来。 大约过了一刻,有两名弟子醒了,一个筑基中期,一个元婴初期。 筑基中期的那名弟子,掉了两阶,直接掉到了筑基下,练气期大圆满,他整个人都快哭了,“几位师叔,我掉了两阶,我还要重新渡筑基的雷劫。” 楚沥青也替他心疼,只能说:“好歹保住命了,筑基的雷劫,卜算难渡。” 宁慎行也说:“你楚师叔说得对。” 殷寂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也没想到,竟然还掉两阶,那会不会有掉三阶的?更甚至掉光修为的?他也只能说:“等回头,让你江师妹再想想法子,她既然能炼出解腐毒的丹药,兴许也能炼出进阶的丹药。” 那名弟子入风一吹就倒的小白菜,可怜兮兮的点头。 元婴初期的那名弟子便幸运多了,他惊喜地说:“几位师叔,我没掉修为。” 殷寂浮立即问:“那涨了吗?” 元婴初期弟子摇头,“也没涨。” 殷寂浮还是觉得庆幸,“好好好,不错不错,没涨不要紧,没掉就行。你看你那位师弟,掉了两阶,掉下筑基了,都快哭死了,你也算是幸运。” 元婴初期,若是掉一阶,那可就发生了他最担心的事情,重渡元婴雷劫了啊,这可难渡。 第三百九十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元婴弟子自己也觉得幸运,心想他一定要好好谢谢江师妹。 他感谢了诸位师叔后,高高兴兴地走了。 掉下筑基的那弟子没走,他想等着看看,到底还有没有跟他一样运气不好的倒霉蛋。 果然被他等到了,而且不止一个,有的弟子掉了一阶,有的弟子掉了两阶,有的弟子甚至掉了三阶,有的弟子直接掉没了修为。 其中,七个元婴弟子,陆陆续续醒来,最幸运的一个,的确如卫轻蓝所料,元婴中期直接升到了元婴后期,升了一阶修为,最倒霉的一个,从元婴初期直接掉没了修为,所有弟子里面,大约他是最惨的。 这弟子直接哭了,“呜呜呜,我为什么这么倒霉?我做了什么坏事儿了?我当初虽然也躲着江师妹了,但没嘲笑过她啊,也没跟人一起盼着她被赶出清虚啊,怎么就让我遇上了……” 掉下筑基的那弟子一看自己竟然不是最惨的,虽然很不厚道,但他这时候觉得非常庆幸,庆幸自己只掉了两阶,否则像这位师兄一样,直接从元婴掉没了修为,他得拿块豆腐去撞墙,太可怕了。 那掉没了修为的元婴弟子自然也想去撞墙,但在撞墙前,他最想做的是哭。 他哭的稀里哗啦,把所有人都对比的觉得自己比他幸运得多,毕竟,他是唯一一个,五百多人里,掉没了元婴修为的。 掉了三阶修为的,觉得自己不惨了,掉下了元婴修为到了金丹的,也觉得重新渡元婴雷劫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毕竟,总比掉没了修为这个强太多了。 楚沥青、宁慎行、殷寂浮三人瞧着,如今谁也觉得劝不出口了,这掉没了修为,还要重新修,得多少年啊,以前的辛苦,都白费了啊。 应宗玉觉得自己这时候还是能发挥点儿作用的,毕竟他自己修为尽废,从被卫轻蓝和江离声从琴鼓山救出来后,他本身身为医修,想了无数法子,都没用,宗主出关后,得知了他们三人的情况,这才带着他们来清虚走一走。 他也没想到,第一天来清虚,就遇到了这事儿,遇到了这么惨的一个弟子,也算是千百年罕见。他走上前,蹲在那名弟子面前,“这位师侄,你看看我,昆仑医堂应宗主,你可以喊我应师叔,我如今,修为尽废。” 掉没了修为的弟子正哭的伤心,闻言抬眼,泪眼蒙蒙地看着应宗玉。 应宗玉语气温和,“从奇山秘境,我们遇险,被江贤侄和轻蓝从琴鼓山救出来,我们所有人修为尽废,最惨的一个人,是太乙的周寻默,你知道他什么修为吗?近乎集大成者。不止修为尽废,还奄奄一息,险些丢命。” “我们那些人里,修为最低的是元婴后期,修为最高的,就是周寻默了。”应宗主继续道:“我们如今都在想法子,想不到法子,就重新塑根基,重新修炼,毕竟,对比死了的人,我们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 被掉修为的元婴弟子闻言哭不出来了,的确,论比惨,听应师叔这么一说,他也不算最惨的那个了。换句话说,当时魔物攻山,对战时,十个元婴弟子,折了三个,他没死确实已算命大了。 他用袖子抹抹眼泪,哽咽,“但我还是好伤心啊。” 应宗玉只能是说:“不如改日,等江贤侄醒来,你与我一起,咱们俩去找找她,她这丹药,虽然效用不稳定,但却有不少弟子,都提升了修为,虽然数量也不太多,掉修为的人更多,但好歹这是个好事儿不是?既然她的丹药能让人提升修为,兴许以后也能炼出让咱们恢复修为的丹药呢?” 这弟子眼睛亮了亮,吸着鼻子点头,“我不哭了,多谢应师叔劝我,否则我真想死一死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红着眼睛跟应宗玉道谢,然后羡慕地看着提升了修为的师兄弟们。 楚沥青等三人松了一口气,他们真怕这弟子想不开,出什么事儿,多亏了这位昆仑的应师弟,他今儿来的真是太好了。 清虚内部的动静,自然瞒不过玉无尘,哪怕他躺在床上小憩,也知道了结果。 他心里冷哼地想,这么多人,还是得靠他徒弟的丹药救。 自然同样也瞒不过秦封行,他住在应宗玉的主峰,这里的主峰跟他昆仑的主峰一样,也有一面水镜,能看到任何除了屏蔽外的人和事物。 当然,这水镜只有主峰的宗主有。 他心里感慨,他徒弟大约真是比他有眼光的,以前去往昆仑时,其貌不扬看起来平平无奇更甚至颇有些灰头土脸闯祸第一瘦巴巴干巴巴的小丫头,如今不止容貌长开了,好看了,这特殊的本事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至少,他哪怕近乎半仙之体,但也做不到她能做到的事儿。 玉无尘忽然敲了敲隔壁的墙壁,跟他说话,“怎么样?我徒弟厉害吧?” 秦封行也回敲了敲墙壁,承认,“是厉害,能为旁人不能为之事。” 玉无尘一雪前耻,“那你如今承认我收徒的眼光好了吗?” 秦封行点头,“承认。” 玉无尘冷哼,“算你徒弟有眼光。” 秦封行颔首,“是,有眼光。” “你应该说比你有眼光。” “对,比我有眼光。” 玉无尘翻白眼,“你带着应宗玉他们三人来清虚,你老实说,是不是打我清虚什么主意?” 秦封行道:“本来是想你跟着一起想想法子,如今看来,你估计也没什么法子,还是靠你徒弟吧!” 玉无尘又哼一声,“当初我好话说了多少,你才同意接收她到清虚。如今你自己说,你好意思吗?” 秦封行轻咳,“总之我后来不是接收了嘛,结果是对的,你计较什么过程?” 玉无尘偏计较,“你说的倒是好听,我告诉你,以后她去了昆仑,你也不许欺负她。” 秦封行无奈,“有那混账东西护着,你觉得我欺负得了?” 玉无尘还是给他打预防针,“你说说你,怎么想的?非要各半年,你可要想好了,她若是在昆仑闯祸,你敢将她给我关去万年无望崖。你顶多给我将人送回来,毕竟,是你强求的。” 秦封行叹气,“我瞧着小丫头很乖嘛,你怎么就这么不放心她?总担心她在我昆仑闯祸?” “当然担心。”玉无尘道:“你也知道,有些祸,她是自己都不知道怎么闯的。” “总犯迷糊吗?”秦封行问。 “七巧天生缺一窍,八智天生缺一智。”玉无尘道:“所以,你如今若是反悔,别各半年,就让你徒弟入赘我清虚,不入赘也许,就一个名而已,他照样娶,但以后住在我清虚,我清虚担得起。” 秦封行不同意,“那怎么行?” 他道:“你清虚担得起,我昆仑就担不起吗?看不起谁呢?你放心。” 第三百九十一章 陪睡 玉无尘闻言冷哼。 他点头,“行,你这话我记下了,是你自己要强求的,以后她闯了大祸,你可不要后悔。” 秦封行听他这语气,笃定她以后会在他昆仑闯大祸似的,他顿时坐直了身子,“你擅卜算,你的卜算之术,比戚师叔祖还厉害些,你是不是算出什么来了?小丫头她会在我昆仑闯大祸?” 玉无尘骂他,“算个屁,我修的又不是卜算之术,卜算多了,要遭天寿的,我闲的吗?” 秦封行问他,“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给你提个醒,警告一下。” 秦封行没好气,“你故意吓唬我。” “那你被吓唬住了吗?同意了?” 秦封行自然不会同意,“你做梦,关于这件事儿,我寸步不让。” 徒弟娶妻,就算不入赘,常年住在清虚,跟入赘有什么分别?难道他辛苦教养的徒弟,是给他养的吗? 玉无尘骂他,“人若不要脸,神仙也难管。” 秦封行:“……” 他气的狠狠敲了一下墙,“到底谁不要脸?” “你。” “不是你吗?” “你。” “你才是。” “你。” …… 隔壁没屏蔽,卫轻蓝听着两个师父吵架,十分无语。 他偏头看江离声,她睡的酣然,压根听不到,他羡慕地看她一眼,自己也扔了剑谱,将她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眼不见,心不烦,睡着了,就听不到这烦人的吵闹声了。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他师父还会跟人吵架?哦,那是因为,他很少见玉师叔的缘故。 江离声睡了三日,依然未醒。 卫轻蓝依照自己所言,吻醒了沉睡的人。 江离声迷迷糊糊被扰醒,半眯着眼睛看了看卫轻蓝,伸手懒洋洋地勾住他脖子,“卫师兄,你做什么总是吵我?” 卫轻蓝低声说:“你睡了三日了,该醒了,不会忘了还有一批解腐毒的丹药没炼吧?” 江离声真给忘了,她睁开眼睛,勉强让自己清醒,“中毒的人,没出事儿吧?” 卫轻蓝伸手将她拽起,“你炼的那些解毒丹,全部给弟子们服用了,解毒丹的效果不一,虽然毒都解了,但有人掉了修为,有人升了修为,最幸运的一位师兄,从元婴中期一跃到了元婴后期,少修行几十年,最惨的一位师兄,从元婴初期一下子掉没了修为,从零开始了,据说哭的很惨,还是我清虚医堂的应师叔在场,用自己同病相怜的遭遇,给劝住了,没寻死。” 江离声:“……” 这可不怪她,她就是按照以前试出的方子炼的,以前怎么炼,那天还怎么炼,一个丹炉里出来的效果都不一样,这她也没保证。 卫轻蓝笑,“起来醒醒神,一会儿我们去药田,那三十人该等急了,师叔们估计也等不起了。” 江离声点头,将睡的皱巴巴的衣裳脱掉,露出里面轻薄丝滑的白色衬衣。 卫轻蓝瞧着心头微热,偏过脸,没敢再多看,下床给她倒了一盏灵茶。 江离声换好衣裳,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下床,来到桌前,端起灵茶来喝,“卫师兄,我师父和你师父呢?” “陆陆续续吵了三日。”卫轻蓝无语又无奈,“我从来不知道,他们两个这么能吵?” “都吵什么?” “很多,最多的是关于咱们俩。” 江离声:“……” 哦,那没事儿了,吵吵更健康。 她喝完一盏灵茶,又洗了把脸,人也彻底醒了,也不磨蹭,对卫轻蓝伸手,“走吧,卫师兄,我们去药田。” 卫轻蓝点头。 二人牵着手出了房门,走到院门口,刚要御剑,便见隔壁走出两个人,正是他们俩的师父。 吵了三日,精神看起来更不错了。 江离声乖乖喊,“师父,秦师伯。” 玉无尘“嗯”了一声,“睡醒了?以前都睡个七八日,如今怎么醒的这么快?” 江离声自然不会说她是被亲醒的,一本正经撒谎,“以前我灵力少啊,撑不住呗,如今灵力多,少睡两日,自然就醒了啊。” 玉无尘也没窥探,他也不可能时时窥探自己徒弟房间,窥探那一次,破了卫轻蓝的屏障,是为着警告,让他注意些,如今自然不会了。尤其是徒弟已不是小娃子时候了,从七岁起,除了她闯祸,他几乎就撒手不管了,他点头,“嗯,有道理。” 秦封行看了二人一眼,问卫轻蓝,“轻蓝,这三日,你没练剑,在做什么?” 卫轻蓝言简意赅,“陪睡。” 秦封行:“……” 你可真有脸说! 玉无尘也扭头看卫轻蓝,问他,“你什么时候这么懒惰了?剑也不练了,你想干什么?等着被小丫头带着躺赢吗?” 卫轻蓝颔首,反问玉无尘,“玉师叔,若是你能躺赢,你还努力吗?” 玉无尘:“……” 那自然是必不可能的,努力是不可能努力的。 他一下子哑口无言了。 秦封行又忍不住想气了,“你还有没有我们昆仑弟子的风采?努力向道,争时争刻。你呢?如今懈怠,你等着被叶星辞追上你,超过你吗?” 卫轻蓝不在意,“追上就追上,超过就超过,修仙界那么多人,追上超过我一个,算什么?” 秦封行:“……” 真是他的好徒弟,彻底不听话了。 但就是这样的徒弟,让他快气死了,也舍不得放手给玉无尘。毕竟,他就这么一个。这么一想,顿时又更气了。 江离声连忙转移话题,“师父,秦师伯,我与卫师兄要去药田炼丹,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玉无尘道:“当然是跟你去药田。” 江离声问:“你们去药田做什么?” 玉无尘回:“看你炼丹,你秦师伯好奇,等了三日了,差点儿忍不住翻墙去隔壁喊醒你,不过他还算要脸,一直忍着。” 江离声:“……” 秦封行:“……” 三天前,是谁还在骂他人不要脸,神仙也难管? 他吸气,点头,对江离声温和地说:“对,我想看看,你是怎样炼丹的,竟然一次能成丹数百。若整个修仙界的丹师都如你一般,那么,天下人人都修丹道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人比花娇 丹道难修,是整个修仙界公认的。 江离声看着秦封行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您若是看了我炼丹,估计会对如今的丹道产生怀疑。” 秦封行道:“那就更该看看了。” 江离声点头,“好吧!” 随便看,反正身边围多少人,她也是一样炼丹,炼出的丹该不靠谱照样不靠谱。 四人一兽出了主峰。 江离声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脚步,“师父,桃树呢?我如今不怎么闯祸了,您是不是该把那些桃树,解封了啊?” 玉无尘看着她,“你确定?” 江离声肯定地点头,“您放心,就算再闯祸,我也不在咱们主峰闯,绝对不会破坏主峰的一草一木。” 她还想桃花好好长着,酿酒呢。 玉无尘见她说的挺认真,轻轻挥手,霎时,整座主峰风景一变,一株株桃花,灼灼盛开,鲜妍丽色。 江离声睁大眼睛,“好漂亮啊。” 玉无尘神色得意,“我从东海之外费了千辛万苦移回来的,跟海兽打生打死,又耗费了很多心神灵力栽培,若不是为着你这混账东西,我能这么费劲儿?谁知道你偏不争气,总是炸东西,今天不是炉子炸了,明天就是树倒屋塌,否则我至于将他们都藏起来吗?” 江离声承认错误,“我以后肯定绝不在主峰搞破坏。” 她转头跟卫轻蓝说:“卫师兄,你监督我。” “嗯。”卫轻蓝浅笑,问玉无尘,“玉师叔,这桃花可以酿酒吗?” 玉无尘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你是想说酿跟合欢宗一样的桃花酿?” “是。” 玉无尘道:“酿酒自然能,但酿跟合欢宗禁地一样的桃花酿,怕是难。合欢宗术法特殊,酿出来的桃花酿,有安稳神魂之效,确实难得。” 卫轻蓝问:“那您有法子吗?” 玉无尘看他一眼,“有是有,但小丫头从今以后,不都是归你管吗?你还想让我继续劳心劳力?” 卫轻蓝立即上道地说:“您教我,我来动手,绝对不劳烦师叔您耗费心神。” 玉无尘勉勉强强,“行吧,有空叫你,不过先说好了,若想酿这桃花酿,得需七十二道工序,还需要你灵力源源不断,期间不能出丝毫差错,否则酿出来的酒是酸的。以你如今的元婴修为,折腾一回,估计也就够酿那么一两坛,所以,你不能再懒惰了,为了折腾一回值得,也先得把修为再提几个台阶。” 卫轻蓝点头,“那我努力。” 江离声立即说:“还有我啊,我可以帮着卫师兄,我灵力够。” 玉无尘没好气,“若他酿个酒,还需要你动手,你这婚事儿,我看不要也罢。” 江离声嘟囔,“师父,卫师兄的好,又不是从酿酒上体现。” 玉无尘不客气,“从脸吗?一副皮囊而已。” 江离声夸他,“但师父您长的又年轻又好看,我从小看到大,就觉得您很好啊。卫师兄有这么一张脸,我每日看着,就很赏心悦目嘛,心情都会很好。” 玉无尘:“……” 他笑骂,“小马屁精。” 江离声吐吐舌头,“我说的是实话。” 卫轻蓝轻笑,“江师妹说的对。” 秦封行看着三人,无语至极,不明白一个两个的,明明他们的剑术更厉害,被人夸脸,却都这么开心。 江离声余光扫见秦封行神色,也立即说:“秦师伯您也好看,与我师父,不分伯仲。” 秦封行嘴角抽搐,“我不在意,无需硬夸。” 江离声嘻嘻一笑,“没硬夸,像您与我师父,一个贵气天成,一个风华俊逸,得无数师叔们喜欢,但你们凭实力单身,该夸就要夸。” 秦封行:“……” 真是谢谢了,还是不用夸了,感觉像是在骂他们。 江离声欣赏了一会儿桃花,捧着脸问卫轻蓝,“卫师兄,我好看桃花好看。” 卫轻蓝微微侧身,认真看着她,面容含笑,“人比花娇。” 江离声蹦跶两下,“走,炼丹去。趁着我心情好,今儿出炉的丹药肯定更漂亮更好看。” 玉无尘忧心,“你的意思是更有毒吧?” 江离声:“……” 这师父是不是不能要了?总是拆她台。 山膏缀在四人后面,尾巴甩啊甩的,从桃花林穿过,满身的皮毛都沾染了桃花香,它想着,这酒酿出来,肯定好喝。 四人刚出了主峰,宁慎行、殷寂浮迎面匆匆走来,看到一行四人,连忙给宗主和秦宗主见礼。 玉无尘不拿好眼睛瞅二人,“你们又来做什么?” 宁慎行硬着头皮说:“来看看离声醒了没?” 玉无尘没好脸色,“如今你们看到了,我们这就去药田,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宁慎行摇头,“我们没事儿,咱们宗门如今最大的事儿就是剩下那三十名弟子解腐毒的丹药,我们跟着您一起去药田,搭把手。” 玉无尘冷哼,“三十颗丹药而已,要你们搭什么手?别又打着什么主意?” 宁慎行干笑。 玉无尘竖眉,“你们又打什么主意?” 宁慎行摸摸鼻子,挪蹭到江离声身边,“那个,离声啊,咱们宗门,如今缺很多丹药……” 江离声偏头看宁慎行,“宁师叔,您的意思,是让我炼丹?我炼丹不靠谱,您确定?” “确定确定。”宁慎行道:“弟子们都觉得你炼的丹好,他们集体请愿,都说了,从今儿起,只要你乐意炼丹,无论是什么丹药,他们都乐意试效果。” 江离声讶异,“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是怎么想开的?” 宁慎行夸她,“你还不知道吧?你炼的解毒丹,有的人从元婴中期升到了元婴后期,一颗丹药,让他少修行几十年。” 玉无尘接过话,“你怎么不说,她一颗丹药,将元婴初期一个弟子,直接掉没了修为?那弟子据我所知,修炼了一百二十年吧?” 江离声:“……” 这么有毒的吗? 宁慎行咳嗽,“即便这样,但弟子们也乐意啊,毕竟,有掉就有升啊?这回掉了,再吃她炼的丹药,没准就升回来了。” 玉无尘评价:“胡闹。” 修为若是这么好升,人人都吃丹药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杀歪风邪气 玉无尘决定杀杀这股歪风邪气。 他对宁慎行黑着脸说:“我看你是昏了头了,弟子们年轻,不懂事儿,你也不懂事儿吗?若是提升修为的丹药这么好,人人磕丹就好了,但古往今来,你有听说过,有几个人因磕丹修成大道的?元婴就是门槛,元婴以上,出窍一关,就难如登天,今日你吃的丹药,明日就会变成毒,丹药堆积多了,寸步难行,连雷劫都难渡,毕竟根基不扎实。 小丫头她为什么吃丹药?你记得是我一开始就让她吃的?她长到七岁时,一共吃了几颗?后来无论我想什么办法,灵药泉都她打造了,依旧没用,我才让她吃丹药,你问问昆仑?昆仑的弟子们,多少人整日里磕丹药? 丹药是用来辅助疗伤或者巩固修为所用,散修们之所以爱用,是因为无正统仙法传承,才胡乱修炼,用丹药堆积来提升修为,想尽一切办法。但你该知道,散修有多少人能到元婴?元婴往上,又有多少人?用丹药提升修为这种事儿,你觉得能靠谱几回?五百多颗解腐毒的丹药,有几人提升了修为?大部分还不是掉修为?你一把年纪了,也跟着弟子们一起胡闹,想什么呢?做梦还现实些。” 宁慎行如被泼了一盆冷水,激灵一下子,但却心神一醒,是啊,他想什么呢?掉修为的人,比提升修为的人,多的多了。 他惭愧地垂下头,“宗主您教训得是,的确是我昏了头了。” “去给弟子们都上上课。”玉无尘赶他,“你自己也好好反省反省。” 宁慎行连连点头。 玉无尘不放过殷寂浮,“你也是。” 殷寂浮也点头,“是是是,我们这就去。” 二人不敢在宗主面前再碍眼,自然也不去药田凑热闹了,他们如今理亏,赶紧走了。 江离声在二人离开没影后,小声问玉无尘,“师父,您说的虽然有理,但我与旁人不一样啊,我炼的丹药,虽然不靠谱,但提升了修为的人,会真的根基不实吗?” “我怎么知道?”玉无尘白她一眼,“但你想整日里蹲在丹炉前,给人炼丹?一炉又一炉?你还想整个修仙界的人都找你炼丹?或者把你抓去关起来秘密炼丹?或者把你剖尸了研究你怎么就与旁的丹师不一样?” 江离声吓死了,连连摇头,“不想。” 玉无尘没好气,“这不就得了?再说,你炼丹,的确不靠谱。五百多人,十几个升阶,这是五十分之人?虽然也的确算高比例了,但你别忘了,你炼的这是解腐毒的丹药,没中腐毒的人,吃了会死。你忘了以前就是你这个丹药,吃废了你一个师兄,我废了多大的力气,耗费了多少灵力,才把人救回来?你师伯师叔们就因为这件事儿,一个个闹着要逐你出宗门。难道,你让弟子们去找魔物,故意中腐毒,回来再吃你的丹药?然后,没准修为不升还反击降,这么闹下去,心态都得蹦,咱们清虚,若是这样搞,不用魔物攻山,很快就会完蛋,自己先把自己搞死了。” 江离声:“……” 师父说的对。 她感慨,“师父,怪不得师祖选您做宗主,您的确最适合啊,有您在,咱们清虚就完不了。” 玉无尘不爱听,“别跟我说这个。” 他若不是宗主,早跟别人一样,四处逍遥去了,爱去哪里去哪里,何必被拴在这宗门重任上?她这个破徒弟,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离声又看向卫轻蓝,担忧地说:“自从卫师兄跟我在一起后,也吃了很多丹药,师父,会毁了卫师兄的根基吗?” 玉无尘瞥卫轻蓝一眼,“你如今担心这个,是不是有点儿晚了?吃都吃了。” 江离声着急,“我不知道啊,您若不是这么说,我以为没事儿的。” 玉无尘道:“有事没事,要问他自己。” 江离声看着卫轻蓝。 卫轻蓝笑着说:“没事儿,我近几个月总是受伤,丹药本就是辅助疗伤的。” 江离声松了一口气,“那以后还是少吃吧!” 毕竟,他不是她,他的修为,以前都是自己一步一步扎实修炼的,自从跟她在一起后,才不靠谱起来。 秦封行道:“依我看,轻蓝如今根基极稳。我闭关前,轻蓝一跃到了金丹,那时,我看他修为不太稳定,但我急需闭关,也只能嘱咐他待在宗门,好好稳固修为,着实没想到,镇妖塔跑出两条元婴级妖蛇,让他不但没稳了修为,反而还被伤了大半灵府,后来被江贤侄治愈后,又去了奇山秘境,短短时间,一跃到了元婴,进阶太快,这样最易毁了根基,他从奇山秘境回昆仑后,撑不住闭关,也是因为进阶太快。数日前,于师妹说轻蓝元婴修为虽巩固了,但她观察,还有些虚浮,她跟我说,有些担心她以后,但如今我见了他后,却发现,他这根基,凝实得很,除了灵府内的那道印痕,必须尽早除去外,并无别的隐忧。” 江离声歪头,“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您来之前,我本来要带着卫师兄去炼丹气,尝试着给她抹平那烙印痕迹的,但因为急着去接您,便暂且搁置了,今天可以试试。” 他问卫轻蓝,“是吧卫师兄?可以试试吧?” “嗯。”卫轻蓝点头。 他大约明白了师父说他根基凝实的缘故,肯定是那日,刚回清虚时,她忘了喝桃花酿入睡,灵识调皮,拉着他灵识跑去药田,因为他灵识发虚,被她拽着几乎要散,她才灵机一动给他炼了丹气,竟然真的将他灵体凝实了,自然也反补到了他本体上,凝实他的根基。 秦封行问:“什么炼丹气?” “就是不成丹,引丹气入体。”江离声大概描述了一遍,“更好地发挥丹药的药效。” “还可以这样?”秦封行长见识了。 江离声点头,“我也就试过一次。” 她偷偷看了玉无尘一眼,当初她和卫师兄灵识跑出去,山膏不知道,所以,当书说时,没说这事儿,她师父自然也不知道。 第三百九十四章 因祸得福 玉无尘抓住江离声偷瞄的眼神,直觉这里面有事儿。 他板起脸问:“你试过那一次,什么时候试的怎么试的在哪里试的如实说。” 江离声:“……” 玉无尘看着她,“你别想糊弄我,你是我养大的,你什么德行,我一清二楚。肯定背着我干坏事儿了。” 江离声:“……” 她能告诉他,她偷 “王爷,就一晚,你都不肯留下吗”风情炙热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凌司玦。 范炎炎暂时放下了手机,看了一眼梅飞雪,只见梅飞雪深深的低着头,脸的泪痕还没干,她脸带着惊慌和不知所措的表情,这也让范炎炎有些莫名的心疼,他想安慰一下她,但又想到她是一个克隆人,又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 难道是那个蛮横丫头的电话她是不是打电话来看我的笑话想到这里,他立刻抓起了手机。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但是就在丁九溪从刘消息那边出来的时候丁九溪碰到了墨子清。 范炎炎忍不住怀念自己的师姐,他回忆以前和师姐在一起时的宝贵时光,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将往事讲述出来,而梅飞雪也非常尊重他,一直一言不发的静静的听着。 范炎炎早知道了这个结果,自己是不可能被毕思敏轻易放过的,不过这也无所谓,反正欧阳雪琪现在在米国又见不到,拘留所里管吃管住,倒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元妃妹妹终究是个明白人,才没有和叛臣同流合污,甚至大义灭亲。”未央不动色地道,商清的脸上却是一阵红,一阵白。 丁九溪天真的眼神在眼眶之中扑闪着,但是那里面包含的东西,秋忆看的似懂非懂。 几乎是同一时间,各个房间的男主人也得到这个消息,身体和心灵同时是崩溃的。 “彪哥是吧”走到彪哥跟前,我递给彪哥一根烟,烟是软中华,彪哥接过烟,叼在嘴里,我连忙把火给他点上。 瓦兰提斯军队的数量虽不足渊凯大军的一半,但接受专门训练、遵从统一号令的他们,对弥林的威胁,却绝不下于原先之敌。 是是猛烈的风依然透过妖兽爪子的缝隙灌入叶林的口鼻之中,这让现在毫无修为又身体瘦弱的他一阵呼吸困难。 以前郁楚轩他一直没有杨夕月的联系方式,这次杨夕月qq主动加他,郁楚轩会错过这个机会才怪,虽然不知道杨夕月是从哪里知道他的qq的。 开业当天,兄弟们在度假村一直疯玩到凌晨三点多,我爸跟陈浩东他们都喝了不少酒,因为客房有限,很多兄弟直接拿个垫子在度假村的走廊上睡的。 秦羽一脸郁闷的想着,不过却还是毫不畏惧的朝着丧尸国王等高级丧尸看去了。。。。。。 自己来到梅山城的任务是秘密,这里不应该有人知道,虽然彦家没有表露恶意,但是叶林怎么可能就这么放松。如果彦心说不出个合适的理由来,说不得要斗上一场了。 在他身边的两个中年人却是有些恍然不觉,不知道大哥突然叫什么。 他叫刘德,超凡入圣的修为,现在在赵家也担任着‘供奉’一级的身份,赵家一般难得请动他办事。 月如意尽管保持着她惯有的微笑,但是听到叶天这么说,脸上还是抽搐了一下,你这也太狂妄自大了,今天绝不能让你再狂妄下去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格格不入 江离声觉得自己的确是因祸得福。 她在玉无尘面前给卫轻蓝买好,“这都要多谢卫师兄,他在苦山救了我,给我输了很多灵力,否则我早死掉了。” 玉无尘轻哼,“难道他不是为了自己否则他去哪里找你这么可爱的未婚妻。” 江离声嘻嘻地笑,“也是呢。” 卫轻蓝轻笑,“玉师叔说的对。” 秦 姜栋焕起身熟练地笑着招呼老板娘要了一些炸物和鱼糕串,待回身时却见蒋欣欣拎着一瓶西柚烧酒和啤酒摆在了桌子上。 在伊莱雪儿近乎癫狂的设想下,林亦东不得不配合起她的各种实验来。 “最后一个问题,我全部得到三件圣物之后,身体会有什么变化,修为会到什么样子”阳钢道。 秦伯躬身应命,没有丝毫反对的意思。汪苦如何,林清媗如何,在他眼中什么都不是,公子一句话,在他心目中胜过一切。 在范迪塞尔的演艺之下,多米尼克爆发出了比布莱恩更大的魅力,更吸引眼球,因此后来几部续集中,多米尼克的戏份逐渐增加,并逐步成为家族最重要,最不可缺少的核心人物。 这时阳钢心中一明暗笑:“黄蓉是在怂恿郭靖出手想让李莫愁见识见识‘降龙十八掌’的厉害可郭靖也太笨了竟然没有领悟出她的话。”心下不由有些期盼郭靖出手想看看降龙十八掌从他手中施展出来到底是什么威力。 “好吧,好吧,我们都已经承认你是pk高手了,就别总用你那牛叉的身手刺激我了行不”缥缈逸轩满脸无奈的放下手中的黑弓,冲着叶大领主嚷嚷道。 普林斯首节休息了6分钟,带替补成为了场上关键,他防挡拆做的非常好,顶住了托马斯的突破。 “浴火重生”玉帝尴尬了,没人会以为这是秦奋干的,因为没有道理,能玩这个玩意儿的,只能是天道。 此地有一灯,洪七,阳钢,慈恩这四大高手,诸人心中根本不担心偌疯敢做任何异常举动,眼下竟视他为无物一般,先叙起旧来。 早上回到警署,冯阳光给参加试炼的警员放了一天假,在好好修养一下,反正现在警署的警员完全够用。 对方肯定是知道了原主的身份,想借她把东西送出去。过后再找她拿。 监正这才放开他,心里稍微安定,也是,想必陛下也不可能会允许他带走这么多人。 雪楠一声不吭地躺在后座上,后面光线昏暗,所以她眯着眼,朱姝和李昌伦也毫无察觉。 正当白福义以为自己已经战死沙场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接着夏诗雨便介绍了不少京中好吃好玩之处,连附近庙宇道观也有所提及,可见她已玩遍了京城。 微风吹过,落叶纷纷,战场上人影尽散,只留下了顾家的人。一片落叶贴到南天的脸上,将他从震惊中惊醒,然后便一句话不说的软倒在地,长呼一口气,微微闭眼,在清风中扬长而睡。 朱大长点头应诺,转身朝药店最里面走去,撩开布帘子,乒乒乓乓地在里面翻找起来。 想到这里,楚源就十分同情沈平,特别是昨天见到龙行天,让楚源一肚子火。 夏无极咧嘴,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他和张林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尴尬。 这话立即让王川尬在了当场,那个控制舞台的王川跟班赶紧把音乐关了,被求爱对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拒绝掉,这缠绵的音乐放出来不是打脸么 第三百九十六章 真是一个好主意 但最终的结果是段云明显更加偏向陈佳,并且还在明面上毫不掩饰对陈佳的信任和欣赏,这最终让蒋毅对段云产生了芥蒂。 而是用自己的实力前来做出一些贡献的,而这一路上看来,很显然,这就是自家殿下的保镖嘛。 轩辕臣没有回答韩风的话只是对着他点了点头,韩风看见轩辕臣点头就马上带着另外三名医生出了病房。 在林宇峰进来刚把事情报告清楚的时候,凌尘就用神识察看了一下外面情况,他在包间外面的一个转角处,刚好看见了慕容婉晴拿着个手机,慢慢的退走,回到了凌尘他们刚才所在的包间。 从商务车里面,走下来四名西装革履的黑衣保镖,他们四人一下车,便直接朝向后门走了进去。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医生来了。”凌尘说着就听到了嘈杂的脚步声向这边接近。 当然,这也并不是因为司马云起牌技差,或者算牌能力弱,只是司马云起不像韩胜齐一样,有着透视牌面的技能,这一局,按照韩胜齐的推测,赢的恐怕是薇薇安。 胡明也就没有多说,心里想,黄一天说没有那就没有,自己也就不多时,公事公办的把工作上的事情汇报完就离开了。 在一阵降落声中,这条巨型大鱼状的宇宙飞船飞到了一座古城上空,鱼腹位置舱门开启,1000名天才都从中飞出,随后舱门关闭,这条‘大鱼’尾鳍一甩,直接再度游荡消失在远处。 “哼!”看到刘旭的目光,古灵儿仿佛受到了挑衅,哼了一声,再次拿起筷子,把她要的那些肉又涮了起来。 望着一脸感激的胡牛,徐铭微微沉忖片刻,既而,探手往腰间一抹,下一刻,两枚散发异香,几近成熟的灵菩提闪现掌心,既而递向胡牛道。 毕竟,此地距离无崖灵城,并不甚远,特别是对于能够御空飞行的罡晶境强者而言,更是如此,当下,为免节外生枝。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庞八条跟周鱼就是一起的,一边的就一边的,那又如何庞氏集团在普通人眼中或许很强大,但是也得跟谁比,跟他们仁德集团比,完全没得比。既然脸已撕破,那就没必要再废话。 他们的确是想剥夺朱攸宁的决策权,因为他们觉得外行人来指挥内行是个极为痛苦的事。 接着陈涵见识了不少保卫者内部的强大成员,也了解了他们的能力。 虽然策略简单,只是躲入垃圾堆隐藏,可对新手却非常困难,不是想不到,而是心理上接受不了。 此时一旁坐着的十位导师,在听到刘旭的话后,也都笑着朝他点点头,他们对于刘旭的第一印象,此时还都不错。 朱彦凤一直是平辈之中的佼佼者,被捧惯了的,朱老太爷现在当面斥责,偏他无话可反驳,心里又哪里过得去。 只见施加诸多功法后的梦星辰有些气喘,落在地上止不住的喘气,额头上挂着一条血流。 断狂则是仔细打量了一番叶萧,但是他也没有看出什么,这很正常,叶萧要是存心隐藏实力气息的话。 因为没有带衣服过来,苏沫虽然嫌弃,但是不得不继续穿着之前的衣服。左等右等下,苏沫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某人的归来。 “若是有鱼,我自信能做出一锅美味的鱼肉粥……可惜没有……”宁悦嘟着嘴低声说道。 而且,他也不愿意让殷家的孩子在外面独自流浪,所以便把柳娇娇接在家里养胎,希望她能够安分守己,好好在殷家住下来。 第二天一早,苏沫等人天刚亮就准备好了带来的东西,在将昨晚留下的痕迹全部清理干净后,众人也整装待发。 “……”醉酒梦红尘和泪落繁花不由的看向了苏牧,他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拿起秦艳那个玉像,仔细的观察,满脸的惊叹与震惊,还时不时的与秦艳对照。 苏沫先做的是芒果布丁,先将芒果去皮,然后顺着中间的果核切半。一半切成大块的用来搅拌成泥,另一块切成等份的丁状,放在一旁待用。 “有什么解释的,我是亲眼所见的!”殷亦航自然也相信眼见为实,所以他觉得自己看到的,一定是最真实的,从来没有想过事情有另一面。 汤森话音一落,桌子底下那生物就发出一声嚎叫,很有凄夜寒鸦悲鸣之风范。 如何将私人墓地进行统一管理,以保证火灾的情况可以尽量少的出现,同时对于森林资源的滥用也可以得到遏制,但想要实施下去,无疑是十分困难的,不过也并不代表就一定实施不了,首先沿海地区还是可以试运行的。 拥有着升级系统的宿主,经过了两年的发展,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宿主如今的实力,宿主的天道神轮尚且有数万年冷却时间,即便前去无敌升级系统世界,也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裂光”粗大的光柱从数面冰晶棱镜中射出,长剑般的刺向使徒。 酒过三巡,包厢里的气氛更活跃融洽起来,一帮大学生玩的两眼通红,闪烁着兴奋的光泽,不少人在中间的地震上疯狂的扭动起身体,释放着青春的骚动。 “这些是你以前就知道了的,只是你没这么做而已。反正明天接着下,不过不是跟我了,你跟梦梦的爷爷下,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你!”龙啸林说道。 肖楚的话虽然简单,但十足真诚,苏爽知道要完了,要屈服了,她实在没办法下定决心离开如此阳光灿烂的男孩儿。 第三百九十七章 真是乱传 卫轻蓝抱着江离声出了药峰,迎面碰到了应宗玉和舒南珠。 他喊了一声,“应师叔。” 又随意看了一眼他身旁,“南师妹。” 此时,江离声已受不住昏睡过去。 应宗玉问:“江贤侄这是怎么了?我听说两位宗主陪江贤侄和你在药峰炼丹,我过来瞧瞧,南贤侄想见你墨师叔一面,便也跟我过来找宗主了。” 卫轻蓝道:“她因为炼丹,灵力损耗太过,昏过去了。” 又说:“我师父和玉师叔就在后面,您与南师妹在门口等片刻,他们应该就出来了。” 应宗玉点头,关心地问:“江贤侄无大碍吧?” “应该会昏睡几日,无性命之忧。”卫轻蓝道。 应宗玉颔首,侧开身子,“那你快带她回去休息吧!” 卫轻蓝祭出先天剑,御剑抱着江离声向主峰而去。 舒南珠默不作声看着,许久,才收回视线,陪着应宗玉等在药峰门口。 应宗玉提点一句,“舒贤侄,情爱一字,彼此喜欢,才是相和,否则多误自身,切莫执着啊。” 舒南珠轻轻应了一声,“应师叔,我知道。” 应宗玉不再多言。 不多时,楚沥青先从药峰匆匆出来,看到二人,询问了一句,知道是在等两位宗主,便丢下一句话,又匆匆走了。 很快,两位宗主从里面出来。 应宗玉见礼,“宗主,玉宗主。” 秦封行点头,“应师弟,你是来看炼丹?可惜你来晚了,已炼完了。” 应宗玉道:“我闲不住,得到江贤侄醒来的消息,就是好奇过来看看,没想到,她又昏睡过去了。这么不停的昏睡,会不会于身体不利?” “每个人状况不同,她更是与旁人不一样,我看倒无需忧心。”秦封行说了句,又问舒南珠,“舒贤侄,你跟来是?” 舒南珠请求,“宗主,玉宗主,我想看看我师父。” 秦封行答应的快,“行,我们正要去看你师父她们,你与我们一起吧!” 舒南珠道谢。 应宗玉左右无事,便也跟着一起,一行四人,向封云归看管莫如烟和花时方之处走去。 他们来到时,封云归正在整理密卷。 他察觉是宗主和秦宗主来,便放下手里的卷宗,走出房门,“宗主、秦宗主。” 他不认识应宗玉与舒南珠,便没打招呼。 玉无尘道:“封师弟,我带秦师兄他们来看看墨师妹和花师妹,他们如今是什么状况?”,又补充,“这位是昆仑医堂的应宗玉应师弟,这小姑娘是昆仑墨师妹的弟子。” “原来是应师弟,失敬。”封云归拱手。 应宗玉也连忙拱手,“封师兄。” 封云归道:“自从被离声贴了符后,她们一直在昏睡,昏迷不醒,我怕她的符失效,便将他们关进了暗牢。” 玉无尘颔首,“她的符的确不靠谱,说失效一会儿就失效,说不失效,十天半个月也得用,是该谨慎,免得她们再醒来伤人。我们去暗牢看一眼。” 封云归点头,“我陪你们去。” 他带着人,穿了几道门,又过了特殊通道,来到暗牢。 莫如烟和花时方躺在暗牢里,虽然说是暗牢,这里也仅仅是光线昏暗些,但里面一应用具都齐全,显然是特意为了二人配置的,环境还算舒适。 两个人没关在一起,而是一人躺在一间暗牢里的床上,额头上还贴着没失效的符,昏睡着。 舒南珠看的难受,“我师父从没遭过这样的罪。” 莫如烟轻易不出山门,其实与清虚的封云归差不多,无论是她,还是花时方,能被派出去查奇山秘境之事,都是相信二人的能力,但没想到,他们却一起在七玄门遭了暗算。 秦封行叹气,“会有法子的。” 他对玉无尘道:“玉师弟,我昆仑术法偏锋利刚硬,你清虚术法偏柔,你来查查她们?” 玉无尘点头,催动灵力,出手探查花时方,灵力靠近花时方的瞬间,从她身上爆发出一股大力,黑色的一团,“砰”地将玉无尘的灵力打了回来。 玉无尘怕伤了花时方身体,及时收手,脸色难看,“查不了,我若强硬,她必魂飞魄散。” 秦封行自然看到了,脸色也不好,“果然是化魂术。” 他道:“走吧,我们出去。” 另一个也不必查了,都一样。 玉无尘点头。 几人离开暗牢,舒南珠回头瞅了一眼,忽然惊叫,“宗主,我师父刚刚睁眼了。” 众人脚步猛地顿住。 回头去看,只见莫如烟昏睡着,看起来依旧昏迷不醒。 秦封行问:“你是不是看错了?” 舒南珠摇头,“我师父的确睁眼了,看我那一眼,那一眼……好像要杀了我。” 她本来不是个一惊一乍的性子,刚刚突然惊叫,也是从来没在莫如烟脸上看到这样的眼神,给吓到了。 秦封行闻言催动灵力,出手去查莫如烟,也如玉无尘查花时方时一样,灵力靠近她后,她身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大力,黑色的一团,打向他。 秦封行的灵力忽然化为密密麻麻的剑刃,包裹住这黑色的一团,一一绞杀。 莫如烟忽然睁开眼睛,嚎叫一声,起身出剑,向秦封行攻击而来。 秦封行庞大的灵力术法瞬间将她压制住,让她被挥着剑定住,玉无尘出手相助,从储物戒里掏出一张符,飞过去贴到了莫如烟脑门上。 莫如烟扔了剑,闭上了眼睛,轰然倒地。 秦封行出手,将隔空她挪到了床上,对舒南珠说:“你没看错,刚刚她应该符箓失效了,的确想要攻击你,但畏惧于我们强大,没敢出手。” 舒南珠心有余悸,“我师父她们这样,有什么法子能救?” 秦封行回答不了她,“等江贤侄醒来,看看她有没有办法吧!” 舒南珠点点头,无声沉默了。 玉无尘又拿出几张符,对着莫如烟和花时方各贴了两张,也不管她们以前贴的符效用多久,他秉着多多益善,有保证的原则,很是舍得耗用这符。 秦封行对他说:“你竟然也用符。” 玉无尘骄傲,“我徒弟画的,我为了不打击她积极性,特别捧场,塞储物戒里很多。后来她实在太能画了,我塞不下了,她画的很多符便都只能堆在角落里吃灰了。” 秦封行:“……” 真是暴殄天物,以前是谁乱传,清虚小丫头废物了?真是一派胡言。这符多好用啊。 他问:“把你的符,匀给我些呗。” 玉无尘不给,转身向外走去,“一边去。” 秦封行追着他往外走,“你总不能让我去寻江贤侄要吧?我还没给她见面礼,不好意思要啊。” 玉无尘无情地拒绝,“找你徒弟去,小丫头喜欢他喜欢的跟什么似的,一炉丹药剩余那么多,都给你徒弟收着了,符箓这种,她肯定也给了,指定多的是,你看他给不给你。” 秦封行:“……” 这就要看他徒弟的良心了!以前还好,如今估计够呛啊。 第三百九十八章 道心 两位宗主说着话,走在前面。 应宗玉跟在后面心里感慨着,昆仑与清虚,看来真要联姻了,宗主以前严厉警告不许昆仑弟子们打扰轻蓝修行,若是谁扰乱了他,影响他的道心,定严惩不贷,但如今,看他对江离声接受良好的样子,仿佛以前那些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不过任谁也没想到,江离声成长的这么快,成长起来,这么特殊又厉害。 玉宗主被人嘲笑多年,以后任谁再说,怕是要改一番说辞。 舒南珠跟在几人身后,听着宗主在找玉宗主讨要江离声画的符,二人口中提到她与卫轻蓝,只言片语,便可感受到,旁人插不进去的情深义厚,她此时听了,已不像初初踏入清虚时情绪波动,如今已生不起什么情绪,本来就是靠近不得的人,如今更是没了机会。 一行人出了暗门,得见天光,秦封行问玉无尘,“别告诉我你又回去歇着?” “不然呢?”玉无尘头也不回。 秦封行无奈了,“你这个宗主,闭关出来,都歇了三日了,不处理宗门事务吗?” 玉无尘回答他,“不是有人在处理吗?什么事务都要我这个宗主亲自干,我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她们闲着吗?” 秦封行无言,“那你就整日睡觉?” 在主峰这三日,他自己从来没这么闲过,也亲眼看到了玉无尘是如何闲的,真是不明白,他整日这么懒散,修为是怎么升上去的?尤其是,本来同阶的,偏偏被他在鬼界得了机缘,如今修为还比他高了一阶。 真是气人,他闭关那么久,也没能将修为提上去,因为玄天境震动,被迫出关了。 玉无尘点头,“大好的天气,不睡觉做什么?” 秦封行真是服了,“江贤侄困觉也就罢了,她是因为身体疲累损耗太过,你呢?你是因为什么?纯粹春日懒睡吗?” “你管我做什么?”玉无尘白他一眼。 秦封行噎住‘’“我来你清虚做客,你不该陪我四处转转吗?” “自己转。”玉无尘潇洒地往回走。 秦封行:“……” 真是没有待客之道! 清虚他来过几次,自然不是真的想转,无奈地摇摇头,跟在他身后,也向主峰走去。 应宗玉好奇地问封云归,“封师兄,玉宗主真的总是睡觉吗?那他是如何修炼的?” 封云归笑了笑,“我们宗主天赋高,旁人睡觉,只是睡觉,但我们宗主不是。” 应宗玉惊了,“所以说,玉宗主睡觉,也能修炼吗?” 这可从来没听过。 封云归摇头,“我没这么说,只是我们宗主擅思,在他看来,条条大路通天梯,他会顺其自然的另辟蹊径,触类旁通,往往便会事半功倍。” 应宗玉似懂非懂,似乎明白了,似乎又没有,“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玉宗主剑阵双修,两种道都能修好,独步天下,成为集大成者?” “也可以这么说。” “所以,也正因为他自己这般,当他发现江贤侄是少有的驳杂七灵根,依然没对她放弃,反而想尽办法,让江贤侄找到自己的道?任由她自己胡乱折腾的缘故?因为他相信,条条大路通天梯?” “宗主自己自然相信条条大道通天梯,但对于离声……”,封云归笑着摇头,“曾经宗主也无数次头疼地骂离声笨蛋,榆木脑袋,不开窍,他怎么眼瞎云云,他头疼是真头疼,气的跳脚是真跳脚,没办法是真没办法,但自己收的徒弟,不管废不废,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应宗玉:“……” 这么矛盾的玉宗主吗? 他更不懂了,所以,说来说去,玉宗主到底是怎么修炼的啊? 封云归看着他心中所想,“应师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修炼法门、道心,曾经两界,流传着一句话,所谓一念成神,一念成魔,便是这个道理。可见,道心有多重要。” 应宗玉琢磨了片刻,诚心求教,“枉我修炼数百年,仍旧未通关窍,还望封师兄再提点一二。” 封云归点头,“提点谈不上,既然应师弟疑惑好奇,我便与应师弟论道一二。我们清虚,上万年来,有两人,天赋极高,一人便是我们宗主,还有一人,便是温师弟。他们修炼,一日千里,我等同辈中人,望尘莫及。就好比如今的小辈中,你昆仑的卫轻蓝卫贤侄,你可见他,日日练剑?” 应宗玉似乎终于明白了,“轻蓝并不日日练剑,他外出如何,我不清楚,但在我宗门内时,都极少看他御剑,从他的住处往返我医堂,多见他缓步而行。寻常无人,待在我医堂时,更是懒懒散散。” “这就是了,天赋根骨是其一,道心是其二。”封云归道:“我虽见他时间短,但却看出,他既像我们宗主年轻时,又像我们那位弃道逐爱的温师弟,反而倒不像你们秦宗主教出来的弟子。也难怪秦宗主早早放话,不准任何人影响他道心。” 应宗玉恍然,“是了,正是这样。” 他拱手,“多谢封师兄提点,让我茅塞顿开。” 封云归笑着摇头,“微薄短见而已,应师弟慢走,我就不送了。” “封师兄不必送,已叨扰你良久。”应宗玉又连忙道谢。 二人辞别,应宗玉带着舒南珠一起离开。 走出一段路后,应宗玉对舒南珠问:“舒贤侄,你也听进去了吧?是否受益匪浅?” 舒南珠点头,“是的,应师叔。” 应宗玉感慨,“清虚真是一个风水宝地,养出的人,钟灵毓秀,心地澄明,怪不得其它宗门,都喜欢清虚的人。” 这话舒南珠没法接,就她所知,清虚因为规矩不严,也出败类的。 应宗玉笑笑,“不出山门,有不出山门的好,出来后,有出来后的好。坚守道心,固守本心,这四界,多少人能做到啊。” 他自诩是个俗人,径自摇摇头。 舒南珠小声问:“应师叔,那位封师伯口中的温师弟是……” 应宗玉叹息地回她,“玉宗主的嫡亲师弟,温别宴,弃道逐爱,乃清虚禁忌。” 第三百九十九章 试着放下 结合那位封师伯的话,舒南珠有些懂了为何宗主严令昆仑弟子,不得影响卫师弟道心。 前有玉宗主,后有温别宴。 玉宗主不沾情爱,四界出名,而温别宴,弃道逐爱,成了清虚禁忌。 卫师弟若走前者的路,那将来自然大道坦途,走后者的路,不敢想象。 但如今,因为是清虚的那位江师妹,特别的不同寻常,宗主接受了。 舒南珠道:“应师叔,您总有一日,会恢复修为的。” 她觉得,从奇山秘境遭难的三位师叔里,论心态,当属应师叔心态最好。贺师叔一日不摸剑,便手痒的脾性,没了修为,整日也拿着剑摸,可以看出他多难熬,而金师叔,更是不停在想法子,整个人较以前的精气神,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唯独应师叔,没看出多难受。 应宗玉笑,“嗯,我也相信。” 人若没了信念,还活个什么意思?他必须得相信他的道还有救。 被舒南珠想到的金忘愁,这些日子,的确有些烦躁,对赵可欣这个爱徒,也没了多少纵容耐心。 当看到她又在黯然伤神,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可欣,你喜欢安如许那个小子什么?他哪里值得你喜欢了?论那张脸,也不是独一无二,论性子,更是不着调的,论修为,也是一言难尽,你怎么就一颗心吊在他身上?” 赵可欣抬眼看金忘愁,难受地说:“师父,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看安师兄好。” 金忘愁叹气,“你看他好有什么用?他眼里心里,压根没有你。” 赵可欣红了眼眶。 金忘愁劝她,“这半年来,你修为半丝长进没有,你师姐却很有进步。你若这样下去,怕是会与你师姐越差越远。你别忘了,你们年岁相差无几,她入门早你半年,是你师姐,你虽作为师妹,年岁上,却不赚便宜,你该知道,这么多年,我对你多有偏爱,对你师姐,多数时候,其实不公,总让她照拂你。难道你真想我应了那句话,偏疼不上色?还是多学学你师姐吧!” 赵可欣眼里蓄了泪,“师父,师姐天赋的确比我高。” “她不是天赋比你高,她是比你知进退,能屈能伸会做人。”金忘愁看着她,“她也比你心思深,你这些年,被我养的太骄纵了,以至于养成了你单纯跋扈的性子。” 她问赵可欣,“你可知道,以前,你师姐也喜欢安如许?” 赵可欣顿住,沉默片刻,才低声说:“以前不知,此回临出门时,师姐找我说了一番话,我才知道的。” 她想起祝文茵此回主动请求留下照看灵兽峰,跟师父说,她在外历练这么久,很是涨了一番见识,也有了一番心得了悟,虽然也想来清虚看看,但怕拖久了,错过此回顿悟,这一次便就不跟师父出门了,想静下心来,好好提升修为,又说师妹这半年,修为进步不大,建议师父带着她出来再历练历练,长长见识,希望也能有所进益,师父同意后,她单独去了她房中跟她说话。 第一句开口就说:“师妹,你可知道,我以前也喜欢安师兄,因你的性子,我怕你跟我闹,不敢让你知道,只能暗地里喜欢他,你看他时,一定没注意到,我也在看他。” 她那时震惊不敢置信,因为,她真的没发现原来师姐也喜欢安师兄。 第二句话又说:“你对清虚的江师妹看不顺眼,打起来时,我其实心里是希望打的更大些,那就可以将她赶出咱们昆仑了,安师兄以后也不必再跟她总待在一起,形影不离了,但你们动剑那一场,闹大后,你不站理,她站理,又得医堂、戒律堂,甚至代宗主掌管宗门的卫师弟维护,毫发无伤,我便又想着,等进了秘境,我总能找到机会,除去她……” 她惊的无以复加,一时间仿佛重新认识了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姐。 第三句话又说:“但是,师妹,我如今一点儿也不喜欢安师兄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是因为江师妹明明看出来我暗中撺掇你,心思深,也讨厌我的很,但在秘境里,她还是救了我,虽然救的不情不愿,但到底救了,后来也没为难我,而我与她和卫师弟经历了无数凶险后,心境也渐渐变了,再见安师兄,便没那么喜欢了……” 她一时说不出来来。 她第四句话又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呢?大约就是安师兄那种,不由自主地对江师妹上心,待她比对旁人不同,眼里没有别人,只有她,对她纵容,对她冷哼,对她惩戒,但也在危险时,奋不顾身去救她,我对安师兄的喜欢,做不到卫师弟对江师妹那样,安师兄更不喜欢我,所以,何必呢?庸人自扰,扰自己,也扰别人厌烦。” 第五句话又说:“师妹,两情相悦,才能两相合宜。一个人的喜欢,不止会让另一个不喜欢你的人觉得被打扰,深受困扰,恨不得远远躲离。你曾经为了杀江师妹,误伤安师兄一剑,那剑若是捅到凡间男子身上,必然会当场毙命,而咱们仙门中人,比凡人有法子救回来不死,但那一剑疼不疼,只有安师兄自己知道,毕竟,他养伤多日。” 最后一句话又说:“师妹,看开些,放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对安师兄的喜欢,不是我不看好,是路都被你走没了。你这么有个性的姑娘,在我们昆仑其实难找,若你想追求情爱,总有师兄或者师弟,会喜欢你,也会让你喜欢上,真没必要拴在他这一棵树上。” 她走时,拍拍她肩膀,不客气地补充,“还是一颗歪脖树。” 这一番话,这一路上都在她耳边回响,如今师父问起来,她仍旧记忆犹新。 她想,师父说的对,师姐这半年,历练中,成长的不是一点半点,她的心境将她落下的也不是一寸半寸,而她,全无长进。 她闭了闭眼,轻声说:“师父,我知道的,我会试着放下的。” 第四百章 心态 卫轻蓝抱着江离声回主峰的路上,远远看到了安如许和陆少凌,二人在跟几名清虚弟子论剑切磋。 他瞥了一眼,便匆匆带着人离开了。 陆少凌眼尖,瞧见了,说了句,“江师妹估计又因为炼丹,灵力耗费太过,昏过去了。” 安如许顿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看到了一个影子,他撇撇嘴,“卫师弟以前在昆仑,都不御剑走动的,不愧是已步入了元婴,这剑御的也太快了。” 陆少凌稀奇地看着他,“你的关注点是不是不对?不是应该关心江师妹又昏过去了吗?” 安如许恶声恶气,“她如今轮不到我关心。” 陆少凌想想也是,他嘿地一笑,“那咱们继续练剑。” 反正,即便江师妹昏过去了,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瞎担心个什么劲儿。 清虚的几名师兄弟互相对看一眼,一人忽然说:“江师妹既然回了主峰,我跟过去送个谢礼。” 他说完,也不切磋了,御剑就走。 一名师弟惊讶地追问:“哎,师兄,没见江师妹被昆仑的卫师弟抱着离开的吗?你这时候去,她也昏睡着,你不如等她醒来再去谢她啊,如今你怎么谢她,她也不知道啊?” 那名师兄头也不回地回答他,“你不懂,我手里有一株萆荔,是疗伤圣品,我如今追过去急送,她若是服下,肯定能缓解她损耗的心神。” 那名师弟恍然,嘟囔,“师兄你可藏的真深,我们都不知道,你手里什么时候还得了这么一株好东西,江师妹什么好东西没有?你可真舍得送。” 旁边人听他嘟囔,立即说:“因为解腐毒的丹药,韩师兄一跃升了两阶,他当然舍得了。” 那名师弟羡慕,“哎,师兄运气真好。” 他就不行了,他降了一阶。 他感慨,“咱们这江师妹炼丹,就跟开盲盒似的,运气这东西,真是个好东西,可惜我没有。师兄寻常看不出来运气有多好,怎么关键时候,他运气就这么好呢。” 一旁的人说:“你也别羡慕了,没听宗主训斥了,宁师叔和殷师叔都反省了自己。楚师叔也跟咱们说了,让提升了修为的人,别大意,也别高兴的太早,根基不稳,于往后修行未必有利,说白了,无论是我们掉了修为的,还是增了修为的,都得踏踏实实的,别想靠着江师妹的丹药一步登天,这么好的梦还是别做。” 这位师弟顿时没了话,“还得是咱们宗主,这冷水泼的及时。” 他此言一出,几人认同地都齐齐点头。 陆少凌和安如许在一旁听着,齐齐感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清虚的弟子们,心态是真的好。不说经历了魔物攻山,死伤惨重,就是如今这丹药升阶掉阶几家欢喜几家愁的刺激人心神,也难为这些人还能稳得住,心态崩的人,也只崩了那么一日半日,如今大多数瞧起来,都接受了,满血复活了。 陆少凌忍不住问其中一人,“你们清虚,一直是这样?” “哪样?” 陆少凌斟酌着用词,“就是心态好。” 这人嗐了一声,“心态不好的人,这么多年,早就被江师妹给折腾的退宗了。如今这事儿虽大,但想想,也不算什么,曾经江师妹的毒丹药,也有过让人几乎掉没了修为,还是宗主耗费了修为,及时给稳住的。如今这么多人,江师妹能及时炼出解毒丹救我们的命,已不错了,不要要求太高嘛,否则宗主会翻脸的。毕竟,我们都没少躲着江师妹,若是我们以前不躲,给江师妹做试药,兴许她水平早就提高了,我们若吃了她无数次试药后的解毒丹,修为也许不用掉了。” 陆少凌:“……” 真是厉害啊江师妹! 也真是厉害啊玉宗主! 可见这么多年,清虚弟子,被折磨的不轻,如今大部分都掉了修为,也能自己找理由不怪别人。 安如许觉得他如今的心态就有些崩,对比清虚这些弟子,他得好好跟他们学学,他对几人道:“来,几位师兄师弟,咱们再继续。” 几人点头,“来,继续继续,安师兄,你刚刚那一招,流风回雪,挥出来的剑影也太好看了吧?再跟我们展示一遍呗。” 安如许默了默,“只是好看吗?” “是很好看啦。” 安如许:“……” 他有些懂了为何魔物攻山,死伤的弟子那么多了,可见他们就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 陆少凌哈哈大笑,“我与安师弟,我们俩在我们昆仑,就已够华而不实的了,没想到清虚的几位师兄弟,原来也是此道中人。” 几人也笑,其中一人说:“我听说你昆仑的卫师弟,不止挥出的剑厉害,剑招还好看。这传言实不实?” 陆少凌接话,“当然实啊,那是卫师弟嘛,我们俩没法比,不不不,不止是我们俩,我们昆仑所有弟子们,都没法比,也不知他是怎么炼的。” 安如许堵心地说:“还能怎么练?很小年纪时,就找师叔们逐一过招,找了这个找那个,后来师叔们都怕他了,毕竟,每回舍不得下手伤他,伤了他吧,自己也难受,但他偏偏不怕受伤,眉头都不皱一下,我师父也被他找过,且不止一次,后来干脆躲出宗门,外出不回来了。他十岁时,就能跟戒律堂首席贺师叔过招,之后,又进了剑冢,再之后,每年有大半年,都在外面历练,连不周神域都能独身去闯,全身而退,就问,谁比得了?” 众人:“……” 这可真比不了,他们十岁时,还在练气呢。跟宗门师叔过招?想都别想,估计一招就能被师叔们打趴下。 一位师弟说:“哎哎,真厉害啊。” 他往主峰方向看了一眼,“我们江师妹也厉害,三岁就会闯祸了。” 众人:“……” 安如许:“……” 陆少凌差点儿笑翻,“所以说,他们俩在一起,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 第四百零一章 有伤风化 卫轻蓝御剑极快,抱着江离声,很快就回到了主峰。 他前脚刚迈进院子,后面有一位师兄在大声急促地喊,“卫师弟,卫师弟,留步。” 卫轻蓝耳目好使,停下脚步,抱着江离声回头。 不多时,身后一位师兄追来,气喘吁吁,站在门口,因为主峰院落有阵法,他冲不进来,只能隔着大门对里面试探地问:“卫师弟?” 卫轻蓝只能抱着江离声走出,疑惑地看着来人,“这位师兄喊我?” 韩泽点头,连忙拱手,“卫师弟,打扰了,我是云溪峰韩泽。” 他看了一眼卫轻蓝怀里的江离声,只见她脸色苍白,昏迷不醒,但宗主没跟着一起,可见她跟以前一样,没出大事儿,他赶紧解释,“我与师兄弟们切磋时,正巧瞧见卫师弟你带着昏迷不醒的江师妹回主峰,我手里有一株萆荔,是疗伤圣品,若是服下,可缓解江师妹损耗的心神。” 他说完,拿出萆荔,递给卫轻蓝,“还请卫师弟替江师妹收下,给她用了吧!” 卫轻蓝没接,“韩师兄的意思是?” “是我给江师妹的谢礼。”韩泽挠挠头,“我因为吃了江师妹的解毒丹,修为升了两阶,手里正好有此物,想着对江师妹有用。” 卫轻蓝了然,但还是帮江离声拒绝了,“韩师兄拿回去吧!萆荔的确是圣品,韩师兄得之不易,江师妹应该不需要,你自己留着。” 他顿了顿,又道:“江师妹炼丹救人,并没想师兄相谢,能让师兄提升修为,也是误打误撞,是韩师兄你自己运气好而已。” 他说完,不再多言,抱着江离声折了回去。 韩泽“哎?”了一声,挠了挠头,是真没想到,他舍得拿出萆荔,但却没送出去。 他原地站了一会儿,只能转身离开。 几位师兄弟与陆少凌、安如许还在切磋,见他回来,一位师弟问:“韩师兄,如何?” 韩泽道:“江师妹的确昏迷不醒,但卫师弟没替她收我给的萆荔,说我得之不易,自己留着,江师妹不需要。” 他将卫轻蓝的原话,说了一遍。 这位师弟听完,立即说:“若是江师妹醒着,她肯定收。” 一人也说:“对,韩师兄,你送的时候不对,若是江师妹醒着,他才不会跟师兄弟们客气,你给好东西,她肯定要。” 韩泽也笑了,“我觉得也是,怪我只想着她如今昏迷不醒,让她尽快用了,却没想到卫师弟不收。” 一人给建议,“你既然舍得给,不如就等江师妹醒后,再去送一次。” “是诚心给。”韩泽点头,“那等江师妹醒来,我再去一次。” 众人因这个小插曲,说了几句话,又继续切磋起来。 安如许跟陆少凌小声说:“卫师弟肯定是不想江师妹用别的男人的东西。” 陆少凌:“……” 也不至于吧?兴许是真不需要呢! 对卫师弟来说,得萆荔简单,但对于韩师兄来说,萆荔得来,怕是很难,他不替江师妹收也不奇怪嘛。 卫轻蓝抱着江离声直接去了灵药泉里,抱着她入水,陪着她一起泡着。 山膏小跑地跟进来,蹲在池子边,跟卫轻蓝说话,“你说,你们以后的日子,一年会不会有一大半时间,都是她在睡觉,你陪着她?” 卫轻蓝看它一眼,没说话。 山膏叹气,“这总是睡觉,多愁人啊,从我认识她开始,她就隔三差五睡好多天,这算起来,岂不真是一年有大半年在沉睡?你说,有没有法子,可以让她跟个正常的仙门众人一样,别总是睡嘛。人家伤了,养伤是不能动用灵力,但不至于昏睡,她不同,睡啊睡睡睡。” 卫轻蓝没说话。 山膏不满,“卫师兄,你倒是吱个声啊。” 卫轻蓝终于开口:“玉师叔说她,七巧天生缺一窍,八智天生缺一智。大约是这个原因,昏睡对她来说,是自我修复。” 山膏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啊?说她七巧不全?八智有缺?这翻译一下就是,三魂七魄残缺不全吗?” 卫轻蓝也不知,“总之,一旦心神损耗过度,便神魂不稳吧!” 毕竟,她只要睡着了,灵识便会四处乱跑。 想到这个,她想起她今日还没喝桃花酿,立即从她储物戒里拿出一盏,口渡口,喂给她喝。 山膏看的眼睛都快瞎了,“你、你、你这是有伤风化!” 它作为一只兽,也有些看不过去,大爪子捂住眼睛,但又留开一条缝,一边嗷嗷叫,一边偷偷看。 卫轻蓝不理她。 江离声无意识地喝了卫轻蓝喂给她的酒,将要跑出来的灵识给压了回去,灵识不满地哼哼了两声,也跟着沉睡了。 卫轻蓝放开她,收起酒盏,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山膏松开手,见他竟然真要陪睡,“你不修炼吗?还真陪睡啊。” 卫轻蓝嫌它烦,“你吵不吵?” 山膏顿时闭了嘴,行吧,不就陪睡吗?它也可以。 它把自己的窝从脖子上挂的储物袋里扒拉出来,钻进了窝里,也闭上眼睛,酣然入睡。 所以,当玉无尘和秦封行回到主峰,二人一前一后,玉无尘过来看自己徒弟,秦封行也跟了过来,二人便看到了这副情形。 两人在灵药泉里睡,一兽在边上窝里酣睡。 玉无尘回头问秦封行,“你徒弟是怎么回事儿?也缺觉?” 秦封行也不知道,他也怀疑,“大约是?” 玉无尘催动灵力,挑动灵药泉里的水,弹了个水珠,打在卫轻蓝额头上。 卫轻蓝被弹醒,嗓音带着暗哑的困倦,“师父,玉师叔。” 玉无尘坐在水池边的地面上,看着他,“你睡什么?也犯困?” 卫轻蓝摇头,“陪着江师妹。” 玉无尘无语,“你不是应该起来练剑?或者看剑谱?” 卫轻蓝摇头,“不想炼,也不想看。” 秦封行瞪他,“你这懒惰的毛病,什么时候养成的?以前在昆仑,你外出回来,的确会歇上几日,但也不像如今,懒惰成这样,竟然……陪睡。” 他都不好意思说这俩字。 第四百零二章 建议 秦封行觉得,他的徒弟,堕落了。 他看着抱着人一起泡药泉,不松手,陪睡的徒弟,就觉得牙酸。 卫轻蓝叹气,“师父,玉师叔,你们二人,如今很闲吗?” 秦封行:“……” 他是有点儿闲。 他本来是来找玉无尘商量洽谈两个徒弟的事儿,以及解决这件事儿后,他们俩去魔域一趟,查查魔物,是不是来自魔域。但打一架后,俩徒弟的事儿倒是解决了,去魔域的建议,玉无尘死活不去,他可不就闲下来了? 他提议去太乙,他倒是没反对,但说要等裴檀意出关。 谁知道裴檀意什么时候出关? 玉无尘道:“我可不觉得闲,是你师父,觉得闲得慌。” 他扭头赶秦封行,“要不,你还是回你的昆仑吧?魔物刚攻打了我清虚,你就不怕,你不在宗门,魔物攻上昆仑?” “不怕。”秦封行道:“我昆仑的弟子,勤于苦修,不像你清虚的弟子,懒懒散散,修为不精。” 玉无尘翻白眼,“你昆仑好,怎么弟子没我清虚多?每年新弟子入门考核,我清虚都会刷下去大把,但来拜入山门的人还是一年比一年多,而我清虚的入门规矩,一年比一年严苛,但却挡不住浓浓热情。但你昆仑,却不是吧?上万年,入山门的规矩,就没变过,弟子也没见多。” 秦封行:“……” 这几天,他受了他多少白眼了?他都数不过来了。 他涵养再好,也会被他攻击的破功,没忍住,白眼反翻回去,“这能比吗?” “怎么不能比?”玉无尘道:“难道不是我清虚钟灵毓秀?人人觉得是风水宝地?否则你徒弟怎么想要入赘不回去了?” 秦封行怒了,“这入赘的事儿,过不去了是吧?” 玉无尘得意,“过去了,但也不妨我偶尔想起来,便气气你。” 秦封行:“……” 真是欠的。 他绷着脸,“我看你门中弟子,无规无矩,你也不管管,这样下去,清虚不会毁在你的手上吗?区区上百魔物,就让你清虚死伤上千人,你竟然一点儿也不当做大事儿。” “若你刚刚在鬼界经历了九死一生回来,你也会跟我一样,觉得这都不叫事儿。炼魂阵里上万魂魄,连往生轮回都没有。”玉无尘冷哼,“人生一世,草生一秋,虚虚浮浮,几十年是过,几百年亦然,几千年也就那么回事儿。我是宗主,不是谁的爹妈,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他们若是惜命,就努力点儿,不惜命,自有变数等着。” 他顿了顿,“你昆仑规矩严苛,弟子们人人努力,又如何?每年死在外头历练的人,不也大把?也没比我清虚少死了人。” 秦封行:“……” 他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反驳他。 卫轻蓝头疼,“师父,玉师叔,你们太吵了,能不能回去,然后设了屏障,别打扰别人。” 玉无尘不走,“有本事你让你师父滚回昆仑去。他一个昆仑宗主,跑我清虚来,闲的指手画脚,烦不烦?” 秦封行咳嗽。 卫轻蓝看他师父一眼,建议,“玉师叔,您可以给我师父安排点儿事情做,他的确闲不住。” 玉无尘问:“什么事情?” “比如清虚堆积的一些,只能宗主令才能办的一些事宜。”卫轻蓝诚心建议,“您闭关这么久,肯定堆积很多,师叔们做不了主的,等着您下定论的,您带着我师父,去处理处理。” 玉无尘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 他站起身,伸手拉秦封行,催促,“走走走,跟我去干活。” 秦封行:“……” 他对卫轻蓝瞪眼,真是他的好徒弟。 卫轻蓝不看他师父,打发走俩人,重新闭上了眼睛。 山膏翻了个身,心想着,这俩宗主,待在一块,确实太吵了。玉宗主也就罢了,秦宗主那样的人,真看不出来啊,也挺能吵嘴架。 玉无尘拉着秦封行,来到积善堂,放在他宗主密格里厚厚的一摞折子本。搬出来后,最底下的一层都泛黄了。 秦封行问:“你这是堆积了多久?” “有一年吧!”玉无尘估算了下。 秦封行无语,“也就是说,一年前的事情,需要你宗主做主的,你还没批阅?” 玉无尘烦躁,“这些都不是什么急事儿,有急事儿花时方就催我了。” 即便是这样,秦封行也无语,“我昆仑的事务,从不积压超过十天。” 他在宗门内,立即就会处理了,不会拖延超过三日,他不在,会安排人代管,以前是交给几个师弟,商量着来,后来轻蓝长大了,这几年只要他在宗门,便交给他暂代宗主令,处理事务,而他天生就有这根弦,一直处理的很好。 他真没想到,清虚会堆积一年。 他摇摇头,“怪不得你清虚辖下,会出现七玄门被灭门的事儿,都是你这个做宗主的不及时。” 玉无尘不背这个锅,“七玄门的事情你我都知道,是几次三番传讯,被人拦截了,压根没到我宗门,怎么能赖我?” 她又说:“我都把花师妹派出去了,而你昆仑,不是也派了墨师妹?她们俩折戟沉沙,而她们带的人,也都折在了七玄门。那就是个请君入瓮的口袋,阴谋就是阴谋,跟我拖延些许小事儿,有什么关系?” “说不过你。”秦封行拿出最下面泛黄的一本,打开,翻看,看完,脸色奇异,“这如意宗从南海之外,赤水之西,流沙之东,捉回一只双双养,要你这个宗主,给亲自赐福?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 玉无尘懒洋洋地躺去躺椅上,“如意宗是我清虚最南边辖地的一个小宗门,全宗上下,只七个人,因为我养了一只青鸾,三年前,如意宗的宗主来我清虚送礼,见到了小丫头骑着青鸾,四处乱晃,便觉得我养鸟养的好,怕双双水土不服养不住,让我给赐福。” 秦封行嘴角抽搐,“你这不看过吗?怎么没处理?” 玉无尘给出解释,“我不会赐福,你会你来。” 秦封行:“……” 哦,是了,他也不会赐福。赐福什么的,这不是神仙才能做的事儿吗?这小宗门,真是将玉无尘当神仙了。 第四百零三章 处理 秦封行也不会,所以,他默默地将那泛黄的折子本又放了回去。 他又拿起一本,翻开,看后,脸色更古怪,“这青云宗,说邀请江贤侄去小住?他宗门有长的好看的年轻男弟子若干,人人年轻有为,可以让玉宗主您的爱徒,随便拿来用,是什么意思?” 玉无尘看他一眼,“还能是什么意思?拐着歪的问我给徒弟择婿不?” 秦封行:“……” 真是牛大发了这青云宗的宗主。 他将这本折子本也放了回去,但又忍不住问:“这青云宗,在哪里来着?宗主是谁?” “在清虚的辖地最西边,宗主叫秋子詹。” 秦封行点头,又翻开第三本,这一次,他看了一眼,彻底无言了。 “说啊。”玉无尘催促他。 秦封行无语地说:“七星门的门主问清虚的玉宗主,想娶妻了吗?她想自荐枕席。” 他忍无可忍,“怎么都是这种?” 玉无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所以,你还觉得我拖延吗?” 秦封行扔下折子本,吸气,“我昆仑就没有这种闲的无聊的东西送到我面前。” 玉无尘轻哼,“那是你刻板无趣,整日板着一张脸,没人乐意理你。” 秦封行:“……” 他一屁股坐下,实在再没力气翻开第四本了。 他问:“那你这些怎么办?都堆积着?” “堆着呗。” “以前都是怎么处理的?” 玉无尘想了想,“堆满了,让小丫头来处理。” 秦封行有了点儿兴趣,“她是怎么办的?” 玉无尘又想了想,“折纸飞机?” 秦封行:“……” 玉无尘又说:“以前灵力不够时,拿明火来凑?烧炼丹炉?” 秦封行:“……” 真不愧是师徒。 宁慎行和殷寂浮忙完了,听说宗主拉着秦宗主去积善堂处理宗务了,心想宗主总算干活了,便一起来了积善堂,想着把堆积的几桩事情,赶紧让宗主给批复了。 二人来了一瞧,两位宗主并没有干活,而是在闲聊。 宁慎行给二人见礼后,看着翻出来的一大摞厚厚的折子本,试探地问:“宗主,您这是来处理宗务?” 如今之所以还摞在那里,难道是歇歇再干活? 玉无尘直接道:“有事说事。” 宁慎行连忙找出几本折子本,递给玉无尘,“您闭关的这些日子,这几本我可处理不了,得给您定夺。” 玉无尘不接,示意,“给秦师兄,他今儿是来帮我的。” 宁慎行“啊?”了一声,点头,连忙递给秦封行。 秦封行其实不想接,但都递到他面前了,他只能接到了手里。 “我这里也有。”殷寂浮也找出几本,一同递给秦封行。 递完后,二人对看一眼,齐齐说:“那宗主,秦宗主,你们忙,我们去忙别的了。” 不等二人说话,两人就撤退了。 实在是如今宗主见了他们,总没个好脸色,这风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最起码,如今还是别在他面前碍眼了。 玉无尘在二人迈出门槛后,丢出一句,“两位师弟可要早些养好伤,到时候与我切磋一二。” 宁慎行:“……” 殷寂浮:“……” 这伤看来一时半会儿可不能好。 玉无尘又丢出一句话,“以前那些年,因为小丫头,从我手里要走的赔礼,你们是不是得去告诉师伯师叔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该还回来了?否则以后,别想吃我徒弟炼出的丹药。” 宁慎行:“……” 殷寂浮:“……” 他们就知道,以前得的好处,都得吐出来。 秦封行评价,“你如今趾高气扬。” 玉无尘回他,“那你该知道,我这些年,有多点头哈腰。” 秦封行失笑,他自是知道,每回他受了气,都跟他背地里骂人,说什么赖他徒弟吗?是别人的徒弟太脆弱了,还说什么赖她徒弟学艺不精,别人的徒弟学艺精,怎么没躲过他徒弟画出的符,被烧了眉毛,不是该从自己身上找毛病吗?更说什么一帮废物,到底是怎么过了清虚的收徒门槛的?他每年都提高门槛,怎么还这么多人非要闹着来清虚,进来后,却都哭哭唧唧叫苦连天,恨不得从没进来过,烦死了云云。 秦封行打开宁慎行和殷寂浮递过来的折子本,本来以为由这两人妥善保管,慎重地找出来,该是什么重要的事儿,谁知道打开一看,十有八九,都是求婚的折子本。 师徒各一半。 玉无尘招人稀罕也就罢了,这是整个修仙界众人皆知的事情,但江离声他就不懂了,这本子一看,就是几个月前陆陆续续送来的。 那时候,她还顶着废物的名声吧? 他又仔细看了看,呵,大多数都是自荐枕席请入赘的。 入赘这两个字,实在是刺瞎他的眼,同时也刺激他的心,他“啪”地一下子扔开,看向玉无尘,“你徒弟几个月前时,清清瘦瘦的,灰头土脸的,虽然长了一张小姑娘的脸,但却没有一点儿小姑娘的样子,她是怎么这么受人惦记的?” 玉无尘伸手一指,“刚刚,被你翻看的那一摞里,你没看的那些,有一半,都是惦记她的。从她三岁,就开始有人惦记了。每年都很多人锲而不舍一问再问。” 秦封行:“……” 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 他问:“以前怎么没听你说?” 玉无尘看他一眼,“跟你说做什么?让你以为我惦记你徒弟吗?” 秦封行:“……” 若是这样说的话,他好像还真会这样想。 他一时无言了,感慨,“幸好轻蓝自己懂事儿,下手快。” 玉无尘冷笑,“你教的好徒弟,趁我不注意,就逼迫哄骗拐走了我徒弟,偷走了她的心,让她如今死心塌地向着那小子,为了她,什么都肯做,人都快晕过去了,还咬牙给他抹平灵府的伤,对我这个师父,都没如此用心孝敬过。” 秦封行咳嗽,“别吃味,徒弟大了,就是给别人养的。你看我不也是?” 玉无尘骂他,“不要脸。” 秦封行回他,“不是你说的吗?人若不要脸,神仙也难管。我跟你学的。” 玉无尘:“……” 第四百零四章 受刺激 两位师父在积善堂没待多久,就回到了主峰。 是一边吵着一边回来的。 卫轻蓝被吵醒,头疼地揉眉心,刚要挥手在这方天地设个屏障,屏蔽一切噪音,忽然一摞折子本从远处飞来,“啪”地拍在了他面前的池子边。 卫轻蓝转头去看,很高的一摞,他不明所以。 秦封行走过来,对他的好徒弟说:“这些东西,我可处理不了,还是你来处理吧!” 卫轻蓝眼神询问。 秦封行在一旁坐下,看着他说:“我发现你的眼光还是挺好的。” 卫轻蓝挑眉。 秦封行示意他,“你看看就知道了。” 卫轻蓝只能松开江离声,任由她自己大半个身子歪在斜坡的台阶上昏睡,而他自己则起身出了灵药泉,施了个清洁术,才坐在池子边,拿起折子本,翻开。 一本、两本、三本…… 所有折子本都翻完,他一言不发地催动灵力,转眼,一摞折子本,化为灰烬。 他扭头问秦封行,“师父特意带回来这些给我看,做什么?” 秦封行道:“不做什么,就是觉得你太闲了,给你也看看。” 卫轻蓝无语,问:“玉师叔呢?” “回去睡觉了。”秦封行一言难尽,“他们师徒的觉,都一样多。” 卫轻蓝不置可否。 秦封行看着他,“别告诉我,毁了这些东西后,你还继续陪睡?” 卫轻蓝懒洋洋的,“师父难道是想让我起来练剑?” 秦封行摇头,“你不是要跟你玉师叔学酿酒吗?我看着主峰内外,桃花开的极好,正好酿桃花酿。” 他教育卫轻蓝,“你总是陪睡,什么时候才能酿成桃花酿,我翻你玉师叔没处理的那些折子本里,一年里,竟然有三本,是凤司晨的请安问好,原来清虚这么多年,一直与合欢宗有友好往来,我也是才知道。你不是提过那凤司晨对江贤侄有意动吗?那就务必要扼杀,这桃花酿,你得赶紧学起来。” 卫轻蓝惊奇地看着他师父,“师父,您是怎么开窍的?几日前,您还气的不行,不赞同我和江师妹在一起,后来勉强同意,心里也没多看好我们。如今您这是发生了什么?总不能是这些带回来的折子本,让您觉得,很多人抢,才好?” 秦封行叹气,说起这个,这也是他一个人又过来打扰徒弟陪睡好事儿的目的,毕竟实在忍不住,想跟他说说话。 他摇头,“自然不是因为我带回来的这些折子本,而是因为我看堆积的等你玉师叔亲自批复的那些折子本,几百本,桩桩件件,都是无甚紧要的事儿,据他说,每一年,都有这么多,哪怕他置之不理,那些人也锲而不舍。我问他,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他说,自然有,但多数都被他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给斟酌着处理了,少数紧急的,会跑来主峰敲门喊他,他随手也就决定了。这么多年,他这个宗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十天有八天不干活,悠悠哉哉,清虚也没出什么大乱子,反观我,兢兢业业,管着诸多事务,的确如他所说,我昆仑弟子,在外历练,也没少回不来的。对比起来,我比你玉师叔,就落了个累字。” 卫轻蓝:“……” 所以,他师父这是受刺激了? 他轻咳一声,“那您从此后,是想学我玉师叔?” “学不来。”秦封行摇头,“昆仑与清虚不同,规矩是万年延续来的,清虚以前与昆仑差不多,但因为你玉师叔不靠谱,几千年来硬生生给改了,让所有清虚人,都按照他的规矩来。就这样,他还想总想着撂挑子不干了。” 秦封行不服气,“偏偏,他修为如今比我还高了!” 卫轻蓝不懂了,“所以,您来找弟子是?” “趁着在清虚的这段时间,我也悠闲几日,正好陪着你学酿酒。”秦封行道:“我也试试,每次除了修炼和处理宗门事务外,也感受下旁的乐趣。” 卫轻蓝看着他,“但玉师叔说我修为不过。” “哎呀,我看他是懒得叫,你也听到他说太繁琐了。” 卫轻蓝想想也是,点头,“行,我这就跟您一起,去找玉师叔。” 他站起身,喊醒山膏,“照顾好人。” 山膏睡的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卫轻蓝扔给它一瓶丹药,“醒醒,守着,有什么事儿,第一时间喊我。” 山膏看到丹药,整只兽顿时醒了,立即大爪子扒拉到怀里,“嗖”地从窝里钻出来,“好嘞,我一定好好守着,眼睛都不带眨的。” 卫轻蓝满意,抬步走了。 秦封行扭头瞅了山膏一眼,“一只兽磕什么丹药?” 山膏呲牙,对秦封行露出大牙花子。 秦封行:“……” 还是别笑了! 二人离开,山膏蹲在水池边,玩着丹药瓶子对江离声说:“还是卫师兄大方。” 每次指使它干活,都会给报酬。 一瓶里有十颗丹药,他打开瓶塞,一颗一颗地扔进嘴里,不大一会儿,就将一瓶都吃完了,然后吧唧吧唧嘴,回味着,表情十分满足。 玉无尘刚躺下,秦封行便与卫轻蓝来了。 卫轻蓝站在门口敲门,“玉师叔。” 玉无尘躺在榻上玩九连环,纳闷,“你不是陪着小丫头在灵药泉里陪睡?来找我做什么?” “请您教我酿桃花酿。” “酿酒啊。”玉无尘打了哈欠,扔开九连环,“我困了。” 卫轻蓝早已想好能让他起来推磨的理由,“以后我若是在清虚期间,您需处理的那些宗主事务,我可以帮您代劳。” 玉无尘腾地坐起身,三两步来到门口,打开房门,看着他,“果真?” 卫轻蓝点头,“果真。” 反正看完就毁了,举手之劳的事儿,也不费什么心神。 玉无尘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再三强调,“但凡是找到我的所有事务,你都代劳。你要想好了,可不止你师父给你看的那些,有些事儿,你师伯师叔他们,无论我睡的多香,都是要把我喊醒的。” 卫轻蓝点头,“应该的。” 玉无尘开心,痛快地说:“走走走,酿酒去,虽然繁琐,但也不是多难学。” 难的是太繁琐了,他没耐心教,但如今有了。 第四百零五章 并不轻松 与合欢宗有一样功效的桃花酿,足足七十二道工序,每一道工序都需要灵力源源不断,不能出丝毫偏差。 玉无尘说的没错,的确繁琐得很。 他的手法也不太熟练,显然是以前学会后,觉得繁琐,久不操作,生疏得很。 卫轻蓝学的认真,他本就聪慧,有天赋,过目不忘,且灵力精纯,在这时候,就看出了一个好剑修的素养,十分有韧劲。 玉无尘看的满意,“聪明有天赋就是学东西快。” 不像他那个笨蛋徒弟,眼走心不走,过眼不过脑,他往往教东西,他教多少,她都只学会一半,有时甚至连一半都没有。 他忍不住夸,“若论会收徒弟,还得是你啊秦师兄。我能想象到,这些年,你有这么个徒弟,教的有多轻松?” 不像他,累死了。 秦封行叹气,“也并不轻松。” 玉无尘喷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说这话谁信?” 秦封行道:“我说的是真话。” 他见玉无尘不信,便给他掰着数,“他从学了入门心法,会拿剑,练会了一套剑术开始,就每天找人对招,最开始,是同辈的弟子们中切磋,同辈弟子们开始时都差不多,看不出来高下,自然伤不了他什么,后来,他天赋出众,剑术超越了一众弟子后,觉得不满足,便开始找上他的师伯师叔们。 我的师兄师弟们见他有天赋,觉得真是一颗好苗子,就真跟他过真招,没有看他年纪小,就使花架子,有大概三年左右,他每天都浑身是伤地回来,我开始还会给他丹药让他辅助疗伤,后来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总不能每天吃丹药,丹药吃多了,会坏了他根基,便只能每日请医堂的应师弟过来给他疗伤。 应师弟医道修的算好的,但也架不住他天天受伤,应师弟又不能给他用丹药,天天耗费灵力,他也吃不消,只能又拉了他师兄帮忙,轮换着给他疗伤,但也撑了没多久,他师兄与他都受不住了,找上我,我只能每日晚上,抽出一个时辰来,给他疗伤,你知道的,我专修剑术,但因为他,没法子,又找应师弟学着修了医术,我于易道上,没什么天赋,修了个半吊子,勉强能给他疗伤。 就这样,坚持了三年多,他长到了十岁,缠上了顾承舟顾师弟,你知道的,顾师弟的剑术在昆仑三十二峰主里,弑杀第一,不要命的打法,谁见了不怕?没人敢招惹,但他偏偏喜欢。而顾师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喜欢外出冒险历练,他小小年纪,便也要跟着去,顾师弟与他投脾气,自然也乐意带他,但作为交换条件,把他自己的徒弟,扔给了我。他徒弟实在是……比我这徒弟,还让人头疼,修为剑术学的一塌糊涂,嘴馋他第一。” “顾师弟的徒弟是安如许那小子?那日来到我清虚,在山门口说跟小丫头有过交情的那小子?”玉无尘问。 “是他。”秦封行一言难尽,“江贤侄刚入昆仑时,我马上要闭关,琢磨着便将她安置去戒律堂,想板板她的性子,传出去也好听,毕竟,她是闯了大祸被你送来我昆仑受教,既然是打着受教的名义,总不能什么惩罚没有吧?说出去你这个做师父的也不好听,我昆仑严苛的名声也有损。另外,我昆仑戒律堂确实规矩严,贺师弟也不容弟子含糊。而安如许那小子,嘴馋吃了一只怨胡,也被我罚去了戒律堂,他们俩就在戒律堂认识了。据说一个月里,每日相处,交情不错。” 玉无尘点头,“因为奇山秘境的传送阵,被迫分开了,才被你徒弟有机可乘。” 秦封行咳嗽一声,“咱们继续说安如许,这小子,她与陆少凌,若说根骨也不差,否则也不会被于师妹和顾师弟分别收徒了,但就是不太能吃苦,受一点儿伤就要养两天,多受一点儿伤,就更是养几天。偏偏这样娇气也就罢了,最气人的还有,灵兽峰里的灵兽若是一个看不住,跑出来,被他看到,一准进他肚子里。有一段时间,灵兽峰进的各种灵兽多,他就天天守在人家灵兽峰外蹲点,等着灵兽自己跑出来,他逮住就去烤了吃……” 玉无尘:“……” “偏偏灵兽峰主金师妹,她有两个弟子,还都喜欢他,也不说故意看不好灵兽吧?总之,隔三差五,就疏忽跑出一只。”秦封行叹气,“我罚重了,他就找顾师弟告状,说师父不带他,带卫师弟,留他在宗主手下受苦,都饿瘦了,才没忍住吃灵兽的。你知道的,顾师弟那个人,跟你一样,不管徒弟好不好,都护犊子,每每找我数,不就是一只灵兽吗?吃了就吃了。就这样,有他护着,我只能轻罚,就像他吃了一只怨胡,我也只是将他罚去戒律堂,但因为罚的太轻,根本不管用,他的性子至今没板正,修为也没炼好。” 玉无尘:“……” “再说回我这徒弟,在外跟着顾师弟几年,他便自己有了主意,特立独行起来,今儿去闯七恶海,明儿去闯不周神域,我整日担心有一天他魂灯灭了,我等不回来他。” 秦封行说完,又深深叹气,“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如今懂了没?我是不是也不容易?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轻松?” 玉无尘:“……” 的确是不轻松。 他点头,“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秦封行扭过脸,看他徒弟认真催动灵力包裹着那些洗净的桃花一朵朵装进酒器里,这活干的细致又耐心,一点儿也不嫌弃繁琐,总觉得吾家有儿初长成,真是变的不是一点儿半点。 要知道,以前的卫轻蓝,可没什么耐心的,一言不合,就出剑,他的先天剑,用的最厉害的一招就是利剑出鞘,横劈山海,也符合他干脆利落的性子。 但如今…… 真是为了心上人,性子也能改。 他诚实地说:“我以前怎么会跟你说?你多羡慕我有个天赋高长脸面的好徒弟啊。” 玉无尘:“……” 他也挺服气,“所以,你就忍着,憋着,忍了这么多年?怎么没憋死你?” 秦封行:“……” 没憋死的原因,大概就是他徒弟的确让他挺骄傲的。 第四百零六章 还行 玉无尘自认为教了卫轻蓝一遍,瞧着他会了,便不再管了。 但他也没回去继续躺着,而是跟秦封行说:“安如许那小子呢,你把他叫来。” 秦封行问:“你见他做什么?” “我谢谢他,关照了我徒弟一个月。” 秦封行拒绝,“用不着你谢。” 玉无尘挑眉,“我见见他也不行吗?” 秦封行转头看了卫轻蓝一眼,小声说:“如今已进入关键步骤了,不是你说,这工序容不得出丝毫差错吗?轻蓝多在意江贤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叫了安如许那小子来见,想干什么?让他分心,白忙活半天吗?” “他若是这么点儿小事儿都能分心做不好,我看什么也不必做了。”玉无尘催促他,“你喊不喊?你不喊我找人喊了。” 秦封行只能拿出传讯牌,喊安如许,“过来主峰一趟,你玉师叔要见见你。” 安如许正在专心修炼,这几日,他十分努力,可以说,比以往多年加起来都要努力,传讯牌亮时,他便答应到了,但没立即理会,而是心法运行一周天后,才慢着性子拿起传讯牌,点开一看,人差点儿蹦起来。 玉宗主要见他? 见他做什么? 他没得罪玉宗主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玉宗主是他轻易能见的吗? 他拿着传讯牌,在屋子里走了八圈,才勉强定下心神,试探地传讯回秦封行,“宗主,玉宗主喊我……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儿,就说要见见你,你来就是了。”秦封行催促,“你在做什么?怎么这么慢才回讯?” 安如许立即回:“我在认真修炼啊。” 秦封行还以为他在玩呢,闻言说了句,“不错,你师父若是知道,一定很欣慰。” 安如许:“……” 多年来,宗主对他说的最多的,就是他师父当初怎么眼拙,收了他这么个不上进的。 如今真是难得,能从他嘴里听到一句不错。 他连忙说:“我这就去,您、您请玉宗主稍等。” 说完,他连忙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换掉皱巴巴的衣裳,收拾了一番,御剑前往主峰。 主峰他还没去过,但这几日,待在清虚,跟着陆少凌一起,与清虚的师兄弟们混熟了,自然也知道各个山峰在各处,主峰就是最高那座。 他很快就来到了主峰,看到了满山峰的桃花林,一株株,逃之夭夭,灼灼其华,掩在云烟雾罩中,真是美不胜收,可比昆仑宗主的主峰,风景好太多了,毕竟,昆仑常年积雪,宗主的主峰更是一片冰封。 他收起剑,往上走,闻着桃花香,隐约似乎还有酒香。 他试探地喊,“宗主?” 秦封行的声音透过桃花林,传到近前,“到这里来。” 安如许循声找去,片刻后,找到了人,他看到了素来注重规矩的宗主,竟然随意的席地而坐,而他身旁不远处,坐着更随意翘着腿的玉宗主,往不远看,便看到了酒香来源处,他的好卫师弟,专心致志在……酿酒? 这是他干的活吗?他竟然在干这个! 酿酒? 这是什么新修炼法门? 他收回视线,拱手,“宗主,玉宗主。” 秦封行点头,对玉无尘说:“人给你叫来了。” 玉无尘看着安如许,这模样长的确实也不错,难怪招小姑娘喜欢,难道是灵兽吃多了能美容养颜?他拍拍身边的地面,“来,安贤侄,坐过来。” 安如许心里一直提着,闻言看了一眼秦封行,见他也不作出什么示意,他只能听话地坐去了玉无尘身边,试探地问:“那个,玉宗主,您找我来是……” “你喊我玉师叔就行,我与你师父,也有些交情,曾经多年前,他总在我清虚赖着不走,还整日里找我练剑。”玉无尘十分和蔼,“后来我烦他了,才将他好不容易撵走。” 安如许:“……” 这个开场白让他心里松了松,他好奇地问:“多年前,是多少年前?” “三千年前?”玉无尘道:“记不清了。” 安如许:“……” 那可真是太久了。 他好奇地问:“我师父后来就没再来过吗?” “来过啊,但我一听说他来,就把主峰给设了阵法,他破不开,见不到我,磨蹭了几回,就不来了,自己去别处找乐子了。” 安如许惊讶,“为什么您要设阵法?” 他师父就这么讨人嫌吗? 玉无尘笑,“因为他每回来,都是打着跟我练剑的主意,并且还不是一两天,一住半年,都不想走,让我连觉都睡不好,歇也歇不上,想偷懒也不成,索性,好不容易把他赶出去后,就再也不放他进来了。” 安如许:“……” 这的确符合他师父的性子,他师父就是个剑痴,所以,他的剑术才是在昆仑除了宗主外,在昆仑三十二峰主里排第一,而玉宗主剑阵双修,明明是修两种道,却还能把剑术修的一绝,堪比宗主,他师父自然喜欢跟他论剑了,好像也不奇怪。 玉无尘问:“听你们宗主说,你剑术没得你师父真传?” 安如许脸红,点头,惭愧地说:“是我太不上进了,丢我师父的脸。” 玉无尘另有说法,“唉,依我看,你这就挺好,谁规定所有年轻人都要上进的?你师父就是太上进了,才惹人嫌。不过话说回来,你有个好师父,只要别闯大篓子,捅破天,就舒舒服服的过神仙日子呗。” 他说完,问:“怨胡好吃吗?” 安如许尴尬,“还、还行吧!” 玉无尘羡慕他,“我还没吃过怨胡。” 安如许:“……” 秦封行受不了了,“你够了啊,怨胡怎么说也是难得的异兽灵兽,你一个一宗之主,想什么呢?” 玉无尘不理秦封行,又问安如许,“我听说离声在昆仑戒律堂期间,承蒙你多关照?” 提到江离声,安如许没忍住,眼神往卫轻蓝方向瞟了一眼,见他仿佛没听见这边在说什么,专心致志在酿酒,他摇头,“我也没关照江师妹什么,就是她刚到昆仑时,不熟悉环境,我与她住所挨着,就带带她。” 第四百零七章 你应得的 玉无尘点头。 他拿出一个法宝,递给安如许,“安贤侄,你收着,这是谢礼。” 安如许惊了,玉宗主出手就是一个仙品法宝吗?他连忙摇头,“当不得谢,江师妹有趣,我才与她多亲近了几分。” 玉无尘强塞给他,“给你就拿着。” 安如许惶恐,“我、我也没做什么,怎么能收您这么贵重的谢礼……” 玉无尘笑着摆手,“小丫头初到昆仑,孤孤单单的,承蒙你照顾,让她没受人欺负,就该你给你谢礼。” 安如许心想,这师父也太好了吧?他师父虽然护犊子,但一年几乎有大半年在外扔下他不管,当然,他传讯告状,他看到还是会替他做主的,但也不会像玉宗主这样。 他不好意思拿,“江师妹刚到昆仑时,没戴储物戒,手头比较紧张,我虽然有储物戒,但这些年没出息,消耗大,穷得很,真没帮上她什么忙,而且,还因为我,连累了她被人找茬,您给这法宝,我拿着问心有愧。” 他说着,就要将法宝还给玉无尘。 玉无尘伸手挡住他,“你孩子,怎么这么诚实?我既然给你,自然是你应得的。” 安如许还不回去,看向一旁的秦封行。 秦封行摆手,“你玉师叔既然大方地给你,你就收着,他好东西多的是。” 他也不知道玉无尘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好东西,同是剑修,他一个昆仑宗主,就没他富有。 他没忍住,问玉无尘:“你的仙品法宝,这么多的吗?我记得你送过轻蓝两回,送你徒弟,就更多了,如今给这小子,一出手又是一个仙品法宝,你都哪来的?” 同是宗主,同是剑修,难道因为他是剑阵双修?阵法能变法宝? 玉无尘瞥秦封行一眼,“那一堆事务,你不是都帮我处理了吗?你难道没看到,有些人的折子本上,写了礼?” 秦封行道:“看到了,所以,你真收了?” 他是处理了,一半关于江离声的,拿回来,被徒弟烧了,另一半又给他放回去了。若是这也叫处理的话,的确是处理了。 玉无尘点头,“当然收啊,他们非要送,我不收不是不给面子吗?再说,他们每年都弄几个折子本,占我地方,我收难道不应该?” 秦封行:“……” 他无语,“怪不得你有这么多好东西。” 他又吐槽,“你收了人礼,不办事,你觉得自己合适吗?” 玉无尘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办事?” 秦封行看着他,“你难道办了?那些折子本,不都堆着积灰了?最底下那些,都泛黄了。” 玉无尘一脸你不懂的表情,“这些是小事儿,但大事急事,我怎么就没办?” 他指指安如许手里的这个法宝,说:“就拿这个法宝来说吧,是今年年初,五行门求我借一百万上品灵石,送来一个仙品法宝,你说我收不收?总不能把上品灵石白送给他吧?毕竟,五行门你知道的,有借无还。又不是没找你昆仑借过。” 秦封行:“!!!” 他想起来了,“是找我昆仑借过,几十年前,也借了一百万上品灵石,确实至今没还。这个门派,人数也不多,修五行八卦之术,这个道,比剑修还费灵石,剑修费剑,但这个五行门,是费自己宗门,据说每炼成一个弟子,宗门就会被五行八卦术毁一半,借的灵石,都用来修补宗门了。” 玉无尘点头,“对,就是这个五行门,整个修仙界,都被借遍了。千年前,欠我清虚十万上品灵石,至今没还,今年初又找我借,据说出了一个十分有天赋的弟子,将整个门派几乎都给毁了,借了一圈,没人肯借他们修宗门,便找上我了,我把几千年前的老黄历翻出来,把记的账单拿给他们门主,那门主一看,也不好意思了,我体谅他们五行门维持不易,便说可以用东西来换,他们思索了几日,就送来了这么一个仙品法宝,我就把以前的十万欠账扣除,给他们送去了九十万上品灵石。” 秦封行:“……” 他服气,“这个五行门,有一毛不拔之称,脸皮也足够厚,这么多年,恐怕只有你,用灵石换了个仙品法宝,一百万灵石,可买不来一个仙品法宝,你这可是赚了。” 玉无尘道:“也还行吧,我还搭进去一个师弟和几十个弟子,让他带着门中弟子,去帮着五行门修宗门,修了半年,人回来都累瘦了。” 秦封行:“……” 这么一说,倒是值了,毕竟,修一个宗门,确实不易,一砖一瓦不说,还要帮着修阵法。 他问:“那你其他仙品法宝,都是这么来的?” “也不全是,有闯秘境得的机缘,也有我师祖的师祖传给他再传给我师父,我师父传给我,还有我师弟弃道走前,把他的储物戒送给我了,各占一半吧,都是这么来的。”玉无尘道。 秦封行服气,“你清虚的师祖,是比我昆仑的师祖富有,以前出过丹道大成者,炼器大成者,卖单药卖法器,积攒下了家业。我昆仑,大成者都是剑修,剑道独树一帜,其余平平一般,但剑道耐不住费剑,所以,传到我手里,底子到底轻了些,就拿轻蓝来说,多亏了你给的两个仙品法宝,据他说,救了他两回命。” 玉无尘道:“就他那么冒险,有多少法宝,都不够霍霍的。” 秦封行:“……” 这说的倒也是。 他从出关来清虚,没问过他徒弟,只听说他送了一个储物戒做聘礼给玉无尘,如今手里面,不知还剩什么了?不过看江离声那小丫头随手往他储物戒里塞丹药的架势,以后大约可以吃软饭? 他咳嗽一声,“怪不得你清虚上下,都要把你架在这宗主位置上,你确实比我会。” 他自省,“我这些年,不通其中关窍,不会你这般以物换物,很是耗费出去不少。若非昆仑是大宗,弟子常外出接任务,怕是难以为继。” 玉无尘评价,“你们剑修的心嘛,就跟你们手里的剑一样,直来直去,可以理解。” 秦封行:“……” 说的好像你不是剑修似的。 第四百零八章 打扰了告辞 安如许手里捧着仙品法宝,这是他得的第二个仙品法宝。他的第一个仙品法宝,是他师父给他的,也是他师父手里唯一的一个。 他心颤,上百万上品灵石啊。 不,比上百万要多的多,多少小宗门,都拿不出一个仙品法宝。 而玉宗主,玉师叔,随手就给了他一个。 现在,他对江师妹,一点儿怨气也没有了,江师妹不理他就不理他,重色轻友就重色轻友,她有个好师父啊,他一点儿也不怪她了。 他也不酸了,再也不酸了。 就冲玉师叔出手这么大方,为了感谢他在江师妹初到昆仑陪同一二,便给了他一个仙品法宝,若是早知道,他该把江师妹供起来,把他储物戒里那么点儿微薄的灵石,都给她花。 可惜,他没有早知道。 所以,如今收着这么个仙品法宝,心里还有那么点儿小惭愧。 两位宗主你来我往说着话,安如许在一旁安安静静,不问他,绝不打扰。 片刻后,玉无尘对他说:“安贤侄,回去吧!好好修炼,你师父剑术昆仑三十二峰第一,你也不能堕他名声啊。” 安如许认真地点头,“嗯,我从此以后,好好修炼。” 玉无尘笑着摆手。 安如许起身,走了两步,回头,小声问秦封行,“宗主,卫师弟在酿酒?” “嗯。” “他这是……什么新的修炼法门?” 秦封行叹气,“是你江师妹要喝桃花酿。” 安如许:“……” 对不起,打扰了,告辞。 他转身就走,实在没想到,原来卫师弟竟是个会宠人的?江师妹要喝桃花酿,他就给酿,那江师妹以后还要跟他保持良好的师兄妹友谊,他能不能也同意一下? 安如许穿过桃花林,闻着桃花香,嗅着桃花酿的气息,走出主峰。 到了山下,见到陆少凌与几个清虚的师兄弟不知从哪里回来,溜溜达达的,看起来十分不务正业。 “安师弟,你去哪儿了?刚我们去游山,没找到你。”陆少凌看到安如许,立即招手。 安如许走过去,“游山?陆师兄,游什么山?” 陆少凌道:“就是师兄弟们带我转转清虚的各峰啊,来了好几日了,我早就想四处转转了,但没人领着,总不能自己四处乱转吧?万一再跟江师妹在太乙时一样,炸出个老祖宗,怎么办?” 一位师兄哈哈大笑,“陆师弟,你多虑了,我们清虚的老祖宗轻易炸不出来,山门都被魔物围攻了,我们老祖宗理都不理。” 陆少凌汗颜,“那我也不敢,万一我运气太好呢。” 一位师弟笑,“若是你运气太好,真炸出了一位老祖宗,我们所有清虚弟子,还得谢谢你,我们都想见见活的老祖宗。” 陆少凌:“……” 这怎么跟太乙不太一样? 江师妹炸出一位太乙的老祖宗,当时太乙上下,虽然也炸开了锅,但没几人欢喜,都知道江师妹闯了大祸了。其实说白了,她不就抓了几条鱼烤着吃吗? 这么一对比,他觉得清虚真好啊。 在太乙待了那么些日子,除了一帮女弟子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去找江师妹,他就没见过几个男弟子往迎客峰凑,虽然碰面也会客客气气地打个招呼闲谈两句,但就是太客气了,他待的浑身不自在,后来因为江师妹乱转惹出祸,师父更是严令他不许外跑,好好养伤,所以,他待了多日,也没能交个朋友。 江师妹到有一个朋友,陈留安,生死之交,但他养伤在床,席师弟陪她去的,没让他陪,所以,他也没见到。 江师妹还交了个朋友,喜欢陈留安的蓝风灵,离别时还依依不舍的。 他一个都没有交到,还跟以前一样,认识的也只是泛泛之交。 而清虚就不同了,刚经历过一场大事儿,魔物攻山,死伤惨重,但清虚却没因此笼罩黑云,也没见人心不安,据说也就压抑了几日,后来大家都各干个的了。 如今,中了腐毒的弟子们解完毒,有喜有忧,但大起大落后,又各归各位了。 今儿与他一起的弟子里,就有那位没了元婴修为的师兄,郁闷了几日后,听说他想游山,如今也出来跟着他一起趁机散心了。 他交到了不少朋友,反正今儿一拨人,明儿一拨人,多的是人乐意跟他玩,跟他切磋。 安如许见陆少凌玩的很开心,他点头,“我去了主峰,玉师叔要见我,宗主喊了我过去。” “啊?你口中的玉师叔,不会是玉宗主吧?”陆少凌问。 安如许点头。 陆少凌小声说:“你竟然喊玉宗主师叔?” 安如许也小声回他,“是玉师叔让我这么喊的,他与我师父,昔日有些交情。” 陆少凌羡慕,“听说玉宗主很难见,清虚的师兄弟们,也不常见到玉宗主的,有的人几年都见不到玉宗主一面。”陆少凌看向两旁,“是吧?师兄弟们?” “对啊。”几个人纷纷点头。 陆少凌好奇,“玉宗主为什么见你?因为顾师叔?” “不是,因为江师妹。”安如许也不隐瞒,“江师妹刚到昆仑时,我不是陪着了吗?玉师叔给我谢礼。” 陆少凌恍然,“玉宗主出手的谢礼,肯定大手笔吧?” 安如许点头。 陆少凌见他不显摆,更好奇了,“什么啊?说说呗,怎么还神神秘秘的。” 安如许拿出来,给他看。 陆少凌猛地睁大眼睛,抽了一口气,“啊,这是仙品法宝!” “嗯,一个仙品法宝。”安如许如今已淡定了。 陆少凌张大嘴,“真是仙品法宝。” 他惊羡,“玉宗主这手笔,也太大了吧?我师父都没有一个仙品法宝。否则前一阵子在云山城,也不会被那个风栖压着打了。” 清虚的几名弟子也震惊了,齐齐羡慕,一人说:“我们清虚,除了宗主和花师叔外,也无人有仙品法宝。但是花师叔那个仙品法宝,好像是在七玄门被人暗算时毁了,仙品法宝都没能替她挡灾,因为那人手里拿着的据说是魔族宝物阴阳影,仙品法宝不敌碎掉了。” 第四百零九章 关心则乱 几人围着安如许看他从宗主手里得的仙品法宝,你一言我一语,都很羡慕,但神情上看,无人嫉妒。 这若是在外面,任何一个宗门,包括昆仑,有谁得了一样好东西,大多都是藏着噎着的,不太想被人知道。 除了卫轻蓝,不惧人知道,其余人,都习惯了整个修仙界的风气。 总觉得有宝物在手,容易遭人惦记。 毕竟,修仙界心术不正的人也多,杀人夺宝,屡见不鲜。 但在清虚不一样,清虚简直是修仙界的一股清流,门内弟子们嘻嘻哈哈,欣赏着这法宝,还让安如许试了试,很是开了一番眼界,简直比自己得了宝物还开心。 看完后,陆少凌艳羡,“安师弟,收起来吧!” 他前几日,还觉得安师弟有点儿可怜,毕竟,是他先认识江师妹的,却被卫师弟抱得美人归了。不,若是算起来,他比他还先认识江师妹,那时他替人守山门,江师妹入昆仑山的登记,还是他做的呢,不过他没被罚去戒律堂,那时候自然美机会与江师妹相处,这么一论起来,安师弟是因祸得福,一点儿也不可怜。 如今他虽然没抱得美人归,但有仙品法宝了啊。 仙品法宝,哪里会人人都有机会得? 安如许见大家都看够了,把法宝收了起来。 陆少凌拍着他肩膀,“安师弟啊,如今你还酸不酸了?” 安如许瞪他一眼,义正言辞,“陆师兄说什么呢?我与江师妹是纯洁的师兄妹之谊,跟与你一样。以前是,以后也是。” 陆少凌:“……” 他十分怀疑,玉宗主这法宝,到底是替江师妹给的谢礼,还是替卫师弟给的解决桃花让他无后顾之忧的封口费? 从今以后,他还谈什么后知后觉,还谈什么喜欢?还谈什么心酸? 全没有了吧? 陆少凌哥俩好地勾着他肩膀,“安师弟啊,以后你若是外出历练,咱们俩结伴哈。” 他想遇到危险了,蹭安师弟的仙品法宝,只要不遇到魔族至宝,肯定得用。 安如许看出他心思,点头,“行。” 他问众人,“几位师兄弟,今儿还切磋吗?” 众人齐齐点头,“切磋啊,我们正要去演武场。” 安如许道:“我跟你们一起。” 陆少凌松开他,“走走走,我师父说我这几日有些长进,都是与清虚师兄弟们切磋的功劳。” 一人道:“你们昆仑的剑术,与我们清虚的剑术,一个刚,一个柔,咱们这么一切磋,岂不是可以刚柔并济?” 陆少凌附和,“对对对。” 清虚几位弟子嘻哈一笑,一起结伴去了演武场。 秦封行灵识宽广,又身在主峰,各处的动静感知清楚。 他扭头对玉无尘说:“你清虚虽然没多少规矩,松散得很,但也有可取之处,至少弟子们,言行欢乐。” 玉无尘回他,“你好好学学,你昆仑死水一潭,我上回去你那住了三天,就受不了了。” 秦封行道:“这没办法,历来的规矩,我也不想改,你只能少去了。” 玉无尘翻白眼。 卫轻蓝忽然喊,“师父,您过来帮我。” 秦封行看过去,见他灵力不济了,立即走过去,“你玉师叔说的对,你还需努力,这才多久?你就撑不住了?让你别贪多,你偏不听。” 卫轻蓝平静地反驳他,“不是您说帮我一起酿酒的吗?” 秦封行噎住。 对,话是他说的,但他当真看到玉无尘演示一遍后,他就不想帮忙了,毕竟这实在太繁琐了,他觉得自己干不了这细致活。当年能勉强修医道,是为了给他每日疗伤,学了个半吊子,也是因为那些繁杂多样药效多种的灵植草药让他不耐烦,后来徒弟跟着顾师弟外出后,他立马就扔下再不修了了。 卫轻蓝挪开地方,“师父,快帮我。” 秦封行只能凑过去,催动灵力,缓缓接替他。 卫轻蓝撤手,在一旁指挥他,要如何,该如何,每一道工序,多少时间等等,又重新跟他说了一遍。 秦封行偏头问:“你呢?” “我累了,去陪玉师叔坐会儿。”卫轻蓝起身,过去陪玉无尘。 秦封行:“……” 卫轻蓝挨着玉无尘坐下,对他说:“玉师叔对谁,都这么大方的吗?随手就一个仙品法宝。” 玉无尘瞥他一眼,“迄今为止,除了我徒弟,就给你两回,今儿送了一个给安如许。” 他看着卫轻蓝,“怎么?你不满意了?不想我给那小子。” 卫轻蓝表情不显,“在昆仑戒律堂期间,安师兄因为自己的桃花,给江师妹惹了不少麻烦。” 玉无尘道:“那又如何?总之也要谢谢他。” 卫轻蓝又道:“他们说好一起结伴闯奇山秘境,但刚进入秘境,便被冲力迫开了,若非我去苦山救了江师妹,玉师叔您还谢他吗?” 玉无尘无动于衷,“少跟我算这个,若不是你屡次救了小丫头,你以为凭你威胁我几句,凭我徒弟和你师父护着你,凭你说句入赘,我就轻饶你?” 卫轻蓝叹气,“太乙的陈留安陈师兄,与江师妹一起掉到苦山,山膏追杀江师妹时,陈师兄也救了她,后来他们一起制服山膏,若玉师叔都这么大手笔的话,怕是送不来。” 玉无尘问:“那个陈留安也喜欢小丫头?” “那倒没有,我去苦山救了他们后,陈师兄最先醒来,伤势未愈,便有些坐不住了,想再去探奇山秘境时怎么回事儿,与我们相约秘境入口,便先走了。”卫轻蓝摇头,“他还说我与江师妹的结契大典,将来一定要邀请他。” 玉无尘道:“那就不送。” 卫轻蓝偏头看他。 玉无尘白眼,“你不是挺聪明的吗?如今怎么傻了?人果然不能长恋爱脑,关心则乱,爱使人失智,笨会传染。” 他挥手赶人,“别以为学会了,便不动手了,却跟着你师父一起,好好酿酒。” 说完,他干脆利落起身,转身走了。 卫轻蓝:“……” 他静坐片刻,只能重新回去,跟秦封行一起酿酒。 秦封行分心看他一眼,感慨,“我聪明的徒弟,心比别人多一窍,智比别人胜三分,但如今,你确实怎么笨了?你只看到了你玉师叔对安如许也跟当初见你第一面时一样大方,却怎么就没看透,他是在帮你善后?让安如许那小子,对你从此心无怨怼?你顾师叔带你游历几年,他只有这么一个徒弟,若是一时钻了牛角尖,岂不是误了道心?山膏说在奇山秘境的里你因为听到安如许呼救,为此还丢下了江贤侄匆匆去救,可见心里对你顾师叔看重,既然如此,就不能让他唯一的徒弟钻进死胡同,哪怕心有忧郁,也于修行不利。你如今如何做,都不能让那小子短时间消除心火郁结,但你玉师叔来做,就不一样,一个仙品法宝,便会消除他对你对江贤侄的隔膜,情分不减,郁结也会散去。你玉师叔的本事,你且有的学。” 卫轻蓝听完,默了片刻,须臾,抬起一只手,揉揉眉心,问出一句,“玉师叔说,爱使人失智,笨会传染?” 秦封行评价,“看你如今这样子,他说的也没错。” 卫轻蓝道:“我只承认,关心则乱。” 秦封行:“……” 第四百一十章 你 酿与合欢宗有一样功效的桃花酿是个细致活,且是个慢功夫活,秦封行跟着卫轻蓝一起,七十二道工序,酿了七天,整个人心态都有点儿崩了。 他宁可挥剑跟玉无尘打七天,以后也不想干这活了。 他在崩溃边缘帮着卫轻蓝勉力地撑着做完最后一道工序,看他封坛,终于松开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气,“让你酿一两坛,先练练,你偏偏酿一百坛,是故意折磨我的吧?” 卫轻蓝细致地封坛口,闻言头也不抬地说:“若是下次,我想再找师父帮忙,您还帮我吗?” 秦封行:“……” 帮个屁。 他在看到玉无尘一边展示一边解说时,就后悔向他徒弟提议赶紧学酿酒了。就该让他继续泡在灵药泉里陪睡,他以后再见了,绝对不会再对他的偷懒看不过眼。 卫轻蓝没听到他回答,自顾自地说:“您不会再帮了。” 秦封行哼了一声。 卫轻蓝道:“我短时间,还达不到师父和玉师叔的修为,也只能借你们的手,帮我多撑一段时间。” 秦封行提醒他,“江贤侄灵力充沛。” “我怕累到她。” 秦封行:“……” 真是好徒弟,不怕他累到是吧?有了媳妇儿,豁得出去师父对吧? 玉无尘没有人打扰,十分安生自在地歇了七天,将前些日子,在鬼界里的劳累辛苦,惊险求生所损耗的精神气都给补回来了,他神清气爽地来检验成果,看到后,非常满意,“做的不错,虽然不能与合欢宗酿的桃花酿一模一样,但也有九分功效,第一次做,能有这个效果,已极好了,比我当初做的好,也不枉我当年赖在合欢宗,答应了一堆条件,硬求来这个方子,如今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卫轻蓝不自己邀功,“大半功劳,都是我师父的,我修为还是太低,灵力不济,若没我师父,我怕是酿不成。” 玉无尘心情好,“你一个十八岁的元婴,说修为低,你问问你师父,他十八岁时,是元婴吗?” 秦封行如累蔫了的萝卜,有气无力瘫在地上,不参与这话题,心想着,自然没有,否则他也不会为这个徒弟这么骄傲了,他十八岁时,也就是金丹。 卫轻蓝问:“玉师叔,您说的当年在合欢宗,是多少年前?” 玉无尘回忆,“也是三千多年前吧,那时候与我师弟一起。他眼馋人家合欢宗里的桃花酿,怂恿我跟他一起去偷,修为也是不济,被抓住了,他们合欢宗,最纯正的传承功法厉害,灵识敏锐力强,我们一再小心,还是被抓住了,索性就干脆赖在合欢宗了,住了一年半,才从他们宗主的手里,磨出这个不外传的方子。” 卫轻蓝听他提到温别宴,并不如外面传言那般避讳,年长的长辈师叔们,对清虚的温小师叔忌讳莫深,但他发现,他师父那日提了,如今玉师叔自己也提了,言谈间,倒没听出来多忌讳不能提。 他恍然,“看来凤司晨并不知道,否则也不会跟江师妹说,喝完了,下次他再送了。” 玉无尘看他一眼,“合欢宗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那个凤司晨,心眼子也一大堆。” 卫轻蓝点头,“否则我又何必自己劳心耗力学酿这酒。” 他诚挚道谢,“多谢玉师叔教我。” 玉无尘不客气,“若不是为着小丫头,我才懒得教你。” 卫轻蓝转过身去,继续仔细封坛。 玉无尘瞧着他,好好的一个少年,偏偏喜欢上他徒弟,就像当年,好好的小师弟,偏偏喜欢上一个凡间女子,幸好他徒弟灵府已开,因祸得福,否则,他绝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江离声睡了七日,醒来时,仍旧觉得浑身没劲儿,懒洋洋。 她睁开眼睛,没看到卫轻蓝,只看到了一旁蹲着守着她的山膏,山膏大约这七日,实在是太无聊太闷了,整只兽都透着百无聊赖的劲儿。 但她一睁开眼睛,山高便第一时间发现了,顿时惊喜,差点儿蹦起来,“你醒啦?” 它快速地说:“比我想象的要早,我还以为,我还要继续多守你几天呢。” “卫师兄呢?”江离声没看到卫轻蓝,往回他都是守在她身边的。 “给你酿桃花酿呢,我也七日没见到他了。”山膏吸了吸鼻子,“你闻到了吗?这整座主峰,都飘着酒香,就在院外不远处。” 江离声从水里爬出来,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脚步还有些虚软,但语气却是欢心,“是吗?我去看看,闻着这味道,像是酿成了?” 山膏也不知道,“反正从第一天开始,就飘着淡淡酒味,一天比一天浓。” 江离声又嗅了嗅,“肯定成了。” 一人一兽,走出主院,循着浓郁酒味飘来的方向走去,很快,就找到了人,两个师父在一旁闲坐着,她的卫师兄在细致地封酒坛。 江离声踮着脚冲过去,人转眼就飘到了卫轻蓝身后,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卫轻蓝手中的动作顿住,笑了下,说:“让我猜猜你是谁吗?” 江离声摇头,“自然不是,我是谁还用猜吗?” 她笑吟吟的,整个身子搂住他,“我是想让你停下来闻闻,是你酿的酒香浓,还是我身上的药味更浓。” 卫轻蓝轻笑,“你。” “为什么?” “不为什么,什么时候都是你。” 江离声松开他的眼睛,惊叹感慨,“卫师兄,咱们两个,到底谁看的画本子多?你好会啊。” 会哄人,这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学的?若是后天学的,那他的悟性,也太高了。难道是聪明人做什么,都学的很快吗? 卫轻蓝蹲着的身子没起来,伸手将她拉到身前,仔细看了她一眼,“脸还有些白,没睡够吗?怎么醒了?” “就是睡着睡着,感觉少了什么,就醒了。”江离声跟他小声说话,“大约是因为发现少了你。” 山膏在后面说:“都睡了七日了你才发现,这也太后知后觉了。” 江离声回头给了它一脚。 第四百一十一章 对对对 山膏躲得快,没被江离声踢到,对她吐了吐舌。 江离声气笑,骂它,“狗东西。” 她回头看着卫轻蓝,认真地说:“就是感觉少了你。” 卫轻蓝点头,轻笑,“嗯。” 江离声看着他周围堆了一堆桃花酿,赞叹,“卫师兄,你酿了好多啊?” “不是我一个人酿的,我修为不够,酿不出来,是玉师叔教我,师父帮的我。” 江离声伸手帮他,“辛苦你了卫师兄。” 卫轻蓝莞尔,“不辛苦。” 玉无尘见她的好徒弟来了半晌了,跟没看到他这个师父似的,一个劲儿地跟卫轻蓝搂搂抱抱腻腻歪歪,就跟多少年没见了似的,终于忍不住开口:“臭丫头,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吗?” 江离声嘻嘻一笑,“师父,秦师伯,我就等着你们什么时候发现我来了呢。” 玉无尘:“……” 秦封行:“……” 这么机灵,真让他们又气又笑。 江离声大方地从储物戒里拿出两坛酒,一坛给玉无尘,一坛给秦封行,“这是合欢宗凤宗主送的桃花酿,给您二人的谢礼,辛苦师父,辛苦秦师伯了。” 反正她如今有了卫师兄给她酿的酒,凤司晨送的,可以大方送人了。 玉无尘毫不客气收下,“这还差不多。”,又说:“合欢宗的桃花酿啊,多少年没喝到了。你这丫头,早先还舍不得给我一坛。” 江离声无辜,“我靠这酒睡觉呢,谁知道您有酿酒的方子啊,若是早知道,都给您。” 她好奇,“您的酿酒方子,怎么来的?我闻着这味道,就是合欢宗的桃花酿。” 玉无尘言简意赅,“很多年前,在合欢宗用条件换的。” 在徒弟面前,他自然不说是去偷酒不成被人抓到,硬赖赖的。 江离声哦了一声,也没细问,毕竟这么多年,他师父手里的好东西,基本就是以物易物换的,理由五花八门,条件也多种多样,久而久之,她都不好奇了。 秦封行以前也喝过,玉无尘给的,那时他以为是他从合欢宗得的,如今闻着,比他以前喝的味道浓郁,可见一样的方子,不一样的人酿出来,还是略微不同,他也不客气收下,“多谢江贤侄了。” 他这才想起,没给江离声见面礼,便拿出一个储物戒,递给她,“这是师伯给你的。” 江离声睁大眼睛,“一坛酒,就能换您一个储物戒吗?” 还有,他们师徒怎么回事儿?都喜欢给人送储物戒? 秦封行大笑,“这可不是你一坛酒换的,是我这个做师伯的,给你的,可以算作轻蓝的聘礼。” 江离声眨眨眼睛,看向她师父。 玉无尘不管,“当初你自己答应时,可没征得我同意。” 江离声立即将储物戒接到手里,开心地说:“多谢秦师伯。” 她扭头,拿着储物戒给卫轻蓝看,“卫师兄,我如今好富有啊。” 玉无尘不满,“好像以前,穷过你一样?” 江离声提起穷过就惆怅,“您当初急匆匆将我送去昆仑,我身上别说储物戒了,连个储物袋都没有。还是不好意思地领人家昆仑新弟子用度,才勉强度日,可不是穷了好久吗?后来在奇山秘境,遇到杀人夺宝,卫师兄杀了想杀我的一个散修老头,才得了他的储物戒,但挡雷劫时,雷劫太重,我把那个储物戒里的所有法宝,还有卫师兄储物戒了里的法宝,都用来挡雷劫了。数百道,吓死个人,最后法宝用没了,我拿自己挡的。” 这一段,山膏没亲眼见,自然没说过。 玉无尘瞅着她,“所以,你对这小子的救命之恩,就是这么来的?” 江离声嘻嘻一笑,“我扛揍嘛。” 她得意地说:“事实证明,我当时多明智啊,扛雷劫给自己扛来个未婚夫。” 玉无尘嫌弃,“出息。” 秦封行唏嘘,“这样说来,的确要以身相许。” 这么多年来,都是他徒弟在外救别人,不计其数,能被别人救的,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他不用亲眼看,都能知道,当时劈雷之下,他被人用身体护着挡雷,心里会如何被这小丫头触动。 卫轻蓝莞尔,“所以,师父如今承认,我做的对了?” 秦封行看他一眼,无语,“对对对。” 他早就承认了,他这徒弟,还非要他重申一遍。 玉无尘忽然说:“云山城云家那个从沧澜池重塑根骨救回来的弟子,叫什么来着?” 江离声立即看向她师父,“云望。” “对,就是他,你宁师叔说,他要见你,但你一直昏迷不醒,我让他等着。” 江离声点头,“我答应他和他妹妹的事儿,回来还没得空见到他,的确拖的有些久。” 玉无尘问:“你秦师伯那个记名弟子,叫云端吧?这几日与那个云望待在一起。你稍后给他传讯,让他过来见你。” 江离声摇头,“我稍后找他去。” 又问:“裴荣呢?师父,您见裴荣了吗?” 玉无尘摇头,“河新城裴家那小子?没。” 江离声叹气,“裴荣根骨很好,入门也快,我本来想让他拜花师叔为师,但花师叔如今这样,是收不了徒了。” 她有些愁,“师父,裴荣拜谁啊?” 玉无尘回他,“我哪里知道?你问问你的师伯师叔们,谁想收徒?” “我早就琢磨了,除了花师叔,没有合适的人选。”江离声叹气,“所以,我让师叔们先轮流教他,但我看他应该于剑术上更有天赋。” 卫轻蓝在一旁为未婚妻排忧解难,“不如就让玉师叔也收个记名弟子?像我师父收了云师兄一样。” 江离声立即看向他师父。 玉无尘拒绝,“不收,我说了不收徒,就谁都不收,我有一个麻烦徒弟就够了,不想再有第二个。裴家的事儿,是你们俩惹的,别想把麻烦推给我。” 卫轻蓝无言了。 江离声是知道他师父早就断言不收徒的,否则当初小师弟席季礼,就该拜在师父门下了,毕竟小师弟天赋整个清虚公认的高。 她也觉得以前师父拒绝了收小师弟,如今自然不好收裴荣,否则小师弟本就心里郁闷,再加这么一桩,想不开可就真的要影响道心了。 她也摇头,“要不,等等花师叔,早晚会有法子救醒她的。” “你们还忘了一个人。”秦封行在一旁说:“你清虚不还有一个商师妹吗?她天赋高,修为也深,论起来,当初花师妹也多有不及,虽然你那日说,她因为太乙的虞云苏受情伤,至今不知去处,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千年也有了吧?兴许你试着联络她一下,她万一回应呢,我记得她也没收徒。” 第四百一十二章 商知意 江离声从小到大,被玉无尘养的没心没肺,以前是顶着废物的名声,破罐子破摔,各种道混乱的修,胡乱折腾,不折腾时,整日里也不闲着,骑着青鸾四处飞。 往上数清虚都有什么祖宗,她不知道,往下数有哪些弟子,她也不太知道,反正,需要时,随便就抓一个,不管是师兄,还是师弟,她也不管人叫什么名字,对她来说,能给他做试验就行。 有些人倒霉,被抓住的次数多了,她自然也就知道人名字了,想不知道都难,毕竟师伯师叔们会几次三番为了一个人要把逐出去。 所以,她以前压根不知道师父有个嫡亲师弟,叫温别宴,还是从于师叔口中得知的。她也更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厉害的师叔,叫商如意,跟太乙裴宗主那个嫡亲师弟虞云苏,有一段过往。而虞云苏有个徒弟,就是陈留安。 她眼睛眨啊眨的,半晌才弄明白,与师父同辈中人,以前还有两个天赋高修为高的师伯师叔,比花师叔、楚师叔等人更厉害。 一个叫云向晚,在秘境里为救太乙的裴宗主而死,裴宗主为其拘魂千年,一个叫商知意,与太乙的虞云苏好的千年,后来分道扬镳,出走宗门,不知去向多年。 她觉得自己白长这么大了,以前长辈们轰轰烈烈的八卦,她竟然没吃到瓜。 她很有求知欲地撇下卫轻蓝自己封坛口,自己则坐去了玉无尘身边,“师父,既然如此,您快联络商师叔,让她回来吧?就说我想她了。” 玉无尘:“……” 你一个连商师妹面都没见过的毛丫头,谈什么想她? “师父,快啊。”江离声催促。 玉无尘多有纵容徒弟,秦封行也算是了解了,所以,他亲眼看着玉无尘,在徒弟扯了两下衣袖后,竟然真拿出传讯牌,给商知意传讯,说的是他徒弟的原话,“商师妹,我徒弟,你师侄,江离声,她说想你了,请你回宗门。” 又说:“她帮你选了个徒弟,河新城裴家遗孤,裴荣。” 秦封行感慨,“论纵容徒弟,你四界第一。” 江离声笑看向他,“所以,秦师伯,您要跟我师父多学学哦。” 秦封行:“……” 他这么多年,还不够纵容徒弟吗?真是说不得,骂不得,打不得。如今都不听师父话了,还要怎么更纵容? 他有气无力,“你师父确实比我会教徒。” 至少,不费吹灰之力,就拐了他徒弟,非卿不娶了。 江离声见玉无尘的传讯牌没有动静,不报什么希望地说:“商师叔消失千年,师父您以前给她传过讯吗?她会不会把传讯牌早就丢了,或者,或者,出了什么事儿,或者,不想回来,看到您的传讯,也故意不回?不想人再打扰她?” “她魂灯未灭,人自然活的好好的。”玉无尘搁下传讯牌,“为了个男人,就出走,多大的出息?我给她传讯做什么?走就走呗,什么时候想回来了,自然也就回来了,不回来拉倒。” 江离声:“……” 果然是他师父的行事作风。 所以,上千年来,他师父压根没跟商师叔传过讯? 她嘟囔,“太乙的人,怎么专捡咱们清虚的勾引?可惜我两个好好的师叔。” 玉无尘问:“太乙那个叶星辞,据说对你也有想法?” 江离声咳嗽,“没有,人家秉持着妥帖的待客之道。” 玉无尘哼了一声,“有没有,你自己知道,你又不是傻?” 江离声:“……” 她扯玉无尘衣袖,示意他可别说了,同时偷偷瞄向卫轻蓝,见他专心地在封坛口,但她知道,这话他一定听到了,她正了视线,瞪了玉无尘一眼。 玉无尘刚想反瞪回去,传讯牌亮了。 他拿起来,点开,只见是商知意的回讯,十分言简意赅,“好,玉师兄,我这就启程,一个月后,回到宗门。” 江离声“啊?”地一声,“是商师叔,她真的回讯了。” 原来商师叔不是联络不上。 玉无尘脸色寻常,更言简意赅,“行。” 江离声心里高兴,“师父,商师叔听了您的传讯,说立马启程,是不是也就是说,她答应受裴荣了?” “她答应不答应,要等她回来见了裴荣。”玉无尘回答她。 江离声有点儿兴奋,“您与商师叔,上千年没联络了,您怎么不问问商师叔如今在哪里?这些年都在外面干什么?那个太乙的虞师叔,就没找过她吗?咱们清虚的师伯师叔们,就没找过她吗?为什么说是不知去向?这不您一联络,她就说回来了吗?” “虞云苏?”玉无尘冷嗤,“自然找了吧?否则这些年,不会一直在外面游晃。但你商师叔想躲着,怎么会让他找到?” 他扯出江离声手里的袖子,“你若好奇,待你商师叔回来,自己问她。情情爱爱乱七八糟的事儿,别找我打听,我才懒得理。” 江离声“哦”了一声,松开他的袖子,心想他师父真是断情绝爱,凭实力孤独终老。 秦封行开口:“商师妹回来,若是被太乙的虞师弟知道,你清虚又要热闹了。” 江离声这才想起了秦封行,哦,还有个秦师伯,他也跟他师父一样,凭实力孤独终老。 俩人倒也有伴! 玉无尘不以为然,“那也要看他能不能凭本事进我清虚山门,还以为像当年一样容易吗?” 秦封行点头,“你如今清虚的护山大阵,属实难破,若是那日魔物攻山,护山大阵开启着,也不会死伤那么多弟子了。” “谁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那么突然,来不及开启护山大阵。”玉无尘评价,“那些魔物,不讲武德。” 秦封行:“……” 既是魔物,还将什么武德? 玉无尘说:“以前,据说仙魔大战,都要提前下战书的。魔物有魔主在时,也很讲规矩。” 秦封行看着他,“说的也是。所以,到底是不是魔现世,我让你跟我一起去魔域,你偏懒,不想去。” “去又如何?你我两个,若是在魔域出了事儿,咱们昆仑清虚,你觉得能好的了?多大的人了,还以身犯险,不懂事儿。” 秦封行无语,“好像说的你自己一个人去鬼界,没以身犯险一样?” “我差点儿死在鬼界,所以想开了,才不想去什么魔域了。”玉无尘嫌他烦,“要去你自己去,有本事你也自己去以身犯险,别拽我。” 秦封行噎住,“没本事啊,所以,才拉着你玉宗主嘛。” 玉无尘骂他,“滚滚滚,秦宗主。” 第四百一十三章 行 江离声见二人又要打起来,避免殃及,重新挪蹭回卫轻蓝身边。 她继续帮卫轻蓝干活,小声贴在他耳边说:“卫师兄,我师父跟你师父,是不是八字不合?怎么一言不合就吵架啊?” 卫轻蓝不答反问:“太乙的叶师兄,对你妥帖照顾时,你当时真不明白他对你有意?” 江离声:“……” 她说东,他反问西。 她没想到过去这么半晌了,他还记得这事儿,真是诠释了好记性。 她摸摸鼻子,诚实地说:“我感觉不对劲,所以,立即断然拒绝泡他的私人灵泉了嘛。” 又义正言辞说:“我都借用了卫师兄你的暖玉温床了,怎么还能占叶师兄的便宜呢?便宜不能两头占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见卫轻蓝不说话,她又坚决表态,“我的心那时候就已被卫师兄占满了,什么叶师兄,即便他长的也挺好看,我也坚决不为他所动的。另外,我也不敢动啊,喜欢他的太乙女弟子,跟穿串似的,比当初在昆仑,喜欢安师兄的女弟子们还可怕。安师兄跟前,好歹只有两个,一个祝师姐,一个赵师姐,但太乙的叶师兄就不一样了,我的天,多的几只手都数不过来。什么尚荆红、什么曲池乔等等,一大堆,全部跑去太乙的迎客峰想会会我,幸好我那时昏睡不醒,才躲过去了,否则真应付不了……” 卫轻蓝已听山膏说过了,知道她说的是事实,比较满意,这也是将她从太乙接出来后,他没找她算账的主要原因,毕竟,错不在她。 他点头,表扬,“嗯,做的不错。” 江离声松了一口气,表忠诚,“那个,卫师兄,我以前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讨人喜欢啊,以前人人躲着我的。以后若是再有这种,你就多担待些,你放心,在我这里,有你了,肯定不会再想别人,我可不是三心二意的人。” 卫轻蓝莞尔,“行。” 江离声看着他清俊的侧脸,又说:“卫师兄,你没有桃花凑跟前,是因为你让人瞧着,就不敢亵渎,敬而远之,不敢而已,可不代表没人惦记你哦。” 卫轻蓝很上道,“放心,我与你一样,更不会三心二意。” 江离声开心了,“我动作快点儿,帮你一起,赶紧把这些坛口封好,然后……” 她顿了顿,问:“卫师兄,你累吗?忙了七日,是不是该回去休息?” “不累,比练剑闯秘境与妖兽缠斗轻松多了。” 江离声点头,“那弄完了,就陪我去找云望,再去看看裴荣?” 她得赶紧把事情解决一下。 卫轻蓝点头,“好。” 有江离声的帮忙,剩下的坛口,快了很多,大约小半个时辰,全部搞定。 江离声数了一遍,“一百坛。” 卫轻蓝很有成就,“嗯。” 江离声问:“这些什么时候才能喝的?” “你喝完储物戒里的,应该就可以了。”卫轻蓝拍拍手,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 江离声又问:“那咱们也学凤宗主,把这些桃花酿,都埋进桃花树下吗?每个树下,埋一坛?” 江离声想起她当初在合欢宗的禁地撅着屁股费好大的力气挖桃花酿,就觉得累得慌。 “不用,都埋去你的院子里。”卫轻蓝解释,“合欢宗的禁地,每棵树下,都有一坛桃花酿,应该是代代都有人酿酒,经年累月,才埋满的。但咱们这桃花酿,不为传承,主要是给你喝的,自然不必。” 江离声听她说传承,改了主意,“还是埋吧!” 卫轻蓝看着她,“不是嫌挖着累吗?” “哎呀。”江离声贴在他耳边,“等以后你修为高了,给我酿的更多了,我神魂稳了,喝的少了,剩下的,也可以代代相传嘛。我师父这个酿酒的方子传自合欢宗,人家的规矩,咱们也理当传来。” 她想象,小声说:“将来我们俩的小孩子,也来挖酒,我就跟他讲,这些,这些,统统这些,都是他父亲给我的,他若是想要,也要以物易物,拿东西跟我换。” 卫轻蓝:“……” 他轻笑,伸手抱住江离声,“想的这么远吗?” 江离声仰着脸反问他,“不行吗?” 卫轻蓝笑,“行。” 玉无尘不满,“别当我们俩是瞎子聋子。” 秦封行看着他徒弟,以往怎么没瞧见他这么爱笑,顶多开心的事儿时,扯扯嘴角,如今倒好,笑的跟不要钱似的。 江离声不想干活了,跟玉无尘说:“师父,既然您听到了,这一百坛,就这一片桃树下,您帮忙,给埋了,一棵树下一坛。” 说完,她拉着卫轻蓝就走,不给玉无尘反对的余地。 玉无尘看向秦封行,“你徒弟给酿的,你来干。” 秦封行反驳他,“给你徒弟酿的,你不干谁干?” 玉无尘挑眉,“将来有小孩子,从出生到长大,都住我清虚,来挖酒,给你带回昆仑去,你喝不喝?” 秦封行反驳,“怎么从出生到长大,都住你清虚?就不能住我昆仑?” “挖酒啊,你昆仑又没有桃花林。” 秦封行吸气,“我的昆仑虽然没有桃花林,但也有吸引人的。说好各半年,你既然已经答应了,别言而无信。” 玉无尘问他,“那你干不干?” “好好好,我来干,这么点儿活,懒死你算了。”秦封行挥手,催动灵力,一坛一坛的酒,逐一钻进桃花树下。 玉无尘在一旁指挥,“埋深点儿。” 秦封行问:“为什么?” “酒能是那么好挖的吗?等稍后,我布上剑阵,小丫头画符、炼丹、如今都有些成就,偏偏剑术学的一塌糊涂。以后我就要让她知道,想喝酒,先把剑术炼好,将来小孩子也一样。” 秦封行:“……” 真是个催人上进的好办法。 他赞同地又往深埋了埋,保证让挖的人费尽些,最起码,不会轻易挖出来,他问:“这个深度,够了吗?” 玉无尘丈量了下,点头,“差不多,关键是我的剑阵。” 第四百一十四章 发生了什么 江离声忘了,她让她师父干活,他师父的活,从来都不是白干的。 自然也就没料到,他师父和秦师伯前一刻还在吵嘴架,后一刻便给她挖坑,不止把酒埋了,也把她自己埋了,还把她将来的孩子也埋了。 此时,她正和卫轻蓝溜溜达达往桃花林外走。 而且,她还在小声吐槽她师父,“卫师兄,你有没有觉得,我师父把秦师伯都带的不上进了?” 卫轻蓝笑,“不好吗?” “也不是啦,我是怕将来秦师伯回昆仑,不适应了。” 卫轻蓝摇头,“不会。昆仑是昆仑,清虚是清虚。我师父以前也来过清虚。” “好吧。”江离声想想也是,“昆仑那个环境,一踏入山门,就让我有一种自己不敢造次的感觉。” 卫轻蓝莞尔,“也不至于,昆仑其实很多师叔,私下里性子也是不拘泥的。” 江离声点头,数她认识的人,“比如于师叔、应师叔、周师叔。” “嗯。” 卫轻蓝又道:“以后与我去昆仑,也不必太过拘泥。” 江离声嘻嘻一笑,“那是自然,我可不想被关去万年五万崖。” 卫轻蓝道:“也不算什么,我倒是一直想进里面看看。” “啊?你想被关啊?” “我是好奇,真出不来?” 江离声:“……” 这种好奇,她就不想要,作为昆仑最重的处罚,既然叫这个名字,肯定是让人绝望的存在。 她立即挽住他胳膊,“卫师兄,千万别好奇,我可不想陪你进去。” 卫轻蓝点头,“行。” 二人说着话,出了主峰。 江离声不想御剑,“太乙的那个??拉鸾车,我看就很好,回头跟我师父建议一下。” 卫轻蓝说:“太乙宗门,非外来贵客,寻常弟子,不得坐??拉车。” “这样啊。”江离声问:“是因为??珍贵?” “不是,是全宗弟子,都用??拉车,久而久之,御剑术定然练不好。” “也是。”江离声想起当初自己一塌糊涂的御剑术,小声说:“我以前,因为总骑我师父的青鸾,御剑术就没学好,后来还是到了昆仑,戒律堂早课早,我觉不够睡,想多睡一会儿,路上省些时间,就只能猛练御剑术了。你在禁地救我的那次,我就是因为埋着头苦练御剑术,才误闯了你清虚的禁地。” 卫轻蓝给她搜魂过,自然知道,问她,“当时我提出搜魂,你没心里骂我吧?” “没有啊,我乖乖的,等着你搜。”江离声看着他,“因为我刚到昆仑,就闯祸了嘛,生怕被赶出去,怪对不起我师父的。” 卫轻蓝摸摸她头,“对,你那时候乖乖的。” 江离声又说:“还有啊,因为你提出搜魂,也给我提了个醒,我没有留影时记录下当时那两个坏蛋诬陷我的证据,但我可以让师父师叔搜魂啊。后来在奇山秘境入口,我不就反击了嘛?让楚师叔对那纪茯苓搜了魂,还了我清白。” 她又说:“后来进了秘境,我被山膏追杀时,后悔死了,早知道就让那死女人进秘境了,我当时死拦着,没让她进,我自己进了。” 卫轻蓝又揉了揉她脑袋,“废除修为,逐出师门,她也受到惩罚了。” 江离声点头,“嗯,上万亩灵植,毁了一半呢,那也是便宜她了。” 当时灵植被烧,她也心疼坏了,都快气死了,那些灵植,给她炼丹不好吗?渣男贱女,一辈子骂他们。 卫轻蓝问:“云望住在哪里?你可问了?” 江离声摇头,当初都是宁师叔安置的,她没问,立即拿出传讯牌,直接问云望,“云公子,你住在哪里?” 云望立即回:“江姑娘,您醒了吗?我住在云客峰。” “哦,云客峰啊,那裴荣呢?你知道吗?”江离声又问。 云望回:“裴公子也被安置在云客峰,毕竟他没拜师,我听说宁仙长让他先住云客峰,将来选定师父后,再另行安置。” 江离声觉得这可方便了,昆仑的人也都住在云客峰,正好一起去看看他们,说:“你等着,我去找你们。” 云望立即答应,“好。” 云客峰距离主峰不远,一般都用于接待门中慎重对待的贵客,一半都需要宗主亲见的客人。还有一个来客峰,是招待普通来宗门的客人,距离主峰就比较远了,距离山门口近。 因云望和裴荣都是江离声要求特殊关照的,所以,宁慎行自然也不会怠慢,将之暂时安排在了云客峰。 在清虚,大家都怕这位小祖宗,宗主亲传弟子,比宗主的话还要管用。 江离声和卫轻蓝没御剑,直接走去云客峰。 路上自然遇到了连续很多日子,都跟清虚的师兄弟们一起切磋的陆少凌和安如许。这二人近来,十分努力。 江离声看的清楚,问卫轻蓝,“陆师兄和安师兄跟我清虚的师兄弟们,相处的很好啊。” 卫轻蓝点头,“比较投脾性。” 除了他们两个人性子活泼的,云师兄便没有这么呼朋引伴。 江离声扯卫轻蓝衣袖,小声问:“我能跟他们打个招呼的吧?” 他怕卫师兄吃味,毕竟在昆仑时,她的确与安如许投脾性,交情好。 “能。” 江离声见他没意见,立即招手喊,“陆师兄,安师兄?” “啊,是江师妹!”陆少凌正与人对打,闻言扭头,看了一眼后,立即收了剑,“江师妹醒了。” 对面的师弟差点儿伤到他,剑拐了个弯,也向江离声的方向瞅来,“嗯,是江师妹。” 这位师弟疑惑,“陆师兄,你见到江师妹,怎么这么开心?” 不像他们,以前见到江师妹,如见瘟神。 陆少凌“嗐”了一声,“我与江师妹是经历过生死的交情。” 安如许此时也停下,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对江离声扬起手回应,“江师妹!” 陆少凌扭头看他,一个仙品法宝,魔力可真大。不过若是他,他也肯定一点儿意见都没有了。 江离声还以为安如许会不想理她呢,见他热情回应,惊讶了下,贴在卫轻蓝耳边,小声问:“我昏睡期间,发生了什么?安师兄他不生我气了?” 卫轻蓝也贴在她耳边回,“玉师叔见了他,说承蒙他在昆仑戒律堂期间,对你多加照顾,送了一个仙品法宝。” 江离声恍然,眨了几下眼睛,很快就懂了,“我师父真会啊。” 她问卫轻蓝,“你明白我师父用意的吧?” 卫轻蓝默了一下,他当时没有明白,毕竟吃味,玉师叔骂他爱使人失智,笨会传染。他觉得,这等小事儿,就不必让她知道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 玲珑剔透 江离声一看卫轻蓝的眼神,就知道他明白。 她感慨,“我师父对你,可真好啊。” 卫轻蓝提醒她,“你忘了玉师叔拿剑砍我了?” 江离声嘻嘻一笑,“不是没砍到吗?”,又客观评价,“卫师兄,你不觉得,你该被砍吗?多气人啊你,挑衅我师父。” 卫轻蓝也承认自己该砍,“那你还护着我?怎么不让玉师叔砍到我?” 江离声歪头,“既然答应了你,哪怕觉得你该被砍,也要护着啊。” 卫轻蓝轻笑。 二人说悄悄话间,陆少凌和安如许已到了近前。 陆少凌唏嘘,“江师妹,卫师弟,你们悄悄说什么呢?亲亲蜜蜜的,也照顾一下我们这些单身汉的眼睛。” 安如许附和一句,“就是,没眼看。” 江离声站直身子,理直气壮地反驳,“你们凭实力单身,怪我和卫师兄吗?” 陆少凌:“……” 谁凭实力单身了?肯定不是他,他转头看安如许。 安如许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陆师兄,你看我做什么?” 陆少凌转回头,继续看江离声,问:“江师妹,你的脸,怎么还有些白?上次炼丹,损耗的很多,很伤灵府吗?” 江离声点头,把锅都背在炼丹上,“是啊,丹药不是那么好炼的,为了解师兄弟们的腐毒,我只能咬牙炼。” 这时,清虚的几名弟子过来,正巧听到这话,顿时人人都感动又惭愧。 韩泽立即拿出萆荔,“江师妹,这是我给你的谢礼,上次你昏迷,我送去主峰,卫师弟没代替你收,我后来也觉得,是该当面给你。” 江离声“呀?”了一声,“韩师兄,你还有萆荔这种好东西?” 韩泽点头,递给她,“以前偶尔得的。” 江离声推回去,“你自己用吧,我如今有卫师兄给的聘礼,不缺炼丹炼器的材料。” 韩泽:“……” 陆少凌、安如许:“……” 清虚的几名弟子:“……” 这话说的,在拐着弯的对他们炫耀吗? 卫轻蓝顿时笑了,“对,韩师兄,你收起来吧!以前江师妹被玉师叔拘着,不外出历练,自然缺炼丹、炼器的材料。如今她与我外出过一段时日,已不缺了。” 韩泽见送了两回都送不出,无奈地说:“我是真想给江师妹送谢礼。” 他以前从没想过,对江师妹道谢,还能道谢不出去,尤其是萆荔。 “韩师兄的心意我心领了,师兄师弟们为保护清虚,不惧生死,区区丹药,哪怕我灵力耗尽,躺上一两年,也得救你们。”江离声说的大义凛然。 韩泽和清虚几名弟子见她白着一张小脸,可见昏迷了这么多天,灵府还没养好,顿时感动的稀里哗啦,“江师妹,我们以前都错了,你以后炼出的丹药,随便找我们试药,我们绝不推脱。” 江离声点头,“行。” 几人见江离声一点儿也不计较从前大家躲她的事儿,顿时围着江离声,七嘴八舌,又是一番保证的说辞。 陆少凌和安如许在一旁看着,齐齐唏嘘,风水轮流转,如今的江师妹再也不是以前的江师妹了,从避如蛇蝎到快成团宠了。 这扭转局面的纽带,只需要一枚可以升阶掉阶能解腐毒,除了她,谁也解不了的解毒丹。 安如许问:“江师妹,你刚醒,怎么不继续歇着,不会又要去炼丹吧?” 江离声听出他语气里的关心,一如从前,她摇头,“如今炼不了丹,我要去云客峰看看。” “哦,我们也切磋半日了,跟你们一起回去。”安如许说。 陆少凌点头,“对,一起。” 于是,四人一起前往云客峰。 路上,安如许跟江离声说:“江师妹,玉师叔几天前,将我叫到主峰,给了我一个仙品法宝,我不收,玉师叔强行塞给我,我就收了。” 江离声“哇”了一声,“我师父这么大方的吗?他可是鲜少这么大方的。” 安如许不好意思,“玉师叔说与我师父有旧,又说我在昆仑照拂你了,是谢礼。但我也没照拂你什么,受之有愧……” “不不不,我初到昆仑时,真的多亏了安师兄。”江离声故意说:“山河卷轴将我扔在山脚下,我没带剑,没法御剑上山,便坐在台阶上等着,等了三天,一个人影都没有,后来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人,看起来是要回山,我一瞧,穿一身绯衣,顿时歇了让人捎我一程的心思。而那人,看了我一眼,也没理我,问都没问我为什么会在自家宗门脚下台阶上坐着,就走了。” 卫轻蓝轻咳。 安如许睁大眼睛,看向卫轻蓝,“穿绯衣,是卫师弟回山那日?” 陆少凌也睁大眼睛,“对,我记得,卫师弟那一日回山,他是御剑,宗主得知他回山,急于闭关,让云师兄去催,他进山门没多久,江师妹便由云师兄接进山门了。” 他恍然,“那时卫师弟没理你吗?我还以为,我是最先认识你的那个呢,原来是卫师弟与你先见的。” “见是见了,没理我啊。”江离声叹气,“而我认出他后,也不敢喊他,怕挨秦师伯不满,直接把我踢出去,不让我待在昆仑了。” 陆少凌压低声音,“这个还真有可能,毕竟宗主一直防备有人乱卫师弟道心。” 安如许啧啧,“没想到,没防住。” 江离声不服气,“我也没乱卫师兄道心啊。证明秦师伯说的不对。我认识卫师兄时,他才金丹。” “啊,对对对,几个月后,他就元婴了。”陆少凌羡慕。 安如许如今看卫轻蓝,又回到了从前,“是啊,这修行,何止一日千里,万里也有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将仙品法宝和谢礼的事儿岔开了话题。 卫轻蓝在一旁听着,感慨他这个江师妹,玲珑剔透,玉师叔说她七巧缺一窍,八智缺一智,这若是不缺,该什么样儿?逆天了吧? 他觉得是玉师叔要求太高了,依他看,够聪慧了。 当然,玉师叔那样的人,估计看谁都笨三分。 第四百一十六章 一定谨记 四人来到云客峰。 云望已等在云客峰的门口。 江离声看到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在清虚待的一段时间,他已不剩多少凡间的影子,虽然人还是那个人,但变化却极大,大约是与根骨重塑有关。 云望也讶异江离声身上的变化,似与云山城第一次见她时不同,又与数日前她回清虚匆匆离开那一面也不相同,主要体现在容貌气质上。 “云姑娘。”他对江离声见礼,又看向卫轻蓝、陆少凌、安如许三人,“三位仙长。” 卫轻蓝点了下头。 江离声跟他解释,“本来回山门次日,就该见你,不想我昏睡了过去,这些日子,一直多在昏睡,今日才醒来。” 云望住在清虚,自然知道清虚上下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也知道江离声炼解毒丹的事儿,连忙摇头,“我知江姑娘忙,多等几日而已,我无碍的。” 江离声对他笑笑,“你妹妹跟我说,她改变主意了,不来清虚了。” 她拿出留影石,展示给云望看她与云清对话的画面。 云望安静地看着留影石内的妹妹,一段时间不见,妹妹似乎长大了,以前那个处处都依赖哥哥的小姑娘,已不见什么影子,言辞已有见地,决心已下,让他为之动容。 临别的画面,江离声自然也用了留影石,清楚地记下了。 云望看完,沉默好一会儿,轻声说:“妹妹长大了。” 尤其妹妹告诉他,他有他的路要走,她也有她的路要走,她不会来清虚博一个渺茫的机缘,希望哥哥也不会为了她放弃前途,这是他们兄妹,最好的选择,让哥哥放心,她一定会很好很好的,哥哥也一样。 江离声颔首,“我能看出她诚心实意,决心已定,所以,云公子,你的选择呢?” 云望不语。 陆少凌在一旁说:“当然是留在清虚啊,你若为你妹妹,放弃你自己的路,你妹妹肯定不愿,怕是会成为她一辈子想起来便过不去的坎和心结。” 安如许附和,“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亲兄弟,亲姐姊妹也一样。谁也代替不了谁的人生。” 江离声没劝,这也是她故意留下留影石影像的用意,去留让他自己看了留影石决定。 卫轻蓝同样没说话,除了江离声,他不擅管任何人的事儿。 这时,裴荣从里面走出来,见到几人站在门口,他惊喜,“江师姐、卫师兄、陆师兄、安师兄,云公子。” 江离声对他微笑,“裴师弟,你练气中期了啊,这速度可真快。” 裴荣也笑了,“席师兄引导了我入门后,清虚的师叔们都很好,又多加指点我。” 江离声听席季礼从他口中都成为席师兄了,一时间有那么点儿怅然,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小师弟不再是小师弟了,她笑道:“我也正要找你,这些日子,你可觉得,你比较喜欢哪位师叔,可有想拜入谁的门下吗?” 裴荣闻言有些为难。 江离声道:“不必为难,在我面前,你有什么话,都可直言。” 裴荣垂下头,“江师姐,每位师叔都很好,但我目前没有想好拜入谁门下。” 江离声点头,“我早先与你提过花师叔,但没想到,花师叔中了邪术,如今别说收徒了,人要清醒过来,怕是都有些难。自然不可选了。” 裴荣抿唇,“那我听师姐安排,您觉得哪位师叔合适我,我便选哪位师叔。师叔们都表示过,都可以收我入门下。” 江离声笑着说:“师叔们眼神都好使,看出你有天赋根骨,自然巴不得争着抢着想要。不过他们每个人门下,都有弟子,多者七八人,少者也有一两人。哪如给你选个一心一意待你护着你用心教导你的师父?” 裴荣心里动容,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想说师姐不必如此为我考虑费心,他已麻烦师姐够多了,但又知道,拜师是一生的事儿,一个好师父,对徒弟来说,十分重要。 他将来要报仇,必要有个好师父,用心指导,让他快速提升修为。 这次魔物攻山,他辨认出是与裴家灭门时一样的魔物,想提剑冲上去,但却远远被掀飞,他根本靠近不了一步,只能眼看着,清虚的弟子们与魔物厮杀,而他躺在远处的地上无法动弹。 江离声又道:“幸好我清虚不止这些师伯师叔们,还有一位,在外游历了上千年的商师叔,据说她比花师叔天赋高,修为高,比起花师叔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已让师父传讯给商师叔,商师叔也说她一个月后会回到宗门。届时,让商师叔见见你。” 裴荣点头,嗓音微哑,“多谢江师姐为我烦忧。” 江离声伸手要去拍他肩膀,已示安慰,这事儿她以前常做,但手刚伸出去,又想起身旁站着的卫师兄,改为挽住卫师兄手臂,“我本来也不知道我清虚还有这位商师叔,这还要多谢卫师兄和秦师伯,卫师兄提议你向昆仑的云师兄一样,做我师父的记名弟子,但我师父以前连席师弟都拒绝了,如今更是不可能再收徒,还是昆仑的秦师伯提起商师叔,师父给传讯,没想到真有回应了。” 她笑起来,“希望你运气好,能被商师叔看中,这位商师叔,可厉害了,外出千年,让太乙的裴宗主的嫡亲师弟虞师叔找了上千年,都没找到她人。你若是真能拜她为师,自是极好。” 裴荣对卫轻蓝拱手,“多谢卫师兄,也多谢秦宗主。” 卫轻蓝摇头,“不必客气,希望裴师弟不辜负江师妹为你寻师父的一番苦心,一心向道,将来与清虚的一众师兄弟们一起,护卫宗门。” 裴荣点头,“是,卫师兄,我一定谨记。” 他明白卫轻蓝的意思,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心,他也要追求大道。 江离声忍住了告知他鬼界化魂阵的事情,毕竟,他师父对宗门众人都隐瞒了他去鬼界的事情,即便说出来,对他也十分残忍,还是以后再说吧! 第四百一十七章 敏锐 说完裴荣的事儿,江离声又看向云望。 云望叹气,也做出决定,“江姑娘,既是妹妹所愿,我便留在清虚吧!” 他不舍妹妹,但妹妹说的对,父母与子女,也不是要栓在一起一生,更遑论兄弟姊妹。妹妹有她的路要走,他也有他自己的路。 江离声露出笑容,“好。” 她很快又犯了愁,“你拜谁为师呢。” 云望心态便平和很多,毕竟,他没经历过家破人亡,也没有仇要报,唯一不放心的是自己的妹妹,但如今妹妹已今非昔比,比以前坚韧了很多,知道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他只盼着妹妹好,以后外出历练,可以回云山城看望妹妹,所以,并没有太大的追求。 他语气平和地说:“能留在清虚,本是我的运气,哪位仙长愿意收我,我都欣喜聆听教诲。” “这样啊。”江离声琢磨,不是她看不上宁慎行、殷寂浮等几位师叔,他们本就担着宗门事务,且门下都有弟子,裴荣她是为报一饭之恩,同时不忍裴家落得那个下场,都能妥善安顿,更何况云望是受她救裴荣牵累?自然也要为他则个好师父,虽然他本人没多大追求。 她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一个人,顿时说:“有了,我想到了,封师叔还没收徒,他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有人打扰,更不喜欢笨的性子跳脱的,多年来,常年待在密卷阁。而你出身云家,学富五车,才华出众,不喜张扬,性情也沉静,若是封师叔见了你,没准就想收徒了,毕竟师徒也要讲求脾性眼缘。” 云望不认识她口中的封师叔,但也与裴荣一样的话,“全凭江姑娘做主。” “哎呀,叫师姐。”江离声为想到解决方法而开心,“你等我一会儿,我与卫师兄去见过几位师叔们,我就带你去寻封师叔。” 云望从善如流,“江师姐,好。” 江离声拉着卫轻蓝的手往里走,脚步轻快,人刚进了云客峰的门,便对里面喊,“于师叔,我来啦!” 她这一嗓子,明明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整个云客峰。 于从容正在指点舒南珠剑法,闻言收了剑势,顿时笑了,“这个小丫头,活蹦乱跳的,看起来是没事儿了。” 舒南珠也收了剑,慢慢转过身,自从那日清虚山门口,她见了江离声一面,如今已多日未见,不过心境与那日心境已不同,“听说清虚的江师妹性情活泼,看来果然是。” “嗯,活泼着呢。”于从容向外迎去。 舒南珠也跟上她。 江离声来的很快,没用于从容迎多远,她便来到了,松开卫轻蓝的手,上前一把抱住于从容,“于师叔,那日在山门口,因为秦师伯在,我生怕他跟我和卫师兄见面就发怒,都没敢多说话,您不会怪我吧?” “没有怪你。”于从容失笑,“宗主是气的好些日子,不过他气的是轻蓝,与你没多大干系。” 她拍了拍江离声后背,“毕竟轻蓝主意大,又做出混账事儿,铁了心要娶你,宗主传讯,他不止连宗门都不回了,还屏蔽了宗主不回讯,宗主气他是应该的。” 江离声松开她,小声说:“还有我师父的功劳吧?我师父找秦师伯麻烦了。” 于从容笑,“对,宗主理亏。骂了好几日教徒无方。” 江离声嘻嘻一笑,“秦师伯今儿送了我一个储物戒,说是为卫师兄给我舔的聘礼。” 于从容评价,“宗主大方。” 她显然也知道卫轻蓝给玉无尘送储物戒的事儿,笑着说:“宗主既然同意了,总不能比轻蓝给的少了。” 江离声挽住她手臂,“我知道剑修都穷,秦师伯能给我一个储物戒,确实够大气了。” 毕竟,秦师伯不像她师父那样,会以物易物,会把好东西变着法的不吃亏地挪进自己的口袋。虽然摊上她这么个败家的,那些年给他败进去了不少,但受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而且,她就不信,她师父会那么好欺负,如今她炼丹救了师兄弟们,师父也跟着翻身了,肯定得让师叔们把以前收她的赔偿都吐回去。 于从容好笑。 江离声又跟于从容说了两句话,看向她身后安静的女子,笑着打招呼,“舒师姐。” 舒南珠回礼,“江师妹。” 她克制着自己,一眼都不往她身后的卫轻蓝身上看,但江离声实在太敏锐灵透,还是从她身上看出了几分苗头。 这种感觉,形容不出来,总之,喜欢一个人,是没办法隐藏的,哪怕,她眼神没瞟向卫轻蓝,但全身细微地紧绷,这两分紧绷,江离声不觉得她是对安如许和陆少凌。 毕竟,他们同行一路,又同住云客峰,有什么紧绷,也随着时间瓦解了。 而卫轻蓝却不是,据她所知,他很少与昆仑弟子待在一起。 她笑问:“舒师姐原来是墨师叔的弟子,以前在昆仑时,没见过你。” 舒南珠道:“江师妹当初在昆仑待的时间太短,我也很遗憾没能认识江师妹。” 江离声歪了下头,笑着说:“如今我们认识了,也不算太晚。” 她从储物戒里,摸出一个法宝,递给舒南珠,“这个环佩,是我以前胡乱折腾时,自己炼的,里面藏了符箓,我也不记得是多少张了,反正是个挺管用的小玩意儿,可以防身,也可以做佩饰,舒师姐这么漂亮,送你了。” 舒南珠愣住,这些日子,她已听了很多关于江离声的传言,也听于从容提起,她上回外出与这位江师妹一起,她的符箓法宝特别厉害,于师叔对她又喜爱又推崇,如今没想到,一个见面,她就送她东西。 她连忙说:“江师妹,这太贵重了,我怎么能收?” “我见到漂亮的师姐,就忍不住送东西。舒师姐只管收下,真是我亲手炼的。”江离声看着她,“你不收,是不是不喜欢我?” “没有。”舒南珠快速地伸手接到手里,惭愧地说:“我是剑修,没有什么亲手炼制的东西,可以给江师妹做回礼……” 第四百一十八章 我也很喜欢 这环佩的确很漂亮,玉质清透,样式新颖,尤其是用环佩做宝器,几乎整个修仙界都极少,据说因为难炼,所以,嫌少有炼器师能炼得出来。 修仙界的女弟子们,爱美者,从市面上买了佩戴的环佩,基本都是装饰,不能作为宝器用。 但江离声给的,她自己炼制的,是个宝器。 舒南珠模在手里,有几分喜爱,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把匕首,递给江离声,“我身为师姐,不能白收江师妹的礼物,我这里有一把匕首,也算是个好东西,可以用作防身,便送给江师妹吧!” 江离声一看,立即说:“是个上等法器,比我送给舒师姐的贵重。” “但你送我的环佩,是你亲手炼制的,更珍贵,而且环佩宝器少有,还有你画的符藏于其中,于师叔说江师妹的符箓很厉害呢。”舒南珠很识货。 江离声笑着伸手接过,“那我就不客气了,也多谢舒师姐,我很喜欢。以后我随卫师兄住在昆仑,也有朋友了。” 舒南珠点头,“江师妹无需担心,我们昆仑所有师兄弟师姐妹,都会很喜欢江师妹的。” 她这话说的不是虚言,最起码认识接触过江离声的人,都觉得她很可爱讨喜。 这样喜爱讨喜小姑娘,有几个人会不喜欢?没有谁会想跟她为敌吧?至少,她不会想。 哪怕,她喜欢卫师兄。 这一个照面,在来清虚之前听到她与卫师兄在一起时的那些不解,不甘,郁郁,都随着她言笑晏晏,和气友好待人而消失殆尽。 她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她喜欢卫师兄,但如今已都没关系,她们彼此交换过了礼物,自会友好。 她终于敢去看卫轻蓝一眼,只见他长身玉立,站在江师妹身后不远处,素来清冷如月的容色,此时看着她浅浅含笑。 是她从来远远瞧见时,没见过的神色。 心下释然,她收回视线,对江离声又笑了笑,认真地说:“江师妹,这个环佩,我也很喜欢。” 她当即佩戴在了自己腰间,压住了裙裾。 于从容是隐约知道舒南珠对卫轻蓝心思的,如今见二人友好相交,也是一笑,问江离声:“离声,你的脸,怎么还这么苍白?灵力又损耗过度?伤势还没痊愈?” “嗯,灵力折损过度,于师叔放心,无碍,养几日就好。”江离声重新挽住她胳膊,“卫师兄给我酿酒,我闻着酒香味,就怎么也睡不着了,便醒了。大约还是觉没够睡。” 于从容也闻到了主峰隐隐有酒味传出,知道她身体嗜睡,“那怎么不继续睡?” “心里惦记着事儿啊。”江离声简单跟她说了云望、裴荣,又说:“也想来看看几位师叔。” “不急着看我们,看宗主的意思,我们要在清虚小住一段时间。”于从容道:“还多着时间。” “再多的事情,我都怕被我一觉睡过去了。”江离声苦恼,“以前觉得,能吃能睡,多好了,一点儿也不影响我什么,如今每次一睡,就这么多时间,好犯愁。” 于从容道:“关于你的嗜睡,玉宗主怎么说?” “我师父以前就说过,我是缺魂缺窍缺智。”江离声嘟嘴,“反正就是天生的。” 于从容问:“没有办法吗?” “我师父说没办法,除非我以后遇到什么机缘。或者把缺的找回来,但机缘难得,还有,天大地大,茫茫山海,哪里去找啊?”江离声道:“若能找到,我师父早替我找到了。” “也是。”于从容让她放宽心,“你且放宽心,别陷入自困,一切顺其自然。你如今对比以前,依我看,就很好了。” 江离声嘻嘻一笑,“我觉得也是,我如今比以前厉害多了。” 她拉着于从容的手,“我要去看看应师叔、贺师叔、金师叔他们,您跟我一起去吗?” “他们都在后院住,你应师叔刚从药峰回来不久,你贺师叔在看剑谱,你金师叔……”于从容顿了顿,“她从来了清虚,未出云客峰,整日关在房里,幸好有她小徒弟陪着她,否则我都怕她闷坏。” 她反手拉了江离声往后院走,“走吧,我陪你们去。” 一行人向后院走去。 安如许小声问陆少凌,“我看于师叔对江师妹,比对你都喜欢啊,陆师兄。” 陆少凌瞪他一眼,“故意扎我心是不?安师弟。” 安如许一乐,扭头又跟卫轻蓝说话,“卫师弟,你说,你怎么没如宗主期待的一般,一心向道呢?我以前一直以为,你会一直一直一心向道。将来跟宗主一样,接手宗门,继任昆仑,但不会有道侣。” 卫轻蓝看他一眼,“所以说,安师兄不了解我。” 安如许叹气,“是啊,你说你,到底是你表象太能哄人了,还是我太笨了。” “自然是你太笨了。”陆少凌在一旁说。 安如许反瞪回去,“陆师兄,互相伤害是吗?” 陆少凌“嗯哼”一声,“你有两个仙品法宝在手,我就算伤害你一句,你计较什么?” 安如许:“……” 这是什么话?明明白白的羡慕吗? 一行人来到后院,赵可欣最先感应到了,腾地站起身,对金忘愁说:“师父,江……”,她顿了顿,改口:“卫师兄他们来了。” 金忘愁扭头向窗外看去,果然见一行人走进后院,为首是于从容和江离声,二人有说有笑,姿态亲密。 她站起身,对赵可欣看了一眼,“走,我们出去迎迎。” 赵可欣抿唇,点头,自从奇山秘境外,被卫轻蓝救上飞舟,那一日,大家都下去采茇,而她敲门想看看江离声是否真的与卫轻蓝待在一间房间,卫轻蓝如她所愿,将房门大敞四开,任她看后,她大受惊吓,后来,江离声被接回清虚,她再未得见。 如今,隔了几个月,她再看江离声,与她初到昆仑,还有与那日她在飞舟上躺在卫轻蓝房间昏迷不醒时的模样,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巴掌大的小脸,一张芙蓉桃花面,如今任谁见了,也不会觉得她不起眼。 第四百一十九章 信心 江离声看到金忘愁,笑着喊了一声,“金师叔”,又仿佛与赵可欣从没有过龌龊,也对她笑吟吟的打招呼,“赵师姐。” 金忘愁笑着打量江离声,语气温和,“是我的错觉吗?怎么自从合欢宗一别后,江贤侄字你又有了变化?” “是不是我变美了?”江离声摸摸自己的脸,笑问。 金忘愁仔细看她眉眼五官,点头,“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就容貌上来说,还真是。” 江离声开心,扭头跟于从容说:“于师叔,您看您,就没发现我变好看了。” 于从容戳她额头,“我自然发现了。” 众人含笑说了几句话,一起坐去了院中的几张石桌上。 听到动静的应宗玉和贺贞棠走出来,应宗玉“呦呵”一声,“今儿这院中,可真热闹。” “应师叔,贺师叔。”江离声喊了一声,“我和卫师兄过来看看你们。” 应宗玉啧了一声,“看你这脸白的,不好好养伤,乱跑什么?” 贺贞棠蹙眉,“每回见你这小丫头,脸色就没正常过。” 江离声立刻反驳,“那不能吧?脸色好的时候,还是有很多的,可能您没看到。” 贺贞棠不置可否。 应宗玉夸江离声,“江贤侄,你也太厉害了,那解腐毒的丹药,不止被你炼了出来,还能让人提升修为。” 江离声被夸,不再向以前一样不好意思,“瞎猫撞上死耗子,我也没想到,反正我炼丹,一直不靠谱。” “你这不靠谱,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应宗玉感慨,“这几日,我去过你清虚不少地方,药峰、医堂、丹锋,也碰到你汪师叔,她就是丹师,但她直摇头,说自己哪怕没有修为尽失前,也做不到像你一样。” 应宗玉又道:“她还跟我说,你的炼丹,就是在丹峰学的,她还亲自教过你,但你学了个乱七八糟,丹炉炸了十几个,她后来就严令不许你去丹峰了。如今提起来,她直说自己修了多少年丹道,还不如你。” 江离声嘻笑,“汪师叔这话,真该让我师父听听,一准开心。” 应宗玉闻言也笑起来,整个修仙界都知道,玉宗主这些年为了徒弟,都快把清虚上下得罪遍了,但偏偏,清虚众人还离不得他,生怕他被惹急了,撂挑子。 宗主干成玉宗主这样,他不想干,别人千方百计求着,也没谁了。 贺贞棠在一旁说:“你应师叔拐来拐去,是想问问你,你有没有办法,炼出让我们恢复修为的丹药?” 应宗玉立即说:“正是这个意思。” 金忘愁眼睛也亮了。 江离声有些犯难,“我也不知道,我炼丹,没谱的。” 于从容看着三人,想说什么,还是没说,若是换她丢了修为,自然也要千方百计想法子,但凡有一丝希望,也要尝试,未经他人感受,自然不能劝他人心态平和。 “我们都知道你没谱,也没着急,就是等你养好的伤,能不能慢慢琢磨着试试?”应宗玉叹气,“大家都是修行之人,没了修为,我们以前都觉得,大不了重头来过,后来发现发现重头来过竟然也做不到,都多少日子了,我连炼气都不行。” “这样啊。”江离声对应宗玉伸手,“应师叔,我先用我学的半吊子医术,帮您看看?” 应宗玉本就是医修,但如今显然是真没法子了,立即将手腕伸出来给她。 江离声伸手给他号脉,片刻后,又说:“我能探探您的灵府吗?” “能啊。”应宗玉叹气,“如今哪里还有什么灵府?跟普通凡间百姓,没什么不同了。” 江离声催动灵力,探入他灵府,发现他说的果然没错,灵府几乎已等于无,像师叔们这样的人,最少修炼了数百年上千年,灵府随着修为高,都会被拓宽,一朝被人抽取了灵力,损坏了根骨,灵府也跟着被毁了。 可以说,被毁的很彻底。 江离声撤回手,在无数双眼睛都看着她下,她只能说:“我觉得,应师叔如今的灵府,跟我以前,虽然说不是一模一样吧,但也可以说差不多。” “怎么做说?”坐直身子。 江离声道:“我当初,灵府只有巴掌那么大块地方,我师父用了无数法子,都没给我拓宽。”,她没提给卫轻蓝修补灵府后,卫轻蓝强行反补,竟然帮她拓宽了一圈灵府,只说:“后来,我不是从奇山秘境的入口,调去了苦山吗?得了苦山大阵的阵法传承,大阵砸进去,一下子就拓宽了我的灵府,但也造成了我差点儿枯竭而死的后果,还是卫师兄救了我,为我注入灵力,我灵府就是在那时候被拓宽了,但也是一片焦土。” “这样啊。”应宗玉道:“但注入灵力不管用,宗主已帮我们都试过了。” 江离声琢磨着说:“要不,让师父也砸个阵法进你们灵府?试试?” “不可。”卫轻蓝一直没开口,此时在一旁说:“如今的师叔们,与你当时不同,那时,你好歹有筑基修为。” “也是。”江离声点头,“师叔们,你们别灰心,等我好好想想,我最近无法炼丹,等我能炼丹了,炼丹给你们试试。如今师姐还短,总有法子的。” 应宗玉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但得跟你说说,总觉得你比我们有法子。” 江离声:“……” 这是从哪里来的对她的信心? 应宗玉笑,“小丫头,你忘了,当初轻蓝的灵府,我没法子,还是靠的你。” 江离声恍然,原来对她的相信从那时候有的。 她点头,“成,师叔们,你们若是不怕试药,也不怕被我丹药毒死,等我好了,能炼丹了,怎么就试药。如今解腐毒的丹药,还是当初在河新城,被我和师叔师兄师姐师弟们一起试出来的。” 应宗玉点头,“自然不怕。” 贺贞棠与金忘愁也齐齐点头。 于从容对金忘愁说:“你也学学应师弟,别整日关在房里,清虚各峰各堂,风景都极好,不同我们昆仑,只有雪。” 金忘愁点头,“听于师姐的,我近来是有些颓丧。” “贺师兄和应师弟都没放弃,据我所知,其他各种门当初在琴鼓山被轻蓝和离声救回的人里,也都没放弃,各自都在想法子呢,这才几日,你放弃什么?”于从容趁机训她,“本来我还以为,你是个有争强好胜不甘心的,没想到,这么一次打击,你最先绷不住了。” 金忘愁惭愧,“师姐教训的是。”,她看了一眼江离声,“记得当初,在合欢宗,离声也还未恢复灵力,那时她心态却极好,凭着符箓,跟轻蓝一起,也把我们所有人都救了。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不如一个孩子。” 于从容点头,“就是。” 贺贞棠哼了一声,“我早就与你说过,做长辈,要拿出长辈的样子来,给弟子做榜样。你这些年只顾心高气傲了,如今我们都一起遭难,你正好也板板性子。” 金忘愁轻咳,“贺师兄说的是。” 她不怕于从容说她两句,就怕贺贞棠训她,他训起人来,是真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已领教了无数次。 第四百二十章 试试 看过了几位师叔,坐了大半个时辰,江离声与卫轻蓝出了云客峰。 安如许跟二人身后出来,追着问:“卫师弟,我能和陆师兄去江师妹的住处找你们玩吗?” 江离声扭头看他,心想,要去她的住处玩,竟然问卫师兄,不问她,安师兄长进了啊。 卫轻蓝没立即回答他,而是问江离声,“你说行吗?” 江离声立即说:“卫师兄你说了算,毕竟,我的住处以后也是你的住处。” 卫轻蓝闻言点头,拒绝安如许,“不行。” 安如许看着他,无奈,“卫师弟,你不会还对我有防备心和敌意吧?我向你保证,我对江师妹,真真是纯洁的师兄们之谊。我就是好奇,以前戒律堂的周师叔说过,戒律堂的院子小,委屈江师妹了,而江师妹自己也说,她的院子大得很。这几日,清虚的师兄弟们聊起来,都说主峰一分为二,一半宗主的院落,一半江师妹的院落,里面风景应有尽有,美轮美奂。” 卫轻蓝挑眉,“在昆仑时,你进过我的院子?” 安如许摇头,“没有啊。” 卫轻蓝给出理由,“这就是了,我的院子,不喜人随意进入。” 安如许:“……” 所以,昆仑他自己的院落,不让人随意进入,在清虚,江师妹住的院落,也不能让人去一解好奇了吗? 但是,昆仑各处都是雪,他的院子,也没什么好看的啊。 江离声咳嗽一声,“那个,安师兄,你可能对我的院子,有些误解。若你见了,肯定再也不会升起好奇的。” “什么误解?”安如许问。 江离声翻弄储物戒,从角落里,扒拉出一块积灰的留影石,将画面放给他看,“喏,你看,这就是我的院子。这是几年前我在院子里炼器,炸了房子,我师父给我录下的。” 安如许看向留影石。 陆少凌也有几分好奇,前几日他们游山清虚时,听清虚的师兄弟们谈及清虚美景,说主峰一绝,景色冠绝清虚,尤其是江师妹住的院落,是宗主特意给她打造的,他虽然没说话,心里其实也想瞧一眼。 谁让大家都说,玉宗主宠徒弟呢,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摘月亮。 如今从留影石里看,只见,是一处十分空旷的院子,这院子分前后五进,门口、影壁、石苑、水苑、厅堂。但四处都光秃秃的,用留影石记录的人显然修为高深,高空录下去,便看到一个灰头土脸的身影,蹲在空地上,偌大的炉子,摆在光秃秃的院中,须臾,“砰”地一声动天响,火花四溅,金光四溅,一个不知是什么物事儿,从炉子里飞出来,对着那灰头土脸的身影砸下,那身影见躲不开,惊惊慌慌大喊“师父救命。”,一个法器,快速地罩下,罩住了那身影,画面有一瞬间黑暗,紧接着,便听“轰”地一声,炉子炸了,那不知名的从炉子里蹦出的东西,被一股极大的气流,冲击去了不远处的房舍,又是“轰”地一声,一片房舍倒塌,画面飞沙走石混乱了片刻,当再看清楚时,只剩一片废墟,和被法宝罩住的人。 安如许:“……” 陆少凌:“……” 卫轻蓝轻笑,“怪不得院中如今还四处光秃秃的,原来是你炸的。” 江离声点头,对安如许说:“所以,安师兄,我的师兄弟们说的,那可能是以前,我还没学会炼丹炼器时,小时候我院落的确挺美,但如今……” 她摸摸鼻子,“你也见了,我师父开始还帮我恢复,后来不管了,我自己也比较懒,就把屋子修好了,别的地方,都光秃秃的,再没什么点缀。” 她又道:“你应该也听说过,主峰只我与我师父两个人住,连个洒扫弟子都没有,原因就在我,没人愿意待在主峰。” 安如许:“……” 他唏嘘,“江师妹,我知道了,你都给我看了这个,我如今是半点儿好奇也生不起来了。” 陆少凌佩服,“江师妹,你可真厉害。你当时炼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形状,炉子都炸了,那样子是炼成了吗?后来能用吗?” “能用,是个中品法器,被我师父拿走装酒了。” 陆少凌:“……” 他问:“那个装酒,有什么乾坤吗?” “没什么乾坤啊,就是我师父说,看着像个葫芦,又是我第一次炼出的中品法宝,理当孝敬师父。” 陆少凌恍然,“不愧是玉宗主。” 拿中品法宝装酒,这法宝,一看就是个攻击型武器啊,伤害面那么大。装酒也太浪费了。 “行了,两位师兄,我们走了。”卫轻蓝道。 安如许摆手,“你们走,走。” 陆少凌也摆手,“江师妹,下次你若是炼器,喊我陪你啊。” 江离声收起留影石,点头,“好。” 二人离开,陆少凌又胳膊肘撞撞安如许,“喂,安师弟,你刚刚是干嘛啊?你个大男人,没事儿要参观什么江师妹的院子?就算江师妹的住处风景再好,也不合适啊。” “我就是试试,看看卫师弟答应吗?也看看江师妹的态度。”安如许道:“以后我也就知道了,如何待他们。” 陆少凌看着他,“试出来了?然后呢?” 安如许叹气,“还有什么然后?以后我跟江师妹,自然是回不到过去在咱们昆仑戒律堂时了。卫师弟不喜欢人越界。江师妹拿出留影石,巧妙地打消我的想法,这也说明,她如今有了卫师弟,已决定跟其他人保持距离了呗,既拒绝了,又不伤人。” 陆少凌:“……” 他拍他肩膀,“真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挺有心机。” 安如许白他一眼,“走了,去修炼。” 陆少凌咋舌,如今这安师弟,可真上进啊。 江离声和卫轻蓝出了云客峰,门口外,云望已在等候。 江离声对他笑了一下,“走吧,我们去找封师叔。” 云望点头。 密卷阁距离云客峰不近,江离声拿出宝剑,对卫轻蓝说:“卫师兄,你带着云公子?” “嗯。”卫轻蓝点头,也拿出先天剑,拽了云望上剑。 两把剑,载着三个人,一并飞向密卷阁。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不急 密卷阁内,封云归在整理卷宗。 听人禀告江离声、卫轻蓝来了,他放下卷宗,走了出去。 江离声收起剑,见封云归从里面出来,她直接开口说:“封师叔,我送一个徒弟来给您。” 她说完,示意云望上前,“这是云望,云山城云家人,他因受我救裴荣牵累,被送来我们清虚的沧澜池,被重塑根骨,如今缺个师父。您看您收不收他?” 她逐一说云望的优点,“他脾性内敛温和,不急不躁,在人界云家时,也是所有子孙中出类拔萃的那一个,若非受我牵连,也不会落入咱们清虚。您若是不收,可错过一个难得的好徒弟。” 云望等江离声说完,对封云归拱了拱手,没说话。 封云归上下打量云望,点头,“你都这样说了,我能不收?” “别。”江离声故意道:“我可没有强买强卖,就是觉得他适合封师叔您。否则咱们清虚那么多师伯师叔,我为什么给您送来啊?这也是多谢您那天看到我的求救,及时敢去沧澜池,救下了我和卫师兄,我才能第一时间想到您。” 封云归颔首,“行,那我多谢你。” 江离声露出笑容,对云望道:“云师弟,还不快拜师。” 云望当即跪在地上,对封云归叩首,“师父。” 封云归点头,伸手将他扶起,“起吧!你江师姐从小到大,最大的优点,就是眼光好。我一直没收徒,她也知道缘故,如今将你送来,自然是觉得你会与我投脾性。从今以后,你安心待在我这里,承我衣钵,只要你一心向道,不骄不躁,我必倾囊相授。” “是,师父。”云望又拱手。 江离声笑问:“封师叔,第一次听您夸我,说我眼光好哎。” 封云归看了卫轻蓝一眼,“整个修仙界,你不选别人,偏选昆仑的卫轻蓝,难道不是眼光好?” 江离声:“……” 这话说的。要是告诉他,是卫师兄选的她,她是不是又该夸她运气好了? 卫轻蓝浅笑,“封师叔,您说的对。” 江离声:“……” 这还有个抬轿子的。 封云归摆手,撵人撵的干脆利落,“你们回去吧!伤势没养好,四处乱跑什么?不知道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做的吗?” 江离声对他吐吐舌,转头对云望说:“云师弟,好好跟着封师叔修炼。” 云望拱手,“是,江师姐。” 卫轻蓝御剑,带着江离声离开密卷阁。 封云归对云望道:“这丫头从小没心没肺,别看她多年来一直闯祸惹麻烦,但却嫌少真的管谁什么闲事。他没随随便便,而是将你妥善安置给我,也是看中你心性根骨,不要辜负她一番苦心。” 云望点头,“是,师父。” 他自然不会辜负江师姐,无论是对妹妹,还是对他,都已仁至义尽。 回到主峰,江离声没骨头一般地赖在卫轻蓝身上,一步也不想走了。 卫轻蓝抱着她下了剑,又打横将她抱起,送回房里。 江离声搂着他脖子嘟囔,“明明也没干什么,好累啊!操心催人老这句话,可真是有道理。” 卫轻蓝“嗯”了一声,“我让你长良心,但也没让你全部都是良心。” 他将人放在床上,拿出桃花酿,倒了一盏,扶着她,递到她嘴边,“喝吧,喝了继续睡。” 江离声问:“卫师兄,你陪我一起吗?”,她眨眨眼睛,“你酿酒也累了七日了呢。” “嗯,陪你一起。” 江离声张嘴,就着他的手,喝下桃花酿,抱着他胳膊,闭上了眼睛。 卫轻蓝将酒盏塞回储物戒,偏头,见她人已经睡着了,他看了一眼被她抱住的胳膊,顺势陪着她躺下,也闭上了眼睛。 玉无尘与秦封行干完活,感知到那俩人回到了主峰。 玉无尘骂了句,“臭丫头,睡觉还让人陪着,可真是出息。” 秦封行也有些忧心,“哎,再这样下去,我徒弟的上进心都快磨没了。”,他问玉无尘,“真没法子吗?这嗜睡不能治?” 要知道仙门中人,常年不睡,也不会有事儿,但她这隔三差五就一睡不醒,可是大问题。 “没有。”玉无尘摇头,“你可以去把你徒弟薅起来练剑。” 他说完,打了个哈欠,“别吵我,我也去睡一觉。” 秦封行:“……” 徒弟嗜睡也就罢了,灵府原因,但这师父是怎么回事儿?平生就爱睡? 他追上去问:“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去太乙?魔物的事情不查了?总不能每日这么悠悠闲闲下去?你可真是一点儿也不着急,魔物攻打的,可是你的清虚。” “不急。”玉无尘道:“动你脑子想想,一动是不是不如一静?魔物为何攻打我清虚?还不是因为你昆仑的墨师姐和我清虚的花师妹都在清虚?还有,是不是因为你徒弟和我徒弟,都在清虚,有人要杀他们?你急个什么劲儿?就如奇山秘境,出事后,整个修仙界各个宗门是不是派出弟子大肆彻查?但结果呢?不但没查出原因,还折进去不少人。所以,有这个闲心,不如先歇歇。” “你这样说也有理,但你清虚吃了这么大的亏,就不查了?魔物是怎么回事儿?任凭其在暗中继续壮大?还有太乙的闻宿白,他下黑手伤轻蓝的事情,到底因为什么?还有裴檀意,不如太乙试探了?”秦封行问。 “与其去外面查,不如待在我清虚,想法子,让墨师姐和花师妹清醒过来,问问她们,当初在七玄门,发生了什么。太乙当然要去,但急什么?等裴檀意出关再去。”玉无尘摆手,“别吵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掌管昆仑的?性子这么急,还不如你徒弟,越来越不稳重了。” 秦封行:“……” 他眼看着玉无尘进了屋,关了房门,他无语,心想是他急躁吗?奇山秘境出事儿时,他在闭关,但也不是不知外面,他急躁了吗?还不是因为如今有了魔物?魔出现了啊,怎能不让人急?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不错 秦封行无奈,叫不动扯不动玉无尘,他只能听他的。 毕竟,他说的也的确有道理。 他是有些急躁了。 所谓,心急不但解决不了事情,兴许还会急中出错,他深吸两口气,稳住心神,也回房了。 当然,他回房不是歇着,而是盘膝打坐,继续修炼。 想想,玉无尘的修为,已高出他一阶,该努力的人,好像不是他徒弟,应该是他。 这么一想,他什么乱七八糟彻查担忧急躁的心思都没有了。 一晃又是七日。 江离声再睁开眼睛时,整个人已睡饱了,她偏头,便看到卫轻蓝睡在他身边,睡态安然。 她眨了两下眼睛,看着他,片刻后,没忍住,伸手去摸他眉眼鼻梁,手指轻且轻地划过,心里很满足。 卫轻蓝伸手抓住她的手,也睁开了眼睛,“醒了?” 江离声点头,问:“卫师兄,我睡了多久?” “七八日吧,不记得了。”卫轻蓝刚醒来,嗓音发哑。 江离声手肘着床榻,起身,趴在他身上,看着他,“你不会一直陪我在睡吧?” “嗯。” 江离声:“……” 她有些担心了,“卫师兄,我总是嗜睡,你总是陪我,这样会耽误修炼的吧?” “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呢?天才也不能懒惰的。”江离声立即说:“我以后不要你陪我了。” “但我觉得陪着你挺好。”卫轻蓝懒洋洋的。 江离声坐起身,催促他,“快,你快起来练剑,不要堕落,至于我……我……” 她顿住,她能干什么?以前,睡饱了就炼丹、炼器、画符、学阵法等等,如今她要干什么? 她我了半天,没想好,便说:“我看你练剑。” “我教你练剑。”卫轻蓝替她纠正。 “嗯,也行。”江离声点头,“反正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在床上躺着了。” 她跳下床,跑去掬水净面。 卫轻蓝慢悠悠下床,他是真觉得陪她一起睡,也没什么不好,以前那些年,外出游历回到昆仑,见过师父后,一个人待在院中,总会无聊的很,便捧着剑谱一坐多日。 江离声用清水醒了神,双手沾了水珠,见卫轻蓝走出房门,对着他调皮地弹了弹。 卫轻蓝也不挡,眉眼沾了水珠,也走过去净面,然后对着她也弹了弹。 江离声笑开,“卫师兄,我喜欢这样的日子。” 待在宗门里,睡觉有他陪着,醒来能第一时间看到他。没有秘境里的妖兽,也没有外出时被人截杀追杀每次都惊心动魄危险至极的险境。 卫轻蓝点头,“嗯,我也喜欢。” 他拿出剑,“先教你一套简单的剑法?” 江离声没意见,“好。” 卫轻蓝不再多言,站在院中,一招一式,速度缓慢,以求江离声看得明白,记得清楚。 他说的简单,是真简单,一共九式,就是昆仑简单的入门剑法,昆仑所有弟子都会。 江离声看着,在他展示了一遍后,便依葫芦哦画瓢,跟着他学。 “腕骨要有力,腰背要挺直,出剑要有势,灵力化入剑中。”卫轻蓝指导。 江离声很听话,一招一式,按照他教的。 练了三遍后,卫轻蓝轻咳一声,违心地评价,“不错。” 江离声刚要开心,玉无尘的声音从墙头上传出,“教的人是不错,但学的人跟狗屎一样。” 江离声:“……” 她转头,怒瞪玉无尘。 玉无尘坐在墙头上,无论怎么看,都没个师父的样子,他对卫轻蓝道:“你好好练你的剑,教她做什么?教了也白教。即便她今天学会了,明天又会忘掉。” 江离声气不过,提剑,催动灵力对着玉无尘劈去,这一剑,正是刚刚卫轻蓝教的第一剑,看起来平平无奇,她的腕骨依旧无力,卫轻蓝使出这一剑时,山倾海复,江离声使出这一剑,绵绵软软,玉无尘自然不看在眼里,但谁知道,剑到近前,一股庞大的气流,对着他冲击而来,直砸向他面门。 玉无尘惊了一下,瞬间躲开,跳下了墙头。 江离声第二剑拐了个弯,又至,还是依旧的绵绵软软,毫无威力,但到近前后,带着摧枯拉朽一般的厉害攻击力。 玉无尘再躲,江离声第三招又至,紧接着,第四招、第五招,第六招,连贯而至。 玉无尘一躲再躲,直到江离声挥出最后一招,不讲武德地对他扔出一大把符箓时,玉无尘大叫了一声,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砰砰砰”无数声符箓炸开,声响巨大,地面都震了三震。 符箓炸完了,江离声还是没找到玉无尘,跺脚,“师父,有本事您别躲啊。” 玉无尘咳嗽一声,身影悠忽而至,出现在她面前,一脸惊奇,“行啊,不错啊,我看你该学的,根本不是剑术。” 江离声看着他问:“那是什么?” 玉无尘道:“画符吧!你这符,比你的剑厉害,取长补短。” 江离声:“……” 她哼了一声,收期剑,对卫轻蓝说:“卫师兄,我已学会了,明天看看会不会忘,如今你自己练剑吧,我去一旁桌子上画符。” 她的确是该多画些符,这东西消耗大,也的确比她的剑更有用。 卫轻蓝点头,“好。” 江离声走过去,从储物戒里掏出符纸,铺在桌子上。 玉无尘凑过来,跟她说:“画那个瞬息符。” “画不了。” “怎么就画不了?从合欢宗到凡间的王都镐京,不是你画的瞬息符吗?比咱们宗门的秘宝山河卷轴还厉害。” “师父,您想什么呢?那符我也是偶然画成的,后来废了好多符纸,都画不成了。” “不就是符纸吗?多的是,你只管再试试。”玉无尘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摞符纸,放在桌子上,“这些都给你。” 江离声:“……” 行吧! 她手指点了点符纸,“我当时画瞬息符时,隐约记得,是脑子里想着若是能瞬间到人间的东宫就好了,没想到真成了。” 她问玉无尘,“所以,师父,您想要我画瞬息符,去哪儿啊?” 玉无尘说:“先画一张,去山下试试。” 江离声:“……” 第四百二十三章 目瞪口呆 江离声很无语。 她看着玉无尘,认真地说:“师父,您是开玩笑的吗?若是您想去山下,我能给您画出一百张,千里符就能做到。” 若是去山下,完全试不出来,也没有试的必要。 玉无尘摸着下巴,“这样啊。” 他道:“那你画一张瞬息符,去魔域的,你秦师伯想去魔域。” 江离声看着他,“这行吗?” “你试试呗。” 江离声有点儿担心,“万一,我是说万一,我真画成了,这符秦师伯用了,真把他送去魔域怎么办?” “那就是他自己的事儿了。” 江离声:“……” 还是别了吧! “你只管画。”玉无尘指挥她。 江离声站着不动。 “画啊,又不是给他现在就用。”玉无尘瞪她。 “好吧!”江离声催动灵力,心里想着去魔域,瞬息而至。 她虽然是这样想的,但心里却没觉得会成,毕竟曾经试过几次,都是画一半就废了,但不成想,没费什么力气,一张符竟然成了。 “成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画成的符,和自己的指尖。 玉无尘也怀疑地问:“这真是瞬息符?这么简单的吗?” 若这么简单便成的瞬息符,比昆仑的玄天境、清虚的山河卷轴,太乙的通灵莲台,三大宗门秘宝都厉害到瞬息而至,那还要什么秘宝? 他说:“再画一张。” 江离声点头,又想着瞬息符,去魔域,但这回,符纸半途就烧成了灰。她又重新拿了一张符纸继续,很快,也在画到一半时,烧成了灰。 紧接着,她又试了几次,依然都被烧成了灰,一张没成。 玉无尘问她,“怎么回事儿?你没好好画?” “我好好画了。” “那你刚刚第一张,怎么画成的?怎么还这么不靠谱?第一张怎么画的,这后面的也怎么画啊。” 江离声心想着,第一张她没觉得能行,于是,试着找这种自己也觉得不行的感觉,但依旧,半途就烧成了灰。 江离声又试了几次,还是不行,她不想画了,“师父,我的灵力不要钱吗?不能这么糟蹋啊,我不画了。” 有浪费的这个灵力,给卫师兄抚平印痕不好吗? 玉无尘看着一堆灰烬,也放弃,“行吧!” 反正他看过无数次,她从小到大,都是这么不靠谱的。 他拿起最早先成的那唯一的一张瞬息符,嘟囔,“这真的管用吗?” 江离声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这得试试。” 玉无尘自然不试,他道:“一会儿给你秦师伯。” 秦封行正巧过来,听到这话,问:“什么给我?” “瞬息符。”玉无尘回头,塞给他,“去魔域的,瞬息而至,你要不要试试?” “什么?”秦封行有些吃惊。 江离声连忙纠正,“是我刚刚画的,师父说试试,没想到成符了,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去魔域。” 秦封行捏着这张符,“就是跟你们从合欢宗去人界王都一样?” “嗯,那时直坠东宫,为我和卫师兄节省了不少时间。”江离声拿出她的飞舟,给二人看,“把东宫的地面砸了个一人多高的大坑,我的飞舟,也给破坏丑了。” 玉无尘啧啧一声,“真是糟蹋东西。” 江离声无辜,“但我们及时救了周王,解了云山城之危。” 玉无尘看着丑瞎他眼睛的飞舟,“你自己补。” 江离声嘟嘴,将飞舟收起来,她就知道,师父肯定是不再管她了。 秦封行仍旧怀疑,“这符,真能瞬息去魔域?” 玉无尘对他说:“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你跟我一起?” “想什么呢?你自己。” 秦封行看着他。 玉无尘断然拒绝,“不可能。” 秦封行只能将这张符收起来,对江离声说:“那我收下来,以后若有必要,我试试。” 江离声点头,反正她不想去魔域。 玉无尘不死心,又问:“还能画别的吗?比如,瞬息去太乙?” 江离声看着他师父,“您想去太乙?” “嗯,这个有必要。”玉无尘没说自己挺惦记太乙灵脉的,他徒弟自己宗门的灵脉不能吸纳,但太乙的却能,这若是太乙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可要好好帮她徒弟研究一下。 再说,闻宿白暗中下黑手的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早晚要找他算账。他看守灵脉嘛。 江离声只能说:“那好吧,我再试试。” 她催动灵力,想着去太乙,山门外,半途符纸又烧了。她又试了几次,还是不行。 玉无尘又改口,“去昆仑,试试去昆仑。” 江离声只能又想着瞬息去昆仑,但几次后,一张也没成,又落下一堆灰烬。 玉无尘泄气,“算了,就知道你不靠谱。” 江离声:“……” 她受累半天,没表扬不说,还嫌弃她。 她气的伸手推他,“师父,你走,别打扰我了。” 玉无尘被她推着走了两步,“行行行,我走,走走走。” 他嘴里说着走,却不知从哪里,折了一根桃花枝,去偷袭在练剑的卫轻蓝。 卫轻蓝很敏锐,瞬间躲开,回剑反手刺向玉无尘。 二人在院中打了起来。 江离声看了两眼,收回视线,对秦封行说:“秦师伯,您坐?” 秦封行感动,看看,他跟玉无尘,两个待遇。 他当即坐下,口中说:“你画你的符,我保证不像你师父一样打扰你。” 江离声没立即画符,而是问他,“昆仑将鬼草和荀草送来了吗?” 秦封行摇头,“还没有。” “都十五日了吧?”江离声觉得昆仑的速度的真不行,“秦师伯,也太慢了。” 秦封行道:“差不多明日应该就能到了,也不算慢。毕竟这件事情,不能张扬,我安排人偷偷采了,偷偷送来,路上的确会慢些。” “好吧!”江离声催动灵力,继续画符。 她觉得最有用的是爆破符,还有引雷符,攻击力最强,经过七玄门、路上遇袭、琴鼓山等几次对战,这种符最有杀伤力。 最好的防守是进攻,她深有体会。 于是,她一张接一张,张张成符,不多大一会儿,就画了一摞,把秦封行看的目瞪口呆。 第四百二十四章 没料到 秦封行从来没看过符师成符这么容易的,容易不说,还每一张符都没有废符,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还难以相信。 毕竟,多少符师,一日也就能画出几张符,有的人甚至一日里一张也成不了。 符师虽没有丹师那么难修,但也没那么简单,尤其是画高阶符箓。 而据他说见,江离声画出的这些符,不止张张成符,而且一大半品阶都不低。 他想说什么,但看着江离声凝神贯注画符,自然不好打扰,便坐在桌前忍着。 直到一张符随手被江离声扔到桌子上,没扔稳,向地上掉去,秦封行赶紧伸手接了,江离声瞅过来一眼,语气轻松地对他道谢,“谢谢秦师伯。” 口中说着话,但指尖动作未停,转眼,一张符又成了。 秦封行愕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江贤侄,你画符,能说话?” “能啊。” 秦封行觉得自己见识不够了,“你画符为什么这么轻松?” “不轻松啊,我手已经酸了。” 秦封行:“……” 他说的不是这个,手酸什么的,这多小的事儿? 他噎了一下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是你画符,看起来,很容易。” “也不容易的。”江离声道:“就是这几种符,我画的多,顺手了。瞬息符我不就画不出来吗?画一张,废那么多,再不成符了。” 秦封行低头一看,早先没注意,果然,桌面上堆的一大摞,不是爆破符,就是霹雳符,引雷符。 他问:“你画这么多,都是主攻击的。” “对啊,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嘛。”江离声说话间,又成了一张符。 秦封行想试试她说话时画成的这张符,伸手拿过来,问:“这张符,我能试试吗?” “能啊,您随便试,反正多的很。” 秦封行只拿了这一张,双指夹住,这张符飞向正在与卫轻蓝过招的玉无尘。 玉无尘与小辈对打,自然不能用他集大成的修为欺负小辈,但也没有将修为压制到元婴,而是从出招中克制了。 秦封行的这张符对着他飞来,玉无尘感知到,“嗖”地没了影。 卫轻蓝剑刚出到一半,发现找不到人了,愣了一下。 江离声大喊,“卫师兄,快躲开。” 但卫轻蓝已躲避不及了,毕竟,扔这张符的人是他师父,而他的符,是冲着玉无尘的。 他只能挥剑抵挡,去击这张符,戳破它。 但小小的一张符,竟然绕开了他的剑,向他额头飞来。 江离声立即冲过去。 玉无尘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把拽过卫轻蓝,催动灵力,去毁那张符,“砰”地一声,那张符炸开。 地面瞬间炸出了一个大坑。 卫轻蓝被玉无尘扯远,瞧着这一幕,心有余悸,“多谢玉师叔。” 玉无尘没好气,“还是谢你师父吧,我看他是想把你杀了,以后就省心了,没徒弟再气他了。” 秦封行:“……” 他哪里想到,这符这么厉害,竟然还会拐弯啊,况且,他本来是扔给玉无尘的,谁知道他跑的那么快,把他徒弟扔下了?若他一个集大成者挡,自然会没事儿,但轻蓝一个元婴出剑,竟然这符还会拐弯,冲他去,他一剑都没挡住,是他没料到的。 江离声此时已跑到了卫轻蓝面前,一把拽住他胳膊,“卫师兄,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卫轻蓝伸手摸摸她的头,“幸亏玉师叔及时救我。” 他疑惑,“你这符,好像是比以前,厉害了很多?” 以前的符,他未必一剑击不穿躲不过。 江离声也觉得自己这符比以前厉害了,“难道随着我渡雷劫后,这符画出来也进阶了?”,她疑惑地看向秦封行,“我刚刚没看到秦师伯用术法啊。” 卫轻蓝也没看到,点头,“兴许。” 秦封行此时也走过来,“我单纯试试符,自然不可能加注术法。” 他也为自己差点儿伤了徒弟而愧疚,但还是说:“轻蓝,经此一事,你是不是该知道,自己不能再懒惰下去了?你看看,江贤侄一张符,就让你躲避不及,夫妻还是要齐头并进的好,你也别让她超你太多啊。” 卫轻蓝:“……” 玉无尘得意地看了秦封行一眼,“当年我说什么来着?我这徒弟收的,你服不服?” “服服服。”秦封行连连点头,“我承认你眼光好,会教徒弟。” 玉无尘向石桌处走去,“你承认就好。” 她看着桌子上画的一摞符,有上百张,伸手拿起来一半,塞进了自己的储物戒里。 江离声看着他,“师父,您如今都升一阶了,还要我的符做什么?您是不是忘了,您修为高,用不着这么捧场的?” 以前她的符没人要,师父捧她的场也就罢了,如今没必要了吧? “我要当然有用了。”玉无尘道:“在鬼界的化魂阵里,那时修为被压制,要不是你的那些符,我就死了。” “这样啊。”江离声很大方,“要不,这些都给您?” “下次你画别的,再给我。”玉无尘摆手。 江离声将剩下的符一分为二,一半给秦封行,“秦师伯,这些给您。”,又将剩余的都塞进卫轻蓝的储物戒里,“剩下这些,给卫师兄。” 秦封行没想到自己也有,当即感动,“多谢江贤侄。” 他觉得,自己最明智的决定,就是没死活拦着人不让娶,当然,他不承认自己拦不住,如今自己跟着徒弟沾光了。 卫轻蓝给江离声揉手,“手酸不酸?” “酸。” “那就别画了。” “嗯。” 江离声将符纸都收了起来,“我是要保存体力,等明日鬼草和荀草到了,还要为你抚平伤痕。” 卫轻蓝轻声说:“其实不急的,如今我没觉得自己受什么影响。” 玉无尘在一旁轻嗤,“那是因为,你还没再次进阶,渡雷劫,这事儿若不尽早解决,等你下次进阶渡雷劫时,便是个祸害。” 卫轻蓝闭了嘴。 “放心,有我在,只要鬼草和荀草够,我多来几次,就能把卫师兄这暗伤解决了。”江离声说着,又恼恨起来,“师父,秦师伯,这个暗亏不能白吃,你们有想出对付那位闻师叔祖的法子了吗?” 第四百二十五章 指望 玉无尘压根就没想,这些日子,他单纯地修养了。 毕竟,鬼界一个来回,他九死一生回来,觉得亏待自己了,自然要好好地歇着补回来。 所以,他摇头。 秦封行叹气,“我要拉着你师父去太乙,他不去,说凡事不能急,急中出错,让我耐心点儿,等着裴檀意出关。另外,还有你墨师叔和花师叔,我们没法子,看看你能不能想出法子来。” 他以前也没想到,两个宗主,要靠一个小丫头想法子救人。谁让她灵力特殊,能炼出解腐毒的丹药,也确实让人觉得有指望。 江离声点头,“好吧,君子报仇,的确十年不晚。” 她当务之急,要做的事情确实有很多,要给卫师兄抚平暗伤,要想法子救墨师叔和花师叔,还答应了应师叔等几个师叔,琢磨着帮他们恢复修为,还要再多画些符,还有上次元神出窍的事儿…… 她想到这,看着玉无尘,“师父,您还记得山膏跟您讲过,我练字,元神出窍了吗?” “嗯,好像有这么回事儿。”玉无尘点头。 江离声道:“那时,我感觉整个人都进入一种十分玄妙的感觉,可以感受到山川河流、花草树木、卫师兄、山膏等,一切事物,仿佛都在我眼前。” 玉无尘瞪她一眼,“当初你才什么修为?竟然让自己练字练元神出窍了,没死算你命大。” “元婴之上,是出窍。”秦封行道:“证明你摸到那阶了。只不过当时修为不足,又因为没人从旁引导,才险些出了事儿。” 他感慨,“江贤侄,你怎么还修炼笔修了?” 一个人修两种道,便已逆天了,她倒好,真是大道万千,能尝试的她都尝试,能修的,她都修了。 江离声挠头,“以前我不是练剑总也学不会吗?我师父就骂我,让我滚出去学学,看看清虚的弟子们都是怎么练剑的,我就跑出去学了。” 玉无尘接过话,“我让她学练剑,她可倒好,炼丹的,炼器的,画符的,养灵植的,一去就不回了。我去抓,她抱着人的丹炉不松手,说不学练剑了,要学炼丹,觉得炼丹好玩,我见她剑术怎么也学不会,便任由她了,谁知道过了一个月才知道,她不炼丹了,又跑去学炼器了,就这样,每隔一段时间,换一个地方,最后将全宗各峰都待变了,也学变了,从那开始,就自己一边学,一边胡乱琢磨,惹得全总上下,人人怨声载道,都躲着她。” 秦封行:“……” 他以前听说过,是玉无尘跟他吐槽时,他当笑话听,但如今再听又是一番不同的感觉,心想这可能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江离声问玉无尘,“师父,若我再试试呢?有您在身旁,我总不会出事的吧?” 况且,还有秦师伯呢。 玉无尘看她一眼,“行。” 江离声对笔修的兴趣最大,否则也不会苦练字了,宁愿忍着枯枯燥燥不停重复,依然练着,一个就是这字,山膏总吐槽难看,她觉得和没面子,二是字练好了,用于画字阵上,应该会更厉害,还有就是笔修怎么能没有一手好字呢。 江离声有些手痒,“那我现在就试试,正好您和秦师伯、卫师兄都在。” 她怕连累卫师兄,已好些时候没碰笔了。 玉无尘点头,“行。” 江离声站起身,拿出笔墨纸砚,拿出那只笔修用的千秋笔,开始练字。她试图找那日的感觉,但一盏茶过去了,两盏茶过去了,三盏茶过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她还是没找到。 练出的字,还是普通的字,没半点儿变化,灵力也没在笔尖流转,更没引得天地灵气动。 江离声累的放下笔,“不练了,不练了。” 玉无尘早就适应了她做事不成,自然放弃的习惯,点头,“不练就不练。” 秦封行:“……” 他想鼓励一下,“这才一个时辰,笔修难炼,哪可能速成?” “我知道啊秦师伯。”江离声累的揉手腕,“我就是想找找那一日的感觉,没找到,哪就改日再找嘛。” 秦封行:“……” 也对。 卫轻蓝伸手拉过她的手,“走了,回去歇着,你今日够累了。” 江离声也觉得自己今天够辛苦的了,立即跟卫轻蓝一起起身,回房间歇着了。 秦封行:“……” 他看看晌午的大太阳,无语片刻,刚要说什么,玉无尘也已起身,直接翻墙,回了自己的院子。 秦封行将话又憋了回去,心想,他早晚都得被这三人影响,也只能起身回去了。 回到房间后,江离声四仰八拉地往床上一趟,“啊,好累。” 卫轻蓝问:“要睡吗?” “不要啊,如今是累,又不是困。”江离声嘟囔,“我得想个法子,不能总是嗜睡,就算身体疲惫至极,要睡,也不能一睡那么多天。” 卫轻蓝看着她,“该睡就睡,若是谁都跟你一样,睡个七八日,十天半个月,就能将灵府修养过来,身体补回来,怕是要巴不得睡一觉。” 江离声点头,“也是。” 但她还是琢磨,“我从小就炼丹,丹药吃了无数,从丹药上不管用,我也给自己画过止睡符,也顶多能管一两日,不睡,但依旧困死了,不知道能我将来练成笔修了,能不能有法子。” 卫轻蓝听他嘟嘟囔囔,有些好笑,“别急,总有法子的。” 江离声刚要再说什么,传讯牌忽然亮起,且急促地亮了好几下,她拿出来点开,看过后,腾地坐起来,“卫师兄,有魔物攻击太乙了?” “嗯?”卫轻蓝凑过来看。 只见是陈留安给江离声传的讯,他说魔物在今日一早,攻打太乙了,太乙因为清虚被魔物攻山,十分警惕,但即便如此,也死伤了数百弟子。 他则因为伤势未愈,到山门时慢了一步,魔物已经撤了,但他也亲眼看到魔物了,真的是魔物。 他跟江离声说:“魔物撤走的太快,太乙没能留下活口。毕竟宗主闭关了,闻师叔祖带着叶师弟在剑冢内,还没出来,只巫师叔带着人守山门,巫师叔受了重伤。” 第四百二十六章 好法子 江离声拿着传讯牌,惊讶地看向卫轻蓝。 卫轻蓝道:“你问问陈师兄,除了巫师叔,还有几位师叔受伤?具体情况。” 江离声点头,立即回复陈留安询问。 陈留安叹气,“除了巫师叔,还有钟师叔,不过钟师叔受了轻伤,其他的人死伤大约六百七十四人,死五十三人,伤六百二十一人,轻伤三百人,重伤三百二十一人。” 江离声又问:“多少魔物?” “好像是六七十。” “怎么撤退的?” 陈留安道:“是周师叔用了符箓,魔物死伤,惊惧不已,就撤退了。” 他问:“周师叔手里的符,我看着十分眼熟,是你给的吗?” 江离声想起,周寻默给了她祝余草,她是拿出了一堆把丹药和符箓送给他,她承认,“是我给的。” “你的符箓好厉害。”陈留安道:“江师妹,我有灵石,你卖给我些呗。” “行。”江离声痛快答应,又问:“既然我清虚出了事儿后,太乙也防备了,为何没有开启护山大阵?” “谁也没想到魔物这么短时间,攻打了清虚后,又跑来打太乙了啊。”陈留安道:“你知道的,护山大阵,本来也不是轻易就开启的,开启后,每日支撑大阵,耗费的灵石数以万计,烧钱。” 江离声想想也是,跟他说:“魔物攻打清虚时,遂不及防,事后,我师叔们开启了护山大阵,但我师父出关后,昆仑的秦师伯又来做客,便关闭了护山大阵。” 陈留安道:“有两大宗主坐镇,当然不用开启护山大阵了啊。” 他很奇怪,“为何魔物突然又攻打我太乙?怎么没去打昆仑?难道是昆仑的山太高?太冷?魔物怕冷?” 江离声问:“那些魔物有说话吗?难道只杀人?” “是啊,我看到那些魔物,一个个黑云一团,煞气浓郁,露出一双双眼睛,血红血红的,但还真没听到魔物说话,反正,就是攻打太乙,见人就撕,好像是可以夺取仙门中人的灵力,死了的弟子,灵力似乎都被抽干了。” 江离声忽地坐直身子,她倒是忘了问清虚来那上百魔物,死伤的弟子,是个什么状态,他问卫轻蓝,“卫师兄,来咱们清虚的魔物也是如此吗?死伤的弟子,灵力都被抽空了?” 卫轻蓝也不知,摇头。 江离声当即传讯问宁慎行,“宁师叔,攻打咱们清虚的上百魔物,杀死的弟子们,是不是灵力被抽干了?” 宁慎行回复,“是啊,何止被抽干,死状惨烈,有些弟子,灵府被摧毁,有些弟子,在魔物的魔抓下灰飞烟灭,有的弟子,被生生撕碎,没有多少人保留全尸。” 他又道:“那些魔物何止抽取灵力,还吸血,好像能助他们增长修为。否则你以为为何我清虚当时死伤无数弟子?” 他问:“怎么了?怎么想起问魔物了?” 江离声见他显然还没得到太乙被魔物攻打的消息,跟他说:“太乙也被魔物攻山了。” “什么?”宁慎行惊住。 江离声简单跟他说了太乙目前的情况,又提了消息来自陈留安。 宁慎行道:“这些魔物,是不是攻打我们清虚撤走的那些魔物?又跑去太乙了?听数量上,像是同一批。当时攻打咱们清虚的魔物大约有一百五十多,死伤后撤走了有一半,这数量对得上。” 他又道:“不知这些魔物在哪里躲着了,宗主出关后,没吩咐人彻查,我也没派人去查。毕竟魔物厉害,派出的弟子,若没有厉害的修为和法器,岂不是羊入虎口?没想到,这些鬼东西又去太乙了。” 他道:“这事儿得赶紧禀告宗主。” 江离声道:“我师父没准已经知道了,毕竟他是宗主嘛,咱们清虚当初被魔物攻山时,秦师伯得到的消息就很快。” “也是。”宁慎行忧心忡忡,“这魔物,下一个是不是轮到昆仑了?难道要将三大宗门挑衅个遍?” “这就说不好了。”江离声不跟他多言,掐断了传讯牌,又继续跟陈留安说话,“陈师兄,我知道了,你们要小心被魔物伤的人,身上会带有腐毒。” 陈留安立即说:“我来找你,就是为着这事儿,江师妹,我虽然没来得及参战,但跟着人打扫战场来着,我听说你炼出了解腐毒的丹药,能不能送来些给我们啊?巫师叔如今昏迷不醒,钟师叔如今还忙的处理死伤弟子,我想到你,就先问问你。你还有解毒丹吗?没有的话,能不能再练些卖给我们清虚?钟师叔处理完其他事情,肯定会找上你。” 江离声扭头看卫轻蓝,“我炼解毒丹的事儿,看来传出去了。” “这么大的事儿,清虚弟子上万人,不可能传不出去。”卫轻蓝道:“更何况玉师叔没下令封口不外传。” 江离声有些犯愁,“那些丹药,有升阶有降阶,升阶的丹药,还是有些耸人听闻,若是给了太乙,我怕惹出麻烦。毕竟,这件事情,我师父和师叔们好像警告了门中的师兄弟,就算透漏出去,外面的人知道归知道,没亲自验证过,也会将信将疑。但若是把我炼的丹药给出去,就不一样了,我怕以后整个修仙界,都惦记上我的丹药。” 毕竟,因为闻宿白,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太乙,更没有信任。一个宗门的老祖宗活了七八千年,竟然都会对一个十八岁的年轻小辈下毒手,她不敢想太乙内里到底是好是坏。 但这次魔物攻打太乙,死伤那么多弟子,她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毕竟三宗素来交好,而她怎么说也在太乙叨扰了那么多天,不能因为闻宿白,而彻底厌恶太乙。 “那你就重新炼一批。”卫轻蓝道:“这次,你避开升阶?” “怎么避啊?”江离声头秃,“我炼丹不靠谱的。” 卫轻蓝给她出主意,“要不这样,你去找一个丹道的师叔,让他来炼,你从旁协助,毕竟,你的炼丹术,也是从宗门的师叔们手里学的。至于成丹的效果,肯定与你自己炼出的不同,大约会更为普通些,兴许,就是普通的解腐毒的丹药。” 江离声眼睛一亮,“有道理,这倒是个好法子。” 她当即给陈留安回讯,“行,陈师兄,这件事情我答应了,但我们两宗的交情归交情,灵石可不能少,你让钟师叔找我师叔,不,我师父,我师父不是出关了嘛,找我师父谈吧!” 她师父最会谈价,从来不吃亏。 陈留安大喜,“行,多谢江师妹,我这就去找钟师叔。” 第四百二十七章 再一次确定 江离声掐断了陈留安的传讯牌,直接拽了卫轻蓝,去找她师父。 二人来到隔壁,玉无尘和秦封行果然已得到了太乙被攻山的消息,正坐在院中说此事,见二人来到,玉无尘挑了挑眉。 江离声凑过去,挨着玉无尘坐下,“师父,太乙的陈留安陈师兄找我了,说解毒丹的事儿。” “你答应了?” “嗯,答应了。” 玉无尘点头,没说什么。 江离声主动交代,“关于解毒丹升阶掉阶的事儿,您与宁师叔、殷师叔虽然都交代过了,但我觉得,解毒丹一旦被送到太乙,还是会引起麻烦。幸好卫师兄给我出了一个主意,我觉得甚好。” “什么主意?” 江离声跟他说了。 玉无尘评价,“嗯,你们俩还算有脑子。” 江离声:“……” 骂她没脑子也就是了,怎么还将卫师兄给捎带上?不带这么重伤的。 她不满地瞪了玉无尘一眼,“师父,解毒丹不能白给是不是?” “嗯。” “到时候丹药只有解腐毒的作用,没别的作用,也可以跟太乙说,是因为我们清虚的宗门术法与太乙路子不同。” “嗯。” 江离声问:“你打算一颗丹药,要多少?” “最低一万上品灵石。” 江离声看着他,“是不是有点儿多?” “哪里多了?” “这还不多吗?”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的丹药这么值钱。 “这是救命的解毒丹,当然不多。比起太乙弟子的命,这已是友情价了。”玉无尘反问:“难道我们的灵植不要钱?你的灵力不要钱?你辛苦炼丹不要钱?” 江离声想想也是,点头,“您这么一说,好像是不贵了。” 毕竟,有些高阶丹药以及特殊的丹药,一颗就要十万上品灵石,甚至几十万上品平时了。 玉无尘对她摆手,“既然答应了人家,就去找你师叔吧!” 江离声站起身,“汪师叔修为尽废,我找谁呢?去找万师叔?他以前就骂过我,说我这样炼丹,属于侮辱丹道。” “那你就凭实力让他服气。”玉无尘摆手,“否则除了他,你找谁?随便找个弟子?” 江离声摇头,“算了,我还是去找万师叔吧!” 当然清虚修炼丹道的,不止这两位师叔,只是死的死,外出的外出,几十年没回来的也有两人,如今这两人,一个汪雨晴,一个万长清,前者在琴鼓山废了修为,自然不能炼丹了,后者整日里闭门研究丹道,她也好久没见了。 她拉着卫轻蓝,去找万长清。 二人离开后,秦封行对玉无尘说:“关于太乙这次也被魔物攻击,你怎么看?” “我还能怎么看?”玉无尘道:“裴檀意闭关,闻宿白和叶星辞进了剑冢,周寻默修为尽废,太乙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巫凌雪、钟余元几人。正是可以趁虚而入的时候。” “那我昆仑呢?是不是下一个就是我昆仑?” “你出来时,不是都安排好了吗?有戚师叔祖在,还有昆仑剑阵。即便魔物去了,也没什么大碍。” 秦封行虽然也这样想,但还是不放心,“我再传讯,嘱咐一番。” 玉无尘不置可否。 钟余元安置好弟子们,听了陈留安的话,觉得有理,便赶紧联络清虚。他自然没有玉无尘的传讯牌,只能找宁慎行。 宁慎行听了他的意思后,当即拿着传讯牌,来找玉无尘。 玉无尘道:“你问问他,打算多少灵石一颗买?我徒弟要炼这个丹药,十分辛苦,她灵力本就不多,很费劲的。” 宁慎行看着他。 玉无尘又说:“本门弟子用,也就罢了,她辛苦也是应该的。太乙中了腐毒的弟子若是少,送两颗也没关系,但中腐毒的人数太多,可送不起,也累不起。” 宁慎行原话传讯过去给钟余元问。 钟余元试探地回,“劳烦宁师兄,问问玉宗主,多少灵石卖?这次的确是要劳累江贤侄了。” 他也没想到,这个解毒丹,只有江离声能炼得出来,他方才已经问过宗门的丹师了,都摇头。 宁慎行这次没看玉无尘,而是说:“钟师弟,你们太乙出个价钱就是了。我师侄虽然炼丹辛苦,但秉持着咱们三宗友好交情,互相帮助的原则,也不能找你们漫天要价,这不合适,看你们给价吧!” 他说完,补充了一句,“江师侄因为炼解腐毒的丹药,昏睡了半个月,如今才醒。你知道的,我们宗主,最是护徒弟,舍不得她受累不讨好。这些年,因为我们对江师侄多有误解,如今宗主还让我们洗干净脖子等着呢,以前怎么对她的,以后都要弯腰换回来。” 钟余元自然知道玉无尘多护徒弟,他不怕清虚开价,就怕清虚拒绝,毕竟太乙如今的确需要很多解毒丹,这不少的数目,需要炼丹师日夜不停地炼才能做到吧?而且腐毒不等人,依照河新城的经验,中了腐毒的人,最多撑一个月,但从清虚到太乙,上万里之遥,时间的确够紧。 这样一想,太乙如今的确是在求江离声,求清虚了。 他回复宁慎行,“宁师兄稍等,我们商量一下。” “好。” 掐断传讯牌,宁慎行问玉无尘,“宗主,您说,太乙会开什么价?” “那就要看太乙富裕不富裕了。” 宁慎行试探地问:“您心里什么价?” “一万上品灵石一颗。” 宁慎行立即说:“这少了点儿吧?” “你的江师侄觉得要多了。” 宁慎行:“……” 他是看过江离声炼丹的,照她那样炼,太容易,的确是多了,但不能这样论啊。 秦封行此时已嘱咐完周枕言,昆仑上下做好防卫,掐断传讯牌后,便听到了玉无尘的话,说:“太乙比我昆仑富裕,可以多要些。” 玉无尘最懂谈价,“所以我让他们自己开价。” 秦封行估算了一下,太乙有数百弟子死伤,伤者有六百二十一人,这若是都中了腐毒,一万上品灵石一颗,也要六百多万上品灵石啊。 他道:“丹道炼好了,是真富有。” 不像他们剑修,耗剑,耗法宝,耗丹药等等,什么都要灵石,是真穷。 再一次确定,他的徒弟,好像真的可以吃软饭。 第四百二十八章 理应告知 钟余元拿着传讯牌,去找巫凌雪。 周寻默坐在巫凌雪的床前,眉头深锁。 钟余元来了之后,便看到二人,一个依旧昏迷不醒,一个坐在其床榻旁,握着她的手,他心下感叹,这么多年,真没想到,原来周师兄对巫师妹藏着这样的心思,也是足够能忍巫师妹喜欢清虚的玉宗主多年。 若非此番遭此大难,怕是还不能让他对巫师妹表露。 又想着,换做别人,遭此大难后,修为尽废,怕是要自惭形秽了,但周师兄却不同,正因为遭此大难,让他似乎想开了。 周寻默听到动静,转头,便看到钟余元站在门外,他神色平静,“钟师弟,有事儿?” 钟余元走进来,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巫凌雪,“周师兄,是有事……” 他简单将事情说了,往日,这样的事情,宗主闭关或者不在,都是巫凌雪拿主意,周寻默从来不管宗门宗务,但如今能商量的人没有,他只能跟周寻默说了。 周寻默问:“星辞还与闻师叔祖在剑冢,没出来?” “没。” “让人传讯告知了吗?” “啊?要告知吗?万一他的修为正进入关键……” 周寻默道:“理应告知,就算不告知他,也要告知闻师叔祖。” 钟余元犹豫,“这……” 周寻默看着他问:“有什么问题吗?” 钟余元看着他,“这等小事儿,是不是不必叨扰他们?” “小事?”周寻默挑眉,“宗门被魔物攻山,死了几十弟子,伤数百,这是小事儿吗?” 钟余元摇头,“不是……周师兄,我说的是……是解毒丹的事儿。” “解腐毒的丹药,是小事儿吗?”周寻默继续问:“能解腐毒的丹药,是清虚的江贤侄不忍心河新城上万百姓性命被焚,一个个的用凡人试药,在那人间炼狱中,承受了偌大的压力,最终试出来的,而要短时间炼数百解毒的丹药,也没那么容易,你觉得你开多少价钱买合适?” “这……”钟余元就是因为说不好,才过来问巫凌雪,如今反而被周寻默问住。 “一,你给星辞传讯,二,你去剑冢一趟。”周寻默道:“此事你一个人做不了主。” “那巫师妹她……” “她怕是要昏迷个三五日才会醒来。” “那周师兄您……” “我一个废人,做什么主?”周寻默打发他,“你只管传讯,或者只管去。” 钟余元只能点头,拿出传讯牌,给叶星辞传讯,等了片刻,没等到回讯,他转身,咬牙去了剑冢。 周寻默在他离开后,拿出传讯牌,给江离声传讯,“离声。” 江离声正在去找万长清的路上,因卫轻蓝御剑带着她,她在传讯牌亮起后,便随手拿出来,一看是周寻默,她点开回复,“周师叔。” 周寻默修长的手指点着传讯牌,“你送我的符,很有用,救了你巫师叔一命。” 江离声立即说:“您传讯来,是特意谢谢我的吗?不用谢,若非您把祝余草给了我,我也不可能送您那么多符,是您自己救了巫师叔。” 这救命之恩,她就不领受了。 周寻默扯了下嘴角,似乎因为她的话,心情好了些,对她说:“听说昆仑的秦宗主带着几位师弟,去了你清虚做客?清虚有法子恢复修为?” 江离声辟谣,“不是清虚有法子恢复修为,是昆仑找不到法子,秦师伯便带着几位师叔到清虚走走,看看清虚有没有什么法子。但如今还没找到,昆仑的应师叔等人,指望我炼丹试试呢。” 周寻默似乎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我也想去清虚做客,找你试试,你可欢迎?” “啊?”江离声愣了一下,“欢迎啊。” 但她连忙补充,“但是,周师叔,您确定吗?我自己也没谱啊,如今一桩又一桩的事情连起来,我要先给你们太乙中了腐毒的弟子炼解毒丹,目前没功夫琢磨试药啊。” “我不急。”周寻默道:“反正,你巫师叔也要养伤,我带她去清虚养伤,路程上怎么也要耽搁多日。” “那好,您来吧,应师叔他们也说不急。您来了,我试试,不能行您可别怪我折腾您啊。”江离声立即道。 “嗯,是我自己的事儿,不成自然也不会怪你。”周寻默道。 掐断了传讯牌,江离声疑惑地嘀咕,“周师叔看起来不像是为了修为,急躁的人,他不像是应师叔等人,但为什么,在魔物攻山,巫师叔重伤后,他这么迫不及待找我说要来清虚试试我这不靠谱的丹药呢。” 她自言自语,“难道是因为没了修为,发现自己保护不了巫师叔,才着急了?” “兴许。”卫轻蓝回答她。 江离声觉得这个理由最有可能,打住猜想,既而八卦兮兮地说:“巫师叔喜欢了我师父多年,如今可好,被周师叔摘花了,我师父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她幸灾乐祸,“若是他后悔,那可就真是活该了。” 卫轻蓝回头看她一眼,有些好笑,“抓稳了,别不小心栽下去。” 江离声嗯嗯两声。 二人来到丹灵峰,卫轻蓝收了剑。 江离声拉着卫轻蓝的手,对一个守峰的弟子说:“去通秉万师叔,就说我想见他,有十分十分重要的事儿。” 那名弟子点头,立即去了。 不多时,跑回来,跟江离声说:“万师叔请江师姐、卫师兄进去。” 江离声颔首,拉着卫轻蓝,进了丹灵峰。 一边走,她一边跟卫轻蓝说:“这丹灵峰规矩重,皆因我小时候赖在这里,炸坏的丹炉太多,后来汪师叔和万师叔立了个规矩,不得通报,除丹灵峰之外的弟子,不得随意进入丹灵峰。” 江离声也无奈,“我炼丹,总会炸丹炉,从小到大,毁了上千个了。汪师叔劝我别学了,万师叔说以后我不许说学的炼丹是丹灵峰教的。” 卫轻蓝点头,“怪不得。” 见她跑药峰,畅通无阻,来了丹灵峰,却乖乖等着通报,原来是有这个缘故。 第四百二十九章 事实胜于雄辩 汪雨晴自从修为尽废后,便将丹灵峰的一应事务,交给了万长清。 万长清十分不耐烦,他本就是一个喜欢闭门钻研丹道的人,对事务不想管,但汪雨晴跟他说了一句话,让他哑口无言。 汪雨晴道:“你我钻研修炼丹道,但还不如一个孩子随心随性炼丹,万师兄,是时候放开些眼界了,不能故步自封。你看宗主,他有整日闭门练剑布阵?以前,老宗主在时,宗主也是与结伴温师弟四处游历,宗主和温师弟先后不在后,他才渐渐懒散了性子,不爱外出了,但也没躲在院中闭门修炼,多数都在睡觉,秉持随性而为。” 万长清只能叹气,“难道我们真错了?但咱们的丹道,是清虚最正统的丹道,是祖师爷传下来的,不说整个修仙界,就是四界,也没有那个臭丫头那般炼丹的,跟闹着玩似的,她毁了多少丹炉?” “事实胜于雄辩。”汪雨晴道:“总之,你我炼不出解腐毒的丹药。” 万长清沉默了。 他对江离声的感情,着实复杂,比很多人都复杂,毕竟,他是一个一心修行丹道的人,可以说是旁无杂念,但是,没想到,竟然真不及一个小娃娃的胡乱折腾。 他觉得,他的道心都被她影响的要不稳了。 汪雨晴劝他看开点儿,“万师兄,您看看我如今,修为尽废,跟我一样的,各宗门那么多人呢,还能寻死不成?总要看开些。或者,你换个想法,不觉得这是好事儿吗?说明宗主的道心,与离声的道心相同,大道万千,道心随心,也会自成一道。” 万长清颔首,“你说的在理。” 二人这一番话,江离声自然不知道,更不知道,她胡乱折腾成的炼丹术,险些影响了万长清的道心不稳。若是知道,她肯定告诉她,不是她炼丹的本事学的多么好,是因为她如今灵府内有一条灵脉,再加上她特殊的驳杂七灵根,才造就了独一无二的炼丹术。 如今,江离声拉着卫轻蓝的手进了丹灵峰,便看到一草一木,还原了以前没被她破坏的时候。尤其是院中一棵还是以前的样子,被她毁坏的,有修补好的,有一株若木树,枝叶繁茂。 江离声小声跟卫轻蓝说:“万师叔特别喜欢这株若木树,当初我在这里学炼丹,将这株若木树炸断了枝干,万师叔心疼坏了,气的将我踢了出去,从那之后,才不许我来丹灵峰祸害,也放出狠话让我以后别说丹道是在丹灵峰学的。” 卫轻蓝看了一眼若木树,十大神树之一,想必当初被拦腰斩断,怪不得万师叔心疼坏了。 江离声又说:“后来我师父来丹灵峰待了一个月,熬的眼睛都红了,用灵力每日喂养,才将这棵树救活了。” 卫轻蓝:“……” 她摸摸她的头,“你这样一说,我也为我昆仑住处的那株建木担心了。” “啊?你昆仑的住处,有建木?”江离声睁大眼睛,“建木不是自大战后,已跟着枯萎了吗?” “是枯萎了,但自我出生,又有了生机。”卫轻蓝道:“师父便在建木生长之处,给我造了住处,我时常在树旁练剑,如今已长出了枝叶。” 江离声惊奇地说:“听说建木是天、地、人、神之间沟通的桥梁。是不是?” 卫轻蓝摇头,“我也不知,自有生机后,这棵树安安静静,我倒是没从它身上看到什么神奇之处。” 江离声歪头,“被称之为神木,肯定非同一般,大约因为大战受重创,才展示不了神通。” 卫轻蓝点头,“兴许。” 江离声保证,“你放心,我肯定不破坏它,还要好好爱护它,毕竟是伴你出生有生机的神树,我可不能暴殄天物。” 卫轻蓝笑,“好。” 来到万长清的住处,汪雨晴也正在,她笑着站起身,“卫贤侄,在清虚住的可还适应?” 卫轻蓝给二人见礼,“汪师叔、万师叔。”,又回答,“很适应。” 江离声偏头看他,适应就适应,前缀还加了个很字,看来卫师兄是真的很适应。 汪雨晴闻言笑道:“那就多住些日子。” 卫轻蓝点头。 万长清没见过卫轻蓝,此时打量他,少年长身玉立,风姿毓秀,一身绯衣,潋滟清绝,他心想,不愧是整个修仙界公认的少年天才,真没想到,被他们清虚给拐到手做女婿了,宗主怕是也没想到,自己的徒弟,这么有出息。 他问江离声,“你说十分重要的事儿要我,是什么事儿?” 江离声立即凑过去,将事情简单跟他说了。 万长清蹙眉,“你炼的那丹药,让我炼,我能行?” “哎呀,师叔,您要相信自己,我在一旁辅助您。”江离声伸出一根手指头,“我师父说了,一颗丹药,一万上品灵石。” “宗主给出的这个数,你觉得多吗?”万长清不看在眼里,“你的解毒丹,少说也要十万上品灵石一颗。” “啊?不至于吧?太贵了。”江离声早先还觉得她师父会说价,如今听万长清这么评价,一时觉得万师叔才是狮子口大开。 “贵什么?你那丹药,只有你能炼得出来?物以稀为贵。” 江离声轻咳,“但也不能趁火打劫。” 万长清刮目相看地看着她,“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有心了?” 江离声噎住。 万长清看向卫轻蓝,“是卫贤侄的功劳?” 卫轻蓝也轻咳一声,“是我之过,万师叔见谅。” 万长清评价,“倒也没什么不好,以前就是太没心没肺了。” 江离声求他,“万师叔,您就答应吧!太乙有数百弟子遭难,咱们不能不救是不是?但要救,我那丹药,实在太不靠谱了,升阶掉阶的,这传去太乙,以后有坏人抓了我去炼修为怎么办?能隐瞒几分,还是不要宣扬的整个修仙界皆知为好。也是保护我,您说呢?” 她扯万长清袖子,“万师叔,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总不能真不管我吧?我从旁协助您,只给太乙的弟子解毒而已,您肯定能做到。” 万长清用力扯出袖子,“从小到大,都是撒娇耍赖这一招。行吧,我试试。” 第四百三十章 得罪了 万长清答应后,江离声便立马催促她一起去了药峰。 此时她还不知道,他师父是一点儿亏也不肯吃,让太乙自己开价。 钟余元去了剑冢,求见闻宿白。 闻宿白自然知道宗门出了事儿,魔物攻山,弟子们伤亡不小,叶星辞也感应到了,当即就要出剑冢,被闻宿白给拦住,对他说:“你突破在即,如今正到关键时候,岂能出去?你放心,区区几十魔物,出不了大事儿。” 叶星辞犹豫,“魔物厉害,弟子们……” 闻宿白打断他的话,“所以,你才要尽快突破,弟子们有你的师叔们在,不必你操心,你当前最该操心的,是你的修为。” 叶星辞只能作罢。 没想到钟余元会找来剑冢,闻宿白看到他出现在剑冢,蹙眉问:“什么事儿?” 钟余元看了一眼即将突破的叶星辞,果然有老祖宗亲自教导,星辞突飞猛进,他此时正是关键时候,他自然不好打扰,只能压低声音跟闻宿白说了来剑冢的目的。 闻宿白问:“清虚那个小丫头炼的解毒丹?玉无尘让我们自己开价?” “对。” 闻宿白道:“寻常的解毒丹什么价,你就给她什么价。” 钟余元为难,“这解腐毒的丹药,只她会炼,依照寻常给价,玉宗主怕是不会乐意。” “他不是让我们自己开价吗?为何不乐意?”闻宿白看着他。 钟余元憋住,“话是这样说,但玉宗主爱护徒弟,这解毒丹数量不少,寻常解毒丹五千上品灵石一颗,这个也给五千,怕是不成吧?毕竟,那小丫头并不缺灵石,万一她不干,也影响我们太乙和清虚的交情,传出去也觉得是我们欺人太甚。” 闻宿白不在意,“你既然来问我,我自然是这么给,要不然你自己做主。” 他摆手,“快出去,别影响星辞突破。” 钟余元张了张嘴,只能走出剑冢,心里犯嘀咕,周师兄让他来剑冢问,但闻师叔祖又这样说,他总不能真这样做吧?这他自己都觉得不合适,也说不出口啊。 正当他为难时,宁慎行传讯来说:“钟师兄,我们宗主说了,五万上品灵石一颗。毕竟谁知道以后魔物还攻击不攻击别的宗门,若是卖给太乙的价格太低了,以后别的宗门再接二连三出事儿,岂不是要把我师侄累坏?我们宗主说,这是小丫头自己的体己钱,得了都归她自己,想必你们也不会觉得给一个小丫头的辛苦费太多吧?毕竟她刚昏迷半个月才醒,人如今还不精神呢,这笔钱,可以不转,若不是看在两宗交好的份上,这活真不能干,数百颗,不是要人命吗?” 钟余元打开传讯牌一看,得,也不用他为难了,闻师叔祖说给五千,人家直接开价了,五万,他心想,话都这么说了,他有还价的余地吗? 没有吧? 他当即回复,“宁师弟,玉宗主说的在理,就听玉宗主的,否则我这里也正为难呢。劳烦江贤侄辛苦给我们炼丹,弟子们最多撑一个月,希望江贤侄快些。” 宁慎行答应,“成。二十日后,你们带着灵石,来取丹药。” 钟余元也说了句好。 此事就这么定下后,钟余元琢磨着,还是又去见了周寻默一趟。 周寻默正在碾碎了丹药喂巫凌雪,见钟余元来了,他看了一眼,没说话。 钟余元心想周师兄还挺会照顾人,以前没发现,他将去剑冢见了闻宿白,以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周寻默听完,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 钟余元憋不住问出心里的疑问,“闻师叔祖的性子,周师兄你该知道,我这不白跑了一趟剑冢嘛。” 周寻默没给他解释,只说:“二十日后,我与巫师妹,跟取解毒丹的人一起去清虚。” 钟余元惊讶,“周师兄,你要去清虚做什么?” 周寻默道:“去让江贤侄想想法子,看看是否能帮我恢复修为。” 钟余元恍然,“我是听说了,清虚中了腐毒的人,解毒后,有的人修为升了,有的人修为降了,但这等离谱的事儿,不知是否是真的。” 毕竟,因为一颗丹药,修为升两阶,想想就难以置信。 周寻默对他摆手,“你还有事情要做,去忙吧!” 钟余元点头,心想周师兄还跟以前一样,不喜跟人多说话,惜字如金。 宁慎行在钟余元答应后,转头跟翘着腿懒散坐着的玉无尘说:“宗主,太乙的钟师弟答应了。” 玉无尘“嗯”了一声。 宁慎行说:“你这要的,也太高了,不是说一万上品灵石吗?怎么这转眼您又改了主意,长了五倍了?” 玉无尘嗤了一声,“你问他的时候,他没立马回话,说是去找人商量了。如今的太乙,谁能与他商量?巫凌雪?周寻默?还有谁?若是前两者,时间不会耽搁这么久,如今时间耽搁了这么久,肯定是去剑冢找闻宿白了。” 玉无尘瞥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出来,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涨价?” 宁慎行不知道江离声在太乙一波三折的事儿,听语气,宗主对闻宿白似乎不满,他小声问:“宗主,那位闻师叔祖得罪您了?” “吓我徒弟,算不算得罪我?” 宁慎行:“……” 那肯定算了。就宗主这爱护徒弟的劲儿,自然要报仇的。 他虽然觉得五万上品灵石一颗,要的有点儿多,但太乙家大业大,也不会伤筋动骨,反正灵石是进了自己家口袋,此事又是宗主做的主,他也没什么好替人心疼的。 这么一想,他站起身,“我去药峰看看,顺便将此事告诉离声。” 玉无尘摆摆手。 宁慎行离开后,秦封行再次感慨,“丹道好富有啊!怪不得丹途多艰,成大道者少之又少,但也有好多人前仆后继修丹道。” 玉无尘哼了一声。 秦封行看着他,“你哼什么?我这话也没说错啊,又哪里得罪你了?” 玉无尘懒得看他,“你的好徒弟,到时候会找媳妇儿。” 秦封行:“……” 这是自然。 第四百三十一章 奇怪 宁慎行到药峰时,江离声已说动了万长清,开始在药峰炼丹了。 江离声自己炼丹的事儿,自然不能传出去,只江离声、卫轻蓝、万长清、王雨晴四人,来之前,提前跟楚沥青打了招呼,请他守好入口。 宁慎行见楚沥青亲自守着药田入口,对他问:“楚师兄,你怎么站在这里?” 楚沥青道:“里面在炼丹,离声说,此回炼丹,不许人旁观。” “这样啊。”宁慎行闻言也不进去了,“那劳烦楚师兄见着离声出来,告知她一声,太乙出价,五万灵石一颗丹药,二十日后派人携带灵石来取,她在这个时间里,将丹药炼出来就行。” 楚沥青点头,似乎没觉得多,“好。” 宁慎行还有积善堂事务要管,匆匆又去忙了。 万长清毕竟是好的炼丹师,江离声将丹方告知他后,他便快速地着手,江离声陪在一旁,偶尔帮把手,第一炉丹很快就炼成了,不多,十颗。 江离声有点儿受不了,这数量,得炼几天啊,但万长清自己却很满意,对她说:“你这驳杂的七灵根,没想到炼丹确实比常人事半功倍。分丹灵,掌火候,把握得极好,一颗废丹没有。” 江离声:“……” 万长清又道:“拿出去试试,看看这丹药效果。当初你宁师叔让人保留了腐毒的毒液。” 汪雨晴拿了两颗在手里,“我去。” 万长清点头。 江离声跟万长清商量,“万师叔,能不能一炉里多炼些?” “我做不到。” “有我呢。” 万长清看着她,“你若插手多的话,那就不是我炼丹了,是你,你确定?” 江离声摇头,“那还是算了,就这样吧!” 汪雨晴去回一趟,大约用了一个多时辰,回来后对江离声惊喜地说:“试药的弟子,腐毒解了,修为没升没掉。” 江离声开心,转头对万长清说:“多谢万师叔。” 汪雨晴也很高兴,对江离声说:“刚刚我听你楚师叔说,太乙开价五万灵石一颗解毒丹。” “啊?”江离声惊了,“我师父不是说一万吗?” 汪雨晴摇头,“我也不知道,总之,说是你宁师叔让告知你一声。” 江离声立即拿出传讯牌,问宁慎行。 宁慎行很快回复她,简单说了原因。 江离声听完:“……” 她小声吐槽,“我师父仅凭估摸时间,便猜测那位钟师叔去剑冢找那位闻师叔祖了?他一把年纪了,还管这事儿?太乙宗门的宗务堂就能做主啊,巫师叔能做主的。” “不知道,反正时间耽搁的是有些久。”宁慎行从来理解不了宗主的脑回路,只能说:“反正,结果就是太乙答应了,你好好炼丹吧,二十日太乙派人来取。” “知道了。”江离声掐断了传讯牌。 她看向卫轻蓝,“卫师兄,我师父找太乙要五万上品灵石一颗哎。” “嗯。” 她拿出传讯牌,有些忍不住想检验她师父推测的对不对,“我能问问周师叔吧?是不是巫师叔伤的很重?人昏迷了?” 卫轻蓝笑了笑,“你若是不相信玉师叔,可以找周师叔验证一下。” 江离声小声嘀咕,“我就是觉得,师父怎么能仅凭钟师叔回复的时间,就断定他去找了闻师叔祖呢?这不靠谱。” 她趁着万长清在挑拣灵植,她拿出传讯牌给周寻默传讯,“周师叔,巫师叔重伤昏迷了吗?” “嗯。” 江离声又问:“那钟师叔找人商量了这么久,才给我师父答复,是找您商量的吗?” “不是,他去了剑冢,请示了闻师叔祖。” 江离声:“……” 她师父推测的也太准了吧? “怎么了?”周寻默问。 江离声自然不能提闻宿白的名字,也不想提着各中内情,免得暴露了他师父借机报复的原因,只说:“我就是好奇,想问问巫师叔的伤势,要不,您别等二十日了,提前来吧?我手里有很多上等的好的丹药,不用给灵石,我可以给巫师叔用。” 周寻默痛快答应,“行,我稍后便安排,即刻启程。” 掐断传讯牌后,江离声吸了一口气,拿起一颗丹药,眼睛放光,“啊,五万上品灵石一颗,万师叔,您也太厉害了。” 万长清不理她,他厉害什么?最后一步成丹,还不是靠她? 卫轻蓝从旁看着江离声,若有所思。 江离声如今是一点儿也不嫌弃一炉出丹少,出丹慢了,正常的丹道,不就这样吗?她那是不正常的,不可取的,她放下丹药,见卫轻蓝一脸沉思的表情,问:“卫师兄,怎么了?” 卫轻蓝道:“你说的对,周师叔很奇怪。” “是吧?”江离声看着他,“我请他来,他毫不犹豫,立刻就说来了。的确很奇怪。” 太乙也不是没有好的疗伤圣药,好的丹药肯定也有,但她这么一说,周寻默立即答应了。 她也想不通,只能道:“等周师叔来了,我问问他,就知道了。” 卫轻蓝点头。 “专心些,别说话了。”万长清受不了他炼丹时有人在一旁说话,从他修丹道起,炼第一炉丹,师父就告诉他心神合一,集中精力,但看看身边这丫头,真是儿戏。 江离声生怕他撂挑子不干了,立即闭了嘴。 周寻默说去清虚,动作很利落,丝毫不拖拉,收拾了一番,带了巫凌雪,便启辰了。 钟余元得到消息,追到山门口,“周师兄,您这是带着巫师妹去哪儿啊?” “去清虚。” 钟余元问:“不是说二十日后才去吗?” “清虚的江贤侄给我传讯,说我现在就可以去。” “巫师妹如今重伤昏迷不醒,你又修为尽失,这只你们两个去,万一遇到危险……” 周寻默道:“我手里还有江贤侄送我的符,足以自保,你放心。” 当初江离声送他的符多,跟不要钱似的,今早魔物攻山,用了些,如今还剩下一大半。 “这……”钟余元看着他,“你这走的也太急了。” “巫师妹伤的重。”周寻默道:“她中了腐毒,我怕一个月后,她先撑不住了。” 钟余元闻言不再劝说,“那我给你派几个弟子……” 周寻默抱着巫凌雪上了法宝,“不必。” 第四百三十二章 实话 周寻默带着巫凌雪离开后,钟余元回到自己的住处,拿出传讯牌,悄悄给裴檀意传讯。 宗主说是闭关,实则外出查奇山秘境之事,此事只有他与星辞知晓。但如今奇山秘境遭难的人已被救回,他给宗主传讯,宗主一直无回音,如今宗门又被魔物攻山,死伤惨重,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还是得赶紧联络宗主,再告知一声。 传讯后,钟余元等了一会儿,传讯牌依旧杳无回音,他不禁有些担心,宗主别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以前好歹还有个巫师妹能与他商量,如今连她也被周师兄带走了。他真不太明白周师兄是怎么想的,难道是急于去清虚想法子恢复修为?他就那么相信江离声?一颗丹药,真的就能让人升两阶?这简直难以置信,他别是病急乱投医。还有,依他看,巫师妹虽然伤重,支撑一个月还是可以的,怎么就等不到清虚的解毒丹了? 他坐在屋中叹气。 去一趟奇山秘境,折了两位师兄,唯一回来的周师兄,灵力尽废,如今还把重伤的巫师妹带走了。巫师妹这些年掌管宗务堂,能力出众,担了不少事务,她这么一倒下,一走,独留他一个人支撑,真是有些撑不住。 其余的师兄弟师姐妹们,倒是还有几人,但于宗务几乎不怎么管,但如今没办法,他也得把几人抓过来,先顶着。 本来压力不会到他一个人的肩上,但哪想到闻师叔祖看重星辞,亲自带去剑冢教导?谁让巫师妹倒下又被带走? 他深深叹气,再看一眼,宗主还没回讯,只能揣好传讯牌,出去抓人顶上干活了。 周寻默带着巫凌雪出了太乙后,便在他的法宝上,贴了一张隐身符,驶向清虚。 三日后,昏迷的巫凌雪醒来,看到自己在法宝上,她迷惑片刻,看到了坐在不远处桌前,拿着一卷书在看的周寻默,出声喊他,“周师兄?” “醒了?”周寻默放下书卷,起身,来到床前,“你睡了三日夜,如今可难受?” 巫凌雪想坐起来,发现做不到,灵府被毁的严重,半丝灵力提不起来,她点头,“是很难受。” 周寻默道:“你伤势太重,又中了腐毒,没有奇效的疗伤解毒圣药,自然会难受的,你且忍忍,再有几日,我们就到清虚了。” 巫凌雪正想问他,如今听他说去清虚,“我们这是在去清虚的路上?” “对。” “只我们两人?那门中弟子们呢?”巫凌雪记得,魔物攻击山门,弟子们一个个的倒下,她被领头的魔物一掌击中,灵府坍塌一大半,若非周师兄及时扔出符箓,替她挡下随后又一击,她怕是要当场毙命。 “都在门中,只我带着你出来了。”周寻默跟她简单说了钟余元安置太乙弟子们,又找清虚买江离声的解毒丹,以及他收到江离声传讯,便当即带着她离开了太乙,前往清虚。 巫凌雪有些忧心,“你带着我去清虚,如今只留下钟师弟一人撑着……” “太乙离了我,不会影响什么,没了你,也依旧是太乙。”周寻默陈述事实,“当初在琴鼓山,我若回不来,太乙再没我这个人。三日前,魔物攻山,若非江贤侄给的符箓替你挡下,你也已没命。” 言外之意,如今我们都没死而已,若死了,太乙难道就不转了?活着的人,肯定会有办法。 巫凌雪敏锐察觉周寻默语气与以往不同,似隐藏着丝极深的嘲讽,她愣了愣,问:“周师兄,你怎么了?我怎么听你这语气……” 不太对劲。 周寻默摇头,“没什么,就是你险些死在魔物手下,我有些受惊了。” 他伸手摸摸巫凌雪的头,将她散乱的发丝拂去枕旁,“别想那么多,没了你我,太乙还是太乙。你这么多年,为宗门劳心劳力,等到了清虚,江贤侄为你解毒后,正好趁此歇歇。” 巫凌雪虽然不是十分了解周寻默,毕竟周师兄性子心思实在太深,但经过这一段时间相处,两个人几乎朝夕待在一起,她还是隐约能摸透他几分心思,一定不是因为她险些没命,他受了惊吓这么简单。 她认真地说:“周师兄,你跟我说实话。” “你刚睡醒,嗓子干哑,我喂你些水。”周寻默从储物戒里拿出灵水,喂她喝下。 巫凌雪顺着他的手,喝了两口,便摇头,看着他。 周寻默收起灵水,叹了口气,“我的确是因你受到了惊吓。” “但即便如此,你也不会这么迫不及待带我离开太乙,只我们两个人,我重伤,你修为尽失,连个保护的弟子都没有。”巫凌雪无奈,“周师兄,若是以前,我们没在一起时,你情绪如何,我窥探不到,自然能瞒得过我,但是如今,你瞒不过我。” 周寻默看着她,“就非要问?” “嗯,不想你有事瞒我。” 周寻默笑了笑,摸摸她的脸,“你能这样想,对我来说,倒是好事儿了。” 不想他有事瞒他,便是对他真入了几分心,对他有了掌控欲。 “你说。”巫凌雪催促他。 周寻默收了笑,“宗主没有闭关,不在宗门,此事你可知道?” 巫凌雪愣住,“这不能吧?宗主是闭关了啊。” “没有。” 巫凌雪怀疑,“那宗主去了哪里?他说是闭关,而且主峰看起来,也是如宗主每次闭关时一样。” “闭关可以伪造。” 巫凌雪不解了,“周师兄你怎么知道?再说,宗主不在宗门,没有闭关,是去做了什么?才会瞒着宗门上下?” 她想起了什么,猜测,“难道宗主还没死心?又去想法子拘清虚那位小师姐的魂了?他说放弃,其实没放弃?瞒着我们,是不想我们知道?” 周寻默道:“没有全都瞒着,至少,钟师弟便知道。我用江贤侄给我的一张符,本是为了修为尽废后,不至于闭目塞听,想耳聪目明些,也没想到截获了钟师弟给宗主的传讯。” 巫凌雪愣住。 第四百三十三章 失望 巫凌雪自认为,她与钟余元都很受宗主器重,宗主闭关前,特意嘱咐,他们两个一起,辅助教导星辞,代理宗门事务。其他师兄弟师姐妹们,自然不及她与钟余元。 更甚至,因为她能力出众,掌管宗务堂多年,几乎不曾出错,所以,钟余元很多事情,都要过问她这个师姐。 她实在难以置信,宗主其实没有闭关,而是将她蒙在鼓里,却私下告知了钟师弟,而钟师弟,将这件事情也瞒的死,让她也以为,宗主真闭关了。 她好半晌无言。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周寻默看着她。 巫凌雪摇头,“我没有不相信,周师兄,你不是一个无的放矢会说虚言的人,你说截获了钟师弟给宗主的传讯,就一定是截获了。” “嗯,钟师弟问宗主,什么时候回宗门?奇山秘境的人已都被救出来了,宗主可查出眉目了。”周寻默道。 “宗主如何回?” “没回。” 巫凌雪问:“还有吗?” “没有了。” 巫凌雪看着他,“周师兄,若是没有,你不可能这时候离开太乙。” 周寻默叹气,“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性子,非要问个明明白白?” 他只能又说:“好吧,魔物攻山,闻师叔祖与星辞,都没从剑冢出来。” 巫凌雪道:“星辞近来,修行进入关键时候,他要突破了。” 周寻默嘲讽,“那闻师叔祖呢?在他的眼里,是不是死几个弟子,不算什么?他是老祖宗,若闭死关,也就罢了,像清虚的几位老祖宗一样,封闭五感,天塌了,也不出来,倒也有情可原,但闻宿白呢?他是吗?江贤侄摸鱼,都能把他炸出来,太乙死伤数百弟子,他却待在剑冢不出,只看重一个弟子的修为突破。晚突破几日又如何?你我都是修道之人,应该知道,暂且压制着修为,事后再突破,没什么影响。” 巫凌雪沉默。 周寻默难得说这么一大通话,也沉默下来。 法宝缓缓飞行,十分安静平顺,云层一片片滑过,山川河流从脚下越过。 两人因为在谈话,谁也没发现,伴随着云层飞过,不足十米远的地方,有几个通体漆黑,两侧插翅,头顶尖尖,类似飞鸟的法宝,也快速地错身而过,没有发现他们所乘坐的法宝。 若是没有受重伤,巫凌雪自然能感知到,但她身受重伤,灵府坍塌。而周寻默,更是如凡人一般,五感不再敏锐,修为尽废,灵府已毁。 而错身而过的法宝,没有发现他们,自然是因为周寻默在离开太乙后,在法宝上贴了一张隐身符,他也没想到,三日过去了,依旧有效。 “所以,周师兄是对宗门失望了吗?才带着我避去清虚?”巫凌雪问。 “算是吧!”周寻默道:“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你忍着疼痛硬挨一个月。我们早到清虚,你也能早些解毒,至于伤,慢慢养。” 巫凌雪看着他,“周师兄,你近身照顾我,也会染上腐毒。” “无碍,反正江贤侄有解药。”周寻默握住她的手,“别想那么多,你为宗门劳心劳力多年,宗门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况且,不被信任的劳心劳力,你愿意?” 巫凌雪闭上眼睛,心里有些难受,“是不愿意。” 她是真没想过,宗主连她也瞒着,却告知了钟师弟,而钟师弟,也瞒着她,这么久了,她是半丝都没怀疑,宗主不在宗门,钟师弟会瞒她瞒的滴水不漏。 她道:“星辞应该也知道吧?” “他是宗主的亲传弟子,你觉得他知道不知道?” 巫凌雪不再说话。 周寻默似乎也累了,陪着她侧身躺下。 陈留安在得知周师叔带着巫师叔离开去清虚时,自己捶胸顿足,早知道他也跟着去了,赖也要赖着一起。他想看江师妹怎么炼丹,也想第一时间解毒,还想要江师妹的符箓。 他去找钟余元,“钟师叔,去清虚取丹药时,让我跟着去吧?” 钟余元知道她与江离声的交情,没反对,“行,你乐意去就去。” 陈留安给江离声传讯,“江师妹,你如今已开始炼丹了吗?” 江离声没回他,她如今的确没空。 万师叔不喜她炼丹不专心,她被拘束着,按照他的规矩来。一连十日,都在炼丹。 一炉又一炉的丹药出炉,炼到第十一日时,江离声已困的睁不开眼睛,头歪在卫轻蓝肩膀上,睡着了。 当万长清一炉丹药出炉,才发现江离声睡着了,他问卫轻蓝,“她睡了多久了?” 卫轻蓝道:“在您刚炼这一炉丹药时。” 万长清愣住,“所以我这是……”,他看着炼好的十颗丹药,一时失了声。 卫轻蓝肯定地点头,“您自己炼成了解腐毒的丹药,我没舍得喊醒她。” 万长清:“……” 所以,他还要谢谢她睡着了,也要谢谢他舍不得喊醒她。 他将丹药收起来,对卫轻蓝说:“你送她回去睡吧,撑了这么多天,也的确不容易。我拿一颗丹药,去寻个弟子试试,若是我炼的这一炉丹药也能解毒,便让她好好歇着,不必来了,剩下的交给我。” 卫轻蓝点头,抱起江离声,御剑出了药峰。 里面炼了多少日丹,楚沥青便在外面亲自守了多少日,如今将卫轻蓝抱着江离声出来,他问:“炼完了?” 卫轻蓝摇头,“没有,还要劳烦楚师叔继续守着,直到万师叔出来,江师妹累的昏睡过去,我先带江师妹回去。” 楚沥青颔首,“好。” 清虚这十日,依旧十分平静,弟子们每日照常修炼生活。主峰内,玉无尘依旧懒洋洋,每日没骨头一般,不是躺着,就是卧着,秦封行每日修炼,俩人也不怎么吵架了。 卫轻蓝抱着江离声回到主峰,玉无尘用灵识看了看,又眯起了眼睛闭目养神,秦封行叹了一口气,想着小丫头炼了几日丹,他徒弟就陪了几日,这样下去,别荒废了他自己的修炼,据他所知,太乙出了那么大的事儿,闻宿白和叶星辞都没从太乙出来。 第四百三十四章 安置 周寻默带着巫凌雪,这一日顺利地到了清虚山门前。 他扶着巫凌雪下了法宝,对守门的弟子递上腰牌,“劳烦通秉玉宗主,太乙周寻默、巫凌雪,前来打扰。” 清虚的一名弟子惊讶地看着二人,连忙点头,接过腰牌确认后,还给周寻默,立即进里面通秉了。 巫凌雪小声说:“玉宗主听说我来了,不会躲起来吧?我那些年,的确是缠着他有些不像样子,也不怪他气极了,劈剑砍我。” 周寻默笑笑,“玉宗主消息灵通,知你与我在一起,应该不会躲你了。”,他话落,看着巫凌雪,“除非你还没放下。” 巫凌雪如今早已心宽,“周师兄说什么呢?我若是放不下,怎么会答应你?若是早知道你对我有意,谁还追着他啊?” 毕竟,论容貌,周师兄不输什么,论修为,以前也没差太多。如今相处了一阵子,愈发觉出眼前人的好,快要将她的心都给占了。 周寻默点头,“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否则真不知道是来对了,还是来错了。” 宁慎行收到弟子通秉,立即给玉无尘传讯,“宗主,太乙的周寻默周师兄,巫凌雪巫师妹来了。” 玉无尘回讯很快,“请啊。” 宁慎行问:“安置在哪里?听弟子说,那位巫师妹,看起来不太好,像是重伤又中了腐毒,脸色苍白,嘴唇发青,露在衣袖外的手臂,也有腐蚀。” “云客峰不是还有空余的院落?送去?也一并送上解毒丹,先将人安置了。”玉无尘吩咐完,又补充了一句,“给周寻默送离声最先炼的那一批解腐毒的丹药。” 宁慎行不知道玉无尘为何对周寻默特殊照顾,“这……离声最先炼的那一批解毒丹,我们手中没有剩余啊,当时都是正正好的数量,都给弟子们吃了。剩余的都被她送给卫贤侄了。” “那就先给巫凌雪吃一颗,周寻默那颗,等回头让离声自己拿给他。”玉无尘透过水镜,看着山门口,觉得周寻默的腐毒不重,应该还能撑几日。 “成。”宁慎行掐断了传讯牌,依照玉无尘所说,立即拿了一颗刚炼好的解毒丹,与殷寂浮一起,去山门口接人。 周寻默与巫凌雪没等太久,便等到了宁慎行与殷寂浮,互相见礼后,宁慎行立即拿出了一颗丹药,递给巫凌雪,“巫师妹,这是解腐毒的丹药,离声刚炼出来的,你先用。”,他又看向周寻默,“至于周师兄的腐毒,等离声亲自拿解毒丹给你解。” 周寻默点头,“好。” 他接过丹药,喂巫凌雪吃下,“江贤侄呢?在炼丹?” “是,太乙需要的解毒丹数量太多,她日夜不停地炼,如今抽不出身来。”宁慎行道。 周寻默颔首,“辛苦她了。” 二人被宁慎行、殷寂浮迎进清虚,带往云客峰。 宁慎行道:“周师兄、巫师妹,你们远道奔波而来,先去云客峰歇着。云客峰住了昆仑的人,宗主说你二人也是贵客,云客峰地方大,院落多的是,也将你二人安置在云客峰” 周寻默点头,“好,多谢玉师兄了。” 宁慎行对于他对玉无尘的称呼讶异了下,没听说宗主与太乙的这位周师兄私下有交情,想必宗主只是没说,他不知道而已。 他偷偷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巫凌雪,心下感慨,当年太乙的这位巫师妹,喜欢宗主,追缠了好久,逼迫的宗主都对他动剑了,没想到,如今过了这么多人,人已经琵琶别抱,不喜欢宗主,改喜欢周师兄了。 见二人的举止神态,感情似乎还很好。 很快,将人送到云客峰,正遇到于从容外出回到云客峰,见到周寻默与巫凌雪,于从容惊讶,“周师兄、巫师妹,你们怎么来了?” 在太乙时,于从容轻易不出太乙迎客峰的门,但来了清虚却不同,这些日子,不止陆少凌、安如许融入了清虚弟子们中,她与应宗玉也融入了同辈中,一点儿也没有觉得受拘束。 除了贺贞棠本就脾气板硬,不爱与人打交道,金忘愁自那日见过江离声后,也不再关在屋中,每日都出来走动。她也觉得,清虚的气氛,大体是三宗最好的,让人心情也跟着放松。 巫凌雪露出笑容,“于师姐,又见面了,没想到你我再见,是都来清虚做客。” 于从容关心地问:“巫师妹,你这伤怎么这么重?” “被魔物伤的,领头的魔物十分厉害,没死已算是命大。”巫凌雪虽然吃了解药,但因为伤势太重,说两句话,便已气虚。 于从容连忙说:“先进去歇着,我们回头慢慢说。” 巫凌雪点头。 宁慎行将人安置下,走出云客峰,给玉无尘传讯,“宗主,人安置下了。” 玉无尘“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宁慎行小声说:“周师兄和巫师妹安置在一处院子,住一间房间。” 玉无尘翻白眼,“你想说什么?” 宁慎行咳嗽一声,“宗主,那巫师妹,哪怕中了腐毒,伤重,人依然好看,您说您当年怎么就不开窍?如今好吧,周师兄抱得美人归了。” 玉无尘无语,“我如今也不开窍,别跟我说这个,好好干你的活。” 宁慎行没了话,“是。” 掐断传讯牌,他叹气,哎,他真是一头拉磨的驴,自从花师妹出事儿,积善堂的事情几乎都被他和殷寂浮两个人包了。 他觉得这样不行,得抓两个得用的弟子,赶紧培养起来干活。 卫轻蓝抱着江离声回房后,依照往日的法子,给她喂了桃花酿,然后陪着她躺下。 江离声大约惦记着炼丹的事儿,只睡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便醒了。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忽地坐起来,推醒卫轻蓝,“卫师兄,我睡着了?丹药呢?停了吗?” 卫轻蓝被她推醒,迷蒙着睁开眼睛,声音微哑,“万师叔已自己能炼解毒丹了,你只管谁。” “啊?哈。”江离声惊喜又佩服,“不愧是万师叔,他是我们清虚最有丹道天赋的人。” 她放心地又躺下。 第四百三十五章 做不到 卫轻蓝见她躺下,伸手搂住她,拍了拍。 江离声闭上眼睛,舒服地动了动身子,“那我真继续睡了?” “嗯,睡吧。” 江离声打算睡,脑中忽然又想起一事,睁开眼睛问:“都过了多少日了?太乙的周师叔和巫师叔来了吗?” “昨日已经到了,如今安置在云客峰。” 江离声一下子睡不着了,“不睡了,走,咱们去看看周师叔和巫师叔。” 她总惦记着那日心里琢磨着猜疑的事儿,如今二人真来了,她哪里还睡得着? “不困了?” “不困了。”江离声摇头。 “行。”卫轻蓝起身,顺势将她拽起来。 二人下床,收拾了一番,走出院子。 玉无尘声音从隔壁传来,“你们俩刚醒,要上哪儿去?” 江离声回他,“师父,我们打算去看周师叔和巫师叔。” 玉无尘“嗯”了一声,“你巫师叔吃了近日炼的解毒丹,你周师叔的丹药,你给他早先炼的用。” 江离声顿时明白了玉无尘的意思,是想周寻默试试她早先不靠谱的丹药,兴许就恢复修为了,应声,“好。” “另外,你顺便给周寻默捎句话,让他腐毒解了,来主峰见我,巫凌雪就不用来了。”玉无尘又道。 江离声:“……” 她忍不住说:“师父,您这样厚此薄彼,真的好吗?” “你懂什么?快去!” “行吧。”江离声答应。 卫轻蓝御剑,很快就带着江离声来到了云客峰,在门口问了人安置在哪里,没遇到昆仑的人,也就没多耽搁,直接找去了二人住的院子。 此时,周寻默正与巫凌雪坐在院中喝灵茶,本以为要多等几日,才能见到江离声,没想到,她今日就来了。 二人意外了一下。 巫凌雪当即笑了,“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快就来见我们了?还以为你忙着炼丹,要等上几日呢?” “我这不是惦记着周师叔身上的腐毒吗?特意来给您送解药。”江离声走近,挨着巫凌雪坐下。 周寻默笑,“还能忍几日。” “咱们有解药,忍什么啊?”江离声摸进卫轻蓝储物戒,拿出一枚解药,递给周寻默,小声说:“周师叔,我这枚解药,与巫师叔吃的解药不一样,您试试。” 周寻默接过,扔进了嘴里,才问:“怎么不一样?” 江离声眨眨眼睛,“巫师叔的解药,只用于解毒,至于您这个,说不好。” “就跟你的符一样,不靠谱?”周寻默问。 “嗯。” 周寻默笑笑,“挺好。” 江离声看着他,“哪里好了?我自己都摸不准。” “我们从太乙出来,用了你给我的隐身符,那符隐身了四日,失效时,我因为照顾你巫师叔,没注意,被人发现截杀了。”周寻默道:“我们两个,一个重伤,一个修为尽废,全仰仗你给的那些符,才击退了截杀的人,顺利到清虚。” “啊?你们也被人截杀了?”江离声坐直身子,“什么人?” “不是魔物,不知是什么人,黑衣蒙面,一共有十艘飞梭样的法宝。”周寻默道:“看来是有人不想我们来清虚。” 巫凌雪接过话说:“兴许是单纯杀修仙界的人,我们正巧遇上了。” 江离声道:“看来隐身符是真有必要,我回头还要画些。”,她道:“我与卫师兄,也遇到了几次截杀,也多亏我的符。” 她问周寻默,“周师叔,怎么只你和巫师叔呢?没带些人保护你们?” “是我没让。太乙刚经历了魔物围攻,人多了,过于张扬。”周寻默道:“你给我的符,能击退魔物,当时剩下了不少,我估算着,足够我们来清虚了。” 江离声点头,想问他您和巫师叔为何急着来清虚,但看巫凌雪的伤看起来十分重的样子,有点儿觉得,大约周师叔为了巫师叔关心则乱,若换做她和卫师兄,卫师兄大约也是一刻不能忍赶紧为她解毒的。 她的灵力,近来需用的地方很多,便没提出给巫凌雪疗伤,而是拿出几个玉瓶,递给巫凌雪,“巫师叔,您的伤是有些重,这几瓶丹药,有助于您疗伤。若是您与周师叔不急着回太乙的话,便在这里住下吧!等我把丹药炼完,腾出手来,再琢磨着帮您疗伤。” 无论是对周寻默,还是对巫凌雪,她观感都很好。 巫凌雪摇头,“是不急,我与你周师叔,是打算多住一阵子的。” 江离声听巫凌雪这样说,看了周寻默一眼,见他点头,她十分欢迎,对周寻默说:“周师叔,我师父刚刚在我出门前,说让您解了腐毒后,去主峰找他。” 她说完,小声补充,“说巫师叔就不必去了,好好养伤吧!” 巫凌雪气笑,“玉宗主这是不乐意见我呢。” 江离声眨眼睛。 周寻默笑着点头,“好,稍后我便与你一起去见玉师兄。” 江离声好奇地问:“周师叔,您与我师父,有旧时的交情啊?” “嗯,以前……”周寻默点头,顿了一下,“玉师兄以前和温师弟一起救过我,便结下了交情。” 巫凌雪也惊讶,“怎么以前没听你说?” 周寻默偏头看她,“以前你我之间,也不怎么说话。” 巫凌雪:“……” 也是! 江离声看着两位师叔,真觉得很养眼,她问:“周师叔,您感觉身体,目前有什么变化吗?” 周寻默感受了下,摇头,“没有。” 江离声琢磨着,“要不,您再多吃一颗?” 巫凌雪好笑,“这解腐毒的丹药,一颗就够了,哪有多吃的?” 江离声想想也是,毕竟她这丹药,不靠谱,吃多了,再反中毒,就不好了。 周寻默却对她伸出手,“好,再给我一颗。” 江离声:“……” 卫轻蓝从储物戒里拿出一颗,递给周寻默。 周寻默没等江离声阻拦,已张嘴吃了。 江离声:“……” 她扭头看卫轻蓝,又看周寻默,顿时有些紧张,生怕他解毒的同时,又中了她解不了的毒。 好在,周寻默吃完后好一会儿,依然没什么反应。 江离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犯愁,想着若想给师叔们恢复修为,怕是真没那么简单。最起码这解毒丹,已经试过了,做不到。 第四百三十六章 小棉袄 江离声在周寻默和巫凌雪的住处坐了小半个时辰,便带着周寻默一起,回主峰去见她师父。 秦封行也问玉无尘,“以前没听说你与太乙的周寻默交情深厚。” “救过他一命,我要四处张扬吗?” 秦封行想想也是,玉无尘不会把救了谁的事情挂在嘴边,逢人便说,周寻默的性子更是低调到有时候太乙宗门本门内的人都想不起他,就更不会说了。 秦封行感慨,“真没想到,他会去奇山秘境,且出了事儿,可惜了那么高的修为。听说若不是他正巧在队伍中,当时一同卷进黑洞飓风里的人都得死,是他用修为,护住了所有人。” 玉无尘点头。 秦封行道:“他如今与巫凌雪在一起了,你作何感想?” 玉无尘瞥他,“你怎么这么闲?” 秦封行噎住。 的确,他最近是有点儿闲,还不是因为他懒?本来他是要拉他去探探魔域的,但他不去,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去没把握,自然也没法动身,这么以来,可不就闲下了。 玉无尘对他摆手,“回屋修炼你的。” 秦封行看着他,“周寻默要来了,你们要说什么悄悄话,是我不能听的吗?” 玉无尘反问:“你如今修为比我低了,你不着急吗?” 秦封行:“……” 行,他回屋去修炼。 他看着玉无尘,“但是也得让我跟那位周师弟打声招呼吧?我昆仑人不能没礼貌的。” 玉无尘翻白眼。 二人说话间,江离声、卫轻蓝带着周寻默回到了主峰。 周寻默对玉无尘、秦封行见礼,“玉师兄,秦宗主。” 秦封行顿时感觉到了被区别对待,“唉,周师弟,怎么还区别对待呢?你也喊我秦师兄就是了。” 周寻默笑笑,改口,“秦师兄。” 秦封行笑着点头,上下打量他,“快来坐。咱们同来清虚做客,清虚待的是让人舒服,你们也多住些日子。” 周寻默颔首,挨着玉无尘坐下,“秦师兄说的是,我的确有打算久住。” 不是多住些日子,是久住。 秦封行听出这话音,“啊?”了一声,“你要久住啊?不要太乙了?” 周寻默淡笑,“我一个修为尽失的人,自然是在哪里都随意。” 秦封行看着他,他与周寻默以前一直没什么交情,倒是没怎么注意太乙这位周师弟,只知道他在太乙,低调到让人几乎忘了他的存在,太乙的人一年也见不了他几面,三五年不在宗门,都是在外,是个一心向道的人。 修仙界有一小部分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道,向往大道长生,所以,他这样的人不是特殊到几乎没有,他不是特例,自然也不会引起人特别关注。 他道:“会有办法的,我清虚两个师弟,一个师妹,也在想法子。只要不放弃,说不定哪天,就有希望了。” 周寻默点头,“秦师兄说的是。” 秦封行站起身,“行,你们聊吧,你还没来,玉师弟就赶我走,有什么悄悄话,不让我听,他如今修为比我高了,惹不起他。” 他说完,转身回了屋。 周寻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来之前,也没想到,秦宗主竟然住在玉师兄的住处。以前没听说两人关系多好,三宗主交情都尚可,否则也不会三大宗门互惠互助近上万年,但自从江贤侄闯了大祸,玉师兄没选择将徒弟送去太乙,反而送去昆仑,便分出细微的区别了。 “你们两个也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玉无尘打发江离声和卫轻蓝。 江离声不想走,扯玉无尘衣袖,“师父,您跟周师叔,是有什么悄悄话,我不能听的?从小到大,我可都是您的小棉袄,您从来不避着我的。” 她对卫轻蓝摆手,“卫师兄,你先回去,肯定是因为你,你昆仑人,大约不能听。” 卫轻蓝:“……” 他很想说一句,他如今是半个清虚人,但却没说,点头,转身真走了。 玉无尘瞪眼,“他怎么这么听话?你让他走,他就走?二话不说?” 江离声嘻嘻一笑,“当然啊,若换做他让我走,我也会走啊。” 玉无尘没好气,“你也不能听,我们要说的是你周师叔的私事。” 江离声不信,“反正,我是您的小棉袄,您不能有事情瞒着我。” 玉无尘:“……” 江离声理由很充足,“我和卫师兄上次从琴鼓山将人救出来,周师叔性命危在旦夕,还是我救的呢。还有,刚刚不久前,周师叔身上中的腐毒,吃的解药,还是我亲手炼的呢。就算您对周师叔救过命,但我救过两次呢。再就是,周师叔的修为,您能帮他恢复吗?您肯定不行,说不定没准哪天,还是我有办法呢。” 她不满地晃了晃玉无尘衣袖,“师父,我还是不是您的贴心小棉袄了?” 玉无尘不承认,“你不是,从来就不是” 有哪个小棉袄是四处漏风的? 江离声绷着小脸看着他。 玉无尘拿她没办法,“行了,你要听就听。” 他站起身,对周寻默道:“跟我走。” 周寻默好笑地看了江离声一眼,点头,跟上玉无尘。 江离声立即屁颠屁颠地跟在二人身后,不是他非要听周师叔的隐私,实在是他突然来清虚,说出长住的话,还有巫师叔那一身重伤,她能看得出来,当时魔物攻打太乙,怕是巫师叔真的险些毙命在魔物手下。 太乙有闻宿白啊,怎么能让巫师叔伤的这么重?一个集大成者,还奈何不了几十个魔物?就算魔物再厉害,也不该伤亡这么大。虽然没清虚伤亡的人数多,但是清虚是在魔物突然攻山的情况下,太乙却不是,有了清虚的前车之鉴,太乙不该没有防备,在防备的情况下,还死伤这么多,巫师叔伤的还这么重,再加上周师叔只带了重伤的巫师叔两个人来到的此举,她由不得不多想。 她相信,他师父不会不问,而她就是想听。 第四百三十七章 承认 玉无尘带着周寻默,出了主峰,来到了后山的禁地。 他径自往里走,周寻默跟了进去,江离声心里“呀”了一声,看来真是要说大事儿了,他师父都不在自己的院中说,而是带着周师叔来了禁地。 她觉得自己幸好缠着跟来了。 苍无双今日没喝酒,察觉玉无尘来了,现身,“宗主?” 又看了一眼周寻默和江离声。 玉无尘点头,“苍师兄,守好了,我带着周师弟去里面说说话。” 苍无双点头。 玉无尘带着周寻默,屁股后面又跟了个江离声,七拐八拐,来到了藏书阁。 江离声睁大眼睛,这不是那日她灵识外跑时,带着卫轻蓝来的藏书阁吗? 玉无尘回身对江离声说:“你把这里的阵法破开,我就准许你旁听。” 江离声:“……” 她真诚地问:“师父,是里面的阵法,还是外面的阵法?” 玉无尘眯起眼睛,“你知道里面有阵法?” 江离声立即理直气壮,“我小时候不是来过吗?” 玉无尘道:“所有阵法。” 江离声扭头就走,“告辞。” 她走的飞快,气嘟嘟的,不让听早就该强行把她扔回去啊?何必她随便央求两句,就答应了,而她跟来了,又让她破阵法。 她刚走不远,玉无尘隔空揪了她衣领,将她薅了回来,立在他面前,气笑,“能耐了啊,说,什么时候趁我不注意,瞒过你苍师伯,来这里破过我设的阵法?” 江离声:“……” 他师父也太敏锐了吧? 妖孽! 她明明都收尾的天衣无缝了。 “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天衣无缝的,只要你做过。”玉无尘问:“是不是你数日前刚回清虚的时候?” 江离声“啊呀呀”的叫,“师父,您先松开我的领子,衣服要被你扯破了。” 她穿衣服,从小到大都不讲究,但自从跟了卫师兄在一起,讲究了很多。今儿这件衣裳,是卫师兄给她的聘礼里的,她很喜欢,扯坏了她得心疼。 玉无尘才不管她,“说。” “是是是,您快放开。”江离声承认。 玉无尘松开她,瞪眼,“果然是你来过,我就说这阵法,怎么不太对劲,有你留下的气息。” 江离声:“……” 她有什么气息啊? 她伸出胳膊,放在鼻子处,闻了又闻,难道是最近在药峰待的时候太多,染上了草药味?对了,那日来禁地的藏书阁之前,她也去过药峰给卫师兄炼过丹气。 她顿时觉得真是百密一疏,捶胸顿足。 又觉得他师父一定是狗鼻子,比山膏还敏锐几分。 玉无尘冷笑,“老实交代。” 江离声嘟嘴,“好吧,我交代,就是我刚回来那日,累的睡着了,忘了喝桃花酿了,那个谁不听话地又跑了出来,还拽了当时睡着的卫师兄,去了药峰,又来了这里。” 玉无尘都快气笑了,“还那个谁?不是你吗?” “不是啊,我本人肯定不会这么胡闹的,差点儿把卫师兄害的散了魂魄。”江离声摇头。 玉无尘问:“你是怎么破阵的?” 江离声小声说:“用画阵。” “什么画阵?” 江离声觉得说不如给他演练,她伸出手指,催动灵力,一笔一划,设“破”子阵,她如今画阵熟练,已比最开始时强太多,尤其是有一条灵脉注入灵府后,一个“破”子阵,很快顺畅的在她指下完成了,瞬间,“破”子阵照在了藏书阁外九重阵的上空,光芒大盛,顷刻间,九重阵无声被破开了。 玉无尘:“……” 这什么破本事,怎么这么厉害?他可没教过她这样用阵法破阵法。 江离声无辜地看着玉无尘,“师父,这就是我没跟你说过的,在奇山秘境,回水下祭坛时,那个黑衣人要杀卫师兄,我肯定不能让他杀了卫师兄啊,卫师兄是为了救我,才身陷囹圄的,我被逼急了,硬被逼出来的画阵,就是用笔修的手法,画字为阵……” 玉无尘:“……” 这可真没有白学的东西,就她的笔修,她还以为那日她说的元神出窍,便是能耐了。没想到,还藏着个笔修与阵法被她这般融合了。 他评价,“挺厉害。” 江离声骄傲,“我是您的徒弟嘛,您不是一直告诉我,学不会已有的,就去创造没有的吗?” 玉无尘:“……” 这倒是!但难道不是他被折磨的没脾气了,气的不想管她了的话吗?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玉无尘轻咳一声,上前,推开藏书阁的门,问她,“里面的阵法呢?没破?” “里面这么多这么复杂的杀阵,我得多豁得出去,才傻了吧唧的硬破啊?”江离声无语,“怕是要累死,或者血尽人亡,才能破完吧?” 玉无尘点头,“嗯,还算识时务。” 他挥手,用强大的灵力,罩住了里面的阵法,吩咐身后俩人,“跟上我,别走错。” 江离声侧身让开,请周寻默先跟上。 周寻默跟着玉无尘的脚步,江离声在他后面瞄着周寻默的脚印,果然没触动阵法,三人顺利地到了最里面。 藏书阁最里侧,有一间茶室,里面没有丝毫阵法。 江离声放松了,“师父,这藏书阁里,到底藏了咱们清虚什么秘密啊?这么严防死守?” 玉无尘当先坐下,反问:“我难道不是防止你一张符不小心扔错,一把火给烧了?” 江离声:“……” 这若是由着她随意进出,也许还真有可能。 周寻默随后坐下,说了句,“玉师兄,这里还与以前一样,没变过。” 江离声惊讶,“周师叔,您以前进过我们清虚禁地这藏书阁啊?不是不准许外人进的吗?” “是不许外人进。”周寻默点头,“但当时玉师兄没办法了,喊了我来,是想我一起劝劝你温师叔。” 他伸手指了指左侧一把空椅子,“你温师叔当时就坐在这里,翻阅救人起死回生之术,无望后,便存了死志。但可惜,我来后,也没劝得了。” 江离声“哦”了一声,坐在了那把椅子上,温师叔,温别宴啊,恋爱脑。 第四百三十八章 怀疑 清虚禁地的藏书阁,四周阵法密封,这里的确是个说什么都不会被人听去的好地方。 但是江离声疑惑,她师父跟昆仑的秦师伯交情挺好,二人看起来也是无话不说,但有什么话,是如今他与周师兄说,不能让秦师伯听的呢? 关于温师叔? 江离声不说话,打算安静做一个小听众。 果然,玉无尘问:“周师弟,你急于来我清虚,是因为巫师妹伤重撑不住一个月?还是因为你有别的不得不来的缘故?” 周寻默看了江离声一眼。 江离声对他眨眨眼睛,心想着,不会是她真不能听吧? 玉无尘道:“你只管说,这丫头虽然脑子里少根弦,但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撵走了秦封行,她挥手就让卫轻蓝回去,有点儿小聪明。” 周寻默摇头,“我不是因为顾忌江贤侄不能听,是这件事情,我也不确定。” “说说。” 周寻默点头,“来清虚一则的确是为了巫师妹伤重,我不想干等一个月,恐怕其中有变数。二则是,我怀疑我们太乙,有人与邪魔歪道里应外合,想除去我们其中一部分人。” 江离声顿时坐直了身子。 周寻默道:“本来,去奇山秘境的人里,没我,该是巫师妹,但因她手里有一桩棘手的事儿,急于处理,她又受虞师弟所托,照拂弟子,巫师妹一时没有合适代替他走一趟的人,才托我走一趟。毕竟是小事儿,当时谁也没在意。” 江离声知道这个,当初在合欢宗,她问过这个疑惑,周师叔和巫师叔都跟她说了。 周寻默继续道:“若是当时,去的人是巫师妹,早已与所有人一起,死在秘境里,毕竟,不是我托大,是那些人,挡不住当时的意外。我救了所有人后,醒来,便发现我们被关在一处,那抽走我们灵力的人,也是先对太乙的人下手绞杀,轮到我时,我没反抗,对方犹豫了,没有杀我,我能想到的原因,大约就是因为我曾误学过风家的秘术,一旦我死,杀我之人,必会因他对我动手而暴露自己身份,因为我会在最后临死关头,动用秘术,告知我想告知的人,是何人杀我。” 江离声惊讶,这么厉害的秘术,她也想学。 周寻默又道:“那个将我们关在琴鼓山,抽走我们灵力,废我们修为的人,我想我应该认识,毕竟,知道我会风家秘术的人,没有几人。否则,他当时不会距离我三步开外,大约是怕我发现认出他。他真正想杀的人,应该是本来在领队名单里的巫师妹。没想到巫师妹没去,换成了我。但就在十多日前,魔物攻山,钟余元受了轻伤,巫师妹却伤重,是因为,那领头的魔物,自她听说魔物攻山,急匆匆赶去山门后,便开始对着她一个人猛下死手,当时无人能拦得住,若非江贤侄给我的那些符,挡住了魔物攻击,巫师妹已毙命。” 江离声心惊,没忍住开口:“巫师叔与什么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周寻默看向玉无尘,“哪个修行之人,没有几个仇家?巫师妹以前因为玉师兄,自然是得罪了不少人。” 玉无尘瞪向周寻默,“说什么呢?你的女人,与我有什么关系?” 周寻默笑,“还要多谢玉师兄无儿女私情,如今倒是成全了我。” 玉无尘翻白眼。 江离声:“……” 这谢的,他师父心里要吐一口老血吧?可不是夸他呢。 她问:“周师叔,知道您会风家秘术的人里,都有谁?” 周寻默道:“风家家主风玉,我太乙宗主裴檀意,虞师弟虞云苏,还有玉师兄和温师弟。” “您怀疑?” “除了玉师兄,这几个人,我都怀疑。” “啊?我温师叔不是死了吗?不是说投胎都几个轮回了吗?” 周寻默问:“谁跟你说的?” “于师叔啊?”江离声想起在太乙时,她困的不行,于师叔为了让她转移注意力,便拉着她说话,讲她以前,也曾年少慕少爱,喜欢过一个人,但那个人爱上了个凡间女子,为其搜寻天材地宝养身,但还是没能让那女子长寿,勉强活到两百岁,他情深,受不住,追去了鬼界,随着那女子去投胎了。 她看向她师父和周寻默,“难道不是吗?” 周寻默摇头,“不是,那女子死后,魂魄不知去向,他去了鬼界,没追踪到其魂魄,便来寻我,让我教他风家秘术,但风家秘术不外传,之所以当时偶然被我习得,不过是因为我是人界王族出身,与风氏一族庇护凡间之主有关,我曾立誓,不外传风氏一族秘术,自然无法教他,于是,他便找去了风家,从此后,再无踪迹。” 江离声“啊?”了一声,看向玉无尘,“师父,那为何于师叔说周师叔跟人去投胎了?” “她不知内情。”玉无尘道:“他自逐出宗门,我不同意,但他决心已下,我也拦不住。所以,几乎没人知道,他是死是活,因为他去过鬼界,所有人都以为,他追着跟人投胎去了。” “这样啊。”江离声道:“也就是说,他有可能活着?” 玉无尘道:“也许。” “所以,您觉得是我师叔吗?”江离声问周寻默。 周寻默摇头,“我不知我猜测那人不杀我是否因为秘术,但除了玉师兄,如今我已不能相信任何人。” 江离声懂了,怪不得她只是邀请了一句,他便立即来了清虚,她道:“奇山秘境,太乙死了两位师叔,您修为尽废,如今巫师叔又险些惨死。你方才说,觉得有人要杀太乙的一部分人?这为什么啊?” 周寻默摇头,“只是感觉,虽然昆仑清虚都有弟子折损,但如今太乙折损最重。而我们宗主,根本就没闭关。” 江离声睁大眼睛,问:“原来裴宗主没闭关吗?那他在干什么?不在太乙吗?所以,您也怀疑裴宗主?但您为什么信任我师父啊?” 她不知道周寻默知道不知道他师父也没闭真关,这信任来自哪里。 第四百三十九章 压力 周寻默摇头,他也不知裴檀意在哪里。 他为江离声解惑,“我是因为你送我的符,无意间拦截了钟余元的传讯给宗主,才得知宗主根本没闭关。” 他又道:“我相信玉师兄,是因为,感应我在奇山秘境出事儿时,玉师兄勾连我的传讯牌,助了我一把,否则,我也救不了当时那么多人性命。” “啊?”江离声问玉无尘,“师父,是跟我的传讯牌一样吗?周师叔的传讯牌,也被你下过禁制?布置过阵法?用来危险时防身?” “好多年以前了,我自己都忘了。若非当初察觉到我的阵法触动,我还不知,竟还留着。”玉无尘点头,对周寻默问:“你修为高深后,怎么也没破开?” 那时,是数千年前,他救过周寻默,当时也是在秘境,他见他独身一人,修为不高,因身上有着人界王族的血脉,很是吸引妖兽,他便在救下他后,随手给他的传讯牌设了个阵法,让他用来防身。 没想到,数千年后,倒是触动了。 他如今修为今非昔比,周寻默的修为也今非昔比,但能够让他触动阵法,定然是极其危险,所以,他当即出手隔空助了他一把,也不知会不会管用,毕竟他也没底,但没想到,如今听他说,确实管用了。 周寻默摇头,“既是保护我的阵法,我何必破开?所以,我相信玉师兄,不可能是你,若是你,你不会在我应急动用传讯牌阵法时出手相助。” 玉无尘点头,对他道:“奇山秘境后,我得知连你都出了事儿,又因为小丫头在河新城遇到了锁魂阵,七玄门遇到了杀机,我便假意闭关,暗中去了一趟鬼界,但没想到,鬼界用河新城上万百姓的魂魄,在炼化魂阵,我险些死在阵中。” 周寻默问:“化魂阵的怎么回事儿?” 玉无尘给他简单解释了两句。 周寻默脸色难看,他出身人界王族,对人界自然有一颗爱护的凡心,“那么多百姓,无辜枉死,简直有违天道。” “裴檀意的裴,是裴家的裴。”玉无尘道:“但裴荣似乎不知道。” “啊?”江离声惊了,“裴宗主是裴荣的老祖宗吗?” 玉无尘点头,“算是,叔祖辈吧!” 江离声问:“那河新城出事儿,他不会是去查原因了吧?他怎么也不能害自己一个血脉的人吧?” “这倒是,除非枉为人。”玉无尘之所以没答应秦封行去太乙,也是有这个考量,人并不是步入了仙途,便真的斩断尘缘了。 江离声想起,“我记得当初河新城出事儿后,昆仑的安师兄给我传讯,问我可平安?他听说河新城出现了大阵,有两名太乙的弟子被困阵中,被绞杀了,临死前,传讯给宗门,但宗门压根不及营救。那两名弟子,不知是否是被裴宗主派去的。” 周寻默也不知,他当初被困在琴鼓山。 玉无尘道:“你可知,卫轻蓝去太乙接小丫头,闻宿白打着赐教的名义,在赐教时,暗中对卫轻蓝的灵府下了黑手?他如今灵府内,被烙印了一道痕迹,我与秦师兄也不能抚平。” 周寻默沉了脸,“魔物攻山时,他带着叶星辞依旧待在剑冢内,只步未出。所以,我才觉得,魔物攻打太乙,不简单,大约是冲着巫师妹。” “她除了仇家,身上还有什么?”玉无尘问:“奇山秘境没杀了她,利用魔物杀她?” 周寻默摇头,“我也想不透,近些日子,我陪着她,没发现什么让人惦记非要杀她不可的地方。我们来清虚的路上,也遇到了截杀。还是江贤侄的符,救了我们。” 江离声立即说:“周师叔,我回头就再画一些,送给你防身。” 真是太可怕了! 周寻默点头,“好。” 玉无尘道:“你与巫师妹,先安心在清虚住下,你先想法子恢复修为,巫师妹先养好伤。至于别的,以待后观。” 周寻默颔首。 玉无尘叹气,“若是魔真现世,我们整个修仙界,都会是灾难,谁也不可避免。所以,秦师兄要去魔域查,我却觉得,没什么必要,当前是先保护好自己,先让弟子们提升修为,将来为求自保。” 他顿了顿,“我已传讯给清虚下辖庇护的各个宗门,让大家严加防御,别再出现下一个七玄门。” 提到七玄门,他又道:“还有,昆仑的墨师妹、清虚的花师妹,在七玄门遭了毒手,凭她们两个人的修为,我与秦师兄都觉得,应该是她们认识的人,下的手,否则他们不会重创至此,还被人下了邪术。可惜,她们两个醒不过来,一旦醒过来,就是对人打杀。” “我与秦师兄,倒是可以用一大半修为,能让她们清醒。但却不可为,我们身为宗主,总要为了昆仑和清虚所有人着想。”他又看向江离声,“如今我这徒弟,修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成了不少人的指望。” 江离声叹气,“师父,我压力很大啊。” “兴许你有法子,能让你墨师叔和花师叔醒来,抽空去把你炼的丹药,喂给她们。” 江离声担心,“万一不能让她们清醒,反而给毒死怎么办?” 玉无尘道:“她们中的是化魂术,任由她们这样下去,只能是继续吞噬她们的魂魄心智,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江离声点头,问她一直好奇的问题,“师父,这藏书阁里,有关于魔的卷宗吗?” “有。在那一排,第三个格子里。你若想看,自去看,省得你惦记。”玉无尘随手一指。 江离声立即走过去,“我真能看?” “看呗。”玉无尘道:“只是看完,别乱修就行。” 江离声明白了,他师父不止是怕她不小心一把火烧了这的藏书阁,原来也是怕她乱修。 她打开第三个格子,只见里面放了一本薄薄的本子,本子不知是用什么密封的,没有泛黄,她拿出来,打开,当前一页,一团黑煞,她拿着走过去,问周寻默,“周师叔,清虚被魔物攻山时,我没见到,但太乙被魔物攻山时,您看到了,你看到的魔物,是这样的吗?” 第四百四十章 自燃 周寻默看了一眼,摇头。 江离声道:“不一样啊?那就不是魔了?” 玉无尘道:“魔是魔,魔物是魔物,魔无实体,魔物有。” 江离声恍然,“也就是说,那些攻击清虚和太乙的东西,不是真正的魔了?” 玉无尘点头,“也可以这么说,但魔与魔物,本就天地孕育,有着脱不开的干系。若魔兵有了,魔还远吗?” 江离声又懂了几分,翻开后面的书页,还没待她细看,这本子忽然在她手中自燃了。 她“啊”了一声,大叫:“师父。” 玉无尘连忙出手,却也没能阻止了,眼睁睁看着这薄薄的本子在江离声的手中化成了灰。 江离声整个人都惊了,惶然地看着玉无尘,“师父,发、发生了什么?我、我什么也没做啊。” 她就是往后翻了个页。 玉无尘自然知道她什么也没做,毕竟他就在跟前,他叹气,“这是触动了禁制,书灵自焚了。魔族留下的东西,有自我的保护禁制,一旦被人探秘,便会自焚。” 江离声惊问:“难道您以前没看过?” “没。” “为什么?” “怕毁了道心。” 江离声懂了,“那您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还让我看?” “你不是没有道心吗?既然你一直好奇,你想看,我以为没什么关系。” 江离声:“……” 她是没有道心,修的道太多,她都不知道为什么。 她问:“那关于魔族的记载,还有吗?” “没了。” 江离声泄气,“这可真是……” 早知道她就不看了,不,若是早知道,她在看前,最起码要防备着它自燃,没准还有办法阻止呢。 玉无尘似看出她心中所想,“魔族之所以能和上古神族比肩,衍生大战,自然是术法高阶,你就算知道,也阻止不了它自燃。” 江离声松开手里的灰,有些郁闷,问:“那神族的记载,这里有吗?” “没有。” 江离声“哦”了一声,重新坐下。 玉无尘对关于魔族记载自燃的事儿,并不在意,见江离声不开心,不走心地哄她,“你就算看了,于你有什么好处?魔族的东西都邪性,幸好你笨,只瞅了几眼,它便自燃了,若是你聪明,我还得想着怎么帮你忘了。” 江离声:“……” 有这么宽慰人的吗? 她不忿地说:“我看了,看了两页。” 说完,她哼了一声,“没忘。” “既然没忘,那就赶紧忘了。”玉无尘道:“两页不碍事儿。” 江离声:“……” 行吧!她真有一个好师父。 三人又在藏书阁里坐了片刻,才起身,出了藏书阁。 玉无尘回头问江离声,“上次你是怎么复原的?这次还是你来。” 江离声又画了个“复”字阵,“原”字阵,转眼,两阵合一,金光大盛,刚刚被她破了的九重阵沙士被复原了。 玉无尘夸奖了句,“不错。” 周寻默在一旁感慨,“玉师兄要求太高了,依我看,何止是不错?江贤侄的悟性,也只有你,才说她笨。” 玉无尘看他一眼,“你这些年,怎么没收徒?” 周寻默道:“麻烦。” 玉无尘点头,往外走,“是挺麻烦。” 江离声:“……” 她跟在二人身后,很不想承认自己是个麻烦,但她的确,还真是个麻烦,总给师父惹事儿,跟来藏书阁,还把魔族唯一记载的卷宗给烧了。 出了禁地,玉无尘说:“让小丫头送你回去。” 他自己丢下一句话,径自走了。 江离声拿出剑,“走吧,周师叔,我送您回去。” 周寻默笑道:“没几步路,其实我自己走就行。” “哎呀,走吧!”江离声拽了他上剑。 路上,江离声在剑上贴了一张符,小声问周寻默,“周师叔,我师父早先,是不是怀疑我温师叔?所以,才撵走了秦师伯,想单独跟您说话?” “大概是。” “那您觉得,会是我小师叔吗?” 周寻默摇头,“他当初,在你清虚禁地的里的藏书阁,研究了很久禁术,后来又在鬼界待了很久,最后没办法了,去了风氏一族的族地。” 他叹气,“此事只师父知,我知。” 江离声明白了,“所以,您开始时,也怀疑我小师叔吗?” “嗯,那人先拿太乙的那位师弟开刀,但到了我那里,我抬起头,那人似乎认出了我,没下死手。”周寻默道:“最开始,我也以为是他。但后来,回到太乙,截获了钟余元的传讯,以及魔物攻山对你巫师叔下死手,我便不确定了。” 江离声点头,“您别多想了,如今恢复修为要紧,还有巫师叔,您可以问问她,什么人,一定要杀了她?杀了她,能从中得到什么。我师父与秦师伯都在,魔物应该不会再来清虚,你们先安心住着。下一个,兴许就是昆仑。但昆仑秦师伯已让人做了防备,魔物就算去,定然不会像太乙一般。” 周寻默“嗯”了一声。 二人说完了话,江离声撤掉了剑上的符,人也到了云客峰。 周寻默真心夸赞,“你这符,千奇百种,可真是大有用处。” 江离声也这么觉得,开心地重新上了剑,回往主峰。 主峰内,卫轻蓝正在看剑谱,这一本剑谱,是刚刚玉无尘回来,见他在在练剑,扔给他的,是清虚的高阶剑术。 卫轻蓝自然识货,看着剑谱,问玉无尘,“玉师叔,我不是清虚弟子,这高阶剑术,我修是不是不好?” “我徒弟都被你拐走了,区区剑谱。”玉无尘只问他,“你要不要?” 卫轻蓝果断接过,“要。” 玉无尘转身走了。 于是,江离声回来,便看到卫轻蓝捧着一本他师父以前常看的剑谱,在翻阅,她凑近了看,惊讶,“这本剑谱,我师父爱极,时常捧着,这是……借给你看?” “送我了。” 江离声:“……” 她师父是真大方啊! 卫轻蓝放下剑谱,转头笑问她,“回屋休息,还是做些别的?” 第四百四十一章 被截 江离声伸手搂住卫轻蓝的脖子,低下头去亲他。 玉无尘第一时间感应到了,气的想伸手揍人,但发现主动拱白菜的是自家猪,心里骂骂咧咧地收回手,闭上了眼睛,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秦封行在修炼,自是无暇理会。 江离声亲了卫轻蓝一会儿,笑眯眯地趴在他耳边说:“卫师兄,你真乖。” 卫轻蓝轻笑,“你也乖。” 二人在自己的院中,旁若无人地腻歪了好一会儿。 江离声才放开卫轻蓝,对他说:“你看剑谱吧,不必管我,我去画符。” “好。” 江离声嘟囔,“其实我想帮你抚平烙印,但你们昆仑做事儿也太慢了,怎么灵植还不到?秦师伯说今日应该能到的,但这都快晌午了。” “再等等,如今于我,不影响。” 江离声点头,没有鬼草和荀草,的确也只能等着,而且这烙印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只要卫师兄不进阶,自然影响不到。 她又有些对闻宿白咬牙切齿。 她转身走去一旁,拿出符纸,开始画符,心里却想着,杀杀杀,早晚有一日,让闻宿白尝尝被人烙印的滋味,不,若是可以,杀了那个老东西。 卫轻蓝见她画符动作极快,转眼就是一张,符纸上的符有简单的,有复杂的,总之,一张张符纸,似乎都带着杀气,他不太明白,怎么转眼间,她就这么杀气腾腾了,画成的符,也是张张杀机必现。 他张了张嘴,想问问她突然间怎么了,但又怕打扰了她,只能作罢,继续看自己的剑谱。 这剑谱极其高深,这么久了,他一页也没有看完,也没有了悟,据江师妹说这是玉师叔时常捧在手里的剑谱,他一个集大成者,还整日捧着的剑谱,他刚元婴,就送给了他,也太高看他了。 他大概要悟个千年,才能悟出几分。 又想着,怪不得玉师叔教不会江师妹剑术,他很有理由怀疑,他教给江师妹的,都是高阶复杂千变万幻的剑术,入门剑术怕是没教过,否则,江师妹不至于学了多年,还学过就忘,始终不会。 那日,他教江师妹,虽然学的不好,手骨绵软,挥剑无力,但也不是没能依葫芦画瓢学会个模样。 “有你这么学剑的吗?专心些。”玉无尘的声音在卫轻蓝耳边响起。 卫轻蓝一顿,有些惭愧,立即不再揣测,开始集中精神。 江离声画了一张符又一张符,龙飞凤舞,到最后,几乎手指要飞起来,灵力在她周身运转,几乎将她的身影都隐没在浓郁的灵气包裹中。 玉无尘本来半睡半醒,被江离声这周身灵力波动给镇醒,他放出灵识探了探,心想,这一条灵脉,可真管用啊,若是太乙的灵脉也取给她用…… 不用多取,就少取一些…… 他不着边际地想着,闻宿白那人不讲究,做人不讲究,行事也不讲究,若是当初大阵后,洛河的消失和太乙有关,被太乙暗中得了洛河,那么,她徒弟取用,也不算不道义。 江离声画符进入了一定境界,嫌弃一只手太慢,开始全手画符,两张符纸铺在桌前,左右手同时点在符纸上,片刻,同样的符便成了。 玉无尘回过神瞧见,心里又啧啧了一声。 秦封行收到周枕言的传讯,“宗主,鬼草和荀草被人半路被人截了。” 秦封行沉下脸,“什么人截的?” “不知,我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护送的人都被杀了,七人魂灯都已灭。” “人到哪里出的事儿?” “进清虚地界了。” 秦封行沉默片刻,“知道了。” “宗主,还要送吗?幸好听您的,只送了一小部分。”周枕言道:“秘密行事,没想到,还是出了事儿。” “不必送了。”秦封行回复,“此事你也不必再管,不必再派弟子外出,我会亲自查。” 周枕言应了一声。 掐断传讯牌,秦封行去找玉无尘,说了此事。 玉无尘不觉得意外,对秦封行问:“你打算怎么办?” 秦封行道:“如今都知道我在你清虚做客,你上次假意闭关偷偷外出,用的是什么法子?我出去亲自查。” “行啊,走密道。”玉无尘指指自己房间,“就在我床下,我设了个小型传送阵,你去吧!” 秦封行点头,知道拉不动他,也不拉他了,果然去了他房中,从床榻下的密道离开了。 江离声画符画的停不下来,画了大半日,直到天彻底黑下来,她才感觉到疲累,打住,揉着手腕,看了一眼天色嘟囔,“秦师伯说的,也太不靠谱了,鬼草和荀草怎么还没送来?” 卫轻蓝放下剑谱,回答她,“鬼草和荀草进了清虚地界后,被人截了,护送的人本是秘密来的清虚,但还是被人杀了,七人的魂灯都灭了,我师父亲自去查了。” “啊?”江离声恼怒,“什么人干的?” 她等了半个多月,没想到临快到出事儿了。 卫轻蓝摇头,“不知,只能看我师父查的结果了。” 江离声点头,“秦师伯亲自去了?我师父呢?” “玉师叔没去,在宗门内。” 江离声脸色不好,“如今没有鬼草和荀草,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出去找?” “不急,我师父只让人送了一小部分。”卫轻蓝摇头,“昆仑还有。我们先待在清虚,等你将需要做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回昆仑后,自然也就有了。我刚步入元婴没多久,本也没那么快再进阶。” “也是,不能让人再送了,外面太不安全了。”江离声皱眉,“希望秦师伯能尽快查到是什么人干的?将人收拾了,把东西夺回来。” 卫轻蓝点头,伸手帮她揉手腕,“画了大半日,累不累?” “有点儿累。” “怎么大部分画的都是杀气腾腾?” “当然是想起闻宿白,满心杀意。” 卫轻蓝笑笑,伸手抱住她,“我们如今不够强,总有一天,能报答他。” 江离声“嗯”了一声,靠在他怀里,“肯定能报答他。” 第四百四十二章 止字阵 休息了一晚,江离声又满血复活。 顶着清晨的朝露,他拉着卫轻蓝去找封云归。 封云归看到她,疑惑地问:“你们怎么又来了?” 江离声跟他说明来意,“封师叔,我师父让我给墨师叔和花师叔用丹药试试,兴许能让她们清醒个一时半刻。” 封云归挑眉,“宗主不怕你将人毒死?” “我师父说,死马当活马医吧!” 封云归点头,“行,我陪你们去。” 自从那日在沧澜池,他及时救下这两人,如今哪怕莫如烟和花时方用她的符箓镇着昏迷着,他依旧不放心这两个人独自去。 于是,三人一起,去了暗牢。 暗牢内,莫如烟和花时方依旧各自躺在榻上,昏迷不醒。 封云归带着二人来到后,道:“宗主和秦宗主来看她们时,她们曾经醒过一次,攻击过人。后来宗主离开前,便给他们贴了很多符,这些日子,都在昏迷,未曾再醒来过。” 江离声点头。 她有些犯愁,“我怎么喂她们丹药呢?总不能打开这牢门,进去吧?我可怕了她们了。” 卫轻蓝道:“可以用灵力,化了丹药,隔空逼她们服下。” 江离声眼睛一亮,“卫师兄,还是你聪明。” 她当即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张桌子,摆在暗牢门外,又扒拉出一堆丹药,然后又拿出传讯牌,给玉无尘传讯,“师父,我开始给两位师叔试药了啊,真说好了,若是出了事情,我负责不了啊。” 玉无尘“嗯”了一声,“轻蓝不是在吗?昆仑他做主,清虚你做主,只管试。” 江离声看向卫轻蓝。 卫轻蓝对她点头,“试吧,这化魂术多拖一日,对两位师叔身体便损伤一日,别无他法。” 江离声点头,拿了一颗丹药,催动灵力,向距离她最近的莫如烟飞去,到她嘴边时,揉化了,强行灌入她口中。 刚灌到一半,莫如烟忽然睁开眼睛,满眼杀意地看来,身子剧烈抖动,但因为被符镇着,动不了。 江离声毫不怀疑,若没有符压着,她此时应该挥剑向她砍来了。 她绷着小脸,与莫如烟的眼神对视,不躲不避,强行将丹药揉化了,喂入她口中。 丹药喂下后,莫如烟眼神没变,依旧满眼杀意地看着她。 江离声又拿出一颗丹药,催动灵力,喂给花时方,丹药喂到一半,花时方也猛地睁大眼睛,同样满眼杀意地看着她。 江离声依旧绷着脸,在她满眼杀意中,将丹药强行用灵力揉化了喂进去。 有了初试后,江离声便一人轮番喂一颗,并没有厚此薄彼,反正如今两人都是试药人。 两个时辰后,她手里的所有药,都喂完了,那两人吞了一肚子药,却依旧没丝毫变化,看着她的眼神依旧像是随时扑过来杀了她。嗜血又弑杀。 江离声泄气,对卫轻蓝和封云归道:“我这些丹药,都没用。” 卫轻蓝自然也看出了,对她说:“再想别的法子吧!” 江离声点头,“走吧,咱们出去,我再去药田琢磨琢磨。” 卫轻蓝颔首。 江离声将桌子收进储物戒,也将试过后没效用的那些丹药,一起收进储物戒,伸手拉了卫轻蓝,向外走去。 忽然,一股强大的杀气,直袭江离声后背,江离声一惊,猛地回身,身体自动爆发出强大的灵力去挡。 “砰”地一声,袭击她的莫如烟被打到了暗牢里的墙壁上,而江离声也受了重创,松开了卫轻蓝的手,倒退了数步。 卫轻蓝面色一变,冲到江离声身边,扶住她,刚要说话,莫如烟已从地上起来,从她身上冒出一团黑气,又向江离声打来。 封云归出手,一掌竟然没能将黑色打回去,还是强行地杀向江离声,卫轻蓝抽搐先天剑,一剑劈向黑气。 先天剑发出一声嗡鸣声,黑气被晃了晃,江离声忍着浑身疼,抽出一张符,砸了过去。 “啪”地一声,符砸到了黑气上,黑气瞬间炸开。 与此同时,莫如烟吐出一口黑血,倒在了地上。 江离声心有余悸,刚刚若非她反应快,那无声从后背来的杀气,肯定就把她杀了。她当即又抽出几张符,向莫如烟飞去,贴到了她脑门上,身上各处。 封云归和卫轻蓝也有些心悸,他们刚刚竟然没察觉到,莫如烟竟然能动了,出手要杀江离声。 因这一变故,三人都停下,彼此互看一眼。 卫轻蓝问江离声,“怎样?伤的可重?” “浑身疼。”江离声抽气,“这墨师叔,修为也太高了。” “她是被人操控。”封云归也没想到自己出手,刚刚一掌竟然没拦住,卫轻蓝一剑也没能拦住,还是江离声那张符,才让那黑气炸开。 他看着莫如烟依旧不停吐血,他觉得不妙,“有止血符吗?她看起来不太好。” 江离声没有这东西,摇头,她也觉得莫如烟不太好,咬牙催动灵力,想着用自己的灵力,看看是否能治愈她。 卫轻蓝看出她的想法,伸手拦住她,“你刚受了伤,我来。” 他出手,催动灵力,笼罩住莫如烟,须臾,他脸色微变,“墨师叔在抽我的灵力。” 封云归当即出手,一道金光打出,去斩断卫轻蓝被吸的灵力,但他发现,并不管用,卫轻蓝的灵力不但阻回不了,同时还有一股强大的吸力,也向他而来,抽他的灵力,他脸色也变了。 江离声咬牙,催动灵府内能调用的所有灵力,向着莫如烟汹涌而去,发现,她庞大的灵力也并不能阻断卫轻蓝和封云归被抽取的灵力,同时,还有一个强大的吸力,在抽取她的灵力。 她心下一寒,以指画“止”字阵,一笔又一笔,艰难地成阵,瞬间,“止”字阵罩住了莫如烟,金光大盛,压住了她身体迸发出的抽取的三人灵力的力量。 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卫轻蓝、封云归脸色发白,江离声更是好不到哪里去,三人同时撤手,看着依旧吐血不止的莫如烟,“止”字阵并没有让她停止吐血。 第四百四十三章 陨落 江离声拿出传讯牌,给玉无尘传讯。 “师父,快来。” 玉无尘回的很快,“出事儿了?” 江离声虚弱地点头,“嗯,墨师叔怕是要不好。” 玉无尘说了句,“马上。” 掐断传讯牌,江离声对卫轻蓝疑惑地问:“同样喂丹药,为什么花师叔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墨师叔却突然攻击我们?” 卫轻蓝摇头,他也不知,“兴许是喂的丹药不同。” 封云归也猜测,“可能是她的修为要更高些,受化魂术的控制更深。” 江离声点头,她以前没与墨师叔接触过,但那日在沧澜池与她们对打,的确墨师叔的修为更厉害些。 玉无尘来的很快,不止来的快,还将莫如烟唯一的徒弟,舒南珠带了来。 舒南珠突然被玉无尘抓来,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看到莫如烟几乎倒在血泊里,瞬间红了眼睛,冲去了栅栏门前,“师父。” 莫如烟看到舒南珠,身上突然又迸发出一小团黑气袭向她,扼住了她喉咙。 舒南珠惊恐地睁大眼睛,哽咽焦急的声音被扼制在喉咙里。 玉无尘出手,强大的修为揉碎了那团黑气,莫如烟身体顿时抽搐起来。 舒南珠捂住脖颈,滑到了地上,脸色青白,大口大口喘气。 玉无尘灵力笼罩住莫如烟,勾连她灵府,空洞洞一片,他面色一沉,一连使了几个术法,莫如烟嗜血、弑杀的眼神渐渐褪去,瞳孔中露出一丝清明。 她看着站在暗牢外面的人,张了张嘴,艰难地吐出一个字,但这字没能发出声音,只细微粗哑的一点儿气音,便戛然而止。 而她,能吐出这个字,似乎也耗尽了自己的所有力气,气绝而亡。 在她气绝而亡的这一刻,身体也随之很快就化成了灰烬。 “师父!”舒南珠凄厉地大喊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瞬间泪流满面。 江离声眼睛也发红,看向卫轻蓝。 卫轻蓝伸手握住他的手,薄唇紧抿,当初是他因为元婴修为不稳,回到宗门后,得知河新城出事,找了墨师叔和于师叔,分派了两个任务,墨师叔去七玄门,玉师叔去云山城裴家相助云端和江离声。 而如今,墨师叔陨落在了他面前,还是这般魂飞魄散的死法。 他心里也难受得紧,一言不发。 江离声不知道是否是她的哪一种丹药,造成了墨师叔如今的状况,还是因为墨师叔真的因为修为高花师叔一些,所以,中的化魂术已更深。 暗牢外,几人安静,唯有舒南珠悲恸痛哭的声音。 暗牢内,花时方睁着血红弑杀的眼睛,始终被符箓震着,不能动作。 封云归出声,“离声,再给你花师叔加固几张符吧?刚刚你墨师叔大约便是加固的符箓失效,才让她落了这个下场。” 江离声“嗯”了一声,又拿出几张符,对着花时方扔去。 符贴在花时方身上各处,花时方终于闭上了眼睛,昏睡了过去。 玉无尘也尤其沉默。 许久,舒南珠流着泪转头,问江离声,“江师妹,我师父她……她……今日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江离声虽然心里难受,但并不觉得愧疚,毕竟,该尽的力,她尽了,给二人试药时,也是一人一颗,没有一味地只针对莫如烟喂药。毕竟,无论是昆仑的墨师叔,还是清虚的花师叔,都是同样重要的长辈。 她看着舒南珠,将经过简单说了,包括如何试的药,如何在他们离开时,莫如烟突然从后方攻击他,抽取三人灵力,紧急之下,她用符箓,绞杀了黑气。 她说完,说出自己的猜测,“大约,从墨师叔体内迸发出的那些黑气,已与她的生命融在了一起,所以,我和卫师兄、封师叔对抗墨师叔的杀机时,已绞杀了一团,然后我师父为了救舒师姐你,又绞杀了最后一小团,墨师叔大约才承受不住,彻底气绝。” 玉无尘点头,“没错,她已被化魂术彻底吞没,灵府已空,灵识几乎已被蚕食殆尽,黑煞之气已融入她生命。即便没有今日之事,她也活不了几日。若非我眼见她不好,强行让她恢复一丝清明,恐怕到死,也不能让她恢复清明。” 他蹙眉,“真没想到,这化魂术,竟比我想的还要不给人留时间余地,吞噬的这么快。” 江离声一听,立即说:“师父,那花师叔怎么办?” “别在这里待着了,你出去,先治伤,然后再想办法。若是也没法子救不了你花师叔,也只能是她的劫。”玉无尘道。 江离声难受地点头。 卫轻蓝伸手将她抱起,“我带你回去。” 舒南珠这才发现,江离声脸色苍白,气息虚弱,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而卫轻蓝也伤的不轻,脸色同样发白,但她依旧抱起江离声,慢慢向外走去。 她又扭头去看封云归,封云归神色也不好,脸色同样白,也受了伤。 她慢慢从地上站起身,对玉无尘红着眼睛哽咽道谢,“多谢玉宗主带我来见我师父最后一面。” 玉无尘叹气,“化魂术本就无解,你以后好好修炼。这种邪术出世,是整个修仙界的浩劫。我解不了,你们昆仑的秦宗主也解不了。我徒弟也尽力了,你也别怪她,也不该怪她。” 舒南珠摇头,轻声说:“我自然不会怪江师妹,这本就不是她的错,我没有本事救师父,又岂能怪别人?更何况,师父本就是江师妹从七玄门救回的,若是如今能救,她肯定会救的。” 玉无尘颔首,“你能这样想最好,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发生。” 他挥手,用灵力,卷起暗牢内莫如烟的骨灰,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锦盒,将骨灰装了进去,递给舒南珠,“你师父的骨灰,收起来吧!待回了昆仑,安葬她。” 虽然已魂飞魄散了,但这骨灰,也该有人给她收起来。 舒南珠哽咽地点头,接了锦盒,抱在了怀里。 三人走出暗牢,玉无尘对舒南珠问:“舒贤侄,我既将你带来,送你回去?” 舒南珠摇头,“玉宗主,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玉无尘点头,“也好。” 舒南珠抱着莫如烟的骨灰,也没御剑,一步步离开密卷阁。 第四百四十四章 必有问题 玉无尘没立即离开,在他眼前,折损了一位昆仑的师妹,而且,她临终清醒前,张嘴吐出的那一个气音,让他心情也受到了影响。 他问封云归,“你也看到了吧?可是听出了,那个字是什么?” 封云归摇头,“没听出,只一个字,又是只张了张嘴,太短促了。”,他叹气,“再多说两个字,就好了。” “那你听着像什么?” 封云归道:“我?还是卫?还是玉?还是舒?都有可能!” 那个口型气音,可能是喊玉无尘,或者是卫轻蓝,再或者是她徒弟舒南珠?只不过没能说出来。 玉无尘摇头,“应该都不是。” 他摆手,“罢了,你好好看着花师妹,照墨师妹这个被化魂术吞噬的速度,花师妹还有没有救不好说。” 封云归点头。 玉无尘抬步离开。 卫轻蓝抱着江离声回到主峰院落,进屋后,将她放去床上,抬手就要为她疗伤。 江离声按住她,“我吃一颗丹药,自行疗伤就好,卫师兄你的脸色也好白,本就被抽取了不少灵力,别为我再损耗灵力了。” 卫轻蓝挨着她坐下,从储物戒拿出丹药,喂给她一颗,自己也吃了一颗。 江离声吃下丹药,盘膝而坐,自行疗伤。 卫轻蓝坐在一旁,与她一起,也自我调息。 玉无尘回来后,放出灵识,看了一眼,难得见二人都在打坐,他转身进了自己的院子。 而云客峰内,舒南珠红着眼睛抱着莫如烟的骨灰回到住处,正碰到陆少凌和安如许要出门,见她眼睛红肿,陆少凌疑惑,试探地问:“舒师妹,发生了什么?你这是……” 舒南珠轻声说:“我师父陨落了。” “什么?”陆少凌大惊。 安如许脸色也变了,“墨师叔怎么陨落了?” 二人的声音实在太过惊诧声大,惊扰了也要准备出门的于从容,于从容瞬间出现在几人面前,“舒师侄,你说什么?” 舒南珠眼泪又不禁落下,“于师叔,我师父、她、陨落了。” “怎么回事儿?”于从容问。 舒南珠哭着将原因说了,哽咽道:“我师父临终前,只短暂地清醒了一瞬,几乎都没能吐出一个字,就气绝而亡了。” 于从容听完,看向她怀里抱着的锦盒,一时也十分悲恸,红了眼睛。 陆少凌和安如许亦然,也没了出去寻清虚师兄弟们切磋的心思。 很快,应宗玉、贺贞棠、金忘愁等人也都知道了这件事儿,他们没想到,他们从琴鼓山被救出来大难不死,莫如烟却这般惨烈的死法。 整个云客峰,陷入了一片悲伤中。 住在云客峰的周寻默和巫凌雪也很快知道了,巫凌雪心情也十分难受,“昆仑的那位墨师姐,轻易不出宗门,没想到,此回竟是个劫数。” 周寻默想起昨日在禁地的藏书阁,玉无尘让江离声试试,显然,失败了。 他道:“我们修道之人,多少人折戟在半途中。当初在奇山秘境,被卷入黑洞中,我亲眼看着褚师弟在我面前被飓风搅碎,后来被人困在琴鼓山,醒来也亲眼看到,沈师弟在我面前想要抵抗黑衣人抽取灵力,而被之绞杀。” 巫凌雪握住他的手,心里很恨,“到底是什么人?要对付我们修仙界?是鬼界?妖界?还是真的魔界又重现于世了?” 周寻默看着她,问出一直没问她的问题,“奇山秘境,本来你会去,若非我去,兴许,你已被人杀了。太乙魔物攻山门,钟余元明明比你先到一步,为何,他只受了轻伤?而你被重伤?你想过没有?” 巫凌雪本来没深想,她醒来后,人已在飞行法宝上,后来一直受重伤和腐毒折磨,没有心力,如今解了腐毒,又吃了江离声给她的疗伤丹药,已不再浑身疼痛难忍,听周寻默这样说,她神色顿了顿,“昨日,你随江贤侄去主峰后,我仔细回忆了,钟师兄只比我早到了一步,咱们修道之人,早到一步,也不过是瞬息之间。” “但就是这个瞬息之间,他轻伤,你重伤。我到的时候,那些魔物,看着像是攻击当时围在山门口的所有人,其实主要目标是你。”周寻默道。 巫凌雪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当时若不是周师兄扔出符箓替她挡下,她必死无疑,当时一团乱杀,她身在局中,可能确实不如周师兄旁观者清。 她问:“周师兄,你怀疑钟师兄?” “不是怀疑他,没有证据,也不能做出结论。我只是在说这件事情本身的事实。也想问问你,当初,去奇山秘境的名单怎么定的?本来我没怀疑,但如今由不得不怀疑。本来你掌管宗务堂,很多事情离不得你,按理说,不该你去,我怀疑,是有人,想要杀你,奇山秘境让你躲过了,如今魔物攻山,也是冲着你,但不知为什么?” 巫凌雪惊了,“要杀我吗?” 她听周寻默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回忆,“当初,各大宗门,都很重视这次奇山秘境开启,得到确切消息后,便遵照旧例,每个宗门派出两到三人带队。本来是没我的,但钟……” 她忽然顿住,脸色变幻了下,才说:“钟师兄问我,多年不出山了,要不要出去走走?宗务堂有他在……” 她脸上的表情很难看,看着周寻默,“周师兄,是他,跟我说了这一句,我才觉得,去一趟就去一趟。正好我也有两个弟子,也是实在不放心那个小弟子,你知道的,就是尚荆红。但她家突然出事儿,她无心再去,求到我,我又收到了虞师兄传讯,托我照顾他徒弟,我才找到你。” 周寻默点头,“钟余元,他必有问题。” 巫凌雪心里不想承认,她与钟余元,打的交道最多,在太乙,交情也最好,她没想过他会害她,“总不能是因为他要夺权?因为我掌管宗务堂?事事比她更有权做主?否则,他为什么要杀我?” “我只说他有问题。”周寻默道。 “所以,你觉得太乙于我不安全,才带我来清虚?”巫凌雪摇头,“周师兄,我想不出来,谁要杀我,我身上难道有什么别人必杀的理由吗?” 她脱下自己的储物戒,打开禁制给他看,“你看看,是不是我收过什么不该收的东西?有人要杀人夺宝?” 周寻默打开她的储物戒,里面着实丰富,法宝、灵石、丹药、符箓、材料、灵植等等,她收的东西非常多,空间也非常大。 他搜寻了一遍,没发现什么能让他引起怀疑的东西,将储物戒还给他,“戴上吧,我也看不出。” 的确除了她的储物戒,来清虚的路上,他已对她查探了,没发现什么,才很疑惑。 巫凌雪重新戴上储物戒,叹气,“你说,墨师姐和花师妹,是不是在太乙的筑灵池时,被人下了化魂术?而我们不知道而已。总不能是七玄门,否则在路上,她们就该对江贤侄等人打打杀杀了,不会安安静静被送进筑灵池。” “说不好,据江贤侄和卫贤侄说,他们二人亲自将她们送回清虚时,路上也很安静,没出什么状况。”周寻默道:“所以,清虚气氛虽好,也未必安全,虽然不必太过拘谨,但也不能大意。” 巫凌雪一时无言。 第四百四十五章 闻和温 江离声自我疗伤,足足用了大半日,才将伤势治愈了大半。 她睁开眼睛,看向身旁的卫轻蓝,他敏锐地察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也向她看来。 江离声对他一笑。 卫轻蓝看着她,“伤势还未痊愈,不继续了吗?” 江离声摇头,“歇一会儿。” 卫轻蓝点头,也停了下来。 江离声见他也停下来,伸手抱住他,靠在他怀里,小声嘟囔,“我以前从没像现在这么努力过。” 以前,她受伤,无论是轻伤还是重伤,都吃丹药泡灵药泉睡觉,基本是躺平等着自动痊愈,自我疗伤这种事儿,太辛苦,她不做的。 卫轻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形势不太好,需要你的地方多,辛苦了。” 江离声摇头,“没能救得了墨师叔,还让她那般惨死,我心里也不好受。” 已死了一个,她总要尽力保全花师叔,自然要努力赶紧养好伤。 江离声小声问:“卫师兄,你听清墨师叔临终清醒前吐出的那一个字了吗?” 卫轻蓝道:“是闻。” 江离声低下头,埋进他怀里,闭上眼睛,心想着,也可能是温。闻宿白的闻,温别宴的温,都有可能。 只不过卫师兄没跟她一样听过师父和周师叔提温师叔可能没死,才想不到还可以是温。 她觉得,她师父定然也听出了,但到底是闻宿白,还是温别宴,就不知道了。 她道:“若是闻宿白,是极有可能的,当初我用的千里符误打误撞带着于师叔、楚师叔他们到了太乙宗门附近,无奈去太乙登门叨扰,借用太乙的筑灵池,在你前去接我之前,我们谁都没有进入太乙的筑灵池,探查过墨师叔和花师叔,兴许闻宿白在被我炸出后,对她们动了手也不一定。只是化魂术受人操控,当初隐秘,一直没被我们察觉。” 卫轻蓝点头,“嗯。” 江离声又压低声音说:“但也有可能是在七玄门,她们就中了。” 当初墨师叔和花师叔各自带了不少宗门弟子,一同追查奇山秘境之事,在给她传讯前,花师叔曾提出不让她去七玄门,后来答应了,但她到时,她们就出事儿了,她猜测以她们的修为,应该不至于在有所防备的情况下,被人迫害,那么,若是熟悉的人,没防备的人呢? 那会不会是突然出现的温别宴?而他是清虚的人。据师父说,他当初是因为要学秘术救人,这对清虚正统仙门来说,自然是不被允许的,所以,他自逐出宗门,但他师父并没有同意,花师叔若乍然见到的人是他,自然也不会多防备。 江离声又道:“也可能是在我们将她们送回清虚后,就在沧澜池,被人暗中下了化魂术。” 她叹道:“清虚这些年,虽然被我师父一再拔高门槛,但像程乾和纪茯苓那样的败类,也不是没有。” 提到二人,她忽然想起,“不行,我得给师父传讯,查查那两个人,他们事情败露,是因为我,若是因为报复,想杀我呢?也不对,若是他们被废了修为,逐出宗门后,被人利用呢?” 她拿出传讯牌,点开,“师父,您有没有派人查查程乾和纪茯苓?” “这俩是谁?”玉无尘回复的很快。 江离声:“……” 她提醒,“就是被我撞破偷情,火烧药田,栽赃陷害我的那两个渣男贱女啊。他们被逐出宗门后,会不会被人利用?对我们清虚内部构造了如指掌,然后在您闭关期间,对在沧澜池养伤的墨师叔和花师叔下手?” 玉无尘道:“哦,他们啊,当初将人废了修为放人离开时,我让你花师叔……” 他忽然顿住。 江离声问:“您让花师叔做了什么?” 玉无尘道:“我让你花师叔在他们的身上,下了追踪术。” 江离声叹气,“但如今花师叔中了化魂术,她下的追踪术,无用了吧?” 玉无尘“嗯”了一声。 江离声问:“您觉得,有可能是他们搞鬼吗?或者,您觉得,是不是我们清虚内部,也会有内鬼?” 玉无尘沉默片刻,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怎么试?” “放出话去,因为你墨师叔的死,让你大恸,全力救治你花师叔。”玉无尘道:“若有内鬼,知你本事,兴许会忍不住动手。” 江离声坐直身子,“那师父,您一定要保护好花师叔啊,最起码,在试探出结果之前,别让花师叔出事儿。” 玉无尘回她,“放心。” 死了一个莫如烟,如今只剩下一个花时方,他这大半日想了又想,已做好了耗费半数修为的准备,也想要弄个明白,到底是闻宿白,还是温别宴。 他的师弟,当初,与他一起闯秘境,外出历练,除妖卫道,救了不知多少人,连没伤人的妖兽,他都会心软地放过,会是步入了邪道,搅动修仙界,成为了杀人的邪魔吗? 在保存修为护卫整个清虚和弄明白到底是不是他师弟温别宴两种选择上,他的天平,却倾向弄个明白。 这不是一宗之主该干的事儿,但他的心已疑惑波动,安稳不了,便顺其自然吧! 掐断传讯牌,江离声对卫轻蓝说:“卫师兄,你是留在房中继续调息,还是随我去药峰?” “随你去。”卫轻蓝几乎不需要选择。 江离声点头,跳下床,拉了他的手,二人一起出了院落。 御剑来到药峰,楚沥青依旧守在门口。 江离声看着楚沥青,“楚师叔,太辛苦你了,等收到太乙采买解毒丹的灵石,有你一份。” 楚沥青自然也听说了莫如烟陨落之事,见江离声没受到过于沉重的打击,心下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些日子,她虽然屡次涉险,但符箓、丹药都有所成,论修为来说,已算一日千里了,如今莫如烟没能被她救,想必也跟当初在河新城亲眼看着那人间炼狱的场景无能为力施救离开时的难受心情怕是相差无几。 那时,她便难受了好几日。 他点头,“行,快进去吧!你万师叔大约乐此不疲,还没见出来。” 第四百四十六章 古丹方 药峰内,万长清的确乐此不疲。 他受江离声影响,似乎打开了炼丹的新一扇大门,发现,以前他真是故步自封了。 他一炉又一炉地炼,发现许久不动的境界隐隐约约有松动的迹象,一时间,心情十分激动。 见江离声来了,他惊喜地说:“小丫头,我境界竟然松动了。” 江离声讶异,“是吗?那恭喜万师叔了。” 万长清点头,“你要的解毒丹已炼够了,太乙传讯,说有三百五十二人中了腐毒,但为了以后以防万一,太乙决定采买五百颗。我这里炼了六百颗,你都拿走吧!” 江离声点头,将丹药都收了,对他问:“您如今这炼的不是解毒丹了,是……” “是我以前一直没炼成的金石丹,是咱们清虚老祖宗传下来的古丹方,如今我趁着境界松动试试,也许就炼成了。”万长清道。 江离声点头,“那您炼,我去另一边。” “这是咱们清虚老祖宗传下来的古丹方,给你。”万长清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本薄薄的本子,递给江离声。 江离声睁大眼睛,“您以前不是最宝贝的吗?” 万长清塞给她,“以前是怕你糟蹋好东西,如今给你了,你比我有天赋。” 江离声不客气地收了,正好她现在就拿着去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办法救花师叔,“谢谢万师叔。” 万长清对她摆手。 江离声拉了卫轻蓝,不再打扰他,去了别的地方。 寻到了地方后,她给楚沥青传讯,“楚师叔,您进来一趟,将丹药带出去,等太乙取解毒丹的人来,清点后给太乙的人。” 楚沥青很快回讯,“好。” 他进来的很快,江离声刚摆好炼丹炉,楚沥青便来了。 江离声将六百颗丹药都交给他,“这里是六百颗,太乙采买五百颗,剩下一百颗,就留给咱们自己宗门的医堂吧!” 楚沥青颔首,“好。” 江离声又说:“解毒丹炼完了,您不必亲自守着了,快去歇歇。” 楚沥青点头,收了丹药后,也不多说,出了药峰。 本来,他的确不必亲自守着,若是以前,让席季礼守着就好,但如今席季礼大受刺激,埋头苦练修为,他也不想让他与江离声再多接触,以免生出事端。 楚沥青离开后,江离声翻开万长清给的古丹方,不知是哪个丹道大成的祖宗留下的,丹方十分复杂,比她胡乱自创的那些丹方,还要复杂得多。 其中,有一张丹方,就需要一百零八种灵植,有些灵草,如今都已找寻不到。 江离声翻着叹气,“这本丹方,给我也炼不了,怪不得万师叔只炼金石丹呢。” 因为其余的都炼不了,灵植材料都凑不齐。 卫轻蓝这些日子陪着江离声,对丹道也算了解了几分,指着其中一个丹方说:“这个丹方,你应该可以凑齐,有鸠鸟,有鴢,有在奇山秘境时采的几种灵植,最难得的是,有文文的毒液。” 江离声仔细一看,还真是,“但是这个植楮果,我没有啊。据说它长在脱扈山,距离清虚好远。” “我有。”卫轻蓝从储物戒拿出来,递给她,“我曾经与顾师叔一起去过。” 江离声大喜,“那就炼这个,我看这个植楮果,有抑制梦魇效果,还有蒙木,也可清心明目,兴许,这个丹药若是炼出来,能拿给花师叔试试。” 卫轻蓝点头。 江离声从储物戒里拿出需要的灵植和材料,放入丹炉中,开始按照古丹方炼丹。 卫轻蓝见帮不上什么忙,便坐在旁边,看玉无尘给他的那本剑谱。 江离声偶尔转头瞅他一眼,心想着,若是以后一直能和卫师兄这样过个数千年上万年也很好,她炼丹、画符,他就在一旁看剑谱。 又想到,如今不知有什么大阴谋在对付修仙界,而修仙界,又肯定有内鬼捣乱。将来如何,还未可知。 这样一想,她便觉得,当初在离开太乙的飞舟上,答应卫师兄,是很正确的选择。彼此都喜欢,自然要答应,否则谁知道明天和危险哪一个先来。 就像是墨师叔,她试药时,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但也没想到,她就那么惨死了。 “专心。”卫轻蓝提醒她。 江离声“哦”了一声,连忙专心炼丹。 玉无尘放出风声后,清虚内部十分平静,花时方没有弟子,虽然众人也很担心她的安危,但不像舒南珠一样,从来到清虚,便一直提着心,直到今日,她师父死在她面前,她悲恸不已,情绪一时难以平静。 三日一晃而过。 这一日,太乙来取解毒丹的人到了清虚,来的人,竟然是闻宿白。他带了四名弟子,陈留安、景言之、尚荆红、曲池乔。 山门弟子通秉宁慎行,宁慎行立即传讯玉无尘。 玉无尘眉头一竖,“闻宿白?” “是、是闻师叔祖。” 玉无尘道:“连魔物围攻太乙,他都没来,如今怎么亲自来了?” 宁慎行道:“大约是听说了昆仑送来咱们清虚的灵植出了事儿,死了七名弟子,太乙担心这批丹药再出事儿,便请了闻师叔祖前来取丹药。” 玉无尘手指敲着桌面,“你将丹药派人送到山门口,跟闻师叔祖说,我知道太乙有数百弟子急等用药,便不请闻师叔祖进来坐了。” 宁慎行睁大眼睛,“宗主,这、这不太好吧?不是我们清虚的待客之道。” “哪里不好?我这不是为了太乙的数百中了腐毒的弟子考虑吗?”玉无尘吩咐,“你只管去。” 宁慎行还是觉得这不太妥当,“宗主,闻师叔祖身份,这、咱们不能这么怠慢吧?总要将人请进来,喝一盏灵茶再走。” 玉无尘催促他,“你只管这样说,他若是强行小坐,你便请一盏。” “那您……” “我啊,他若问起,你就说,我为了花师妹中的化魂术,如今绞尽脑汁,在为她清除。”玉无尘道:“昆仑的墨师妹陨落了,如今的花师妹我不想她再出事儿。” “也罢!”宁慎行能怎么办,只能听宗主的。 第四百四十七章 倒也没有太蠢 闻宿白本以为玉无尘会亲自到山门来迎他,没想到,迎的人只有宁慎行、殷寂符。连楚沥青都没去,只将解毒丹给了宁慎行,便待在了药峰内。 宁慎行对闻宿白拱手,“闻师叔祖,没想到,取丹药竟然是您来。” 他将玉无尘的原话,说给了闻宿白听,又一脸为他着想的叹气,“没想到太乙也遭到了魔物围攻,幸好我师侄以前胡闹胡乱折腾时,炼出了这解毒丹,先是我们清虚本门弟子用,如今太乙又急需,她连续多日炼丹,人都累的昏迷不醒了。哎。” “你们宗主呢?”闻宿白问。 宁慎行更是叹气,“您大约还不知道,昆仑的墨师妹和我清虚的花师妹,不知何时,中了化魂术,墨师妹已陨落了,只是剩下花师妹,宗主正在全力想法子施救。” 闻宿白道:“还有时间,我太乙的弟子,还撑得住,我也多年没来清虚了,进去坐坐也无妨。还有,我太乙的两个小辈,周寻默和巫凌雪,来清虚做客,叨扰了,巫凌雪伤养的如何了?那日周寻默那小子带着她匆匆离开,前来清虚治伤,我竟不知,我也该看看她。” 宁慎行一听,顺势道:“这样啊,能撑得住就好,我还怕太乙的弟子们撑不住,果然比我们清虚的弟子强,当初中了腐毒的人,一个个疼的嗷嗷叫,催着我那师侄炼丹。” 他做出请的手势,“您请。” 闻宿白点头,随着宁慎行、殷寂符进了清虚山门。 陈留安等四人跟在他身后,心想着看来清虚宗主和江师妹是真的脱不开身,否则不会不出来迎迎闻师叔祖和他们。 玉无尘通过水镜,看的清楚,将二人对话,也听的清楚,他给周寻默传讯,“现在,马上,带上巫凌雪,你们两个来我的主峰。” 周寻默收到传讯,立即跟巫凌雪说:“巫师妹,走。” “去哪里?” “去玉师兄的主峰。” 巫凌雪惊讶:“他不是不让我去吗?如今怎么又让了?” 周寻默拉了她就走,也没向玉无尘询问原因。 云客峰距离主峰近,巫凌雪虽然重伤未愈,刚养回了几分,但也能御剑,她反手握住周寻默的手,带着他御剑,去了主峰。 玉无尘在二人来到后,一股大力,不等巫凌雪停剑站稳,便将他们两人带剑一起,隔空抓进了他的院落内。 然后,他也不说话,重新加固阵法,并且,又啪啪啪啪贴了数张江离声画的符,尤其是闭门符,他足足贴了三张。 巫凌雪差点儿摔了个跟头,她拽着周寻默勉强站稳,刚要恼怒,便看到玉无尘的防卫动作,一时间没发作出来。 玉无尘贴好符后,才随意扫了二人一眼,说:“闻宿白来了。” “什么?”巫凌雪惊了。 周寻默蹙眉,“来取丹药?” 玉无尘点头,“嗯,说是。” “是怕有人路上截丹药?”巫凌雪道:“但是魔物攻山,他在剑冢内,都没出来,如今却亲自为弟子们取解毒丹,这若是换做别人,自然会做,但闻师叔祖,不像是他会做的事儿。” 玉无尘看着她说:“你倒也没有太蠢。” 巫凌雪:“……” 她吸气,她哪里看着像是很蠢的样子吗? 她扭过脸,心想着,以前可真是瞎了眼,这人不止没情商,还嘴毒,她握住周寻默的手,不想跟玉无尘说话了,“周师兄,你说,闻师叔祖,他是怎么回事儿?” “不是冲着花师妹来的,就是冲着你来的。”周寻默道:“三日前,玉师兄放出了因为墨师叔死,他与江贤侄要想尽一切法子也要救醒花师叔的风声。乘坐太乙的通灵莲台,三日可到清虚。” 巫凌雪脸色变换,有些接受不了,“果真是他吗?那他,是来阻止玉……”,她顿了顿,还是没跟他一起喊玉师兄,“玉宗主和离声救花师妹和杀我的?” “说不好。看他做什么吧?”玉无尘看她一眼,“你们太乙,是什么时候从根上烂的?他当初在太乙时,打着赐教的名义,对轻蓝暗中下毒手的事情,你不知道吧?” 巫凌雪不知道,她猛地看向玉无尘。 玉无尘已去看通灵水镜,不再跟二人多说。 周寻默跟她解释,“我没与你说,也是那日来清虚,才听玉师兄说,昆仑的卫贤侄去太乙接清虚的江贤侄那日,闻师叔祖打着赐教的名义,在卫贤侄的灵府内,烙印了痕迹,那痕迹出自他手,若非江贤侄与卫贤侄心意相通,勾连其灵府,为其疗伤,还不能发现,他灵府内人烙印了痕迹。就连秦师兄和玉师兄都没办法消除。” 巫凌雪又惊又骇,“那日,我知道,他对卫贤侄赐教,我们都觉得,他下手是有些失分寸,但没想到……他竟然暗中下手在卫贤侄烙印痕迹吗?要知道修行之人,最忌……” “对,只要再进阶,有这个烙印,必会影响他大道。”周寻默道。 巫凌雪手有些抖,不禁自我怀疑,“难道真是我一直以来太蠢了?” 不懂闻师叔祖为什么这样做?也不懂宗主暗中去做了什么?为何要瞒着她?更不懂钟师弟为何想置她于死地? 周寻默拍拍她肩膀,“人心最难揣测,你没有做错什么,不必为别人错误而怀疑自己。” 巫凌雪伸手抱住他,“多谢你,周师兄。” 这一刻,她觉得,周师兄喜欢她真好,否则,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能,她早已死了。 玉无尘忽然冷笑一声。 巫凌雪正陷入自我的情绪中,听玉无尘冷笑的声音,扭头去看他。 周寻默拉着她走过去,挨着玉无尘坐下,一起去看水镜中,只见,宁慎行、殷寂符正引着闻宿白往云客峰走,他没看出什么。 他问:“玉师兄,怎么了?” “闻宿白在用灵识搜寻什么。”玉无尘盯着水镜内,冷笑连连,“目标不是密卷阁,也不是云客峰,竟然是药峰,他在找小丫头,用灵识想再窥探她。” 第四百四十八章 绞杀 药峰内,闻宿白踏入山门时,江离声炼了三日夜的丹炉炸了。 尽管,她拉着卫轻蓝躲的快,但还是给炸了个灰头土脸。 卫轻蓝也跟着她一样,被牵累的灰头土脸。 丹炉里,没有上百颗丹药,甚至,十颗也没有,只有一颗丹药。 江离声看着炸碎的丹炉,以及唯一的一颗丹药,都惊了,一把拽住卫轻蓝的袖子,“卫师兄,我从学炼丹至今,就没炼出过这么吝啬的丹药。” 只一颗,就一颗。 卫轻蓝感受到周遭灵力涌动,那颗丹药,呈紫金色,他笑着说:“一颗也好,看这品相,不止上品。” 他没敢说,怕是仙品丹药了。 江离声拍拍头上脸上的灰尘,松开他的袖子,走过去,将那颗丹药从炸碎的丹炉碎片中捡起,放在手心里看,“这丹药,好像是很不同,我好像还从来没炼出这等颜色。” 卫轻蓝也觉得不算白费功夫,多看了几眼,“嗯,漂亮。” 江离声仍旧记得自己炼丹,越漂亮越有毒,希望这颗丹药能解化魂术,别是毒丹药,一丹毙命。 她拿着丹药说:“走,卫师兄,咱们去密卷阁。” 卫轻蓝摇头,“等等,不急。” “怎么能不急呢?都三日夜了,我怕花师叔撑不住。”江离声已用了自己全部本事,“你没听师父那日说吗?化魂术吞噬的快,这一颗丹药,能救花师叔命,也就救了,救不了,我也没办法了。” 卫轻蓝道:“闻宿白来了。” “什么?”江离声惊了,“他来清虚做什么?” “据说是取丹药。”卫轻蓝道:“我刚刚收到陈留安陈师兄的传讯,问我们在哪里?他也跟来了。” 江离声:“……” 她刚要说什么,忽然感觉到一丝熟悉的,强大的,隐秘的灵识,向她的方向而来,她小脸瞬间绷紧,将丹药塞进了自己的储物戒,然后,她也放出灵识,瞬间,对着这股向她而来的强大的隐秘的灵识绞杀了回去。 不过一瞬,江离声闷哼一声,后退了数仗。 与此同时,走在路上的闻宿白,也忽然倒退了数步,脸色微变。 宁慎行正与闻宿白说话,见他突然后退数步,惊讶,“闻师叔祖,您怎么了?” 闻宿白忽然恼怒,说了句,“好,好,好的很。” 宁慎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疑惑又紧张地看着他。 闻宿白又再度放出灵识,这一次,不隐秘了,直奔药峰江离声而去。 江离声没想到他还来,而且在清虚的地盘,这老东西刚一进门就找事儿,如此明目张胆,是觉得人好欺负吗?真是仗着修为自狂自大。 正好,新仇旧恨,她今日就非要跟他好好地清算一下,她憋的够久了。 她绷紧小脸,催动灵识,以指画“绞”字阵,瞬间,一个“绞”字阵成,她又指尖连贯地画“杀”字阵,这是在禁地的藏书阁外画“复”字阵和“原”字阵被开发出的新尝试。 顷刻间,两阵合二归一,绞杀阵成。 闻宿白此时灵识已到,显然是打着要给江离声一个教训的主意,来势汹汹,瞬间将她包裹,但不想,刚到近前,便正巧碰上江离声的“绞杀”两阵成。瞬间,他的灵识被一寸寸绞杀。 闻宿白猛地又后退数步,大吐了一口血,这时,是连一个好字也说不出来了,脸上带着他从来没出现过的惊悸。 江离声没打算放过他,哪怕他眼见不妙,撤的快,她却依旧催动着灵识,追踪而去,一路绞杀,直到他又惊又怒,一边吐血,一边自封五感,她没的可杀,这才气哼哼地作罢,骂了句,“老东西。” 一直站在一旁,没帮上忙的卫轻蓝,神色有点儿平静。 水镜前,玉无尘惊愕之后,哈哈大笑,得意极了,对周寻默和巫凌雪说:“瞅见没?我徒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老东西。” 周寻默也笑,“江贤侄厉害。” 跟一个集大成者灵识对决,第一局没输,第二局反杀,还不厉害吗?这说出去,谁信? 巫凌雪已惊呆了,“江贤侄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在太乙时,在合欢宗时,她还修为尽失,灵力全无呢。这短短时间,修为虽然看起来还低,但这灵识强大到能和活了七八千岁的老祖宗对决反杀了?若非亲眼所见,她也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玉无尘很开心,“我看闻宿白,如今还能做什么?” 闻宿白受到了重创,是自他升到集大成者后,再也没有受过的重创,他脸色先是铁青,片刻后,又青又白,过了一会儿,白了又绿。 陈留安等人围上他,“师叔祖,您……您受伤了?” 宁慎行、殷寂符早先不明白发现了什么,如今也明白了,毕竟,他第二次灵识是直直本着药峰的江离声去,他们自然不会再察觉不了,此时脸色心里也都有些惊疑和复杂。 惊疑的是不明白他为何刚一进门,一个老祖宗,便寻一个小辈的麻烦,复杂的是,他竟然没讨到好,受伤了。 宁慎行决定先发制人,“老祖宗,敢问我师侄江离声,怎么得罪了您?竟然让您在刚进我清虚的门,便对她下手?您这样,我们可不敢邀请您进我们清虚做客了。” 殷寂符也很快反应过来,附和说:“对啊,老祖宗,我贤侄辛苦给太乙炼解毒丹,待在药峰里不日不夜。您这是做什么?想杀了她吗?” 二人此言一出,陈留安等人都震惊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二人,又齐齐看向吐血的闻宿白。 在他们的想法里,闻师叔祖的修为,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但他如今受伤了,看起来还受伤不轻。 刚刚,就在不久前,他们这些人,也感受到了,似乎又一股强大的灵识带着浓浓的杀气,追杀而来,围着闻师叔祖,一通的杀,逼迫他不得不自封五感。 难道那灵识,是清虚的江师妹? 陈留安熟悉江离声的气息,不解极了,“闻师叔祖,为什么啊?”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不给脸面 面对宁慎行、殷寂浮、陈留安三人的质问不解,闻宿白站在原地,脸色十分难看,一言不发。 还是景言之开口:“闻师叔祖大约是好奇,毕竟能炼出解腐毒的丹药,江师妹的丹道,着实厉害。” “原来是这样。”宁慎行决定顺着这话给闻宿白台阶下,“闻师叔祖,小辈不知您突然释放灵识窥探是为何意,才多有冒犯。您看……您是继续进去坐一坐?还是?” 他觉得,闻宿白失了面子,怕是不会轻易善了。 果然,闻宿白直接道:“我要见江离声。” “这……”宁慎行有些为难,“江贤侄多日炼丹耗费灵力太过,您来之前,已昏睡了过去,如今我等也不清楚她的情况。” “她明明就醒着。”闻宿白看向宁慎行,竖起眉头,“你不想我见她?” 宁慎行一时间顶不住闻宿白的威压,心想他还不如小丫头了,能让闻宿白吐血,他只能道:“闻师叔祖稍等,我先传讯问问她那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拿出传讯牌,给江离声传讯,“离声,你可是醒着?”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讯。 宁慎行对闻宿白道:“没有回音,想必是又昏睡过去了,您也知道,她从小到大,灵力便异于常人,身体时常会出些状况。可能近来因为炼丹耗费太过,灵力又不受控制了。” 闻宿白十分执着,“带我去见她。” 宁慎行为难,“闻师叔祖,您为何非要见离声?她近来,为了给太乙炼丹,真是十分劳累。” “正是因此,我才要见她,当面感谢一番。”闻宿白道。 “这……”宁慎行有些顶不住,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玉无尘忽然隔空传音,“闻师叔祖今日来太乙,敢问,是来取药的,还是来踢馆的?” 不等闻宿白回答,他便自顾自道:“就算我徒弟在太乙期间,因为嘴馋摸鱼,得罪了您,您也对她再三窥探,小惩大诫了,吓的小丫头都不敢在太乙待了。如今您来了我清虚,却还对我徒弟一再窥探,不依不饶,我也想问问闻师叔祖是何道理?” 他语气质疑,“难道您一把年纪了,也对我徒弟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仪心思?” 这话一出,宁慎行、殷寂浮等人都惊了,齐齐看向闻宿白那张老脸。 活了七八千年的老祖宗,修为再无寸进后,已显出老态。 闻宿白的脸更是如涂了水墨的山水画,分外的有色彩,半晌,他气怒道:“一派胡言。” “我是不是一派胡言,您心里清楚。否则为何您刚踏入我清虚山门,便用灵识四处搜寻我徒弟身在何处?”玉无尘反问,不客气地指出,“尤其是被她灵识反杀后,您还执着要见她,我是真不太明白,不如您老人家自己来说一说,也好免得我胡乱猜测。” 闻宿白怒道:“她小小年纪,灵识如此强大,是何缘由?在太乙时,我便怀疑,太乙进的贼子是她,在我眼皮子底下跑掉了,但我却没有抓到她把柄。如今,她灵识如此强大,作何解释?” 玉无尘冷笑,“闻师叔祖,敢问,您太乙丢什么东西了吗?捉贼拿脏。你太乙当初一没丢什么东西,二没逮住人,凭什么诬陷到我徒弟身上?我明告诉您,是您孤陋寡闻了,我徒弟天生灵识就强于常人,她是修为低,不是灵识低。” 闻宿白噎住。 玉无尘又质问:“我还想问问闻师叔祖,为何打着赐教的名义,在轻蓝的灵府内,下一道烙印,借着赐教的名义,对一个别的宗门小辈暗中下黑手,是什么缘故道理?难道他也嘴馋摸你太乙的鱼得罪你了吗?” 闻宿白神色蓦地一僵。 玉无尘冷笑,“闻师叔祖,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便没人知道了吗?昆仑、清虚、太乙三宗向来守望互助,互惠互利,但我没想到,闻师叔祖这是做什么?想毁了三宗上万年来的恩义交情吗?” 闻宿白沉默片刻,说了句,“那小子小小年纪,不一心向道,耽于情爱,为人狂傲自骄。我给他一个教训。” 玉无尘冷嗤,“他狂妄自骄,耽于情爱,自有他师父管,您这个教训,给的可真是好没道理,尤其是烙印的那么深,我与秦师兄都除不去,可真是个好教训。” “除不去,是你们无能。”闻宿白冷哼,“那小子见我时,出言不逊,我还不能给个小辈教训了?” “有多大的仇,多打的怨,才让您对一个小辈下死手,影响他将来修为进阶。”玉无尘极其不屑,“到底是借给小辈赐教的名义实则嫉妒英才,还是说,你为了太乙的小辈,想将昆仑、清虚的小辈都踩在脚下,为此无所不用其极,不惜舍了您这张面皮?” 闻宿白勃然大怒,“玉无尘!” “闻师叔祖这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吗?”玉无尘浑不在意他的恼怒,隔空的声音咄咄逼人却又漫不经心,“一个是我徒弟,一个是我清虚的女婿,我今日不见您,也是不想见面后忍不住跟您打一架,但您做什么非要不识趣,去招惹我徒弟?被她灵识反杀,也是您活该。” “玉无尘,有本事你出来。”闻宿白彻底被激怒了。 玉无尘不出去,“你如今灵识伤的不轻吧?你确定让我出去?我若出去,还真有本事,让你今日走不出清虚,你信不信?” 闻宿白气怒,“尔敢!” 玉无尘不受他威胁,“我敢!” 闻宿白再也忍受不了如此奇耻大辱,挥剑出手,一道剑气,直直奔向玉无尘声音来源的方向,主峰而去。 但没等他的剑气到达主峰,半途便被另一道剑气拦下,这道剑气,带着昆仑特有的移平山海的冰寒凌厉。 两道剑气相撞,天幕劈开无数道寒光金光,整个清虚山,都震了三震。 闻宿白本就受伤,如今这一剑,被人全力挡住抗击回来,他直接倒退数丈,又吐了一口血。 秦封行的声音冷冷的,“闻师叔祖,您是不是活的年岁太长,不将小辈们都看在眼里了?我徒弟自有我管教,轮不到一个外人教训。” 第四百五十章 送去魔域 同是集大成者,活了七八千年的老祖宗,与几千年的三宗宗主,本就不相上下。若是同等不受伤的情况下,老祖宗的修为,自然是要深厚些,但在受伤的情况下,自然是讨不到好。 秦封行一剑狠狠地反击回来,让闻宿白雪上加霜,但不止如此,他说完一句话后,人出现在了闻宿白面前,冷着一张脸,“闻师叔祖,还继续打吗?” 闻宿白说不出话来。 秦封行看着他,“我徒弟的灵府,被您烙印了痕迹,这笔账,我早就想找您算了。没想到,您先自己撞了上来。既然遇到了,那我便不客气了。” “我就是给那小子一个教训而已,你难道还杀了我不成?”闻宿白终于开口:“他在我面前狂妄,不遵道心,我看不顺眼,自然要给他一个教训。” 秦封行从储物戒里抽出一张符,“既然如此,我也觉得闻师叔祖您如今倚老卖老,有失道心,我也看不顺眼,也想给你一个教训。” 他说完,瞬间出手,一张符对着他飞去。 闻宿白立即挥手抵挡,但不知秦封行用了什么术法,还是这张符太过特殊,他竟然没挡住,瞬间,符贴到了他的身上,他整个人转眼消失在了原地。 水镜前,玉无尘看的都惊了,“他竟然把那张符给闻宿白用了。” 周寻默没看清那张符,只看到闻宿白竟然没躲过,他问:“玉师兄,什么符?” “去魔域的符。” 周寻默:“?” 什么符可以去魔域? 巫凌雪更是迷惑,“怎么还有去魔域的符?你的意思是,送他去死?” “不会死,是会送他去魔域走一遭,也许半途就失效了也说不准。”玉无尘道:“反正没试过,谁知道是否真能将他送去魔域。” 巫凌雪:“……” 秦封行是突然想到,要给闻宿白试试这张江离声画成去魔域的瞬息符的,他若是真出手再跟他打,无论是杀了他,还是重伤他,都会跟太乙撕破脸,他毕竟是太乙排了辈分,叫得上名号的老祖宗。 彻底撕破脸,对如今的昆仑、清虚、太乙三宗都没好处,或则说,从大局着想,对整个修仙界来说,都不是好事儿。 不管闻宿白是基于什么心思,一再对江离声探查,对卫轻蓝暗中下毒手,但三宗交好万年,一旦彻底交恶,如今外面形势又不太好,魔物作乱的当下,都不是明智之举。 而这张符,就正合适了。 既给了他教训,也让他尝尝被人下黑手的滋味,同时,还能让他去看看魔域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一举三得。 江离声哒哒哒地从药峰跑出来,正巧看到闻宿白被贴了她的瞬息符消失,她整个人都惊了,脱口跟秦封行说:“秦师伯,您将他送去魔域,是去锻造他的吗?他这人我看心术不正,万一,他在魔域,入魔了怎么办?” 秦封行:“……” 这他倒是没考虑过。 活了七八千年的修仙界老祖宗,会入魔吗?倒也说准。毕竟,在他看来,闻宿白好像有些过于偏激激愤,心态也出问题了。 江离声放出灵识,想追踪看看闻宿白去了哪里,但发现,已追踪不到了。她深切地怀疑,“秦师伯,我的那张符,好像,真是去魔域的。” 秦封行:“……” 他也试图追踪了一下,果然,了无踪迹,快得很,不愧是瞬息符。他无言了片刻,倒也没后悔,“对小辈屡次下手,本就有失宗门老祖宗的风范,既然有本事,别冲别宗小辈们使,我请他去魔域替咱们查查魔物的事儿,也理所应当。没准老祖宗从魔域锻造一番回来,人就不左性了,也是好事儿。” 他板着脸,教训江离声,“要往好的方向想,你太乙的裴师伯得谢我,毕竟,有这样左性的老祖宗,若是他出关后知道,也够他头疼的,如今我打发走,也是为他排忧解难了。” 江离声承认是自己格局小了,诚恳地点头,“您说得对。” 落后了江离声一步的卫轻蓝,看着他师父和江离声,一个一本正经冠冕堂皇地把私仇说成公报,一个连连点头一脸敬佩的表情表示您说的真对的二人,沉默又好笑。 陈留安等人站在一旁,人人心里惊骇,面上惊惶,他们都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闻师叔祖,在太乙多次窥探江师妹,借着赐教的名义暗中下黑手教训昆仑卫师弟?如今来了清虚,又对江师妹窥探,被江师妹灵识反杀不说,还被玉宗主点破,又被秦宗主用一张符送走了? 送去了魔域? 他们没听错吧? 那他们怎么办?他们是跟老祖宗来取丹药的啊? 陈留安动了动嘴角,喊了一声,“江师妹、卫师弟。”,又僵硬地对秦封行见礼,“秦、秦宗主。” 景言之虽然比陈留安年长两岁,但这种情形下,也比他的心情好不了多少,他也僵硬惶然地见礼,“秦、秦宗主,您、您对温师叔祖,做了什么?他还会回来吗?” 尚荆红和曲池乔两个姑娘家,哪怕性子都有些骄纵,但此时却都被惊骇住,没出声。 秦封行十分和善,“自然会回来,近期魔物张狂,先是来围攻清虚,后又去太乙作乱。没准又在筹谋去我昆仑迫害,我本想去魔域打探一下消息,不想还没动身,闻师叔祖便撞了上来,正巧,我本也不放心昆仑诸事,便请闻师叔祖走一趟魔域,替我们大家都去探探消息。” 陈留安等四人听完:“……” 去魔域,几万里吧?这得什么时候回来啊?一张符真的能将人送去魔域吗? 秦封行道:“你们四人,大约也受了些惊,可以在清虚小住一晚。明日一早,我亲自带着解毒丹,送你们回太乙,一定护你们安全回到太乙,保证能让太乙弟子及时解毒。放心吧!” 陈留安等四人还能说什么,玉宗主都要亲自送了,只能默默地点头。 江离声对陈留安招手,“陈师兄,走,我和卫师兄送你们去云客峰安置,昆仑的几个师叔和师兄弟师姐妹们都在,你们也可以好好认识认识。他们在清虚,住的都很开心。” 第四百五十一章 心情复杂 陈留安面对江离声,心情十分复杂。 他们曾在苦山,结下了生死之交,那时,她被一只兽追的慌慌张张,他们俩合力才制服了它,没想到这才短短数月,她便突飞猛进,竟然能跟闻师叔祖灵识搏杀,还能将人伤了,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如今见她言笑晏晏,看起来毫发无伤的模样,他又是感慨,又是心酸,这几个月,他可以说是养伤了一大半时间,全无长进,曾经都是学渣,她突然成了学霸,这滋味实在难言。 江离声见陈留安看着她不说话,歪了一下头,“陈师兄,闻师叔祖欺负我,我反欺负了回去而已,你不会怪我吧?” “没有。”陈留安立即摇头,“我就是,有点儿不适应江师妹你突然这么厉害了。” 江离声大乐,“什么我厉害啊?是闻师叔祖非要跟我比灵识,我师父说的没错,从小到大,我灵识就异于常人,怎么喂都喂不饱,我就因为灵府,才寸进都难。” 她笑着说:“你刚没瞧见吗?他要见我,我都躲着没敢出来跟他硬碰硬?那是因为我知道,一旦我到了他面前,他不必用剑砍我,稍微动动集大成者的威压,我就受不住,躲都躲不过,所以才躲着,直到秦师伯来了,我才敢冲出来。” 陈留安恍然大悟,“这样啊。” 他敬佩,“江师妹,那你也很厉害了,闻师叔祖都被你伤吐血了。” 江离声自然知道,是她用绞杀阵给绞杀的,她指指自己的脸色,“陈师兄,你看到了,我为了你们太乙,炼丹炼的,灰头土脸,萎靡不振,已经很辛苦了,你们家老祖宗却还不懂事儿,来买丹药就买丹药,他欺负我做什么?真是疑心病犯到别人家的门里了。” 陈留安也没想到闻师叔祖做事儿这么不靠谱,在太乙时,他养伤期间就听说他因为屡次三番用灵识探寻迎客峰,惹怒了昆仑的于师叔,还送了赔礼,如今来了人清虚,竟然还在人家宗门内,释放灵识搜寻江师妹探查,这不惹怒人才怪? 毕竟,玉宗主闭关出来了,昆仑的秦宗主也在呢?又不是死人任由他欺负人? 还有,他竟然背地里对昆仑的卫师弟下黑手,这也太心黑手黑了。 江离声嘟囔,“我不就摸了他一条鱼吗?也没闯什么天怒恩怨的大祸吧?若不是当初在你太乙做客,我灵力全无,修为尽失,动用不了灵识,早就反杀回去了。那些日子,憋气死我了。” 陈留安愧疚,“江师妹,怪不得你上次匆匆从太乙离开,我们太乙自己的师叔祖,他做的事儿,我不好评价,但我肯定没有怪你,你放心。” 他说完,又看向卫轻蓝,“卫师弟,早先你我传讯,没听你提闻师叔祖他对你竟然……” “这不关陈师兄的事儿。”卫轻蓝笑,“陈师兄不必在意。” 陈留安叹气,他也不知道闻师叔祖是怎么回事儿。 江离声道:“走吧,我们送你们去安置。” 陈留安看着她,“江师妹,我见你确实像很累的模样,我们自己去就好,你回去歇着吧!” “不用,见了陈师兄,我和卫师兄比较高兴,更何况你明日就走了,我们送你过去,也跟你说说话。”江离声道。 陈留安点头,“好。” 于是,江离声、卫轻蓝送四人去安置。 景言之早先听陈留安说卫轻蓝与江离声的事儿,他还不信,如今见二人牵在一起的手,才彻底相信了。心里也十分感慨,看来以后,昆仑与清虚也算是绑在一处了,而太乙……闻师叔祖又与昆仑、清虚两宗主结了仇,这仇一报还一报,不知是否会影响三宗关系。 尚荆红和曲池乔因为喜欢叶星辞,在太乙时,听闻叶星辞待江离声不同,去找她,却跟陆少凌发生了冲突,后来心里都觉得很是有些憋屈,毕竟,她们连江离声的面都没见到,却都挨了罚,尤其是尚荆红,在剑冢里几乎丢了半条命。 但是她们哪里想到,她们担心着她会跟叶星辞发生什么,却真被陆少凌说对了,人家看上的,是早就跟她有交集的,更胜一筹的,昆仑的卫轻蓝。 如今见二人牵在一起的手,以及玉宗主早先隔空传音说的清虚的女婿,又见秦宗主替玉宗主挡下闻师叔祖的一剑,可见,他们的事情,两宗主都同意了。 她们的心情,此时也起起落落,十分复杂。 还是江离声主动跟二人说话,“我在太乙时,见过景师兄,却没见过两位师姐。两位师姐真漂亮。都说我们清虚山水养人,依我看不尽然,太乙的师姐师妹们,一个个都娇俏得很。” 尚荆红、曲池乔:“……” 这开口就夸她们,让她们如何接话? 尚荆红压下心里的复杂情绪,“江师妹说笑了,你在太乙时,我虽没见你,但也多有得罪,对不住。” 曲池乔也说:“是,那时不知江师妹与卫师弟的事儿,我们行事不妥,还请江师妹见谅。” 江离声摆手,“哎呀,小事儿,我当初昏睡不醒,不知道你们去找我玩,否则怎么也不会让两位师姐受罚的。毕竟你们这么漂亮,做什么都是对的。是巫师叔和叶师兄小题大做了。” 尚荆红、曲池乔:“……” 真会说话啊。 “我在太乙期间,除了昏睡,唯一出去过两次,一次就是看陈师兄,一次就是闲逛惹了你们那位被秦师伯送去魔域的老祖宗,后来再也不敢出去了,怕再惹祸。否则我定要多结交些太乙的师姐师妹们。毕竟,蓝风灵蓝师姐好看,尚师姐、曲师姐你们两个如今我见了也好看,想必其他师姐师妹们,也一样好看,真是可惜。” 尚荆红、曲池乔:“……” 夸人就夸人,可以不必再提被秦宗主送去魔域的那位老祖宗。 就冲这张嘴,也让人讨厌不起来。她们心想,怪不得没听清虚的女弟子背地里说过她坏话,显然,她对女孩子更友爱。 若是早知道江离声是这样的江离声,她喜欢的人是卫轻蓝,当初她们担心个什么劲儿,白白受罚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不谢 将人送到云客峰,短短一段路,江离声便化解了四人心里的忐忑和惶然,让四人面上都有了笑模样。 尚荆红问江离声,“江师妹,我师父也住在这里吗?” “对,巫师叔和墨师叔也住在这里。”江离声将四人安置了两处空闲的院子后,便指着不远处一处院落道:“就是那处院子,尚师姐你若是想去看望巫师叔,一会儿找过去就行。” 尚荆红点头,“多谢江师妹。” 江离声摆手,“不客气。” 陆少凌和安如许听说了清虚山门口的事儿,很是可惜自己没能亲眼看到秦封行与闻宿白对决,得知云客峰住进了陈留安等四人,二人立即找了过来。 陆少凌见江离声灰头土脸,惊问:“江师妹,你这是……” “哦,炼丹时,炉子炸了。”江离声不在意。 陆少凌唏嘘,“你没受伤吧?” “没有。” 安如许在一旁忍不住想给她施个清洁术,但终究还是忍住了,他看向卫轻蓝,见他也似乎有些灰头土脸,绯红的衣裳隐约还有脏污的痕迹,不由惊了,“卫师弟,你怎么连个清洁术都不施?” 卫轻蓝看他一眼,又看看自己,表情有一瞬间沉默。 安如许问:“你们两个炼丹,是累的没力气施清洁术了吗?”,说完,不等二人接话,便挥手,给两人一起施了个清洁术,“算了,我帮你们吧!” 江离声道谢,“多谢安师兄,卫师兄是被我连累的。” 安如许很想说,跟你在一起后,卫师弟那么爱洁的人,如今也入乡随俗了。 卫轻蓝这才说:“多谢安师兄,忘了而已。” 安如许表情更奇异了,但他将话憋了回去,“小事儿,不谢。” 他看向陈留安四人,“陈师弟,好久不见,你们来清虚取解毒丹啊?” 陈留安拱手,“安师兄,我们是来取解毒丹。” 安如许本就与他熟悉,凑近他问:“山门口发生了什么?听说我们宗主和你们一位老祖宗打起来了?” 陈留安叹气,“是打了,但也说不好打没打起来。” 毕竟,他们家的老祖宗,被秦宗主一张符给送走了。 安如许好奇,“说说呗。” 陈留安更是叹气,想着这怎么说啊?真是糟心,遇到这事儿,他都后悔跟来了。 江离声在一旁笑着说:“正好,有陆师兄、安师兄来了,可以陪着几位师兄师姐们逛逛清虚,陈师兄他们明日就走了,我与卫师兄还有事儿,就劳烦两位师兄了。” “你们去吧,将人交给我们。”陆少凌摆手。 安如许也点头。 卫轻蓝和江离声又与陈留安几人说了两句话,才离开了云客峰。 二人离开后,安如许叹气,“几个月前,在昆仑,我认识江师妹时,感觉我跟她废的一样不相上下,但这才多久啊,她就是能干大事儿的人了,我却还一样废。” 陈留安深有同感,“安师兄,我也是这个感受,我当初在苦山跟江师妹真正认识时,她被一只兽追的慌慌张张的,我们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合力才制服了山膏。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她今时不同往日了啊。” 陆少凌在一旁说:“江师妹就是缺乏历练,以前玉宗主怕她被妖兽吃掉,不让她外出历练而已。若是早放出去历练,兴许早厉害了。毕竟她又不是真的笨,她的本事大着呢,否则清虚的师兄弟们怎么可能会对她避如蛇蝎多年?” 安如许摸着下巴,“有道理。她在昆仑戒律堂时,能在贺师叔剑下不受伤,被打飞了还能不痛不痒地爬起来,我就不行,五脏六腑都都疼的要命,那时候我就羡慕江师妹真抗揍啊。” 三人说着他们认识的江离声,尚荆红和曲池乔插不上话,但听着很新鲜。 主峰内,秦封行看着加固了的阵法和好几张符,站在院门外,对玉无尘说:“你这是做什么?还怕闻宿白冲进来杀你?” 玉无尘撤掉符箓,放他进来,闻言嗤了一声,“我是怕我忍不住出去杀他,毕竟这是在我清虚。若是在你昆仑,你看我出手不出手?” 秦封行想想也是,点头,“所以,这是在你清虚,我便出手了。” 玉无尘:“……” 他夸赞,“对,秦师兄出手的正好,那一剑挡的真是好,那张符用的真是漂亮。” 秦封行:“……” 难得听他夸他,但这话怎么听着跟骂他的时候一样的语气? 他看了一眼待在珠峰内的周寻默和巫凌雪,“周师弟、巫师妹,你们这是?” 周寻默道:“玉师兄以为闻师叔祖是冲着我们来的,便将我们喊了过来避避,没想到,是冲着江贤侄去了。” “也未必不是冲着你们,只不过没来得及。”玉无尘接话,“否则他又不是失了智,仅凭我几句话,攻击我主峰做什么?明明我那好徒弟就在外面,又不久前刚致使他受伤,他若是真气怒之下,该知道,攻击我主峰,不如攻击我徒弟报复回去。但他却没有。若是那一剑,不被秦师兄挡住,让我出手的话,你们如今一个没修为,一个重伤未愈,难免不牵连你们,或者,他有机可乘对你们下手,也不一定。” 周寻默点头,“玉无尘说的在理。” 巫凌雪似乎今日才认识了闻宿白,“闻师叔祖的确是跟以前不一样了。此回闭关出来,多疑又易怒,似乎性情大变。他竟然不觉得暗中对卫贤侄下手有什么不对,真是……” “没准是他以前隐藏的好。”玉无尘没再骂她蠢,大约是看在周寻默的面子上,对二人挥手,“你们回去吧!” 周寻默站起身,“多谢玉师兄,我们先回去。” 他伸手拽了巫凌雪,二人一起离开了主峰。 二人走后,秦封行对玉无尘道:“我追查之下,发现截了昆仑送往清虚灵植的人,是风家人,其中一个人被我抓了,逼问出,是受风栖指使。” “那个风栖的下落呢?” “没问出来,便自绝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理由 风栖,很多事情都与她有关。 河新城被焚城、七玄门之祸,云山城之危、人界王宫乱象,还有鬼界的炼魂阵。 玉无尘问:“那灵植呢?夺回来了吗?” “没有。”秦封行摇头,“早就被送走了。” 玉无尘眯起眼睛,“看来鬼草和荀草,也有人需要。” 他站起身,“走,我们去密卷阁的暗牢,小丫头安置好那四个太乙弟子,定然会去暗牢给花师妹服下那颗她依照古丹方刚练出来的丹药,你我一起去帮衬,一旦花师妹不好,你助我一臂之力救她。” 秦封行惊了,“你想做什么?耗费半数修为吗?” 玉无尘抬步往外走,“已经陨落一个墨师妹了,能保全花师妹,自然要保全。” “不对,你不对劲。”秦封行自然也已知道了莫如烟陨落的消息,他昆仑的这个墨师妹,一直以来,执掌执事堂,很是得用,轻易不出宗门,他在得知她惨死的消息,自然也是心痛的,但也没有后悔没耗费一半修为救她。毕竟,他与玉无尘,都担着昆仑清虚两大宗的责任,容不得为个人而不顾全大局。 这是他们两个早先在得知二人中了化魂术后,一致认同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墨师妹的化魂术,吞噬的这么快,他们以为还有时间想办法。 但如今,玉无尘这里有变了,怎能让他不震惊? 他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因为墨师妹惨死?你别糊弄我。” 玉无尘不说话,衣带当风,走的很快。 秦封行追在他身后,有些恼了,“玉无尘,你若不说,我便不帮你。” 玉无尘丢出一句,“不帮拉倒。” 秦封行气,一把拽住他,“你说不说?你我之间,你瞒着什么?那日周寻默来,你们到底说了什么,竟然瞒着我?这么多年,你清虚什么事儿,我不知道?还是说,你不信我?” 玉无尘被迫停住脚步,扯回自己的袖子,没好气,“你一把年纪了,做什么学我徒弟扯人胳膊?羞不羞?” 秦封行瞪眼,“那你说啊,理由是什么?” 玉无尘无奈,“理由就是我师弟温别宴,可能是他做的,行了吧?” 秦封行愣住,“温别宴不是死了?” “没有,他当年没找到那女子的魂,自然没法随之赴死去投胎,在鬼界待了一阵子,便去风氏一族学秘术了。风氏一族,女娲后人,有不传的秘术,可通天地神魂。”玉无尘道。 秦封行震惊,“此事你倒是满得紧。” “不瞒着能怎么办?难道要告诉整个修仙界,我师弟为救人,把所有邪术禁术都翻阅了个遍?连鬼界的忘川他都下去搜寻过,几乎连骨头都化掉,像个恶鬼一样爬出来,我拦都拦不住,便找去了风氏一族,自此失踪了。”玉无尘看着他。 秦封行噎住,“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怀疑他了?温师弟秉性良善,怎么也不至于做伤天害理之事吧?” “我自然不信,但周师弟被困琴鼓山时,怀疑他,墨师妹临终清醒前,吐出一个字,到底是闻还是温,我总要弄明白。”玉无尘继续往外走,“所以,你别拦着我。” 秦封行叹气,“涉及到温师弟,你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 玉无尘脚步顿了顿,“废话,那是我师弟。” 秦封行嘟囔,“是啊,幸好我没有亲师弟。” 一个昆仑的温别宴,一个太乙的虞云苏,玉无尘和裴檀意的亲师弟,都是让人操心的性子。不过裴檀意自己也没有比虞云苏好哪儿去。曾经一度,他以为太乙要完了,没想到,那俩人都好好的,反而温别宴,才是想不开的那个痴情种。 他问玉无尘,“所以那天,你赶走我,是与周寻默说这事儿?你竟然信任周寻默,不信任我?” 玉无尘烦躁,“比什么比?事关我师弟,你自然靠边站。周师弟与我们师兄弟交好的时间比你早。” 秦封行:“……” 他指出,“还有你徒弟,也赶走了我徒弟,你不是说他是你清虚的女婿吗?你留都不留。” 玉无尘翻白眼,“你有完没完?他自己走的干脆,我拦什么?”,又没好气地骂他,“师父都被赶走了,我徒弟自然是为了给你这个师父面子,也赶走了你徒弟。” 秦封行:“……” 这是什么逻辑? 行吧,这师徒俩的思维跟旁人不同,自己所思所想就是逻辑。 他不说话了,“行行,你说的对,快走吧!别晚了你后悔。” 玉无尘冷哼一声,他时刻关注着自己徒弟的动静,自然不可能晚。 果然,二人到密卷阁的时候,江离声与卫轻蓝也正好到。 江离声看到二人,立即一顿夸,“师父、秦师伯,你们俩真是太厉害了。师父将那个老东西的脸都骂青了,秦师伯更是牛,那一剑反击的真厉害,那张符用的可真好。” 玉无尘高傲地看她一眼,“没你厉害,竟然学会用灵识布阵反杀了。都不用师父帮你,能耐了。” 秦封行呵呵笑,“反正你师父又不跟我一起去魔域,我自己为了昆仑上下也不敢去啊,不如就给他用了,也算是不浪费你那张符。” “不浪费,不浪费。”江离声直摇头,“等以后我再有感觉时,再画了送您,以后再有这种不开眼心眼歪心术不正的老东西,您也都送去魔域。” 秦封行觉得这不太好吧?毕竟,都送去魔域了,万一都入魔了怎么办?岂不是给魔域送人了?但他还是点头,不想打击江离声的积极性,“成。” 玉无尘看了二人一眼,倒是没说什么,喊了封云归一起,往地牢走去。 来到地牢,几人同时一惊。 只见,地牢空无一人,只几张符,零散地躺在地上,而花时方,已不知所踪。 江离声都惊了,问封云归,“封师叔,花师叔呢?” 封云归也震惊了,“我、我也不知啊。” 他看向玉无尘,“我一直待在密卷阁,哪里也没去,时刻关注暗牢里的动静,在你们来之前,我敢肯定,人还是在的。” 第四百五十四章 百密一疏 玉无尘自然相信封云归,否则也不会将密卷阁交给他,更不会将莫如烟和花时方也交给他照看。 而且他自从放出要全力救花时方的风声后,也一直密切关注着密卷阁,还为密卷阁的暗牢加固了阵法。且有几张符,既是防护也是保护,只要有人动手,符箓就会自发攻击。 但他也都没感受到,人就凭空消失了。 卫轻蓝道:“在云山城外,雷劫过后,我要杀风栖时,她也是忽然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江离声立即睁大眼睛,“对,好像是被人用秘术救走了。” 玉无尘揉揉眉心,“百密一疏。” 他点头,“风氏一族,的确有这样的秘术,可隔空千里甚至万里将人带到自己的面前,但此等秘术,要耗损施术者一半修为。所以,轻易不被风家人用。” 江离声丧气,“师父,该怎么办啊?” 玉无尘闭了闭眼,“把你这颗丹药,给你周师叔,让他试试,看看能不能恢复修为,至于你花师叔,不知被人弄去了哪里,暂且先不管了。” 江离声问:“那就这么算了吗?” “你商师叔不是快回来了吗?等她回来,由她代我坐镇宗门,我打算去一趟风氏一族的族地,看看风氏一族到底发生了什么,子孙竟然入了邪道。”玉无尘做出决定,“至于你,最好给我画两张符,一张去风氏一族居住之地的符,一张从风氏一族居住之地回到清虚的符。” 江离声:“……” 这有点儿难为她啊,她能画得出来吗? 玉无尘又道:“除此之外,在你商师叔回来之前,你还要多画些符,炼些丹,给宗门留些储备,等你商师叔回来,你便跟轻蓝一起去昆仑,帮他抚平灵府的伤。” 江离声见他师父短短时间,便安排好了,点头,“好吧!” 秦封行问:“我呢?你一个人去魔域?还是我与你一起吧?” “你还是留下看着你的昆仑吧!”玉无尘摇头。 “我昆仑有戚师叔祖在,出不了大事儿。”秦封行道:“你不随我去探魔域,我跟你一起去风氏一族也行。总之,这两个地方,不比以前,我总觉得如今去,很危险。” 话落,他又道:“更何况,有江贤侄的瞬息符,我们一去一回,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江离声:“……” 这秦师伯是有多相信她能画出来啊。 要命。 “成。”玉无尘看到江离声的表情,干脆地点头答应下来,“反正有他们两个小的去昆仑,帮你挡着魔物攻山,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儿。你乐意跟我走一趟,就走一趟。” 秦封行见他同意,立即对江离声说:“江贤侄,瞬息符就靠你了。” 江离声只能点头,“好的秦师伯,我尽量。” 几人出了密卷阁,江离声想了想,拿出传讯牌,给周寻默传讯,请他再去一趟主峰。 周寻默刚回到云客峰,便收到了江离声的传讯,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立即去了主峰。 玉无尘等四人离开密卷阁,回到主峰,坐在院中一起等着周寻默。 片刻后,周寻默来到主峰。 江离声拿出刚炼好的那颗丹药给他,同时说明缘由,“周师叔,这是我遵照古丹方炼的丹药,本来打算给花师叔服下,但花师叔凭空消失了,师父说反正短时间内也找不到花师叔,索性将这颗丹药给您试试。” 周寻默惊讶,看向玉无尘,“玉师兄不是加强了防护吗?为何花师妹会凭空消失?” “大约是有人用了风氏一族的秘术。”玉无尘道。 周寻默恍然,“是了,风氏一族的秘术,的确可以将人凭空瞬移,但是损耗巨大。” 他看向那颗丹药,伸手接过来,“这颗丹药,能被炼出来,怕是不容易。” 江离声点头,“古丹方里唯一一个我和卫师兄手里能凑齐材料的丹方。我炼了三天三夜呢,丹炉都炸了个粉碎,也不知道行不行,周师叔您试试。” 周寻默点头,将丹药吞了下去。 玉无尘、秦封行、江离声、卫轻蓝四人都看着他。 片刻后,周寻默脸色开始变化,渐渐发红,粉红、青红、紫红,更甚至不大一会儿,整个人都红透了,似乎要烧着了。 江离声瞧着吓人,扯玉无尘衣袖,“师父。” “怕什么?没有反应,才是坏事儿。”玉无尘很是坐得住,“有反应才是好事儿。” 江离声松开他的袖子,又去扯卫轻蓝的袖子。 卫轻蓝伸手握住她的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别怕,玉师叔说的对。” 江离声还是觉得自己没谱,生怕把周寻默给毒死,毕竟这药炼的时候,她是想着给花时方,以毒攻毒,没想到,花时方不见了,他师父让拿给周师叔试试。 周寻默本来坐着,很快,便支撑不住,向地上倒去,卫轻蓝伸手去扶他,手触到他衣裳,被烫的缩了一下。 江离声自觉自己皮糙肉厚,连忙把卫轻蓝扯开,自己去扶,转眼,手被烫红了,她向玉无尘求救,“师父,周师叔浑身发烫,像是快要烧着了,这么烧下去,肯定不行,得降温。” 玉无尘坐着没动,“降温还不好说,昆仑术法有的是可以把人冰冻起来。”,他没好气,“你心疼这小子做什么?烫了一下而已,你就把人拉开自己上,出息。” 江离声:“……” 卫轻蓝也无奈,江师妹自从恢复灵力,吸纳了一条灵脉后,总是喜欢挡在他面前,呈保护之态,虽然他心里很受用她在意他,但也的确不能让她这么保护下去。 他又重新将江离声拉开,“我来,你靠后。” “哦哦,我忘了。”江离声赶紧松开周寻默,退后。 卫轻蓝催动灵力,一连施了几道术法,瞬间,把周寻默给冰封了。 他冰封的快,但冰融化的速度也快,于是,卫轻蓝不停加固变幻术法。 江离声瞧着,心疼卫轻蓝,又想出手帮他了,被玉无尘拦住,没好气瞪她,“你手欠是不是?你想一辈子都让这小子在元婴再无寸进?他要被你连累的,连剑都不会挥了。” 江离声连忙缩回手,摇头,再也不敢手欠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大道行难 这颗丹药的效用,让周寻默备受煎熬,灼烧的几度晕厥。 卫轻蓝不停变幻加固术法,灵力急速损耗后,脸色也渐渐苍白。 江离声看的惊心动魄,又去扯玉无尘袖子。 玉无尘拍掉她的手,“我问你,你的画阵,是怎么会的?” 江离声手背红了一片,回答他,“是在回水下的祭坛,那黑衣人要杀卫师兄,我恼怒至极,急中生智,就会了啊。不是告诉过您吗?” “嗯,你也知道是被逼的。”玉无尘道:“大道行难,哪里有什么坦途?” 江离声明白玉无尘的意思,“哦”了一声,揉着手背,再不扯他衣袖了。 秦封行扭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自从元婴后,轻蓝委实没怎么好好修炼,再这样懒散下去,会被叶星辞超越的。” 江离声小声说:“闻宿白亲自来了清虚取药,这是否说明,叶星辞在剑冢,已有小成?” “嗯,太乙传来消息,他已金丹后期。” 江离声睁大眼睛,“这闻宿白用了什么法子,怎么让他一跃三阶,这时间也太短了。” “不奇怪。闻宿白自有他的法子,再加之叶星辞天赋高,剑冢自然能让他有所成。”秦封行道:“他如今距离元婴,只差一阶。” 江离声顿时不心疼卫轻蓝了,赶紧说:“卫师兄的确是该努力,我以后再也不让他陪着我睡觉了。” 太可怕了,不努力,就要被超越,到时候岂不是人人会说,他也是被情爱耽误大道的一人?她可不想做那个红颜祸水。 心态稳了之后,江离声再看脸色苍白,抿唇不停加固术法,额头有大滴大滴汗水滴落,几乎浑身被汗水浸透的卫轻蓝,便心如止水了。 反正有两个师父在呢,总不能让周师叔和卫师兄真出事儿。 巫凌雪久等周寻默不回,给江离声传讯,“离声,周师兄为何还未归?” 江离声拿出传讯牌,点着给她回讯,“巫师叔,周师叔服了我新炼的丹药,如今正受丹药煎熬,照现在这个形势看,怕要两三日药效才过。您若是不放心,可以过来陪着。” 巫凌雪惊喜,“你新炼的丹药,对周师兄有反应?” “是呢。” 巫凌雪立即问:“你师父在吗?” “在,秦师伯也在。” 巫凌雪放心了,“既然他们都在,我便不过去打扰了。” 江离声回她,“好。” 半日又一夜后,卫轻蓝已筋疲力尽,但周寻默身上的灼热依然不退。 玉无尘这才对江离声说:“你去把他替换下来,你上。” “什、什么?”江离声都惊了,“师父,我不会昆仑术法啊?” “看了这么久,都不会,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眼睛是瞎子吗?”玉无尘对她摆手,“不会就用你自己的法子,否则你周师叔就等着烧死了。” 江离声看向秦封行。 秦封行站起身,对她说:“我答应太乙的那几个弟子,送他们回太乙,小丫头,你的符,引雷符都能画,寒冰符应该也不在话下。” 他说完,走了。 江离声这才想起,是了,天亮了,已第二日了,陈留安等人该出发了。 她自然也没空去送行,连忙将卫轻蓝替换回来,扶着他坐好,“卫师兄,你歇歇,我来。” 她听了秦封行的,拿出符纸,开始画寒冰符,瞬间符成,她扔过去,贴在周寻默身上,很快,周寻默身上起了一层冰霜,她见管用,刚要说话,发现冰霜很快就化了,符也再发挥完效用后跟着化了,她连忙又将要说的话吞回去,赶紧继续画,在符成后,不停地将寒冰符贴过去。 就这样,她不停画符,符箓不停失效,上百张后,她先受不住了。便弃了符纸,催动灵力,开始在周寻默周身画“冰”字阵。 “冰”字阵成,她总算能喘口气,回头看向自己是师父和卫师兄。 她师父在慢条斯理地在喝茶,卫师兄在闭目调息,她收回视线,又看向自己刚画的“冰”字阵,竟也融化的快,她不知道怎样加固阵法,便又画了个“固”字阵,加在了“冰”字阵之上。 她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两个阵,怕是也撑不了多久,她能用的招数,就这两种,是她所有东西里,学的最好的也是最得用的,一旦撑不住后,该怎么办?看她师父的模样,是不可能出手的了,没准还会让卫师兄上,她便绞尽脑汁想着主意。 一盏茶后,果然,两阵失效,她又重新画阵,又一盏茶后,再重新画阵。 每画一阵,她便损耗些灵力,看周寻默的样子,怕是要几日,她可不想,把自己灵府内好不容易得的灵力在不断被耗空,到时候指不定又要昏睡多少日子才能养回来。 她盯着周寻默,想到了一个大胆的主意,催动灵力,用术法将周寻默身上的热毒,引到自己的身上。 玉无尘见了,啧了一声,“总算记起自己也学过术法了。” 清虚的术法,江离声也学了很多,比剑术怎么也学不会强些,因为不常用,也不常修炼,所以,几乎想不起来。 如今,被她想起来后,便一连几个术法,施展出来虽然生疏,但目的却达到了,她感受到灼灼的热源,如火山一般,被他一点点,一簇簇火苗的,从周寻默的身体内引出来,一寸寸,十分艰难地,硬生生,拽到了自己的灵府内,然后,她看着自己灵府内好不容易被改造好的沃土和栽种的灵植,自然舍不得祸害,便开始在自己的灵府内布阵,将这一团团火苗,引入阵中,困在里面,打算全部引完后,将其炼化。 但很快,她便发现,越引越多,周寻默的身体内,好像有源源不断的火苗被她引出来,哪怕有阵困着,她也感受到了火烧火燎的灼热。 她顿时有点儿慌,睁开眼睛,去看周寻默,发现,他还是烧成了火红的炭火一样,再去看她师父,他师父竟然歪在椅子上,睡过去了,再去看卫师兄,大约是因为疲累至极,又因为有他师父在,他可能比较放心他,便也封闭了五感,进入了自我打坐调息中。 江离声:“……” 这是没人管她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分一杯羹 江离声欲哭无泪,有点儿后悔自己乱用术法。 但如今能怎么办? 她只能咬牙撑着,撑了一会儿后,觉得这样不行,她的灵府不想再变回千里焦土,便果断地,拿出炼丹炉,将这一团团的火苗,扔去了丹炉下,然后将自己灵府的灵植薅了一大片,扔进了丹炉内,用这些一时化不掉的火,在自己的灵府内炼丹。 但这些火实在太盛太多,还有源源不断被她引渡过来的火苗,一点点堆积下,这一个丹炉根本不足以消化。 她便把自己储物戒里的所有丹炉都拿出来,把灵府内除了不死草之外的,所有的灵植,全都薅了,放入不同的丹炉中,还不够,她又把在奇山秘境得的那些材料,也扔进了丹炉中,不止炼丹,还炼器了。 玉无尘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一眼,嘴角抽了抽,又闭上。 卫轻蓝睫毛也动了动,继续调息。 二十几个丹炉,几乎堆满了她灵府内开辟出的一小方天地,总算缓解了堆积的火苗,但周师叔的体内,像是住了一座火山,依然源源不断送火苗过来,她觉得这样一百个丹炉怕是也不够,她索性学着当初在卫轻蓝灵府设转化阵一样,试图去周寻默灵府看看情况。 周寻默因被废了修为,下手之人当初虽没彻底摧毁他的根基,但其实也相当于毁了九成九,仅剩一丝几乎碎的拾不起来的灵根,勉强支撑着他的身体,这也是为何,他与凡间凡间百姓不同,为何依旧能保持着出众的容貌,未因为被废修为,而呈现老态。 这一丝几乎被碎掉的灵根,如今因了这颗丹药,在炼火里,被不停地重新淬炼。这也是为什么,他体内,如一座火山,源源不断在喷发。 江离声试探着,摸去周寻默灵府,便看到了他灵府内,一片火海。以及在火海中不停被炼火淬炼的灵根,她惊喜了一下,觉得周师叔只要根基被重塑,修为能恢复也说不定,但前提是,他得挺过淬炼这关。 这火海,若她全部引渡到自己灵府,怕是将她的灵府再重新变成千里焦土。况且,也不能全部引渡,这火海,是要为他重塑根基的。 但这样烧下去,根基没塑成,也许周师叔就会承受不住被烧成灰了。毕竟,他因为没有修为,自己掌控不了灵府,只能任其烧着。 这其实很矛盾,周师叔因为废了修为,才重塑根基,但又因为没有修为,才掌控不了自己的灵府,不让烧不行,让烧也不行。 她琢磨着,若是她来掌控周师叔灵府,控制住这些炼火呢? 于是,她引了一部分灵力,一点一点,试探着,去掌控周寻默灵府,将这些炼火,试图圈固住,然后,在他的灵府内,学着当初帮卫轻蓝转化灵力一样,设转化阵,把这些炼火,淬炼转化成灵火,再从中抽取灵力,抽取的灵力,注入到他被一寸寸不停淬炼的火红的灵根上。 这样一来,炼火不必再耗费术法引渡给她,被她在周寻默的灵府内,经她的手笔,转化抽取灵力后,又为他所用,用来浇灌灵根了。 她的设想做到后,果然,周寻默的脸色渐渐的褪去了紫红火红,他被烧灼的昏昏沉沉的意识渐渐苏醒,已能感受到,他灵府内的一切动态,心里又惊又喜。 惊的是,江离声竟然在掌控他的灵府,以及在他灵府内布阵,为他重塑根基,这样的能力,闻所未闻。他也是翻阅遍古籍的人,从没听说修仙界哪个人,可以在别人的灵府内设转化阵,且不是一个。喜的是,他能感受到灵府内,隐隐约约,在灵根之处,迸发的生机以及熟悉又陌生的灵力。 玉无尘倏地起来,坐直了身子,看着盘膝坐在院中的二人,看了片刻,他似有所感,抬头望天。 果然,天空隐隐有雷云在汇聚。 他站起身,来回踱步,走了几圈,又看向江离声,骂了一句,“死孩子,怎么就有本事,引来雷劫了?” 他说完,见卫轻蓝猛地睁开了眼睛,向他看来,他没好气,“是雷劫。” 卫轻蓝自然也感受到了,抬头望天,雷云汇聚的不快不慢,刚有势头,但他是见识过江离声雷劫可怕的,不由也站起身,问玉无尘,“玉师叔,怎么办?上一次江师妹的雷劫,有风栖的人跟着一起扛,死伤无数。” 言外之意,这一次的雷劫要来,怕是要把这主峰移平。 “能怎么办?硬抗呗,如今怎么跑?”玉无尘也没想到,这颗古丹方的丹药炼出来,会有这么大的效果,果然上古传下来的东西,从来就不可小觑,早知道让秦封行再晚走一天了。 卫轻蓝也看向二人,觉得的确没办法躲,就算玉师叔,如今怕是都没法将江师妹和周师叔送出清虚,找个地方渡雷劫,的确只能硬扛了。 玉无尘又来回走了两圈,忽然看向卫轻蓝,见他因早先损耗的灵力还没恢复,脸色苍白的很,如此孱弱,自然没法帮着挡雷劫,但若是…… 他问卫轻蓝,“你想不想冒个险?成,你跃出元婴,不成,跟你周师叔一样,兴许修为尽废。” 卫轻蓝愣了一下,问:“玉师叔,怎么冒险?” “你加入他们俩。”玉无尘伸手一指,“你勾连小丫头灵府,你已与她心意相通,你勾连她灵府,应该容易,然后,让她带着你一起,将你周师叔灵府内消化不了灵火,转化到你身体内炼化成你自己的灵力。” 卫轻蓝瞳孔紧缩,“这……行吗?我灵府内,毕竟有闻宿白的烙印……” “所以我说冒险,你敢不敢一试,分一杯羹。”玉无尘道:“那烙印,你能不能做到,在小丫头为你设转化阵积聚灵力后,你能不能,用你从她身上复刻的治愈之术,自我疗伤,将痕迹抹平,即便抹不平,也要降到最小,然后,跨过这道坎,也跟着一起渡雷劫。” 第四百五十七章 雷劫 卫轻蓝心绪波动,若是依照玉师叔所言,那自然是极好。 他看向江离声,“我自然敢。但会不会惊扰江师妹,万一影响她……” 玉无尘白他一眼,“她如今还怕什么被影响?你觉得她如今这样做,不冒险吗?想成大道,就不要心有顾虑,按部就班。叶星辞若是按部就班,他如今怎么可能一跃到了金丹后期?他在剑冢内,一定经历了九死一生,闻宿白指不定怎么锻造他速成。如果你按部就班,你如何到了如今的元婴?还不是险境之下,冒险求生。 以前的你,可会顾虑这个,顾虑那个?你多少岁跟着顾承舟去闯的秘境?多少次冒险过?否则你再有天赋,修为怎么可能一日千里?年纪轻轻,怎么可能到了金丹修为? 冒险一试,成则,叶星辞短时间内绝对再追不上你,不成……那就以后让小丫头帮你想法子恢复修为呗。” 玉无尘的声音,一改早先掷地有声,恢复不是什么大事儿的语气,“就像你周师叔,如今这根基,不就重塑了?你说值不值?既然敢,就别废话。大道行难,自古以来,成大成就者,有几个人是一步一步走上去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擅于抓住机缘,利用机缘。如今,这既是你周师叔的机缘,兴许也是你的。” 卫轻蓝点头,“好,玉师叔,我愿冒这个险。” 他顿了顿,又望天,“但这雷劫……” 玉无尘摆手,“你甭管,我会布阵,先帮你们挡一阵,实在不行,你们自己扛。扛过去了都活,扛不过去,就是你们仨的命,我惜命,肯定不陪着你们送死。那还磨蹭什么?还不快些。” 卫轻蓝点头,走近江离声,挨着她盘膝而坐,催动仅剩的不多的灵力,去勾连她灵府。 江离声灵识强大,哪怕已忙的无暇分神,但还是听到了玉无尘和卫轻蓝说的这番话,她动不了,但却觉得她师父说的对,这个时候,能分一杯羹,凭什么不要?哪能白白错过机缘。毕竟,这颗丹药的药效,实在太大了,让她隐隐觉得,若只她和周师叔两个人,怕是都承受不来。哪怕她如今在不停地炼化,但也远远不够,如今多个卫师兄分担,最好不过了。 所以,卫轻蓝刚一勾连上她灵府,她便立即画了一个转化阵,扔进了他的灵府内,卫轻蓝被砸的一疼,眼冒金星,不等他缓和过来,便有源源不断的火苗,扔进了他灵府内,紧接着,进了她设的转化阵,开始被炼化。 卫轻蓝灵府被灼烧的疼,勉强打起精神,用自己所学的昆仑术法,先化解灵府内的灼热,然后再遵照玉无尘的设想,利用被江离声转化阵炼化的灵力,开始去治愈抹平那一道被闻宿白烙印的痕迹。 有了卫轻蓝的加入,很大地缓和了江离声与周寻默灵府内火烧火燎的压力,分担出去了一部分,江离声微微松了一口气,敬佩他师父真是个奇才的同时,又觉得自己不愧是师父的徒弟,也很有才。 周寻默心神渐渐清明后,也分外感慨,同时,也尝试去调动些许微薄的灵力,辅助江离声,希望赶在雷劫来之前,将他的根基塑好。 周寻默与卫轻蓝都是天赋极高的修炼奇才,所以,江离声很快发现,自从周师叔能帮忙后,她轻松了很多。 她心态一下子稳了,抽出些心神,去看自己灵府内那些丹炉,这一看不要紧,发现一个个炉子火红,这若是都炸了,那她的灵府是不是要毁? 不止她的灵府毁,怕是也要连累卫师兄和周师叔。 她连忙将丹炉从灵府内齐齐扔了出去。 她扔的太快,玉无尘只觉眼前一花,再看,面前堆了一排排火红的炉子,这炉子他熟悉的很,炉子当前的模样,他也熟悉的很,这是要炸的前兆,以前江离声炼丹炼器,他体验过无数次。 他顿时哇哇大叫,“啊,江离声,臭丫头,你要害死我。” 他说完,天空忽然划过一道光亮,他猛地睁大眼睛,果然,是雷劫,竟在雷云还没聚成浓厚的黑云时提前来了,他顿时再也顾不上骂江离声,将一个火红的快要炸的丹炉对着天空扔去。 “咔”地一声,一道劈雷劈下,被丹炉挡住,在半空中炸开。 这一炉是丹药,一颗颗,紫红紫红的,随着丹炉炸开,丹药噼里啪啦从上空掉下来,玉无尘本着不能浪费糟蹋的原则,长袖一挥,将这些丹药都收进了袖中。 紧接着,又一道劈雷落下,他如法炮制。 于是,一个两个丹炉挡了雷劫,在半空中炸开,他不停地接住掉落的丹药、宝器等等。 很快,他就发现,这丹炉挡雷劫,实在是好用,他果断地将自己储物戒里收藏收纳的丹炉,一股脑地都扔给江离声,同时,又将自己储物戒里收藏的以及从外面搜刮的以及别人讨好敬献的灵植材料等等,也都扔给了江离声。 江离声的灵府内,一下子进了上百个丹炉,以及一堆灵植材料。 江离声:“……” 她十分无语,亏她以前还以为他师父这些年被她闯祸赔礼都给霍霍空了宝库,原来不是,他师父依然富有。 这敛财的能力,整个修仙界,不,四界算起来,他认第二,怕是也没人敢认第一。 养一个她,真是绰绰有余,亏他以前还总说她败家养不起云云。 她只能将这些丹炉,逐一摆好,将灵植、材料等,都放进了丹炉中,有些稀有的材料,她依稀记着古丹方上有用得到的,又偷偷放回了自己的储物戒,毕竟,如今实在分不出太多心神来专心研究炼古丹方上的丹药,只能留着以后慢慢寻齐材料再炼。 玉无尘用完了所有炼好的丹炉,发现江离声那里下一批还没好,只能拿出江离声刚刚新炼的一批法宝往上空扔着挡雷劫。 一个接一个的,他扔的随意又不心疼。 第四百五十八章 惊天动地 在奇山秘境,江离声得了不少材料,无论是卫轻蓝,还是祝文茵,还是山膏,都将灵植材料给了她。 她自己没仔细看,但玉无尘却数的清楚,二十几个炉子里,有一小半是丹药,一多半是宝器。 不知道她这回在灵府里是怎么炼的,总之,一个炉子里,蹦出两三个宝器来。 乱七八糟的,什么模样形状的都有。 玉无尘一时也分不清这些东西都有什么用,但管它有什么用,都拿来挡雷劫就是了。 一个法宝,挡一个雷劫,被他用的轻松且不亦乐乎。 江离声也顾不上心疼,如今她几乎分不出心神去关注外面的雷劫和她师父,毕竟,一百多个炼丹炉,都摆在了她的灵府里,她只能又引了火来炼丹炼器。 总之,雷还没劈到她就好。 周寻默从最开始艰难的调动些许微薄的灵力,随着灵根一点点变粗,不停锻造,他已能调动许多,也加快恢复的速度。 卫轻蓝则是不停地重复治愈之术,学着江离声为他抚平烙印时的手法,一遍又一遍,效果虽然甚微,但也不是没有作用,只是慢,十分的慢。 几十个法宝扔完,玉无尘催促江离声,“快点儿,下一批,好了没有?” 江离声听到了,扔了几个火红的丹炉出去。 玉无尘满意,又扔向半空中。 掉落下来的是丹药,他不太满意地收入袖中,提醒江离声,“炼器的呢?我要炼器的。” 江离声不理他。 玉无尘一直喊,“炼器的,我要炼器的。” 江离声被他喊的烦,“师父,要不你自己来炼。” 玉无尘骂,“死小孩,这雷劫是谁招来的?” 江离声不吭声了。 玉无尘看着天空越聚越厚的雷云,都挡了将近一百个劈雷了,竟然还有这么厚的雷云,且越来越厚,他估摸着,数百怕是都少说,这雷劫,兴许不能按个算了,没准要劈上一天? 他觉得心累,提醒三人,“你们三个快些,我告诉你们,我若是挡不住,咱们只能弃了主峰,去剑冢,让剑冢内的十万剑灵去挡。但去剑冢也没那么容易,你们首先得走得了,我可带不走你们三人。” 江离声应了一声,又甩出几个丹炉。 周寻默咬牙加快速度。 卫轻蓝灵府内已蓄积了很多灵力,这些灵力,都是被江离声炼化后转化成他自己的灵力,他用治愈之术耗费灵力的速度,并不能赶上转化灵力的速度,就像曾经在回水岸边一样,积蓄的灵力越多,他也越能感受到元婴中期的境界在松动。 这时候境界松动,自然不是什么好事儿,毕竟,他灵府内有闻宿白的烙印。 这便是玉师叔说的冒险了。 他必须想法子,将这些灵力卸掉一些。 于是,在玉无尘扔没了手里的丹炉和宝器,江离声的丹炉供不应急时,他分神祭出先天剑,一道剑气,直上云霄 “咔”地一声,劈雷被他这一道十足的灵力挡了回去。 玉无尘赞了一声,“好小子!” 江离声立即又扔出几个丹炉。 玉无尘在第二道劈雷对着卫轻蓝直直砸下时,赶紧用丹炉挡了回去。 便这样,卫轻蓝偶尔用剑气卸去一些灵力,不至于让他灵气暴涨后,修为也跟着突破。 主峰上空的动静,自然惊扰了整个清虚各峰各堂。 宁慎行、殷寂浮等所有人都惊了,雷劫怎么来了?这是谁在主峰渡雷劫?这么厚的雷劫,是宗主?还是江离声那个小丫头啊? 他们仍然记得,当初江离声的筑基雷劫,劈的主峰一塌糊涂,连宗主都快跟着一起被劈焦了。 如今这雷劫,看着更可怕。 不止整个主峰,就是整座清虚山,怕是都要被雷劫给遮盖的遮天蔽日,明明是大白天,天都黑了。 宁慎行心慌地问:“是离声吗?不会吧?这小丫头,干了什么?怎么在渡雷劫?” 殷寂浮道:“应该不是宗主,宗主的境界,不是在闭关后刚升了一阶吗?不可能这么快又引来雷劫的。” “那就是小丫头了吧?总不能是昆仑的卫贤侄,若是卫贤侄,昆仑的秦宗主不能不管,哪还管得了亲自给太乙送解毒丹送人去啊?” “这也说不准,毕竟,秦宗主走时,主峰也没有要引来雷劫的迹象啊。” …… 众人讨论了一会儿,眼见这雷云太吓人,连忙吩咐所有弟子,都赶紧躲起来,千万别去主峰,以免被殃及。 云客峰内住的所有人,自然也看到了这情形,自然也都十分心惊。 尤其是安如许,“这到底是谁在渡雷劫?不会是江师妹吧?” 陆少凌道:“也许是卫师弟。” “这、不能吧?卫师弟才步入元婴多久?”安如许觉得,若是再进阶,怕是要逆天了。 陆少凌觉得说不好,“这雷劫看着这么厉害,总不能是玉宗主,集大成者刚进一阶后,这么容易便又进一阶吗?若是这么容易,便不会有人千年境界都纹丝不动了。” “说的也是。”安如许道:“到底是他们两个谁啊。” 巫凌雪也从房间出来,心惊地看着主峰,只有她知道,周寻默去了主峰,至今没回来。会是周师兄吗?江贤侄说给周师兄试新炼的丹药,总不能是他引来的雷劫吧? 若真是他的雷劫,她该高兴,说明他恢复修为了。 一时间,整个清虚,都为这雷劫,在提着心。 主峰轰隆隆咔咔咔不停地劈响,劈雷一个比一个重,更甚至,半日后,如雨珠落盘一般,噼里啪啦,让人怀疑,怕是几个劈雷连窜地一起砸下,惊天动地。 砸的宁慎行、殷寂浮等人都有些坐不住了,想着要不要去主峰帮忙。但这么重的劈雷,他们不知道能帮着扛几道? 这时,看守山门的弟子气喘吁吁跑回来禀告,“宁、宁师叔,商、商师叔回山了!” 宁慎行腾地站起身,“什么?” “是商师叔,商师叔回来了!”那弟子大声说。 “人呢?”殷寂浮问。 那弟子道:“商师叔亮出身份玉牌后,便匆匆进了山门,去主峰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商知意 商知意说好一个月回到清虚,实则不足一月,便提前到了。 她回来这一日,便见清虚上空,黑云压顶,这么重的雷云,她百年前在西北海渡大成劫时,也未必有这个雷云重。 她问看守山门的弟子,“怎么回事儿?谁在渡劫?” 看守山门的弟子摇头,“是主峰,不知是谁。” 商知意闻言飞掠去往主峰,这些年她虽然没回宗门,但宗门的消息她却是知道一些,主峰里除了住着玉师兄,便就是他十八年前收的小徒弟江离声了。 她身法极快,不过须臾,便到了主峰。 只见,一个个劈雷砸下,如掉豆子一般,接连不停,劈开了主峰的防护阵法,屋舍院落已夷为平地,只依稀分辨一处院墙倒塌的空地上,三个人盘膝而坐,阵法连成一体,周遭灵气极为浓郁汹涌,似正在艰难渡劫? 具体是什么劫,是谁在渡劫,她竟然看不出来。 而一人站在三人身前不远处,一个法宝一个法宝地往上空扔,也如倒豆子一般,抵挡下一个又一个雷劫,正是她的玉师兄。 玉师兄看起来也有些狼狈,一边扔一边大喊,“江离声,还有丹炉吗?” “师父,没有了。”江离声心慌慌,都数百道劈雷了,但这劈雷,看起来无休无止的样子,他们今日不会要完吧? 玉无尘咬牙扔出自己收藏的法宝,“真要命,你的师叔们怎么一个也不来帮忙?” 江离声心想,这么重的劈雷,都劈了几百道了也没完,谁敢来啊?来了又能挡几道? 玉无尘又问:“你们完事儿了没有?能不能开跑了?” 江离声觉得不能,“师父,不行啊,周师叔正处在关键期,卫师兄的灵力卸不掉,我们都跑不了。” 玉无尘后悔,“早知道让你秦师伯晚走一日了。” 他掏出一把符,扔了出去,符箓跟着劈雷一起在半空中炸开,他一看不好,连忙施法护住三人,劈雷和符炸开的力量让他险些吐了一口老血,骂骂咧咧,“你怎么回事儿?怎么都是引雷符?防护符呢?” 江离声画的时候只想到报复闻宿白,杀气腾腾,全是弑杀符,哪里想到防护符啊,她怯懦了下,大声说:“我没画。” “这么多引雷符,有什么用哎。”玉无尘又掏出一把,一看,又塞回了储物戒,如今本就有劈雷砸下,还引雷符?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江离声只能说:“师父,您撑住啊,否则我们三个都完了。” “撑个屁。”玉无尘想骂娘了。 商知意目瞪口呆地看着主峰这一幕,还是年少时,她见过玉师兄这么狼狈过,后来就鲜少有了,如今人还是那个人,容貌与年少时成熟了不少,但狼狈之态似乎一下子又将他拉回了数千年前。 她祭出手中的宝剑,倏地出剑,一剑击向上空,“咔”地一声,剑光与劈雷相撞,整个主峰震颤。 玉无尘“咦?”了一声,转过头看,见是商知意,顿时大喜,“你回来的正好,快快,帮我挡一阵,累死我了。” 说完,他一屁股坐下,用袖子擦自己灰头土脸的玉容。 商知意看他一眼,似十分难言,没说话,一剑剑劈向上空。 江离声睁开眼睛,分神看了一眼帮他们挡剑的女子,十分貌美,与巫凌雪的颇有风韵不同,这女子一身清冷,整个人清凌凌的,如她手中的剑一般,剑剑清灵凌厉。 只有集大成者,才会如此迎击劈雷。 江离声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就是消失了上千年,在她的恳请下,回归山门的商师叔了。 商知意一连挡了几十个劈雷,看着厚重的云层,也觉得这雷劫重的似乎要把天地都移平,她回头问玉无尘,“到底他们三个,谁在渡雷劫?” “都渡吧!不知道。”玉无尘回答。 商知意:“……” 她还从没见过,三个人一起渡雷劫的,“这雷劫,怕是要劈上一两日。这么挡下去,不是办法。” “是啊,但他们如今挪动不了。”玉无尘收拾完自己的灰头土脸,“你有丹炉吗?有多少就扔给你师侄多少,有什么灵植材料,也扔给她,让她炼丹炼器,应该还能再多撑些时候。” 商知意虽然不懂如今这情况,怎么还能炼丹炼器,但还是将自己的储物戒解了禁制,直接扔给他,“你自己看,有什么得用的,你拿给她。” 玉无尘接过,打开,只见里面堆了琳琅满目的灵植、材料,他嘟囔了一句,“你这些年在外面游荡,过的还挺富有。” 他说完,将里面但凡看得到的灵植、材料,一股脑地都拿出来,粗暴地扔进江离声的灵府内,还有丹炉,大大小小,大约几十个,不知是她什么时候得的,从哪里得的,总之,都一并扔给了江离声,并且嘱咐,“别炼丹了,炼器,炼器,都炼器,知道吗?” 江离声灵府嗡嗡震动了好一阵,差点儿影响了两旁的周寻默和卫轻蓝破功,她忍着难受大声说:“知道了,知道了。” 心里想着,这怕是把商师叔的家底都掏空了。 几十个炼丹炉,摆成一排,被她胡乱地放入了各种材料,还是跟早先一样,稀有的材料,被她又重新扔出来,扔进了自己的储物戒。 放着放着,她发现了不少荀草和鬼草,大喜,当即单独一个丹炉,练丹气,帮助卫轻蓝疗伤。 玉无尘拿出传讯牌,给宁慎行传讯,“你们都是死人吗?也不来主峰帮忙,是想等着给我们收尸吗?” 宁慎行收到传讯,人也慌的不行,“在来的路上了。” 他们都知道这雷云重,忙着安置弟子,也没想到,这雷没完没了,连主峰重重的阵法,都给劈破了,连宗主也扛不住了。 封云归是最先到的,他到时,看到主峰已被移平,整个人也都惊了,见商知意在一剑剑抵抗劈雷,玉无尘则坐在地上,衣袍上好几道口子,狼狈的很,就一张脸还能看,他都惊了,喊了一声“商师妹。”,也跟着一起挥剑抵抗劈雷。 商知意扭头看了一眼,认出他,应了一声,“封师兄。” 第四百六十章 清虚剑阵 宁慎行、楚沥青、万长清等各峰主堂主也陆陆续续来到,看到主峰这等情形,也都人人骇然,齐齐拿剑的拿剑,拿法宝的拿法宝。 玉无尘坐在地上,看到他们就来气,“摆剑阵啊,我清虚的剑阵,你们都忘了吗?” 众人的确慌的忘了,闻言立即摆起了剑阵。 玉无尘喊商知意,“商师妹,你也累了半天了,退下来,让他们活动活动手脚。” 商知意看了一眼,剑阵已成,她退了下来。 清虚的剑阵,不如昆仑剑阵出名,但也十分厉害,一时间,雷云的确奈何不得这一片地方。 玉无尘依旧没好气,“这帮没用的,不早些来。” 商知意退到玉无尘身边,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有些想笑,“玉师兄,既是渡劫,怎么竟然在这主峰?你这主峰,全都毁了。” 玉无尘生气,“我哪知道这小丫头会引来雷劫?若是早知道,自然会准备的。谁知道她救个人,竟然引来了雷劫,还这么重,要命。” 商知意看向江离声,“我这师侄,灵府能炼丹炼器?” “嗯,也是今儿刚开创的,没让丹炉把她的灵府炸了,算她机灵。”玉无尘点头。 商知意扫向江离声两旁,认出周寻默,“竟然是周师兄。” 玉无尘瞥了周寻默一眼,“今日之事,都是为了他。” 商知意知道如今不是细问内情的时候,目光落在卫轻蓝身上,见他与江离声挨的极近,衣摆几乎贴在一起,她挑眉,“这位就是昆仑的卫贤侄?” 玉无尘点头,“嗯,你侄女婿。” 商知意笑了笑,“年纪轻轻,竟然在突破元婴?” “已经压制半天了,现在还不能让他突破。”玉无尘看了卫轻蓝一眼。 商知意疑惑。 这时,卫轻蓝又忽然祭出一剑,这一剑,灵气汹涌,凌厉至极。 商知意看出了卫轻蓝的意图,“这是在卸灵府内溢满的灵气?” “对。”玉无尘也不瞒她,“他去太乙接小丫头时,被闻宿白打着赐教的名义下了黑手,在他灵府内,下了一道烙印,若是突破境界,不好说影响多大。” 商知意一下子沉了脸,“又是闻宿白。” 玉无尘“嗯?”了一声,“怎么?他还做了什么?” “当年温师兄也受过人暗算,才导致在人界养伤半年,我便怀疑是闻宿白,但没有证据。”商知意道:“若非他那时落到人界养伤,也不会遇到那凡间女子。” 玉无尘问:“怎么没听你说过?” “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商知意道:“那时玉师兄你刚接手清虚,与闻宿白修为相差极多,没有证据的事情,怎可乱说?不过我提醒过温师兄。” 玉无尘问:“他当时怎么说?” 商知意道:“温师兄也说没有证据的事情不可乱说,让我不要再提。” 玉无尘点头,“你们倒是瞒得紧,我一直不知有这事儿。” 商知意看着他道:“若是你知道温师兄被他暗算,哪怕怀疑,没有证据,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那样一来,影响清虚和太乙两宗交情不说,也未必能查出是他。” 玉无尘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没好气看她一眼,“这些年,你都在哪里游荡了?” 商知意刚要接话,宁慎行大喊,“宗主,商师妹,你们别聊了,我们要撑不住了。” “废物。”玉无尘骂了一句,催促江离声,“小丫头,你好了没?” 江离声将丹炉扔出来几个。 玉无尘摆手,“你们都闪开,退后。” 众人一听,立即退后。 玉无尘拿着丹炉,扔向上空,他已扔的十分顺手有经验,丹炉挡了劈雷,炸开,又落下几个法宝,被他收了,然后众人便看到他一个一个丹炉扔上去,好几个法宝掉出来。 丹炉用没了,他开始用刚刚掉下来的法宝,一个又一个法宝,刚出炉,便被它扔出去挡了雷。 众人目瞪口呆,还从来不知,雷劫可以这样挡。 他们就说,怎么挡了雷劫这么久了,宗主除了一身狼狈外,修为看起来倒像是半丝没有折损,不像他们,如今灵力都损耗了大半,原来是这样挡的雷劫。 宁慎行等人都觉得,受到了一万点伤害,此时已一点儿也不愧疚他们来晚了。 江离声将所有炼器的丹炉都扔出去后,见周寻默根基已成,已开始一阶一阶进阶,她彻底放了心,将自己的大半心神抽出来,练丹气,开始用治愈之术,去帮卫轻蓝一起抚平那道印痕。 此时,卫轻蓝灵府内,已绷得极紧,随时会炸。 江离声决定不用自己的灵气,她试着去催动卫轻蓝灵府内的灵气,因这些灵气,是经有她手,渡过来,设转化阵,转化而成,所以,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催动着卫轻蓝灵府内的灵气为她所用。 有了江离声相助,卫轻蓝紧绷的心神略微松了松。 但也只是松了片刻,随着周寻默一阶一阶地进阶,从他灵府内暴溢而出的灵力,悉数借由转化阵,涌入卫轻蓝灵府,即便有江离声催动他的灵力一起耗用,但依旧耗费不掉溢满的灵气。 江离声想着,除了那颗古丹方炼出的丹药的效用,还有就是如今的周师叔,他已重筑了根基,在一阶一阶地恢复修为。 他修为本就高,据说与太乙宗主裴檀意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集大成者的修为,灵力如江河。 江离声心里又开始发慌,这样下去,卫师兄会受益多少?集大成者溢出的灵力,他会吸收多少?别也是一跃数阶,跟着被带的接连突破。 但丹气快要炼完了,商师叔给的荀草和鬼草,也不足以抹平卫师兄灵府这道印痕,卫师兄与她合力下,还剩浅浅的一小道。但就是这么一小道,会影响卫师兄突破吗? 她想着,若不然将卫师兄这些灵力,再吸纳转化去她的灵府内?她的灵府内,肯定可以装得下,无论多少灵力,她都能装得下。 但装得下后呢?卫师兄便不能进阶了。 不能进阶,他岂不是白费师父为他一番冒险打算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传送阵 江离声咬牙,权衡再三,还是觉得,不能错过机会。 她此时,依旧恨死了闻宿白。 若不是他,卫师兄何至于怕进阶?别说把他送去了魔域,就是杀了他,都不足以消恨。 她对卫轻蓝说:“卫师兄,你进阶,我来护住你这道化不去的印痕。一旦这印痕受不住,我当即将你的灵力抽走,将修为压住。” 卫轻蓝也知道撑到极致了,“嗯”了一声,当即不再压制修为,开始进阶。 江离声很快发现,她的灵府内,也开始往里汹涌的奔涌二人进阶溢出的灵力。 丹气的那个丹炉,也很快要炸开,她立即扔了出去。 玉无尘接住,扔出去挡雷,炸开后,发现什么都没有,他纳闷,“臭丫头,你怎么回事儿?那么多材料,都炼完了?还是你又开始不靠谱了?怎么什么都没有?” 江离声如今已回答不了他,一左一右,汹涌而来的灵力,让她忙于化解,无暇再分心。 玉无尘觉出不对劲,回头看了一眼,惊了惊,只见三人周身都灵力暴涨,更甚至,他能感觉到,引了天地灵气一般。 他抬头再看向天空,果然,雷云又聚的重了些,翻涌着,似乎要把这三个人都劈死,劈成肉泥。 商知意这些年自诩见多识广,此时也又被惊了,握紧了手中的剑。 宁慎行等人人提着剑,看到雷云中,似乎隐约紫红色,手都有些拿不稳剑了。 玉无尘此时也不敢再大意了,开始布阵,他布阵极快,但雷劈下来的也快,他的阵刚布成,便被雷云劈了个粉碎,他只能不停开始布阵挡雷。 商知意出剑帮他争取时间。 宁慎行等人咬牙又重新支起剑阵。 于从容在云客峰坐不住了,带着云端、安如许、陆少凌来到主峰,紧接着,赵可欣、舒南珠也跟了过去,应宗玉等三人全无修为,但更不可能错过这等盛景,便也寻了过去。 席季礼本来在苦炼修为,最开始主峰的动静,他只看了一眼,便重新修炼,但渐渐的,他觉得不对劲,劈雷两个时辰了,依旧不停,他立即提了剑,出了药峰,也来到了主峰。 清虚不少弟子,也不再躲着了,也纷纷来了主峰。 但即便他们来了,此时这主峰的情形,他们发现,也帮不上忙,在这样紫红的雷云劈雷下,他们那点儿修为,完全不够看,更甚至,插不上手。 就连各峰主堂主师叔们,一个个都十分狼狈。 连宗主和那位从外面刚归来的集大成者商师叔挡这样的雷劫,似乎都有些吃力。 于从容握着剑,也发现帮不上忙,若摆昆仑剑阵,他们这几个人,根本不够,若单独自己上,在玉宗主、商师妹,以及清虚剑阵下,她这点儿修为,不足为道。 安如许惊骇的声音都颤了,“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周师叔、江师妹、卫师弟一起……一起渡雷劫吗?” 陆少凌也结巴了,“好、好像是。” 三个人一起渡雷劫,闻所未闻。 巫凌雪又惊又喜又担心,惊喜的是她亲眼看到,周寻默周身灵力暴涨,显然是已在恢复修为,担心的是,这般雷云,今日别是清虚的劫难,一旦玉宗主、商师妹也顶不住,那么清虚弟子们,都要上,那得死伤多少? 江离声也发现了,他们三人好像真的引了天地灵气聚来,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自然不能错过,一个画阵不够,她开始画好几个阵,一起化解吸纳,她灵府宽阔,自然没感受到暴涨灵力之下有多难受。 但周寻默与卫轻蓝便不同了。 周寻默根基刚重塑,熟悉又陌生的灵力,让他进阶恢复修为的同时,又要砸实根基,而卫轻蓝,因灵府那道印痕,更是步步惊险。 时间一晃,便又是一个时辰。 玉无尘大叫,“江离声,混账东西,我和你商师叔要撑不住了。” 江离声也知道,师父他们的确要撑不住了,她咬牙,催动灵力,画传送阵,她本着试试的想法,看看能不能将三人一起,传送到清虚的剑冢里。 师父说的对,剑冢里有十万剑灵,可以挡雷云。 瞬间,阵法成,三人一起,转眼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玉无尘一愣。 商知意立即问:“人呢?” “快,剑冢。”玉无尘当即追了过去。 剑冢虽然挡雷劫,但剑冢内,也有凶剑邪剑,也有危险。 商知意也立即跟了过去。 随着几人消失,雷云十分聪明,也快速向剑冢方向移了过去。 宁慎行一屁股坐下,“去剑冢了吗?我们就不用跟去了吧?” 他们如今,都已筋疲力尽了,去了剑冢,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殷寂浮心有余悸,“幸亏商师妹归来的及时,否则今日咱们怕是都要非死即伤。” 他们一群人,也不如一个集大成者。 封云归叹道:“没想到千年不见,商师妹竟然已步入集大成境界。不知这些年,在外都经历了什么?看来比我们一直固守山门不出,闭门修炼,要强太多。” “谁都知道外出历练修为会长的快,但出去的人多,回来的人少,外面凶险啊。”宁慎行觉得自己挺胸无大志的,大约是被宗主给影响的,但他没有宗主那么有天赋,躺着都能长修为,所以,活了这么久,修为也是平平。 “也是。”封云归点头,缓了缓,道:“我去剑冢外看看。” 说完,他御剑,去了剑冢。 “走,我们也去瞧瞧。”宁慎行站起身。 殷寂浮、楚沥青等人点头,也一齐去了剑冢。 于从容犹豫了下,觉得千载难逢的场面,清虚没有那么多规矩,剑冢虽然不许外人进,但她不进,就在剑冢外,应该无碍,便也跟了过去。 她一去,云端、陆少凌、安如许自然也赶紧跟上了。 巫凌雪见于从容都去了,也跟了过去。 只剩下清虚一众弟子,你看我,我看你,大家互看一眼,有人忍不住,跟了去,其余人也自然都跟了过去。 席季礼见人都走了,他没动,他看着被夷为平地的主峰,想着刚刚他在人群中,看到被宗主和商师叔,以及他师父、师叔们护着的江师姐三人,三人周身灵力暴涨,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卫轻蓝又在进阶。 他不禁有些怀疑,他还有机会能追上超越他吗? 第四百六十二章 十万剑灵 江离声带着卫轻蓝、周寻默刚进入剑冢,便有无数道剑气对着三人杀来。 江离声当即画了个防护阵,险险挡住一波剑气。 在第二波剑气来临之际,玉无尘、商知意已到,挥剑为三人挡住。 很快,雷云至,紫红的劈雷对着剑冢狠狠劈下。 剑冢内的无数剑气震了震,瞬间冲天而起,直击上空的劈雷。 紫红金光在半空中相击,整个天幕被划开,炫亮至极。 玉无尘松了一口气,挨着三人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屁股坐下,看着江离声说:“臭丫头,总算有些本事。” 商知意也累的不讲究地坐在地上,浑身狼狈,闻言十分无语,“玉师兄真是说笑了,这哪里只是有些本事?” 她在外,听说她这个师侄,天生废材一个,风云榜三千,尾巴都没上去,修什么都不行,闯祸她第一,惹得清虚上下这十几年来怨声载道。 若非如今亲眼见,她都相信了。 但谁家的废物是这样的废物? 她若是废物,全天下的人怕都是废物了。 玉无尘看她一眼,“今日这祸,是她闯的。我本来是让她帮周师弟退热,谁知道她竟然这样帮,引了雷劫来。” 商知意正好奇,“玉师兄,你详细说说,我还从没见过,三个人一起渡雷劫的。” 玉无尘点头,简单将江离声炼出一颗古丹方上的丹药,本来给中了邪术的花时方用,但花时方凭空消失了,他便让她拿出来给周寻默用,以及周寻默用完后的经过,跟她说了。 商知意听完,惊奇感叹,“在灵府内炼丹,掌控他人灵府设阵,画出传送阵,这等本事,就算在上古来说,怕也是少有。” 她压低声音,问玉无尘,“玉师兄,我这师侄,是什么来历?听说是你不远数万里在人间寻得的?” “嗯,我当年闭关顿悟有感,奔波数万里,在人间燕北之境,黄帝问道之处,于崆峒山上,穿云洞中,拾了她。彼时小丫头奄奄一息,被我带回了清虚。”玉无尘道。 商知意看着他,“上古皇帝问道之处,难道是……” 玉无尘截住她的话,“臭丫头笨的很,七巧不全,八智有失。渺渺世间,找都找不回来。” 商知意吞回了险些出口的话,“这样啊,但兴许能找回来,也说不定。这世间,哪有什么绝对之事。” “但愿吧!”玉无尘问她,“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 “东海之巅,西北海之外,荒芜之地,都去过。居无定所。”商知意简单说了几个地方,“有好几次,险些没了命。” “想开了?” “嗯,生死面前,还有什么是想不开的?”商知意语气平平。 “那就好,过几日,我要启程,去一趟风氏一族的族地,你既回来了,就替我代掌宗门,守着清虚。”玉无尘道:“若是虞云苏找来纠缠你,只管打回去,他这些年,没什么进益,两个加起来,也打不过如今的你。” 商知意看着他,“我当年便想打回去,当年他也打不过我,但这不是为着两宗交好吗?” 玉无尘嗤了一声,“在你回来之前,也就是昨日,闻宿白登门找事,被你师侄报复了一回,我又骂了他一顿,你昆仑的秦师兄将他送去魔域了。他是太乙的闻师叔祖,这个恶,已是交下了。以后不管是昆仑,还是清虚,与太乙,能好则好,不好也怪不得我们两宗。” 商知意问:“早先便听师兄你提过闻宿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玉无尘见如今有剑冢的无数剑气在抵挡雷劫,有足够充足的时间和空闲,让他们俩说话,他便将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简单跟商知意说了。 说的事情有很多,一桩桩一件件,主要都是江离声和卫轻蓝身上发生的,还有他在鬼界,捅破了炼魂阵,等等事情。 既然她如今回了清虚,玉无尘要将宗门暂且托给她代管,自然要让她清楚个中内情。包括江离声身上的秘密。 商知意听完,说了句,“师兄,你我上千年不见,你可真够相信我啊。” 玉无尘白眼,“你是我师妹,我自然信你,别说上千年不见,上万年也一样。” “你既然相信我,便也该相信温师兄。”商知意道:“当初,你、温师兄、云师姐,还有我,我们四人,虽不是同出一师,但却同出一峰。我们师父是嫡亲的师兄妹。我们四人一块长大。” “我也想相信他,但你是没见到,他当年实在是太疯。”玉无尘叹气,“翻遍了藏书阁所有禁书,习禁术,在鬼界待了十年,无所踪后,求你周师兄无果,又跑去了风氏一族,从那之后,再无音讯。” “周师兄他……”商知意看向周寻默。 太乙当年,有三个极为出众的弟子,裴檀意、周寻默、虞云苏。因周寻默过于低调,也不爱与人结伴历练,性格颇有些孤僻,常独来独往,所以,几乎让人忘了他的存在。 而裴檀意和虞云苏便不同了,在太乙一众弟子中十分有存在感。容貌出众,修为出类拔萃,为人也擅结人缘,自然让人喜欢。 一个温雅内敛,一个少年风流。就是这两个人,一个让云师姐早早与他定了情,为其而死,一个让她困于囵圄,忍受时不时有女子被他招惹,引来麻烦,多次被陷害,烦不胜烦。 “风家家主风玉,太乙宗主裴檀意,虞云苏,还有我和温师弟。只我们五人,知你周师兄会风氏一族秘术。”玉无尘道:“如今又多了一个你和小丫头。” “我在西北海外时,见过风玉一面,但是在千年前。那年,他似受了重伤,十分孱弱,不知为何,孤身一人,困在了荒芜之地,我救了他,他没说原因,对我道谢,送了我一枚他的信物,说日后,若是有难,可拿信物,求他一事,无论是什么,他都会应。”商知意想起这事儿,从储物戒里将这枚信物拿出来,递给玉无尘,“玉师兄若不是提起他,我几乎都忘了还有这么一桩事儿了,你既然要去风氏一族的族地,这个信物,便给你吧!” 玉无尘不客气地伸手接过,“行,给我。” 他也不想打打杀杀进风家,有了这枚家主信物,想必会顺利很多。 他摆弄着信物看了两眼,是一块极小的玉牌,刻着繁复的花纹,正反面分别篆刻一个“风”字和一个“玉”字,玉牌上有特有的风氏一族的禁制烙印,的确是风氏一族家主的玉牌。 可见这救命之恩不小。 他将玉牌收起来,对商知意满意,“商师妹,要不,我把宗主之位,给你吧?” 第四百六十三章 连跃数阶 商知意差点儿跳起来。 她脸色都变了,“玉师兄,你别恩将仇报。” 她回归山门,帮他的徒弟挡雷劫,又将风玉的玉牌信物送了他,还答应帮他代掌宗门也就罢了,但他怎么还能得寸进尺,要把宗门甩给她? 他恼怒,“信物还我,不给你了。” 玉无尘捂住储物戒,“这宗主之位,哪里不好了?” “好你怎么从接下宗主之位起,就惦记着甩给别人?”商知意没好气,“你再多说一句,我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别啊。”玉无尘无奈了,“不要就不要,翻什么脸?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说翻脸就翻脸。” 商知意气,指着他,“我念着上千年没回宗门了,心里愧对,才刚一回来,就答应帮你代掌宗门,但你也不要太过分。” “好好好,你别气,不要就不要。”玉无尘伸手,拉了她重新坐下,“我就是随口一说。” 商知意冷哼一声。 玉无尘叹气,“哎,我等了几千年,才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她年纪还小不说,修什么都不太靠谱,我都不知道将来这宗主之位,能不能传给她,我看够呛。” 商知意看向江离声,“我看师侄就挺好,是玉师兄你要求太高了。” 玉无尘摇头,“不是,你不懂。” 他教出来的徒弟,他知道,性子跟他差不多,就不是一块能接宗门的料子。 商知意哪里会不懂,她懂得很,“当初若不是云师姐出事,有她顶在前面,也不至于玉师兄你来接这个担子。但这就是天意。你当初还不是也觉得自己不适合?后来事实证明,你这不是将清虚掌管的也很好?” “好?”玉无尘摇头,“你可知道,一百多个魔物攻山,清虚死伤上千人。今日你也见了,雷劫之下,连宁慎行他们,都废物的可以。” 商知意也觉得这些年宁师兄他们似乎确实没什么大长进,蹙眉,“我这些年,在外游历,未曾察觉魔的踪迹,怎么突然就有魔物了?” 玉无尘问:“你去过魔域吗?” 商知意摇头。 玉无尘道:“若是去过,你便不会这样说了。” 商知意问:“玉师兄你去过?” 玉无尘点头,“嗯,不止我,裴檀意也去过。不过许久之前了。阴风罩罩,并不死气沉沉。” 商知意明白了,不死气沉沉,证明还有生机。 “不周神域更是锋刀利刃。”玉无尘又道:“所以,这四界,还能安定多久?” 商知意沉默,她没去过魔域,但去过神域,两界,都有生机的话,那么这天地四界,的确还能安稳多久。 二人一时间不再说话。 雷云轰轰,剑冢的无数剑气似也被雷云激起了怒火,剑刃冲天。 江离声三人,在剑气的相护下,安心渡劫。 剑冢外,众人远远看着天空这一幕,有人心有所悟,当即盘膝而坐突破,有人受不住这般惊天动地的场面,已昏了过去,赶紧被宁慎行等人派人送回去。 席季礼终究是来了剑冢外,望着天空,片刻后,他盘膝而坐,周遭灵力波动。 楚沥青最先发现了自己的徒弟在顿悟,连忙过去给他护法。 雷劫足足持续了三日夜,才在与剑冢内十万剑气的相争不下后,不甘心地渐渐退了下去。 周寻默在雷劫退的第一时间,恢复了修为,周身灵气平和有序地运转,集大成者的润泽,让剑冢被饱受了雷劫劈了三日颇有些萎靡的剑气也如沐浴了灵雨,瞬间又支棱了起来。 江离声受他影响,受益匪浅,整个灵府内,又恢复初初吸纳了一条灵脉时的模样,犹如被春雨润泽,甚至更甚,浅浅地,在灵府内,汇聚了一条小河。 最煎熬危险的是卫轻蓝,他灵府内的那道被闻宿白烙印的印痕,终究是影响了他,他从元婴中期,进阶到了元婴后期、再进阶到了出窍初期、中期、后期,在突破化神期时,堪堪被拦住,那道印痕撑不住,灵府隐隐有崩塌的迹象。 江离声当机立断,掐断了转化阵,调用自己的灵力,设“固”字阵,死死护住他的灵府。 周寻默也立即为他护法,帮他稳固修为。 江离声的“固”字阵没持续多久,便有些压不住了,她惊恐,“师父,商师叔。” 玉无尘与商知意说完了话,便歪头睡着了。 商知意想再与他说话,才发现他歪在一旁,呼吸均匀,睡过去了。她无奈又好笑,想着玉师兄还跟从前一样,云师姐早早折陨,她出走,温师兄自逐出宗,他们三个,都散于各地,唯独玉师兄,他依然如年少时一般,没怎么变。 她忽然想起以前,不是太乙的弟子有多好,不是裴檀意和虞云苏有多耀眼到超过了玉无尘和温别宴,让她和小师姐被外宗的人迷了心。 而是,那时,玉师兄骄阳映日,温师兄光风霁月,他们太好了,好到外宗无数女子,对他们趋之若鹜,前仆后继,好到他们烦不胜烦,躲出去游历,几年不归。 商知意挥手,为玉无尘施了个清洁术,自己却懒得施,收回视线,也歪去了一边,闭上了眼睛。 他这个做师父的都不担心,她这个做师叔的,也不必担心那三人了。 直到江离声惊恐地大喊,才喊醒了二人,玉无尘手笔大脑快,灵力瞬间裹住卫轻蓝,很快便知道了他是什么情况,当即帮着江离声,死死压住他继续往上窜的修为。 商知意也出手,紧随玉无尘之后,用术法帮江离声,嫌少有人知道,她也学医修,与江离声稳固的手法同出一源,却更为高阶深厚。 有了二人的帮忙,几乎是四人合力,堪堪将卫轻蓝即将坍塌崩开的灵府稳住,将他的修为死死地压制在了出窍后期。 江离声浑身被冷汗湿透,再看卫轻蓝,他脸色苍白,根基不稳的情况下,一跃数阶,这时十分脆弱,整个人此时也已浑身湿透。 玉无尘在卫轻蓝灵府内,连下了几道禁制,禁锢住他如今的境界,才撤回手,看着他,“你小子,有三个集大成者为你护法,才保住了你,算你走运。” 他一点儿也没说错,若非商知意回来,若非周寻默恢复修为,仅凭他和江离声,不止挡不住轰了几日的雷劫,怕是还真护不住卫轻蓝,他当初说的冒险,是一点儿也不含水分,是真的冒险。 成则,连跃数阶,不成,灵府坍塌,修为尽废。 好在,商知意回来的太及时了,卫轻蓝这小子,的确走运。 商知意也撤回手,感慨,“十八岁的出窍后期,古来少有,我三百岁才到这个境界。” 周寻默露出笑容,一身轻松,“商师妹说的是,我也三百岁时才有这个成就。” 江离声顿时笑开,看着卫轻蓝,“卫师兄,恭喜你。” 卫轻蓝慢慢站起身,逐一对三人行大礼,“多谢玉师叔、商师叔、周师叔护我周全。” 第四百六十四章 因祸得福 卫轻蓝深知,若非玉师叔提议他借机冒险,分一杯羹,他也不可能又连跃数阶;若非商师叔回来得及时,也不可能在江师妹腾不出手来前,帮着挡住雷劫;若非周师叔服下丹药,又在恢复修为后第一时间帮江师妹一起护他,也不会使得他如今安然无恙。 但更该感谢的是江师妹,她苦苦支撑了三日夜,时刻不敢疏忽,才一同保下了他和周师叔。 他又转回头,看着江离声,对她也深施一礼。 江离声都呆了,“卫、卫师兄,你我不必行如此大礼吧?” 卫轻蓝直起身,伸手抱住她,轻轻“嗯”了声,“玉师叔说我走运,的确,自从遇到你,我便开始万分幸运。” 江离声惭愧,“卫师兄,别这样说,好像每回,都是我惹祸,然后想法子补救。” 卫轻蓝道:“若没你闯祸,我如何能因祸得福?” 江离声:“……” 这话也有道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玉无尘看着二人,没好气,“你们俩抱个没完了?当我们都是瞎子吗?” 卫轻蓝松开江离声,回头对玉无尘笑,“玉师叔单身一人久了,见不到身边的鸳鸯吗?” 玉无尘:“……” 这小子真是欠揍。 他瞪眼,“我就不该管你,让你被雷劈死就免得你这张嘴开口就气人。” 卫轻蓝笑,“总之,还是要多谢玉师叔,让我今日借由周师叔分了一杯羹。” 玉无尘啧啧,“是啊,要不说你走运呢。” 自古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 周寻默也对玉无尘、商知意、江离声道谢,“玉师兄、商师妹,江贤侄,恩同再造,我便大恩不言谢了,此一生,必记下此等恩情。” 玉无尘摆手,“客气什么?你当我谁都管吗?” 商知意笑着说:“周师兄不必客气,我只帮了些许小忙而已。” 江离声嘻嘻一笑,毫不客气地说:“那周师叔您可要记好了哦,千万别忘了,侄女我为了您,可是惊惶了三日夜,吓死我了。” 周寻默笑着点头,“嗯,你放心,不会忘,以后但凡是你的事儿,只要你寻我,我必倾力相助。” 江离声很放心,“好。” 她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堆符,都是那日卫轻蓝研究剑谱时,她安安静静画的,她一分为二,一半塞给周寻默,一半给了商知意,“周师叔、商师叔,送给你们。” 周寻默失笑,将符收了,说了句,“闲暇时,画些别的符吧?这些都是引雷符霹雳符,怪不得玉师兄在挡雷劫时,气的骂你。” 江离声嘻嘻一笑,“嗯,回头我就去画。” 商知意看着这堆符,“品阶都不低,都是江师侄画的?厉害啊。” 江离声走过去,挽住她手臂,“商师叔,您真好看,您的储物戒,都被我师父搬空给我折腾了,有些稀有材料,我没舍得糟蹋,收起来了,等炼出好东西,我送给您。” “行,我等着。”商知意捏捏她娇嫩的脸,看了卫轻蓝一眼,感慨,“我们清虚的小姑娘,怎么自己家就留不住?不过好在你选的是昆仑的弟子,比你云师叔和我有眼光。” 江离声得意地仰起脸,“那是自然。” 玉无尘哼了一声,“走吧,出去,累死了,回去歇着。” 商知意很想说,你睡了三日刚醒,还歇着? 一行人出了剑冢,外面等候的人见五人齐齐全全地出来,都松了一口气。 宁慎行大喜地上前,“宗主、商师妹、周师弟、江师侄、卫贤侄,你们都没事儿吧?” “不但没事儿,还很好。”玉无尘摆手,扫了一眼众人,“都聚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去。” 宁慎行点头,对众人摆手,“宗主等既然无事,大家都回去吧!” 他说完,目光落在卫轻蓝身上,震惊,“卫贤侄,你、你出窍后期了?” 众人闻言,齐刷刷地目光落在卫轻蓝身上。 卫轻蓝点头,“是,宁师叔,借了周师叔恢复修为的机缘。” 宁慎行倒吸了一口气,“这、这可真是厉害了。” 众人也齐齐吸气,又是震惊,又是羡慕。 宁慎行转头看江离声,更是吃惊,“离声,你怎么还是筑基?” 众人又齐刷刷将目光落在江离声身上。 江离声:“……” 这她也不知道啊。 她感觉自己已经不是筑基了,但宁师叔这样说,可见她分明还真是个筑基。 殷寂浮也道:“是啊,怎么还是筑基?这等机缘,你怎么未曾分得一毫一厘?” 江离声不知该说什么,她灵府受益极大,都汇成小河了,如今感觉整个人都浑身轻松,一点儿也没有炼丹了三日夜,又渡劫累了三日夜的疲惫,但却还是个筑基…… 玉无尘扫了江离声一眼,轻飘飘地说:“这有什么奇怪?她不是从小就这样吗?” 众人一想也是,齐齐收回了目光。 宁慎行禀告,“宗主,这一次雷劫,虽然吓人,但对咱们宗门不少弟子来说,有幸得见,都大有助益,已有不少人顿悟突破进益了。只有少部分修为太低的弟子,承受不住,昏迷过去,不过也无大碍。” “不错。”玉无尘点头。 “最有天赋的是厉师兄和楚师兄的弟子席季礼,他突破三阶,小小年纪,已步入金丹了。”宁慎行又道。 玉无尘扫了一眼,见到了还在不远处打坐,周身灵气浓郁的席季礼,楚沥青在一旁为他护法,他点头,又说了句“不错。” 本以为他心性执拗,经受不住打击,不是会一蹶不振,便会走入偏门,没想到,倒是个稳得住的性子。比江离声还小两岁,便已金丹,这若是算起来,卫轻蓝也是今年才步入金丹,而他,更小两岁。 他拿出一把丹药,递给宁慎行,“这些都是固本的丹药,你去送给他。让他服下,把根基砸稳,修为稳固住。” 宁慎行连忙双手接住,低头一看,这些丹药,品阶都极高,他忍不住地说:“宗主,这样的好丹药,您怎么不放在玉屏中收着?长久会散放,会大打折扣,降低效用的。” 玉无尘甩了甩袖子,“没得空。” 他说完,就走了。 宁慎行:“……” 什么叫没得空?这些都是新炼的? 第四百六十五章 化神之上 江离声这才想起,她在灵府内,炼了很多丹药、宝器,都扔出去给他师父了。 她立即扯着卫轻蓝追了上去,“师父。” 玉无尘困乏得很,“干嘛?” “我的丹药、宝器。” “宝器都用来挡雷了,丹药都留给宗门,你以后自己再炼。”玉无尘怕她又拽他袖子,“嗖”地没了踪影。 江离声:“……” 好嘛,给就给。 乌鸦反哺,能炼出这么多丹药,也多亏了师叔们的剑阵,多少还是帮忙了的。还有借用了剑冢挡雷劫,剑冢也是要靠宗门弟子奉养的。 她抱住卫轻蓝胳膊,“可惜我炼了那么多的法器,都被师父挡雷了。” “当时情况危机,多亏了你那些现炼的法器,否则只靠玉师叔自己撑着,都不见得能撑到商师叔回山。”卫轻蓝自然知道炸了多少炉子,挡了多少雷劫,毁了多少法器。 “也是,我们都好好的,便也不可惜了。”江离声心里恨恨,“若非闻宿白那个老东西的烙印无法祛除,今日你必能突破出窍,步入化神。” 若是十八岁的化神,该让多少人惊掉下巴,整个修仙界,不,四界怕是都要扬名。 卫轻蓝摸摸她的头,“虽然惊险,但我如今已是出窍后期,也该知足。”,他顿了顿,“至于闻宿白,他在师父、玉师叔面前颜面尽失,师父又将他送去了魔域,此等奇耻大辱,他若从魔域出来,必不会善罢甘休,定还会找上你我。” “他最好找上来。”江离声如今不觉得自己会再怕他,“我等着他。” “嗯。”卫轻蓝笑笑,“我江师妹这么厉害,他来了,也是找死。” 他压低声音,“我怀疑你如今,应该在化神之上。” 江离声:“……” 这不太可能吧? 卫轻蓝也拿不准,但还是说:“返璞归真、元神相融、在你辅助我和周师叔时,我觉得你已到了这个境界,更多的,我便悟不到了。” 江离声开心,“但我怎么还是筑基啊。” “大约是你灵府较常人特殊。”卫轻蓝也不知,“但这样,反而是好事儿,小看你的人,若是对你动手,总会自食恶果,就像数日前,闻宿白刚到清虚,就对你一探虚实,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你灵识反杀。” 江离声点头,又恨恨地骂,“闻宿白那个老东西。” 玉无尘、江离声、卫轻蓝三人先后走没了影,其余人也陆续散去。 巫凌雪冲到了周寻默面前,又惊又喜,“周师兄,你恢复修为了?” 周寻默点头,握住她的手,“巫师妹,让你担心了。” 巫凌雪摇头,“担心是有些,但有玉宗主在,又有清虚的商师妹回归,我也没太担心。” 周寻默微笑,“走吧,你脸色不好,重伤未愈,又守在这里几日,我送你回去歇着,从今日起,务必好好养伤。” “嗯。”巫凌雪点头,但没立即走,而是与商知意打招呼,“商师妹,多谢你。” 商知意与巫凌雪也算熟识,毕竟,她与太乙的虞云苏纠纠缠缠千年,她笑看着巫凌雪,“巫师妹这是替周师兄谢吗?他与玉师兄交情深厚,能这般时候,带你来清虚养伤,且相信玉师兄,便是自家人,不必客套。” 巫凌雪点头,打量商知意,“看来这些年,商师妹过的挺好,瞧着容姿不减当年,似更盛了些,尤其是你的修为,竟已步入集大成者了。” 要知道,闻宿白,七八千岁,也才集大成者。而商知意,她算起来,也就三四千岁?比她还小了些,但她也距离大乘期还远。 “嗯,还算不错,死神边缘擦过几次边角,好在都挺了过来。”商知意笑笑。 巫凌雪心里感慨,对比商知意,虞云苏虞师弟便过得不太好了,若说虞师弟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商师妹的事情吗?她最清楚,其实也没有。只是没有玉无尘那般毫不留情斩钉截铁自己杀退桃花片叶不沾身罢了,只是商师妹这人,大约自己宗门两位师兄干净不染一尘,她见识过何为干净,所以,眼里自然揉不进沙子,厌烦了因他惹的桃花和麻烦而已。 真正放不下的人,反而是虞师弟,这些年,寻不到人,多数时候,以酒度日。已不是昔日的少年风流,一笑惊艳无数小仙子的虞云苏了。 她诚心恭喜,“恭喜商师妹,见到你好,我也替你开心。” 虽然自己宗门的师弟过得不好,但同为女子,她最懂商知意如今的好,哪里是一句轻飘飘的死神边缘擦过几次边角那么轻易,她如今的好,得来也是不易。若非因情伤,自然不会出走宗门多年不归。 “多谢巫师姐,你重伤未愈,先回去歇着吧,改日,我再去寻你说话。”商知意道。 巫凌雪点头。 二人话别后,周寻默带着巫凌雪离开,回了云客峰。 于从容等人也上前围住商知意,感慨她是同一辈三宗女弟子中,第一个集大成者。同样被她称呼一声师姐,于从容自觉惭愧,当年都是一般起步,如今千年未见,相比修为,的确差远了。 应宗玉敬佩,“商师妹,千年未见,你这归来,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贺贞棠也感慨,“是啊,集大成者,你这是怎么做到的?无数机缘压身?那岂不是也是无数次九死一生?” 金忘愁羡慕,“我们三人,如今修为尽废,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修为。别说集大成了,这已是我们最低期盼了。” 商知意道:“周师兄已恢复修为,诸位师兄师姐定然也会的。” 应宗玉摆手,“雷劫劈了三日夜,这也就是周师兄,若是换做我们,怕是早撑不住死翘翘了。他的路子,怕是不适合我们啊。” 商知意只能说:“应师兄别气馁,总会有法子的。” “是是是,我们要相信江贤侄。”应宗玉点头,“如今周师兄恢复了修为,对我们来说,总归是有希望的好事儿。” 于从容也是这样觉得,“商师妹刚回来,连自己的住处都没回,咱们别围着了,让她赶紧回去休息吧!” 众人点头,散开。 第四百六十六章 修缮 玉无尘回到主峰,看到眼前的一片废墟,才想起,雷劫已将主峰夷平了。幸亏他眼见不好,将那些桃树都藏了起来,才让它们躲过一劫。 至于其余东西,就没那么幸运了,当时他来不及准备太多。 他站在废墟上,等着江离声回来。 于是,江离声和卫轻蓝回到主峰时,便看到她师父站在一片废墟中在等着她。 她立马就明白了师父的意思,举起手,“师父,您先去别的峰,找师叔们蹭住几日,我来修缮。” 玉无尘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满意,“行,交给你了,我要恢复原状。” 江离声连连点头,“您放心,这活我熟。” 玉无尘转身走了。 卫轻蓝:“……” 他看着江离声,“你来修缮?” “是啊,我来修。”江离声这才想起她如今不是一个人,还有个卫轻蓝,“卫师兄,要不,你去云客峰住几日?” 卫轻蓝摇头,“我陪你。” 江离声看着他,“你不会干这活吧?” “是不会干,但我可以跟你学。”卫轻蓝凑近她耳边,“不想与你分开。” 江离声笑,伸手抱住他腰,“商师叔夸我眼光好呢。” 卫轻蓝“嗯”了一声,也笑,“是我眼光好。” 山膏从一处犄角旮旯窜出来,抖着身上的皮毛,说:“真是吓死兽了。” 江离声转头,看着它,“你跑哪里躲着去了?” 山膏大爪子往隔壁山峰一指,“那里。” “你躲的倒是好。”江离声收回视线,“你没帮上忙,罚你跟我们一起干活。” 山膏没意见,身为主人的灵宠,它怎么遇事能躲着呢,太不像话了。自然要罚干活。 于是,两人一兽,开始干活。 将主峰恢复原样,是个技术活,江离声也的确是个熟手,干起活来,井井有条,先是将山峰恢复原样,她用术法,一层层,将移平的山峰重新堆叠起来,这一步,卫轻蓝和山膏几乎帮不上什么忙。 然后,她开始修整院落,一块块石头被她用术法垒起,因她如今灵力充沛,干起这活来,也分外容易,不过片刻,便有了原来的雏形。 山膏敬佩,“主子,你这也太厉害了吧?你完全用不到我们啊。” “用得到,一会儿搭建屋子,便要费力得多,得亲手一点点搭建。”江离声叹气,“师父讲究,他的住处,务必要清雅细致妥帖,不能干的这么粗糙的。” 山膏问:“你以前,干过多少次这活?” “百八十次吧,以前都没这一次严重。”江离声也没想到,一颗古丹方的丹药,竟然消化起来这么难,能引来这么大的雷劫,但也间接说明了,上古时,术法何等的高阶,当真是通天地显神通,不是如今没落的修仙界可比。 山膏啧啧,这以前得闯多少祸,它十分服气。 安如许和陆少凌跟着于从容等回到云客峰时,忽然想起,主峰被夷为平地了啊,那江师妹和卫师弟他们回去住哪儿? 二人对看一眼,决定来主峰看看。 二人来到后,便看到两人一兽在修缮主峰,早先被夷为平地的主峰,如今又恢复了原样,而江离声用术法在搬运石头垒墙,卫轻蓝则负责帮他将掩埋滚落的石头从废墟中挖出来,山膏则负责将石头分出大小块。 安如许惊呆了,“他们这是、在修缮主峰?” 他以为这该是清虚宗门积善堂的事儿。 陆少凌点头,“看起来是。” 如今阵法都被毁了,没有防护,可随便进,二人往前走了两步,安如许问:“卫师弟、江师妹,你们这……用帮忙吗?” 在昆仑的戒律堂,他见过江师妹自己修院子修屋顶,那时是炼丹炼器炸了房子,她修缮起来像模像样。但她以为,这雷劫来了,也不怪她吧?总不该她自己修,没想到,还真是自己修,宗门不管。 卫轻蓝扭头,“用。” 江离声也不客气,“多谢陆师兄、安师兄,有你们帮忙,我们能快些。” 安如许开始撸胳膊挽袖子,“你说,我们能干什么?” 江离声停手,“你们帮我垒墙?我去搭建屋子。” 安如许僵住。 陆少凌惭愧,“你这垒墙的手法,我们不会啊。” 江离声想想也是,便说:“那去帮我寻木材,从后山的林木中,挑一些长得极好的松木、槐木、柏木、楠木,尤其是楠木,要多挑一些,我师父非它不用。” 安如许一口答应,“行,这个我会。” 陆少凌也点头,“这个我也会。” 二人二话不说,立即去了。 江离声又继续垒墙,不多时,墙垒好,她又开始在墙上画复杂的花纹。 山膏好奇宝宝一般地问:“这花纹是什么啊?一个墙,怎么还弄的这么花里胡哨。” “是阵法啊,笨。”江离声头也不回,画的熟练。 山膏“哦哦”两声,“原来是阵法,那是我笨了。” 卫轻蓝问:“以前,你灵力不充沛时,是如何修葺的?” 江离声嘟了嘟嘴,“也是这样修啊,只不过修的没有现在快,最严重的一次,塌了半个峰,我修了足足三个月。” 卫轻蓝问:“玉师叔不帮忙吗?” 江离声摇头,“不帮,师父说反正是我自己造的,得自己负责。” 卫轻蓝看着她,“所以,你会的术法,熟练的术法,大约就是这么记住的?” 江离声点头,“嗯。” 卫轻蓝感慨,“还是玉师叔有办法。” 他问:“数日前,我教你的那套昆仑入门剑术,你还记得吗?” 江离声僵住。 卫轻蓝一看她僵硬的脸色就知道又忘了,说了句,“也怪不得你,你只练了一回,后面便没时间练了,忘了也不奇怪。昆仑每个入门弟子,学入门剑术,不是学个百八十回的?” 山膏听不下去了,“你就不是吧?你一回肯定就会了。” 卫轻蓝瞥它一眼,“你今天话真多。” 山膏顿时闭了嘴。 江离声仔细回想,还真没想起来,但不妨碍她下定决心,“卫师兄,你放心,我肯定能学会你教我的剑术的。” 卫轻蓝微笑,“嗯,我相信你。” 山膏:“……”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太丢脸了 江离声的墙垒完了,阵法画好了,也不见安如许和陆少凌回来,打算吩咐山膏去找一找。 山膏刚要动身,二人一身狼狈地回来了。 衣裳破了口中,脸上被什么东西挠花了,手背还流着血。 江离声都惊了,“陆师兄、安师兄,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陆少凌“嗐”了一声,“别提了,你们清虚的后山,都是灵兽,他们攻击人啊。” 安如许连连点头,“就是,鸡竟然挠人,我这脸就是被鸡爪子挠的,兔子也不老实,竟然啃人,我这手背都遭了殃,还有狗,你们清虚,竟然养狗,我这衣裳,就是被狗撕扯的。” 江离声:“……” 安如许一言难尽,“江师妹,你们清虚的灵兽,怎么都是这些家禽类的?还凶的很?” 前几日,清虚的师兄弟们陪着他和陆少凌游山,没去主峰这片后山,他哪里知道,这主峰的后山不能去,去了险些出不来,别说砍几根木头了,就是他们自己,都险些留在那里。 怪不得那些清虚的师兄弟们都避开主峰地界走,原来是凶险之地。 江离声惭愧,“对不住陆师兄、安师兄,我忘了告诉你们了,这片后山的家禽,因为活的年岁比较久,都凶得很。” 她连忙催动灵力,给二人治伤,因她如今灵力充足,转眼便将二人身上的伤治好了,“不必你们去了,我自己去就好。” 陆少凌和安如许是不敢再去了,点头,“那我们还能做什么?” 江离声左右看看,比较犯愁,能做什么?他们好像都做不了。 卫轻蓝在一旁说:“修整地面吧,两位师兄用术法,将地面弄平整干净了。” 安如许、陆少凌齐齐点头,这个他们会,应该比较容易,“行。” 卫轻蓝对江离声道:“我和山膏去后山就好,地面你应该也要画阵法吧?” 江离声看着他,“卫师兄你可以吗?那些东西,是凶的很,但只要你抓住一个,使劲儿抽几下,他们就老实了。” 安如许唏嘘,“抓不住啊,那些东西的术法用的比我们还溜。” 陆少凌也唏嘘,“是啊,尤其是它们一起上,我们一个也没抓住,连跟鸡毛都没薅下来。” 江离声也不知该说什么了,总不能说他们菜吧?只能道:“卫师兄,要不,还是我去吧?” “我可以。”卫轻蓝摆摆手,向后山走去。 山膏立即溜溜达达跟上卫轻蓝,它也不觉得那些东西有什么可怕的,就不信哪只兽,有它活的寿命长。 安如许也觉得自己菜,叹气,“哎,江师妹,是我们太废了,空手去,空手回,还劳累你给我们治伤。” 江离声摆手,“不是,就是他们数量多,太凶了,仗势欺人,也是我忘了提醒你们了。” 陆少凌问:“所以,清虚的师兄弟们,绕开主峰的后山走,也是因为那里的东西凶?” “嗯,差不多,他们也怕的,轻易不敢去。”江离声点头,解释原因,“我胡乱炼出的丹药,没人帮我试药,我便拿去后山给它们吃,这些年,他们吃我炼的丹药,都有些变异了,所以,才都凶的很。” 安如许恍然,“怪不得呢。” 陆少凌大悟,“你的丹药,能将元婴都毒的口吐白沫,别说那些兽了,你这么一说,我们俩总算不觉得太丢脸了。” 江离声点头,“它们最初时,也把我追的慌慌张张,后来我实在抓不到人试丹药,便跑去逮它们,给它们喂毒丹药,它们一个个的被药的翻白眼,我再想办法给它们救治,后来它们见了我就躲,抓都比以前难抓了。” 安如许:“……” 他敬佩,“江师妹,你真厉害啊。” 陆少凌也觉得江离声厉害,凑近她,小声问:“江师妹,你怎么还是筑基啊?这不对啊,我刚刚看你恢复主峰和垒院墙用的术法,行云流水,这活我们一看就做不了,你不可能是筑基。” 毕竟,他们俩如今还是筑基,筑基有多大本事,他们比谁都明白。 江离声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应该是比筑基高一点儿的,可能是我灵府异于常人。” 她看了一眼安如许,“这个安师兄应该最能体会,当初在昆仑戒律堂时,我也比他禁揍。” “是,没错。”安如许擦汗,这将地面弄平整,也不是个简单的活,他方才看江师妹和卫师弟挥手轻飘飘的,使出术法,瞧着分外简单容易,但轮到他才知道,这可真是不容易,这才几下,他已出汗了。 陆少凌感慨,“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幸好我不嫉妒,只羡慕。毕竟,咱们的天赋就摆在这里,实在是有限。就像清虚的那个席师弟,同是在剑冢外观摩雷劫,我们只是有点儿顿悟,而他呢,竟然一跃到了金丹。” 安如许也佩服,“是啊,他才十五,还是十六?这个年纪,就突破金丹了,简直不是人。比当初的卫……” 他顿了顿,看了江离声一眼,小声说:“比卫师弟还早两年。” 江离声也压低声音,“小师弟从小就天赋出众,若不是有我这个太操心让他太心累的徒弟,我师父肯定也会把他收了。” 安如许点头,“所以说,人比人,确实比不了。” 陆少凌道:“还是说卫师弟吧,他十八岁,已出窍后期了啊,据说若不是太乙的那位闻师叔祖下黑手,他灵府内的烙印影响他突破,他便能一步进入化神,灵肉与元神相融,这我几百岁时,若是能到这个成就,也行啊。” 据他所知,各宗的师叔们,也差不多都在这个时期,毕竟,化神之上,步步艰难。有天赋的人,像三宗主,周师叔、商师叔,都会攀上去,没有天赋的人,只能靠机缘,但就算机缘来了,也未必能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抓得住渡过去。 所以,他觉得,还是卫师弟更厉害。 清虚的席师弟,除非将来有大造化,否则两三年想追上卫师弟,从金丹到出窍后期,差了多少台阶?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第四百六十八章 区别对待 卫轻蓝与山膏回来的很快,并且带回了江离声要的木材。 长长短短的木材,被切割的很适合搭建房屋,尺寸也都是江离声需要的,摆在一起,整整齐齐。 尤其是卫轻蓝和山膏,一人一兽,身上连片草叶都没沾染。 陆少凌敬佩,“卫师弟,还得是你。” 安如许也佩服,“你的剑杀了几只东西?” 卫轻蓝摇头,“一只也没杀,我与山膏去时,那些东西将这些木材都坎好了,恭恭敬敬请我们带回来。” 陆少凌:“……” 安如许:“……” 虽然他们两个修为比卫师弟差很多,但那些东西,也不至于这么大的区别对待吧?对他们两个就喊打喊杀,对他和山膏就待为座上宾。 卫轻蓝淡笑,“大约因为,我是江师妹的未婚夫,才有这个待遇。他们怕江师妹,知道我去取东西,便主动取了送给她。想必这事儿以前它们也是做惯了的,否则不会我什么也没说,它们便会知道这些树木怎么坎,尺寸是多少。” 陆少凌:“……” 安如许:“……” 他们齐齐看向江离声。 江离声正在给地面画阵,闻言点头,“嗯,卫师兄说的对,它们可能就是这么想的,以前被我抓了喂丹药喂怕了,所以如今也不敢得罪我,都乖乖的。” 陆少凌不忿,“我们俩也是被你指派去的啊。” 安如许点头,“是啊。” 差一个未婚夫的名,就差这么多吗? 山膏实在看不过去这俩货,觉得他们真笨,这都想不开,“你们与卫轻蓝怎么能一样?他可是伤了一个小口子,我主子都要心疼半天的,自从带他回了清虚后,日夜待在一起,那些东西聪明,当然不敢得罪他,亲疏远近肯定是分的很清楚的啊。你们伤了也就伤了,我主人顶多帮你们医治,但卫轻蓝若是伤了,我主人敢把那些东西都杀了放血。” 陆少凌:“……” 安如许:“……” 话也不用说的这么一大长串,直说他们不配不就行了? 江离声咳嗽一声,“山膏,说什么呢?他们伤了陆师兄和安师兄也不行,等我腾出手来,就去收拾它们。” 陆少凌、安如许齐齐看了江离声一眼,心说大可不必,这话他们可不敢信,估计她忙完就把这事儿忘了,他们听听就好。 有人帮忙,比自己一个人干活轻松很多,江离声修缮主峰院落的进展很快。一日的功夫,就修缮了一半。 席季礼一口气突破了金丹,但根基不稳,吃了楚沥青喂的丹药后,他觉得熟悉,问楚沥青,“师父,这丹药是,师姐炼的?” “嗯,是她炼的,不过是宗主给的。”楚沥青不想他再在江离声身上执拗,这些日子,每一个清虚的人,都知道她与卫轻蓝日夜待在一起,情谊深厚,几乎寸步不离,有宗主和秦宗主做背书,可以说,没有什么磨难再拦在二人面前,他们在一起,板上钉钉,昆仑、清虚两宗的人如今也都乐见其成。 席季礼点头,一连吞了几颗丹药,没说什么。 楚沥青不想刺激徒弟,但还是说:“卫贤侄如今已是出窍后期,十八岁的出窍后期,古来少有,最起码,近上万年来,没有。若非被闻宿白下黑手算计,无奈被迫被宗主、你商师叔、周师叔帮着一起压制了他的修为,他如今已步入化神。” 席季礼抿唇,师父不说,那日雷劫那么厚重,他也早已料到。 楚沥青又道:“但你也极好,宗主对你,也十分重视,你小小年纪,如今已是金丹,比卫贤侄还早了两年,这在整个修仙界,也是没有。足以说明,你天赋极高,只要你努力,有机缘,这世上便无不可能之事,你的大道长的很,潜力无限。” 言外之意,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儿女私情上,耽误你的大道。 席季礼点头,“师父说的是。” 楚沥青欣慰,觉得对比以前,他真是成长了太多,不止收敛了,也能听得进去他说的话,不再做无谓的执拗之事儿。 秦封行在半路上,便收到了清虚主峰黑云罩顶,有人渡劫之事。 他问于从容,“谁在渡劫?” 于从容如实告诉他,“是轻蓝、离声、太乙的周师兄,三人一起,但具体谁渡雷劫,我也不清楚,可能是都渡。” 秦封行又问:“三人一起?怎么回事儿?” 于从容还是摇头,“我也不清楚,雷劫是突然而至,已经半日了,还未歇。宗主若想知道内情,待雷劫过后,问问轻蓝吧!” 秦封行道:“轻蓝半年前步入金丹,三个月前步入元婴,如今又要渡雷劫。这怎么行?根基岂能砸稳?尤其是他灵府还有闻宿白烙印的伤痕。” 于从容当时看着主峰顶端轰轰劈雷,她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能道:“有玉宗主在,清虚的商师妹归来了,她如今已是集大成者,修为高深,想必不会出事,宗主且宽心。” 秦封行闻言勉强放心了些,后悔自己走早了,应该再晚走一日,谁知道他走后,突然发生了什么事儿,他只能嘱咐于从容,“有消息,立即知会我。” 于从容应了一声。 但雷劫劈了半日又半日,又半夜,又一夜,又半日,没完没了。 秦封行一直等不到于从容的消息,便又问,她只能回,雷劫还在继续。 秦封行都惊了,“这雷劫有多少道?” “数不清了。” 秦封行有些想掉头就回去,“他们如今呢?是什么情况?” 于从容只能给他实时通报,“如今轻蓝、离声、周师兄三人都已进了剑冢,玉宗主和商师妹陪着进了剑冢。我们其余人都在剑冢外守着。” “他们利用清虚剑冢内的十万剑灵挡雷劫?”秦封行问。 “是。” 秦封行顿时放心了,“那就好。” 雷劫劈了三日,三日后,于从容向玉无尘传讯告知好消息,说轻蓝连跃数阶,修为已是出窍后期。 秦封行整个人都惊了,难以置信,他立即传讯问玉无尘,“我徒弟出窍后期了?怎么做到的?” 第四百六十九章 不太轻易 玉无尘从主峰出来,想了想,去了密卷阁躲清净。 密卷阁内,封云归前脚刚回到自己的地方,便看到玉无尘来了,他纳闷,“宗主怎么没歇着?有要紧事寻我?” 玉无尘打了个哈欠,“借你地方睡一觉。” 封云归这才想起,主峰被夷为平地了,他总不能睡废墟上,以前也有好多次,他也躲来密卷阁,次数多了,他只能格外帮他安置了一间房间在密卷阁,供他歇着。 他点头,“那离声和卫贤侄……” “他们修缮主峰呢。”玉无尘摆摆手,自去睡了。 封云归:“……” 这雷劫,又不算离声自己惹的祸,宗门竟然不管? 玉无尘进了房间,刚闭上眼睛,传讯牌不停闪亮震动,让他无法入睡,只能点开,见是秦封行,他没好气地回答,“你自己徒弟,你问我作甚?” “我徒弟一跃步入出窍后期,刚渡完劫,自然要赶紧巩固根基,我打扰他做什么?自然是问你了,还有谁比你更清楚?”秦封行自有理由。 玉无尘翻白眼,“他需要巩固什么?他灵府内,被闻宿白烙印的痕迹,还未抹除,我、商师妹、周师弟,再加上我徒弟,三个集大成者,四个人一起,帮他压制了修为,保住了他的根基,如今我将他灵府内下了几道禁制,他不需要巩固根基。” “这样啊。”秦封行听他三言两语,便知其中凶险,“怎么回事儿?我走时,不是还好好的?他刚步入元婴,怎么可能会再度突破?发生了什么?” 玉无尘简单跟他解释了几句。 秦封行听完差点儿炸了,“玉无尘,你疯了是不是?你怎么能怂恿轻蓝在那样的情况下分一杯羹?他若是废了修为,根基被毁,这些年的努力,可就都付之东流了,没准还会影响以后修行?你可真是敢想。” 玉无尘翻白眼,“在听说他突破到了出窍后期,你不是也快开心疯了吗?如今跟我急什么?” 秦封行:“……” 他来回在房间走动,“但我也不知道竟然是这样突破的啊,但有分毫差错,他就毁了。” “富贵险中求。”玉无尘嗤了一声,“你知道你这些年,明明几次都有突破迹象,但却几次闭关,都没突破成,空手进,空手出,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你瞻前顾后,顾忌太多,前怕狼后怕虎,才一直无进益。” 秦封行噎住。 半晌才道:“但这也太冒险了。” “论起冒险,不比他没什么修为时,就孤身一人跑去不周神域强?当时你拦得住他了吗?”玉无尘堵住他叨叨的话,“秦封行,你是不是不识好歹?我累了几日夜,为了你的徒弟,劳心耗神,你就跟我说这个?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要不你赶紧把你徒弟领走,跟我徒弟分开,我还不乐意管他呢,管他还附带你这么一个麻烦的师父。” 秦封行:“……” 他错了,他就不该惹玉无尘。 他立即道歉,“玉师弟,是为兄错了,孩子还是要交到你的手里,才有这么大的出息。” 他叹气,“说起来,这么多年,我其实也没怎么教导过轻蓝,只有小时候,悉心教导了几年,后来他便跟着顾承舟在外游历,越来越有主意,如今又跟着你徒弟……” 他忽然顿住,“离声呢?周师弟呢?如何?” “难为你还能关心别人一二。”玉无尘嘲讽他,“离声还是筑基,周师弟恢复修为了。” 秦封行惊了,“周师弟恢复修为了?集大成者的修为?一朝恢复了?只一颗上古丹方炼出来的丹药?” 玉无尘为他的单纯无知无语,“哪里只是一个古丹方的一颗丹药?是我徒弟,在他灵府内设转化阵,帮他重新用炼火锻造了根基,修为是一阶一阶恢复上去的,你徒弟虽然是为了分一杯羹掺和了进去,但也是帮忙分担了他体内的炼火,合两人之力,步步惊险,才让他没被炼火烧死,否则人能死百八十次。” 秦封行隐约明白了些,“那江贤侄呢?她怎么还是筑基?” “不知道。筑基也没什么不好。”玉无尘道:“反正,若是你也学闻宿白,用灵识跟她搏杀的话,你也不是她的对手。” 秦封行:“……” 玉无尘又道:“还有,若是如今她用画阵,跟你过几招,你要杀她,应该也不太容易。” 秦封行:“……” 他一个集大成者,要杀她还难上了,这足以说明,哪里会是筑基? “总之,你徒弟有如今的修为,你就偷着乐吧!”玉无尘打了个哈欠,“别烦我了。” “哎,等等,再说两句,最后两句。”秦封行连忙叫住他,“你给轻蓝灵府下的那几道封印,什么时候能解开?他总不能一直被压着修为吧?” “过几日,就让他们两个去你昆仑。你昆仑的鬼草和荀草,一定要嘱咐人看好了。等离声帮他彻底抹平灵府内的烙印,我封印的禁制就能解了。”玉无尘道:“离声就会解。” 秦封行点头,“行,你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 他道:“晚几日再走,我先送人去太乙,再回宗门安排一趟,你说的对,鬼草和荀草的事情,必不能出差错,届时你到昆仑寻我,我们再一起去风氏一族。” 玉无尘答应,“行,我困了。” 秦封行叹气,“那你睡吧!” 玉无尘果断掐断了传讯牌。 秦封行看着掐断的传讯牌,更想叹气了,就没见过哪个修行之人,这么爱犯困的,尤其他一个集大成者,有剑冢内的十万剑灵挡雷劫,他就算累了些,也不至于多累吧?困什么困? 他点开传讯牌,给徒弟传讯,既然不怕打扰,那他就问问他,“轻蓝,恭喜连跃数阶。” 可惜,他没能亲眼所见清虚那三日夜惊天动地的景象。 卫轻蓝回的慢悠悠,“多谢师父。” “你玉师叔确实比我会修行,擅用机缘。”秦封行感慨。 卫轻蓝这回的回复更慢,“您若跟玉师叔一样,昆仑便不是如今的昆仑了。” 秦封行想想也是,玉无尘是玉无尘,他是他,他的优点也显而易见嘛,昆仑万年了,还是第一大仙踪,这得益于他把一半心思,都耗费在掌管宗门事务上了,便点头,问:“你在做什么?怎么回我这慢?” 卫轻蓝过了好一会儿才答,“与江师妹一起,修缮清虚主峰。” 秦封行:“……” 他惊讶,“你们亲手修缮?” 他可是听说,清虚主峰,被夷为平地了。 卫轻蓝又好一会儿才回,“嗯。” 秦封行问:“清虚的积善堂呢?宗务的负责人呢?不派人修缮吗?” 卫轻蓝更是好久才回,可见忙的很,“没有。” 玉无尘:“……” 让刚渡完雷劫的人自己修缮住处,玉无尘这宗主做的,忒合格了吧?换做他,才舍不得这么折腾徒弟。 第四百七十章 舍不得 江离声由人陪着修缮三日,才将主峰修缮好。 期间宁慎行带着人来了一次,见江离声已修缮好了大半,他站在门口感慨,“若是积善堂都有这速度,何愁任务做不完?弟子们的修为不长进?” 他指着主峰还原的院落对身后的弟子们说:“你们看看,这就是速度,学学你们江师妹,她才什么修为?筑基修为!但是呢,你们瞧瞧,这像是筑基修为的人能干的事儿吗?她行你们怎么就不行了?以前是谁笑话她干啥啥不行的?如今你们睁大眼睛,可看清楚了?这叫不行?” 弟子们你看我我看你,人人不吭声,心想同是筑基,怎么相差这么大?江师妹再也不是以前的江师妹了。但她确确实实还是筑基啊。 “行了,这里既然用不到你们,你们都走吧!以后安排你们的活,都利落些,干脆些,速度些。学学你们江师妹,别拖拖拉拉的,像什么话?”宁慎行训完一通,挥手赶人。 弟子们赶紧走了。 宁慎行进了院中,看在房顶上搭建屋顶的江离声,以及陪在她身边,帮他递木材的卫轻蓝,“离声啊,你怎么能让卫贤侄跟着你干活呢?他刚突破,得巩固修为啊。” 江离声抽空看了宁慎行一眼,“宁师叔,您若是想帮忙,早该带人来,我活都干了一大半了,您来干什么?” 宁慎行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这不是活多忘了,刚想起吗?你知道的,因为这回雷劫场面罕见的大,咱们宗门不少弟子都顿悟突破,跟着沾光了,我得分派丹药什么的,哪知道你动作这么快。” 他解释,“这也是因为你干顺手习惯了,这些年主峰的修缮事宜,积善堂就没管过,一时间想不起嘛。” 江离声点头,这说的倒是实话,“师叔要上来帮帮我吗?” 宁慎行退后一步,“我粗手粗脚的,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你自己来吧!宗主的爱好,你最知道。” 江离声哼了一声,“我的炼丹炉都炸了,师叔有没有吩咐人给我采买一些?” 宁慎行立即说:“我这就吩咐人去。” “要八百十个。” “没问题。” “还有符纸。” “放心,多给你买些。” 江离声满意,“师叔快去吧,过几日,我与卫师兄,就要去昆仑了。” 宁慎行惊了,“你们要走?” “是啊。” “在咱们清虚待着呗,咱们清虚哪里不好了?”宁慎行不想让他们走。 要知道,当初他们多少人恨不得把江离声赶出去,偏偏宗主护着,历练不让,逐出宗门也不让,那时候隔三差五就闯祸,气的他们日夜难安。谁知道,风水轮流转,有一天他竟然舍不得人走了。 “咱们清虚还行吧,但昆仑也好。”江离声自有理由,“秦师伯外出,卫师兄要回宗门坐镇的啊,总不能一直待在我们清虚。” 宁慎行想想也是,“但你呢?你没忘你是宗门的唯一亲传弟子吧?我听说宗主也要外出。” 江离声自然没忘,但宗门重任从小就跟她没关系,哪能长大了就有关系了?她立即说:“商师叔回来了,宁师叔您担心什么?即便我师父外出,还有商师叔呢。” “这、也是。”宁慎行没话了,“那你们什么时候走?” “过几日。”江离声压牢房顶的木材,又催动灵力画阵法,“干完所有活就走。” “好吧。”宁慎行点头,“丹药宗主给了不少,短时间够用了,我赶紧去吩咐人给你采买符纸,你的符,要给咱们多留些。” 江离声摆手,“行。” 陆少凌和安如许从后山回来,听见了个话尾,安如许大喜,“江师妹,过几日你和卫师弟要跟咱们一起回昆仑?” “嗯。” “太好了。”安如许道。 陆少凌也开心,“你们两个,会在咱们昆仑常住吧?” “不知道呢,看情况。”江离声也不知道此回去昆仑能住多久,他们去昆仑的目的,是给卫师兄抚平灵府内的烙印。 陆少凌点头,放下拿回来的木材,“这回我和安师弟去后山,那些东西没再对我们喊打喊杀的,很识时务都弄好了,让我们带回来。” 江离声颔首,“它们有灵性,肯定听到我说要收拾它们的话了。” 陆少凌叹气,“哎,那些东西看起来比我们俩还聪明。” 江离声被逗笑。 商知意歇了两日,这一日,来了主峰。 她看着主峰被恢复了大半的原样,小丫头自己在房顶上搭搭建建的,她不住地点头,跃上了房顶,跟她说话,“离声,你这活干的挺熟练啊。” 江离声被她这一句离声喊的耳朵发软,立马丢下手里的活,抱住她胳膊,“师叔,我跟您说的事儿,您还记着吗?” “什么事儿?” 江离声提醒她,“裴荣。” “记着,我这不就来找你了吗?”商知意见她停下手,自己动手帮她干活,“你传讯给他,让他来,我见见他。” “嗯。”江离声本来蹲着,闻言坐在房顶上,拿出传讯牌,给裴荣传讯,“裴师弟,来主峰,商师叔要见见你。” 裴荣很快回讯,“是,江师姐,我这就过去。” 掐断传讯牌,江离声看着商知意动作熟练地干活,惊讶,“商师叔,这活你也会?” “嗯,会。你温师叔喜欢木匠活,以前总爱拉着我们给他打下手。”商知意道:“久而久之,我们都会干这个。” “你口中的我们,都谁呀?” “你师父、你云师叔,还有我。”商知意道。 江离声点头,“云师叔是出身云家吗?” “嗯。”商知意颔首,“她是云家嫡出的嫡女,因有灵根,出生便被送到了清虚,天赋极高,只是我们谁都没想到,她竟然为了个男人,替人挡了劫。” 江离声也不知该说什么,长辈们的事情,她知之不多,“裴荣出身裴家,我特意问了我师父,说是与太乙的裴宗主同出一源。” 商知意“哼”了一声,“裴家被灭门,他倒是隐身了。几千年前的血缘了,可见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第四百七十一章 拜师 裴荣来的很快。 他已练气中期,自己御剑来的。 他来到后,恭恭敬敬站在院中,对着房顶上的人拱手,随着大家一起称呼,“商师叔。”,又跟江离声、卫轻蓝等人见礼,“江师妹、卫师兄、陆师兄、安师兄。” 商知意放下手中的活,下了房顶,轻飘飘落在他面前,上下打量他,“裴荣?” “是。” 商知意问:“你可知你裴家,与太乙的裴宗主,血脉上,同出一源?” 裴荣愣住。 没人与他说过,他也从没想过,自裴家出事起,就是云家求了昆仑、清虚在相助。他被江离声带去太乙,也住了些日子,但没有一人跟他说,太乙的裴宗主,几千年前,曾是他裴家人,与他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商知意问。 裴荣心里虽然惊讶,愣了好一会儿,但却没什么情绪波动,他摇头,“家父、家母在世时,不曾向我提过。” “所以?” “大体是,裴家与太乙的裴宗主早已断亲,我谨遵家训。” 商知意满意,“行,你能这样想,我便乐意收你这个徒弟,我与太乙的裴宗主,没什么交情,我也不希望我的弟子与他有什么看在血脉同出一源上的交情。” 裴荣大喜,激动地看着商知意,“您乐意收我?” 从商知意回山那日,他便清楚地知道,江离声为他寻了一个多么厉害的师父。 “嗯,能让离声求了玉师兄找我,可见你的品行天赋。”商知意道:“短短时间,已练气中期,不错。” 裴荣心底激动不已,但很快便稳住了情绪,当即跪倒在地,“师父。” 商知意摆手,“起来吧!” 她拿出一把剑,递给裴荣,又给了他一枚储物戒,“若无意外,我这一生,也就你这么一个徒弟了,你的家仇,不是你一人之事,牵连了整个修仙界,早晚都会有个结果。所以,不要将全副心思都用在执念复仇上,心胸目光都看远些,你才能走得远,免得走窄了心境,难成大道。” “是,师父。”裴荣郑重点头,接过她送的剑和储物戒。 商知意又道:“尊师重道,守护宗门什么的话,我也就不交代你了。别人如何做,你就如何做。嗯……跟你江师妹一样就行,能干的事情,自己干,干不了的事情,找师父,别自己主意大,瞒而不报,始终别忘了你是有师父的人,天塌下来,也有师父帮你顶着的。” 裴荣心下触动,“是,师父,我必谨记您今日之言。” 商知意点头,觉得好像再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便摆手,“将你的东西,都收拾去紫云峰,去吧!自己去。” 裴荣应是,但没立即走,而是看向江离声。 江离声对他道喜,“裴师弟,恭喜了。” 裴荣露出笑容,“多谢江师姐。” 江离声摆手,“快去吧!” 裴荣点头。 他一步步,离开主峰,没御剑,步行往锋下走着,走出一段路后,回头看,他新拜的师父,已又上了房顶,与江离声一起,有说有笑,在动手干活。 若不是知道他师父是个集大成者,活了几千岁,他几乎以为,这般年轻,与江师妹年岁相差无几了。 陆少凌和安如许对看一眼,追了上去。 “裴师弟。”二人一起喊。 裴荣停下脚步,“陆师兄,安师兄。” 陆少凌和安如许一左一右,一人按住他一个肩膀,羡慕地说:“裴师弟,你也太幸运了吧?竟然拜了商师叔为师。” 裴荣摇头,“不是我幸运,是托了江师姐的福。” “那也是幸运的,谁知道她为你找来找去,找了商师叔啊,商师叔多厉害。” “是啊,而且这个师父,一看就很好啊,听商师叔言语,肯定向玉宗主看齐,玉宗主多护犊子?” 裴荣笑,“据我所知,顾师叔和于师叔也都维护弟子,两位师兄无需羡慕我,仔细顾师叔和于师叔听见了伤心。” 安如许叹气,“我都两年没见我师父了。” 陆少凌压低声音,“我师父那日从剑冢外回来,便跟我感慨,说她自诩没荒废修为,在宗门内修炼也极其努力,但到底不如在外历练。跟我说,等祸乱修仙界的背后之人被查出来,了结后,便让我外出历练,不许在宗门整日混玩蹉跎了。” 他拍着裴荣肩膀,“裴师弟,我可是跟江师妹一起去云家救过你的交情。以后你学有所成,外出历练,喊我一起结伴呗。” 裴荣好笑,“我如今才炼器,陆师兄未免太高看我了。” “哎呀,你才多久,就练气中期了?还有个这么厉害的师父,超过我们很快的。”陆少凌道。 裴荣只能点头,“好,我努力些,争取早些够资格与两位师兄一起结伴外出历练。” 陆少凌高兴,“这可是你说的。” 安如许也拍拍他,“记住你的话,可不能学江师妹,说好一起结伴,还没开始,我们俩就被迫分开了。” 陆少凌嘲笑他,“那是你无用。” 安如许承认,“是,是我无用。” 他能怎么说?他秉持礼数,当时那种情形下,也没敢伸手死死抱着江师妹,的确是他活该。 商知意也在房顶上跟江离声说话,“裴荣这小子,不错。” “是吧?若是不好,我能费心找上师叔给您吗?”江离声左右看了一眼,见卫轻蓝又去了后山,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您不知道,当初,我和卫师兄在云山城见到他时,他还是个小将军,鲜衣怒马,英姿飒飒,他与云家有婚约,把我当成了云家的姑娘。没想到,造化弄人,裴家灭门,他短短时间,只剩孤身一人。他祖母、父母魂魄都收不到,不知被人拘去了哪里,我没敢告诉他我师父在鬼界化魂阵的事儿。” 商知意点头,“你这一饭之恩的代价可不小,如今将人交给我,大可放心了。” 江离声嘻嘻笑,“多谢商师叔,我先是吃了人家的饭,后是坏了人姻缘,怎么也要负些责任。” 商知意捏捏她的脸,感慨,“你这良心长的,倒不像是你师父教的。” 江离声:“……” 还真不是,卫师兄教的。 第四百七十二章 可喜可贺 玉无尘在密卷阁睡了三日,醒来溜溜达达回到主峰,看到恢复原样的主峰,十分满意,挥手将隐藏起来的桃林重现。 微风吹来,一阵阵桃花香,仿佛这里未曾经历一场惊天动地的雷劫。 江离声这才想起,“我的酒,还好吧?” 那可是卫师兄辛辛苦苦给她酿的酒。 “好着呢。”玉无尘很庆幸当初他和秦封行一起掩埋的酒坛,秦封行埋的深,而他又加固了好几重阵法,才得以保住。 江离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玉无尘走进院中,评价她的阵法,“这阵法你倒是会学。” 江离声辛苦了好几日,不明白他这话,问:“师父,什么意思?” “我在夸你,只学了精髓。”玉无尘道。 江离声:“……” 这是在夸她?她怎么听着像是嫌弃她画的阵不好? 玉无尘扔给她一卷册子,“拿去学。” 江离声接过,打开,见里面是繁复的阵法,她嘟起嘴,果然是在嫌弃她阵法画的不好。但像师父那样布阵,她做不到啊。 “做不到就学,你以为你如今这小小的画阵,就是学有所成了吗?在比你修为高的人面前,困不了多久。”玉无尘训她。 江离声自己也知道,那日若非用灵识对闻宿白的灵识绞杀,若是论修为,十个她也得被闻宿白一根手指头捏死,她乖乖收了册子,“我会好好学的。” 不说别人,只说闻宿白,这么一个手段黑睚眦必报又心胸狭窄的人,只要他不死,从魔域出来,肯定还会找她麻烦。不止她,还有卫师兄。 玉无尘又说:“休息两日,画了符,你们便启程去昆仑吧!” 江离声想起还有去风氏一族的瞬息符没画,她压力大地点点头。 歇了一日,江离声爬起来画符。 卫轻蓝看着她,“不睡了?” 江离声点头,“睡醒了啊。” 卫轻蓝笑,“你有没有发现,你睡前,没喝桃花酿,而且劳累了多日,但只睡了一日,便醒了?” 江离声“啊”了一声,“是啊,我怎么就只睡了一日,就醒了呢,还没喝桃花酿,而且灵识也没出去乱跑?” “大约是当初你在出窍期,神魂不稳,导致灵识在你睡着后,四处游荡,雷劫过后,你灵府内灵识安稳了下来。”卫轻蓝猜测,“所以,便不乱跑了。” 江离声开心,“这么说,我再也不用担心睡着后,灵识四处乱跑了?也不会总是困的想睡了?” 她真是没想到,这雷劫渡的,她收获会这么大。 “应该是,但还要再看看。”卫轻蓝道。 江离声点头,又重新躺回去,“我这就试试。” 卫轻蓝:“……” 江离声闭上眼睛,很快又睡着了。 宁慎行来送丹炉喝符纸,没见到江离声,问卫轻蓝,“离声呢?” “醒来又继续睡了。” 宁慎行叹气,“难为这孩子了,她定是累坏了,她本就嗜睡……” “我醒了。”江离声睡了小半个时辰,果然想醒就醒了,听到动静,从屋中走到院中,“宁师叔。” 宁慎行见她神清气爽,不像以往睡醒后也萎靡不振的模样,惊讶,“怎么醒了?没多睡几日?” 江离声:“……” 她只能说:“我想睡也得能睡得着啊,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呢。” 说完,她故意叹气,“师父交给了我一堆活,让我在去昆仑之前都干完。” 宁慎行心疼,“哎,可怜的孩子。” 江离声点点头,真是能者多劳,她如今也成为那个多劳的人了,以前她的符,扔在地上都没人捡,如今可好,还能为宗门乌鸦反哺了。 可喜可贺。 宁慎行离开后,江离声将符纸搬到桌子上,开始画符。 卫轻蓝坐在不远处,研磨玉无尘给他的那本剑谱,陪着她。 江离声先画瞬息符,试了十多次没成,她放弃,开始画别的符,防护类的,攻击类的,隐身类的,驱使类的,总之,五花八门,她一张又一张地画,灵府内充沛的灵力让她不觉疲惫,足足画了一日,天黑才停手。 玉无尘优哉游哉地过来问:“瞬息符出来了吗?” 江离声对他摇头,“没有。” 玉无尘挑了一批符塞进自己的储物戒,骂她,“笨蛋。” 江离声:“……” 她怒,“再笨也是你徒弟,有本事你自己画。” 玉无尘看她一眼,“翅膀硬了?以前我说你笨蛋,你都认同的。” 江离声:“……” 她气了一下,又气了一下,跺脚,“我就是在您的打击下,才没能成才的。” 玉无尘点头,“所以,你赶紧干完活,去昆仑,让昆仑的人教教你,怎么不受打击才成才。” 他摸着下巴,得意地说:“前几日,你秦师伯跟我说,还是我会教徒弟。他的徒弟在咱们清虚,短短几日,从元婴中期步入了出窍后期。都是我教的好。” 江离声不忿,“秦师伯没亲眼瞧见,才会这样说,事实上,您在剑冢,睡了三天。我若不喊您,您还睡着呢。” “所以,你喊我了,看吧?出了事情,还是要找你师父我。”玉无尘说着话,给商知意传讯,“过来取符。” 江离声说不过他,重重地哼了一声。 玉无尘敲她脑门,“小丫头哼什么哼?雷劫不是我帮你们挡的?这小子不是我帮你护的?说你两句,敢跟我耍脾气了。” 江离声噎住,拽住他袖子,“那您说,我到底是不是笨蛋?” “是笨了些,但比你的宁师叔他们强。”玉无尘毫不客气评价,“他们不是笨,而是愚笨了。” 江离声:“……” 所以,在他师父口中,她这个笨蛋,还是要好一些的评价了? 卫轻蓝轻笑,伸手拉过江离声,给她轻柔额头上被玉无尘敲的一小片红痕,“在我眼里,江师妹一点儿也不笨,甚至比我聪明。” 江离声乖乖仰着脸,看着他,“卫师兄,你这话说的虽然真诚,但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可信度就低了些。” 卫轻蓝失笑。 玉无尘瞥了二人一眼,似没眼看。 第四百七十三章 裴檀意 商知意来的很快。 她到后,看到堆在桌上桌下厚厚的一大堆符,她愣了愣,“这是……” “你师侄画的,留给宗门的,都交给你。”玉无尘道:“你代我接掌宗门,由你分配,也不用太奖罚分明,随你高兴,谁让你开心了,就给两张,谁惹你了,就不给。” 商知意:“……” 玉师兄这个宗主做的,实在是有些轻松。 她点头,“好。” 将一大堆符都收进自己的储物戒,她看着江离声,“什么时候走?” 江离声有些蔫,“师父要的瞬息符还没画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 商知意不知道瞬息符是什么,“那是什么符?很难画?” “嗯。”江离声跟她说了秦封行一张符将闻宿白送去魔域的事儿。 商知意恍然,“那老东西,到底被送去魔域了吗?” “不知道啊。反正那张符成符了。”江离声又说了她和卫轻蓝亲身体验,瞬息而至人界王都东宫的事儿。 商知意总算明白了,“这么厉害啊,那是该画。” 不过她宽慰江离声,“这种符,照你说来,实在难成,成符都是偶然,大约是与你灵府和心境有关。沟通天地而成符,若是画不出来,也别太强求。” 她又看向玉无尘,“咱们宗门不是有山河卷轴吗?玉师兄用秘宝去就是了。” “秘宝自然要留在宗门,以防必要时得用。”玉无尘摆手,“我会在走前,交到你手里。” 商知意问:“这么说,秦师兄与你一起,昆仑的玄天境,也不轻易用了?” “玄天境轻易不能动。”玉无尘瞪了江离声一眼,“你再努点儿力,一张符而已,以前是怎么行的?如今也那样画呗。” 江离声:“……” 说的轻巧,那是一张符吗?那是瞬息符啊,以前是糊里糊涂成符的啊。 二人离开后,江离声又开始画符,一张张符纸被她画废,却无论如何,也不成符。 卫轻蓝看不过去了,按住她的手,对她说:“别画了,没有瞬息符,玉师叔便不去了吗?他还是一样要去的。” 江离声苦着小脸,“但能够节省很多时间啊。” “这种符,不是你着急便能画出来的,往后再试几日,试不成,便算了。”卫轻蓝抚平她紧蹙的秀眉和皱成一团的小脸,“玉师叔修行,从来讲求大道自然,他哪里努力过,做什么要你努力?” 江离声:“……” 真是好样的卫师兄。 她顿时被逗笑,伸手抱住他,“好,不画了,不画了。” 她拉着卫轻蓝往屋子走,“我们去歇着。” 玉无尘在隔壁听到,气的隔着墙瞪了两眼,心里骂骂咧咧片刻,不解气,拿出传讯牌,给秦封行传讯,“你的好徒弟。” 秦封行不明白卫轻蓝又怎么气到玉无尘了,问:“他又干了什么好事儿?” 玉无尘重重哼了一声。 秦封行猜测,“不会是他对江贤侄干什么出格的事儿了吧?” 玉无尘更气了,“他敢。” 至少有他在的时候,想都别想。 秦封行松了一口气,“那他怎么气着你了?让你有火又来对我发,你自己收拾他啊。” 玉无尘掐断了传讯牌。 秦封行:“……” 他真是……自从自己徒弟非要娶人家徒弟,他在人家面前便硬气不起来了。 他刚要好好问问玉无尘,传讯牌亮起,他点开,见是裴檀意,有些讶异地挑了下眉,“裴师弟,你这是出关了?” 裴檀意称是,“我刚出关,便听闻秦师兄亲自送解毒丹和几个弟子来我太乙,他们何德何能,竟然让秦师兄你亲自送。” 秦封行直接说:“裴师弟,你刚出关,大约还不知道,你太乙的闻师叔祖,对我徒弟借着赐教的名义,暗中下黑手,正巧在清虚遇到,我便也跟闻师叔祖赐教了一番,一不小心,将闻师叔祖送走了,太乙中毒的弟子,毕竟的无辜的,如今外面世道太乱,我昆仑弟子前几日便遭了歹人的截杀毒手,我怕这批解毒丹和你门中的弟子出事,便亲自走一趟。” 裴檀意似十分吃惊,不敢置信,“闻师叔祖做了什么?如何会对卫贤侄下毒手?会不会弄错了?” “不会弄错,是他下的手,我与玉师弟一起核实了,他也亲口承认了。说替我教训教训轻蓝。”秦封行叹气,“具体待我到了清虚,与裴师弟细说吧,总之,你们家这位老祖宗,实在是愈发左性。我也不想影响两宗的交情,才特意走这一趟。” 裴檀意答应,“好,我等着秦师兄到来。” 掐断传讯牌,秦封行给玉无尘传讯,“裴檀意出关了,找我了。” 玉无尘本不想理,但他瞥了一眼,见说的是裴檀意,便懒洋洋地拿起,“他终于舍得露面了,这是回到太乙了?” 秦封行“嗯”了一声,“待我见见他。” 玉无尘嘱咐,“你小心些,别跟你徒弟似的,去一趟太乙,挂些伤出来。” 秦封行如今自然要小心,“知道了。” 他不太觉得,若是太乙背后有什么,会堂而皇之将他留下,或者伤他。但的确也说不准,毕竟闻宿白就是打着赐教的名义,对轻蓝暗中下了黑手。若非江离声那小丫头灵力特殊,他的灵府又对她不设防,连他和玉无尘怕是也不能发现烙印的暗伤。 他叹气,“希望不是。” 三宗互惠互利,互相扶持,鼎立已近万年,统领整个修仙界大小宗门,若是打破了这个平衡的关系,多少宗门多少人会卷入其中,必是一场浩劫。 所以,他送走了闻宿白后,才会亲自前往太乙走这一趟,太乙理亏在前,他行事周全在后,若这样还能与太乙交恶,那他也没法子,总不能任由闻宿白欺负他徒弟,他这个做师父的既然与闻宿白当面撞上了,却软弱的不回报一二吧?那他昆仑如何立足? 玉无尘也不再多说什么,掐断传讯牌,给周寻默传讯,“裴檀意出关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虚实 周寻默此时也收到了裴檀意出关的消息,是钟余元传讯给巫凌雪告知的。 钟余元询问巫凌雪伤养的如何了,什么时候回宗门,说宗主今日出关了,可喜可贺,修为升了一阶。 巫凌雪故作惊喜,“那可真是可喜可贺,到了宗主这个地步,修为上升一步,难如登天,没想到,宗主此回闭关,能有如此大的收获,当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儿。” “是啊。”钟余元语气很激动,“巫师妹,你与周师兄,什么时候回宗门?” 巫凌雪叹气,“我伤势重,灵府坍塌了大半,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打算在清虚多住一阵子。” 钟余元道:“也好。” 他问:“我听说清虚有人在近日渡雷劫?雷劫响彻清虚主峰整整三日?当真有这回事儿?” 巫凌雪回他,“是有,是周师兄,借用了清虚的主峰,恢复修为了。” 钟余元震惊,“周师兄是如何恢复修为的?据我所知,各宗门在琴鼓山遭了重创的人,回到各自宗门后,想尽法子,都没办法恢复修为。” 巫凌雪犹豫了下,看向身旁的周寻默。 周寻默道:“跟她说,是江贤侄炼出的丹药。” 巫凌雪担心,“已知钟师弟对我暗中算计,若是让他知道,我怕江贤侄那里……” 周寻默摇头,“无碍,即便你不说,他也能得到消息。毕竟劈了三日的雷劫,清虚上下都知道,很多弟子守在剑冢外,都亲眼看到我们从剑冢一起出来。你若不说,他反而很快猜到你对他起了防备之心。” 巫凌雪点头,如实回复钟余元,“是江贤侄,用这些年玉宗主收集的稀有材料,炼了一颗丹药,本来是给清虚花师妹服下抵抗她所中邪术的,不想花师妹凭空消失,玉宗主便给了周师兄试试,没想到,不愧是稀世难求材料炼成的丹药,不止重新锻造了周师兄根基,还让他恢复修为了。就是雷劫劈了足足三日,九死一生,总算平安无恙。” 钟余元感慨,欢喜,“这又是一件大喜事,周师兄出事后,咱们太乙上下,谁不为周师兄痛心惋惜?如今可好了,真要多谢谢江贤侄,没想到她有这个炼丹本事。” 巫凌雪也笑,“是啊,说起炼丹本事,自然要数江贤侄厉害,咱们清虚中了腐毒的弟子们都如何了?可还撑得住?昆仑的秦宗主亲自去太乙送解毒丹,算算日子,如今也快到了。” “已在路上了了。是快到了。”钟余元问:“我听说闻师叔祖在清虚出事儿了?得罪了玉宗主和秦宗主?” 巫凌雪叹气,“钟师弟,我当初没发现,昆仑的卫师弟去咱们太乙接清虚江贤侄时,闻师叔祖竟然打着赐教的名义,对卫贤侄暗中下黑手了,在他灵府里,烙印了印记,你可知道?” 钟余元惊讶,“竟有这事儿?我不知啊。” 巫凌雪道:“就是为着这事儿,秦宗主和闻师叔祖在清虚碰面,动了手,闻师叔祖被秦宗主用符送走了。具体细情,我也未曾亲眼见,届时秦宗主去了,自会述说。” 钟余元嘟囔,“闻师叔祖竟然没打过秦宗主?这也太……意想不到了。” 巫凌雪道:“闻师叔祖毕竟年纪大了。” 钟余元:“……” 这是年纪大的事儿吗?同是集大成者,不分年纪大小,看的是修为深厚,闻师叔祖没打过秦宗主,这怎么想都不应该啊。 巫凌雪又道:“钟师弟,三宗互助互利近上万年,连我都觉得闻师叔祖对一个小辈借着赐教的名义下黑手,有失分寸品行,你不要因为是自家人,而有所偏颇,这样会毁了三宗交情,于长远不利。” 钟余元叹气,“那是自然,既然错在闻师叔祖,我们当自省,无论如何,也不能影响了三宗交情。” 二人又闲话两句,掐断了传讯牌。 巫凌雪看着周寻默,“自从我来清虚,这是钟师弟第一次给我传讯,是想借由我,探听虚实吗?” 周寻默刚要说话,收到玉无尘传讯,他点开,看过后道:“玉师兄,巫师妹刚刚收到钟师弟的消息,宗主的确出关了,修为进一阶。” 玉无尘道:“我是去了鬼界,化魂阵九死一生,进了一阶,他呢?他没在太乙,去哪里做了什么增了修为?” 周寻默摇头,“不知,钟师弟既然瞒着,巫师妹也未试探。” 玉无尘问:“如今你修为恢复了,可回太乙?” 周寻默摇头,“暂且留在清虚。” 玉无尘忽然说:“不如你们与我一起,去风氏一族的族地吧?” 周寻默惊讶,“玉师兄带我们一起?你不是与秦师兄说好了一起?” 玉无尘“嗯”了一声,“敌在暗,我们在明,你没恢复修为也就罢了,如今恢复修为了,不如与我一起。这样一来,也免于你们待在清虚,遭人惦记,你与巫师妹,也不用回太乙了。另外,那可是风氏一族的族地,女娲后人居所,多你们两个,也多个伴。” 周寻默看向一旁的巫凌雪,问:“巫师妹,可愿?” 巫凌雪道:“我如今等同于半个废人,带上我,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玉师兄都没觉得麻烦,有此提议,自然没觉得你如今是麻烦。”周寻默道。 巫凌雪想想也是,她的确不想回太乙,也不想再面对钟余元不知到底是试探还是别有居心不知到底还有什么算计等着她,便点头,“好。” 周寻默回玉无尘,“好。” “那你们做好准备,过两日我们与小丫头一起离开,他们去昆仑,我们去风氏一族的族地。”玉无尘道。 周寻默应了一声,“好。” 掐断了传讯牌,周寻默对巫凌雪道:“躲开也好,既然所有事情,都牵扯了风栖,如今不知她人躲在哪里,我们便去风氏一族的族地好好查查,看看风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巫凌雪奇怪道:“因荆红的事儿,我见过她一面,若是她想杀我,也不必这般费力气。到底是谁想杀我?难道真是钟师弟?” 周寻默握住她的手,“别猜了,先养好伤,总会知道。” 巫凌雪点头。 第四百七十五章 戒骄戒躁戒傲 半夜,江离声忽然醒来,赤着脚跑去桌前画符。 她动作太轻太快,卫轻蓝伸手,都没能拉住她,转头,便看到她去桌前画符了,见此,他没做声惊扰他。 江离声一连画了三张,张张成符,再画第四张时,符纸废了。 她高兴地拿着三张符,回头对卫轻蓝说:“卫师兄,三张符,我画成了三张符。” 卫轻蓝这才下床,拿了她的鞋弯腰给她穿上,问:“是去风氏一族的?” “只有一张是去风氏一族的,这张太难画,第三张才成符。”江离声道:“我开始没画这个,画的是去不周神域的,成了,便又画了去人界王都的,也成了,然后便就画了这张去风氏一族族地的,没想到,也成了。” 卫轻蓝看着这三张符,的确有别于其他的那些符,这三张符上的金光更胜些,十分复杂,缠缠绕绕,看着是符,但笔法上,像是阵法。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一下子想到不周神域,一下子又想到人界王都,然后才想起风氏一族族地的。 他看了片刻,低声说:“你这符画的,像是传送阵。” “啊?”江离声倒没注意,她画的时候,只想着去那里,去那里,闻言低头去看,一时呆住,“还真像哎。” 卫轻蓝笑着摸她的头,伸手捋了捋她散乱的发丝,夸赞,“你可真是厉害,据说上古时期,六界神通之人,皆有通天地之能,呼风唤雨,瞬息可行万里。” 江离声将两张符立马藏进了自己的储物戒,只留下去风氏一族的那张符,小声说:“另外两张符,别让我师父知道,否则他肯定给我拿走。我能画出来不容易,我有一种感觉,我短时间,肯定再画不出来了。今日已超量了。” 卫轻蓝笑着点头,“好。” 她拿了这张符,拽了卫轻蓝,往外走,“走,我们去找师父,问问他,像不像。” 卫轻蓝没反对,被她拉着出了房门,翻墙跳进了隔壁玉无尘的院子。 江离声走到门口,砰砰敲门,“师父,符,我画好了,你要不要?不要我走了。” 玉无尘睡的正香,这些年,他也养成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被吵醒,刚要不耐烦地骂人,听到这话,立马坐了起来,困意全无,果断地说:“要。” 他下床,快步走到画堂,挥手掌了灯,被遮蔽了光亮的夜明珠瞬间亮满整间房间,他喊,“进来。” 江离声听到动静,拉着卫轻蓝推门进去,将那张符递给玉无尘,故意说:“您如今再好好说说,我到底笨不笨?” 玉无尘接过,看了一眼,开心,“不笨不笨,笨的是你师父我,这么简单的符,我就不会画。” 江离声:“……” 她师父还真是能屈能伸。 她坐下,对他问:“卫师兄说我画的这符,像是传送阵,您看呢?像吗?” 玉无尘挑眉,拿到近前仔细看,片刻后,“哎呀”一声,“可不是?” 他啧啧,“小丫头啊,你出息了啊,这可不就是传送阵?怪不得可惜瞬息而至,顷刻万里。” 他感慨,“将传送阵融于符中,这古来不知有没有,总之我没听过,不过上古时,六界有能之人,得天地造化,大显神通,术法五花八门,不是我们传到如今的术法可比,有也不一定,只不过自大战后,无数人葬身在那场劫难中,都失去了传承。” 他拿着这张符,左看右看,“没想到,你学的杂七杂八,竟有朝一日融合了。” 江离声被夸的美滋滋,从小到大,她真是没怎么听师父夸过她,后来去昆仑,被人夸几句,她还不好意思,脸红,不习惯,如今已经很习惯了,但师父夸她,与别人夸她不一样,特别能让她开心。 玉无尘余光扫见,轻咳一声,“你虽有点儿成就了,但瞎猫撞上死耗子的成分居多,勿要得意。须知做人要谦虚,不要张扬张狂,戒骄戒躁戒傲。” 江离声提醒他,“师父,这么多年,我也没见您谦虚不张扬,戒骄戒躁戒傲啊。” 玉无尘噎住。 卫轻蓝没忍住,笑出声。 玉无尘眼神立马扫过去,瞪眼,“臭小子,你笑什么?从拐了我徒弟起,你几乎是被她带着飞,你有什么好笑的,出息。” 卫轻蓝抬手掩住鼻梁,压住笑意,“玉师叔说的是,我不笑了。” 玉无尘又看向江离声,训她,“你师父我修为高,你呢?在没把修为提升到一定地步,谁也打不过之前,自然不能张扬张狂,要戒骄戒躁戒傲,懂吗?” 江离声点头,“懂。” 玉无尘站起身,“走了,咱们可以出发了,我送你们去昆仑。” “啊?”江离声惊讶,“现在走?” “是啊,难道你等着所有人都对你欢送吗?”玉无尘白她一眼,“白吃了那么多饭,也没能变得更聪明点儿。” 江离声:“……” 她怀疑,她师父骄傲的平等看不起所有人,否则怎么可能从小到大,她就没从他师父口中听过几句夸别人的话,让他夸,忒难了。 三人出了主峰,玉无尘挥手,将重新布置的阵法启动,又将桃树,从地上掘出了十多棵,扔给卫轻蓝,“收起来,栽去昆仑你的住处,总不能我徒弟想喝桃花酿了,你们还特意跑回清虚来。” 卫轻蓝连忙将桃树收进储物戒,“多谢玉师叔。” 他早就想开口了,但怕玉师叔不给,没想到,玉师叔看起来今日心情好,极其大方。 江离声扯玉无尘衣袖,“师父,昆仑若是什么都有了,我不想回来了怎么办?你怎么这么大方,就不怕我被拴在昆仑?” 玉无尘嗤了一声,“我只希望你别闯祸,被人赶回来是小事儿,被关进万年无望崖才是大事儿,我不会去救你的。” 江离声:“……” 她如今已不闯祸了,能不能盼着点儿她好? 玉无尘看她一眼,“怎么?不服气,我告诉你,你此回去昆仑,还跟上次一样,谨慎些,别惹祸,你师父我跟戚白成有过节,你别撞到他手里,那也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我的面子在他面前,不好使。” 江离声闻言看向卫轻蓝,她记起了,上次她误闯禁地,是卫师兄的面子管用,戚白成问她是何人时,她刚要报名字,便被卫师兄给拦住了,她好奇地问:“师父,什么过节啊?很大吗?” “不小,他修了一辈子卦师,自诩最有天赋,却还卜算不过我,恼羞成怒了。”玉无尘道。 江离声猜测,“您嘲讽人家了吧?” 玉无尘:“……” 怎么猜的这么准?臭丫头!还挺了解他。 第四百七十六章 说走就走 玉无尘带着江离声、卫轻蓝,先来到了紫云峰。 紫云峰亮着灯,商知意正在教导裴荣剑术。 江离声这么多年早睡晚起,几乎都忘了,师叔们教徒与她跟师父不一样,是不分昼夜的,除了主峰,其它地方,哪分什么白日黑夜?修行之人,没有几个像她和他师父一样作息规律的。 她看了一眼玉无尘,心想着,师父这么懒的人,能收她这么个徒弟,的确不容易。 “玉师兄?”商知意看着三人纳闷,“离声,卫贤侄,你们怎么半夜过来了?” 虽然才回宗门几日,但商知意知道,主峰夜里几乎不亮灯。 “我们现在就出发,我把山河卷轴给你。”玉无尘将山河卷轴递给商知意,“顺便来告诉你一声。” 商知意:“……” 这大半夜的,说走就走,发生什么了? 玉无尘道:“没什么,就是小丫头的符画好了,我们早些走,我先送他们去昆仑。” 虽然修行之人不分昼夜,但白日与黑夜还是有些不同的,夜里出来溜达的人少,多数都在屋中闭门修炼,没什么弟子夜里聚在一起比试切磋。 商知意惊讶,“这么快便画出来了?” 玉无尘问:“你想看看?” 商知意点头,“瞬息符,我还没见过呢,长什么样儿?” 玉无尘拿出来,递给她看。 商知意仔细看了片刻,“是与寻常的符不一样,符文也极复杂,这像是……像是……传送阵?” 江离声心想,不愧是商师叔,这眼神也跟卫师兄一样敏锐啊。 玉无尘点头,“是像传送阵。” 商知意赞叹,“活了几千年,我今日也算长见识了。”,她将符还给江离声,“离声,你这是怎么画出来的?可真是厉害了。” 江离声如实说:“就是半夜突然醒来,觉得能画成,就画了。” 商知意点头,“总之很厉害。” 江离声嘻嘻笑,“商师叔,以后您想去哪里了,想立马到,我也给您画一张。” 商知意也笑,“行。” 裴荣走过来,“江师姐、卫师兄,你们是去昆仑吗?” “嗯,去昆仑。”江离声嘱咐他,“裴师弟,你好好跟着商师叔修行,别的事儿暂且都放下,只有你修为高了,想做什么,才容易达成心愿。” 裴荣颔首,“嗯,我会的。” 江离声又拉着商知意说:“商师叔,我只炼出一颗古丹方的丹药,适合周师叔,却不一定适合厉师叔和汪师叔,雷劫过后,我还没抽出空来见他们,如今听我师父的,立马走,我便也不去找他们了,劳烦您转告他们一声,他们的修为之事,我记着呢,您让他们别急,等我再炼了丹药,或者从昆仑回来,便想法子帮他们。” 商知意点头,“你放心,他们应该知道的,雷劫劈了三日,多亏服药的人是周师兄,那般可怕,换一个人,稍有差池,都渡不过。他们如今急也急不来,我会转告他们的。” 江离声颔首。 玉无尘不是磨叽的性子,见江离声说完,他也交代完事情,便将令牌也扔给商知意,一身轻松出了紫云峰。 商知意在他身后提醒,“玉师兄,我最多只暂代半年,你别在外太久。” 玉无尘头也不回,心想半年后还不知修仙界是个什么样呢,“知道了。” 三人来到云客峰,云客峰内,亮着灯,但大多数人都没休息,各干各的。 三人半夜找来,又没传讯,有点儿突然。听说要现在出发,于从容愣了愣,但什么也没问,当即吩咐下去,让所有人快些收拾东西。 片刻后,一行人出了云客峰。 宁慎行、殷寂浮得到消息,匆匆追到山门口,彼时,众人已都上了玉无尘的飞舟。 二人气喘吁吁,看着升起的飞舟,宁慎行喊玉无尘,“宗主,是不是我们若是晚追出来一步,您就走了?” “是啊,还算你们追出来得快。”玉无尘知道他们要说什么,直接道:“代掌宗主的令牌,我已交给了商师妹,从今日起,你们听她的。” “那你……” “我先送他们去昆仑,然后与秦师兄一起去找花师妹的下落。”玉无尘摆手,“总之,清虚就交给商师妹了,你们好好辅助她,听话些,别给她惹事儿。” 丢下两句话,飞舟升空,很快消失在了云端。 宁慎行、殷寂浮:“……” 这走的可真是迫不及待,大半夜的,忒突然,他们很怀疑,他早就想出山了,只是碍于无人镇守宗门,合理怀疑是他觉得他们太废物无能了,才一直没走,直到商师妹回山,他才把宗门丢给她,赶紧走了。 不过宗主说的对,花师妹凭空消失,的确也该找。连周师弟那样的人在奇山秘境都出了事儿,昆仑墨师姐和花师妹又相继出事,宗门如今不敢轻易派人出去,也只有宗主亲自出去找了。 宁慎行叹气,“希望能找到,凭空消失,不知是什么人用了邪术,将花师妹带走了。” 殷寂浮也叹气,“这修仙界,今年不太平,诸多事端,往后……” 他想说,真不知会如何,魔物现世,魔族若复生,会不会神也已复生?两界,还会有一场浩劫? 二人说着话,回身,便看到立在山门内的席季礼,齐齐愣了一下。 宁慎行问:“季礼,你也出来相送啊?” 他们都知道,席季礼喜欢江离声,求而不得,如今江离声与卫轻蓝在一起了,他整个人比以前沉闷了很多,都见不到脸上的笑容了。 席季礼点头,“是,两位师叔,我也出来送送江师姐。” 殷寂浮拍拍他肩膀,“看开些,咱们修行之人,最重要的,是大道仙途,儿女情长虽不是无用的东西,但也没必要执着,多少人在情字上栽跟头,你是咱们清虚目前最有天赋的子弟,小小年纪,便已突破金丹,前途无量,别自掘坟墓。” “我知道,谢谢殷师叔诫告。”席季礼拱手。 殷寂浮见他听得进去,十分欣慰。 宁慎行也欣慰,“走吧,我们回去。” 第四百七十七章 难以想象 玉无尘的飞舟很大,宽宽敞敞,十几个房间。 江离声扯玉无尘衣袖,“师父,您这飞舟多大啊?做什么把我的飞舟锻造的那么小?” 玉无尘甩开他的手,“你都多大了?能不能别动不动便扯我袖子?你自己说,这么多年,我的袖子被你扯坏过多少次?” 江离声不满,“我问您话呢?” 玉无尘没好气,“锻造大,也要材料够,你怎么不说你那飞舟比我这个飞舟结实耐造?” 江离声想想也是。 玉无尘白她一眼,“若是你想要大的,这个给你,小的还我。但我警告你,若是搁你手里,不禁用,你可别再找我要回来,毕竟,就你那个折腾劲儿,不结实的指不定能使几日。” 江离声立即摇头,“我不要了,我还要我那个就好了。” 她那个飞舟,虽然被她折腾的不漂亮了,但的确耐造,瞬息符致使飞舟在人界的王都东宫砸了个大坑,被风暴挤压瞬息穿梭,也没毁的坏掉,傻子才换。 玉无尘见她头摇的像拨浪鼓,没忍住,伸手狠狠敲了她额头一下,“你知道就好。” 说完,不再理她,扭头进了自己房间。 江离声“咝”地捂住额头痛呼。 卫轻蓝立即帮她治愈化解疼痛,好笑地说:“玉师叔脾气不好,这些年,你都是这样惹他?” 江离声扯住他袖子,娇气地撒娇,“好疼。” 卫轻蓝又为她揉了揉,“好了吗?” “好了。”江离声松开他,“卫师兄,你先回房间,我看巫师叔养了多日伤,没怎么见效,我去帮她看看。” 卫轻蓝点头。 江离声找去巫凌雪房间,敲房门,“巫师叔。” 周寻默打开房门,笑问:“怎么没歇着?什么事儿?” 江离声跟他说了。 周寻默让开门口,跟她说:“她灵府坍塌,无论是太乙的医修,还是清虚的医修,都没法子,你给的丹药倒是不至于让她疼痛难忍,但灵府恢复起来还是慢。你若有法子,最好不过了。” “我应该有法子,就是这些日子,一直腾不出手来,毕竟先是给太乙炼那批丹药,后又为了墨师叔、花师叔的事情炼丹,然后便又修缮主峰,今儿半夜,我师父突然说要走。”江离声叹气,“我感觉我好忙啊,比以前十几年过的都忙。” 巫凌雪本来坐在桌前,桌上放了两盏茶,两卷书,看样子刚刚二人是在对坐,打算喝茶看书,见江离声来找她看伤,站起身,拉着她笑道:“能者多劳嘛。我的伤势已养好了几分,比刚到清虚时强太多了。你给的丹药很管用,楚师兄说要慢慢来,辅助丹药,慢慢自我调息,大约一年半载后就能痊愈……” “一年半载太慢了,您与周师叔不是要跟我师父一起去西北海外吗?”江离声道:“您的伤势,得养好,否则我怕您承受不住瞬息符。” 巫凌雪笑着拉住她的手,“你忙了这么多日,不需要歇歇?我虽然的确觉得怕成为他们的拖累,但既然你师父说让我与周师兄一起,想必无碍。” 江离声摇头,“我师父又没用过瞬息符,他还没见识过瞬息符的厉害,我跟您说,您这伤,得治愈,否则哪怕有周师叔护着您,怕是也受不住。” 她按着巫凌雪肩膀坐下,“巫师叔,您不必客气,我也是借了周师叔的光,如今灵力还算充沛,也不必炼丹炼器画符,便帮帮您,秦师伯说了,他从太乙出来,会先回昆仑一趟,我师父念着出发早,说与我们一起,先送我们去昆仑,你们在昆仑与秦师伯汇合后,再去风氏一族的族地,这路上,有我师父和周师叔在,也不怕被人截杀,我便好好帮您治治这伤,您相信我。” “我自然相信你。”巫凌雪点头,“好吧!我被这伤,折磨了多日,你若是能治好,也免于我受苦了。” 江离声点头,催动灵力,查探她灵府的伤势。 巫凌雪知她好意,不再拒绝。 江离声如今灵力修为早已今非昔比,不像当初在医堂治愈卫轻蓝时一般,不停地用补灵丹,灵力依旧供给不上,她如今灵力源源不断,治愈之术也经过几次给卫轻蓝疗伤手法愈发熟练。 巫凌雪煎熬多日吃了几颗上品丹药自行疗伤也依旧无法让灵府有多少气色,但经过江离声的治愈之术,不过片刻,她灵府便在江离声灵力包裹下,一寸寸被治愈。 巫凌雪都惊了,不曾想到,她还有这一段治愈之术。 她在太乙见到江离声时,她还是修为尽废,灵力全无的模样,如今短短时间,连太乙医修和清虚楚沥青帮她看过,都治愈不了的灵府,需要慢慢养上一年半载的伤,竟然经过她的手,不过片刻,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治愈。 这可真是…… 令人难以想象。 她心下触动,但没敢打扰江离声,一直憋着,没说话。 周寻默坐在一旁,心情不如巫凌雪激动,很是平静,经过了他恢复修为的过程,那三日夜的雷劫,他见识到了江离声不被外人所知的能力本事,已让他觉得,在她身上见到什么能耐,都不觉奇怪了。 两个时辰后,江离声彻底治愈了巫凌雪,因耗费的大,脸色也有些白,额头有汗。 她撤手后,笑着说:“巫师叔,好了。” 巫凌雪一把抱住她,“离声,多谢你,我真不知该说什么了。总之,你对周师兄,对我,都有大恩,我会谨记恩情,以后你但有需要,我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江离声用袖子擦擦额头汗,“巫师叔,言重了。” “一点儿也不言重。”巫凌雪哽咽,“若没有你当初送给周师兄的符,我在太乙自家山门口,已被魔物杀了。若没有你今日为我治愈灵府的伤,我重伤一直不愈,连修为也动不了,便是拖累。” 江离声拍拍她后背,“巫师叔,您是很好的人,不知何人想杀您,但想杀我的人,如今估计更多。不管背地里,什么人,有什么阴谋,我们都要活的好好的,逮住机会,反杀回去。太乙如何,您也无需伤心,我师父说了,任何时候,都不要去挑战人性,自己心中有杆秤就好。是黑是白,时日久了,总会浮出水面。” 巫凌雪松开她,讶异,“这话是玉宗主说的?不像他能说出的话啊?” 江离声笑,“在您心里,我师父是不是特别不近人情不着调?” 巫凌雪咳嗽一声,压低声音,“这是他的飞舟,别让他听到。” 江离声立即露出一副我们都懂的表情,用手势做个封嘴的动作。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不到此为止 巫凌雪沉重疲累了多日的身体痊愈,顿觉浑身轻松。 她被江离声封口的动作逗笑,说道:“当年,玉宗主不远数万里,奔波到人间的燕北之地,将你带回清虚。后来你天赋不显,多少人背地里嘲笑他,但我知道,他那个人,数千年不收徒,谁也看不上眼,既然收了你,你必有过人之处。如今得以验证,果然。” 江离声扯她衣袖,小声说:“巫师叔,你这样夸我师父,周师叔会吃味的。” 巫凌雪扑哧一乐,掐她脸蛋,“以前是我眼瞎,如今才觉你周师叔的好,是不该夸他,我最想夸的人是你。” 她叹气,“早先我还担心,这一路上,怕是要辛苦周师兄护我了。但如今我灵府被你治愈,伤势大好,虽然修为没它们高,但总不至于太拖累他们。” 江离声点头,“您这修为,只要不遇上集大成者,自然足够了。” 巫凌雪小声问:“江贤侄,你这治愈之术,可真是厉害。你这修为,不该是筑基吧?我看你虽是筑基,但实力却不像,筑基绝对不会有你这么浑厚的灵力。” 江离声点头,“是吧?我也不知道,应该跟卫师兄差不太多?这还要多谢周师叔。” 周寻默坐在一旁,听着二人说话,一直没插话,听江离声这样说,他笑了笑,“我才是要谢你,你这小丫头,倒也不必谦虚,是你自己厉害。” 他说完点头,“你这修为,应该在卫贤侄之上,不在之下。” 巫凌雪倒吸了一口气,“怪不得。” 怪不得她灵府这么重的伤,她只用了两个时辰,便为她恢复了。 江离声俏皮地眨眼间,“所以,我才说,多亏了周师叔嘛。” 周寻默无奈,“行了,我说谢你,你又反过来谢我,谢来谢去的,倒也不必,总之你记着,我与你巫师叔,都欠你救命之恩。” “好好好,我记下了。”江离声连连点头,打了个哈欠,捂着嘴站起身,“两位师叔,我又犯困了,回去了。” “快回去歇着。”巫凌雪起身送她。 江离声又将她按住,摆摆手,出了房门。 她离开后,房门关上,巫凌雪伸手抱住周寻默,“周师兄,我还记着你当初说的话。” 周寻默低头看她,“什么话?” “你说废了修为,劳我照顾,也不用照顾多久的话。”巫凌雪摇头,“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以前几千年,虽喜欢……也没太过于执着,否则我该寻死觅活不择手段誓不罢休才是,但也没有。所以,如今,你相信我,我这一根筋,只想喜欢你,你别因为恢复了修为,我也伤势痊愈,恢复了修为,便跟我说什么扯平照顾到此为止的话。” 周寻默笑,“你真这样想?” “嗯。” 周寻默点头,“好,不到此为止。” 巫凌雪紧紧抱住他,“是,不到此为止。不说四界,只说修仙界,多少人痴男怨女,难成佳偶,但我想与周师兄,一直相守,就这样,平平常常的相守。” 周寻默轻抚她后背,语气温柔,“好。” 没有轰轰烈烈,他的脾性,也轰轰烈烈不起来,但她能懂最好。没有更早,也没有更晚,仿佛一切都刚刚好。他忽然觉得,他也许该感谢那个人,那个把他困在琴鼓山,废了修为的人,否则,他也走不出这一步。 毕竟,她喜欢的人是玉无尘,玉师兄。 江离声回到房间,卫轻蓝见她疲累得很,立即放下书卷,站起身,迎上她,“巫师叔灵府痊愈了?否则怎么耗费这么大?” “嗯,痊愈了。”江离声靠在他怀里,抱住他,“卫师兄,接下来,我是不是可以好好歇几日了?” “是。”卫轻蓝点头,“如今不需要你再劳累,从清虚到昆仑,七八日的路程,你可以好好歇上今日。” 其实他想说,歇不够的话,到昆仑也可以歇着,他没有那么着急抹平印痕。 江离声腻在他怀里,“抱我,你有好多日子,没抱我了。” 卫轻蓝轻笑,“没有吗?” “没有。” 卫轻蓝点头,将她拦腰抱起,抱去了床上,俯身压下,“现在睡一觉吗?” 江离声勾住他脖子,贴在他耳边小声说:“不要,想亲你。” 卫轻蓝低头吻住她。 因在玉无尘的飞舟上,卫轻蓝到底没敢过分,江离声也很乖,大约也知道他师父不允许,另外也实在累了,便乖乖地亲了亲抱了抱,心满意足地睡了。 一行人出发去昆仑的第二日,秦封行也带着陈留安等人与与一批解毒丹,到了太乙。 裴檀意亲自到山门迎接,“秦师兄。” 他看着秦封行,此回闭关,秦封行又没有突破,还是以前的老样子。 秦封行也看着裴檀意,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温文尔雅好样貌,只不过修为进了一阶,他也拱手,“裴师弟,恭喜,你与玉师弟闭关都有收获,唯独为兄,没有收获,如今修为,落后你们一步了。” 这话说出来也是无奈,三人只有他认认真真闭关,而这两人,一个去了鬼界,一个不知去了哪里,总之,都突破了。 这可真是叫他情何以堪? “哪里,也就半步而已,这半步不足道也。”裴檀意谦虚,“秦师兄,快里面请。听说你在玉师兄处小住了好一阵子,如今好不容易来了太乙,也小住一阵子如何?” 秦封行摇头,“我也想小住,你太乙风景宜人,??拉车,仙山福地,比我昆仑常年积雪要舒服许多,奈何我昆仑前阵子又出了事儿,死了七名弟子,至今没彻查出凶手,少不了要我亲自去查查,无法小住啊。” 裴檀意叹气,“我听说了,近半年来,发生了太多事儿。不知是何人背后作乱,害我修仙界,我也正想与秦师兄、玉师兄商议,咱们三宗,还是应该联手彻查,不能再任由人祸害下去。” 秦封行点头,“可不是,这不就等着你出关了吗?” 第四百七十九章 商议 裴檀意拿出了十分的诚意,招待秦封行。 并没有因为闻宿白之事,而有所不满怨对,作为太乙的一宗之主,他也深深地表示了歉意,“我也没想到,闻师叔祖的脾性,竟然与以前想必有如此大变化,若是以前,他断然不会做出这等没有分寸的事情。大约是闻师叔祖自知进阶无望,修为再无寸进,心态失衡了,还请秦师兄见谅。” 秦封行点头,“裴师弟应该知道,灵府有烙印,对一个人的修为有何等的影响。若是换做旁人,我一剑将之击杀,杀个十次八次,也难解我心头之恨。但因为做出这件事情的人是闻师叔祖,我顾忌昆仑与太乙的交情,便只出手将他送去了魔域,我自诩已是手下留情,裴师弟若是因此怪我,我也没办法。” 裴檀意连忙摇头,“是闻师叔祖没有分寸无理在先,我怎么会怪秦师兄?我们三宗交好上万年,自然不能因为个人行事不当,而影响我们三宗交情。” “裴师弟能这样想最好,我也是这样想的。”秦封行叹气,“你闭关期间,发生了许多事情,想必你如今已都清楚,有人要祸乱我们修仙界,我们三宗若是自己内部先杠起来,背地里的人怕是更开心了。” “秦师兄说的没错。”裴檀意点头,“我是已知近期发生的诸多事情,还牵扯了人界王都。” 他叹惋痛惜,“秦师兄应该知道,河新城裴家,与我血脉同出一处,虽我当年家变,洗经换血,重塑灵根,但裴这个姓氏,却剪不断我与裴家的渊源。” 他问:“裴家那小子,裴荣,听说去了清虚?知我与裴家同出一源的人极少,我又在闭关,宗门内,无论是巫师妹,还是钟师弟,都并不知,所以,他们没有留下裴荣。论理,我该将他收于门下,照拂于他才是。” 裴檀意道:“裴家与云山城云家有世交之情,裴荣之事,经云家之手,求助到了我昆仑,又因清虚那小丫头与我徒弟曾经途径河新城,叨扰过裴家,所以,裴家之事,昆仑和清虚便合力担下了。裴荣是清虚那小丫头救的,她心善,本着一饭之恩,照拂到底,还给他选了个好师父,你大可放心。” “哦?选了谁?”裴檀意问。 “商师妹。” 裴檀意惊讶,“商师妹?” “是啊,清虚那小丫头,为了裴荣,绞尽脑汁,想起了外出久未归山的江师妹,便求了玉师弟传讯联络,没想到商师妹还真答应回山了。”秦封行知道商知意回清虚的消息也不必刻意瞒着,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修仙界,“她回到清虚之日,正好赶上周师兄恢复修为的雷劫,据说帮了大忙。” 裴檀意道:“师弟这些年一直寻她,若是知道她回到了清虚,定然会喜出望外。” 秦封行道:“我早离开一日,也没见到商师妹人,但据说如今已是集大成者,想必这些年,经历过生生死死。” 裴檀意感慨,“一晃千年,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落寞又伤感。 秦封行看着他,猜测他想到了云向晚,为其拘魂千年,却一无所获,不得不放弃。要说他与温别宴,也真是相像,不同的是,他没执拗到底。 裴檀意问:“秦师兄打算去哪里追查?” “魔物现世,魔域必有动静,我本来想去魔域一趟,但如今闻师叔祖去了,若有消息传回,还望裴师弟告知。”秦封行斟酌道:“诸多事情,都与人界那个天师风栖有牵扯,我昆仑弟子被杀,追查之下,拿住一人逼问,那人供出也是授那风栖指使。所以,我打算去西北海外的风氏一族走一趟,看看风氏一族,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裴檀意点头,“按理说,风氏一族,女娲后人,守护人界龙脉,怎会祸乱人界?但事实那个风栖,确实做了很多祸害之事,是该查查风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此一路多艰难险阻,秦师兄是自行前往,还是?” “我已与玉师弟商量好,由他与我结伴。”秦封行道。 裴檀意颔首,“那两位师兄都去了西北海外,我能做什么?总不能也与两位师兄同去?” “大可不必。”秦封行摇头,“你刚出关,太乙很多事情都需要你料理。近来不止涌现出魔物攻打清虚太乙,还有大批不明之人,驱使奇异的飞行法宝,包围截杀外出的仙门弟子,导致弟子们都不敢再外出,此事不如就由裴师弟你来负责,肃清这批人。” 裴檀意痛快答应,“好。” 秦封行将人和解毒丹送到,又与裴檀意就近半年来发生的事情探讨商议了一个时辰,一起定下三宗合力追查的方向,便起身离开了太乙。 他离开太乙后,贴了江离声送他的隐身符,但没立即离开,而是打算暗中观察两日。 裴檀意在秦封行离开后,叫来钟余元,“关于清虚主峰,三日夜雷劫不断之事,可了解清楚了?” “基本清楚了,据说是清虚的那个小丫头江离声,依照古丹方,炼出了一颗丹药,本来是给花时方用的,没想到花时方凭空失踪了,便给咱们太乙的周师兄用了,没想到,竟然真的辅助周师兄恢复修为了。”钟余元道。 裴檀意点头,“还有呢?” “还有就是据说此次昆仑的卫轻蓝跟着沾了光,修为连跃数阶,突破了出窍,一跃到了出窍后期。”钟余元感慨,“这可真是修炼奇才,天赋极高的好苗子,谁能知道,短短半年,他竟然突破金丹不说,如今还到了出窍后期。星辞短时间内,若无此等天大的机缘,怕是难以追上啊。” 裴檀意问:“清虚那个小丫头呢?不是三人一起渡劫吗?” “据说还是筑基。”钟余元道:“玉宗主这徒弟收的,的确是有些偏才,但也着实修为难进益,我觉得,她大约是修错了道,这丹道学的不就极好?能解魔物留下的腐毒。跟着玉宗主学剑术阵法,白耽误了丹道的悟性,还有符箓,她学的据说也不错。那日若非周师兄,用大批符箓救下巫师妹,巫师妹怕是难逃一死。” 裴檀意点头,“秦师兄和玉师兄要去往西北海的风氏一族,查风氏一族到底发生了什么,将魔物与四处肆意截杀仙门弟子的那批人教给了我,从明日起,我会外出,宗门还是交由你与星辞。” 钟余元愣了愣,“您又……要外出?” 裴檀意颔首,“总不能让你去,昆仑的墨如烟陨落,清虚的花时方凭空消失,你好好辅助星辞,守好宗门。” 钟余元点头,“是。” 第四百八十章 无一幸免 前往昆仑的路上,七八日,风平浪静,没有遇到任何截杀。 这一日,顺利到了昆仑。 此回再来昆仑,江离声的心情与上一回大大不同,上一回她跟个小可怜似的,寻求昆仑收留,这一回她是以卫轻蓝未婚妻的身份,被他握着手,在昆仑众人相迎下,踏进了昆仑山门。 因有玉宗主来昆仑,昆仑做出了十分高规格的接待。 玉无尘也不客气,直接住去了秦封行的主峰,反正以前他又不是没住过,而秦封行在清虚,也抢他的地方。 江离声则直接被卫轻蓝带去了他的住处,她刚一踏进去,果然看到他口中说的那株建木。 古籍记载,有木,其状如牛,青叶、紫茎、黑华,黄实,百仞无枝,其下声无响,立无影。 江离声想验证一下,哒哒哒跑过去,站在树下,果然,无声无响,没有影子。 她神奇不已,“真是神树。” 树枝无风忽然晃动了一下,十分细微。 江离声没注意到,卫轻蓝却看到了,他立在不远处,看着这株树,与立在树下的人。 江离声走出来,语气愉悦,“卫师兄,走,带我去你们昆仑的药田吧,你灵府的烙印,要早些抚平,趁着我师父如今在,他给你灵府下的几道禁制,万一我化解时出了什么差错,他可以帮忙。” 卫轻蓝道:“不急,你先歇歇。” “怎么不急?我很急,我在飞舟上歇了七八日,早不累了。”江离声摇头。 卫轻蓝颔首,“好吧,走,我带你过去。” 二人离开主峰,去了药田。 秦封行吩咐人从昆仑前往清虚送灵植时,列了一张单子,各种灵植十几样,其中鬼草和荀草不是十分瞩目,但如此谨慎之下,护送的人还是被人截杀了,灵植也被人抢走了。 出事后,他又嘱咐周枕言,看好药田。 周枕言虽然不知道宗主为何如今会如此重视药田,但得了命令,他严格执行,果然安排人将药田照看的固若金汤。 卫轻蓝带着江离声来到药田,周枕言看着二人,“怎么没歇一晚?” 卫轻蓝浅笑,“江师妹要帮我炼丹治疗灵府,她心急。” 周枕言感慨,“真没想到,你们两个会走到一起,听闻你们的消息时,我们都被震惊的够呛。” 他笑看着江离声,“原来是为着给轻蓝治疗灵府的伤,走吧,我陪你们进去。” 他往前走,伸手拍了拍卫轻蓝肩膀,“你小子下手倒快,我都听说了,有不少人惦记着这小丫头。” 卫轻蓝拂开周枕言的手,“周师叔,您当年也有喜欢的姑娘吧?只不过是没敢下手,后来可曾后悔?” 周枕言:“……” 他瞪着卫轻蓝,“怎么没发现,你这小子,比以前嘴毒得不让人说话了?” 以前,师叔们若是说了什么,他顶多置之不理,如今这反击的一击必中。 他问江离声,“是跟你学的?” 江离声可不背这个锅,直摇头,“周师叔,您可不能冤枉我,我认识卫师兄时,他就这样。” 周枕言啧啧,“合着是,我们以前认识的他,都是假的,如今这个才是真的。” 江离声叹气,“大约是吧?” 她也不知道啊。 反正她认识卫师兄时,就知道他不好惹,脾气也不好,与传言一点儿也不一样,疏离淡漠只是他的表象,面对她,他就没有过傲然视物。 昆仑的药田,很大,与清虚差不多,但因为无人破坏,也无人糟蹋,灵植的长势,可比清虚好多了。 “你需要什么灵植?”周枕言问。 江离声道:“就是秦师伯列出的单子上的。” 周枕言点头,分别跟她指出那些灵植种植的地方,带着她像就近的一种灵植走去。 来到后,周枕言震惊了,“怎么都……都死了?” 一小片,叫做芷草的灵植,从根茎处已枯死。 江离声立即看向卫轻蓝。 卫轻蓝抿唇,“去看看别的。” 周枕言点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立即带着二人去了别处,果然,芎?、丹木草、紫草,以及鬼草、荀草,都从根茎处,不约而同地枯死。 但凡在秦封行名单上的草药,无一幸免。 周枕言脸都黑了,“我一直命人死死看牢了药田,自从宗主下令,这期间,除了我,无一人进来。这怎么可能都遭了人毒手?” 江离声叹气,“周师叔,昆仑难道有奸细?” 周枕言如今也不敢说没有了,他是认认真真执行宗主命令,知道如今灵植的事情事关重大,宗主一再强调,他自然不敢有疏忽,以前昆仑药田归医堂管,但自从应宗玉出事儿,他便代管了药田。自从派出去清虚送灵植的人被人截杀,他几乎扔下了戒律堂的所有事情,专管着药田,就差自己寸步不离地守着了,没想到,还是出事儿了。 而且出事儿的,不是全部药田,偏偏是宗主名单上的这十几株。 他黑着脸,神色凝重地说:“我敢保证,无一人进去药田,我在药田里,各处都暗中布了留影石,昨日我还查过。” 他挥手,将隐藏在一处隐秘之处的留影石拿出来,与卫轻蓝和江离声一起看。 果然,留影石内,只他一人,每日都会来转一圈,从始至终,再无别人进来。 卫轻蓝道:“留影石能留人影像,但不能留人灵识,或者是秘术。有人用秘术,毁了这些灵植。” 周枕言点头,“是这个道理。” 他看向江离声,“江贤侄,如今怎么办?即便查出凶手,这些灵植也已被毁了,那轻蓝的灵府……可还有别的什么办法?” “目前我只有这一种法子,需要这些灵植炼丹。”江离声伸手,将枯死的灵植薅了九成,扔进自己的灵府,仅剩一成,作为昆仑彻查的证据、 周枕言看到她的动作,“你这是……” “我试着救一救这些灵植,救不活,便只能再另外寻了。”江离声跟他解释,“周师叔,既然您昨日来,还好好的,说明凶手就是这一日功夫下的手,只要做过,必有痕迹,您尽快彻查吧!” 第四百八十一章 是我 周枕言点头,是该查。 但是此事,得立马告知宗主一声。 他拿出传讯牌,给秦封行传讯,“宗主,您列出名单上的灵植都枯死了。” 秦封行回复的很快,立即问:“怎么回事儿?” 周枕言将如何严加看守,如何暗中布置了留影石,如何他自己每日到药田勘查一圈,昨日还来过,没想到,今日再来,那些灵植,竟然从根部枯死了等等,跟秦封行禀告了。 秦封行有些后悔,“若是早知道,当初不该列出名单,让你派人暗中护送灵植。” 他道:“看起来清虚内部弟子们散漫得很,规矩不严苛,但玉师弟放出全力救治花师妹的风声后,却没从清虚内部出乱子,只有太乙的闻宿白,前往清虚后,花师妹才凭空消失,说明清虚内部,十有八九,没什么内奸。毕竟,在玉师弟阵法和江贤侄的符箓下,清虚内部,不会有什么人能做到让人凭空消失,此事非风家人做不到。但我昆仑,戒律严苛,规矩严苛,但偏偏没能守住这些灵植。灵植之事,我昆仑内部弟子,若想所为,不难做到,而且单单毁了我名单列出的这些种,没有都毁,必是自己人。查吧!” 周枕言也很后悔,“若是早知道,我便寸步不离,留在药田看着了。” 他自愿领罚,“宗主,此事是我看顾不利,我会自己领罚。” “我既然将药田的事情交给你,自然是相信你。”秦封行没说不罚,“你先彻查,后再自罚。” “是。” 掐断传讯牌,周枕言咬牙切齿,“轻蓝,你们先回去,我这便彻查。” 卫轻蓝点头,“我先送江师妹回去,稍后与周师叔一起来查。” 周枕言点头,他回了昆仑,自然要继续代掌宗门,他能力出众,此事由他一起来查最好。 卫轻蓝问江离声,“还需要什么灵植?趁着这些没被人毁掉,你都采够,收起来。” 江离声眼睛一亮,“那我不客气了。” “不必客气,师父说过,这药田里的灵植,你如今随便取用。”卫轻蓝道:“将来炼出丹药,给宗门一份供应就是了。” 江离声点头,“好。” 她立即如小蜜蜂一样,将每一种灵植,都薅了一半,也不管是什么,都塞进自己灵府内的沃土里,反正不管是什么,炼丹炼器都有用处。 她这灵府,从不死草开始,也算被她开发了,最理想的效果便是,将来她的灵府内,是一望无际的药田。再也不用在自家药田霍霍,也不用霍霍昆仑的药田。 周枕言看着江离声一薅一大片的粗暴动作都惊呆了,他问卫轻蓝,“这、这……她……用得了这么多灵植吗?” 卫轻蓝淡笑,“用得了。江师妹的丹药,炉炉成丹,几乎没有浪费。将来炼出来,有宗门一份供应。灵植种来,就是为了供应宗门的,怎么用都是用,给江师妹她自有法子保存,总比被毁了强。” 周枕言点头,既然宗主说过的话,轻蓝又这样说,他自然没意见,就是被江离声这般粗暴的动作给震惊住了。 江离声动作很快,催动灵力,一片片掠过,灵力所过之处,一片光秃。 周枕言的眼睛几乎被戳瞎,强忍住,才没拦着,自觉自己心里强大,否则这若是换做别人,怕是受不住。毕竟这么多灵植,养起来不容易。 江离声正薅的尽兴时,戚白成忽然出现在药田,怒道:“你们在做什么?” 江离声见到戚白成,立即住了手,躲去了卫轻蓝身后。 卫轻蓝拱手,“戚师叔祖,我未婚妻江离声江师妹,得了我师父的准许,咱们昆仑这药田,她可以随便取用。” “随便取用?有她这么取用的?都薅秃了?”戚白成竖起眉头,“未婚妻?” 他冷哼,“玉无尘的那个徒弟?你站出来,让我看看,你凭什么本事哄骗了我昆仑最有出息的弟子,又凭什么让宗主同意了你们的亲事儿?” 江离声从卫轻蓝身后探出脑袋,露出笑脸,跟戚白成打招呼,“戚师叔祖。” “是你?”戚白成眉眼一沉。 江离声立即乖乖站好,“是我。” 戚白成冷笑,“当初你误闯禁地,便是轻蓝从我手中护了你,那时你们便已在一起了?” 江离声立即摇头,“没有。” 戚白成看着她,“怪不得能接了几招,原来是玉无尘的徒弟,你站出来,再接我几招,我今日便放过你,任你随意取用这里的灵植。” 江离声摇头,坚决不站出去,她又躲回卫轻蓝身后,口中解释,“戚师叔祖,这些灵植,我不白拿的,到时候炼出丹药,我给昆仑的医堂送去一半。很多丹药,我都会炼的。” 卫轻蓝挡住她,也不赞同她接戚白成几招,正色道:“师叔祖见谅,江师妹还要为我治疗灵府,不能授您赐教。她炼丹之术,的确炉火纯青,若您不信,只等着丹药炼出来,您过目就是。” 戚白成脸色难看,“这么护着她,轻蓝,别忘了你肩上的责任。你在外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为了这个小丫头,你竟然刚出关就迫不及待去见她,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能耐,值得你如此。” 卫轻蓝刚要说话,玉无尘出现在了药峰。 他语气懒洋洋的,“戚师叔祖,您难道也要学太乙的那位闻师叔祖,你可知,你口中昆仑最有出息的弟子,去太乙接我徒弟时,闻宿白也对他赐教了,打着赐教的名义,在他的灵府,烙印了痕迹,至今灵府的痕迹还没被抹平,或者说,若没有我徒弟,谁也发现不了,如今拿你昆仑药田的灵植,别说炼丹了还给你们昆仑医堂供应了,就是不供应,都是她该得的。你昆仑最有出息的弟子,你怎么不睁大眼睛看看,他已经从元婴中期,到如今的出窍后期了?这是谁的功劳?可不是你的。” 闻宿白噎住,猛地转身。 第四百八十二章 没怕过 戚白成知道玉无尘来了昆仑,但不想见到他,自然没露面。 若非药田被江离声这般霍霍,他还不会出来,没想到,这一出来,便遇到了玉无尘。 他气怒,“玉无尘,你拿我跟闻宿白比?你来我昆仑做什么?还有你徒弟,第一次来昆仑,便误闯禁地,我还说不得她了?” 玉无尘不惧他,“你也要对我徒弟赐教,还怪我拿你跟他比了?昆仑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徒弟非来不可。你昆仑的禁地怎么了?闯不得?卫轻蓝还借用我清虚的剑冢渡劫了呢?害我耗费修为帮他才稳住如今的修为,我说什么了?你若是不喜欢我徒弟,我这便带她走。谁乐意在你昆仑待着了?” 戚白成怒,“你清虚的剑冢,能跟我昆仑的禁地比?” 玉无尘翻白眼,“是,你昆仑禁地是贵地,我清虚剑冢是贱地。看不起谁呢?你昆仑禁地不是人随便进的,我清虚剑冢就是?” 他转头问江离声,“我看这昆仑,你待不住,亏得秦封行不要脸,还不让他徒弟入赘清虚,跟我争各自半年住处,不如你还是回去吧?有这么一个老祖宗不待见你,我怕你在昆仑受欺负哭鼻子是小事儿,别哪天被他暗中记恨杀了。” 戚白成的脸立即变了,“玉无尘,我会杀一个小辈?你胡言乱语什么?” 玉无尘嗤笑,“那可说不准,闻宿白心眼小,又多疑,你心眼也没比他好多少。若非如此,当初你输给我,何至于气恼我这么多年?” 戚白成气的不行,“我心眼小?我若是心眼小,当初就该杀了你。” “你是因为杀不了吧?” 戚白成怒,“杀不了?你看看我现在能不能杀了你?” “那你来啊,我从来就没怕过你。” 戚白成气的要动手。 玉无尘一副你来,谁怕你的表情。 周枕言眼见两人要打起来,连忙出来站在中间,又觉得自己怕是没这个面子,赶紧又拽了一把卫轻蓝,将他也拽到了中间,隔开两人。 周枕言信中叫苦,打圆场,“戚师叔祖,玉宗主,有话好好说,咱们两宗交好,比太乙要近很多,如今更是亲上加亲,咱别伤了和气。” 玉无尘道:“周师弟,是你们的老祖宗,没有长者风范不说,还没有待客之道。这可怪不得我。” “是是是,玉宗主,您见谅。”周枕言连连点头,又看向戚白成,“师叔祖,这药田随意给江贤侄取用,是宗主说过的,而且我也听说了,江贤侄于丹道上十分有天赋,魔物攻打清虚、太乙,大批弟子中了腐毒,别人没办法,她有,解毒丹就是她炼出来的。这些灵植,到了她手里,比长在这里要得用得多,咱们昆仑是剑宗,丹师本就少,每年外面采买的丹药花费就需要一大笔灵石,若是有了江贤侄供应,自然是最好不过,于咱们宗们是大有裨益啊。” 他说完,又赶紧道:“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出毁了宗主所说要护好的那些灵植的凶手。我日防夜防,却也没防住,灵植还是被毁了。这些灵植,可是给轻蓝治灵府被太乙的闻师叔祖烙印痕迹的。兴许就是咱们昆仑的内鬼,得赶紧彻查。” 戚白成脸色难看,但到底没动手,压住怒意,只皱眉问:“什么灵植毁了?”,又问卫轻蓝,“那闻宿白,当真借着赐教的名义,在你灵府下了烙印痕迹?” 卫轻蓝点头,“是,戚师叔祖,不信您可以查看,如今我灵府内,还有他的烙印没除去。” 戚白成问:“你师父查看过了?” “我师父与玉师叔都查看过了,闻宿白也承认了。”卫轻蓝点头。 戚白成道:“既然你师父查看过了,闻宿白也承认了,我还不相信什么?” 他黑着脸,看向玉无尘,“所以,你也觉得,我也会借着赐教的名义,也对你徒弟下黑手?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玉无尘直言,“毕竟你心眼也不大,活了七八千年的人,越活越没分寸的人大有人在。有闻宿白在前,谁知道是不是你在后。” 戚白成又气了个人仰马翻,“年少时你就张狂混账面对长辈没大没小,如今也还是没有长进。” “不啊,我修为就在前不久,又进益了一阶。”玉无尘故意气他,“不像您,不止千年没动,看起来还倒退了。” 戚白成:“……” 他真是很想打死他,让他看看,他到底退步没有,他就算退步了,也能跟他同归于尽。 江离声扯玉无尘衣袖,“师父,您别说了。” 没看到要把人气晕过去了吗?好歹也要尊老一点儿啊。 玉无尘啧了一声,“戚师叔祖,你说句话,我徒弟若是住在昆仑,你到底还欺负不欺负?你若欺负她,我现在就将人带走了。” 戚白成很想说走走走,你赶紧带走,但他看到卫轻蓝看着他,若是他说让人走,这小子估计也得跟着走,毕竟为了去太乙接这个小丫头,他动用了玄天境,他气得把话憋了回去,冷哼一声,“你以前每回来昆仑,不都是横着走?我欺负到你了吗?如今你这徒弟,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我欺负得了她?她不是有人护着吗?” 说完,他拂袖转身走了。 玉无尘虽然没有不依不饶,拽着人不让走,继续跟他吵,但依旧拿出传讯牌,给秦封行传讯,“秦师兄,你们昆仑的戚师叔祖,刚见面,就要欺负我徒弟,照我看,这昆仑,我徒弟不能待,我还是带走吧?” 秦封行立即问:“怎么回事儿?” 玉无尘告状,“你这个宗主做的,是不是要受老祖宗钳制摆布,看个灵植也看不好,我徒弟为了你徒弟,过来拿灵植,还被你们老祖宗没鼻子没脸地一顿说,还想要让我徒弟在她剑下走几遭,他是不是想学闻宿白,也下黑手,还有,年纪大了,看不清形势了?不知道我徒弟很抢手吗?你信不信,今日她走出昆仑,跟你徒弟掰了,明儿就有一大堆人上赶着求娶?” 秦封行:“……” 这话他自然相信。 他咳嗽,“玉师弟,别生气,我会传讯跟戚师叔祖说说,他对轻蓝十分看重,又与你有些过节,这才态度不好了些。但我们昆仑的老祖宗,我敢保证,心眼不坏,你别拿他跟闻宿白比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以前也十分瞧不上闻宿白的。” 玉无尘冷哼,“总之,如今不是我求着让你收留我徒弟了,而是你求着我徒弟来昆仑小住。若是敢给她气受,我立马把她领回去。” 秦封行还能说什么,这个祖宗,他如今惹不起,毕竟,他徒弟的灵府要人家徒弟救,他徒弟的修为也是在人家的指导下连跃数阶的,他徒弟还非人家不娶,他连连应承,“是是是,你放心,即便我不在,有轻蓝在,也无人能给江贤侄气受。” 第四百八十三章 又闯祸了 玉无尘吵架站了上风,又拉着秦封行说了一通,得了一通保证,才心情很好地离开了药田。 江离声:“……” 她师父真是牛掰坏了。 周枕言:“……” 玉宗主不愧是玉宗主,昔日能屈,今日能伸。 卫轻蓝摸摸江离声的头,“你继续。” 江离声点头,继续将药田里的灵植往自己灵府里薅,反正她灵府地方大,有多少都种得下,种出一个山海天地,十里芳菲来,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总不能让她师父跟戚白成白打一架。 她用了一个多时辰,将昆仑的药田薅走了一半,各种灵植都薅进了自己的灵府,才罢手,心满意足地说:“卫师兄,走吧!” 卫轻蓝点头,送她回住处。 二人离开后,周枕言看着左秃一块,右秃一块的药田,心想江贤侄这小姑娘,可真是没有审美,灵植能这么取用吗?药田能这么薅吗?跟狗啃的似的。 不过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宗主都同意,戚师叔祖都没能奈何,他还是得赶紧查查,是谁毁了宗主名单上的灵植,这件事情,都有谁知道,必须查个清楚。 卫轻蓝将江离声送回住处,对她道:“以后我的住处,也是你的家,你随意,别太拘束。” “知道了。”江离声看着卫轻蓝空空荡荡的住处,除了一株建木,什么也没有,“你这里,可真是空旷,地方这么大,我就算炸几个丹炉,估计都不至于墙倒屋塌。” 卫轻蓝莞尔,“我自幼练剑,不喜院中多杂物,你若是喜欢,可以随心布置。” 江离声摇头,“别,我小时候天天修屋子修墙修地面修布置,我师父那个人讲究,你也见了,我每破坏一次,他都要我亲手修好。我早就修的够够的了,我觉得你这里极好,地方大,又空旷,特别适合居住。” 她又看向那株建木,摸着下巴说:“嗯,为了以防万一,我给那株树周围,布置几个阵法,再贴几道防护符,我就可以放心炼丹炼器了。” 卫轻蓝没意见,“你随意。” 江离声对他摆手,“你快去吧,一定把毁了灵植的人揪出来。”,她狠狠地说:“着实可恶,最好关进万年无望崖去。” 卫轻蓝点头,“好。” 卫轻蓝离开后,江离声开始琢磨救治那些根茎枯死的灵植,她觉得治愈之术可以救人,那么,这些灵植,还没有完全枯死,是不是也可以用灵力施救? 于是,她催动灵力,包裹住一株根茎枯死的鬼草,用治愈之术,为它恢复生机,不过片刻,枯死的根茎重新变绿,焕发出生机。 她大喜,开始救治其余枯死的灵植。 因灵植数量太多,她足足用了一日,才将所有灵植都治愈,焕发出生机,她也累的够呛,倒头就睡。 在她睡着后,灵识从她身体里出来,还回头看了熟睡的她一眼,溜溜达达往外走。 昆仑很大,各处积雪。 灵识溜溜达达,四处游荡,不知不觉,走到了禁地,她歪着头,看了一眼禁地门口矗立的石碑,没什么敬畏地越过石碑,走了进去。 昆仑的禁地,还跟江离声上次误闯进来时一样,四处浓雾。 她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处,入目处,全是墓碑,密密麻麻,在浓雾中,瞧着很是吓人的数量,大致目测,怕是有数千个,她一下子傻了眼。 原来昆仑的禁地,是一座墓冢吗? 她想掉头就走,但一个新墓碑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墓碑上刻着的名字,正是墨如烟。墓碑上,篆刻了她寥寥几语的生平。 墨师叔的死,怎么说也与她有关,她走过去,对着新墓碑行了一礼。 墓碑安安静静。 她行完一礼后,就准备离开,忽然,墓冢内刮起了风,一团团丝状的风将她缠住,她当即就想跑,但发现,这丝丝状状的风看起来绵软没什么劲力,但偏偏却缠得紧,让她走不了。 她用力挣脱,发现没用,不止挣脱不开,还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越来越紧,像是裹粽子一般,将她紧紧裹住。 江离声脑中嗡嗡直响,这才害怕起来,完了,她又闯祸了。 刚到昆仑第一日,她就又闯祸了,而且,这祸还是在戚白成照看的禁地闯的祸。 一日前,师父才与他打了一场嘴架,差点儿动了手,如今若是发现她跑来了禁地,且还来昆仑一众仙逝的祖宗墓碑前作乱,岂能饶过她?那她师父的面子,岂不是也得被他摔在地上使劲儿踩?毕竟,没理的人是她,他师父那高傲的头颅估计也得重新低下去。 这么多年,因为她,他师父给人赔礼道歉多少次?如今好不容易挺直了身板呢。 况且,叨扰人家仙逝的祖宗们,这不得被送去万年无望崖? 她不想被戚白成发现,脑子快速运转着想办法,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她常用的画阵,“破”字阵在她指下,一笔笔成阵,在阵即将快成时,一缕十分厉害的风丝,飘过来,将她的即成的一笔斩断。 她心下大急,又重新画阵,一笔又一笔,但同样,也在快成阵时,被斩断。 她一连试了几次,都没能成阵,她心里更急,换成符,拿着符刚要扔出去,想到她这些符都是攻击类破坏的符,一旦扔出去,必炸开,她的确能自救没错,但岂不是把人家仙逝的祖宗们的墓都被炸了?那比她被戚白成发现的罪过还要大吧? 尤其还有墨师叔新安葬的墓。 她觉得不能用,又将符塞回了储物戒。 这么一犹豫,她的手脚也已被风丝缠住,她咬牙趁着还没缠死,抽出师父送给她的仙品剑,挥出一剑,这仙品剑果然管用,瞬间将风丝斩断些,她赶紧要走,但风丝又快速地缠了上来,她只能不停挥剑。 一剑又一剑,一剑又一剑,每当她斩断了后,那些风丝又凝聚上来,将她缠住。她挥剑快,风丝更快。 她挥了上千剑后,发现,她根本走不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鬼地方 江离声想给卫轻蓝传讯,刚拿出传讯牌,风丝便纠缠而来,紧紧缠住她的手,她只能放弃,重新挥剑。 她的剑术学了个乱七八糟,挥剑更是挥了个乱七八糟。 那些风丝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一样,遇到她剑回来,立马后退,等她要走,又立马缠上来。 江离声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但她又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真拿出那些符,炸了这个地方。 真炸了人家仙逝的祖宗们的墓碑,她跟卫师兄的缘分怕是也走到头了。卫师兄再如何护着她,也抵不住她闯这么大的祸啊,岂不是牵累他也要被千夫所指? 她只能拼命想着师父教给她的剑术,想不起来,又想卫师兄交给她的那套入门昆仑剑术,好在当初她跟卫师兄学的还算认真,卫师兄交给她的昆仑剑术比师父交给她的剑术简单,她依稀能记得几招,便用这依稀记得的几招来对付这些风丝。 果然管用,风丝一时被她连贯的几招打退,她拔腿就跑,但还是很快就被缠住,且一道风丝用力地将她勾了回去。 江离声都要哭了,这什么鬼地方啊。 呃,仙逝的祖宗们,死后没成仙成神,这算起来也的确是鬼住的地方。 她只能重新挥剑,跟它们纠缠起来。 好在她手里拿的是仙品剑,是师父给她特意搜寻的仙品剑,哪怕她学的连个半吊子也算不上,但依旧能仗着这把剑,斩断这些风丝。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走不掉,但因为不停挥舞着剑,这些风丝也奈何不了她。 忽然,戚白成大喝一声,冲这个方向而来,“什么人?” 江离声惊吓,立即收了剑,安静地站好。心想,完蛋了,完蛋了,她被发现了。 那些纠缠她的风丝似乎也受到了惊吓,倏地都撤了回去。 江离声没了束缚,抬脚就跑。 那一道极有韧劲,极粗的风丝却是不怕,勾住她,将她整个人勾着带到了一处墓碑后,压着她蹲在了地上。 江离声:“……” 戚白成声音落,人也至,来到这片墓冢前。 江离声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缠住她的那丝极有韧劲的风丝也安安静静,纹丝不动。 早先这里回旋的,缠绕的丝丝缕缕的风丝,全部都消失不见,安安静静,无一丝风丝,也无一丝声响。 戚白成奇怪地蹙起眉头,四下打量,没有,难道是他错了?刚刚他明明感觉到,这一处墓冢灵力波动的厉害。 他围绕着墓冢走了一遭,什么也没看到。 没人,没风。但他就是感觉哪里不对。 他站在原地,没离开,目光依旧一寸寸搜寻。 江离声见戚白成的眼神扫了她这处一次又一次,但偏偏没发现她,她心里既庆幸又失望,庆幸的是没发现最好,也不至于将这件事情闹大,失望的是他没发现她,她就走不掉。 戚白成十分有耐心地站了大半个时辰,才疑惑地离开。 江离声的腿都蹲麻了,她揉着腿站起身,那些风丝又从各处向她涌来,重新将她缠住。 江离声要恼了,“你们还有完没完?” “谁?”戚白成去而复返。 江离声大惊失色,立即又重新蹲下,那些向她涌来的风丝又倏地撤了回去。唯独一道束缚着她的风丝纹丝不动。 戚白成竖着眉头,用灵识开始搜寻。 就在江离声以为他要发现她时,他的灵识竟然碾过她,向别处铺散而去。 江离声:“……” 她算是发现了,这戚师叔祖,能耐也不大,怪不得他师父对他不屑一顾。 戚白成又重新将墓冢用灵识搜寻了足足三遍,依旧什么也没发现,才转身又走了。 江离声这回吸取教训,不敢动了,也不敢再说话。 她不动,那些风丝也不动。 许久,她蹲了累了,干脆坐在地上,那些风丝又立马缠过来。 她恼的不行,“你们还有完没完?我打不过你们,你们又不杀我,也不让我走?到底想干嘛啊?” 她刚说完,“啪”地,那道极有韧劲的风丝,卷了一卷书,砸在了她身上。 江离声:“……” 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伸手拿起来,一看,果然是一卷剑谱。 这剑谱繁琐至极,她看的头皮发麻。 她立即扔回去,“我不要学。” 剑谱没落地,便又被风丝卷起,扔回她身上,江离声又扔走,转眼剑谱又被扔回来,来来回回几次,江离声彻底泄气,“我学不会,您别给我这个,给我个阵法啊,丹书啊,符书啊,什么都行,唯独这剑谱,我不行啊。” 风丝似乎听不得她说不行,狠狠地卷了这卷书册,砸她脸上。 “啪”地一声,江离声觉得自己的脸狠狠地疼了一下。 她怒,又拿出仙品剑,“来啊,我就不信走不了。” 她胡乱地挥着剑,又与这些风丝缠斗在了一起,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她依然没能走了。 她泄气,告饶,“不打了,不打了,我学还不行吗?” 风丝安静下来,等着她捡起那本剑谱。 江离声收了剑,捡起那本剑谱,坐在地上,心累地说:“我先悟,悟行的吧?悟会了我再学。” 真实想法是她实在太累了,想睡,但她不敢睡,歇一会儿总是好的。 风丝似乎没意见,齐齐安静下来。 江离声也不害怕了,身子靠在墓碑上,翻开剑谱,撑着困意看了一会儿,也就盏茶的功夫,实在头晕,到底没撑住,头一歪,睡了过去。 那道强劲的风丝,第一时间察觉江离声竟然捧着剑谱睡着了,似乎有些恼,将她卷起来,卷的很高,然后,“砰”地摔在了地上。 江离声被摔了个七晕八素,整个人晕蒙蒙的醒来,便听到戚白成熟悉的声音又大喝,“什么人?” 江离声立马吓醒了,一动不敢动。 那道强劲的风丝将她卷起,又藏去了墓碑后。 江离声:“……” 这贼做的,可真是难死她了。 戚白成很快又到来,直奔这处,“什么人?出来!”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一无所获 江离声自然不可能主动出去,除非他发现他。 可惜,即便戚白成直接来到这处,就立在这座墓碑前,也没能发现她。 江离声不觉得是自己有这个本事,毕竟,曾经,闻宿白发现过她,合欢宗的凤司晨发现过她,即便经过雷劫后,她灵府又强大了些,但应该也躲不过集大成者的灵力搜寻。她觉得应该是这道强劲的风丝,它有这个本事,借由这座墓碑,能掩藏住她。 果然,戚白成又搜寻了片刻,依旧一无所获。 但他这次没走,而是传讯给秦封行,“宗主,墓冢有动静。” 秦封行很快回复,“墓冢多年没有动静,怎么突然有了动静?什么样的动静?” “有灵力波动。” 秦封行问:“因何缘故?” “不知,我搜查再三,没发现有任何不妥之处。” 秦封行又问:“您是察觉到墓冢有动静?还是亲眼所见墓冢灵力波动?” “察觉。”戚白成将经过说了,“我察觉灵力波动,来源正是墓冢,但当我赶来,这里十分安静,连一丝风丝都没有。我本怀疑是自己感觉出了错,但一而再再而三有这种感觉,便不对劲了。” 秦封行也奇怪,“我如今一时半刻回不去宗门,师叔祖您喊轻蓝过去看看。” 他顿了一下,“喊玉师弟也行。” “这是我们清虚的墓冢,喊玉无尘做什么?”戚白成恼怒,“你与玉无尘是怎么回事儿?做什么这么相信他?” 秦封行无奈,“师叔祖,玉师弟也就嘴毒了些,不讨喜了些,但他的脾性,年少时就这般,您多担待。不说以前我们两宗的交情,我与他的交情。只说如今他的徒弟与咱们轻蓝,已定下婚约,我们昆仑与清虚,从今以后,虽不是一体,但也是守望互助的关系。” “定下婚约,得有婚书婚契,他们如今有吗?”戚白成问。 “是还没有,但……” “是因为那个小丫头还没到金丹,不能缔结婚契吧?”戚白成哼了一声,“她若是一辈子不到金丹,这婚契一辈子也结不了?轻蓝都出窍后期了,她怎么还是筑基?你这个做师父的,不止管不了,还纵容他们。玉无尘教出来的徒弟,能比她好多少?” 秦封行无奈,“师叔祖,您不要因为与玉师弟有过节,便看不上那小丫头,她厉害得很。虽是筑基,但修为却……” “行了,你是宗主,我管不了你。”戚白成不乐意再听,“我喊轻蓝来,玉无尘便算了。” 戚白成掐断了传讯牌,给卫轻蓝传讯,“轻蓝,来禁地墓冢。” 卫轻蓝与周枕言查了一日又半夜,查出一名外门女弟子,叫唐思微,曾到过药田外,原因是给应宗玉的徒弟司韶送伞,这伞是一个月前,那名女子从外面回来,受了伤,那日昆仑的雪下的很大,司韶念她有伤,便借用了她一把伞,那女子昨日来还,没耽搁,说了几句话,还了伞便走了。 而今日,那女子失踪了。 卫轻蓝查了那把伞,伞上什么也没有,司韶身上也没什么异常,他与周枕言猜测,问题应该出在那名叫唐思微的外门弟子身上,但派人去找,唐思微不知所踪,又查了她身边的人,谁也没见过这女子,而这女子,肯定也没出山门。 这就值得重视了,人在山门内,竟然凭空消失? 卫轻蓝亲自带着人,将昆仑上下,各峰各堂,所有人都查了一遍,除了禁地,所有地方,都没放过,但依旧一无所踪。 他想到了在清虚的密卷阁,凭空消失的花时方。 他问司韶,“医堂事情应该极多,司师兄为何会守在药田外?” 司韶也很慌,感觉自己坏了事儿,连忙说:“药田本就是医堂负责,师父修为尽废,出事儿后,药田一直是我在照看,如今听闻周师叔说宗主有密令,守好药田,我不放心,将医堂托付给了两个师兄帮忙,便来亲自守在药田外。此事是与周师叔商议过做的决定。” 周枕言也点头,“是,宗主下的密令,我便想着,还有什么人比医堂的司师侄更妥当?便安排了司师侄亲自守着,我每日也几乎都待在药田。谁知道即便是这样,还让人钻了空子。那外门弟子,明明就只在药田外还了伞,说了几句话,什么也没做,怎么就能毁了那十几种灵植?若有这份能耐,怎么还能只是个外门弟子?况且,若是别人安插在我昆仑的奸细,也不该只毁这十几种灵植吧?既然有这个本事,何不一起毁了?岂不是更稳妥?让我昆仑损失更大?” 卫轻蓝点头,“此事继续查。” 他揉揉眉心,不放心江离声,打算先回去看看,毕竟一夜又半日没回去了,不知她这期间都在做什么,如今已半夜,依照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大约是入睡了。 周枕言点头,“是得继续查,但此事是不是得禀告宗主也一声?” 卫轻蓝颔首,“师叔跟我师父说吧!我回去看看江师妹。” 周枕言摆手,“行,那你去吧!” 卫轻蓝难得御剑,急匆匆往回走,走到半途,便收到了戚白成的传讯,让她去禁地墓冢,他只能改了道,先去了禁地。 他到的很快,来到墓冢后,对戚白成见礼,“戚师叔祖。” 戚白成点头,“墓冢今日灵力波动了好几次,但我来到后,便一丝风丝都没有了,很是奇怪。所以喊你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江离声看到卫轻蓝,眼泪差点儿飙出来,但有戚白成在,她不敢冲出去,否则白白折腾这么久,岂不是露馅了? 卫轻蓝闻言点头,围着墓冢走动,走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对戚白成摇头,“戚师叔祖,没有异常,您是不是弄错了?” “我不可能弄错。”戚白成摇头。 卫轻蓝猜测,“那就有可能跟玄天境一样?有一段时间,玄天境也震动的厉害,是因为镇妖塔里面的大妖不安分。” “而这里……”他目光扫过一排排墓碑,“不如守几日看看。” 第四百八十六章 助眠 戚白成听了卫轻蓝的话点头,如今查不出原因,是要守几日。 他对卫轻蓝摆手,“行,你回去吧,我来守着。” 又问:“关于灵植被毁之事,可查出眉目了?” 卫轻蓝简单将外门弟子去过药田外,如今人失踪了之事说了,“周师叔还在继续查。” “是该继续查。”戚白成道:“宗主说的对,必是门中弟子所为,否则为何只毁了宗主列出名单上的灵植?那些灵植,是要送往清虚的。” 卫轻蓝颔首,“师父当时没说要给我治疗灵府用,只吩咐周师叔往清虚送灵植。” 戚白成看着他,“要说玉无尘,虽然狂妄,但的确是比你师父懂得抓住时机,你能在闻宿白的烙印下,连跃数阶,突破出窍后期,的确要多谢他。” 卫轻蓝微笑,“师叔祖您这样想最好,江师妹是我强求的,自从与她在一起后,是我沾了她的光,修为才在半年内,到了如今境界。您对她态度好些,也免得我难做,若是您不喜她,我只能跟她去清虚住了,到时候为难的便不是我了,是我师父。” 戚白成恼怒,“你个混账东西,这是在威胁我?” 卫轻蓝无奈,“我这是实话实说。” 戚白成对他摆手,“你赶紧走,别留在这里气我,回去看好那个小丫头,别让她闯祸,我便不管你们。” 卫轻蓝点头,转身走了。 江离声眼看着卫轻蓝出了墓冢,心里快哭死了,不能喊住他,毕竟戚白成就在这里,而且他还要守几日。 而这建议,还是卫师兄给出的。 她安静地躺在地上,睁着眼睛望天,想着他要守几日,到底是几日啊? 困住她的风丝似乎也无语了,安安静静。 戚白成找了块干净的地方,盘膝坐下。 江离声望着天,很快想起来,她本来就是要睡的啊,如今戚白成在这里守着,这些风丝不敢动,她正好睡觉嘛,不用被摔摔打打,睡不了了。于是,她眼皮打架,渐渐阖上,睡了过去。 这回,无人打扰,也没有谁将她抛上高空又狠狠摔下,她睡的很安心。 闻宿白自然不知道,他守在这里,竟然还成了为江离声助眠。他盘膝打坐的同时,五感时刻探查着整个墓冢。 卫轻蓝回到住处,见江离声躺在床上熟睡,睡相安静安然。 他指腹划过她额头鼻梁脸颊,动作很轻,没吵醒她,片刻后,撤回手,挨着她躺下。 早先因为江离声没喝桃花酿,灵识并没有乱跑,以至于,卫轻蓝以为她随着修为提升,神魂安稳了,并不知道,她因为救治那些灵植,损耗太过,灵识在她睡下后,又跑出去,还被困在了禁地墓冢。 所以,他躺下后,也闭上眼睛,跟着她睡下。 第二日清早,周枕言给卫轻蓝传讯,“轻蓝,宗主联络不上了。” 卫轻蓝醒来,点开传讯牌,回复,“周师叔,您是昨日夜里找的我师父?” “是。” “早上有没有再找?” “早上也给宗主传讯了,宗主没回。”周枕言有些担心,“宗主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卫轻蓝坐起身,“我联络师父试试。” 掐断与周枕言的传讯,卫轻蓝传讯给秦封行,“师父?” 等了片刻,果然无人回复。 卫轻蓝给玉无尘传讯,“玉师叔,周师叔昨日夜里给我师父传讯,他没回应。我方才给师父传讯,也无人回应。周师叔猜测,师父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玉无尘很快回,“他能出什么事儿?他一个集大成者,还有小丫头送给他的一大堆符。不必担心。” 卫轻蓝道:“师父毕竟只一个人,而且去的还是太乙。” “我当初不也自己一个人去了鬼界?”玉无尘不当回事儿,“他早几日就从太乙出来了。手里有小丫头画的隐身符,说是暗中盯裴檀意两日,但没盯出什么来,那两日裴檀意一直按照他说的,在追查魔物和截杀仙门弟子的那批人,他没发现什么不妥,便往昆仑回来了。如今估算着日子,明日后日便能回昆仑。若是这时候联络不上,大约是进了昆仑地界后,发生了什么,不便传讯也有可能。不过应该出不了大事儿,我那时在鬼界也不便传讯。” 卫轻蓝也没有特别担心,就是觉得,这个时候,师父联络不上,应是出了事儿,听玉无尘这样说,便点头,“江师妹还在昏睡,我见她眉眼很是疲惫,大约是昨日我不在时,她做了什么,累到了。” “救那些被人毁掉枯死的灵植了。”玉无尘知道得清楚,毕竟,秦封行这处院落与卫轻蓝的院落距离不远,都在主峰,旁边灵力波动,他这个做师父的,自然能察觉得到,略微探探,就知道她干了什么。 卫轻蓝恍然,“原来是这样。” 他扭头看了江离声一眼,因她灵府特殊,他不敢再在她昏睡时,轻易探查她灵府,便没动作,“这样说来,她估计要睡几日。” 玉无尘点头,“嗯,让她睡。” 掐断传讯牌,卫轻蓝又摸了摸江离声的脸,起身下了床。 他刚回昆仑,还需要去处理事务,自然无法像在清虚一样,每日悠闲地陪着她或睡觉或炼丹。 昆仑的事务堆积了很多,不像清虚,代代传下来,很多事情,宗主都要亲力亲为。 他其实也不耐烦处理那些事情,但师父不在,墨师叔又陨落,应师叔、贺师叔、金师叔如今灵力还未恢复,药田又在周师叔严防死守下,出了灵植被毁的事儿,还有没有外出却消失在了宗门内的外门弟子。等等这些,都要他来处理。 他只能又出了主峰。 周枕言见到他立即问:“宗主可有回讯?” 卫轻蓝摇头,“没有,玉师叔说不必担心,师父的修为,鲜少有人能奈何他。” “也是,但宗主还是第一次外出让人联络不上,近半年来,出了这么多事儿,如今宗主没回讯,总让人心慌。”周枕言心里虽然明白,但这么多事儿闹的,他觉得没底,难安。 卫轻蓝也知道他的心情,“周师叔,你去将咱们昆仑所有弟子的卷宗调出来,我再从卷宗,排查一次。” 周枕言点头,“好。” 第四百八十七章 学学学 玉无尘在清虚住了三四日,没等回秦封行,他懒得等了。 给周寻默传讯,“明日启程。” 周寻默问:“玉师兄,秦师兄还没回来,咱们不等了” “不等了,他定然是有事情绊住了手脚,想必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玉无尘心里惦记着温别宴,能等这么多日,已是他足够耐心了。 周寻默道:“不找找秦师 似乎没想到韩雪韩雪竟然会这么不给他们面子,而且脾气还这么冲,两人对韩雪也开始不满了,眉头也都皱了起来,脸上全是不满的神情。 瞅着令狐泽来开的背影,李天耸耸肩膀,然后继续往洗手间走去。 眼睁睁看着爵位落到长房头上,蒋氏心里自然不舒坦。好不容易逮着了这么一个好机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跟随着周天龙三人,天雨帝国的大军也杀了过来,刹那间江海城的城外成为了一片人间地狱,每一秒钟,都有数千名生命在流失。 王超一脸谄媚的笑容:“方哥,我真的没什么意思,你们继续玩吧,我不打扰你们了。”然后,转身挥了挥手,那些手下跟着他走了。 “果真如你所说,武技没有阴毒之分,那你为什么不敢将这黑水万蛇杀在宗门内展示出来”周天龙厉声问道。 “不管怎么说,有老大的帮忙,我也不用再看直系那边人的脸色了。”杨志辉也不是一个喜欢客套的人,倒了一杯茶给星洛,然后再倒给自己的爷爷,父亲,母亲。 李天听着韩雪的话,没有说话,而是想起了刚刚在录像里听到的姜cháo对王安所说的话。越想李天就越感觉有这种可能xing。 唐晨虽然遭受到了重创,但对于现代医疗科技来说,恢复这些外伤很容易,只要不伤及要害瞬间毙命,哪怕断了肢体也能重新生长出来。外伤好治,但如果不解决最根本的未知元素问题,仍然是于事无补。 没有错。。现在刘飒带来的一百多艘战舰已经面临盗拓的无尽压力。已经开始且战且退了。在陨落之门通往太空船厂的那条陨石河流里。盗拓汇集的海盗已经越来越多了。而打的也越来越不要命了。 “萧白哥哥。”突破到神桥境之后的洪甜,看起来有些兴奋,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来回晃荡,看起来有些好战的样子。 顾曦辰瞅到了正在收拾行李的柳思道,他果然按时回来了,身边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想要阻止陈锋的行动,当然不能直接把消息透露给徐凯。否则以这位阔少的性格,以及此前在机场的过节,对方非当他是在胡说八道不可,结果只可能适得其反。 白清歌没有把话说的那么明白,顾志天现在虽看上去是很平静已经接受了的样子,但实际上心里这道坎儿一直都没有过,现在的他有多安静,以后就会有多可怕。 “幺鸡!”蔡卓娅又一次点炮,不过这一回马飞言出必行,没有做声。 听到秦寒的话,高衙内手指着秦寒,想要求饶,却只能发出几声鸭叫一般的声音,在无边的恐惧之下,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讲话了。 “不用怕,不用怕,进阶任务而已,肯定不会要我杀掉这东西的。”苏扬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这还只是一截手臂而已,真要全身爬出来,一根手指就能把苏扬摁死。 第四百八十八章 疑点 戚白成不知道玉无尘已离开昆仑,他以为他此次来,要住些天。 他问:“什么他走了回清虚了” “去了西北海。”卫轻蓝也不瞒他,“去查风氏一族。” “风氏一族啊。”戚白成点头,“是该好好查查。女娲后人一族,世代守护人界龙脉,如今怎么出来个祸乱人界的必有缘故。” 卫轻蓝“嗯”了 由于江尘他们的远洋船舶和对面的一样大,所以船一并过去,可以直接从甲板上,跳到他们的船上。 其中最为重要的,则是重点观察剑宗,留意剑宗护宗大阵的消磨如何。 照理说1万左右的直播间,弹幕一般都是很平稳的,甚至能说的上是特别少,除非是主播来一波精彩的操作,或者有人刷宝藏图引来挖宝大军,这种情况下弹幕才会飞起。 下一刻,竟化作了一头金翅大鹏,体积如纵天巨兽,毛发根根如黄金铸造而成,通体燃烧着极尽的黄金火焰,神骏威武,双眸锐利的似可击开天地、爆射百吨圣芒。 其中的一个一身红衣。她的双手犹如火焰般赤红,并且呈现出奇异的银色花纹,指甲漆黑如墨,诡异之极。 只见江尘从须弥戒中拿出一瓶灵液,双手并拢,挑开瓶塞,在他的导引下,灵液化成一条细线,从瑞兽的嘴里钻入。 并且,他现在拥有的血月能数量也相当的恐怖,等下到了京都住所,也是该先将自己的境界、提升至目前可提升的范畴。 云中神暴喝一声,令那些还要开口的人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把话咽回肚子内。 圣殿内,有圣气弥漫,如同仙境一般,一尊尊圣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的等着冥后到来。 然后,懵逼状态的紫金麒麟就被韩香君一把抱着,去了后面的座舱。 这个说法白雪自然知道,可剑奴为何从这里开始说起,他忽然想起她曾经说过的逆鳞魔咒,心中一凉,已有些恍惚了。 纪悠然无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只觉得浑身筛糠一样的颤抖起来,浑身僵硬的张开了嘴巴,呼吸都显得困难,一瞬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开车中的郑学春见到吴凯叫了好久却迟迟不见卓邵良清醒过来,就趁前面刚好有行人的机会按了一下车喇叭。 看着身边男人仰起头来的侧颜,在月光下英俊的无可挑剔,雕塑一般,罗纤纤的心头动了动,伸出手在明亦涵光滑的鼻梁上抚摸了一下,手指轻轻滑到他的下颚。 因为他们知道,“不管是左路的薛仁、邵佳奇,还是右路的孙伟海、叶枫,就算投入再多的兵力也挡不住他们!”把全盘人数全部集中到了中路,企图以人数优势减缓对方进球时间,防守也显得非常积极凶狠。 这精英刀魔放在多罗城堡里除了岩浆毁灭者与莎荷之外就绝无对手了。 付出差不多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常住人口之后,大部分城市设施还可以正常运转,残存的原主民意识到寒冷的气候已经降临,不想将这里变成死地就只有停止争斗,这座城市才得以再次保留下来。 “难道,真的要加入‘春’梦无痕组织。这个念头在卫风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后他笑了笑,摇了摇头,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件事。 事已至此,明亦涵对江雨的话虽然不至于完全相信,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甄开心现在应该是和丁西城在一起。 第四百八十九章 求救不成 江离声被逼着学剑谱,这剑谱繁复的让她头皮发麻。比她师父以前教她的,还要繁复得多。 她刚睡醒,学了两日,便又头脑发昏,昏昏欲睡。 一旦她要睡,就被风丝卷起来,高高卷起,又重重摔下,摔个几十上百次,摔的她一个灵体都浑身疼,不得不呲牙咧嘴告饶说不睡了,再也不睡了,告饶地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学,才作 而徐福的虎伥术,却是突破了这种局限,却是硬生生的将别的修行者的身体变成了他的“蛊虫”。 如果苏锐他们顺着地道追击的话,对方只需要轻轻的按动按钮,就能够把他们给活埋在里面。 而墨先生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冷光锋会如此自信,他和远威帮战了那么多年,却一直没能完成对完颜家族的压制,怎么现在又开始拥有自信了呢 碎星拳一拳更比一拳厉害,这一拳打出,镇魂塔猛的颤抖,而催动着更是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显然是遭受了极其强大的反噬。 苏浩然的大悍马越野性能更强一些,所以比夏侯子旻他们的车子开得更远一些才停下。 这次随大部队一起到来的还有走‘私’船队,得到高峰承诺成为销赃专属人后,这支毫无节‘操’的走‘私’船队,全心全意的投靠了高峰,根本不管他们同样是摩柯族,尽心尽力的将星区的各个要害与资源点,尽数告知。 “月亮中间的能量源,你是说这月球地下有强大的能源吗”苏浩然问道。 “这些怪物确实有着增强身体的奇效,我建议大家轮流来吧!在遇见怪物,大家轮流出手,好在这些怪物都不强,难得的炼体机会!”林铮说道。 “连这三辆马车的车夫都不是普通人。”谢家的马车中,谢连应没有过多的去着尘龙而来的马贼队伍,而是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跟在后方的三辆黑色马车上。 乔艺雨摇摇头,直接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块看起来跟铁疙瘩一样的东西来,苏沛这是第一次见,很是惊奇,但韩乐已经认了出来,那是他曾经看到的,乔艺雨表演奇迹的那个箱子,现在这块疙瘩显然是这个箱子的变形体。 “摩根,真的没问题吗万一我被砍你得救我。”亚瑟环视左右回头对摩根喊道。 “雷蚁王”叶尘风并没有嗤之以鼻,这样的东西虽然劣质,但他没必要戳穿对方。 叶寒就这样不停地往下,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是他猜测现在距离地面已经很远了,想回也回不去了。 他的双目直视,目光极为深邃,但唯独只有叶尘风才能与他对视。 紫荆树不同于普通树苗,它的生命力极其旺盛,甚至有人将紫荆树称为不死树,只需要一根紫荆树树枝种入地面,便能再生一颗森天大树出来。 百里九并不着急查看矿洞里面具体的情况,跟在元宝身后,径直进了他说过的冶炼矿石的去处。 天天刀光剑影,没得浮生半刻安闲。父君是信任他,却也不过是利用他,为他保住帝位罢了,并非真心关爱他,否则又怎么会明知他与蒄瑶青梅竹马,还硬生生地拆散两人呢 亚瑟见过无数辣眼睛的网络图片,凭这张脸和那种仿佛死人般的声音,演个恐怖片都能吓死几个心脏病患者。 诺雅也正是眼馋那丛荷花里肥厚的莲蓬,自然没有意见,就是坐不惯这种扁舟,重心不稳,有些害怕,只能安生地坐下。百里九自己荡浆,寻挤挤挨挨的荷花丛中去了。 第四百九十章 感觉 安如许和陆少凌自从回山后,再没见过江离声,琢磨着江师妹在做什么?怎么连个影子也见不着? 在飞舟上,她便睡了七八日,总不能来到昆仑后,又睡了吧? 安如许给江离声传讯,无人回应,他传讯给卫轻蓝,“卫师弟,怎么不见江师妹的影子?” 卫轻蓝回他,“她昏睡半个月了。” “啊?”安如许惊讶,“她又做了什么?” 关于江离声灵力损耗后容易昏睡不醒,他自然是知道的,在戒律堂时,就有过。 卫轻蓝不答反问,“安师兄,你找江师妹做什么?” 安如许立即说:“不做什么?就是自从来了昆仑后,没见到江师妹,问问。” 卫轻蓝道:“她很好,安师兄不必惦记。” 安如许:“……” 是,他又忘了,这人早已把江师妹划归到了自己的领地,成了他的人。 他叹气,“就问问嘛,好吧,我不问了还不成吗?” 掐断传讯牌,他跟陆少凌说:“看吧,即便来了咱们昆仑,江师妹还是要受卫师弟看管。” 他无奈,“江师妹多有意思的一个人,多好玩啊,她身上新奇的事情多,会的东西也多,每每跟她一起,都挺让人开心的,但偏偏,卫师弟把人拴着,还霸道的很,不让她跟咱们玩。” 陆少凌点头,“卫师弟是将江师妹看的有些紧,不过她怎么刚到昆仑,就昏睡了,都半个月了?这么说来,刚来了就昏睡了?” 安如许点头,“卫师弟没说原因。” 陆少凌猜测,“不会是因为炼丹吧?我听说江师妹刚来那日,就被卫师弟带去了药田,把药田里的灵植,薅秃了大半,都惊动了戚师叔祖,玉宗主差点儿和戚师叔祖打起来。” 安如许八卦兮兮地问:“后来呢?” “后来戚师叔祖被劝住,没打,卫师弟和周师叔这半个月,都在查宗门内鬼之事。”陆少凌小声说:“我师父再三告诫我,没事儿不要去药田晃悠,司师弟看守药田,只因为与一个外门女弟子有来往,那外门女弟子在宗门内失踪,司师弟本身还等着洗清监守自盗的嫌疑呢。” “哎。”安如许叹气,“咱们宗门,怎么有内鬼呢?什么人本事这么大?能在周师叔严防死守下,毁了灵植。” “谁知道呢!”陆少凌道:“如今宗门上下,风声鹤唳的,师父让我安分些。” 安如许点头,“是该听于师叔的,安分些。” 卫轻蓝从禁地出来,回到住处,再看江离声,她依旧昏睡着。 他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把山膏喊进来,“你来看看,她是不是灵识又跑出去了?” “啊?”山膏都懵了,“这不是睡的好好的吗?不会吧?” 卫轻蓝低声说:“今日在禁地墓冢,我感觉江师妹在喊我。” “啊?”山膏更懵了,“你没弄错吧?” “只是感觉,没听到她声音,也没察觉到她的气息,但就是觉得,禁地墓冢的灵力波动,与她有关。”卫轻蓝道:“戚师叔祖怀疑她,也没错,毕竟,禁地墓冢数千年来安安静静,一片死寂,但她刚来,便有动静了。” 山膏不赞同,“她以前来昆仑那次,不是也误闯过禁地吗?那时墓冢可有动静?” “没有。” “那就是了,也许你感觉出错了,我主子是因为救治从药田带回的那些灵植,你知道那些灵植多少吗?十几种,每一种都有一大片,从根茎处,全部都枯死了,都救活得耗费多少灵力?不亚于每次给你抚平灵府那老东西的烙印痕迹耗费得少,甚至更多。”山膏很有理由,“所以,她睡半个月怎么了?你别疑神疑鬼。” 见卫轻蓝没说话,山膏又说:“这里是昆仑,又不是清虚,她胆子小的很,怕给你惹麻烦,自然不会主动去,除非你们禁地的老祖宗们勾她魂,把她强行弄去,否则你就踏实些,才半个月而已。我在苦山时,一觉睡十年都有过。” 卫轻蓝看着它,叹气,“我不是无的放矢,当时在墓冢,是真感觉她在喊我,这种感觉,形容不出。” 山膏也怀疑,看着江离声,“那,她灵识真又跑出去了?” 卫轻蓝也不知道,“我不敢轻易探她灵府,你是她的灵宠,与她有契,你探探她灵府,应该无碍。” 山膏点头,“好吧!” 它探入江离声灵府,当看到一大片一大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灵植,整只兽都惊了。 它灵识在里面跑了好久,都没跑到尽头,它累的撤出来,对卫轻蓝说:“太大了,找不到她。”,又说:“一下子种了那么多灵植,不沉睡才怪,还有那些被毁的灵植,都被她给救活了,一株株长的水灵着呢。” 他斯哈斯哈喘气片刻,“里面安安静静的,我怀疑她灵识也沉睡了。就是灵府太大,找不到她躲在哪里睡着。” 卫轻蓝摇头,“也许是偷偷跑出去了。” 他摆手,“你出去吧!我想想办法。” 山膏怀疑地看着他,“你能有什么办法?你可别乱进入他灵府,那么大的灵府,你被困住就惨了。” “知道。”卫轻蓝点头。 山膏走了出去。 卫轻蓝没勾连江离声灵府,而是躺下,陪着她一起入睡,他想着,上一次,刚到清虚时,跟她一起睡,便被她的灵识调皮地将他灵识拽了出去,他那时还是金丹中期,她拽的很轻巧,有过第一次,他如今已步入了出窍后期,若是自己出来,应该也很容易。 他若是以灵识之态出去,应该能找到她,她总不能跑出昆仑,只要她在昆仑,他就能找到她。 可是他想差了,因为他灵府被玉无尘下了几道禁制,修为是安稳了,但他灵识也被禁锢住了,并不能从身体内出来。 他尝试许久,无奈睁开眼睛。 山膏探头探脑,问卫轻蓝,“不行吧?我都说了,她灵府大得很,哪里找她去?意识不醒,她人是不会醒来的。” 卫轻蓝看着它,忽地坐起身,“走,你跟我去墓冢。” 第四百九十一章 撞一起 山膏懵头懵脑地被卫轻蓝带到了禁地墓冢。 戚白成蹙眉,“怎么带了只畜生进来?” 山膏大怒,“我是神兽,活了上万年呢,比你活的都久,会不会说话啊你?不会说话把嘴巴闭紧了。” 戚白成何时被这么冒犯过,可以说,整个修仙界,除了玉无尘,没人敢不给他面子,更何况在他眼里一只畜生,他勃然大怒,挥手对着山膏就是一掌。 山膏气死了,说话就说话,嘴臭不说,还一言不合就动手,欺负谁呢?它拿出一把符,对着他就扔了出去,噼里啪啦一阵炸响,戚白成哪怕有大乘修为,也被炸了个头发眉毛一团乱,衣裳破烂。 而他这一掌的威力,也被这些符碰撞下给化解了。 戚白成又是愤怒又是震惊,“这些都是什么符?你一只畜生,哪里来的这么多符?” “你还说,你才是畜生,我是神兽,我叫山膏。”山膏也怒了,又是对着他扔出了一把符,心想炸死这个老东西。 是不是人越活的老,越讨厌?这个讨厌鬼,比太乙的那个闻宿白也好不了多少,一样讨厌。 戚白成这回没有硬碰硬,连忙躲开。 符箓炸了一阵后,戚白成自觉没面子,对山膏竖起眉头,拔出了剑,“找死!” 卫轻蓝拦在山膏面前,“戚师叔祖,它是苦山守护神兽,是我让江师妹收的灵宠,它叫山膏,的确活了上万年。” 戚白成脸色难看,“轻蓝,你护着这个东西?” 卫轻蓝无奈,“师叔祖,您不好好说话,见面就骂人,它听不进去,实属正常。而且是您先出的手,若理论一二,也是您无礼在先。” 戚白成恼怒,“一只修为低阶的畜生,活了上万年又如何?可见平日懒惰,不求上进,跟你的主子一个样。” 山膏要气炸了,说它就说它,怎么往它主子身上扯?它又拿出一把符,越过卫轻蓝,对着戚白成扔去,不等他躲闪,又一把一把地往他身上扔符。 反正它主子画的符多,身为她的灵宠,她的符它可以随意取用。它今日就让他看看,它修为低阶又如何,有本事他别躲啊,硬刚啊,看看这些符能不能炸死他。 在清虚时,秦封行亲自试过的符,能让玉无尘一见了立马就躲开,连卫轻蓝都躲不开的符,威力极大,戚白成一个集大成者,一时间被符炸的四处躲躲闪闪,勉强护着,才没破体。 卫轻蓝没拦着。 直到戚白成暴怒,出剑,卫轻蓝才祭出先天剑,拦住戚白成,也有些动怒,“师叔祖,怎么说山膏也是我带来的,您何必见面便口出恶言,如今又与它计较?” “是我与它计较?你刚刚没看到,是它对我扔这些符?”戚白成十分狼狈,脸色发青,他是真没想到,这个畜生,有这么多符,这些符还这么厉害。 卫轻蓝看着他,“是您无理在前。” “我跟一只畜生,讲什么理?”戚白成觉得卫轻蓝实在太惯着江离声了,连她养的一只灵宠,也这么惯着,他说一句畜生怎么了?整个昆仑,所有灵宠,他说一句畜生,都没哪只敢对他放肆。 “你说我是畜生,我还说你是老不死呢,仗着自己年纪大,有点儿破修为,倚老卖老,你很了不起啊。”山膏在卫轻蓝身后骂。 戚白成暴怒,“轻蓝,你给我闪开,我今日要杀了它。”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若是杀了我,我主子会为我报仇,玉宗主也会为我报仇,你就是拆散昆仑和清虚亲为一家结成仇家的罪魁祸首,小心你也会跟闻宿白一样,被送去魔域喂魔。”山膏冷哼连连。 戚白成再也忍不住,对着它出剑。 卫轻蓝干脆果断地出剑拦住,“戚师叔祖。” 戚白成脸都气的青紫了,“卫轻蓝,一只畜生,辱我,你竟然拦着我?” 卫轻蓝目光平静,“师叔祖无理在前,又怎么能怪它狂妄在后?” “你……”戚白成气噎,“你闪开。” “若是想杀他,师叔祖先杀我。”卫轻蓝横剑挡住山膏,对戚白成说:“我带它来墓冢,是因为它曾在苦山生活了上万年,前主子也是修仙界奇才,曾得以飞升,我是想它看看,墓冢到底是何缘故。但您口出恶言,换我也不能忍。” 戚白成咬牙,“我只不过说了它一句畜生。” 卫轻蓝道:“它也只不过说您不会说话,但您就先动手了。” 戚白成气极,“好好,你非要护着它是吧?” 卫轻蓝点头,“它是我带来的。” 戚白成怒,“你自小在我跟前长大,还不如一只江离声收的灵宠?” 卫轻蓝抿唇,“师叔祖,您要讲理,您若不讲理,无理取闹,我也无话可说。” 戚白成收了剑,“好,好,我今日先放过它,最好再没有下次,否则我定杀了它。” “那也要你能杀得了我。”山膏不忿,“被我几张符就炸的浑身狼狈,还集大成者呢。” 卫轻蓝转头低斥,“你闭嘴吧!” 山膏立即闭了嘴。 戚白成脸色五彩纷呈,被一只畜生鄙视了,又有卫轻蓝拦着,他无法对其出手,一时间只觉得堵得不行,说了句,“果然清虚的,无论是人,还是畜生,都讨厌至极。” 山膏很想反驳他,但它看了卫轻蓝一眼,到底忍住了,没吭声,人家都这么护它了,它就少说一句吧!但心里骂骂咧咧,一句没少骂。 卫轻蓝知他脾气,与玉无尘有过节数千年,不是一朝一夕能化解的,对江师妹也颇不满意,只不过碍于他,忍了,如今对于山膏,刚一打照面,便不喜,倒与玉师叔和江师妹关系不大,纯粹是心里觉得,这禁地就不该是它来的地方,尤其是禁地的墓冢,但偏偏山膏的脾气,也不是个能听恶言的,若论骂人,它才是鼻祖,如今好不容易被他板正了轻易不骂人了,但偏偏今日一人一兽撞上了。 他也不再多言,只道:“师叔祖,您去歇着吧,我带着它过去。” 第四百九十二章 后知后觉 卫轻蓝代掌宗门,戚白成即便是老前辈,但宗主令牌在手,他该听还是要听。 他脸色难看地对卫轻蓝说:“若是他冲撞了先祖们的仙灵,你自己担待。” “是,我自己担待。”卫轻蓝颔首。 戚白成见他打定主意要带这只兽进去,再不发一言,转身走了。 山膏在他身后翻白眼。 卫轻蓝收剑回身,正巧看到,伸手狠狠地敲了敲它的脑袋,训他,“你如今也张狂了,一句话而已,你倒是不能忍。” 山膏疼的斯哈一声,无辜地看着他,“你刚刚也瞧见了,他那表情,那语气,凭什么看不起兽?我可是神兽。” “你既然是神兽,那你就努努力,把修为提上去。”卫轻蓝没好气,“我与江师妹,近来修为都有所长进,但你呢,你是江师妹的灵宠,与她有契约,怎么还没跟着她涨修为?” 山膏嘟囔,“她如今还是个筑基,我涨什么修为啊?” 卫轻蓝噎住,的确,他险些忘了,江师妹看起来还是个筑基了。 山膏又小声说:“她的灵府,又不能匀给我,她修为不上去,我也上不去啊。” 卫轻蓝顿了片刻,“那你就努力修炼,兴许你上去了,她也就上去了。” 山膏苦下脸,“哎,这何其难。” 卫轻蓝抬步往前走,“你今日狠狠得罪了戚师叔祖,以后在昆仑期间别乱跑,否则哪一日又撞在他手里,我可救不了你。” 山膏哼唧,“你说,是不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人都讨厌?太乙的那位闻宿白是,你昆仑的这个戚白成也是。难道是因为他们自知修为再不得寸进后,心里也扭曲了?” “慎言,这里是禁地,归戚师叔祖看管。”卫轻蓝也没想到,戚师叔祖会跟一只兽一言不合打起来,在他看来,戚白成要比闻宿白强很多,师父也信任戚师叔祖,这些年有他看守禁地,从没出过岔子。 他稳固元婴修为闭关出来后,得知江师妹在太乙出不来,还是求助了他出手相助,借用玄天境,那时他虽不赞同,但耐不住他央求,还是相助,送他去了太乙。 半个月前,在药田,阻拦江师妹也就罢了,她那般薅秃了大半药田的做法,的确让不知内情的人瞧着吓人了些,与玉师叔发生口角冲突,也有旧日过节缘故。 但今日,他与山膏,真是一言不合,便对其出手。 可以理解他不容一只兽挑衅,但也确实有些过激。 他一时间有些头疼,他敢肯定,他刚刚但凡动作慢一些,没果断出剑拦着,他都会毫不犹豫与山膏厮杀起来,山膏手中的符箓的确厉害,但也不能低估一个集大成者的修为,拼个半死,也能避开符箓,杀了山膏。 山膏哼唧,“我都当面冲撞它了,把人都得罪死了,还怕再说两句了?” 况且,它觉得它说的是事实嘛。 卫轻蓝瞥它一眼,“别仗着手里有符,便低估一个大乘修为的人。也别仗着我护着你,便无法无天。江师妹不缺一个给它惹祸的灵宠。” 山膏听出他语气里的凌厉,缩了缩脑袋,“好好好,我知道了,我错了,我下次再见他,绕路走,躲的远远的,他再骂我,我就当听不见,行了吧?” 卫轻蓝没说倒也不必的话,不搭腔,继续往前走。 山膏心里腹诽,好讨厌,不就是修为吗?它从今日起,不,今儿有事,从明儿起,它就好好修炼,必须把修为提上去,大乘境界了不起啊,竟然看不起兽。 卫轻蓝似乎知道它在想什么,说了句,“集大成者,就是了不起,整个修仙界,也没有多少人。” 整个修仙界,数以万计,十万计。 山膏:“……” 也是,啊啊啊,它刚刚竟然跟一个集大成者打起来了,真是昏头了。就因为他骂了它一句畜生而已。江离声那小混蛋,最开始时,骂了它多少句?它也没怎么地她啊? 果然是它最近因为跟着这俩主子越来越厉害,骄傲了? 它伸出爪子,扯卫轻蓝衣袖,“要不,咱们俩返回去,我去跟他道个歉?” 卫轻蓝:“……” 倒是个听人劝识时务的,就是后知后觉太晚了。 他随手拍掉它的爪子,“算了,你以后躲着些。” 山膏这回痛快答应,“好嘞,躲,必须躲。” 一人一兽,来到墓冢。 墓冢很安静,安静到一片死寂。 山膏看着这么多墓碑,凭着一只兽活了上万年的敏锐,它半丝不敢在这里造次。 它乖乖站在卫轻蓝身后,卫轻蓝没指示,它也不敢出声。 卫轻蓝道:“你走一圈,看看这里,可有异常。” 山膏知道,他说的异常是指江离声,只不过在这禁地里不能说出来罢了。 它乖乖点头,蹑手蹑足往里走,每走到一处,都觉得腿软脚软,浑身发出惧意。 片刻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卫轻蓝走过来,问它,“怎么了?” 山膏快哭了,“我宁肯再回去跟你那个戚师叔祖打一架,也不想来这里。” 这是兽能来的吗?戚白成说的对,的确不是。 昆仑先祖们陨落后的安寝之地,这压根就不是谁能来的地方,这无影无形的浓浓威压,它根本受不住啊。 它看着卫轻蓝,“我腿软。” 卫轻蓝点头,“那便算了,走吧,我们回去。” 山膏得了解放,晃晃悠悠站起来,跟着它往外走。 离开墓冢,它大喘了一口气,“我再也不来了,你以后也别让我来了。” 卫轻蓝点头,“也没想到你这么没用。” 山膏:“……” 是它没用吗?是这里沉睡了多少仙灵啊,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还有,它知道它看见了什么吗?他就说它没用。 一直走出禁地,山膏都很安静,没再说一个字。 卫轻蓝回头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带着他回了主峰,回到住处,山膏整只兽才松快了几分,扭头就要往自己的狗窝钻。 卫轻蓝一把薅住它脖颈的绒毛,问他,“是不是?” 山膏知道它问什么,猛点头,“是,是是是。”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不能声张 卫轻蓝松开手,没再多问。 山膏立即钻进了自己的狗窝,觉得这里好安全。 卫轻蓝进了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的江离声,摸摸她的脸,叹气,他也没想到,她刚到昆仑,便又因为他,救治那些枯死的灵植,神魂又不稳了,没喝桃花酿,灵识又跑了出去。 但跑去哪里不好,竟然跑去了禁地墓冢,昆仑先祖们仙灵的安息之地。 看山膏惊惧腿软的模样,她大体是被困在墓冢了。 卫轻蓝抬手,又揉揉自己眉心,一时间后悔那会儿就该缠着玉师叔,让他来看江师妹,兴许他就能发现江师妹的灵识又跑了出去,被困墓冢了。 那里可是墓冢,此事不能声张。 若是玉师叔在,一定有办法,师父在也行,偏偏都不在,而他也全无办法。 戚师叔祖既然没发现,显然也没办法,告知他也无用,更何况,经过刚刚他与山膏的事儿,也不能告知他。 卫轻蓝看着江离声,一时间十分犯愁。 江离声却不知道卫轻蓝正在犯愁,她只看到了他走了,过几日,又带着山膏来了,然后,山膏那个没用的东西,竟然刚进墓冢,就腿软脚软的趴下了,压根指望不上它能救她。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人一兽来了又走了。 她心里憋气,跟风丝说:“你们也太过分了,把我困在这里半个多月了,我若是再不醒,卫师兄该急了,担心了。” 无人回答她。 江离声打着商量,“能不能先放我出去,回去一趟,跟卫师兄说几句话,让他放心,我再来。” 心里却想着,走了就不来了,打死也不来了,这鬼地方她真是待够了。 她刚这么想,风丝将她卷起,卷的极高,又重重摔下,以此回答她。 江离声:“……” 真是要疯了! 又被摔了几次,她讨饶,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乖乖待在这里继续看剑谱练剑。 为了能早些出去,她不得不努力。 以前学过就忘,如今是打死也不敢忘,忘了就一遍又一遍的学,天知道,她半个月来,打几次盹,就被狠狠地从高空上抛下摔几次。这摔是真的摔,可不像当初在奇山秘境时,卫师兄从飞舟上将她扔下,然后又好心地接住她,只为了吓吓她。 对比之下,她当真觉得当初的卫师兄,真是一个好人。 怪不得她喜欢他。 卫轻蓝给秦封行传讯,秦封行依旧无回音。 他又给玉无尘传讯,玉无尘也无回音,他又找周寻默,周寻默也无回讯,他揉着眉心,想着还能找谁? 他想起商知意,但他没与商知意互通传讯牌,但江师妹有,他拿起江离声的传讯牌,给商知意传讯,“商师叔。” 商知意回的很快,“离声,什么事儿?” 卫轻蓝点着传讯牌,“商师叔,是我,卫轻蓝,江师妹昏睡半个月不醒,我有些担心,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将她沉睡的灵识唤醒?” 他没提墓冢,自然也是谨防传讯牌被人截取讯息。 商知意很快回,“原来是卫贤侄啊,她因为什么昏睡不醒?” “灵力损耗太过。” “那你无需担心了,我听玉师兄提过离声的事情,她从小到大,只要灵力损耗太过,便会昏睡不醒,她天生灵力驳杂,与我们都不同,不能以常理论之,应该是她灵府陷入了自我休眠和沉睡。我听玉师兄说,最长的一次,她睡了三个多月,你无需担心。”商知意道。 卫轻蓝听她也这样说,但还是道:“我知,但如今,我想喊醒江师妹。”,他一字一句道:“我已习惯了江师妹与我说话,如今她沉睡这么久,我实在不踏实。您真的没有办法吗?” 商知意想了想,“除非你试着进入她灵府,喊醒她,但比较危险,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卫轻蓝很想说,她根本没在自己灵府,只能隐晦问:“还有吗?” 商知意不解其意,“没有了。” 卫轻蓝只能作罢,“谢谢商师叔,打扰您了。” 商知意笑了笑,“不谢,别太担心,她这个已是习惯了。” 卫轻蓝只能应是。 掐断了传讯牌,他无奈叹气,陪着江离声,躺在床上。 商知意捏着传讯牌,刚要收起来,忽然后知后觉,卫轻蓝与江离声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半年之久了,半年日夜相对的话,足够让一个人了解另一个人,但他却突然来问她,如何喊醒她。 不会是江离声又出什么事儿了吧? 否则江离声灵力损耗太过便昏睡的毛病,他不会不知,知还来询问如何喊醒她,真的是因为他习惯每日与她说话吗? 还是说…… 她记得听玉师兄提过,她的江师侄出息了,竟然可以灵识在沉睡后跑去禁地,破了他藏书阁外的阵法,然后又给恢复了,他都没发现…… 会不会,她在昆仑,也犯了这个毛病? 能让卫轻蓝拿着江离声的传讯牌来问她,想必是没法子了,才求助她。那么,事情是不是有些棘手,他知道她灵识又偷偷跑了,不知跑去了哪里?喊不醒她?但不好通过传讯牌来说? 商知意思索片刻,愈发觉得自己猜想的对,她站起身,去看宗门弟子的魂灯,见江离声的魂灯十分明亮,不见微弱和波动,她放心下来,重新拿着传讯牌,给卫轻蓝传讯,“她魂灯亮的很,不必担心。魂灯若是有不安稳之处,我随时知会你。” 卫轻蓝点开传讯牌,见到这句话,心里总算踏实了些,“多谢商师叔。” 果然修炼天才的天赋,都有着常人难及的聪明智慧做匹配,商师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在他隐晦传讯后,便能明白他的意思,真的很聪明。 再次掐断传讯牌后,商知意想着,卫轻蓝是在昆仑自己的地盘,防着谁?如今的昆仑,秦师兄失踪,修为高的人里,能有本事截取传讯的人,也就戚白成吧?他在防着戚白成? 还是说,昆仑上下彻查关于灵植被毁一事,进入了厉害的内鬼? 第四百九十四章 反噬 戚白成冷静下来后,越想越不对劲。 山膏是江离声的灵宠,卫轻蓝将它带进禁地墓冢,当真是因为它活了上万年?而不是禁地墓冢的事情,与江离声有关? 戚白成越想越坐不住,又去了墓冢。 随着他来,墓冢瞬间安静至极。 戚白成沿着一座座墓碑走过,走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他不走了,择了一处地方坐下,盘膝打坐。 江离声这些日子,已经疲惫至极,万分感谢他坐在这里不走,这样的话,她就能歇一歇了。 所以,她不用再看剑谱学剑,很快就睡着了。 戚白成守了十日,墓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他不禁怀疑自己,难道是他想错了?不是江离声搞的鬼?卫轻蓝带了山膏来此,真的是因为它是神兽,活了上万年,修为虽然不高,但见多识广? 他又耐心地守了五日,墓冢依旧十分安静,他站起身,离开。 他离开后不久,风丝卷着睡的昏天暗地的江离声,高高抛起,又重重摔下。 江离声被摔醒,整个人都是懵的,不知今夕是何年。 直到她接连被摔了几次,才醒过神,哦,她该起来看剑谱练剑了。 而离开后的戚白成,十分无奈,不知剑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守了半个月,全无动静,他前脚刚离开,剑冢内就灵力波动,动静隐约还不小。 他给卫轻蓝传讯,“清虚那小丫头,醒了吗?” 卫轻蓝很快回讯,“回师叔祖,人还没醒。” 戚白成道:“怎么睡了这么久?有一个多月了吧?我去看看。” 卫轻蓝没意见,“好,我正忧心江师妹久睡不醒,您过来看看她也好。” 戚白成见卫轻蓝没反对,又想着难道自己怀疑错了?不过他也没打消怀疑,找去了卫轻蓝的住处。 卫轻蓝这半个月来,虽然忧心江离声的灵识被困在了剑冢,但每隔三五日,便收到商知意的传讯,告诉他江离声的魂灯明亮如常,他倒也放心许多。 戚白成来的很快,他到后,看到卫轻蓝的院子里多了一个狗窝,山膏正躺在狗窝里呼呼大睡,他冷哼一声,不思进取的畜生,再活上万年,能有什么出息。 卫轻蓝打开房门,“师叔祖请进。” 戚白成没说什么,点头进了房间。 房间内,江离声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呼吸均匀,脸色正常,看不出丝毫异常。 戚白成盯着她看了两眼,对卫轻蓝说:“你说她因灵力损耗太过,而昏睡不醒?” “是。” “我怀疑墓冢的动静,与她有关,你可让我查查她灵府?”戚白成没直接动手,而是询问卫轻蓝。 卫轻蓝早已料到他来就是要探查江师妹灵府,不过玉师叔都不敢轻易探查江师妹的灵府,戚师叔祖即便探查了,应该也无碍,他点头,“可。” 戚白成催动灵力,注入江离声眉心,刚碰到江离声额头,从江离声身上迸发出一股极大的力量,直直砸向戚白成。 戚白成一惊,连忙躲闪,但还是被这股大力,打了个正着。 戚白成倒退了三步,才堪堪稳住,心血上涌,被他勉强压了下去,才没当场吐血。 他神色惊变,“她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就是个筑基修为吗?如何能爆发出如此浑厚的攻击力,让他都不能探查一二? 卫轻蓝看着戚白成,关心地问:“师叔祖,您无碍吧?” 戚白成心惊不已,“你看我哪里像无碍了?你告诉我,她是怎么回事儿?一个筑基修为,如何能伤得了我?” 卫轻蓝叹气,“江师妹不是筑基修为。她一共渡了四次雷劫,且雷劫一次比一次重。只不过不知为何,从表象上看,她依旧是筑基修为。” 他又道:“玉师叔离开前,我请他来看江师妹,他说江师妹从小到大,每回灵力损耗太过,都会昏睡很久,短则三五日,长则三个月,如今昏睡,实属正常。” 戚白成皱眉,“所以,他没来看?” “没有。”卫轻蓝摇头,“玉师叔也不敢轻易探查江师妹灵府,以免被反噬。” 戚白成闻言气恼,“那你为何早不说?” 害他受伤。 卫轻蓝无奈,“您对江师妹有所怀疑,我说了您就相信不查她了?” 戚白成噎住。 卫轻蓝又道:“江师妹如今修为,与我应该相差无几,若是她醒着,自然不是师叔祖您的对手,但她如今昏迷,反噬的力量,自然要强于醒时。” 戚白成无话可说,“既然她从小到大便如此,也没什么可说。墓冢如今依旧与前些日子一样,我守着时,全无动静,我不守着时,灵力波动汹涌。” 卫轻蓝点头。 戚白成又问:“宗主还没消息?” 卫轻蓝摇头,“没有。” 戚白成神色凝重,“关于药田灵植被毁一事,可有新的进展?” 卫轻蓝依旧摇头,“没有。” 戚白成又问:“太乙呢?有什么动静?裴檀意近来在做什么?” 卫轻蓝道:“裴宗主带着人在追查攻打清虚和太乙的魔物,还有截杀仙门中弟子的一批人,据说有了些进展,拿住了几个人,不过无意外都元神自爆,并没有从其口中套出幕后主使。” 戚白成点头,又问:“被宗主送去魔域的闻宿白可有消息?” 卫轻蓝摇头,“没有。” 戚白成猜测,“会不会是闻宿白根本就没有去魔域,回头报复,宗主受困了?” 卫轻蓝也不敢断言,摇头,“说不好。” “玉无尘呢?他有没有消息?” “也没有。” 戚白成脸色不好看,“一个个的,怎地都如此音讯全无?” 卫轻蓝也不知该说什么。 戚白成看着他,“你近日是不是有些懒惰?不像以前勤勉苦修了?你虽然如今到了出窍后期,远远超越所有仙门年轻一辈的弟子,但修行无止境,切不可自满懈怠。” 卫轻蓝颔首,“师叔祖放心,我晓得。” 戚白成扫了床上躺着的江离声一眼,“你知道就好,别为情爱,而耽误大道。她不醒,你难道便不修炼了?” 卫轻蓝摇头,“不会。” 戚白成勉强相信他,“那就好。”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三月 戚白成离开后,卫轻蓝摸摸江离声的脸,又陪着她躺下。 山膏从狗窝里爬出来,趴在门口,探头探脑,见卫轻蓝陪着江离声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它一言难尽,“不是答应你师叔祖答应的好好的不懒惰?你这是在干什么?跟我一样偷懒?” 它从墓冢回来,被戚白成鄙视了一通,是想上进来着,但躺进狗窝里,压着压着惊,便睡着了,直到戚白成来,集大成者的威压才把它惊醒,他看它那不屑的眼神,让它又想怒了,但还是没敢再给卫轻蓝惹事儿。 毕竟,它是真的打不过人家,该认怂的时候,还是得认怂。 卫轻蓝睁开眼睛,看着它,“你还知道自己偷懒?” 山膏缩了缩脖子,“我是被惊吓过度,躲进窝里压压惊,一不小心睡着了,这不醒来,立马就起来准备用功了吗?” 它说完,又伸直脖子,理直气壮,“你是怎么回事儿啊?” 卫轻蓝道:“我就是想陪着她躺着。” 山膏:“……” 行吧,你有媳妇儿你最大。 它关好房门,扭头自己去努力了。 卫轻蓝又重新闭上眼睛,他是想尝试入睡后,灵识外出,也去墓冢,但这些日子,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如今再试,一个时辰后,还是没有成功。 他叹了口气,本是出窍后期,按理说,灵识离体,他应该能做到,但如今做不到,想必与玉师叔在他灵府设的几道压制修为的禁制有关。 看来,他只能等着江师妹自救了。 江离声被困了一个多月,心态已不像最初时想逃开了,如今知道走不了,便也不想着走了,忍着头疼每日看剑谱练剑。 安如许和陆少凌知道江离声还没醒,也只能不敢去卫轻蓝的住处打扰,每日过着规矩的生活。 祝文茵在知道江离声来了昆仑后,便想见见她,不想听说她刚进昆仑,便因灵力损耗太过而昏迷不醒,也只能等着她醒来。 因她每日都要问一句江师妹醒来没有,惹得赵可欣不满,“师姐,你如今对江离声,比对我这个亲师妹都关心。” 祝文茵无奈地笑,“我与江师妹,也算是经历过几次生死的交情,她如今来了昆仑,我自然要关心几分。师妹你呀,心思该用在修行上,师父如今没有修为,你我要撑起灵兽峰的责任。也好让师父心无旁骛寻找恢复修为的法子。” 提起金忘愁,赵可欣不再别扭,也忧心道:“不知师父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恢复修为的法子。几位师叔都等着江离声帮他们想办法,但她刚到昆仑,就昏睡不醒,如今都已一个多月了。” 祝文茵道:“可惜我没能亲眼见清虚那三日夜雷劫的盛况,你也说了,因为太乙的周师叔吃了江师妹炼的丹药,才经过几重炼火,重塑根基,渡雷劫,恢复修为,兴许江师妹真的有办法,也能让师父师叔们恢复修为。” 赵可欣叹气,“哪那么容易?我听师父说,太乙的那位周师叔之所以能恢复修为,是他本身就是个修炼天才,其次是有清虚的玉宗主和商师叔从旁相助抵挡雷劫,还有依靠了清虚剑宗的十万剑灵,那三日三夜的雷劫,太吓人了,换做旁人,怕是早就魂飞魄散了。” 祝文茵只能道:“在江师妹的身上,屡出奇迹,兴许她真有办法。” 赵可欣不得不承认,她以前真是小看江离声了,又因为安如许,她至今都与江离声有隔阂,但在清虚时,她半分没为难过她,还笑脸相迎像没事儿人一样喊她一句“赵师姐”,心怀比她宽,衬的曾经的她像是跳梁小丑,自惭形秽。 她沉默下来,不说话了。 祝文茵拍拍她肩膀,“好好修炼吧,别想太多,以前是师父护着我们,如今师父没了修为,只能我们自己立起来。否则一旦有危险,自己都不能护住自己。” 赵可欣点头。 周枕言这些日子,一直亲自暗中监视调查卫轻蓝指出的卷宗中的几个弟子,尤其是被他特意点出的舒南珠,盯了将近二十日,没发现什么异常,也没查出什么不妥,舒南珠回到昆仑后,除了每日缅怀墨如烟,其余时间都在极度用功地修炼,几乎到了日夜不休的地步。他正想着是不是卫轻蓝料错了,这几个人没问题,就是当初记录卷宗时,记录的粗糙了些。 但又觉得,昆仑的笔录阁,记录每个弟子的卷宗,的确不该这么粗糙。除非有人特意叮嘱过,才粗略记下。 关于舒南珠,他也查了,是墨如烟当初递了话,她如何说的,笔录阁便如何记录的。 于是,他又亲自继续盯着。 这一盯,便又盯了将近两个月。 这一日,舒南珠来请示周枕言,“周师叔,明日便是我师父百日日了,我能否去拜祭?” 周枕言没立即答复,对她说:“我问问轻蓝。” 舒南珠点头。 周枕言给卫轻蓝传讯,说了此事。 卫轻蓝应允,“明日一早,我陪舒师姐去。” 周枕言见他答应,转头告知舒南珠。 舒南珠道了谢,离开了戒律堂。 周枕言看着她背影,自从墨师姐陨落,她这个小徒弟清瘦安静了不少,他暗中盯了这么久了,也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妥,但愿是他们想多了。 卫轻蓝每日参悟玉无尘给他的剑谱,同时处理些宗门上下需要他决断的大小事宜,一晃两个月,江离声还没醒。 卫轻蓝有些坐不住了,想再去禁地墓冢,正巧舒南珠提出墨如烟百日,他自然也要去祭拜一下墨师叔,于是,答应了下来。 山膏发奋上进地修炼了两个月,有了点儿长进,心里美滋滋,本来打算躺回窝里歇几日,被卫轻蓝告知,再次陪他去墓冢,它一张猪脸顿时垮了下来,问卫轻蓝,“我能不能不去?” “不能。” “太可怕了,我不想去。” 卫轻蓝瞥它一眼,又看了一眼昏睡不醒的江离声,意思不言而喻,你主子至今昏睡不醒,还在墓冢里困着,你因为害怕,就不想救她? 山膏只能怂怂地答应,“好吧!” 第四百九十六章 昆仑的未来 江离声觉得自己别说三个月,就是三年,也学不成。 她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但她又走不了。 每日处在水深火热中。 这一日,卫轻蓝带着山膏,又来了墓冢,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她仔细一看,是舒南珠。 两人一兽停在了墨如烟的墓碑旁,她这才想起了,今日好像是墨师叔的百日。 风刃将她压制的死死的,她依旧动弹不了,眼耳口鼻被封住,她只能无声地在心里骂骂咧咧。 山膏来到墓冢,便腿软脚软,紧贴着卫轻蓝走,从他从容的步伐里,找些勇气。 舒南珠跪倒在墨如烟墓前,默默流泪跪拜。 卫轻蓝站在不远处,没说什么,也看着墨如烟的墓碑。 山膏安静如鸡。 戚白成走来,问:“怎么又带了人过来?” 卫轻蓝回,“墨师叔百日忌日。” 戚白成看着已经不太新的墓碑,点了下头,说了句,“难道是先祖们不容新人,自这座新墓入住这里,这里才闹了动静。” 他提议,“是不是该从墨如烟身上查查缘故?” 舒南珠猛地抬头,说:“戚师叔祖,我师父已魂飞魄散。” 戚白成蹙眉,“我知她已魂飞魄散,但自她的墓安置在这里后,这片墓冢便不太安生。” 舒南珠抿唇,“一个魂飞魄散的人,如何能让墓冢闹出动静?还请师叔祖不要揣测,我师父是为宗门查奇山秘境之事而遭遇毒手惨死,总不能让她死后还背负惊扰先祖们仙灵的罪名。” 戚白成不爱听,“小丫头不要太牙尖嘴利,墓冢自她这个墓碑安置在这里后,便时常闹出动静,我与轻蓝都查探不出原因,从墨如烟身上入手查查,有何不可?怎么就令她背负罪名了?念在你悲痛你师父的情分上,我不与你计较,你休要再多言。” 舒南珠闭了嘴,看向卫轻蓝,哽咽,“卫师弟。” 卫轻蓝语气平静,“我相信墨师叔,但戚师叔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确实自从墨师叔墓碑安置在这里后,这一片墓冢,时常闹出动静,灵力波动的厉害。从墨师叔身上查查也好,毕竟,她是因邪术陨落。” 舒南珠见卫轻蓝都这样说,眼眶发红,不再争执。 祭拜后,舒南珠离开了墓冢。 戚白成对卫轻蓝问:“清虚那小丫头,还没醒?” “江师妹还在昏睡。” “已三个月了吧?” “嗯。” 戚白成问:“你可联络上玉无尘了?他如何说?” “还不曾。” 戚白成烦躁,“宗主如今也依旧音讯全无,这一个个的。” “太乙的裴宗主那里,有些进展,起到了震慑作用,进来已无外出的仙门弟子遭劫。”卫轻蓝道。 戚白成拿出一片龟壳,“我前日卜算,龟甲碎裂,你可知我卜算的是什么?” 卫轻蓝顺着他的话问:“是什么?” “我昆仑的未来。” 卫轻蓝视线落在碎裂的龟壳上,这片龟壳,他认识,是陪了戚师叔祖数千年的那一枚,他轻易不拿出来用,如今卜算昆仑的未来,便龟甲碎了。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戚白成面上苍老了许多,“你出生时,我也卜算过昆仑的未来,那时龟甲光芒四射,但如今,你也见了,碎裂的不成样子,这变数,还是出在你身上。” 他道:“轻蓝,将那个小丫头,送回清虚吧!我思来想去,还是因你与她有了牵扯,才会如此。否则何人何事,能影响你?” 卫轻蓝看着戚白成,“师叔祖,既然变数是出在我身上,与江师妹何干?” “因你动情。” “那也该是将我逐出宗门才是,不该是将她送回去。” 戚白成一噎。 卫轻蓝叹气,“师叔祖,龟甲碎裂,是承受不住天机之故,不能说明代表我们昆仑没有未来。也许非我一人,也非江师妹原因。如今的修仙界,看似平静,但我们所有人都知道,这平静只不过是表象。师父失去联络,玉师叔去了西北海外,裴宗主带着人清查外面的作乱之人,但却一直没揪出背后之人。早晚有一日,这修仙界还要乱起来,您与我,都能猜到。” 戚白成无奈,“看来你是铁了心跟那个小丫头绑在一起了。” 卫轻蓝点头,“早已决定之事,师叔祖您多说无益。” “也罢,我寿数已有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戚白成将碎裂的龟甲递给他,“这个你收着,我只希望,你生于昆仑,长于昆仑,一旦有朝一日,昆仑有大难,你要记着你的身份,担起昆仑教养你的责任。” 卫轻蓝收了碎裂的龟甲,“好。” 戚白成离开了墓冢。 卫轻蓝没走,站在墓冢前,负手而立,两个月不见戚师叔祖,他的修为又倒退了,大约是卜算失败之故,遭到了反噬。 他站立片刻,回首示意山膏,“去找。” 只简简单单两个字,山膏便明白了卫轻蓝让它找什么,它抖着腿看向一处,不敢过去,“就是那里。” 卫轻蓝目光看过去,是一座无名的墓碑,他抬步走过去,立在那座墓碑前,什么也看不到,也感受不到。 山膏哆嗦着粘着他的腿走过来,“啊呜”一声,趴在了地上。 卫轻蓝催动灵力,出手去毁那座墓碑。 山膏猛地睁大了眼睛,破音的尖叫死死地卡在了它的嗓子眼,即便它是一只兽,也知道,这片墓冢里,葬的可都是昆仑先祖的仙灵,他这么做,出手就要毁掉墓碑,不是欺师灭祖是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他的胆子可真大。 墓碑上,爆发出一股大力,将卫轻蓝的灵力挡了回来,并将他高高卷起,“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山膏想护着他,奈何腿不听使唤,趴在地上抖着腿动不了。 卫轻蓝很快从地上爬起来,祭出先天剑,又击向墓碑。 一道柔韧的劲风袭来,将他团团裹住,卫轻蓝抿唇,用昆仑剑术,跟这道劲风周旋了数招,发现挣脱不开,便改用了玉无尘给他的那本清虚剑术。 风刃微微凝滞了一瞬,又死死将他压制住。 第四百九十七章 逃脱 江离声知道,卫轻蓝是为了她,才要摧毁这座无名墓碑,迫使压迫她的风刃出手,试出墓冢里藏着的古怪。 如今,已打在了一起。 今日,卫师兄都如此欺师灭祖了,她若是再不能脱身,可能就真的脱身不了了。 她咬牙,用自己这些日子所学的剑术,趁着风刃与卫轻蓝打在一起,被分了一部分力,她将死死压住她的风刃撕开了小小的一道口子,就是借着这道口子,她迅速地挥出仙品剑,这一剑,几乎是她积攒了三个月的怒气。 挥完一剑,她也不管卫轻蓝,御剑往外跑。 仙品剑带着破空之声,穿透了重重卷来的风丝拦阻,她也顾不得了,从储物戒里,拿出攻击符,各种攻击符,一把扔了出去,在攻击符炸开的一瞬间,她人已经跑没了影。 不是她不想帮助卫师兄,实在是她怕自己继续被困在这里,也枉费了卫师兄来救她的一片苦心。 山膏震惊地睁大眼睛,须臾,它惊醒过来,“嗖”地起身,追着江离声的余力而去。 墓冢炸开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戚白成。 戚白成很快来到,便看到卫轻蓝用着清虚的剑术,与无数缕风丝缠斗在了一起,风丝极其厉害,如一缕缕风刃,将他绯红的衣衫割破,地上落下点点鲜红,都是他身上的血。 戚白成惊了,“轻蓝,你在做什么?” 卫轻蓝回答不了他。 戚白成看出来了,这些风刃,席卷着,凌厉又有杀气,似乎要将卫轻蓝毙命在此。 他又惊又骇,“仙灵们息怒,此子乃我昆仑弟子卫轻蓝,他年纪尚轻,少不知事,若有得罪仙灵们之处,还请海涵。” 他话说完,并不管用,无数风刃包裹着卫轻蓝,并不停手。 戚白成无奈,只能出手相助卫轻蓝。 但即便有他相助,但依旧压制不住这些汹涌的风刃。 戚白成心惊不已,“轻蓝,你刚刚做了什么?” 卫轻蓝气息不稳,“不小心将储物戒里江师妹画的符掉了出来,炸了先祖们的墓。” 戚白成:“……” 这是能不小心的事儿吗? 他可真是…… 他又气又怒,“你怎么如此不小心?” 卫轻蓝不说话。 戚白成也知道此时不是他向卫轻蓝问责的时候,关键是如何安抚这些动怒的仙灵,他只能又帮卫轻蓝告罪,但好话说尽,这些风刃丝毫不停手,连他一块杀。 戚白成只能陪着卫轻蓝一起抗衡,被困在这片墓冢,一时间难以脱身。 而逃走的江离声,一口气跑出了墓冢,跑出了禁地,直接跑回主峰卫轻蓝的住处,“嗖”地钻进床上江离声的身体,才觉得安全了。 很快,江离声从昏睡中醒来,整个人一言难尽地捂住了头。 山膏随后跑回来,见江离声果然醒了,它“嗷呜”一声,指控她,“你这个闯祸精,闯了大祸了你。” 竟然拿出符箓,炸墓冢,跟卫轻蓝出手要摧毁先祖的墓碑同罪。 江离声没好气,“我有什么办法?我被困了足足三个月。” 这三个月,水深火热。 山膏也没好气,“如今可好,你是被救出来了,你的卫师兄,怕是要遭罪了。” 江离声顿时想了起来,是啊,墓冢这么大的动静,别人看不到他,只会看到卫师兄惊扰墓冢,尤其是因他才让她逃走,那些风丝不会放过卫师兄,她得赶紧去救他。 她立即跳下床,重新御剑,出了主峰,前往墓冢。 对于昆仑禁地的这片墓冢,她可以说算是熟门熟路了,很快便到了墓冢,果然见卫轻蓝、戚白成与墓冢的无数风刃打斗在了一起,卫师兄身上无数道口子,绯红衣裳被刀割的破破碎碎,地上已染了一大片鲜血,戚白成一个集大成者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苍白,身上也挂了彩。 江离声祭出仙品剑,从剑谱上高强度学了三个月的的剑招,在高压的摔打下,如今已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出手便是一招。 这一招看着平平无奇,但分流出无数剑刃,瞬间击破了困在卫轻蓝周身的无数风丝。 一招得手,她整个人也呆了呆,没想到,她还真学会了。 戚白成看到闯进来的江离声,勃然大怒,“你来做什么?这是禁地,你可知道闯入禁地是什么罪?滚出去。” 江离声瞥他一眼,不理,提着剑跑到了卫轻蓝身边,伸手扶住他,“卫师兄,你还好吧?” 呜呜呜,都是因为她。 卫轻蓝看到江离声,嘴角扯出一抹笑,“还好,你总算醒了。” 江离声心酸,是啊,她总算醒了,若没有他相救,她还被困在这里醒不过来呢。 谁能知道,来了昆仑,她的老毛病照旧犯了,还闯了这么大的祸。 随着她到来,一剑祭出,这片墓冢卷起的无数风都停了下来,不等她跟卫轻蓝说两句话,无数风刃瞬间涌向她,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悉数往她的灵府里冲。 江离声拦都拦不住,一瞬间,整个人被灵力的旋风包裹冲击,她头晕目眩,扶着卫轻蓝的手抓不稳,眼前发黑,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卫轻蓝眼疾手快地接住她,但他已没什么力气,也跟着她一起,倒在了地上。 戚白成都惊了,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些仙灵,都冲进了那个小丫头的灵府?这、这……这怎么行? 他冲过去,想阻止,被一股大力弹开,他倒退了数步,吐出一口血。 江离声此时已经晕过去,卫轻蓝也无力阻止,陪着她躺在地上,他比戚白成心里明白得多,江师妹的灵府宽阔,即便装下这些仙灵之力,应该也能承受得住。 这大概就是江师妹的机缘。 第一回,她来昆仑,误打误撞,闯进禁地,第二回,为救药田被毁的灵植,灵力损耗太过,灵识出窍,又飘荡到了禁地,被这片墓冢困住。 说明,她与昆仑的禁地有缘。 这些仙灵余力,既然选择她,也必有缘故,他阻止不了,也无需阻止。 第四百九十八章 若非亲眼所见 戚白成眼看着,这些仙灵之力,汹涌着,冲进江离声灵府。 他惊怒之下,提醒卫轻蓝,“她承受不住,快想办法。” 卫轻蓝虚弱无力,回答他,“师叔祖,歇歇吧,没有办法,江师妹也未必承受不住。” 戚白成更是惊怒,“她能承受得住?你在说笑。” 卫轻蓝不再回答他,是不是说笑,稍后自然会见分晓。 戚白成见卫轻蓝不语,再看那些汹涌的仙灵之力,他与卫轻蓝两个人,合力都不能压制脱身,如今它们竟然争先恐后涌向江离声的灵府。 若是她真的能将这些仙灵之力都吃下,说明了什么?她岂不是要逆天? 但无论如何,这是昆仑的墓冢啊,怎么能传承给外人? 他面皮抽动,“轻蓝,你……” 他想说,若是得这个传承,也该是你,你是昆仑未来的希望,这些仙灵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竟然不选择你,要杀你,反而选择了江离声? 若非亲眼所见,他不会相信。 轻蓝先天剑心,小小年纪,已是出窍后期,放眼整个修仙界,还有哪个年轻小辈,有他这个天赋?这样的天赋,也是亘古以来少有了,但为何这些自家的仙灵之力,却舍他去便宜外人? 他想不通,但事实就摆在面前。 卫轻蓝能猜到他想什么,平静道:“师叔祖无需多言,江师妹是我未婚妻,不是外人。” 戚白成心梗,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事实的确是这些仙灵,选江离声,而弃了卫轻蓝。 他不怎么瞧得上的这个清虚的小丫头,却被这里的仙灵们看中了。 他受伤不轻,上次探查江离声灵府,被反噬,伤势没好,他又启用了一卦,失败后,更是受了重伤,如今伤势未愈,又经过一番恶斗,此时也没多少力气,索性,也坐了下来,等着结果。 一个时辰后,这里又恢复风平浪静,连一丝风丝也不见了。 戚白成是亲眼看着,最后一缕风丝,慢悠悠地钻进了江离声的灵府,而承受了这么多仙灵之力的江离声,则昏昏沉睡着,并没有被冲击的爆体而亡。 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更骂不出怪物的话,毕竟,她吸收的,是他们昆仑先祖们的仙灵之力,不是妖力。 这若是换一个人,定然做不到。 无论是他,还是卫轻蓝,恐怕早已爆体而亡,魂飞魄散。 卫轻蓝从地上坐起来,伸手抱起了江离声,对戚白成说:“师叔祖,您回去养伤吧,我带江师妹回去。” 戚白成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片刻后,才粗噶地应了一声,“行。” 哪怕这片墓冢已狼藉一片,他也不能说罚卫轻蓝还是江离声,罚了卫轻蓝,从今日起,昆仑便没有主事人了,宗主又至今无音讯,自然不能罚。罚江离声,那就更不可能了,他亲眼所见,这些仙灵之力,是自发钻进她灵府的,在传承上讲,这便是传承之力了,而她也接住了。 他心累又无力地摆摆手,“你们走吧!” 卫轻蓝抱着江离声,一步一步,离开了墓冢。 他心头,自然也有一个疑问,这些仙灵之力,要杀他的杀气,做不得半丝假象,难道他有什么不妥之处?但同样,他们似乎也要杀了戚师叔祖,戚师叔祖看守禁地数千年,难道也不妥? 他不解原因,只能暂且按捺住,等着江离声醒来。 走到半路,舒南珠匆匆而来,截住卫轻蓝,脸色焦急,“卫师兄,我听到禁地墓冢有惊天动静的动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师父的墓……” “墨师叔的墓安好,舒师妹放心。”卫轻蓝看她一眼。 舒南珠见他浑身是血,“你这是……” “出了些事,但墨师叔的墓的确安好,舒师妹若是不放心,可以进去看。”卫轻蓝丢下一句话,抱着江离声越过她。 舒南珠抿唇,看着卫轻蓝抱着江离声身影走远,她踌躇了片刻,还是去了墓冢。 卫轻蓝拿出传讯牌,给周枕言传讯,“师叔,继续盯着。” 周枕言很快回讯,“一直在盯,放心。” 卫轻蓝抱着江离声回到住处,勉力地给她施了个清洁术,将她放在了床上,自己也施了个清洁术,坐在床边。 山膏走进屋,看着又昏迷不醒的江离声,唏嘘不已,“我这主子,可真是能耐大发了。” 卫轻蓝瞥它一眼,“所以,你是不是不该给她丢脸?” 山膏叹气,“我也不想啊,但来自高阶的威压,我连腿都抬不起来,想有出息也没办法。” “你来看看她灵府。”卫轻蓝吩咐。 山膏后退,“还是别了,让她自己自然醒吧,我可不敢。” 吸纳了那么多的仙灵之力,指不定在灵府内打架呢,它可不想被殃及。 卫轻蓝也没强求,对他摆手,“那你去修炼,努力些。” 山膏点头,二话不说,爽快地走了出去。 卫轻蓝拿出一颗丹药,吞下,盘膝而坐,自行疗伤,此回他伤的也重。 忽然,山门口一声炸响。 卫轻蓝猛地睁开了眼睛。 山膏耳朵一抖。 周枕言很快传讯给卫轻蓝,语气急促,“轻蓝,有魔物攻山。” 卫轻蓝已料到,上一次在清虚,便是他与江师妹被墨师叔和花师叔困在沧澜池里击杀时,魔物攻打清虚,这一次,江师妹在墓冢昏迷不醒,而他身受重伤,魔物此时来攻打昆仑。 他站起身,喊山膏,“山膏。” “我在。” “拿着江师妹的储物戒,里面有它画的各种攻击符,你速去山门口,见了魔物就炸,若能留活口最好。”卫轻蓝吩咐。 山膏窜进屋,撸走江离声手上戴的储物戒,十分干脆,“行,我这就去。” 它说完,窜出了主峰。 不是它不怕魔物,实在是知道江离声画的这些符有多厉害,集大成者都躲的难,更遑论那些魔物。 另外,大不了,打不过它就跑呗,反正昆仑有上万弟子,有出名的剑阵,也不必它拼命挡着。 第四百九十九章 捆了 山膏离开后,卫轻蓝拿出传讯牌。 他传讯给戚白成,“戚师叔祖,拿下舒南珠。” 戚白成收到传讯时,愣了愣,但也没问原因,回了句,“好。” 此时,舒南珠已到了禁地墓冢前,她看着一片狼藉的墓冢,惊了惊,又看向墨如烟的墓碑,的确如卫轻蓝所说,她师傅的墓一切安好,并没有受损。 她转身刚要离开,戚白成忽然对她出手,集大成者的威压,瞬间将她死死压住,一条捆纤绳将她死死捆住。 戚白成即便受了重伤,但对付一个舒南珠,也绰绰有余。 舒南珠面色一变,“戚师叔祖,您为何捆我?” 戚白成似懒得跟她说话,捆了她后,带着她走出禁地,打算送去给卫轻蓝。 是他让捆的人,自然在捆了人后,要交给他。 舒南珠见戚白成捆了她前往主峰放心,她脸变了又变,“戚师叔祖,我自问没犯错,您这是做什么?” 戚白成不答她的话。 舒南珠脸色发白,“山门口似有惊变,怕是魔物攻山,戚师叔祖您难道不去看看吗?” 戚白成冷笑一声,出手封了她的嘴,说了句,“雕虫小技。” 舒南珠再也发不出声,脸色一瞬间灰败。 戚白成带着舒南珠来到卫轻蓝的住处,将舒南珠往地上一扔,对走出房门的卫轻蓝说:“人在这里,给你捆来了,我去山门口看看。” 卫轻蓝颔首,“多谢师叔祖。” 戚白成看他一眼,见他没有去山门口的打算,可见是要守着那个昏迷不醒的小丫头,孰轻孰重,在这一刻,他行事的天平已倾斜,论理,他是昆仑代掌宗门的人,宗门有魔物攻山,他该第一时间去山门口,若换以前,戚白成见他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守着江离声,定会勃然大怒,但江离声如今吸了那么多昆仑先祖们传承的仙灵之力,他守着似乎也没什么错。 他不再说什么,转身去了山门口。 卫轻蓝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身上被风刃割破的伤口,他没力气使之自愈愈合,但江离声给他的丹药,却起了效用,让他的伤口不再滴血。 他立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被戚白成扔在地上的舒南珠,问了句,“舒师妹,为什么?昆仑待你不薄,墨师叔待你也不薄。” 舒南珠白着脸躺在地上,“卫师兄,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卫轻蓝目光清凉,“是吗?舒师妹当真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七玄门墨师叔和花师叔遭人暗算,是因为你吧?否则墨师叔不会在清虚暗牢里两次见你时,都要杀了你。” 舒南珠反驳,“师父当时已失智,见人就杀,她也想杀你和江师妹的。” 卫轻蓝看着她,“关于药田灵植被毁一事,我查了多日,查到你与那个外门女弟子,早就相识,那个外门女弟子在我们从清虚回宗门前,与你互通过消息。” 舒南珠道:“我与她的确认识,但也只因在医堂就诊时遇到,脾性相投,多说了几句话而已,司师兄可以作证。” 卫轻蓝神色淡漠,“舒师妹可知道,我已跟周师叔暗中盯了你三个月之久了?” 舒南珠惊震,“我问心无愧。” “是吗?”卫轻蓝冷笑,“但今日,你本想借墓冢生事,却不曾想我与戚师叔祖都陪你一起在墓冢,你无从得手,本打算罢手,另寻机会,但没想到,听到了墓冢的惊动,便又匆匆折返,以担心墨师叔的墓碑为由,一探虚实,当看到我重伤,当即传讯,令魔物攻山。” 舒南珠立即说:“我没有,卫师兄,你这是胡乱猜疑,冤枉我。” “我是不是冤枉你,搜魂之下,一问便知。”卫轻蓝回头看向屋内,“江师妹,别装睡了,起来吧,我重伤在身,无法搜魂,此事还需要劳烦你。” 江离声从床上睁开眼睛,腾地坐起来,走到门口,从卫轻蓝身后探出头,对被戚白成捆了扔在地上的舒南珠叹气,“舒师姐,我一直在想,修仙界、人界、鬼界,都有惊变,为何妖界一直安安静静,这不太合常理,没想到,原来妖界,早在多年前,便开始布局了。而你,就是妖界布局的棋子之一。” 舒南珠脸色骤变,“江师妹,你没昏睡?” “我本来是怕戚师叔祖揪着我私闯禁地墓冢的罪名不放,怕被他硬逼着卫师兄对我重罚,我便只能装晕了,但没想到,装晕这回,不止骗过了戚师叔祖,对你身上,也有收获。”江离声叹气,拿出留影石,手指轻轻一弹,留影石上显出一道符,十分复杂,看不出是什么符,但很快,那道符晃动之下,截取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出,“墓冢惊变,江离声昏迷不醒,卫轻蓝、戚白成身受重伤,可以动手了。” 这道声音,实在是熟悉,熟悉到舒南珠认出是自己刚刚不久前传出的讯息,她打死都没想到,这世上,除了集大成者的修为,还有一种符,能截取传讯,令她再也狡辩不得。 这道讯息,是她到了墓冢后,也确认戚白成受了重伤后传的,但防住了戚白成截取,没防住还有这样的符箓。 她脸色一瞬间灰败,不吱声了。 江离声收起留影石,绕过卫轻蓝,走下台阶,来到舒南珠面前,“舒师姐,你送我的那把匕首,若我猜的没错,那匕首里应该是下了禁制,一旦我哪一日拔开刀鞘,必会先反噬我自己,驱使我自杀。你说你这么漂亮的姑娘,算计怎么这么多?心肠怎么这么狠?说句诡计多端,都不为过。你喜欢卫师兄,也是假的吗?假到自己都信了?还是情爱对你们妖族来说,不值一提?上岸第一剑,先斩心上人?” 舒南珠不说话。 江离声叹气,“可惜,你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我自小不缺法宝,所以,你给我的匕首,我看了看外观很漂亮,便收了起来,没再动一下。直到,我灵识四处乱跑,被困在了禁地墓冢,百般法子都用上,依旧脱不了身后,才想起了你那把匕首,本来拿着想用自杀威胁昆仑的仙灵们来着,没想到,险些真被自杀,还是仙灵们救了我,扔出一本妖族的宝册,我看过后才知道,你送我的那把匕首,是妖族王室的宝物,你倒真看得起我,送我了。” 舒南珠脸色变幻。 江离声看着她,“我曾经看过关于妖族零星记载的书籍,妖王三公主南珠,仙妖混血,生来玲珑剔透,很是得妖王宠爱,但七岁那年,意外夭折,妖王悲痛,一病不起。舒师姐,即便你随了母性,但南珠公主的名字,也舍不得丢,墨师叔想必与你母亲有旧,才掩藏了你的身份,将你收入昆仑,护在门下,她大约也没想到,你恩将仇报,勾结妖族,她也遭了你的算计,惨死在你手里。” 她又叹气,“要说墨师叔,可真是个好人,但好人没好报。” 第五百章 逼问 舒南珠没想到,江离声已经对她的身份了如指掌,她又惊又骇。 她自诩一直藏匿的很好,尤其是借由她喜欢卫轻蓝这件事儿,探听消息,谁也没发现她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今日却被戚白成捆了,被卫轻蓝戳破,被江离声点明。 她脸上现出灰败之色,知道事情已败露,再辨无可辨,她闭了闭眼,说了句,“师父不是我害的。” 江离声走近她,“是不是,我搜魂后就知道了。” 她看着舒南珠,“我没给人搜过魂,手法有些不熟练,若是疼,还请南珠公主忍忍。” 事情说开,她自然连舒师姐也不叫了。 舒南珠抬眼看着她,没吭声。 江离声催动灵力,猛地罩住她。 汹涌的灵力,强势且霸道,舒南珠一瞬间头痛欲裂。 江离声搜寻舒南珠的记忆,刚看了一段,一股大力,凭空从舒南珠身上爆发出来,瞬间将江离声弹开,没等江离声再出手,舒南珠已消失在了原地。 江离声跺脚,“我已经防备了,怎么还能让她跑了?戚师叔祖这什么破绳子,这么不顶用。” 她回头问卫轻蓝,“卫师兄,怎么办?人跑了!她用的难道也是风氏一族的秘术?是有人救她?” “也许是妖族的遁逃之术。”卫轻蓝也没想到,戚白成的捆纤绳没能捆住人,在捆纤绳下竟然让人逃走了,他揉揉眉心,对江离声说:“跑了就跑了,走,我们去山门口看看。” 江离声点头,人跑了,也没办法了,她拿出仙品剑,拽了卫轻蓝上剑,御剑前往山门口。 此时的山门口,已杀疯了。 不是魔物和昆仑的弟子们杀疯了,而是山膏拿着江离声的储物戒,用大把大把的符箓杀疯了。 但凡靠近山门的魔物,都被他扔出的符箓炸了个粉碎,此回攻打昆仑的魔物多,足足有数百,但山膏的符箓更多,一炸一大片,它上蹿下跳,炸的欢快,魔物起初还猛冲上前,直到一片片的倒下,才心生畏惧后退遁逃。 昆仑的弟子们都傻眼了,魔物攻山,他们绷紧心神,准备恶战一场,但没想到,完全没用他们动手,也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一只兽就将这些魔物给炸的一团乱。 周枕言也震惊了,他认出这是江离声带来的灵宠,叫山膏,据说是在苦山时收服的,这只兽自从跟着来了昆仑后,据说十分畏冷,一直躲在窝里不出来,整日里呼呼大睡,没想到,如今还有这个本事。 戚白成来到后,看到这幅情形,也颇有些一言难尽,他领教过山膏甩出的那些攻击符,更知道其威力,当时用在他身上时,他十分震怒,如今它用来打杀魔物,倒让人看的心情畅快。 魔物眼见山膏的符箓扔了半天,仍旧不见少,硬攻不下,为首魔物怒吼了一声,带着一众魔物撤退。 江离声便是在这些魔物要撤退时来的,她带着卫轻蓝御剑,来到跟前,眼见魔物撤退,她催动灵力出手,磅礴的灵力瞬间笼罩住了这些撤退的魔物,她眉眼锋利,一笔一笔开始画阵,不过片刻,便画了“杀”字阵,将这些魔物,一个个的,困在了“杀”字阵里一一绞杀。 魔物惊恐不已,为首的魔物爆发出魔力,想破阵而出,却被江离声死死压制住。 她祭出仙品剑,一剑抵在为首魔物的下颚,“说,你们从哪里来?” 为首魔物惊恐地瞪着血红的大眼看着她。 江离声将剑往前递了一寸,“说不说?不说你今日就是死,你说了,我就放了你。” 为首魔物发出惊骇粗噶难听的声音,“我说了,你当真会放过我?你们仙门中人多狡诈……”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现在就死。”江离声问它,“到底说不说?” 为首魔物挣扎片刻,在下颚被剑推进刺破,污浊的黑血从体内流出后,它终于开口:“魔域。” 江离声又问:“你们受何人指使?魔域有主人了?” 为首魔物摇头,“魔主将生,我们受使者命令。” “使者是谁?” “使者就是使者。” “名字。” 为首魔物摇头,“就是使者。” 江离声又问:“风栖你可认识?她与使者,是不是一个人?” 魔物摇头,“使者是使者,风栖也要听使者的。” 江离声又问:“使者如今在哪里?” 魔物摇头。 “不说?” 魔物依旧摇头,“不知。” 江离声又问:“使者命令你们攻打仙门,意欲何为?” “集仙门灵力,助魔主新生。” 江离声问:“魔主在哪里?” 魔物摇头,“不知。” 江离声又问:“魔域不远数万里,你们如何来的?今日攻打昆仑前,隐匿于何处?” 魔物忽然面露痛苦,挣扎了一瞬,身子前倾,撞上了江离声的剑,转眼,倒在了地上。 江离声恼怒,在她“杀”字阵下,竟然还能有人趁虚而入,杀了她牵制的这个为首魔物,什么人如此厉害? 她转头扫向不远处围观的昆仑所有弟子,从戚白成、周枕言,到于从容、安如许、陆少凌等,以及一众陌生的她不认识的昆仑弟子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对她露出惊异之色,这些人里,似乎都震惊于她的本事,不像是能动手的人。 她又看向卫轻蓝。 卫轻蓝道:“应该是有人早就在它们体内设了禁制,察觉不对,催发速死。” 江离声看着“杀”字阵中,果然,这些魔物,没用她再费力绞杀,在为首魔物撞上她的剑后,便一个个的痛苦扭曲地都倒在了阵内。 片刻后,昆仑山门前,恢复了风平浪静,只留下一片狼藉。 江离声收了“杀”字阵,吩咐山膏,“你放一把火,把这些魔物的尸体都烧了。” 山膏答应一声,喷出火,顿时那些魔物的尸身烧起来,一时间,腐臭的烧焦味,弥漫在整个山门前。 江离声给自己的仙品剑施了个清洁术,不太满意地收剑入鞘,对卫轻蓝嘟囔了句,“这些脏东西,脏了我的剑。” 第五百零一章 小瞧了 卫轻蓝摸摸江离声的头,露出丝笑意。 他语气浅,笑容虽轻,但真实,“今日多亏了江师妹,否则我昆仑,必定损失惨重。” “还有我呢?我可是立了大功。”山膏闻言凑过来邀功。 卫轻蓝笑着颔首,“对,还有你。” 山膏得意,挺直胸脯,看向戚白成,“怎么样?老头,如今你服不服?还说不说我活了上万年,却没什么出息了?” 戚白成噎了一下,面上有些挂不住,但他到底活了一把年纪,也能拉得下脸面,点头承认,“是我小瞧了你。” 更多的话,他是说不出来,只这一句,已是他的肯定了。 山膏心情好,也没揪着他不妨,“你知道就好,我告诉你,我与我主人,可没高攀你家卫轻蓝。我们也是有实力的。” 戚白成心情复杂,很想说,江离声的实力,有一大部分,是她从昆仑禁地的剑冢,吸纳的仙灵之力吧?那么多的仙灵之力,真没想到,她没爆体而亡,竟然这么短的时间,就吃下了,而且看她的样子,还很良好。 他还能说什么?只能沉默以对。 周枕言此时惊醒,乐呵呵上前,“江贤侄,你这阵法,是什么阵法?怎么这般厉害?” 江离声对他一笑,“周师叔,我师父教给我的阵法,我悟性不高,胡乱学了个四不像,但管用就行。” 周枕言恍然,“我说这阵法怎么这么奇怪,原来是你在玉宗主授徒的基础上,自创的,这阵法,杀伤力如此之大,厉害啊。” 他看着被烈火熊熊燃烧的魔物尸体,数百魔物攻打昆仑,因为山膏来的及时,几乎无人受伤,又因江离声设下了杀阵,以至于这些魔物,全军覆没在了昆仑山门口。 如此大的战绩,可以说,都是仰仗这一人一兽。 他敬佩不已,“江贤侄,没想到,你如今这么厉害了啊。” 江离声早已不是当初刚来昆仑时,被夸一句,就仰着脸听人继续多亏几句的年纪,她挠挠头,笑着说:“我是沾了卫师兄的光,他渡雷劫时,我也跟着长了些本事。” 周枕言感慨,“可见你们,真是天作地设的姻缘。” 江离声爱听这话,“嗯嗯。” 卫轻蓝失笑,握了江离声的手,“走吧,这里就交给周师叔善后了,我们先回去。江师妹刚醒来,又与人动了手,我送她回去休息。” 周枕言这才想起,的确,江离声昏迷了三个月,他险些都忘了,她今日刚醒,立即摆手,“好,这里交给我,你们只管回去。” 他说完,又看向戚白成,震惊道:“戚师叔祖,您这是受伤了?怎么气色如此不好?” 戚白成自然不会说,他是在墓冢受的伤,也不会对人说,先祖们遗留的仙灵之力,都便宜了外人,虽然这个外人,也算半个内人,但到底不是纯正的自家人,他只能道:“嗯,卜算一卦,失败了,遭了反噬,我无碍,这里留给你了。” 周枕言连忙点头,“你快去疗伤。” 江离声拉了卫轻蓝上剑,御剑载着他回主峰,戚白成也跟上二人,山膏不落后,也拔腿跟上。 三人一兽离开后,安如许感慨,“感觉我们跟江师妹的差距,越来越远了。” 数百魔物,他们看的都头皮发麻,但山膏一只兽,江师妹一个阵法,便将那些魔物都解决了,衬的他们像是摆设一样。 关键是,他还从心里害怕了。 太丢人了,幸好不用说出来。 陆少凌也唏嘘,“这不是早就知道了的事儿吗?走吧,咱们还是回去抓紧修炼吧?江师妹跟我们的差距拉的大,说明我们的努力还不够。” 安如许:“……” 这恐怕不是努力够不够的事儿吧? 周枕言对众人摆手,说了句他身为师叔该训诫的话,“你们也都看到了,魔物攻打我们昆仑,多亏了清虚的江贤侄和她的灵宠,若是没有他们,想必今日我们所有人,或多或少,都会受伤,说受伤是轻的,亡在这些魔物爪下,也不是没有可能。总之,无论她用了什么法子,好用就行,你们以后修炼,也不必拘于一格,斩妖除魔,关键是如何能胜。” 昆仑弟子们齐齐点头,垂手应是。 今日山膏与江离声,也算是给他们上了一课,没想到,可以这么轻松,不费多少力气,便能杀了这么多魔物,哪怕是昆仑剑阵,也要死伤不少。毕竟,攻打昆仑的魔物,比攻打清虚和太乙的魔物多太多了。不知从哪里一下子钻出来的,让人一点儿防备没有。 江离声载着卫轻蓝前脚回到主峰住处,后脚戚白成也跟着二人来到,他看到了院中散落在地上的捆纤绳,不见舒南珠的身影,立即问:“这是怎么回事儿?舒南珠人呢?” 江离声很想生气地质问这位看守禁地的戚师叔祖,你还问怎么回事儿?她还想问他呢,一个老祖宗拿出的法宝,怎么就捆不住个人?让人消失了? 但碍于她不久前刚吸纳了人家禁地墓冢里那么多的仙灵之力,拿人手短,还是别吭声了。 卫轻蓝回答,“戚师叔祖这个捆纤绳,没能捆住舒南珠,她逃走了。” “什么?怎么可能?我这个可是仙品法宝,除了不能捆住集大成者,还没人能从我这个法宝下逃脱。”戚白成难以置信,“一个小丫头而已,如何就捆不住了?” “事实就是没捆住,在江师妹对她逼问搜魂时,她原地消失了。”卫轻蓝道。 戚白成怀疑,“她做了什么?” “她的身份是妖族,妖王的三公主。”卫轻蓝道:“妖王室一脉,自有逃脱的法子。” 戚白成恍然,“若是这样说,也说的过去。”,他脸色难看,“我昆仑,怎么收了一个妖族的弟子?墨如烟一直以来,知道不知道?” “她生父是妖王,生母是仙门中人,各有一半仙妖族血统。”卫轻蓝道:“墨师叔应该知道的,卷宗含糊记录,是因为墨师叔为她隐瞒了。若非我查了所有昆仑弟子卷宗,也不能发现她有问题,请您及时将她拿下,可惜,还是让她逃脱了。” 戚白成生气,“这个墨如烟,瞒而不报,如今自己一死了之,倒是干净。” 她看向江离声,“你搜魂看到了什么?” 江离声如实回答,“就看到了她小时候在妖族生活的一段,妖王十分宠爱她,还没等我更多看,她就原地消失了。” 戚白成恨铁不成钢,“搜魂该搜最重要的,你从她小时候看做什么?” 江离声不敢说她是不会搜魂,小声说:“我想确定,她是不是妖族三公主。” 这个理由自然说服了戚白成,他一时间无话可说。 第五百零二章 疗伤 戚白成将捆纤绳收起来,又仔细打量江离声。 江离声被他看的发毛,往卫轻蓝身后躲,“戚师叔祖,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怪渗人的。 戚白成瞧她这没出息的样子,若是以前,他定然是看不顺眼的,她师父玉无尘多少年在他面前一直趾高气扬,收了这么个徒弟,见了他却跟耗子见到猫一样,明明她如今吸收了那么多仙灵之力,论本事,说不定他还打不过她。 他正色道:“你是怎么能够吸纳仙灵之力的?” 江离声无辜地摇头,“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后,担心卫师兄嘛,就跑去了禁地救他。谁知道那些风就往我灵府里钻,我阻止不了啊。” “什么风?那是仙灵之力。”戚白成没好气。 “是是是,是仙灵之力。”江离声不跟他唱反调。 戚白成问:“你身体可有不适?” 江离声摇头,“没有。” “灵府呢?”戚白成没感受到她灵府动荡。 江离声依旧摇头,“也没有。” 戚白成深吸一口气,“也罢,仙灵之力既然选择了你,必有缘故。” 他说完,看了卫轻蓝一眼,转身走了。 江离声伸出爪子,抱住卫轻蓝的腰,疑惑地说:“戚师叔祖刚刚走时,看你那一眼,什么意思啊?” 卫轻蓝偏头看她,笑着说:“觉得我不争气,我昆仑的仙灵之力,竟然被你收了。” 江离声点头,小声说:“我被它们折磨了三个月,快折磨死了,还不想要呢。” 卫轻蓝失笑,伸手抱了抱她,“醒来就好。” 若是换做以前,他也不相信,他会觉得三个月会有多煎熬,但自从她昏睡不醒,这三个月来,他的确每日都处在等她醒来和想办法救她从墓冢出来的煎熬中。 江离声拉着他的手,“卫师兄,进屋,我为你疗伤,你伤的有些重。” 卫轻蓝点头。 二人进了房间,江离声挥手设了一道屏障,又贴了两张符,才放心地与他说话,“卫师兄,怎么回事儿?我找去墓冢之时,那些仙灵之力看起来好像要杀了你与戚师叔祖?” 她想说,这些仙灵之力,难道有问题?不是昆仑自己的先祖遗留的灵力?连后辈子孙也杀? 卫轻蓝摇头,“我也不知,本来是要杀我,戚师叔祖为了帮我,那些仙灵之力,便也连他一块下手了。” 江离声小声问:“你们昆仑的墓冢,葬的是昆仑先祖们吧?昆仑先祖们遗留的仙灵之力,是仙门之力,不是别的吧?” 卫师兄先天剑心,按理说,仙灵之力怎么会对他动手呢? 卫轻蓝点头,“是,昆仑历代先祖们,都葬在那里,有的人是葬了遗体,有的人是一座衣冠冢。” 江离声奇怪,“那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卫轻蓝摇头,“我也不知,大约是我强行毁先祖墓,救你出来,惹怒了它们。” “有道理。”江离声抱住他,“卫师兄,幸好你救我出来,你不知道,这三个月来,我活的有多水深火热。我哪里想到,来了昆仑,我灵识还会四处乱跑?而且还跑去了禁地墓冢,被困在了里面,出不来了。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啊?” “是山膏。”卫轻蓝摸摸她的头,“否则我也不能发现你。” 江离声表扬山膏,“它还算有些用,但也忒怂,进了那里,就一副走不动路的样子。” 卫轻蓝好笑,“神兽有灵,天生敏锐,先祖们的安息之地,轻易不让人踏足。它受不住威压,心有所惧,也正常。” 江离声点头,“但你、戚师叔祖、舒南珠就安然无恙,面不改色的。” 一个是先天剑心,一个是集大成者,一个有妖王室血统。 她不再多说,拉着卫轻蓝坐下,催动灵力,为他疗伤。 她体内新吸纳的仙灵之力,似有些抗拒,但被江离声死死压制住,心里冷哼,进了她的灵府,就要听她的,再也不是在墓冢时了。 心里也纳闷,这些仙灵之力,早先困她在墓冢,逼着她练剑,发现她逃走,制不住她灵体后,又都汹涌着钻进她本体的灵府,缠着她不放,真是阴魂不散。 她如今灵府内灵力浑厚,有了无数仙灵之力挤入后,更是使得灵府内焕然一新,水流汇聚成河,从清虚和昆仑搬进灵府的药田,也备受滋润,一株株长势极好。 她熟门熟路地为卫轻蓝治好伤,觉得还有很多余力,便对他说:“卫师兄,如今鬼草、荀草都被我救活了,我炼丹气,为你抚平闻宿白烙印在你灵府的伤吧?” 卫轻蓝握住她的手,“不必如此急。” “怎么能不急?这事儿已经因我被困在墓冢,耽误这么久了。你灵府内的禁制一日不解,烙印一日不磨平,你的修为便难以再进益。”江离声道:“宜早不宜迟,反正如今来攻打昆仑的魔物都被覆灭,有周师叔处理,也无需你劳神,我们关起门来,我好好为你疗伤。” 卫轻蓝点头,“也好。” 江离声怕炸毁了他的屋子,挥手撤了屏障,拉着他又走出房门,在他的院子里布置了防护阵法,贴了几张符,然后在院中的空旷之处,她拉着卫轻蓝一起,解开了她师父设在他灵府的禁制,开始炼丹气,为他抚平灵府的伤。 这一道印痕,经过几次疗伤,还剩些许极浅的痕迹,但这一道极浅的痕迹,也几乎耗用了江离声救活的所有鬼草和荀草,以及她灵府内大半的灵力。 足足一日,才彻底抚平闻宿白烙印在卫轻蓝灵府的印痕。 随着他灵府印痕被抚平的那一刻,江离声隐隐感觉到他灵府波动的厉害,她惊道:“没了师父的禁制压制修为,卫师兄,你要突破了。” 说完,她又抬头,望向上空,云层在迅速聚拢,她睁大了眼睛,“好像是雷劫,又要来了。” 她不敢确定,“不知是你的,还是我的。怎么办?” 卫轻蓝站起身,果断道:“随我去剑冢。” 江离声点头。 卫轻蓝拿出先天剑,拽了江离声上剑,御剑前往剑冢。 第五百零三章 黑如墨 二人进了昆仑剑冢,雷劫也到了。 劈雷对准卫轻蓝砸下。 江离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卫师兄,是你自己的雷劫。” 她刚说完,又一道劈雷,也对着她砸下。 江离声:“……” 这雷怎么还砸她啊?难道也真有她的雷劫? 卫轻蓝祭出先天剑,挡了一道砸在自己身上的雷劫,见又一道劈雷对着江离声砸下,他也挥剑为她挡了,两道雷劫,让他心口阵痛,见江离声一脸惊懵的表情,他无奈地道:“你吸收了那么多仙灵之力,有你的雷劫,也不奇怪。” 江离声真想骂娘了,这雷劫,她是一点儿也不想经历了,但来都来了,又有什么办法?又不能靠骂让它回去?只能也拿出仙品剑,“卫师兄,我护着你,你突破吧!” 说完,又觉不对,“咱们不是到了昆仑剑冢了吗?怎么没有剑灵帮我们?” 卫轻蓝四下看了一眼,“这是外围,我们往里面去。” 江离声点头。 于是,卫轻蓝勉力压制着即将突破,江离声挥剑挡着砸在二人头顶上方的雷劫,一边往里走,二人走的艰难,一直没有剑灵相助。 因为一时手忙脚乱,江离声有些看不清,她咬牙扔出一个法宝,得以喘息之际,看向四周,这一看,差点儿背过气去,剑冢内的剑的确是不帮他们挡雷劫,它们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入了地底,将自己埋了起来,所有剑,不约而同,都是这一个动作。 江离声怒了,昆仑还剑宗呢?这些剑灵是怎么回事儿?一个个的这么怕死吗?清虚的剑灵就跟它们不一样,十万剑灵挡雷劫,她师父可是呼呼大睡了三日呢。 她看向卫轻蓝,“卫师兄,你们昆仑的剑冢……” 卫轻蓝此时也发现了,也没料到是这个结果,他一时无言,“我也不知……” “不行,让它们出来跟我们一起挡雷劫。”江离声看着积聚在剑冢上空,越来越厚的黑云,黑如墨水,浓的化不开,似比在清虚时,还重些?她也分不清,总之,这雷劫来的快,来的重,连剑冢内的剑灵们都害怕? 她挥手对着剑冢内就是一剑,同时发狠地威胁,“你们若是不乖乖的帮我们挡雷劫,只会躲起来,我就将你们掘地三尺挖出来,一把把的折断。然后再炸了这剑冢,既然无用,还供养着你们做什么?” 这一剑的威力是她发怒之下,从灵剑消失的方向,当真被她掘出了两把剑,然后,她作势要斩碎。 若是以前,她没有摧毁灵剑的本事,但如今却有了,两把剑灵惊惶不已,生怕她来真的,瑟瑟发抖地冲向了上空。 江离声又对地面上挥出一剑,卷起了一大片尘土,又掘出了几把埋进去的剑。几把剑迫于她的威胁,也惊惧地冲上了上空。 这时,雷劫密集起来,轮番砸下。 江离声眼见卫轻蓝压制不住了,灵府波动的厉害,迅速在他周身布阵,同时跟他说:“卫师兄,你只管突破。” 卫轻蓝已撑到了极限,盘膝而坐,在清虚三日夜雷劫时,他早就该突破出窍后期,一跃到化神,但因为灵府有闻宿白的烙印未彻底抹去,濒于危急时,被玉无尘、商知意、周寻默、江离声四人联手压制了稳住了他的修为,如今没了压制,他灵府内积蓄的灵力,汹涌喷出,急需炼化突破,否则便要爆体。 他顾不得雷劫,只能听江离声的,原地打坐突破。 江离声在卫轻蓝周身方寸之地布置了阵法,防护阵上,她又贴了一大把符,做完之后,没容喘息,便看到好几把剑以碎裂的姿态,从半空中掉下,落到了地上。 她都惊了。 怪不得这些剑灵害怕,原来这雷劫,真的很重。 她再做不出逼迫剑灵强抗雷劫的事儿,抬手挥剑抵挡,此时,她万分感谢,在墓冢三个月逼迫她练剑的仙灵们,也感谢涌入了她灵府内的那些仙灵之力,以至于让他帮卫师兄抹平了灵府烙印的痕迹后,依旧能够有余力,抵抗这雷劫。 她挥出的每一剑,都有与雷霆相抗衡的能力,对比三个多月前在清虚度雷劫时,已不可同日而语。 剑冢上空电闪雷鸣,自然惊动了昆仑所有人。 戚白成打坐调息养伤到一半,听到惊雷劈响,这雷非同一般,他立即走出房间,抬眼一看,顿时大惊。 怎么会有雷劫? 谁的雷劫?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江离声,难道是她?毕竟吸纳了那么多的仙灵之力,怎么会没有雷劫?但也不该啊,按理说,在她吸纳了仙灵之力后,雷劫就会至,但过去这么久了,雷劫姗姗来迟? 而且是剑冢方向,若不是江离声,那是谁? 他立即动身去看,到了剑冢外,发现,剑冢几乎被雷云笼罩,惊天动地,他如今身受重伤,根本进不去剑冢,若是强冲进去,要伤上加伤。 周枕言也匆匆到了剑冢外,对戚白成说:“戚师叔祖,这雷云,是从主峰,被引到剑冢的,我亲眼所见。难道是轻蓝在渡雷劫?但这么厚的雷云,如滴墨一般,当真会是轻蓝在渡雷劫吗?他不久前刚步入出窍后期,若是他,这也太快了……” 他忧心重重,“这剑冢,如今我们都靠近不得。” 于从容落后二人一步来到剑冢外,听到这话,对周枕言说:“这雷劫,好像是比三个多月前在清虚时,太乙的周师兄和轻蓝、江贤侄三人渡的雷劫还要重几分。难道是江贤侄与轻蓝一起又做了什么?引来了雷劫?” 戚白成想到卫轻蓝一身重伤,一时半会难好,如今这才过去了大半日,如何在重伤的情况下突破?根本不可能。他道:“恐怕不是轻蓝。” 只有他知道,清虚那个小丫头,吸收了他们昆仑墓冢里先祖们遗留的仙灵之力,今日魔物刚刚攻打过昆仑,此事暂且还不能外传。 “难道是江贤侄?今日在山门口,看她绞杀魔物时的修为,又进益了。虽然看不出具体到了什么修为,但绝对不是筑基。”周枕言望着黑如墨的天空,依旧忧心,“这雷劫,也太重了,她扛得下吗?” 第五百零四章 毁了九成 这么重的雷劫,扛不扛得下,江离声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必须护住卫师兄。 于是,她一人一剑,横挡在卫轻蓝面前,将她这些日子所学的剑术,如数用在了今日挡雷劫上。 但雷劫到底太重,她扛了几十剑后,被一道雷劈中,身子歪了歪,雷云见劈中她,更是咆哮着轮番砸向她,她握剑的手发颤,几乎握不住手里的仙品剑。 卫轻蓝眼见江离声这般情形,顾不得突破,先天剑祭出,为她挡了连续几道劈雷,但也因为挡了这几道劈雷,他心血上涌,喷出了一口血。 江离声大惊,“卫师兄,我自己能行,不要你管。” 她被激起怒火,又重新握紧手里的剑,一道道剑光,迎上红的发紫的劈雷。 一连十几剑,她竟然短暂地打退了头顶的云层。 她绷着小脸,还未得以喘息片刻,雷云再次迅速地聚拢而来,她咬牙,开始以剑结阵,一剑、两剑、三剑,在雷云落下来之前,她迅速地结成了剑阵。 剑阵结成的那一刻,有无数把剑,从四面八方而来,融入了阵中,借着剑阵之势,冲上云层。 江离声身子一软,坐到了地上,喘息片刻,再看卫轻蓝,他脸色极差,整个人绷得极紧,似乎已在崩塌的边缘。 刚刚若非担心他,他也不必出手,如今看情况不太好。 上一回在清虚,有她师父,师叔相助,如今只有她。 不过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卫师兄出事儿,她抿唇,催动灵力,勾连卫轻蓝灵府,进入后,才发现,他的情况比她肉眼看到的还要糟,灵府已在不断地坍塌,若是任由他这样下去,别说突破,修为怕是都会掉没,一朝尽废。 她开始为他疗伤灵府。 这一刻,本来安静的仙灵之力,又开始极其抗拒。 江离声死命地压住,发现压不住,她恼怒地开始画转化阵,将这些不安分的仙灵之力,都打算化掉,化成她自己的,就能听话地为她给卫师兄治伤了。 仙灵之力发现了她的意图,将她设的转化阵打散,不过也因此安分了下来,不再强烈的抗拒。 既然它们安分,江离声也不再费力气分心,快速地为卫轻蓝治愈灵府。 有了江离声的相助,卫轻蓝勉力稳住了濒临坍塌的灵府。 他睁开眼睛,看着江离声。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变得处处依靠她?他好像已经不记得了。每次危险之际,关键时刻,总有她为了保他而一再陪着他冒险。 他不禁怀疑,当初自己,在离开太乙的飞舟上,逼迫她让她与他在一起到底对不对? 明明,她本不需要陪着他九死一生的。 很多事情的起源,都在他。 江离声忽然发现了不对劲,她为卫轻蓝治愈好的灵府,又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坍塌,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惊恐地大喊,“卫师兄。” 卫轻蓝惊醒。 江离声白着脸说:“你在想什么?刚刚有走火入魔的征兆,快打住。” 卫轻蓝见她脸都白了,也惊醒自己竟然一瞬间冒出的不该有的想法,立即打住,重新稳固修为突破。 江离声松了一口气。 这一场雷劫,七日七夜。 雷云散去那一刻,无数把碎剑从高空落下,落了满满的一地。 整个剑冢,几乎被毁了九成。 卫轻蓝从出窍后期,一跃到了化神后期。 江离声还是筑基。 戚白成等人在剑冢内,等了七日夜,雷劫散去后,他们清楚地看到,无数把碎剑从高空中落下,落了好一阵。 戚白成痛心疾首,“剑冢被毁了。” 于从容立即说:“师叔祖,我们先进去看看人可还安好?” 周枕言虽然也痛心,但附和于从容,“对,我们快进去看看轻蓝和江贤侄。” 三人冲进剑冢,只见,剑冢内,果然,遍地是碎剑,最里侧,一小块方寸之地,坐了卫轻蓝和江离声,二人看起来虽然十分狼狈,但好在人完好。 戚白成痛心,看着无数碎剑,“剑冢被毁了。你们、你们做了什么?引来了这么重的雷劫?” 江离声无奈,她也不是不心疼的,昆仑剑冢内的剑灵,不比清虚少,清虚有十万剑灵,昆仑只多不少,但因为他们两人,如今毁了九成。 这一地的碎剑,若论起来,起因在她,是她先逼迫,后又设下剑阵,以剑阵护她和卫轻蓝。 卫轻蓝拉着江离声站起身,在雷劫过去后,他们冲进来之前,他与江离声已经沉默地看着一地碎剑好一会儿,彼此都没有说话。 他轻声道:“师叔祖,此事怪我,因闻宿白烙印在我灵府内的印痕,江师妹帮我除去后,我压制不住修为,引来了雷劫。” “但雷劫怎么会这么重?”戚白成已看到了他步入了化神后期,的确又连跃数阶,但即便突破数阶,化神期的雷劫,也不该这么重才是。 “有我在一旁,雷劫就重,这也不能怪卫师兄一人。”江离声看着戚白成,“戚师叔祖应该听过,我筑基雷劫,就有上百道,在云山城,我引雷劫杀风栖,还有三个多月前在清虚,有我师父、商师叔相助,雷劫也劈了三日夜,如今……” 她看着一地碎剑,“我也没料到,此回更重。” 戚白成伸手指着她,“墓冢之事,我没与你计较,这剑冢,你又来祸害,你……” 卫轻蓝挡在江离声面前,“师叔祖,此事因我而起,我已说了,怪不得江师妹。若非我灵府被闻宿白烙印的伤,也不至于让江师妹刚昏睡醒来,便为我疗伤,以至于解了玉师叔的禁制和戚白成设的烙印后,我的修为再也压制不住……” 戚白成噎住,“但剑冢被毁了!十万剑灵……” 卫轻蓝抿唇,“此事责任在我,我自会领罚。” “你领什么罚?你……”戚白成想说,你领罚这十万剑灵就能回来吗?尤其是宗主如今音讯全无,你又代掌宗门,但不罚,这剑冢被毁,实乃宗门大事儿。 周枕言斟酌道:“宗主不在,此事不如等宗主回来,再定夺。” 第五百零五章 隐患 江离声心想,若是秦师伯回来,会包庇她和卫师兄的吧? 但包庇归包庇,这么多剑,因为帮她和卫师兄挡雷劫而毁,她也是心痛至极,于心不忍。 她看着一地碎剑,忽然说了句,“戚师叔祖,我会炼器,若是我能重新将这些剑,铸造好呢?” 戚白成立即看向她,“你能做到?” 江离声也不知道,但她可以试试,她摇头,“我可以试着弥补。” 戚白成扫视四周,几乎没一把好剑,他心都在滴血,这么重的雷劫,他平生仅见,他一个集大成者,在当时雷劫降临时,冲不进来,也有他的责任。 他闭了闭眼,“好,那你……试试吧!” 若是换做以前,他自然要求严罚江离声的,但如今她吸纳了墓冢的仙灵之力,又帮助卫轻蓝抹平了闻宿白烙印在灵府的烙印,论起来,他也不知该不该罚她。 她能试着弥补最好。 周枕言建议,“重新锻造,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做到,江贤侄,轻蓝,你们刚经历过雷劫,如今不如先回去休息吧?” 卫轻蓝点头,“好。” 一行人出了剑冢,戚白成在迈出剑冢后,吐了一口血。 卫轻蓝伸手去扶他,“戚师叔祖。” 戚白成呕心得很,推开他,“我没事。” 卫轻蓝沉默,他知道戚白成的心结,自从当年输给玉师叔后,便落下了心结,他的心里,一直把昆仑看的重,也同时对他寄予厚望,但如今先是从他身上,再也卜算不出昆仑的未来,陪伴他数千载的龟甲碎裂,后又亲眼看到墓冢的仙灵之力杀他,弃他而选择江师妹,紧接着,便是剑冢被毁…… 这一系列的事情连在一起,仿佛是某种预兆。 尤其是他本身,又大限将至。 他安慰不了他,只能说:“师叔祖,昆仑的责任,我会担,您放心。” 又道:“江师妹与我一体。无论是昆仑,还是清虚,我们都义不容辞。” 戚白成擦掉嘴角的血,又苍老了些,短短时间,鬓角已多了无数白发,他点头,“你心里明白就好。” 又看了江离声一眼,没说什么,扭头步履蹒跚地走了。 卫轻蓝站在原地,目送他一步步走远。 江离声握紧卫轻蓝的手,在剑冢这七日七夜,她不止一次感受到卫师兄灵府波动的厉害,几次濒临坍塌,险险才稳住,艰难突破。 他心境,开始不稳了。 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如今才是突破化神,他未来的大道还长得很。心境不稳,比闻宿白的烙印还可怕的存在,是个隐患。 但他为什么心境不稳?她还没来得及问他。 卫轻蓝感受到她手心传来的力道和温度,反手握紧,对周枕言说:“周师叔,派人守好剑冢,我与江师妹歇歇就过来。” 周枕言点头,“你们快去。” 卫轻蓝又看向于从容。 于从容也摆手,“快去吧!宗门近日无事,除了宗主还没消息,其余一切如常,无须担心。” 卫轻蓝颔首。 他没御剑,握着江离声的手往外走,走出一段路后,迎上陆少凌、安如许、祝文茵等人,他看了一眼,没说话。 陆少凌惊喜,“卫师弟,你化神了啊。” 安如许都惊呆了,“你这修行速度,也太逆天了吧?” 心里想的是,还让不让他们活了?不过这才隔多久,就又来了这么一次大雷劫,换做他们,在这么重的雷劫下,可活不了。 祝文茵也高兴,“恭喜卫师弟。” 赵可欣发现江离声还是筑基,但她没说什么讨人嫌的话,也跟着祝文茵恭喜卫轻蓝。 卫轻蓝神色平静,“剑冢被毁,没什么可恭喜的。” 陆少凌和安如许等人齐齐一惊。他们修为低,没敢靠近剑冢,距离的远,只见剑冢上空惊天动地,还以为又跟几个月前在清虚时一样,没想到剑冢竟然毁了。 一时间,他们面面相觑,恭喜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卫轻蓝不再多言,带着江离声往主峰走。 江离声回头对他们摆手,跟着卫轻蓝走向主峰。 陆少凌在二人走没影后,小声跟安如许说:“你有没有发现,卫师弟这回突破后,有些不对劲。” 安如许小声回他,“剑冢被毁,谁也高兴不起来。” 陆少凌想想也是,他叹了口气,“这雷劫,也太重了吧?听师叔们说,他们有生之年,就没见过这么重的雷劫。” “何止师叔们没见过,依我看,戚师叔祖都没见过。”安如许也叹气,“你也瞧见了,戚师叔祖都被挡在了外面,没能进去剑冢。这雷劫来时,无异于一场天地浩劫,看着忒吓人。幸好卫师弟、江师妹去了剑冢,否则怕是整个昆仑都会被夷为平地。” 陆少凌点头,“是啊,太吓人了。” 卫轻蓝和江离声虽然走远了,但身后安如许和陆少凌说话的声音依旧传进了他们耳里。 尤其是安如许那句无异于一场天地浩劫,使得卫轻蓝脚步顿了一下。 江离声有些担心他,“卫师兄,我会想办法,修好那些剑的,药田里枯死的灵植,我都有办法的,那些剑,应该也有办法。” 卫轻蓝偏头看她,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 见他还是如以往一样,江离声心里松了一口气,“我师父说,凡事都有运数,雷劫来的突然,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你别落下心结。” 卫轻蓝伸手摸摸她,“我知道。” 山膏从窝里冲出来,对二人摇尾巴,“你们这雷劫,也太吓人了。以后若是再来一次,是不是要劈上十天半个月啊,真是吓死我了。” 江离声抬脚踢它,“雷劫来时,你就躲在这里?怎么没先劈你?” 山膏闪躲,“这也不怪我啊,我都没反应过来,你们就去剑冢了,等我追去时,已靠近不了了啊。我想着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听天由命了,就回来睡了。” 江离声:“……” 真是一头人间清醒的好猪,该给它颁个奖吗? 她没好气地瞪了它一眼,“你该努力了啊,戚师叔祖为何瞧不上你,还不是因为你修为不高?活了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点儿修为,你好意思吗?” 山膏怒,“我也没见你修为长啊,我是你的灵宠,从我见你时,你就是筑基,如今还是筑基,你还好意思说我呢,自从我跟了你,我也努力过啊,但修为就是不涨,赖我吗?” 江离声:“……” 好像的确不赖它。 她也噎了噎,“我虽然是筑基修为,但我不止筑基,你呢?你不是吧?还敢躲懒睡觉?还不快去修炼。” 说完,扔给它一本剑谱,“喏,给你,去练。” 山膏:“……” 它用爪子捡起剑谱,看了一眼,复杂繁琐的剑招看的它差点儿厥过去,刚看一眼,就眼睛疼的快瞎了,立即扔回给江离声,“这剑谱太高阶,我可学不了,你自己学吧!” 说完,它转身跑了。 第五百零六章 喜欢那样的你 江离声接回剑谱,狠狠瞪了山膏逃走的身影一眼。 卫轻蓝笑问:“什么剑谱,它怕成这样?” “这个,墓冢的仙灵给的。”江离声递给卫轻蓝。 卫轻蓝伸手接过,刚打开,剑谱便跳出了他的手心,回到了江离声的手里。 卫轻蓝挑眉。 江离声惊讶,“它不让你碰。” 卫轻蓝点头,“不知是什么缘故,自我出生,时常出入禁地,墓冢对我,全无反应,但如今,无论是仙灵之力,还是墓冢内的东西,倒都视我如敌一般。” 江离声咬唇,扯他衣袖,“卫师兄。” “无碍。”卫轻蓝伸手抱抱她,“既然是传承之物,已经认主,自然不许旁人碰,收起来吧!我有玉师叔送的剑谱,足够我参悟数千载了。” 江离声将剑谱塞进了储物戒,不满地嘟囔,“什么毛病啊,想看的人,它不给看,我不想要,偏强迫我。” 卫轻蓝莞尔。 进了房间,江离声看到床,开始打哈欠,“啊,好累。” 卫轻蓝拿出一坛酒,“喝了再睡,免得不知再被困在哪里,救你出来,实在令我绞尽脑汁。” 江离声也怕了,连忙接过,“好,不过我现在还不想睡。” 她想跟卫轻蓝好好说说话,便拉着他坐去了桌前,给自己倒了一盏桃花酿,也给卫轻蓝倒了一盏,推给他,“卫师兄,压压惊。” 卫轻蓝坐下,接过,端起来,抿了一口。 江离声捧着酒盏也抿了一口,满是桃花味的酒香下肚,她才舒缓了些心里的纠葛,又连喝了几口,她才问卫轻蓝,“卫师兄,突破时,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几次都险些灵府崩塌?” 刚从剑冢出来,有人在,她没好问,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个,她想问个明白。 卫轻蓝神色一顿,放下酒盏,有几分沉默,“我也不知。” 江离声不信他不知,“你在瞒着我。” 她猜测,“事关我?是我影响了你的心境?” 卫轻蓝看着她,她是何等的敏锐,他什么也不说,她竟然一语中的,猜的这样准。他伸手揉了揉眉心,“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那你跟我说说。” 卫轻蓝又沉默片刻,才点头,轻声说:“不知为何,我几次想到,若非我当初在飞舟上逼迫你,你也不至于几次因我险象环生,一次次因为助我,走在生死边缘。” 江离声生气,“所以,你是后悔了?” “我没有后悔,但不知为何,脑中总是冒出这个想法,几次想压制,根本压制不住。”卫轻蓝无奈,伸手去握江离声的手,“那么关键的时刻,我却几次,都控制不住,想这些,你几次又将我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他语气低沉,“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这般无用,让你一个他扛雷劫。” 江离声站起身,绕过桌子,伸手环住他脖子,抱住他,“卫师兄,你是昆仑的天之骄子,骄傲与生俱来,于我身上,你想要,便逼迫我,强势霸道极了。我不答应,你便不许,要与我断交,永生永世不再见面往来。” 卫轻蓝抿唇。 江离声抱紧他,“但我喜欢那样的你,骄矜自傲,我才舍不得,真真的喜欢极了。” 她的脸贴紧他的脸,“你不是多张扬的人,但在你身上,无论多张扬的人,在你面前,都张扬不起来,你很好,何必妄自菲薄?你我之间,从相识至今,你几次救我,我如今能有反过来护你的本事,也很开心,若是没你,也不会有我如今,我怕还是一无是处,没有寸进。” 她侧过脸,亲他,“肺腑之言,卫师兄若是不信,不如你感受下。” 她握着她的手,按在她心口,“你看,是不是在为你跳动?” 卫轻蓝轻叹,这么会哄人的小姑娘,短短几句话,就让他心头发暖发软,他伸手将她拽着抱进怀里,坐在他腿上,紧紧锁住,贴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有些怕。” “怕什么?” “不知道。”卫轻蓝摇头。 江离声小声说:“是不是因为昆仑墓冢的仙灵之力?按理说,不该敌视你……” “嗯,有些。”卫轻蓝点头,“还有剑冢,雷劫这么重,说不好是因为你,还是因为我。” “自然是因为我,你没遇到我之前,雷劫不重的嘛。”江离声搂住他的脖子,“这么说来,是我牵累了你才是。你若是后悔……” 卫轻蓝抱紧她,“哪有牵累,将我从金丹牵累到化神?怕是整个修仙界都想要这种牵累。” 江离声露出笑容,“反正你不后悔就好,我也不许你后悔。” 她轻哼,“逼迫我时,你说过什么?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如今你后悔也晚了,总之,我不允许。” 卫轻蓝莞尔,眉眼间的郁色渐渐散开,“若是被玉师叔知道,我渡个化神劫,便如此无用,怕是要骂我废物。” 江离声不赞同,“在我师父眼里,有几个人不废物?” 卫轻蓝失笑,“也是。” 江离声捏他的脸,“开心点儿,天塌下来,有我陪着你。” 卫轻蓝轻笑,“好。” 二人腻歪着抱了一会儿,江离声又喝了一盏桃花酿,才拉卫轻蓝去了床上,“卫师兄,陪我睡。” 卫轻蓝点头,挨着她躺下,“你昏迷不醒时,我几次试图入睡灵识出窍去找你,都做不到。” “是因为我师父的禁制吧?否则你应该能做到。”江离声猜测。 卫轻蓝点头,“嗯,玉师叔的禁制实在太厉害,将我压制的死死的。” 江离声苦不堪言地回忆,“我哪里想到,会在睡着后,灵识跑去哪里不好,偏偏跑去墓冢,被困在了里面,被硬逼着练剑,日夜不让我休息,整日里被摔摔打打的,累死了。” 卫轻蓝缠绕住他一缕发丝,笑着说:“但也算学有所成,不是吗?” “是是是,你也看到了,我挡雷劫那几剑,厉害吧?”江离声得意。 “嗯,厉害。”卫轻蓝点头,“应该是我昆仑的上古高阶剑术,失传已久,若是你练好了,我师父也打不过你。” 江离声唏嘘,“饶了我吧……” 第五百零七章 算不出 喝了桃花酿后,江离声抱着卫轻蓝,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这回她灵府安安稳稳,灵识安安分分,没再出去乱跑乱跳作乱。 卫轻蓝没什么困意,侧着脸看着怀里的小姑娘,眼前偶尔冒出戚师叔祖看着他失望的眼神,那种眼神,他从小到大,没从谁的脸上看到过,哪怕是他强硬想娶江师妹,面对他师父,他师父也不曾对他流露过。 他闭上眼睛,脑中却挥之不去。 江离声迷迷糊糊地感应到身边人隐约不定的气息,伸出爪子,拍拍他的脸,语气唔哝软腻,“卫师兄,睡觉,你不累吗?” 卫轻蓝伸手抓住她的爪子,“累,这就睡。” 江离声感觉他气息安稳下来,满意地抱着他又睡了过去。 戚白成回到住处,又拿出一片龟甲,再次卜算,龟甲依旧碎裂成数段。 苍穹崩塌,四野倾覆。 这卦象,又是这卦象…… 戚白成一口血喷出来,尽数淋在了面前碎成数段的龟甲上,将龟背刻印的符文染的血红一片。 戚白成软软地倒了下去。 于从容觉得戚师叔祖在离开剑冢时状态不对劲,心里担忧,回去后,不放心,又过来瞅一眼。 毕竟,昆仑这么多年,一直看顾着禁地,矜矜业业照拂子弟们的老祖宗,目前就这么一位。 她来到后,正巧看到戚白成倒了下去,她大惊,冲上前,“戚师叔祖。” 戚白成整个人昏迷不醒,周身灵气混乱四窜。 于从容连忙催动灵力,帮他稳住混乱四窜的灵力,许久,直到于从容脸色发白,戚白成才缓缓醒来,见是她,摆手,“别白费力气了。” 于从容眼眶都红了,“师叔祖,您做了什么?修为怎么掉的这么厉害?若我没来,您……刚刚实在太危险……” 戚白成看向面前碎裂的龟甲,心绪平稳许多,“卜算了一卦,失败了而已。” 于从容早已看到地上碎裂的龟甲和染了鲜红的血,心里有很多疑问,“您卜算了什么?为何是这般情形?” 戚白成道:“昆仑的未来。” 于从容脸色一变。 戚白成闭了闭眼,“昆仑的未来啊,我以前算得出来,如今反倒算不出来了。” 于从容惊异,“这是何故?” “从轻蓝身上出了变数。”戚白成道:“我以前算到,他有一劫,怕是已应劫了。” 于从容惊问:“渡不过去吗?” 戚白成摇头,“算不出。” 于从容心里发慌,“宗主如今还联络不上,我看如今轻蓝好好的,已步入化神后期。” “就是因为步入了化神。”戚白成压制住喉咙处的血腥之气,“一个化神,雷劫重的像是在历劫……” “师叔祖!”于从容惊惶地打断他,“这话可不能随意说。” 戚白成也知道不能随意说,若非于从容找来,正好看到他卜算失败掉修为的这一幕,他也不会说。 他叹了口气,“扶我起来。” 于从容连忙扶了他起来。 戚白成道:“随我去看看玄天境,刚刚我卜算时,感应到玄天境剧烈震动,兴许能从玄天境中,推演到什么。” 于从容点头。 玄天境悬挂在禁地处的一处高塔顶端,塔高九十九丈,这里布置有阵法,重重机关,还有看守玄天塔的弟子。 整个昆仑,除了宗主,戚白成、卫轻蓝外,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入玄天塔。 于从容任一峰之主时来过一次,这是第二次来。 二人进了玄天塔,还没走到塌顶,便感受到玄天境剧烈震动,灵力波动的厉害,戚白成本就重伤未愈,如今又因为再次卜算,伤上加伤,一时间连自己也护不住,气血翻涌,又吐血不止。 于从容几乎扶不稳戚白成,她的修为在如天地都跟着一起剧烈震动的玄天境的威力下,根本不够看,两人一起,从塔上被灵力波动的漩涡掀飞到了塔下。 “砰”地一声,砸到了地上。 戚白成当场又晕死了过去。 于从容也没落到好,为护着戚白成,她也受了重伤,大吐了一口血。 卫轻蓝忽地坐起身。 江离声也被剧烈的动静震醒,她又惊又懵,“什么动静?地动山摇的?” “是玄天境。”卫轻蓝下床,“我过去看看。” 他疾步走了两步,又停住,回头问:“是继续睡,还是跟我一起去?” 江离声心想,玄天境啊,昆仑的宝贝,师父曾经嘱咐过她,千万别到玄天境面前乱晃悠,免得闯祸,她立即摇头,“我继续睡。” 卫轻蓝看出她心中所想,“无碍的,若是想去,便与我一起去,有我在,不会有事。” 江离声依旧摇头,“不去。” 她不相信自己。 卫轻蓝无奈,“好,若是能睡得着的话,那你继续睡,我去看看就回。” 江离声乖乖点头。 卫轻蓝出了房门,御剑去了玄天塔。 江离声重新躺回床上,虽然好奇玄天境怎么震动的这么厉害,发生什么事儿了,但又觉得,这不能是她好奇的,她好不容易才从墓冢出来,又从剑冢渡了雷劫,可别添乱了。 于是,她又闭上眼睛,继续睡。 此回玄天境震动的比以往都厉害,几乎整个昆仑山跟着一起剧烈摇晃。 卫轻蓝很快来到了玄天塔前,看到了倒地昏迷不醒的戚白成,和吐血受伤的于从容,他问:“于师叔,您与戚师叔祖这是怎么回事儿?发生了什么?” 于从容见他来到,如实说:“戚师叔祖卜算了一卦,失败吐血,我因担心过去瞧他,正巧看到,戚师叔祖醒来后,说他卜算时,感应到玄天境震动,让我陪他来看看,没想到,我们还没靠近玄天境,玄天境便剧烈地晃动了起来,将我们掀下了塔顶。” “师叔祖。”卫轻蓝伸手去扶戚白成,手碰到他,震惊,“戚师叔祖修为怎么又掉了这么多?” 从集大成者,几乎掉到了与他相差无几的修为。 于从容心里也是惊惶难受,“大约是因为卦象失败,遭受了反噬。” 卫轻蓝抿唇,扶戚白成坐稳,从储物戒里拿出一颗丹药,喂戚白成吃下,问于从容,“是又卜算昆仑的未来?” “又?”于从容惊疑,“以前卜算过?” “几日前,卜算过一次。”卫轻蓝道:“失败了。” 于从容恍然,“这就怪不得修为掉的这么厉害了。” 她看着戚白成苍白无血色的脸,又惊又痛又无奈,“师叔祖也太执拗了,这是何苦?一次不成,便是天意了,何苦又卜算第二次?” 她想说的是,岂不是平白折掉自身这一身修为,这多得不偿失。 卫轻蓝没说话,出手为戚白成稳固混乱的灵府。 于从容感受到玄天境震动的越来越厉害,看了塔顶一眼,担忧,“轻蓝,玄天境这么震动,不知发生了什么。” 她想起身去看,心口一痛,血腥气上涌,再上去一次,怕也会被掀下来,只能说,“戚师叔祖这里我照顾,不如你上去看看,毕竟,玄天境事关重大。” 卫轻蓝点头,“好。” 于从容不放心地嘱咐,“小心些,威力十分大,别像我与师叔祖一样被伤到。” 卫轻蓝颔首,“好。” 第五百零八章 玄天境 卫轻蓝上了玄天塔。 玄天塔他来过无数次,这一次,与以往都不一样,玄天境泛着紫金色的光,夺目又刺眼,在他上来后,从里面射出无数利刃,刺向他。 于从容虽然嘱咐过,但卫轻蓝也没想到,玄天境会突然射杀他。 玄天境毕竟是神族宝物,爆发出的威力,自然不是卫轻蓝一个刚步入化神的修仙之人可比。 哪怕他躲的快,依旧被利刃刺穿了肩膀,紧接着,凌厉的剑气,一道又一道,将他身上刺伤了好几处。 他堪堪避开要害,想跃下玄天塔,发现根本做不到,玄天境爆发出无数风刃,将他死死缠住,困死,进行绞杀。 江离声忽地从床上坐起身,跳下地,奔出房门,御剑前往玄天塔。 她感应到了卫轻蓝有危险。 这是一种直觉。 山膏见江离声匆匆离开,也察觉出不对,立即跃起,跟上她。 江离声一路心慌,很快就找到了玄天塔,见到了昏迷不醒的戚白成和照顾他的于从容,也顾不上说话,御剑直直冲上玄天塔。 于从容只看到了一道极快的影子,几乎没看清人。 周枕言来到,惊问:“于师姐,发生了什么?刚刚冲上玄天塔的人是谁?江贤侄吗?” 于从容也不确定,“像是她。” 她道:“轻蓝上去了,但玄天境好像震动的更厉害了,我和戚师叔祖都受了伤,周师弟你……” “我上去看看。”周枕言立即御剑,也冲上玄天塔。 但他人刚靠近玄天塔顶,便被一道金光,一股大力,从上面掀了下来。 “砰”地一声,砸到了地上。 周枕言也吐了一口血,脸都变了,“发生了什么?” 于从容道:“我与戚师叔祖上去时,也是这般,玄天境忽然剧烈震动,将我们也掀了下来。但轻蓝上去了,没下来。” 周枕言从地上爬起来,“轻蓝会不会有危险?” 于从容不知道,只能是说:“玄天境是神族至宝,应该不会吧?” 周枕言也希望不会,他捂住心口,拿出传讯牌,给秦封行传讯,“宗主,宗主,您怎么还没消息?玄天境有变。” 消息发出后,依旧如这些日子每一次跟他传讯一样,五回应。 周枕言攥拳,“我再上去看看。” 于从容按住他,“别上去了,你再一次上去,也是一样被掀下来,伤上加伤,如今除了轻蓝和江贤侄,怕是谁都靠近不了玄天境。” 周枕言只能按捺住。 山膏比江离声慢了一段路,它震惊江离声如今的御剑速度,来到后,见没有江离声,它也冲向了玄天塔,一道火红的身影,在靠近塔顶时,也被一股大力,给掀了下来。 山膏嚎叫一声,将地面砸了个坑。 周枕言看着它,顿时觉得同病相怜了,不过也没心情跟它说设么,只担忧地看着玄天塔。 江离声冲上玄天塔,也遇到了极大的阻力,但她如今灵府内灵力充沛,手中又拿的是仙品剑,迎着金光,冲进了塔顶。 进了塔顶,便看到,悬空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里面射出无数金光利剑,而卫轻蓝,被利剑环绕绞杀,浑身是血。 她面色大变,冲过去,手中的仙品剑也同时挥出去,为卫轻蓝及时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之后,她又连挥几剑,打开了周遭环绕的风刃,将卫轻蓝紧紧护住。 她几剑挥的凌厉,有气吞山河劈山移海之势,一时间打退了玄天境的攻击。 但玄天境内射出的金光不散,围绕着江离声和卫轻蓝。 江离声护紧卫轻蓝,紧紧盯着玄天境,心想着这就是玄天境,但为何要杀卫师兄?跟墓冢内的仙灵们一样,也要杀卫师兄,他一直与卫师兄在一起,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吗?为何昆仑自己的先祖仙灵之力,要杀他不说,这昆仑至宝玄天境,今日也要杀他? 忽然,玄天境里出现一圈圈漩涡,漩涡越来越深,渐渐的,里面现出一帧影像。 江离声看到,里面一个人,一身黑衣,眉眼五官熟悉,正是卫轻蓝,但却不是她认识的卫轻蓝,毕竟,卫轻蓝穿绯衣,不穿黑衣,里面的人,头上戴的玉冠极其华丽,她也从来没见卫师兄戴过,还有,卫师兄眉眼清冷如雪,里面的人邪恣瑰丽。但里面那个人手里拿的剑,却跟卫师兄手里拿的先天剑一模一样,他手上戴的戒指,也一模一样。 那人立的位置,像是一座宫殿,十分的富丽堂皇,他站在宫殿廊下的台阶上,如玉的手,在擦先天剑。 画面静止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人影走来,这人来的也特别,如一团黑雾,忽然飘到了近前,拱手,“魔主。” 魔……魔主? 江离声震惊,猛地回头,看向被她护在身后的卫轻蓝。 卫轻蓝浑身是血,虚弱地被江离声手臂扶着,自然也看到了玄天境内的影像,他瞳孔睁大,一瞬间,露出茫然之色,须臾,他也猛地看向江离声。 江离声眼底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我、我是不是耳鸣听错了?他、他在说什么……” “说魔主。”卫轻蓝声音很轻,眼神又看向玄天境内,“先天剑,储物戒,被他称呼的那个人是我。” 江离声惊骇,“这、这怎么可能?你、你可是先天剑心啊。” 她话音刚落,便看到,玄天境内,擦拭先天剑的人,漫不经心地抬头看向来人,问了句,“你回来报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这人连忙回:“回魔主,是好消息,裴檀意已控制住了整个修仙界,递了降书,从此以我魔界为尊。” 擦剑之人点了下头,“嗯,算他识时务。” 画面一转,一片尸山尸海,江离声依稀辨认出,是昆仑、清虚,还有合欢宗? 又看到,一人浑身是血,倒在废墟中,看不出人形模样,奄奄一息地说了句,“谁能想到,卫轻蓝先天剑心上,竟然长了一颗魔魂,魔之狡诈,竟借仙门第一大宗孕生润养,仙门福地,竟供养出了个魔主,简直是笑话。” 江离声听的心下发颤,猛地又看向卫轻蓝。 第五百零九章 失手 卫师兄的先天剑心上,怎么会长出一颗魔魂? 如今已长了吗? 她的表情太过惊恐,倒映在卫轻蓝眼底,他身子一软,卸了全身力气,向地上倒去。 江离声立即伸手紧紧抱住他,扶着他站稳,又看向玄天境。 玄天境旋涡内的影像轮番变化,看的她心越来越慌。 玄天塔下,周枕言说:“震动小了。” 他刚要说“我再上去看看。”,昏迷的戚白成醒来,粗哑地说了句,“扶我上去。” 周枕言回头,连忙去扶戚白成,“戚师叔祖,您醒了?” 戚白成不答,紧紧盯着玄天塔上,“快,扶我上去。” 于从容也连忙从地上起身,与周枕言一同扶住戚白成,“戚师叔祖,您先别急,我们这就扶您上去。” 二人御剑,扶着戚白成上了玄天塔。 江离声听到有人上来的动静,整个人瞬间陷入了惊恐中,她看向卫轻蓝,卫师兄虚弱又安静,她又看向玄天境,玄天境内依旧映出一帧帧影像,同时,脑中有无数声音,似从天外落下,杀了卫轻蓝,快,杀了卫轻蓝。 江离声想起关于玄天境的传言,昆仑有一至宝玄天境,可预知百年。 她猛地将卫轻蓝推开,抽出仙品剑,指向他。 卫轻蓝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又虚弱,随着他倒下,地上染了一片血红。 他看着江离声,一双眸子安静又平静。 江离声闭上眼睛,察觉到戚白成由于从容和周枕言扶着上了玄天塔,他们近了,又近了,更近了,一旦他们上来,也会跟她和卫师兄一样,看到玄天境内的景象吗? 看到后,他们会如何呢? 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卫师兄以除后患吗? 不,她不允许。 卫师兄,这么好的卫师兄,他怎么能是魔? 即便他是魔,又如何?至少迄今为止,他没害过任何人。 所以,她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包括她自己。 她猛地睁开眼睛,回头一剑劈向了玄天境。 这一剑,如惊雷炸响。 她催动了灵府内十成十的修为。 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任何人再看到玄天境内的影像。 卫轻蓝惊醒,“不要!” 他伸出手,但无论是他的话,还是他拦阻出的手,都没江离声的剑快。她在墓冢内所学的上古高阶剑术,在墓冢吸纳的无数仙灵之力,几次渡雷劫,让她愈发强大辽阔的灵府,以及她心里惊慌失措后下定的决心,都让她这一剑挥出的毫不留余地。 “咔”地一声,玄天境从中间,被她一剑击碎,里面的镜像散开,散成无数碎片。 于从容和周枕言扶着戚白成上来,便看到了这一幕,江离声一剑劈向玄天境,将玄天境劈了个粉碎。 三人几乎要晕过去。 戚白成大喊,“住手!” 于从容惊喊,“离声!” 周枕言几乎破了音,“江贤侄!” 江离声听到三人的声音,更是惊恐,催动灵力,涌向玄天境,生怕碎片合拢,有修复的可能,直接用灵力摧毁搅了个粉碎,直到玄天境从碎片化为碎末,在她的认知里,再无修复的可能,她才扭头,看向惊骇得快要晕厥的三人,手中依旧拿着她那把仙品剑,握的死紧。 “你、你……”戚白成浑身发颤,抖着手指着江离声,“孽障。” 江离声眼眶发红,露出哭腔,“它、它露出恶态,要杀我,我、我想要制住它,一时失手……” 戚白成推开两侧的于从容和周枕言,走向江离声,抬手想要杀她,但一口气血涌出,让他半途倒在了地上,他目眦欲裂,“敢毁昆仑至宝,杀、给我杀了她。” 于从容和周枕言二人惊恐,不知该不该出手。 戚白成大怒,“杀啊,给我杀了她,她先是吸纳了我昆仑墓冢的仙灵之力,后又毁我昆仑剑冢,如今又打破我昆仑至宝。此等孽障,留着她继续祸害我昆仑吗?” 于从容和周枕言心下齐齐一震。 江离声收了剑,看着二人,“是我的错,于师叔、周师叔,你们要杀就杀吧,我不还手。” 卫轻蓝从地上起身,拽过江离声,将她挡在身后,虚弱道:“师叔祖,江师妹是因为我,我……” “你闭嘴。”江离声扭头吼他,“我一个人的错,与你有什么关系。” 她一把推开他,对戚白成说:“戚师叔祖,您要杀就杀,总之这镜子,我看不是什么宝镜,是邪镜才对,它恶态百出,怎么也止不住,我看它的样子,才是要掀翻整座昆仑山,我出手没分寸,打破了它,我认罪。” 于从容和周枕言刚刚被江离声打破玄天境的一幕惊骇到,这才看到浑身是血的卫轻蓝,仅仅被江离声推了一下,他便倒在了地上。显然受伤极重,虚弱至极。 二人想到,他们从玄天塔上被掀飞下来的经过,也不难想象,这里经历过一场恶斗。 再看江离声,她脸上身上也都挂着彩,握着剑的手也在发抖。 他们无法动手杀江离声,虽然亲眼见她击毁玄天境,但也无法当什么都没看到,毕竟,玄天境是昆仑的宝物,传承上万年,就这么一朝被她打了个粉碎。 戚白成看着江离声恨怒交加,“若论邪物,我看你才是邪物,从你来了我昆仑,我昆仑连番出大事儿……”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抽出手里的剑,“你认罪就好,既然他们不出手,我来,我今日要除了你这个祸害。” 江离声站在原地没动,“行,您来杀。” 卫轻蓝从地上起来,又挡在江离声面前,“师叔祖,是我,若你杀江师妹,杀了我吧!” 江离声恼恨,“你滚开。” 卫轻蓝这回没任由她推开,死死抱住她,“是我,我的错,师叔祖。江师妹是因为我……” 江离声抬手将卫轻蓝打晕,将他推到了一旁,“是,我是因为卫师兄,察觉到玄天境危险,他压制不住,我过来帮他,才出手没轻没重,有失分寸,不小心打破了玄天境。” 第五百一十章 万妖 戚白成对着江离声出手就是一剑。 江离声果然没躲,任他杀。 于从容惊忙上前挡住,“师叔祖,江贤侄虽然犯了大错,但也事出有因。您与我们都知道,玄天境剧烈震动,攻击伤人,您、我、周师弟三人都从玄天塔被掀飞出去,我们都受了伤,这事儿也有玄天境之故,错不全在她。” 戚白成听不进去,“你闪开。” 于从容护住江离声,“师叔祖,等宗主回来,是杀是刮,得凭宗主做主。” 戚白成气的手哆嗦,“你不让我杀她,你可知,可知……” 他话音未落,玄天塔忽然从底端剧烈震动,似地震山摇。 于从容心惊,“这是怎么回事儿?” 周枕言面色大变,“玄天塔要塌,我们快撤。” 于从容想起来了什么,大惊。 江离声眼疾手快,弯腰抱起地上被他打晕过去的卫轻蓝,又一把拽了强弩之末的戚白成,同时大喊于从容和周枕言,“于师叔,周师叔,快撤。” 于从容和周枕言惊醒,连忙跟着她一起撤出玄天塔。 随着几人跳出塔外,身后玄天塔轰然倒塌。 江离声最先落地,松开戚白成,任由他倒在了地上,她抱紧卫轻蓝回头,当看到塔下汹涌而出的无数东西,猛地睁大了眼睛,“那、那些都是什么……” 于从容也看到了,惊恐的发颤,“妖、是妖,玄天塔下,镇压着万妖……” 江离声:“……” 如今玄天塔塌了,这些妖自然镇压不住了。 周枕言惊骇,“镇压了上万年,都、都出来了,怎么办?玄天境是用来镇压镇妖塔的,如今玄天境毁,镇妖塔便震不住这些妖轰塌了。” 江离声:“……” 她也惊骇了,她哪里知道,玄天境悬挂在这里,最大的作用,是用来镇压镇妖塔的? 这下她真是闯了大祸了。 戚白成眼睛一片血色,指着江离声,“是你,都是因为你。大妖被放出,大祸临头……” 江离声最大的心慌,莫过于看到玄天境内的景象,已经被她一剑斩碎,如今看到这镇妖塔坍塌,万妖从塔下窜出,心里虽然惊骇,但好像都已经不那么慌了,她当即跟于从容和周枕言说:“于师叔,周师叔,快通令所有昆仑弟子,镇妖塔毁,万妖逃出,让它们速速拿妖。” 周枕言惊醒,连忙转身奔走,“我这就去敲响通山钟。” 于从容浑身发颤,“有数百元婴阶以上的大妖,别说弟子们捉不住,若这些妖伤人……” 果然,她话音未落,有几只大妖向这边冲来,张开血盆大口,妖力目测都在元婴以上。 江离声迅速挥剑布阵,她不管昆仑的镇妖塔将上万妖如何镇在这里,也不管昆仑为何没杀这些大妖,反而耗费心血力气,镇压它们,她只知道,这些大妖,是因为她打破了玄天境,被放出来的,若是它们伤人,她得负全责。 她布阵极快,将几只大妖转眼便禁锢在了阵里,二话不说,连挥几剑,将之绞杀在了阵中。 这一幕,自然震慑了其余大妖。 大妖们看到,齐齐停住奔来的脚步,顿了一瞬,扭头跑走。 这些大妖们的速度极快,江离声还未收剑,这些妖已跑了个没影,她扭头吩咐山膏,“山膏,追上去,别让它们伤昆仑的弟子,若有伤人,你用符炸了它们。” 山膏本来躲在不远处瑟瑟发抖,闻言顿时支棱起来,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心里却想,她主子是疯了吗?竟然打破了玄天境,真要命啊。 如今放出了镇妖塔下镇压的万妖,万妖被放出,一时半会儿肯定收不回来,她可怎么跟昆仑交代,跟整个修仙界交代啊? 她主子不会被送上断头台吧? 没看戚白成那个老东西刚刚非要杀她吗? 哪怕有玉宗主保她,会不会被关去万年无望崖?那它怎么办?它在苦山待了上万年,好不容易出来透风,不想陪着她一起被关啊。 哎。 山膏追上那些妖,发现不少妖已与昆仑的弟子们打斗在了一起,还真有妖在伤人。 它嗷呜一声,将一堆符扔上半空,噼里啪啦炸出惊天动静的响声,这一幕,顿时镇住了那些要伤人的妖。 山膏放话,“我主人说了,你们若敢伤人,就让我用这符,炸碎你们。” 众妖自然听得懂,顿了一下,顿时丢下撕咬的昆仑弟子,齐齐向山门处跑去。 山膏代替主人大喊,“所有昆仑弟子听着,镇妖塔坍塌,万妖逃出,不要强行拦阻,放它们离去。否则伤亡后果自负。” 它喊完,也无奈了,否则能怎么办?它的符若不扔空,不管不顾的扔出去,不止炸碎了那些妖,也会将与妖缠斗在一起的昆仑弟子炸个粉碎。 主子说了,不让妖伤人,没说一定要拦住抓住它们吧?这么多妖,怎么抓啊?抓了再关在哪里啊?镇妖塔都被毁了,昆仑也没地方关了吧? 不如放它们走得了! 它虽然是神兽,这些妖兽也是受,也算是它半个同类。 昆仑弟子们听到通山钟响,便知道发生了大事儿,只不过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便看到无数妖逃出,所有人都惊恐至极,有单打独斗的,有迅速结伴的,像陆少凌和安如许,自从在清虚尝到了和师兄弟们切磋的好处后,回到昆仑,便也拉了几个人一起,时常切磋,如今几个人正在一起,立即结了昆仑剑阵。 听到山膏的吼叫,众妖放弃撕咬昆仑弟子,向山门口逃去时,安如许、陆少凌等人都惊了,追也不是,不追又觉得哪里不对。 江离声自然也听到了山膏的吼声,放出灵识,感受到乱象一团的昆仑,因为山膏的机灵,只几个弟子受伤,没什么折损,她放心下来,收了剑,看了戚白成一眼,他已昏死过去,又看向于从容,抿了抿唇,“于师叔,这些妖既然逃出,如今只能放它们走了,毕竟,昆仑应该没有再一座闲置的镇妖塔,能镇压它们了,这祸是我闯的,我自然一力承担责任,您先与周师叔带着人稳住昆仑这一团乱象局面,我带卫师兄回主峰去为他疗伤,卫师兄伤的很重,必须尽快疗伤。至于对我的处置,无论是什么,之后再说,我都领受。” 于从容也知道如今已无力回天,昆仑的确再没另一座镇妖塔,也降服不了这破塔逃出的万妖,除了谨防它们别伤人,放它们走,全无办法,只能点头,无力道:“好,你去吧!” 江离声不再多言,带着卫轻蓝离开了坍塌的玄天塔外,去往主峰。 第五百一十一章 做师兄该做的事儿 回到主峰,江离声先给自己和卫轻蓝施了个清洁术,为他疗伤。 卫轻蓝很快苏醒,发现自己回到了住处,看着她。 江离声抿唇,一言不发,专心给他疗伤,灵府内的仙灵之力这回没再出来阻挠,任凭江离声浑厚的灵力包裹住卫轻蓝周身,一点点修复他被玄天境射出的利剑搅碎了大半的灵府。 灵府伤势被治愈,周身伤势也被她一寸寸消除伤痕。 将他周身伤势治好后,江离声已没什么力气,撤回手,软软地倒在了床上。 卫轻蓝伸手接住她,将她抱进怀里,低头看着她,低声说:“何至于为我做到这个地步?清虚教导弟子,除魔卫道,你没好好听讲,所以,没听进去?该杀了我的。” 江离声不想搭理他。 卫轻蓝低头吻她,“不害怕吗?就这么相信我?玄天境预知百年事,兴许,百年之后的我,便真是那个我。” 江离声不说话。 卫轻蓝撬开她贝齿,“声声?” 江离声一下子被他喊的破防,一直以来,他喊她江师妹,她称呼他卫师兄,与所有人一般,不是什么独特的称呼,但从他们彼此嘴里相互称呼对方时,总是让对方听出不同于别人的亲密之意,她没有不喜欢,自然也不必改口非要那份特别。 如今被他打破,她睁开眼睛,瞪着他。 卫轻蓝吻她,“为什么不杀了我?魔道一统,整个修仙界,无数仙门弟子葬身,尸山尸海,那等罪孽,你亲眼看到,是什么让你毫不犹豫地一剑击毁了玄天境,选择护我?” 江离声依旧瞪着他。 “说不说?”卫轻蓝深吻她。 江离声发狠地咬了他一口,推开他,“你会吗?” 卫轻蓝看着她,“不知道。” 江离声从他怀里坐起,看着他的眼睛,“我认识的卫师兄,肯定不会,所以,我不能为了将来的事情,断然杀你。自然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儿,除了你我,这世间,我不许任何人再知道这件事。” “所以,你就毁了玄天境?” “是。” “那你有没有想过,玄天境,上古神族至宝,如何能被你一剑就打碎了?” 江离声顿住,她没想过,问他,“玄天境很难打碎吗?” “上古神族至宝,通天地之灵,不是能轻易被人打碎的。”卫轻蓝看着她,“但你一剑,就打碎了。” 江离声只能说:“我灵力特殊?” 卫轻蓝点头,“的确,你灵力特殊,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灵力为何特殊?有没有可能,你的特殊,是因为,你是神族?” 江离声顿时炸了,“不可能,你浑说什么?” 卫轻蓝叹气,“虽然没有人试过打破玄天境,但我却知道,玄天境坚固无比,不是谁都能打破的,你试着想想,玉师叔为你打造的飞舟,可用瞬息符,穿梭万里,那般千疮百孔,也未被毁,玄天境是比它要坚固很多的存在,至少,它要绞杀我时,我拼力反抗,打不碎,若非你及时赶到,我只能任由它将我绞杀。” 江离声吸气,“卫师兄,你别吓我。” 一个魔主,已够吓她了,再告诉她出自神族,这不是要她命吗? “大战,设诛神阵与诛魔阵,天穹四野,万物生灵皆被殃及,同归于尽,陨落消失在天地间。而你我,同岁而生,我若是魔,你灵根这般特殊,如何不能是神?” 江离声捂住他嘴,“你闭嘴。” 卫轻蓝拿开她的手,握于掌心,“神通万物,润泽天地,你学之驳杂,无一不通,灵府可吸纳一整条灵脉,可种千百种灵草,盛开十里芳菲,昆仑先祖们的仙灵之力自愿归服于你,剑冢内,你护我,但十万剑灵是因你设剑阵,甘愿为护你而对抗雷劫折损,玄天境因你来到而停手,被你一剑击破……” 江离声怒了,“卫轻蓝,我说了让你闭嘴。你到底想说什么?” 卫轻蓝顿住,看着她发怒的脸,片刻后,将她重新抱进怀里,轻声在她耳边说:“你如今不杀我,为护我毁了玄天境,我怕你将来有一日会后悔。我想说,如今你若杀我,还来得及。” 江离声一把推开他,“我是有什么大病吗?毁了玄天境,再杀了你?” 她愤怒地下床,“你如今伤好了,还不快去跟着师叔们管管昆仑?追踪那些妖跑去哪里了?是回妖族了?还是跑出去为祸世间了?还有闲心跟我说这些。” 卫轻蓝也下床,从身后一把抱住她,“就这么相信我?” 江离声气不顺,抬脚踢他。 卫轻蓝不躲,抱着她不松手,轻声说:“谢谢江师妹,这么相信我,我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他贴着她脸颊蹭了蹭,低声说:“你大约不知道,你拿剑指着我的那一刻,我想着,我若死在你手里,不知你往后余生,会不会活的好?但你却一剑,为我毁了玄天境。” 他吻江离声侧脸,亲昵至极,“但你不知道,玄天境下,不止镇压着万妖,也牵连着幽冥河畔,镇压着十万幽冥恶鬼,玄天塔崩塌,万妖逃出,十万幽冥恶鬼也会逃出,对比妖族,恶鬼若不收服,那才是人间劫难。” “什么?”江离声猛地回身。 卫轻蓝死死扣住她,“祸因在我,这个锅,怎么能让师妹替我背呢。” 他轻叹一声,“既然师妹信我,那我便做师兄该做的事儿吧!” 他抬手,一掌劈在了江离声后颈。 江离声因刚击破玄天境,又耗费灵力救他伤势,正是虚弱之时,没防备卫轻蓝会对她出手,察觉不对时,为时已晚,被他一击击中,劈昏了过去。 卫轻蓝抱着她软软的身子,揽在怀里,亲了亲,从储物戒里,拿出两张昏睡符,贴她身上,又拿出传讯牌,给商知意传讯,“商师叔,三日后,您亲自到榕城接江师妹。” 顿了顿,他补充,“她打碎了玄天境,您将她接回清虚护好。” 商知意这一段时间,隔三差五便与卫轻蓝传讯,告知他江离声魂灯一切安好,直到卫轻蓝传讯,说江离声已从昏睡中醒来,她才放心,没想到,这才隔了几日,他便传讯,说江离声打碎了玄天境。 昆仑的至宝玄天境啊。 商知意都惊了,“怎么回事儿?” “见面与您细说。”卫轻蓝道:“总之,我无法护她,还请师叔将她带回宗门庇护。” 商知意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好,我这便启程。” 掐断传讯牌,商知意的手都哆嗦了,小丫头这才去昆仑多久?昏睡了三个月醒来后,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就有胆子,打碎了玄天境呢? 真是要命了。 商知意连忙叫来宁慎行、殷寂浮、楚沥青等人,快速安排好宗门事务,匆匆出山。 宁慎行、殷寂浮、楚沥青等人惊惊愕愕,恍恍惚惚,他们都听到了什么?小丫头打碎了昆仑至宝玄天境? 她不要命了吗? 第五百一十二章 走 卫轻蓝传讯给商知意后,便带了江离声,出了主峰。 走出他住的院子后,回头看向院中,那株建木安安静静长在那里,他想到江离声曾经跟他说,她会躲着这株宝贝远些,千万不能被她祸害。 如今,她的确没伤了这株建木,但却为他打碎了玄天境。 他抬手,催动灵力,将那株建木连根拔起,之后,包裹着灵力,塞进了江离声的灵府内。 江离声因此被惊动,挣扎着想要醒来,卫轻蓝又在她身上下了一道禁制,她昏昏沉沉继续昏睡了过去。 卫轻蓝做完这件事,抱着江离声走出院子,再没回头。 山膏从外面气喘吁吁回来,迎面与他撞上,说:“那些妖,都被放出去了。” 它看着昏迷不醒的江离声,惊恐地问:“她怎么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明明早先,浑身是血的人是他。怎么转眼,她主子就倒下了? 卫轻蓝看它一眼,“跟上,我送你们去榕城,交给商师叔,由她带你们回清虚。” “要走?”山膏惊了。 “不走难道等着戚师叔祖醒来,再对着她喊打喊杀吗?”卫轻蓝道:“我没办法护你们。” 山膏想想也是,闯了这么大的祸,怎么护啊?它“哦”了一声,“那就走吧!” 它跟着卫轻蓝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劲,“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吗?如今所有人几乎都知道她打碎了玄天境了。” 卫轻蓝从储物戒里拿出隐身符,一张贴山膏身上,一张贴他的剑上,才回答他,“自然不是。” 他就是想着,以后怕是没机会回来了,多走几步而已。 山膏瞬间被隐身,看看自己,又看看卫轻蓝,小声说:“悄悄走啊?真不打个招呼了?那位戚师叔祖,如今应该还昏迷着,没醒来呢。你那些师叔们,不会真的对我主人动手的。” 他一只兽看得明白,无论是于从容,还是周枕言,都不会对江离声出手,关于她的处置,要等秦封行。只有戚白成,要杀了江离声。 卫轻蓝摇头,“不了,麻烦,我会传讯给于师叔和周师叔。” 山膏点头,的确,若是打了招呼,他们怕是就没法走了。 于是,一人一兽,带了江离声,趁着昆仑一团乱麻,山门还在大敞四开之际,越过一波波混乱谈论的人群,出了昆仑。 安如许鼻子灵,“我好像闻到……” 他刚想说江师妹的气息了,觉得这话不对劲,容易引人误会,顿时住了嘴。 陆少凌正在唏嘘这一动荡,闻言扭头问:“你刚刚说什么?” 安如许摇头,“没什么。” 陆少凌也没心情追着问,而是犯愁极了,“怎么办啊?江师妹怎么会不小心失手打碎了玄天境呢?她不知道玄天境下,镇压着妖族吗?” 安如许也担心不已,“她昏睡了三月,醒来不久,又陪着卫师弟经历了雷劫,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跑去玄天塔?” “这事儿得问我师父,我师父当时也在玄天塔。”陆少凌叹气,“但我师父如今没空搭理我们,为我们解惑。” 他建议,“安师弟,听说卫师弟受了重伤,江师妹带着他回主峰去救治了,如今妖都被放跑了,我师父他们也没下令让咱们出去将它们再捉回来,咱们如今左右也无事,去看看江师妹和卫师弟吧?” 安如许点头,“行,走。” 二人一起结伴,去往主峰。 祝文茵和赵可欣迎上二人,“陆师兄、安师兄,你们是要去看江师妹和卫师弟吗?我们能与你们一起吗?也想去看看他们。” 陆少凌没立即答应,看向安如许。 安如许如今只想快去,点头,“那就一起去吧!” 自从这两位师妹不再一味地缠着他后,他整个人都轻松多了,也无所谓跟她们一起结伴了。 于是,一行四人一起,去往主峰。 云端却比四人还快,他被一个大妖咬伤了胳膊,但因为山膏当时震慑的及时,他并无大碍,简单包扎后,便找去了主峰。 他来到后,见主峰门大敞四开,院中那株常年顶着风雪而立的建木,此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地上一个新挖的大坑,掀出湿土。 云端身为秦封行的记名弟子,不同于别人,时常来往卫轻蓝的院落,他快步走进院中,口中喊,“卫师弟。” 无人应答。 他又喊了两声,依旧无人应答。 他放出灵识搜寻,整座院落,都没人。 他来到主屋,主屋门开着,他抬步走进,主屋的床榻桌椅陈设依旧,还是他以前来时见到的样子。 他看了一圈,退出来,站在屋门口,传讯给于从容,“于师叔,您说江师妹带着卫师弟回主峰疗伤了?但人不在。” “不在吗?”于从容很快回,“她没回主峰?” “主峰无人,建木被挖出,陈设依旧。”云端想脱口而出说江师妹是不是知道闯了大祸悄悄离开了?但又想到,应该不会。 他虽与江离声接触的时间不多,但也知道,她不是个真不能顶事的性子,就从云山城救裴荣最后带着一行人误打误撞流落到太乙时的经过一样。她不应该因为打破了玄天境,而偷偷溜走。毕竟,若是她想走,也不必偷偷溜走,如今她的修为,能顷刻间斩杀几只元婴级的大妖,如今的昆仑,也无人能拦住她,毕竟戚师叔祖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于从容也疑惑了,“那她去了哪里?去找找。” 她也跟云端一样的想法,江离声虽然闯了大祸,但她不是不能扛事儿的人,戚师叔祖要杀她,她一点儿也不反抗,站在原地,任由他杀,若非她拦着,戚师叔祖那一剑,肯定能让她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 她不会偷偷溜走才是,应该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云端应是,“好,于师叔,我找找。” 他替卫轻蓝关好房门,走出院子,又关好院门,正看到陆少凌、安如许等四人前来,他问:“你们怎么来了?” 陆少凌挠挠头,“我们来看看江师妹和卫师弟。” “他们不在主峰,你们来的正好,与我一起找找吧!”云端道。 陆少凌“啊?”了一声,点头,“嗯,好。” 第五百一十三章 追杀令 云端与陆少凌、安如许等人将整个昆仑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卫轻蓝和江离声。 云端传讯给于从容,“于师叔,都找遍了,没找到。” 于从容也惊了,“都不在了吗?轻蓝呢?山膏呢?” “也没见到。” 于从容也不禁怀疑了,“难道她真的走了?带着轻蓝一起走了?” 云端道:“除了禁地,都找过了。” “禁地,对禁地。”于从容立即说:“我去禁地找找。” 她当即放下手边的事情,去了禁地。 禁地内,一片安静,她放出灵识,搜索后,同样没找到江离声。 戚白成此时醒来,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问身边人,“那个孽障呢?” 守在他身边的人是应宗玉和他的徒弟司韶。 应宗玉没有修为,司韶代替他,来给戚白成疗伤。 戚白成修为掉的厉害,如今几乎已成废人,司韶白着脸,跟应宗玉说:“师父,我做不到,稳固不了师叔祖的修为。” 应宗玉叹气,“尽力就行。” 毕竟,若是他修为还在的话,戚师叔祖这副样子,他也没有办法,他是怎么也没料到,戚师叔祖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样子,这修为掉的厉害。 如今,戚白成醒来,问孽障,应宗玉便明白,他问的是江离声,摇头,“师叔祖,您是说江贤侄吗?她在给轻蓝疗伤。” “去,杀了她。”戚白成吩咐。 应宗玉摇头,“师叔祖,不能杀,她毕竟是玉宗主的爱徒,也是宗主亲自点头承认的轻蓝的未婚妻。即便闯了大祸,也要从长论罪,不能说杀就杀。” 戚白成愤怒地敲床板,“我说的话,你们不听了是不是?” 应宗玉无奈,“不是不听,是不能听。” 戚白成挣扎着坐起身,“好,你们不杀是不是?你们不杀,我自己杀。” 应宗玉伸手去扶他,“师叔祖,如今您不能再动怒,必须静养,否则……” 他想说,否则您这般折腾,修为掉尽,便是油尽灯枯,寿数用尽之时,再也回天无力了。 戚白成一把推开他,“滚开。” 应宗玉被推了个趔趄,被司韶赶紧伸手扶住。 戚白成拿出一把拐杖,拄着走出房门,撑着一口气,往主峰而去。 应宗玉和司韶只能跟上,同时应宗玉给于从容和周枕言传讯,说戚师叔祖醒来,气势汹汹找去主峰了。 于从容回了句,“江贤侄、轻蓝、山膏都不见了。” 应宗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这事儿更大了。 周枕言此时也得知江离声、卫轻蓝、山膏两人一兽不见了的消息,一时间头疼的厉害。 于从容和周枕言汇合,又并几个昆仑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一起,去了主峰卫轻蓝的院落。 他们到时,正看到戚白成在气的吐血。 于从容上前扶住戚白成,“师叔祖,您……”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戚白成给了她一掌,“滚开,都是你拦着,否则我早就杀了那个孽障了,如今不至于让她畏罪潜逃,找不到她。” 于从容结实地挨了一掌,她本就从玄天塔被掀下来受了伤,如今又被戚白成打了一掌,虽然戚白成修为已掉的不剩什么,但这一掌,也让她大吐了一口血,伤上加伤。 周枕言出手拦阻,已晚了,动怒,“戚师叔祖,您伤于师姐做什么?您对她出气,有什么用?白白让她伤上加伤。” 戚白成气的哆嗦,“玄天境被毁了,玄天塔崩塌,万妖出逃,你们不关心,你们却都拦着我杀江离声。她何德何能,让你们一个个的,闯了大祸后,还如此护她?” 周枕言只能说:“不是护,是此事总该等宗主定夺。” “但如今她跑了。”戚白成愤怒。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应宗玉叹气,“师叔祖,您别气,您的身子禁不住这般肝火大动。” “我这一把老骨头,死了算什么?”戚白成双目充血,哆嗦着指着众人,“但你们……你们懂什么?你们什么也不懂!我卜算失败,感应到玄天境异动,想去玄天境前瞧瞧,但江离声她,她将玄天境打碎了。” 于从容想为江离声说句公道话,捂着胸口说:“师叔祖,您难道忘了,江贤侄是后去的,玄天境将你我从玄天塔上掀下来,也许江贤侄说的没错,玄天境有异,江贤侄也是无奈之下,才失手,她不是不知事儿的人。” 戚白成盯着她,恨的不行,“你还替她狡辩!” 他恨恨地看着玄天塔方向,“你们懂什么?你们只知道,玄天塔下,镇压着万妖,却不知道,玄天塔下,牵连着幽冥河畔,也镇压着十万幽冥恶鬼,玄天境毁,困住万妖和十万恶鬼的阵法都会被毁,如今万妖出逃,用不了几日,十万幽冥恶鬼也会被放出人间……” 于从容等人的确不知道还有十万恶鬼之事,齐齐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尤其是应宗玉,“师叔祖,您说什么?玄天境牵连着幽冥河畔?还镇压着十万幽冥恶鬼?” 戚白成愤怒至极,“自然,否则,你们以为,为何我会看守禁地数千年,从不离开昆仑一步,我守的只是禁地吗?我守的是玄天境。” 他后悔至极,“我早就该杀了江离声,免得她为祸世间。” 众人一时间都被这个消息惊懵了,都没了话。 于从容并不后悔拦阻戚白成杀江离声,事情已经出了,杀了她又有什么用?要补救才是。 她哑声说:“兴许她已知道了这件事,前往幽冥河畔了。之所以悄无声息离开,自然是怕您拦着不让。您要杀她时,她并没有躲,不是没有担当的人。您先息怒了,容后宗主回来,自会向她问罪。” “是啊,师叔祖,这么大的事儿,玉宗主也无法包庇的。”应宗玉真怕戚白成倒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昆仑的老祖宗一个都没出来,他怀疑,压根就没有了,只剩下这一位老祖宗了。否则为何不出?没有道理。 这位老祖宗再倒下,昆仑怕是真没老祖宗了。 戚白成听不进去两人的话,拄着拐杖,狠狠敲了两下地面,一字一句道:“传我命令,昆仑弟子,悉数出动,追杀那个孽障,格杀勿论。” 话落,他狠厉地看着于从容,“谁若再敢将我的话不当话,当耳旁风,再敢拦阻,同罪论处。” 于从容抿唇,她已拦阻了一次,如今江离声都不在昆仑了,她也没有理由再拦阻第二次。她若再阻拦,戚师叔祖真要被她气死了。 周枕言心里叹了口气,如今宗主不在,轻蓝不在,戚师叔祖的确最大,到了这个地步,他的话没法不听。难道要他们气死这位老祖宗不成? 于是,他扫了一圈众人,见都互相对看,没人说话,他表态,“听师叔祖的,下追杀令。” 应宗玉也是一样想法,点头,“所有弟子们都已知道了这件事儿,为以儆效尤,的确也不该轻轻放过,下吧!” 反正,杀不杀得了,还两说。 第五百一十四章 当务之急 昆仑对江离声下了追杀令,并告知了太乙。 宁慎行收到消息,连忙传讯给商知意。 商知意拿出传讯牌看了一眼,不以为意地说了句,“担心什么?戚白成自己都杀不了,他下了追杀令,便能杀得了了?想什么呢!” 宁慎行想想也是,叹气,“昆仑那位戚师叔祖,据说两次卜算失败,修为掉的厉害,寿数不多了。” 商知意本来还想讽刺两句,闻言也没了话,一位老祖宗即将陨落,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儿,尤其他数月前还是集大成者,短短时间,就掉尽修为寿数无几,她也叹了口气,“戚师叔祖自从当年跟玉师兄比试落了心结,修为便再无寸进,无论玉师兄怎么刺激他,再不管用,若是玉师兄知道这件事情,恐怕也会不好受。” 宁慎行忽然说了句,“商师妹,你喜欢玉师兄吧?” 商知意猛地顿住。 宁慎行道:“虞云苏其实也没有多不好,待你妥帖又周到,虽招桃花,但也是能避则避,避不过的,也着恼过,为了你,也尽量做好,但你却与他过不好,是因为,你心里总拿他跟玉师兄比,觉得他不及玉师兄。” 商知意握紧传讯牌,冷了语气,“宁师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宁慎行无奈,“我知道。” 他就是忽然想到,听到戚白成修为掉的厉害,寿数无几,商师妹最先想到的,竟然是玉师兄会难受。 她隐藏的很好,恐怕一直以来,无人发现。 如今被他窥得一角,他问了出来,而商师妹的反应,也验证了他的猜测。 宗主当年与戚白成比试后,说了句,心眼这么小,可怎么再进一步,他暗地里也后悔,就不该年少气盛,拿戚白成最引以为傲的卜算之术,跟他比试,说恐怕他会落下心结,那他可是罪过了。果不其然,聪明的人看什么都透彻,戚白成自此后,再无寸进,还真落下了心结。 后来宗主每回去昆仑,都会故意气他,激起他的斗志,但都无用。 如今可好,戚白成不知卜算了什么,两次失败,将自己彻底折了进去。 如何不令人唏嘘? 商知意不知宁慎行短短时间想了这么多,没好气道:“你知道就好,如今不是你揣测我的时候,是离声的事儿,才最为重要。” 宁慎行只能打住话,“商师妹说的是,是为兄的不是,跑题了。”,他感慨,“你说小丫头怎么这么能耐?竟然把玄天境给打碎了!那个宝贝,是能轻易打碎的吗?” 不等商知意说话,他又自言自语,“如今长大后的她,也不是个不懂事儿的性子,难道是又失控了?” 从小到大,她修炼的那些道,失控的时候实在太多,罄竹难书,打碎了玄天境这么大的事儿,若说真是失了分寸失手了,也极有可能。 商知意只能说:“等我见了轻蓝,自会问明白。总之,你们守好清虚,别出事儿。” 宁慎行答应,“知道了。” 掐断传讯牌,宁慎行给周枕言回复,“周师弟,我们知道了,这事儿吧,还得等两位宗主回来,咱们再下定论不是?你昆仑这时候下追杀令,也太早了。万妖被放出玄天塔,该着急的是赶紧通传整个修仙界,让大家都警惕万妖报复啊,毕竟,当年,据我所知,将万妖关在玄天塔下镇压,是所有宗门都参与过的事儿。” 不等周枕言回话,宁慎行也护犊子地说:“再说这事儿到底是因为什么,你还没与我细说,真怪我们家小姑娘吗?她昏睡了三个月刚醒来,为什么又跑去玄天塔?又为什么会对玄天境出手,失手将之打碎了?你昆仑的戚师叔祖好好的,卜算了什么?怎么就惹得玄天境剧烈震动,地动山摇的,我方才听你的意思,含含糊糊,说什么整个昆仑山都震动了,那是不是也就是说,即便没有她失手,也不可能善了?这事儿不能只怪她一个人啊?” 周枕言叹气,果然清虚的人在玉宗主的带领下,都一致对外地护犊子,以前他听那么多清虚的人说江离声坏话,恨不得将她逐出宗门的样子,如今可见都是瞎说,真遇到事儿了,一个个护的倒是紧。 他只能详细地说了他知道的经过,然后对周枕言道:“我们劝不住戚师叔祖,只能依照他说的办,就事论事,无论因为什么,我们三人都是亲眼看到,是她打碎了玄天境。” 他叹气,“周师兄,你可能也不知道,选玄天境下,不止镇压着玄天塔下的万妖,还牵连着幽冥河畔的阵法,镇压着十万幽冥恶鬼。如今玄天塔塌,幽冥河畔的阵法也会受到牵连,怕是用不了几日,恶鬼便会被放出,这才是人间劫难。” “什么?”宁慎行惊了,“这事儿我怎么一直没听人说过?” “我们也是刚知道,戚师叔祖也才向我们透露。”周枕言道:“估计此事,也只有戚师叔祖、宗主知道。”,他顿了顿,“轻蓝兴许也知道。” 他说完,吸了一口气,“我怀疑,轻蓝他们,应该是急急赶去幽冥河畔了。” 宁慎行也倒吸了一口气,他自然不会说,卫轻蓝给商知意传讯,三日后榕城接江离声,江离声自然是不可能去幽冥河畔的,那么卫轻蓝自去? 十万恶鬼,哪怕他已经步入化神后期,是他一个人能收服得了的吗? 宁慎行立即说:“那戚师叔祖是不是气的昏了头?当务之急,不该杀小丫头,他该吩咐人,前往幽冥河畔收服恶鬼啊。” 周枕言叹气,“戚师叔祖已亲自去了,方才不久前,已启程了。” 宁慎行心想,还好,这位老祖宗,看起来没太失智。 周枕言道:“于师姐受了重伤,无法跟去,本来我要跟去,正巧外出历练的顾师弟传讯说这两日将回昆仑,我便传讯给顾师弟,让他速去幽冥河畔。希望他们到时,能来得及。” 第五百一十五章 好像更惨 宁慎行听到玄天境竟然还牵连着幽冥河畔的阵法,镇压着十万恶鬼,这消息一点儿也不比江离声打碎了玄天境还令他震惊。 他问:“怎么还有这事儿?” 宁慎行叹气,“我也问了,戚师叔祖原话是,你以为大战后,为何仙妖人鬼四界一直能安稳上万年?那是因为,我们修仙界,占了上风,不止镇压了万妖,还镇压了十万幽冥恶鬼。妖界和鬼界才不敢轻易挑战修仙界生事。” 他顿了顿,“为何三宗以昆仑为首?那是因为,昆仑的老祖宗们,设昆仑剑阵,镇压万妖和十万幽冥恶鬼,出了大力。为何清虚屈居第二,是因为清虚的先祖们,布了阵法,相助昆仑,论功排位。为何太乙分明不差,位居第三,是因为,太乙起的作用最小,那些老家伙贪生怕死,没怎么出力。” 他忧心忡忡,“我昆仑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一个老祖宗都没出来。你清虚最先受魔物侵扰,伤亡上千弟子,这也算大事儿吧?但可见哪个老祖宗跑出来了?而太乙呢?江贤侄只去碧寒潭摸了个鱼,便炸出了个闻宿白。细思之下,恐与当年大战镇压万妖和十万恶鬼有关。” 他又道:“我昆仑禁地墓冢,葬了无数仙灵,听戚师叔祖的意思,江贤侄吸纳了那些仙灵之力,而她昏睡醒后,又与轻蓝一起,不知因何,引了雷劫,那雷劫极重,雷云七日七夜才散,我昆仑剑冢,十多万剑灵,毁了九成,她说修复,还没动手,便又出了打破玄天境之事……” 他无奈,“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大的能耐?你说,就算戚师叔祖对她下了追杀令,令全宗弟子她追杀,能杀得了她吗?” 宁慎行无话可说了,“是不太可能杀得了。” 不是他小看昆仑弟子,除非围剿,但即便上万人围剿,吸纳了昆仑整座墓冢仙灵之力的她,也不太惧怕吧?毕竟,没有宗主和商师妹相助,没有一个集大成者帮忙扛雷劫,她与卫轻蓝两人,也利用昆仑剑冢,平安渡了雷劫。 但什么人的雷劫,才会这么重啊。 若说早先在清虚,渡那次雷劫,三人一起,其中有太乙周师弟一个集大成者,雷劫重些,也说得过去,但如今…… 只他们两人,就七日夜的雷劫,并且将昆仑的剑冢都毁了。 除非…… 他不敢想下去,只道:“周师弟,你刚刚说的话,也有道理。难道你们昆仑只剩一个戚师叔祖,而我们清虚,没有老祖宗了?所以,你们戚师叔祖,才会这么愤怒?因为,万妖和十万恶鬼,是昆仑、清虚无数先祖,合力镇压的?因此无数人折陨?只不过昆仑、清虚两宗,一直隐瞒着此事,对外宣称,老祖宗们都闭死关了?” 他说着,心下不由得发慌。 周枕言叹气,“我是这么猜测的,若非万妖玄天塔坍塌,万妖逃出,没有一个老祖宗出来,戚师叔祖自己顶着一身伤,去了幽冥河畔,我也不会有此猜测。” 他无奈,“可是如今,我们宗主已将近四个月联络不上,又事关江贤侄打碎玄天境,戚师叔祖发狠对她下了追杀令。不管此事待两宗主回来最终如何定论,结果怎样,我也想先与你说个明白。我们昆仑和你们清虚,总不能因此结成恶仇吧?” 若按戚师叔祖的话,墓冢的仙灵被江贤侄吸收了,剑冢他亲眼所见,毁了九成,一地碎剑,玄天境又毁了,除了昆仑的护山大阵还完好外,昆仑如今已一团糟,也经不起跟清虚结仇。 况且,他亲眼所见,玄天境那时震动的地动山摇,他都靠近不了,此事也不全怪江离声。 宁慎行如今明白周枕言的意思了,想着这位周师弟是个明白人,能与他不藏私地说出这一番话,可见心里十分有数,没因为小丫头打碎了昆仑的玄天境,也跟着戚白成一起气疯了开始迁怒清虚。 他点头,也表态,“你说的对,我们宗主,自从去了昆仑离开后,如今也全无音讯。关于离声的事儿,最好还是等着两位宗主回来,再做定夺,至于戚师叔祖下了追杀令,你们依令执行就是。我们清虚,并无意见。” 反正,他也觉得杀不了。 掐断传讯牌,周枕言松了一口气,看向一旁的于从容,“于师姐,如今你该放心了,不说江贤侄的厉害,只说清虚,有那位商师妹在,哪怕玉宗主不在,他们也会护着江贤侄,我昆仑的追杀令……” 他叹了口气,“也就让戚师叔祖少因我们阻拦,生点儿气而已。” 于从容点头,对周枕言说:“若论过错,我们也有,毕竟,当时我们都在。无人能上去拦阻。而且,你也注意到了,轻蓝伤的那么重,也难保不是玄天境真出了异常。” 周枕言颔首,正因为他也在,所以,才对江离声气怒不起来,毕竟,他们都受了玄天境震动波及受了伤。 宁慎行觉得十万幽冥恶鬼的事儿,还是得告知商知意。 于是,他传讯给商知意,说了周枕言找他之事,又问商知意,“商师妹,玄天境下,牵连着幽冥河畔,镇压着十万幽冥恶鬼之事,你可知道?” 商知意也不知,也惊了,“竟有这事儿?” 宁慎行感慨,“原来你也不知,那就不怪我们都不知道了,可见此事被瞒得紧。” 他问:“你觉得,周枕言所说,可有道理?” 商知意沉默片刻,说了句,“我们清虚,的确没有老祖宗的,师伯与我师父,陨落前,与我们几人提过,但叮嘱此事,千万不能外传。所以,我们都当做是有几位老祖宗真在的,只有我们相信,大家也都会相信。” 宁慎行吸了一口气,“怪不得。” 他入宗门,毛头小子都快熬成公婆了,也没见到一位老祖宗。 他们清虚,才是最惨的那个吧? 不,也不算,如今的昆仑,好像更惨,除了个护山大阵,什么都毁了。 这么一想,好像平衡了许多。 第五百一十六章 一个人扛 卫轻蓝出了昆仑千里后,才给于从容传讯,言明他带走了江离声。 于从容收到卫轻蓝的传讯,追问,“轻蓝,你带着江贤侄去哪里?将她送回清虚吗?” 卫轻蓝回复,“嗯。” 于从容问:“那你呢?” 卫轻蓝道:“我去幽冥河畔。” 于从容已经猜到,本以为是他们两个人去,没想到,他将江离声打晕了,自己前去。她心下一紧,“轻蓝,戚师叔祖已经启程前往了,你顾师叔传讯说不日将回,我们已告知他速去幽州河畔相助戚师叔祖,你……大可不必去,我们昆仑,不能无人主事,你还年轻,有师叔们在呢,轮不到你去冒这个险。” 卫轻蓝明白于从容的意思,“于师叔,我必须去,昆仑有您和周师叔在。但有危难之事,可向清虚的商师叔求助,她不会不帮。至于我,昆仑恩养我,我有责任担起这一份担当。” 于从容攥紧手中的传讯牌,“此行危险,戚师叔祖没带一名弟子,说去了也是送死。你……” “我去。”卫轻蓝道:“此事因我而起,我岂能袖手旁观?师叔不必为我担心。” 于从容不知还能再说什么,他既然悄悄离开,自然是决心已定,她叹了口气,想着幸好戚白成和顾承舟也去,另外几个师兄弟安排好各峰的事务后,也会带着云端等一批弟子随后前往,便道:“那你小心些,务必保全自己。” 卫轻蓝“嗯”了一声。 掐断传讯牌,卫轻蓝看着昏睡的江离声,轻抚她的脸。 山膏趴在不远处,看着卫轻蓝,“收服十万幽冥恶鬼,怕是要耗尽你所有修为吧?” 卫轻蓝不接这话。 山膏又说:“怕是还不止吧?兴许你会魂飞魄散。” 卫轻蓝头也没抬。 山膏不满地冷哼,“你觉得你这样,就是对我主子好吗?她若是醒来,知道你自己去了幽州河畔,为收服十万幽冥恶鬼,而身死魂消,她一定会被你气死。” 卫轻蓝当没听见。 山膏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仰着脸看他,“你若是死了,她虽然肯定伤心难过,但最多也就千八百年,就会把你渐渐淡忘,到时候无论是清虚的席季礼,还是太乙的叶星辞,哦,还有合欢宗那个凤司晨,都会争相抢她,到时候谁得她心,没准她就会喜欢上谁。你觉得你很伟大吗?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卫轻蓝终于扭头看他,“那我能怎么办?万妖已遁逃,再干等着十万幽冥恶鬼被放出人间吗?” 山膏道:“把她喊醒啊,你做这件事情前,不该问问她的意见吗?她是回清虚,还是陪你一起,也该让她自己决定,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 卫轻蓝摇头,“她在玄天塔上,为救我,已折损不少灵力,后来又为我疗伤,又损耗了八九成。即便有仙灵之力,她也已累的筋疲力竭,所剩无几。而幽冥河畔的事情等不得,容不得她修养好。我不能让她陪着我一起身死魂消。” 山膏生气,“昆仑那么多弟子,清虚也那么多弟子,昆仑剑阵独步修仙界,清虚也不差。你只想到,你们两个人扛吗?” “事情因我而出,自然是我自己扛。”卫轻蓝道:“你也听到刚刚于师叔的话了,戚师叔祖只身前往,就是因为明白,十万幽冥恶鬼之厉,无论去多少人,修为不够,都是枉死,何必累及无辜?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山膏无奈,“行吧,反正你可要想好了。” 它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他问:“到底是为什么?她为什么会打破玄天境?” 卫轻蓝抿唇。 山膏聪明地说:“你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是因为你,你被困在玄天塔,她因为你,打碎了玄天境。” 卫轻蓝张了张嘴,想起江离声说的那句话,“我认识的卫师兄,肯定不会,所以,我不能为了将来的事情,断然杀你。自然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儿,除了你我,这世间,我不许任何人再知道这件事。” 他沉默下来。 山膏撇嘴,“你们两个,藏着秘密也就罢了,竟然还瞒着我。” 它冷哼一声,“当我乐意知道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它迈着腿,走出房门,钻进了走到哪里带到哪里的狗窝里。 卫轻蓝挥手关上了房门,俯身,低头,去吻江离声。这么好的小姑娘,若他身死,千百年后,她真的会渐渐淡忘他吗?她会属于另一个男人吗?无论是谁,席季礼、叶星辞、凤司晨…… 他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跟他说,会,她会,山膏说的没错,她肯定会,千百年的时间,太长了,若她是神族,何止千百年?所以,你该如何?你应该带上她一起,即便拉着她死,也不能便宜别人。 他闭上眼睛,吻上江离声的唇,软软的,香甜的,是她独有的气息。 他周身渐渐漫上阴郁。 直到江离声难受地呻吟一声,卫轻蓝才惊醒,低头看她,她的唇不知不觉被他咬破,咬出了血。 他盯着,竟然又低头将她的血允入口中,见她有苏醒的迹象,立即又对她下了一道禁制。 须臾,他撤开,看着她唇上的伤口,眼底浓郁的神色不散。 往日,哪位师叔敲她额头,敲出红痕,他都会立即出手为她治愈,但如今她唇上这被他咬出的伤口,他却想让她留着,一直留着。 他察觉自己整个人心神都不对,闭了闭眼睛,立即盘膝打坐。 山膏钻在窝里,察觉房间内透出的沉沉浓郁的气息,心里骂骂咧咧。 想着,这气息,卫轻蓝身上的气息,身为一只兽的敏锐,他是什么时候察觉他气息开始不对的? 哦,是他出手,要毁了那座无名墓冢,逼那座墓冢放出她主子,墓冢内的仙灵之力震怒,要杀他时。 但那时,还极浅。 如今,这也太深了吧? 山膏心里骂了一会儿,腾地从窝里出来,用爪子推开房门,看着卫轻蓝说:“我是神兽,你知道的。” 卫轻蓝盘膝打坐,凝神归一。 山膏道:“你身上有了魔的气息。” 他崩溃,“你说说你,你怎么会有魔的气息啊?真是要命。” 第五百一十七章 崩溃 卫轻蓝睁开眼睛,看着山膏。 山膏退了一步,指着他,“你以前,眼底是一片清泉,但你如今,你可有照过镜子?你如今眼底黑的都快染墨了。” 它崩溃地捶地,“所以,我说对了是吗?仙灵之力,因为察觉到了你的魔气,才要杀你。玄天境的神族宝物,剧烈震动,也是因为察觉到了魔气,要绞杀你。还有,玄天境可预知百年,江离声肯定是从玄天境中看到了百年后你成魔,但她没杀你,却为了护你,而打碎了玄天境。” 它越说越崩溃,“你怎么会有魔气?你的魔气到底是哪儿来的啊?你不是先天剑心吗?先天剑心的人,怎么会染上魔气?” 卫轻蓝沉默地看着它。 山膏愤怒,“是不是太乙那个闻宿白,他在你的灵府内做了手脚,才让你染了魔气?” 它见卫轻蓝不说话,跺脚,“你倒是说话啊?” 卫轻蓝神色平静,“不是。” “不是什么啊?”山膏怒,“是你不是魔,还是你没染上魔气?” 卫轻蓝摇头,“不是闻宿白。” 他顿了顿,“你猜的没错,仙灵之力要杀我,玄天境也要杀我,皆是因为我身上有了魔气,但并不是染上的。江师妹和我,从玄天境中,看到了百年后,我成了魔主。”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似乎万分不想回忆,但还是一字一句地重复从玄天境影像中看到听到的那人说的话,“有人说,我的先天剑心上,长了一颗魔魂,说魔之狡诈,竟借仙门第一大宗孕生润养,仙门福地,竟供养出了个魔主,简直是笑话。” 他看着山膏,“为了掩藏玄天境预知的秘密,她一剑击碎了玄天境。不,是两剑,她怕玄天境不能彻底粉碎,又出了一剑。戚师叔祖和我那两位师叔看到的是第二剑。” 山膏崩溃,“我就知道是这样,她是为了护你,你、你……” 他指着卫轻蓝,“你、你怎么能是魔?” 卫轻蓝扯了扯嘴角,“是我想就不能的吗?” 山膏没了话,伏在地上,呜呜地哭,“你原来才是那个天地孕育而生的魔,那、那些魔物是怎么回事儿?是因为你,它们才从魔域孕生的吗?” 卫轻蓝看着他,“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山膏哭的伤心,“尤其是你一只魔,怎么还这么有良心?竟然要去收服十万幽冥恶鬼,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呜呜呜呜,这是什么道理……” 卫轻蓝失笑,“你到底是想骂我,还是想夸我?” 山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闭嘴。” 卫轻蓝闭了嘴,他想起了江离声,在玄天境被打碎后,也狠狠地对他发怒,让他闭嘴。 这一人一兽,不知是因为契约,待久了,还是因为前世有缘,习性都共通。 山膏狠狠地哭了一通,才蔫头耷脑地从地上爬起来,看也不看卫轻蓝一眼,回窝了。 卫轻蓝瞧着它,竟从它身上看出了几分可爱,他笑了笑,周身郁结不散的郁气,怎么也克制不住外散,因为它这么一觉和,倒是散了。 他挨着江离声躺下,看着她,想到他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觉出不对劲的呢,不是在墓冢,不是那些仙灵之力绞杀他时,他要后知后觉得多,是在江师妹为他解开玉师叔在他灵府设下的几道压制修为的禁制,是抚平他被闻宿白烙印的伤痕后,是突然引来了雷劫,在剑冢,厚重的雷劫下,她护他,剑灵护她,突破时,他看不到大道,突破艰难,几次灵府险险崩塌时。 若非她几次拼死相护,在雷劫下,他怕是就会成魔,根本不会步入化神。 但即便他到了化神,瞒得过戚师叔祖,戚师叔祖卜算不出,也瞒不过神族至宝玄天境。 神境震动,引他而去,将他困住,绞杀他。 但偏偏,江师妹不让他死。 对,不让他死。 为了隐瞒这个秘密,她击碎了玄天境,为了他,她承认她是失手。 他伸手去摸江离声的脸,又凑过去亲她,之后,将她抱进怀里,手不受控制地,挑开她衣襟,指尖触摸到细腻温滑的肌肤,他爱不释手地流连。 往日,他能够克制自己,不越雷池一步,但如今,他克制不了,也不想克制。 一想到他若死了,她将来有可能会忘了他,也有可能会成为别人的,他心底就席卷起暴虐。 这大约,就是天生的魔性。 从最初看着玄天境内影像的茫然,到那人说魔之狡诈,借昆仑仙山福地润养,先天剑心上长有一颗魔魂,他便信了。 那人就是他。 她肯定也信了,也知道了那个就是他,但她还是选择护他。 他翻身,将她按在身下,女儿家软软的馨香,让他想一再品尝。 衣衫顺着他如玉的手指被剥落,这么久以来,他从没造访过的,出格的事情,他如今都想做。 山膏在窝里惊恐地大喊,“卫轻蓝,你做个人吧!有本事你把她的禁制解开,让她醒来,你一个人瞎折腾,有什么意思。” 它一只兽都想跳下面的山海了。 什么人啊这是?不是不发疯了吗?怎么这么大一会儿,又开始发疯了? 卫轻蓝惊醒,顿住,眼神渐渐清明,低头去看,江离声身上,已被他烙印了无数红痕,有被他亲的,有被他揉的,有被他掐的。 几乎没一处好地方。 他眼睛几乎被灼到,伸手快速地拢上了她的衣裳。 坐起,手发颤。 他刚刚都做了什么? 他下床,走出房门,将房门紧紧地关上,自己靠在了门框上。 山膏从窝里看着他,并不怕他,骂骂咧咧,“有本事,你把你先天剑心上的那颗魔魂,挖出来扔掉啊,对着人家被你弄昏的姑娘发疯,你可真够有出息。” 它一只兽都看不上眼。 卫轻蓝看着它问:“怎么挖?” 山膏见他问的认真,哆嗦了下,翻白眼,“你不会真想挖吧?别做梦了,我也就说说,你从出生,就伴着它润养,天生地长的魔魂,你就是它,它就是你,一颗心,挖个屁啊。” 第五百一十八章 榕城 接下来的路程,卫轻蓝再未回房。 他倚靠着门框,就那么立着,整个人似与门框融在了一起。 山膏懒得看他,窝在窝里,闭上了眼睛。 都说人难懂,依他看,这个魔,更难懂。 飞舟隐秘地飞行了三日,来到了榕城。 曾经江离声为救裴荣,与云端约定的就是这一座小城,只不过那时江离声和云端因为急着赶去云山城,都没进城,是在城外汇合的。如今卫轻蓝给商知意传讯,商知意说一个时辰后到,他想着还好,一个时辰足够了,他收了飞舟,抱着江离声,屁股后跟着山膏,进了城。 他一身绯衣,实在太过夺目,与这座小城,格格不入。 若非因怀里抱了一个昏睡不醒的女子,城中走动的姑娘家怕是早已经拦路询问他可有妻室了,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频频侧目,对他驻足观看。 一个性子颇为大胆的女子还是拦住他,对他问:“公子,您是带着妹妹求医吗?我认识玉明堂的大夫,我带您去可好?” 山膏在身后翻白眼,心里腹诽,招蜂引蝶。 若这女人知道她拦着的人是一只魔,是不是会被吓死?真是地有多大产,人有多大胆,不知者无畏。 卫轻蓝扫了这女子一眼,“不是妹妹,是妻子。她也不是生病,是有孕了。” 这女子“啊?”了一声,退后了两步,愕然又惊窘,“呃,有、有孕了,也、也要看大夫的吧?” “不需要。”卫轻蓝抱着江离声,越过她,向前走去,将这女子丢在身后。 山膏无语地跟上卫轻蓝,心想着若是啃几口就能有孕,岂不是得生几百个。 它以前就觉得这人性子不好惹,危险又厉害,但那时没想那么多,以为天才弟子,都恃才傲物,有这么个脾性,是正常的。如今才觉得,去他奶奶个正常,压根就不正常。这人是魔的性子啊,怪不得这么恶劣。 卫轻蓝抱着江离声,来到一处酒楼,将一袋子珍珠扔给店小二,刚要说话,山膏冲上前,一把抢过,“你要吩咐什么,东西给我,我来,你拿出这么多东西是想吓死谁呢?” 它情急之下开口,忘了自己一只猪突然说话,才更吓人。 店小二惊恐地大喊,“妖、妖啊。” 山膏回头用爪子敲他脑袋,“妖什么妖?你没听过半年前,在王都镐京,救了周王的神兽吗?王宫的护卫都陪着我采买了整个王都呢,我才不是妖。” 从玄天塔跑出来的那些妖,一个个长的奇丑无比,它可跟它们不一样。 店小二尖叫的破音声卡在喉咙里,惊骇又惊疑不定地看着山膏。 幸好这时不是饭点,店内没客人,冷清的只有两个小伙计,一个小伙计在收拾桌椅,准备营业,一个小伙计就是这个店小二,迎接这位俊俏的客人和他怀里昏迷的女子,以及被客人带进来的一只猪,掌柜的在柜台后眯着打盹,此时也被他的尖叫声喊醒。 听说妖,掌柜的腿都吓软了,但听山膏说它才不是妖,是救了周王的神兽,一时间也将信将疑。 其中一个收拾桌椅的小伙计胆子比较大,看看卫轻蓝,又看看他怀里抱着的女子,两个人都十分漂亮,俊俏的不像是凡尘俗子,它又看看山膏,“你真不是妖?” 山膏高傲地仰着下巴,“若我是妖,早就把你们都吃了,还跟你们客气什么?” 它伸手一指卫轻蓝,“他来自昆仑仙山,我是他养的神兽。” 小伙计立即说:“我们都听说了,半年前,有一对年轻的仙人,在王都救了王上,的确带着一只像猪的神兽,据说救好王上后,将整个镐京的大街小巷都买空了,王上花费了十万两,才结算清。” 山膏得意,“对,没错,你口中像猪的神兽,就是我,我叫山膏。我们救了周王一命,才花了他十万两,便宜他了。” 它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包零食,递到小伙计面前,“你瞧瞧,你认识不?这是镐京最出名的醉仙楼熏鸡,你若是有点儿眼力见,就该认识。” 小伙计还没开口,掌柜的冲了过来,看了一眼,又闻了闻味,点头,“没错,是镐京最出名的醉仙楼熏鸡,咱们这小地方,距离镐京远,但我有幸,去过镐京,镐京的醉仙楼熏鸡,只镐京一家别无分号,又在皇城天子脚下,多少人打这个熏鸡的主意,都没能打成,后来有人透露,醉仙楼背后的主人,是东宫的太子殿下,那醉仙楼,是皇后娘娘的陪嫁。因嫁入皇家,才没能将醉仙楼开遍大江南北。” 山膏点头,“我也不知道,反正,当时醉仙楼有几十只熏鸡,醉仙楼的大厨都拿给我了。我主子离开镐京后,总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昏睡,连她最爱的美食都喊不醒,这熏鸡,便也吃的省,还剩下好几只呢。” 它说着,又从储物戒,拿出了好几只熏鸡,给三人看。 三人这回相信了,掌柜的很激动,“您真是救了王上的神兽?” 山膏瞪眼,“还能有假?若是妖,你这么跟我说话,都死八百次了。” 掌柜的想想也是,顿时乐呵呵的,“传言传的神乎其神,说仙人下凡,救了被恶人迫害的王上,有一只神兽,会说话,爱美食,扫荡了整个镐京的吃食,我们都当故事听,没想到,竟是真的。” 他恭敬又崇拜地问:“您此回来咱们榕城,是为咱们榕城的美食慕名而来?” 山膏眼睛一亮,“榕城都有什么美食?” 掌柜的赶紧报了一堆美食,“冰皮、金丝鸡卷、香酥饼、秋瓜烙、竹筒饭、双皮奶……” 山膏听的直吸溜,从袋子里拿出一颗珍珠,塞给他,“去,都给我买来。” 这颗珍珠硕大,一看就价值不菲,掌柜的大喜,激动地问:“您、您给我这个?” “不够吗?” “够,够,太够了。”掌柜的攥紧这颗珍珠,连忙吩咐两个小伙计,“都听到了?快去买,有多少,买多少。” 有了这颗珍珠,他这个店铺三年不营业,都饿不死。 两个小伙计也呆了,连忙丢下手里的活,从掌柜的那里拿了银子,匆匆往外跑。 掌柜的连忙又对山膏说:“两位稍等,小老儿这就去后厨看看,给您多做些招牌菜端上来。” 山膏挥手,“快去。” 掌柜的立即去了。 山膏打发完人,得意地回头看卫轻蓝,“你是想临别前,给我主子买些吃食?如今我帮你办了。” 它美滋滋地将剩下的珍珠塞进江离声的储物戒,据为己有,故意说:“你去赴死前,不如把你所有的好东西都给我们俩,大约我们俩能多惦记你些年。” 卫轻蓝:“……” 第五百一十九章 虞云苏 商知意在出山门后,耽误了些时间,原因自然是虞云苏得到她回清虚的消息,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往回赶,赶了三个多月的路,终于赶了回来。 她走出清虚山,正巧遇上他到清虚。 商知意看到他,恍惚了一瞬,她想起,这么多年,她其实都没怎么想过他的,从最开始她下定决心离开,到后来习惯了一个人闯山闯海,渐渐的都忘了那千年她与一个人纠纠缠缠,日子过的稀里糊涂,直到后来分开离开,她才觉得活的明白了些。 玉师兄说的对,情爱阻大道,好好的修行不好吗?做什么无病呻吟,伤人害己?不沾风月,便不会被风月所累。 所以,宁慎行问她不是喜欢玉师兄?她喜欢吗?自己也不知道。 反正,从年少时,她看到的两个人,一个是玉无尘,一个是温别宴,都不同这世间所有男子,他们洒脱肆意时,她见过,他们年少轻狂时,她也见过,他们一个为爱伤骨时她见过,他们一个劝说另一个无果,说了句“活该是你们师兄,真是欠了你们的吗?”时,她也见过那张清俊玉颜上透出的浓浓无奈。 那时,师兄妹四人,云向晚早已为裴檀意挡劫而死,她与虞云苏纠纠缠缠,温别宴要追随那个女子下黄泉,唯独一个玉师兄,就坐在这清虚山门的台阶上,夜凉如水,明月的清辉洒了他满身,他说完那句话后,骂了句,“这人生真是操蛋。”,便起身离开了。 大约是从那一刻,她也觉得,情爱有毒,何苦呢? “知意。”虞云苏做好了商知意不见她,吃闭门羹的准备,没想到,刚到清虚,便看到了商知意,她还如多年前一样,好像比千年前,更年轻了些,依稀还是那个一笑若昙花开的姑娘,他手发抖,想上前抱她,但看到自己一身狼狈,形容邋遢,与她如今,天壤之别,又怯了步。 仿佛碰她一下,都会亵渎了她。 他眼眶蓦地红了。 商知意有些陌生地看着虞云苏,时间真是一个好东西,修行也真是一个好东西,当初年少风流的云苏公子,如今虽也俊秀,但到底大不如前,他的修为还停留在千年前,这千年里,可见他过的并不好,毫无寸进。 不像她,这千年,她闯山闯海,几生几死,修为一阶阶攀升,如今是他比不了的集大成者。 她没那么多时间陪着他感慨命运和千载时间彼此都是如何过的,她开口,说了句,“我还有事,十日后会回来,你别跟着,也跟不上。” 她丢下这一句,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虞云苏张了张嘴,红着眼眶想追她,但发现,她不知踪迹,他的修为连察觉她去了何方,都察觉不到,一时间,站在原地,整个人怔怔的。 他的传讯牌亮了好几下,他才回过神来,失魂落魄的打开,见是裴檀意,他应了一声,“师兄,我在。” “你人回来,连太乙也不回,去了清虚?”裴檀意问:“见到商师妹了?” 虞云苏“嗯”了一声,“见到了。” “如何?” 虞云苏回答,“她步入了大成境界,比我修为高了太多,她还是千年前的模样,仿佛变了,又仿佛一点儿也没变……” “我不是问你这个。”裴檀意问:“她可原谅你了?” 虞云苏摇头,“只跟我说了一句话,便离开了,说十日后会回来?” “她去了哪里?” “不知。” 裴檀意叹气,“师弟,你都见到人了,怎么还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不知,她如今修为高我太多,太快了。”虞云苏摇头。 裴檀意对他道:“昆仑出了大事儿,清虚的那个小丫头,江离声,失手打破了玄天境,又趁着玄天塔倒塌,万妖出逃之际,拐着卫轻蓝逃出了昆仑。如今昆仑的戚师叔祖下了追杀令,命整个昆仑追杀她。兴许商师妹是得了消息,前去接应那小丫头了。玉无尘离开前,将清虚托付给了商师妹照看,无故她不会出清虚,只有这件大事儿,会让她离开清虚。” 虞云苏定了定神,看着传讯牌,声音冷静了几分,“师兄,你想跟我说什么?” “师弟,你明白的,商师妹不在,如今清虚,正是空虚之时。”裴檀意道:“这些年,你不是一直恨玉无尘吗?我也恨,当初若非因为他阻挠,向晚也不会分神,死在秘境。而商师妹若非心里一直喜欢玉无尘,又为何总拿你比他,不能好好与你在一起?清虚一直亲近昆仑,他与秦封行交好,处处排挤我太乙。师弟,你不想报仇吗?” 虞云苏讽笑,“师兄,你不必怂恿我,你以为过了千年,当年你的所作所为,我依旧如傻子一样,至今还不知道吗?你知道我为何这么多年,一直借酒消愁,心里苦闷,无处发泄,修为不得寸进,在外游荡,不回宗门吗?有一半的原因,自然是因为知意,也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你。” 他一字一句道:“当年清虚的云师姐之死,你扪心自问,真的怨怪玉无尘吗?是你要暗中利用妖兽对玉无尘下杀手,被云师姐察觉到,死在了妖兽爪下。你为了掩藏内情,对外声称,她是为救你而死,你为她拘魂千年,心里恨着玉无尘,恨久了,连自己都哄骗信了。当然,你不信又有什么办法?毕竟,你是真的爱云向晚,接受不了她是死在你阴谋肮脏的心思下。” 裴檀意没想到虞云苏会跟他说这一番话,怒喝,“虞云苏,你闭嘴。” 虞云苏没闭嘴,“还有,关于温别宴,你当我不知吗?你联和闻师叔祖,对温别宴暗算,不想他没死,在人界养伤半年,不过,你的目的也达到了,若非他那时落到人界养伤,也不会遇到那凡间女子,最终因情折了。若非我细查之下,那个凡人女子与你无关,我还真怀疑,那个女子是你指派的。” 他闭了闭眼睛,“还有,巫师妹哪里得罪了你?你要杀她?竟然还利用我……” 他握着传讯牌的手攥紧,“师兄,我不会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了。” 说完,他果断掐断了传讯牌。 第五百二十章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裴檀意脸色铁青。 他没想到,他的亲师弟,虞云苏,会脱离他掌控。 看来他真是比以前长进了。 他将传讯牌扔在一边,心想着看来他也不能留了。至于他为何要杀巫凌雪,自然因为她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极阴之女,有助他功法大成。 他之所以这么多年没下手,是因为时机未成。 如今时机成熟了,但却没想到蹦出个周寻默,以前他是真没看出来周寻默喜欢巫凌雪,没想到,如今却坏他好事。 他传讯给闻宿白,“闻师叔祖,云苏不听话了,您说该怎么办?” 闻宿白连原因都不问,粗粝的声音响起,“不听话,就杀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裴檀意颔首,“您说得对。” 杀一个师弟而已,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嫡亲师弟,也不能阻挡他令太乙一统整个修仙界的路。 就像秦封行,他比虞云苏要难杀很多,对他也有防备,最后还不是没防住他? 虞云苏掐断传讯牌后,嘲讽地想着,他这样戳穿他师兄,他该不容他了吧?从很早他就知道,凡挡他路的人,都是死。 他收起传讯牌,来到清虚山门前,敲响了清虚山门。 守门的弟子不认识虞云苏,“敢问您是?” 虞云苏拿出证明自己身份的玉牌,“在下太乙虞云苏,商师妹离开前,让我在清虚等他。劳烦通秉一声。” 这名弟子惊讶,没想到这就是跟商师叔曾经有过一段纠缠的太乙虞师叔,不过他这模样,哪里有一点儿传言中的风流倜傥啊?他连忙拱了下手,“您稍等。” 若是旁的师叔,早就请进去了,但这位太乙的虞师叔,得通秉。 虞云苏点头,站在门口等着。 这名弟子很快就通秉了宁慎行,宁慎行刚与周枕言、商知意传完讯,得知虞云苏前来,他斟酌之下,还是传讯问商知意,“商师妹,太乙的虞师弟来了,说是你让他在清虚等?” 商知意回复,“嗯。” 宁慎行道:“好,我知道了。” 商知意嘱咐,“昆仑的秦宗主自从去太乙会见了裴宗主后,返回昆仑的路上,便失去了踪迹,至今联络不上,你小心点他。” 宁慎行顿了一下,“行。” 掐断传讯牌,他亲自去山门,迎接虞云苏。 当年,这位太乙的虞师弟与他们清虚的商师妹分开得不体面,具体内情,他们都不清楚,只隐约知道是因为这位虞师弟的桃花,不过也没彻底决裂到撕破脸,如今来者是客,商师妹离山,并且同意他进山,他自然也要以礼相待。 当然,若是宗主在,肯定就会给他一个没脸了,宗主可不是个好脾性的人。 他来到山门口,见到虞云苏,惊了一跳,“虞师弟?” 虞云苏拱手,“宁师兄。” 他惭愧地笑了笑,“多年不见,是不是让你认不出我了?这些年我过的有些颓废,修为没什么进益。让宁师兄见笑了。” 宁慎行收起脸上震惊的表情,不好意思,“是有些震惊,几乎认不出了。” 他做了个恳请的动作,“虞师弟请,商师妹的确是让你在清虚等她。” 虞云苏点头,他也不知该说什么,跟着宁慎行进了清虚。 清虚对比千年前,看起来多了不少变化,他四下打量,从心底滋生出物非人非的感觉。 宁慎行道:“自从我们宗主收了小离声,她隔三差五淘气,今儿破坏这个,明儿损坏那个,一来二去,便是你看到的这般了,与以前不太相同了。” 虞云苏颔首,“听说了江贤侄许多趣事。” 宁慎行带着他往云客峰走,“你那徒弟,陈留安,与离声在苦山时,结下了些交情。几个月前,他随闻师叔祖来太乙取药,我也见了,是个懂事的孩子。” 虞云苏点头,“自从收了他,我没怎么管他,将他扔到了宗门,不过确实如宁师兄所说,他的很懂事。” 因为他坏了师兄的事儿,被他责罚,在床上躺了两三个月,却没一丝怨言,反而反省自身,跟他当年一样傻。 二人说着话,来到了云客峰。 宁慎行带着他来到一处院落,“虞师弟,你先在这里安置,商师妹不会出去太久,多不过十日八日,便会回山。若有需要,吩咐守峰的弟子,有急事要事,传讯给我。” 虞云苏点头,“多谢宁师兄。” 宁慎行又闲话两句,自去忙了。 虞云苏坐在屋中,以前,他是清虚的常客,那时候追缠着商师妹,厚着脸皮赖在清虚不走,也是住在这云客峰。无论是玉无尘,还是温别宴,都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但他不管,每日嬉皮笑脸的,任劳任怨。 这千年来,他时常想起年少时的事儿,每日折磨着他,不止一次的后悔。若不是他装作对师兄的所作所为不知,表面粉饰太平,心里却对商师妹愧疚着,久而久之,被师兄钻了空子,也不会将商师妹越远。 当年,他没机会解释,如今,他即便解释了,时过境迁,她怕是也不需要了。 否则,不会这么平静的,将他请进清虚,想必是要与他彻底做个了结。 他想着也好,如今的他,也配不上她了,又何必再如当年一般,死缠烂打,惹她心烦。 宁慎行安置了虞云苏后,给商知意传讯,“商师妹,人请进山了,安置在云客峰。” 他顿了顿,又说:“不像是藏有目的而来。我看虞师弟,颓废得很,状态也不太好,这般模样,若是还有什么龌龊之心,那可真是难为他了。” 商知意简单回复,“从闻宿白看,太乙必有问题。虞云苏以前没什么心眼,谁知道过了千年,不知道长进没有。总之,你不可掉以轻心。” 她顿了顿,又道:“还有,太乙的裴宗主一直带着人肃清外面的乱象,据说卓有成效,但却让数百魔物漏网,突然毫无预兆地又攻上昆仑,这事儿也透着蹊跷。” 宁慎行吸了一口气,“你怀疑裴宗主?” “我合理的怀疑任何一件不合理的事儿。”商知意就事论事,“总之,宁师兄,守好清虚,等我回来。” 宁慎行一下子提起了心,“好,我这便开启护山大阵。” 第五百二十一章 凭什么 与商知意传讯后,宁慎行吩咐,开启了护山大阵。 护山大阵一开启,整个清虚掩在了大阵中,虽然每日会大量损耗灵石,但有卖给太乙解毒丹收取的大量灵石,清虚如今不差这个损耗,宁慎行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虞云苏见自从他进了清虚后,清虚很快就开启了护山大阵,他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笑了笑,心想他的好师兄啊,看来清虚已防备上太乙了。 他心情忽然好了起来,开始起身收起自己。 他今日见商师妹的样子,实在太糟糕邋遢,因为急急赶来,什么都不顾了,如今有等她的这个时间,是该好好收拾一番自己。至少等她回来,与他做个了结时,不能让她觉得当初她有多么的眼瞎,怎么会与他搅在一起上千年。 商知意因为这么一耽误,途中又收拾了两只妖,比卫轻蓝晚到了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里,酒楼的掌柜已吩咐后厨,做了一大桌子吃食。 山膏问卫轻蓝,“你要把她弄醒来吃吗?” 卫轻蓝挥手,一桌子菜都给他收进了江离声的储物戒里,“待她回去清虚吃。” 山膏瞪着他,“那我呢?” “再让掌柜的给你做一桌。”卫轻蓝道。 山膏闻言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愣了愣,连忙点头,“我这就吩咐厨房再去做。” 山膏满意,“多做些,分量大点儿,否则我不够吃。” 掌柜的哎哎应了两声,立即去了。 山膏看着卫轻蓝,“你这人,跟你白费唇舌,你听不进去,活该你早死没媳妇儿。” 卫轻蓝看着它,“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该拉着她一起去跟我送死?” 山膏一噎,“她若跟你去,也不至于会送死吧?她如今法子多的是,本事大得很,兴许……” “十万幽冥恶鬼。”卫轻蓝道:“不拼个魂飞魄散,谁也甭想活。你可知道,当年多少昆仑、清虚先祖合力将之镇压?不下十几人,都是大成境界,而镇压的那些人,都魂飞魄散。” 山膏顿时闭了嘴。 卫轻蓝一直抱着江离声,摸摸她的脸,“我怎么舍得他陪我去死?” 哪怕……他很想拉着他一起,上穷碧落下黄泉。 但是不能。 魂飞魄散的人,没有黄泉可下。 山膏怜悯地看着卫轻蓝,再不逼逼了。 掌柜的很快又让厨房做了一大桌子吃食上来,山膏端起盘子要往嘴里倒,看着卫轻蓝又顿住,将盘子放下,将桌子上的筷子递给他一双,十分无奈地说:“来吧,最后一餐,我陪你吃好了。” 卫轻蓝接过筷子。 山膏也装模作样地拿了一双筷子,学着人用筷子吃饭。 掌柜的在一旁瞧着,心想不亏是神兽,的确跟妖不同,悄悄多人性化。 所以,商知意找来的时候,便看到了一人一兽,坐在桌前,各自拿了一双筷子,吃着同一个桌子上的饭菜。 酒楼里只他们这一桌客人,酒楼外门口倒是有不少围观的百姓,既好奇,又不敢进来。看里面这一人一兽,看的惊奇不已。同时伴随着窃窃私语,说什么“这就是救了王上的仙人和神兽吗?果然非同一般。”等等。 商知意没心情评价这一人一兽,她说了句“劳烦让让”,众人给她让出一条路后,她越过众人,走进酒楼,来到卫轻蓝身边,看了他怀里昏迷的江离声一眼,凭她的修为,自然一眼便看出了,江离声不止被他贴了昏睡符,还下了昏睡的禁制。 见她来了,卫轻蓝放下筷子,抱着站起身,“商师叔。” 商知意点头,坐在一旁的空位置上,挥手关了酒楼的门,隔绝了外面百姓们好奇探究的视线,她这些年独来独往,养成了清净的性子,可没有被人围观的嗜好。 卫轻蓝重新坐下身,“师叔来的比您说的时间快了一些。” 商知意道:“着急赶来。” 他示意卫轻蓝,“你们快吃吧,吃完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卫轻蓝不再动筷,示意山膏,“快吃。” 山膏点头,顿时风卷残云起来。 掌柜的见又来了一个仙人,今日他这酒楼,可真是蓬荜生辉,足够以后他将今日这故事,说给子子孙孙听了。 早先被掌柜的打发出去的两个小伙计,几乎跑断了腿,买了一大车榕城的特色小食。 马车停在酒楼门口。 掌柜的跑出去看了一眼,试探地询问山膏,“您看,够吗?” 山膏知道幽冥河畔的事情着急,卫轻蓝要急着走,它点头,“够了。” 掌柜的松了一口气。 卫轻蓝挥手将这一车吃食,塞进了江离声的储物戒,与于从容一起,出了酒楼。 山膏立即跟上二人。 两人一兽离开后,围在酒楼外的百姓们立即蜂拥涌进酒楼,好奇地对掌柜的询问。掌柜的眉飞色舞地说了一通,可谓是宾主尽欢。 卫轻蓝与商知意来到城外,上了飞舟,飞舟隐在半空的云层上,商知意将飞舟设了屏障,卫轻蓝随手又贴了一张隐身符。 做好防护后,商知意这才问:“怎么回事儿?你与我细说。她为何打碎了玄天境,你又为何对她下了昏睡禁制?她不想跟我回清虚?” 卫轻蓝抿唇,看着商知意,眼底平静,“商师叔,以您的聪明,您猜是为何?” “别卖关子。”商知意道:“我知道玄天境下镇压着妖族万妖以及牵扯幽冥河畔阵法镇压的十万幽冥恶鬼之事。也猜到你想将她交给我,带回清虚,而你自己,想去幽冥河畔收服十万幽冥恶鬼?” 卫轻蓝轻叹,“我就猜商师叔您知道,不像我昆仑的几位师叔们,都只知玄天塔下镇压着万妖,却不知道牵连幽冥河畔同样镇压着十万幽冥恶鬼。” 他点头,“我是要去幽冥河畔,收服十万幽冥恶鬼。” 他顿了顿,低头看着怀里昏睡的人,即便昏睡着,她依旧眉头紧皱,有几次,似要挣扎着醒来,又被他强行按压住了,他想着她心里一定很生气。 但生气也就这最后一回了吧? 此回一别,他以后便连让她生气的资格也没有了。 他轻声道:“玄天境剧烈震动,我去查看,它射出万仞利剑,要绞杀我。江师妹为了救我,打碎了玄天境。她不知道玄天境下镇压着妖族万妖,更不知道玄天境牵连幽冥河畔的大阵,那里镇压着鬼族十万幽冥恶鬼。” 他抬起头,看着商知意,“商师叔,她都能为我打碎玄天境,若她醒着,一定会陪我前去幽冥河畔,您既然知道玄天境镇压十万幽冥恶鬼的秘密,自然也该知道,当初镇压万妖和镇压十万幽冥恶鬼,是我昆仑和你清虚两宗十几位先祖们合力而为之,她跟我去,便是送死。” 他语气平静,“既是送死,有我一个就够了。” 商知意盯紧他,“十几位先祖们合力而为之事,凭什么你觉得你自己一人就能做到。凭什么你一个送死就够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不差多一桩 商知意的话,一针见血。 山膏在一旁听的心颤,是啊,凭什么他一个人送死就够了?不愧是商师叔,因为他是魔啊,天生润养的魔。 当然有他一个就够了。 卫轻蓝不答。 商知意犀利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玄天境是神族至宝,要杀你,离声为护你,打碎了玄天境,她不是你昆仑师叔们所说的失手,是故意,为什么,你跟我说。” 卫轻蓝不语。 商知意紧紧盯着卫轻蓝,“我想听真话。否则,你休想将她交给我一走了之。她即便是我清虚弟子,但自从玉师兄和秦师兄同意你们的婚事儿后,她便是你的未婚妻。你有事寻求到我面前,就要跟我说实话。否则,别想我帮你。” 卫轻蓝又低头看向江离声,她说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儿,除了他与她,这世间,她不许任何人再知道这件事,为此不惜打破玄天境,如今商师叔问,他能说吗? 总之,违背她意愿的事儿,他如今已做了一桩,也不差多一桩了。 他如今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又何妨再多一个商师叔知道? 他抬起头,将玄天境被打碎的经过与商知意毫不隐瞒地说了。 商知意即便猜到他身上不对劲,否则玄天境不可能绞杀他,但真是没想到,玄天境预知的镜像内,他竟是魔主,她腾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卫轻蓝。 卫轻蓝神色平静地看着她,“所以,商师叔,您猜对了,江师妹是为了护我,掩藏这个秘密,故意打碎了玄天境。” 商知意惊疑不定,“会不会是玄天境,真出了异常?” 卫轻蓝笑了一下,“商师叔,您相信一个神族遗留下来的宝物,会出异常吗?” 商知意沉默了。 神族至宝玄天境,是经过大战后,被遗留下来的,唯一一件神族宝物,神族的玄天境,魔族的阴阳影,天生地长的宝物,即便出异常,也不会颠倒黑白。 她消化了好一会儿,才跟卫轻蓝说:“让我看看你的先天剑心。” 卫轻蓝点头,“师叔请便。” 商知意催动灵力,笼罩住卫轻蓝,片刻后,她撤挥手,疑惑地说:“明明是纯净的先天剑心,会不会弄错了?” 卫轻蓝扯了下嘴角,“有人说了,魔之狡诈,擅于隐藏。若是商师叔您能查出来,我师父也不会查不出来,昆仑的戚师叔祖是看着我长大的,也不会查不出来,还有我那么多师叔……” 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住,“我在清虚渡雷劫时,玉师叔在我灵府内下了好几道封印,稳住了我的修为,后来回到昆仑,我去墓冢,仙灵之力对我绞杀,玉师叔一直说我与江师妹是孽缘,不知他是否察觉到了……” 商知意无言片刻,对他伸手,“将她给我吧!” 卫轻蓝抱紧江离声,片刻后,缓缓松开手,站起身,将她递给了商知意。 商知意伸手接过江离声,看着卫轻蓝,斟酌片刻,叹了口气道:“我只能保证,我将她带回清虚的路上,不解开她的昏睡禁制,一旦回了清虚,我会解除你下在她身上的禁制,禁制解开后,她是否会赶去幽冥河畔,还是选择不去,或者会做些什么,我便管不了了。” 卫轻蓝点头,“多谢商师叔,您能帮我这些,我已感激不尽。” 商知意不知该再说什么,“按理,离声闯的大祸,幽冥河畔之事,我该前往,但玉师兄临走前,再三嘱咐我,守好清虚,如今你又将离声交托给我,幽冥河畔之事,只能你自己扛了。” 卫轻蓝点头,“我应该的。” 商知意又道:“这段时日,因秦宗主失踪,我也怀疑太乙。如今听你所言,玄天境内提到了裴檀意,看来就是他了,在背后使阴谋。” 她想起当年死去的云向晚,九死一生在人界养伤的温别宴,还有这些年修仙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儿,她恨的不行,“你即便要去送死,也不能白白送死,到了幽冥河畔后,若阵法还能补救,你便想法子补救,若是实在不能补救,你再按照你原定的想法去做。但在此之前,玄天境的秘境,和裴檀意的阴谋,一定要公之于众。否则,多少人被他蒙骗,谁知道他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卫轻蓝点头,“师叔说的对,我也是这个想法。” 商知意拿出一个法宝,递给卫轻蓝,“这是我这千年在外历练时,从秘境得的。一个裴荣拜师时,我送给了他,如今这个,你拿着吧!” 她低头看了江离声一眼,“小丫头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可见是真的很喜欢你,但有一分可能,你都要活着。” 她没说的是,虽然玄天境预知他是魔,但她与江离声的想法一样,她认识的是卫轻蓝,昆仑的少年天才,先天剑心,如今宁愿为了收服十万幽冥恶鬼,而去幽冥河畔赴死的卫轻蓝,值得她拿出这仅有的一个仙品法宝护身。 卫轻蓝接过,“多谢商师叔。” 他眼睛黏在江离声的身上,舍不得挪开。 商知意看不过去,“要不再给你抱抱?” 卫轻蓝伸出手,又缩回去,摇头,“再多耽搁,也只是徒增不舍罢了。” 他转身,向外走去,“商师叔,若我能活,哪怕是魔,我也不会对她放手。若是我不能活,您与玉师叔,一定有法子,让她忘了我的。” 他说完,跳下了商知意的飞舟。 山膏“喂”了一声,探头往下喊,见卫轻蓝头也不回,他不满,“我呢?临别也不跟我说句话,就这么走了。” 商知意抱着江离声出来,见卫轻蓝已消失了踪影,她默默地看着下面的云海,想着他能有这个担当,也不枉小丫头为了护他,打碎了玄天境。 山膏心里难受,说实话,卫轻蓝一直对它很好,丹药一瓶瓶地扔给它,若他就这么死了,别说它一只兽受不了,江离声怕是会疯。 毕竟,他对江离声更好。 它小声问商知意,“真要回到清虚,才喊醒她吗?” 商知意点头,“应人一诺,自该遵守。走吧!” 第五百二十三章 狐狸尾巴 卫轻蓝去往幽冥河畔,商知意带着江离声回往清虚。 两日后,一人乘坐通体漆黑的异形法宝,拦住了商知意的飞舟。 这人黑衣蒙面,从头裹到脚,在商知意的飞舟贴了隐身符的情况下,竟然准确地找到并且拦住了她。 商知意看到这人手里拿着一面镜子,猜到是江离声曾经提到过的魔族至宝阴阳影,她挥手解了江离声被卫轻蓝下的昏睡禁制,也废除了她身上的昏睡符。 江离声顷刻间醒来,看着商知意。 商知意竖起一指贴在唇边,示意她别说话,她转身走出飞舟,看着对面拦路的黑衣人,“裴宗主何必呢?一副做贼的做派,你修为高于我,不必这么遮遮藏藏的,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裴檀意扯下面巾,“千年不见,商师妹真是大有长进,竟然猜出是我。” 商知意看着裴檀意这张脸,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带分毫,“裴宗主还是与当年一样,没什么变化,我师姐死在你手里,我温师兄遭你毒手,我也遭你算计。你想利用我们几人,让玉师兄深受打击,你好趁虚而入,令清虚崩塌。但没想到,他反而看开了,这么多年,当宗主虽然不着调,但也从不出大错。你忍了多年,也没能奈何他和清虚,到如今,终于忍不住了,露出了狐狸尾巴。” 裴檀意点头,“我说商师妹大有长进,真是没说错,玉无尘那个人,我明里暗里,给他下了无数的套,他都不往里钻,我只能将他的师弟师妹逐一击破,让他心境受到影响,让他失去左膀右臂,让他执掌的清虚一盘散沙,衰落下去。但没想到,他倒真是个人物,支撑住了。看来你们这些师弟师妹们,在他心里,也不是多在意,你看这些年,他活的不是好好的?清虚也没乱。” “玉师兄自有他的优点,否则我师伯和师父、师叔们当年也不会压着他接手宗主之位。”商知意道:“他比我们所有人,都有天赋和定性。所以,裴宗主的算盘打错了,这么多年,仍不悔悟,难道我师姐的死,都没能让你醍醐灌顶吗?” 裴檀意心里升起怒意,“你以为你提她,我今日便不杀你吗?当初我本来是要杀玉无尘,她偏偏替他而死,既然如此,我便要复生她,让她亲眼看着,我将玉无尘如何碎尸万段。如今你若是归顺我,我便不杀你。” 商知意笑出声,“裴宗主私联妖族、鬼族,祸乱修仙界,视人命如草芥,你这样的人,偏偏要披着一张人皮,这么多年来,要好名声,要人推崇,说什么你太乙护爱弟子,简直笑话。要我归顺?还想复生我师姐?” 她收了笑,“做梦。” 裴檀意冷了眼神,“既然如此,商师妹便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商知意骂,“呸,谁与你有旧情,别说是我,就是我师姐,若是活了,都得拿剑杀了你。” 裴檀意冷厉,“你既愿意一直为玉无尘卖命,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劈手一掌对商知意打来,商知意虽然看到他手里拿的阴阳影,但也只能挥掌相迎,毕竟,总不能被动挨打,况且,她没有克制阴阳影的法宝。 这时,一张反噬符突然扔出来,落在了商知意掌心,随着她催动灵力下,向对面的裴檀意飘了过去。 瞬间,两道金光相撞,反噬符爆开。 商知意被阴阳影反噬,后退数步,吐了一大口血,裴檀意也同时被反噬符反噬,后退数步,吐了一大口血。 二人皆被自己的掌风所伤。 江离声趁机催动灵力,以指画阵,丝丝缕缕的仙灵之力从手心溢出,快速奔着裴檀意而去,趁裴檀意受伤之际,顷刻间裹住了他手里拿的阴阳影,紧接着,磅礴的仙灵之力爆开,将裴檀意弹开,将他手中的阴阳影夺到了自己手中。 东西到手后,江离声攥紧,对商知意道:“商师叔,您自己回清虚,我去幽冥河畔。” 说完,她扔给山膏一个储物袋,对目瞪口呆的它说:“安全送商师叔回清虚,否则唯你是问。” 说完,她驱使自己的飞舟,飞向幽冥河畔。 商知意本以为她不是裴檀意的对手,给江离声解开卫轻蓝下在她身上的禁制,是为了让她眼见不对自己逃走,没想到,她不但没逃,反而还扔出了一张反噬符,伤了裴檀意,同时夺了他手里的阴阳影。 她这个师侄,这么能耐,怪不得能打碎了神族至宝玄天境。 她捂着心口看着对面不远处,目眦欲裂的裴檀意笑出声,觉得心里痛快,好笑地喊话,“裴宗主,还打吗?” “若是你如今不杀了我,你可就要人人喊打了。” 裴檀意自然不打了,他发狠地扔出一个法宝,狠狠砸向商知意,与此同时,忍着重伤,去追江离声。 竟然趁机夺了他的阴阳影,真是小看清虚这个小丫头了,今日她必须死。 山膏立即扔出一把符,裴檀意扔来的法宝在半空中与一把符相遇,顷刻间爆开,响声惊天动地。 裴檀意驱使飞舟躲开,好一会儿,响声仍旧经久不绝。 山膏用大爪子拍着胸口,“太可怕了。这是一个仙品杀器,没想到,我主人画的符这么管用,连仙品杀器都能炸个粉碎。” 商知意擦了擦嘴角的血,回头看这只灵宠,“你以为玄天境是谁都能打碎的?你以为阴阳影是谁都都能轻而易举夺到手里的?” 她叹气,“非神族之人,不能做到吧?所以,出自她手的符,才会这么厉害。” 玉师兄可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 而他这个好徒弟,天生为神,却为了救一只魔,打碎了神族至宝,如今拿着魔族至宝,去救魔了。 连她都不知该如何评价。 好像玉师兄说的那句话极对,真是孽缘。 山膏呆住,整只兽发蒙,“神?” 商知意看它的傻样子,摇摇头,说了句,“走了,回清虚。” 山膏“啊?”了一声,翻看江离声给它的储物袋,里面塞满了各种符,它问:“回清虚吗?咱们不跟去幽冥河畔看热闹吗?” 虽然知道去了一定很危险,但它好想去啊。 商知意没兴趣,摆手,“看什么看?玉师兄只嘱咐我看好清虚,其余的事儿,是他的事儿。” 况且,她师侄是一个神,去救一只魔,有什么好看的。 山膏再三问:“真不去啊?” 商知意好笑,“你主子不是让你安全把我送回清虚吗?我受了重伤,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添乱而已。而你一只兽,多大能耐?去了也是添乱。” 山膏蔫下脑袋,惭愧,“好吧!” 第五百二十四章 守口如瓶 商知意自从见识到了江离声的本事,不是十分担心她。 自有天意,她担心也无用。 若没有裴檀意自大地拦截她飞舟要杀她,她自然能多拖延一日,将她顺利地带回清虚。但如今,裴檀意拦她,她自知打不过裴檀意,只能提前解了她的昏睡禁制,这也导致,她早醒一日。 至于她能不能及时赶去幽冥河畔,能不能在卫轻蓝收服幽冥恶鬼,以身殉道之前,救下他,她就不知道了。 这不是她能决定的。 于是,她带着山膏,继续返回清虚。 刚走不远,一大批魔物,围住了她的飞舟。 山膏本就心里憋着不能跟去幽冥河畔的气,此时见魔物竟然来围攻它们,立即炸了,当即拿出攻击符,一大把一大把地对着魔物扔了出去。 符从魔物周围炸开,无数黑烟和死尸碎片被炸的四散纷飞,脏污的黑红绿血,染红了四周的云团。 商知意站在飞舟上,都没用她动手,山膏便上蹿下跳地解决了大半魔物。 她心想着,玉师兄当初收江师侄时,知道她是天生神体吗?燕北之地,黄帝问道之处,崆峒山穿云洞中,怎么没有人想到,神不是孕生在不周神域,而是坠落在了凡间,当初还奄奄一息被丢弃成为弃婴? 而更没有人想到,昆仑仙山,仙胎孕生,先天剑心,精心润养,竟然养了一只魔。 这也就怪不得,他们两个在一起,雷劫会如此重。 历的是劫,能不重吗? 魔物眼见围攻不下,损失惨重,撤走了。 山膏杀了个痛快,心情舒畅了不少,跟商知意说:“这些脏东西,是受那个裴檀意指使吧?这人真坏。” 它说完,想起卫轻蓝是一只天生润养的魔,若是显出魔形,大约也比如今这些东西好不了多少,便闭了嘴。 商知意不知道一只兽为何从精神抖擞瞬间萎靡不振了,顺着它的话点头,“应该是,他想杀了我,乱了清虚。” 山膏闻言没了去幽冥河畔看热闹的打算,“那咱们赶紧回去吧!” 商知意颔首。 一人一兽,再没被阻拦,顺利地回到了清虚。 清虚护山大阵一直开着,没有魔物侵扰,也没发生乱象。 商知意回山后,大阵关闭,宁慎行、殷寂浮、楚沥青匆匆来见她,见她脸色发白,三人齐声问:“商师妹,你受伤了?” 虞云苏得知商知意回山了,也匆匆找来,见她苍白着脸,也急声问:“何人伤了你?可是……” 他想问可是我师兄,话到嘴边,又顿住。 商知意看了几人一眼,目光落在虞云苏身上,收拾一番后的他,似乎又找回了几分当年的风采,但千年不进益,颓废度日,让他身上多了几分浊气,她接过虞云苏的话,“是裴宗主,拦住我,要杀我。” 虞云苏心想果然,但脸色还是变了变。 “什么?”宁慎行几乎破音。 殷寂浮惊问:“为何?” 楚沥青已有猜测,“难道背后之人是裴宗主?” 商知意点头,“昆仑的秦宗主从太乙折返,便失去联络,我怀疑是他搞鬼。果不其然,他黑衣蒙面,拿着阴阳影,半途拦截我,要我归顺他,若不归顺,他便杀了我。” 宁慎行立即问:“你伤的可重?看你伤势不轻。” “还好,当时有离声在,帮了我,否则我怕是如今回不来了,必死在他手下。”商知意道。 宁慎行这才想起江离声,“离声呢?商师妹你不是去接她了吗?她人呢?怎么没回来?可是出事儿了?” 商知意叹了口气,“她去幽冥河畔了,没随我回来。” 宁慎行变了脸色,“是去收服恶鬼了?” “收服恶鬼不见得能轮得到她。”商知意简单将卫轻蓝等在榕城与她汇合,汇合后,将昏迷的江离声交给他,自己去了幽冥河畔之事说了。 当然,她只字未提卫轻蓝对她说的玄天境和魔主之事。 江离声拼着失手打碎玄天境的大罪,甘愿背负闯了大祸的名声,得罪整个昆仑,也要掩藏的秘密,她这个做师叔的,虽然从卫轻蓝口中逼问出原因,但也要替她藏好,守口如瓶。 宁慎行听完,立即说:“我们是不是也该赶紧去幽冥河畔?十万幽冥恶鬼,如此危险,卫贤侄若出事儿,以小丫头对他的心,岂不是也会跟着他一起殉道?” 商知意也不知道,但二人一魔一神,他们去多少人有什么用?她摇头,“都不必去,我们只需要守好清虚就好。” 她想起了什么,立即问:“昆仑这几日可有传讯?一切可还好?” 宁慎行摇头,“自从那日后,周师弟不曾传讯了,怎么会好呢?应该不太好吧?毕竟剑冢毁了,玄天境碎了,那戚师叔祖又对小丫头下了追杀令,无数弟子出宗,追杀她,想必是乱成一团。” 商知意道:“你赶紧问问,裴檀意找不到对清虚下手的机会,但昆仑一团乱,他兴许会趁机下手。” 宁慎行立即说:“我提醒过周师弟了,但毕竟没有证据,不知周师弟是否听了我的,提高警惕。” 他连忙传讯给周枕言。 半晌后,周枕言无回音。 宁慎行觉得不妙,“怕是出事儿了。周师弟一直待在昆仑,从来都回讯及时。” 他说完,猛地看向一直没再说话的虞云苏,“虞师弟,你来清虚,什么目的?也是想对我清虚下手?” 虞云苏摇头,“我来清虚,是为见知意。” 他看着商知意,“我以前也不知我师兄,背地里做了那么多事儿,直到你当年离开后,我才渐渐发现了,很多事情,都是他背后所为。” “但你顾念同门之谊,师兄弟之情,替他隐瞒了。”商知意神色平静。 虞云苏沉默地点头,“我也不能接受,自我放逐千年,一为找你,二是……” 他顿了顿,如实说:“二是不想面对,也不知如何面对。” 商知意看着他,没什么情绪,“若你知道如何面对,怕是你早就死在他手里了。裴宗主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我就不信,他如今不想连你一起杀了。” 虞云苏抿唇,沉默以对。 宁慎行本来还想骂虞云苏两句,闻言也骂不出来了,一时间觉得他有些可怜,至少他提前被商知意提过醒,如今听闻果然是裴檀意,不是太难接受,但他这个裴檀意的亲师弟,这些年想必十分受煎熬。 殷寂浮感慨,“虞师弟,原来你是怕被你师兄杀,才躲来我们的清虚啊。” 虞云苏只能说:“不是,我是听闻知意回来,连宗门也没回。” 第五百二十五章 你如何说我便如何做 商知意知道虞云苏没说谎,他就是听闻她回山,匆匆赶来,在山门口遇到他时,那一副邋遢的样子,不知赶了多久的路。 她对虞云苏道:“你我之间,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当年,我一走了之,的确没与你割断的明白。如今你来找我,我因离声之事外出,让你多等了几日,如今我回来,也是想与你说个明白。正巧,我的三位师兄都在,做个见证,你我之间……” 她刚想说“无论对错,以前的事儿,过去就过去了,从今日开始,就到此为止吧!”,但话还没出口,虞云苏上前两步,跪在了她面前。 商知意要说的话卡主,蹙眉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虞云苏对她摇头,“不要继续说了。” 商知意住了嘴。 虞云苏伸手抱住她的腿,将头靠在她腿上,轻声说:“让我说。我知你已放下,但我……”,他摇头,“我做不到,但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死缠烂打,强求于你。” 他声音越发轻,“你且先借我靠靠,这么久不见了,我想与你说说话。” 他语气卑微,商知意没躲,安静地听着,算是默认。 宁慎行三人对看一眼,悄无声息走到一旁坐下,既然商师妹没让他们走,说什么让他们做个见证,那他们便也跟着听听,免得这小子趁商师妹受伤,做出些什么事儿来,虽然看起来不太可能,但也不得不防。 这些年,天下之大,无数山海,我遍寻不到你,时常万分后悔,若我当初,不带你回太乙,陪你待在清虚,或者我们四处游历,便好了。” 他没露出什么痛苦的神色,但语气却听出内心隐藏着无数痛苦,“我听了师兄的,带你回了太乙,被他暗中算计,隔三差五,将女弟子往我跟前推,我也是个傻的,直到你离开,一遍遍回忆与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才发现很多事情都不对,我像是被人推着走,身不由己。我便暗中查他,盯着他一举一动,他没防备我,我暗中盯了他好几年,才发现,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搞鬼,我接受不了,但又找不到你,不知该怎么办……” 他自言自语,“我懦弱,软弱,无能,只能白日四海找你,晚上以酒度日,直到二十年前,在一处小渔村,从海怪口中救下一对丧生的父母和一个孩子,那时,小渔村所有百姓,或逃或死,只剩他一个,被父母护着,还有口气在。我救活了他,见他已孤苦伶仃,根骨又不错,无处安置,遂心生怜悯,收了他做徒弟。那时,才有勇气,抱着那个孩子,回了太乙。我以为,我见到师兄后,会忍不住戳破他,但当他含笑站在我面前,喊我师弟,问我这些年都去了哪里?我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自我厌弃道:“知意,你离开我是对的,你看,我就是这么无能又软弱,懦弱又没担当。我觉得我这一生,得你点头,陪在一起的那上千年,已足够了,往后是死是活,倒也没什么要紧。” 商知意本来还安静地听着,听到这里,没忍住,挥手掀开他,“虞云苏,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对你点头吗?那是因为,你清澈又愚蠢。我觉得跟一个傻子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你漂亮又养眼,我说一你不二。” 虞云苏被掀了个仰倒,坐在地上,看着她。 商知意冷了脸色,“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也没功夫。我只是想知道,过了千年后,你是不要该站出来,揭露裴檀意的嘴脸了?免于让整个修仙界,无数宗门,还被他那张伪善的脸,蒙在鼓里。” 虞云苏点头,“我听你的,你让我如何做,我便如何做。” 商知意深吸一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他果然没有什么长进,依旧有本事,让她平静的心绪因他生出气来。 大约是只长年龄,没长脑子。 当然,他若长了脑子,怕是如今早已活不了,被裴檀意活剐了。 她直接道:“那你就做吧!给你认识的所有人,给各个宗门传讯,以你太乙裴宗主嫡亲师弟的身份,揭露裴檀意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包括当年我师姐之死,我温师兄被闻宿白如何害的,我如何被他算计,出走宗门千年,他是如何布下弥天大谎,以假乱真奇山秘境,想将修仙界新一辈弟子折断在秘境中,将各宗门肱骨栋梁的师兄弟师姐们折掉,以免阻他野心。” 虞云苏点头,“好。” 宁慎行没忍住,在一旁插话,“敢问,虞师弟,裴宗主野心是什么?” 他一直搞不懂,裴檀意做这些的原因是什么?他是太乙的一宗之主,他做什么想不开,要祸害整个修仙界?对他有什么好处? 虞云苏从来不是个好面子的人,如今更不在乎被三人看了笑话,回答宁慎行,“他想复生云师姐,一统修仙界。这些年,不停想无数方法进阶,奇山秘境之事,大约就是他为了增加修为,用大阵绞杀弟子,获取灵力,冲击修为。” 宁慎行懂了,“回水下的地坛,是他所设,那些被封印的灵力,是他要用。还有各宗门领队的峰主堂主,被抽取了灵力,也是为他所用。” 虞云苏摇头,“我不太清楚,当年得知内情后,我便在外四处飘荡。他具体都做了什么,我也不知。只知道,奇山秘境,是与他有关。因为他传讯给我,利用我,让巫师妹去秘境。我当时虽然知道,他怕是有什么谋划,但也没想到,他是要杀巫师妹,也是对各宗门领队的师兄弟师姐妹们一网打尽。” “你明明知道,却不说,多少人因他毁了修为,如今……哎。”宁慎行叹气。 虞云苏惭愧,“是我懦弱,我也没想到,他如此心狠手辣。” 他看着几人,“也是自从奇山秘境之后,接连发生了无数桩事儿,我才知道,他如今眼里,已视人命如草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惧多少人枉死。” 他目光落在商知意身上,“若知意不回来,我也打算回来了。我是懦弱,但也不能任由他这么下去了,否则,不知多少人会死在他手里。” 宁慎行也不知该说什么,“你知道就好。” 楚沥青这时开口:“既然虞师弟答应,便别耽搁了,赶紧传讯吧!你传讯后,我清虚也该对各宗门同时发出示警。” 殷寂浮附和,“对,此事耽误不得。若非商师妹认出他,他有十全把握杀了江师妹,也不会露面在她面前承认。只是没想到,咱们江师侄有本事,让他栽了个跟头,如今既然没死在她手里,自然要揭露他的真面目。” 虞云苏拿出传讯牌,“我这就传讯。” 商知意也拿出宗主令,受清虚庇护的大小宗门,只要她发一道宗主令,便会收到通告。 至于其他不受清虚庇护的宗门,只能逐一传讯示警了。 至于,管不管用,如今管不了那么多,当前做的,是要让所有人都知情。 宁慎行继续联络周枕言,依旧没联络上,他试着联络昆仑其他人,终于,在联络了一圈后,安如许的传讯牌回复了,“宁、宁师叔,昆仑有难,妖族反攻,求、求救。” 第五百二十六章 南珠 宁慎行大惊。 安如许的传讯牌,是在清虚期间,从江离声身上看到了她短短几个月变化极大,他受了刺激,开始跟陆少凌一起寻求上进,找师兄弟们切磋,有几次宁慎行路过,指点了他们,安如许见宁慎行对他们两个昆仑弟子一点儿也不藏私,还说以后若有不解之处,可以随时找他询问,才赶紧跟宁慎行互通了传讯。 没想到,如今派上了用场。 宁慎行立即跟商知意说:“商师妹,昆仑的安贤侄说,妖族反攻,昆仑危机。” 商知意腾地站了起来,“逃走的那万妖,杀了个回马枪,对昆仑报复?” “应该是。” 商知意当即做出决定,“召集修为达金丹以上的弟子,随我速去昆仑。” 她顿了顿,看着宁慎行,“你带着人守好清虚,我离开后,你依旧开启护山大阵,不要放任何人进山。” 宁慎行看着她,“商师妹,还是我带着人去吧,你身受重伤,得需养伤。” 商知意摇头,“你留在清虚守山,我带着山膏去,我的伤无大碍。” 她想着,幸好玉师兄临走前,将山河卷轴留给了她,如今昆仑发生这样大的事儿,她才能快速地赶去急救,否则怕是赶到了也来不及。 山膏一听又要走,顿时激灵了,立马清点他自己的储物袋,看过之后,顿时放心了,还好,它的主人临行前,给它的储物袋里装满了各种符,足够他炸几百上千只妖。 不过,到时候它捡大妖炸,炸到它们怕,毕竟,它的符要省着点儿用。 虞云苏看着商知意,“我跟你一起去。” 商知意回头看他一眼,好歹他的修为比宁师兄等人高,她点头,“行,你一起。” 虞云苏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至少她没嫌恶到看到他就一脸嫌恶,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于是,清虚很快清点出了两千多金丹以上弟子,除了闭关冲击修为的弟子,以及宁慎行、殷寂浮外,包括楚沥青在内,都随商知意赶往清虚。 山河卷轴在山门口要离开时,席季礼冲了出来,“商师叔,还有我。” 商知意还没说话,楚沥青立即蹙眉,“季礼,你境界还未稳固,不必去,留在宗门,巩固修为。” 席季礼摇头,快速上了山河卷轴,对商知意、楚沥青拱手,“商师叔,师父,我修为已稳,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楚沥青见他修为果然已稳,松了一口气,“行吧,那你一起去吧!” 商知意仔细打量席季礼,也赞同地点头,“不错,小小年纪,根骨极佳,已至金丹,前途不可限量。” 席季礼道谢,“多谢商师叔,我会继续好好努力的。” 商知意微笑颔首。 山河卷轴速度极快,转眼就消失在了清虚山门前,随着山河卷宗离开,清虚的护山大阵再度开启。 此时的昆仑,的确已陷入了一片混乱。 周枕言得了宁慎行的提醒,自然是提前设防,打起十二分精神,谨防昆仑生变。毕竟,有一部分弟子,被他暗中派出,尾随戚师叔祖之后,去了幽冥河畔,还有一部分弟子,因为对江离声下了追杀令,自然不能只说不做,怎么也要做做样子,外出寻找江离声,对其追杀,还有一部分弟子,留在昆仑守山。 但是他也没想到,妖族竟然逃而复返,对昆仑杀了个回马枪。 而且,带队的人是在卫轻蓝和江离声眼前消失的妖族三公主南珠。 南珠自小在昆仑长大,对昆仑十分熟悉,这么多年,她暗中研究破解昆仑的护山大阵,自然是卓有成效。 所以,她带着妖族,轻易地便破了昆仑的护山大阵,杀上了昆仑。 周枕言、于从容等人看着带队的南珠,便明白为何护山大阵拦不住这些妖了,原来是有她这个妖族埋藏在昆仑的内鬼开路。 周枕言气的脸都青了,“舒南珠,昆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般对付昆仑?” 舒南珠一身珠翠打扮,对比做昆仑弟子时素净清雅的打扮已判若两人,她看着周枕言气的铁青的脸,对他道:“周堂主,我叫南珠,妖族三公主南珠。” 她一字一句道:“我父王将我使计送来昆仑,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寻找时机,救出被镇压在玄天塔下的我妖族上万子民,但奈何这么多年,我都靠近不了玄天塔,只能借我师父之死,才有机会进入禁地,没想到,还是被卫轻蓝和戚白成察觉,如今还要感谢江离声,若不是她打碎了玄天境,我妖族的上万妖众,还不能逃出玄天塔。” 她手里拿了一条鞭子,在手腕手心打着圈,“周堂主、于峰主,你们乖乖带着昆仑的弟子,随我去妖族,我今日便饶过你们,否则,我妖族上万妖众,便会踏平昆仑,以报我妖族妖众被镇压这近万年的仇。” “你妖族当年为何被镇压在昆仑的玄天塔下,你不清楚吗?是因为妖族残害人界。”于从容怒骂,“墨师姐对你哪里不好?你是她唯一弟子,她待你堪比亲生。你怎么忍心让她下场凄惨?” 南珠道:“我师父不是我害死的,她的死因,怨不到我身上,我只不过是担了个知情不报的罪名罢了。” 她看着这些人,一副不想多说废话的神色,“周堂主,于峰主,废话少说,你们到底跟不跟我们走?你们知道的,你们如今打不过我妖族上万妖众,不跟我们走,只有死路一条。” 周枕言攥紧拳头,“死路一条,也不跟你走。你个背信弃义,欺师灭祖的东西。枉墨师姐为你隐藏身份,留在我昆仑,终成祸害。” 于从容也是这个意思,若昆仑不战而降,屈服这些妖族,自此后昆仑还如何立足?她道:“你才是废话少说,要打便打。” 南珠冷笑,“既然两位敬酒不吃吃罚酒,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一声令下,上万妖众,张牙舞爪,冲向昆仑弟子们。 第五百二十七章 要杀便杀 昆仑留山的这部分弟子大约有两千余人,其中大部分金丹以下。 周枕言和于从容都没料到,南珠会带着万妖杀个回马枪,所以,昆仑并没有留太多修为高深厉害的弟子在宗门守山。 毕竟,他们都没料到,南珠会带着妖众,破了昆仑的护山大阵。 昆仑弟子们虽然迅速地结成剑阵,但依旧被这上万妖众,杀了个无力反击。 宁慎行传讯时,周枕言、于从容正与大妖杀的不可开交,二人都已受了伤,根本无法回讯。 只有陆少凌和安如许,手里拿了江离声以前给的符,杀退了几只妖后,安如许才在陆少凌的抵挡下,忍着伤,抖着手,点开传讯牌,趁机给周枕言回讯求救。 回讯时,他并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清虚来救。 无数弟子伤亡后,眼见昆仑众人已支撑不住,南珠决定再给昆仑这些人一个机会,她喊话,“诸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个道理,你们应该都懂。今日,是都死在昆仑,还是随我去妖族,留你们一条活命,我再给你们机会选一次。” 周枕言吐出一口血,以剑拄地,十分狼狈,“做梦,我等就是死在昆仑,也不会辱没昆仑风骨。” 南珠冷哼嗤笑,“风骨?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看向于从容,“于峰主,你呢?” 于从容本就因玄天境和戚白成打的那一掌受伤,如今比周枕言更要伤重狼狈,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冷着眼神看着南珠,“要杀便杀。” 她说完,往嘴里塞了两颗江离声以前给她的丹药,又扔出几张她以前给的符,砸向南珠。 南珠没料到,打了这么久了,她都伤的如此重了,竟然还留有后手,立即躲闪,但还是被炸出了原形。 于从容冷哼嗤笑回去,“原来是一只幼狼,怪不得狼子野心。” 南珠大怒,“给我杀了她。” 陆少凌见她真是不顾念一点儿旧情,立即冲过来,拦在于从容面前,他此时已浑身是血,对南珠怒目,“舒南珠,你吃昆仑的,喝昆仑的,多少年?你还有没有半点儿良心?” “良心?我来昆仑,卧薪尝胆,就是为了被镇压在玄天塔下我妖族的上万妖众。你跟我讲良心?笑话!”南珠重新恢复人形,但因为刚刚闪避不及,受的伤不轻,此时早已不见珠翠光鲜,衣裳被炸破,头发凌乱。 陆少凌死死挡在于从容面前,“行,你没良心是吧?那要杀便杀,少废话。” 南珠狠了眼神,怒喝,“给我杀!” 陆少凌修为不够,被大妖一掌打飞,另一只大妖扑上去,妖爪直接掏向他心口。 于从容扑过去,挡在陆少凌面前。 “师父!”陆少凌惊恐。 大妖妖爪干脆地掏出了于从容的心,刚要放进嘴里吃,天外飞来一剑,刺中了大妖眉心。 紧接着,山河卷轴瞬息而至,商知意从山河卷轴下来,灵力裹住那颗鲜红的心,从大妖手中夺了回来,回身立即塞回于从容被掏空了一个血窟窿的心口。 楚沥青随后下了山河卷轴,立即催动灵力,包裹住于从容,为她治愈。 陆少凌哭着从地上爬起来,看向奄奄一息的于从容,泪流满面,“师父。” 他悔恨至极,是他无能,不但不能保护师父,还让师父舍身救他。 这只大妖被商知意一剑斩杀,另一只大妖怒吼,向商知意冲了过来。 虞云苏挥剑迎上,一剑斩杀了这只大妖,干脆利落。 商知意偏头看了虞云苏一眼,恍惚了一瞬,想起年少时,虞云苏明明没她修为高,也是这般,二人一起历练时,他总是第一时间挡在她面前,斩杀妖兽。 看来他的剑也没太生锈。 山河卷轴铺开,清虚两千弟子从卷轴中出来,齐齐挥剑,杀向这些妖族。 山膏怒吼一声,将手里的符亮出,大喊,“昆仑清虚弟子,快躲开,我要大杀四方了!” 它这一声喊,让九死一生的昆仑弟子们齐齐心下一震。 清虚的弟子们一言难尽地看着山膏,这只江师妹养的灵宠,真该去说书,肯定能笑翻全场。 这么惨烈的场景,竟然被它一声大喊让无数人破功。 万妖都认出山膏,顿时后退。 南珠眼见大势已去,不甘心地咬了咬后槽牙,大喊,“撤!” 妖众听她一声令下,立即后撤逃走。 山膏手里的符这时对着南珠扔了出去,“跑你奶奶个腿!” 南珠吃过一次亏,十分长记性,她本身就惧怕山膏手里的符,在这些符对着她砸来之际,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她周围的妖却遭了殃,瞬间倒下了一片。 清虚的弟子们来了自然不能白来,看着昆仑这般惨的情景,他们十分心痛,推己及人,若是清虚遭此大难,他们肯定恨不得把这些妖都撕了剁肉馅。于是,在席季礼的带头下,追在这些妖族身后杀。 杀的妖族抱头鼠窜,带着伤奔出昆仑。 商知意来昆仑时,带了足够的江离声给清虚炼的丹药,她喂了于从容两颗,便吩咐一旁的虞云苏,“去,把丹药都给受伤的弟子们分发下去,只要有一口气在的,都全力施救。” 虞云苏收了剑,痛快答应,立即拿了丹药,带着几个清虚的弟子,匆匆救人。 安如许也爬过来,看着楚沥青在救于从容,他白着脸虚弱地问:“于师叔不会有事儿吧?” 陆少凌已哭的稀里哗啦,回答不了他。 商知意递给他一颗丹药,回答他,“不会有事,能救。幸好你传讯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做的不错。” 安如许差点儿感动哭了,眼眶发红,艰难地吞了丹药后,跟商知意道谢,“谢谢商师叔,我也没想到,您能这么快带着人来救我们。” 商知意收了山河卷轴,“是它的功劳,师兄离开前,将它交给了我,有它日行万里,我们才能这么快赶到。” 安如许看着被于从容收起的山河卷轴,恨不得跪地上给它磕八百个头,他以为今日必死无疑了,呜呜呜,他还没活够,幸好江师妹没把清虚这个宝贝也给祸害掉,今日才能及时救了他这条小命。 第五百二十八章 结不了仇 于从容的心被掏出来,再被按回去,要耗费医者无数灵力。 楚沥青难以支撑时,将妖打跑的席季礼回来,接替楚沥青,“师父,我来。” 楚沥青看他一眼,点点头。 席季礼接手后,楚沥青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 商知意递上丹药,“楚师兄,你这个徒弟,收的不错,医剑双修,是我们清虚未来的希望。” 楚沥青本来想说丹药他也有,但商知意递到了他嘴边,他只能接过张口吞下,颔首,虚弱地道:“季礼天赋极高,希望将来能像商师妹一般,到大成境界。” 商知意摇头,“像我一样做什么?六界秩序重启那日,他有步入大道的机缘,也未可知。” 楚沥青虚惊了一口气,“六界秩序重启?” 商知意看向四周,遍地的血腥和伤亡,残肢断臂无数,她叹了口气,“是啊,如今妖鬼皆出,还会远吗?六界必然要重启,或早或晚而已。” 楚沥青更是心惊,好半响,也说不出“那更好了”的话,只看着席季礼说:“不知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六界秩序重启,那么,修仙界再也不会像如今这般,修行艰难,像上古时,英才辈出,无数人成就大道长生,不像如今,一个集大成境都屈指可数。 若是六界秩序重启,有天赋的人,如席季礼这般,自然有足够的机缘,能步入大道。 但六界秩序重启,也意味着,仙妖人鬼,又重新洗牌,重新争斗伤亡厮杀不止。四界维持了上万年的平静被打破,再无安平之日。 不过他又想到,这不是谁能阻止得了的,如今四界平静依然被打破,妖鬼皆出,魔物也早已孕生,那一日兴许真是不远了。 妖族逃走,清虚的弟子们回来后,连忙加入了救治昆仑弟子们的队伍中。 昆仑的弟子少部分已遭遇妖族毒手身亡,大部分受伤都极重,不过如于从容这般被大妖掏了心的,只她一个。 多数人服了丹药后,都保住了命。 唯少数几个,丹药还没咽下去,便断了气,虞云苏全力施救,也没能将人救回,只能沉默地叹了口气,继续救下一个。 山膏看着昆仑伤亡这么惨重,也十分心痛,它在昆仑期间,虽然一直畏冷,整日窝在窝里睡觉,但对昆仑的弟子们,也还是有好感的,毕竟,除了戚白成不讨喜外,一个个的,从不冒犯它。 对他来说,不冒犯它,就是对它表示了友好的态度,就得他喜欢。 它对那些妖兽骂骂咧咧,“狗娘养的东西,跑的倒是快,若是早知道,当初放它们逃走时,爷爷我就不该手下留情,就该一个个的都将它们炸飞,炸成肉泥。” 它又对昆仑的先祖们不满,“关什么关?都杀了?讲求什么人道主义啊?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吗?都杀了,不就没如今这么麻烦了?我主人打了个玄天境,便都跑了出来,那玄天境都悬挂了上万年了,就算不是我主人打碎,就那个南珠心狠手辣的劲儿,她也会想法子打碎的吧?妖族被关押了这么多妖,岂能善罢甘休?肯定有一天要救它们的啊。哎,这都什么事儿?心软成不了大业,无毒不丈夫。” 祝文茵和赵可欣互相搀扶着来看于从容,正听到了山膏这一番话,赵可欣忍不住说了句,“若没有江离声打碎玄天境,南珠不可能靠近得了玄天境?她的本事得逞不了。” 山膏立即瞪向她,“我主人为什么打碎玄天境?你当她乐意去玄天境跟前吗?还不是那玄天境作妖,没准就是万妖一起冲击玄天境,玄天境被万妖冲击碎的呢,我主人只是凑巧了,倒霉,被粘包了。” 它说的理直气壮,赵可欣一下子住了嘴,心想也许还真是。 祝文茵扯了一下赵可欣衣袖,提醒她,“是山膏救了我们,打碎玄天境的事情,也不能十分怨怪江师妹,她也不是故意的。” 所有的昆仑弟子们,虽然对江离声失手打碎玄天境之事又是震惊又是骇然,但也都一致地觉得,她不是故意的。毕竟,玄天境不止是昆仑至宝,也是神族至宝,她是疯了才会故意打破玄天境?自然是一时失手。 何况,当时,玄天境震动的地动山摇的,他们都恐怕整座昆仑山要塌了。于师叔、周师叔都在,听说连玄天塔都靠近不了。 这也佐证了山膏的话,兴许还真是万妖一起冲击。毕竟万年来,镇压在玄天塔下的万妖,近些年来,不少开始进阶,玄天境隔三差五便震动,都是因为下面的大妖不安分,要出逃。 卫师弟斩杀了两只元婴级的妖蛇,才让玄天境安静了一阵。但也只是安静了一阵,近来震动的频繁又厉害。 自从江师妹打碎了玄天境,万妖出逃后,没了玄天境,昆仑山再不那么隔三差五便剧烈震动了。 她心里叹了口气,也觉得山膏说的对,玄天境早晚会出事儿,只不过是出在了江离声手里而已。 山膏看着祝文茵,心想,这女人以前不可爱来着,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可爱的?当然,她如今可爱的有些天真。 若是她知道,它在说谎,它的主子就是故意打碎的玄天境,不知该是什么表情。 它摇摇头,不再跟二人多说,溜溜达达去了商知意面前,它没忘,它主子临走前,让它跟着商师叔。如今她是它的半个主子。 商知意自然也听到了山膏的话,看了它一眼,心想一只兽,心眼子有八百个,也是罕见了。 大约这就是神兽本身的必备技能? 有清虚弟子们一起救治,人多力量大,很快就将昆仑所有伤重的弟子保住了命,已陨落的弟子安置好。 周枕言躺在担架上,由人抬着来看于从容,见她性命已被保住,险些落泪,对商知意、楚沥青道谢,“商师妹,楚师兄,多谢你们来的及时。否则,我们所有人,都必死无疑。” 商知意叹气,“事情因离声打碎玄天境而起,我们清虚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周师弟不必客气,我们两宗,不结仇才好。” 周枕言也叹气,“结不了仇。” 他刚刚看了一眼传讯牌,江离声给他传讯,说她打碎了玄天境,但如今得了阴阳影,她把阴阳影赔给昆仑,若是昆仑敢要的话。 又说,阴阳影既然是魔族至宝,用来重建玄天塔,镇压万妖,应该也好用,不比玄天境效果差的。 他真是哭笑不得,是这个赔法吗?魔族至宝,谁敢要啊?别拿着拿着入了魔。 第五百二十九章 以身为祭 周枕言很想问江离声,她的阴阳影,是怎么得的?从谁手里得的。奈何他受伤太重,手指头都有些抬不起来,只能作罢。 他气虚地问商知意,“商师妹,江贤侄没回清虚?” 商知意摇头,简单说了卫轻蓝给她传讯,让她到榕城接江离声,将人交给她后,便独身一人去了幽冥河畔,之后她带着江离声遇到了黑翼蒙面人截杀,她解了江离声的昏睡禁制,道破了裴檀意身份,与裴檀意打了起来,江离声趁机相助,之后夺了裴檀意手里的阴阳影,匆匆丢下一句话走了。 周枕言听完,震惊又难以置信,“那个人真是裴宗主?” 商知意点头,“是他。这些年,他一直在背后对付清虚,当年我师姐之死,温师兄遭难,我被算计,都与他有关。他是为了铲除我们几人,好对付我师兄,瓦解摧毁清虚。” 她转向一旁,“若是周师兄不信,大可以问问虞云苏,他这个做师弟的,若不是一直是个傻的,早就被他师兄给杀了。或者他若不是回来后,没回太乙,直奔清虚,被我们清虚开启了护山大阵,护在了大阵里,如今也已死在了他的手里。” 周枕言看向虞云苏,这位虞师弟,与他并没有什么交情,年轻时,也不太熟悉,只听闻很多仙子因为他风流的样貌,喜欢他,而他一直缠着清虚的商师妹,后来终成道侣,但不过千年,二人分道扬镳。没想到如今,千年后,随着商师妹,一起来了昆仑救他们。 虞云苏点头,“是我师兄,若是周师兄不信,我可以给你放传讯牌里的留音。” 他拿出跟裴檀意在清虚山门口的传讯牌,当时的对话,清晰地被它放了出来。 裴檀意熟悉的声音,让周枕言又是愤怒又是震惊,“看来我们宗主失踪,真是他所为,不过宗主的魂灯还在,人应该没遭他毒手。” 虞云苏收起传讯牌,沉默地点了下头,“我多年在外,知之不多,秦宗主失踪之事,我也是回来后才知道。” 他顿了顿,“我并不知道,师兄随着年岁增长,会如此丧心病狂,视人命如草芥。” 周枕言叹了口气,“虞师弟,你能不同流合污,已算不错了。” 虽然多年来,他知而不言,但他与裴檀意是嫡亲的师兄弟,不到迫不得已,他不揭穿自己的师兄,也无可厚非。 虞云苏惭愧,在大是大非面前,他没做到,也承认自己懦弱软弱,否则一早揭穿师兄,也不会到让整个修仙界落到今日这般局面,多少人因他设局而丢了性命。 周枕言又看向商知意,“商师妹,这么说,裴宗主追着江贤侄,去幽冥河畔了?” 商知意点头。 周枕言担心,“轻蓝若是出事,我们昆仑,可如何是好?希望戚师叔祖与顾师兄能早一步到幽冥河畔。” 商知意依旧点头,她也说不好,她是希望卫轻蓝早他们一步,还是晚他们一步。 此时被他们提起的卫轻蓝,如今已到了幽冥河畔。 如他猜测一般,他到的时候刚刚好,幽冥河畔大阵崩塌,十万幽冥恶鬼被放出牢笼,邪恶凶煞之气奔涌而出,将幽冥河畔本就昏暗的天空染成了墨色。 卫轻蓝以昆仑禁术,催动她和江离声在需水得的招魂幡,收复从大阵中张牙舞爪窜逃出的恶鬼。 戚白成赶到时,便看到卫轻蓝身子几乎半透明,以血抽丝,血线顺着他手心随着灵力被引出,缠住无数窜逃而出的恶鬼邪魂,引入招魂幡中。 戚白成大惊失色,大叫,“卫轻蓝,你在做什么?快住手,你不要命了?” 卫轻蓝抬眼,看向戚白成。 只这一眼,让戚白成看到了他眼底一片血色,血色中聚拢着黑墨。他面色大变,猛地倒退了数步,颤抖地指着他,“你、你……” 怎么会? 活了七八千年的老祖宗,第一次失语到语无伦次,“不、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你怎么会……” 魔气,他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魔气。 卫轻蓝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以身祭术,让禁术发挥最大的效用,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不仅灵力在快速地流失,他身体内的血也在流尽,神魂在燃烧,其中,一缕魂魄,浓黑如墨,在极力地抗拒撕扯,被他狠狠压制下,甚至,开始动手撕它。 戚白成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卫轻蓝,他看的清楚,是魔气,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身上竟然有魔气,与他的鲜血神魂缠绕在一起,割裂不开的魔气。 这魔气,他敢断定,不是后天入魔,而是他身体内的天生之魔。 他全身颤抖,这么多年,他竟然没发现,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昆仑精心培养了一只魔。 他如今在干什么?以血灵为引?要收服这十万幽冥恶鬼? 这本来是他想做的事儿,但如今他在做。那他应该做什么?是帮他?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以身为祭? 若他帮,他兴许不会死,但他不死,他体内的魔,也不会灭。 若他不帮,要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吗?这可是他一直寄予厚望的小辈。 但他是一只魔啊,他能清楚地看到,他体内的魔魂,嘶吼嚎叫,想要抗争,但都被他死死压制下。 这魔魂,借昆仑先天福地,孕生润养,如此狡诈,竟然瞒过了他们所有人。 终有一日,魔魂养成,他就会是一只真正的魔。 魔哪里有人性? 他再也不会是昆仑的卫轻蓝。 不会是昆仑的卫轻蓝,他便会利用在昆仑所学,挥剑对向昆仑。 不,他不能帮。 为了整个修仙界,为了昆仑,为了正义之道,他都不能帮。 卫轻蓝知道戚白成不会帮他,他不是江离声,会在明知他是魔,会义无反顾地打碎了玄天境,只为隐藏他是魔的秘密。 他也并不为他的袖手旁观而愤怒,人性就该这样,怎么能像江师妹那样,不分对错,不论将来,只论他只是她认识的卫师兄呢。 所以,只是为了江师妹,他也不后悔他的决定,以及他今日所作所为。 第五百三十章 救走 顾承舟赶到幽冥河畔时,便看到了这副场景。 卫轻蓝全身的血已流尽,整个人已濒临消散,一团黑气笼罩着他,艰难地维持着,要散不散。 他大惊失色,喊了一声轻蓝,就要冲过去。 戚白成出手拦住他,“不要过去。” 顾承舟这才看到戚白成,惊骇,“戚师叔祖,您为何不帮轻蓝?袖手旁观?” 戚白成神色悲痛,“你没看到吗?他是魔。” 顾承舟一顿,这才去看,那一团黑气,凶煞至极,但又孱弱至极,是魔气? 他脸色骤变,但很快,他问:“轻蓝染了魔气?” “天生的魔,借我昆仑仙门福地孕生润养,把我们都骗了。”戚白成道:“如今,只要他死,魔便会再度消失这天地间。” 顾承舟浑身一震,但很快,他推开戚白成,冲了过去,“我只知道,他是轻蓝。” 是从小就缠着他比剑,后来跟着他在外游历,多少山海,小小少年的卫轻蓝,陪着他走了好几年,二人经历无数生死,亦师亦友,莫逆之交。 哪怕是魔,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轻蓝,怎么能亲眼看着他死? 戚白成再度出手,一道金光打在了顾承舟后背上,顾承舟没防备他下狠手,踉跄地吐了一口血,回头震惊地看着戚白成,“戚师叔祖,轻蓝也是你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你怎么能眼睁睁忍心看着他死?更何况他是为了收服这幽冥河畔的十万幽冥恶鬼。” 戚白成一脸冷漠,“但他是魔,邪魔就不该存在这世间。你年岁不小,也该知道,当初大战,六界入局,几乎搅动这世间所有生灵,诛神阵里泥销骨,诛魔阵外万骨枯,多少生灵遭难被拉入死劫?只要魔不再存在这世间,上万年来,四界安平,有何不好?” 顾承舟摇头,“但他是轻蓝。” 先他们一步,以一己之力,来收服十万幽冥恶鬼,不想恶鬼为祸世间的卫轻蓝。 即便是魔,又如何?他如今做的事情,本也不是一只魔该做的,不是吗?那他救他,有何不可? 顾承舟硬要上前去救,戚白成岂能让他救?于是,二人就在一旁打了起来。 戚白成毕竟是活了七八千年的集大成者,哪怕修为因两次卜算掉的厉害,但因他先一步伤了顾承舟,此事也能死死地缠住他,与顾承舟打个平手。 顾承舟又气又怒,“戚师叔祖,你何必呢?让轻蓝这样死,你于心何忍?” 戚白成不为所动,“只要他死,我也是算是完成了对昆仑先祖的嘱托,只要魔不现世,我就无愧苍天与苍生。” 顾承舟见他说不通,只能拿出全部力气,与戚白成厮打,以求制服他,好去帮卫轻蓝。 但戚白成爆发出的拼尽全力阻拦的力量也不小,渐渐让顾承舟有些绝望,因为他的拼死阻拦,他哪怕与戚白成两败俱伤,也依旧被他死死缠住,不足以分出力量和心神去救卫轻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削弱消散下去。 他几乎恨的流出了眼泪。 在卫轻蓝整个人几乎要消散时,一艘飞舟从天砸下,一人以离弦速度冲来,庞大的灵力裹住他即将要消散的身子,同时夺过他手里的招魂幡,紧接着,她又重新跳上了飞舟,在飞舟上贴了一张瞬息符,瞬间,飞舟连带她的人一起,带着卫轻蓝和招魂幡,消失在了幽冥河畔。 戚白成看的目眦欲裂,大喝,“江离声,你敢!” 江离声自然敢,头也没回,人已离开。 戚白成气的喷出一口黑血,眼前发昏,大怒不止,“好啊,好,怪不得她要打碎玄天境,原来、原来……” 原来是为了掩饰卫轻蓝是魔的秘密。 顾承舟身子一软,躺在了地上,心想,救走了好,幸好救走了,否则,他即便与戚白成自相残杀到死,怕是也不能让他松手救他。 这人固执的可恨。 江离声前脚刚离开,裴檀意紧随追至,他落地后,发现这里已无江离声的身影,他放出强大的灵识搜寻,也遍寻不到她的踪迹。 他气的脸色发黑,周身笼罩了一层厚厚的阴云,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追了江离声一路,竟然一直没追上她,只差了那么一点儿,但也让她逃走了。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人,一个是戚白成,一个是顾承舟,他都认识。这二人受伤不轻。 他又看向四周,很好,幽冥河畔的大阵已毁,但并没有看到一只恶鬼,是都逃出这里了? 毕竟,十万幽冥恶鬼,他不相信仅凭卫轻蓝、戚白成、顾承舟三人便能收服。 戚白成挣扎着坐起身,看着裴檀意说:“裴宗主,你来的正好,去追,追那个江离声,他怎么能救走卫轻蓝,那可是一只魔。” 裴檀意一证,“魔?谁?”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卫轻蓝,卫轻蓝是魔。”戚白成浑身颤抖,“快去追,一定要让他死,不能让他活着,他若活着,魔便会真正复生,天生之魔,借我昆仑仙门福地润养,我们都被他给骗了。” 他气急攻心,“就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他就魂飞魄散了,但偏偏被江离声那个混账东西给救走了,你现在就追上去,杀了他,不,杀了他们。” 他说着话,又咳出一口血来,“裴宗主,你快去啊,否则,一旦魔复生,我们修仙界,就真的完了。” 裴檀意看着戚白成,这个昆仑看守禁地的老祖宗,看起来不止受伤极重,修为倒退的也厉害,命不久矣,他似乎还不知道,他一直以来做的事儿,否则不会向他求救,让他去杀卫轻蓝。 他没回答他的话,反而走向顾承舟。 顾承舟在外多年,见多识广,察觉出裴檀意不对劲,尤其他是追着江离声来的这里,江离声救了卫轻蓝后,连一句话都没说,便匆匆一走了之,那必然是身后有让她无法停留的存在。 是裴檀意,难道在此之前,他是在追杀江离声? 是因为打碎玄天境?还是因为别的? 他拿出刚刚与闻宿白纠缠打斗时亮了好几次的传讯牌,点开一看,脸色骤变。 第五百三十一章 自爆 裴檀意忽然对顾承舟出手。 顾承舟从地上弹起,瞬间躲开。 戚白成震惊地看着裴檀意,“裴宗主,你在做什么?我让你追上去杀了卫轻蓝。” 裴檀意道:“戚师叔祖,我来时,您不正与顾承舟打的不可开交吗?您难道不是想杀了他?我替您杀了他?” 戚白成立即说:“不是。” 但裴檀意招招下狠手,顾承舟本就与戚白成打了许久,已身受重伤,如今自然不是裴檀意的对手,连躲带闪,被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戚白成眼看不对,从地上挣扎着起身,出手拦阻裴檀意。 有了戚白成相助,顾承舟总算得以喘息,他怒喝,“裴檀意,原来背后一直是你在搞鬼!奇山秘境背后的主谋是你,河新城被焚城,七玄门被灭门,与风氏一族的风栖勾结的人是你,不止如此,你还与妖族、鬼族勾结。” 裴檀意冷笑,“你知道又如何?今日只能死在我手里。” 他狠狠劈出一掌,打向顾承舟。 戚白成飞过去替顾承舟拦下这一掌,顿时,五脏六腑被震碎,大吐了一口血。 顾承舟惊骇,“戚师叔祖!” “走,顾承舟,你赶紧走。”戚白成没想到,一直祸乱修仙界的根源是太乙宗主裴檀意,他方才还拿他当好人,活了七八千年,他真是眼拙了。 他摇摇欲坠,厉喝,“顾承舟,你走,我寿数本就不多,死不足惜。今日我拦你救卫轻蓝,你心中恼恨我,但我告诉你,为着苍生大义,他日遇到卫轻蓝,你必要给我杀了他,否则,我死不瞑目。” 他说完这句话,集聚周身所有力量,冲向对面的裴檀意。 裴檀意看出他要自爆,瞬间躲闪。 顾承舟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亲眼看着戚白成自爆在了他面前,只为了阻拦住裴檀意杀他,他顿了一瞬,咬牙,拿出飞行法宝,撑着一口气离开。 戚白成自然没有伤到躲得快的裴檀意,但因他自爆,以命为顾承舟相博,自然成功阻拦住了裴檀意,让顾承舟安全离开了幽冥河畔。 顾承舟离开后,戚白成缓缓倒了下去。 裴檀意脸色难看,抬手想对戚白成挫骨扬灰,忽然察觉到有大批人前来,当即拿出法宝,离开了原地。 片刻后,有一批昆仑弟子来到,当看到倒地的戚白成,惊骇,冲到近前,齐齐喊:“戚师叔祖。” 戚白成已死去,自然无法回答他们。 众人悲痛欲绝,看向四周,没有发现什么人。 其中一人拿出传讯牌,给周枕言传讯,“周师兄,我们已到了幽冥河畔,戚师叔祖看起来刚死不久,没发现其余人。” 周枕言此时刚经历了一场昆仑险些灭顶之灾,修养了不过片刻,吞了丹药后,手指有了些力气,闻言亦十分悲痛,回讯问:“戚师叔祖是怎么死的?” “像是自爆。” 周枕言深吸一口气,“幽冥河畔的阵法呢?可还在?” “看不出有阵法,但这里一地血腥,大约是阵法已被冲破了。” 周枕言又问:“可看到了顾师兄?” “不曾。” 周枕言刚要再问,传讯牌亮起一道光,他点开,见是顾承舟。 顾承舟死里逃生后,没走多远,便给周枕言传讯,告知了幽冥河畔之事,以及戚师叔祖为了替他挡住裴檀意而自爆之事。 周枕言闻言,立即回讯,“顾师兄,你可以现在折回去,几位师弟和云端如今就在幽冥河畔,已不见裴檀意踪影,你折回去,与他们汇合,将戚师叔祖……” 他顿了顿,悲痛道:“遗骨带回宗门。” 顾承舟没想到有大批宗门弟子已到了幽冥河畔,若是他们但凡早到一刻,戚白成也不必为了救他自爆而死,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了,这便折回去。” 周枕言又传讯给那位师弟,让他们在幽冥河畔等着顾承舟,同时简单说了戚师叔祖是为了救顾师兄,挡住裴檀意的杀手,而死之事。 昆仑弟子们闻言人人不敢置信,震惊又愤怒。 云端最为吃惊,“裴宗主?怎么会是他?” “是啊,怎么会?”其余人也不敢相信。 不过很快,他们便收到了宗门发出的警示令,小心太乙宗主裴檀意,以及他在背后做的恶事。奇山秘境死了多少弟子?河新城上万无辜百姓,七玄门被灭门,等等,桩桩件件,都有裴檀意联合风栖的手笔。尤其是,昆仑宗主秦封行失踪,与他有关,而且,就在刚刚不久前,昆仑惨遭妖族报复,上百弟子惨死,留在宗门的所有弟子,几乎都身受重伤,若非清虚及时相救,整个昆仑山如今已经被妖族夷为平地,这背后,也有裴檀意的手笔,联合妖族,对昆仑趁虚而入。 这让他们不得不信。 一人骂道:“没想到,裴宗主表面人模人样,背地里却恶贯满盈,真是人面兽心。” 众人附和,“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没想到,背后黑手,竟然是他。他连太乙宗门自己人都杀,简直禽兽不如。” 没人想到,三宗向来共同进退,互惠互利,守望互助,背后,太乙宗主裴檀意,却阳奉阴违,联合外族,祸乱修仙界。 周枕言嘱咐完在幽冥河畔的师弟和弟子们,又点开顾承舟的传讯牌,对他问出最关心的,“周师兄,你可见到轻蓝了?幽冥河畔的阵法,可是被冲破了?十万幽冥恶鬼,是被收服了?还是逃出去了?” 方才顾承舟只简单说了在幽冥河畔遇到了裴檀意,戚白成为救他自爆,没提别的。 顾承舟犹豫片刻,还是隐瞒了戚白成与他两败俱伤的原因,只简略说:“轻蓝启用昆仑秘术,以身献祭,收服十万幽冥恶鬼,我与戚师叔祖几乎同时到达,靠近不了,帮不上他,幸好,他魂飞魄散之际,清虚玉师兄的那位徒弟,江贤侄及时出现,救走了他。” 他顿了顿,“大约是因为当时有裴檀意在身后追她,所以,她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便带了轻蓝离开了,如今不知去往何处。” 第五百三十二章 何为正?何为邪? 周枕言听闻卫轻蓝险些魂飞魄散,惊的吸了一口气,又听闻他被江离声及时出现救走了,又松了一口气。 他连连道:“幸好,幸好。” 幸好江贤侄去的及时。 顾承舟不知该再说什么,岔开话题问:“昆仑遭了妖族报复?如今你们可都还好?” “不太好。”周枕言如实说:“幸亏清虚的商师妹带着人及时赶来相救,否则我们今日都得死。墨师姐收的好徒弟,是妖族的三公主南珠。墨师姐一直掩藏她身世秘密,不仅害死了她自己,也害苦了我们。那个南珠压根不顾昆仑教养之恩,我们所有人,都险些死她手里。” 顾承舟叹气,“总之,你们没出大事儿就好,从今日之后,重新修缮宗门的护山大阵吧!” 周枕言犯愁,“如今宗主不知所踪,戚师叔祖又陨落了,我等如何能修缮得了宗门护山大阵?顾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宗门的护山大阵,曾由万年前传承至今,没想到,被南珠这些年给悟出些门道,利用上万妖族,给冲破了。如今要修缮,咱们昆仑怕是没人能做到,毕竟,这万年来,昆仑没出一个阵法大成之人,除非请清虚的玉宗主,但玉宗主去了西北海外的大荒之山,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 顾承舟也无奈了,“那就撤掉戚师叔祖对江贤侄下的追杀令,召集所有弟子,回宗门守山。总不能被人当真夷平了宗门,那往后昆仑还如何立于修仙界?” 周枕言同意,“只能这样了。” 戚师叔祖如今已陨落,追杀令被撤回,他也不会再生气阻拦了。若是昆仑没遭此大难,他自然会做做样子,但如今昆仑山都要不保了,还追杀什么? 况且,戚师叔祖生前,最在乎宗门。 掐断传讯牌,顾承舟也折返回了幽冥河畔,果然见到了昆仑的一众人等,有数百。 可惜,他们来的慢。 他下了飞行法宝,看着已死的戚白成,不知该说什么,只对众人道:“走吧,回昆仑。这里之事,应该还没惊动鬼族,一旦惊动了鬼族,鬼界来人,我们怕是都走不了了。” 虽然如今他们有数百人,但也抵不过鬼界真来人,留下他们。毕竟,如今已得知,妖鬼界和太乙联手,风氏一族具体什么情况,还不得而知,但有个灵主风栖,可见风氏一族境况也不妙。 众人点头,快速地带着戚白成遗骨,上了法宝。 飞舟上,众人问顾承舟幽冥河畔是什么情况,他们赶来的晚了,只看到戚师叔祖死了,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顾承舟将与周枕言说过的话,简略地说了。 众人听完齐齐为卫轻蓝提起了心。 尤其是云端,“卫师弟当时险些魂飞魄散的话,江师妹虽然救了他,但卫师弟还能保住修为吗?” “你该问的是,他能不能被救活。”顾承舟看了云端一眼,“毕竟,差一点,他就魂飞魄散了。” 云端变了脸。 顾承舟叹气,“听说清虚玉师兄这个徒弟,有些歪才,能被裴檀意追杀不到,千钧一发之际干脆利落地救走轻蓝,她应该有本事救他的吧!” 云端点头,“兴许,江师妹的丹药厉害。” 顾承舟看向众人,见所有人都为卫轻蓝担心,一时间也不知道他向众人隐瞒卫轻蓝是魔的消息对不对,但他认识的轻蓝,即便知道自己是魔,但依旧死死压制着体内那缕魔魂,仍旧为了收服十万幽冥恶鬼,而以身为祭。 何为正?何为邪? 像裴檀意那种恶贯满盈的伪善正?像轻蓝这种为收服十万幽冥恶鬼的正向邪? 他沉默地想着,还是没告知所有人,因为他想到了戚白成。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哪怕卫轻蓝是魔,但看到他所作所为,仍旧要救他。 商知意自然也担心江离声,在周枕言掐断传讯牌后,立即对他询问。 周枕言将顾承舟告知之事说了。 商知意听完,便知道顾承舟特意隐瞒了,他既然去往幽冥河畔,亲眼看到了卫轻蓝以身为祭,便不可能发现不了他是魔。哪怕当时相见,她没从他身上查探出来,但她相信玄天境,相信江离声打碎玄天境为了掩藏这一桩秘密,那么,卫轻蓝肯定是魔。 她听说江离声赶到时,卫轻蓝已收服了十万幽冥恶鬼,她将人救走,至少说明江离声没事,但又想到,她别为了救卫轻蓝,而做傻事。 一时间,不由依旧为她担心。 她对周枕言道:“我们会暂且在昆仑待上几日,等着顾师兄带着人回昆仑,我们再离开。” 毕竟,如今昆仑所有人都是伤重,他们万一离开,妖族再来,他们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周枕言感激,“多谢商师妹。” 商知意摆手。 江离声自从夺了裴檀意的阴阳影,便被他追着跑了两日夜,直到到了幽冥河畔,她当机立断救了卫轻蓝后,才使用了以前在昆仑所画的瞬息符,当初半夜惊坐起,一共画了三张瞬息符,除了一张是给她师父画的去往西北海外的风氏一族外,其余两张,一张是去往不周神域,一张是去往人界的王都。 她情急之下,知道无论是如今的卫轻蓝,还是她,都不能去不周神域,便拿了一张人界王都的瞬息符。 只要试用瞬息符,她敢保证,裴檀意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她。 飞舟剧烈穿梭,云层忽瞬而过,天旋地转中,她几乎动用周身所有灵力,死死护着卫轻蓝。 而她自己,顾不得护。 怀中的卫轻蓝,早已昏迷不醒,身体孱弱至极,只剩一副软软的躯壳,似乎随时连这一副躯壳都要消散。 她不准许。 半个时辰,一声惊响,飞舟从高空坠下,不知砸到了哪里。 江离声被摔的七荤八素,但为了保护怀里的人,意志力强大,没像上次一样,昏迷不醒。 有人惊喝,“什么东西?” 有人大喊,“快,保护太子!” 有人疑惑,“咦?好像又是上次那个庞然大物……” “难道是仙门又来人了?” “快,快去禀告太子。” …… 第五百三十三章 借住 江离声听到乱糟糟的声音,想着难道又到了人间王都太子的东宫了?那她可真是与这东宫有缘,当时画出的一张符,竟然是天意让她再来东宫? 也不见得,可能她比较爱吃,喜欢东宫的美食,当时画符时,馋来着? 总之她也不太清楚,反正,画符时也是稀里糊涂的。 她缓了片刻,看着怀里的卫轻蓝,感受到他心口还有一丝余热,心里松了一口气,还活着就好,只要他有一口气在,她一定能想到法子救他。 片刻后,有匆匆脚步而来。 姬满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急促,“你们说刚刚的惊响,是那两位仙长又来了孤的东宫?” 一名护卫道:“不知是不是那两位仙长,但殿下,就是上次砸落到咱们东宫的那个庞然大物,像飞舟。” 姬满点头,“带孤去看。” “是。” 一行人靠近,庞然大物上次砸的那个大坑不知为何还没填上,如今又栽落到了原来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躺在坑里,里面半晌没有人出来。 东宫的护卫们没像上次一样,大惊大骇,而是围了一圈,但也没有上前,没有靠近这个庞然大物,贸然进里面查探。 他们都在等着太子来。 姬满来到后,人群立即给他让开一道口子,他走近,喊了一声,“卫仙长?江姑娘?” 江离声此时已缓过来,小心地抱起卫轻蓝,走出舱门,她此时狼狈至极,将飞舟收进了储物戒,看着姬满,说话的声音也发虚,“太子殿下,我们又来打扰了,此回来借住几日,不知殿下这里,可否方便?” 若是不方便,她的确还能走,但是去哪里呢?她还没想过。 姬满震惊地看着江离声,惊喜道:“果然是江姑娘和卫仙长,方便方便,江姑娘和卫仙长随便借住,多久都行。” 他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江姑娘快请。” 江离声道谢,“多谢太子殿下。” 姬满看着她怀里昏迷的卫轻蓝,脸色苍白,似乎极其虚弱,大病将死之人也不过如此,他试探地问:“卫仙长这是……受伤了?” 江离声点头,“卫师兄为了收服恶鬼,伤重,我带着他为了躲避人追杀,情急之下,才故地重来,还往太子殿下封锁我们来你这里的消息,否则将惹来祸事。” 她说完,顿住,“太子殿下,你怕不怕被我们牵累,若是怕……” “不怕不怕,你们救了我父王,救我出困境,解了社稷之危,如此大恩,我正不知今生是否还有机会还报。如今你们能来寻我避难,我求之不得。”姬满立即表态,“江姑娘放心,孤这便封锁东宫的消息,绝对不会将你与卫仙长来孤这里的消息传出去。” 江离声点头,也表态,“你放心,待救了卫师兄,他醒来后,我们立马离开。” 只要给她时间救卫师兄就行。 姬满立即说:“你们只管住着,不止孤的东宫,还有父王那里,孤能瞒也会尽量瞒着,绝对不外泄你们在王都的消息。” 他身为太子,自然知道轻重,能导致卫轻蓝和江离声如此狼狈的仇家,自然不是善类。 江离声点头,不再多说。 姬满亲自将江离声送到上次她住的院落,又亲自陪着进了房间,试探地问江离声,“江姑娘,可需要孤派人请太医?” “不需要,凡间的大夫,救不了我师兄。”江离声摇头,将卫轻蓝安置在床上,灵力自始至终一直包裹着他,分毫不敢撤回,对姬满道:“太子殿下自去休息吧,替我关好院门,派人守好这里,不要让任何人闯进来。我自己能救他。” 姬满明白了,知道她着急救人,而且卫轻蓝的模样,看起来也的确不好,虚弱得像是随时消散一样,他连忙点头,“好,孤这就走,会按照姑娘所说,派人守好这里,姑娘若有需要,向外吩咐一声就是,孤会嘱咐人,一切照办。” 江离声点头,又道谢。 姬满转身离开了房间,亲自为江离声关好房门,并且立在院中,吩咐人守好这里。同时,严厉吩咐,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东宫一众护卫听令,管家立即也严厉地警告了一番东宫仆从。 江离声在姬满离开后,开始用治愈之术救卫轻蓝,发现她的治愈之术,对如今的他来说,好像已经不管用。 她咬牙,戳破自己的手指,塞入卫轻蓝口中,以血救他。 好像也不管用。 她回想能救的法子,发现,从小到大,没有让她太过为难的救治之法,因为她的治愈之术,从来没遇到救不了人。无论是灵府坍塌,还是灵植枯竭,她都能救。 但如今,她救不了卫轻蓝,她的治愈之术不管用,她的血也不管用。 他虚弱地躺在床上,只心口一点微微的余热,她眼眶渐渐发红,死死咬着牙,想着一定会有办法的,肯定会有办法的。 以前卫师兄,明明能够被她救治,如今之所以不能救,难道是因为他如今仅剩了一缕魔魂? 对,魔魂。 素来不两立,仙也一样。 她修的是仙门术法,自然救不了魔。难道要她出去抓几只魔物?要去魔域? 再画一张去魔域的瞬息符?她能去得了,但卫师兄能受得住吗? 她不敢保证。 忽然,她想到了从裴檀意手里夺来的阴阳影,自从被夺到她手里,这面镜子便安安静静的,在飞舟上,她在前面跑,裴檀意在后面追时,她给周枕言传讯,说将它赔给昆仑,这个镜子才动了动,想脱离她手,被她死死按住,之后又像死了一样。 既然是魔族至宝,那么,它是否有法子救卫师兄? 她拿出那面镜子,对它说:“救卫师兄,快。” 镜子安安静静的。 江离声盯着它威胁,“若是不救,我也像毁了玄天境一样,毁了你。” 这面镜子忽然跳起来,跳出她手心,悬在了卫轻蓝头顶上方,黑雾从镜子内汹涌出来,笼罩住卫轻蓝。 第五百三十四章 醒来 江离声清楚地看到,那缕魔魂在拼命地吸纳从镜子里散出的黑雾。 这黑雾,自然是魔气。 江离声感受到不舒服,但她没躲,安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卫轻蓝体内那缕险些消散的魔魂一点点凝聚。 她不知道在幽冥河畔,卫师兄以身为祭时,是如何压制身体内这缕魔魂的,但不用亲眼所见,也可以想象到,一定是撕裂的挣扎,但他自始至终,应该都没有半点犹豫和后悔。 戚师叔祖口口声声说着苍生,但卫师兄却做着为苍生的事儿。 所以,她打碎玄天境,并不后悔,今日哪怕救他成魔,也不会后悔。 一个时辰后,阴阳影忽然发颤,似被吸的有些无力,它分出一缕黑丝,去扯江离声的储物戒。 江离声回过神,问它,“要什么?” 它使劲扯。 江离声将储物戒从手上撸下,打开禁制,任由它想要里面的什么随便拿。 黑丝钻进去,扯出了那个招魂幡。 江离声一把按住,“你要这个做什么?” 她赶到幽冥河畔时,清楚地看到,卫师兄收服了十万幽冥恶鬼,进了这里面,一旦被放出来,卫师兄岂不是白忙一场? 黑丝围着她手转圈,见她不放手,它撤回去,又围着卫轻蓝转圈。 江离声看着它,再看悬在卫轻蓝上方不停发颤的镜子,隐约有些明白了,大约是这招魂幡,能救卫师兄,它一面镜子,单独救卫师兄,也有些不济了。 她慢慢松了手,将招魂幡给了它。 黑丝瞬间缠绕住招魂幡,打开一道口子,放出了里面的幽冥恶鬼,但不等恶鬼潜逃,便被阴阳影死死压住,紧接着,卫轻蓝身体内的那缕魔魂,似乎看到了什么大补的食材,一下子激灵起来,拼命地吸食恶鬼。 江离声看的胆寒,但却坐在床边,半步没挪动,坚定想救卫轻蓝的心,并没有因此动摇。 但想着,若是师父在这里,不知道会不会拦她?以幽冥恶鬼进补,卫师兄即便被救醒,也会真正成魔的吧? 昆仑从此以后,不会再收容一只魔。 那么,他将来的路,会在哪里?魔域吗? 她从玄天境内看到的景象,是他身为魔主的景象,富丽堂皇的宫殿,清冷的月色高悬,白玉阶上那孤傲凉薄的身影,举手投足间,处处显出的魔性,会是成魔后的他? 那座宫殿,会是在魔域? 好像哪怕她阻拦了戚白成看到玄天境,但事态依旧按着玄天境中的景象在发展。当然,这其中,她功不可没。 若是当初知道玄天境下不止镇压着万妖,还牵连了幽冥河畔的阵法,镇压着十万幽冥恶鬼,她还会义无反顾地为了隐藏秘密打碎玄天境吗? 如今回头去看近来发生的事儿,她却不知道了。 她最想回去的记忆,还是在清虚那一段岁月静好的日子,那时有师父和秦师伯每日掐架斗嘴,她和卫师兄旁观偷笑,每日虽忙碌,但却欢乐。 仿佛一踏进昆仑,便没再遇到一件好事。 先是药田内的灵植被毁,后是她为了救那些灵植,损耗灵力太过,倒头昏睡,之后灵识不稳偷跑出去,被困在禁地墓冢,三月折磨后,她被卫师兄救出来,便与他一起经历雷劫,他几次灵府崩塌,她陪他九死一生,剑冢被毁,还没喘一口气,玄天境剧烈震动,他前往受到绞杀,她感应不对劲,冲过去救他,打碎了玄天境……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发展到了今日地步。 魔魂像一个婴儿一般,开始试探地吸取喂到它嘴边的食材,渐渐的,它发现江离声不但不阻止,反而纵容它,便大了胆子,疯狂吸食。 恶鬼哀嚎嘶叫,但在魔面前,挣脱不了。 江离声观察卫轻蓝,发现他虚弱的身体渐渐坚实,脸色也从苍白全无血色到渐渐透出红润。 她放下心来。 这么久的折腾,她一直没休息,已疲惫至极,也有些困倦,但她知道自己不能睡,这阴阳影和招魂幡里的恶鬼,她都不放心,必须看着。 所以,直到几个时辰后,阴阳影“吧嗒”一声,掉在了床头,招魂幡已空,软软地落在了地上,里面再没一只恶鬼被吸出来,她再看卫轻蓝,他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毫无疑问,人已被她救活。 她拿起阴阳影,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又将招魂幡也扔了进去,想了想,加固了几道禁制,才抬手将卫轻蓝往床里侧挪了挪,自己上了床,躺在了他身边,刚要闭上了眼睛,觉得不放心,又拿出桃花酿,喝了一盏,这才睡下。 她刚睡下没多久,卫轻蓝便睁开了眼睛。 他一双眼睛,漆黑如墨,忽然伸手,掐住了身旁江离声的脖颈。 女儿家的脖颈纤细软弱,只要他稍稍用力,便会将之折断。 他手下用力,但昏睡的人,大约实在太累了,没有半丝反应。 片刻后,他撤回手,缓缓坐起身,低头看着毫不设防昏睡在自己身旁的人。 她看起来很是清瘦,脸庞白皙,眉眼五官清丽,如芙蓉颜色,只不过面上笼了一层愁云,让人瞧着不喜。 敞开的衣领处,是五个手指印的红痕,被他刚刚掐的。 他看着这个人,脑中不停地回放与她相识相知相爱,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须臾,他忽然轻嗤了一声,面无表情地下了床。 屋中陈设精致,有一面铜镜。 他走到铜镜面前,看到了自己一身绯衣,他随手扯烂,扔在了地上,里衣是白色,他还算满意,打开自己手上储物戒的禁制,从里面翻找,入目处,都是一叠叠的绯色衣袍,他面无表情地略过,撤回手,转身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守在院外安静的护卫和仆从立即扭头向门口看来。 一个小太监立即跑过来,卑躬屈膝问:“仙长,您可有吩咐?” “仙长?”卫轻蓝抬手,将他吸到了近前,掐着他脖子,面无表情地说:“换个称呼,我就饶你不死。” 小太监吓的三魂丢了七魄,连忙识时务地改口:“公、公子。” 卫轻蓝松手。 小太监被摔到了地上。 他面无表情地吩咐,“去给我弄一身衣裳来,黑色、玄色、墨色,都行,就是不要绯色。” “是、是。”小太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腿软脚软地向外跑去。心想着这卫仙长,看起来也太吓人了,怎么跟上次来东宫时,不大一样了?难道是受了大磨难,性情大变了?毕竟他刚来的时候,是被那位江姑娘抱着昏迷不醒的,看起来奄奄一息,不太好,如今人被救活了,但瞧着一点儿也不友善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性情大变 姬满听闻管家禀告,说那位卫仙长醒了,他大喜,立即要去见。 管家跟在姬满身后,“王上召见您,要不您等见过王上,再过去?” 姬满摇头,“来得及,孤过去看一眼。” 管家犹豫地小声禀告,“据奴才们禀告,说那位卫仙长,似与以前不同,性情大变,守在西华苑的小德子禀告,他因为称呼了仙长,惹得他不满,差点儿被掐死,他换了个称呼,才放过他。” 姬满脚步顿住,“竟有此事?” 管家点头,“千真万确。” 姬满疑惑,问:“那位江姑娘呢?” “没见到江姑娘人。” 姬满颔首,“孤知道了,随我去看看。” 管家有些担心,“殿下,您一会儿说话小心些,可别惹了那位不快。仙门中人,咱们历来惹不起。” 姬满点头,“孤知道。” 何止是仙门中人惹不起,人界在四界中地位最低,其它妖鬼界,也惹不起。以前有风氏一族,国师护国,庇佑人界,如今天师祸乱,自去往云山城失踪后,再未回朝,风家也再未派来人,人界如今可以说无人守护。 父王近来也为此事犯愁,不知风家是否会再另派人来,还是彻底放弃守护人界了,还未可知。 他很快就来到西华苑,门口守卫和仆从齐齐见礼,“太子殿下。” 姬满摆手,“安静。” 侍卫和仆从们齐齐退开,不再出声。 姬满进了西华苑,只见房门敞开着,一年轻黑衣男子,坐在画堂里,手里拿了一卷书册,他看不出是什么书册,但他的姿态,随手翻弄,看起来漫不经心。 听到他来的动静,头也没抬。 姬满一瞬间察觉到了不同,这位仙长,以前着绯衣,虽言语不多,待人疏离,但也算和善,但如今这人,依旧是卫仙长,但又仿佛已经不是,一身黑衣,金丝绣纹,他认出是御衣局特制的衣裳,在人界,御贡已是极好,但在仙门中人眼里,自然是十分普通,但就这样普普通通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华丽又夺目,远观莫测,近看难近。 他呼吸都轻了几分,站在门外一丈处,拱手,“卫公子。” 小奴才犯过的错误,他一国储君,自然不会再犯。 卫轻蓝“嗯”了一声,依旧头也没抬,分毫没有做客人的自觉,也没有主人来了,他这个客人起身相迎之道,他只是语调懒洋洋的,“何事?” 姬满愈发谨慎,“听闻公子醒了,孤前来看看,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卫轻蓝翻了一页书卷,倦懒地回,“没有。” 姬满没看到江离声的声音,试探地问:“江姑娘可还好?” 卫轻蓝终于转过头,放下书卷,站起身,走到门口,长身玉立站在台阶上,向下俯视姬满,“你很担心她?” 姬满愕然,很快就反应过来,斟酌回答:“昨日半夜,江姑娘忽然带着您坠落在孤的东宫,那时江姑娘看起来十分狼狈,卫公子您看起来更不太好,奄奄一息,孤说请太医,江姑娘说太医对您来说不管用,救不了您,她会自己救您,不许人打扰,孤便也没敢留下打扰江姑娘,如今您醒了,不见江姑娘,孤才有此一问,若有冒犯,还请卫公子海涵。” 卫轻蓝面无表情地听完他一大段话,审视他片刻,直到姬满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说的不妥当,他才说了句,“她很好,活着呢。” 姬满心惊,活着是什么意思? 不等他再问,卫轻蓝便摆手,“你去吧,没事儿别过来打扰。” 说完,他回屋,挥手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姬满的视线。 姬满站在原地,直观地感受到了卫轻蓝与上次不同,不知是经历了什么巨变,竟然让一个人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江姑娘呢?他来了一趟,没见到人,不由有些担心,她还好吗? 管家立在姬满身后半步,扯太子衣袖,示意他赶紧离开。他觉得这位卫公子,如今看起来,神秘莫测,阴晴不定,他怕太子殿下万一冒犯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哪怕,这里是他的东宫,是他们的地盘,但这人如今看起来太危险。 都说兽类敏锐,但人类有时候更敏锐,尤其是生活在皇权身边的奴才们,自小根深蒂固的奴性,让他们更清楚伴君如伴虎,也更敏锐地感知到什么人物危险,千万不能去碰去惹。 姬满自然也感知到了卫轻蓝危险,他是一国储君,不是傻白甜,他静立片刻,转身向外走。 管家暗暗松了一口气,紧跟其后。 走出西华苑,姬满吩咐,“江姑娘若醒来,立即知会孤。” 管家应是,“您放心,奴才们会立即禀告。” 姬满乘车,去了王宫。 王宫内,周王姬瑕来回在书房踱步,偶尔看一眼更漏,眉头紧皱,“太子怎么还没来?” 总管公公福禄连忙说:“王上您稍安勿躁,太子殿下兴许有事耽搁了,这距离传话过去,时间也没多久。” 周王只能按耐住焦急的心。 姬满来到王宫,刚到书房门口,福禄立即迎出来,“太子殿下,王上等您多时了,您快进去吧!” 姬满点头,进了书房,给周王见礼。 周王挥退左右,看着他,“东宫昨夜出了何事?为何发出惊天巨响?寡人听闻上一次仙门来的那两位仙长,就是降临东宫时,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如今你东宫戒备森严,是为何?可是又有仙门中人前来?” 姬满点头,东宫的事情瞒不过父王,若想压下消息,得父王配合,“是那两位,如今又来了儿臣的东宫,只不过此回前来,与上次不同,是为避难而来,交代儿臣,最好不要外传他们在儿臣东宫的消息,以免惹祸上身。” 周王睁大眼睛,“当真是他们?” 姬满点头。 周王不解,“为何避难?” 姬满摇头,将昨夜江离声带着卫轻蓝一身狼狈坠落东宫之事说了,又提到卫轻蓝如今性情大变。 周王听完,思忖片刻,“既然如此,就按江姑娘说的,等她醒来,问问她。至于那位卫公子,最好不要得罪。” 第五百三十六章 不许哭 江离声睡了三日。 她是被渴醒的。 睁开眼睛,身边无人,屋中也空空荡荡,不见一人。 她坐起身,看着身边空着的床铺,伸手摸了一下,冰凉一片,她心想,他醒来不会是自己走了吧? 毕竟,他又不是没将她扔下过。 自己一个人跑去幽冥河畔,将她交给商师叔的事儿,就是他做的。 她推开被子,跳下床,桌子上没水,她哒哒哒走出内室,挑开珠帘,来到画堂,刚迈出门槛,便看到了画堂内坐着的人,吓了一跳,脱口问:“你没走?” 屋里屋外,就这么近的距离,她竟然没感觉到有一个人的存在。 卫轻蓝抬头看她。 江离声对上他的眼神,脚步猛地顿住。 她想过,成了魔的卫师兄,醒来会是什么样,大约真如玄天境里看到的那般模样,但也仅限于想想,都不如此时此刻,与玄天境内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她面前,给她带来的冲击大。 有时候,人不是不能接受未知,是最怕接受已知。 这浓黑如墨的眼睛,淡到极致的面无表情,抬眼看来时那漫不经心,都一一与玄天境中那个擦剑的人重合。 江离声忽然感觉到喉咙疼,她伸手摸了一下,火辣辣的,随手拿出一面镜子,照过后,看着镜子中映出的自己,脖子上五指紫红的印痕,她茫然了片刻,忽然恼怒地瞪向卫轻蓝,“你掐我?” 以前她被人弹一下脑门,红了一小片,都要给她揉帮她治愈的人,如今竟然掐她?要掐死她? 她一下子炸了,快步走过去,扯他胳膊,“你竟然掐我?” 她指着自己的脖子,眼睛里满是恼火,“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竟然要掐死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别以为成了魔,你就了不起了,恩将仇报是吧?” 她撸开他衣袖,手里下了狠劲,掐他胳膊,“你说话啊,是不是想掐死我来着?” 卫轻蓝伸手按住她的手,“放肆!” 江离声:“……” 真是开了眼了,她有生之年,竟然从卫师兄的嘴里听到对她说放肆。 她气瞪着他,“我就放肆了怎么?你要掐死我你还有理了?” 卫轻蓝甩开她的手。 不见他怎么用力,轻飘飘的,但江离声却不受控制地,被他甩的倒退了好几步,身子撞到了门框上。 江离声后背一疼,眼冒金星,更生气了,伸手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法宝就要砸他,但又忽然想起,这里是姬满的东宫,住在人家的东宫里,本就打扰了,如果再毁人家屋舍财物,那也太过分了。 她将法宝收起来,气的眼泪冒出来,“卫轻蓝!” 卫轻蓝依旧面无表情,眼底没有半分情绪,看她像是看陌生人,淡漠凉薄之极。 江离声心一点点凉了起来,说不上什么滋味,总之很难受,明明这是她清楚的结果,在用阴阳影救他时,任由那魔魂吸食了十万幽冥恶鬼时,她便该清楚地知道,救了一只魔的后果。 魔,人间至邪至恶,比十万幽冥恶鬼,还要厉害的存在。 只要他想,便可吞噬摧毁一切他看不顺眼的东西。 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救了。 现在看他好好地坐在自己面前,没有魂飞魄散,她该高兴才是。但他真的变成了玄天境中的样子,她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她顺着门框滑下,滑到了门槛上,撞的珠翠噼里啪啦地脆响,她忽然捂住脸哭了起来。 卫轻蓝神色一僵。 似乎没料到,刚刚还张牙舞爪的人,如今竟然自己哭了起来。 他不禁怀疑,她刚刚撞的那一下真的很疼吗?在他的记忆里,她不是不怕磕碰的吗?挨了雷劈,挡在他身前,都不哭的,如今哭什么? 他皱眉,“你哭什么?” 江离声不理他,径自哭的伤心,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就是很想哭。每一步路,每一个选择,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没人逼她。 她如今哭什么?不早就料到了吗?这么矫情,给气哭了,若是被她师父知道,一定会骂死她。 但她就是想哭,想哭就哭,碍着谁了?难道她想哭,他还不让了吗? 她就哭。 卫轻蓝扔了书卷,烦躁地走过来,一把拽起她,“不许哭了。” 江离声哭的眼泪糊了一脸,脾气也上来了,打开他的手,对他嚷,“我就要哭,你管我?你竟然想掐死我,如今还不让我哭了?不是人的东西,恩将仇报的狗东西。” 卫轻蓝:“……” 真是罕见了,他有一天竟然敢被人这样劈头盖脸骂。 他攥住她手腕,面色难看,“你如今不是还活着吗?” 江离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骂他,“我还活着,不代表你没想杀我?你想杀我,你还有理了?你知道不知道我是怎么救的你?我夺了裴檀意手里的阴阳影,被他追杀了两天两夜,到了幽冥河畔后,见你都快魂飞魄散了,我用灵力护了你一路,来到这人间王都太子东宫避难,我的治愈之术救不了你,我的血喂你也不管用,我明明知道,你醒来会变成这副鬼样子,我还是拿出了魔族的阴阳影,逼着它救你,又将招魂幡里的十万幽冥恶鬼让你的魔魂吸食了,我做了这么多,只想救你,但你呢?你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狗东西,不是人,却在我昏睡期间,想杀了我……” 卫轻蓝沉下脸,眼神阴沉,“骂够了吗?” “没骂够,又怎样?你要杀了我吗?来啊,给你杀。”江离声凑近他,仰起脖子,“你杀啊,你若不杀,你就不是人,你个狗东西,混账王八……” 卫轻蓝忽然抬手,掐住了她脖子。 江离声眼睛糊了一片,看着他。 卫轻蓝沉着脸用力掐了掐,江离声的声音卡住,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要看清他的表情,但还没待看清,便被他攥住了手,扯进了怀里,沉沉地说了句,“我本来就不是人。” 须臾,他甩开手,将江离声甩到了地上,“没让你救我,但你既然救了,就不许哭。” 第五百三十七章 同意 江离声一腔愤懑,都被卡在嗓子眼,眼泪顿时也流不出来了。 什么叫既然救了,就不许哭? 她偏哭,又怎样? 谁规定没后悔就不能哭了? 她刚要再骂回去,卫轻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自己不是会治愈之术吗?脖子上的掐痕,多大点儿事儿,自己不会治愈?” 听听这是人话吗? 江离声改骂为怒,“你掐的,自然要你负责,凭什么你掐的,要我自己耗费灵力治愈?” 为了救他,她至今还没恢复过来呢。 卫轻蓝转身,坐回了桌前,“伤的是你自己的脖子,爱治不治。” 江离声瞪着他,见他又重新拿起书卷,她恼怒地从地上爬起来,抬步就走。 一缕黑雾,冲到她面前,竖起一道屏障,拦住了她。 江离声挥手去打,但这缕黑雾纹丝不动,她打不动。她抬手去撕,这黑雾并无实体,但她要走,却被它死死缠住拦住。 她回身看着卫轻蓝,“你拦我做什么?” 卫轻蓝质问,“你去哪里?” “你不是说不负责吗?我自然走了。从今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再无瓜葛。”江离声恨恨,“反正你已经不是我的卫师兄了,我还与你多说什么?” 真是哭给瞎子看,一点儿也不心疼。 “不许走。”卫轻蓝抬手,那缕黑雾将江离声推到了他面前,“你只能跟我回魔域。” 江离声对于去魔域,倒是没什么意见,只要他不出去为祸世间,她都能接受,但这人态度不行,她绷紧脸,“我脖子上的伤,你到底给不给我治?” 卫轻蓝沉着脸看着她。 江离声梗着脖子骂他,“没良心的狗东西。” 卫轻蓝眼底沉沉,浓聚着黑墨,似有暗沉汹涌在翻滚。 江离声并不怕他,一副你不给我治,我便跟你没完的表情。 卫轻蓝忽然抬手,将她拽进了怀里,看着她哭的稀里哗啦带着泪痕的小脸,盯了片刻,嫌弃地给她施了个清洁术,然后低头吻住。 江离声一肚子骂人的话都哽住,一时间,寒凉的气息席卷她,没有半分以往的熟悉,但却让她整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卫轻蓝催动魔力,罩住她脖颈,顷刻间,五指掐出的紫红伤痕消失不见。 他放开江离声,将她推远,“跟我去魔域。” 江离声拿出镜子,照了照,光洁如初,不痛不痒,满意,痛快点头,“行。” 卫轻蓝顿住,“你同意?” 江离声奇怪地看着他,“我为什么不同意?” 她收起小镜子,拿起桌子上的水壶,仰脖往嘴里倒,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一壶。 卫轻蓝看着她,“你是神,神去魔域,简直笑话。” 江离声翻白眼,放下水壶,“谁是神了?你别胡说,若是连我这样的都是神,整个修仙界怕是有无数神。” 卫轻蓝眯起眼睛,“除非,否则无人能打破玄天境。” 江离声啧啧,“行吧,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是?”,她感慨,“我真了不起,一个神,竟然费尽心机,救了一只魔,这只魔,还不知感恩。” 卫轻蓝表情终于破功,“我没杀了你。” 言外之意,已算感恩。 江离声呦呦一声,“那我可真谢谢你。” 卫轻蓝如今见识了她的难哄和难缠,绷紧脸,“你是神,去了魔域,永远就别想成神了。” 江离声对于成神没兴趣,撇撇嘴,不屑一顾,“我一个好好的卫师兄,成了魔,都六亲不认了。我自己若是成了神,估计跟你如今的鬼样子也差不了多少。都说神正魔邪,神庇佑苍生,魔祸害苍生。但依我看不见得,大战时,一个设诛魔阵,一个设诛神阵,死在神手下的生灵,并不比魔少。我?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变成你这副鬼样子。” 卫轻蓝听她这一番言论,额头跳了又跳,被她骂鬼样子,忍了又忍,不知是怕她再被他惹哭,还是不想与她计较,点头,“行,这是你自己选的。” 江离声又白了他一眼,懒得再搭理他,向门口走去。 卫轻蓝又叫住她,“去哪里?” 江离声没好气,“喊人给我弄吃的,都来了东宫了,怎么能不吃东宫厨子做的饭菜?” 卫轻蓝不再说话。 江离声打开房门,对外喊,“来人。” 小德子立即冲过来,同样卑躬屈膝,小心翼翼,“江姑娘,您有何吩咐?” 江离声一改绷着的小脸,笑吟吟的,“我要吃你们东宫厨子做的饭菜。” 小德子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江姑娘还是跟上回来东宫时一样,没什么变化,一点儿架子也没有,和气可亲,他连忙答应,“奴才这就去吩咐,您稍等。” 江离声开心,“不着急,让厨子慢慢做,能让我离开前,吃一顿就行。” 小德子答应,“好嘞,奴才这就照您原话去吩咐。” 他跑出西华苑,往厨房跑,想起了什么,又跑回一名侍卫面前,小声耳语,“快去禀告太子殿下,江姑娘醒了,要吃东宫厨子做的饭菜。” 侍卫点头,立即去禀告了。 江离声站在门口,仰着脸看着日光洒下,今日天气晴好,虽然屋子里坐了一只魔,但这只魔,好像也没那么坏,不许她哭了,还吻了她,妥协地给她治了伤,她心情明媚起来。 阳光打在她身上,如渡了一层金光。 卫轻蓝坐在椅子上看着,他通身魔气,掩在屋内昏暗的画堂中,不必任何东西遮挡,他自身便是一片黑暗,但她却不同,心向阳光,阳光似乎也爱极了她,笼罩她周身,为她沐浴。 他忽然不想看她这副样子,抬手将她抓到了身边,与他一同坠入黑暗,同时挥手关上了房门。 江离声都惊了,坐在他怀里,“你又要做什么?” 她以为,他又要吻她。 但他不是,他手扣紧她腰,却是在威胁她,“以后没我准许,不许离我太远。” 江离声:“……” 一门之隔,叫远?成魔了,毛病也多了? 第五百三十八章 给你 她的表情大概太过一言难尽,卫轻蓝松开她,将她又甩去了一旁。 江离声已经熟练掌握他如今爱甩人这项技能,没让自己再磕着碰着,而是顺势坐在了她身边的椅子上。 桌子上,放着他扔的一卷书,她好奇,拿过来瞅。 卫轻蓝看了一眼,没阻止。 江离声打开,见是各种邪术,她不由问:“魔族术法?你哪儿来的?” 若是她没记错,他的储物戒里以前没有这东西。 卫轻蓝挑眉,“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江离声迷惑。 卫轻蓝轻嗤了一声,“你用阴阳影救我,它幻化出的。” 江离声回忆了下,“我当时怎么没看到?” 卫轻蓝觉得她笨,“魔族至宝,你岂能懂得?” 江离声想想也是,去摸自己的储物戒,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了阴阳影,她看着卫轻蓝,“我临睡前,记得多下了几道禁制,被你解开了?” 只有他解开,她睡着时才没被触发禁制惊醒。 至于他掐她这种小事儿,她累晕了头,的确不能掐醒。 卫轻蓝面无表情,“你下禁制,是为了防我?” 江离声觉得他有毛病,“我防你做什么?我是怕裴檀意利用太乙的宗门秘宝,就是那个通灵莲台,找到我们,找来这里,把这东西抢回去。” 卫轻蓝没想到是这个理由,说了句,“他敢。” 江离声啧啧。 “你啧什么?” 江离声眼皮上翻,不怕告诉他,“啧你啊,你厉害的很,成魔后,连性子都张狂了,张嘴放肆,闭嘴他敢的,看来玄天境里一点儿都没说错,裴檀意也怕你,才给你识时务地递降书。” 卫轻蓝听不惯她冷嘲热讽,“你闭嘴。” 江离声将破书扔回给他,“你自己收好,这破东西,被人捡了,是要出事儿的。” 卫轻蓝想说“他的东西谁敢捡?”,但想起她刚刚说过的话,闭了嘴。但很快,他又觉得不对,冷了脸色,“能出什么事儿?只要你不成神,六界唯我魔域独尊。魔族术法,如何习不得?” 江离声趴在桌子上,不接他的话,“不知东宫厨房,都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上次我爱吃的那几样,厨娘应该都还记得吧?毕竟也没过去多久。” 卫轻蓝又说:“你当真随我去魔域,不去神域?” 江离声继续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饐而餲,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臭恶,不食。失饪,不食。不时,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不得其酱,不食。” 她感慨,“不愧是西周宫廷御厨,淳熬、淳母、炮豚、炮牂、捣珍、渍、熬、肝膋。样样做的精细好吃。” 卫轻蓝有些恼怒,“你在听我说话没有?” 江离声烦他,“哎呀,听到了,我都说了跟你去魔域了,没说我要去神域啊,你叽歪个什么?” 卫轻蓝一噎,“那你还留着那张去不周神域的瞬息符?” 江离声偏头看他,“哦,原来你都记得啊?” 她从储物戒里扒拉出那张符来,塞给他,“给你,行了吧?” 说完,不满地瞪他一眼,“拿阴阳影时,你一起拿走不就得了,既然想要,哪还用得着跟我闹脾气这么麻烦?” 卫轻蓝抿唇。 江离声看着他,“还要什么?也一起给你。” 卫轻蓝没说话,将这张符扔进了他的储物戒,拿起那卷书,翻开继续看。 江离声见他安静了,心里啧啧,想着这只魔好像也没那么难搞,为何整个修仙界谈魔色变?大约是他们没找对方法? 东宫厨房得了吩咐,很快便拿出百分百的本事,做了一桌子菜,陆陆续续送了过来。 江离声看着满满的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感觉到了满足感。 姬满听闻江离声醒了的消息,匆匆而来,正赶上厨房送来饭菜,有过昨日卫轻蓝的警告,他没贸然进门,而是站在门口,由人往里通秉求见。 江离声想也没想,“请太子殿下进来啊。” 小德子偷偷看向卫轻蓝。 江离声发现了,立即扭头,“怎么?你醒来时,吓唬人了?” 卫轻蓝瞥她一眼,没说话。 江离声又啧啧一声,对小德子说:“快请太子殿下进来。” 小德子见卫轻蓝没反对,连忙应了一声。 姬满这才走进画堂,对卫轻蓝、江离声拱手见礼,“卫公子,江姑娘。” 江离声站起身,“太子殿下快请坐,多谢你收容我们,我刚醒来,就馋你们东宫厨房做的吃食,你可用膳了?若是不曾,咱们一起?” 姬满看向卫轻蓝,见他没表态,便拱手坐下身,“孤正好也还没用,就陪卫公子和江姑娘用些。” 江离声露出笑容。 二人坐下,仆从立即又添了一副碗筷。 江离声礼让过姬满后,便拿起筷子,上次她爱吃的那几样今日都有,她开心地夸姬满,“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吃凡间的吃食了,当初还以为走后便难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又来了,多谢殿下款待。” 姬满微笑,“江姑娘客气了,你若喜欢,与卫公子多住些日子。” 他见到江离声,心情也跟着松快了不少,心底压着的大石也被挪开了些。卫仙长虽然变化极大,好在江姑娘似乎没变,还是那个江姑娘。 江离声闻言偏头看卫轻蓝,“卫师兄,我们什么时候走?” 听到记忆里的称呼,卫轻蓝神色顿了一下,“你吃完就走。” 江离声不满意,“这么快的吗?不能多住些天吗?” 卫轻蓝言简意赅,“不能。” 江离声扁嘴,不再跟他说话。 姬满也没想到卫轻蓝这么快就打算走,连忙说:“卫公子,若无急事,不如多住些日子。上次您与江姑娘来去匆匆,如今有缘,再次来到孤的东宫,让孤着实惊喜。你们多住些日子,也好让孤多尽尽地主之谊。” 卫轻蓝面无表情,“你若是不想你的东宫,被夷为平地,若是不想这王都遭难,最好盼着我们赶紧走。” 姬满心惊,“这、这不至于吧?” 江离声想起卫轻蓝如今一只魔的身份,还有裴檀意肯定四处在找她,保不准很快就找来了,她叹了口气,回答他,“他说的对,好像至于,吃过这顿饭,我们就走。” 姬满想问原因,但他看着卫轻蓝面无表情的脸,没敢多问。 江离声主动跟他说,“你知道我们修仙界有三大宗门对吧?如今出了一个叛徒,太乙宗门的门主裴檀意,暗中联和妖界鬼界,祸乱修仙界,我就是因为被他追杀,才迫不得已,来了你这里避难。” 毕竟一时半会儿,应该没人想到,她二度来了人间王都。 姬满震惊,“竟有这事儿?那裴宗主我知道,他为什么?” 江离声也不太清楚,毕竟没真正与裴檀意对上话,只凭玄天境内的镜像猜测道:“应该是为一己之私,视人命如草芥,以达成自己的野心和目的,他大约是想一统修仙界。” 第五百三十九章 你真是想多了 姬满闻言明白了。 看来修仙界如今也乱了。 他看着江离声,“自从天师离开后,便再没回王都,如今不知去往了何处。对比其他三界,我人界地位低微,能力微弱,一直以来靠风氏一族派人守护和仙门中人庇护。如今不知风氏一族是什么情况,目前还没有派人来,我父王近日十分忧愁,我也心里惶惑颇感不踏实,仙界一直与人界交好,不知姑娘可知道风氏一族是什么情况?还请指点一二。” 江离声也不知道风氏一族的情况,她看向卫轻蓝。 卫轻蓝连筷子都没动,坐在桌前,自顾自地看着手里的书卷,似对两人谈话不感兴趣,也不参与。 江离声只能问他,“卫师兄,你知道吗?我师父去了西北海外,这期间,可与你传讯了?” 毕竟她一直被困在昆仑墓冢被强迫练剑,昏睡不醒,醒来后,没容抽出空联络她师父,便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儿,至今也不知道她师父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卫轻蓝头也不抬,“不知。” 江离声追着他问:“你真不知?” 卫轻蓝不耐烦,“我应该知道?” 江离声想想也是,若是有她师父的消息,在她醒来时,他应该就跟她说了,之后他还让她救呢,她只能对姬满摇头,“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我师父去了风氏一族,一旦有消息,会传回来。” 姬满只能说:“但是卫公子和江姑娘你们马上就走了,我们人界,没有通灵之能,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望卫公子、江姑娘指点一二。” 江离声疑惑地看着他,“你们以前,如何跟风氏一族互通?” 姬满道:“每一朝,自有风氏一族的国师前来,我西周被预言,两百多年,但如今才不过百年,老国师身死,新国师是风栖,如今不知所踪,如今王都再无风氏一族人。” 江离声懂了,这样说来,确实让人不踏实,她对姬满道:“我跟你说说修仙界的事情吧,其中也有那个叫风栖的手笔。太乙的裴宗主,一直暗中筹谋,联和风栖、妖界、鬼界,在背后做了很多祸乱修仙界的事儿,致使仙门中人,很多人修为尽失、惨死,如今整个修仙界,乱成了一团。我清虚因为有一位商师叔回宗门坐镇,师叔修为高深,人也聪明,镇得住宗门,还好没出乱子,但昆仑……” 她看了卫轻蓝一眼,叹气,“因为我和卫师兄的个人原因,牵累了昆仑,我失手打碎了玄天境,放出了玄天塔下镇压的上万妖族,妖族遁逃。另外,玄天境还牵连着幽冥河畔,那里镇压着鬼界的十万幽冥恶鬼,卫师兄就是为了收服那十万幽冥恶鬼,才险些魂飞魄散,我带他来时,你也瞧见了他那时的样子,真是差一点儿,我险些没来得及救他。” 姬满唏嘘,“原来是这样。” 他看看卫轻蓝,他依旧面无表情,他心想,是因为险些魂飞魄散,才这般性情大变吗?他不敢扰他,只能问江离声,“江姑娘,听你的意思,如今连修仙界都乱成这个地步,妖鬼皆出,那我人界,岂不是更要担心?” 江离声刚要回答她,传讯牌亮了,她拿出传讯牌,点开,顿时震惊地看向卫轻蓝,“万妖在逃走后,折返,攻上昆仑,对昆仑进行了大肆报复。带队之人,竟然是舒南珠。留守昆仑的人死了上百人,其余人全部伤重,于师叔连心都被大妖掏了出来,幸好商师叔和楚师叔带着清虚的人得到消息,去的及时,才救下了于师叔和昆仑一众弟子,否则昆仑就被夷平了。” 卫轻蓝神色没半分波动。 江离声扯住他袖子,“你应该比我更早收到传讯,哪怕得知你去了幽冥河畔,也一定会有人传讯给你,你知道了对不对?” 卫轻蓝甩开她,“知道如何?” 江离声噎住。 是啊,知道如何,他如今已是一只魔,不说他不会再回昆仑,即便他想回昆仑,昆仑也不会接纳一只魔。 她沉默地转回头,点着传讯牌,给商知意回讯,“商师叔,我……” 卫轻蓝忽然伸出手,收走了她的传讯牌,塞进了他的储物戒里。 江离声立即看着他,“你做什么抢我的传讯牌?” 卫轻蓝冷冷地看着她,“没人能从我手里救走你。” 江离声:“……” 她真是谢谢了,谁会来救她啊?她师父若是知道她干出的事儿,怕是无论以前多舍不得她,如今也会立马将她打包扔出宗门吧? 这只魔,可是吸食了十万幽冥恶鬼,如今他的修为有多可怕,她在内室与这画堂一墙之隔,醒来时,都没感受到他存在,还以为他走了,便可想而知,他师父如今见了他,恐怕都会躲的远远的,更何况来救她?想什么呢。 她无语片刻,一言难尽,“你真是想多了。” 卫轻蓝催促她,“快些吃。” 江离声已经没什么胃口了,昆仑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责任在她,她有多心大才能吃得下,她放下筷子,对姬满说:“你刚刚也听到了,昆仑被妖族报复了,好在你人界,没与妖界鬼界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一时半会儿,这两界忙着对付修仙界,应该不会找上你人界。” 姬满脸色发白,“若是万一找上呢?我们人界该如何自保?” “万一找上……”江离声想着扔给他一堆符?但如今她手里好像没什么符了,都送出去了,她现画些?倒也行,但终究不是万全之策。 她想了想,又把主意打到卫轻蓝身上,再次扯他衣袖,“卫师兄,我当初救你来太子殿下这东宫,突然造访,实属冒昧,若无太子殿下收容,我们只能落脚荒郊野外,定不会这般舒适,有茶喝,有饭吃。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报报恩呗。” 卫轻蓝将手里的书卷扔给姬满,“你们人界,从今日起,开始学这个。” 姬满刚要接过,江离声一把夺回来,果断说:“这个不行。” 魔族术法,人修了,岂不是以后人人入魔了? 第五百四十章 两幅字 姬满愕然,不解地看着江离声。 他早先就见卫轻蓝一直看着这卷书,他自小读书万卷,其实还是很好奇的,但因为如今的卫轻蓝看着性情大变,他连一句话都跟他说的小心翼翼,就更不敢询问了,没想到,如今卫轻蓝给他,却被江姑娘给夺了回去。 江离声将这卷魔书塞进卫轻蓝的储物戒,见姬满不解地看着她,只能解释,“这个人界不能学,学了,你们家皇位不保。” 她也没说错,若人人入魔道,谁还服皇帝管?不用防备妖鬼界,人界怕是自己就要先乱了套。更何况,这魔道根本就不是人能学了,学了后,得多少人疯魔?自相残杀都说不定。或许自相残杀都是好了,把人都学死了,怎么办? 姬满闻言惊骇,若是他们家皇位不保,那这个还真不能学,他看向卫轻蓝,惊疑卫公子这是想害他? 卫轻蓝发现自己的储物戒,江离声竟然还如以前一样,能轻而易举打开,他脸色难看了几分,瞬间挥手给自己的储物戒下了好几道禁制。 江离声认出他使用的是魔族术法下的禁制,撇了撇嘴。 姬满发现,卫公子指尖溢出丝丝缕缕黑气,他奇怪,但没敢问。 江离声继续扯卫轻蓝衣袖,“卫师兄,刚刚那个不行,你再给想个法子,你说该怎么办?至少能让妖界、鬼界都不敢来人界侵扰,还有那个裴檀意,就算他们来了,也不敢作乱才行。” 卫轻蓝冷着脸,“你问我?” 言外之意,你问我一只魔? “就是在问你啊,你没忘记吧?你我当初,在河新城受人一饭之恩,后来收到河新城裴家遭难的消息,你传讯给我,又派出于师叔和云师兄前往云山城,而我更是连日奔波,不远万里,去救裴荣。”江离声看着她,“我刚刚都说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太子殿下收容我们,若没他的住所,我如何能顺顺当当救活了你?你承人恩情,当然要报啊。” 姬满其实想说,他没想挟恩图报,这收留之事,实在是举手之劳,轻而易举,值不得说得这么严重的救命之恩,他除了封锁消息,其余什么都没做,但却也知道,江离声是为了帮他,便没好出声。 卫轻蓝再次甩开她的手,“救我是他的福气。” 江离声抱住他胳膊,死死的,不再让他甩开,“是是是,是他的福气,我救你也一样,也是我的福气。那你快说。否则我不走了,来坏人,我帮他打。” 卫轻蓝面色阴沉地看着她。 江离声瞪着他,威胁,“你敢恩将仇报,我先死给看,我就不信,你舍得我死。” 若是想她死,他醒来那一刻,早就掐死她了,既然掐了,没掐死,显然是舍不得嘛。 感谢老天让他保留了记忆,否则她哭都没地方哭去,才真是挥剑自刎的那一个。 卫轻蓝眼底黑雾翻滚,片刻后,拿出阴阳影,扔给姬满。 江离声瞧见他竟然又给这魔族的东西,立即又抢回来,扔给他,骂他,“你有病吧?这东西能给他吗?这东西,除了在你手里,谁都不能给,给了,谁敢要啊?你这不是恩将仇报,是什么?” 她没忘记,她被裴檀意追的时候,给昆仑的周师叔传讯,说要把阴阳影赔给昆仑,周师叔立即敬谢不敏,训她能跟玄天境一样吗?魔族至宝,谁拿了,谁不疯魔?裴檀意之所以这么疯,大约就是受了这魔物影响,让他赶紧毁了为好。 裴檀意都受不住,影响了心智,姬满一个肉体凡胎,岂不是更会被影响? 卫轻蓝终于怒了,“那你想我如何?” 江离声被问住,绞尽脑汁想了片刻,说:“要不,你给太子殿下留一副字,嗯,就写……就写犯人界者,魔域必杀之?” 卫轻蓝冷眼看着她,“你确定?” 江离声也不确定,“哎呀,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了,你就这样写。我也写一幅字,犯人界者,我清虚必杀之。这样,双重保险,总能有些威慑。” 她说完,又道:“我们再多留两日,将人界的王都在短短时间布置大阵我还做不到,但将这东宫和皇宫布置个小型防护阵,我还是能做到的。另外,我再画些符,留给太子殿下,总能抵挡些。” 卫轻蓝沉着脸不语。 江离声再三提醒他,“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可不能做没良心的人。我的良心,还是你教出来的呢。不论别的,就论这个,你得负全责。” 卫轻蓝终于收回视线,“随你。” 江离声松了一口气,对姬满说:“太子殿下,你也听到了,我们如今能帮你做的,就这么多,你命人拿笔墨来,我们留两幅字,无论任何一界,有人来犯,你就将之拿出来,总有人会掂量一二。” 姬满点头,连忙起身,吩咐人去取纸笔。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江姑娘让卫公子写魔域,但魔域这两个字,想想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与魔牵扯上……难道卫公子……他不敢想,这也不是他能想的能问的。 很快,有人取来笔墨,铺在了桌子上。 江离声拽着卫轻蓝过去写。 卫轻蓝似乎烦躁至极,但既然答应了,还是过去,提笔快速地写了她说的那一幅字,江离声看的满意,灵机一动,“这干巴巴的字,不好保存,万一损坏,可就没用了,卫师兄,你下一道禁制,除了你,别人解不开的禁制,让谁见了,都知晓你身份的禁制。” 魔主,虽然人人惧怕,但怕才好用啊。 卫轻蓝催动魔力,笼罩住这幅字,顷刻间,落款便多了“卫轻蓝”三个字。 江离声认出,这三个字,便是他下的禁制,用魔族的高阶术法,下的禁制。 她也赶紧提笔,写了一幅字,又仿照他,下了一道禁制,顷刻间,落款便多了“江离声”三个字。 这三个字,她是用清虚秘术,除了她师父,她相信,没人能解开。 看着两幅字,她很满意,交给了姬满,“你收好,有人来犯,你就拿出来。” 姬满连忙接过,仔细收好,“多谢卫公子,多谢江姑娘。” 第五百四十一章 脾气 写了两幅字后,江离声又与姬满说好,两日内,帮他在东宫和王宫布置防护阵,再画些符箓留给他防身。 姬满再三道谢,又坐了片刻,才起身离开。 自始至终,卫轻蓝没与他说两句话。 姬满离开后,江离声撸胳膊挽袖子,从储物戒里拿出符纸,开始画符。 卫轻蓝坐在一旁,看着她头也不抬地忙了半日,画了厚厚的一堆符箓,都快堆成山了,期间,全神贯注,专心致志,连看他一眼都不曾,他面色不虞,重重地将书卷扔到了桌子上。 “砰”地一声,桌面发出巨大的响声。 江离声吓了一跳,笔一歪,一张符毁了,她扭头看过去,见卫轻蓝脸色难看,她纳闷,“好好的,你突然发什么脾气?” 卫轻蓝沉着脸,“不许画了。” 江离声:“……” 她看了一眼快堆了半间屋子的符,扔开笔,“不画就不画了。” 她挑挑拣拣,将一大半符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剩下一小半,防身的和攻击的,留给姬满。 她走过去,挨着卫轻蓝坐下,拿过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喝了两口,看着他,“怎么了?” 卫轻蓝盯着她。 江离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惹你了?” 她这半日,一直埋头画符,没招惹他吧? 卫轻蓝沉沉盯了她片刻,将茶盏推给他,“给我倒茶。” 江离声“嗐”了一声,“就这事儿啊,你若是自己不乐意动手,外面有守着伺候的人,你叫进来一个不就行了?何至于摔书甩脸子?” 她动手,给他倒了一盏茶,推给他,“喝吧!” 成了魔,毛病也大了。 卫轻蓝伸手端起来,一言不发地喝着茶。 江离声陪着他一起喝,两盏茶后,跟她说:“我去外面布阵了,你是在屋子里看书,还是陪着我去?” 卫轻蓝放下茶盏,“你敢跑个试试。” 江离声无语,“我跑什么?我打碎了玄天境,如今整个昆仑在追杀我,我能跑哪去?跑回清虚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都说了跟你去魔域了,瞎想什么?” 她站起身,一字一句道:“你去哪里我去哪里,你不去的地方,我也不去,行了吧?” 她没好气,“起身啊,你若是怕我跑了,就陪着我呗。” 卫轻蓝站起身。 江离声转身向外走去,心里吐槽,明明这人就是想跟着她一起,偏偏说什么怕她跑了,真不知道这傲娇劲儿哪里来的?以前的卫师兄可没有,有什么话都直接跟她说,也不像如今,这么阴晴不定。 院外,江离声开始寻找方位,设阵法,卫轻蓝自然不会帮忙,坐在院中榕树下的石桌前,看他那卷魔族的术法书。 江离声又忙了半日,才吩咐人,“去将太子殿下请来。” 有人立即去了。 不多时,姬满前来,拱手,“江姑娘。” 江离声指着几个方位,带着他走了一遍,跟他说:“我将你东宫的防护阵已布置好,同时也设了几道禁制,如今与你细说一遍,让你了解一二。另外,我给你的符箓已画好,就在屋中,一旦这王都,来了妖鬼作乱,你可先拿我与卫师兄给你留的那两幅字与人交涉,能威慑住自然好,威慑不住,你便用我给你的符对付,若是还对付不了,就只能保全自身,躲进你这东宫,让我的防护阵护你。若我的防护阵还护不了……” 她顿了顿,拿出一块玉牌,注入灵力,递给他,“这个可以传讯一次,你轻易别用,若十分危急,再给我传讯,我与卫师兄若能赶来,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姬满见江离声将他安排的防患于未然妥帖至极,心下十分感激,“多谢江姑娘费心。” 江离声拿出一张霹雳符,对他说:“看好了。” 姬满点头,紧紧盯着这张符。 江离声挥手对着卫轻蓝所在的榕树打去,看她抬手,轻飘飘的,但那张符飞的却快,转眼到了那株榕树上,“砰”地一声,这株两人合抱的榕树被从上方炸开。 姬满惊骇。 卫轻蓝却躲都没躲,周身笼了一层雾色,拦住了榕树炸开的碎屑,半丝没波及,连头发丝都没乱,衣角都没被伤到。 但他脸色难看,扭头盯着江离声。 江离声如今已有些习惯他这黑沉沉的眼睛和动不动就冷着的难看的脸,对他嘻嘻一笑,“卫师兄,对不起嘛,这院子里,我看就这株榕树不太值钱,才拿他给太子殿下演示了一番,别的都太贵重了,不好下手。” 丝毫没说,她是故意的,不打一声招呼,对着他坐的这株榕树就砸符。就是想看看他躲不躲。果然,这只魔不躲,根本不怕这个。不像以前,在清虚时,他想躲都来不及躲开。 姬满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一张符,轻飘飘的,竟然这么厉害,不愧是仙门术法,他再次深鞠道谢,“多谢江姑娘。” 江离声摆手,“不用客气,那个屋子里,有数百张,你自己收好,不过别轻易用啊,你也看到了,杀伤力有点儿大。” 姬满连连点头,心想,这哪里是杀伤力有点儿大,这可真是太大了。他敢肯定,几十个侍卫待在一块,估计能炸死一大半也说不准。 江离声拍拍手,向沉沉看着他的卫轻蓝走过去,伸手去捏他的脸,“卫师兄,生气啦?” “放肆!”卫轻蓝打开她的手。 江离声手被打红,不觉得疼,便也没在意,“走啦,去王宫布阵,你若是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咱们就快点,弄完好走。” 卫轻蓝站起身。 姬满立即说:“江姑娘,厨房做的饭菜,我见你没吃多少,既然你与卫公子着急想走,不如我吩咐厨房,多做些吃食,你带走,慢慢吃。” 江离声点头,“也好,那就麻烦太子殿下了。” “江姑娘客气。”姬满摇头,立即叫来小德子,吩咐了下去,然后又说:“父王也想见见江姑娘和卫公子,我带两位去王宫。” 卫轻蓝已不耐烦,“不见。” 江离声也觉得没有再见周王的必要,摆手,“我布阵很快,完事就走,该说的话,我已与你说了,事情也帮你安排了一二,王上若问起,你如实告知就是,我们就不见了,免得多费唇舌。” 姬满闻言只能点头,“也好。” 二人不去,他也不能强求。 第五百四十二章 防患于未然 江离声给自己贴了一张隐身符,又给卫轻蓝贴了一张,去了王宫布阵。 姬满亲眼瞧着二人转眼就在他面前消失了,暗暗钦慕,不愧是仙门中人。 半日后,江离声布完阵,没惊动周王,又拉着卫轻蓝回到了东宫。 卫轻蓝似乎嫌弃她折腾,又开始面色不虞。 江离声知道他又闹了脾气,跟他说:“太子殿下说了让东宫给我做吃食,我总要带走吧?难道如今的你会再费心去给我买吗?” 卫轻蓝自然不会再给她费心去买。 江离声又说:“再说,就算你费心给我去买,也没有东宫的御厨做的好吃啊。” 卫轻蓝轻嗤了一声,“多话。” 江离声气,“以前你从不嫌弃我多话的。” 她没忍住,捶了他一下,狠狠用了些力气。 卫轻蓝攥住她的手,又沉了脸,“我是太好脾气了吗?让你屡次犯我。” 江离声翻白眼,“你若好脾气,这世间就没好脾气的人了。” 她先动手打了人,自知理亏,又连忙抱住他,软软地道歉,“卫师兄,是我不对,我不该动手,要不,你也打我一下?” 把张牙舞爪,能屈能伸,在他身上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卫轻蓝甩开她。 江离声知道他不计较了,笑嘻嘻地抱住他胳膊,跟着他往前走。 回到东宫,姬满正在厨房,盯着东宫的厨娘们做吃食。 江离声探到他位置,拽着卫轻蓝找了过去。 厨房门口的长案上,摆了许多食盒,姬满负身而立,嘱咐厨房管事,“再多做些,食材不够,去采买。” 江离声立马现身,“够了够了,不用去采买了。” 她笑着对姬满说:“我如今也没以前好吃了。” 姬满惊讶,“江姑娘、卫公子,你们这么快便回来了?” “嗯,完事了,王宫的阵法,与你这东宫一样,方位也一样,熟能生巧,就快些。”江离声看着他,“多谢太子殿下亲自帮我筹备这些送别礼。” 姬满不舍,“此回一别,是不是真的再难见到二位了?” “也不一定,上次你不还觉得难见吗?没想到这么快就见了。”江离声抬手,将这些食盒都收入了储物戒,笑吟吟的,“这些我就笑纳了,别让厨房再做了。” 她洒脱地挥手,“太子殿下,山高水长,祝你福寿绵长。” 姬满深深拱手,“也祝江姑娘、卫公子,鹏程万里,长顺久安。” 江离声心想,鹏程万里他们是的,但长顺久安嘛,怕是不见得,她刚要再说什么,卫轻蓝已不耐,拽了她上了飞舟。 还是那艘飞舟,但不知何时,已被他用术法改造了一番,周身蒙了一层雾色,至少,旁人见了,不会第一眼就认出,这是昆仑卫轻蓝的飞舟。 江离声心想,大约是在她没醒之前。 飞舟很快腾空,飞入云层,没入云端。 姬满张了张嘴,没再发出声音,他也还有话,想与江姑娘再说说,但显然,无论是什么话,都不必说了。 管家站在姬满身后,感叹,“殿下,仙门中人,来去如风,我等凡人,望尘莫及啊。” 姬满轻喃,“是啊,望尘莫及。” 他出生在王宫,自小被立为太子,已是金尊玉贵,但对比仙门中人,来去如风,呼风唤雨,确实不能比。 六界中,人界最弱。 管家小声说:“但仙门多劫难,山海多凶险。我西周千万百姓,比仙门之人多了不计其数。虽然弱小,但代代繁衍生息,生生不息。” 姬满收回视线,笑了笑,“是啊。” 所以,也不必羡慕仙门中人,他肩上有西周的担子要扛,有千万百姓要顾,有江山基业要守。 江离声被卫轻蓝拉上飞舟后,埋怨他,“我还没与太子殿下说几句话,你便突然拉了我走,太没礼貌了。” 卫轻蓝看她一眼,“我如今把你扔下去,继续跟他说?” 江离声骂他,“脾气阴晴不定,也就我受得了你。” 卫轻蓝冷笑,“若不是你,换做别人,早死千百次了。” 江离声顿时没了不满,一把抱住他,仰着脸看着他,“卫师兄,成了魔的你,依旧喜欢我对不对?” 她美滋滋的,“哎,我怎么这么招人稀罕啊,你都成魔了,还这么喜欢我,我可真……” 她话没说完,卫轻蓝挥手将她甩开,转身进了房,“砰”地关上了房门。 江离声:“……” 她走过去拍门,“你关门,我住哪里?” “隔壁。” 江离声稀奇,“你要与我分房?你成了魔了,竟与我分房?” “不行吗?”卫轻蓝阴沉沉的声音传出。 江离声听着他这声音,这撇嘴,“行啊,我没意见。” 她转身,脚步轻松地推开了隔壁房间,心想着,阴晴不定,脾气极大,动不动脸就阴沉沉的,长再美的脸,也禁不住他整日里这么阴云密布,谁乐意跟这样的他在一起,整日里受他忽风忽雨的脸色啊。 她又不是受虐狂。 她进了房间,见房间干净整洁,大床虽好,但不是那张暖玉温床,她立马将这张床收进了储物戒,又从储物戒里拿出了那张暖玉温床,整个人扑了上去,打了个滚,蹬了两下,感慨,“啊,累死我了,还是床舒服。” 她打了个哈欠,闭眼入睡。 刚要睡着,忽然一缕黑雾扑面而来,凉寒的她一个激灵,顿时不满,“卫轻蓝,你又要干什么?” 打扰人睡觉,要遭天打雷劈的。 卫轻蓝声音从胳膊传出,“喝了桃花酿,你再睡。” 江离声嘟囔,“在飞舟上,我的灵识又不会偷偷跑出去。” 卫轻蓝强调,“喝了。” 江离声扁嘴,“好吧,喝喝喝。” 看来真是怕她跑了。 她从储物戒里拿出桃花酿,倒了一盏,灌进了肚子里,然后重新躺下,“这样行了吧?” 黑雾撤了回去。 江离声合理怀疑,这人即便成了魔,骨子里的东西,也没变太多。比如,在昆仑的墓冢,她被困住昏迷不醒的那三个月,他一定十分受煎熬,所以,如今哪怕在飞舟上,他还记着防患她于未然。 第五百四十三章 魂灯灭 江离声喝了桃花酿后,很快就睡着了。 她睡的没心没肺。 卫轻蓝在隔壁房间,感觉她睡的快,脸色愈发难看,他抬手一团黑雾笼罩,想再去拍醒她,但黑雾贴着墙壁转了一圈,又被他撤了回来。 他闭上眼睛,开始修炼。 玄天境从储物戒里飞出来,悬在他头顶上方,魔之功法快速地在他周身运转。 飞舟向魔域前行。 他的传讯牌亮起,一连好几道亮光,他不曾理会。 储物戒内,江离声的传讯牌一直都在不停地闪,但因被他夺过来塞进了他的储物戒,传讯牌的主人拿不到传讯牌,自然无法回讯。 给江离声传讯的人除了于从容,还有养伤的陆少凌、安如许、祝文茵,以及席季礼和清虚的几位师叔等。 给卫轻蓝传讯的人有周枕言、云端、应宗玉三人。 陆少凌因为于从容挡在他面前,被掏了心,哭了个稀里哗啦,幸好商知意来的及时,危急关头,将于从容的心塞了回去,楚沥青、席季礼师徒二人耗费灵力轮番救治,总算保住了她的命,但没个一年半载,养不好伤,修为更是短时间内不能动用了,但这对于从容来说,已是最好的结果。 陆少凌从此发狠,他养好伤后,一定要好好修炼,再也不让师父挡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太过无用。 他似乎一下子就成长了,躺在床上,给江离声传讯,“江师妹,你可还好?” 没见江离声回复,他又说:“江师妹,你一定还好的吧?你不知道,你放出的万妖,可把昆仑害惨了,把我师父害惨了,她被掏了心,我几乎哭死,幸好清虚的商师叔来得及时,否则我们都完了。我不管你是失手还是如何,总之,你得补偿我。” 他打着自己的算盘,“我也不让你为难,你就把你画符的本事,教给我就行。你的符厉害,我想学,我要保护师父,再也不给师父丢脸拖后腿了。” 他传讯好几道,也没见江离声回复,认为她是在忙,只能耐心等待。 安如许也躺在床上,他给江离声的传讯与陆少凌截然不同,“江师妹,我听我师父说,你在幽冥河畔,救走了卫师弟?你们还好吧?” 他忧心忡忡,“戚师叔祖陨落了,周师叔和我师父商议,撤销了对你下的追杀令,你可以放心回清虚。外面危险,不要久留。” 又说:“听说你抢了太乙裴宗主的阴阳影?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要小心啊。” 祝文茵比陆少凌和安如许都好些,虽然也伤的不轻,但能走能动,她给江离声传讯,说的是,“江师妹,据我所知,鬼界鬼王手里,有一株虋冬草,可安魂定魄,但如今据说鬼王卧病在床,不知用了没有。你若救卫师弟,实在没法子,可去鬼界试试。就是你若闯鬼界,定然危险,一定要小心才是。” 至于席季礼,传讯十分简单,“师姐,你为了卫轻蓝,打碎玄天境,值得?” 只这一句话,再无别话。 清虚师叔们,也多是问她在哪里,可还好?他们都听说了,她救走了卫轻蓝,也知她夺了裴檀意手里的阴阳影,裴檀意如今在追杀她,不如赶紧回清虚。 无主人回复的传讯牌,安安静静,待在卫轻蓝的储物戒里,无论亮多少次,也没让人把它放出来还给她主人。 而它的主人,如今累了,天大地大,她先睡了。 卫轻蓝的传讯牌,周枕言、云端、应宗玉三人话语简单的多,都是问他,可还好?无人回复,三人便知道,定然还没醒,不由都有些担心。 周枕言跑去看卫轻蓝的魂灯,发现他的魂灯微弱至极,他刚要祈祷,便见卫轻蓝的魂灯灭了。 灭了! 周枕言脸色大变,身子晃了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顿时落泪,“轻蓝,你……” 他想说,江贤侄没将你救活吗?但一时哽咽,没说出来。 万妖攻山时,应宗玉、贺贞棠、金忘愁三人有弟子们全力护着,但也伤了个不轻,不过好在,弟子们将三人护住了,没丢命。 三人中,伤的最轻的是应宗玉,他本来期望着江离声在昆仑期间,能帮他们三人想法子,恢复修为,谁知道,她来到昆仑后,先是一睡不醒,后是陪着卫轻蓝渡雷劫,再然后打破了玄天境,再然后被卫轻蓝敲晕带走了,如此一来,他们连人都见不着了,恢复修为,怕是遥遥无期了。 昆仑经过这一场浩劫,他也没心思郁闷,听闻周枕言去看卫轻蓝的魂灯,他能走能动,也去了,刚迈进门槛,便听到了周枕言的哭声,他立即冲过去,自然也看到了卫轻蓝魂灯灭了。 他整个人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也难以置信,“轻蓝、轻蓝他怎么会没被救活?” 在他心里,是十分相信江离声的治愈之术的,相信只要卫轻蓝有一口气,江离声就能有法子救活他,但如今,他没被救活? 魂灯灭了,代表人已陨落了。 这才多久? 前两日,他们才亲眼看到戚师叔祖的魂灯已灭,如今竟然又看到了轻蓝的,一个是活了七八千年,昆仑唯一仅存的老祖宗,一个是昆仑的少年天才,昆仑未来承接宗门重任的希望,但两个人前后都陨落了。 这让他们心里,怎么能接受? 应宗玉也一屁股坐下,与周枕言一样,落下泪来。 他们谁也没想到,步入了化神的少年天才,他们昆仑还没来得及得意多久,他便就这么陨落了。那他们昆仑以后,何人承继? 很快,昆仑的弟子们都知道了,有人哀恸,有人震惊,有人难以置信,有人痛哭失声。 安如许难受至极,跟陆少凌说:“我们昆仑,是不是要完了?” 陆少凌也难受的眼眶发红,“卫师弟的魂灯真的灭了吗?江师妹真没救得了卫师弟?卫师弟陨落了,那江师妹呢?怪不得我给她传讯,她始终没回。” 安如许立即说:“我去见商师叔,问问江师妹的魂灯。” 陆少凌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我与你一起去。” 第五百四十四章 崩溃 商知意听闻卫轻蓝魂灯灭了,神色顿住。 她正在与楚沥青说话,楚沥青腾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第一句话就说:“那离声该怎么办?” 他看向商知意,“离声竟然没能救了他?” 商知意没说话。 她想的是,魂灯灭了,对旁人来说,就代表陨落了,但对于卫轻蓝来说,却不一定,兴许,他成魔了,被救活的是他的魔魂。 成魔,仙门之中的魂灯自然也会灭。 楚沥青见商知意不说话,他急了,立即传讯给宁慎行,“宁师弟,你快看看,离声的魂灯,可还安然无恙?” 宁慎行收到楚沥青的传讯,立即问:“楚师兄,怎么了?” 楚沥青说:“卫轻蓝魂灯灭了。” 宁慎行也惊了,腾地站了起来,急匆匆往外走,“我这就去看离声的魂灯。” 卫轻蓝与江离声在清虚期间,他们亲眼所见,二人你侬我侬,两情相悦,一人出事儿,另一人该怎么办?修仙界这么多年来,出了多少痴男怨女,她的亲师叔温别宴就是典型的前车之鉴。 他也怕江离声想不开。 楚沥青坐立不安,等着宁慎行的回话。 商知意沉默着。 很快,宁慎行冲到了江离声的魂灯前,看她的魂灯还亮着,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给楚沥青回讯,“离声的魂灯亮着,暂且无事。” 楚沥青收到回讯,也狠狠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提起心,“不知她如今在哪里,既然没能救了卫贤侄,万一她想不开……” 宁慎行说:“我给她传讯,两日了,一直没回。” 楚沥青自己没给江离声传讯,他看向商知意。 商知意对他摇头,“我给她传讯,也没回。” 楚沥青只能跟宁慎行说:“希望她能想得开,她是宗主教养长大的,总不能真因为卫贤侄的陨落,而步温师弟后尘吧?” 宁慎行也说不好,但只能往好了想,“希望不会,楚师兄你说的对,她是宗主养大的,惯会没心没肺,应该不至于吧……” 二人虽然都往好处想,但心里的提心吊胆一点儿也不少,对着传讯牌,彼此难受了好一会儿,才掐断了传讯牌。 掐断传讯牌后,楚沥青来回在屋中踱步,片刻后,他才看向商知意,“商师妹,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平静?” 商知意的确很平静,“当初轻蓝与我约在榕城,他将被他下了昏睡禁制的离声交给我时,我便知道,他有去无回。十万幽冥恶鬼,他一人收服,没当即魂飞魄散,都是他的本事,离声赶去,即便救了他一息,若是回天无力,救不回他,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楚沥青想想也是,被这个理由说服,他慢慢坐下,深深叹了口气,“卫轻蓝自有昆仑悲痛,我是担心小丫头,她总不至于殉情吧?” 商知意想起卫轻蓝临走时跟她说的话,也叹了口气,“她如何,如今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自然是鞭长莫及。” 楚沥青点头,“只能看她自己了,否则宗主这么多年白养她了。” 含辛茹苦养大,若为人殉情,宗主知道后,怕是真要哭死,经受不住这个打击。 因卫轻蓝魂灯灭,昆仑上下一片哀恸,暂留在昆仑的清虚弟子们,也是心有戚戚,心情十分不好受。 谁也没想到,卫轻蓝的魂灯会灭。 步入化神的昆仑少年天才,就这么折损了,昆仑遭受这么多连番打击,连他们都觉得有些承受不住,更遑论昆仑? 消息很快传出了昆仑,不止太乙,整个修仙界都为之震惊震动。 前有江离声打碎玄天境,万妖攻上昆仑山报复,后有戚白成死在幽冥河畔,如今又有卫轻蓝为收服十万幽冥恶鬼而魂灯灭。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分毫不比他们很多宗门收到了幕后之人是太乙宗主裴檀意的警讯来的更为惊震。 有些宗门,早已被裴檀意收买,有些宗门,人人胆战心惊。 陈留安收到别的宗门的人来找他探听消息的传讯时,才知道,外面各宗门已收到了昆仑、清虚的联合示警,包括奇山秘境等等一系列诸事,背后下黑手暗中筹谋的人都是他们的宗主,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想起来自己挨的惩罚鞭子,卧床两月的事儿,难道是宗主在掩藏什么?还是因为他当时不知不觉破坏了宗主的事儿?他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一跃从床上坐起,跑去找叶星辞。 叶星辞此时也收到了外面的消息,他不敢置信,他的师父……怎么会是幕后之人? 他传讯问裴檀意,“师父,外面都说您……” 裴檀意很快回:“是我。” 叶星辞整个人一震,手中的传讯牌掉在了地上。 一直以来,他师父温和积善,爱护宗门弟子,为整个修仙界殚精竭虑,但是并不知道,其实他一直以来都不是吗?只是他师父让他们所有人看到的表象? 陈留安匆匆找来时,叶星辞整个人站在原地,懵懵怔怔。 陈留安一看他的样子,便知道了他大约也知道了外面的消息,放缓脚步,“叶师弟。” 叶星辞慢慢弯身,将掉在地上的传讯牌捡了起来,塞进袖子里,看向陈留安,一脸平静,“陈师兄。” 陈留安看着他问:“你也知道了对不对?宗主他当真……背后这些事情,都是他所为?” 叶星辞抿唇,“师父说是。” 陈留安得到确定,问:“为什么?” 叶星辞也想知道为什么,但刚刚传讯牌掉了,他没再问师父,便摇头,“我也不知。” 陈留安一屁股坐在地上,“当初去往奇山秘境,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宗主计划里的一颗棋子,蒙蒙撞撞地掉进了苦山,是宗主想让我接受什么传承?还是当初出了什么意外,我才掉去了苦山?后来,我觉得奇山秘境不对劲,便想一探究竟,又去找入口,之后,便是你知道的,我再次掉了进去,砸死了我们太乙一名弟子,出来后受宗主亲自惩罚……” 他声音低下来,“宗主当初在我面前说,他怀疑奇山秘境与清虚的玉宗主有关,我虽然不太相信,但也觉得,整个修仙界,除了玉宗主,还有谁能有布阵的本事,丝毫没怀疑宗主身上,大约也是因此,我才没被宗主杀了灭口吧?毕竟我真是傻的可以,也许当初险些碰触到真相,却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宗主亲自罚我,也是试探我?” 叶星辞不语,因为这些,他也不知道,当初奇山秘境,他没有去。 陈留安捂住脸,有些崩溃,“叶师弟,我们修的,一直以来,到底是正道,还是邪门歪道?你还能确定吗?” 第五百四十五章 义正词严 陈留安一句话,把叶星辞给问住了。 他们一直以来,修的是正道,还是歪门邪道? 钟余元这时走过来,回答陈留安,义正辞严,“你们修的,自然是正道,我太乙,本来就是正道。” 陈留安抬起头,“但是钟师叔,宗主他所作所为,是正道之人该做的吗?奇山秘境死了多少仙门中的新一代弟子,河新城死了多少凡间无辜百姓?七玄门整个被灭门,还有那些魔物攻山,若无宗主欺瞒,与人里应外合,清虚和我们太乙死去的弟子,还有我们太乙在外为查奇山秘境死去的弟子……” 他逐一数着,“这些,都是正道吗?” 钟余元看着陈留安,“我早就与你们说过,仙途坎坷,无数劫数,死在修行路上的人,是他们的劫数,也是他们修行不够。不说清虚在玉宗主的执掌下,弟子们整日懒懒散散,只说我们太乙,一代不如一代,这样的修仙界,继续下去,你们觉得后果如何?宗主是为了修仙界的未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陈留安想说“好一个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他只看到了无数灾难因宗主而起。”,但他没说,他虽然不觉得自己多聪明,但也知道,钟师叔这样说,看来是知道宗主做的事儿,并且赞同的,他只问:“钟师叔,为什么?是为了让我们太乙,成为仙门之首吗?” “不,是我们在宗主的带领下,我太乙,一统修仙界。”钟余元挺直腰背,“多少年了,我太乙在昆仑、清虚的踩压下,唯他们两宗马首是瞻,但你们想想,他们两宗当真带领我们修仙界更好吗?并没有。修仙界多少小宗门,胡乱修道,乱象一片,私底下,明争暗斗不断,那些散修更是数量庞大,杀人夺宝,屡见不鲜,这是什么好事儿吗?多年来,只不过维持面上的平静,潮水下面,是波涛汹涌,早就千疮百孔,既然昆仑、清虚不作为,一直拖累我太乙,我太乙凭什么不能重新洗礼修仙界?我太乙一统后,自然要肃清修仙界污浊之气,还修仙界一个清平盛景,朗朗乾坤。” 陈留安闭了嘴。 叶星辞沉默着。 钟余元看着二人,“你们是我太乙未来的希望,尤其是星辞,宗主对你寄予厚望,闻师叔祖亲自教导你,你的每一步修为,都被宗门十分看重,尽心尽力看顾你,生怕你修行路上,出半丝差错,你可切莫让他们失望啊。” 他说完叶星辞,又对陈留安说:“留安,你师父因为商知意,背叛太乙,投靠了清虚,你虽然是你师父送回宗门的,但你想想,这么多年,他对你可有尽过为师之责?还不是将你扔在宗门里,他疏于教导,一个人在外游荡?他对你的教导,可如宗门这些年尽心待你教导你?宗主对你的关爱,并不比星辞少多少?否则你以为,奇山秘境,你能比别人特殊,能活着回来?” 陈留安张了张嘴,片刻后,他低声说:“钟师叔,我知道了,我就是一时难以接受,想不开,才来找叶师弟。” 钟余元点头,“你们还年轻,不知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不知你们所看到的修仙界,不是未来的修仙界,不知四界平衡,即便不是宗主打破,早晚也要被人打破,不是修仙界,便是妖界、鬼界,宗主只不过是看清了修仙界的未来,顺势而为而已。哪怕手段有些激进了些,但心却是向道向好的,顺天意而为,这一点无可厚非。” 他说完这么一大番话后,见二人被安抚下来,他又放出一个重磅炸弹,“整个修仙界,人人都知道卫轻蓝,先天剑心,少年天才,殊不知,他却是天生魔魂,借昆仑仙山福地孕生润养,是一只天生的魔而已。” “什么?”陈留安腾地站了起来,怀疑自己听错了。 叶星辞也难以置信,“钟师叔,这可不能妄言。” 钟余元冷笑,“我妄言什么?是宗主两日前传回的消息,他在幽冥河畔,见到了临死前的戚白成,他口口声声,卫轻蓝是魔,先天魔魂,伴着先天剑心同生共长,只不过魔魂狡诈,一直隐藏着,连昆仑的戚师叔祖和秦宗主都骗过了。卫轻蓝被江离声救走,他还让宗主去追杀他。” 陈留安道:“但是宗主没去追杀,反而要杀昆仑的顾师伯。” 钟余元道:“那是因为,顾承舟阻止戚白成杀卫轻蓝,宗主心向正道,自然要杀了顾承舟这个包庇魔的人。” 这个理由说服了陈留安,他一时难以接受,“卫轻蓝、卫师弟,他怎么会是魔呢?先天剑心,怎么可能隐藏魔?” “这也正是魔的狡诈之处。”钟余元道:“我也不想相信,谁敢相信?但这就是事实。为何会突然有大批魔物侵扰修仙界,是因为魔主复生了,只有魔主复生,魔域活了,才会有无数魔物衍生。” 陈留安心里又是惊震,又是乱的情绪稳不住,“所以说,昆仑传出消息,卫师弟、卫轻蓝他魂灯灭了,不是陨落了?而是他成魔了?” “说不好。”钟余元摇头,“几日前,他在幽冥河畔,为了收服十万幽冥恶鬼,几乎魂飞魄散,江离声就是在他即将魂飞魄散之时救走了他,他到底是连魔魂都魂飞魄散了,还是被她把魔魂救活了,这都可能导致昆仑的魂灯灭。” 陈留安一屁股坐下,“所以说,无论是生是死,卫轻蓝他……他都不会再是昆仑的卫轻蓝了。” “那是自然,我修仙界,岂能容魔占据?”钟余元道:“不可能的,如今宗主在外,就是在寻他和江离声,若他魂飞魄散,也就罢了,若他刚刚复生,那就更要趁着魔刚复生,还没那么强大时,宗主要杀之后快,才能为了修仙界除害,免除将来之祸。” 陈留安问:“那清虚的江师妹呢?” “她自然也该杀。”钟余元道:“打碎神族至宝玄天境,又救走一只魔,其罪当诛,不杀她杀谁?” 第五百四十六章 道貌岸然 陈留安心想,那也要杀得了才行。 他一直都觉得,清虚的江师妹命大,上天给她关了一扇门,开了无数扇窗,修啥啥不行的她,如今修什么都行。 她连玄天境都能打碎,杀得了吗? 不过他没反驳钟余元。 钟余元见二人都比较安静,显然他的话起了作用,他心下欣慰,“星辞,留安,太乙先祖创立宗门,老祖们守宗门,如今宗主要壮大我太乙,未来得益的却是你们这些年轻的小辈。你们切勿听信外面人胡说,宗主做的事儿,才是对的。” 叶星辞没说话。 陈留安点头,“钟师叔,您去忙吧,我与叶师弟消化消化,再待一会儿。您知道的,我们受宗门培养,自然不会背叛宗门的。您说的对,我与我师父不同,他是因为商师叔,耽于情爱,我没有谁可因为,自然是听宗主和您的教导,为宗门尽力。” 钟余元颔首,“行,你们明白就好。” 他转身离开,自然要把这件事情禀告给宗主。 叶星辞在钟余元离开后,慢慢坐了下来,他不同于陈留安,坐在了地上,他选择了一块青石上坐下,整个人安静又沉默。 陈留安大体能明白他如今复杂的心情,宗主这些年来,表现的太好了,宗门上下,所有弟子们都觉得,宗主爱护他们,舍不得伤任何一个弟子,但到头来,从奇山秘境开始,这短短一年,便死了许多弟子,且皆是因为宗主在背后的所作所为。 凡间有一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白骨成堆,堆积如山,踩着无数尸骨,才能成就一人的王权霸业。 搁在如今宗主身上,也快要适用了。 他虽然心里很是怀疑,宗主这样做,真能如钟师叔所说,太乙有更好的未来吗?如今整个修仙界震动,昆仑、清虚通令各大小宗门示警,口诛笔伐,宗主凭什么觉得,他会成功一统修仙界? 靠勾结妖族鬼界? 那魔界呢? 卫轻蓝若真成魔,魔界大举进犯呢?妖界鬼界以前便为魔界马首是瞻,如今也会呢? 这样一来,修仙界何去何从?是反抗,还是顺从? 他想的头疼,干脆往地上一趟,望着天。 天空晴朗,云卷云舒,若是往日,这般的天气极多,他也没心情看,自然是引灵气入体,一心修炼,但如今他想,真是无心修炼啊。 叶星辞忽然低声说:“当初,魔物攻山,我在剑冢,突破关键,本要出去抵挡魔物,但被闻师叔祖拦住,说出不了大事儿。他也未曾出去,我便听了他的。后来事实证明,的确没出太大事儿,只不过是巫师叔差点儿死在魔物之手,周师叔匆匆带着巫师叔去了清虚,后来师父出关,他们再未回来,而是与玉宗主一起,去了西北海外,是不是那时候,周师叔便知道了师父暗中所为?他们二人,那时候一个被关在琴鼓山许久,被人抽空了灵力,修为尽失,一个抵挡魔物,险些死在魔物手下,身受重伤……” 陈留安叹气,“叶师弟,我们还年轻,想这么多做什么?我们这样的小辈,还没成长起来,自然要事事听长辈的了。我们受宗门教导,亲传弟子该享受的宗门供养,我们都有,别人没有的,我们也有。凡间画本子上还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们受宗门栽培,自然也要忠于宗门。宗主既然是为了宗门的未来好,我们自然也要支持宗主。” 叶星辞偏头看他。 陈留安也偏过头去,与他对视,笑了,“你是宗主唯一亲传弟子,若太乙真能一统修仙界,那你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只需承接宗主交给你的重任就好。而我,我师父不懂事儿,我可不能跟他一样不懂事儿,若宗门好,的确如钟师叔所说,我们将来只会更好,何须看旁人脸色?” 叶星辞袖子中的手轻轻拢了拢,才说了句,“陈师兄说的是。” 钟余元虽然走了,但还是不放心,又悄悄折返,躲在暗处,听到了这一番话,心想,这两个孩子,还是很懂事儿的,星辞这些年就是被宗主教导的太好了,他早就说过,应该让星辞早些知道,但宗主却摇头,说不到时候,如今他一时接受不了,也情有可原,但陈留安的确比虞云苏懂事儿多了,是个识时务的,不枉因为他,卫轻蓝与江离声闯入秘境,破坏了宗主的筹谋,宗主却在惩罚后,还是放过了他。 他转身,悄悄走了。 陈留安心里冷笑,在心里骂了句,“道貌岸然。” 叶星辞更是沉默,再未发一言。 片刻后,蓝风灵匆匆找了过来,看到叶星辞在青石上坐着,陈留安在地上躺着,他也不嫌脏,躺的懒散且没骨头,她以前还没见过陈留安这么不讲究,如今乍一看,有些……好看。 她觉得自己真是无可救药了,知道陈留安好像不喜欢她,她也试着看开放下,效果自然是显着的,只要不看见他,她就没那么执着了。但每隔一段时间,只要见他,就会被他的样子迷一下。 如今这副样子就是。 明明叶师兄更好看,但她偏偏觉得陈师兄更让她心动。 陈留安看到蓝风灵来了,躺在地上问:“蓝师妹,你是找我,还是找叶师弟?” 蓝风灵定了定神,又看了一眼叶星辞,收回视线,转头看着地上躺着的陈留安,还是说:“找你。” “好嘞。走,咱们别打扰叶师弟,去我的院子说。”陈留安从地上一跃而起,抬步就走,干脆利落。 蓝风灵愣了愣,抬步跟上他,开口:“陈师兄,不用去你的院子说的,我来找你,其实是为了……” 陈留安恢复一直以来的模样,头也不回地突然说:“你喜欢我对吧?” 蓝风灵差点儿一脚踩空,顿时惊了,“你不是一直以来对我揣着明白装糊涂,避而不谈这件事儿吗?” 如今这是抽什么风? 陈留安“哎呀”了一声,“我以前是觉得,我们还年轻,应该一心修道,但如今,我挺羡慕清虚的江师妹和昆仑的卫师弟,两人轰轰烈烈的,我也想试试,不如,我们俩试试?我也没讨厌你。” 蓝风灵:“……” 她一下子忘了刚刚要找他说的话。 第五百四十七章 试试 陈留安停住脚步,看着蓝风灵。 蓝风灵又羞又恼,忽然跺脚,“你说试就试?凭什么?我不同意,你找别人试吧!” 说完,她转身跑了。 陈留安:“……” 这姑娘可真是…… 以前他的确揣着明白装糊涂,但也的确没想风花雪月的心思。虽然他的桃花没叶师弟多,但说实话,也不少,不只蓝风灵一个,只不过对比别人,她更大胆更直白更喜欢缠人,他既然没什么男女之情的心思,自然也就不会想与她发生什么了,避而不谈,这不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吗? 如今,他看到她,她应该也是得知了外面的消息,第一时间跑来找他。刚刚他躺在地上的那一瞬间,瞧着她,便起了那么一点儿心思,虽然不多,但也没开玩笑。 之所以突然跟她说,是怕她因为清虚的江师妹,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言,被钟师叔的眼睛盯上,惹祸上身。 如今可好,她拒绝了,跑了。 跑了就跑了吧! 陈留安继续往自己的院子走。 在快走到自己院子的时候,蓝风灵忽然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拦住他,目光灼灼,“陈师兄,你刚刚说的话,还算数吗?” 陈留安脚步顿住,看着她好笑,“算数。” 蓝风灵盯着他,“你没跟我开玩笑?” “没有。” 蓝风灵深吸一口气,“行。” 她上前一步,一把抱住陈留安,“我答应跟你试试。” 女儿家软软的身子忽然扑上来,鼻息满是馨香,陈留安整个人僵住,有些结巴,“你、你这、这也太快、太快对我动手动脚了。” 蓝风灵紧紧抱着他,早就想抱了,如今终于如愿以偿,哼了哼,“不行吗?” 陈留安僵硬片刻,干巴巴发声,“行。” 谁让是自己刚刚答应的呢,不行也得行啊,但这么抱,他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谁能顶得住啊? 他心里那些烦躁,一下子都被她给驱散的一扫而空了。 蓝风灵满足,问他,“你为什么一直对我回避,说不讨厌我,就是不喜欢我了?那为什么又因为清虚的江师妹和昆仑的卫师弟答应我?想找个人试,所以,我正巧赶上了?换做别人,你也行?一样可以试?” 陈留安被这几个连珠的问题问的差点儿反悔推开他,但他忍住了,“我以前只想一心修炼嘛,如今觉得,若将来有一天死了,还没尝过情爱滋味,也太亏了,便想跟你试试。” 他聪明地说:“换做别人自然不行了,当然得是你。” 蓝风灵满意,抱着他蹭了蹭,“幸好你以前只想一心修炼,否则在奇山秘境内,你与清虚的江师妹一同掉落在苦山,同甘共苦,岂不是得为她倾心。毕竟她那么可爱有趣。” 陈留安:“……” 他只看到了江师妹当初被一只兽追的哇哇大叫,狼狈至极,虽然吧,的确是有些有趣可爱,但他当初,哪有那个心思啊,他是前往秘境历练的,却被掉在了苦山,怎么走也走不出去,他与江师妹制服山膏后,也没相处多久,苦山就因为她的传承坍塌了,他差点儿被她害死,幸亏昆仑的卫师弟救了他们。 他尽量让自己放松,抬了半天手,才拍到了蓝风灵的后背,“她再有趣,我也没那个心想过。行了,别抱了,我快要被你勒死了。” 蓝风灵放开他,羞恼地跺脚,“你是木头吗?有没有点儿情趣?” 陈留安理亏,“走吧,我们进去,好好说。” 蓝风灵点头,跟着他进了他的院子。 往日,陈留安的院子,她来了好多回,每回都憋气郁闷,被他气个半死,回去后决定再也不理他了,但下一回见他,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但这一回,终于不同了。 他可以抱他,可以去拉他的手,可以挽他胳膊,这些都是她以前想了很多次的,如今总算实现了。 进了房间,陈留安关上门,随手贴了一张符在门上。 蓝风灵看了一眼那符,眼熟,“是江师妹画的符。” “嗯。”陈留安还是十分相信江离声的,她的符,他信服,毕竟,他亲眼看到,秦宗主用她的符将闻师叔祖送去魔域的,如今用来,想必能阻断外面无论是谁的窃听偷窥。 他以前,从没想过,在宗门防谁,如今,逼迫得他不得不防备。 毕竟,他还不想丢了小命。 蓝风灵认真辨认了一眼这张符,小声问:“这符,我看不出,什么效用?” “隔音符。” 蓝风灵点头,忽然想起了她本来找陈留安的目的,好心情瞬间一扫而空,挨着他坐下,“陈师兄,我听说咱们宗主……” “嗯,叶师问了,宗主承认了。” 蓝风灵脸色发白,“为什么啊?” 在她看来,太乙是仙门三大宗之一,与昆仑、清虚地位等同,三宗一直以来,互惠互利,虽有些小摩擦,无伤大雅,总之是拧成一股绳,修仙界各个小宗门,都看着三宗行事,宗主没必要啊。 陈留安看了一眼隔音符,那道符,泛着微微金光,他一字一句道:“欲望、野心,总有理由。钟师叔说,宗主要太乙一统修仙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蓝风灵惊震,“真的能做到吗?” “不知道。”陈留安摇头,“昆仑秦宗主失踪,戚师叔祖陨落,卫轻蓝成魔,昆仑受万妖报复,守山弟子全部伤重,外出弟子也连番遇险,可以说,如今偌大的昆仑,虽不至于一夕坍塌,也差不多大厦将倾,强弩之末。” 蓝风灵惊骇,“你、你刚刚说什么?卫、卫轻蓝成魔?” “钟师叔说的。”陈留安简单解释两句钟余元的原话。 蓝风灵难以置信,“那、那清虚江师妹呢?她怎么办?” 她没想到,从外面听来的宗主如何,昆仑如何,都不算什么,这个消息才让她心惊。 陈留安摇头,“不知道。” 蓝风灵不明白了,“他们这样,你、你竟然还想跟我试,明明他们……” 她想说,无论怎么看,这都不会是个好结果。他怎么还想着试试? 陈留安笑了笑,“就是这样,我才说要跟你试,从他们的身上,我看到了世事多变。今天哪能预料到明天的事儿?当然要不枉此生。” 第五百四十八章 自去领罚 卫轻蓝若死,江离声该怎么办? 卫轻蓝不死,却成魔了,江离声又该怎么办? 这是陈留安望天时想了又想的问题,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就看到蓝风灵了。 她当时跑的急,眼底是不安,是惊惶,是呼吸凌乱。 得知了这样的事情,她没去找她师父,却第一时间找上了他。 那一瞬间,他心下就触动了。 最起码,还有人需要他。 在经受了一番觉得天都崩塌了的心境折磨下,他想骂这操蛋的人生时,忽然看到她,一直喜欢的姑娘,即便近来疏远了些,但有事依旧找他,他忽然觉得,如今的境地,也不是那么所谓。 最起码,江师妹就比他糟心的多吧? 若卫师弟死了,她没准都想陪着他死,若卫师弟活了,却成魔了,她心里怕也是骂骂咧咧。 所以,对比之下,也没什么可怕的。 蓝风灵发现陈留安变了,短短时间,他好像变的跟以前不同了,具体如何不同,她也说不上来,总之,身上有一种无所谓的飘忽,但这种飘忽,反而让他有一种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淡然,但也是这种姿态,反而让她惶然的心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她渐渐冷静了,小声说:“陈师兄,你有江师妹的消息吗?” “没有。” 蓝风灵叹气,“我也没有,给她传讯,她没回。” 陈留安道:“别联络她了,宗主正在追杀她呢,想死是不是?聪明点儿。” 蓝风灵顿时变了脸色。 陈留安伸手揽住她肩膀,“宗主的事儿,是宗门大事儿,有师叔们呢,我们是小辈,还不顶事儿呢,跟我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以后该修炼修炼,该如何就如何。” 蓝风灵有些不安地抓住他胳膊,“陈师兄,昆仑如今自身难保,但清虚呢?” “不知道。”陈留安道:“反正我师父背弃宗门了。” 蓝风灵立即问:“虞师叔可给你传讯了?” “传了一句,若留在太乙,就跟他断绝师徒关系。若不想留在太乙,他会想法子接我走。”陈留安哼了一声,“他还靠着厚脸皮寄居清虚呢,把我也接去寄人篱下吗?” 蓝风灵看着他,“那……” “我就在宗门待着,好好修炼,反正这么多年,他也没怎么管我,有他没他,都一样。”陈留安拍拍她,“你也一起。” 蓝风灵点头,觉得陈师兄有点儿可怜,师父都不要他了,立即又抱紧了她。 陈留安无奈,这蓝师妹爱抱他的毛病,可真是让人最难消受美人恩。 叶星辞自己在青石上,坐了半日,期间也有弟子来找他,他无心说话,三言两语,都打发了,有女弟子来,他更是没了往日的耐心,直到尚荆红红着眼睛来,他才与她多说了两句。 因为尚荆红问他,“叶师兄,奇山秘境,本来不该我师父去,但钟师叔说了话,我师父便答应了,后来,因为我,我师父没去成,请了周师伯去,而周师伯灵力尽失,修为全无,既然奇山秘境背后是宗主所谋,他想杀的,是我师父,对不对?” 她不解极了,“为什么?我师父这些年来,一直对宗门尽心尽力,从未做对不起宗门之事,宗主为什么想要杀了我师父?我师父躲过了奇山秘境,却没躲过魔物攻山,为何宗主一定要杀了她?” 叶星辞看着她道:“尚师妹,你这只是猜测而已,没有证据。宗主不会杀同门弟子,更不会杀巫师叔。” 他一字一句道:“巫师叔如今活的好好的,随清虚的玉宗主,去了西北海外。” “我师父是发现了吧?所以,重伤后,才匆匆去了清虚,寻求清虚庇护。而周师叔,到了清虚后不久,也恢复修为了。”尚荆红难以接受,“叶师兄,你一直以来知道吗?知道宗主背后所为吗?你知道的,我们去往奇山秘境的那些人里,只活着出来三分之一,其余弟子,都死在了奇山秘境。如今外面,昆仑、清虚联手发了警示,说是奇山秘境是宗主所为,宗主为何对我太乙弟子也照样动手?他不是一直爱护弟子的吗?是怕单独除开太乙弟子,不能引各宗门入局,才把太乙弟子一样送去送死吗?” “尚师妹!”叶星辞不想听她再继续说,语气凌厉,“巫师叔还活着,不如你等以后见了巫师叔,自己问。” 顿了顿,他又补充,“不想祸从口出,便闭紧你的嘴,事情具体如何,也不能只听昆仑、清虚一面之词。” 他深吸一口气,“另外,宗主行事,自然有其道理,不容宗门弟子也跟着外面一起质疑。” 他挥手,“自去领罚。” 尚荆红红着眼睛看着他,眼底渐渐泛起了泪,片刻后,扭头走了。 她走后,叶星辞又坐回了青石上。 片刻后,曲池乔慢慢走过来,她脚步放轻,来到叶星辞面前,递给他一盏茶,“叶师兄,这是我上次去清虚,从清虚带回来的清露茶,是清虚的一位师妹好客,让我尝尝,我尝着不错,她便多送了些给我,你尝尝。” 叶星辞抬头看曲池乔。 曲池乔对他笑笑,“不喝吗?” 叶星辞伸手接了过来,嗓音暗哑地道谢,“多谢曲师妹。” 曲池乔摇头,转身走向不远处,在另一块青石上坐下,对他说:“上次去清虚,让我感触颇深,想着怪不得清虚能养出江师妹那样有趣可爱的人,让叶师兄心仪,因为清虚上下,确实松松散散,气氛轻松。” 叶星辞刚要喝茶,顿住,提醒她,“曲师妹,我太乙如今已与昆仑清虚势不两立。” 曲池乔点头,“我知道。” 她示意叶星辞喝茶,“我就是听闻你在这里坐了半日了,想来陪陪你,也跟叶师兄说说话,以前众师姐妹们,总有无数人,围着叶师兄转,我与尚师姐交好,也不好惹她不快。” 她叹了口气,“昆仑卫轻蓝的魂灯灭了,叶师兄,你若还喜欢清虚的江师妹,这不机会就来了?所以,何必孤坐半日?” 顿了顿,又说:“我太乙若一统修仙界,你要什么没有?何必自苦?让师姐妹们看着你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