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同人)晚安,我的先生》 第1页 《(楼诚)晚安,我的先生》作者:奔跑的蓝汐 主楼诚 / 微天台,合理则有污。 情感压抑的阿诚vs让人摸不透的大哥 他连在大哥身边都得戴上面具,惟恐泄露心事、和大哥多年来建立的关系便会因此毁于一旦。伪装恋人的任务,究竟能加速他们之间的告白,还是让他们因此渐行渐远? 註: 1、本文微虐,高糖,以楼诚双向暗恋,还有阿诚身世为主线~ 2、有改编剧情,但大线会围绕电视剧向,后期谍战戏份重,与电视剧分歧。 3、故事楼诚从怀疑桂姨是孤狼开始,到电视剧结束时间点。 4、尽量不ooc,尽量往合情合理的方向走。 5、结局是he请安心服用! 标籤:同人 《伪装者》 明楼 明诚 王天风 明台 双向暗恋 正剧向 he ========== 【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http:///】 第01章 从今天起,你就叫明诚 从十岁到现在,这是他在明家第十七个年头。 打从他踏入这个家门开始,就一直与大哥大姐相依为命至今。 头两年,他在这个看似富丽堂皇的豪宅中过得战战兢兢,虽然大哥大姐都待他很好,但幼时被虐的阴影仍如影随形。 他无家也无根,总感觉人生并非掌握在自己手里,或许明天睁开眼,等待他的又会是被当成对象转卖给别人的命运。 记得那是很多年前,他还只是个孩子。某夜,他做着可怕的恶梦,在梦里,素未谋面的大人们将他绑在木桩上,执起皮鞭狠狠地毒打。 即使是梦境,每一鞭仍痛入心扉,彷佛那些伤痕不曾痊癒。他从梦中哭喊着惊醒,未料黑暗中竟有一双温暖的手握着他。 「明大哥???」他反射性的问着,因为空气中瀰漫着明楼身上的古龙水味,淡淡地。 「阿诚,别怕,你只是做了个恶梦。」明楼安慰他,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格外让人安心。 「明大哥??对、对不起,把你吵醒了??」阿诚惶恐的道歉着。过去,他虽习惯流着泪惊醒,却鲜少叫喊,所以他也没料到会吵醒明楼。 「没事,不是你的错,是我今晚本就失眠。」明楼放开手,转而划了根火柴,他点燃一支蜡烛,房间顿时被微弱黄光包围。 明楼见阿诚坐在床上,脸上还挂着清晰的泪痕,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他微微一笑,问:「你不是怕黑吗?为什么不点着灯睡?」 「我??」阿诚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回答。住在这里,他的身份格外尴尬,既不是主人也不是僕人,却也不是客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什么角色,只能选择低调的依附在明家,过一天算一天。 「我不想太麻烦你们??」阿诚怯怯懦懦地说。 「谁嫌麻烦了?」明楼轻声斥驳,说:「以后点上蜡烛再睡就不怕黑了,知道吗?」 明楼的话语如同一股暖流,充塞在阿诚的胸中,他被感动得无以復加,只得乖乖地点头。 「那你好好睡,我回房了。」 「等、等一下,明大哥??」 「嗯?还有什么事吗?」 「如果??」阿诚迟疑一会,然后才说:「如果有合适的去处,你们想把我卖掉也、也没关系的??」他费了很大劲才把话说完,然而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下来。 明楼愣了愣,轻嘆一口气,走到阿诚床边坐下。一只大手抚上阿诚的小脑袋瓜,说:「傻孩子,从今天起,你就叫明诚。明镜是你姐姐、明台是你弟弟,我是你大哥,我们是一家人,再也没人敢欺负你、把你卖掉,这样好不好?」 明楼的话让阿诚不敢相信,他没办法回答明楼,只是一直掉眼泪。 不过,当眼泪停止后,崭新的人生便开始了,这一天,成为他的重生之日。 第02章 悄悄嗅上大哥的味道 这一切,都是因为有明楼在。 从被赋予"明诚"这个名字开始,阿诚便死心踏地跟随这个大哥。 他变得认真、上进,希望尽一切所能的学习,这全都是为了能跟在大哥身边;为了能更接近他所在的世界。 无论大哥说什么,他都听从安排。为了大哥,他去俄罗斯读书;为了大哥,他在英国从军;为了大哥,加入地下党、搞起政治;为了大哥,又陪他去法国工作?? 只要明楼一句话,他什么都肯做。他不累,更不觉得辛苦,他随时都会保持最佳状态,只要明楼需要他。 就这样,十多年过去,他们一起在国外绕了几圈,如今,又回到形势险峻的上海。 明楼成了新政府高层要员,阿诚在外是他的私人助理;在内则是贴身管家。他们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睡觉,几乎形影不离。 可是,这一切似乎变得有点不同。 下班回家后,阿诚第一件事便是为明楼脱下外套,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在挂回衣橱前,只要四下无人,他便会忍不住拿起明楼的外套用力嗅几下,嗅着明楼衣间残留淡淡的古龙水气息,他就会觉得很安心。 即便这十几年来,明楼换过几种不同牌子的古龙水,但味道总是那样好闻,带着一贯的优雅与沉稳,如同明楼本人。 阿诚从未谈过恋爱,但他就算对感情再迟钝,此刻也渐渐明白自己心底蕴酿的情愫是什么。难以克制的情感如排山倒海而来,阿诚得到的不是爱恋中的喜悦,而是无止无休的惧怕。 在上海地下党、军统、新政府、明家这些伪装身份之余,他连在大哥身边都得戴上面具。阿诚生活过得更小心翼翼,每句话都细细推敲、再三考虑才能说出口,惟恐泄露了心事、深怕和大哥多年来建立的关系便会因此毁于一旦。 「阿诚?」明楼提高音量唤着他的名字。 「来、来了,大哥。」阿诚忽然回过神来,连忙将明楼的外套挂好,急急关上衣柜的门。 他快步来到书房,见明楼坐在那张偌大的书桌前,埋首一堆文件当中。 「挂件外套怎么挂这么久?」明楼头也没抬,随口问着。 「我……我瞧见外套上有摺痕,正想去拿熨斗帮你熨平……」阿诚心虚的说。 「这种小事让阿香去处理就好,别什么都亲力亲为。」 阿诚见明楼没起疑心,这才故作轻松地打趣道:「明长官出入政府办公厅穿着一件皱外套,会让别人以为我办事无能的。」 「谁敢?」明楼抬头朝阿诚挤眉弄眼一番,然后才正经问:「你在南田洋子的办公室有什么进展?」 「发现了孤狼的报告,几乎所有的内容,都是和我们明家有关的。而且,孤狼直指大姐就是共产党,说您有重庆份子的嫌疑,最后还有一句话,阿诚可利用。」阿诚低声说。 明楼眉头一皱,困惑道:「他怎会对我们家里的情况这么熟悉?」 「我感觉这个人就在我们身边。」 「最近政府办公厅并没有新进人员,至于家里……莫非是桂姨?」明楼反覆思量,又说:「虽然难以置信,但这并非没有可能。」 第2页 「即使如此,从一名普通妇人成为日本特工,这样的转变未免也太大了。」虽说阿诚对曾是养母的桂姨深埋怨恨,但要他相信这样一个年迈的妇人居然能为南田洋子所用,确实超出他的想像。 「只要有所怀疑,就得极力证实。既然这样,我们就在家中演场戏,钓一钓这个孤狼。」明楼缓缓说道。 「我懂,让他以为我们失和,好让南田洋子判断错误。」阿诚点了点头。 「仅仅失和是不够的。」明楼摇头,目光显得有些深沉。「我们必须颠覆他们的逻辑,才能使他们彻底失去判断力。」 「那……我们该怎么办?」阿诚一脸茫然望着明楼,虽说他跟在明楼身边,举一反三的功夫小有所成,但这回,他真猜不透明楼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很简单。」明楼盯着阿诚的脸,表情十分认真说道:「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恋人。」 第03章 假装的恋人 阿诚又写坏了一封信,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封了,他一手将作废的信纸揉烂,丢进公文包里,并对自己的工作状态不佳感到些微恼怒。 自从大哥昨晚说出那番话,他整个人便开始不对劲。他看不出大哥说那些话时,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难不成大哥对他的心意已经有所察觉,想藉此机会公然试探吗?可大哥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彷佛这个提议稀松平常,如同他们往常所做那些,都是战略的一环罢了。 「单纯的失和并不能让他们认为有机可乘,但若我和你之间还有更不为人知的关系,因此而失和,才能让他们在有违常理的判断中,一脚踏进我们准备好的陷阱。阿诚,这过程中或许会有些你接受不了的事情,不过,这会是一个最佳的伪装。」 明楼的解释犹言在耳,但这却让阿诚整夜辗转难眠。他们过着伪装自己的生活不晓得多少年,戴上假面具示人本就是家常便饭,若只要在大哥面前隐藏自己的心情,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偏偏要他假装是大哥的恋人…… 他不是大哥,不像他能在汪曼春面前那样,自由转换于真实与虚假的感情之间,尤其,还让他用"真实"的感情去演出"真实"的感情。 他只担心自己一时拿捏不住分寸,坏了大哥的计划。想到这,阿诚不自觉重重喟嘆一口气。 「嘆什么气?信还没写完?」明楼不知何时来到阿诚的办公桌前,站在那,君临天下般地俯视着他。 「先、先生。」阿诚急忙站起身,显得有些慌乱。「刚不小心把信写坏,这不,正在重写。」 「是吗?」明楼盯着他,说:「已经八点,该回家吃晚饭了。」 「好、好的。」阿诚连忙低下头收拾桌面,因此,他并未注意到明楼眼底那稍纵即逝的慧黠。 他们一如往常下班,阿诚为明楼开了后车门,待明楼上车后便替他关上门,然后自己坐进驾驶座。 车子发动,阿诚缓缓将车驶离新政府办公厅。 一路上,阿诚脑中仍乱闹闹的,犹如一团理不清的毛线参杂其中。 其实,他私心喜欢当大哥的专属司机,只因每天一来一往办公厅各十多分钟路程,是绝对不受任何人打扰的时间。 虽然大哥在车上多是与他讨论机密要事,但两人独处一台车内,比任何时候都更让他觉得安心。 只是今晚,车上瀰漫着明楼身上的古龙水气息,暗香浮动彷佛要醉人似地,反倒令他更难以静下心来思考。 「阿诚。」明楼突然开口唤他,不急不徐的语气,不知怎么地,在幽暗的车内,听起来特别让人感觉紧张。 「是?」 「你没谈过恋爱。」明楼忽然说了一个肯定句。 「??」突如其来的话题使阿诚沉默一阵,但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于是他顺从地回应:「是的。」 「你认为,自己扮演恋人,能够真实吗?」 「我??我并非没见过人谈恋爱,这点程度的模仿还是不难的。」阿诚连忙解释,不想让明楼察觉一丝破绽。 「可是你从昨晚开始,一直很紧张。」明楼微微一笑,慰言:「你放心,不过是一场戏,只要让桂姨相信我们是恋人就好。」 「我??」阿诚再三思量,在车开进明公馆前,他右脚忽然踩住煞车,整台车瞬间颠跛一阵,之后便在路边停住。 「怎么了?」明楼问。 「我想,我需要大哥的帮助??」 「你说,怎么帮助?」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尽量配合你,只要能演好这场戏。」阿诚不确定自己到底该如何假扮明楼的恋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屏除一切杂念,配合明楼。 然而此话一出,后坐的明楼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说:「既然如此,你敢吻我吗?」 ========这是一个说废话的分隔线========== 总感觉行进至此,大哥有一种腹黑的倾向……熬呜呜呜呜呜…… 第04章 你总得试着踏出第一步 阿诚费尽力气才能稳住自己的手,不让他过份颤抖。 这是他第一次摸上明楼的脸颊,正确来说,也是他第一次摸上另一个人的脸,他正试图适应这种微妙的心理感觉。 他们的姿势都变了,阿诚在驾驶座上侧着身,明楼则是上身前倾,一双手靠在前座椅背上。 在幽暗狭窄的车里,没有什么距离比这更教人紧张。 阿诚感觉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连空间里偶有所觉的回鸣,都犹如振翅的蜂鸟在耳边般清晰。 「你总得试着踏出第一步。」明楼催促着,语气却没有一丝不耐烦,又安抚道:「放轻松。」 阿诚看着大哥一脸详和,自知多思无益,只得把心一横。 他深吸一口气,脸缓缓凑近明楼,脑中的杂音越来越大声,他不敢再看明楼,只能闭上双眼,直到他将唇瓣轻颤地贴上明楼的。 嘴唇麻痒好似轻微触电,阿诚惊异于明楼的唇,竟比想像中来得柔软,他感觉到微热的男性气息轻吐在自己脸上,一颗心像是快跳出来了。 明楼并未有任何举动,他静止着,将一切主导权都交在阿诚手上。 一秒钟彷佛一世纪那么长,阿诚从未想过可以这样对待大哥,即便发现自己对大哥存有爱恋之意,但大哥在他心中的地位犹如神祇,他不愿用俗世的欲望玷污对大哥的敬重。可怜阿诚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像尊希腊雕像般傻愣在那。 明楼薄唇微抿,身子一退,坐回他的位子上,一派悠闲地说:「这么做并不困难,对吧?」 阿诚愕然看向明楼,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但细想也是,对大哥而言,这不过就是一场戏,只有自己被情感沖昏头实在是有失特工专业。 「你的初吻?」明楼悠悠一问。 「是又如何?」阿诚正身坐回驾驶的姿势,佯装毫不在意。即使心脏早已乱跳得不像自己,他仍选择用无关紧要的口吻,回应明楼。 第3页 「不得不说,有待加强。」明楼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不知是有心或无意,随口说道:「曼春第一次吻我时,比这激情多了。」 此话一出,像在阿诚耳边爆炸一般。过去,明楼与汪曼春的恋情众所皆知,更别说他一直追随明楼左右,那些两情缱绻、如胶似漆的举动,可没少入过他的眼。只是当时他对明楼未作他想,因此心中波澜不惊。 如今,即使明楼与汪曼春再也不可能旧情復燃,但想起汪曼春曾经深驻明楼心底,阿诚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或许是个性使然,一向深沉的明楼,从未对他提及感情的细节,也不曾将情慾之事宣之于口,可正因如此,明楼这句话才刺激到他。 这句话,激起阿诚好胜且对事情完美主义的要求。他暗想,这是一份伪装的工作,而但凡是工作,就绝不能弄砸在自己手上。 「大哥放心,我会好好学习。」基于心底那一点不服输的执念,阿诚决定认真演好这场恋人的戏。因为这不仅是大哥的计划,也是他与自己内心的战斗。 身为潜伏地下、多重身分的特工,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这才是阿诚对工作专业极致的追求,他绝不可自乱阵脚。 反正第一步已经踏出,而这确实也给了阿诚一点信心。他重新整肃自己的思绪,感觉心跳已不再像方才那么混乱。 「我期待你的表现。」明楼低声说道。 「嗯。」阿诚点了点头,重新将私家车驶迴路上。 在昏暗的后座,明楼透过后照镜,悄悄打量着专注开车的阿诚。 他眼底倏然闪过一丝深不可测的幽光,若要形容,那就像……豹子见到猎物一般。 第05章 明楼的独白 其实,明楼时常用一种特别的眼光看着阿诚。只是这个眼光总会很小心地,不被阿诚或其他人捕捉。 打从阿诚十岁来到明家,他对这孩子就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虽然阿诚跟明台都是他名义上的弟弟,但明楼对待两人的心态却是不同。 明台虽然无父,但自小备受生母的疼爱,因此他性格纯真、比较坦然接受别人对他的好。 对于家人互助的各种行为,明台将之视为理所应当。 在自己与大姐的关爱下,明台虽然偶尔欠揍,却还是让人想一直惯着他,就像自己的亲弟弟一般。 可阿诚的状况却是完全相反。他自幼饱受虐待,从小就封闭内心、学着看人脸色生活。 有人对他五分的好,他便会筑起十分的墙,然后迂迴试探对方的真心,许久之后才会一分一分开始,慢慢地放下戒心。 明楼对阿诚,是瞭若执掌的。因为他曾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解除阿诚对他的心防,又费了很大功夫,才让阿诚信任于他,箇中困难早已无法言表。也因此,明楼除了大姐之外谁都可以不信,唯独相信阿诚。 阿诚外表看起来温厚平静,但明楼清楚他只是习惯性地压抑情感。此外,完美主义的自我要求,外加不服输的小执拗,都是阿诚的隐藏性格。 那时常不自觉微皱的眉,格外让人想为他分忧抚平。或许,就是因为阿诚总带着忧郁的气息,这才特别吸引明楼。 他不知是从何时开始,越来越执着于阿诚这个人,甚至进而产生恋爱般的情愫。 也许是日常生活中;也许是工作过程中,也许是因为阿诚对他而言,早就不可或缺。 其实今晚,他对阿诚的吻并非无动于衷。明楼下意识伸出手,将指尖贴上自己的嘴唇。唇边,扬起欢欣笑意。 即使吻技笨拙也无妨,他能得到自己心上人献吻,况且还是一生一次的初吻,光是这点,就能让明楼在心底回味一生。 他故意提及汪曼春,无非只是想刺激阿诚,让他更认真投入这场戏。 其实,他大可向阿诚直接表白,但他并不确定阿诚真正的想法是什么,虽说过渡压抑一向不是他明楼的作派,可他也不想太过着急以致于吓着对方。 有时候,太过在乎一个人,反而容易绑手绑脚。况且,地下特工的身分有太多繁琐的事情等着他决断,现在确实不是谈论风花雪月的好时机。 不过,即使自制力完美如他,也偶有把持不住的时候。比如,当他见到阿诚趁私下无人嗅着他的外套时。 一开始,明楼以为是自己外套沾染怪味,可当他反覆确认,却发现并无异常。他几乎能肯定,阿诚在闻的是外套上头的古龙水味。 这个发现,让明楼的心感到些许动摇,他从未如此渴望试探阿诚。左思右想,唯一管用的法子,便是藉工作之名,让他们伪装成恋人。 无论这个作法如何,既已实行,他就要彻底的利用。 何况阿诚似乎并不抗拒,这对明楼来说,是一个好的开始。 就此看来,阿诚往后的"学习"也只能仰赖他了。想到这里,明楼的脸部线条倏地柔和起来。 此时,明楼书房门上传来两下轻敲,接着,阿诚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大哥,我忙完了。」阿诚说道,一边顺手把门关上。 明楼坐在沙发上,他目不转睛看着阿诚,眼底闪烁一股炽热,说:「你把门锁上,然后过来。」 第06章 冰冷的手掌 阿诚锁上房门,依言走向明楼。 不知怎么地,或许是军人观察事物的本能;亦或许是他对平日的大哥太过熟悉,他总觉得,今晚的明楼,看起来有些不同。 明楼有点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他清了清喉咙,一手把颈部的衬衫拉松了些。 「大哥?怎么了?不舒服吗?」阿诚有点担心地询问。 「没事,过来这边,坐。」 阿诚听话地在明楼斜对角坐下,不料明楼发出不同意的闷声,他拍了拍大腿右侧的椅面,说:「靠近点,坐这。」 阿诚起身移步,坐到明楼身边。 他从未与明楼在房里这样并肩而坐,此时的气氛好似方才在车上一样,阿诚突然觉得有些紧张。 明楼朝阿诚伸出右手,手心向下,对他说:「伸出你的左手。」 阿诚闻言,虽然有点不明情况,但他认为大哥应是有什么打算,所以还是乖乖伸出手。 明楼默默牵住阿诚的手,拉到自己大腿上放着。 他触碰到大哥的手,反射性颤抖一下,那双在儿时记忆中很温暖的手,不知为何今天显得有冰凉。 明楼莞尔,说:「如今,你的手很暖,冷的人换成我了。」 阿诚忧心的看着明楼,这么多年来他都未曾发现,明楼的手竟变得这样冷。 「大哥……你的身体是不是……」阿诚担忧地问着,不敢细想明楼身体是什么状况。 他对明楼的关心胜过任何事物,此刻他甚至一秒都没去在意,自己与明楼牵着手的姿势有多么不寻常。 「我没事,就是年纪大了又久坐办公厅而已,天冷才显得特别凉。」明楼不在意地笑了笑,问:「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应该进补点汤药,让你的手能暖一些。」阿诚边说,脑中边回想什么样的食材适合大哥? 第4页 药炖排骨吗?或者用当归、川芎、枸杞熬酒炖鸡汤也不错…… 「不,我是说,像这样牵手坐着,你觉得如何?」 「啊?」阿诚呆愣几秒,这才反应过来。 就俗世眼光来看,两个大男人牵着手并肩而坐,这姿势其实颇为奇怪,更何况,他的手还覆在明楼大腿上。 但若真要问他,他觉得这样很好,有一种莫名安心的感觉。虽然明楼手冷,可他大腿上的热度,即使透过西装裤仍有余温。 可是他不能对大哥说出这些想法,于是只好讷讷地回答:「我不知道……」 「虽说是学习,不过你不用紧张,我会仔细地一一教你。」明楼缓缓说道。 「恋爱中的人们,总喜欢像这样牵着手,并肩而坐谈心,这会创造信任感。」 明楼一面解释,一面将阿诚的手拉到唇边,然后轻轻在阿诚的掌心印下一个吻,说:「如果这样做,你的恋人心里会感觉到一股暖意。」 明楼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在阿诚手心上扩散开来,些许痒痒的奇异的感觉,令阿诚有些招架不住,于是忙乱地回答:「是、是的,我知道了。」 「你知道,对恋人而言,最重要的部位是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 「是这里。」明楼说着,一手抚上阿诚的脸颊。 阿诚感觉到大哥用拇指在他的下唇摩挲,然后一阵不轻不重的揉捻。阿诚慌张的视线对上大哥的眼光,感到有些羞窘。 明楼不语,勾起阿诚的下颚,一张脸向阿诚越靠越近,直至吻上他的唇瓣。 有别于方才在车上的不动声色,明楼一上来便是轻轻舔吻着他的双唇,阿诚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觉得一阵心跳加速。 他感觉到明楼温热的舌在自己唇缝间游移,心想自己是否也该做点什么,于是便提起勇气微微开启双唇。 明楼发现唇间的缝隙,就当做这是阿诚对他的邀请,便试探性的驱入他的嘴,很轻易地找到阿诚的舌,领着他与自己纠缠在一起。 明楼接吻的方式让阿诚感到一股晕眩,只觉得自己整个脸都在发烫,可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认真学习,于是不断告诉自己要摒除杂念。 即使阿诚不习惯这样的方式,吻技笨拙又显得迟钝,但他已经尽可能的模仿大哥的举动,与之相互吸吮对方唇舌。 没多久,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不用再模仿,他只要释放出一点点对明楼的感情,与生俱来的渴求便能轻易地让他亲吻明楼。 阿诚顺着本能,慢慢探索明楼口中的每一吋,舔吻的力道不断的加重,直到他的双手不自觉环上明楼的颈子,希望能与明楼再贴近一些。 明楼对于阿诚的学习能力相当满意,他伸手搂过阿诚的腰,将他往自己更拉近一些,然后顺势把他抱入怀中。 一旦顺其自然,一切就变得那么轻而易举。阿诚感觉到,此刻,明楼真的就是他的恋人。 第07章 这才是接吻,懂吗? 这才算是他们两人之间真正的初吻,因为开始之后,没人想先停下来。 不知吻过多长时间,明楼率先恢復了理智,他止住狂乱的深吻,缓缓转为柔和的浅吻。 直到两人的唇分开后,明楼又不舍的在阿诚唇上轻啄一下,这才缓缓退开身子。 明楼脸部的表情很温柔,他望向阿诚,见阿诚脸色泛红、气喘吁吁的看着自己。 一对小鹿般的黑眸蕴着湿润水气,微张的嘴唇已经被自己蹂躏得有些红肿了。明楼从未见过阿诚这样诱人的表情,让他差点把不持不住,一股恼只想把眼前的人带去房间深处。 他强压自己胸中那股亟欲爆发的情慾,故做镇定的深吸一口气,哑声道:「这才是接吻,懂吗?」 「是、我明白了……」阿诚回过神,这才惊觉自己跟大哥刚才似乎做了不得了的事,一时不知眼睛该往哪看才好。 他急急的想抽回揽在明楼肩上的手,不过却被明楼一把按住。 「你应该有感受到某种激情和温暖吧?」明楼低声问。 何止是激情和温暖,简直极度令人流连沈醉,若非大哥抽身,恐怕自己吻他一整夜也是不愿停手的。 「嗯。」阿诚感觉脸上的红潮似乎尚未消退,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对于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感到羞耻。 「记住那些感觉,我们就能扮演完美的恋人。」明楼一面说,一面顺手将阿诚被弄乱的衬衫整理好。 「大哥,我自己来就行了。」阿诚连忙要起身拉衬衫,但却被明楼阻止。 明楼一面替他整理,一面说:「从现在起,我会视情况对你做些情人间做的事,放心,大哥不会太过份,你就权当是一种模拟练习。」 阿诚傻坐在那,任由明楼摆弄他的衣服。 不一会,明楼把他的衬衫都理平,然后说:「当然,我希望揪出孤狼之前,你也把我当做恋人。私底下,你能对我做任何想做的事,只要有助于培养你对恋爱的感觉。」 「还有不懂的地方吗?」明楼问。 「没、没有。」阿诚说谎。 他其实很想问大哥,为什么肯为了教他,牺牲到这种程度?可又思忖,对大哥而言,报效国家才是首要考虑,跟血战沙场、死伤无数相比,把这点事情称作牺牲,恐怕会被大哥训斥的。于是,阿诚把话都咽了回去。 「那好,折腾这么久也该累了,回房歇着吧。」明楼发话,决定结束今晚的"学习",否则,他觉得自己快到临界点了。 「谢谢大哥倾囊相授,大哥晚安。」阿诚规规矩矩的与明楼道晚安,然后离开他的房间。 阿诚甫一退出房门,明楼整个人倏然松懈。 他感觉左手手心隐隐作痛,摊开一看,这才发现刚刚的过度压抑,早已让掌心刻上红紫色的指甲痕。 他今晚做得太过火了,过火到他差点平息不了这场祝融之灾。 本来,他在车上没尝够阿诚的唇,还想顺势再亲一亲他,但也只打算轻尝浅酌、点到为止。 不料阿诚笨拙的吻技竟撩起他原始的欲望,让他欲罢不能。更没想到阿诚后来居然敞开情感地吻他,使他也莫名投入其中,这才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明楼向来不是贪恋肉体欢愉之人,当然,该享乐之时他也不吝于纵情享受。但正是这样的收放自如,才给了他无坚不摧的自信,认为自己不可能成为情慾的奴隶,因而错估今晚的情势。 方才有那么几个瞬间,他只想将阿诚直接拉进卧室,压在床上,一逞他所有的慾念。 这太危险了。 幸好阿诚对这样的尺度适应得宜,而且看起来还算能够接受。往好处想,至少,他之后更敢放手对阿诚有些亲昵举动。 不过明楼也暗暗发誓,接下来绝不可再像今晚这般冲动行事,否则只会让自己遭罪。 都过了大半刻,身下的欲望仍迟迟不退,看来,他得自己动手消消火了。 第08章 桂姨炖的鸽子汤,可香了! 明楼一如往常,晨起时,已见阿诚服装整齐的在他书房整理桌面、打点当天要用的东西。 第5页 无论上班日或假日,阿诚都会在明楼房间等他起床。 一开始,明楼不想阿诚这么辛苦早起,但阿诚坚持这么做,还说这是他的职责。后来,明楼习惯一睁开眼就要见到阿诚,因此也不再对他良性劝说。 虽然他们每天早上都是如此,可今天开始将有所不同,因为昨夜,他们之间又多了一层特殊的亲昵感。 「大哥,早。」阿诚见明楼起床,随即说道。 「早。」明楼响应,显得声音有些沙哑。 这是明楼一天中最喜欢的时刻。 无论有多少他不想面对的事,一觉过后他总得醒来面对。而在这样的时刻,能见到阿诚的脸,比什么都更能缓解起床的不情愿。 他见阿诚穿得简便,白色衬衫配上一件灰色针织短背心,这才想起今天是假日。 明楼慵懒的起床,梳洗完毕,顺手换上阿诚递过来的灰色薄外套。 「别着凉。」阿诚叮嘱,又问:「手还冷吗?」 明楼没回答,伸出手,要阿诚自己确认。 阿诚温顺地握了一下,说:「还好,比昨天暖了些。」 明楼看着阿诚的脸,见他眼下轻微乌青,觉得心疼,问:「没睡好?」 「嗯……」阿诚不知为何,突然耳根通红,他避开明楼的目光,胡乱回答:「窗没关好,被蚊子吵的。」 明楼见他的反应,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呵!看来,昨夜的初吻,对阿诚确实影响颇深啊! 明楼觉得阿诚现在的模样特别可爱,于是走近了些,一手搂过他的头,然后在他眉间印下一个轻吻。 暖暖地、不带情慾,只饱含疼惜与温柔。 阿诚还来不及反应,明楼已经退开,若无其事道:「吃早饭去,今天应该有好戏可看。」 「啊?」阿诚还傻站在那,见明楼迈开步伐走出去,才赶紧跟上。 果然不出明楼所料,他们才到楼梯口,就听到餐桌那头传来明台的喳喳唿唿。 「大哥还没结婚吶!为什么偏让我结?我不结!」 阿诚望向大哥,只见明楼一脸"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 他们走进餐厅,差点要和冲出来的明台撞上,明楼轻斥道:「端着个碗去哪啊?」 明台倏然止步,见大哥和阿诚哥出现,立马换上一脸乖样,说:「我去叫你们来吃早饭,桂姨炖了鸽子汤,可香了。」 阿诚见明台一副小机灵,不由得发笑。 「大姐早。」明楼和阿诚恭敬的问候。 「早。」明镜对他们微微一笑,心情看起来不错。 两人拉开椅子,才刚坐下,大姐便唠叨:「这几天你们俩都在忙什么呀?连个人影子都见不到。」又看向明楼,说:「我还有事找你呢!」 「大姐找我什么事?」明楼问。 「你猜怎么着?昨天苏医生来我们家……」明镜说着,掩不住爬上眉梢的喜悦,目光悄悄往明台方向一撇,道:「给明台提亲来了。」 「喔,提亲。」明楼早知此事却当不知,他故作恍然大悟。 「苏医生有个表妹程小姐,是百里挑一的贤慧女孩,又能干又聪明,说是跟明台很般配呢!」明镜滔滔不绝夸奖着,想是光听苏医生这么说,就已经对这位程小姐感到满意至极。 明楼暗笑,这是当然,他对大姐还不了解吗?大姐喜欢的明家媳妇,肯定是要乖巧能干的类型,就像阿诚这样的。 他看向阿诚,见阿诚事不关己的低头喝汤,嘴边挂着窃笑,一副准备看明台好戏的模样。 又往明台方向一瞥,见明台一脸不情愿,挑眉抬眼、勐向自己打暗号。 明楼有意让明台日后转入共党,因此才特别指示苏医生,希望透过程锦云这步棋,拴住明台。此刻,自然不可能替他开脱。 他无视明台的求救,自顾自地说:「我在苏医生的诊所见过她两回,不俗,是个美人胚子。」 此话一出,明台一副气沖沖的看着自家大哥。腹诽着,真没良心、见死不救。 「她今年多大?」明楼问。 「比明台要大上两岁。」 「比明台大两岁啊?」 「大一点有大一点的好处啊!知道疼人。」明镜一味替程小姐说话,眉开眼笑的,似乎迫不急待要让程小姐嫁入明家。 明台一听,翻了翻白眼,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明楼见状,朝明台再补了一枪,点头附和大姐,说:「那倒也是,明台不小了,先成家后立业,像他这样的性子,的确也需要一个人管住他才好。」 话没说完,明台早已瞪大眼睛。这是什么大哥?尽会帮倒忙!他往一旁看去,想寻求阿诚的支持。 不料阿诚却对他挤眉弄眼,一副看热闹的样子。阿诚看着明台,心道:明台呀!你可别怪我,谁叫大哥有命,要我看戏。 明台瞪着阿诚,不一会,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嘴边扬起一抹贼笑。 他跑到大姐身边,两只手突然抓住大姐的胳膊,边摇边撒娇道:「姐~人家程小姐留过洋,听起来又那么优秀,我呢,爱玩又不爱读书,哪配得上人家。」 「欸!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哪有人像你一样灭自己威风的?」明镜轻打他的手,宠溺地斥责道。 明楼和阿诚看着明台,两人都看不明白他现在是在演哪一出。 「姐~我只是就事论事,不想误人终身,更不想让人觉得明家少爷没出息呀!不过……」明台狡黠地笑看了阿诚一眼,然后说:「这不是还有阿诚哥嘛!」 阿诚正好用汤匙舀起鸽子汤,突如其来的点名,害他喝了一口差点喷出来。明楼一听,更是险些冲上去掐死明台。 「咦?对呀!」明镜不自觉朝阿诚看一眼,似乎这时才发现自己忘了还有这么个好弟弟。 「您瞧,阿诚哥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认真上进又精通六国语言,送出去相亲,绝不会给咱们明家丢脸呀!」明台见大姐听得动心,便继续加油添醋的说:「而且阿诚哥年纪正好比程小姐大三岁,他们这才叫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阿诚一听,紧张地插话道:「大姐,您别听明台瞎说,我还没打算……」 「是啊,我怎么忘了阿诚年纪也不小了,是该给他也说一门亲事了。」明镜笑说。 这下,可轮到明楼不乐意了。他冷眼瞧着明台,觉得这臭小子八成是小灾星投胎转世,专来明家捣乱。 第09章 烟花间 阿诚原本只是来看热闹的,怎料自己一秒变成焦点?希望大哥可千万别出声贊同。 他从未想过结婚,毕竟除了特殊需求外,那并非特工该有的考虑。何况,他现在根本无心在大哥以外的人身上。 明楼见明台一脸得瑟,冷哼一声,他明楼可没这么容易被弄死。明台啊明台,这可是你逼我的。 「你若不想结婚,跑到烟花间干什么去了?」明楼缓缓问道。他优闲咬下一口早餐,丝毫不畏自己抛出的火药会怎么炸。 闻言,明台吓瞪了大眼,他不解大哥如何得知自己去了烟花间,一面紧张兮兮看向大姐。 第6页 阿诚望向明楼,知道他这是在为自己解围,但仍很意外他竟会将烟花间的事抖露出来,毕竟那是任务的一部分。 「烟花间?」明镜听得一脸困惑,讷讷问:「什么地方啊?」 明楼抬眼,看到明台心急如焚,故意移开视线,嘆了一口气。 明镜见明楼神色有异,又看到阿诚暧昧一笑的转过头去,立时领会烟花间应是个不三不四的场所,急得伸手连打明台,骂道:「你跑到那种地方干什么去呀你!」 事已至此,明台总不能说自己是去刺杀陈炳吧?只好豁出去胡乱瞎扯:「我为什么不能去烟花间?我已经是成年男人了!别人去得,为什么我就去不得?再说了,烟花间也不见得都是伤风败俗的地方,有那么多文人墨客在那吟诗作赋,还有那么多有钱人,在那办舞会呢!」 明镜听到他道理一串串地说,一时也不知如何回话。明楼见状,只威严的唤了一句:「阿诚。」 阿诚知道大哥意思是要逼明台就范,随即起身。 明台最怕大哥来硬的,连忙服软求饶,说:「大姐~我、我是被同学硬拉着去的,只是喝了几杯酒、跳了会舞,我什么都没干。」 「阿诚。」明楼发话,下令道:「先把他关到书房去。」 「是。」阿诚一个箭步上前,手一扭,就制住哇哇大叫的明台。 「好好好!我去!我去相亲总行了吧?」明台碍于大哥的淫威,只得屈服,阿诚这才放开明台。 「答应了?」明镜喜出望外,指着他说:「你可得乖乖听话,别想跟我耍花样。」 小少爷满腹牢骚,一脸不乐意的瞪着明楼,抱怨道:「谁耍花样了?明明是大哥在拿我耍花样。」 明楼瞥见明台身后的阿诚笑得开心,心中觉得一甜,但仍故意扳起脸问:「你说什么?」 「我拆了你书房!」明台不甘示弱说气话。 明楼用力拍桌,回呛:「我打断你的腿!」 明台见情况不妙,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一熘烟便逃出餐厅。 「跑得还真快。」阿诚笑道。 「这臭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明楼坐下,继续吃早餐。嘴里虽骂着明台,但眼中却有笑意。 「算了,由他去。」反正明镜达成目的,乐得开怀。她转向阿诚,说:「阿诚你放心,大姐也会抽空帮你物色好对象的。」 「大姐,我……」 阿诚话未说完,明楼抢下了话。「大姐,您就别操这么多心,阿诚的事我会负责的。」 「你会负责?」明镜摇摇头,不能苟同:「我看你连自己都负责不好!你这么耽误阿诚,是想让人家伺候你一辈子吗?」 「大姐~」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明楼与阿诚同时在心里想着。 第10章 想要的人自己去追来就好 让人觉得胆颤心惊的早餐终于结束,虽是假日,但明楼还是回书房去忙公务了。 阿诚一个人在厨房炖鸡汤。大哥的手冷得让他担心,所以他一早便交代阿香,请她买菜时顺道买几味中药材回来,准备帮明楼补补身子。 他打了个哈欠,觉得精神有些疲乏,昨晚的睡眠很糟,脑子里乱闹闹闹腾一整晚上。虽说他在大哥大姐和明台面前倒还能正常应对,但自己一独处,便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昨夜回房后,他整个人处于既焦躁又亢奋的状态,与明楼深刻的激吻挑起他慾火,让他感觉自己像要烧起来似地。 阿诚也是正常的男人,虽说没和其他人发生过关系,但私底下,处理生理反应的发泄之事,他也没少做过。 可是,即使他再喜欢大哥,也从未像昨夜那般,在发泄时还满脑子想着他。 过去不这么做,是因他不愿亵渎明楼,可现在,他无法轻易在脑子里抹去明楼的影子。 只要一闭上眼,脑中;全是大哥的脸;唇上,还残留与他亲吻的触感,身上,满是他怀抱的余温。 他就这么深陷其中。 昨晚释放情慾之后,阿诚只觉得一阵鼻酸,自身仅守已久的界线,竟荡然无存,感觉有点想哭。 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却因此,而多愁善感了起来。 不过,他已经下定决心好好进行伪装恋人的工作,也明白这些过程都是必然的,所以他不能耿耿于怀。 阿诚只消沉了一会便打起精神,毕竟,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做。 他试喝一口鸡汤,觉得味道还行,又拿起一旁料理用的酒,倒一些进去。 明台蹑手蹑脚来到厨房,在门外探出一颗头脑袋,悄声问:「阿诚哥,有没有东西可以吃?我饿~」 「明台?怎么,早餐没吃饱?」 「唉!还提早餐啊?」明台走进厨房,抱怨:「一上桌就被人逼着相亲,我鸽子汤都没喝几口呢!」 阿诚莞尔,指了指旁边的盘子说:「刚切了点水果,本来是要给大哥的,你先拿去垫垫肚子吧,一会阿香就要煮午饭了。」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谢谢阿诚哥!」明台小少爷一高兴,嘴也甜了,他拿起水果吃,边问:「阿诚哥,你做什么呀?这么香。」 「炖鸡汤给大哥喝。」 「有我的份吗?」明台嘴里嚼着苹果,眼睛直盯着锅里。 「有有有,一定会留一碗给你的。」 「还是阿诚哥疼我!」明台笑得像个孩子。阿诚没辄地看着这个老是嘴甜撒娇的弟弟,真是不疼也不行。 「明台,你有喜欢的人吗?」阿诚看着他,忽然怔怔地脱口而问。 只见明台脸色微微一变,含煳的说:「没、没有啊。」 「那你为何抗拒相亲?」阿诚不解,除了心中早已有人,还有什么理由可拒绝相亲? 「这还用问,你知道的,我从小最讨厌人家逼我啦!」明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何况,想要的人自己去追来就好,何必相亲?搞得像是我多没人要似的!我明小少爷可不能这样自贬身价。」 「你……都怎么追求喜欢的人?」 「那还不简单?女孩子嘛~送送花、喝喝咖啡、聊聊天、看看电影、牵牵手,合得来自然就会在一起啦!」 阿诚听完,觉得这些对他似乎不合用,又问:「那……人家要怎么追求你,你才会喜欢他?」 「阿诚哥,你问这干嘛?想追我啊?」明台露出玩闹般的贼笑。 阿诚还没回答,明楼便走进来,问:「谁敢追你?嫌家里房间太多没人拆吗?」 明台见大哥来,二话不说,捧着那盘水果,立马如泥鳅般滑窜逃出厨房。 「臭小子,越来越没规矩。」明楼嘀咕。 「还不是被你吓的。」阿诚笑说。 「怎么?忽然对那臭小子感兴趣了?」明楼睥睨着阿诚。 阿诚不确定大哥听到多少对话,生怕他会发现自己的心思,只能尽量回答得合情合理:「我只是在向人讨教,关于恋爱的经验。」 明楼微微一笑,一手抚上阿诚脸颊,低声说:「我能教你的,比那臭小子更多。」 阿诚感觉到,大哥突然切换成恋人的模式。 第7页 他现在似乎较能敏锐察觉,恋人模式与正常模式的差异。恋人模式的大哥,总是毫不避讳地与他有些肢体接触,而且,多半都是很亲昵的举动。 他们两人相互凝视着对方,明楼见阿诚一对星眸瞅着自己,心觉动情,正想吻下去,桂姨便走进厨房。 阿诚一惊,身子反射性抖了下,明楼抬首瞥了桂姨一眼,若无其事地将手从阿诚脸上移开。 「大少爷,阿诚。」桂姨见到刚才那幕,心中觉得有异,但随即藏起脸上的惊讶,没说什么。 明楼对阿诚说:「你脸上的灰尘已经被我拍掉了。」 阿诚听到明楼发话,连忙顺着他的话应声:「呃、喔,谢谢大哥。」 明楼笑了笑,转身离去。 目送明楼离开厨房后,阿诚看了桂姨一眼,便默默转身继续煮鸡汤。桂姨站在阿诚身后,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值得观察的情报。 ========这是一个说废话的分隔线========== 咱们的神助攻之一桂姨终于开始注意到两人的姦情……不,是坚情,坚定的情谊 大哥的恋人模式即将展开~~~~~~ 另外挺喜欢阿诚跟明台之间的兄弟情,看正片时觉得阿诚应该比明楼更疼这个弟弟的~~ 第11章 药膳炖鸡 鸡汤煮好,阿诚舀了两碗,让阿香端去给大姐和明台,自己又另外盛一碗,端进大哥书房。 「大哥,趁热喝。」阿诚对着坐在沙发上看资料的明楼说。 「这什么?」 「药膳炖鸡,你手冷,该补补身子。」 「嗯。」明楼接过碗,喝了一小口,发现热度恰到好处,既不烫嘴,又很暖胃,这才大快朵颐一番。 阿诚做事总是如此细心周到,生活上这类繁琐之事,一向让人挑不出错处。 「如何?还合口味吗?」阿诚问。 「很好喝。」明楼如实回答。他虽自小家境优渥、吃惯山珍海味,但他的口味并不似明台挑剔。 过去在外执行任务,时常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生活,直到去了巴黎教书,有阿诚在身边日夜照料,三餐才变得规律许多。 回上海后,阿诚陪他一头栽进危险的世界里,整日替他奔波周旋,好让他能安稳坐在那个办公厅里,自然没有余力再照顾他的饮食。况且家中三餐都有阿香负责,他也就很少吃到阿诚的料理了。 「很让人怀念的手艺,阿诚,辛苦你了。」 「大哥,说这话就多了。」阿诚微微一笑,道:「只要大哥想吃,我随时都能做。」 为了明楼,做任何事他都心甘情愿。在外奔波都不嫌劳累,更何况只是煮一碗汤? 「只要大哥的身子能调养好,再辛苦都值得。」 明楼温柔地看着阿诚,这个从小就长在他身边的孩子。 以前总是自己在照顾他,为他遮风挡雨。曾几何时,他长成一个出色的男人,现在,反而是自己在依赖着他。 明楼朝阿诚伸出手,说:「替我暖一暖。」 阿诚感觉,大哥又切换成恋人模式。 现在似乎只要四下无人,大哥便会自然地转入这状态。 他走上前,伸出双手包覆住明楼的手,感觉自己手心一阵冰凉。 阿诚不禁感慨:「还记得小时候,大哥的手很暖。」 「你刚来明家的时候?」 「嗯。」阿诚点点头,说:「那时,我怕黑,半夜作梦哭着醒来,大哥就是这么握着我的手。」 「我们家小阿诚长大了,现在已经不怕黑了。」 「从那时开始就不怕了。」阿诚微微一笑,道:「在那之后的黑暗中,我只要想着那夜大哥温暖的手,就什么都不怕。」 阿诚的一番话,让明楼颇为动容,就是这样的阿诚,才令他如此倾心不已。 虽然他提出假扮恋人的战略,但自始自终他都清楚,自己不过是在故弄玄虚间,藉机释放那已近溃堤的情感。 或许正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已经迈出一大步,明楼便越来越不想隐藏,因为他一心想要的,是成为阿诚真正的恋人。 明楼大手一拉,阿诚倏地跌入他的怀抱。 「大哥??」阿诚话未说完,明楼已用唇封住他的嘴。 阿诚见大哥如此,便闭上眼,放松身体投入这个吻中。两人是不用言语便能将性命交予对方的生死搭档,在这方面,只消很短时间便已培养出默契。 明楼舔舐阿诚软嫩的唇瓣,然后轻柔地吮住阿诚主动伸来的小舌。 与昨夜不同,明楼今天的吻很温柔,舌头缓慢滑过阿诚的齿间,绵情而细腻地与他的舌纠缠在一起。 明楼轻捧阿诚的后脑勺,修长的手指插在他的发间,揉搓他的髮根,然后爱恋地抚过他的耳际与后颈。 阿诚温顺地环住明楼的肩,投入地回应明楼的吻。 两人之间没有让人羞涩的激情,只有绵长不断的柔情,一如他们之间的关系,即便时有灿烂星火,但仍保有永恆的细水长流。 一吻既终,明楼看着阿诚,笑得很温柔,阿诚也对他回以微笑。 此刻无需多言,因为两人确实感受到彼此之间流动的、那无法言喻的情感。 突然,房门口传来礼貌性的敲门声。 阿香在门外说道:「阿诚少爷,有您的电话,是一位梁先生打来的。」 「知道了,我马上出来。」阿诚提高声量回復她。 他笑看了明楼一眼,准备起身,又让明楼给抓过去,在唇上轻啄两下,这才放他离去。 第12章 十五箱,什么东西? 今夜无月,冷风横扫着街头。 晚间八点,阿诚独自驱车来到吴淞口码头,梁仲春拄着拐杖,早早就等在约定的地点,恭候阿诚大驾。 「阿诚兄弟呀!我盼前盼后,总算把你给盼来了!」梁仲春的焦虑写满脸上,一见阿诚犹如见到救命菩萨一般,整个人都燃起了希望。 「说吧,怎么回事?」 「我今晚要出一批货去广州,说好是十五箱,可上线出了点问题,只能先给十二箱,关口说数量跟报关的对不上,不让放行。」 阿诚眉头一紧,听到十五箱这个数字,再看到梁仲春紧张的神色,直觉这货并非是什么好东西。 「剩下三箱什么时候好?」阿诚问。 「说是最快后天。」 「那不能等后天再一起出货?」 「唉唷阿诚兄弟!这可拖不得呀!否则我哪敢劳烦你多跑这一趟?」梁仲春愁眉不展,着急道。 阿诚见他那急得魂不附体的模样,心忖这傢伙肯定惹了大麻烦。他顺手理了理微皱的衣角,不疾不徐问:「十五箱,什么东西?」 「这、这还不就是些生鲜水果嘛……」梁仲春佯装镇定答着,但飘忽不定的眼神,早透露出那十五箱货肯定另有玄机。 「生鲜水果值得你这么紧张?那你自己看着办吧。」阿诚知梁仲春没说实话,朝他白了个眼,掉头便要走。 「唉唷阿诚兄弟、明二爷、我的小祖宗……您可别走啊!」梁仲春拄着拐杖一跛一跛追上,忙不迭一连串敬称。 第8页 阿诚停住脚步,转头再问他一次:「十五箱,什么东西?」 「就、就是一些小型军火……」梁仲春欲言又止,边说边观察阿诚的反应。 「又走私手枪了?」阿诚微瞇了犀利的眼。 「算是吧……」梁仲春答得冷汗直冒,一心希望阿诚别再追问。 「『算是手枪』的枪?我还真没听过,哪种型号?说来让我开开眼。」 「就是……m1921……」 闻言,阿诚倏然瞪大眼睛:「汤普逊冲锋鎗?这算哪门子小型军火?!」 「嘘!我的小祖宗你小点声啊!」梁仲春急忙扯着阿诚的手臂,一面紧张地留意四周是否有人注意他们的谈话。 阿诚看着紧张兮兮的梁仲春,问道:「那种东西,十五箱?屠城啊?」 「这种事又不是我能过问的,我跟你说,这可是青帮借调的大单,不能出错的。」 「你怎么连!」阿诚话说一半连忙止住,低声说:「怎么连黑社会的单都跑?」 「唉!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还不是人情债,否则这种浑水我也不乐意淌呀!」梁仲春一脸苦恼,连声拜託:「阿诚兄弟,你看能不能帮帮忙,先让我这十二箱通关,后天再出剩下的三箱?」 阿诚睥睨着他,说:「人都来了,还能不帮吗?」 「太好了!我梁仲春发誓,将来一定会报答阿诚兄弟的大恩大德……」 「行行行,别废话了,这次五五分帐就成。」阿诚不给梁仲春答话的机会,迳自往通关闸口方向走去,留下原地傻眼的梁仲春。 这也太坑了吧!面对阿诚一次比一次狠的狮子大张口,梁仲春只觉得活生生黑了一脸,但这回若没有阿诚帮忙,他下场肯定会更惨。唉!钱财乃身外之物,算了,算了。 通关之事有阿诚亲自出面,自然顺顺利利就打点完毕。 但梁仲春仍旧一脸忧心,他紧张的对阿诚说:「那个……阿诚兄弟,跟你打个商量好吗?我这货是不能见光的,更何况牵扯帮会,既然你知道来龙去脉,能拜託你别说出去吗?」 「你哪一次出货是能见光的?」阿诚调侃道,一句话便堵得梁仲春接不下去。 「阿诚兄弟……」 「得了得了,放心吧,我不是爱嚼舌根的人。」阿诚挥了挥手说。 听到阿诚的承诺,梁仲春总算放下心上大石,脸上表情与方才判若两人,一瞬间变得如沐春风。 见梁仲春这副模样,阿诚再次强调:「没事了?后天不需要我了吧?先说好,后天我人可不在上海,到时求救无门怪不得我。」 「没事没事,你安心出去吧!多谢阿诚兄弟,你真是我的救命福星呀!」梁仲春一把握住阿诚的手,感恩戴德说道。虽然平时阿谀奉承惯了,但这回倒是真心实意的道谢。 可能是因为紧张整晚,梁仲春的手冷透了,阿诚一握到那双冰凉的手,便立时想起大哥的手也是这样冷。 「阿诚兄弟,一会有事吗?如果没有,咱兄弟俩去喝一杯如何?」梁仲春热诚地邀约着,又说:「只要你肯赏光,哥哥我买单!」 梁仲春难得开口,阿诚也不好推辞,虽说时间有些晚了,但他一直以来也没机会和梁仲春好好聊聊,心想去喝一杯也无妨,便答应了。 ========这是一个说废话的分隔线========== 一反在大哥面前的各种温顺,阿诚在外头可是十分兇狠呢! 这种反差萌也是挺让人喜爱的~ 另外,蓝蓝也很喜欢梁萌萌,虽然在剧中只是配角,但仍遮掩不了他那强大的存在感。 私心就让他在这文里多一点露脸机会了 第13章 十二月酒吧 南京路巷内有间「十二月酒吧」营业到很晚,梁仲春说他常去,阿诚便随他一同去了。 那间酒吧低调得很,若非梁仲春带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种地方居然藏了一间这样的店。 阿诚走进门,见十二月酒吧的店面倒不大,但装修得很精緻,连灯光也营造得颇具欧洲酒吧的氛围,让他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巴黎。 基于特工推敲事物的本能与好奇心,阿诚认真观察周遭的顾客,发现这里并不像朱葆三路上那种藏污纳垢、充斥外国水手与妓女瞎闹的三流酒吧。 这里出入的人全都精心打扮,但奇怪的是,阿诚却又看不出他们身份,因为他们既非政商名流,也非世族子弟。 不过仔细瞧,他们身上配件皆非凡俗,从提包、手錶、项鍊到戒指,无一不是高级货。这点令阿诚感到相当好奇,他心想这里的老闆来头应该不小,于是便向梁仲春打听。 梁仲春说酒吧的负责人是他朋友,一位姓罗的先生。不过罗先生也不是老闆,据说老闆另有其人,但梁仲春并不认识。 「私下告诉你,今天晚上的货,就是罗先生要我帮忙调度的。」梁仲春在阿诚耳边悄悄说道。 「所以这位罗先生,是青帮的?」阿诚低声问道。 「他是青帮在江南分会的干部之一。」梁仲春说道,又解释:「你知道为什么叫十二月酒吧?十二月这三个字组合起来,正是个青字。」 阿诚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家拥有帮会势力的酒吧,看来这里应是他们的聚会场所,顾客应也多是与帮会有关的份子。 他见梁仲春走动这等场所,竟犹如出入自家厨房一般,想必他能坐上76号处长的位子,背后关系肯定比想像中还复杂许多。这回,跟着梁仲春来看看也算是有点收穫。 「本来,你今天在港口帮了那么大的忙,我应该要介绍罗先生给你认识的,碰巧他不在,看来也只能改日了。」梁仲春举起手中酒杯敬阿诚,说:「无论如何,今天的事多谢你。」 阿诚也举杯,两人的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响声。 他们一面小酌,一面随意话家常,这是两人头一回不谈公事,只是闲聊。 虽然梁仲春对阿诚和明楼来说,只是枚可利用的棋子,但若撇开公事,单纯只把他当成一个朋友看待,梁仲春其实算是个不错的朋友。 他说话幽默风趣,言谈间张驰有度又懂得进退,不随意打探人隐私,一针见血却又不过份扎人。这或许和他打滚黑白两道多年有关,总之,与这样的人闲话家常是非常愉快的。 他们喝点酒后便聊开了,梁仲春谈到自己对家庭的见解,阿诚发现他其实很顾家,但又不解他为何有了幸福家庭,却还要在外招惹一个童小姐。 「你还年轻不能体会,男人有家庭除了是一种社会责任,更是家族责任,我对儿子和夫人是有亲情,但爱情呢?」梁仲春摇摇头,语气满是无奈:「那可是谈不上啊!」 「我以为,亲情与爱情应该是一体的。」 「你说的是一种理想,但现实岂能尽如人意?你大嫂子温柔贤慧,可童莉有青春的气息和外貌,她有的热情,是你大嫂子给不了的。」 「所以你最终还是选了小嫂子。」阿诚总结,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大哥。 第9页 当一切任务都结束以后,大哥终会回归平淡的生活。他曾说过,湖畔旁、树林边,那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家园。到时,谁会长伴他左右,走来窗下笑相扶? 大哥会选择温柔贤慧的女子结婚?或者,他会爱上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男人嘛~总被说花心,太冤枉了!有时只是因为完美无法存在一个人身上,我们只能在不同女人身上拼凑自己的理想。」梁仲春感嘆一番,又说:「关于这个,也要多谢你出的主意,送我老婆孩子回老家,这才替我摆平两难的局面。」梁仲春又敬阿诚一杯。 阿诚把话题与明楼之间作了连结,这已然触及他心底的纠结。他默默不语,举杯回敬梁仲春,然后一饮而尽。 第14章 卡夫卡的审判 说是喝一杯,但黄汤下肚不免还是开怀畅谈,酒也就跟着又多喝了些。阿诚与梁仲春道别后,回到家已过午夜。 他发现明楼房间灯还亮着,想是他还未睡,便轻手轻脚转开门把,想跟他说一声自己回来了。 一开门,却见明楼靠坐在黑色皮沙发上打盹,他腿上平铺着一本半摊开的书。看来,是读一半便睡着了。 阿诚悄悄在明楼身旁的椅子坐下,无声拿起放在他腿上的书,是一本德文的长篇小说,卡夫卡写的《审判》。讲述年轻的银行经理约瑟夫,在不知自己所犯何罪的情况下,却被法院判定有罪,即使如何努力证明自己的清白,最终仍徒劳无功、走上被处死的命运。 阿诚把书往桌上一放,心疼大哥总是把自己逼得这么紧,连在家中最该放松的时刻,看的书也是这样悲伤的题材。 他凝望明楼沉静的睡脸,突然想起今晚梁仲春说的那些话,心中顿时觉得百味杂陈。 亲情与爱情并存的情感,真的是太理想化了吗?对他来说,或许是的。 但他绝不可能像梁仲春一样,在两个不同的人身上拼凑理想,因为其他人任一样都给不了他,无论亲情或爱情。 小时候,亲情对他而言,是奢侈品。没想到进入明家之后,他们给予的亲情竟是那般深厚,尤其大哥,对他悉心栽培,给了他似锦前程。大哥不单是他的亲人,更是恩人。 这世界上,再没有其他人能带给他这种至亲的依赖,能让他有亲情与爱情并存的感觉,唯独大哥。 无论大哥未来选择和什么样的女人结婚,自己纵使会吃醋、会不情愿,但他仍会用心照料那位『大嫂』,因为他早已决定在大哥身边守护一辈子,无论以什么样的身分。 可为什么自己现在又会如此感伤? 阿诚一阵鼻酸,觉得眼眶有些湿润,他深吸了口气,想让自己情绪能舒坦些。 感受到身旁的动静,明楼悠悠转醒。他双眸微睁,嗓音显得有些干涩,说道:「回来了?」 「大哥,我回来了。」阿诚迅速整理自己的思绪,佯装若无其事,说:「怎么在这睡,也不去床上躺好。」 「明天你一早就去苏州办差,三日见不到面,我想等你回来,见见你再睡。」明楼一醒,恋人模式的低语让人猝不及防。「你晚归,也让我担心。」 闻言,阿诚内心又是一阵动摇。 明楼在空气中嗅到一股淡淡的酒味,问:「喝酒了?」 「跟梁仲春小酌几杯、聊了会,这才弄到这么晚。抱歉,让大哥担心了。」他没想到明楼会在家等他,否则,他肯定早点回来。 明楼沉默看着阿诚,忽然一手勾过阿诚的颈子,将唇凑上他的。 对于大哥这样突如其来的吻,阿诚似乎已经习惯了,甚至,还觉得满心期待。 他闭上眼,热切地回应着明楼。 两人唇舌相依,或许是不经意地想发泄心中苦闷,在酒精的催化下,阿诚回吻明楼的力道比之前都重许多,几近渴求。 他多希望时间永恆停留在此,因为他对大哥的爱,是如此刻骨铭心。 然而,这个吻并未持续太久,明楼很快便抽开身,对他露出温雅一笑,说:「何止小酌,我看是喝了不少……也罢,人回来就好,早点去睡吧。」 「是……大哥也早点休息,晚安。」 阿诚回过神,只觉得脸颊发烫,与明楼道了晚安,匆匆离开他的房间。 关上门,阿诚站在明楼书房外,感觉一颗心空空荡荡的,脑中思绪又紊乱起来。 原本,他对这个男人的爱可以隐藏得很好,但现在经歷种种甜蜜的过程,他发现自己陷入得比想像中还深。 梁仲春的话还萦绕在耳边:「完美无法存在一个人身上。」 可对他来说,大哥就是完美的。只可惜,自己对大哥而言,或许不是。 当假扮恋人的任务结束后,大哥和他将回到原来的关系,大哥能轻而易举地抽身,而自己呢? 船过水可以无痕,但心跳牵动的涟漪却是一波一波从未停歇,如果心脏没有停止跳动,这涟漪又该如何静止? 当他知道这男人拥抱的温暖,知道他的亲吻有多醉人之后,回到现实根本无法假装若无其事的面对他。 阿诚不敢再想下去,对于明楼在恋人模式中的所作所为,只能一再对自己强调,一切都是一场戏。无论自己怎么做,他的结局都是一样不受自己控制,如同《审判》中的主角约瑟夫。 想到约瑟夫,一串字句映入阿诚脑海,就像在纸上看到一样,白纸黑字。那是书中的牧师所言:「根本不必把他说的一切当真,只要认为他说的话是必要的就足够了。」 突然,阿诚觉得自己似乎从中得到了微薄的安慰。 是啊……他应该要知足的。 第15章 明秘书长不在的日子 午后,明楼在政府办公厅里,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对秘书处的下属们大发雷霆。 陈秘书、刘秘书、李秘书,三人列队站好,手中拿着笔和本子飞快抄写,记下明长官吩咐的所有细节,至于情绪化字眼则是自动略过。 明楼怒飙了十分钟后终于安静下来。他一手扶额靠在办公桌上,但他的思绪仍飞快地转着。而三位秘书枯站在那等待指令,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一会,明楼下令:「陈秘书配合总务科的採购;刘秘书先给76号汪处长报信;李秘书去电讯处把所需档案全都搬回秘书处;阿诚,你现在马上打电话给警察局督察处。」 「是……」三位秘书齐声说道,但话尾却收得有些犹豫。 三个人相互瞧了一眼,刘秘书见两位男同事都不敢吭气,只好自己开口,说:「明长官,明秘书长出公差三日,现在不在……」 明楼剑眉一敛,心想是啊,自己怎会气到忘记阿诚不在? 他清了清喉咙,说:「刘秘书你先打电话给警察局督察处,说明这次纰漏的缘由。说的时候态度要放软,但不能太过忍让,不该我们的问题,别让他们逮住机会往我们头上栽。如果他们要求与我通话,纵然是局长,妳都得挡下来,一律说我在开会没办法接电话,清楚吗?」 「是,清楚了……」刘秘书回答道。 第10页 明楼看着她,心想这种事若交给阿诚,根本无需自己这样千叮咛万嘱咐。他嘆了一口气,说:「打发警察局之后再给76号汪处长报信。就这样,都散了吧。」 「是。」三人战战兢兢回答,然后各自去忙活了。临走前,众人皆心忖,明秘书长不在,这日子真是太难熬了。 明楼看着桌上散乱的文件,同时也觉得阿诚不在的日子真难熬,连档案都没人能先理出头绪做批註,只能让他这样满桌子散乱的找数据、影响工作效率。 明楼又喟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他从今天起床开始,就感觉头在隐隐作痛,虽是老毛病了,但偏挑阿诚不在时发作就是令人特别难受。 他动手揉了一会,感觉似乎好些,便开始继续投入他的工作。 忙碌了一阵子,明楼觉得头痛又开始加剧,他拿起电话转拨到秘书处,一接起便说:「阿诚,帮我煮杯咖啡。」 但接电话的人不是阿诚,而是李秘书,他说:「明长官,明秘书长去苏州……」 对方话还没说完,明楼随即说:「是我一时忘了。」 「那我帮明长官煮咖啡吧。」李秘书恭顺地说。 「没事,不用了。」他现在不想喝阿诚以外的人煮的咖啡。 明楼挂上电话,从公文包里拿出一颗阿斯匹林配了点水服下。 他将工作暂停,略为休息一会。 阿诚出去多久了?昨天、今天……这才第二天,他要到明天傍晚才能回来。 以前阿诚也常出差,那时他顶多觉得思念,却从未像现在这般,感觉度日如年。 两天,好像等了两年。 而且,有件事一直悬在他心头,那就是阿诚出发前一晚的不寻常神色。 那晚,明楼在沙发上一醒来,落入他眼中的便是阿诚泫然欲泣的表情。 阿诚见他醒来就佯装没事,所以他也没有多问,可他知道阿诚正为某件事伤心。 记得阿诚小时候,每当一有心事,总会露出那样忧郁的表情,纵使再难过他也是强忍自己,不肯让泪水滑落。无论旁人再怎么问,他执拗着,不肯说就是不肯说。 况且阿诚一向不贪杯,那晚虽没喝醉却也喝多了,否则,怎会那般索吻? 他怕自己会做什么出格之事,又顾及阿诚隔天一早要出远门,所以当下只能推开阿诚。 他想等阿诚回来再与他谈谈,但这一等便是三天。 明楼不是个急性子的人,但或许因为这猜不透的事像一团闷火,在他心里闷着冒烟,加上阿诚一不在,身边这些秘书的不中用立时可判,这才让他发那么大的脾气。 阿诚回来就没事了吧?明楼想。 然而,事情从来不是那么简单。 第16章 完美主义者 阿诚已经离家三天,虽然中间曾与明楼短暂通过电话,但对他的思念并非三言两语能抚平,更何况谈的全是公事。 他在苏州一忙完,即刻开车回上海,中途为了赶路连吃饭都顾不上,但回到办公厅也已是傍晚了。 明楼不在自己坐位上,他正好去参加一场金融协调会议。 阿诚在电话里听过他对工作效率拖沓的抱怨,回来便顺口询问同事工作情况,大伙没多说明长官生气之事,只是一劲嚷着明秘书长回来真是太好了。 想必他们这三天受了不少压力吧?阿诚莞尔。 他大致了解问题,就从经验上指点同事一些工作应对,以及明长官的做事习惯。秘书处同事获益良多,不住地道谢。 和大哥一起工作真的有那么可怕吗?阿诚想了想,得到的结论是:嗯,有。 大哥的工作态度严谨,无论自我要求或对待下属,和自己相比,也是程度不相上下的完美主义者。 平时他们作为搭档,姑且不论十几年培养出来的默契,光是两个完美主义者搭在一起,做事效率就不知能比常人高出多少倍。 他看着明楼那混乱的办公桌,心想这些秘书处同事也是各部菁英升调而来,若连他们都伺候不了明长官,那可真没法子了。阿诚微微一笑,顺手替明楼整理办公桌面。 不一会,李秘书转了一通电话进来,说是76号梁处长打来的。 阿诚接过电话,一开口便调侃:「梁处长,您可真会算时间,我前脚刚进办公厅,你电话就来了。怎么?货又出包了?」 「阿诚兄弟,别闹啊,我可是有正事找你。你还记得罗先生吗?」 「十二月酒吧的店长?」 「是啊!罗先生得知那日在吴淞口是你帮了大忙,刚好今晚帮里有个聚会,他特别交代一定要邀你来参加。」 「今晚?」阿诚楞了楞。参加青帮的聚会? 难道,对方不清楚他是新政府办公厅人员、不清楚他大哥是特务委员会副主任吗? 「就是今晚!你有空吗?」 「可是我……」阿诚欲言又止。心想,与大哥分开这么多天,他着实想念大哥。赶着回来也是为了早点见他一面,实在无心去参加什么聚会。 「我知道有点临时,但这只是江南分会内部的小聚,不会太劳师动众的。」梁仲春说。 阿诚思忖,青帮是表面中立、私下却倾向抗日份子的组织,与他们虽不同道、互不熟悉,但目标终归是一致的。只是,自己明面上是抓补抗日份子的新政府成员,不知为何对方还敢邀请他? 或许,是因为吴淞口的走私,让他们对自己的身分有不同的解读吧! 但是梁仲春呢?身为76号的处长,又为何与抗日份子频繁接触? 阿诚还没答话,梁仲春又说:「你若藉机来跟青帮打点关系,日后对明长官在上海办事可有好处了!」 阿诚一向对交际应酬没太大兴趣,除非是为了明楼,因此梁仲春最后一句话倒是说得他颇为心动。 那天去十二月酒吧得知有帮会后台时,阿诚也曾动念,想着日后与他们套套近乎、好为明楼的工作铺路。既然这样,趁着在吴淞口卖了人情,顺水推舟去一趟说不定更好。 「好吧,几点钟?」 「就等这句话,我现在去办公厅接你,坐我的车一起过去,十五分钟后见。」 「好。」 阿诚挂上电话,把剩下的文件归类完毕,见明楼还没回来,便交代陈秘书:「下班后,你开车送先生回家,我临时有事,要陪梁处长去参加一个应酬。」 交代完毕,阿诚拎起外套和围巾,步出秘书处。 梁仲春的坐驾准时来到办公厅,接了阿诚便往外滩方向行驶。 夜幕将至,气温也跟着下降了些。天空飘着绵绵细雨,即使落得缓慢,也一点一滴打湿上海街头。 阿诚看着行进中的车窗外,一心想着大哥,对梁仲春的闲聊倒也没很认真在听。 十多分钟后,他们的车子来到礼查饭店门口,才刚停妥,随即有外籍服务员来替他们开车门。 这里是堪称上海地区最新颖的饭店,一流的服务与先进的设施,吸引中外大批旅客在此入住。阿诚也曾陪明楼来此参加过几次晚宴,对这间饭店的印象不错。 第11页 他们下了车,走进这栋外观抢眼的维多利亚巴洛克式建筑。 两人穿过拱形穹顶的大堂,即见一位西装笔挺的俊帅青年,站在长廊边对着梁仲春招手。 他身材高挑,剪裁得宜的服装一丝不苟地服贴在他身上,看起来相当具有品味。 阿诚在巴黎看过那么多场时装秀,他也不得不说,这名青年就算站在伸展台上,一点也不逊色于那些外国的模特儿。 第17章 江南分会小聚 「梁大哥,好久不见。」那青年笑容爽朗与梁仲春打招唿,然后转头看向阿诚,热情地问:「这位就是明二爷吧?久仰久仰。」 「我是明诚,叫我阿诚就好,请问先生大名?」 「佟光仁,大家都叫我小佟。」佟光仁露出开朗的笑容,那张让女人陶醉、让男人嫉妒的面孔,更是散发出迷人的光彩。 「小佟是罗先生的助理,咱别小瞧他年轻,他现在可是罗先生不能或缺的左膀右臂。」 「梁大哥可别在罗先生面前这么说,不然我会被他笑话的。」佟光仁嘻嘻一笑。虽然外表长得像明星,但他说话的方式,却给人一种邻家小弟的亲切感。 阿诚见他相貌斯文、笑脸迎人,难以想像这个看起来俊朗的青年,竟也是黑帮份子。 「罗先生特地让我来这接待两位,咱们进去再聊,这边请。」佟光仁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领着两人穿过长廊,走进一间宽敞的酒吧。 「今晚这酒吧已经被我们包下来了,等等两位想吃喝什么,都请随意。」 虽然梁仲春说是小聚,但阿诚一看,酒吧里至少也有五、六十人,根本是一场小型的晚宴。他正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家聚会不在十二月酒吧,非要特地跑到礼查饭店,原来是因为宾客多。 这样规模的聚会却找他们参加,加上帮会干部级的罗先生似乎挺看重梁仲春,竟派自己助理前来接待,种种迹象,显示梁仲春的身份似乎比想像中藏得更深。 如同他所纳闷的,76号以抓补抗日份子为己任,为什么青帮会跟一个76号的处长混在一起?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梁仲春也和自己一样,是披着伪装身分的人。 梁仲春似乎看穿他正在想的事,给了他一个暗示的眼神,悄声说:「我不确定你在明长官面前是否伪装了自己,但我确定,你不是真的亲日。」 阿诚瞪大眼睛望着他,随即又想,既然自己也一起来到这个聚会,梁仲春早没有隐瞒的必要,所以会这么明讲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两人没再对话,只是交换了心照不宣的一眼。 佟光仁把他们带到一名年纪稍长的男子面前,梁仲春一见那男子,满心欢喜的上前,说:「罗兄,好久不见!」 「梁贤弟,别来无恙!」罗芳雄伸手紧握住梁仲春,一脸笑意。 「罗兄,这位就是明家二少爷,明诚先生。」梁仲春连忙为两人介绍。 罗芳雄见到阿诚,眼神突然显得有些惊讶,但那只是转瞬即逝,他很快又展露笑脸,伸手紧握了握阿诚,说:「明先生,久闻大名,我是罗芳雄,吴淞口的事我都听梁贤弟说了,多亏有你,万谢。」 罗芳雄的手掌很厚实,与人握手时眼神坚定、掌心温暖,阿诚直觉他应是个不错的人,便真心实意说:「叫我阿诚就好,吴淞口的事不过举手之劳,罗先生切莫挂怀。」 「好、好。」罗芳雄连声道好,想了想,又说:「跟我来,去见一个人。」说完便拉着阿诚往酒吧角落的贵宾厅去。 贵宾厅里有几个人在闲聊,阿诚见当中竟还有歌手陈萱玉,以及演员白若兰,她们在上海都是相当知名的演艺界人士。 他对演艺界不熟悉,但印象中唱"夜来香"的陈萱玉是亲日派的,没想到她私下也与抗日份子搅和。看来,普通人在这种乱世中想闯出名堂,背后终归还是要有地方势力依靠。 罗芳雄领着他们到一位年约五、六十岁、笑脸和蔼的男子面前,罗芳雄见到他便相当有礼貌的说:「会长,这两位是我向您提过的梁仲春先生,还有明诚先生。」又转向阿诚与梁仲春,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江南分会的杜会长,也是十二月酒吧的老闆。」 「杜会长好,梁某久仰杜会长大名,没想到今日竟有机会一见,实是梁某之幸。」梁仲春喜道。 「梁先生,您对国家的贡献,老夫略有耳闻、很是钦佩。」杜仲亮甫一开口,便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纵使他满脸和蔼笑意,但毕竟是地下帮会首脑级人物,浑身上下自然散发出让人信服的威严。 杜仲亮又转头看向阿诚,阿诚正等他开口,好礼貌性的回应些什么。不料,杜仲亮却住了口。 他见到杜仲亮的眼神有一种让人看不透的讶异,如同刚才罗芳雄第一眼见到他时一样,只不过杜仲亮眼底多了悲喜交加的情绪。 他们两人相望着,杜仲亮一连喃喃说着「像……真像。」 阿诚与梁仲春都不明所以,朝罗芳雄看了一眼。罗芳雄连忙解释道:「实不相瞒,明先生长得很像杜会长过世多年的故友,所以会长一见您,这才激动了些。」 阿诚恍然大悟,总算明白为何刚才罗芳雄第一眼见到他时,也有些惊讶。 「抱歉,明先生,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杜仲亮问。 「明诚,诚实的诚。杜会长,您叫我阿诚就好。」 「阿诚……」杜仲亮紧握住阿诚的手,眼里仿佛有些湿润,又问:「今年多大啦?」 「二十七。」 闻言,杜仲亮连声说:「好、好,阿诚,看起来是个好孩子。」 阿诚和梁仲春还来不及反应什么,陈萱玉和白若兰笑盈盈地走了过来,一人一边站在杜仲亮两侧。 白若兰人如其名,穿了件白底浅蓝云染的洋装,秀气脸庞挂着温婉微笑,对杜仲亮唤了声「干爹」。 陈萱玉穿着一身酒红色旗袍,手里拿着两杯威士忌,她把其中一杯递给杜仲亮,爽朗说:「杜叔叔,有新朋友来玩,怎不介绍给我们?」 杜仲亮笑了笑,介绍他们互相认识。 后来,又有些人来找杜仲亮和罗芳雄说事,罗芳雄便让佟光仁带他们回到酒吧,自行去享用音乐和美食。 陈萱玉和白若兰也跟着出来,两人与阿诚和梁仲春闲聊了一会。 相较陈萱玉的外放性格,白若兰显得内敛温柔,但阿诚注意到白若兰似乎对他特别感兴趣,谈话之间,三不五时便一直冲着他笑。 音乐响起,一些人前来邀梁仲春和陈萱玉到一旁吧檯小酌,白若兰显然不想过去,她对阿诚甜甜一笑,说:「明先生可愿陪我跳支舞?」 基于礼貌,阿诚不好回绝女孩子。他在巴黎时也常有女孩邀舞,于是便朝她伸出手,说:「请。」 第18章 忧郁的电影演员 白若兰长得十分秀丽,今年才24岁,已是知名的电影演员,在许多海报传单上,也都能见到她身影。 阿诚不是没见过美人,但他没见过如此脱俗的美人。 不像许多刻意矫饰的明星,她的美丽是浑然天成的那种,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细緻的瓜子脸上有两朵淡淡的红晕,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光是站在那,就散发一股绝世出尘的气质。 第12页 比起陈萱玉的艷光四射、热情如火,白若兰显得恬静温婉、容光照人。 他们在酒吧一角,随着音乐慢舞。阿诚舞姿优雅,举手投足都充满绅士风度。 白若兰站在阿诚身边显得小鸟依人,她随着音乐轻轻旋转,如同精灵一般。 从旁人眼光看来,他们俩的外型与气质真是再登对不过,原先想来找白若兰攀谈的男人们,见到这样的画面,都不好再来打扰她。 一舞结束,阿诚向侍者取了两杯红酒,白若兰说她不喝酒,阿诚便替她换了杯红葡萄汁,一样装在高脚杯里,递给她。 「谢谢你,明先生。」白若兰接过酒杯,对阿诚微微一点头,贊道:「明先生舞跳得真好。」 「彼此彼此。」 「听说明楼先生是你大哥?」 阿诚笑了笑,反问:「听说杜会长是妳干爹?」 闻言,白若兰也笑了,答:「是的。」 阿诚也答:「是的。」 两人相视颔首,举起酒杯互碰,发出清脆声响。 浅尝一口红酒后,阿诚问:「白小姐很常出席这类聚会吧?」 「不常,今天是特地陪干爹来的。」白若兰微微一笑,看向吧檯正聊得起劲的一群人,说:「萱玉姐就很常参加晚宴,其实,我特别羡慕她,在人群中如鱼得水。」 「我认为,妳做为演员应该也是如鱼得水的。」 「那只是职业,不是生活。」白若兰莞尔,笑里有一抹淡淡地伤感。「演员是一种伪装自己的工作,可当这份工作深入到生活,就成为一件累人的事情。」 「可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多少也逃不了伪装自己,除非……妳离群索居,到一个孤岛,或者归隐山林。」 白若兰微微一笑,说:「听起来不错。」 两人安静了片刻,白若兰问道:「这里人太多,明先生可愿意陪我去阳台透透气?」 阿诚见她似乎心情不佳,不好推拖,便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阳台,周遭静了下来,眼前出现上海璀璨的灯火夜景。濛濛细雨衬托着夜色,将空气中都染上一层浪漫的光晕。阳台上方虽有雨棚可遮雨,但天气寒冷,外边并无人赏景。 白若兰衣衫单薄,站在寒夜中身子隐隐瑟缩,阿诚见状,便脱下西装外套,为她披在肩上。 「明先生,这样您会冷的!」白若兰推辞着。 「没道理让一个女孩子受冻,而我却暖着。」阿诚温和一笑,说:「放心吧,我底子好。」 闻言,白若兰才静静拉了拉阿诚的外套,将之披妥。 「谢谢,明先生,您人真好。」 两人沉默了会,白若兰突然感嘆:「不知哪位幸运的女子能成为您的女朋友,她一定过得很开心。」 「不瞒白小姐,我并无女友,所以不知道和我在一起是否能让人开心。」阿诚如实回答。 他也不知道大哥和自己待在一起是否开心,他从来没问过这问题,只是一直尽心尽力在照顾着大哥。 「和你在一起会很开心的,你是温柔细心的好男人,一看便知。」白若兰淡淡一笑。 下一刻,她突然垫起脚尖,轻轻吻住了阿诚。 眼前美女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阿诚猝不及防,一瞬间便觉得柔软的唇瓣贴到自己嘴上,迎面而来全是甜而芬芳的女性幽香。 阿诚诧异瞪大眼睛,毫不思索便想推开眼前的人,但他的手举到一半又倏然止住。身为具有绅士风度的男人,他不想冒然伤害女性的感情,于是压抑住弹开对方的冲动,只是缓缓将白若兰推离自己。 阿诚不语,见白若兰漂亮的脸庞上有着浓浓哀愁与羞赧,一对水灵的美眸正瞅着他。 他正想表明立场,不料白若兰突然一手压着心口,开始干呕起来。 「白小姐?妳没事吧?」阿诚见她似乎极不舒服,顾不得方才的事,连忙扶着她,说:「我们先进去,问问是否刚好有医生在。」 白若兰拉住阿诚,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说:「不、不要,陪我在这待一会,一会就好了……」 阿诚见她坚持不肯回到屋内,只好由着她。 不一会,白若兰看起来好了些,总算不再继续干呕,但髮丝已些微凌乱,狼狈的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 「对不起,对不起明先生,我、我……」白若兰看着阿诚,一连的道歉,但后话如鲠在喉,说不出口。 阿诚看她这样,心想她方才之举或许另有苦衷,因此并未动怒、也不急着逼问,只是默默陪在她身边。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咱们阿诚哥终于有女人要勾搭了~ 熬呜呜呜呜呜~ 大哥是不是在默默帮我准备眼镜片了?(抖 第19章 遇人不淑 白若兰见阿诚如此,心中觉得温暖,对他也增添许多好感。 她思索一阵子,待情绪稍稍平復后,便幽幽地说:「其实,我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阿诚讶异看着白若兰,这发展,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孩子的父亲是一名有妇之夫,可我是后来才知道自己受骗的。」白若兰缓缓道着,清丽的脸庞笼罩无边的哀愁,她接着说:「我不能让这孩子无名无份的出生……况且干爹待我如亲生女儿,若让他知道,恐怕会把事情闹大……」 事已至此,阿诚算是理清头绪、听懂了几分,于是替她接话:「所以妳方才打算勾引我,好让他成为我的孩子?」 「是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明先生不要介怀,实在是……」白若兰看着阿诚,一脸愧疚,顿时泪如雨下:「实在是我走投无路了,才会出此下策。」 语毕,白若兰因过于哀痛而伤心的大哭不已。 她并非寡廉鲜耻的女子,只是人生歷练尚浅而用情太深,得知有了孩子之后,日夜辗转难眠,又不知能向谁倾诉,连亲如姊妹的陈萱玉,也不清楚她的遭遇。 阿诚见她,年纪轻轻却碰上如此狼心狗肺的男人,除了觉得惋惜,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肩,就像小时候大哥和大姐安慰自己那样。 又过阵子,白若兰缓了下来,自己擦干眼泪,说:「明先生,你是个很好的人,真抱歉连累你了。」 阿诚看着她,心中觉得怜惜,便道:「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妳,可若妳是我的家人,却没告诉我实话,我肯定也会觉得很心寒,所以……我认为杜会长有知道的权利,即使他可能会震怒,可他最终一定是会为妳着想的。」 「我……我需要再好好想一想,毕竟我真没把握干爹会做出多大的事。」白若兰犹豫着。 杜仲亮年近六十,半生厮杀拼命,在上海拥有大批追随者,可他身边却无一儿半女,只收了已故之友的女儿白若兰作干女儿,视她如已出、疼爱有加,若是知道她被男人欺负至此,还不宰了那混帐男人消气? 阿诚轻嘆,劝道:「无论妳决定如何,千万别再做傻事。为了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出身,用那样的方式委身于妳不爱的男人,这样永远不可能觉得幸福。」 第13页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这么做的。」白若兰点了点头,终于勉强露出微微一笑。 见白若兰似乎有些想通,阿诚总算松了口气。不知为什么,他特别希望白若兰能好好的,或许是因为她肚里那个可怜孩子的原故。 这让他想起小时候的自己,或许他当年也是如此被生下,以致童年生活一片黑暗。所幸他运气很好,遇上待他一片真心的大哥,可这未出世的小娃儿又能遇上如此良人吗? 阿诚这么想着,就觉得自己应该要多开导白若兰,因此又陪她待了许久,宽慰她一切要以孩子为重,既然怀上了就是缘份,一定要好好对待孩子等等既是老生常谈、又不可不谈的话。 白若兰第一次遇到像阿诚这样的男人,与她说话不是为了攀附关系、也不是为了她的身体与美貌,只是出自真切的关怀,因此她心里对阿诚满是感激。 就这么闹腾一晚上,聚会总算告一段落。 阿诚把外套借给了白若兰,说什么都不肯让她脱下,她也就微笑着接受了。 阿诚搭着梁仲春的车回明公馆,一路上被梁仲春调侃见到美女就失魂,阿诚也只是笑笑的,不作辩解。 总算回到家,又是将近午夜。阿诚见明楼房里灯还亮着,便自己走进他房中。 明楼正坐在书桌前批公文,但焦躁全写在脸上,甫听到开门声,即刻抬头。 「大哥,我回来了。」阿诚轻声说。 明楼看着思念的人归来,心里有的不是重逢的喜悦,而是满腔累积已久的不安与焦急。而更糟的是,这些情绪在见到阿诚后,像被点燃了引线,一瞬间全烧成一把火。 明楼强压住自己心里的不悦,平静但不带温度的说:「一回上海,连秘书处工作都放着不干,就急着去见梁仲春?」 阿诚没料到大哥有此一问,一时之间摸不透他的用意,但直觉大哥心情似乎不好,便说:「大哥莫生气,我去这趟,也算是为了工作。」 「梁仲春除了见不得光的勾当,还有什么值得你三更半夜不回家的事?」明楼语气冰冷,沉默一会,又说:「好,你说工作,那去苏州前晚,喝酒喝到午夜,又谈了些什么?」 明楼提及那夜之事,阿诚一下便慌张起来。那夜他被梁仲春的家庭观和恋爱观影响,加上喝了些酒,整个人一钻牛角尖,心情都不好了,回到家才变得有些反常。 不过他不可能剖析心事给大哥听,便简略说:「那晚我在吴淞口帮了梁仲春的大忙,所以他请我去喝两杯,没谈什么公事就是闲聊,后来我还向他学习了些关于恋爱的事……」 明楼一听,瞪着阿诚,问:「你向梁仲春学习?」 「是的,我真的很认真。」阿诚知道大哥一心希望自己能好好完成任务,便继续说:「与他学习确实获益匪浅,得到许多关于恋爱情感层面的感受,对了,梁仲春的手很冷,我想,他的身体状况……」 阿诚话没说完,明楼急忙打断了他:「梁仲春手很冷?他碰了你?」 「是啊。」阿诚回答得理所当然。虽然,梁仲春与自己握手,用「碰了」似乎不是最佳的描述方式,但实际上也是「碰了」的一种,所以阿诚便顺着大哥的问话回答。 他万万没想到,大哥会把整件事联想到一个奇怪的方向。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下方附白若兰与陈萱玉的人物形象参考~ 服装、髮型、长相各方面,算是比较接近我心目中对这两个角色的感觉 白若兰(参考人物:毛晓彤) [图。jpg] 陈萱玉(参考人物:丁柳元) [图。jpg] 第20章 山雨欲来兮 明楼二话不说,倏地把阿诚拽过来,往沙发上一压,低声而冷淡问道:「姓梁的碰了你什么地方?」 他还算克制自己的手,没有太过用力弄疼阿诚,但眼底早已闪着抑制不住的怒意。 阿诚被大哥突如其来的恼怒吓到,赶紧解释:「大、大哥,他只是握了我的手,表达感谢而已……」 听到这番话,明楼微怔了怔,怒气发作到一半,卡了个不上不下,着实尴尬。 明楼心忖难道是自己小题大作了?便问:「只是这样?」 「是啊。」阿诚看着大哥,不解他为何忽然发怒,虽然他有一肚子话想问大哥,不过,大哥从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因此阿诚也只是静待他说明。 明楼见阿诚一脸无辜望着自己,那对小鹿般的黑眸都有些泛红了,想来是这些天忙得疲惫,便不忍心再责备他。明楼相信阿诚的话,手渐渐松开了些,怒火也稍稍平復。 三日未见,此刻心爱的人被压在身下,明楼自然不肯轻易起身。他顺势俯下头欲亲吻阿诚,但一贴近,便闻到阿诚身上有一股女用香水的甜味。 明楼眉头一皱,他凑近阿诚的衣领嗅了嗅,又顺着闻到他肩上,突然,他觉得自己像个在抓丈夫外遇的太太。 明楼暗暗不齿自己这般行径,但还是忍不住要问:「今晚应酬,贴上别的女人了?」 「没有,是她自己突然……」阿诚赶紧解释,但说到一半,不自觉止住话尾。 不晓得为什么,他觉得大哥此刻的眼神变得让人难以捉摸,像一只瞄准猎物的鹰似的。 「她突然干什么?」明楼的声音低沉,单调的音频,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氛围。 阿诚不敢对明楼撒谎,老实说:「她吻了我。」 闻言,明楼气炸了。 若要形容,方才的怒意根本只是小菜一碟,现在才是真正的爆发。 他不再给阿诚往下说的机会,一把将他压倒在沙发上,狠狠吻住他的嘴。 明楼的吻既粗暴,又毫不留情,如狂风暴雨横扫的洋面,时时刻刻都激起让船翻覆的大浪。 他是真的火大了,但这火源并非来自嫉妒,而是来自于害怕失去。 他没想到,忍了这么些年,却在这次假装恋人的行动中,对阿诚的感情竟越来越难隐藏。 当他听闻另一个女人对阿诚投怀送抱,这勾起他最深的恐惧—阿诚也是正常的男人,他也有欲望,他也会需要女人。 思索至此,明楼没办法再冷静,他不愿把怀中的人让给任何人,纵然他无法阻止阿诚的思想,但总是逃避似的认为,能霸占他一日便是一日。 明楼自知今晚的举动太过火了,可他一点都不想停下来。 他狂肆着阿诚的唇,舌尖霸道地窜入阿诚嘴里,恣意妄为地纠缠着他的舌,不留余地、不给一丝空间。 阿诚承受着明楼的暴怒,时不时迴荡在空间里的接吻声与粗喘,将他的脑袋搅得一片紊乱。 他虽愿意为大哥做任何事,但大哥今晚这般失控又毫无章法的吻,他根本无力招架。 他开始觉得被压得有些难受,试图将大哥推开些,可大哥却反将他抱得更紧。 阿诚的挣扎在大哥强而有力的双臂压制下,全都徒劳无功,两个大男人既纠缠又推挤,沙发椅和木头地面粗重的摩擦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吵杂。 第14页 阿诚用残存的理智回顾方才对话,思来想去,大哥虽然今晚心情不好,但失控的源头还是从白若兰吻了自己的事开始。难不成,大哥这是在…… 「大哥……」阿诚反抗着,好容易才有了点空间,便说:「大哥这是在吃醋吗?」 闻言,明楼犹如遭受醍醐罐顶,所有怒意与冲动在一瞬间都被减缓了些。 他是吃醋了,但缓过神才足以让他细想,这情绪不该如此赤裸裸地表现出来。 明楼终于停下动作、稍稍撑起身子。看着阿诚被自己吻得红肿的唇瓣,上头不知何时多了道咬破的痕迹,伤口正渗出一点血珠。明楼觉得后悔,想向阿诚说些什么,不料,房门却忽然被人打开。 两人一惊,同时朝门口看去。只见明台怯懦懦地探头进来,看到两人的举动,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 明楼还将阿诚压在沙发上,暧昧的姿势、凌乱的衣衫,全都落入明台眼底。 而见到明台闯入房间,沙发上的两人像雕像般,顿时也怔忡着。 阿诚率先回神,微怒道:「不是说过,不可擅入大哥房间吗?」 「可是阿诚哥你不也常擅入大哥房间嘛……」明台被骂,忍不住要回嘴,但见明楼面色铁青,又赶紧解释:「我、我就是听到这里动静大了点,怕是你们吵架,想进来看一下,怎知你们是在……」 「我们如何?」明楼扳着一张脸,带有威严地问。 他已经放开阿诚,两人都起身坐好了。只不过阿诚的发有些散乱,唇上被咬的痕迹也相当明显。 明台见状,不敢随意答话,讷讷说:「这、这也没什么,咱们在巴黎的时候不也看到很多的……那个……其实很正常嘛!只是我没想到原来你们两个……」 明台低着头,微微抬眼瞅着明楼,又转向阿诚。 阿诚急忙辩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但话未说完,便被明楼拦住。 明楼看着明台,平静说道:「你把门关上,然后过来。」 明台依言,乖乖关上门,然后走进屋内,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般站着,但又掩藏不住眼中的好奇和八卦。 明楼瞪着明台,然后伸过手默默牵起阿诚的手,正色说道:「我和阿诚的关系就是这样,出了这个门,你最好当作没事,否则,休要怪我。」 阿诚一听,傻愣愣地望向明楼,他没想到明楼竟会对明台这么说。 然而明台似乎有些不服气,哼了一声,说:「大哥,求人有像你这样的吗?」 「不然你想怎样?」明楼冷声问道。 明台见大哥一脸兇相,也不敢太过放肆,便说:「也没怎样,我不声张就是了,但将来若有什么事,你也得帮我保密,一件换一件,谁也不吃亏。」 「敢情你这是学会谈条件了?」 「这、这对你划算得很。」明台赶紧退后一步,以防随时有什么变化,方便开熘。 明楼看着明台,只能点了点头,说:「成交。」然后用手指着门,冷道:「现在,滚。」 明台一熘烟逃出明楼书房,连关门都顾不上了。 阿诚嘆了口气,起身把房门关好,顺道上了锁,但他没回到沙发,只是站在原地,表情有些复杂的看着明楼。 明楼见阿诚那样,加上被明台这么一搅和,情绪已没刚才那么激动,火气也稍降了些,便说:「过来坐好,把今晚的事说一遍给我听。」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终于让大哥炸锅了,暴沖的大哥我好喜欢呀~ 虽然让阿诚宝宝受了点小小的伤,不过俗话说的好,打是情、骂是爱 伤在宝宝身,痛在大哥心啊~ 觉得阿诚嘴唇鲜红欲滴的样子,看在大哥眼中一定很想马上扑倒~嘤嘤嘤嘤 第21章 假意亦是真情 阿诚从吴淞口那十五箱走私的汤普逊冲锋鎗开始说起,然后说到青帮与梁仲春的关系,以及他察觉到梁仲春真实身分的不单纯。此外,在礼查饭店聚会遇到的人、事、物,也一五一十都向明楼仔细交代,包含白若兰有了身孕的事。 其实,他一开始有些犹豫是否要说出她怀孕之事,毕竟白若兰是公众人物,这是她的隐私。 可后来转念一想,再过没多久,她肚子大了仍是纸包不住火,况且对象是大哥,就算让他知道应该也无妨,于是便把她那段所託非人的恋情也讲清楚。 阿诚把该说的全说了,唯独避开去苏州前一晚、自己想到未来大嫂而情绪反常的事。 明楼听完阿诚的叙述,觉得青帮与梁仲春之间牵扯甚广,只要好好运筹帷幄,不乏之后作为潜伏身分可利用的关系。不得不说,阿诚这趟与梁仲春的应酬,确实大有好处。 虽然明楼还是很在意阿诚那晚为何心情不好,但他不是个死缠烂打之人,既然阿诚三番两次都避重就轻回答,明楼也就不追问了。 他现在更感兴趣的话题,是关于那个白若兰的。 「她吻你的时候,你当真没有半点动心?」明楼试探性的问。 阿诚摇头,说:「当下我只觉得不妥,怕被人撞见,一心想着推开她。」 「假如不怕被撞见的情况下,你可会受她勾引?」明楼又问。 「不会。」阿诚斩钉截铁回答。 明楼双眼微瞇,有些不敢置信。面对如此美貌的女演员投怀送抱,阿诚居然不感兴趣? 「为什么?」明楼继续追问。 面对大哥一连串问题,阿诚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这、这要让他如何回答? 他总不能说,因为自己心里只有大哥,根本无心去想别人吧? 阿诚吱唔半晌,才口不应心说:「军令大如天,现在我的任务是假扮大哥的恋人,自然不能与旁人再有所牵扯。」 闻言,明楼嘴角扬起浅浅笑意。 这回答虽让人不尽满意,但也勉强可接受,他虽弄不清阿诚真正的心思,但从种种迹象看来,阿诚或多或少也是有点在乎他的,至少,他认真看待自己份内的事。 反正只要阿诚能把持住,对明楼来说都是好事。 明楼清了清喉咙,心想自己得为方才的狂火找个台阶下,便笑说:「其实今晚也是学习的一课,我只是想让你体会,恋人吃起醋来是多可怕的。」 「啊?」阿诚愣愣看着明楼,见他笑容满面,难以和方才将人压在沙发强吻的男人联想到一起。 阿诚讷讷地问:「大哥刚才是假装吃醋?」 「不然呢?」 阿诚见到大哥谈笑如常,觉得松了口气,可听闻大哥吃醋之举不过是演戏,心中莫名就像被什么敲击了一下,有点空荡荡的。 他为了掩饰心里失落,故作抱怨道:「大哥,是演戏就别真咬人啊!还有,为何要对明台那样说?」 「别抱怨了,不咬你一下怎能显得真实?至于明台,他太聪明了,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方承认,这样他便不会再闹出什么妖蛾子。」 第15页 明楼看着阿诚,现下是真的什么气也没了。他抚上阿诚的脸,拇指轻轻点在伤口边上,柔声问:「还疼吗?」 阿诚如实回答:「不疼了,但有点刺刺的感觉。」 闻言,明楼心疼地凑过脸,轻轻舔舐他唇上的伤口。血珠已稍稍凝结,尝起来有丝丝铁锈般的血腥味。 阿诚三日不见大哥,回到家就是盼着这样温柔的触碰,他顾不得嘴上的伤,主动张口含住明楼的舌,与之吸吮交缠,他的主动,马上就得到对方热切地响应。 当今夜的狂风暴雨退去,彼此交换的津液是如此和谐相融,两人之间无疑留下了更细腻的柔情。 每一吋接触,都让人觉得美好,即使是舔舐伤口的刺痛,都化为渗入心头的甜蜜。 阿诚确定,这和亲吻白若兰的感觉全然不同。 纵然大哥只是在演戏,但这一生,再无任何人能给他如此深击心扉的悸动,唯有大哥。 一吻终了,两人缓缓分开,阿诚总算能好好看看明楼。 整整三日未见,明楼的眼窝微微凹陷,脸色也显得十分疲劳。 阿诚忧心问道:「大哥是否一直没睡好?」 明楼说:「你不在这几天,我日夜都犯头痛,吃药也缓不了多少。」 阿诚一听,连忙伸手摸上明楼前额,只觉一片冰冷,急问:「现在呢?」 「见到你,不知怎么的竟好多了,你手温暖的盖上来,又觉得更好了些。」 「那今晚我陪大哥吧,你安心睡觉,我会坐在床边一直摸着你的头。」阿诚认真说道。 「谁要你这样折腾了?」明楼微微一笑,回:「我等了你一晚,冻得发抖。若你想弥补,就上楼去盥洗下,换套舒适点的睡衣,再回来给我暖被。」 阿诚怔了怔,看着明楼那温柔的眼神,心里也捨不得今晚就这么分开,随即点头,顺从地说:「知道了,我一会就来。」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感觉~~我是说感觉~~这两个人好像有那么一点点进展呢 大哥虽然炸了一阵,但给咱们阿诚宝宝顺毛摸了几下,就乖巧了 「再回来给我暖被~」为毛我边码字边笑得辣么嗨森呢? 第22章 同款睡衣 阿诚很快回到自己房里洗漱一番,没花太多时间,换了身棉质的灰色睡衣,又拿了套西装,方便明早起床能换穿。 当他又回到明楼房间时,发现房内的灯都关了,只剩床头柜上一盏黄光微亮的桌灯。 明楼已换好睡衣,坐在床上看书等着阿诚。 他俩的睡衣是在巴黎逛街时一起买的,同款材质,明楼是黑色、阿诚是灰的。 当时家中明明就有足够的睡衣,但这同款的一买就是三套。 阿诚还嫌买太多浪费钱,怎知明楼二话不说就从皮夹里掏出一迭钞票付帐,还调笑「明大教授的衣柜永远少一件睡衣。」 时光荏苒,睡衣慢慢脏了、破了,只剩这最后一套,虽然旧了些,但穿着仍然贴身舒服。 阿诚捨不得丢,没想到那个曾经嫌睡衣太少的明大教授,自此也没再穿过别的睡衣,一样珍惜着同款的最后一件、捨不得换掉。 阿诚钻进被窝里,在明楼身旁的空位躺下。明楼将书放好,看着阿诚,说:「闭上眼,我要关灯了。」 「嗯。」阿诚点点头,温顺地闭上了眼,感觉像是回到小时候。 以前,他怕黑,有时睡不着便会来跟大哥一起睡,大哥每每要关灯前,总会要他先闭上眼睛。大哥说,闭眼跟关灯没什么两样,但闭眼是可以自己控制的,当情况在自己掌控中,自然就不会害怕了。 那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他早已不怕黑,而这床上塞了两个大男人,也显得有些挤了。 明楼熄了灯,一手把阿诚拉入自己怀抱,他将脸颊枕在阿诚的头旁边,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散发暖意,抱起来格外舒服。 阿诚睁开眼,虽然黑灯瞎火的见不着明楼的表情,但他听到明楼发出满足的嘆息声,便觉得心里高兴。 大哥一直以来把自己逼得太紧,无论工作或生活,都没有喘息空间,他喜欢大哥这样放松的感觉。 阿诚微微调整了姿势,舒适地靠在明楼怀中,只消一会,便觉得自己脑袋越来越沉,眼皮也越来越重。 折腾到半夜两点,三日来睡得不踏实的两人,终于在这晚,都能拥有片刻安心的睡眠。 明楼沉沉的睡着,不知多久,他感觉自己醒了过来,身在一团雾气瀰漫的荒野中。 他躺在绿意盎然的草地上,不知为何,全身的衣服都消失无踪,他就这么赤裸裸地躺在那。 阿诚的脑袋趴在明楼胸前,见他醒来,便朝他扬起一抹让人醉心的笑。 明楼还懵着,阿诚一伸手,猝不及防握住了明楼身下敏感的部位。 阿诚冲着他笑得很贼,手缓缓地上下移动,好似在挑拨,却又故意摸不到要害。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要我。」阿诚的声音很甜腻,脸上有一种自满的得意。他裸露的肩和胸膛,肌肉线条优美而诱人。 明楼倒抽一口气,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往下凝结到某个点,一瞬间全都燥热了起来。 他受不了阿诚的手这般逗弄,低吼一声,翻过身将阿诚压到身下,准备任意妄为一番…… 明楼倏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阿诚侧躺着的后脑,他呆楞一秒,想起昨夜阿诚一起睡在这里,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竟是做了一场春梦。 这几年来,第一回 抱着阿诚入睡,老天竟给了这样的好梦,让明楼嘴角忍不住大幅度的上扬。 当然,他没忽略自己早晨的生理反应,但此刻他的手正环着阿诚的腰,胸膛紧紧贴着阿诚的背部。明楼不敢乱动,唯恐吵醒心上人,更怕一动就撩起火。 他安安静静地,享受这片刻美好的早晨。 些许晨光已透过窗子洒入明楼房间,他见到空气中的尘埃染上太阳的金光,在阿诚的头上飞舞着。 明楼的目光随着尘埃飘落,来到阿诚的耳边,忽然发现阿诚微微泛红的耳廓,以及眨眼所牵引的耳周微动。 原来,这小子早就醒了。 明楼开口,晨起的声音饶富磁性而低哑,说:「醒了,就别装睡了。」 「嗯……大哥,早。」阿诚既被大哥抓到,便老老实实的道早。 阿诚一向不贪睡,即使前晚耗到深更半夜,隔天仍是早早就醒。 怎知,这一觉在大哥怀里醒来,着实教人觉得难受。 大哥紧紧将他圈在怀中,为了让大哥能再睡久一些,他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乱动。 谁料到,他醒过来没多久,就感觉臀部后方有样东西挺立起来。身为男人,他当然知道那是怎么回事。阿诚只觉得有股热气轰地一声冲上脑子,这下,更不敢随意乱动了。 看着阿诚耳根越来越红,明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其实很想藉机用言语逗弄阿诚,但又怕自己一早就来这么一出,会吓得人家以后不敢再来他房里睡。 第16页 计较得失,决定还是先别过火的好。 于是明楼松开环绕阿诚的手,稍稍退开后便坐起身,说:「自然的生理反应,别见怪。」 阿诚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默默点了头,也跟这样坐起身。 「我梳洗下,你也去准备吧,一会要早点出发去办公厅。」明楼说完便走进浴室。 阿诚看着关起的浴室门,不自觉傻笑着。 他起身换上昨晚带过来的西装,顺手将睡衣折好,准备带回自己房里。一开门,却在门口撞见桂姨。 「阿诚……你昨晚睡大少爷房间?。」桂姨见他从明楼房里出来,手上拿着睡衣,又看到他的脸,困惑问道:「嘴角怎么受伤了?」 阿诚一愣,本来反射性的要解释,但想大哥原就是要让桂姨误会两人的关系,便冷道:「关妳什么事。」然后迳自离去。 桂姨看着阿诚上楼的背影,一脸狐疑,她的直觉果然没错,阿诚和大少爷的关系确实很不单纯。 第23章 羽毛球比赛 凡事有一就有二,抱着阿诚睡觉自然也不成例外。 明楼尝到甜头,便是今日装着冷、明日装头疼,为了要阿诚留宿他房里,每天变着花样找藉口。 照理说,阿诚早该觉得他的行为有异,但正好桂姨对他们的关系起了疑心,明楼也就顺水推舟的要阿诚更认真扮演恋人,以免到时功亏一篑。 阿诚知道明楼本就认为他是个缺心眼的,既然他也贪恋着大哥的拥抱,便披着认真执行任务的之名,行假公济私之实。 他虽然害怕任务结束之后、两人回到从前的生活,但与大哥之间的亲昵就像让人上瘾的毒,尝过之后就变得无法自拔,在任务中投入的感情也日渐加深。 两人各有心计,用「真实」的感情演着「真实」的感情,自然是融洽得看不出破绽了。 周末午后,上海多日的阴雨绵绵总算是消停了些。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温暖得让人又恢復了生气。 明台被大姐压着去和程锦云相亲,阿香也出门办事,家中只剩明楼、阿诚和桂姨。 桂姨在厨房忙着准备晚餐要用的材料,明楼和阿诚在院中打羽球。 一场比赛结束,阿诚当然是获胜的那一方。他们一起坐下来休息,然后喝茶,如同一般富家公子的日常生活。 明楼看着正在享受阳光的阿诚,说:「湖畔旁、树林边,晒太阳、打羽球。能和喜欢的人一直过这样的生活,该有多好?」 「和汪曼春?」阿诚稍稍大声的说。 「关她什么事?」明楼故意提高音量,想让桂姨听见。 「不知是谁,昨天被汪曼春一撒娇,满大街陪她找一只掉了的耳环,找不到还支使我上珠宝楼去买副一模一样的。」阿诚故作恼怒说道。 虽是演给桂姨看,但他昨天确实不情愿去给汪曼春买耳环,这三分演、七分真,也就让人真假难辨了。 「我现在心里只对你一人好,你是知道的。」 「谁理你。」 谁理你?明楼楞了楞,这似乎跟他们套好的对话有些出入,但见阿诚一脸微恼,心想他演得还挺逼真的,便顺着他的话,油腔滑调说:「你呀,你不理我,还真没人理我了。」 阿诚看向远方,不回明楼的话。 明楼见阿诚忽然不说话,这戏不知道该怎么打圆场,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问:「真不理我?」 「再打一场,你赢的话就理你。」 明楼剑眉微挑,说:「我赢的话,你就亲我。」 虽说他们已经接吻过不少次,但除了第一次在车上半拐来的初吻外,其余每次都是明楼起头。偶尔,他也想有点惊喜。 「行。」阿诚爽快答应,随即附加条件:「如果你输,我三晚不去你房里。」 「你!」明楼手指着阿诚,小声说道:「终于知道梁仲春被你剥削的感觉了,我现在开始有点同情他。」 「你现在先想想怎样才能赢吧。」阿诚微微一笑说道。 两人站定位置,阿诚以稳扎稳打的高远球作为先发,只是他没料到,明楼居然第一球就选择耗费体力的跳杀,一举击回他的高远球。 甫开球就先来个下马威,果然让阿诚被杀得猝不及防,硬生生就让明楼的球触地得分。 「运气好。」阿诚指了指明楼,彷佛丝毫不受影响。 明楼见状,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姑且不论奖赏是阿诚的吻,若是输了,惩罚可是三晚没阿诚暖被,他明长官这辈子最讨厌被人威胁,怎能就范?纵是使出浑身解数,也要取得胜利。 阿诚身体弹性较佳,与他打持久攻防肯定讨不了便宜,但明楼短时间内的爆发力较强,所以他便抓紧时机,以快节奏配合跳杀的打法,牵制阿诚的行动。 果然,阿诚被明楼接二连三的切球压制,步调开始紊乱,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平时明楼打羽球只是当做锻鍊,并不将输赢放在心上,然而此时有着必胜的决心,打起球来自是力贯点准、见招拆招。 最终,明楼以一个漂亮的截杀,将球打往阿诚的反方向,取得二十一分,比赛结束。 「你可知道我厉害了?」明楼笑问。 「我故意放水。」 「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我现在想这么做。」阿诚走向明楼,一手勾住他的颈子,毫不犹豫直接吻上他的嘴。 明楼愣住一秒,这才知道,原来阿诚主动起来,也是挺霸气的嘛!连在自家院子都敢如此开放。 明楼任由阿诚撬开自己的齿间,随他伸舌进来恣意骚动,回想阿诚第一次在车上那青涩的初吻,与现下这火热的吻真是不可同日而语。面对这神速进展,明楼在心底简直乐得打鼓。 忽然,阿诚放开明楼,小声说:「桂姨都看见了,她刚站在你背后二楼窗户边,现在走了。」 闻言,明楼忽然有一种从天堂跌落的感觉。他诧异问:「你刚才是为了让桂姨看,才这么做?」 「对呀,不然呢?」阿诚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直接让她亲眼看见,不是最有说服力吗?」 否则他打羽球怎可能输给大哥?当然,阿诚没说出口的,是自己也捨不得三个晚上不去大哥房里。 不过明楼可听不见他心底的声音,他只听到阿诚的回答,顿时觉得有点气闷。 但这也怪不得别人,毕竟是他自己把假扮恋人变成一种任务,阿诚这么努力执行任务,他应该感到欣慰才是。 可他就是觉得烦闷。 明楼二话不说,一跨步向前,把阿诚抓进怀里,用力地吻住他,彷佛这样才能平復他心底的不乐意。 他纠缠着阿诚柔软的舌,大手贴在阿诚的腰间,把他往自己怀里紧紧压住,不管怀中的人如何挣扎。 此时,远处传来汽车的引擎声,明楼想是大姐和明台回来了,这才肯放开阿诚。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大哥自己挖的坑,现在貌似开始感受到威力了… 阿诚宝宝平常只是不使坏,他一使坏起来,腹黑程度说不定比大哥厉害~ 第17页 第24章 大姐的期盼 明镜坐在客厅,连晚饭都吃不下,唉声嘆气的。 明楼坐在一旁,阿诚则站在他身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明台身上。 「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楼问。 「明台这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戴了个丑眼镜去相亲,见了人家程小姐,就说一堆乱七八糟的话,怪里怪气的,弄得我和苏太太都尴尬极了!」明镜连串抱怨,兇狠狠地瞪着明台。 明台连忙辩解:「我就是对她没感觉嘛~怎么能怪我呢?」 「你不喜欢人家也没关系,就不能正正常常吃一顿饭?非要让人家对你印象差吗?这下好了,我出去还有什么脸做人?」明镜怒道。 明台义正严辞地回嘴,说:「话不能这么讲嘛!正常吃饭实在太含蓄了,不喜欢人家就别给人希望,否则没事又得让你们再约来约去的,多麻烦呀!」 「你!」明镜指了指明台,真不知该如何说这宝贝弟弟。 明楼听得一头雾水,问:「你们这样剑拔弩张,我还是没听明白,明台到底对程小姐说什么了?」 明镜一听,翻了翻白眼,气道:「他跟人家说,他喜欢男的!」 闻言,明楼和阿诚都瞪大眼,同时看向明台。 「看我干嘛!随便说说,人家自然知道这是藉口,又不会当真!」 「明台,」阿诚看着他,忍不住开口:「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呀!」 明台挑了挑眉,回嘴:「阿诚哥,乱讲总比真的去做好吧?」然后看向明楼,挑衅似的问:「对吧?大哥!」 明楼一听,居然无言以对,只能怒瞪家中这混世小魔王。 腹诽这臭小子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现在居然都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明镜既气恼又困扰,只能看向明楼,问:「你看,以后我再见到苏太太,该怎么说?」 明楼用拇指压了压眉间,逼不得以,只好劝道:「大姐,姻缘两字讲求的还是缘,既是如此,也别强求了。苏太太那边,妳就骂明台老爱给妳捣乱,小孩子不懂事,请她多包涵些吧!」 「我看……也只能这样了。」明镜看看明楼,又看看阿诚,嘆了一口气,说:「现在明台又指望不上了,明楼啊,你和阿诚什么时候结婚吶?」 闻言,明楼与阿诚皆呆楞片刻,以为是大姐发现什么端倪,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但见到大姐殷殷期盼的眼神,便很快会意过来,她只是在发牢骚。 两人正松口气,准备要来个矇混回答,不料,明台竟先开口,瞪大眼睛说:「啊?大姐,原来妳早就知道啦?我还以为不能说呢!」 「知道什么?」明镜一脸困惑。 「就是阿诚哥跟大……」 明台话没说完,被明楼硬生生打断:「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以为相亲乱说话就没事了吗?给我回房去闭门思过,明天不许出门!」 「大哥!你!」明台气唿唿瞪着明楼,还想说什么,又被阿诚拦住话尾。 「明台,别惹大哥生气,你先上楼,等等我帮你跟大哥好好说。」阿诚不停朝明台眨眼,一脸困扰的用眉眼暗示着。 「还不走?是在等我拎你上去?」明楼提高音量,一副准备站起身的样子。 明台见状,拔腿就跑。咚咚咚地奔上楼梯,两步并作一步逃回自己房间。 「不是,这、这又是在闹哪一出?」明镜被兄弟三人搅得一头雾水,看看明楼,又看看阿诚。 明楼陪笑脸,说:「大姐,这、这不就没什么事嘛~您看,我这个做大哥的就是没教好他,才让大姐在外丢了面子,我也该负这责任,还请大姐责罚。」 明镜看着明楼,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弟弟,直觉他现在就是在隐藏什么,便说:「你不要岔开话题,明台刚才说阿诚怎么了?嗯?」 「阿诚……他……」明楼正在编织理由,脑子里的想法飞快转着。 「大哥,没事的,就别帮我藏了,跟大姐老实说吧!」阿诚连忙打圆场。 「到底怎么回事?」明镜问道,而明楼也一脸茫然看向阿诚。 「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但还不知道她的心思,所以……不敢声张……这才拜託大哥和明台保密。」阿诚佯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啊?真的吗?」明镜眼睛都亮了起来,急忙起身拉过阿诚的手,要他坐到自己旁边,喜形于色,问:「是哪里认识的女孩子?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做什么工作的呀?」 阿诚突然被大姐一连串追问,来不及编谎,想想最近认识的女孩也只有白若兰,情急之下只能先以她为蓝本回答:「就、就是不久前才在晚宴上认识的,比我小三岁,长得很漂亮,她在做……」 阿诚说一半便愣住,总不能说演员吧?白若兰名气那么大,说出来不就穿帮了? 阿诚暗骂自己笨,飞快想着如何把谎话继续圆下去。 「她从事表演方面的工作,我也见过,人长得确实美丽大方。」明楼赶紧不动声色地帮忙接话。 「比阿诚小三岁?那才24嘛!年纪这么轻,听起来似乎很有才华。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明镜自言自语,一脸喜滋滋的,又拉着阿诚的手,说:「阿诚呀,你就放心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大姐一定全力支持你!需要什么就跟大姐说,跟你大哥说也行,知道吧?」 「知道,那就先谢谢大姐和大哥了……」阿诚尴尬说着,与明楼互望一眼,交换了侥倖的表情。 第25章 入木三分的模仿 被大姐详实的拷问总算结束,阿诚随明楼回到房里,关门后,顺手将门锁上。 现在,他们可不敢不锁门了,免得又发生上次明台闯入之事。 虽说两兄弟在一个房间也没什么,但两人心中各有意图,难免有些做贼心虚,对锁门之举也就没有异议了。 「本以为凭明台跟程锦云在前几次任务中的相处,觉得让他们联姻是不错的方式,谁知并不可行。」明楼脱下外套,阿诚伸手接过,细心理了理上头皱摺,然后拿进衣柜里挂好。 「既然如此,也不是非走这条路,来日方长,我们再想其它办法。」阿诚关上衣柜的门,说道。 明楼悄悄注意阿诚,发现自从扮演恋人的任务开始后,阿诚似乎没再嗅过他的外套,这代表了什么? 阿诚嗅他外套只是一时的好奇? 或者,现在随时都能抱到真人,所以不需要执着于一件外套? 明楼想了想,说:「阿诚,我有话想问你。」 「什么事?」阿诚来到明楼身边,看着他。 明楼见阿诚,一对清澈如溪的眸子望着自己,这双眼睛,从未因身涉尔虞我诈的世局而变得污浊。 纵使他在人前,和自己一样撒谎自如,可在人后,却从无瞒骗。 明楼突然对于自己故设假扮恋人的局,感到有些愧疚,本想问的话,霎时也说不出口了。 阿诚还在等着他问话,明楼话锋一改,道:「你用白若兰当藉口,没问题吧?」 第18页 「我一时情急,也想不出别的人选,幸好大姐不知道对象是谁,到时随便找个理由说对方已经有男朋友,这事也就结了。」 「那就好。」明楼点头。 语毕,他在沙发坐了下来,然后朝阿诚伸出手臂。 阿诚一脸疑惑看着明楼,问:「怎么了?」 「肩疼。」明楼瞅着阿诚,哀怨道。 阿诚噗哧一笑,走到明楼身后,像平常在办公厅那样,伸出双手搭在明楼肩上,施力为他按压。 「谁叫你,打起球来突然跟拼命三郎似的。」阿诚一阵调笑,但很快便收敛了些,担心的问:「没事吧?」 「有赌注的球赛,当然要认真打。还好,没伤筋动骨,就是肌肉酸痛。」明楼耸耸肩,有了阿诚手劲恰到好处的按摩,感觉就好多了。 他回想起阿诚下午那个热情如火的吻,即使令他气闷,但他仍无法忘掉那甜蜜的滋味。 明楼心念一动,把手伸平,说:「手也疼。」 阿诚好脾气地弯下身,帮明楼的手臂也捏了捏,未料明楼大手一圈,阿诚促不及防就跌坐在明楼腿上。 阿诚反射性的想稳住自己,但明楼早将他抱得妥妥的。 明楼在近距离看着阿诚的脸,过了一会才问:「如果我受伤,你会心疼吗?」 「大哥,问这什么怪问题……」阿诚在明楼怀中,不明白他的用意。 「告诉我,会吗?」明楼又问了一次,眼神定定望着阿诚。 阿诚见明楼神色有些愁困,十分认真地看着他,说:「会的,大哥。我情愿自己受伤,也不愿你有一丝损害,只要能保大哥安然无恙,我愿倾尽所有。」 对阿诚而言,明楼就是信仰,亦是一切。 阿诚的话让明楼微微动容,只觉眼底有些酸楚,他低声下令道:「那么,吻我,像下午那样。」 阿诚二话不说,将自己的唇献给明楼。 一如午后那样火热,他直接撬开明楼的牙关,舌尖略显霸道的驱入他嘴里。 他对大哥不敢抱有非份之想,可心底那份爱意会为他永存,只要大哥需要,他能为大哥做任何事。 如果此刻,大哥需要的是一个热切的吻,那么,自己就会做到最好。 阿诚接吻的技巧承自明楼,每一个动作,都仿自明楼给他的记忆,而让他视为模仿对象的,永远只会是这一人。他霸道中带有温柔地吸吮着明楼的舌,撷取他口中甘津,恣意撩动在他唇齿之间。 对于阿诚的表现,明楼一向是很满意的。 但他只有片刻沉浸在阿诚炽热的吻,随即,就查觉自己的可悲。 阿诚是他见过最有资质的学生,无论学什么都极快上手,现在,竟连投入情感的吻也演得入木三分。 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为自己挖了一个坑,那是一个他跳进去,才发现有多纠结的坑。 他不要阿诚只是听令于他、不要阿诚服从于他给的恋爱规则,因为午夜梦回时,他摆脱不了心底的声音,那个声音说他这只是在自欺欺人。 而这坑中最可悲的,是阿诚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撩起他的欲望。 明楼在军校中,作为顶尖特工,为了随时都能迎敌,备尝所有骇人听闻的训练。 他曾喝下强力的媚药,与裸露的美女关在密闭房内整整两小时,被对方极其挑逗而不碰她一根手指。 然而,他的自制力在阿诚面前,总是显得那么薄弱。与阿诚相拥而醒的早晨,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剥下阿诚的衣服、驰骋在阿诚身上。 连日的定力耗损,即使优秀如他,也憋得吃不消了。 明楼缓缓退开身,嗓音微哑,道:「阿诚,今晚回房去吧,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大哥终于开始觉得自坑了~ 不知道为毛我笑得好开心…… 我想,即使阿诚没有爱上大哥,但大哥若有这种要求,阿诚应该也会照做 毕竟,大哥是他的全部,他打从心底的服从这个男人 所以……大哥真的很难从行为上判定阿诚到底喜不喜欢他~ 真是让我越写越欢乐~~ 第26章 手足之情 阿诚不确定大哥发生什么事,只知道他似乎是心情不好,而且心情不好的原因,隐约和自己有关。 但大哥待他一如往常,无论工作或在家中,举止并无异样,只是不再要他每天留宿而已。 或许大哥需要独处吧?阿诚心里是这么想的,因此他并未追问此事,每天一如往常做好自己份内工作。 夜晚依旧,阿诚开车载着明楼,两人下班回家吃晚餐。一进门,发现家中居然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白若兰和明镜一起从沙发站起身,迎接两人的归来。 「你们总算回来了,阿诚你看是谁来啦!」明镜喜孜孜的说道,看看白若兰,又看看阿诚。 阿诚一看到她就懵了,顿时哑口无言。白若兰怎么会在他们家?还跟大姐谈笑自如的样子? 白若兰见到阿诚,微微一笑,朝他打招唿:「明先生,您好。」 「白、白小姐,您好……」阿诚回过神,赶紧回应她。 明镜笑嘻嘻看着两人,说:「阿诚,白小姐说你上次借了她一件外套,今天洗好特地送到家里来,我眼看时间差不多,就要她留下来等等你了。你瞧人家多有心,还不快跟人家道谢。」 「明董事长这么说就折煞我了,该说谢谢的是我,多亏明先生的外套,才没让我感冒。」白若兰甜甜一笑,即使是脂粉未施的脸庞,看起来仍光彩动人。 明镜直觉这女孩子就是阿诚喜欢的人,笑得合不拢嘴,见她虽身为知名演员,却不端大牌架子,明镜越看越喜欢,拉着白若兰的手,说:「白小姐,时候也不早了,就在我们家一起用个晚膳吧!一会吃过饭,我让阿诚开车送妳回去。」 白若兰顺从地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若兰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明镜眉开眼笑的拉着白若兰往二楼餐厅走去,明楼跟阿诚默默互望一眼,谁能想到,白若兰还个外套竟会还到家里来。 「看大姐那个欢喜劲儿,没问题吧?」明楼瞅着阿诚。 「所幸我强调自己是暗恋,大姐应该不会乱说话,至于白若兰,她就是单纯来还外套,吃个晚饭而已,咱们见招拆招,应该还应付得过去。」阿诚最后那几句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只担心明台乱讲话,他那不按牌理出牌的个性,连我都拿他没辙。」明楼摇摇头。 闻言,阿诚也只能无语。 幸好,这顿晚餐倒没发生太脱序的事。 明台难得乖乖吃饭,虽然目光一直在明楼、阿诚和白若兰之间飘移,但一句话都没乱说。 明镜拉着白若兰嘘寒问暖,但终归记得阿诚对这女孩子是暗恋,因此虽然热情却也没太躁进,就把她当作一般客人一样聊天。 大伙一起吃着饭,彼此的关系似乎也拉近了些,白若兰提及阿诚不再称唿明先生,而改口为阿诚先生,这让明镜更是喜不自胜,悄悄看了阿诚一眼,彷佛是在说:好弟弟,你看姐姐为你牵得一条好线。 第19页 明楼和阿诚在旁陪笑,吃了一顿胆战心惊的晚餐,最后,总算是有惊无险的画下句点。 晚餐过后,阿诚在大姐的叮嘱和暗自窃喜的目送下,开车送白若兰离开。 「阿诚先生,真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送我一趟。」白若兰歉然说道。 「我才不好意思,大老远让妳特地送外套来家里,应该我去找妳拿才是。那……现在要送妳去哪?」 「送到十二月酒吧就好,我有事找罗叔。」白若兰回答。 「好。」阿诚拐了弯,往南京路的方向开。然后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有些尴尬,说:「那个……白小姐,妳别介意啊!我家全都是男孩,又少有女客人来访,所以我大姐见了妳就有些热情过度。」 闻言,白若兰开心的笑了,说:「哪里的话!你家里人真好,明大姐在商场上唿风唤雨,没想到本人如此亲切,明楼先生也是,在家中一点官架子也没有。还有你弟弟,人聪明,嘴又甜。有这样的家人,你很幸福。」 白若兰一个个夸,彷佛十分嚮往明公馆成员的日常相处。 「妳那是没见过明台撒泼,他闹起别扭来,我们全家都拿他没辙的。」阿诚笑道。 「那是因为你们疼他,他才敢放肆呢!其实我真羡慕你,从小就生在有兄弟姐妹的家庭,不像我是独生女,不知道手足之情是什么样的,只能想像。」 闻言,阿诚微微一笑,说:「我并非明家的孩子,我的养母在明家帮佣,因为一些缘故,大哥收留了我,我才成为他们的兄弟。」 「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阿诚耸耸肩,并不在意的样子。 两人沉默一会,车子缓缓在夜色中行驶。白若兰开口问道:「你说养母在明家帮佣,那你的亲生父母呢?」 「我也不知道亲生父母在哪,我一出生,他们就把我放在上海育幼院门口,是院长嬷嬷收留我,后来才转託给我的养母。」 「原来是这样……」白若兰若有所思,又问:「你……会恨你的亲生父母吗?」 「连人都不知道,又要从何恨起?虽然有时会忍不住想,他们当年为何要抛下我,可这终究是个无解的问题。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现在我在明家过得很好,这样就足够了。」 「嗯!也是!」白若兰认同地点着头。 「那妳呢?妳为什么认杜会长当干爹?」 「我很小就没了母亲,父亲跟杜会长是生死之交。几年前他也过世了,杜会长膝下没有子女,这才认了我。」 「难怪杜会长如此疼妳。」阿诚点头,又问:「那……孩子的事妳告诉杜会长了吗?」 「还没……」白若兰抿了抿嘴唇,说:「其实,我现在去找罗叔,就是想跟他商量,该如何跟干爹说,才能让他老人家别一时冲动把事情闹大。」 「杜会长脾气很大吗?」阿诚还记得上次在礼查饭店晚宴见到杜会长,觉得他人看起来很亲切,并不像白若兰说得那样,好像会提刀杀上那臭男人家似的样子。 「干爹年轻时脾气可火爆了,好在有月笙叔父时常管着他,现在干爹年纪大了,人虽然和气许多,但凶起来可不输当年。罗叔最懂干爹的心思,所以我想,找罗叔当帮手肯定能控制一下情况。」 「月笙叔父……妳说的是恆社总帮主杜月笙?」 「是啊,他们是堂兄弟,不过关系好得跟亲兄弟似的。」 阿诚一听,心忖这杜会长来头可真不小,若能拉拢这样的人作为抗日的后援,对他们着实有利无害。这么想着,就对他的干女儿白若兰又多一分亲近之意。 「其实我好羡慕这样的手足亲情,有时真希望我也能有个哥哥。」白若兰突然看向阿诚,有些怯怯地,但又带有期待的表情,问:「不知道我能不能像明台一样,也叫你阿诚哥呢?」 阿诚开着车,第一次听到有人问他这样的问题。对于白若兰的问句,他连想都没想,直接回答:「可以啊。」 「我所说的哥哥,自然也要拿我当妹妹了,你这么快就回答,都不用考虑一下吗?」白若兰甜甜一笑,问道。 「能多个漂亮又优秀的妹妹,我还需要考虑吗?」阿诚反问。 其实,他直觉白若兰对他另有所图,而这个直觉来自于特工的本能,不过他认为,白若兰背后的企图未必是坏的。 当然,这一切的判断也很有可能只是自己神经过敏,或许白若兰真的只是想要一个哥哥而已。 但无论如何,认这个干妹妹是稳赚不赔的作法,因为她背后有他们一直想要、却还无法掌握的人脉。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特别喜欢若兰这个妹子,就私心给她多点戏份了~ 关于大哥的心态,本来他一开始只是想满足自己的私心,顺便试探一下阿诚 没想到亲亲、抱抱、睡觉……花招越来越多,他也就越陷越深 更惨的是,明楼发现阿诚对自己的服从度竟然超乎想像 所以明楼也就分辨不出阿诚到底是单纯服从命令或对他有感情了… 总之~再前进,他恐怕是要憋不住。但要就此打住,明长官已经尝到甜头肯定不乐意 不然就是告诉阿诚真相,可是咱们阿诚宝宝这么认真,要是知道大哥骗他,后果可能很恐怖呢…… 那~我们就笑笑看明长官继续在坑里烦恼吧(奸笑 第27章 夜来香 早晨,阿诚已经整装完毕,在明楼房间帮他打理出席发布会的正式服装。阿诚将黑色的燕尾服从衣杆子上拿下来,双手抓在领线,帮着明楼穿上。 「如何?」明楼扣好扣子,在镜子前伸手顺了顺头髮,问道。 「很好。」阿诚回答。 他们穿着同系列的黑色燕尾服,去年从巴黎回来前一起订制的,里头是白衬衫搭配黑领结,同款的皮鞋,不同的只有马甲背心的颜色,明楼是白的,阿诚是黑色。 「你认为,明台今天会去日本领事馆吗?」明楼问。 「距离行动已经为时不多,他推掉明堂哥的发布会,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去日本领事馆探路。」 「那我们今天都警醒点,以防他出了什么差池。」 「嗯,知道了。」阿诚一边说,一边替明楼折好手帕,放进外套的暗袋里。 正装打点完毕,他一抬头,发现明楼正盯着他看。 「大哥?」他微愣着,发现大哥这两天似乎都是这样,一安静下来就是盯着他瞧。 明楼视线略微尴尬地飘忽,他伸手将阿诚脖子上的领结调整下,说:「领结歪了。」 阿诚心里觉得有些失落,大哥这两天突然变得有些拘谨,并未对他有什么主动的亲昵行为,可也没有撤销假扮恋人的行动,这究竟代表什么意思? 阿诚想不明白,他想了一个晚上,中间甚至问过明楼一次,可明楼只是回答「任务仍在进行中」。 难道这是一种考验吗? 第20页 阿诚仔细回想,从任务开始到现在,他们虽是扮演恋人,可自己除了在大哥示意下,几乎没有主动做出亲昵之举,大哥是因为如此,才刻意收敛,希望他自己能主动些吗? 对,肯定是这样。将自己的感情抽离,往任务方向去想,大哥不撤销任务却又若即若离的行为,就说得通了。 阿诚有了这层的思考,便决定马上付诸行动,他握住明楼的手,不让他退开。 他感觉明楼的眼神微微惊讶,但并未甩开他,这让他产生些许信心。 阿诚鼓起勇气,靠近明楼,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他的吻很轻,带点不确定的感觉。 明楼微怔,然而纠结多日未碰阿诚,此时接触到那熟悉的气息,心底再也忍不住了。 他正想回应,不料阿诚却退开,双眼理直气壮地看着他。 「大哥,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气,我只是想说,我会更认真执行任务……」阿诚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明楼堵住了嘴。 明楼气他老是提任务,可其实更气的是自己,而现在,他也没心思再烦闷了,阿诚鲜少的主动就像诱人的蜜,自欺欺人也罢、以后背负骂名也罢,能拥着他想要的人,是一刻就算一刻。 明楼舔吻着阿诚微微开启的唇,吸吮的力度显得强势而霸道,他勾着阿诚湿润的舌尖,领着他与自己旋绕纠缠。 各自纠结多日,这个接触的甜蜜,对两人都是深入到了心底。 明楼自从见到白若兰本人,才知道阿诚对她的吻毫无感觉,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 像白若兰那样恬静如画、笑若春风的女孩,任哪个男人见到都不得不为她心动,更别提她还主动示好。 明楼不知道阿诚拒绝白若兰的真正原因,他只知道,若是这么美丽的女子都没办法动摇阿诚的内心,那或许,其他女子也无法轻易把他抢走吧? 他不由自主收紧抱着阿诚的手,心底只萦绕一个强烈的想法,那就是这辈子都不能放开怀里的人。 忽然,一阵敲门声传来,打断了两人。 「明楼,你衣服换好了吗?」明镜在外询问着。 「快好了,再两分钟。」明楼回应,又急道:「裤子才穿一半,大姐您可别进来!」 「哎呀!怎么连裤子都还没穿好?来不及了,快点快点!」明镜一边嘀咕,一边走开了。 阿诚看着明楼,忍不住噗哧一笑,觉得大哥说这种话时跟明台倒有点像。 见到明楼瞪着他,这才收起笑闹,但脸颊笑得有些微红,看起来仍是高兴的。 明楼敛了敛神色,挑眉道:「我说过,这才叫接吻,下回可别再随便印个嘴唇就说你很认真。」 「是,明长官。」阿诚抿着唇,知道大哥应该不生气了,他心里开心,连眼底也跟着透露着笑意。 「去发车吧,大姐等不及了。」明楼下颚朝门指了指,说道。 阿诚点头,转身离开。明楼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也微微上扬。 阿诚开车载明楼、明镜到上海饭店,把车停妥后,三个人一起移步到宴会厅。 明氏企业掌门大哥明堂身穿一袭白色西装,梳了个整齐利落的头髮,正在张罗发布会现场摆设。 他一见明楼等人到来,随即笑脸迎接,说:「你们怎么这么早到?快请坐。」 「大哥,我们这是怕您人手不够,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明镜笑了笑说。 「这样啊?大妹妳太客气了。」明堂笑开了嘴,脑筋一动,说:「对了,我正苦恼玫瑰花该怎么摆放,妳们女孩子比较懂这些,不然就请妳帮我看看吧!」 「大哥,这差事您可找对人了。」明楼笑道,又问:「那……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有,你可以帮我招唿陈萱玉,她人在休息室排练,你们看看她有什么需要的,就替我招待一下。」 「好。」明楼说完,和阿诚一起往休息室去。 他们人才走到休息室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悦耳的歌声,婉转动人、悠扬绵长。 我爱这夜色茫茫,也爱这夜鹰歌唱,更爱那花一般的梦,拥抱着夜来香、吻着夜来香…… 明楼用口型对阿诚说:「唱得好。」阿诚点头表示贊同。 两人等里头的人唱完一首,略为休息时,才敲门进去。 「陈小姐,别来无恙。」阿诚打开门,见到陈萱玉正坐在镜子前,补着唇上的口红。 陈萱玉转头,见到明楼和阿诚,朝他们露出明艷动人的笑容:「明诚先生,您今天穿着真是特别帅气。」 陈萱玉站起身,深紫色毛披肩下是纯白的长旗袍,包覆着她玲珑有致的姣好身材,裙摆开衩至大腿旁,隐约露出白皙的长腿,一双深色的短跟鞋,衬托出纤细的足踝,整个人的外表看起来只有完美二字能形容。 明楼看着她,虽是客套,但也发自内心称赞:「陈小姐的打扮也是光艷照人,真不愧是明星风范。」 陈萱玉见到明楼,眼睛微微一亮,说道:「过奖,还没请教这位先生是?」 「我大哥,明楼先生。」阿诚为他们互相做了简单介绍。 「原来是明长官,久仰久仰,听明老闆说,是您推荐我来当明家香的代言人,真是多谢明长官提拔。」陈萱玉嫣然一笑、百媚丛生。身为知名歌星,她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和一般女子截然不同。 「陈小姐可别谢我,要谢就谢阿诚,是他跟我说在晚宴上见过您一面,觉得您的形象很适合明家香,我不过是转述给明堂老闆而已。」明楼回以微笑。 「多谢明诚先生。」陈萱玉朝阿诚点头,又道:「听说我那好妹子若兰认了你当干哥,这么说来,咱们也算一家人了!是吧?明长官?」陈萱玉说完看向明楼,黑白分明的星眸中秋波流转,嘴角的扬起刚好是最美的弧度。 明楼脸上挂着公关式的微笑,笑而不答。 陈萱玉这样的女人,他见得多了。外表美艷动人、说话拿捏分寸,在宴会上最容易和大伙混熟,但是一眼瞧上去就知道太过聪颖,正是他最不想招惹的那种女人类型。 第28章 明家香新品发布会 发布会如期举行,陈萱玉一登台,果然立刻吸引了大众目光。 她本身已是娇媚如花、仪态万千,在舞檯灯光的照射下,更是风姿绰约、光采迷人。 一曲夜来香从容唱完,博得如雷掌声,她优雅地朝台下一鞠躬,冲着明楼微微一笑。 阿诚注意到陈萱玉的眼神,不知怎么地,心里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陈萱玉从一见到明楼开始,就特别奇怪。 他侧头看了明楼一眼,发现他保持一贯的笑容,没特别反应。还来不及细想什么,就发现明台竟然也来了,而且还被明堂拉上舞台。 「接下来,我和我的小弟,为大家带来一曲,四手联弹夜来香,希望大家喜欢。」明堂在台上笑说着。 明镜一脸惊讶,悄悄问明楼:「明台怎么也来啦?」 「估计在家憋不住。」明楼随口回答,直觉有些事发生了。 明堂和明台一起在钢琴前坐了下来,两人开始联合演奏,悠扬轻快的音乐顿时流动在宴会厅上。 第21页 「他就是喜欢给我们惊喜。」明镜乐道。 「真是太惊喜了。」明楼嘴上应付着大姐,心中觉得些许不安。 他转头看向阿诚,阿诚也望向他,两人不必言语便了知道对方的想法:明台去日本领事馆时,可能出了什么状况。 果然,下一刻汪曼春就带着76号的人和警察,闯入发布会。 演奏还在继续,但大批人马进入,立刻引起台下观众的注意。 明镜往后方看了一眼,见到来者是汪曼春,便一脸不悦嘀咕:「他们来这干什么?」 阿诚忧心地望向明楼,明楼给他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镇定说道:「去看看。」 「是。」阿诚简洁回答。 阿诚利落地起身,走向后方门口,一见到汪曼春,便一脸公关式笑容,问:「汪处长,您怎么到这来了?」 汪曼春看了身旁的男子一眼,说:「李秘书在日本领事馆发现了一名可疑分子,跟踪他的过程中被打伤了,那个人逃进了这家饭店,我们正在逐一排查嫌疑人。」 阿诚见受伤的人是李秘书,又听到日本领事馆,瞬时便把前因后果都串联上,知道他们要找的嫌疑人就是明台。幸好,李秘书是自己下属,情况比原本预想的容易控制些。 阿诚故作关心,问李秘书:「你的脸怎么伤成这样了?赶紧去医院看看吧!这里不是有汪处长吗?」 「不行,他不能走,他得留下给我指认嫌疑人。」汪曼春出言反对。 阿诚神色一凛,向李秘书打探道:「你能认出他来?」 「差不多。」李秘书回答。 阿诚一听,心下松了口气,想是他应该没见到明台的脸,估计也难真的指认,便端出上司架子,故意微怒道:「什么叫差不多?你到底是认得出来还是认不出来?现在可是我们家在开发布会。」 闻言,李秘书不敢答腔。阿诚继续加码,说:「你要是这样挨个进去认人,把场子搅乱了,明长官可是会生气的。」他特别强调明长官会生气,彷佛也是在说给汪曼春听。 汪曼春瞪着李秘书,李秘书吱吱唔唔说:「我、我认得出他背影,穿着海军制服,我还能听出他的声音。」 阿诚见李秘书一副坚持能认出人的样子,心想跟他多说无用,便把焦点转向汪曼春,说:「汪处长您看,先生和大小姐都来捧场了,而且我们还请来着名歌星陈萱玉,这个人是很难请到的,我听说,她有日本军方背景,不然你们到饭店门口去指认吧,这里确实不太合适。」 汪曼春听闻日本军方背景,果然显得一脸为难,此时演奏正好结束,明堂和明台一起鞠躬致意,精彩的演出让台下观众都为他们起立鼓掌。 李秘书没想到他要找的人正在台上,只朝底下如无头苍蝇般四处张望,发现观众背影中并无他要找的人,这才与汪曼春对看一眼,两人带着大批人马离开宴会厅。 阿诚见他们离去,笑着加入群众鼓掌的行列,从容回到座位上。 他悄悄向明楼点了个头,明楼知道危机暂时解除,松了一口气。 发布会顺利结束,大姐和明台还在跟明堂说话,明楼和阿诚在一旁看着饭店门口,汪曼春与李秘书还堵在那抓嫌疑人,逐一确认离去宾客的背影。 明楼低声对阿诚说道:「等会我们下去,我引开汪曼春注意,你藉机训训李秘书,应该就能让明台混出去了,知道该怎么说吧?」 「大哥放心,知道。」 「也别太兇,让他明天休假去看医生。」 闻言,阿诚点点头。 陈萱玉远远见到明楼和阿诚,便朝他们走了过来,说:「明长官,还没问您,觉得我歌唱得怎么样呢?」 「陈小姐,」明楼笑脸迎人,说道:「百啭千声,天籁之音。」 陈萱玉被明楼逗得开怀,笑盈盈说:「别人这么说,我只当是阿谀奉承,但这样的话从明长官口中讲出来,怎么听起来就如此诚恳呢?」 「那是因为,我明楼一向只说实话。」 「明长官,真是风趣呢!」陈萱玉掩嘴轻笑,问:「您等会有事吗?有没有兴趣一起喝个下午茶?附近有一间朋友开的咖啡店很不错,保证安静没人打扰。」 听到陈萱玉对大哥直接了当的邀请,阿诚心中微微一怔。 这么多年来,大哥身边不乏各色美女,无论晚宴上、商业聚会上,总会有那么几个女人对他表示一些兴趣,可从未有人一开始就如此直白。 阿诚见陈萱玉眼中只有大哥,说话那样低语轻笑、眉眼流转,心里顿时感到有点不舒服。 或许因为她长得特别漂亮、又有那么耀眼的明星光环,比起大哥过去身边的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诚站在一旁陪笑,有些忧心明楼真会答应跟陈萱玉去喝咖啡。 不过明楼看起来似乎并无它意,他莞尔一笑,保持贯有的官腔态度,说:「我得送家姐回府,晚点还有公务要忙,或许,改天吧。」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我一心想着,继阿诚之后,也来个妹子泡泡大哥吧~ 于是就来了个有超级大明星光环加持的陈萱玉小姐了~ 这人的性格与白妹子完全相反呢!若要说的话,跟汪曼春或许比较相似 对汪处长来说,遇到这女人恐怕也是棋逢对手啦! 第29章 明台的八卦 明台闯入日本领事馆、袭击李秘书之事并未延烧,汪曼春只在上海饭店的洗衣间找到一件海军制服,而且还是件赃物。除此之外,兇手的一切就像完全不存在。 若非李秘书确实受伤,根本就没人知道日本领事馆曾被可疑分子潜入。 明台这一关算是过了,阿诚让李秘书住院又放了几天假,还买了礼品、特地抽空去医院探望他,表现十足的同事关怀。 也因为这场骚动,他们总算摸清了秘书处其他同事的底细,各别知道他们分属哪个单位调派来"就近监视"明长官。 明公馆的假日午后,明镜被苏太太找出门参加聚会,难得三兄弟都待在家中,明台硬是拉着明楼和阿诚陪他打羽毛球。 其实明楼还有很多事要忙,但阿诚先前已答应要陪明台打球,明楼希望能多点和阿诚相处的时间,想是运动一下也好,便跟着到院子了。 事实上,明台比较喜欢和阿诚打,因为阿诚总是赢不了他,但明楼喜欢跟明台打,身为家中食物链底端,只有在羽球场上能找回一些优越感。 他坐在一旁看阿诚和明台对打,目光始终停留在阿诚身上,见他穿着一身蓝色运动服,打球时姿态轻盈、收放自如。他的阿诚,无论做什么事都如此认真,纵使是在打一场故意要输的球赛,仍然尽全力去输。 明楼正看得入迷,比赛就结束了。明台高举双手,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容。 他们来到明楼旁边坐下,明台叽叽喳喳说着方才比赛的球况,明楼一句也没听进去,反正那些都是阿诚有意相让,也没什么好听的,他只是顾着拿水给阿诚。 阿诚接过水,朝明楼微微一笑,说:「谢谢大哥。」 第22页 「喂!你们能不能别这样!当我是空气吗?」明台小少爷不乐意,瞪向大哥,说:「我渴了,我也要。」 「要喝不会自己拿,手干嘛用呢?」明楼瞅了他一眼,嘴角轻撇。 「大哥偏心!」明台鼓起腮帮子,一脸气唿唿的。 「好啦!小少爷~别气了,这杯给你可好?」阿诚把手中的水递给明台。 明台接过,乐道:「还是阿诚哥对我好。」 「你就知道抢阿诚东西。」明楼指指他,又顺手拿了一杯水给阿诚。 「阿诚哥,你怎么会爱上大哥这种人啊?兇巴巴的。」明台小声问道,但音量故意说得刚好能让明楼听见。 阿诚一听,双目圆睁,看了明台一眼,随即又转向明楼,却发现明楼不仅没要阻止明台的意思,反而用趣味盎然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我……」阿诚被两人盯得窘困,随口说:「我怎么知道!」 明台一瞧,阿诚哥居然也有答不上话的时候,这下更乐了,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催促着:「说嘛!说嘛!」 阿诚没办法,只好向明楼求救,不料明楼竟表示:「这我也没问过阿诚,倒想听听。」 阿诚瞪着明楼一副似有期待又不在意的脸,只好回答:「那……大概就是因为大哥对我很好,人又那么完美吧……」 明楼一听,虽心知阿诚是在应付明台的问题,但从他口中听到这些话,明楼还是觉得心情特别好。 「阿诚哥,我这下总算知道,为什么人家都说爱情是盲目的了。」明台戏嚯着。 明楼立刻回戳道:「欸你小子什么意思,难道,你就懂什么爱情吗?」 「谁说我不懂,我可懂了~」明台一副得瑟样。 「不就是吃饭的、看电影的、逛街的、喝咖啡的,各有不同人陪嘛!算什么懂爱情?」阿诚忍不住吐嘈他。 「人家也是有放真感情的呀!」明台理直气壮一阵抢白。 「哦?对谁呀?」明楼问。 明台惊觉自己说熘嘴,赶紧道:「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而且学校里的人,你们又不认识!」 「这样啊……看来我们家小少爷真是春心暗动了,大姐知道的话,不晓得该有多开心。」明楼双眼微瞇,与阿诚相视,两人都露出一抹坏笑。 「大哥你别跟大姐说啊!我可不想大姐像逼问阿诚哥那样,成天逼问我!」 「这样,大姐就没空来烦我和阿诚了。」明楼耸耸肩,一副甚得朕心的模样。 明台看起来是真急了,赶紧强调:「大哥!上次说好的,我不声张你俩的事,但你也得帮我保密,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明楼本来对这八卦并不上心,但见明台居然为这心仪之人如此焦虑,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现下倒忽然对这事感到些兴趣。不过他答应过明台保密交换的条件,所以还是笑道:「大哥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可你要想清楚,只能保密一件,你当真要浪费在这种八卦上?」 「就保密这件!」明台点头,斩钉截铁回答。 「好吧,我不说。」明楼保证。 「阿诚哥也不能说。」明台转向阿诚,可没因为他在一旁默默无声,就忘记要叮嘱他。 「好好好,我也不说,这下放心了吧?小少爷。」阿诚好脾气的安抚着明台。 有了两个哥哥的保证,明台嘻嘻一笑,总算不再吵了。 「那阿诚哥,再陪我打一场球吧!」明台摩拳擦掌,想继续趁胜追击。 阿诚还没回答,就见到阿香从家里跑出来,喊着:「阿诚少爷,有电话找您,一位梁先生打来的。」 「我马上来。」阿诚站起身,想也不想就把羽球拍塞给明楼,跑回屋里去了。 「欸……」明楼跟明台同时看向阿诚的背影,发出嘆息。不过明楼嘆的是没能跟阿诚一起多享受点午后时光,明台嘆的则是比自己弱的对手跑走了。 明楼和明台兄弟俩互看一眼,明台说:「大哥,没办法,只能咱俩打了。」 「也好,那我就教训教训你。」明楼笑道。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该怎么说明台?其实也是神助攻来着啊! 空档时写了关于阿诚的一些有趣小句子~分享给大家 财经顾问小助理,赚钱全都给家里, 办公厅里好文秘,回房暖床童养媳, 精通十八般武艺,大哥说我只爱你。 在外霸气腹黑狼,在家温顺暖忠犬, 开挂杀人不手软,面对明楼小鹿眼, 敌人面前谎连篇,毒蛇一亲羞红脸。 第30章 笑容闪耀的优秀青年 阿诚本以为梁仲春出货又遇上什么麻烦,没想到,梁仲春这通电话是帮罗芳雄打的,只是口头上先告知,说会把他的联络方式告诉罗芳雄。 阿诚本有意与青帮拉近关系,对此自然没有反对。 不久之后,罗芳雄亲自打电话给阿诚,说是有些货不得不从吴淞口出去,但自明长官上任后,关口的规矩突然变得很多,他们没办法通行,只能寻求阿诚协助。 阿诚依约在隔天早上开车来到吴淞口码头,罗芳雄的助理佟光仁已经在入口处等着他。 这是阿诚第二次见到佟光仁,他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灰色西装,看起来精明干练。佟光仁穿衣风格与阿诚的喜好倒是不谋而合,加上之前礼查饭店晚宴的相处,因此他对佟光仁印象挺好的。 阿诚感觉,佟光仁身上有一种和自己相似的气场,或许是因为他们都很年轻便开始跟随大人物身旁,见多了商场百态,所以在圆融处事中又透着果断。 「小佟,别来无恙。」阿诚打招唿道。他直觉佟光仁应是和自己一样,在外打官腔、保持公关式笑容,实则不喜客套,因此便像他说过的,直接唤他小佟。 果然,佟光仁一脸灿烂笑意,如见老朋友般地回应着:「阿诚,你来啦!」 「我大致听罗先生在电话里说了,但还没搞清楚状况,怎么一回事?」 提起正事,佟光仁笑容一敛,低声说明:「货只有一箱,送香港,是杜会长的私人专件。本来都用车送,只是前阵子下大雨,93公路坍塌封闭了。然而其他路线没我们的布局,罗先生不放心,便想改用船运,但我们并不熟悉吴淞口通关,这才从梁大哥那边辗转找到你。」 「通关倒没什么问题,可我需要知道送货内容都是些什么。」 「主要是青帮内部文件,总共二十六份,虽不是极机密,但最好也别让人看见,我全放在最底下的暗层里,至于上层,有五千块现钞。」 阿诚思忖请他帮忙的人虽是罗先生,但说到底应该也是杜会长授权,便莞尔问道:「杜会长就这么信任我这个陌生人吗?」 「梁大哥推荐自然可信。」佟光仁笑了笑,说:「况且,这也比不上十五箱m1921。」 「也对。」阿诚点头表示贊同,随即入关去替他打点船运之事。 比起走私十五箱汤普逊冲锋鎗,运送一箱文件和现金可容易多了,阿诚没花太多时间便处理完毕,回到关口与佟光仁会合。 第23页 「都搞定了。」阿诚说。 「就这样?」佟光仁看着他,俊逸的脸庞挂着一丝困惑的微笑,似乎还在等阿诚说些什么。 「怎么了?」阿诚注意到佟光仁的表情,反问。 「我以为至少还要付个五成的现钞。」佟光仁开玩笑似地试探问道,一面注意着阿诚的表情。 闻言,阿诚大笑,说:「看在杜会长的份上就免了。不瞒你说,我希望和贵帮维持长期良好的关系,这点举手之劳,就斗胆当做见面礼吧!希望贵帮不会觉得太过寒酸。」 佟光仁闻言一喜,连忙道:「哪里的话,这样的见面礼实在太贵重了,能得到明二爷支持,相信罗先生和杜会长都会十分高兴。」 「好啦好啦,咱们就别再客套了,一起吃午餐?」阿诚问。 「当然,你帮了大忙,午餐肯定得请你好吃的。」佟光仁热情说,抓着阿诚就出发了。 他们又来到礼查饭店,上次聚会是在酒吧,这次他们只有两个人,就选了方便谈话的西餐厅。 服务员特地帮他们开了一间僻静的包厢,一旁就是採光绝佳的落地窗,吃饭还能同时欣赏上海街景和黄浦江。 阿诚觉得奇怪,佟光仁似乎对礼查饭店相当熟悉,从一进门开始,经过的员工十之八九都会跟他打招唿。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杜会长不只投资十二月酒吧,连在礼查饭店也占有一席董事之位。 不过杜会长平时事务繁忙,对于商业类的投资项目不太过问,大多交由罗先生出面打点。 佟光仁身为罗先生的助理,如同阿诚在政府办公厅那般,虽不是决策者,但任谁见了他都知道要巴结几句。 「看来,你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阿诚说道,举起红酒杯。 「彼此彼此。」佟光仁回敬他。 五分熟的菲力牛排上桌,他们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闲聊。发现他们不仅同年龄,而且谈起彼此过去的经歷,才知道他们原来还有许多共同点。 「我幼时随从商的父亲东奔西走,大一点就开始学做生意,后来一次遇到水匪抢劫,父亲不幸身亡,我也受了重伤,幸好被罗先生救了一命,伤好之后,罗先生知道我无处可去,才慢慢向我透露他的身份,要我自己选择是否加入他们。」 「所以你就进入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了。」阿诚笑道。 「我虽加入青帮,但并不像想像中过着打打杀杀的日子。罗先生透过关系送我去巴黎念大学,学的是金融专业。想当年,我还在巴黎听过明教授的经济学讲座呢!」 「真的吗?没想到你居然也在场!」阿诚讶异道。 「是啊!我也有看到你在一旁张罗,当时想着"哇!这小子跟我看起来差不多年纪,却能站在明大教授身边,好威风呀!"」佟光仁笑着,俊俏的脸庞如有亮光,让人一见就如沐春风。 「原来你也是读金融专业,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从哪里来的明星。」 「不瞒你说,我在巴黎读书曾当兼职模特儿,时装周也会去走秀。」 「真巧!」阿诚惊唿,喜道:「我在巴黎也看过几场时装秀,说不定曾见过你,只是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真的吗?没想到我们兴趣差不多。不过就算你见了大概也认不出我,模特儿脸上的妆很厚呢!」 「我们如此有缘,若能早点认识就好。」阿诚感慨道。 因为个性的缘故、加上思想超龄,从小到大,阿诚在外上学一向独来独往。 后来进入组织当特工,认识的人也都是各自为任务聚少离多,没什么机会深交成为朋友。 现在,来到尔虞我诈的上海就更不用说了。因此能交到佟光仁这样的朋友,阿诚心里甚感欢喜。 「反正咱们现在认识了嘛!」佟光仁举起酒杯,他笑起来微瞇着眼,帅气得迷人。 阿诚也举杯响应,他们一聊开,互相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年轻相仿、经歷相当、思想相近的两人,就在清脆的酒杯相击声中,对彼此都多了好感与至交情谊。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埃玛~小佟终于上线了,他在这篇文中应该也算是另一个暖心的男神了吧! 刚好今天元宵节就更到30回~ 蓝蓝身为苦情的文字工作者,天亮睁开眼就是码字一直码到睡觉, 虽然朋友都觉得我在工作之余还把码字当兴趣真是蛇精病 但为了楼诚的幸福我会努力的(你谁啊! 第一次拼日更就献给楼诚这个大坑~希望我可以顺顺利利的把这文码完!! 也祝大家元宵节快乐唷! 下方附上原创帅哥小佟的人物形象参考 长相、气质各方面,这张图的感觉最接近我对小佟的角色设定 佟光仁(参考人物:马天宇) [图。jpg] 第31章 莫逆之交 阿诚打开明楼书房的门,手中端着一杯热茶。见到明楼坐在沙发上,神色严肃,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阿诚关了门,把茶放在明楼面前的桌上,低声说:「日本领事馆行动顺利,明台跟程锦云同时拿到七号柜文件。」 「很好。」明楼称许的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拿起热茶,轻啜一口。 阿诚一向细心,看明楼出神的表情,便问:「大哥,怎么了?」 明楼眉头微敛,看向阿诚,问:「你觉得,明台喜欢的人会是谁?于曼丽吗?」 明楼在心中盘点着,可除了于曼丽之外,他想不到还有哪个女子跟明台有交集。 「大哥是为明台昨天所说的心仪对象伤脑筋?」阿诚想了想,说:「根据郭骑云的报告,是于曼丽单方面喜欢明台,明台对她一直只是出自关心而已。」 明楼嘴唇微抿,喃喃道:「我一心想安排他与组织上的接触,没想到程锦云竟吸引不了他的注意。我觉得,明台在回上海之前可能就心有所属了。」 「他说的学校,莫非指的是训练班里的人?」阿诚拼凑着之前探听到的所有消息,说:「可是,他在那里除了于曼丽之外,接触的人都是男学生,而且明台身分特殊,王天风曾把他隔离训练过一段时间,所以跟他熟悉的人应该不多。」 「该死的王天风。」明楼低语,藏不住咬牙切齿的恼怒,提起王天风就令他觉得不悦。「把明台抓进军统坏我计划也罢,现在还冒出这种难题。明台本就不受控制,若再被恋爱影响,只怕又是一个麻烦。」他用手压了压眉间,彷佛在舒缓着什么不适,表情显得相当困扰。 阿诚见不得明楼心烦,柔声宽慰道:「大哥,别再苦恼了,我会再找机会探探明台口风,说不定事情不像我们所想的。」 明楼抬头看着阿诚,见他为自己担忧的模样,心情不自觉就稍稍好了些。 他将明台之事暂时抛开,问:「今天去吴淞口,如何?」 阿诚见大哥情绪似乎稍稍和缓,想是换个话题也好,便把今天早上在吴淞口替青帮出货的事一一交代。明楼仔细听着,时而点头;时而思考。他没打断阿诚的叙述,直到阿诚第十二次提及小佟这个名字时,才忍不住开口。 第24页 「小佟,就是你上次说的,很能干的年轻人?」明楼眉头微挑,因为阿诚鲜少夸奖别人。 「就是他,罗先生的助理。」阿诚回答,将他们午餐时的对话也一併说给明楼听。那些他们之间发生的巧合、共有的兴趣、相见恨晚的感觉,全都毫无保留的和明楼分享。 阿诚说,终于明白莫逆之交是什么意思。明楼从没见过阿诚谈起一个人那样眉飞色舞,忽然觉得对他有些愧疚。 从小到大,阿诚随他的安排东奔西跑,不是一个人被丢去军校,就是跟着自己在国外漂泊,他好像从未听说过阿诚有什么好朋友。 现在,看着阿诚在说小佟的事,眼睛那般明澈晶亮,笑起来神采飞扬,这好像才是一个二十七岁年轻人该有的模样。 阿诚还未说完,明楼伸手把他拉入怀中,紧紧拥着他。 明楼静默不语,阿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太热诚了些,吶吶问:「是不是我讲这些太无聊了?」 明楼没回答他,只是低语:「阿诚,对不起。」 阿诚被明楼突如其来的道歉弄胡涂了,拍拍明楼的肩,问:「大哥?怎么了?」 「我只是忽然觉得,这几年来,自己没尽到一个兄长的责任,没让你过正常的生活。」其实,他本能让阿诚避开这一切,可自己这条路实在走得太孤单了。当然,也是因为他没有其他信任之人。 他虽然坚强果敢,但这并非只靠一人逞兇斗狠就能走下去的路,他的背后需要站着另一个人。即使自己倒下,也能安心把责任交付给他的人。 不过,会把阿诚拉进这个黑暗的世界,还是源自于他想要阿诚时时刻刻待在身边的那份自私。 明楼这么想着,又觉得更内疚了些。自从他开始正视自己对阿诚的感情后,没有一天不想让他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然而,又纠结于需要阿诚留在他的身边。 「大哥,只要待在你身边,这样的生活对我而言,就是最正常的。」阿诚微笑说道。离主题一丝不偏的回答,彷佛像是能听到明楼心里的话似的。 明楼只觉得左胸深处一阵温暖,他的阿诚永远如此善解人意,说话总是万般思量地考虑着他感受,宁可自己暗自伤神,也不愿别人为他担心。这教人该如何不心疼;不爱这样的阿诚? 明楼感觉怀中的人动了动身子,他的手松开些,才低下头要看阿诚,就倏然被吻住。 阿诚暖人的气息充斥在明楼鼻尖,温润的舌在他唇间游移,他感觉自己好似在被什么小动物舔着,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欢愉的笑。明楼闭上眼睛,静静感受阿诚的亲吻。 阿诚的吻不带丝毫情慾,是那么自然而温暖人心,比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更让人觉得疗愈。 明楼忍不住回吻了阿诚,但他不想破坏这份安宁,所以只是回以同样的亲吻,饱含他对阿诚所有的疼惜与怜爱。 一吻既终,明楼感性的说:「你能认识小佟这样的好朋友,大哥很高兴。」 然而,说着这句话的明楼,在见到佟光仁本人之后,却后悔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根据阿诚的描述,小佟是个穿着打扮很有品味的小伙子,可见到本人才发现,他不仅衣装有品味,那深邃五官还衬托出一张让男人嫉妒、让女人爱慕的俊脸。 那日,佟光仁以代理人名义前来明公馆拜访明镜,说是有一份礼查饭店的合作企划书希望能请她过目。 当然,不是随便谁都能这样堂而皇之的拿着企划书来拜访明董事长,想那汪芙渠,绞尽脑汁辗转透过几条线,才能把一份合同递到明氏企业的办公桌上,明镜还连一眼都瞧不上。 不过佟光仁有了阿诚这样的得力帮手居中牵线,想入明董事长的眼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明楼第一次见到佟光仁,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看到和阿诚一起站在家门口的男人,一手拿着公文包,高挑身材被剪裁得宜的西装包覆。嘴角噙着一抹怡然自得的微笑,那对桃花眼随时都像在勾人似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无懈可击的完美。 佟光仁比阿诚略高一些,但他们的服装风格相似,一起站在门口的画面,看起来就是一幅和谐的景象。 明楼对佟光仁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不过明镜一见佟光仁就喜爱,一杯茶都还没喝完,就小佟长小佟短的叫着,彷佛已经跟他认识很久似的。手上翻着他递过来的企划书,满口夸他案子写得好。 明楼喝着咖啡,坐在一旁看着他们谈事情。他细细观察佟光仁的言谈,不卑不亢、有条有理,逻辑感也很强。 像这样的人,只须听他说几句话,就知道他肯定是处于企业核心的优秀分子。 但不知怎么地,明楼总觉得佟光仁接近阿诚是别有目的,因为佟光仁看阿诚的眼光,似乎特别不一样……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写了这么多回kiss,最喜欢大哥和阿诚在这回当中的感觉 是一种亲密、温暖,深入心底的爱 虽然大哥毫无疑问是强势霸道总裁中的代表人物 但看他宠溺明台的样子、以及对汪曼春的甜言蜜语 就知道大哥要是真疼爱起一个人来会是什么样子! 把上述两者相加再乘以100,估计就是大哥对阿诚的态度了! 我光是这样想,就觉得甜得牙疼~ 第32章 唯有牡丹真国色 佟光仁接近阿诚究竟有什么目的,明楼自然猜不出来,他只能从表面上的事推测。 佟光仁是罗芳雄的助理,罗芳雄身为青帮的江南分会干部,在外许多场合又是分会长杜仲亮的代理人,可想而知,佟光仁接近阿诚,也不排除是因为受到帮会内的指示。 尤其,是那个礼查饭店的企划案,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来找他们明氏企业合作?杜仲亮正好又是礼查饭店背后的董事之一。这一切,绝非巧合。 虽说阿诚一开始接近江南分会,是希望藉机取得抗日资源,好为他铺路,不过毕竟是黑帮力量,想要得到一定程度的掌控,也绝非易事。 而且说白了,他们在明、对方在暗,一个不留神,反过来成为黑帮利用的棋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撇开这些表面上的事情不谈,佟光仁看阿诚的眼神可说是相当奇怪,他直觉那个眼神跟帮会或新政府的利益纠葛并无关连,是一种出自真心的情感。 那个叫做小佟的男人,是真的也把阿诚当做莫逆之交吗?抑或是,他对阿诚有别的念想? 明楼思索至此,眉头不自觉深锁,只希望是自己多心。 汪曼春从更衣间走出来,穿了一身水蓝色的旗袍,过膝裙摆上头绣着牡丹,绣工之精湛,国色天香如若真花。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问:「师哥,我好看吗?」 明楼陷在自己的沉思中,此时,才被汪曼春的问话召回了神。他目光微敛,嘴角勾起一抹看似真心的笑容,说:「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师哥,真不知道你这话是在称赞衣服还是称赞我?」汪曼春娇瞋道。 第25页 明楼微微一笑,说:「人比花娇,自然是称赞妳。」 闻言,汪曼春露出娇俏的笑靥,说:「真不枉我特地订制这件旗袍。」 「付过钱了?」明楼问。 「还没。」 「我送妳。」明楼二话不说,从皮夹拿出几张钞票,递给一旁的裁缝师傅,说:「不用找了。」 「师哥!这怎么好意思!」 明楼微微一笑,口不应心,说道:「送衣服给自己喜爱的女子,天经地义。」 「是吗?」汪曼春杏花般的大眼盯着明楼的脸,彷佛觉得只要这样盯着,就能看透他的心意。她出其不意,问了一句:「师哥,你真的爱我吗?」 明楼看着汪曼春,觉得她今天跟平常似乎有些不同。换作之前,她的反应多半是露出如花灿笑,可不会问这些儿女情长的问题。 明楼没有正面回应她,微瞇起眼,反问:「妳觉得呢?」 汪曼春甜甜一笑,也没正面回应他,随口说道:「听说师哥两年前在巴黎交往过一个女孩。」 「只是逢场作戏。」 「那现在呢?」 「一直只有妳才能盘踞我心。」明楼笑说着,撒谎不眨眼。 「师哥,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我只是担心,你还不明白嫉妒的女人有多可怕。」汪曼春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勾起明楼的手臂,拉着他一起走出裁缝铺子。 汪曼春这番话听得明楼纳闷,他回想最近有什么值得这女人醋劲大发的事,除了陈萱玉直白的邀约,他可没跟其他女人有瓜葛。何况,陈萱玉的邀约他也是当面拒绝的,应该不足以成为汪曼春发挥的主题。 那她现在反常的表现,又是为了什么? 他们走出铺子,明长官的专车就停在路边,阿诚站一旁等待他们,见汪曼春身上的新旗袍,微微一笑,夸赞道:「汪处长穿上这身旗袍,真是柔美动人。」 汪曼春看向他,眼神有些凌厉,但脸上仍挂着笑,说:「这可花了你家先生不少钱,要是穿起来不好看,岂不是浪费了?」 「原来是先生送的,眼光很好。」 「阿诚,你知道男人送女人衣服代表什么意思吗?」汪曼春一手枕在自己下颚,微侧着头,盯着阿诚。 「我不明白。」 「你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明白送女人衣服的意思?」汪曼春艷红的嘴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角度,嘴里吐出的话像一道陷阱:「除非,你不喜欢女人啊……」 阿诚不解汪曼春话中何意,看了明楼一眼,静默不答。 汪曼春眼神微瞥,瞧见阿诚在看明楼,她露出一抹恶意的笑,单手勾上明楼后颈,贴上他的唇就是一个香吻。 阿诚圆睁着眼,即使想冲上去拉开汪曼春,但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看着两人在他面前接吻。 明楼厌烦地皱了眉,然后按住汪曼春的肩将她缓缓推开,声音显得冷冽:「曼春,大街上这样,不太好。」 「师哥~」汪曼春瘪着嘴,娇嗔道:「你说,你真的爱我吗?」 「当然。」明楼回答,一贯的简短,但语态有些急促。 明楼给了阿诚一个眼神,阿诚心领神会,开了门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 「走吧,曼春,我晚点还有事要忙,先送妳回家。」明楼打开车门,一手勾住汪曼春的肩,把她带上车。 一路上,汪曼春缠着明楼在后座卿卿我我,阿诚只能装作若无所觉、充耳不闻,专心开他的车。 好不容易到了汪曼春家楼下,把她大小姐送下了车,这才结束一场让阿诚感到尴尬的行程。 明楼觉得头在隐隐作痛,他用手按压了下太阳穴,对于方才汪曼春的失常行为,心中已有些定论。 汪曼春的妒火看起来应是针对阿诚,这只有一个可能,孤狼把他和阿诚是恋人的事上报南田洋子,而南田故意透露给汪曼春知道。 原本,假扮恋人这步棋到南田那边,有两条路可以让明楼运用。一是他和阿诚找机会"分手",让消息再透过孤狼传过去;另一条路,就是让南田自己急着来拆散他们,一样达到"分手"的结果。 南田会被"同性的恋人"这样惊世骇俗的情报蒙蔽双眼,更容易信以为真。无论是哪种方式分手,都能让南田相信他们的铜墙铁壁已不再稳固。 他早料到南田会把这讯息透露给汪曼春,但是今天这一局,他发现自己原来有些低估汪曼春的行动力。 那个当年只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现在已然成为一个嗜血无情的刽子手,他不确定汪曼春会不会为爱疯狂,做出对阿诚不利的事。或许,他该早点安排与阿诚"分手"的情节了。 明楼不想让阿诚担心,毕竟现在对于汪曼春的想法仍只是猜测,所以他选择自己先理出头绪。 明楼沉浸在细节的思考中,整路上沉默不语。 只是,他所有的推敲,却错估了一件事,那就是阿诚爱他。所以他没料到,阿诚会因为这件事,陷入了不安。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埃玛~~终于开始有点进入正题的赶脚~ 写到30几回才快进入正题,我到底在干嘛阿!!阿阿阿~~~ 本来一开始的目的,只是想要写恩恩爱爱的楼诚呀! 殊不知就变成这样,而且,后续剧情还莫名一直在增加中…… 我发誓我以后再写同人,我要一开始就直接让两人相爱, 不要再搞啥双向暗恋了啊擦!好想赶快写到告白啊~~(趴地滚动 第33章 灵魂伴侣 阿诚为明楼和汪曼春的事,一夜辗转难眠。 他以为大哥会解释些什么,或者,安抚他。可在恍然间,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明楼的谁,他又为何要向自己解释感情之事呢? 终究,他们只是为了任务暂时假扮成恋人,而且严格说起来目的早已达到,桂姨想必已经通报南田洋子,那么,这个恋人随时都可能演出分手戏。 这是件早知结果的事,自己究竟还在执着什么?阿诚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放下一些不该执着的念想。 幸好,他没太多时间忧伤,因为他暂时可以和大哥保持一些距离。 明氏企业和礼查饭店的合作计划,在阿诚和小佟的牵线下,算是谈定了。明镜向明楼借调阿诚几天,说是要让他去帮忙合作计划的事。 一开始,明楼并不同意,但自家大姐拿出「与其让阿诚这好孩子去帮你这汉奸做事,还不如回我明氏企业,当个堂堂正正的生意人。」以及「你喝明家的水、吃明家的饭长大,现在不过向你借个人来帮明家一下,你就这么不乐意?」等说词,明楼也不得不屈服了。 听到大姐这番话,明楼想起自己也曾对南田洋子说过「阿诚喝明家的水、吃明家的饭」云云,原来自己也是跟谁学谁。又想,汪曼春的行动不明,让阿诚暂时避避风头也好,所以就答应大姐了。 不过他还是和明镜约定,如果自己有急事需要阿诚,她还是得让阿诚以政府办公厅的工作为优先。 第26页 明镜能从明楼手上抢来阿诚这样的好帮手,就算是一天两天也高兴,她自然连考虑都不用,立即点头同意。 因此,明长官的坐驾就留给明长官自己开了,佟光仁依约前来明公馆载阿诚一起出门办事。明镜见了小佟,不免又是嘘寒问暖、贴心关怀一番。 此举惹来明楼一阵腹诽,大姐老是对别人家的男孩子疼爱有加,到底谁才是她亲弟? 纵使明楼心底虽不乐意让阿诚随佟光仁去,但已经答应大姐,也只能随她。 佟光仁载阿诚往市区方向,半路还去杜公馆接了白若兰,说是杜会长的要求,要顺道载她去片场拍戏。 阿诚对佟光仁笑道:「平常都是我开车四处载人,今天这差事倒落你头上了。」 「能同时载好朋友跟大明星,这种差事做一辈子我也乐意。对吧?若兰~」 「我看在阿诚哥哥份上,才搭你顺风车的。」白若兰在后座补妆,微微笑道。 「妳少贫,自从知道妳有了身孕,杜会长把妳宝贝成什么样了?就算妳不搭我车,杜会长也会把妳押上车来。」佟光仁笑说着。 阿诚一听,想起这事,问:「杜会长没让妳为难吧?」 「干爹自然是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还要我搬回家,不许我一个人住外面。不过,有罗叔劝解,干爹倒还算冷静,只要求我生下来的孩子不得跟那男人有半点瓜葛。」白若兰笑了笑,摸着肚子,说:「宝宝,你可要谢谢阿诚舅舅,多亏有他,妈妈才能挣到这样的好结果。」 听到"舅舅"的称唿,阿诚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开心,虽然这孩子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长舅如父,这说法倒让他觉得自己似乎也多了份责任。 「妳希望是男孩或女孩?」阿诚问。 「我希望……希望是个男孩。」白若兰微笑着,笑容中有些苦涩。「身为女子,实在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了。」 「怎么会!生女孩才好!」佟光仁不同意,说:「像妳这样的美人,不生个女儿来继承美貌,多浪费。」 「你没听过红颜祸水吗?我宁愿她长得平凡。」白若兰笑道。 「呸呸呸,哪有人诅咒自己女儿红颜祸水。」佟光仁连声呸道,强调:「我跟妳说,妳就放心生女儿,有我和阿诚罩着,哪个臭男人都动不了她。」 「小佟这话深得我心。」阿诚点头称许。 闻言,白若兰露出如花一般的灿笑,说:「那我女儿以后就靠你们俩了。」 车里一片欢欣,众人皆期待着这未出世的孩子。 阿诚见白若兰和佟光仁之间相处融洽,心中突然产生一个疑问。 他们两个人,男的俊俏热情、女的貌美娴静,站在一起说是恋人也不为过。而且相识多年,在生活上也有许多交集,为何这样的一对璧人,最后却没走到一起? 阿诚没找到适当的机会提出他的疑问,因为他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一天的忙碌即将告一段落,他们在礼查饭店的会议也进行得很顺利,虽然高层当中不乏西方面孔,但由于阿诚在国外待过一段时间,因此在沟通上十分良好。 会议结束,与会人员陆续离开,一位名叫查尔斯的英国男子特地走来与他们攀谈。 查尔斯留着一头棕黑色的利落短髮,深邃眉骨下嵌着一对灰蓝色眼珠,彷佛要将人吸进去一般带有些神秘感。他笑起来温文儒雅,说起话来成熟稳重,是很典型的英国绅士。 查尔斯是礼查饭店的公关部经理,来上海工作才四年,但中文说得非常流利。他一见到阿诚,亲切地伸出手握住他,说:「阿诚先生,幸会,每次佟提到您就不停夸赞,今天终于有机会见面了。」 他的手掌厚实而温暖,握手的力度内敛了一种沉稳自信,阿诚对他的第一印象,便觉得那气质和大哥有些相仿。 他与查尔斯只简略交谈几句,就察觉他和佟光仁之间的交情应该相当好。 谈话告一段落,查尔斯轻瞥一眼腕上的表,说:「抱歉,我还有点公务要处理,就不陪你们了,很高兴认识你,阿诚先生。」 佟光仁拍拍查尔斯的肩,说:「查理,我先载阿诚回去,晚点见。」 「路上小心,等你回家吃晚餐。」查尔斯说完,在佟光仁的额际落下相当自然的轻吻,然后朝他们微微一笑,离开会议室。 阿诚露出讶异的神色,心理也明白几分,他看着佟光仁,问:「查尔斯先生该不会是你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怕使用错误的词彙,因此而唐突了他。 「公开的秘密,没有承认过,但我猜大家都看得出来。」佟光仁耸耸肩,笑说:「你喜欢用哪个字眼称唿都行,不过我更属意用灵魂伴侣。」 佟光仁表现得很洒脱,一点也不扭捏、更不遮掩,彷佛他们的感情天生就该如此坦荡。 灵魂伴侣这个词,阿诚是第一次听到,但用来形容查尔斯和小佟之间相处的感觉,竟是如此贴切。 而这个字眼,也让他想起大哥。 对阿诚来说,大哥无疑是他的灵魂伴侣,是他遥遥无尽黑夜路上的一盏明灯;是他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牺牲生命也要保护的人。 可对大哥而言,自己又算什么? 直属部下?办公厅里的秘书?明家的僕人?手足兄弟? 阿诚不知道自己对明楼来说到底是什么,或许,只是一个很好使唤的助理;一把攥在手心就能杀人的利器。 小佟的恋人带给阿诚太大的震撼,同时也有无尽的羡慕油然而生,原本一直劝说自己不该执着的念想,又像一团浇不熄的野火,悄悄蔓延开来。 他第一次,不是用崇敬的心态在看待大哥;不是卑微地把自己看成是一个附属品,而是希望能与大哥并肩站在一起,就像小佟和查尔斯那样。 但是他又对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恐惧,如果大哥不能接受,那他们将永远无法回到现在的关系,这便是意味着他人生依存价值的毁灭。这个赌注,还是太大了。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阿诚宝宝啊~~~~(摸摸 下方附上查尔斯的人物形象参考 服装、髮型、长相各方面算是比较接近我对这角色的感觉 查尔斯˙怀特(参考人物:ri插rd crispinarmitage) [图。jpg] 熬了这么久小佟的配对终于出现了,希望大家能满意这个对象, 如果不喜欢也不要揍我~~~嘤嘤嘤嘤~~~~~ 今天后面多附了番外篇,是关于小佟跟查尔斯的故事 如果对他们俩没兴趣的话可以直接略过,不影响剧情滴! 【番外篇:查尔斯的天使】 1931年,浪漫的巴黎在时装周的渲染下,增添一股热闹氛围。 身为服装厂商代表的查尔斯,受到主办者邀请,特地从伦敦来到巴黎担任时装周的贵宾。 他是个随性自由的人,不喜欢被贵宾之类的头衔绑着、坐在固定的座位上。 所幸认得他的人并不多,查尔斯在开场后,便混入台下的群众中看秀。 第27页 这可能是他一生中做过最明确的决定,因为他在人群中撇见一位东方少年,惊为天人。 少年有着一头柔软如丝的黑髮,深遂的五官与高挑的身材,使他在一群西方人中站着,依然十分协调。 他穿着灰色的西装外套,利落剪裁完全贴合他的身形,一双长腿衬出他完美的身材比例。 查尔斯一直以来爱的都是同性,但交往对象总是年纪相仿的成熟男人,所以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被一个少年征服,一个像天使般的少年。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以前的眼睛是盲的,彷佛见到少年开始,才看到亮光。 查尔斯渴望认识这个俊美的男孩,但正当他要上前攀谈时,后方有一个人拉住他。 查尔斯转头一看,是另一位穿着正式服装的东方少年,他见到查尔斯,一双晶亮的眼眸掩不住惊讶,连忙放开手,用流利的英语说:「抱歉,我以为你是我兄长,你们的背影很像。」 查尔斯朝他礼貌一笑,表示不介意,但这一耽搁,方才那个天使般的少年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查尔斯嘆息着,觉得一颗心似乎也随他迷失了,他就这么失魂落魄的继续看秀。 不过命运似乎并未让人失望太久,他在结束时,竟在大门外邂逅了那夺去他半个灵魂之人。 查尔斯这次不再迟疑,直接走上前,说:「你好,我是查尔斯,英国的服装公司代表,我很希望你来担任我们公司的模特儿,不知道你愿意吗?」 「我?可是我只是个学生,从来没走秀过。」那少年的英语说得很好,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 查尔斯见到这样的笑容,不知哪来的勇气,竟对他说:「那也没关系,我很喜欢你,我会让你成为明日之星的。」 闻言,少年笑了笑,回答:「我不想当明星,而且我一毕业就要回上海了。」 「那我就跟你一起去。」查尔斯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他对东方国家一点概念也没有,甚至没想过上海在什么地方。 但查尔斯没办法考虑太多,他对这男孩一见钟情,只能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就像一颗卫星一样,受到主星的引力牵制,无论怎样旋转,都无法离开他的轨道。 那男孩笑了,一弯明眸犹如天上星辰。他似乎并不讨厌查尔斯,微笑说:「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要跟我走吗?」 查尔斯被他的笑容眩惑,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佟。」少年说。 「唐?」查尔斯发着不标准的音。 「不,是佟。」少年纠正道。 「佟。」查尔斯总算念对了,少年满意地点点头。 查尔斯相当有绅士风度地弯腰45度鞠躬,一手放在胸口,另一手反在腰后,问:「那么,佟,我有荣幸请你喝杯咖啡吗?」 少年想了想,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连上海都愿意陪我去,那我陪你喝杯咖啡也是应该的。」 那一刻,查尔斯只觉得像是中了头奖一般,感觉左胸不受控制的蹦蹦跳着。 正如查尔斯所想,他再也离不开这个叫做佟的少年,而后,也用了一生的疼爱来证明这件事。 另一边,那个认错人的东方少年终于找到他的兄长。 「大哥,我总算找到你了。」阿诚说。 「刚遇到熟人,才停下来说个话,转眼你就不见了。」明楼手中拿着一袋三明治,递向阿诚,说:「给,刚买的还热着。怎么样,时装秀好看吗?」 「好看,而且我刚发现一个人的背影跟大哥很像,还认错了人。」 「连你都认错,那肯定挺像的。」 「反正找到大哥就好,咱们走吧!」 「好。」明楼点头,眼底有一丝不被人觉察的宠溺。 或许,这时候的他,连自己都还未发现对阿诚的心意吧? (完)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像小佟这样好的男神,我一直在想他要用怎样的方式成为神助攻+阿诚男闺蜜 几乎不用考虑,就蹦出查尔斯这样的角色来完善小佟的剧情线了 其实查尔斯跟小佟,某种程度上也是明楼跟阿诚的投影 年龄差也是一样的设定(大叔+少年?咈咈咈咈咈咈咈咈…) 不过查尔斯比木娄直接多了!!爱上了就马上讲出来~ 如果木娄有他一半直接,阿诚宝宝估计不会那么辛苦啦! 今天文量大爆炸~~我可以休息了,喔耶! 第34章 举棋若定 明楼在办公厅里忙着,桌上放了一箱厚重的文件,他正自己动手从中翻找需要的资料。 地下电台联络据点分析表,明明才看过,怎么现在又找不着?阿诚不在身边,做起事来绑手绑脚,就是比平常麻烦。明楼在心中抱怨着。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他顺手接听,话筒那头只传来两个字:「正常。」 明楼撇了撇嘴角,下令:「继续注意。」说完挂上电话,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外头传来敲门声,明楼随口说一句"进来",把手边的工作放下,打算晚点再处理。 「76号行动处处长梁仲春报到!」梁仲春走进办公室,立身中正、腰背直挺地说道。 明楼看了他一眼,心里觉得五味杂陈。梁仲春,若他没有搞那些旁门左道的走私,阿诚就不会结识青帮,现在也不至于被那叫小佟的臭小子带跑。 明楼思索至此就觉得有股火气,但公归公、私归私,现在不便和他多说什么,只能比了个手势,要他坐下。 梁仲春满脸讨好的笑,连声道:「多谢明长官。」 「日本领事馆文件遭窃之事,有什么进展吗?」明楼问。 自从明台和程锦云得手后,到现在也过了几天,既然日方一直没有动静,那就表示应该没什么大碍。 身为特务委员会干部,他只需表面做做样子,继续假装搜查就好。 他虽对梁仲春没太多好感,但阿诚说过梁仲春背后身份应是跟他们同属抗日阵线,因此这工作他交给梁仲春去执行,还是放心的。 「报告明长官,属下正是来回报此事。」梁仲春笑了笑,从口袋中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桌上,说:「这是属下在现场发现的,特意拿来报告明长官。」 明楼仔细一看,发现那是颗袖扣,金丝细纹,正是上回明台拿着杂志吵着要、他便交代阿诚去买的那款。 梁仲春不作任何说明,只是等着明楼问话。他不解梁仲春此举何意,便也暂不答话,他思忖日方定是在房内展开地毯式搜索,断没道理这袖扣他们找不到,而现在才被梁仲春发现。 思绪至此,算是理清了。明楼试探问道:「你找到这袖扣多久了?」 「窃案当天就找到。」 「有谁知道此事?」 「只有你我。」 明楼的两个问句,表面是身为上级的合理问题,但若非知道袖扣来源,是不会选择这两个问句的。 梁仲春的两个回答也很机敏,能有多种解读,既保护自己,却又能向知底之人释出善意。 第28页 问答至此,两边都算是探到对方的口风,交换相互理解的微笑。 「说吧,你想如何?」事已至此,明楼也没什么好伪装的,便开门见山问。 「我绝不会做出任何让明长官困扰之事,只希望能获得您的提拔,让属下在此安安稳稳的做事,其他的,并无多想。」梁仲春缓缓说道。 明楼听懂他言下之意,便是希望示好于自己、作为他之后继续潜伏在新政府的靠山。 明楼点头,公式化的说:「批准了。」 「多谢明长官抬爱。」梁仲春面有喜色,笑道。 「还有事吗?」 「报告完毕。」 明楼点头,说:「你可以离开了。」 「属下告辞。」 梁仲春离开办公室后,明楼思忖梁仲春无非就是想挤掉汪曼春,好让他在76号做事更方便。 其实汪曼春留着对明楼的用处更大,不过那得是在她心甘情愿为爱盲目的状态下。如今,她已起了妒意,明楼得让她先转移目标,确保阿诚安全无虞后,再设法剷除她。 明楼想着,拿起电话,决定约一个人出来见面。 明楼约的人是陈萱玉,她接到电话,喜悦之情连透过话筒都难以隐藏。晚间,他们就在德大西餐厅碰面了。包厢内,明楼和陈萱玉对坐相望,两人举起手中红酒杯,轻轻相碰。 陈萱玉啜饮一口,嘴角上扬,掩不住满面春风得意,说:「明长官,真没想到您会主动约我。」 「上回公务繁忙,婉拒陈小姐的下午茶邀约,明楼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现在一有空闲,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妳了。」明楼放下酒杯,回以看似诚恳的微笑,说:「希望陈小姐不会觉得我的邀约太冒昧。」 陈萱玉连忙笑道:「哪的话,明长官肯拨冗相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别叫陈小姐,请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那妳也别叫我明长官,现在不是办公时间,我也是普通人,需要享受一点私人生活。」明楼露出醉人的笑容,特别在讲到"私人生活"时,给了她一个似是暗示又非暗示的小眼神。 陈萱玉喜不自胜,说:「那我就喊您楼哥吧?」 「好,萱玉。」明楼点头,一脸满意。 他们吃着浪漫的烛光晚餐,一面开始闲话家常。 明楼表面上和陈萱玉热络着,心底却在盘算别的事情。他已经交代朱徽茵要特别关切汪曼春近日的动态,虽然朱徽茵截至目前为止的回报都是"正常",但他总觉得还是有什么事快要发生。 汪曼春不是一个光靠嘴上威胁就能满足的女人,根据她那天的行为来看,这盘棋路必有后招。 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会坐在这里跟陈萱玉吃饭。 为了让他跟阿诚"分手"之事顺理成章,他打算拿陈萱玉来利用,既能按照原来计划取信于南田洋子,又能让汪曼春的后招打不到要害。 明楼嘴里嚼着晚餐,但觉食不知味。不晓得阿诚现在是不是还跟小佟混在一起?他们也一起吃饭吗? 「楼哥,和我吃饭是不是还想着别的女人?」陈萱玉娇嗔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人家可不依呀。」 明楼回过神,连忙打马虎眼安抚道:「怎么会,我只是在想些公事。妳瞧,说要享受私人生活的也是我,结果一晃眼,心思又回到工作上了。」明楼公关式的笑了笑,腹诽女人的第六感怎么都一样敏锐? 「这也不能怪您,毕竟明长官一肩扛起上海经济重任,可以理解的,不过想着别的女人就不行了。」陈萱玉笑说。 明楼清了清喉咙,从进门到现在,这才认真的看了陈萱玉今天的样子。 她穿着酒红色的无袖洋装,露出锁骨周遭白皙的肌肤,纤细颈上戴着珍珠串成的项鍊,中间是打磨相当细緻的南红玛瑙。一头乌黑的秀髮整齐盘在脑后,呈现波浪卷的长浏海一直延伸到耳际,耳垂上挂着的,是与项鍊同款的珍珠玛瑙坠子。 明楼称赞道:「肤如凝脂、巧笑倩兮,有妳这样惊艷四座的美女陪伴,一般男人哪还想得了别的女人?」他这话说得倒有几分真心,不过可惜他明楼不是一般男人。 此话一出,陈萱玉果然被逗得欢快,藏不住眼里眉梢的喜悦,娇笑不止。 明楼看着眼前佳人,心忖她身处艺界虽然见多识广,而且确实也有几分聪明,但心思毕竟还是个女子,和汪曼春那种在黑暗世界攻心计的女人相比,仍是差远了。 不过这样的人,正好为他所用。 见陈萱玉被哄个几句就心满意足的继续用餐,明楼面带微笑,心思又回到阿诚那边去飘忽着。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明长官一出手撩妹,有谁能抵挡他的魅力?? 感觉前方道路一片暗潮汹涌阿~~~~~ 第35章 当局者迷 明楼和陈萱玉结束晚餐约会,又一起去江边散步谈心。 明楼不像其他急欲追求陈萱玉的富家公子,他约会的步调很缓慢。此间,偶尔一两个贴心之举,加上谈笑中若有似无的情意,不到一个晚上,本就对明楼有意的陈萱玉,自然更是被他撩得芳心暗许。 明楼开车送陈萱玉回家,并且很绅士的婉拒了她上楼喝茶的邀约。当他回到明公馆时,已接近午夜。 明台晚饭没吃饱,正在厨房找宵夜,听到明楼回家的开门声,探出头来。 「大哥~你回来啦!」 「阿诚呢?」明楼只关心阿诚有没有回来。 「阿诚哥在啊!吃过晚饭就说他累了要回房休息,叫我别吵他。」 原来,阿诚没和小佟吃晚餐啊……明楼暗自欣喜。 「对了!大哥,大姐下午临时说要回苏州一趟,好像是矿场有什么急事,估计去好几天,要我们乖乖在家别乱跑。」 「大姐是要"你"乖乖的吧!」 「才不是!不过大姐有交代,要你替她去参加春酒会。」明台说着,忽然,像闻到什么似地。他靠近明楼,在他身旁一嗅,说:「大哥,你身上怎么有女人的香水味呀?」 「有那么明显吗?」明楼问。 他跟陈萱玉待了整晚,刚又同在一台车内,自己的嗅觉已经有些痲痹,闻不太到她的味道。 「明显,而且这不是曼春姐的。」明台表情奇异的盯着明楼,像是抓到什么把柄,说:「大哥~你该不会交了别的女朋友吧?!你不是说你和……」明台不敢说出"阿诚哥"三个字,只能指了指阿诚房间的方向,然后一脸贼笑说:「哇!大哥我真看不出来,你竟是这么花心的人!」 「别乱讲话!小孩子懂什么!」明楼斥道。 明台怕再说下去大哥就要翻脸了,马上用两只食指在嘴上打了叉,佯装若无其事的走开。 明楼朝阿诚房间看了一眼,心中挂念着他,便走上楼。 其实阿诚还没睡,他在等大哥回来。听到楼下动静,他收好正在看的书,关了房间的灯,才想下楼,却听见明台说大哥身上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 第29页 阿诚止住脚步,得知大哥今天晚归又是去和女人约会,他突然不晓得要用何种态度面对大哥,原本正要转开门把的手,又放了下来。 阿诚觉得脑子乱闹闹的,从汪曼春那日的亲昵,到现在和别的女人出门,他很想问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他没有任何立场过问,毕竟那是大哥的私生活,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下午见到小佟和查尔斯的相处,他将自己投射其中,有那么一瞬间,幻想自己和大哥也能是那样。可这一切终究只是幻想,现在,他才真实的明白,大哥还是大哥,他的生命里,仍会有别的女人参与。 阿诚知道自己终归是痴心妄想,他必须收起自己的执念,否则连大哥身边都待不下去。可是,当他这么想,就觉得心痛难当,觉得眼眶的泪炽热如火。 他只能靠着门缓缓坐了下来,在冰凉的地板上独自难过着。 此时,明楼来到阿诚房门外,一手握住门把正想开门,但透过底下门缝,忽然发现里面没开灯,想是阿诚为礼查饭店的事累了一天应该睡了,便又悄悄把手放下。 多日未和阿诚有什么交集,明楼感觉自己对他思念如此之深,想是简单的说几句话,甚至只要看他一眼,都能觉得被抚慰。 可阿诚一向浅眠,明楼不愿吵醒他,想着,便在阿诚的房门上轻轻落下一吻当作向他道晚安,然后又在门口站了一会,才走下楼回自己房间。 两个人近在咫尺,同时都思念着对方,然而,虽只隔着一扇门,他们之间却彷佛隔了一道鸿沟。 接下来一连几天,明楼都抽空和陈萱玉出去约会。不是吃饭就是看电影,两人出双入对。当然,明楼将尺度把控得很好,他连陈萱玉的手也没主动牵过,只是任由她挽着自己。 毕竟陈萱玉只是一时利用的棋,他不想太过招蜂引蝶,导致她之后没利用价值时,成为一颗会反扑的棋。 当然,这些台面下的暗步阿诚是不会得知的,他只知道大哥每晚都带着那女人身上的味道回家。因此,他对明楼越来越拘谨,不敢再放手对他有什么亲昵举动。 而这就像个恶性循环,明楼发现阿诚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冷淡,他在阿诚身上,完全找不到开始假扮恋人时的那份热情。可他无法追问什么,因为阿诚不是他的恋人。 最后,连陈萱玉的事也没合适时机解释了。 阿诚终于受不了这样的心里折磨,他只想找一个可以倾诉的人,而唯一人选就是佟光仁。 他们约在十二月酒吧见面,佟光仁早就在店里等他。阿诚一坐下,二话不说,拿起面前的酒就是一饮而尽,也不管那是薄酒或烈酒。 佟光仁见他如此,连忙压住他的手,说:「阿诚,这年份威士忌很贵的!哪有人这样喝?罗先生特地留下来,你可别一口气喝光呀!」 「那就换个便宜的酒来吧。」阿诚淡淡地说道。「今天我有话想跟你聊聊,不多喝点说不出口。」 佟光仁见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安慰说:「好,那我就陪你喝,我也不真心疼这威士忌或钱,自家开酒吧怕什么呢?但你这样喝伤胃,我帮你换款葡萄酒,好吗?」 见阿诚没有回答,想是他也没心情管喝什么酒,佟光仁便去换了瓶年份好、质地温润的葡萄酒,又弄了些小点来当下酒菜,两人就在安静的角落座位喝起酒来。 阿诚一开始只是沉默的喝,佟光仁也不急,等着他自己想说再说。 直到第二瓶葡萄酒上桌,阿诚有些微醺,这才开口问道:「小佟,爱上男人是不是很辛苦的事?」 「爱上任何人都是一样的,但只要你们相爱,再怎么辛苦都不算苦。」 阿诚听到这,突然觉得一阵鼻酸……可是他和大哥没有相爱呀! 于是他开始讲述自己的事情。他告诉小佟,他和一个男人有了暧昧的关系,阿诚说着一切细节,但要紧的部分并没透露,比如假扮恋人的任务,以及这对象是他的大哥。凡有可能暴露伪装身分的事,他就含煳带过。 他们牵手、拥抱、接吻,他们的心仿佛靠在一起,他们之间犹如铜墙铁壁,可却又没有任何承诺,这究竟算什么?阿诚一边说,一边喝,终于倾尽内心的话。 这是他第一次把心里的感情说出来,但全都说完之后,他只觉得更想大哥,满腹思念仍无从宣洩。 佟光仁听完,只有一个结论:「你爱他,他也爱你,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吗?」 「他……爱我?」阿诚愣愣地看着佟光仁,彷佛听到的是一个他不懂得语言。傻了一会,才吶吶地说:「可能吗?可是他,现在和别的女人约会啊……」 「我是不明白你们在相互纠结什么,他也有可能是在玩弄你的感情,可你又斩钉截铁说他绝不会伤害你。那么,他没任何解释就忽然抛下你跑去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不是很不合情理吗?」 佟光仁的分析字字精闢,可这并未解除阿诚内心的困惑, 他看阿诚一脸茫然,又说:「旁观者清,反正我直觉他爱你,但或许有苦衷所以不能表明。我只能跟你说,如果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没感情,是不能忍受他亲吻自己的。」 阿诚对这话感同身受,确实,若有别的男人要无故亲吻他,他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可是他跟大哥之间还多了一个异于常人的情况,那就是假扮恋人的任务。 对特工而言,身体跟外表都是一种武器,只要能达到目的,接个吻又算什么?不过是四片嘴唇相碰而已。擅于利用一切优势的三面间谍、让三个组织最高层都赞嘆不已的大哥,根本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吧?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来晚了来晚了~今天一口气更到这儿,算是开了小虐了……吧? 大哥撩妹收放自如,不愧是坑女专业户~ 虽然有小明出来串场一下,但还是心疼阿诚坐在地上哭哭,明长官就隔一道门,你咋不进去啊!! 不过我想,明长官就算进去,阿诚也会装作若无其事,不肯说他在伤心什么吧? 阿诚喝酒也让人心疼~不过我佟从10几回潜伏到现在,终于开始发挥神助攻+贴心男闺蜜的用途了,我就在等我佟上线这一天呀!我好开森~ 第36章 酒后真言 陈萱玉今晚有商演,所以明楼终于自由了,他在办公厅忙完就回家,想着早点见到阿诚也好,结果到家却不见阿诚踪影。阿香说,阿诚少爷今天很早就回来,但后来说要跟朋友吃晚餐,所以又出门了。 那个的朋友大概是小佟吧,明楼想。可是现在,他没心情吃醋,因为有更棘手的问题待他思考。 他再三叮嘱阿香,明天一早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如果八点半还没起床,一定要来房间把他叫醒,阿香点头允诺了。 明楼回到自己房间,脱下西装外套,从外套的暗袋里拿出一张纸条,摊开再次确认,上头写着五个小字"春酒袭言成"。这是朱徽茵透过地下党秘密电台发来的电文,明楼亲自接收抄写。 第30页 春指的是汪曼春,而春酒一词,指的是明晚的上海工商春酒联会,大姐不在上海,自然是由他代为出席。言成为诚,这是一个直指汪曼春要在春酒联会上袭击阿诚的消息。 但明楼对此充满疑惑。汪芙蕖已死,汪曼春根本不在被邀请之列,她要如何在酒会上袭击阿诚? 电文只有短短五个字,朱徽茵不知从何探听到这情报,但想必是好不容易才得知的讯息。虽然不清楚汪曼春具体计划,可只要知道春酒联会这个明确的场合,他就能事先防范了。 一整个下午,他已经联繫所有需要的支持,车票跟酒店都办妥,明天一早就能把阿诚调离上海。 至于明晚的计划就且战且走吧。只要阿诚人不在春酒联会上,他就无所畏惧;只要捱到后天早上,他就不用再为阿诚的事担心了。 明楼在脑中又将流程重新演练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什么,然后拿起打火机,点火燃向那张纸条。纸从边缘开始着火,星火扩散直到整张纸条烧尽。 大门传来有人回家的声音,但是动静有点大,明楼觉得奇怪,打开房门才发现是阿诚回来。 可他看起来有点不对劲,扶着墙似乎不太舒服。明楼赶紧上前关切,结果竟闻到他一身酒气。 「怎么喝成这样子?」明楼的语气很不高兴。他正在为汪曼春谋画要袭击阿诚的事担惊受怕,结果阿诚居然喝成这样回家。身为一个特工,让自己处于没有反击能力的状态,根本是在找死! 想到这,明楼简直快被阿诚气炸了,一肚子话想要骂他,可看到阿诚不舒服的样子,却一句也不忍心骂。他伸出手,轻轻顺着阿诚的背部,想让他舒服一些。 「大哥……我没事,只是头有点晕。」阿诚张开手掌,用拇指和中指分别按压住两边太阳穴。 明楼见他脸颊浮上一层霞红,说话含煳不清,哪里像没事的样子?二话不说,便拉阿诚的手勾到自己肩上,然后伸手环住他的腰,半抱半拖把他带回自己书房。 明楼觉得他随时要倒,干脆扶他到床上坐着,又帮他脱了外套。正要拿去挂好,手就被阿诚拽住。 「大哥……」阿诚的声音微哑,表情就像他小时候,明明想撒娇却又隐忍的模样。 「阿诚,大哥去挂外套,然后倒水给你喝。」 「我……不要……水。」阿诚讲话有些含煳,但他觉得自己还算清醒,只是酒精让他的反应跟知觉变得迟钝许多。「大哥……我们不是在……执行任务吗……?」 「你喝醉了,我们在家里。」 「不是……假扮恋人的任务吗?」 「……」明楼沉默,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大哥……我想你亲我。」 阿诚喝得七分醉了,心里想什么就脱口而出。明楼认为阿诚在疯言疯语,但这话说得真是深得他心,他一秒也没犹豫,弯下身,断然吻上阿诚的嘴。 感受到大哥的唇舌,阿诚的眼泪瞬间冲出眼眶,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像是疯了般纠缠住大哥,热切地吸吮着大哥的唇。为什么大哥要吻他?难道就像小佟说的,大哥爱他吗?阿诚没办法思考,因为大哥的回吻真是该死得美好。 他倏地将明楼用力一拉,反身把明楼压到了床上。一反过往在明楼身边那样温顺,阿诚也是个男人,是个从铁血军校出身的男人,是个能徒手勒死原田熊二的男人,他的力气从来就不比明楼小。 但他撑起身子,迷濛地看着下方的明楼,一瞬间又让人感觉他是那么的需要被人保护。 一对如若小鹿般的眼眸带泪,有迷惘,有困惑。在溢于言表的不安中,又似有情意流转。 这表情让明楼心疼,连想都没想,大手往阿诚的后颈一勾,将他的头压向自己的脸。两人的唇只分开片刻,又热切地贴合在一起。 即使这个吻中充斥着让人不快的浓浓酒味,但他们对彼此的渴望都是一样的。明楼虽然被阿诚的举动弄胡涂,也急欲知道他今晚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但阿诚从未有过这样热情的行为,他乐于被阿诚如此对待。 这次,没有谁领着谁,两人的吻都是激烈而粗鲁的,唇舌紧紧交缠在一起,重重地、有力地,像是要将彼此融入自己的身体里那样霸道而密不能分。 此时,阿诚只觉得脑袋一片混乱,但在浑沌不明中,小佟的一句话仍清晰的映在脑子里。"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没感情,是不能忍受他亲吻自己的。" 大哥对他到底有没有感情?他不知道,所以他想知道。如果大哥能为了假扮恋人的任务与自己接吻,那如果再进一步呢?他会制止吗? 都说酒能壮胆,其实并不是这样,酒只是使人痲痹,因此,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失去判断能力。 阿诚的手不安份地乱摸,并开始解着明楼的衬衫钮扣,他的脑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大哥,都这样了你还不拒绝吗?! 可明楼虽然露出震惊表情,却没有阻止阿诚,就任由他扯开自己的衣领。 阿诚无法思考,随即俯下身,吻上明楼的颈子,然后随之向下,滑到线条分明的锁骨。他啃噬着、舔吻着,一直以来没想过要做的事,在酒后都莫名做了出来。 明楼不确定阿诚为何如此,只觉得他喝醉的样子比平常可爱多了,此时心中对于他喝酒的怒火,似乎也随之消散。忍耐多日,如今心底渴望的人直接送上门来,他怎能把持? 可一想到阿诚只是在发酒疯,明楼又不敢妄动,只能躺在那,任阿诚对他胡作非为。 见大哥仍没制止,阿诚的手竟越发地放肆,缓缓滑过明楼的腹部,抚上他发烫的腿间。 此举惹得明楼一阵讶异,但他没想到阿诚又更大胆,竟伸手拉下他的拉链,直接探进他裤里。 明楼倒抽一口气,看向俯在身上的人。这小子知道自己在玩火吗?! 「大哥……你这里有反应,是因为爱我吗?」阿诚的脑袋趴在明楼胸口,满是酒气地含煳问着。酒精醺得他睁不开眼睛,脑子更沉重得不像是自己的,他握住明楼炽热的欲望,带有哭腔地喃喃低语:「你都不知道……大哥……只要你想,我什么都愿意啊……」 闻言,明楼觉得脑子里"咔哒"一声,像是某条电线忽然被接上,顿时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解释了阿诚对他的一切态度,以及最近的反常。 阿诚这是在吃醋!阿诚这是心里有他!阿诚这是喜欢他的! 天吶!他的阿诚…… 明楼被惊呆了,看着眼前的人,既心疼又难过,原来他们俩互有情意,却一直在绕圈子打转。明楼以往自诩是聪明人,此时只觉得自己根本笨得无药可医。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阿诚在伪装恋人的行动中,从来都没反对过自己任何亲昵的举动。 「阿诚……」明楼正想对他说些什么,然而,阿诚却没有动静,只剩微微的唿吸声。他整个人终于敌不过酒精的渗透,就这么趴在明楼怀里,沉沉地陷入昏睡。 第31页 明楼傻傻愣住了。阿诚,这是在玩哪一出? 唉!臭酒鬼。他重重吐出一口气,脸上浮现一抹苦笑,但心底,却是甜的。 明楼轻手轻脚地移开自己身子,让阿诚能舒服的躺好,又帮他除去鞋袜,然后打了点热水,用湿毛巾细心替他擦了脸跟手脚。都弄好了,这才帮阿诚盖上棉被。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子,下回要再敢这样喝酒,看我不好好教训你,明楼心忖。 但即便如此,还是低头在阿诚的额上轻轻一吻,眼底只有无尽宠爱。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今天文字又不小心写得多了点~ 其实这到底算不算告白,我也不知道, 不过有亲亲有弱弱的微污,我就当作发糖了~希望各位看倌还满意 我好喜欢阿诚这么强势的样子,跟平常很不一样呢! 埃玛~估计大哥以后会常常想在家把阿诚灌醉吧~ 这就当是开虐明楼前,给他的甜头吧? 蓝蓝:明长官这样你有满意吗? 明楼:满意。(折下眼镜片) 蓝蓝:(惊哭) 第37章 杭州密函 一早,阿香开了明楼房间的门。 换作平常,她并不敢这样擅入,但大少爷昨晚有交代,今天早上八点半若还不见他起床,一定要进去叫他,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超过八点半。 阿香见时间差不多,纵然心里对打开大少爷的房门还是有点畏惧,不过仍是按照他的吩咐进去了。没想到,竟见到令她震惊的画面,大少爷抱着阿诚少爷,两个人一起睡在一张床上。 阿香在心中尖叫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只能佯装镇定的叫醒大少爷。 明楼被唤醒,发现自己手里抱着阿诚,见阿香站在一旁,不自觉在心中骂了个脏字。 昨晚被阿诚一折腾,竟忘了他交代阿香今早要来叫他起床。 明楼的头往书房方向一撇,要阿香过去等他,阿香二话不说,乖乖的移动过去。 明楼静静起身下床,走到书房,脸色显得有些尴尬。 「那个……阿香啊……」明楼清了清喉咙,低声说:「妳什么都没看到,知道吗?」 「是的,大少爷,我什么都没看到。」阿香乖顺的回答,脸有些红,觉得心里蹦蹦跳着。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大小姐。」 「好的,我明白。」 「那没事了,去帮我洗一些西红柿。」明楼指着门口说道。阿香点了点头,一熘烟跑走了。 明楼嘆一口气,怎么就给阿香看到了?但转念一想,反正这也是迟早的事情,虽然还有大姐那关要过,不过阿香应该没那个胆子声张,所以现在还不必担心她。 明楼注意力回到阿诚身上。想起昨晚的事,激动之情还在明楼心中翻腾,得知了阿诚的心思,他一颗心真不知该如何安置才好。 明楼多想马上告诉阿诚,让他也知道自己的感情。可是,春酒联会迫在眉睫,危机正在逼近他们,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又节外生枝、更不能让阿诚为他担心。 他决定暂时放下感情问题,先把阿诚送出上海,等到明天阿诚回来、一切都解决了,他才能安心的向他坦白。 他摇摇阿诚,说:「阿诚,起床,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让你做。」 阿诚一听到大哥的声音,脑子立刻敏锐地活动起来,但身体仍有些不听使唤,像是慢了半拍。 他只觉得头痛,在一片酸涩感中睁开眼,见到大哥正在床边看着自己,阿诚缓缓爬起身。 「大哥……?我怎么了?」阿诚一时反应不过来,不明白为什么全身这么不舒服。 「昨晚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你怎么敢?」公归公、私归私,明楼一提起这事,在理智上还是相当生气的,所以语气也严厉了些。 阿诚一听,想起自己昨晚跟小佟在十二月酒吧喝了许多酒。具体喝了多少,他真的没印象,只记得最后是查尔斯先生开车来载小佟,顺便送他回家的。 想到这,阿诚整个人都吓醒了。 「大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不该随意将自己陷于没有反抗能力的境地,这是身为特工的基本自觉。阿诚连忙下床,扑鼕往地上一跪,说:「我愿意接受组织任何处置。」 明楼见阿诚这样,只觉得心疼。于公,阿诚是该罚;但于私,他也是因为自己的事吃醋。算来算去,也就马马虎虎的一撇带过了。 他一把将阿诚从地上扶起,严肃却带有感情地说:「作为你的上级,你犯错我一样有责任,但看在你这次平安回来的份上,我们都别追究了,以后该怎么做,你知道了吗?」 「是,大哥,我知道了。」阿诚一脸谨慎地回答。 他看着大哥,觉得似乎有些地方不对劲,但他也说不上来。 阿诚还来不及细想,明楼便说:「你回房梳洗下,准备一套换洗衣物,别让其他人发现,弄好了我们就出门。」 「大哥,这是要我出差吗?」 「今天去,明天回。记住,别让别人知道你要出去。」明楼嘱咐着。 「好,我这就去。」阿诚点了点头。虽然宿醉让他的头隐隐作痛,但是上级指令一下,他马上进入工作状态。 以前,阿诚还会问为什么,但跟随明楼越久,他越相信明楼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于是,也不再问为什么了,转身就离开明楼房间。 阿诚一边收拾简单行装,这才想到大哥不对劲的地方。大哥居然没问他为什么去喝酒,这太不寻常了! 他虽然不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事,但随着他的清醒,思路也渐渐变得通畅,脑中逐一浮现了几个片段。 昨晚大哥半抱着自己回房间,然后……他反压倒了大哥,他们好像还接了吻,接着……接着他忽然就想不起来干了什么。 直到上车前,他帮明楼开车门,隐约见到明楼衬衫领口边的肌肤有些许红痕。 阿诚坐进驾驶座,关心的问:「大哥,你颈子怎么了?」 明楼微微一笑,道:「一只醉鬼咬的。」 倏地,阿诚脑中闪过了自己扯开大哥领口、然后舔舐他颈子的片段,脸上瞬间浮上一片绯红。他……他竟对大哥做出那样的事…… 阿诚不敢答腔,但明楼也没有想要追问之意,他只接了一句不相关的话:「去上海火车站。」 「是。」阿诚连忙点头,把车发动,驶出明公馆。 「票已经买好了,十点半往杭州的快车,去到那就找昆叔,他会给你一份密函,拿到以后去杭州酒店入住,216号房,明天早上八点四十分乘车回上海。」明楼公式化的交代虽简略,但也说得够明白。 不过,这样的安排使阿诚疑惑,问:「大哥,今晚不是上海工商界春酒联会吗?这样一来,你不就得自己一个人去参加了?」 明楼早知阿诚会问,便说:「这份密函是临时任务,很重要,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去取。春酒联会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工商界人士叙叙旧,我还应付得过去。」 第32页 「大哥……可是除了大姐,家里一向是我在跟这些人打交道,我得去帮你」阿诚苦思一会,说:「杭州不算远,既是这样,我取了密函就乘车回来,虽是赶了点,但应该还赶得上春酒。」 「不用了,你就在杭州待一晚,昆叔可能需要你的帮忙。」明楼随口编了个名目,不让阿诚有机会再接话。他这趟最主要目的就是让阿诚远离春酒联会,怎可能让他回来? 他不能把调离阿诚的原因讲明,阿诚是军人;是战士,如果他知道自己此番前去杭州的原因,竟只是为了躲避汪曼春的暗箭,阿诚说什么都不会离开上海的,他会执意要去春酒联会,就算不让他光明正大的跟去,他也会偷偷伪装混去。 明楼既已知道阿诚对自己的心意,说什么也不可能让他冒险。而阿诚对明楼的指示一向遵从,既然他这么说,阿诚便不再坚持。 车子在上海市区行驶,两个人都安静下来。阿诚一边开车,一边回想昨晚的事情。 「大哥,昨晚还麻烦你照顾我,抱歉。」在房里认错是为了公务,现在的道歉则是为了个人。阿诚满是歉意,犹豫了一会,问:「我……应该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明楼不确定阿诚记得多少内容,挑了挑眉,反问:「你有什么印象?」 阿诚想了想,觉得羞赧,但还是老实地说:「我只记得亲了大哥,然后还有你的衬衫也被我……对不起大哥,我当时没判断力了,你别见怪……」 明楼嘴角勾起一抹笑,说:「就差没撕了我的裤子,但也还行,酒后胡闹不算奇怪。」 说到裤子,阿诚突然忆起自己的手抚在大哥腿间的触感,倏然想到自己似乎还做了这样的事,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又是惊恐又是羞愧。 天吶!他居然对大哥那样! 阿诚内心极度不安,怕大哥用奇怪的眼光看他,一双手握着方向盘,竟握出一把冷汗。 他惶恐着,怕大哥对他的感情起了怀疑。如果大哥知道自己喜欢他,那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就要崩毁了?阿诚胡思乱想着,但等了许久,明楼都没再说话。 阿诚透过照后镜窥视,发现大哥只是静静看着窗外,并无异常。阿诚稍稍放心了点,理了理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从那堆混乱的醉酒片段中跳脱、专心开车。 抵达上海火车站后,他们一起走下车。明楼送阿诚到车站入口,临别前递了一个纸袋给他,说:「西红柿给你在车上吃,能解酒。」 「谢谢大哥。」阿诚接过纸袋,心里觉得暖烘烘的。大哥虽然为了喝酒的事情生气,但说到底还是为他着想。 「早去早回,路上保重。」明楼微笑,想了想,嘱咐道:「明天回上海,哪都别去,直接回家,大哥有些事想跟你说。」 阿诚看着明楼,觉得他眼底似乎闪着雀跃,点点头,温顺地说:「是,我知道了。」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今天算是个过场吧~下回就正式进入春酒联会剧情了! 现在盘点一下家中,发现除了大姐之外, 明台、阿香、桂姨都知道明长官与阿诚的恋情了呢!该算是可喜可贺吗? 这真是一个”全天下都知道你们在一起,但你们还不知道你们在一起”的故事呀!23333 第38章 畲山夜惊 上海工商界春酒联会,是近几年为了商业利益往来而开始举办的一项聚会。 现在上海局势混乱,业界更需要有一些互助往来的关系,透过这样的春酒联会,总是有机会为生意合作上打开一条通道。 这一年一度的春酒并非普通酒会,必须在上海工商界拥有一定名气跟财力,才能划入被邀请之列,而且出席者通常是企业老闆本人或代理人,并只能携带一名随员,由此可知其盛大与隆重。 这次春酒是由一个上海商界大老主办,地点在上海市西郊畲山,据说在那里有一整片他私人的度假区。 明楼对这类聚会较没兴趣,除了大姐之外,通常是阿诚在负责对外打交道。 今晚,阿诚已经依照他的计划在杭州待着,酒会的随员,他就找了陈萱玉。 明楼开车载着陈萱玉一起上山,一路上聊着,才知她近两年都有陪不同的老闆出席过春酒联会。 明楼当初只是看中她的名气,以及她背后貌似有点日军关系,这才选了她作为烟幕弹,但这女子却令他刮目相看。 她看似肤浅艷丽的女明星,可深入对谈后才会发现,她对很多事的看法都颇为大气,甚至有那么点男子的果敢,这让明楼不禁感觉,她时而显露的娇嗔,不过是一种隐藏真实自我的手法。 这女人,也是蛮有趣的。 他们按时来到春酒场地,映入眼帘的是一栋华丽的三层洋楼,一楼大门敞开着,能见到里头大厅热闹的景况,老闆们手里拿着酒杯,各自聚在一起闲聊。 从大宅门口延伸出来,外头一大片绿地也灯火通明,长桌上摆满各种美食佳肴,随处可见穿着正式服装的服务员,手里端着托盘四处走动,如同国外的花园餐会一般。 明楼和陈萱玉到场,一个是新政府经济司司长兼明氏企业代表,另一个是当红歌星,马上就有人过来和他们攀谈。 明楼一面与人交际,一面注意周遭动态,可当他里外都绕过一遍之后,并没有见到汪曼春或可疑之人,在场确实都是工商界人士。 他对汪曼春的行动一点底都没有,但反正阿诚不在,他们就算有任何手段也使不上来。明楼这么想着,心下就稍稍放松了些。 此时,有两个男子手里端着酒杯,朝他们迎面而来。 明楼还没认出对方是谁,陈萱玉已经跨步上前,笑盈盈唤着:「杜叔叔,罗叔。」 杜仲亮见到陈萱玉,笑道:「今年说不能陪妳杜叔叔来,原来是要陪英俊的小伙。」 陈萱玉甜甜一笑,故意瞥了罗芳雄一眼,说:「人家这不是为了罗叔吗?去年占了罗叔的名额,今年这样,咱们三个人都能来了。」 罗芳雄指了指她,笑说:「这弯拐得还真机灵。」罗芳雄说完,便转向明楼,客气地伸出手说:「罗芳雄。」 明楼回握住他的手,微笑道:「明楼。」 「原来是明长官,失礼失礼。」杜仲亮朝他点了个头,说道。 明楼见眼前开口的人年纪稍长,梳了西装髮型,穿着深色的中式长袍,笑容亲切,但不怒而威。他既与罗芳雄一起,刚才陈萱玉又称他为杜叔叔,那这人便是杜仲亮了。 明楼伸手握住杜仲亮,说:「杜会长,明楼才失礼,一直没机会谢谢您对舍弟阿诚的照顾。」 听到阿诚,杜仲亮的语调一转,忽然变得富有感情,说:「哪里的话,阿诚是个好孩子,我对他一见如故,相当欣赏。这次礼查饭店和明氏企业的合作,也多亏阿诚。」杜仲亮微微停顿,眼底似乎闪过一些感触,说:「明长官真是将他栽培得很好。」 「我只是尽所能的提供资源,一切还是凭他自己努力得来。」 第33页 「这已经是最好的帮助,很多时候光凭努力却没资源,在这社会上往往就成了遗珠。」 明楼不知杜仲亮为何感慨,向他举杯,说:「至少,阿诚不会是那颗遗憾的明珠。」 「那当然。」杜仲亮微微一笑,与明楼碰杯,两人各自饮下一些红酒。 明楼又朝罗芳雄举杯,道:「罗先生,昨天阿诚在您酒吧喝了不少,幸好有您的照顾,多谢了。」 「没事,他跟我们小佟好得像兄弟,那就算是自己人了。」 「小佟那孩子我也见过,能力一流,合作企划书写得让明董事长赞不绝口,想必是罗先生您教得好。」 「好说好说,咱们底下的优秀人才能时常交流真是好事。年轻人就该聚聚,只要是来我的酒吧,您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罗芳雄豪气一笑,与明楼碰杯。 明楼一边喝着红酒,在闲聊过程中一边观察杜仲亮和罗芳雄。 先前只是透过阿诚的描述,明楼对这两人还没太多定论,但现在亲自接触才发现,他们虽没表示什么,可字里行间都显示对阿诚相当上心。 他不禁想起小佟之前看着阿诚的眼神,那种别有用心的感觉,还有白若兰,对阿诚那样百般欣赏还认他为义兄。 这两人,一个是罗芳雄的心腹;一个是杜仲亮的干女儿。思索至此,明楼觉得这些线索背后应该有件不为人知的事情,只是他目前还没能想明白。 总有一天,他会查清楚的,现在,只能先按兵不动。 此时,忽然有一个男服务员急急走来,对明楼说:「请问是明楼先生吗?」 「我是。」 「有一位阿香小姐来电,说是家里有事急着找您。」 明楼一听,心忖阿香急着打电话来,莫非是阿诚出事了? 这下非同小可,明楼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顾不得别的,赶紧随那男服务员去接电话。 一路上,他脑子转个不停。难道汪曼春并不是要在酒会上动手,只是故意放出假消息,让他调离阿诚?不对,就算那样,她也不可能知道自己会把他调去杭州。 或者,阿诚没听他的话,擅自跑回上海,被汪曼春逮个正着?明楼真是越想越紧张。 「阿香,怎么了?是不是阿诚出事了?」明楼一接起电话,便情急追问着。 「阿诚少爷?没有呀,他不是和您去了春酒联会吗?」 明楼呆了片刻,想起家里人不知道阿诚今晚没来酒会。还好还好,看样子,阿香打来不是为阿诚的事。他理了理情绪,暂时冷静下来,问:「那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刚才上海火车站打电话到家里来,说大小姐晚上搭的那班列车出轨翻覆,现在还没找到大小姐人啊!」 明楼没想到出事的竟是大姐,一时之间居然愣住了。 「大少爷!现在该怎么办呀?」阿香在电话另一头急得快哭了。 明楼回过神,连忙交代:「妳快让明台先去上海火车站一趟,了解一下列车翻覆情形,然后妳再打去苏州老宅,找到福婶问最后见到大小姐的情况,我现在马上回家。」 明楼挂了电话,见陈萱玉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 「抱歉,萱玉,我得先赶回家去,只能先留妳一个人在这了。」 「我是您的女伴,没道理您走了我还在,不如我一起去吧!多个人手好帮忙。」 明楼顾不得那么多,拉着陈萱玉,匆匆与杜仲亮、罗芳雄等人告辞,离开酒会。 明楼开着车,在郊区飞快奔驰。一心只希望大姐平安无事,脑子里乱烘烘的。 他跟陈萱玉大致说明状况,但陈萱玉听完觉得困惑,道:「火车票并不记名,若列车翻覆又还没找到明董事长,那车站人员怎会知道明董事长在那班列车上?」 明楼一听,顿时也觉得疑点重重。方才为了阿诚又为了大姐,已经乱了方寸,竟失了冷静判断。 既然没找到大姐,又怎会知道列车上有她这号人物? 如果这话是编出来的,那或许连列车翻覆都是假的。难道,大姐的事是有人故意谎报吗? 明楼越想越不对劲,如果这是一个局,很明显地,就是要让自己离开春酒会场。 凭藉多年特工直觉,他现在几乎可以判定自己已经陷入敌人的圈套。 他还来不及细想,只觉得车越来越难控制,似乎是轮胎出了什么问题。 明楼紧急踩了煞车,车子就这么停在路边。他要陈萱玉待在车上,自己下车去查看。 一下车,便发现前轮不知什么时候被扎了根铁钉,轮胎已经漏气凹陷,几乎无法再开。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震耳的枪响划破黑夜的天际,让人胆颤心惊地迴响在茫茫的旷野。 下一秒,中枪的明楼,应声倒地。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这回杜会长和罗先生又上线了, 其实还挺喜欢他们和明楼在聊阿诚时的感觉~ 两边相互都没见过面,但因为阿诚,突然拉近了关系呢! 结果阿诚很听话,乖乖待在杭州没有跑回来, 所以倒霉的就是明长官噜…… 那么……就一起心疼明长官几秒钟吧! 第39章 明楼中枪 陈萱玉亲眼见到明楼中枪而倒,吓得脸色惨白,惶恐地叫着他。 敌方就开这么一枪,再也没有下文。整个郊外一片安静,只剩陈萱玉的惊喘声,以及明楼的闷哼。 明楼躺在驾驶座门外地上,痛苦的想撑起身,陈萱玉只迟疑了一下,便鼓起勇气上前去搀扶他。 「楼哥!您受伤了!」陈萱玉见到地上血迹斑斑,惊唿着。 「不碍事。」明楼咬着牙,眉头紧锁。 他的右肩被子弹打穿,血液汩汩流着,像是被热火灼烧似地,感觉整只手都在痛。 但这么一枪开出来,明楼也安心了,原来汪曼春的主意不是打在酒会上,她从头到尾就在等这一刻。若是阿诚有来,现在下车查看轮胎而中枪的人,就会是阿诚了。 明楼此刻难以形容自己有多开心,他代阿诚受伤,阿诚便不用捱这一枪,即使他痛彻心扉仍然满心欢喜。 陈萱玉忙着撕开裙襬,拿来为明楼按压伤口止血。此时,汪曼春开车带几名随员前来,一下车见到受伤的人竟是明楼,满脸讶异,赶忙扑上前去,一把推开陈萱玉。 「师哥!师哥你没事吧?」汪曼春急喊着,扶住明楼,犹豫了一下,问:「阿诚呢?」 「怎么?找阿诚有事?」明楼见到汪曼春,眼神凌厉地像要看穿她似的。 「不、不是,我是气他怎么没把师哥你照顾好!」汪曼春有些不知所措说道,话锋一转,说:「我们先离开这再说,我载你去治疗。」 明楼瞪视着她,不发一语,拉着陈萱玉坐上汪曼春的车。 汪曼春开车载着明楼和陈萱玉,往上海市区方向回去。 这发展完全出乎汪曼春预料,她一路上脑子乱得很。她只交代狙击手袭击驾驶,怎料阿诚居然没来,而开车的人竟是明楼。幸好当初说的只是让驾驶受伤,并非杀了驾驶,否则,她该怎么办? 第34页 明楼开口,冷声问:「曼春,妳到畲山去干嘛?」 「我、我接到一个抗日活动的线报,说要在春酒联会袭击明长官座驾,所以才前来埋伏,怎知还是让抗日者得逞,实在可恶!」汪曼春心虚说着,但最后恼怒的情绪是真的。 「喔?所以是抗日者所为?」明楼提高音调,问着。 看来汪曼春是真聪明,早想好如何把这罪推得干干净净。若是她成功,不仅如愿伤了阿诚,或许还能重启被南田洋子暂停的钓鱼计划,最重要的是能捞到一个保护长官的功劳,真可谓是一举数得。 「师哥,只要你没事,比什么都重要!」汪曼春没正面回答,说了句模稜两可的话。 「楼哥,这真是太可怕了,幸好没有大碍。」陈萱玉在后座,挽着明楼没受伤的手,担心说道。 「身为新政府官员,我随时有被冷箭暗枪打伤的心里准备,只是……」明楼看着陈萱玉,故意用温柔如水的语气说给汪曼春听:「萱玉,还好没有波及到妳,否则我真是万死难赎。」 「楼哥,我不许您这么乱说。」陈萱玉听得满心感动,但汪曼春简直听到快吐血。 上次日本领事馆遭不明人士入侵,汪曼春带人去上海饭店搜捕,就是因为陈萱玉在替明家香的活动代言,阿诚用了陈萱玉有日本军方背景的说词,才害汪曼春不得不撤出会场。如今,这她一口一个楼哥,更要把汪曼春气坏了。 「曼春,今天之事全部保密,我受伤一概不许对人提起。」明楼严肃的说:「我不希望抗日份子袭击之事,造成上海工商界的恐慌、影响之后类似活动的举行。」 汪曼春对于明楼的命令不敢怠慢,答道:「是,知道了。」 「回去以后,找人去换好轮胎,再把车开回明公馆。」 「好的。」 明楼转头看向陈萱玉,一反他对汪曼春的严厉,微微一笑,问:「萱玉,我不希望家里人知道我受伤、为我担心,今晚能在妳家暂住疗伤吗?」 「等等!师哥!」汪曼春听到这话,连忙出声阻止:「到我那住吧!我可以照顾你的……」 陈萱玉身为女人,一眼就看出汪曼春对明楼情意之深,自然不能认输,便说:「汪处长,您不是还有许多公务要忙吗?我人清闲家里又宽敞,楼哥来我家住,我会把他照顾得很好的,您就不用操心了。」 「妳!」汪曼春气堵,咬牙切齿说:「妳才认识我师哥多久,会比我更了解他喜好吗?」 「好了好了,曼春,少说两句。」明楼出声相劝,说:「以明、汪两家的关系,我还是不去妳那为好,妳好好追补抗日份子,找出兇手,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忙。」 汪曼春满脸怒意,但明楼的话让她没有反驳的空间,她也只能吞下不愿和怒火了。 明楼到了陈萱玉家,随即借打两通电话。 一是打回明公馆,结果是大姐接的,她已经回家了。 明楼虽然知道列车翻覆只是一个局、大姐多半安然无恙,但亲耳听到大姐的声音,仍是觉得鼻酸,尤其当大姐告诉他,阿诚才刚打过电话回家过,他顿时居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安心过后,明楼跟大姐说今年春酒办得很好,后续大家还约了要去另一位老闆家打牌,所以今晚就不回家了。 跟大姐道过晚安,挂上电话,他才打去小诊所,找苏医生来帮他缝合伤口。 明楼至此,总算是可以放松了。他不再硬撑着身体,方才在车里一直表现得若无其事的脸上,终是显露出痛苦。 「萱玉,抱歉,今天晚上让妳惊吓了。」明楼半躺在床上,有些虚弱地说。 「没事,这不算什么。」陈萱玉安慰道:「跟着杜会长他们,什么样的枪战械斗没见过?」 「难怪妳那么勇敢的就上前来扶我。」明楼微微一笑,说:「谢谢妳收留我一晚。」 「楼哥放心待着吧,这客房平时虽没人住,但也是天天打扫的。」 「看得出来。」 「那先休息一会,等苏医生来。」 「嗯。」明楼实在太疼了,没力气说话,便缓缓阖上眼。 虽然没力气说话,但他脑子还在飞速转着,回想今晚的枪击事件。 汪曼春多半是买通可以进出酒会的某个服务员,让他刺破自己的车轮胎,再让人假扮上海火车站人员,打电话去明公馆传达列车翻覆的假消息,而自己接到消息肯定心急如焚离开会场,这时若是阿诚开车,下车检查轮胎的人必定是阿诚。 76号的成员应该没胆袭击长官座驾,而且汪曼春骗着他们来抓抗日份子,肯定也不会自己开枪,所以汪曼春应是找了个专业枪手,命他袭击下车的驾驶。 明楼方才虽然没有明说,但也刻意对汪曼春表现得严厉,让她在心虚之下承受更大的压力。这回她看到旁边多了一个亲昵的陈萱玉,而且自己还住到陈萱玉家,想必等他明天安排那份文情并茂的报导一刊出,汪曼春的矛头就会改向陈萱玉了。 虽然这样对陈萱玉有点过意不去,但汪曼春已经失手一次,加上陈萱玉的日本军方背景,汪曼春应该颇为忌惮,大概也不会轻易对她下毒手。 明楼回想上次枪伤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虽然打在背上,但伤及神经,导致他不时的头痛病发作,可是在他印象中,那回枪伤也没疼成这样。 以前在军校受训时各种受伤,彷佛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痛了,如今,官位越来越大,都是派别人去受伤,自己也被打上这么一回,才想起这种锥心火烧的感觉。 他真庆幸中枪的人不是阿诚,想到阿诚不必躺在这煎熬,他就觉得心满意足。 阿诚老是对他说"我只要大哥平安",他又何尝不是只要阿诚平安? 此时,阿诚在杭州的酒店内,确实平安,而且还闲来无事。 他抵达杭州,跟昆叔拿了密函跟酒店房间钥匙后,便按照指示进到酒店待命,但一直等不到昆叔再来发派任务给他。 吃过晚餐,他便坐在桌前看书,想是等着支持昆叔的空档,当做打发时间。不料等着等着,大概是太久没有如此悠闲的感觉,阿诚觉得有些困意,在书桌上伏着竟开始打盹。 睡梦中,他看见汪曼春正要对他开枪,然而大哥却不顾一切朝自己狂奔而来,就在自己被推开的那一剎那,枪声巨响,一道血花从大哥的胸口溅出,染红了他的视线。 「大哥!」阿诚喊叫着惊醒。他惊慌的大动作弄翻桌上的水杯,水全倒在那封密函上。 阿诚楞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密函从一片水渍中抽起。 他心里喊着糟糕,竟把重要密函给弄湿了,急着想把密函从信封里拿出来,但又倏然停手,想是越级机密不该由他拆开。可若就这样不管,又怕弄湿信件坏了大事。 想来想去,阿诚还是决定把信拆开。他不看内容,只要确认里面的字没被水弄煳就好。 阿诚拆了那封密函,结果出乎他意料。 那里面仅是一张白纸,光洁如月,什么字也没写。 第35页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在31回,阿诚对大哥说了一句「日本领事馆行动顺利,明台跟程锦云同时拿到七号柜文件。」 这意味着日本领事馆那一段,明台没有打掉手錶、因此阿诚也没有去捡手錶,所以狩猎行动在本篇不存在、阿诚不用被大哥打一枪、南田洋子也没有死~ 可是在时间在线,现在的时间点对照剧中,差不多就是狩猎计划收尾的时候, 因此变成大哥肩上中枪,也算是一种有趣的巧合~ 第40章 "分手" 阿诚在杭州一夜无事,一早,他便依照指示乘坐八点四十的快车,返回上海。 他整路上都在想着那封空白的密函,虽说他们有一种传递讯息的方式是用特殊毛笔写字,字干之后会呈现透明,外观看来像张白纸,必须浸泡药水方能见字。但那种特殊毛笔写过的纸上会有一种气味,然而密函上并没有,因此他断定那就是张普通白纸。 阿诚不解为何要他大老远去取一张白纸,但想大哥的做法自有他的道理,阿诚想起在他出发前大哥曾讲过,回来有事跟他说。那么,回上海之后,他应该就能得到解答。 可阿诚回到家并没有见到大哥,他先见到的是《申报》,大姐兴沖沖拿来给他看的。 上头有一篇报导,写着关于新政府经济司司长明楼,以及当红歌星陈萱玉,两人疑似交往的绯闻。 「阿诚吶,这是真的假的?我们明楼有女朋友了?他跟汪曼春断干净了?」明镜难以掩饰语句中的欢喜和期待。虽然她嘴上总说管不了明楼,但心里最期盼的还是他。 阿诚傻愣在那,他前晚就是为了大哥和陈萱玉的事伤心,这才在酒吧喝多了。现在又看到这篇报导,里面字字句句都戳他心房。 阿诚难过之余,只能对大姐含煳的说:「大概是吧……」 「我看就是!」明镜自己下了结论,喜上眉梢说:「难怪明楼会推荐她来代言明家香,这下我总算明白了!一个陈小姐、一个白小姐,好、好!你们俩这次是真乖、真让我省心了。」 阿诚无言,明镜欢喜。此时,明楼刚好从外头走进家门。 他已经买了套新衬衫换上,从外表完全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明楼进门,一如往常地说:「大姐我回来了。」 虽没叫阿诚,但他目光却锁在阿诚身上。阿诚看了明楼几秒,视线飘向他身后的人。 只见陈萱玉跟着明楼进门,礼貌地打招唿:「明董事长午安,阿诚先生好。」 「陈小姐呀!今天怎么有空来家里?快!快请坐。」明镜才刚见报纸,马上就看到两人连袂而来,心里喜不自胜。 「大姐,萱玉是特地载我回家来,她等等还有工作,只是进来向大家打个招唿而已。」明楼其实不希望陈萱玉跟进门来,刚才下车就想打发她,但她执意要跟,还说人都到这了,不打个招唿很不礼貌,所以明楼也拗不过她。 「这样呀!那就不好意思耽误妳了呢!」明镜笑了笑,热情的说:「下次一定要找时间来家里玩。」 「会的。」陈萱玉笑说着,看了明楼一眼,说:「那……我就先走了,各位再见。」 「路上小心,慢走呀!」明镜欢心地送到门口去。 阿诚看了陈萱玉的背影一眼,视线又飘回手上的报纸。明楼见阿诚不理他,一时半刻也不知该说什么。 陈萱玉走后,明镜喜滋滋回屋,朝明楼手臂轻打,问:「什么时候的事?瞒得真好。」 明楼暗自庆幸大姐打的是没受伤的左手,否则不得痛到穿帮了? 他嘆了一口气,说:「大姐~没有的事。」 「没有的事报纸还写了一篇呢!你看!」明镜从阿诚手上拿过《申报》,递给明楼看。 「唉!大姐,您又不是不知道,报纸写这种绯闻,通常尽是些捕风捉影的内容,我和萱玉真的只是朋友而已。」明楼最后那句话是特别说给阿诚听的。 《申报》的内容是明楼老早就找人写好,并且选在今天发稿,目的就是要让汪曼春彻底相信陈萱玉才是他的暧昧对象。怎知汪曼春出乎意料的一枪打乱他的计划,本来,他应该在阿诚回上海前就先到家,那样也不至于让阿诚在听他解释之前,就先看到《申报》了。 「真没有在一起啊?」明镜又问。 「真没有。」明楼一脸肯定的回答。 「去!害我白白高兴一场,不跟你说了。」明镜瞥了明楼一眼,转头就回房去。 客厅只剩明楼跟阿诚两个人,明楼见阿诚虽然面无表情,但自从阿诚醉酒告白后,他便知道阿诚对陈萱玉的事有诸多不满。今天之事,阿诚心里一定别扭,但又打死也不会过问的。 明楼虽然感谢汪曼春开了一枪在自己身上,但此时他也同样怨恨她开了这一枪。因为这枪伤让他疼得几乎无法维持正常挺胸的站姿,让他疼得只想马上躺下。而最困难的是,他要如何不让阿诚发现他受伤? 无论如何,他还是得把陈萱玉的事交代清楚,于是明楼说:「阿诚,跟我进房。」 说完,自己先开门走了进去。阿诚看了他一眼,也跟着进去。 明楼直接走到沙发坐下,因为他实在痛得无法再站着。但他的表情仍维持一贯平静,坐姿也刻意调整得随意,彷佛什么事也没有。 阿诚关上门,等着明楼开口。 明楼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随口说:「昨天春酒会后又去打牌,闹了一夜没睡,大哥困得很,简单跟你说几句要紧的就好。」 「嗯。」阿诚点头,表情看起来有些公式化。 「假扮恋人的计划差不多该进行下一阶段了,因为我们得要执行"分手",好让南田认为我们之间已有嫌隙,陈萱玉就是这个阶段最好用的一枚棋子,我们一定要好好运用檯面上的这些关系。」明楼解释着,仔细观察阿诚的反应。 阿诚微微一惊,但表情马上活络许多,只将这些讯息消化片刻,便得到结论:「《申报》是你故意找人写的吧?」 明楼点头。他光看着阿诚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完全理解陈萱玉在此的作用。 不愧是他手把手亲自调教出来的阿诚,连吃醋时,脑子里的思绪仍如此敏捷。 只可惜……只可惜自己现在暂时不能将阿诚拥入怀中,不能向他坦白心意,不能亲一亲他。因为那样,阿诚就会发现自己身上的枪伤,就会知道自己用假密函将他调离上海,是为了让他逃离汪曼春的袭击。 他不确定阿诚知道假密函之后有什么反应,或许他会很生气,但明楼不怕阿诚生气,他怕的是阿诚的自责。他太懂阿诚了,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要大哥有一丝损害",这样脾气倔强的阿诚,是会因为这一枪自责很久很久的。 明楼情不自禁朝阿诚伸出左手,说:「过来。」 阿诚走到明楼身旁,明楼握住他的手,说:「大哥想告诉你,假扮恋人的任务,你一直做得很好,即使"分手",大哥仍很怀念过去这阵子和你相处的时光。」 第36页 明楼此刻的眼光是温柔的,声音也温暖得让阿诚觉得想哭,虽然他早知时候差不多了,但对于跟大哥"分手",却觉得永远都无法准备好。 自从陈萱玉闯入明楼的生活开始,阿诚几乎没再与明楼有过太美好的碰触。此时心念一动,忽然想低头吻明楼,他一手按到明楼右肩,未料,却猝不及防地被明楼用力的拍开。 那一瞬间,两人都是痛的。 明楼愕然,他一点也不愿这样挥开阿诚,但痛觉的反射神经已经超过他思考的速度,可阿诚不知明楼情况,只知道突然被大哥拒绝的感觉,让他的心像是被狠狠抽了一鞭。 阿诚看着明楼,眼底有错愕,有不解,但更多的是受伤。那个眼神让明楼看了心疼,可他什么也无法对阿诚解释。 「大哥,是我逾越了,我忘记现在的任务是"分手"。」阿诚勉强给了明楼一个笑容。他以为自己演得很好,但落在明楼眼里全是破绽。 「阿诚,我不是那个意思……」 「大哥,」阿诚的声音恢復原来温和的调子,说:「你看起来很疲惫,先歇一会吧,有什么事睡醒再说。我……我还是去上班吧。」 他不等明楼回话,便默默退出房间。 门被关上了,明楼再也无法伪装下去。 他整个人顿时半躺到沙发上,此时此刻,已经分不清楚是伤痛还是心痛。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先甜了一口马上虐一口,这对小情侣还真不让人省心 我说木娄你咋不装可怜就好了嘛~ 说你痛痛的话,阿诚就会马上把你伺候得不要不要的 让阿诚自责一下有啥关系,两个人就可以早日恩恩爱爱闪瞎我们辣~233333 第41章 风起云涌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存在。生命总有一天会消逝,既然如此,爱又怎能是永恆的? 阿诚走在通往办公厅的路上,脑子里思考着爱是什么。 虽然大哥让他今天待在家里,但既然没事,他还是决定到办公室去。明长官不在,总不能连秘书长也不在。 但阿诚也不急着去。他走得很慢,与其说是走路去上班,不如说他是藉由走路的空档来想事情。 早在假扮恋人开始,他就知道有一天得结束,只是过程太美好,他一直逃避面对"分手",可现在,终于不得不正视现实。 大哥是他的大哥,但不是他一个人的。 总有一日,他们必须为国家牺牲,那时他会走在大哥前面,替他挡住第一发子弹。 如果没有那一日,他便会走在大哥后面,默默看着他成家生子。 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并肩而行。 但是,不管什么样的身份转换,无论和大哥之间的关系是什么,他们拥有共同的理想与抱负;他们都是抗日的一份子。他们註定一生,都要为此而奋斗。 大哥夸他任务做得很好,是啊!他自己也这么认为。至少,大哥没发现他的感情,经歷了这一场戏,他们的关系仍然能回到从前,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他本以为自己脱离假扮恋人后,没办法再面对大哥,但想到这,阿诚竟觉得心满意足了。 在本不可能的妄想里,他也尝过短暂的美好,这足以成为他一生的回忆。哪怕不是恋爱关系;哪怕他们之间还会有别人,但是此生,他们总会待在彼此身边,直到闭眼那天。 纵使在外戴着面具,但他们还能在彼此面前卸下伪装,那是一种绝不欺骗的完全信任,世间有此,夫復何求? 阿诚与自己进行着长长的对话,待他走到政府办公厅时,心境上已平静许多。 阿诚一到自己办公桌前,映入眼帘是一堆同事放置的备註纸条,大部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杂事,只有一张纸条让他一震,上头写着"表哥来访,午后,霞飞路咖啡厅。" 他连忙拿起纸条,向秘书处同事问:「是不是有一位云先生打来找我?」 「是的。」刘秘书回答。 「什么时候?」 「大概半个小时前,我有拨电话到明公馆,他们说你应该在来办公厅的路上。」 「云先生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今天下午都会一直在那。」 阿诚想了一下,交代:「我出去一趟,先生今天不会进办公厅,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是。」秘书处同仁异口同声回答。 阿诚离开政府办公厅后,直接赶去浦江茶馆。 那纸条内容是郭骑云专用的联繫术语,平常若非紧急事件,郭骑云是不会打电话给他的。 "表哥来访"指的就是有紧急要事商量,"霞飞路咖啡厅"只是个幌子,真正碰面地点是浦江茶馆。 阿诚来到约定地点,郭骑云早已在包厢里等他。 「郭副官。」 「明副官,你总算来了。」 两人简单点头打个招唿,直接切入正题。 「昨晚军用物资摆渡到b区时……全被炸毁了。」郭骑云说。 「什么?!」阿诚瞪大眼睛,问:「怎么会这样,查出是谁干的吗?」 「是……组长。」 「明台?」 「我们不知道他是如何发现走私的事,昨晚我和于曼丽在码头接应,他突然闯进来,把所有货柜都撬开,然后就……」 「你们怎不拦着他?」 「组长那个性子,谁拦得住?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郭骑云嘆了口气,道:「他当下弄了爆破装置,逼着我们把货脱手,等货柜摆渡到b区时就……」 阿诚听到这,已经判断出这事情对大哥会是把两面刃。 新政府跟军统走私早就不是秘密,但明台位阶不够高层,还没机会接触到这骯脏的一面。如今既被他发现,凭他那种打抱不平的性格,绝不可能坐视此时大发国难财的做法。 王天风那疯子将明台劫入军统,大哥还可惜没能利用程锦云策反他。这下可好,让他对军统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日后让明台重归组织或许会顺利些。 只是,那必须是在军统高层没有发现这是明台所为的情况下。若是明台因此被抓,那麻烦就大了。 「上头情况怎么样?你们脱得了关系吗?」阿诚急问。 「放心吧!组长是多聪明的人,再怎么失去理智也不至于留下把柄,但b区负责人可倒楣了,他连夜被召回重庆,做了我们a区的替罪羔羊。」 「你们没事便罢。」阿诚松一口气,但又想,如果只是这样,郭骑云何必急匆匆来传信?于是便问:「是不是还有什么消息?」 「确实有,最新消息,高层对此气坏了,决定换人回来上海主持大局。」 「谁?」 「毒蜂。」 闻言,阿诚脸色都变了。说:「这疯子来搅什么局?」 「高层的决定,又不是老师可以违背的。」郭骑云对于阿诚明显的敌意有点不高兴,忍不住帮王天风说话。 「你可知道,疯子拐走明台的事让我大哥气得想杀人?他这时回上海,说不准还没见光,就先死在我大哥手上。」 第37页 郭骑云见阿诚一脸认真的样子,气焰稍缓了些,劝慰道:「我懂,可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总不能都缺人划桨了,还把人推下水吧?」 「我可没法保证毒蛇真咬起人来,会管对方是谁。」阿诚冷道。 郭骑云嘆了口气,说:「其实我也没立场去指责老师对错,可我跟在组长身边,发现他真是个特别好的人,无论作为特工或作为朋友,所以我只希望他能平安的活下去。」 「明台是多由着性子胡闹的人,你觉得他再这样下去,能平安吗?」阿诚太清楚明台了,继续这样横冲直撞待在军统,早晚有一天会被弄死。想到这一切都是王天风的杰作,他都不由得火冒三丈,更何况大哥? 「我这样讲可能会违背老师的意愿,但我以个人名义劝你,在老师回上海前,你们还是快与明台相认吧!毕竟毒蛇跟你都是他的哥哥,有至亲的人一起总是比较踏实,他有什么事也不用憋在心里了。」郭骑云看着阿诚,由衷说道。 阿诚沉默了,因为他觉得郭骑云所言,也算是有道理。 何况,王天风是明台的老师,他一回上海,指不定又要把明台带坏成什么样,想来想去,先让明台知道他们的身份,或许会好一些。 告别郭骑云后,阿诚满心想着要跟大哥讨论王天风回沪之事。一到家,才突然想起他跟大哥的现况还有些尴尬。 可大事要紧,毕竟这牵涉到明台的问题,所以阿诚还是决定先採取公事公办的态度。 他走进明楼书房,发现他正在房里用晚餐。 「大哥,怎么现在才吃晚饭?」 「我睡得晚了,才刚起床。」明楼对于早上甩开阿诚手的事情,仍然感到愧疚,但见到阿诚此时似乎没事了,他才稍稍觉得放心些。 「你怎么用左手拿筷子?」阿诚一见到就觉得奇怪。 「这……没什么,总是要练练,不然哪天右手受伤,岂不是连饭都不能吃了。」 听到大哥说受伤的话,阿诚眉头下意识一皱,本想回说"就算这样,我也会餵大哥吃饭",但忽然觉得这样回答太过亲昵,于是便咽下了。 他清了清喉咙,开始报告今天傍晚与郭骑云会面之事,以及军统物资船被明台炸毁,还有毒蜂要回上海接管的消息。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今天算是一个过场~为后面的剧情作个铺垫,也为虐楼诚之路做个缓冲 郭骑云终于上线啦!他也在我在剧中非常喜欢的角色之一,虽然戏份不多,但却非常重要 私心也希望给他多一点故事,并且~要再次说,这篇文就是一个"顺楼者生,虐楼者亡"的世界,楼指的是我2333 由于没有狩猎计画,所以明台也还不知道毒蛇的身份,因此军统上层走私也不是阿诚透露给他知道的了 本篇会继续围绕的电视剧的大方向,尽量力求改编得合情合理一点, 但是楼楼是个谍战渣~但是楼楼是个谍战渣~但是楼楼是个谍战渣(重要的事讲三遍) 所以如果后面剧情有不够完善的,还请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噜! 那预告一下……明天胖楼会告白(逃 第42章 一夜告白 毒蜂要回上海的消息,果然让明楼觉得很不高兴。 阿诚把郭骑云劝说自己的那番话,原封不动说给明楼听,并表示他也贊同先让明台得知他们的身份,以免毒蜂回来从中作梗、更难收拾。 但明楼觉得王天风回上海可能还要几天,他需要再一点时间考虑一下。 毕竟攸关伪装身分,他不确定现在能向明台说多少。 不知道为何,阿诚突然感慨,说:「如果我是明台,一定会希望大哥早点对我说实话,毕竟谁也不能忍受身边最信任的人欺骗自己。」 闻言,明楼愣了愣,声音有些哑然,顾左右而言他道:「大哥总是为了你们好。」 阿诚觉得明楼的态度有些奇怪,潜伏地下多年,他们都有娴熟的试探跟伪装的技巧,可除此之外,他们也是多年紧密相依的兄弟,或许别人看不出明楼的反常,但他却能感觉其中的不自然。 明楼的弦外之音,让阿诚突然想起那封空白的杭州密函。莫非,大哥也瞒着他,执行了什么计划吗? 两人四目相望着,阿诚试探性问:「大哥,你会骗我吗?」 明楼看着阿诚,此刻的问话让他怀疑阿诚是否探查到什么,但他仍面不改色地说:「不会。」 阿诚默默从怀里拿出杭州的密函,问:「大哥,那能否告诉我,为什么要我去杭州取一张白纸?」 明楼一时语塞,答非所问,道:「你怎敢随意拆开越级密函?」 这虽是质问的字句,但此刻明楼说起来,少了责怪的意味,反而多了一点心虚掩盖的感觉。 「我无意打翻水杯弄湿这封信,本想确保里头的字没有煳掉,怎知,竟是张白纸。」阿诚瞬也不瞬盯着明楼,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的答非所问。 阿诚果然是细心而聪慧的,明楼自知无法再瞒下去,嘆了口气,开始缓缓说道:「阿诚,你听我解释……陪汪曼春去拿旗袍那日,从她的反应,我知道南田把我们是恋人的事告诉她,但我没想到汪曼春对你的忌妒那么深,我怕她伤害你,所以暗中交代夜莺观察汪曼春的行动,直到那日……」 明楼看着阿诚的反应,只见他面无表情,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是什么,咽了咽口水,只得继续接着说:「那日夜莺发了电文给我,上头只写了"春酒袭言成",我不知道汪曼春打算对你做什么,但我知道绝不能让你去春酒……」 「昆叔竟然帮着你说谎?」阿诚打断明楼的话。他已经把整件事连结起来了,大哥为了让他远离上海,竟联合在杭州驻点的昆叔一起骗他。阿诚不敢相信,看起来一向老实的昆叔,竟然也会骗人。 他觉得莫名生气,被骗的感觉本就不好受,哪怕是一点小事。 而大哥居然为了区区一个不确定的行动,就大费周章把他调离上海一天一夜。浪费组织资源姑且不说,若在此期间,上海发生更严重的事情需要他的帮忙,他远在杭州又该怎么办? 但最让阿诚感到生气的是,如果他离开上海只是为了自保,而这期间大哥却遭遇什么不测,这是他无法想像也无法接受的。他还没死之前,绝不允许大哥发生任何意外,大哥应该要懂他。 「阿诚,听我说,大哥也是不得已出此下策。」明楼安抚道。 「你说过,遇事不许我私自做决定,可你自己呢?」阿诚觉得生气,语气也显得沖了许多。 「那是上级对下级的命令,不适用于我。」对于阿诚的倔脾气,明楼话也开始说得有点重。 「你要讲阶级?可以。作为特工,我们这条命随时都在准备牺牲,既然如此,更不该浪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阿诚瞪着明楼,一向顺着明楼的他,其实少有坚持自己想法的时候。 明楼的伤口阵阵作痛,被阿诚这么一回嘴,忍不住也火了起来,语气严厉说:「对,随时可以牺牲,但就是不能为了汪曼春这种吃醋式的报復牺牲。」 第38页 「你完全可以事先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怎样,连我都不知道的计划,你又能如何防范?」 「至少我会小心。」 「怎么小心也没用的!」 「你怎么知道?」 「我……」明楼话说一半便倏然止住。那当然是因为,他确实中了一枪,所以他知道无论如何防范,这一枪终究有一个人要中。可明楼不能这么告诉阿诚,他既已决定扛下这一枪,就会一肩扛到底。 两人怒目相视着,而明楼的决定,显然触及阿诚一心要保护明楼的底线。阿诚执拗着,说:「大哥,我们都是战士,没有为了害怕受伤流血而逃离战场的资格,或许你根本不考虑我的感受,反正我在你身边就是个僕人,但最其码我以为你应该懂我。」 「你怎么又这么说话?」僕人二字对明楼来说太过刺耳,他忍不住对阿诚大声。上次才告诫过阿诚,不要再拿什么明家的僕人来贬低自己,一转头牛脾气犯了,又全都忘了。 阿诚见明楼动怒,自知措辞不当,但他也在气头上,不愿迁就,便说:「总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过度保护。」 明楼的枪伤疼入骨髓,脑子也热烘烘的,觉得一把火无处可烧,忍不住爆发,怒道:「保护你有什么不对吗?小心翼翼怕你受伤,为你心疼,想要保护你平安无事,这样的感情真有那么难懂吗?」 见明楼突如其来大发雷霆,阿诚愣在原地,沉默不语。 事已至此,明楼也忍无可忍,便直说了:「阿诚,我知道你喜欢我,可你把感情把守得太严实了,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绕圈子。事实上,假扮恋人的计划根本就是为你而生的,我只是想要试探你的心意,可当我知道这个计划害你成为汪曼春的目标时,我真的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挖出这种坑。」 「假扮恋人是为了……试探我?」阿诚吶吶地问着,明楼传递的讯息量一次太过庞大,他有点不知所措。 「对……」明楼觉得阿诚的反应似乎与自己预想的不同,他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因为我想知道你对我究竟是什么心思。」 阿诚慌乱了。这么久以来,在无数亲吻、相拥的亲昵举动中,他一直在担惊受怕,怕会被大哥看出破绽,他反覆纠结自己的感情,最后说服自己以执行任务的心态看待,却没想到,这一切竟只是大哥的试探,大哥居然欺骗他这么长一段时间。 「你有想过,我也是有感情的人吗?」阿诚觉得很不真实,心里有一种空空荡荡的感觉。忽然间,他不知道自己过去这段时间的努力,到底是在为了什么。 明楼见阿诚反应不对劲,连忙说:「我知道,因为我也是,我一直都喜欢你呀!」 「你一直都喜欢我?」阿诚愣愣看着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大哥是在开玩笑吧? 可他看明楼一脸严肃认真,顿时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是吗?原来大哥也喜欢他,原来他们早就互有情意,所以过去的一切妄想都不是妄想,都可以成真了吗? 这样的告白忽然像是从天而降,他是不是应该欣喜若狂?是不是应该感动落泪? 可阿诚没有一丝高兴,因为他们假扮恋人有多久,就表示大哥骗了他多久。 他不知为何,只觉得心底有一股憋屈郁闷的愤怒,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黑暗的负面情绪。 如果明楼早一点告诉他,他可能会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可是明楼却选择用这样的方式试探着、逗弄着他。即使知道他的心意,仍选择隐瞒。而后又踩了他的底线,用欺骗的方式让他离开上海,完全不尊重他的意愿。 阿诚以为这世界上,他们两个是绝不相互欺骗的完全信任关系。又想,若是他今天没发现密函是白纸,那荒谬的骗局会持续到几时? 阿诚越想越觉得生气。或许旁人看来,他为这样的事生气很傻,可是他明诚的个性就是这样,要说他执拗也罢,顽固也罢,他现在就是没办法接受最信任的人,用这样的方式对待自己。 「你说过,不会骗我。」此时,阿诚恢復一贯的面无表情。 「阿诚,大哥是……」明楼想解释,却被阿诚的态度弄乱了方寸。 阿诚深吸一口气,冷冷的说:「我需要安静一下,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如果明长官对欺骗我感到一丝抱歉,就准我明天请假。」 说完,他不等明楼回答,开了门便兀自离开。 明楼傻在原地,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他正想追上去,但右肩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他不得不停住脚步。明楼顾不上阿诚,只能先处理肩伤。 待他把外套脱下一看,发现底下衬衫被染了一片血红,兴许是方才情绪太过激动,绷紧着肌肉让伤口又裂了开来。 24小时之前,明楼还以为他们很快就能互相坦白心底的感情,但自从中了这一枪之后,他只感觉自已像掉进一个漩涡,一直载浮载沉着,无止无休。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埃玛~~大哥终于告白了呢! 我是不是没食言?(不要打我 今天楼诚同框整整一回的对手戏,不知道大家看得开心吗? 蓝蓝好开心阿,因为我终于把最让我头痛的这一段给码出来了~喵! 阿诚小小黑化了呢~目测大哥接下来只能正式领取食物链底端的牌子了 第43章 血浓于水的亲情 明楼虽可自己处理伤口,但受伤的是他惯用的右手,因此他无法自己缝合。 上回在陈萱玉家请了苏医生来,可苏医生的专业是普通幼儿科,打打止痛针还行,缝合伤口技术就差远了。 但明楼受伤这么大的事,若去医院,隔天肯定会被刊上报纸,所以那天他只能对着镜子,一个步骤一个步骤教苏医生帮自己缝合伤口,折腾到大半夜,才勉强缝好。 现下,伤口又裂了,大晚上的,明楼还是只能找苏医生帮忙。 他的车轮已经焕然一新,下午76号的人帮他开回家来,所以他便开车去小诊所。 一路上,明楼脑子里想的全是阿诚。 他只怪自己沉不住气,一时头脑发热就跟阿诚吵了起来,他也没想到阿诚竟会那么生气。 其实他应该要懂阿诚的,阿诚一直都是那么信任他,可如今…… 只怪自己,面对越在乎的人,越是不敢妄动,导致错过许多可以说明白的机会。 现下阿诚不领情,跑没了人影,还直说今晚不回家、明天不上班,明楼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所幸,阿诚能去的地方不多,这时大概也只有找小佟了吧? 唉!阿诚虽然平时体贴入微,总是一派温和有礼,但一发起脾气来,那可是连明台都要怕的。如果他自己没想通,恐怕谁也劝不了他。 想到这,明楼觉得让阿诚暂时冷静一下也好。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慢慢等阿诚消气,再好好跟他说。 明楼到了小诊所,苏医生早已接到通知,备好所需用品在里头等他。 第39页 苏医生从没见过明楼如此狼狈的模样,不免关切一番。明楼没说什么,只是要他再帮忙处理一下伤口。 苏医生一拆开满是血迹的蹦带,觉得惨不忍睹,摇了摇头说:「你这裂开了,得补线。」 「那就补呗。」 「可是伤口已经有些发炎,不能再乱来了。」苏医生语重心长道:「明楼同志,我认为你这还是得去医院治疗呀……」 「你知道我不能。」明楼嘆气,说:「有什么药我可以吃的,都开给我吧,我还觉得头热,可能是发烧。」 苏医生看了明楼一眼,一手摸上他额头,然后说:「没错,这下真麻烦了,你确定不去医院?」 明楼注视着他,不发一语。苏医生只好说:「好吧好吧!我先帮你止血,等等能吃的药全开给你,再给你两支止痛针带回去,这总行了吧?」 「多谢。」明楼微笑道。 苏医生重新帮明楼清理伤口,止血后又帮他包扎好。 「血已经止住,我这技术还是别缝伤口,免得感染,你别再乱扯乱动,暂时应该不会有问题。」 「嗯。」明楼随口回答,心思彷佛在别的地方。 苏医生见明楼一副不上心的样子,随后又交代了一堆诸如多休息、别碰水,不要喝酒什么的。 明楼听得耳朵都快长茧,连忙说:「知道了知道了,这些年还少被枪打过吗?」 苏医生撇了他一眼,开始熟练地收拾纱布和绷带。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说:「你听说了吗?猎鹰开始行动了。」 「猎鹰?」明楼想了一下,不太确定的问:「是八六事件,跟他的生死搭挡海东青,两人前锋突围手刃三十几个敌人的猎鹰?」 「对。」 「可他不是九年前就销声匿迹了吗?」 「海东青一死,猎鹰也消失了,这几年关于他死了的流言也不少,但也一直有传言说他还潜伏着。」 明楼想了想,说:「猎鹰是组织里藏得最深的特工,他消失这么多年,若现在突然有了消息,肯定要开展什么计划。」 「这……上海及周边城市现在以你和灰熊为首,如果连你都不知晓的情报,我更不可能得知。」 「灰熊或许会知道猎鹰的事情,若我没记错,他们在海外训练是同期,也有些交情。」明楼思索着,又道:「但我跟灰熊在上海一向各自为阵、互不知对方是谁,所以这事也是问不到的。」 「无论如何,希望同志们都能发挥所长,如今上海形势艰困,能多一个人就是一份力量。」苏医生感慨,道:「你的伤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明楼点头,微微一笑。 就在明楼伤势加重时,阿诚一个人坐在十二月酒吧里喝着闷酒。 他喝酒并非单纯心情不好,而是同时拥有太多复杂的情绪,让他一时无法消化。 突然得知大哥的心意,他不是不高兴,只是,这实在发生得太让人意外。 他和大哥之间,原本是很单纯的上下属关系,至多就是一家兄弟,如今突然可以用恋人的感情去看待,这样翻天覆地的转变,任谁都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更何况,他现在生气的成份还多了些。 打从他十岁进入明家,纵然大哥大姐对他无条件的好,可他永远都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配沾明家光的。 他始终将大哥放在很高的位置,那是他怎样也不敢伸手触及的地方。对他来说,大哥就是他的信仰,就是一切完美的综合。 他深深相信大哥,把自己的方向完全交给他。唯一想要的回报,就是大哥能走到任何想去的地方,哪怕得踩踏他的尸体过去。 可今天,他才发现,大哥并不能让他全然信任。 这样的发展,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毁坏了他十七年来深埋心中的价值观。 这样的感觉让阿诚烦躁,又一口饮尽杯中液体。 罗芳雄见阿诚如此,二话不说,打电话给佟光仁,要他过来劝劝阿诚。 佟光仁急匆匆赶来酒吧,见到阿诚自暴自弃的模样,赶紧坐到他身边。 「阿诚,你别吓我啊!怎么又来这招?」 「心情不好。」 「前两天那样喝还不够?举杯消愁愁更愁,酒这种东西应该是开心时候喝的。」 佟光仁欲拿走他的酒杯,但阿诚却拽着不放,一对晶亮的眸底似有火光。 「我从未大醉过,今天就让我喝吧。」 佟光仁见阿诚坚决如此,知道自己是拗不过他的,只能缓缓放手,然后说:「好,那你就放心醉吧,我会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家,你把我放哪间饭店都行。」说完,又将酒倒入杯中,一饮而尽。 阿诚上回喝酒是为了壮胆说事,黄汤下肚便侃侃而谈,这回纯是脑子郁结,存心要大醉一场,便是话也不说,一劲喝酒。 佟光仁对阿诚今晚异常行为倒是猜到了几分,也不点破,就陪着他喝。 都说闷酒易醉,上回阿诚还能清醒着,直到回家才显露醉态,而这回喝的总量并不多,却很快就不胜酒力,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佟光仁搀起阿诚,对罗芳雄说:「那我先送阿诚回家了。」 「他不是说不回家吗?」罗芳雄困惑道。 佟光仁微微一笑,说:「不是那个家。」 闻言,罗芳雄表情倏然有些波动,像是刻意要压抑般。他点了点头,哑声着说:「去吧。」 佟光仁开车载着阿诚,去了杜公馆。 杜仲亮早接到罗芳雄的通知,披着夜露、心心念念地在门口等候着。白若兰陪在一旁,在佟光仁和杜仲亮搀扶阿诚入屋时,替他们开门。 阿诚被带进一间温暖的房里,在铺得柔软的床上躺了下来。 佟光仁功成身退,朝杜仲亮微微一笑,然后走开了。白若兰帮阿诚把枕头调整好,也出去打热水。房内,只剩杜仲亮一个人照看阿诚。 杜仲亮拉了张义式单椅坐到床边,仔细看着床上熟熟睡去的人。 阿诚,长得是这样好看。饱满光滑的前额,延伸出端正高挺的鼻樑,浓密而英气的剑眉下,一对紧闭的眸子镶着两排细长睫毛,薄厚适中的唇沾着酒气似是抹朱。这张脸,是隽秀的,但又未失男子惯有的英气。 杜仲亮看着阿诚,眼里流转深不能测的情感,他眉头紧蹙着,表情满是怜惜。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小张泛黄旧照片,里头是一名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子,望向镜头笑脸盈盈。他看着照片,忽然热泪盈眶。 杜仲亮终忍不住伸出因年迈而纹路渐深的手,颤抖着摸上阿诚的脸庞,似是害怕却又渴望,喃喃低语:「沉雪……虽然妳已不在,但我们的儿子终究是回到了家。」杜仲亮说完,低头隐忍地哭了起来。 白若兰端着热水和毛巾,进门见到杜仲亮老泪纵横,放下水盆,来到杜仲亮身旁,轻轻拍背安抚着他。说:「干爹,别难过了,我们找到哥哥,干娘在天之灵,肯定很欣慰的。」 白若兰的软言细语,将杜仲亮从悲痛中唤了回来。 杜仲亮抬头看着照片,用手背抹了抹眼,重新打起精神,泪中含笑说道:「是呀,妳看,阿诚和妳干娘长得多像。」 第40页 「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白若兰微微一笑,打湿毛巾然后拧干,准备帮阿诚擦脸。 杜仲亮伸手拿过毛巾,说:「我来。」 他帮阿诚擦着脸和手,心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感动。 身为上海商界与帮会的龙头之一,杜仲亮大半生辛劳,为兄弟情义、为帮会势力,孤身寡人奔走拼搏。活了将近六十个年头,这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儿子就在身边的温情。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杜会长的伏笔埋了辣么久,终于正式上线了!! 几个原创角色的交集总算也明朗化了~ 可怜的大哥,暂时继续中枪无人知~喵喵喵 下方附上杜仲亮与罗芳雄的人物形象参考 服装、髮型、长相各方面算是比较接近我对这角色的感觉 杜仲亮(参考人物:吕良伟) [图。jpg] 罗芳雄(参考人物:张嘉译) [图。jpg] 第44章 席勒的名言 阿诚一觉到天亮才悠悠转醒,眉头微蹙着,缓缓睁开眼。 他以为自己在家,但仔细一看,房里家具和装潢风格虽与明公馆相似,但位置和格局却不同。 阿诚心中一惊,连忙坐起身。 宿醉的头痛冷不防袭来,他反射性伸手按住头,休息片刻,这才抬眼将四周扫视一圈。 他记得昨晚在十二月酒吧喝醉前,曾交代小佟把自己送去饭店睡,可这间房并不像饭店,倒像是某个有钱人的公馆。 房间窗明几净,应是每天都有人在用心打扫。而且空间不小,隔成书房和卧室,是两个区块相通的配置,与……大哥房间一样。 想起明楼,阿诚下意识忧虑,不知道自己一夜未归,大哥是否会担心?但又想,以大哥的能耐,真要找到自己还不简单? 大哥若无声无息便是不急,既是这样,他已铁了心要生气,也不必反过来为大哥干着急。 阿诚下了床,发现地上铺着上好的楠木地板,自卧室一路延伸至书房那头。整间屋子从义式桌椅、英式双门柜这类大型家具,到画框、桌灯等细部摆饰,都是要价不菲的进口上品。 阿诚穿好鞋子,有些好奇的在房里探视一番。 他打开桃木衣柜,里头一整排衣服与他常穿的款式很像,而且,尺寸竟也碰巧吻合。就连书架上的书,也都与他喜欢的类型一模一样。 有种古怪的感觉在他心里油然而生,这房间贴切得像是他自己的房间似的。 唯一不同的是,柜里的衣服似乎没人穿过,架上的书也没被翻阅的痕迹。 阿诚打开房门,见到杜仲亮和白若兰都在外面的客厅喝茶,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阿诚哥哥,早安!」白若兰见他起床,一脸笑意走过去,拉着他到沙发来坐。 阿诚被动地坐下,此时见到杜仲亮,他虽然讶异,但也总算弄清自己身在何处。 「杜会长,早。」阿诚连忙打招唿,虽不知自己怎会来到这,但仍歉然说:「真抱歉,自己喝醉了酒,还来杜公馆给您添麻烦。」 杜仲亮见阿诚拘谨,莞尔道:「不麻烦。昨晚听芳雄说你没地方去,想是家里空房多,我就让小佟把你接过来了。若兰说她认了你做哥哥,既然如此,你也算是我的孩子。」 阿诚懵着,见杜仲亮温和笑语中带有热情,一时不知该回些什么。 白若兰笑看他们,然后问:「酒醒了,也该饿了吧?」说完便走向厨房,一面说:「徐妈,阿诚哥哥醒了,您去准备点水果吧!我来热粥。」 「欸!好勒!」厨房传来一妇人愉快的应答。 接着,就听见白若兰和她在里头说说笑笑的声音。 客厅只剩阿诚和杜仲亮,阿诚说:「杜会长……」 「叫杜叔叔吧,在家中被叫会长,感觉挺不自在的。」杜仲亮笑道。 阿诚想想也是,温顺说:「杜叔叔,谢谢您收留我一晚。」 「小事无需挂齿,平常只有徐妈跟小张陪我住,空荡荡的其实也挺寂寞。虽说芳雄跟小佟偶尔会来过夜谈事情,但也是若兰搬回来之后才比较热闹些,如今你又来,就更像家了。」杜仲亮看着阿诚,眼里总闪着一股笑意,彷佛与阿诚说话,是件令他相当开心的事。 阿诚笑了笑,对于杜仲亮的反应别无它想,只觉得他是个极为客气之人,但又或许他只是看在白若兰的份上,才对自己如此客气。 「我……刚起床见书柜上有许多书,略微翻过,希望房间主人不会介意。」 「不会的。」杜仲亮摇摇头,犹豫一会,问:「你……喜欢那些书吗?」 「喜欢,都是平常会看的类型。」阿诚正觉得好奇,为什么房间主人的喜好与自己如此相似,便忍不住问:「不知……那是谁的房间?」 杜仲亮看着他,脸部表情有些许微动,但细緻得令人难以察觉。 「是我儿子的房间。」杜仲亮说。 闻言,阿诚有些讶异,因为白若兰曾说过,杜仲亮膝下无子。「原来是杜少爷的房间。」 「其实……我和他失散多年了,虽然明知再见机会渺茫,可总抱着一丝希望。你……能懂一个父亲的期盼吗?」杜仲亮看着阿诚,饱含希望的眼底,似乎闪现一丝泪光。 阿诚见他思子情切,宽慰道:「无论多么渺茫,只要坚持下去就会有希望。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只要太阳照耀,希望也会闪耀。」 杜仲亮莞尔,说:「席勒的名言。」 阿诚点头,觉得杜仲亮和想像中的黑帮领袖不同,讶异问:「您也看歌剧?」 「是的,席勒写过不少好作品,我特别喜欢《威廉。泰尔》,虽然不及《阴谋与爱情》来得经典。」 「原来比起经典,杜叔叔更欣赏英雄式的浪漫。」 「人生悲欢离合已经太多,在黑暗现实下,人们总是需要英雄来燃起一点光明。」杜仲亮笑了笑,问:「听小佟说,你之前也在巴黎读过书?」 「是的。」 「都学了些什么?」杜仲亮好奇问道。 「财经、化学、医学,都读过一点,但最有兴趣的还是艺术史。」 「没想到你多才多艺,看来,明长官对你真是煞费苦心的栽培。」杜仲亮点着头,十分赞赏。 「我自小跟在明先生身边,他是我的恩人,也是贵人。」撇开生气的事不提,明楼对他恩重如山,这份恩情即使自己一生为他竭尽心力也无法偿清的。 想起大哥,阿诚虽然还在气头上,但仍是忍不住挂念。 「前几天在春酒联会才和明长官打过照面,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谈吐很是不凡,也难怪你跟在他身边,能成长得如此优秀。」杜仲亮停顿了会,说:「我原以为……你会陪明长官去春酒联会。」 「那天……我刚好有其他差事要忙。」提到春酒联会,不免又勾起阿诚心上的事,他略为愣了愣。 「可惜明长官那天急着离开,没能跟他多聊聊。」 第41页 「急着离开?」 「听说明董事长搭乘的列车出了意外,他才急匆匆离去,不过幸好证实是虚惊一场。」 闻言,阿诚皱了皱眉。心忖这事怎没听大哥提起?而且家里人似乎也不知道。 阿诚还没来得及细想,白若兰跟徐妈端着早餐上桌,热情地招唿阿诚过去吃。 杜仲亮拍了拍阿诚的肩,便将他带过去一起吃早饭。 阿诚一夜不归,最担心的人莫过明楼。 他昨夜打电话到十二月酒吧,听闻罗芳雄说已请杜会长收留阿诚一个晚上,这才稍稍放心些。 明镜一早起床没见到阿诚回来,倒也没那么紧张,明楼胡乱说个让他去办差的理由,明镜也就没继续多问,只提醒他别让阿诚太过劳累。 明楼一个人开车去办公厅,处理这几天堆积如山的公文,可他右手受伤,提起笔来写字格外艰辛。 为了不让人察觉他字迹有恙,明楼一笔一划慢慢写。他花费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但公文批不到一半,正是春寒料峭,竟还批出一额头的薄汗。 明楼放下钢笔,深吸了口气,拿起桌上话筒,随后不知怎么地,又放下。 他翻出手腕上的表看着,思索片刻,这才再度拿起话筒,快速的拨了一组号码。 电话接通后,交代:「告诉毒蝎,毒蛇约见面,下午三点半,浦江茶馆门口。」 挂上电话,明楼公文也不写了,独自陷入沉思。直到时间差不多,才随手拿上外套,离开办公厅。 他开着车,一路上都在想着要如何跟明台说。 本来,这个身分应该再瞒久一些,但王天风那个疯子突然要返回上海,这已然打乱他的计划。如果什么都不提,就让疯子这么跑回来,不知又要闹出多少事情。 这么想着,他便觉得,还是应该把毒蛇身分告知明台,至少在王天风想伸手搅和的时候,明台还会顾念一下自己这个大哥的意见。至于地下党的事,就静观其变、往后再谈。 明楼往浦江茶馆方向开车,见明台正好走在路上,他把车开到明台身旁停住,轻摁了两声喇叭,示意他上车。 见到明楼出现在此,明台表情似乎透着一点别扭,他急急靠到车窗上,问:「大哥,你怎么会在这?!」 明楼一想,也难怪他别扭。毒蛇好不容易约见面,结果自己大哥却出来捣乱。但他不打算解释,只简单说了句:「上车。」 明台一脸为难,说:「大哥~去哪呀?我、我这正跟朋友有约,准备要一起去看电影呢!」 「是吗?」明楼撇了撇嘴角,说:「我以为你是三点半,要去浦江茶馆门口。」 闻言,明台瞪大眼睛看着明楼,脸上瞬间没了往日嬉闹,取而代之是警惕的神色。 明楼看,这小少爷倒也不笨,便再说一次:「上车。」 明台不发一语,开了门坐上副驾驶座。他把门关上后,明楼便踩下油门开车。 明台目光如炬,一手从腰后抽出一把枪,直指明楼脑袋,冷声问:「大哥,你到底是谁?」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这两天在网上跟小伙伴聊了很多关于杜会长的事, 脑洞了许多像是: 大哥陪阿诚”回娘家”,结果两排黑衣人对阿诚鞠躬齐喊「恭迎少爷回来」 或是: 根据”明楼是家中食物链底端”的定律,遭老丈人花式吊打~等情节 我觉得我们脑洞都有点太大了,可是我好想这样写~23333 虽然阿诚有明家,所有家人也对他很好,可是他永远觉得自己身分配不上明家, 这是大哥给他再多爱也无法弥平的,是一种源自心底的自卑感。 所以总觉得,找到血缘家人对阿诚是很重要的事情,如果这个家人是一个重量级的角色, 相信会圆满阿诚的内心,让他更能坚定的与大哥站在一起! 而且感觉杜会长宠儿子的实力或许会更胜大姐宠明台呀~ 不过这样说起来,木娄已经在春酒联会拜见过老丈人了耶~~ 看起来老丈人对木娄的评价还是不错的 第45章 保险锁 面对明台拿枪直指自己,明楼心里有些震惊,但神色倒是显得从容不迫。 他一手开着车,冷道:「你不会用枪吗?保险锁都没开,想打谁?」 明台眉头一皱,但也没接受明楼的挑衅,他两眼死盯着明楼,说:「真要开枪时,那不过是半秒的动作,你连一句遗言都没机会说。」 「不错,有点胆识。」明楼赞赏,继续开着车,又说:「但拿枪指着驾驶就稍嫌愚昧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明楼语气相当平稳,听不出情绪。 「我要你亲口回答。」 「如果我不回答,你敢开枪吗?」 「你!……」明台为之语塞,这也是他没开保险的原因,他怕误伤大哥。 「知道我刚为什么没要你开车?」明楼问。 「不知道。」 「因为我怕你激动起来,咱们连人带车一起翻车。」 「我还不知道先停下来吗!」 「那你进军统时,怎不知道先停下来?当你开第一枪打死长谷川刚时,怎不知道先停下来?」明楼虽维持一贯语气,但话中仍显露不满,又说:「你想过大姐、想过我吗?」 闻言,明台眉头深锁,悻悻然地放下枪,但仍一脸警戒地看着明楼,问:「大哥,难道你真是毒蛇?」 「不然呢?」明楼愣了片刻,觉得他这话问得有点古怪,彷佛还另有他人要冒充毒蛇似的。 情况演变至此,忽然有了逆转,明台像泄了气的皮球,他放松了些,一下子威胁感便消失了一大半。 「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因为没必要。」 「现在就有必要了?」 「差不多。」 明台瞪着他,但眼中已没方才举枪时那番戾气。 明楼觉得奇怪,明台为何在确认他是毒蛇前后的态度差异如此大?他清清嗓子,低语:「敢拿枪指着我,胆子还挺不小。平日里倒也没瞧出来,原来你对我这么大怨气。」 「长官,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明台这下倒是认真起来,坐直了身子,第一次用正式的语态对明楼说话。 「你欠我一个解释。」 「我接到消息,最近毒蛇有一份与郭副官联繫的电文遭截,可能会有人假称是毒蛇来与我碰面。如果毒蛇约见面,那就是敌人。」 「王天风说这种鬼话你也信?」明楼几乎不用思考罪魁祸首是谁,直接脱口而出。 「……」明台沉默不语。 「果然是他。」明楼喃喃自语。思忖王天风竟棋高一箸,早算到他要来回上海,自己肯定会先向明台曝光毒蛇身分,这才先下手为强,提前误导明台。 可是,他误导明台难道真是要来杀自己? 不,不可能,他与王天风虽素来不和,但他们还是分得清敌人是谁。 第42页 王天风一定算准明台不会下手,这才敢下这指令。那他这么做,可能就是为了死间计划,虽然死间计划具体内容还无人知道,但那疯子想出来的方案,肯定也是疯狂。 明楼幽幽地说:「明台,港大那边你是不能再回去了,就告诉大姐,你被退学了。」 「啊?」 「啊什么啊,你跟疯子进军统时就该想到这一天。」 「喔……」明台看着明楼,问:「那长官,能不能……」 「你还是叫我大哥吧,别让人看出破绽。」 「是,大哥。那能不能帮我说说好话,别让大姐太生气?」 「你还会怕大姐生气了?」 「你、你就不怕大姐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怕?」他虽没跟大姐明说,但已给了足够暗示,大姐对他的身份应该心里有数。 「你和阿诚哥在一起的事……」 明楼一听,差点没急踩煞车,大声说道:「嘿!你小子!没事找茬吗?」 明台面露平时耍赖的痞笑,说:「能别让大姐生我气吗?」 明楼瞪了他一眼,虽然老大不爽,但也只能默认,谁要这臭小子抓到他唯一的把柄。 明楼把车开回明公馆,下车前问:「会缝合伤口吗?」 明台看着他,摇摇头。 「现在军统训练班真是滥竽充数。算了,我本来就没指望疯子能教出什么好学生。」明楼夹鎗带棒将明台和王天风都损了一番。 他们回到家,发现阿诚已经回来了。见到一夜未归的阿诚,明楼的心总算能归位。 他直接找阿诚进房谈话,刻意忽略明台那一脸明显暧昧的神色。 他们一进房,明楼就告诉他已和明台坦白身份、以及王天风为了死间计划,故弄敌人可能假冒毒蛇的玄虚。 阿诚听完,也说了些自己的分析跟看法。两人谈论正事与平时没两样,但明楼仍看得出阿诚还在生自己的气。 明楼虽然心里难受,可自己还伤着,也不急着与阿诚亲近,就只捡公事说。 翌日,阿诚一如往常开车送明楼去办公厅上班,两人都公事公办地处理大小事务。 会议过后,阿诚在秘书处整理明楼批过的公文,眼尖的他忽然觉得有点奇怪。 上头虽是大哥的字迹,但有几个字笔尖力度不一,似是难以控制。 他还没机会细想,便接到一通电话,是南田洋子有事要他去特高课一趟。 阿诚向明楼说了声,就开车前去。 他一到特高课,正好见梁仲春从南田的办公室走出来。 「阿诚兄弟。」梁仲春向他打了招唿。 「梁处长,你怎么会在这?」 「有点事,被南田课长找来问话,你呢?」 「我也是,先进去了。」 阿诚准备要进办公室,梁仲春拉住他,说:「欸!我在外面等你,一会有点事想问你一下。」 阿诚点了头,走进南田洋子办公室。 南田洋子站在窗边,一手拿着咖啡杯,轻啜了一口,空气中瀰漫咖啡香气。 「阿诚先生,来一杯吗?」南田洋子微笑着,看着阿诚的眼光似乎有些奇特。 「不了,中午过后,我不喝浅培咖啡。」阿诚刻意忽略南田洋子的暧昧眼光,反正他也猜得出来,她脑中正如何看待自己和大哥的关系。阿诚清了清喉咙,说:「南田课长找我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阿诚先生,果然够爽快,那我就直说了。」南田洋子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把咖啡往桌上轻轻一放:「你知道的,我一向对你很有兴趣,现在,还是想再问你一次,你愿意为我办事吗?」 「南田课长这是贵人多忘事吧?」阿诚平静的回答,让人看不出情绪。「您不记得我是明长官身边的人吗?」 「是,但我听闻最近你们关系有点变化。」南田洋子微微一笑,也不点破是哪种关系,继续说:「你难道真不考虑我的提议?新政府任何一个部门都能任你挑选,这样大方的条件,只有我才开得出来。」 闻言,阿诚故意表现出略为动摇的表情,但仍沉默不语,等待南田洋子继续进一步陷入坑里。 南田洋子果然见他有些心动,便开始加码:「我想,以你的能力,找个与明楼先生同级的职务,也并非不可能。」 「您为何这时突然跟我提起此事?」阿诚故意问道。 「不是突然,我一直以来,都渴望你这样的好帮手。」南田洋子强调着,彷佛不是要藉此机会见缝插针。 阿诚嘴角勾起一笑,说:「既然如此,与您合作也行。只不过,我要求继续待在明家,而新政府的工作调任,也要等到我确认后才可生效。」 「为什么不尽快呢?」 「因为我认为明家还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不是短时间能击破的,我会一个个把他们挖出来。」阿诚故弄玄虚说道,又说:「职位对我来说不重要,当然,这期间您有差事也可以交办给我,只要付钱。」 「好,就依你。」南田洋子点头。她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后说:「上次我们抓到的转变者,因为伤势太重,昨晚在陆军医院抢救不治,可惜一点线索都问不到。不过我们已掌握第三战区更换密码本的一些情报,我希望你现阶段协助梁处长一起办事。」 阿诚点头,心里觉得奇怪,为什么南田洋子会特别点名梁仲春?他与南田洋子又随便聊了两句,便以还有公务要忙的名义,离开特高课。 阿诚走出大门,梁仲春已在外头等候多时。他一见梁仲春,便开门见山问:「你究竟是靠哪边的?一会76号、一会青帮、一会特高课,你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 「阿诚兄弟!」梁仲春把他拉到一旁,安抚道:「青帮这事只有你知道,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阿诚睥睨着梁仲春,暂时仍将他归类在灰色地带,既不尽信,也无不信。 梁仲春见阿诚的表情,也不急于向他证明什么,只是拉着他,道:「先别说这些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问你。明长官伤势如何?到底发生什么事?」 梁仲春的话让阿诚顿时集中了精神,急问:「先生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不知道? 「阿诚兄弟,你怎会不知道明长官受伤?」 「别废话,快讲重点!」阿诚心急说。 梁仲春真没见过阿诚急成这样,瞧了他一眼,便说:「大前天晚上,明长官去参加春酒联会,回程时,他的座车轮胎破了就停在半路上,汪处长派人去修轮胎,结果,那人看到驾驶座外地上有一大滩血,怀疑是明长官中枪受伤。」 「怎么会这样?!」阿诚瞪大眼睛。可是……可是大哥这两天都好好的呀! 「怪就怪在那晚上汪处长刚好带人去畲山附近剿匪,我去问了汪处长,她竟然还对我莫名撒了一顿火,其他人也都像被封口似的,问起话来吱吱唔唔的……欸!阿诚兄弟,你去哪呀?」 梁仲春话还没说完,阿诚已经丢下他,急沖沖的开车离去。 第43页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今天文量又爆炸了~~~ 总算让阿诚发现了~回去之后,明长官会怎么样呢? 呵呵呵呵呵!! 但无论如何终于可以不用再虐明长官了,咱们明长官的枪伤总算有人要心疼啦~~ 熬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接下来剧情可能会比较烧脑,但我要再次强调我是谍战渣跟歷史渣…… 所以写了不合理的东西或是出现不合年代的武器,请不要太认真看待! 例如春田步枪在1942年才加装狙击镜,但我居然提前三年就已经有…之类的 本篇是以楼诚感情线&阿诚身世线为主的伪正剧向, 于是虐完就准备开始发糖,然后我就坐等老丈人与儿婿的会面! 第46章 近水楼诚 阿诚在路上开着快车,满脑子都在回想大哥这两天的状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难怪大哥前天早上回家时,看起来那么疲惫;难怪大哥会出其不意就甩开自己的手。 难怪大哥在他们吵架时,什么也不解释;难怪大哥不让自己靠近,也不找自己回家。 他想起杜仲亮说:明长官在春酒联会提前离席,因为明董事长疑似发生意外。 想起梁仲春说:去修理明长官坐驾的人,见到车外一大滩血迹。 然后想起今天在办公厅里,见到大哥批改过的公文上,似是腕力虚无的字迹…… 此刻,他什么都明白,他最害怕的事情仍是发生了。 就在他离开上海的期间,大哥肯定是受了伤。 阿诚不知道现在到底要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他此生从没有一时一刻这么着急焦虑,只恨自己不能立即出现在大哥身边。 他一路开车狂飙,终于回到政府办公厅,一秒都没有停顿直奔上楼,闯进明长官办公室。 明楼正在办公室里和汪曼春谈话,汪曼春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而明楼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他见阿诚急沖沖跑进来,只是随口问一句:「什么事这么急?」 阿诚见到汪曼春在场,故作镇定,说:「华兴官股收购出了大纰漏。」 「那确实该急。」明楼点了头,看向汪曼春,道:「曼春,妳就先回去吧。」 「是。」汪曼春看了阿诚一眼,离开办公室。 终于,只剩明楼和阿诚两个人。阿诚二话不说,走去办公桌旁,拿起明楼的公文包,完全不理会他的出声阻止,直接打开翻找,果然见到暗层里有一支止痛针,还有几颗退烧药。 阿诚已经不需多问,他把公文包阖上,说:「跟我回家,马上。」 阿诚说完,提着明楼的公文包转身便走。明楼见阿诚的表情,知道他已经发现受伤之事,看他一脸怒火,不敢跟他强,只得放下手边工作,乖顺的跟在阿诚身后。 阿诚开车载着明楼,一路上半句话也没说,两个人就这么回到家。 进了房间,阿诚顺手把房门上锁。然后转身看向明楼,说:「把衣服脱了。」 「阿诚,你……」明楼没见过阿诚如此强势的态度,不确定他到底知道多少细节,还想追问,阿诚却抬手制止。 「你不脱,我就要动手了。」阿诚往前走一步,直直站在明楼面前。 明楼看着他,知道今天是逃不过被追问枪伤之事,嘆了一口气,坦白道:「我现在穿脱不方便得很,你想看,就自己动手吧。」 阿诚面色严肃,伸手帮明楼脱下西装外套,然后是马甲背心,最后是衬衫。 全都脱下之后,惊见底下绷带,阿诚心里一沉,冷声问:「伤得怎么样?」 明楼不敢看他反应,目光飘向地板,说:「穿透伤,估计是春田步枪打的。」 阿诚没回答,伸手把他绷带一圈圈拆下来,虽是在气头上,但他手部动作很轻柔,就怕不小心弄痛明楼。绷带越解越多,上头的血迹就越发明显,阿诚的眉头越锁越紧,直到看见明楼的伤口,他眼底闪着怒意,似是酝酿在地底的熔岩,随时要喷出火似的。 明楼肩前肩后的伤上缝线歪歪扭扭,而且边缘已有些红肿发炎,阿诚看了又气又心疼,发怒道:「苏医生是干什么吃的,连个伤口都缝不好!」 「人家是幼儿科专业,又不是……」明楼忍不住帮苏医生说话,换来阿诚一记狠狠的白眼,顿时闭上嘴。阿诚好不容易才愿意搭理自己,虽然兇巴巴的,但他也不敢反驳,就怕阿诚又生气不理他。 阿诚从柜子里拿出药箱,帮明楼的右肩打了针做局部麻醉,然后熟练地开始替他清理伤口、拆线,最后再重新缝合。 阿诚虽不是医生,但很久以前就想过,如果有一天大哥受伤,他得要具备能帮大哥疗伤的能力,因此他在军校时,别人课余时间都在休息玩乐,只有他仍孜孜不倦,去向军医学习各类外伤处理。 后来成为地下党特工,时不时都要跌打碰撞或受个枪伤,有这样的技能在身,自然就方便许多。 看着大哥肩上那一进一出的伤口,阿诚生完气之后,便是心痛难当,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哥那天一定要坚持把自己调离上海。 连知道袭击计划的大哥,尚不能躲过这一枪一弹,更别说是身为目标的自己。 阿诚一针一线缝合着伤口,越想越心疼;越想越难过。 明楼在椅子上安分坐着,虽受刺骨之痛,但有阿诚在,他什么都不担心。 阿诚虽然嘴上凶他,但方才担忧的表情早已显露无遗,明楼知道他肯定为自己心疼,便藉机服软,说:「阿诚,都是大哥不好,你就原谅大哥吧。」 阿诚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在背后替他缝合伤口,明楼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安安静静等阿诚结束手上的工作。 终于,看到阿诚从桌上拿起小剪子,明楼知道他是要拿来剪线头的,也就表示缝合完成。 明楼正想开口,却听到背后传来轻轻吸着鼻子的声音,转头看向阿诚,只见他痴痴看着自己满手的血,眼泪一滴滴滚落在脸颊上。 明楼只觉得心疼死了,连忙站起身,用左手一把将阿诚拥进自己怀中。看到阿诚竟为他哭了,明楼整个人都慌得不知所措,上回见到阿诚哭,还是他小时候的事。 明楼轻拍着他的背,一连柔声低语安抚道:「好了好了,没事了,阿诚别哭,都是大哥的错,是大哥不好,是大哥坏心,是大哥不讲信用……」 阿诚听到明楼不知所措的软语哄着,突然觉得有点好笑,难过的情绪也平息许多。虽然他快被大哥气死,但看他伤得这么惨,又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也就软了下来。 他用手背抹干眼泪,说:「你把我从春酒支开也就罢,但至少受伤也该让我知道一下,这么随便处理伤口,感染细菌又更严重怎么办?」 「是,下次不敢了。」明楼乖乖应和着。 「你还想有下次?」 「是,永远不敢了。」明楼低着头,眼睛微微向上抬,一脸无辜表情。 第44页 阿诚见大哥竟也开始对着他撒起娇来,不自觉笑了出来。 阿诚这一笑,明楼才觉得松了口气。 想想最近这连串的事情,不过就是一眨眼几天的功夫,却感觉度日如年。 阿诚去浴室把手上的血洗干净,然后回来把明楼按回坐位上,拿出绷带重新将伤口仔细包扎好,再帮他穿上宽松的居家服。都弄好之后,阿诚总算觉得满意了。 「现在,去床上休息。」阿诚指着床命令道,然后开始收拾着桌上的绷带跟残线。 「阿诚……」明楼还站在原地,声音似是软弱无力又似是故作撒娇,说:「那你肯原谅我了吗?」 阿诚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知道大哥受伤时早就心软了,心里也是想跟大哥和好的,可大哥这次的作为实在令他太过生气。阿诚这辈子几乎没对大哥生气过,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如何找台阶下。 明楼见他犹豫不决,便厚脸皮的说:「如果你原谅我的话,就亲亲我。」 阿诚垂下眼,不理会他。 明楼见状,改口说:「那,如果你原谅我的话,就让我亲亲。」 明楼直盯着阿诚,见他仍是不发一语,便缓缓凑向他的脸。看他没有要躲开的意思,又朝他更靠近了些。明楼越挨越近,直到最后,终于碰上阿诚的嘴唇。 明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开始轻轻吻着他的唇瓣。 两人本就互相思念,即便因为一些冲突而暂时分离,但当彼此重新碰触到对方时,身体就再也无法抗拒的接受了对方。阿诚迎合着明楼的亲吻,薄唇微启,让明楼的舌能窜过来与自己纠缠。 比起假扮恋人时各有心思的吻,现在这个吻,更显得心意相通。 两人在唇齿相依中,很快就冰释前嫌、投入在彼此的热情里。 如今,再也不需要假装,终于能够让对方全然感受自己最真实的心意。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阿诚哥本回终于开挂吊打胖楼啦~我好开森! 难得强势一下,证明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呀~ 两个人拖沓了这么久,终于和好了~可喜可贺呀! 厚脸皮的木娄也是挺欠揍的,阿诚哥以后就好好管管你家先生吧~ 第47章 雨过天晴 明楼受伤后,虽说有吃药,但由于伤口本身一直没处理好,所以身体实际上是一直都不舒服的,只是靠退烧药压制,并没有真正退烧。 阿诚这回重新拆线再补,虽是处理得当、降低发炎感染的风险,但身体也需要一些恢復时间。 如愿亲亲阿诚过后,明楼被阿诚逼上床去休息,或许是因为跟阿诚和好,整个人终于安心就放松下来,原本一直撑着的身子也像忽然垮了一般。 阿诚在床边照顾着,发现他才刚睡着就开始发起高烧来。他赶紧告知明镜,说大哥身体不适,明镜连忙找了苏医生到家里来看诊。 苏医生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在明镜面前胡乱安抚一下是什么最近流行的感冒,待明镜走后,才跟阿诚讨论情况,先替明楼打了退烧针,然后再开些药给他。 阿诚一直守着明楼床边,整夜都没阖过眼。他看着大哥的睡脸,想起上回像这样守着,是几年前在巴黎的时候。那晚下着暴风雪,没办法外出看病,也没医生可上门诊治,他就整宿趴在床边照顾发烧生病的大哥。 可这次,大哥不是生病,他是为自己挨了一枪。 明楼在睡着前,已大致将当天情况都跟阿诚说了,阿诚现在想起,仍是后怕。 若汪曼春再发疯一点,要枪手杀了驾驶而不是让驾驶受伤,那大哥这条命可就没了。 想到这,阿诚简直快崩溃,自责感排山倒海而来。 如果大哥因此有什么不测,他真不知道自己将如何苟活下去,他应该要档在大哥前面,受伤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可是大哥却对他说,中枪当时并不怨天尤人,反而觉得心满意足,一心庆幸"还好阿诚躲过一劫"。 这样的软语安慰;这样的真情爱护,深深刻划在阿诚心上,他再也无法为此跟大哥置气,只觉得满心都是对大哥难分难捨的爱。 阿诚守了整夜,直到天色微白,明楼的热度才总算退去,阿诚一放心,也迷迷煳煳睡着了。 明楼醒来时,发现阿诚在自己床边趴着,他睡得很熟,可手还紧握着自己的手。 明楼心里觉得感动,以往,只觉得阿诚对自己的照顾是出自感恩,现在知道他是因为有爱,才会如此尽心尽力。想到这,明楼忍不住微笑。虽然伤口还疼着,但感觉已比前几天舒服多了。 一场风波总算雨过天晴,明楼和阿诚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上,一样为地下党出生入死、把控军统、操持新政府工作,继续将这魔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不过比起以前,他们两人之间,更衍生了崭新的默契。 他们重新盘点上海目前情势,试图理出一些头绪。 当然,关于经济司和商业项目就不需要操烦,谍战方面才是令人头痛的。 檯面上的新政府里,共党叛徒许鹤已病逝陆军医院,南田洋子虽然扼腕,但似乎掌握了什么新行动。继汪曼春之后,她开始积极地拉拢阿诚和梁仲春加入她的麾下。不过她并不知道,这两个人完全不可信。 梁仲春是前中统份子,现为76号行动处处长,表面搜捕抗日者,私下却与军统做走私生意,又和黑道帮会有所牵扯。但他在日本领事馆入侵事件中,低调捡了明台的钮扣向明楼示好;又在青帮的生意上,承诺与阿诚是同船之人。看在他暂时没有危害的份上,目前被阿诚列为灰色人物。 军统方面,明台已知毒蛇真实身分,暂时可以先不操他的心。比较麻烦的是王天风要回来上海,还带着一个已经被上级批准的死间计划。这个疯子的计划一出,不晓得会对他们造成多大的冲击。于曼丽对明台死心踏地追随、所以应不构成威胁;郭骑云则是王天风的人,显然要盯紧他。 地下党的部份,听说神隐近十年的猎鹰重出江湖,但明楼权限不足,尚无法得知猎鹰相关情报。至于上海地下党另一个高阶长官灰熊,目前也是与明楼各自为阵。明楼已向组织申请,建议与灰熊碰一次面,好商量后续分工事宜,但还没获得组织同意。 有关青帮,主要人物杜月笙因与抗日份子过从甚密,目前暂躲在香港避风头,上海是由他的堂哥、青帮江南分会会长杜仲亮主持大局。杜仲亮为人八面玲珑、不管是日本或哪一方都不得罪,但根据阿诚旁敲侧击的观察,杜仲亮很可能跟大姐一样,都是红色资本家。他身边的罗先生跟小佟,应该也是同样身分。 盘点至此,明楼跟阿诚前几日分别获得的情报,都差不多拼凑完成。 明楼坐在书桌前,思索着是否还有遗漏之事,阿诚坐在沙发上,静静喝着茶。 「对了,咱们家跟礼查饭店的合作计划如何?」明楼问。 「都很顺利,目前也没我要操心的事,就都交给小佟去忙了。」 「喔……这样啊。」明楼若有所思,又说:「我觉得,你可以多跟小佟交流交流。」 第45页 「交流什么?」阿诚觉得大哥这话说得有些古怪,记得小佟第一次到家里,他就发现大哥对小佟似乎有点戒心,后来提起小佟,大哥的态度也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可不知为什么,现在他对小佟突然友善了起来。 「这个……喔,对了,你不是说他的恋人是礼查饭店的公关经理吗?我想,小佟一定对这方面事务也很熟悉,你们常来往也是不错的。」 阿诚听到明楼又提到查尔斯,突然想起,似乎,就是从他告诉大哥查尔斯跟小佟的关系开始,大哥就一直希望他能常跟小佟去吃吃饭、喝喝茶什么的。 「大哥,你是不是想交代我去办什么跟小佟有关的事?」对于大哥的反常态度,这大概是阿诚唯一觉得合理的解释。 「不,不是,我只是……」明楼欲言又止,嘆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向阿诚开口。「反正我觉得你和他们多交流,总是有好处的。」 阿诚睥睨着明楼,顿时间似乎弄懂了什么。 大哥该不是在暗示那种事吧?可是大哥为什么一脸淡定? 阿诚想着,绯红的颜色忽然染上双颊。他假装若无其事,含煳的回答了声「喔」。 自从两人和好到现在也过了几天,为了让桂姨继续以为他们已经"分手",两人在家也是装了个冷漠样子。 晚上阿诚才趁无人注意时,偷偷熘进来大哥房里睡。不过明楼肩上枪伤还未痊癒,他们除了接吻倒也没做什么其他事情,但是……继续这样下去,他们迟早该有进一步的发展吧? 想到这,阿诚忽然觉得害羞起来。 阿诚偷瞄明楼一眼,发现他已经低头开始忙工作,一脸正经肃穆的样子。 他看着明楼稜角分明的侧脸,那不知已被自己吻过多少次的唇,此时微微抿着。 大哥的表情与平时相同,一贯认真而坚毅,但夜深人静只剩两人时,他眼波流转又是如此深情,每每都触动着自己的心弦。 阿诚也是男人,怎可能不被情慾所困?尤其自己最爱的人就在身边。 他们之间的感情终于坦然相对,过去多年的隐忍,彷佛随着他们关系的明朗化,立时转变成了一场反扑。 以前,他有多压抑着不敢对大哥有任何妄想;现在,就多希望能触碰大哥。 阿诚心里明白,他们现在就像站在悬崖边上,根本不该把心思浪费在儿女情长,但正是因为将来之事难料,自己才不时想要投入大哥暖人的怀抱,也越来越贪心的渴求他的温柔。 阿诚一口喝干杯中的茶,觉得自己继续待在房里只会胡思乱想,便说:「大哥,今天家里没人伺候,我去做饭吧,想吃什么?」 「只要是你做的,都可以。」明楼抬眼,朝他微微一笑。 阿诚点了头,一熘烟跑走了。 他到厨房,把材料都拿出来,打算炖个鸡汤,再炒几盘菜,晚餐只有他们俩跟明台吃,这些菜绰绰有余。 阿诚把备料都切好,开始煮鸡汤,突然,一双大手从后方伸过来,环住他的腰。 阿诚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就发现是明楼。「大哥!别吓人呀!」 「阿诚,」明楼下巴枕在阿诚肩上,说:「刚才偷盯着我瞧,不就是想要我抱你吗?」 心事被看穿,阿诚倏然脸红,急道:「大哥!」 「继续做饭,大哥在这陪着你。」明楼在阿诚肩上蹭了蹭,找了个枕起来舒服的角度。 「疯了吗?现在可不是在你房里。」阿诚压低音量说。 「那又如何?桂姨陪大姐出差,阿香也休假跟朋友去玩,这会没人呢!」 「还有明台在。」 「他就算看到也不能怎样。」明楼心忖那臭小子三番两次拿他和阿诚的关系来当作威胁,既是这样,那有没有被他看到根本无所谓。 「大哥,我记得阿香才放过假呀,怎么大姐前脚才出门,你又让阿香放假?」 「这样不好吗?明天把明台也弄出去,家里剩我们两个,就清静了。」 阿诚还没回答,明台从门旁探出头来,瘪着嘴,说:「明长官,你可别公器私用啊!」 阿诚见明台出现,连忙扳着明楼的手,低声说:「大哥!放手……」 明楼不为所动,继续搂着他,说:「我跟阿诚讲话,你插什么嘴?」 明台不理明楼,笑嘻嘻对阿诚说:「阿诚哥,我要吃糖醋鱼~」 「嘿!你小子!别得寸进尺,阿诚煮什么你就吃什么。」 「我跟阿诚哥讲话,你插什么嘴嘛!」 「怎么跟大哥说话的?我打断你的腿!」明楼作势要上前抓人,但手仍环着阿诚。 明台赶紧逃离厨房,嘴里嚷嚷着:「有了媳妇就没弟弟,偏心。」 阿诚听着,一脸尴尬,手肘向后往明楼腹部顶撞了一下。 「轻点、轻点,我现在可是伤号!」明楼放开手,故作可怜的说道。 阿诚瞥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继续做饭。心想大哥怎么一谈起恋爱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看他对汪曼春也不是这副德性呀…… 不过明楼的态度让阿诚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他明白,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单恋着他,无论现实里的从属关系如何,但在恋爱里,他们是相互对等的、同样爱着对方。 阿诚向后伸出手,安抚似地轻摸了摸明楼方才被他撞过的腹部。明楼嘴角勾起笑,下巴往阿诚肩上一靠,伸手环住他的腰,整个人又贴回阿诚背上去了。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明楼表示:我家阿诚抱起来真是舒服~ 阿诚表示:(继续默默煮饭 小明表示:尼马真是闪瞎我狗眼 楼主表示:小明你知道吗?听说明天还会继续闪(拿出墨镜 第48章 点火 虽然礼查饭店跟明氏企业的合作都交付佟光仁负责了,但在决策会议上,阿诚仍要以明氏企业代理人的身分出席。 阿诚按时前往礼查饭店开会,与会人员除了佟光仁、查尔斯跟几个之前见过的主管,这次还多了些陌生的面孔。询问之下才得知,他们是礼查饭店的股东。 原来今天合作会议结束后还有股东会议,有些人对合作案有兴趣,便提前先来参加。当然,杜仲亮也在其中。 会议上,一个先前未出席过会议的女干部,不知是为了拍谁的马屁,忽然提出阿诚担任代理人太年轻、不合适,希望这等重要会议能请明董事长亲自来参加。 此话一出,有些不明究理的高层人员竟还附议。阿诚身为代理人,自然每句话都代表着明镜,他字字斟酌、小心应对,不希望因此给明氏企业添麻烦。 没想到,杜仲亮竟开口帮他说话:「人家是明董事长指定的代理人,轮得到你们在这操心吗?老夫像他这年纪时,早管了几家公司,也没人嫌过老夫年轻。」 杜仲亮一开金口,自然没人再敢对此有意见。 阿诚觉得受宠若惊,本来,认白若兰当妹妹只是顺水推舟,想藉机跟青帮有些人脉交集,怎知上回在杜公馆,杜仲亮竟对自己说出"若兰认你当哥哥,那你也算我的孩子"这样的话。 第46页 阿诚本以为杜仲亮只是客套,却没想到,杜仲亮真是把他当儿子一样,不但对他态度特别,在外也是百般维护。 阿诚从小没感受过父爱,杜仲亮待他的方式,竟让他有一种父亲的温暖,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合作会议结束后,阿诚特地去向杜仲亮道谢。杜仲亮说这没什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又继续去开股东会了。 阿诚跟佟光仁许久未见,两人便约去楼下咖啡厅喝下午茶。 查尔斯很绅士地送他们过去,主动张罗了安静的包厢座位跟餐点,佟光仁从头到尾什么话也没说,查尔斯就把一切事情都打点妥当。 「佟,还需要什么吗?」查尔斯站在佟光仁的坐椅旁,一手靠在他椅背,俯下身用英语问着。 「这样就好,查理你真贴心,别担心我们,有事就去忙吧!」佟光仁用英语回应他。 「好。」查尔斯在佟光仁的额上落下一个轻吻,然后起身对阿诚点头微笑,便离开包厢了。 阿诚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有些出神。 其实刚开始知道小佟的恋人也是个男人,他有点震惊,虽然在西方国家还算常见,但毕竟东方国家仍是相当传统的。可看他们在熟识的人面前并不刻意隐瞒,杜仲亮跟罗芳雄似乎也对他们恋情没有意见,一切那么自然,彷佛他们两个天生就该在一起似的。 阿诚觉得有些羡慕,因为,他和大哥就不可能如此公开。 佟光仁盯着阿诚,突然说:「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跟你的情人和好了吧?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他也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阿诚回过神,有点意外小佟忽然提起这话题。 「前两次见到你,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今天倒好了,春风满面。」 「有这么明显?」阿诚被这么一说,脸上不禁流露出难以掩藏的笑意。 「我猜,你的情人是明长官吧。」佟光仁睥睨着阿诚,眼神有一股暧昧。 闻言,阿诚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想装作没事,但小佟实在太过敏锐了,加上自己确实向小佟坦承过喜欢了一个男人,所以一时之间,阿诚也不知该如何转移焦点。 「那个、我……」 「好啦好啦,干嘛一副见到鬼的表情。」佟光仁失笑,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阿诚显得有些窘困,毕竟他跟大哥的事情被人知道,心里总觉得有那么些不妥。可小佟是他唯一能讨论这类事情的人,所以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会知道?」 「谁不晓得你们天天都待在一起?除了明长官之外,我还真想不出来,有哪个人可以抢走你一丝注意力?」佟光仁笑了笑,从桌上拿起咖啡杯,轻啜一口。 阿诚想想,也是啊,从十几岁开始,大哥就占据了他的生命,成为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若要说这世界上有人能从大哥身上抢走他的注意力,那真是天方夜谭。 「你们做了吗?」 「做什么?」阿诚有些心不在焉,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品尝着伯爵红茶。 「上、床。」佟光仁字正腔圆,一秒一顿地说出这两个字。 阿诚一听,勐地一口茶呛在鼻腔里,顿时呛得他狂咳不止。 「看来是还没呀~」佟光仁好整以暇的继续喝着咖啡。 阿诚没想到小佟会如此开门见山,他被这话题弄得措手不及,也不知是因为羞赧还是因为咳嗽,一张脸倏然红了起来。 待阿诚稍微冷静了些,佟光仁才接着说:「阿诚,不是我爱探听八卦,但你既然选择这条路,身为一个过来人兼你的好友,我总是该尽点义务关心一下,对吧?」 阿诚睥睨着佟光仁,但见他笑容温和,的确不像是来凑热闹的样子。 阿诚清了清嗓子,镇定地问:「那你有什么建议?」 「建议嘛~倒是没有,大家都是男人,喜欢什么你该心知肚明吧?」 阿诚咽了咽口水,难以想像大哥做那些事会是什么样子。 「那你有什么方法可以……」阿诚不知该如何表达,虽然他知道男人之间做那事情是怎么回事,但毕竟他连跟女人都没有经验,有个参考总是让人比较安心。他在脑中搜寻适当的措辞,但这显然超乎他平日的用字范围。「就是一些技巧……」 「关于这个,其实我不介意示范给你看,不过我想,查理跟明长官大概都会非常不乐意,所以我只能捡些基本概念跟你说了~」佟光仁一点也不扭捏,十分大方地说着。 阿诚虽在巴黎见过不少男人喜欢同性的例子,但这是第一次与这样的人深谈,而且聊的还是如此隐密的私事。 不过阿诚一向好学,因此当他见小佟一脸正经解释着,便不自觉抛开害臊的感觉,开始认真听着他的过往经验谈。 晚间,阿诚开车去办公厅接明楼下班,可能是因为下午跟小佟聊了许多原本难以启齿的话题,他一见到明楼,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明明没做贼、却也莫名心虚的感觉。 明台说要去初中同学家庆生,不知是故意还是碰巧,就说今晚不回家了。 偌大的明公馆顿时只剩明楼和阿诚两个人,在印象中,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明楼和阿诚难得在家如此放松,一起吃过晚饭,他们又一起洗了碗盘。 明楼肩上有伤,手没办法举太高,阿诚晚饭过后便在浴室帮他洗头。他倒过来跨坐在椅子、把头枕在椅背上,享受阿诚的手指在他头上搓搓揉揉的。 明楼心想,如果他们再早个几十年或晚个几十年出生;如果他们都是不必背负重担的普通人,那他们的生活或许就会是这样吧?湖畔旁、树林边,一日柴米油盐后,携手坐看满天星斗。 虽然家里难得没人,但他们的生活自律惯了,倒也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两人各自去洗了澡,又腻在一起看了会书,眼看时间差不多,这才躺到床上准备就寝。 明楼平躺着,左手搂着阿诚。阿诚躺在明楼怀里,脸颊贴在他胸口,听着他稳定的心跳声。 自从下午和小佟聊过以后,阿诚心里其实一直乱闹闹的,憋了一个晚上,终于忍不住还是想问。他音量不大不小地,唤了声「大哥。」 「嗯?」明楼随口哼声,手指正在把玩着阿诚的头髮。 「你和汪曼春以前是怎么样的?你……抱过她吧?」或许是经歷小佟一下午的"教育洗礼",阿诚终于比较习惯开口讨论这类问题。 明楼当然听懂阿诚的意思,此时突然一问,他虽不知阿诚是何用意,不过他也不想隐瞒,便大方说道:「年轻人血气方刚,谈起恋爱,一时气氛好就意乱情迷,这也是常有的事。」 「那巴黎那个女孩呢?安娜。」 「有感情基础下的偶尔发泄,算是各取所需。」 「那陈萱玉呢?」 「我跟她真没什么。」 阿诚默默不语,他问这些并不是在探究过往,他只是想知道,大哥对这事的态度是什么。 明楼见他不语,问:「吃醋了?」 第47页 阿诚抿了抿嘴,说:「一点点。」 「从今往后,我只属于你。」明楼侧着低下头,鼻尖轻轻抵在阿诚的额头上。 要说内心不嫉妒,那是骗人的,但追究过去并没有什么意义。阿诚抬脸,将自己的唇凑上明楼的。 两人一接触到,唇舌便难以自持地深深纠缠在一起。 明楼感觉阿诚今天有点怪,他平时不像是会问这些事的人,但面对阿诚的热情,他仍回以相同的热度。或许是因为家里难得没人,他们都比平时大胆了些。 直到明楼发觉,阿诚的手隐晦地抚上他的腿间。 「阿诚,」明楼连忙揪住他的手,低语道:「别玩火……」 「大哥……」阿诚欲言又止,他把脸贴在明楼胸口,有些羞赧,但仍一字一句清楚的说:「我想更实质的属于你。」 闻言,明楼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阿诚的话令他意外,他从没想过阿诚竟会主动表示。 明楼收紧抱住他的手,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答应。 其实明楼自己又何尝不想?他已不知隐忍压抑多少年。但即使两人心意坦白后,他也因为顾及阿诚没有经验,而不愿太过冒进,总是点到为止。 每晚待在一起却没做任何事,明楼时常觉得燥热难耐,但也因此,他发现自己对阿诚的珍惜,是远超过对任何人的。 他清了清嗓子,低语:「阿诚,我也想,但这可能会很疼,我不要你受伤。」 阿诚贴在明楼胸口的脸缓缓抬起,看着他,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明楼微微一怔,听到阿诚这样的话,看到阿诚诱人的眼神,再也无法自持。 都说今晚家里没人,这样难得的机会,谁又真能把持得住? 明楼翻过身,趴到阿诚身上,低头吻住了他。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我只能说小佟男神真是神助攻~ 没有他,我真不知阿诚的感情线要拖到几时才能有结果呢~ 阿诚跟明楼终于也走到这了,楼主表示欣慰 我想,大家都是火眼金睛,应该看得出来下一回有肉文, 那……吃素的小伙伴们明天请慎入~~ 第49章 不负相思 有些人总说,他们不相信命运。 可若不将一切都归咎于命运,天底下的巧合,又能如何解释? 茫茫人海中,能遇到一个真心待己的人实属不易。然而,彼此若要能爱上对方,需要更大的缘分。如果,彼此相爱,还能承诺相守终老、不离不弃,那这只能称作是命运。 明楼紧紧拥着怀中的人,他的弟弟;他的生死搭档;他的半条命。 是命运让他们携手面对同样的敌人;是命运让他们最终走上同一条路。 从很久以前,明楼就想这么拥他入怀、将他捧在心上。 幽暗的房里,只有床头灯微亮的黄光洒落在两人身上。 今晚,没有旁人会来打扰,时间彷佛就像不存在一样。 阿诚的衣领已被拉开一角,明楼埋首在阿诚颈窝,轻吻着他锁骨。舌滑过阿诚敏感的颈子,一路往上攀爬至他耳际,带点故意地倾吐一些暖气。 缓缓地,像是勾人的迷雾。 感觉到阿诚的身体反射性地轻颤,明楼嘴角扬起满意的笑,张口含住他的耳垂。 阿诚眉头微蹙,从嘴里逸出一丝细不可闻的轻吟。 他赶紧咬住下唇,彷佛要将痕迹刻在唇上似地,凹陷的唇肉染上冶艷的红色。 「别忍着,我喜欢听你的声音。」明楼的嘴贴在阿诚耳边,用甜腻的低喃,诱惑着。 阿诚只觉得脑筋一片空白,明楼的吻在耳边游移,彷佛有千万只蚂蚁爬过一般搔痒。 明楼轻吻着他的耳,流连忘返地轻啄着他的脸颊,又轻舔着他的颈子,一只手缓缓拉开他的睡衣,每个动作都细腻而充满怜爱。 接触到冷空气,阿诚的肌肤泛起小小的疙瘩,明楼很快抓过被子将两人盖住,试图让他感觉温暖一点。 他的手轻抚着阿诚肌肉线条分明的手臂,顺着滑到锁骨,再滑到胸前。 阿诚俊朗的脸颊浮上一层绯红,像被粉色晕染的画布,纯粹而美丽的色彩。 明楼俯下头,用唇圈住他胸前敏感的小点。阿诚从未感受过这般骚痒的舒服,眼神变得有些迷茫,嘴里轻吐着微弱的热气。摩擦产生的感觉,使阿诚不安份地扭了扭身子。 明楼的手没闲着,一路滑到阿诚身下,伸进他的腿间,握住炽热的突起。 被另一个人握住命脉的感觉是如此异常,阿诚发出了隐忍地闷哼。 然而,他并不抗拒,因为那人是他交付一切的挚爱。 明楼的唇攻略着他胸前,舌尖时而轻挑、时而舔吻。大手开始缓缓在他命脉上套动着,尝试找出令阿诚喜欢的动作。这是他们之间的初夜,他想要让阿诚拥有难忘的记忆。 纵然明长官过去在床上一向只有享受的份,他仍乐于取悦阿诚。 阿诚感受前所未有的欢快,身体颤抖着,连声音也开始克制不住地轻逸。 明楼慢慢掌握了阿诚的喜好,大手加速动作,重复刺激相同的部位。摄人的快意使阿诚眉头紧蹙,他双目微睁着,连唿吸的节奏开始变得紊乱。 明楼手部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阿诚抵挡不住那刺激摩擦带来的快感,僵着身子,低吟一声,敏感的尖端霎时在明楼手中解放。 阿诚喘息着,脸都涨红了。他没想过自己会在大哥面前这样,看着明楼的手,他羞赧地说:「大哥……抱歉……」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抱歉什么?」明楼微微一笑,抽出帕子擦了擦手,再将洒落阿诚腹部上的些许液体也一併擦拭干净。 明楼拉过阿诚的手,隔着裤子,将他轻压在自己蓄势待发的部位,问:「紧张吗?」 阿诚老实的说:「有一点。」不过,此刻已没什么能阻止他了。 明楼莞尔,顺手打开床头柜,拿出一个略比手掌小些的圆形铁盒,他转开盒盖,顿时飘散出一股类似玫瑰的淡雅花香。 明楼用手指从中沾取一些粉红色的膏状物,然后滑至阿诚腿间,在入口磨蹭着。 「放轻松,这是蔷薇膏,里面有些成份能让你待会不那么难过。」明楼柔声说道。 「大哥你是什么时候准备这种东西……」阿诚感到有些意外。顿时明白,原来大哥只是面上平静,心底早也想与自己亲热。 明楼笑而不语。他试着推进一段指节,有了蔷薇膏的润滑,手指很轻易便能推入其中。 感受到微凉的外物侵入,阿诚反射地瑟缩着。明楼是初次这样做,只能凭感觉顺着将指节探进,直到手指没入其中。待到阿诚的眉头稍稍舒展些,才开始缓缓动作。 奇异的感觉从身下传来,有些紧绷又有些快意,兴许是蔷薇膏的缘故,阿诚并未有明显的痛楚,只是感到些许不适应。 随着明楼手指挑动着、摩挲着,阿诚感觉到蔷薇膏的药效很快开始发作。 第48页 他的肌肉变得较为放松,慢慢能接受稍微大幅的动作,同时也变得异常敏感。 只觉得有一股情慾一直随着大哥的手指在扩散,让阿诚心中开始期望着更多。 难耐的哼声似是催促明楼再做点什么,明楼又加了根手指,近乎虔诚地膜拜每一寸柔软。 阿诚的反应让明楼甚为满意,心忖幸好早早就为他备下蔷薇膏,看来药效真不是浪得虚名。 明楼见阿诚准备得差不多,自己也快忍到极限,便低哑着嗓子,问道:「阿诚我要你,可以吗?」 他的语调,惯性带有一抹不容拒绝的气势,然而,态度却是恳求的。这对明楼来说,不只像过去上床发洩慾望那么简单,一旦他要了阿诚,他们之间的关系将彻底不同,这意味的不仅是改变,也是更多的心理责任。 阿诚看着明楼,那是赋予他新生命的人,是他的全部、他唯一的爱。 只要大哥想要,自己连命都可以给他,根本没什么不可以的。 他点点头,默许了即将要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一切。 明楼压在阿诚身上,吻住他的嘴。一面吻着,一面缓缓挺进阿诚的身子。 虽然明楼尽可能地温柔,但前所未有的疼痛,仍顿时占据阿诚全部的心思。 纵然明楼做足前戏,又有蔷薇膏的辅助,但初夜该承受的苦仍未减轻太多。 阿诚的秘径里又热又窄,明楼才推进一点点,就忍不住暗暗倒抽一口气。 明楼停住吻,看着阿诚显然难受的表情,觉得心疼万分,于是柔声安抚道:「放轻松,阿诚,真受不了的话,我随时能停下来,你别顾虑我。」 「我要大哥,别停下……」阿诚的声音在颤抖,他的额头因忍耐而冒出薄汗,下身如撕裂般的疼痛,摧毁他平日一惯的从容。即使这样,阿诚也不肯退缩,坚定的要他。 比起刀伤;比起枪击,这样的痛还不算什么。全世界除了大哥,没有任何人能给他这个烙印,他要大哥,要他的全部。 明楼见阿诚如此,把心一横,不再看阿诚痛楚的表情,专注地把腰往前推进,缓缓挤入幽窄的空间。 相较于阿诚,明楼也不轻松,他克制着想要一举侵入的念头,隐忍着挤压造成的刺激。他过去的对象都不是男人,纵使已有涉略男男之间欢爱的典籍,但不过是纸上谈兵,现在,他才开始学习如何把控。 终于,两人毫无空隙的贴合在一起。 明楼重重吐出一口气然后望向阿诚,见阿诚一直在看着自己,他眉头紧锁,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多了两道清晰泪痕,然而,却还对自己露出微笑。 明楼只觉得心都随他的泪碎了,俯下身,双手捧着阿诚的脸,不舍的吻在他脸上点点坠落,一一吻干他的眼泪。 「我爱你,阿诚。」明楼声音有些哽咽,他低喃着,感觉自己的眼眶在此刻也泛红了。 明星最终沉入地平线的另一端,然而海面仍会升起粼粼金光。 所有的局面还是和昨日一样,但歷经这一夜,他们之间不再有秘密;不再需要隐忍感情;不再轻易放开对方。 他们,是真正占有;也是真正属于了彼此。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蓝蓝虽然内心污得不要不要(喂!),但写文一直都挺清水,很少炖肉~ 主要原因是我对这方面文章不太擅长,但这次为了楼诚的幸福就细火慢炖了一回,虽然也是写得颇为隐晦(自认为),希望小伙伴们吃得开心,别离我而去呀~~~~! 第50章 冒险的会面 一夜过去,早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入明楼房里。 阿诚在大床上赖着,虽然还闭着眼,但脑子已缓缓清醒过来,只觉得全身上下疲乏而沉重,四肢百骸都透着些许不适感。他下意识想往大哥身上靠,但却摸了个空。 阿诚缓缓睁开眼,发现床上只剩他一个人,大哥已经不在房里。 阿诚难得睡得比明楼晚,他一心想起床,身子却犯懒,只好继续躺着。 他人一清醒过来,昨晚的记忆瞬间都浮现眼前,肢体接触的感觉仍然残存着,大哥疼惜的言语犹在耳边。只是他没想到,做那事竟是如此折腾人。 堂堂军校出身,阿诚早被训练得精壮结实,但闹腾了一夜,不免弄得腰酸背疼。当然,身下某一点到现在也仍肿痛发热。 虽说是疼了点,幸好先向小佟讨教过,两人渐渐习惯对方后,随之而来的亲密感无时无刻不让人觉得幸福。想到大哥和自己的关系变得密不可分,阿诚觉得心满意足;不自觉傻傻笑着。 明楼端了早餐进房,打断阿诚脑中的想像,伴随明楼而入的是一阵食物的味道,阿诚顿时觉得飢肠辘辘。正想起身,明楼已经放下早餐,连忙坐到床边去扶他。 「阿诚,觉得怎么样?」明楼温柔问着,表情显然有些担忧。 「没事,就是有点腰酸背痛。」阿诚不想让大哥担心,一派轻松地说。 「里面还疼吗?是不是让大哥替你检查一下?」明楼没轻易罢休,因为他了解阿诚,就算痛也不会嚷嚷,一味忍耐的性格。 其实明楼昨晚已经很自制,随时都注意着阿诚的反应,但毕竟没有经验,多少还是弄疼了他。 闻言,阿诚双颊微红。大白天的检查那种地方,不嫌羞人吗? 「大哥,我没事,真的不用。」阿诚红着脸,坚持着。 「当真?」明楼挑眉再次确认。 「嗯。」 明楼看着阿诚,仍是不放心,但阿诚坚持没事,他也就不强迫了。 刚睡醒的阿诚,头髮有些凌乱,落在明楼眼尽底是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明楼伸手为他顺了顺头髮,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阿诚从刚才就被食物的味道吸引,忍不住指着桌上,问:「大哥,你这是做了早餐的意思吗?」 「法式土司跟牛奶。」明楼笑的一脸得意,赶紧献宝似地把他的作品拿来给阿诚瞧。「怎么样?」 阿诚看着有点焦黑的土司表面,终于明白方才食物混着烧焦的味道是哪来的了。他哑然失笑,问:「大哥,这什么?」 「法式土司呀!我知道是焦了点,但这已经挺好了,整个早上只有这个看起来接近成功。」 「大哥……你到底做了多少试验品?」 「呃,军事机密。」明楼顾左右而言它,说:「快吃吃看。」 「不让我刷牙洗脸就吃啊?」 「趁热吃。」 阿诚突然觉得大哥逆年龄成长了,像个孩子,第一次做了什么就雀跃地要人家欣赏。 他拗不过明楼已经拿到面前的土司,好脾气地咬了一口。嗯…… 味道尚可。 「怎么样?应该还能吃吧?」其实,明楼自己也不确定。 「还可以,只是你不能这样干煎,要先加点奶油。」 「原来是少了奶油。」明楼恍然大悟。难怪他试了一早上,怎么也做不出阿诚做的那种样子和味道。 阿诚看着明楼,内心有些感动。眼前这男人虽也是受尽折磨才成为一流特工,但他可是明大少爷,何曾需要这样拿锅动铲的在厨房累了? 第49页 阿诚微微一笑,伸手抹掉明楼脸上沾染的蛋汁,说:「虽然味道不太对,但我很喜欢,因为这是大哥特地为我做的。」 阿诚说完,开始认真的吃起那份有点焦了的法式土司。 明楼难得下厨,当然是因为捨不得阿诚起来还要忙这些杂事,看他睡得香,就想宠着他、让他睡到自然醒来为止。 其实,明楼自己也知道,他做的东西约莫不怎么好吃,但见阿诚仍吃得满心欢喜,一张小嘴动个不停,他忍不住抓着阿诚的脑袋,把脸凑上去就是一阵亲吻。 翌日,阿诚一到秘书处,突然收到一份朱徽茵转来的加密电文。 他匆匆走进明楼办公室,确认外头无人便将门锁上。 「大哥。」阿诚把写了译文的纸递给明楼,压低音量说:「我刚收到一封奇怪的电文,说今天下午要与我们碰面,属名是灰熊。」 闻言,明楼眉头一皱,急急接过译文仔细查看,困惑道:「可是我向组织申请的会面许可并未获得回復,灰熊怎会与我联繫?」 「这正是我不解的地方,大哥,这电文有没有可能是个陷阱?」 明楼看着那张译文,反覆思索,说:「不排除,但据我所知,特高课跟76号对于抗日分子的掌握,目前只有军统的毒蜂和毒蝎,咱们组织里的干部可是一个都没被查到。」 「是啊,若他们连眼镜蛇的存在都不知道,更别说行事更低调的灰熊。」阿诚想了想,问:「大哥,其实我一直想问,灰熊在上海究竟负责什么行动?」 「组织目前把谍战重心放在我们这组,相关人员也都由我负责调配,至于灰熊,我只知道他负责的是战略物资补给等相关的后勤项目。」 「既是这样,见不见灰熊似乎对我们没有影响,那我们还要冒险见他吗?」 「要。」明楼点了点头,没有一丝犹豫:「毒蜂的死间计划可能会扰乱我们的步调,灰熊比我还早来上海驻点,他或许会有一些我们没有的资源。」 「大哥说的资源是猎鹰吧?」 「猎鹰只是其中之一,最主要的是灰熊位阶与我平级,他应该也具备相当强的能力,既然我们都在上海,这种关键时刻去见见他,我认为是必要的。」 「好,我就去回復他,确认碰面。」 「等等,时间不变,但见面地点改在西松会馆,虽然我直觉这个电文应是灰熊本人传来的,可我们还是要有所防范。」明楼做事一向谨慎,他宁可多麻烦一点,也要确保百分之百的安全。 「知道了。」阿诚点点头,马上出去处理。 明楼拿出打火机,在那张译文角落点火,将纸张烧为灰烬。 午后,阿诚开车载着明楼,在约定时间前往西松会馆,才刚停好车,却看见76号人员围绕在会馆外头。 阿诚一惊,想要避开,但明长官坐驾实在太过引人注目,已有眼尖部下瞧见,急忙赶来向明楼问好。 明楼躲不了,只好镇定问:「你们怎么在这?汪处长呢?」 「汪处长知道今天有抗日份子在此出没,说要设陷阱将他们一网打尽。」那人恭恭敬敬回答。 闻言,明楼和阿诚互看一眼,心下都觉得不妙。难不成,灰熊发来的电文真是76伪造的吗? 阿诚让那人退下,想了想,说:「大哥,如果等等进了房间,里头的人真是汪曼春,那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我是她的上司,来关心她的搜查工作也属正常。」 「但她并没有报告这次行动,而你却来了,她事后肯定怀疑,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撤吧,灰熊的事不急。」他不希望大哥面对任何一丝危险。 「不成,76号的人已经见到我们,走也来不及了。」明楼摇头,说:「而且,若约我们的人真是灰熊,但汪曼春却在这,那表示她目标可能是灰熊,我们如不出现,灰熊肯定会有危险。」 「那……」 「一切照旧、见机行事,你先把枪备好。」明楼整了整西装外套的扣子,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说:「等等进去,你别管是谁都先举枪,无论是灰熊或汪曼春,我都自有说法。」 「嗯。」阿诚点头。虽不知大哥想怎么做,但他相信聪明如明楼,肯定已有对策。 他们一如往常步伐稳健地走着,接受路上一个个76号成员的问好,一前一后进入西松会馆。 西松会馆位于外滩法租界附近,这一带时常有政商名流出没,也有不少外国人停驻,所以广布许多类似这样的会馆,提供政商界举行晚会活动或者应酬、会谈等。 西松会馆是当中少数具有浓厚东方风格设计的。从大门进入,眼见即是富有禅意的盎然松柏,小桥流水的园林造景顿时让人感觉来到另一个世界。 明楼和阿诚依约来到竹厢房,敲门之后,听见有人走上前来应门的脚步声。 明楼与阿诚对望一眼,阿诚手中的枪已握好,准备按照明楼的指示进行。 门被打开,阿诚不发一语,倏地举起枪来。 下一秒,房门内外的人都傻住了。 阿诚看着被自己用枪抵住的人,惊道:「小佟?!」 佟光仁见门外之人,也顿时愣住,说:「阿诚?!」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终于到了50回呀! 一开始只是想yy楼诚日常恩爱,怎知光是两相坦白就写掉我40几回的篇幅…… 而且目测现在的剧情,怎还莫名搞得有点正经了起来~~ 不过看起来,明楼接下来应该都会是个实力宠媳妇的好先生~ 其实我从来没想过会日更到50回,不过「一入楼诚深似海」,就当是今年给自己的挑战之一吧! 上一回多谢小伙伴们的包容,在众多链结中跳来跳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看到,真的谢谢你们努力的支持~每当有一个人跟我说他终于看到文了,我都觉得好感动!爱你们~么么哒! 第51章 红色思想 阿诚见来人居然是小佟,出乎意料之外的发展,让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明楼很快反应过来,压下阿诚手中的枪,见廊上无人,赶紧将他和佟光仁一起带进厢房。 明楼关上门,看到厢房里站着的人正是罗芳雄,一瞬间已经明白了。 「你就是灰熊。」明楼说。这是一个肯定句。 「原来眼镜蛇是你。」罗芳雄有些讶异。他没想到新政府要员明楼长官,竟是他们的一份子。 看两位上司的反应,阿诚和佟光仁顿时也懂了。两人忍不住相视而笑,万万没想到,他们之间不仅是好友,原来背后还有相同的革命情怀、以及如此深远的渊源。 「大家坐下说话。」明楼点了头,张罗着位子。 不料才刚坐定,一句话都还没开始说,就听见门外走廊上有许多脚步声接踵而来。 下一秒,厢房的门被撞开,只见一批76号人员,各个持枪、破门而入。 罗芳雄眉头一皱,但明楼倒显得镇定。 76号人员入内,一见到自家长官,众人突然面面相觑,全都呆站在那。 第50页 汪曼春按惯例最后一个进来,脸上挂着杀气腾腾的表情,但她一进门,看到明楼竟在厢房里头,那表情突然从肃杀变成震惊。 「师哥,你、你怎么会在这?」汪曼春瞪大一双美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明楼将闯入的众人扫视一圈,故作怒道:「这是在干什么?都给我出去。」 闻言,76号无人敢悖逆明长官之意,连忙撤出厢房。 只有汪曼春还站在原地,义正严辞说:「师哥,我无意打扰你谈事情,但今天上午我们截获一个特殊频道,电译结果发现是抗日份子专用密电,他们说下午确认改约在西松会馆竹厢房……」 「妳意思是说,我是抗日份子吗?」明楼挑眉,低沉嗓音中夹杂不悦。 「师哥,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 汪曼春话还没说完,明楼便直接打断:「我今天是代表明氏企业,来和这位罗老闆谈生意的,礼查饭店和明氏企业的合作案,妳不会没听过吧?」 汪曼春看了罗芳雄一眼,表情变得犹豫。恳请道:「师哥,能否借一步说话?」 明楼依然一脸怒意,但他站起来向罗芳雄说:「罗老闆,万分抱歉,明某人的属下不懂事,让您受惊了,请容我和她稍谈一会。」 「明先生请便。」罗芳雄点头说道。 明楼和汪曼春走到厢房角落,他语气一转,对汪曼春低声道:「曼春,不是我要说妳,妳截获电文为什么不向我报告,就擅自出动这么大的人力?」 「师哥,那是因为……」汪曼春一脸为难,说:「上次在畲山没抓到抗日份子,害你肩上中了一枪,我心里难过,所以想趁这次一举抢个功劳,给你一个惊喜。」 「妳究竟截获什么内容?」明楼担心她有线索可巡,刻意问道。 「就是刚刚说的那些……」 「下午确认改约在西松会馆竹厢房?就凭这句话,连谁和谁碰面都搞不清楚,妳就大动作抓人?」明楼瞪视着她,又说:「西松会馆竹厢房很可能只是个暗号,因为我早就订了这里谈生意,不信妳可以去问会馆负责人。」 「对不起,师哥,我相信你,但我这不都是怕日本人说你不积极扫荡抗日份子嘛……」汪曼春的态度稍软了些。 「我知道妳为我好,但妳看看,现在这样,我生意还怎么谈?连个下属单位都管理不好,白白让人看笑话。」明楼嘆了口气,说:「我不跟妳讲了,我还得去跟罗老闆道歉,妳自己看着办吧。」 「是……」汪曼春低着头,一脸知错的模样。她走回房间中央,向罗芳雄一鞠躬,说:「罗老闆抱歉,打扰了。」然后走出去,还帮他们把门带上。 汪曼春走开后,房里终于只剩他们。 四人相互望着,才刚得知彼此的组织身分,没想到还来不及惊讶,马上就遭遇76号查缉。 「明兄,幸亏有你。」罗芳雄朝他拱手答谢。 若明楼不在场,恐怕罗芳雄和佟光仁现在早已因抗日份子嫌疑者身分被抓。 「不打紧,我很好奇,你怎会突然发电文约见面?」 「我收到上级通知,给了我一条秘密通讯的线,要我与眼镜蛇联繫碰面,而且要越快越好。只是没想到你身处新政府要职,否则我们电文会回復得更迂迴些。」罗芳雄说道。 「抱歉,这都是我的责任。」佟光仁说。 「没关系,现在没事就好。」明楼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那么,容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罗芳雄,代号灰熊。负责战略物资的调配和传送,从武器到金钱资源,目前多由我这经手。」 「明楼,眼镜蛇。负责潜伏工作,军统代号毒蛇,新政府首席财经顾问、兼特务委员会副主任。」明楼伸手握住罗芳雄。 上回两人见面是在上海工商界春酒联会,谁都没料到,再见面时竟是如此惊人发展。 「佟光仁,罗先生的副手,代号日蚀。」 「啊!我常在物资补给清单中看到这个代号,原来是你。」阿诚笑着,今天的会面真是大大出人意料之外。跟着也说:「明诚,明先生的副官,代号青瓷。负责潜伏工作,军统上海站通讯联络人,新政府经济司秘书处处长。」 四人重新相互认识,这算是一次重大的会面。 过去,鲜少有机会让他们跨领域的碰头,更别说如此开诚布公的自我介绍。 他们相视而笑,虽还没开始合作,可心里已有几分踏实。 明楼和罗芳雄在竹厢房里进行单独会谈,阿诚与佟光仁守在门外。 他们看到楼下的76号成员已撤退,只剩下两、三个人留守监视西松会馆,总算松一口气。 明楼和罗芳雄谈正事,阿诚也有许多疑问想问小佟:「你是怎么加入组织的?又怎会跟着罗先生?」 「其实,我打从有记忆开始,就是个拥有红色思想的青帮人。」佟光仁看着远方,思绪彷佛也回到很遥远的记忆里。「我在私下都叫他罗叔,为了避免外人对我们关系有所猜测,对外就称他为罗先生。」 阿诚点了点头,他特别能理解称唿转换,因为小佟情况和自己一模一样。 自己在外也是称明楼为明先生,只有私下,才叫他大哥。 不过听到小佟说自己从小就是青帮人,他倒是觉得有点讶异。他以为,小佟是后来才加入的。 「我们佟家祖上是湘绣世家,家父年少时就与罗叔结识,随后也同他入了青帮,后来两人又一起加入共产党,去了国外学习。回国后,罗叔以特工身分回到上海,继续待在帮会。家父则是以本行作为伪装,活动于江南一带。」 「既然你父亲也是组织成员,那么,你之前说过的水匪一事,是真是假?」 「水匪的事情是真的。父亲当时参与八六事件身受重伤,我带着他北上逃亡,正等着罗叔来接我们回上海,可是却遇到水匪杀人抢劫。当时我才十八岁,根本无法抵抗群体围杀,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被乱刀砍死,若不是罗叔赶到,恐怕连我都难逃死劫。只可惜让那些人逃了,至今仍无法报仇雪恨。」 佟光仁说着过往的事,看得出他内心并未释怀这段仇恨,但可能是个性使然,他一向乐观开朗,所以说起这段尘封已久的事,面色也只是略带惆怅。 他缓了缓,又说:「不过比起家恨,国雠还是重要许多,我相信天理循环,这些人在乱世中必不能长久,肯定会有人为我父亲报仇的。」 阿诚不知如何安慰小佟,但听到他自我宽慰的话语,便是佩服地拍了拍他的肩。 之前,只觉得小佟与自己兴趣相近又谈得来,如今才发现,他那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隐藏的也是一颗为国奉献的赤诚,甚至比自己还更早,血液里就已经淌着红色的思想。 「你说你父亲参与过八六事件,那他认识猎鹰吗?」阿诚突然想起,大哥所关心的猎鹰,也是因八六事件扬名的。 「认识,他是我父亲的生死搭档。」 闻言,阿诚惊讶道:「难道你父亲就是海东青?」 第51页 「对,那是他的组织代号。」佟光仁点头。 「那你见过猎鹰吗?」 「只见过一面,在我十七岁的时候,可我不清楚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一切背景,父亲从不提他的事。我听说,在我父亲离世后,他也消失于江湖了。」 「可惜,刚听你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找到一条关于猎鹰的线索。不过也罢,能正式与你们见面,我已经觉得老天待我们很好了。」阿诚笑说。 「我又何尝不这么觉得?幸好眼镜蛇是你们。」佟光仁拍了拍阿诚的肩,也笑了。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大家昨天下注有猜对人吗? 是的~灰熊终于登场,连带海东青的身分也介绍了, 这场戏难得正经呀~为了后面剧情,有些来龙去脉还是得交代,就请大家忍耐一下~喵喵喵 【番外篇:白色情人节】 午后,明公馆的厨房溢出一阵香甜的气味,浓郁的巧克力香顿时瀰漫家中。鼻子一向灵敏的明台,马上寻着香味来到厨房,发现阿诚正站在炉火前,拿着长汤匙在搅拌一锅东西。 「阿诚哥,你煮巧克力啊?」明台好奇问着。那锅东西看起来乌漆墨黑的,但闻起来有股浓浓的巧克力味。 「对呀,我前几天刚学会一种甜点,做给大家试试。」阿诚一边仔细注意火侯,一边说。 明台「哦」了一声,像是想到什么,贼兮兮看着阿诚,说:「阿诚哥,我怎么觉得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白色情人节吧?」闻言,阿诚微微一笑,不正面回答,说:「你只要记得有点心吃就好。」 「那我就等着你的手艺啰!放心,不会告诉大哥的。」明台暧昧笑着,一熘烟跑走了。 没过多久,明公馆的下午茶点心上桌。 桌上放着一锅刚煮好的巧克力浆,还有一锅冰块水。另外,是一盘精緻的水果,全被切成小块,苹果、草莓、桃子、香瓜、橙子,都串在一支支长竹籤上。 「这是什么?看起来挺好玩的。」明镜瞧着桌上这排场,觉得十分有趣。 「是啊,这水果有红、有黄、有绿,看起来漂亮极啦!」阿香在一旁惊喜道。 明楼和明台也都过来了,众人围观着,都想知道这是什么点心。 阿诚拿起一串水果,整串浸到巧克力浆里,待水果都裹上一层如丝般滑顺的巧克力时,快速抽起,又将之浸入冰块水中。几秒后拿出来,巧克力已经变硬,附着在水果表面上,瞬间成了一支巧克力水果串。 「完成了,就请大姐先尝尝吧!」阿诚将手中的点心递给明镜。 「怎会如此神奇?」明镜惊嘆道。试吃一口,面露喜色,说:「水果的酸味配上巧克力微苦的甜味,真是好味道,没想到还有这种作法。」 「我也来试试!」明台迫不急待照着方才阿诚的方法,也做了一支巧克力水果串。「嘿!真好玩,这么简单就能做出来,可比外面卖的点心有趣多了!」 「阿诚,你是什么时候学的?竟藏了这么一手。」明楼看着阿诚,这个心灵手巧的人,总是善于带给他各种意外惊喜。 「最近和礼查饭店谈合作案,他们的公关经理是一位英国人,刚好在闲聊时谈到甜点,他就教了我这作法,说他们家乡宴会上常有这种点心。」阿诚说道。 「这个好,我喜欢。」明镜点点头,满脸笑意。 明公馆的午后,就配着巧克力香与水果香,在一片和乐融融的欢声中渡过。 夜里,阿诚来到明楼房间,手中拿着一个小盒子,递给沙发上的明楼。 明楼露出笑容,似乎并不惊讶,说:「一个下午,在厨房是忙这个?」 「都还没打开呢,你怎么会知道?」 「在如此敏感的节日做巧克力点心给大家吃,怎么看都像是障眼法。」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大哥。」阿诚浅笑着,真是知他者莫若明楼,这人永远都那么精明地洞察一切。又问:「你不拆开看看吗?」 「不急,我也有东西给你。」明楼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阿诚,说:「咱们一起拆礼物。」 阿诚感到讶异,没想到一向对这种节日不怎么上心的大哥,竟也给他准备礼物,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他笑着接过,在明楼身边坐了下来,两人一起把自己手中的盒子打开。 阿诚见到盒子里面是一对精緻的方形袖扣,内镶打磨得光亮的黑色石头,弧面反射出外在环境的光线,从各个角度看都像是自己会发亮似的。 「大哥,这很贵吧?」阿诚虽然赚不少钱,但他出手一向勤俭,这类东西除了明楼和明台要用的之外,他自己通常不会买这么好的。 「不过是个小东西,苏联产的黑曜岩,我一看到就想买给你,又黑又亮的,像你眼睛。」明楼笑说着,拿起手中的盒子,问:「巧克力怎么才五颗?我可捨不得吃。」 「这种的巧克力制程比较麻烦,我怕被人发现,只能偷做几个,你就吃吧,以后有机会还能做的。」 明楼一听制程麻烦,兴趣倒来了。他拿起一颗放进嘴里,随后脸上是一阵惊奇的表情。 他一把拉过阿诚,把嘴凑上去就是一吻。浓郁的巧克力苦甜地在两人嘴里化开,伴随着樱桃白兰地饱满醇厚的果香和酒味。 巧克力很快就融化在两人嘴里,但纠缠的唇舌却没那么容易分开。明楼吻着怀中的人,内心只有满满的喜悦,为什么阿诚总是这么轻易就能让自己充满幸福的感觉? 一吻既终,他缓缓退开,但手仍紧紧搂着阿诚,说:「酒心巧克力,你竟会做这么困难的东西,真令我惊喜。」 「我听小佟说,查尔斯很擅长做巧克力甜点,就去向他讨教了。」阿诚微微一笑,问:「大哥喜欢吗?」 「非常喜欢。」明楼说完,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谢谢你,阿诚,情人节快乐。」 「情人节快乐。」阿诚笑得很温柔,回应着。 明楼再度拿起一颗,咬在嘴里,又吻了上去。 虽没有什么特别的庆祝,但在这样一个节日里,小小的惊喜就能让人觉得幸福。 在酸酸甜甜的酒心巧克力中,他们一起品尝了爱情最美好的滋味。 白色情人节,快乐。 第52章 愧疚感 与罗芳雄会面结束,阿诚开着车载着明楼回家。 路上,他们都在讨论这次会面之事。 原来罗芳雄一直都在负责北方的资源调动,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中继点,有一部分战略物资是透过他的小组来管理跟集散。因为罗芳雄在加入组织前就已是青帮成员,所以回国后,他隐身在青帮里面更是如鱼得水,组织上的事务,可以透过帮会专属的路线同时去操作。 透过与罗芳雄的会谈,明楼掌握了许多可用的讯息,包括杜仲亮的身分。 杜仲亮一直都是青帮重要人物,虽然没有参与组织,但他一直都是红色资本家。他知道罗芳雄和佟光仁的伪装身分,从很早就开始在他们背后提供金钱跟帮会势力的支持。 第52页 另外,明楼也特地问了梁仲春的身分。 罗芳雄说,梁仲春私下经营走私买卖已久,他以前从国外进一批货,就是透过梁仲春买的,后来两人交集频繁,这才成了友人。 根据罗芳雄观察,梁仲春应该不是组织里的人,他就是个在乱世中积极求生之人,每一方都沾点边,到时哪里有好处就往哪里去。不过,他觉得梁仲春骨子里就是个中国人,虽没多大的爱国情操,但只要不受性命威胁,他应该还是会在暗里偏袒中国人多一些。 当然,明楼也问了有关猎鹰的事。只是他没想到,罗芳雄竟不知道猎鹰的真实身分。 罗芳雄与佟光仁的父亲佟风是好友,两人加入共产党后一起去了国外受训,猎鹰虽和他们同期,但所学专业不同,所以他们在训练营时期并不认识。 回国后,罗芳雄回上海,猎鹰则被组织分配给佟风作为搭档,一起在江南一带活动。 猎鹰生性孤僻,不喜欢与人深交,因此佟风很少提起猎鹰的事,特工活动期间,罗芳雄和佟光仁都只和猎鹰有过一面之缘,但据说佟风生前非常信任猎鹰。 至此,他们仍没有掌握猎鹰的确切消息,不过这人本就不是他们行动中需要的人手,既然他如此神秘低调,那日后再且走且看了。 「阿诚,大姐应该回家了吧?」明楼问。 「这时间估计已经到了。」阿诚看了看表,说道。 「今天晚上可得费一番口舌。」 「谁叫你,把柄给明台抓住,只好委屈你了。」阿诚语带调笑,似是有些幸灾乐祸。 「我这为谁辛苦为谁忙啊!」在后座的明楼忍不住靠上前,一把抓住阿诚。 阿诚连忙告饶:「大哥别别别,你可别妨碍驾驶!」 明楼松开手,两手环过阿诚肩膀,从背后温柔抱住他问:「那这样算不算妨碍驾驶?」 阿诚微笑,说:「也算,不过可以破例让你妨碍两分钟。」 「三分钟,一会我还背黑锅。」明楼讨价还价道。 「好吧,让你妨碍三分钟。」 虽说好三分钟,但明楼在这种时候可没那么守规矩,硬是抱到了家门口才肯罢休。 阿诚拿明楼没辙,也不跟他计较。 两人回到家,果然大姐坐在客厅生闷气。 见明楼回来,立即拿了一张纸到他面前,气道:「明楼,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一张休学办理完成的通知书。」明楼平铺直叙回答。 「我自己会看好不好,我是问你,这是怎么回事?港大的休学手续不是要经过家长签名吗?明台说你帮他签的!」 「明台呢?」 「我罚他闭门思过,你别问他,现在是我问你!这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唉,大姐。」明楼两手抓着明镜的肩,安抚着她先坐下,说:「这几天您不在家,港大那边的申请时限早就到了,明台跟我哭得可怜,我想您要是听到,肯定也会同意他休学,所以我就作主了。」 「明台哭得可怜?」听到这,明镜火气稍降了些,急问:「他到底怎么了?」 「明台没跟您说吗?」明楼故作惊讶,道:「他说他在学校被同学欺负,骂他是汉奸走狗的弟弟、偷撕他作业,有时还会动手打人。明台放完寒假本来要回学校,但我看他最近情绪反常,一问之下他才向我哭诉。」 明镜听得瞪大眼睛,诧异道:「明台刚才都没跟我说这些呀!」 闻言,明楼嘆口气,说:「我想,他大概是怕您心疼吧?宁可自己被误会,闭门思过。」 「唉呀!这孩子怎么这样傻?早晚不都得让我知道吗?都怪你!没事去当那什么狗官,瞧你弟弟让你给害的!」明镜对明楼一阵数落,然后急匆匆起身奔上楼,边跑边喊:「阿香,快去把晚饭热一热,拿过来小少爷房间!」 明楼看着自家大姐心急如焚往明台房里跑,低声说:「看到没有,这就叫做背黑锅。」 阿诚微微一笑,说:「谁叫大姐一向心疼咱们家小少爷?」 「那大少爷就活该,不用人疼了?」明楼故作一脸委屈问道。 「有,我疼。」阿诚笑说。 「那就好。」明楼伸手点了点阿诚的鼻尖,笑着回房去。 进了房间,阿诚替明楼脱下西装外套,把皱褶稍微理平,然后挂到衣橱中。 明楼看着阿诚的动作,突然问:「你之前常常偷嗅我的外套,怎么后来不做了?」 闻言,阿诚愣了愣,脸有些红,不好意思地说:「原来大哥都看到啦?」 「从小到大,你有什么小动作逃过我的法眼?」明楼微微一笑。 阿诚有些不服气,说:「我当时只是觉得你身上的古龙水味道很好闻。」 「只是这样?」明楼向他走近,优雅地像一只豹子。他两手一伸,压上衣柜,将阿诚圈在自己和衣柜之间。明楼靠得很近,近到有些压迫,然后看着他的脸说:「不是因为喜欢我?」 阿诚被盯得窘困,反问:「那你呢?喜欢也不说,还弄了个陈萱玉来气人。」 听到陈萱玉,明楼倒真有些自责,毕竟就是因为她,阿诚才气得去喝闷酒。 明楼收敛方才压迫人的气势,软语道:「大哥不是故意的,那也是为了转移汪曼春的目标。」 「那现在呢?利用完就不管她?」阿诚说这倒也不是想找碴,只是觉得汪曼春因为吃醋就找人来对自己开枪,那陈萱玉变成目标,也是挺无辜的。 「放心吧,她有日军背景,汪曼春不敢对她怎样。」明楼分析道,又说:「而且说来奇怪,自从《申报》的绯闻后,她再也没找过我,难道我的男性魅力不管用了吗?」 「很惋惜吗?不如就去找她重修旧好。」阿诚双眸微瞇。 「你吃醋?」明楼笑眼,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喜欢看阿诚吃醋。听他说着平常不说的话;看他平常没有的别扭表情。 明楼就是喜欢阿诚这样,整个人不再唯唯喏喏,说起话来像个主子似地。 不过,阿诚这回却没给他期望的反应,脸上表情变得正经起来,说:「其实,我认真想过,我们或许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大姐若知道了,不晓得会有多伤心……」刚才大哥一提《申报》,他就想起那天早上,大姊拿着《申报》满脸喜悦问着"你大哥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 他知道,大姐不会在意他结不结婚,但是大姐会在意大哥结不结婚。 前几日大姐不在家,他倒可以忽略内心的犯罪感,可现在大姐回来了,他一见到大姐的脸,心底的愧疚如同泉涌,全都排山倒海浮了上来。 明楼一见到阿诚那藏不住歉疚的表情,心里顿时一沉。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他现在不愿面对。国雠家恨摆在眼前,多少弟兄的牺牲、多少英魂的希冀全填在他们身上,没有喘息的空间;没有出差错的机会。 他只想在这喘不过气的生活中偷得一点点温暖,应该不算太贪婪吧? 明楼当然也知道,以阿诚的个性,迟早会因为爱上自己而感到愧对明家。 第53页 他什么都不怕,只怕阿诚会退缩。他将阿诚圈入怀中,下巴枕在他肩上,说:「大姐的事以后再想吧,你才说要疼我,马上就来吓唬我。」 明楼虽然故作轻松说着,但他密不透风的紧抱已经泄漏他的情绪。 阿诚心情复杂地伸手回抱住明楼,像是安抚孩子似地,心疼地轻拍着他。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明台被退学改成了休学,还因为”威胁”大哥 所以安然无恙~不用被打了呢!呵呵~ 大哥只有在面对阿诚的时候,才会显现一点童心未泯 当然,也只有在面对阿诚时,才会显现出脆弱的一面 特别喜欢在车里最后那段小小的笑闹 他们之间这样温暖而深入彼此内心的感觉 不过也很心疼阿诚这容易纠结的性格~ 第53章 失散的儿子 都说这世界上一定有一个人永远在等着自己,不管自己心在哪里;不管自己身在做什么;他总会在夜里为自己点起一盏照亮家中的烛火。 可能很多人还未遇到那个人,但阿诚遇到明楼,自小就在他身边的明楼。 阿诚以前常常在想,如果父母没抛弃自己,这一切肯定会有所不同。可年纪大了一点,他便不再这么想。 如果父母没抛弃自己,他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跟在大哥身边,更不会爱上大哥。在他心里,这辈子能待在大哥身边就是最好的归宿,无论以什么样的身分,他无怨,也不悔。 他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情,大哥要扛的压力不会比自己少。为了不再加重大哥的负担,阿诚也只能先暂时压下自己的愧疚感。 大姐回家、桂姨也跟着回来,明楼跟阿诚不能再像前几天那样毫无顾忌。他们在桂姨面前,仍要保持着"分手"的假象,一样演出貌合神离的样子,免得在南田洋子面前露出马脚。 好在明台休学的事算是矇混过关了,他们又能少操心一件事。 明楼将手下面粉厂交给明台管理,表面上说是给他有个自食其力的工作让大姐放心;实际上也给了明台做伪装掩护的藉口。 明台心满意足,总算不再说只有大姐跟阿诚哥疼他了。 就在和罗芳雄会面后,许多资源在私下都流通了起来,阿诚跟佟光仁就是两方的桥樑,好在他们私交本来就不错,互相到对方家里拜访也没人会起疑心。 就着这样的便利,阿诚和佟光仁的来往比过去更为密切。 这天,明楼自己开车去出席一场金融会议,因为阿诚要送一组通讯码去给罗芳雄。 佟光仁在约定时间来到明公馆,准备要接阿诚去跟罗芳雄碰面,但明镜房里的浴室水管临时坏掉,正找阿诚帮忙修理,所以就让佟光仁在客厅稍候。 佟光仁闲来无事,便在客厅看看墙上的画,还有壁柜上的家庭合照。 桂姨泡一杯桔茶来到客厅,说:「这位先生,先喝杯桔茶吧,自家后院种的桔子,昨天才采的。」 「好,谢谢,麻烦您了。」佟光仁一脸笑意接过茶杯,态度温和有礼,说:「我是阿诚的朋友,别叫先生,叫我小佟就好。」 桂姨见到佟光仁,脸色微微一变,说:「小佟?」 「是呀,我姓佟,所以大家都这么叫。」佟光仁喝了一口桔茶,笑说:「对了,阿姨,还没问您怎么称唿?」 桂姨楞了会,被佟光仁一叫才回过神,说:「我、我是桂姨。」 「桂姨呀,您泡的茶真好喝,家里种的桔子果然不一样。」佟光仁笑容满面,与他说话常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桂姨痴痴望着他,忍不住问:「小佟,能不能告诉我,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嗯?」佟光仁有些惊讶,毕竟从没有人一见面就问他父亲之事,不过他见桂姨殷殷期盼的样子,便有礼地说:「家父是一名湘绣商人。」 闻言,桂姨「啊」了一声,又问:「你有兄弟吗?」 「没有,我是独生子。」佟光仁微微一笑。 桂姨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还想再问什么,但阿诚已经从楼梯走下来。 「小佟,抱歉,让你久等了。」阿诚说。 「别这么说,只怪我从不擅长这些,平时都是查理在修,不然我刚才也能帮上忙了。」 「哪有让客人修水管的道理。」阿诚笑道,一面把袖子卷好,说:「走吧!」 佟光仁朝他点点头,把手中茶杯交给桂姨,说:「桂姨,谢谢您的桔茶,我很喜欢,改天见!」 「好、好,改天见。」桂姨怔忡着,手里拿着茶杯,看着阿诚和佟光仁的背影,整个人看得都出神了。 罗芳雄去找杜仲亮谈事情,所以佟光仁便载着阿诚来到杜公馆。 因为说好回程让明楼来接他,所以顺利将通讯码和相关使用规则交接给罗芳雄后,阿诚就待在杜公馆的露台上陪杜仲亮喝茶。 白若兰不在家,罗芳雄和佟光仁还有工作就先行离开,露台上只剩阿诚和杜仲亮二人。 徐妈把整组英式茶具端上桌,又张罗些精緻小甜点,阿诚见这下午茶的排场,忍不住说:「杜叔叔,您这下午茶真比饭店还专业。」 「听小佟说你喜欢伯爵茶,来尝尝这个,刚从国外运回来的。」杜仲亮亲切地为他倒茶。 阿诚见他如此,连忙竖直背嵴、正经危坐地双手接茶,说:「杜叔叔您太客气了,我自己来就好。」 杜仲亮俾倪着他,笑说:「欸!在我这没那么多规矩,你呀,就是太认真了,凡事都弄得自己压力太大。」 「杜叔叔说得是。」阿诚微微一笑,稍稍放松了些,但杜仲亮毕竟是长辈,因此他仍保持该有的礼节。 阿诚喝了一口,觉得茶汤醇厚,一股温润的柑橘香在舌尖蔓延开来。 他点了头,笑说:「这茶叶很新鲜,特别好喝。」 「喜欢就好。」杜仲亮慈祥地笑着,道:「一会让徐妈包一些给你带回去,喝完再告诉小佟,让他给你送过去。」 「这、这怎么好意思,杜叔叔您真是太……」阿诚想起身道谢,却被杜仲亮按耐住。 「坐、坐。没什么,这本来就是听说你喜欢才订下的。」 「您这样说,明诚受宠若惊。」他从没想过,在明家之外竟会有人对他如此关心。 儿时,他也曾享受过养母桂姨的短暂关爱,可不知从哪天开始,桂姨一夕之间性情大变,近乎兇残的凌虐,让他时时活在一种看不到天亮的恐惧里。 这种深入内心的恐惧一直到入了明家两年、改名明诚后,才渐渐散去。 他对外人的戒心很强,这样敏感的性格,在执行特工任务时发挥极大的作用,但在与人交际上,往往无法做到诚心相对。 可是自从小佟出现,阿诚的生活圈开始与青帮有所交集,这才发现,自己竟也能对明家以外的人放下防备。尤其在知道他们也隶属地下党后,更是建立起少有的信任感。 「老实说,您是除了家里人之外,对我最关心的人。」阿诚说。 第54页 「人一旦上了年纪,见到优秀的年轻人总是特别怜惜。」杜仲亮看着阿诚,连眼角皱纹都像在笑。「你知道吗?我儿子现在应该也跟你差不多大,每次看到你,我都觉得像看到他一样。」 阿诚被说得不好意思,笑道:「有您这样的父亲,杜少爷的人品才华肯定是极好的,我不过是个普通人,怎能与杜少爷相提并论?」阿诚想了想,又说:「杜叔叔,其实我一直想问,杜少爷是如何与您失散的?如果知道的话,说不定我们可以帮忙留意一下。」 「其实我上次见到他,还是襁褓中的模样。」杜仲亮说着,思绪回到遥远的二十多年前。「我还记得将他抱在怀里的感觉,身子又软又暖。那孩子除了他母亲之外,谁都抱不了,一抱就哭。可我一抱,他就笑了,脸颊红通通的。那对眼睛生得尤其漂亮,跟他母亲一模一样。」 阿诚安静的听他诉说往事,杜仲亮喝口茶,又接着说:「那年,中国刚经歷改革的新局面,北洋军阀闹得民不聊生、土匪四起,青帮也面临分裂的内乱。当时只有上海还算风平浪静,我先安排夫人带儿子逃来上海投靠我的堂弟,可是中途忽然就失去联繫,他们母子从此再无音讯。」 「怎么会这样……」阿诚没想到,这位杜少爷的失散,年代竟已如此久远。 他想说些什么来安慰杜仲亮,可这情况听起来,找回杜少爷可说是机会渺茫。 但杜仲亮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绝望,他笑了笑,说:「你上次对我说,只要坚持下去就会有希望,我一直都抱持着希望。我相信有一天会见到他,我也相信,他会优秀得让我骄傲。」 「肯定是的。」阿诚点了点头。 他从小便没有父亲这样的角色在身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到杜家,杜仲亮总给他一种父亲的感觉,如今才明白,原来是因为杜仲亮总在自己身上投射了父爱的缘故。 阿诚看着杜仲亮,忽然觉得有些羡慕这位杜少爷。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特别喜欢阿诚跟杜仲亮的一起的戏份,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温暖感觉 即使阿诚还不晓得杜仲亮和自己的关系,但现在或多或少也弥补了他一直欠缺的父爱 其实杜仲亮一直不对阿诚坦承自己身分,是因为他也害怕 事隔27年早已物事全非,他也不确定冒然的坦白,阿诚会有什么反应 当他知道自己儿子在明家过得很好时,他完全不想打扰阿诚现在的生活 在毒蛇与灰熊会面后,杜仲亮发现自己和阿诚在生活上可以有许多交集 所以他开始选择用自然而然的方式,出现在阿诚的生活中 第54章 身世之谜 明楼结束金融会议,开车来杜公馆接阿诚。 这是明楼第一次来杜公馆,虽只是开车来接人,但晚辈来拜访长辈家,仍不免要进门打声招唿,以免失礼。 阿诚跟杜仲亮已经喝完下午茶,回到室内客厅,一面翻着杜仲亮的相本,两人看着泛黄的老照片,闲聊杜仲亮年轻时在青帮的往事,也聊着阿诚过去在军校读书的辛苦。 「杜先生,别来无恙。」明楼一进门,笑着问候。虽然这才第二次见面,但明楼已知杜仲亮也算自己人,便不像上次在春酒会上客套的喊他杜会长,而是改以杜先生称之。 「明先生,一切安好?」杜仲亮见到明楼,也不称明长官了。 「托您的福。」明楼笑说。 杜仲亮看看明楼又看看阿诚,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终究还是咽下。他清了清嗓子,唤道:「徐妈,要给阿诚少爷的伯爵茶包好了吗?」 明楼听到"阿诚少爷"一词,有些疑惑地朝阿诚看了一眼,阿诚耸耸肩作为响应。 徐妈笑容满面地拿出一个小包裹走来,说:「有、有,早都准备好了。」 阿诚接过徐妈手上的小包裹,不住道谢。 杜仲亮看着阿诚,诚恳道:「阿诚,下周五是我六十大寿,芳雄给我在礼查饭店办了个庆生宴。老头活了一甲子的岁数,没有亲人在身边总是有些寂寞,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暂以儿子的身分,在那天到场为我祝贺?」 闻言,阿诚有些讶异,他看了看明楼,不知该怎么回答。 杜仲亮没忽略阿诚的眼神,他转向明楼,温和地说:「当然,阿诚是明家人,应该先和明先生知会一声。」 「我们家并不介意,一切都看阿诚自己的意愿。」明楼虽然也惊讶杜仲亮突然提出这种要求,但想是他觉得和阿诚投缘,所以对此也没太多意见。 见明楼和杜仲亮都看向自己,阿诚腼腆一笑,说:「杜叔叔一向待我亲厚,既然是杜叔叔的希望,又是这么重要的生日,那阿诚答应便是。」 「好、好,谢谢你。」杜仲亮连连点头,似乎有些情感触动了他,表情显得欣慰而满足。又说:「明先生那天若没事的话,希望你也能一起来聚聚。」 「没问题,我一定到场。」明楼点点头。 离开杜家后,阿诚开车载明楼回办公厅。 路上,把杜仲亮下午说的那些往事,捡些他觉得特别有感触的,也说给明楼听。 从上次春酒联会时,明楼就觉得杜仲亮对阿诚特别上心。 如今听阿诚说他儿子的事,这才恍然大悟。便说:「我看得出来,这位杜会长是真心喜爱你的,或许在他心目中,对于自己儿子早有既定想像,而你,就是他想像的具体化。」 看看阿诚,在外工作能力一流,身为一个特务,无论远距离开枪或近距离搏斗都完美无暇。就算坐办公室,也能把繁琐的秘书工作处理得井井有条。 在家,既能出得厅堂;又能入得厨房,更别说那一身艺术和音乐才华,堪称能文能武最佳典范。最难得的是他性子好、内心又纯善。这样一个优秀到没法挑剔的人,任谁都想抢着收为儿子的。 「大哥,这算好事吗?」阿诚不确定,毕竟他从来没和父亲相处的经验,也不知道这样的牵绊,对自己究竟是好或不好。 「能多一个人疼你,当然很好。」明楼认真地点了头。 「可我只要待在你身边就觉得很好。」阿诚笑了笑说。 「只要待在我身边就觉得好?」明楼故意戏嚯地问道:「如果我要你一辈子伺候我,你也会觉得很好吗?」 「很好啊。」阿诚想都没想,直接回答。 阿诚的话让明楼心中一暖,觉得他的阿诚总是让他如此喜爱。笑了笑,便温柔地说:「你真傻,我哪捨得?还不如我伺候你。」 阿诚一听,调笑问道:「明大少爷懂得怎么伺候人吗?」 闻言,明楼愣了愣。有些不服气,说:「至少你冷了,我会帮你盖被子。」但明楼说完,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晚间,阿诚在自己房里收拾外套,准备挂进衣柜里。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阿诚随口说了声「请进」。 门被轻手轻脚的打开,他回头一看,发现是桂姨。愣了会,转过头背对着她,语气冷然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55页 「阿诚……你一定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吗?」桂姨语气有些颤抖,然后说:「好歹……我也是你的养母。」 「妳到底想说什么?」阿诚忍不住转过头,声音稍稍大了点。"养母"二字在他听起来很刺耳,那就是一个他不想面对也不想承认的身分。 「阿诚,我知道一直都是我不好,但我想要和你谈谈,想要化解我们之间的纠结。」 「如果妳今天是来忏悔的,我没有时间听。」阿诚走到书桌旁坐下,一副不想理会的样子。 「若是我告诉你当时发生什么事呢?」桂姨试探地问着。 阿诚对她一切都没兴趣;也不想知道,但唯有这件事,为什么一直疼爱他的养母会一夕变样?这是他心中十多年的问号。 阿诚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好,那妳告诉我,为什么妳要去孤儿院领养我?那年妳才20出头,为什么不找个人嫁了、生个自己的孩子?非要选择自己一个人生活,然后领养一个孩子?」 桂姨面有难色,缓缓说道:「这件事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很难以启齿的事。那时我还年轻,有些爱慕虚荣,跟一个名叫刘岳的富商谈恋爱就一股脑栽进去,后来还为他生了个儿子。」 阿诚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这倒有些出乎他意料。 桂姨停了一会,接着说:「你知道,一个女人还没结婚就生孩子是很可耻的,可他突然说他在家乡已经有了老婆、根本不能娶我,让我把孩子送到育幼院去。我当时伤心欲绝,只能和他分手。把孩子送走后,没有谋生能力的我,只能又回到明家工作。」 阿诚冷眼瞧着她,对于这个故事一点都不同情,冷声问:「后来呢?」 「后来,过了一年多,我发现我还是放不下我的孩子,所以就去育幼院,接你回来,院长嬷嬷说他们都叫你阿诚,所以我也这么叫你了。」 听到这,阿诚顿时弄明白了。直接说:「可是后来妳发现,我不是妳的孩子。」 「对……」桂姨面容哀戚地说:「我越养你越大,可发现你长得既不像我,也不像刘岳。后来我终于忍不住去问院长嬷嬷,她终于受不了良心谴责,才告诉我真相。原来刘岳早把我儿子带走,还收买院长隐瞒我,我整整养了你快七年呀!我当时真的是伤心透了、真的是疯了。」 「所以妳就把所有怨气发在我身上?妳忍心对个孩子下这样的毒手?」阿诚想到就来气,语气也凶了起来。 「对不起阿诚,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无法克制自己。」桂姨说得真切,情绪有些激动。 阿诚沉默不语,听着桂姨独自啜泣,他只觉得满腔愤怒。 他曾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才让"妈妈"突然不爱自己,没想到这原就不关自己的事。童年所受的苦,竟是建立在这样形同闹剧的事上。 「妳说完了?说完就请回吧,我要休息了。」阿诚知道真相併没有比较释怀,他直接下逐客令。 「我还没说完。」桂姨站定着,彷佛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我今天,似乎找到我儿子了。」 「什么?」阿诚愣住。 「那个刘岳,是个湘绣商人,他在商业交易上还常用两个名字,于江海、佟风。现在,我怀疑佟风才是他的本名。」 闻言,阿诚把线索全接上了。湘绣商人、佟风、海东青、小佟的父亲。 阿诚瞪大眼,说:「妳该不会想告诉我,小佟就是妳儿子?」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其实我对于这样的设定也有些犹豫,站在同人文的理想世界观来看,男神不该有渣母亲呀! 虽然我一开始想写的只是个yy楼诚的中篇文(强调无数次), 可是随着小伙伴们的支持与热情,一路走到现在,不知不觉超过11万字,职业病上身的我,连剧情也开始越来越讲求细节~ 就从理想世界观中稍稍跳脱,开始趋近现实~ 以当时情况来看,造化弄人是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的, 小佟不是神,他已有一个被神化的父亲,再有神化的母亲就显得失真 这样的安排,能使后面剧情产生冲突,以及加重呈现阿诚对于童年阴影的纠结,对比杜仲亮对他的疼爱, 所以纵使我也有理想化的男神情结,但还是这样设定了~ 其实人生处处不公平,好心不见得有好报,杜仲亮的儿子被桂姨虐,可是桂姨的儿子却在杜仲亮那被照顾得很好。 我还没决定桂姨的结局,但无论如何,这文是he,会尽量各方圆满的~ 说完桂姨这个沉重的设定,不得不轻松的吐槽一下…… 明长官可是第一次到家里拜见岳父大人呀~喔齁齁齁齁齁! “杜仲亮看看明楼又看看阿诚,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终究还是咽下。” 我说杜爸爸,您到底想要说什么?这么难以启齿?? 虽然我没有写出来,但我个人觉得,小佟一开始接近阿诚本就是为了帮杜仲亮,所以他知道阿诚的任何事,应该都会回报罗芳雄和杜仲亮 因此在逻辑上来说,杜会长应该知道阿诚跟明楼是一对的呢~ 埃玛~今天话特别多~ 第55章 自私的忏悔 桂姨的话让阿诚陷入前所未有的震撼,小佟怎可能是桂姨的儿子? 「是的,我感觉小佟就是我儿子。」桂姨肯定的点了头。 「不可能,我看妳是想儿子想疯了吧?」 「他和他父亲年轻时的轮廓相仿。」 「全天下长得像的人太多了,光凭这点也不能断定什么。」阿诚内心抗拒着接受这件事。 「是,所以我才来问问你,因为你是他的好朋友。」桂姨擦着眼泪,说:「其实我去查过,刘岳……不,现在应该叫他佟风。他当年遭到水匪杀害,遗体被推入江中,我想我儿子大概也遭遇不测,可今天我才发现,老天竟然为我留了一丝希望。」桂姨说着,又是泪流满面。 阿诚听闻,不敢置信。天底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这是孤狼用来矇骗他们的说词吧? 可当他再细想,就发现桂姨说的是真的。因为她把小佟告诉过他的事,说得一丝不差。 桂姨竟是小佟的母亲……想到这,阿诚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觉得心底在错愕中交杂了空虚。 桂姨见到阿诚失魂落魄的样子,软语道:「妈妈知道自己过去错了,阿诚,希望你能不计前嫌,原谅我吧。」 闻言,阿诚像是忽然被点燃什么引线似的,一下就爆发了,激动道:「妳不是我妈妈!妳现在忽然忏悔算什么?就是想让我帮你们母子相认是吧?」阿诚怒目而视,大声说:「凭什么?妳到底凭什么?妳这个自私的人,在妳做尽坏事之后,凭什么觉得自己还有资格认那么好的儿子?!」 「阿诚……我知道你恨我,但我只是个可怜的女人,我希望你能宽宏大量原谅我……」桂姨潸然泪下,哭着说道。 第56页 「我不要原谅妳,我会让小佟知道妳有多恶毒,妳永远都没办法和他相认!」阿诚怒道。 「求你不要这样!」桂姨大哭着,倏然跪了下来,一把抓着阿诚的腿,说:「你打我骂我吧,打到你解气为止,我就这一条命给你,求你不要告诉他这些,求你答应我们母子相认吧!」 「妳!」阿诚见桂姨如此跪求,只觉得心中为之气结。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冷道:「我现在没办法答应妳任何事,妳回去吧。」 「阿诚……」桂姨哭得老泪纵横,她缓了缓气,然后点头说:「好、好,我现在不逼你,你好好想一想,好吗?」 阿诚根本听不进去,他只觉得脑子一团乱,无法思考。 桂姨离开后,阿诚感觉自己像个溺水之人,亟需一支浮木让他抓住。 他来到明楼房里,像个游魂,一脸茫然失措的模样。 明楼一眼就瞧出阿诚不对劲,柔声问道:「阿诚,怎么了?」 「大哥,我……」 阿诚走上前紧紧抱住明楼,一股脑把桂姨方才在房间跟他说的事情,全都讲了一遍。 从头到尾,他们的每一句对话,就像烙印一样,深深刻在阿诚脑中。 明楼听完之后觉得震惊,他也没想到,事情竟会有此发展。 「大哥,我真的很生气,她凭什么认为多年的虐待,可以用几句言语就得到原谅?而且她的求和,字字句句都是为了跟小佟相认,根本不是因为她觉得对不起我。」阿诚的愤怒,毫无保留地在言语中流露。 「阿诚……」明楼轻拍着他的背,紧紧地回抱着他,说:「乖、乖,这事我们一定会有办法处理的,你现在先别想那么多。」 明楼深知阿诚这些年看似平静了,但其实他儿时的阴影从未消散过。自从桂姨回来,这些记忆又从心湖底端被打捞上岸,若不是为了反将南田一军,阿诚根本不可能忍受与她共处一室。 「我想让她得到报应,她根本不配拥有小佟那么好的儿子,可是……」阿诚把脸埋在明楼肩窝,身子颤抖着,声音忽然悲伤起来,说:「可是小佟一直无父无母,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若不对他坦承,那我是不是也没资格再继续当他的朋友?」 「阿诚,别这么想,你无论怎么做都有你的道理,我相信小佟能理解的。」明楼安抚着他。 阿诚深吸了口气,稍稍平復一些,问:「他能吗?」 「肯定能,我觉得你今天已经够累了,别想那么多,你现在应该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天塌下来也是明天再烦恼。」 阿诚抬起头看着明楼,这个男人在外虽冷酷,但私下总是对他如此温柔。 阿诚看着他深邃的眼眸中映照着自己,只觉得想哭。 「我还不想睡。」他主动吻上明楼的唇,明楼只愣了一下,随即就回吻住他。在唇舌相绕中,阿诚断断续续说:「我需要、做点、可以分心、的事。」 明楼听懂他的话,心中微微一动。 他不确定阿诚身子是不是好了,毕竟他一直不让自己检查。但明楼无法拒绝阿诚难得的热情,他吻着阿诚,然后动手开始帮他脱外套。 他们拥吻着往床边移动,途中,外套、领带、衬衫一一掉落,直至床铺。 明楼趴到阿诚身上,两人紧紧纠缠在一起。 自从那次过后,他们再也没做过。一方面公务繁忙,另一方面明楼顾及阿诚身体状况,也没打算太频繁的让他这般操劳。 但毕竟已有过默契,两人对彼此都是驾轻就熟。这回,很快就进入状况。 撞击的声音,开始在房里有节奏地迴荡,这是专属他们才能奏出的美妙乐章。 明楼知阿诚心情不好想发泄,但也没因此乱了分寸,阿诚越是不理智的需索,他越是温柔的回应。 明楼吻着阿诚,他无法为阿诚赶走心中的魔障,但他能给阿诚光;给他水;给他空气。最重要的是,他能给阿诚用之不尽的爱。 「阿诚,我爱你,你知道吗?」明楼在他耳边喃喃低语。 「我知道,大哥……」 「叫我的名字。」明楼说。 「你的名字?」 「对,你从未叫过,我想听。」 阿诚双眼微瞇,蕴着水气,轻唤着:「明楼。」 阿诚第一次这么叫着,那是他的大哥;他的生命;他的明楼。 「再多叫几次。」 「明楼……明楼、明楼……」承受着碰撞,阿诚难以控制说话的节奏。 窗外忽然落起雨,诗意地敲打着露台窗框,彷佛是温柔的催促。 明楼握住阿诚的手,低语:「你也还没说过你爱我。」 「明楼,我爱你。」就着雨的旋律,一直没敢说出口的话,在此时也敢说了。 「听不清楚,再多说几次。」明楼的语气极为甜腻。 「我爱你、明楼,我爱你……啊……」 阿诚的话尾收在一声不合拍的低音里,明楼知道他快不行,便开始加快速度。 阿诚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他暂时忘了桂姨;忘了儿时悲惨的记忆;忘了一切让他烦恼的事情。此时此刻,他眼中只有明楼,让他爱入心底的明楼。 夹杂一声粗喘,他们同时攀上顶峰,歷经一阵激烈的心跳,气息才终于逐渐平缓。 窗外阵雨渐渐停止,只剩屋檐偶有间隔的滴水声。 雨后清新的味道带点冷然飘入房中,闻着,似乎也让人冷静下来。 「心情好些了吗?」明楼在床上躺着,搂住趴在自己身上的阿诚,一手为他拨着乱发。 「好像有。」阿诚趴着,修长手指轻抚着明楼肩上的绷带,问:「你的枪伤还疼吗?」 「一点点,已经不碍事了。」明楼抓过阿诚的手,不想让他摸着绷带又瞎担心。 阿诚安静了会,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叫你名字?」 「挺喜欢的,不过告诉你一个军事机密,我也喜欢你叫我先生。」 「为什么?」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 「我是你的"先生",听起来是不是很像丈夫感觉?」明楼笑道。 「可我在外叫你先生,那是对家主的尊称。」阿诚一脸认真地解释。 「但我总是想成老公的意思,况且我从不拿自己当主人。」 「原来平日你脑子里都在琢磨这些不正经的事。」阿诚朝他白了一眼,但心里是甜的。 「不如你私下叫我大哥,撒娇的时候就叫我先生吧。」 「那什么时候叫明楼?」 「要我伺候你的时候,例如……」明楼面露坏笑,说:「在床上。」 「好呀,明楼,那……」阿诚看着自家大哥,一字字笑说:「帮、我、洗、澡~」 明楼愣了愣,见到阿诚终于面露笑颜,连忙说:「在下遵命。」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埃玛~桂姨虽然是个不怎么讨喜的角色, 在这边为了跟儿子相认,还惹了诚宝宝伤心~ 第57页 不过看在她这回的作为妥妥\贡、献、污、戏/的份上, 小伙伴们还是轻喷她就好~ 楼诚之间太有爱了,真让我无法直视~ 【番外篇:大少爷的伺候方法】 大浴缸里正在放着热水,蒸汽飘散着,小小的空间中蕴着暖人的温度。 阿诚光着身子站在浴室里,明楼拿了条丝布搓着肥皂,搓出白色的泡沫,然后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帮他刷洗着,连一寸肌肤都没放过。 阿诚原本只是开个玩笑,他没想到大哥那么认真执行。 而且,居然连那种地方都一脸正经的帮他洗…… 「大哥,好了没?」阿诚窘困地问。 「还没,洗干净点人就舒服,人一舒服也就放轻松了。」 「可我站得腿酸。」他现在都有些弄不清自己到底是在被伺候;还是被当娃娃玩? 「那你坐下。」明楼把浴室角落的小凳子拿过来放在阿诚面前。 阿诚看着自家大哥一脸认真,只好坐下来,随他怎么伺候自己。 只见明楼蹲在他身旁,又拉起他的手,仔细搓揉着,连指缝都一只只洗。 阿诚失笑,他真是不该叫大哥帮他洗澡,这花费的时间,自己都能洗上三遍了。 「大哥,我觉得已经洗得差不多了。」 「好吧,是差不多了。」明楼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他拿起木勺子,从浴缸里舀了一瓢热水,用手试试温度还行,就淋到阿诚身上。 暖人的水流如瀑而泻,阿诚颤了颤,整个人都觉得舒服了。 明楼看着他的反应,觉得自己好像在洗着什么小动物似的。 他微微一笑,又舀了几瓢水,把阿诚身上的泡沫都仔细地沖洗干净。 「好了,进去水里暖暖吧」明楼用下巴指了指浴缸。 阿诚点头,整个人躲进大浴缸里。 在明家,只有明楼、明镜和明台房间的浴室有浴缸,阿诚只有小时候才来泡过几次。 他泡在热水里,觉得整个人都放松许多。 一瞥眼,看见明楼在自己旁边洗起澡来,阿诚突然觉得害臊,连忙转过头。 「你怎么脸红了?」明楼问。 「没有啊,是水太热了。」阿诚随口胡诌。 闻言,明楼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很快冲掉自己身上的肥皂泡沫,然后一起挤进浴缸。 「大哥!」阿诚惊唿着。明楼已泡进浴缸了,热水哗啦哗啦漫了一堆出去。 虽说明楼浴室里的浴缸本就不小,但塞了两个大男人还是稍嫌挤的。不过说也奇怪,明楼大手往阿诚身上一圈,一双长腿往缝隙里一伸,两个人居然刚刚好贴合地泡在浴缸里。 「大哥,这也太巧了吧?」 「我早就精密算过我们的体积跟浴缸的容量。」 阿诚恍然大悟点头,说:「原来不是巧合,是预谋?」 「说话也不会说好听点,这叫聪明。」 「那你可不能再胖了,不然这体积估计得换个更大的浴缸。」阿诚调笑道。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明楼睥睨着他。 「我这是说话实在。」 「看来我得要整肃家风了。」明楼说完低下头,轻咬住阿诚的肩膀,惹得他连连发笑、一边求饶。 但不知怎么地,求饶的声音到后来莫名成了鼻音轻哼,浴室里开始传出一阵惹人遐想的互动。 最后,原本洗好的人,又得花时间再洗一次。 嗯……明大少爷伺候人的方式实在是太清奇了,以后没事还是别再叫他伺候自己为好。 这是阿诚最终的结论。 第56章 毒蜂归来 洗过澡后,阿诚的心情明显平復许多。 灯已经关了,两人都躺了下来,阿诚一贯被明楼拥在怀里。 幽暗中,整个被窝里都是明楼的气息,淡淡地,是那样好闻。 阿诚用力嗅着,说:「大哥,还记得进明家第一天,你到客房抱我回你房间那晚,你告诉我没人能再打我,让我躲在你怀里、闻着你身上的香味睡着。你知道吗?那是当时从未有过的幸福。」 听阿诚说到那晚,明楼心中仍会一紧。接阿诚回来的第一天,所有过程对他而言都是震撼的洗礼。 还记得当时,他帮忙换下阿诚身上的脏衣服,想替他洗个热水澡,没想到他背上尽是竹条抽过的痕迹,手和腿也有瘀青和烫伤,新伤旧伤满布一身,让人憷目惊心。 那晚,他腾出一间客房,将阿诚安置在那歇息。半夜不放心又去客房看看,没想到却见阿诚瑟缩着身子,蜷在房间角落的地板上冻得发抖。 阿诚说桂姨只要一喝醉,就会在半夜对着床上的他拳打脚踢,所以他有时把枕头塞在棉被里,假装有人睡在床上,自己就躲在床底下。可是这里的床没有床下可躲,所以他只能躲在角落。 明楼一听觉得心疼死了,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从没想过有人在家里连睡觉都睡得如此辛苦。他二话不说把阿诚抱回自己房里,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然后告诉阿诚:有明大哥护着,她得先打死我才能打到你。 没想到,他们如今还是睡在一张床上,只是关系已经截然不同。 其实明楼也恨桂姨,恨他把阿诚虐待得如此悽惨,但在恨中却又交杂着恶劣的窃喜。若不是桂姨如此行径,他明楼此生恐怕是没机会像现在这般地拥有阿诚。 这就是一种自私,甚至可以称得上卑鄙的念头,他懂。 但现实已经如此,再去想以前如何也没有任何意义。他会一直宠着阿诚;护着阿诚;爱着阿诚,这样就够了。 「我完全懂你对桂姨的心情,若不是为了潜伏计划,我对她实在也给不了好脸色。」明楼轻拍了拍阿诚的脑袋,又说:「但既然我们在这个位置,很多事确实不能用私人恩怨去评断,你要不要试着跳脱出来,从战略角度去看桂姨和小佟相认之事?」 阿诚思索片刻,努力试着抛开成见,说:「或许我们能让小佟策反桂姨。」 明楼微微一笑,他的阿诚还是聪明的。便接着说:「南田洋子一定想不到,孤狼竟会成为我们的耳目,如此一来,或许有些事情就能进行得顺利些。」 阿诚静静听着,觉得大哥的话不无道理。 明楼接着又说:「若你真想报復,行,我也支持,趁这过程中,利用完之后再把她牺牲掉也无妨。」 「不!大哥……」阿诚知道以明楼的聪明才智,肯定已经想到很多方式了。他急道:「我只是想让她后悔自责、让她伤心痛苦,但我没有要杀她的意思。」毕竟,她还是养了自己快十年,而且若不是因为她,自己这样一个孤儿也不可能成为明家人。 明楼微微一笑,在阿诚额头落下一吻,说:「我知道你不是真想杀她的,因为你总是这样善良。」 「其实我脑子里还是很混乱,也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办。」 「先别想了,现在该急的是她不是你。」明楼紧紧抱住阿诚,说:「乖,歇着吧。」 「是,晚安……」阿诚停顿一下,才腼腆的说:「我的先生。」 第58页 闻言,明楼微微一笑,说:「晚安,我的先生。」 隔天早上,阿诚迴避和桂姨接触,就连眼神都刻意对她视而不见。 明楼深知阿诚心思,一心替他圆事,就故意跟桂姨谈些什么挑水果诀窍之类的琐事,然后吃完早饭便以赶着办公为由,让阿诚去开车载他上班了。 到了政府办公厅后,他们就例行公事各忙各的事情。 午后,阿诚帮明楼泡了杯咖啡进办公室,见到明楼一脸紧张的在讲电话。 「我知道了,谢谢。」明楼挂上电话,神情显得肃穆。 「怎么了?」 「夜莺窃听到李秘书打给汪曼春的电话,说他撞见日本领事馆的潜入者。」 「明台?在哪?」阿诚连忙关切问道。 「他现在被困在泰山百货,汪曼春已经赶过去了。」明楼嘆口气,说:「这孩子做事拖泥带水,疯子的干净利落他一点都没学到。」明楼说得咬牙切齿。 虽然他一向讨厌王天风,但这时候不得不希望明台办事能力能多像王天风一些。 「我去吧。」阿诚神色一凛,转身就要走。 「不行,你去目标太明显。」明楼连忙制止他。想了想,问:「我们的人,有谁在泰山百货附近?」 阿诚在脑中思索相对位置,说:「有,郭骑云的影楼。」 明楼点头,把电话转向阿诚,说:「就让他去吧。」 阿诚拨了组电话到影楼,没想到,接电话的不是郭骑云也不是于曼丽,而是另一个让他耳熟的声音。 阿诚愣了愣,但想事出紧急,也没时间犹豫,只能急忙向对方叙述情况,请他去支持明台。 明楼见阿诚态度不对,等他挂上电话,便问:「怎么了?谁接的电话?」 「王天风。」阿诚眉头一皱,说:「他回上海了。」 「刚才是他接的?」明楼瞪大眼睛,问:「你叫他去救明台?」 「我也很意外,但郭骑云跟于曼丽都不在,他就说他去。」 闻言,明楼扶着额,这意外的发展让他捏了把冷汗。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他们师徒碰上面。 不过,既有王天风出马,他们也不用担心再明台。 过没多久,明楼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阿诚和明楼对看一眼,这才接起电话。 果然不出所料,警察局说李秘书在街上遇刺身亡,通知阿诚去泰山百货确认死者。 阿诚假意着急地把电话讲完,挂上电话后,对明楼说:「李秘书身前身后各中一刀,看起来兇手是两个人。」 「这么说,一刀王天风,另一刀就是明台刺的了。他能只身逃出围困,看来这疯子教学还是有点本事的。」明楼说着,眼中颇有嘉许意味。 阿诚莞尔道:「你就是不肯承认明台有本事,是吧?」 「他要是真有本事,我们急着派人去干什么呀?」明楼嘴角微抽了一下。 「是是是。」阿诚笑了笑,说:「76号的人已经到了,警察局要我过去确认死者。」 「去吧。」明楼点头,笑看着阿诚离去。 阿诚在泰山百货忙了一下,好不容易将李秘书遇害的事都处理得差不多,这才回办公厅接明楼回家。 当晚,阿诚去了明台房间问话。 阿诚一开门,见到明台坐在床上看书,但眼尖的他,并未遗漏明台方才将什么东西往被子里塞的小动作,也没漏看他不动声色将手中拿反的书悄悄转正。 明台一见阿诚进来,似乎在慌张中有些故作镇定,说:「阿诚哥,找我啊?」 阿诚把门关上,问:「你没事要跟我说吗?」 「我、我能说什么事?」明台佯装一副无辜的样子。 「把我秘书处的属下刺死在街头,难道不需要知会我一声?」 闻言,明台愣了愣,理直气壮说:「阿诚哥,这可不能怪我,是他自己要对我穷追不放的呀!」 「你早该在明家香发布会那天就把他干掉,省得麻烦。」 明台瘪了瘪嘴,问:「是大哥要你来教训我的吧?」 「别老误解大哥,说,今天没事去百货公司干嘛?大哥不是要你这几天别出门吗?」 「就是闷嘛~在家都憋死了!出去逛逛街、买买东西而已,又没干坏事。」 阿诚睥睨着明台,跨步上前,一手掀开他的棉被,明台想拦都来不及。 棉被下藏了一支旧手錶,戴过的痕迹藏不住被消磨的年份,但表面玻璃被擦得晶亮,看起来受到悉心保存。 「咱们家小少爷几时戴人家用过的东西了?」阿诚嘴角勾起一丝调笑,问道。 「这、这是我毕业时,老师留给我作纪念的。」明台眼见藏不了,只好实话实说。 阿诚将表拿起来端详一阵,说:「这表差不多也要他两个月的薪水了,王天风对你可真大方。我想,你应该早就知道他要回上海了吧?」 明台点了点头,一脸无辜说:「其实,我……今天是去影楼找老师的。他送我这么贵的手錶,我却只送他一套西装,所以想去百货公司再找点什么实用的东西给他,谁知道就遇上李秘书来纠缠,害我什么也没买到。」 「明台,不是我要说你,大哥对王天风把你截走的事恨之入骨,你怎么就不知道跟他保持距离呢?」 「王天风是我的老师,大哥又能怎样?难不成还会对付他吗?」 「我可不敢保证大哥会对疯子怎么样。」 「为什么非要内闹?咱们不都是抗日的一份子吗?」 「大哥跟疯子就算理念相同,但做事方式相差太多,大哥并不希望你学疯子那一套。」 「能不能别一口一个疯子的叫?他是我老师!」明台不满地咕哝着。 「他可不是我老师。」阿诚挑了挑眉,很意外明台竟会如此维护王天风。 「在我看来,老师虽然霸道了点,可我感觉得到,他心底对国家的赤诚。至少,他很真实,即使真实有时候看起来变成是残酷。」明台说着,语气中流露的全是对王天风的认同。「老师有时是过于偏激没错,但那正是他能成为一个教官、高高在上让人仰望的原因。或许别人不能理解,但我觉得我能了解他。」 阿诚听着明台这番话,心中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想法油然而生。 明台一直以来,都喜欢着一个他们不知道的人。他跟大哥曾推测,这个人应该在军校里。 如果……如果明台喜欢的人,是王天风呢? 阿诚看着明台,试图从他眼中读懂一丝讯息。并且,为此想法打了个冷颤。 如果明台喜欢上王天风这个军统干部,那意味着他们想把明台纳入共产党将难上加难。 他不动声色对明台说道:「这些话,你最好别在大哥面前说。」 是的,这件事最好暂时别让大哥知道。大哥现在对王天风已经很不满,若是再让他得知明台的事情,自己根本无法想像,大哥将会因此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阿诚皱着眉,什么话也没办法再问下去。他嘆了口气,默默离开明台房间。 第59页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这次文量居然又爆炸了~埃玛~ 毕竟,老师终于回上海啦!! 简介上大大的「微天台」三个字,让很多小伙伴们常问「为什么一直没看到天台?」 但是微天台的妙处就在那个「微」字嘛~ 而且在这文的设定上,其实是明台喜欢老师多些的, 总之,到了56回,「微天台」终于有点眉目啦!(这还真是太微了!!) 第57章 六十大寿 明台可能喜欢王天风的事,阿诚只是暗暗怀疑。 因为明台绝不可能向他承认,所以他还在想着该如何找到证据。 阿诚知道,这件事对明楼会是很大打击,因为他对王天风实是杀了他的心都有。若明台爱的人真是王天风,那可真是爱错人了。 「阿诚,你看这怎么样?镀铂金雕花笔头。」明楼拿起一支万宝龙的墨水笔问着。一心正在仔细挑礼物的他,并没注意到阿诚的心不在焉。 明楼一向很少亲自採买东西,但和阿诚相互坦白心意后,他开始变得善用机会,连一丁点能相处的时间都不想放过。 「就买这个吧。」阿诚只看一眼便说。因为明楼眼光一向很好,所以他也不怎么上心。 不过明楼这下可注意到他的分神了,问:「怎么了?想什么?」 阿诚回过神,若无其事道:「没有啊。」他不能说出自己对明台的疑虑,至少在证实他喜欢王天风之前还不能说。阿诚连忙回到挑礼物话题上:「我是在想,你送了这么贵的墨水笔,我只送幅油画不太好吧?」 「杜会长都特地交待别送生日礼了,我这墨水笔不过是形式上的。可你就不同,既然你以儿子身分出席,那送自己亲手画的油画,才是独一无二的无价之宝。」 「杜叔叔会喜欢吗?」阿诚问着。他画的是《威廉。泰尔》中的经典桥段,葛斯勒总督以威廉泰尔的儿子作为胁迫,要威廉泰尔用一支箭射中他儿子头上的红苹果,否则不会释放他们,结果威廉泰尔当然是成功了。 「你不是说,他对歌剧情有独钟,家里也挂了不少画,看起来对艺术颇有喜好?」 「话虽如此,可我毕竟不是职业画家。」 「你在巴黎好歹是开过画展的人,虽然规模不大,但艺廊里多少刁钻的鑑赏家?他们评价都是什么?」明楼一向看好阿诚,他不明白为什么阿诚有时候对自己如此没自信。 「可是……」阿诚仍有些犹豫。 「有点信心,他会喜欢的,相信我。」明楼肯定的说着。 「好吧,都听你的。」阿诚点点头。 「那我也听你的,就买这支笔了。」明楼把墨水笔递给服务员。服务员接过,转身去柜檯里拿礼盒包装。 明楼盯着阿诚看,眼神像是在暗示些什么。 阿诚不懂自家大哥的意思,露出一脸疑惑,问:「干嘛?」 「付钱呀!」 闻言,阿诚失笑,说:「这不是你要送杜叔叔的礼物吗?怎么是我付钱?」 「不是有办法可以报销吗?你就直接处理吧。」 「明长官,你连这种东西都想报公帐,真是越有钱越小气。」 「我的钱可都在你那,我这可怜的小皮夹子,只能榨得出两顿饭钱。」明楼故作一脸无辜,藉机伏到阿诚耳边,低声说:「听说把钱交给太太管的男人,都是好男人。」 阿诚一听,悄声轻斥:「我又不是你太太。」 「那我把钱交给不是太太的人掌管,是不是更好的男人?」 阿诚用口型无声地回嘴:「胡说八道。」 周五晚间,杜仲亮的六十大寿生日宴在礼查饭店准时举行。 明楼和阿诚穿着西装,两人连袂到场。阿诚本以为杜仲亮的生日宴应该是豪华盛大的,没想到,和他第一次参加江南分会聚会的情景差不多,似乎都是帮会内部自己人,并没见到太多政商名流。 佟光仁一见他们,就热情地上前招唿,查尔斯跟在他身后,对他们微微一笑。 「这位就是查尔斯先生吧?幸会幸会。」明楼朝他伸手,觉得这个英国人果然如同阿诚所说,和自己身形真是有些相像。 「明先生,久仰。」查尔斯伸手握住明楼,举手投足间充满绅士气息。 阿诚看到小佟,想起了桂姨的事情,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小佟,只能有些别扭地跟他问好。 明楼知道阿诚的想法,主动开启别的话题,试图让阿诚的压力减少些。 「小佟,杜会长的生日宴似乎跟想像中不太一样,我原以为会是冠盖云集的场面。」明楼说。 「杜会长一向公私分明,像生日这类聚会,往年都只请亲朋好友,以及帮会的人来参加,一般是不会请外人来的。」佟光仁笑道。 「喔?这么说来,我们真是受宠若惊。」明楼觉得微微讶异。 佟光仁没再回答,只是微微笑着。 此时,陈萱玉端着一杯红酒,穿着深紫色晚礼服,优雅地踩着高跟鞋朝他们走来。 明楼早料到会在这场合见到她,脸上表情处变不惊,没想到陈萱玉居然也像没事似的,大方的向他打招唿。 「春酒联会之后一别,已有月余不见,明先生不知可好?」陈萱玉笑问道。或许因为在公开场合,所以她并没有像先前那样喊他楼哥。 明楼知道她暗问枪伤之事,微微一笑,说:「多谢关怀,一切安好。上回莫名上了报纸,希望没有造成陈小姐的困扰。」 「有曝光率对我们歌星来说是好事,若不够有名,那些记者可连挖掘私事都懒。」 「说得有理。」明楼笑了笑,从路过的服务员托盘上端起一杯酒,敬陈萱玉。 阿诚四处张望,问:「怎不见若兰呢?」 陈萱玉笑说:「她肚子渐显,不适合在公众场合出席了,她有请我替她向你问好。」 「原来是这样。」 众人一阵闲聊后,明楼和阿诚便去向杜仲亮道喜。 杜仲亮收了阿诚的油画,果然如明楼所料,爱不释手地仔细端详再三,连声夸赞阿诚用色鲜明、画得栩栩如生,阿诚被夸的都不好意思了。 平常阿诚跟在明楼身边出席宴会,总是亦步亦趋、谨慎寡言,扮演好一个管家角色。就算被问起,他的身分也是"明长官的秘书"。 这是第一次,明楼和阿诚待在一起,可阿诚却比明楼耀眼。明楼反而成了他的附属品,被介绍时,他的身分成了"阿诚少爷的大哥"。 对此,明楼也不介意,就笑陪着阿诚与其他人交际应酬。 晚宴进行到后半场,宾客们吃饱喝足,便开始在中央跳舞,或者三三两两拿着餐后酒,聚集在一起闲聊。 明楼总算明白杜仲亮为何只宴请亲朋好友了,因为这样的生日宴才真是温馨又放松、宾主尽欢。 陈萱玉说她家最近想买幅画,但不知道如何挑选比较好,就把阿诚找去一旁,说是想问问他这个专家的建议。 明楼本也要一起跟去,没想到却被杜仲亮叫住。 第60页 杜仲亮手里拿着两杯红酒走来,一杯递给他,说:「明先生,老夫能和你碰面机会不多,趁着今天,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明楼接过酒杯,道:「杜先生,请说。」 杜仲亮笑而不语,迳自往露台外走去。明楼见状,也跟上前去。 露台上安静无人,微凉春风拂面,上海璀璨的夜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眼前。 明楼一看就知杜仲亮是特地让陈萱玉支开阿诚,将自己带来此谈话,便有礼的说:「不知杜先生有何指教?不妨直说。」 「那老夫就不拐弯抹角了。」杜仲亮清了清嗓子,说:「其实,阿诚是老夫失散多年的独生爱子。」 闻言,明楼心中一惊,他眉间暗动,握着红酒杯的手指撺紧了一下,但面上还是维持着平静。 阿诚是杜仲亮的儿子?这怎么可能呢? 「杜先生,您这话说得……恕明楼直言,阿诚出生就在育幼院,后来辗转来了明家,他的身世对我们而尚是个谜,您又怎能断定他是您的儿子?」 「血缘之事自是不能开玩笑,老夫已有查证,才敢如此断言。」杜仲亮微微一笑,眼底有着婉转的温和。 明楼见杜仲亮不像在这种事上说假话之人,便客气说:「明楼愿闻其详。」 「不知阿诚是否和你说过,有关我儿子失散的缘由?」 「有的,我略知一二。」 「老夫第一次见到阿诚,也是在这里,我一眼就觉得他是我儿子,因为他和他母亲长得实在太像。后来,我辗转找人打听,发现他不真是明家少爷,这激起我继续追查的念头。」 杜仲亮喝了口红酒,又说:「若兰告诉我,阿诚说自己小时候被父母抛弃在上海育幼院,我私下去打听,他们都说不记得阿诚是谁,可当我一提起那孩子身上曾戴了一块写着"诚"的金锁片,有一位老嬷嬷就想起来了。他说金锁片已被卖掉贴补育幼院开销,那个叫做阿诚的孩子,则被一位叫做方桂的女人抱养了。」 明楼震撼地听着,他喃喃道:「方桂,方桂就是桂姨呀……」 明楼把整件事想过一遍,终于明白,为何第一次看到小佟时,就觉得他对阿诚别有目的,还有白若兰,为什么要千方百计来和阿诚攀关系打交道。原来,都是为了杜仲亮。 杜仲亮从怀中拿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他把照片递给明楼,说:「这就是我的妻子,当年青帮内乱,老夫安排她带刚出生的儿子来上海投靠吾弟月笙,不料途中失去音讯。我想,她定是遇上什么困难、自身难保,只好将我们的儿子放在育幼院门口。」 明楼见那照片里穿旗袍的女子,笑起来和阿诚那么像,那对眼睛简直是同个模子刻出来的。 自此,明楼已经完全相信杜仲亮所言。 「杜伯父,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让阿诚认祖归宗吗?」明楼问得有些急切。 这个讯息太让他震惊了,因为杜少爷的身份将对他们的生活产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而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阿诚真是杜仲亮的独生子,那他们之间的感情将更是困难重重,一个大姐恐怕已令他们招架不住,若再来一个杜家,他不确定阿诚是否还能勇敢坚持?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终于!杜爸爸对明楼直言啦!!! 看明长官在岳父面前一脸懵逼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 明长官小气得连送生日礼物都想着要报公帐, 知道那是岳父大人之后,这下他应该脸都绿了~23333 第58章 双毒会面 杜仲亮看着明楼的表情,仿佛早已探知他心思。心忖明楼既已称自己为杜伯父,看来已是相信他的话。他莞尔,直言道:「你放心,老夫没有要拆散你们的意思。」 闻言,明楼愣住。拆散?为什么杜仲亮用的是这样的词彙? 他还没反应过来,杜仲亮又说:「我已经听小佟说过你们的事了,不得不承认,刚开始确实有些震惊,但我知你真心待他,也就不那么介意。每次听阿诚提起你,总是满心欢喜、神采飞扬,我喜欢看他高兴的样子。或许只有待在你身边,他才能一直保有幸福。」 「杜伯父,我……」明楼顿时哑口无言,愣了愣,才歉然地说:「对不起,我们都不是故意的,但我谢谢您能理解。」 「别谢我,是我才该谢谢你。」杜仲亮伸手握住明楼,说:「是你把阿诚栽培得这么出色,在我们父子分隔两地时,给了他家庭的温暖和照顾,老夫永远都欠你们明家一笔。」 「这是明楼应该做的。」明楼回握杜仲亮的手,心中情绪激动地翻腾着。原来阿诚的父亲竟是这样宽厚之人,而且,还与他们有着共同信念。 「是否要我把阿诚找来,让您亲自对他说?」明楼问。 杜仲亮笑着摇摇头,道:「孩子,看到阿诚有你疼着,老夫已经觉得很满足。今日和你说这些,原本也是再三犹豫,我不愿打扰他现在的生活,可后来想想还是不放心,觉得至少应该和你谈谈,毕竟老头子也六十了,人生不知还剩多少光景。」 「伯父千万别这么说,您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听我说完。」杜仲亮拍拍明楼的手,安抚道:「阿诚姓明或姓杜,我都不在意,可老夫名下大部分财产还是得留给他。我已将要让阿诚继承的部分房产和钱,交给芳雄和若兰代管。过阵子,我会转手一些公司股份给你,希望你将来亲手交给阿诚。」 「您的嘱咐,明楼一定遵从,但……您真不考虑自己做这件事吗?」 「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在没有破坏他原来生活的情况下,咱们父子还是享有了一些亲情,分隔多年能知道他安好,我已心满意足。至于认不认亲,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杜仲亮豁达一笑。那超脱俗世的气度与见识,让明楼觉得震动不已。 杜仲亮又说:「现在是战时,老夫虽不在前线,但每天仍过着风口浪尖上的生活,我明白你们在新政府的处境更加艰难,所以请你务必保重自己,这样,我才能放心把阿诚交给你。」 「杜伯父您放心,明楼一定珍重,一定好好保护阿诚。照顾他,疼惜他。」明楼坚定地,在杜仲亮面前起誓。 杜仲亮宽慰一笑,与明楼举杯互碰。一场惊人的身世揭密,就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产生崭新的共识。 杜仲亮的生日宴后,阿诚发现大哥看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特别。他也说不上是哪里怪,但就觉得大哥似乎异常兴奋。 晚上回到家,明楼一进房便抱着阿诚不放,直说:「大哥今天真是觉得特别高兴。」 「大哥,你是不是酒喝多了?」 「没有,只是忽然发现,能跟你走到一起,有多么得来不易。」明楼抱着他,感性的说:「今天见到你在晚宴中被其他人围绕着,感觉你像是回到了家,如果你真有家人,一定也是那样的情景。」 「大哥,我的家人就是你。」 「是、是,我知道。」明楼紧紧地抱着阿诚,说:「但我还是谢谢你的父母生下你,无论他们是谁;无论他们在哪,若不是他们,我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能如此深爱一个人。」 第61页 阿诚虽不明白大哥为何突如其来发表这么多感言,但他被明楼的话深深感动,忍不住回抱住明楼,献上一个缠绵的吻。 隔天早上,明楼和阿诚一如往常到餐桌,与明镜、明台一起吃早餐。 明镜拿着《申报》,边看边惊嘆,问:「阿诚,这是怎么回事呀?」 阿诚从明镜手上接过《申报》,上头斗大标题写着"知名演员白若兰正式宣布隐退"。 阿诚昨晚在杜仲亮的生日宴上已听说,没想到这么快就上了报纸。 「阿诚,白小姐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宣布隐退,事先也没个徵兆。」明镜关心问道。 「她……」阿诚看了看明楼,又看了看明镜,心知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只好老实说:「她有身孕了。」 明镜一听,惊唿道:「什么?阿诚你要当爸爸了?!」 闻言,明台一口粥差点笑喷了出来。他连忙捂住嘴,但仍捂不住笑意。 明楼无言的看了自家大姐一眼,继续低头吃早餐。 阿诚一脸窘困,说:「不是的,大姐,白小姐她早有对象,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啊?怎么会这样?」明镜失望之情全写在脸上,说:「那、那阿诚你别伤心呀,大姐有机会一定帮你物色个好姑娘。」 「大姐,真不用啦!」阿诚尴尬的说着。一提这话题,他的愧疚感又上来了。 明楼一看他表情便知,连忙三两口把粥喝完,提着公文包就起身,说:「大姐我吃饱了,先赶着上班了。阿诚,快点,别磨蹭!」 阿诚见状,把汤匙一放,赶紧跟在明楼身后离开,留下一脸错愕的明镜,以及忍俊不住的明台。 明楼坐上车,看着阿诚,说:「你别因为大姐的话又内疚了,你註定摆脱不掉我的。」 「我……」阿诚欲言又止,但他不想让明楼烦恼,于是顺从地说:「我知道。」 阿诚发动车子,然后把车驶出明公馆。 路上,明楼突然说道:「对了,那天去挑的生日礼物还是别报公帐了,我自己出钱。」 「万宝龙的墨水笔?」阿诚愣了愣,问:「怎么突然改变心意了?」 「这……」明楼略拉了长音,心忖不能讲自己昨晚竟得知杜仲亮是他的……嗯,老丈人吧?明楼清了清嗓子,说:「我和杜伯父相谈甚欢,所以我认为礼物还是自己花钱买比较有诚意。」 「喔……好吧,我去办公室就帮你处理。」 明楼温柔摸了摸阿诚的头,说:「先去南京路咖啡厅,我知道你刚早餐都来不及吃。」 「嗯。」阿诚点了点头,心里觉得暖和。 他明白,只要跟明楼在一起,对大姐的愧疚感便会如影随行。 但他们感情越深,他似乎就越能平静看待这件事。 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勇敢到能站在大姐面前说他爱大哥吧? 午后,阿诚走进明楼办公室,神色显得严肃。 「大哥,毒蜂约见面。」 「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地点你选。」 「这么急?」明楼思索,说:「也好,是时候该算算帐了,就约乡村俱乐部。」 当晚,王天风依约出现。郭骑云和阿诚守在门外,明楼和王天风在俱乐部厢房里密会。 他们隔着一张专业牌桌遥遥对坐,明楼冷眼看着王天风,恨不得上前抽他一顿。但仍是克制地说:「你居然还敢来见我。」 王天风一脸乖张,挑衅似地说道:「你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明楼一听,大手往桌上重拍,整个人站起来,怒道:「现在是你欠我的!」 「我欠你什么?」王天风皱起眉,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对于王天风的态度,明楼更为不悦,说:「你有问过我吗?」 「我为什么要问你?我是在执行任务。」 「可你带走的是我弟弟!」 王天风嗤之以鼻:「正因为他是你弟弟才会被带走,你不怪自己反而怪我?真是笑话。」 「他从头到尾都不在局里,若非你硬把他拉下水,他早已在香港读他的书!」明楼对王天风总是这样自视甚高的态度感到不满,如果不是王天风,他根本不需要操心明台。 「我是把他拉下水,但我也教会他游泳。」 「可你正一点一滴的把他淹死!」 「现在是战时,你和我都能死,唯独你兄弟不能死?」王天风冷道。 明楼深吸口气,觉得见到王天风就让他烦躁,头也开始隐隐作痛。他坐了下来,敛了敛躁怒的神色,试图让自己恢復应有的冷静。 「你回上海前设局,误导明台杀毒蛇,你是何居心?」 「试问,毒蛇死了吗?」 「那是你算准了他不会真对我下手。」 「既然你知道,又何必问我。」 明楼瞪视着王天风,觉得这人每次只要一出现,就有本事让自己大为光火。 明楼再度缓了口气,决定直接谈正事,否则再说明台,他不保证自己能不冲上去掐他。于是道:「死间计划既已得到第三战区行政长官批准,那么接下来,上海又将成为浴血战场,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到底是浴谁的血,还说不定呢。」王天风嘴角轻撇,彷佛正在谈论天气似的。 「我差点忘了,你喜欢即兴发挥。」明楼看着王天风,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 「是啊,你懂的,我一贯自以为是、不听命令,但我这样,也风光了几年。」 明楼嘴角轻撇,说:「我就知道,我们两个没有办法合作。」 「我们不需要合作,你只要做两件事。」 明楼睥睨着王天风,不想继续再和他贫嘴下去,便简洁扼要开口:「说。」 「明天晚上八点,我假装与人交易第三战区密码本,到时你就放出线报,引76号在斯各特路埋伏抓我,让他们人赃俱获。」 闻言,明楼瞪大眼睛,问:「人赃俱获?你这是准备进76号了?」 「是。」 「你要知道,一旦进了76号,那可不是去喝杯咖啡这么简单。」明楼强调。 「我预留24小时让他们严刑拷问,等他们将密码本复制完毕,一定会逼我送去给下线,让下线带去第三战区。」 「密码本肯定是假的,可他们怎会轻易相信?」 「我会有我的说词,但你得配合做第二件事。」王天风不急不徐说道:「后天晚上八点,我会在霞飞路把密码本转交给林参谋。」 「然后呢?」 「然后,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说服76号跟日本人,你都得让他们立刻处死我。」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杜爸爸真是实力宠儿~连财产都已经分配好了, 木娄你可要好好保管岳父大人交给你股份呀~ 死间计划终于上线了,这个计划跟电视版的不同,而且后面发展也会完全不一样 王天风老师的性格也是稍稍跟电视版有点出入的(虽然还是一样傲娇) 第62页 然而我要再次强调……我是个谍战渣!! 我的脑浆有限,所以接下来可能会很卡,不只是文卡,可能连逻辑都会卡…… 我已经做好可能没办法一直连续日更的思想准备了 就请各位小伙伴们高抬贵手,别太认真的推敲细节阿~~阿阿阿阿阿阿 第59章 死间计划 「你疯了?!要我说服他们杀你?」明楼瞪着王天风,觉得他真的是疯了。 「我不能用交换条件让他们放了我,只有我死,而且是死在新政府手里,他们才没办法继续追查下去。这样,当第三战区取得胜利时,76号也将面临一次大换血。」王天风语气平稳地说完,没有一丝犹豫和惧怕。「记住,明晚八点,司各特路与江西南路交叉口。这只是揭开序幕的前奏,后面,就靠你的嘴上功夫了。」 明楼此时才窥见死间计划的全貌。王天风要用自己的死换取胜利,因为现在,那怕只是区区一场胜利,都能对大局有着振奋人心的鼓舞。 明楼按压自己的眉心,只觉得头更疼了些。 他是讨厌王天风,这疯子做事方式跟讲话态度,样样让自己不满,况且他是军统的人,在本质上与自己分属不同阵营,所以老实说,他根本不在意王天风死活。 但王天风满腔热血为国、甚至不惜牺牲生命,这与自己是绝无分别的。明楼对于这样的人,就算再讨厌,心底仍是有几分尊敬。 「既然你以决定走一条艰辛的路,那我成全你。」明楼神色一敛,大有敬重的意味。 「我死后,上海站就是你的天下,你必须以汉奸的身分继续活下去,你走的路,不见得比我轻松。」王天风眼神里有着慷慨赴义的激昂,接着道:「为此,我必须跟你说一声谢谢;也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明楼盯着王天风道:「我也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不过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你的忠诚。」 王天风似是不在意,说:「明台是我亲自认可的接班人,以后,他就归你了。」 「他本来就是我弟弟。」 王天风面露微笑,说:「其实你我都不得不承认,明台天生就是块做特工的料。」 事已至此,两人都知无须再多言,王天风站起身,明楼也跟着起身。 他理了理自己的西装外套,走向王天风,伸出手,说:「抗战必胜。」 这是明楼这辈子第一次与王天风握手,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明楼看着他,所有心情只化为四个字,抗战必胜。 王天风伸手回握住明楼,坚定而有信念地说:「抗战必胜。」 与王天风会面过后,明楼连夜通知朱徽茵伪造一组电文,上头写着有关毒蜂重返上海交接密码本的任务,诱导汪曼春在指定的时间前去抓人。 他再三确认电文内容,核对明天细节,也与罗芳雄通了电话,先告知他军统方面将执行死间计划,以免临时需要藉助于他。把所有事都交代完毕后,明楼终于可以歇息了。 此时,阿诚也正好忙完,来到明楼房里。 他见明楼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不对,便问:「大哥,又头疼了?」 「下午开始,就有些隐隐作痛。」 阿诚二话不说,连忙打开抽屉拿了阿司匹灵出来,但只看了一眼,又把药放回抽屉。 「怎又放回去?」明楼问。 「还装傻,药明明少了两颗,你已经吃过了,今天不能再吃。」 「可我现在疼得不舒服。」明楼一脸无辜的样子,看在阿诚眼里倒有点像是在撒娇。 他走过去沙发坐好,看着明楼,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明楼勾起一抹笑,顺从地在沙发躺了下来,将头枕在阿诚腿上。 阿诚伸出手,修长手指分别轻压在明楼两边太阳穴,微微施力旋按,慢慢放松他的头部。 「如果我一头疼马上就能享受这种服务,那我再也不吃药了。」 「大哥,一直吃药也不是办法,伤身。」 「当年来这么一枪,我也不愿意,这头痛我看是无解了,还好有你帮我揉揉。」 「等王天风的计划尘埃落定后,你得好好去看个医生,该吃中药调养就乖乖的吃,吃个一年半载的,我就不信调不好你的身子。」 「好,都听你的。」明楼闭上眼,觉得头部慢慢放松下来。耳边听着阿诚手指摩挲自己的头部发出的沙沙声,渐渐觉得疼痛似乎减缓了些。 他突然想到桂姨,睁开眼问道:「小佟跟桂姨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阿诚看着明楼,眼神一暗,说:「我还没想好,最近事情太多,我想等这阵忙过去,再来好好思考这事。」 「也好。」明楼微微一笑,再度把眼闭上,享受阿诚的按摩。 阿诚此刻,关心的不是小佟和桂姨,他关心的是明台和王天风。 他听闻王天风的死间计划,只觉得心里一团乱。看样子,若明台真喜欢王天风,他肯定是单恋,王天风这样不顾一切去死,他不确定明台得知消息后,将会做出什么事来。 「大哥……」阿诚开口,犹豫着是否要跟明楼商量此事。 「怎么了?」明楼睁开眼,温柔问着。 阿诚注视着明楼那对晶亮的眸子,突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王天风的计划已是板上钉钉,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况且明台的事纯属臆测,他不能让明楼在此时有不理智的担忧。 「没事。」阿诚话锋一转,说:「我只是觉得你长得这样好看,将来无论几岁,一直都会有女孩子喜欢你吧?」 闻言,明楼嘴角扬起一抹微弯的弧度。他坐起身,把脸靠到阿诚面前,笑说:「该烦恼这种事的人是我吧?我家阿诚长得更好看,而且年轻力壮,不管男女都会喜欢。」 「什么叫做不管男女都会喜欢?真是一派胡言。」阿诚噗哧一笑。 「你瞧,笑起来简直要勾人魂魄,我可不许你以后对别人乱笑。」明楼故意扳起脸孔说着,但眼底藏不住笑意和溺爱。 「连笑都要管,难怪大姐说你法西斯。」阿诚故作生气地睥睨着明楼。 「只要是你,什么都归我管。」明楼带点霸道地吻上阿诚的嘴,将他缓缓推倒在沙发。 他吸吮着阿诚柔软的唇瓣,倏然轻巧啮咬;倏然温柔舔吻。 阿诚抵不住明楼那柔情似水的亲昵,伸手勾住他的颈子,终究是回以热情。 隔天,明楼在办公厅里静候着死间计划的到来。 阿诚走进办公室,为明楼送上一杯咖啡。 两人对望着,似是有千言万语,但没人先开口。 阿诚知道明楼面上不说什么,但肯定忧心忡忡。王天风虽与他们分属不同阵营,但说到底也是为国牺牲。 不晓得郭骑云跟于曼丽参与了多少细节?或者,他们两个也跟明台一样被蒙在鼓里? 想到明台,阿诚就更觉得满腹难言之隐,他依然纠结在明台是否喜欢王天风的问题中。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明楼看了一眼腕上的表,说:「还有十分钟。」 第63页 根据王天风的假计划,他会在八点整进入司各特路跟江西南路交叉口的电话亭里,假装电话亭角落藏有密码本胶捲,拿了之后就会不动声色的离开。 76号的人已经由汪曼春带队,去了电话亭周边做定点埋伏,就等着王天风出现。 明楼看着表,忽然对阿诚说:「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大哥,别想太多,打起精神来,这漫漫长夜,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应付。」 「是啊,死间计划一出便不能回头。」明楼思索着,突然问道:「阿诚,王天风死了以后,我们该怎么跟明台说?」 闻言,阿诚心中微微一惊。战战兢兢问:「什么?」 明楼没注意阿诚表情的异常,只是喃喃着:「他毕竟是明台的老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突然牺牲了,你觉得以明台那个性子,能接受吗?」 阿诚听着明楼言下之意,知道他没把事情联想到爱情上头,于是安慰道:「这就是我们的宿命,随时准备牺牲,不只为自己做准备,也要为看着同伴死去做准备。」 此时,明楼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 他急急看表,距离行动尚有五分钟,电话应该不是汪曼春打的。可若不是汪曼春,又会是谁?这时候已经是政府办公厅下班时间,应该没有任何人会打电话进来。 明楼跟阿诚对望一眼,阿诚接起电话:「喂,您好,这里是明长官办公室,我是秘书阿诚。」 阿诚只听闻对方一句话,便瞪大眼睛,整个人忽然紧绷了全身,他惊慌失措的连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明楼在一旁看得焦急,但他无法询问任何事,只能等阿诚讲完电话。 「不……不、这计划我们绝对没跟任何人说。」阿诚的手在颤抖,连说话声音都抖着。「不!你别轻举妄动,容我想想法子、容我想想……」 阿诚挂上电话,脸色一下子刷白了。他对上明楼焦虑的眼神,说:「大哥,王天风说明台刚才袭击他,重手把他打晕之后抢走密码本胶捲。」 「什么?!」明楼倏地朝桌上一拍,整个人诧异地站起身。「明台?抢密码本胶捲?为什么?」 「他说自己失去意识前,听到明台最后一句话是"老师,如果一定有人要死,我去,你留下"。」阿诚说完,已经明明白白知道,明台爱的人确实是王天风,他只后悔自己没早点确认明台的心意。 阿诚重重地朝桌面上击落一拳,满心自责。 「明台?明台竟然要去代替王天风?」明楼陷入震惊,临时的变故让他们都招架不住。 阿诚拿起外套就要出门,明楼眼捷手快一把拦住他,说:「阿诚,不能去!」 「大哥,现在会被抓的人是明台,我必须去!」 「不行。」明楼缓了缓气,已经稍微镇静些,连忙说:「八点了,行动已经开始,现在赶去也来不及。」 「那我们怎么办?在这干耗着吗?」阿诚急问。 「我们等,等汪曼春抓到人,她自会打过来。」明楼深吸一口气,沉着道:「现在情况越糟,越不能自乱阵脚。我们也不是干等,现在,得在最快时间内想出对策。」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死间计划正式上线就杀得楼诚二人措手不及~ 这篇文的明台cp确定是天台来着,老师不会死也是肯定的 但我还没决定微天台要微到什么程度~ 老师对明台的态度目前仍是未知,只能说他现在把国家看得比儿女私情重 他会不会因死间计划而被明台感动呢?目前也还未知。 昨天更新后,在贴吧上收到特别多小伙伴的鼓励,感觉受宠若惊! 尤其很多人写了长篇的留言,跟我分享了许多自己对这故事的想法 当时初衷只是想写一篇楼诚的同人文,开了坑就这么莫名摔了进来 也没想到竟会获得许多共鸣~ 看到长篇留言总是让我特别开心,谢谢你们没有看完文就跑走,而是愿意花时间写下一些东西,让我知道你们喜欢这文章也好;或者喜欢我也好 总之~感谢! 第60章 明台被捕 明台代替王天风去执行死间计划,无疑对明楼和阿诚投下一颗震撼弹。 两人从接到王天风通报开始,虽然只过了十分钟,但他们感觉像过了十小时般漫长。 汪曼春还没打电话进来,明楼办公室整个陷入低迷的气氛。 等待期间,阿诚向明楼说了先前在明台房里所见,说看到他小心擦拭着王天风送的表,还有明台对王天风各种维护的言语,因此自己早就怀疑明台喜欢的人是王天风。 「对不起,大哥,全都是我的错,若我早点确认,就不会发生这事了」阿诚自责地说着。 听着阿诚的话,明楼想起明台回到上海后的种种言行;想起他去相亲时故意说自己喜欢男人;想起他知道自己和阿诚在一起时,提出保密的交换条件……「不是你的错,我早该发现的,明台有那么多的徵兆,而我却从未仔细推敲过背后原因。」明楼扶着额,往办公桌上重重一靠。 「可我想不通,你跟王天风的谈话,他怎会知道?」阿诚疑惑道。昨天他和郭骑云守在门外,明明没任何人靠近过。 「乡村俱乐部虽是娱乐场所,但也是新政府官员常去商谈要事之处,因此守卫一向森严。可我们昨天的厢房在一楼,若明台真的跟踪王天风而来,我想以他的身手,要躲在窗外偷听也不无可能。」明楼思索着,又喟嘆了一口气。 「明台竟然喜欢王天风,怎么会这样。」明楼像是仍不敢相信似的低喃。他就知道,一跟王天风扯上边,准没好事。这下子,连明台都赔上了。 明台出事,明楼最怕的是大姐的反应。大姐视明台为珍宝、爱入心底,他真没办法想像大姐知道此事会有多伤心。 他和阿诚对望着,时间漫长得如同坐牢,但其实也仓促得不容浪费。 明楼没时间发火;也没时间想后果,他理了理自己的情绪,说:「如果明台真的被捕,接下来,我们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回家,南田一直想拉拢你,你一定要趁机撇清与我的关系,必要时,诬陷我可能是抗日份子都没关系。」 阿诚急急开口,说:「大哥,我绝不会为了自己开脱就……」 他还没说完,明楼便打断了他:「这不光是了你自己,也是为了我们大家。如果明台被证实是抗日者,无论我知不知情,都不能洗刷罪责,你跟我一起连坐并没有好处,唯有你置身事外,才能找到机会帮我。」 阿诚看着明楼,在情感上不愿让他一个人背负这么大的压力,可在理智上也明白他说的都是对的。 阿诚在无可奈何之下,只能顺从地点头。 明楼快速做了点分析,再跟阿诚简单扼要说一些应对方案。阿诚仔细听着,觉得这次或许真像明楼所说,没这么容易收场,最差情况可能还会送命。 第64页 明楼看着阿诚,眼底写满不舍,道:「我觉得你刚说得特别好,这就是我们的宿命,随时准备牺牲,不只为自己做准备,也要为看着同伴死去做准备。」 「谁都会说,但事情轮到自己头上,谁又真的准备好?我想,大概只有王天风那样的疯子,才能说他自己准备好了吧。」阿诚黯然道。 明楼忽然上前,一把抱住阿诚,说:「阿诚,如果,我说如果,我和明台都回不来……」 「不会的!」阿诚打断他的话,急道:「你们一定平安无事。」 明楼稍微放开阿诚,睥睨着他,说:「凡事总有万一,我得说完才安心。」 阿诚迟疑一下,但看明楼神色坚定,退让道:「好吧,大哥你说。」 「如果我和明台回不来,你要马上带大姐离开上海,罗先生一定会帮你的忙,你们就回延安,如果我牺牲,组织会善待你和大姐。」明楼停顿了会,又说:「遇到任何困难,别怕,就去找杜伯父帮忙,他是……他是个侠义之人,一定会设法帮你。」 「如果你真出事,恐怕他置身事外都来不及,又怎会愿意帮我?」阿诚消极的说着。一想到明楼孤身犯险,他整个人都觉得片刻难安。「杜叔叔犯不着拿自己来跟我们赌。」 「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解释,但你相信我,只有杜伯父他绝不会害你,而且会倾尽全力帮你。」明楼坚定的说着。 他们终有一天都会死;都要为国家牺牲,但他们不能全死在一起。 如果这次是自己和明台,那就意味着还不能轮到阿诚。阿诚必须活下去,身为杜家少爷的阿诚,一定能活下去。 阿诚看到明楼信誓旦旦的样子,也只能点点头。 此时,桌上的电话终于响起。铃声迴荡在办公室里,显得特别嘈杂。 该来的仍是避不开,明楼伸手接起。 电话另一头的汪曼春,语带保留,试探性说:「师哥,今晚的行动出现意外发展,你能否亲自来一趟76号?」 「怎么了?」明楼故作镇定问道。 「我们……我们抓到的人,是明台。」 「什么?!」明楼佯装震惊,说:「怎么会?不可能,这当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误会还不好说,总之,师哥你还是过来一趟吧。」 「好、好,我马上来。」明楼匆匆挂上电话,与阿诚对望着。 「真是明台?」阿诚问。 明楼点了点头,说:「咱们就按刚才说的,分头行动,我过去76号,你去找小佟他们,记得先给家里打电话。」 「知道,就说明台面粉厂机器故障,他要留守盯人修理,然后说我们临时出差,这两天都不会回去。」 明楼点头,一手抚上阿诚的脸颊,说:「一切小心。」 「你也是。」阿诚说完,忍不住在明楼嘴唇印下一吻。 明楼笑了笑,拿起外套便离开办公室。 明楼到了76号,汪曼春便屏退左右,单独和明楼在办公室里谈。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抓毒蜂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明楼急问。 「师哥,我也很错愕,但电话亭里的人是明台,而且他身上确实藏有密码本胶捲。」 明楼瞪大眼睛看着汪曼春,说:「这、这肯定是误会,明台不可能是毒蜂,毒蜂已经在上海活动好几年,不可能是他。」 「师哥你别慌,我也知道明台不是毒蜂,但他很可能是毒蜂的下线……毒蝎。」 「他说了他是吗?我不信!」明楼摇头,脸上表情阴沈的吓人。 「师哥你别激动,明台现在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冤枉的,说他只是为了钱才帮人送货,他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 明楼一听,稍稍松了口气,心忖明台这小子还算聪明。他脸色微微一敛,说:「难道我们明家还缺钱让他花吗?」 「明台说,你们给他的零花钱根本不够他买礼物讨女孩子欢心,所以他才想赚些外快。」汪曼春说着,仔细看着明楼的反应,问:「师哥,我得跟你说,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这份密码本胶捲都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所以我们得照正常程序来。」 「我懂、我都懂,」明楼喃喃自语,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说:「曼春,妳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他?我想亲口听他说。」 汪曼春看着明楼,颔首同意。 他们来到阴暗湿冷的审问房,只见明台坐在木椅上,双手被捆在扶手上动弹不得。 明台满脸惊慌错愕,一见明楼,连忙颤抖说着:「大哥、大哥,救我,我是无辜的。」 明楼看他除了被捆绑之外,身上暂时没受什么伤,心里稍稍放松些,直接噼头就骂:「混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大哥,我没有啊,我莫名就被抓来了!」明台喊着。 「没有?没有怎么会在你身上搜出抗日份子的密码本?啊?」明楼提高音量,气急败坏地骂道:「我们家少给你吃还是少给你喝了?需要你明少爷出去挣这种不干不净的钱?」 「我、我没有啊,我只是帮忙送个东西,他们说只要我明晚八点送去霞飞路,就会给我五百块酬劳……」 明台话还没说完,明楼朝他一巴掌甩过去,清脆的响声让汪曼春表情也为之一动。 明楼气道:「为了区区五百块,现在你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你不知道上海处处有人要暗算我吗?我若是有了一个抗日份子嫌疑的弟弟,你让我在新政府有何颜面立足?」 「大哥、大哥,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明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急道:「大哥,我现在也还没送到,就不算抗日分子吧?那钱我也不要了,你让他们放了我吧!」 「我现在什么也帮不了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76号的人要你做什么,你就乖乖配合,不要再给我惹事生非了。」明楼嘆了一口气,满脸怒意的离开审问房。 只闻明台在背后,叫嚣着大哥只顾自己、不管弟弟死活,拼命又哭又吵,谩骂不休。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虽说他们早都做好为国牺牲的准备,但事到临头,大哥还是希望阿诚尽可能活下去, 大哥提前知道杜仲亮的身分,这时心里应该感到万分安慰吧? 毕竟若是自己不在,也有人会好好照顾媳妇了~ 咱们小明少爷还算是聪慧,虽然奋不顾身的替代了老师,不过倒也不是有勇无谋~ 不过这样写就真的是回不去原剧啦~我好方 第61章 桂姨的儿子 看过明台之后,明楼回到汪曼春办公室,扶着额头在沙发上坐下。 汪曼春走到一旁,替明楼倒了杯水,双手拿着递给他,安慰道:「师哥,虽然是人赃俱获,但我还是会尽量救明台的……」 明楼大手一挥,甩开汪曼春的杯子,玻璃杯落地,应声碎裂。 明楼怒道:「别跟我提什么人赃俱获,赃是有,可人呢?明台肯定不是我们要抓的人。」 第65页 「师哥,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是从明台小时候就看着他长大,一样不敢相信他会去加入抗日组织。可是证物摆在眼前,我们要理性一点,不能感情用事。」 「妳看不出来吗?这肯定是有人要陷害我,妳说,有什么比一个抗日份子的弟弟更能打击我的地位?」 「师哥……」汪曼春抓住明楼双肩,说:「我一定会查清这件事,但你要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维护你、支持你,只有我是全心全意对你的。」 明楼看着汪曼春急切的神情,缓了口气,低语:「曼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 「我懂,我都明白,没关系的。」 「曼春,你听我说,明台……明台他从小就是骄纵的少爷脾气,都怪我惯坏了他,让他成为这种无法无天的性格,可是他本性是很单纯的,像他这样的人,不可能会是军统那个狡猾又让我们束手无策的毒蝎。」 明楼的话,对汪曼春的说服力有限,汪曼春在工作上是冷血无情的,她只相信证据;只相信眼见为凭。现在,明台就算不是抗日份子,但他仍是撕开军统上海站的关键人物,因为这是76号现在所有行动中,与毒蜂距离最近的一次。 汪曼春没有正面回应明楼,岔开话题说:「密码本胶捲我已送去比对复制,明天,我会要明台把密码本送到下线,让他们带去第三战区,届时就能误导抗日者、让日方占得进攻的先机。」 「如果明天,下线真带了五百块来给明台,是不是代表他就真是无辜了?」 「虽然五百块交易也可能是抗日者早就设好的防火墙,但或多或少也能让明台稍稍撇清关系,只是……师哥你知道,他进了76号,没吐出些东西是不可能离开的。」 「我相信明台绝不是抗日份子,但我知道妳有妳的工作,该怎样就怎样吧,毕竟我现在也成了嫌疑份子,什么也做不了。」 明楼故意喟嘆一口气,面露无奈地往沙发椅背重重一靠。不过心中,已增添了几分把握。 在明楼跟汪曼春周旋的同时,阿诚去十二月酒吧找佟光仁跟罗芳雄。他们两个一见阿诚凝重的脸色,便觉得事态严重,只听他说了两句,当下就决定去杜公馆讨论比较安全。 路上,阿诚把明台抢走密码本胶捲,以及跑去替代毒蜂被抓进76号的事都说了一遍,除了明台喜欢王天风的事情没提。 晚上将近十点,他们抵达杜公馆。杜仲亮见阿诚在这时间突然来访,面上表情有些惊讶,不过马上就恢復一贯的温和热情,招唿他们进客厅。 徐妈泡了一些茶过来放好就退开了,杜仲亮、罗芳雄、佟光仁和白若兰,四个人围坐在阿诚旁边,开始听他谈正事。 「小佟,有件事我一直难以对你启齿,原本想找适当的时机再告诉你,可现在,恐怕不得不说了。」阿诚喝了口热茶,脸上表情显得肃穆。 「说吧,这里都是自己人,没事。」佟光仁鼓励地说着。 「这件事有关你的生母。」阿诚试探性起了个头,观察佟光仁的反应。 佟光仁微微一愣,道:「我十二岁时,曾跟随父亲回来上海寻找过她,可是我们遍寻无果。难道,你有她的消息?」 「有,可是,她……」阿诚迟疑一会,才缓缓说:「她投靠了日本人,现在是南田洋子手下的特工,代号孤狼。」 闻言,在场的人都大感震惊。佟光仁瞪大眼睛,说:「怎么会?」 罗芳雄思索片刻,问:「你如何得知此事?又如何判别她是小佟的生母?」 「是她亲口告诉我的,她就是桂姨,我曾经的养母。」阿诚不想说出最后那两个字,但仍说了。 「桂姨?就是那天在明公馆煮了桔茶给我喝的桂姨?」佟光仁满脸困惑。 「是的,她那天见到你,就觉得你是她儿子。后来她告诉我,当年曾被一位名叫刘岳的富商抛弃之事……」 「啊!」阿诚还没说完,罗芳雄已经讶异出声,说:「刘岳是佟风常用的伪名,这么说来,她确实就是当年和佟风有过一段情的女子?」 「她果真是小佟的生母……」阿诚虽然早已相信,但经罗芳雄再次核实,仍是感到震惊。 佟光仁在一旁听着,有些激动;有些震撼,吶吶地问:「她……她怎会成了日本特工?」 「她知道儿子被刘岳带走后,就离开上海,一个人流落到北方,后来被南田洋子纳入麾下,这才成了日本特工。」 阿诚解释着,他终究是善良的,并未将桂姨虐待自己的事讲出来。又说:「南田知道桂姨过去与明家的关系,所以特地派桂姨回到明家,方便就近监视我们,对此,我和大哥一直都是装不知情的。」 「我的生母竟然是汉奸……我和父亲为国家做了多少努力,然而没想到,她竟是国家的叛徒……」佟光仁喃喃自语,似乎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事实。 杜仲亮和白若兰都沉默不语,他们明白,这件事对小佟来说会是多么纠结。 当年佟风的海东青名号在党内可一点也不输猎鹰,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青年汉子。为理想、为抱负,不惜投身前线拼搏,纵使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小佟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被教育长大,心中对于国家的革命情感也是相当深的,要他突然接受一个叛国者是自己的母亲,或许真是太强人所难。 罗芳雄望着阿诚,心里对阿诚来向小佟说这些事的目的,已有几分明白。他看向佟光仁,劝道:「小佟,毕竟他是你母亲,我觉得你该给他一个返回正途的机会。」 「我不确定……」佟光仁自小就与父亲相依为命,不到十岁,就已经立志要成为父亲那样游走四方的江湖人士,他也曾想过母亲,但毕竟从未接触过,因此母亲对他而言,就是个陌生人。如今,母亲虽找回来,可她却站在仇敌的阵营。这几年为了跟日本打仗,牺牲多少同志的性命;分割多少残破的家园,如今两方已是水火难融,若他接受了这样的母亲,他又怎能对得起死去的战友? 佟光仁显然面有难色。阿诚看着他,诚恳的说:「我知道你肯定很难抉择,因为连我这个养子,也都没办法接受她。可是,我希望你能和她相认,因为只有这样,她才可能成为我们的助力,我才能救大哥、救明台。」 杜仲亮看着、听着,心里大致也有几分底,他拍了拍佟光仁的肩,说:「小佟,无论你心里认不认她,我们都得把明楼和明台救出来。」 佟光仁被杜仲亮的话提醒,他振作了精神,说:「对,现在救他们才是最重要的。」他转向阿诚,道:「你放心,既然是你需要帮助,我佟光仁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区区认个亲绝不算什么难事的。」 「小佟……」阿诚对他的话动容,心底只有滔滔不尽的感谢。 白若兰在一旁听着,忍不住问:「可是……既然你们说她是日本特工,又怎样才能确认她真的倒戈?万一让她和小佟相认之后,亲情仍没办法让她走回正途,反而藉此陷你们于不义,那又该怎么办?」 第66页 「若兰分析的不无道理,但我想,阿诚既然来谈这事,心中应该也有想法了吧?」罗芳雄看向阿诚问道。 阿诚颔首,说:「我已经准备一个局,这两天就可以实行,只需要你们配合,应该就能确认她是否真心。」 「好,就等你这句话。」佟光仁点头,显然已在最短时间内,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终于写到小佟和桂姨的认亲线了, 纵使小佟认了桂姨,但想起她过去为日本效力的所作所为, 我猜以小佟的个性,或许也不见得能接受她~ 特别要说~当年的海东青绝不是渣男,中间是有曲折的~且看后续分晓便知 阿诚为了大哥跟明台,连对桂姨的怨念的都能暂时放下, 他对大哥的爱,胜过当年的仇恨 第62章 明与暗的周旋 明台被捕的事情已传到日本人耳中,明楼在76号结束跟汪曼春的谈话,随即被南田洋子叫去特高课约谈。 这个消息甚至又往上一层,惊动到特高课的高级顾问藤田芳政,因此当明楼抵达南田洋子办公室时,两人又一同被召至楼上的藤田芳政办公室。 明楼将在76号见到明台的事、以及他们的对话,原封不动重述一次给藤田芳政和南田洋子听,并且再三强调自己绝对相信弟弟的清白。 藤田芳政缓缓开口,道:「自从明先生上任以来,雷厉风行的手段将新政府的工作处理得井井有条,我也相信您是非常尽心尽力的。您在经济方面确实表现突出,但据我所知,在特务委员会的工作上,却是显得平和低调。您要知道,经济不过是表面,底下这些暗潮汹涌,才是新政府所应该关注的。」藤田芳政语气平稳,但字里行间隐藏不少对明楼的不认同。 明楼听懂藤田芳政话中的训示,但他并不同意,反而振振有词回道:「藤田长官,我只是个搞经济学的教授,特务委员会副主任本就是挂个名而已,实际上并不需要我操心,76号的汪处长和梁处长都是极具经验的人才,我相信他们的判断。至于上海的经济,恕我直言,抗日者永远抓不完,少抓一个;多抓一个,对大局的影响有限,可经济一旦出现危机,那就是整个上海崩盘的开始。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我明某人把多一些焦点放在经济,而少干涉一些自己不在行的特务工作,实属合情合理。」 藤田芳政没料到明楼居然敢当面顶撞自己,面子上觉得有些挂不住,不过他也无法否认明楼的话确实说得有几分道理,因此他展现大器说:「明先生的话,也算是提供我另一个参考的角度,不过,您又该如何证明自己是帝国忠心的朋友?」 闻言,明楼脸色微敛,语调稍加激昂了些,道:「我若不是帝国忠心的朋友,现在为何站在这里?为何我的弟弟会遭到有心人士利用、还被抓进了76号?我明白,想开创东亚和平新秩序并非易事,在这条艰困的道路上,我毅然决然地走着,哪怕出了这个门,在同胞面前得背负着汉奸的骂名;哪怕连日本人也总把我当外人看待、对我始终有一层戒心,这都无所谓,我要的只有理想的实现。」 明楼在自己弟弟被当抗日者逮捕的情况下,依旧不畏压力、侃侃而谈,若非真的问心无愧,那就是伪装技巧高段了。 这等凛然风范,让藤田芳政一时也挑不出他的错处,就只能暂且选择相信他的话。 而南田洋子始终站在一旁并不答腔,只是看着他们的互动,内心,已然有了其他想法。 从明台被捕到现在,过了整整七个小时,明楼一直到了凌晨三点,终于回到政府办公厅。 阿诚早已回来,在沙发上等他等到睡着,但即使入睡,仍是眉心微蹙。 明楼捨不得吵醒阿诚,悄悄为他盖上深褐色的风衣外套,不过再小的动作仍然惊醒了他。 阿诚见明楼回来,脸上表情顿时柔和许多,双臂一张就将明楼紧紧抱住。虽然他知道明楼一定会回来,可现在这种情况,任谁都无法保证自己安然无恙。 楼明不语,轻抚着阿诚的背、似是安慰。 他们只相互讨论一会,简单交换两边的状况,然后明楼就将阿诚揽进怀里,一起在沙发上歇息。虽然已经很疲劳,但明楼的脑子仍飞快转动着,试图将每一方的应对都再想一次。 直到最后,他阖上眼,才慢慢睡去。 隔天早上,明楼恍惚醒来时,阿诚已不在办公室。 这回,换阿诚被南田洋子找去特高课问话。 南田洋子对阿诚并不全然信任,毕竟阿诚是明楼"曾经的恋人"。但根据孤狼的回报,阿诚跟明楼现在在家中确实关系很差,况且阿诚一心想存够钱就离开明家。因此,南田洋子认为阿诚的说词仍是具有参考价值。 「阿诚先生,别来无恙。」南田洋子用带有些许日本口音的普通话说着。 「南田课长,您想问什么就问吧。」阿诚一副有问必答的模样。 「我就是喜欢跟爽快的人合作,有关明台的事,你怎么看?」南田洋子单刀直入问道。 「明台在家就是个少爷,不过他外务特别多,时常出门,三更半夜也不回来,出手似乎挺阔绰的,我曾发现他有一千块私房钱,可过没几天就没了。」 「喔?你的意思是,这钱不是你们给他的?」南田洋子提高语调,似乎对这消息相当感兴趣。 「明家虽富有,可也不是挥金如土,明台的零花钱并不多。」 「这么说来,他很可能有别的赚钱管道了?」南田洋子挑了挑眉,试图从阿诚身上探到进一步口风。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他在家时常鬼鬼祟祟,也不准别人去他房里,如果南田课长想调查,我现在倒可以去他房里搜搜。」 「是吗?那太好了。如果可以找到更多线索,那对我们破获军统上海站将很有帮助。」南田洋子露出笑意,接着话锋一转,又问:「那,明先生呢?他真是帝国忠心的朋友吗?」 闻言,阿诚微微一笑,说:「虽然我讨厌他,但我不是个趁机搬弄是非之人,他为新政府鞠躬尽瘁,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喔?」南田洋子睥睨着阿诚,说:「看来,阿诚先生对明先生的评价还是很高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 南田洋子看着阿诚,眼底流转着,似乎有所盘算。 「阿诚先生,我希望你能做件事来展现与我合作的诚意。」 阿诚一听,微微一惊。但面上还是镇定地回答:「南田课长请说。」 「我知道明先生现在还把消息瞒得密不透风,所以我要你亲口告诉明董事长,明台被捕的消息。」 阿诚心中一凛,觉得南田洋子这招打得真狠,利用自己去戳穿大哥想隐瞒大姐的事,并且如愿让明家陷入混乱,好观察他们是否因此露出些蛛丝马迹。 不过这种程度的事,他相信就算大姐知道,大哥还是能应付的。 阿诚若无其事地说:「没问题,这件事交给我。」 第67页 离开南田洋子办公室后,阿诚回了政府办公厅一趟,但没见到明楼。秘书处的同事说明长官去76号,要晚点才回办公室。 阿诚看时间不能再耽搁,将东西收拾收拾便回家。 一路上,他都在盘算该如何向大姐解释。 明镜的个性直来直往,很多时候根本藏不住心事。 阿诚怕对大姐说多了,到时她的反应可能会泄漏一些他们本想隐藏的事实;但又怕对大姐说少了,她到时无法谅解大哥,反而把问题越弄越糟。 阿诚再三琢磨,直到进了家门,见到大姐正在喝茶看报纸。 「大姐,我回来了。」 「阿诚?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明楼呢?」 「大哥他……他在办公室还有事情要忙,我先回来。」 「真是的,都不知道他这两天都在忙什么,成天不见人影、神秘兮兮的。」明镜笑说,把手中报纸对摺然后放下,对阿诚招着手,拍拍身边的椅子,说:「阿诚你过来,大姐有话跟你说。」 阿诚本来想讲明台的事,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明镜叫过去,他只能先把话咽下去,顺从地走过去。 「阿诚,大姐上次说要帮你物色对象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阿诚一听,面露尴尬笑意,说:「大姐,这真不用啊!」 「欸!怎么不用!你大哥是指望不上了,明台又砸我的锅,看来看去,还是只有你最乖。」大姐拍了拍阿诚的手,乐道:「最近有人给我介绍一个金小姐,是当老师的,年纪虽然比你大三岁,但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吶!」 「大姐、大姐,真的不用为我操心,我现在一个人也是挺好的。」阿诚连忙摇手道。 明镜瞪着他,说:「难道你真想伺候我们家明楼一辈子呀?」 阿诚哑口无言,心忖难道是大姐看出什么?可再看大姐只是一脸热心想帮他说媒的模样,于是便放下心来,说:「大哥都没结婚,我怎么结婚?再说了,要是我结婚,大哥身边哪有贴心人来照顾?」 明镜看着他,嘆了一口气,道:「也是啊!明楼那孩子毛病多又难伺候,要替他找个贴心媳妇也真不容易。」 阿诚觉得这话题不该再无止无尽谈下去,清了清喉咙,说:「大姐,我等会还得出门,这趟回来是有急事要和您商量的。」 「什么事?」明镜看阿诚的表情有些凝重,不由得也跟着严肃起来。 「大姐,您一定保证,知道这事之后,不要急、不要冲动。」 明镜看阿诚这副样子,倒开始紧张起来,连忙说:「怎么回事?别吓我,快说呀!」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大哥继汪曼春之后,也开始各种一本正经的对双田(藤田+南田)胡说八道起来了~ 大姐感觉各种想抱侄子呀~这时候还在搅局~(笑cry 最近都是谍战剧情,气氛太紧张了, 真是好不容易才有一点点机会可以楼诚发糖~~ 第63章 大姐的忧心 阿诚把明台为了钱而运送密码本的事告诉明镜,明镜一听自然是急得快要发疯。 明镜说什么也没料到,她一向宠溺疼爱的明台,竟会搅和到这种事上头。 听到明台被当抗日份子抓入76号,明镜简直无法冷静。纵使她不知道明楼到底都为新政府做些什么,但76号是干嘛的可是众所皆知。 况且,那里面还有一个令她为之气结的汪曼春,明台落在她手上,难道还能好过吗? 阿诚极力地安抚着明镜,告诉她一切一定会没事的,说大哥现在正在想方设法把明台救出来,让她别担心。可明台对明镜来说是何等重要,根本不可能靠阿诚几句话就劝抚住。 明镜当下就出门,决定去找明楼问个清楚。 阿诚早知结局如此,心想这正是南田乐见的场面。不过阿诚相信明楼能应付大姐,因此也不真的追上去,就任由明镜离开。 阿诚看着大姐开车离去,沉默几秒,忽然道:「我知道妳在听,不用躲了。」 闻言,桂姨从隔壁房间走出来,说:「我不是有意偷听的。」 「既然妳听到了,那正好,我有件事要告诉妳。」阿诚顿了顿,说:「明台是无辜的,我已经查到他是遭人陷害,就是妳那好儿子佟光仁干的。」 「什么?小佟?」桂姨惊道。 「我已经核实了,小佟一开始接近我、跟我交朋友,目的就是为了拉垮大哥在新政府的势力。」 「他……他为什么要那么做?」桂姨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因为他是共产党员。」阿诚说着,一面观查桂姨反应,又说:「我被他利用那么久,不料最后还害了明台。现在,我要拿他来换回明台的清白。」 「什么?!你、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在他身上先开几枪窟窿泄恨,如果他还不肯承认,我想,76号的刑罚连死人的嘴都能扳开,他那身板大概禁不起太多折磨就会说实话了。」阿诚故作一脸薄怒道。 阿诚话还未说完,桂姨早瘫坐在地,泪流满面。她疯狂摇着脑袋,哭求着:「阿诚、阿诚,不!不要!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不能报復在小佟身上,他、他是无辜的!」 「恨妳?」阿诚倏然轻蔑一笑,说:「妳太高估自己了,我对妳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像陌生人。至于小佟,那是他自做自受,我不会让你们相认的,但我也不是个无情之人,破例告诉妳这些,其码让妳有个机会替他收尸。」 「不、不!阿诚!」桂姨哭倒在阿诚腿边,一把抓住他的裤管,哭喊着:「你一向是个善良的孩子,怎会变得如此残忍?」 「这算残忍?那妳得想想这是拜谁所赐。」 阿诚说完将腿抽走,不理会桂姨悽厉的哭喊,自顾自地离去。 午后的天气开始转坏,滂沱雷雨倾盆而落。 厚实的乌云沉重压在城市上方,伴随不时隆隆响起的雷声,让这黑暗时刻更增添了一股阴郁的氛围。 明楼在76号待着,和藤田芳政一起,透过监听设备,聆听着汪曼春对明台的讯问。 除了不给水喝、不给饭吃,以及明台口出狂言时的挨揍,汪曼春倒没对他有什么其他严刑拷打。毕竟,明台现在的口供暂待商榷,而且晚上还要让他看似正常地去送密码本给下线。 汪曼春结束审讯,回到办公室来向明楼和藤田芳政汇报。 「报告两位长官,看情况,暂时还问不出什么可用情报。密码本胶捲已复制好了,今晚就让明台按照原定计划,送去给下线。」汪曼春公事公办说道。 「看来,也只能先这样。」藤田芳政点了点头。 「那,如果晚上下线真带了钱来给明台,应该就能证明他不是抗日者了吧?」明楼问。 「就算不是抗日者,但私相通传危害国家安全的资料,仍是一条大罪。」汪曼春说道。 「那也是他遭人设计,目的是为了要陷害我。」明楼坚持着,又说:「况且他现在配合去送密码本,也算为新政府办事有功,总能将功抵过吧?」 第68页 明楼的话,让一旁的藤田芳政皱了皱眉,说:「那也得等到确认第三战区获得胜利,才能算有功,明先生可别太心急。」 明楼还未回话,外头传来敲门声。 藤田芳政说了声「进来」,便有一名76号人员开门而入,恭恭敬敬禀告:「报告藤田长官,明董事长来了,她人在外头,情绪有点激动,说……要见明长官。」 闻言,明楼眉心微锁,心忖大姐找到76号来,恐怕是已经得知明台的事。 藤田芳政和汪曼春同时看向明楼,明楼理了思绪,说:「家姐向来性格冲动,突然得知明台被捕,恐怕一时很难接受,请藤田长官和汪处长莫要见怪,我把她带回去便是。」 藤田芳政颔首同意。 汪曼春说道:「明长官,外头雨大,我送您。」 藤田芳政双目微眯,也跟着走了出去。 明楼来到一楼,出了76号门口就见明镜站在雨中,伞也没打,满脸怒意地看着他。 明楼用手势止住汪曼春再跟上前来,拿走她手里的伞,急急来到明镜身边为她遮雨。 明镜看着他,双目中似有怨怼,冷冷地问:「明台的事你打算瞒我到何时?」 「大姐,我只是不希望您担心……」 明楼话未说完,冷不防被明镜赏了一记响亮耳光。他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手中的伞应声落地。 「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能瞒我?若不是阿诚告诉我,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明镜激动说着。 闻言,明楼心忖,阿诚绝不会主动向大姐透露此事,只有可能是南田逼他这么做的。 他还没回答明镜的话,汪曼春已撑着伞快步上前,对明镜说:「妳能不能放尊重点?别动不动就打人。」 「汪大小姐,妳老毛病又犯了吧?」明镜瞪视着汪曼春,怒道:「我管教我的弟弟,还轮不到妳这外人插嘴。」 「笑话,这里是我76号,不是妳明公馆,现在到底谁才是外人?」汪曼春挑衅似地回嘴着。 「曼春,妳能不能少添乱?」明楼忍不住开口,又对明镜道:「大姐,明台的事,我想阿诚一定都跟您解释了。他亲口承认是为了钱才去做这趟交易,我对此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明镜听到明楼的话,一个激动,眼泪不受控制地冲出眼眶,急着哭道:「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能没办法呢?你得想办法救他呀!」 明楼摇摇头,嘆着:「大姐,说来说去都是我们不好,从小太过宠溺着明台,才让他变得这样不长心眼。这件事情,我们都责无旁贷呀!」 「你说他只是为了钱,就表示他不真的是抗日份子,那、那我们保释他可不可以?需要多少钱?告诉我,我来担这个保,我保证他绝不会是的。」明镜擦了擦眼泪,镇定的说道,眼中似乎燃起一丝希望。 「哼!」汪曼春在一旁突然笑出声,说:「明大董事长,您这是把76号当作警察局了吧?76号可不玩这套,就冲着他是妳最宝贝的弟弟,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汪曼春!」明楼终于忍不住发火,说:「妳闹够了没有!我以长官的身分命令妳,现在离我们远点,不准再跟我大姐说话。」 汪曼春噘起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不过明台现在被她抓在手上,只要看见明镜那一脸急火攻心的模样,也够让她觉得一吐怨气了。汪曼春听话地往旁边站远了些。 「你听见没有?你弟弟不单单只是进了76号,他还在汪曼春那个疯女人手上,你说,明台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我在这等他。」明镜哭道着。明台被捕的事令她伤心欲绝,一想到自己最亲爱的小弟被汪曼春囚禁,明镜就无法停止忧虑。 「大姐,」明楼两手抓住她双肩,低语:「我先送您先回家去吧,别淋雨了,明台可能没办法这么快离开,可是我向您保证,一定会看着他平安出来。」 「回家,可家里的人呢?又在哪?」明镜满脸的难过,看着明楼,一个字一个字坚持的说:「我不要你送,你给我待在这,看着你弟弟出来。如果你弟弟没有回家,我也不准你回来。」 明镜说完,像个游魂似地伤心离去。 明楼淋着雨,他全身都湿透了,向来一丝不苟的头髮也被雨打得凌乱。 他在渐渐模煳的视线中,看着自家大姐走远的背影,不知眼底是泪抑或是雨。 藤田芳政在76号门口看着这一幕,轻咳了咳,对着后方几名正在观望的76号人员说:「看什么热闹,都散了吧。」 所有人闻言散去,只剩汪曼春撑着伞还站在雨中看着明楼的背影。 明楼回过身,脸上表情尽是落寞。汪曼春抛开伞,走上前去一把抱住明楼,说:「师哥,你别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会陪着你。」 明楼不语,他眼神微微向上方一抬,发现梁仲春正站在二楼窗边看着他们。 他大手一伸,故意将汪曼春圈入怀中。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楼诚算是开始各自进行计划了~ 原作中,楼诚提供完整证据,让明台以”毒蝎”这个抗日份子的身分被捕,所以明台基本上无法翻身,明楼也不能在大姐面前表现出要为弟弟辩护的样子 但在本文里面,明台被捕完全是个意外,而且还上演一出”为钱送货”的戏码,无论明台或明楼,都在极力撇清抗日份子的身分,因此大姐在这段的情绪,就是伤心多过愤怒 不过大姐的雨中训问桥段,同样还是要给大哥一巴掌以向原作致敬啦! 第64章 一念之间 午后雷阵雨已停歇,晚间的十二月酒吧外头,今天不知为何显得格外冷清。 巷内,传出两个男人争执拉扯的声音。 「我都知道了,难道你还要继续骗我吗?!」阿诚的怒骂伴随酒瓶碎裂的响声,在夜晚街头显得特别清楚。他揪住佟光仁的衣领,两人在巷内扭打一阵,激烈地嘶吼着、咆哮着。 佟光仁逮住机会挣脱阿诚,他衣服在扭打中被扯得凌乱,一脸狰狞的奔逃着。 阿诚从外套内侧拿出一把枪,瞄准佟光仁。 一声枪响划破夜空,佟光仁倏然跪倒在地,左肩霎时冒出大量鲜血。他一手压住伤口,发出痛苦的哀号声。 阿诚维持着举枪姿势,走上前去,说:「明台是我们家最重要的小少爷,他在76号受的苦,我要你加倍偿还。」 阿诚看似要再开枪,此时,竟有一个人从暗处冲上前来,护住佟光仁。 「阿诚,住手!不!」桂姨激动大喊着。她挡在佟光仁身前,不让阿诚靠近,也不畏阿诚的枪是否正指着自己。 「桂姨,让开。」阿诚的枪指着桂姨眉心,冷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救明台,谁敢拦阻,我就杀谁。」 桂姨转过头看着佟光仁,见他一身是血、满脸痛苦,她整颗心都快碎了。 正所谓伤在儿身;痛在母心。桂姨一脸难过,但还是坚强地对他安抚道:「小佟,别怕,妈妈会保护你。」然后又瞪视着阿诚,说:「你要伤害我儿子,就先杀了我!」 第69页 阿诚见她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心中已有些底。便说:「那我就如妳所愿。」 他食指毫不迟疑扣动板机,发出一声让人震耳欲聋的枪响,烟硝味瀰漫在空气中。 桂姨紧闭着双眼,可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楚。 她睁开眼,发现阿诚手上的枪已经放下,看着她,面上的表情有点复杂。她再回过头,见刚才哀号不已的佟光仁,已经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脸上表情也有些难以解读。 「桂姨,」佟光仁唤着她,轻声说:「我们早就知道,妳是孤狼。」 闻言,桂姨瞪大眼睛,脸上写满惊讶,看着佟光仁;又看看阿诚,顿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片刻后,阿诚和佟光仁带着桂姨一起走进十二月酒吧。 酒吧今天不对外营业,里头只有罗芳雄一人站在吧檯旁。 「我很高兴能见到两个人出去,但是三个人回来。」罗芳雄说。 阿诚从头到尾用的都是空包弹,虽说没有实际弹头、不会真打出子弹来,可弹壳、推进火药以及底火一样不缺,因此也会产生巨大的枪响,他便藉此以假乱真,用来试探桂姨是否真会为小佟拼命。 十二月酒吧周边是青帮地盘,偶有帮会械斗的事情发生,街上就算有一两声枪声,也不至于太引人注意。 此外,佟光仁受伤亦是造假,阿诚透过苏医生的管道取得输血用的血袋,装成小包让佟光仁带在身上,制造出重伤流血的假象,藉此能扰乱桂姨的判断。 桂姨坐在椅子上,已经知道今天上演这齣,全是阿诚设来引她上钩的好戏。 虽然知道佟光仁没受伤,但看着他浑身是血,桂姨仍是觉得憷目惊心。 她眼中含泪,目光几乎无法从佟光仁身上移开。 佟光仁被他看得尴尬,轻咳了咳,说:「妳……为什么当年离开上海?我和爹曾经回来找过妳,却找不到妳踪迹。」 桂姨看着佟光仁,困惑地问:「你说,你们回来找过我?他……他当年这样抛弃我,选择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怎么还会想到我?」 「佟风当年确实隐瞒了妳一些事,可他一生只有妳一个爱人,这份感情却不假。」罗芳雄不得不插话了。他将手中擦拭干净的酒杯放入柜子,说:「妳一直以为他叫刘岳,是名湘绣商人,但那只是他的身分之一,他本名叫佟风,和我一样都是青帮成员。」 「他……他是青帮成员?」桂姨愣着,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可他身分特殊,连帮会成员都没几个人知道,他更不能向外人透露。」罗芳雄点起一根烟,一丝云雾缭绕,彷佛这样能让他更清楚忆起二十多年前往事。他接着说:「那时青帮内乱,又跟洪帮有些冲突,我和他都卧底在洪帮,假装自己是他们的一员,这身分是何其危险,绝不能让人知道,否则我们都会惹来杀身之祸……」 罗芳雄一边抽着烟,一边开始慢慢说着。这里面有些事,甚至连小佟都没听过,更别说阿诚和桂姨。他们就这样静静的,听罗芳雄讲着佟风的故事,那是一个让他们熟悉而又陌生的人。 当年,佟风告诉罗芳雄说他在市街上认识一个美丽的女子,这女子很天真、很清纯,罗芳雄曾警告过佟风,他们有任务在身,不该和其他人产生感情。可佟风就是被那女子吸引了,他们坠入热恋,佟风瞒着罗芳雄和帮会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那女子有了身孕,佟风才来求助于罗芳雄。 那晚,罗芳雄被佟风气得失去理智,痛揍了他三拳,佟风心甘情愿的捱了拳头,然后求他也收那女子入青帮。若是在平常,罗芳雄自是会答应的,可他们在洪帮卧底,连自己的生死都顾不上,又怎能将一个有身孕的女人牵扯进来? 罗芳雄告诉佟风:「你和她彻底断了吧!就当这辈子是你欠她的。让她把孩子放在育幼院,我们暗地里多给育幼院一些钱,请他们好好照顾孩子便是。」 佟风为情势所迫,只能按照罗芳雄的话做。他谎称自己早有家室,要那女子另觅良缘,佟风从不做亏心事,唯有对这段感情满怀愧疚,他的一生只亏欠过这个女人。 听到这,桂姨迟迟不能言语,她没想到,当年那个男人,竟是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但是,这故事有个很大的疑点。 「你说他很爱我?可是,他居然去育幼院抱走孩子,还买通院长嬷嬷,要她随便换一个孩子给我。」桂姨看着阿诚,说:「我整整养了阿诚快九年,才知道他不是我亲生儿子。」 闻言,罗芳雄急道:「这该死的院长嬷嬷,到头来还是在从中作梗。」 「罗叔,这是怎么回事?」佟光仁问道。 「你被送去育幼院后,你爹曾私下带了笔钱过去,本是要请他们好好照顾孩子,却没想到竟撞见院长虐婴。」 「什么?!」阿诚和佟光仁异口同声说道。 「你爹根本没法忍受让你待在那,情急之下就问院长要了你,然后告诉她若是你娘来找你,就说孩子已被刘岳带走,要她别担心、好好生活,有朝一日风平浪静时,会把孩子带回来与她母子相认。」罗芳雄说完,又抽了口烟。 「可是、可是院长嬷嬷不是这样跟我说的……」桂姨瞪大眼睛,觉得这一切是那么不真实。 「或许院长嬷嬷怕人发现她虐婴,所以当年没敢告诉妳真相,就塞了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当作你儿子。」罗芳雄分析道,看了阿诚一眼,觉得缘分这事真是註定好的。又补上一句:「佟风的为人,我敢替他保证。事过境迁后,他曾回来找妳,但妳已经不在上海了。」 「罗叔说的是真的。」佟光仁开口,说:「我十二岁那年,爹被派到巴黎支持地下党活动,当时他带我回上海找妳,可妳已经不在,所以我就随爹去了法国。」 桂姨茫然看着佟光仁和罗芳雄,因为这个讯息让她太过震惊,并推翻她多年来的认知。 听到这她已经明白,院长嬷嬷说佟风把孩子抱走后又给她封口费的事,全是谎言。 佟风一直是她爱的那个男人,甚至,爱她更多。 多年来的仇恨竟是一场空,她现在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止桂姨,对阿诚来说,这也是他过去的一部分,他总算明白当年被虐之事的始末。 只能说这一切就是个阴错阳差的开始,以及大环境演变造成的结果,剩下来的,仅仅是个人的选择。 要怨天尤人、逆来顺受或力争而上,全凭自己,只不过桂姨选择堕落去恨罢了。 佟光仁看着桂姨,坚定说道:「我现在是共产党员,为我党而生、为我党而亡。虽然妳生下我,但妳选择站在敌营,所以我现在无法接受妳。可妳仍有走回正途的机会,只看妳自己要如何选择。」 桂姨痴痴望着佟光仁,她的儿子,她这一生最牵挂的人。 这时候无论小佟说什么,她,都会全然接受的。 同一时间,明台在霞飞路配合着76号的指示,将复制过的密码本交给林参谋。 第70页 王天风早已透过阿诚得知明台"为钱送货"的藉口,于是要林参谋按计划交给明台五百块钱,好让汪曼春证实这只是一场交易。 明楼、汪曼春协76号成员躲在稍远暗处,窥探明台的一举一动是否异常。 午后,经过明镜在76号门口这么一闹,明楼已经无法回头,他必须把明台好好的带回家,否则大姐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 虽是已经安排好的交易,但明楼仍是为此捏了把冷汗。 林参谋拿了货,目不斜视,悄声讲:「处长要我转达,说你竟敢找死,回来有你好看。」 明台一听,王天风终究还是念着自己,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仍要林参谋传话给自己。纵使不是什么关心的话语,但也足以让明台觉得满心安慰。 他在汪曼春他们看不到的角度,微微一笑,说:「告诉老师我会好好的,回去任他处置。」 无论如何,密码本胶捲终是在76号绕了一圈,并按他们预想的,将会被送往第三战区、帮助国军取得胜利。 而且,他还救下王天风一条命。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一念之间总是能改变很多事情, 佟风成了地下党王牌特务;桂姨成了日本间谍, 我想~以小佟的性格,他对桂姨的情感会是很淡薄的, 加上她手上沾染太多同胞的鲜血,所以或许可能大概~就算认了小佟这个儿子,但也享受不到儿子的天伦之爱吧? 最后这段能算是天台首次发糖吗?喔齁齁齁齁齁齁齁~ 谍战了好多回,很久没能一起玩耍的楼诚,明天似乎也终于可以同框了! 第65章 团结齐心 和林参谋"交易"过后,明台佯装害怕地回到明楼身旁,颤抖着手,把五百块钱交出来。 「我、我不要这钱了,能不能放我回家?我不想再去那阴森的地牢了。」明台故作害怕说着。 「回家?」汪曼春嗤之以鼻,笑说:「不急,我还有很多东西要问你呢!来人,带走。」 汪曼春头一撇,马上就有两个人前来架住明台。 「救命!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大哥救我!」明台不停嚷嚷着,直到被抓进车里。 明楼在旁深吸口气,说:「曼春,我知道明台没那么容易被放走,但至少现在证明他只是被人利用,妳能不能对他稍微宽容一些?」 「师哥,你我都很清楚,进了76号,不死也半条命。」汪曼春说着,见明楼表情明显变得阴沉,又连忙补上:「但你放心,只要明台乖乖配合,我会从轻发落的。」 明楼知汪曼春对明镜满怀怨恨,如今既然抓到明台,定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折磨大姐的机会。所幸明台现在尚未暴露毒蝎身份,他们仍然处于优势。 他已将于曼丽和朱徽茵悄悄牵线,于曼丽会协助王天风向朱徽茵发电报,朱徽茵则会经由阿诚的指示回讯,在一来一往之间,假造出毒蜂与汪曼春长期私通的电文。只要继续维持这个情况,待第三战区传来日军战败消息时,汪曼春将会成为首要被究责的对象。 只是,看这情况,明台还得在牢里多受好一阵子的罪。 不过明台是那疯子最得意的学生,明楼相信,他一定能随机应变。 明楼揉了揉眉心,转换了心情,说:「曼春,闹腾一天也饿了,陪我去吃个饭、聊聊天吧。」 「好。」汪曼春随手挥了挥,让76号成员开车把明台押送回去,自己就陪着明楼去用餐。 明楼带汪曼春来到礼查饭店,因为大姐现在不许他回家,所以只好先暂住在这。 「去餐厅吃?还是回我房里叫客房服务?」明楼手里拿着房间钥匙,微笑问道。 汪曼春挽住他的手臂,说:「去你房里吧,比较安静点。」 明楼颔首,任由汪曼春挽着自己。 他们走在礼查饭店的长廊上,罗芳雄西装笔挺迎面而来,见到明楼,彷佛见到老朋友。 「明先生,别来无恙。」罗芳雄朝明楼伸出手,一脸笑意。 「罗老闆,许久不见。」明楼伸手握住他,然后对汪曼春说:「曼春,这位是罗老闆,上回在西松会馆见过的。」 汪曼春见到罗芳雄,想起上回接到线报、大张旗鼓去西松会馆搜捕抗日份子,结果不巧就搜到明楼跟这个罗老闆的厢房。她被明楼责骂一顿不说,还有损颜面的向人低头道歉。 汪曼春心里为此不愉快,但面上仍是陪着笑脸,说:「罗老闆,上次真是抱歉,打扰你们谈生意。」 「不要紧,汪处长那日也是在执行份内工作,」罗芳雄摇了摇头,笑问:「今天您跟明先生是来……」罗芳雄眼神在两人之间梭巡一会,忽然面露恍然大悟的神情,暧昧地笑道:「瞧我这脑袋,原来两位交情如此匪浅。」 汪曼春笑而不语,因为罗芳雄的这句话,方才有些不愉快全都一扫而空。 「罗老闆您误会了,我这几天都会住这,她过来谈点事情,房里比较安静些。」明楼看似在解释,但好像又并不那么急于撇清。 「欸,明先生要来这住,居然不通知我?」罗芳雄皱着眉,但眼底有些笑意,热情地说:「告诉我一声,我好让人准备周全招待您呀!」 「怎么好意思,真的不用如此劳师动众的。」 「这可是杜会长的地盘,要是他老人家知道我没好好招待您,那我可是要挨骂的。」罗芳雄说完,四处张望一下,然后朝柜檯招着手,说:「怀特先生,麻烦过来一下。」 他们顺着罗芳雄的眼神看去,只见一位身形伟岸的俊帅外国人立时走来。 「这位是我们饭店的公关经理,查尔斯。怀特先生。」罗芳雄向明楼介绍着,又对查尔斯说:「这位是明先生和汪处长,是我们的贵宾,一定要好生招待。」 「明先生,汪处长,两位好。」查尔斯的中文说得很流利,他相当绅士地将单手放在胸前,对两人45度微微鞠躬,说:「贵宾的房间一向另有安排,两位请随我来。」 「既然如此,明楼却之不恭,罗老闆,多谢。」明楼客气地与罗芳雄道别,跟着查尔斯一起上楼。 查尔斯领着他们到一间角落的客房,没想到打开门,映入眼帘的竟是间豪华宽敞的大套房。 这里别说明楼一个人住,就算再多来几个人也能住得下。 「女士优先。」查尔斯温和说道。举起一只手,比了"请"的姿势。 汪曼春好奇的张望着,走进房间。 明楼和查尔斯互相交换一个眼神,查尔斯点了点头,然后走出去。 汪曼春四处看着,语带些微酸意,说:「师哥,这么好的房间,你该是常来住吧?」 「怎么会?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进来。」明楼脱下外套,随手往沙发上一放。 「是吗?」汪曼春看着他,有些醋熘熘地问:「没和陈萱玉来过?」 「无端怎么提起她来?我和她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明楼强调着,然后顺手拿起桌上的菜单,说:「点菜吧,礼查饭店的菜色都挺不错的,这么看着还真有点饿了。」 第71页 汪曼春斜眼看着明楼,咕哝一句:「一副心虚的样子。」 她虽唠叨着,但也不像真要深掘的样子,随手接过菜单,便看了起来。 此时,房门被敲响,查尔斯推着餐车走进来,上头有些开胃的点心和一瓶酒。 「明先生,这是英国的兰姆酒,昨天刚从产地直送来的,罗老闆说一定要请您品鑑一下。」 「这是我的荣幸。」明楼点头,然后说:「麻烦你了。」 查尔斯将酒开封,顿时满室生香,浓郁而诱人的酒气缓缓飘散在房内。 他拿出两支玻璃酒杯,各自倒了些兰姆酒,然后分别交给明楼和汪曼春。 拿到酒后,汪曼春又点了几样菜,查尔斯这才退下。 「这酒来得正好。」明楼说:「浮世歌欢真易失,宦途离合信难期,尊前莫惜醉如泥。」 「师哥,你别自暴自弃,我一定会帮你的,相信我。」汪曼春安慰道。 明楼笑而不语,举杯说:「喝酒。」 汪曼春知明楼因为明台的事心情不好,就陪他一起喝。 不过说也奇怪,两人没喝多少,连菜都还没来,汪曼春却开始酒意上头。 她只觉得脑袋越发沉重,不一会,便倒在沙发、不省人事。 明楼看着她,把手中那杯喝完,才随手替汪曼春盖上一件外套,然后离开房间。 明楼去了隔壁房,在门上敲了几下暗号。随后,阿诚就来替明楼开门。 这间房与方才那间是同一房型,偌大屋内,杜仲亮、罗芳雄跟佟光仁都围坐在沙发,正在用餐。 「大哥,饿坏了吧?快过来,有你爱吃的烙蛤蜊。」阿诚招唿着。明楼见他们围坐在那吃晚饭,忽然有一种来到阿诚家中的感觉,尤其他父亲也在那。 明楼走上前,相当有礼貌的向杜仲亮打招唿,说:「杜伯父好。」 「明楼,别拘束了,快坐下一起吃吧。」杜仲亮满脸笑意,朝他招了招手。 明楼顺从地坐下。自从得知杜仲亮是阿诚的父亲之后,他对杜仲亮就有一种敬畏和亲切并存的感觉,如同当年对自己父亲那样。 「如何?一切还顺利吗?」杜仲亮问。 明楼简单交代刚才明台去霞飞路交易之事,大致上都顺利进行,一切如他们所预想。 然后阿诚也把小佟和桂姨的事概略说了一遍,他们已照计划策反桂姨。 桂姨并不是对日本有多效忠之人,她待在日军阵营,就仅仅是一个恨意让她苦撑到现在,而如今这个源头已然消除。况且她拼死都要保护小佟的生命,听到小佟说自己终身为共产党生;为共产党亡,她便是毫无犹豫的就倒戈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帮着日军来伤害自己儿子性命的。 听了阿诚的话,明楼稍稍放心些。 「对了,我这边有组织上最新传递的讯息,也顺道跟你们讨论一下,看看是否能一起加入我们的计划中。」罗芳雄说。 其他人点了头,等着他继续讲。 「我的上级今天传来一段电文,说近期将派猎鹰到上海执行一项任务,希望我能协助他的行动。」 「猎鹰?他真的还活着?」明楼问道。 「是的,」罗芳雄点头,又说:「这大概是近几年来,唯一证实猎鹰还在活动的最确切讯息了。」 「那他来上海要执行什么任务?」阿诚问。 「来杀汪曼春。」罗芳雄边说边喝了口茶。 闻言,明楼道:「这倒是和我们正要做的事不谋而合。」 「所以我就想,或许能跟猎鹰商量一起合作,咱们帮他除掉汪曼春,他协助我们救出明台。」 明楼思索一会,道:「我们干脆共同拟定一个大计划,现在既然多了一个人手,不如就把猎鹰纳入计划中,说不定能同时杀汪曼春跟救明台,或许,还能顺便做掉特高课一位高级干部。」 「谁?」阿诚问。 明楼微微一笑,说:「南田洋子。」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好喜欢这种团结合作的氛围~ 每个人都有各自负责的范围,分工合作、同心协力, 这样的进展除了温暖还是温暖~ 明楼进隔壁房的那瞬间,还真是陪媳妇回娘家的即视感呀!23333 第66章 嘉奖令 五个人简短开了个会,各自将工作分配好,然后再次确认自己份内事务。 明楼监控汪曼春和76号的行动,同时继续对帝国表达他的忠诚,并表现出一个好大哥的样子,极力为明台撇清抗日份子的名号。 阿诚负责连繫朱徽茵和王天风,协助他们完成毒蜂与汪曼春私下往来的电文,日后才能坐实汪曼春是抗日份子的罪名。此外,也要继续和南田洋子周旋,并指示孤狼对南田洋子进行误导。 罗芳雄和小佟一组,与猎鹰取得连繫后,开始协助策划暗杀南田。期间,必须和阿诚保持高度联繫,以确认所有事情都能顺利进行。 杜仲亮不参与任何一组的行动,表面上就继续维持青帮江南分会长的身份,但杜公馆和礼查饭店随时都能让其他人进驻开会,必要时也提供金钱或帮会资源协助。 自此,所有人的工作都一目了然,彼此再无疑惑。 「好,咱们该散会了,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忙。」杜仲亮站起身说道。 罗芳雄和佟光仁也起身,把桌上吃食都顺手收拾好,然后跟着杜仲亮一起出门。 「别送啦,晚安。」杜仲亮微微一笑,拍了拍明楼的肩,然后就走了。 罗芳雄跟明楼握手道别,阿诚和佟光仁则是相互拍肩。 人都送走后,阿诚把房门上锁,怎知一转身,就发现明楼突然靠他很近。 阿诚被挡在明楼与门之间,明楼二话不说,两手往门上一压就朝他吻了过来。 这个吻比平常略显霸道,一上来便是重重的吸吮。 感受到明楼的急迫,阿诚也热切地开启双唇,舌尖倏地与明楼交缠在一起。 嘴里满是诱人的男性气息,混着一丝兰姆酒气,鼻腔全是他熟悉的古龙水味;优雅的浅香。 或许是情况都在掌控当中,因此两人都比较放松了些。一唿一吸间,彼此的气息全融为一体。 阿诚对于其他人的离开,并不觉得有异。但是明楼却明白,杜伯父他们这是刻意迴避,要给自己跟阿诚独处的机会。 虽然这两天都有见到阿诚,但他们各有任务在身,根本没太多时间独处,况且身边随时有人监控,无法有太过亲昵之举。 现在,在杜仲亮的地盘上,可没人会来打扰了。 明楼尽情吻着他朝思暮想的人,贪婪地吸取他的甘津,直到稍稍填补了一点思念,步调终于渐渐缓了下来。明楼趁着阿诚沈醉在吻中,冷不防在阿诚的下唇咬了一口,不轻不重,换来对方吃惊的闷哼,这才满意地退开脸。 只见阿诚眸底蕴含些许水气,瞅着明楼,说:「又咬人。」 「你见过毒蛇不咬人的吗?」明楼嘴角勾起一笑,他伸出大手抚上阿诚微热的脸颊,说:「为什么我被打了脸,都不会像你现在这样红呢?」 第72页 「大姐又打你?」阿诚猜测。明台被捕这等大事,大姐下午急匆匆跑出去找大哥讨说法,大哥肯定挨揍。 「冤有头,债有主,所以现在向你讨债来了。」 「我可不认帐,南田洋子的主意,你找她算帐去。」 「我想,用这种方式抵债,找她可不适合。」明楼说完又吻上他的嘴。 不过这次明楼温和许多,只是浅尝他的唇。眼看时间也有些晚,明楼亲几下便放开他。 「去洗洗睡觉吧,明天还有很多事忙。」明楼说。 阿诚颔首,把明楼拉进浴室。 两人很快在浴室里简单盥洗了一下,然后就一同钻进被子。 房里灯火已熄,些微月光洒落窗棂。明楼从背后抱着阿诚,两人都惬意地赏着那丝微光。 「汪曼春会不会突然醒过来?」明楼问。 「放心,那是实验用药,只要一丁点,她就会昏迷到早上。」阿诚说,又补充一句:「杜叔叔弄来的。」 明楼点了头,两人稍稍安静了一会。 阿诚突然问:「你是不是很怕杜叔叔?」 「我?不会啊。」 「总觉得你一见到杜叔叔,整个人反应就和平常不太一样,我也说不上来。」 闻言,明楼嘴角勾起浅笑,他收紧手臂,整个胸口都贴上阿诚的后背。 他把脸枕在阿诚后颈,说:「因为他对你好得就像你父亲,我见他就彷佛见岳父大人似的,生怕说错话、做错事,他老人家就不让咱们在一起了。」 明楼说完故意搔弄地亲了亲阿诚耳后,阿诚被亲得发痒,扭动身子闪躲,发出咯咯笑声。 「好啦不闹了,否则一会又玩出火来。」明楼克制地说。他真不懂,为什么阿诚随便动两下,一向对自制力引以为傲的他,就变得难以自持。 明楼理了理弄乱的被子,然后把阿诚重新抱好。 两人安静下来,明楼脑子里想着计划之事,藉以冷静情慾。 「阿诚,这次行动你的责任重大,会紧张吗?」明楼问。 这次的计划中,虽然领导看似是明楼,但实际上的核心人物却是阿诚。 若说明楼是大脑,负责发号施令,那阿诚就是最重要的神经,他必须准确将脑部指令传达给各处,成为所有小组之间的桥樑,联繫沟通每个细节。 神经常常被忽略,但若空有一颗脑子而没神经的串联,人就动弹不得了。 「有一点紧张,但我觉得我们一定会成功的。」阿诚坚定的说。 「就这么想要嘉奖令吗?」明楼故意调侃。 「才不是,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姐,还有为了明台。」阿诚咕哝着,道:「他是我们的弟弟。」 明楼笑了笑,把阿诚抱得更紧。 是,那是他们的弟弟。虽然常惹得大家哭笑不得又欠揍了点,但他们永远都是密不可分的家人。 「那事成之后你给我嘉奖令吧?」明楼低喃着,浑厚嗓音有一种诱人的氛围。 「明长官,你的奖章多到抽屉都快放不下了,况且哪有上级向下属讨嘉奖令的道理?」 「明长官,在感情世界中,你就是我永远的上级。」明楼连眼都不眨,就说出这串话。 他的话惹来阿诚一阵闷笑,阿诚笑完说:「好吧,那你想要什么嘉奖令?我想,这应该不是一个勋章就能满足的吧?」 「这房间挺不错,不如事成之后咱们再回来,不受打扰的好好过个夜,你觉得如何?明长官。」 闻言,阿诚脸又有些红了,但仍故作高傲的长官姿态,说:「准奏。」 翌日明楼醒来,阿诚已经叫好客房服务,把早餐都准备好了。 礼查饭店的老闆是英国人,这里许多文化也都是英式作风,就连早餐也不例外。 牛油吐司配上烤蕃茄、香肠、培根、炒蛋、蘑菇和焗豆子,标准的英式早餐组合。 阿诚点了三份,其中两份放在托盘上。他看着明楼说:「你端去和汪曼春一起吃吧。」 「我明楼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媳妇一声不吭就替我把杂事都办妥了。」明楼笑道。 「谁是你媳妇了?」阿诚故意瞇起眼,嘴角扯成一直线。 「好好好,我才是。」明楼揽住阿诚的肩,在他脸上偷得一个香吻,说:「我才是你媳妇。」 「谁要你这种媳妇?」阿诚故意咕哝,抱怨道:「不会做饭又贪懒睡晚的。」 「只有像你这样好心的男人,才会收我这种媳妇。」明楼端起早餐,临走前仍不忘贫嘴。 阿诚笑了笑,不和他继续说下去,替明楼开门,把他送了出去。 明楼只走几步就回到原来房间,一打开门就见汪曼春刚醒来,坐在沙发上,神色有些茫然。 「师哥?」汪曼春看着明楼,一脸困惑,问:「我这是怎么了?天亮了?」 「是呀,没想到昨天的兰姆酒后劲如此之强,咱俩都醉倒在沙发了,白白浪费一张好床。」明楼笑说着。最后一句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让汪曼春听得脸色羞红。 明楼似是没注意自己说了什么,把早餐端到汪曼春面前,一边张罗着,一边说:「昨晚没吃东西,现在肯定饿了吧?我刚去弄了些早餐,快来尝尝。」 汪曼春点头,笑说:「谢谢师哥,你对我真好。」 「那是自然,我不疼妳,疼谁呢?」明楼微微笑道。说起谎来依旧面不改色,铿锵有力。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楼诚好久没同框了,一同框就发糖~我也真是被甜得不要不要 虽说明长官貌似有点怕岳父大人,但还是实力讨亲亲抱抱嘉奖令呀~ 忽然觉得心疼汪曼春一秒钟~ 第67章 汪处长的替代品 明台跟林参谋的交易已过五天五夜,明楼每日下午都固定去76号探望明台,看汪曼春对他一点一滴的折磨,明楼痛恨在心,面上却只能装作淡淡的。 汪曼春见明楼对自己的刑求并无异议,便是毫无顾忌地对付明台。 在明楼和阿诚的安排下,明台这条"为钱送货"的人证物证可说是准备齐全。 明台的说词一直都是同一套,无论汪曼春怎么打他,浸他冷水,甚至在伤口上撒盐,他都坚持自己不是抗日者;坚持自己因迷恋一个名为锦瑟的舞女而需要大笔的钱。 为此,汪曼春特地去烟花间查核,还真见到那个叫做锦瑟的舞女,她被众多男子围绕,举手投足间妖娆冶艷。她的舞票贵得吓人,却总被抢购一空。 汪曼春找了锦瑟来问话,问她是否认识明台。 她笑嘻嘻说:「就是长得很俊俏的明家小少爷嘛!他时常来捧我的场,我很喜欢他,因为他为人直爽,出手大方。」 锦瑟,也就是于曼丽,她恨不得剐了眼前这个汪曼春,但为救明台,她只能压下心中所有杀意,使出浑身解数,配合演出一场富家公子爱上舞女的戏码。 汪曼春皱着眉,一向疑心病重的她,见了锦瑟竟查不出丝毫破绽,因为这锦瑟一看就真是个风尘女子的模样,连眼底都闪烁着狐媚。 第73页 她闻到锦瑟身上的明家香,直觉锦瑟和明台关系匪浅,因此对明台的供词也有些信以为真。 汪曼春是个极度自负的女人,既然对明镜有着不共戴天的恨意,便是借题发挥得透彻,明台被她攥在手里,倒剩下三分为工作,其他七分都是为私仇。 现在,除了明台交易的上线之外,整个事件来龙去脉都已经核实得差不多。 阴暗湿冷的地牢里,汪曼春将手中的皮鞭浸泡在盐水,提起来对着明台的背又是一抽,明台哇哇叫骂,一贯的内容都是:「汪曼春妳没人性!难怪长得越来越丑!」或者是:「汪曼春,妳这样乱用私刑,等我出去,我大哥一定不会放过妳的!」 「你大哥?若他真不放过我,你又为何还会在这里?」汪曼春轻蔑一笑,说:「你到底招不招,你的上线是谁?」 「就是在烟花间玩的时候认识的,他说他是周氏企业的三少爷呀!」 「你胡说,周氏企业根本没有三少爷。」汪曼春对着明台又是一鞭。 明台鬼吼鬼叫:「那我就是被骗了嘛!我特么也太倒霉了,钱没拿到,还被关在这种鬼地方,不给饭吃、不给觉睡,像狗一样被打被骂,还给不给人尊严啦?我可是明少爷!」。 汪曼春见他就是个纨裤子弟,全无抗日分子的兇狠狡诈,打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但他身上有一股让人意外的坚持,受刑整整五天居然还挺得住,骂起人来中气十足,这倒让汪曼春有些警觉,心底仍是认定明台背景不单纯。 她揉了揉额头,交代旁边看守员说:「不准给他午饭吃,水也不准喝。」 「饿死我对妳有什么好处?我是无辜的,要是我饿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妳……」 汪曼春走出地牢,明台的怒骂声随之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她身后。 南田洋子来到新政府办公厅参加经济会议,明楼偕同经济司干部,以及其他经济学者,一同研拟关于上海与周边城市的工商贸易政策。 会议中,明楼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济,南田洋子一问之下才知道是他的头痛病又发作。眼看时间差不多,会议也已有了定论,南田洋子便宣布散会。 明楼回到办公室稍作歇息,南田洋子便把阿诚找到一旁会客室谈话。 「阿诚先生,明台的事情调查得如何了?上次你说要去明台房间搜查,有查到什么可疑物品吗?」南田洋子对这件事显然非常关心。 「确实有点可疑,明台衣柜底层居然有把枪,而且还有一些零件,看起来像地下电台专用的,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细看,家里的佣人随时都像在监视我似的,我要翻箱倒柜还得躲着她。」阿诚故意把责任推给桂姨,一脸惋惜着没能查到更明确线索的表情。 南田洋子看着阿诚,突然问:「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汪处长和明楼先生过去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听到这问话,阿诚知道是桂姨这几天在南田旁边的闲言碎语起了作用。 「他们至今一直都是恋人。」阿诚略为沉吟,然后说:「其实也不怕让南田课长您知道,当年明董事长反对他们来往,他们表面上分开了,私底下却还藕断丝连。」 「喔?可是我听说,其实你和明先生……」南田洋子话故意说一半,神情有些暧昧。 闻言,阿诚表现得一副坦荡的样子,说:「我想,什么都瞒不过南田课长。是,在巴黎的时候,明先生确实与我有过一段关系,可我充其量就是汪处长的替代品罢了,不代表什么。」 南田洋子没想到阿诚会把话挑明,表情显得有些讶异。 「但……你是个男人。」 「您的祖国在过去对于小姓之事也是常见的,应该不至于大惊小怪。况且我十岁就在明家为奴,主人要的东西,我有什么权利拒绝?」 南田洋子看着阿诚,笑说:「我就是喜欢阿诚先生这样,说话不拐弯抹角,咱们谈事情就方便许多。那汪处长和明先生现在确实还在一起了?」 「我今天正想来向您报告此事,没想到您倒先问起我。」阿诚从外套暗袋拿出几张照片,放在桌上。上头有两个不同的场景,一是明镜到76号兴师问罪那天拍的,明镜走后,汪曼春和明楼在雨中,两人紧紧相拥。另一个场景是礼查饭店,汪曼春挽着明楼的手,两人看似亲昵的在柜檯拿房间钥匙。 南田洋子盯着照片,想起孤狼才回报过她,明家这几天风平浪静,一点都不像小少爷被抓的样子,仿佛所有人都认定他一定会平安归来,就连明镜也毫无反应。 她怀疑汪曼春抓明台只是做做样子,她一心想嫁入明家,根本不可能真得罪未来的夫家。如果照阿诚所说,明台确实有可疑之处,那以76号的手段,又怎可能五天五夜还吐不出半点有用的口供? 南田洋子皱着眉,问:「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说,我怀疑明台是抗日分子,可是汪曼春对明楼余情未了,她不会得罪明楼的。您想,进了76号五天,怎么可能那么嘴硬?除非汪曼春一再手下留情。我认为,明楼与汪曼春一定会想办法帮明台脱罪的。」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明家不是你的恩人吗?」南田洋子挑眉问道。 「是,但他们自诩是恩人,就对我为所欲为,那也罢了,我就是个僕人,又能如何?可我儿时被养母虐待,他们居然像没事一样,同意让那女人回归明家继续帮佣,这是我所不能忍受的。我想让明镜和明楼尝尝痛苦的滋味,如果明台被证实是抗日分子,那他们绝对痛不欲生。」阿诚说着这段话,虽是矇骗南田洋子的用词,但当中确实也有他个人情绪存在,因此阿诚说起来格外的有真实感。 「这么说来,阿诚先生是准备与我合作了?」 阿诚点点头,说:「南田课长有句话深得我心,您说过,凭我的能耐,要在新政府谋得一官半职不是难事,我缺的只是一个机会。」阿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继续说:「我并不想一直依附明楼,所以才积极与您合作,明台涉有抗日重嫌,决不能姑息,若能证实汪曼春和明楼包庇,我希望您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把汪曼春拉下台后,让我加入特高课,做军事情报主任。」 闻言,南田洋子微微一笑。阿诚这样狮子大开口,一下连跳两级的要求,倒是让她安心许多,既然敢讨赏讨到帝国门口,就表示真心想为帝国效力。 「好,到时我负责批条子。」南田洋子爽快答应,说:「我现在就去76号一趟,看看汪曼春到底是不是真对明台手下留情。」 「明楼每天这时间都会去76号看望明台,我送您一起去,您正好亲自观察他们两个。」 南田洋子点头同意。 阿诚和南田洋子一同来到明楼的办公室,发现明楼显然十分不舒服。 「先生,怎么了?头还疼吗?」阿诚走上前关切。 他背着南田洋子,向明楼眨眼打了个暗号。 明楼见状,面不改色说:「这毛病真是要命,吃了药也不见好。阿诚,今天我就不去76号了,不过还是麻烦你替我跑一趟,关照一下明台,以免大姐到时怪罪于我。」 第74页 「是。」阿诚恭顺回答,又说:「南田课长正好也要去76号,我顺道送她。」 「好。」明楼点头,道:「南田课长真是抱歉,不能与您多谈,我得先休息一下。」 南田洋子看着明楼,说:「明先生,帝国还有许多需要仰赖您的地方,您可要保重。」 他们寒暄一阵,阿诚便送南田洋子下楼。 明楼原本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但南田洋子一离开,他马上恢復正常表情。 他站在窗边,手中端着咖啡杯,见南田洋子坐上车,阿诚也上了驾驶座,然后将车缓缓驶离新政府办公厅。 明楼轻啜一口杯中咖啡,嘴角扬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一会出门帮朋友庆生,回家可能晚啦~就先早早更文噜! 楼诚连手坑南田,小丸子被忽悠得一愣一愣, 下回就是吃丸子便当的时刻了~ 小姓什么的真叫人害羞,根本就是童养媳嘛! 「况且我十岁就在明家为奴,主人要的东西,我有什么权利拒绝?」 阿诚宝宝,你这话要是让木娄听到的话,估计他会不要脸的对你予取予求唷! 第68章 行动代号:狩猎 阿诚开车载着南田洋子,一如往常载明楼那样。但他此刻心底有点紧张。 一些本不该对南田洋子说的话已经说出口,覆水难收、再无回头余地。 狩猎计划已然展开,猎物在无知中被顺利绑上祭台,就等着猎人前来收割。 一切按照计划,阿诚开车抵达76号前,倒数第二个日军检查哨,罗芳雄和佟光仁已提前做掉守卫,两人都换上日军的服饰,伪装成哨站守卫,背着枪等待明长官座车到来。 阿诚的车开到定点前停了下来,说:「南田课长抱歉,哨站到了,可能要麻烦您露个脸。」 南田洋子点了头,下车用日语说道:「我是特高课的南田,快把路障撤了。」 她话未说完,佟光仁已举起步枪,快狠准的发动攻势,一枪打中南田洋子的右肩。 南田洋子大叫一声:「有埋伏!」随即掏出枪来反击,街头枪战一触即发。 南田洋子惯用右手,她的右肩受伤以致使不上力,只能在命悬一线中,奋力用左手开枪,但如预期般严重失准。 枪声不绝于耳,南田洋子左腿随即也被罗芳雄打中一枪。 阿诚下车,假意对着小佟的方向开了几枪,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见周边无人,便忽然转身,近距离直接对着南田洋子的脑袋轰去。 血花应声溅出,南田洋子瞪大眼,倏然倒地。 她到死都不知,这致命的一枪竟是站她身旁的人打的。 罗芳雄和佟光仁见任务完成,在远处朝明楼的座车又多开了几枪,长枪与短枪都有,意图扰乱日军到时的搜查判断。 阿诚二话不说,举枪往自己左大腿上打,极具技巧性的角度,避开筋骨,让子弹从大腿外侧擦过。他吃痛地闷哼一声,任腿上鲜血直流。 阿诚给佟光仁一个眼神,对方收到后点了头,与罗芳雄随即迅速撤离。 整个行动歷时不到两分钟,阿诚眼神梭巡现场,确认每处细节都完美无虞,这才赶紧到哨站旁打电话,通知明楼。 76号离事发现场最近,汪曼春与梁仲春一接到消息立刻赶到,明楼随后也由陈秘书开车载来,整条路已被封街调查。 接着,特高课的干部,以及藤田芳政等人也陆续抵达现场。 众人皆不敢相信,光天化日之下,抗日份子居然就在大街上枪杀高层官员。 阿诚自己将腿伤简单止血处理好,他坐在路边,一次次重述整个过程。 他将抗日份子形容得残忍而冷酷,把一场血洗街头的枪战描绘得巨细靡遗,说话时还微微颤抖着,让听者都感受到当时情况有多么危急,不自觉为阿诚这样一个文员身处现场而捏把冷汗。 三个遭到袭击身亡的哨站守卫被搬出来,其中两个人的制服已让抗日份子抢走。 藤田芳政对于特高课课长被杀之事,感到震惊万分,下令一定要严加彻查。 明楼一听,当场对藤田芳政说:「这是一个有计划性的预谋犯案,很明显不是针对南田课长,而是针对我。因为明台被捕,每天下午我都固定去76号看望他,怎知今天南田课长忽然说她要去?若非我身体不适在办公室休息,只怕现在地上躺的还有我了。」 藤田芳政沉默不语,明楼又继续说:「发生这一连串事情,我几乎越来越能肯定,明台是被人利用的,因为这一切就是为了杀我而设的连环计。」 明楼铿锵有力说着,藤田芳政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便下令:「梁处长,从现在起,要加派人手保护明长官的安危,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我不希望再发生官员横死街头的惨案。」 「是,属下保证,一定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梁仲春毕恭毕敬回答。 整个下午,日本高层陷入一片混乱。 南田洋子遭到暗杀,日军上级临时指派高木接任特高课代理课长,并在抓到兇手之前,由藤田芳政亲自坐镇指挥全部的调查行动。 事发现场周边持续处于封锁状态,明楼的座车也被暂时扣留调查。明楼对此并无意见,反正车已经被轰得千疮百孔,也不适合开着满大街跑。 或许是因为这次的暗杀事件目标指向明楼,藤田芳政对明楼突然客气起来,还特别请人调来另一部同款的车,暂时给他代步使用。 汪曼春与梁仲春分别在现场协助搜证,忙得不可开交。 明楼虽是特务委员会副主任,但也算挂名,实际上也不须他亲自去做追捕之事,因此他便以其他公事为由,和阿诚一起离开现场。 阿诚开车载着明楼,顺利远离是非之地,这才能安心说话。 「阿诚,腿伤还好吗?是不是要我来开车?」明楼心疼地问。 「放心,不碍事,只是一点皮肉伤。」阿诚摇头,又说:「况且,哪有长官开车载下属的道理,被人看见又要解释一堆。」 「那倒是。」明楼笑了笑,忽然意有所指的说:「阿诚,你这下可是立了大功。看来,在你发嘉奖令给我之前,我得先发嘉奖令给你了。」 明楼所指的嘉奖令,当然不是寻常徽章什么的。 阿诚听懂了,脸倏然有些红。他胡乱哼了一声便不再答腔,专心开车。 阿诚的车直接开到杜公馆门口才停下,两人摁了门铃,白若兰出来开门。 「阿诚哥哥,明大哥,快进来。」 明楼对白若兰点了头,随阿诚一起走进屋内。 杜仲亮不在家,不过佟光仁和罗芳雄已经都在客厅等着他们两人到来。 「情况如何?」罗芳雄一见到明楼就问。 「南田洋子已死,日方高层派高木暂任特高课代理课长,但目前还是由藤田芳政指挥搜查。」明楼简单说明,又说:「南田洋子是高级官员,她的死,肯定会引起满城风雨,好在我们的计划目前天衣无缝,日方估计查不出什么,你们近期小心行事就好。」 第75页 佟光仁点头,问:「阿诚,你的伤还好吗?」他看阿诚开那一枪时,脸上表情显得有些痛苦。 「疼痛是免不了的,但我自有分寸,好在这关算是闯过去了,特高课这回真是损失惨重。」阿诚笑说着,语气显得轻松了些。 「对了,猎鹰的情况如何?」明楼问。 「我们已取得联繫,猎鹰说这次暗杀南田的行动可全部推到他头上,他会假造一些证据,视情况会放出来误导日方判断。」罗芳雄回答。 「很好,这只是狩猎计划的第一步,我们再来讨论接下来的行动方案。」明楼说着,眼底一贯自信和游刃有余。 同一时刻,明台被绑在地牢的讯问椅上,发呆着。 这几天,他一直被汪曼春和其他人轮番审问。 有时,那些人什么也不说,只是勐揍着明台,揍到他吐血。 或者用皮鞭抽他的背,毒辣地再泼上一桶盐水,如同火上浇油,他只觉得整个背都像被烫伤似的。 明台醒了又昏迷,昏迷又醒,反反覆覆,直到分不清白昼黑夜。他估计大约是被关了六、七天吧?不过也有可能还没过那么久,只是自己度日如年,所以感觉过了很多天。 不过说也奇怪,今天的76号竟然安静下来,汪曼春已经好一阵子没出现,也没人来折磨他,明台直觉外面一定发生大事。 大哥和阿诚哥一定在想尽办法救自己出去,这时恐怕是搅得天翻地覆了吧? 明台性格直率,想到这就忍不住发笑,笑声迴荡在地牢,有一种诡异的氛围。 明台心忖76号的人是挺会用刑的,什么鞭呀火的,一看就是熟手,但他们的拳头实在柔弱无力,揍人根本不及老师来得狠。 想到王天风,明台脸上扬起胜利般的笑意。 死间计划那夜,明台早在路口等着王天风。当时王天风见到明台,一点戒心也没有,只是问了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还没说完就被明台一记手刀重击后颈,王天风顿时跪倒在地,头昏眼花无力还手。 明台把王天风扶到角落歇息,将手伸进他外套暗袋,就这么拿走密码本胶捲。 「老师,如果一定有人要死,我去,你留下。」明台说。他忘不了王天风那一刻的表情,惊讶、恼怒和不舍。 对于自己如愿替代了王天风,明台真感到无限安慰。 其实当时他完全没有别的想法,一心只想让王天风不死。只要王天风能活,哪怕自己牺牲也无所谓。 在76号这几天几夜,只要想着老师,他就觉得还能再多撑一下。 想再见王天风一面,已成为明台现在唯一的寄託,他一定要活着撑到出去见王天风。到那时候,他应该要亲口向王天风告白。 嗯,对,告白。 明台脑中开始想着老师会有的反应,觉得老师肯定是二话不说,就将自己狠抽一顿;还有大哥,估计也是要气得发疯吧? 明台胡思乱想着,此时,有位穿着76号制服的女子东张西望,然后很快跑近明台身边。 她绑着两条小辫子,身型瘦小,一过来就拿出两支针替明台注射。 「嘘!别说出去,这是明长官交代的,止痛针和营养剂。」她悄声说。 闻言,明台心想她应该是大哥安插在76号的内应,便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南田课长遭到暗杀。」那女子说完,两支针也注射完毕,她一抽手,匆匆离去。 明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觉得无比爽快,便开始大笑。因为南田洋子一死,意味着接下来就该是汪曼春了。 明台笑完,感觉身上的疼痛也缓了些,应是止痛针开始发挥功效。 他闭目养神,享受多日来难得的安静清闲,直到沉沉睡去。 梦里,是与王天风的重逢。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小丸子超快速领便当然后下班了~ 毕竟是楼诚文嘛!咱们反派的戏份就缩减点噜~ 这样楼诚戏份才可以多点~嘤嘤嘤嘤嘤 本来后半段的明台线是要写成番外篇的, 但后来写一写觉得放在正文好像也还算合理,所以就放进来了~ 继续微天台路线~坐等小明出狱的告白! 第69章 初战胜利之夜 明楼与阿诚在杜公馆的会议进行得差不多时,杜仲亮刚好回家,便留他们下来吃晚饭。 或许是因为知道杜仲亮是阿诚的父亲,明楼越来越觉得这样的互动很好。甚至,他自己也渐渐感觉杜公馆就像他在明公馆之外的另一个家。 杜仲亮知晓阿诚的腿受伤时,有些担心。 但阿诚表示这伤不疼也不碍事时,杜仲亮就笑了,说:「你倒真是个男子汉,说得也没错,咱们在江湖上混的,什么伤没受过?」 不过杜仲亮表面说得虽轻巧,可明楼没有忽略他眼底流露的心疼。 杜仲亮还是特地拿了伤药,交代阿诚要按时换药,以免留疤。 经过这阵子的相处,杜仲亮对阿诚所做的一切,明楼全都看在眼里。他对阿诚爱屋及乌,连带明楼都被他当成儿子来疼,这也让父亲离世多年的明楼,重新在杜仲亮身上感受到陌生而熟悉父爱。 此时他也总算有些明白,为什么杜仲亮不愿对阿诚透露自己的身份。 那其实就是一种近乡情怯的概念。越是在意,越不敢表露,就像他当初隐藏对阿诚的感情一样。 离开杜公馆后,阿诚跟明楼一起回到礼查饭店。 明楼暂时不能回家,阿诚早就帮他把一些衣服跟所需用品都打包搬来饭店。 其实,大姐气的只有明楼一个人,阿诚并没有被禁止回家住,不过他不可能放明楼一个人在外面,所以就连自己的睡衣也一併带了过来。 明楼拿了条毛巾,走向浴室,对阿诚说:「来,我帮你洗澡。」 闻言,阿诚瞪大眼睛,突然想起上回让明楼伺候自己洗澡的事。那根本不叫洗澡,简直是什么浩大工程!花了三倍时间轻搓慢洗不说,最后居然还在浴室做起那种事来,洗了也是白洗。 他连忙红着脸,急道:「不用啦!我是腿受伤又不是手受伤。」 「喔。」明楼看着阿诚的脸,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露出暧昧一笑,然后把毛巾丢给阿诚,说:「好吧,那你自己洗。洗好出来,我再替你上药。」 阿诚接过毛巾,抿着嘴,一熘烟进了浴室去。不一会,浴室传来阵阵水声。 阿诚没花太多时间就洗好澡,走出浴室时,他上半身穿着睡衣,下半身只穿了件灰色的四角衬裤。 其实他也有点犹豫是否要这样走出来,可出来就要上药了,穿着睡裤显然是多此一举。 明楼见了也没多说什么,拿着药瓶就往床边走,拍了拍床,示意阿诚过去。 阿诚上床坐好,明楼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在一旁替他抹药。 即使阿诚表现得无所谓的模样,可毕竟是枪伤,虽然只是子弹擦过,但大腿仍是火热而肿痛的。不过杜仲亮给的药倒真是不错,一擦下去他就觉得镇静止痛了些,微微冰凉的药,正好平抚腿上的热痛。 第76页 「你还没告诉我,今天是用了什么说词,让南田洋子跟你上车的?」明楼一边上药一边问。 阿诚大略简述了他跟南田洋子的对话,明楼听着,没什么特别感想。不过在听到阿诚向南田承认自己是明楼的小姓时,明楼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其实你这段说得……也挺符合事实的。」明楼嘴角勾起些微笑意。 阿诚瞇起眼看着自家大哥,那明显不满的眼神,换来自家大哥一阵顾左右而言它,说:「不过说汪曼春那段就全是胡扯,你可不是她的替代品,她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 明楼平时连死人都能被他说活,这张嘴拿来说情话,更是这样腻死人不偿命。 阿诚翻了翻白眼,不再跟他继续贫。 阿诚安安静静等明楼为自己处理好伤口,看着他拿纱布盖上,再用绷带仔细包扎。他不知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用,总觉得大哥虽是在替自己处理伤口,可手总是有意无意碰触到自己的大腿内侧。 而且他感觉明楼的眼神有些奇怪,有一种筹谋着什么事、然后打定主意的意味。 「让你受伤流血,大哥总归是心疼。」明楼说。他一边捆着绷带,抬眼看着阿诚,笑道:「今晚就发嘉奖令给你吧。」 阿诚还没反应过来,明楼已经帮他包扎好,随即起身上了床。高大身躯跨跪在阿诚面前,双手一压,让阿诚的背靠上床头,然后明楼低头吻住他的嘴。 他这次的吻跟平时略有不同,游移着,在阿诚舌尖缓缓旋绕,像是想挑动什么。 阿诚想回吻时,明楼却退开,但是当阿诚停住动作时,明楼又吻了回来。 阿诚被明楼奇怪的举动弄得有些茫然失措,只好呆坐着让明楼吻他。 明楼吸吮着他的唇瓣,反覆搔弄他的舌。阿诚被吻得脑袋发热,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是不是有点困惑我想给你什么嘉奖令?」明楼吻着,用低沉而勾人的嗓音问。 「嗯……」阿诚确实不太清楚明楼想做什么。但他有预感,自家大哥可能会做出意外之举。 「给你点提示。」明楼轻舔着,然后含住阿诚的舌,缓缓吞吐,似是某种煽情暗示。然后一手悄悄伸入阿诚的衬裤里,修长手指挑逗着,从容握住他炽热突起。 阿诚倒抽一口气,仍不解明楼的行为,但此时此刻,只觉得腰身酸软、无法思考。 明楼见他的表情在舒服中仍夹杂疑惑,忍俊不住,说:「你这么单纯倒让我不知怎么办了。」 「什么?」阿诚愣了愣,此刻哪里还有平时算计别人的精明?只有一脸傻样。 「等会我做任何事你都别管,只要放轻松享受就好。」 语毕,明楼拉起阿诚的睡衣,俯身吻上他结实精壮的腹部。 肌肤被嘴唇摩擦着,阿诚顿时觉得有些麻痒,双眼微微瞇起。 明楼倾吐着热气,缓缓舔吻他平坦的小腹,然后嘴渐渐往下游移。当他的吻越来越向下方靠近时,阿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抓住明楼的头。 明楼抬起脸,对上阿诚那双惊异的眸子,他知道阿诚已经理解自己要干嘛了。 「我不是说,你别管我做什么,放轻松享受就好。」明楼笑说。 「大、大哥,」阿诚说话都打结了,脸色绯红地急道:「你、你该不是要那样吧……」 明楼微微一笑,说:「如果我说是呢?」 阿诚有些慌乱,半晌才吐出细如蚊蚋的声音:「可是,很脏的……」 「如果我要你为我这样做,你会觉得脏吗?」 「当然不会。」阿诚飞快回答。 只要大哥想要,任何事他都能做。「可你跟我不同啊!」 「没什么不同,你能为我做的,我自然也能为你做。」明楼抓着阿诚的手,柔声说:「你说过不会拒绝任何我想要的,我现在就想要你觉得舒服。」 阿诚看着明楼,只觉得自己心跳很大声。其实小佟跟他说过这事,他一直都很好奇会是什么感觉,可他从来没这经验,难免羞赧不已。 「相信我,你会很喜欢的。」明楼的声音再度诱惑着。 那热烈的凝视让人无法回绝,阿诚终是缓缓放手,默许了。 明楼不再磨蹭,随即张口含住。阿诚立时感觉身下被一股湿润的温暖包围,一阵快感倏然从嵴椎根部窜上脑子。 他忍不住发出愉悦的低吟,随之被这陌生而难以言喻的感觉,带向未知的境地。 明楼洗好澡出来,见阿诚躲在被窝里,动也不动。 他嘴角上扬,走过去一把抱住那团棉被,说:「阿诚,还在害羞?」 阿诚从被子里探出头,脸上仍是红润的,轻哼一声,小鹿般黑亮的圆眼瞅着明楼。 「其实吞下去也没什么,反正是你的东西,我都……」 「欸,别说了!」阿诚伸手捂住明楼的嘴。 明楼笑而不语,抓过阿诚的手,点点的吻落在他手上。然后起身把灯关好,这才回来钻进棉被里,将阿诚纳入怀中。 两人安静一阵子,阿诚动了动,在黑暗中轻声问:「大哥,真不用我帮你吗?」 「不用。」 「可是……这样对你不公平。」 闻言,明楼忍不住捏了阿诚的鼻子。这人就是老想不通,这种事没有什么公不公平的。 明楼认真说:「今天是你的嘉奖令,我当然不能享受,否则就没法表达我的诚意了。」 「好吧……」阿诚咕哝着,一把抱住明楼,把脸埋在他心口,过一会才说:「你说的没错,感觉确实很好。」 「喜欢?」这是问句,但说话的人显得有些得意。 「喜欢。」这是肯定句,说话的人显得有些害羞。 明楼微微一笑,手抱得更紧了。 这么老实的阿诚,真是让人很难不爱他。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明秘书长顺利领完明长官颁发的嘉奖令! 嗷嗷嗷嗷嗷嗷~~~~~~ 明长官这人真是坏得不要不要的 第70章 坦白身份 南田洋子遭到暗杀的隔天,明楼随阿诚回家一趟。 明镜一见到明楼,自然是气愤不已。 明楼诚恳的说他希望能和大姐好好的谈谈,幸好明镜还是明理的,虽然生气,但仍点头,说:「好,你有理就跟我上小祠堂去,有什么事,我们当着父母的面谈。」 于是,他们上楼,去了小祠堂。 一进门,明楼便将明镜拉到位子上坐下来,明镜对于明台被捕之事仍是伤心生气,可这时见明楼的举动,她倒忽然不晓得该有什么反应。 「大姐,您听我说,我现在只有半小时的时间,待久了会引人怀疑。我没办法和您解释太多,但您一定要先放下情绪,并且把握一个认知,我是您的亲弟弟,这点绝不改变。」明楼说着,眼神相当坚定。 明镜被明楼突如其来的谈话弄胡涂了,追问:「你……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77页 明楼深吸一口气,说:「明台入军统已经有段时日,他回到上海来,就是执行任务的。」 明楼直接切入正题,明镜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明楼没有给她发问的机会,从明台去港大报到开始说起,说他中途被劫到湖南、加入军统训练班,然后成为优秀的特工返沪。这期间的种种,捡了最要紧的几个段落,向明镜一一阐述。 「明台不是单纯被误抓入76号,他是为执行一项军统的计划而被抓的,前因后果,我们以后再详谈,现在,我们需要您的配合,您千万不能对我心存误会,否则到时不只明台,还可能连我们自己都搭上去。」 明镜安静的听明楼说,这出乎意料的消息让她震惊、讶异。 她不知该如何接受这件事,明楼说完了,她仍呆坐在那。 脑子里唯一剩下的讯息就是,明台也跟他们一样,走上一条不归路。 明镜倏然气愤,站起身,说:「你是重庆的人,这么说来你不就是明台的上司?为什么你偏要让他走上这条危险的路?为什么?你这么做,我们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母亲?」 「大姐,明台被牵扯进来完全是个意外,我又何尝不希望他现在好好的在香港读书,远离是非?」明楼嘆气,又说:「是,当然,这都怪我坐了这样的位子。如果我今天不在这位子上,明台也不会成为目标,可退一万步想,他若没有一颗保家卫国的心;没有满腔热血,若他只是个麻木不仁的纨裤子弟,他也不会走上和妳我相同的道路。」 「好,他热血、他保家卫国,那现在呢?你让他被送进76号,难道就在那等死了吗?他才20出头!明长官,你牺牲别人不行吗?非得牺牲你的弟弟?!」明镜激动说着。 「大姐,您先别激动。」明楼安抚着,说:「您知道吗?明台虽是孤注一掷,但他赌的这一把很聪明,他虽然人在76号,但我们正处于绝佳优势。今天我特地回来,就是因为这条路已经见到曙光,我才赶快回来向您报告,先让您安心,希望您别再生我的气了。」 「你只要告诉我,你怎样才肯让76号放明台回来?」明镜似是听不进明楼的话,表情显得冷然。 明楼见自家大姐说不听,便把心一横,说:「明镜同志,我现在代表中共南方局站在这里,与妳谈论最要紧的事情,希望妳能冷静下来,好好听我说。」 「你说什么?」听到关键词,明镜瞪大眼睛,突然愣住了。 明镜看着眼前的人,自己的亲弟弟。他私下身份不是重庆的吗?怎么这会又成了中共南方局? 「你到底是重庆的还是延安的?你还有多少身份是我不知道?青帮?洪帮?你到底是谁!」明镜急问,语气中潜藏些许的歇斯底里。 「我还是您的家人。」明楼双目直视着明镜,清澈坦承,毫不闪避。 明镜看着他,半信半疑。不过,明楼毕竟是她的亲弟弟,从小与自己相依为命长大,对于明楼的个性和为人,她心底其实还是信任的。只是现在一下冒出太多信息,让她一时难以承受。 「组织先前曾交给您一枚缺角法币,您把它拿出来就知道了。」明楼说。 闻言,明镜像是想到什么,连忙在祖先牌位后方拿出一个小木盒。打开盒盖,抽出半张纸币。 明楼从自己皮夹里也拿出半张纸币,两人将手中法币一凑,撕角果然吻合。 见到此,明镜对明楼身份再也没有疑惑了。 「好啊,真是藏得很深啊。」明镜喃喃着。 明楼忍不住轻唤:「大姐……别生气,原谅我。」 明镜深吸口气,说:「我最生气的不是你让明台被关在76号,我最生气的是你们一个个都在欺骗我,利用我对你们的信任,把我蒙在鼓里。难道大姐是那么不值得倾诉吗?大姐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吗?你们全都走上我当初想走的道路,可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肯跟我说实话?」 「大姐……是,我们是欺骗了您,我知道您一直以来都过得很辛苦,满腹委屈、无处倾诉。对此,明楼自知情理双亏,您要打要骂,我绝不敢有一句怨言。」明楼望着她,愧疚道:「可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明台是我们救命恩人的孩子,家里不只有您爱他,我这个做大哥的也是疼他的,您一定要相信,我和阿诚都在尽全力救明台出来,最快后天,就能让他和您团聚。」 说到明台,倒是将明镜的思绪拉回了正轨。她点了点头,承认明楼的话说得很对,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明镜拍了拍明楼的肩,说:「好,算你还有良心。坐下说话。」 明楼依言坐下,然后说道:「南田洋子已死,我们下一个目标就是汪曼春了,现在外头有很多76号的人以保护我的名义跟随着,我不知道他们当中有多少是汪曼春的人;或者有多少是日军安插的眼线,您现在表面上要继续装作与我关系破裂、要非常不谅解我为什么不救明台。」 「那还用说,要是明台救不出来,我第一个不原谅你。」明镜瞪着他说。 「是是是,」明楼失笑,又说:「这期间,谁都别信任,就连在家里都别大意。实话跟您说吧,桂姨是日本间谍,您对她一定要特别留神。」 「啊?桂姨?」明镜双眼圆睁,对于桂姨的身份倒相当意外。 「她现在某种程度上算是被我们策反成功了,可她只知道阿诚是共党,并不知道我也是,并且她还以为我跟阿诚之间水火不容,我想,这情况先暂时维持不变对我们比较好。」 「原来阿诚也是?」明镜点了头,喃喃道:「也对,他成天跟你在一起,自然向着你。」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不能再多留,以免藤田芳政的人马起疑心,记住,我现在跟您的关系还是决裂的。」 「知道啦!」明镜瞇着眼,觉得这个弟弟对自己老是不放心。 明楼步走小祠堂,为了不让人起疑,自然是跟明镜演出了一言不和的吵架戏码。 「反正我跟您是说不通的,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明楼气愤下楼,脚步故意迈得很重。 明镜追在后头,一边骂道:「明楼,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家?到底有没有家人?!」 两人就这样吵着出了明公馆,外头奉命保护明楼的76号人员全都看在眼里。 阿诚在车旁候着,见两人争得面红耳赤,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架。 明镜倏然给了明楼一个耳光,打得又急又响,顺口骂道:「我不准你再回来!」 说完转头进屋,一边迁怒阿香和桂姨,说以后谁敢让明楼进屋,就滚出明家。 明楼默默上车,阿诚也进了驾驶座。 汽车发动,缓缓驶离明公馆。 「都说清楚了?」阿诚问。 「说清楚了,刚只是在演戏,不过大姐这一巴掌还真重,打得毫不留情。」明楼抚着脸颊,唇边却有笑意。跟大姐重修于好,心上确实也轻松不少。 「所有怨气一次借题发挥,不意外。」阿诚笑道。 「苦差事没你的份,倒会藉机落井下石。」 第78页 「行,以后我都替你挨打。」 「别别别,我可捨不得。」明楼连忙陪笑。 天空蔚蓝,只觉曙光乍现,转机近在眼前。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大姐总算知道兄弟们隐瞒的其中一件事了~ 不过比较期待的是日后知道楼诚跟天台会怎么样呢? 呵呵呵呵呵呵~~~~ 虽说这是楼诚的世界,不过近期听到很多希望老师跟小明戏份能多一点的声音,其实本来在这文里面对天台的预想是不会着墨太多的,但是写着写着,忽然也觉得他们放一点糖或许也挺好~ 不知道大家对天台有什么看法呢?以下开放留言~ 欢迎让我知道你对天台的感觉~ 第71章 樱之宴 明台被抓进76号的第九天,特高课在礼查饭店主办「樱之宴」。 有了新政府工作之后,许多日本人离乡背井来到上海,春天不能在故乡与家人赏樱,于是安排这样的晚宴,让上海的日本人们聚聚。 本来,发生高级官员被暗杀之事,晚宴应该要停办的,但这已经筹划多时,况且也是南田洋子生前极力推动的活动,因此藤田芳政还是决定照常举行。 他也有心让特高课在近日的愁云惨雾中,能稍有喘息空间。 到场宾客盛装打扮之余,胸口前都系了一条由主办方发送的黄丝带,以表示对南田课长的怀念。 明楼是少数被邀请参加的中国人,因为他与日方关系特殊,这才被划入受邀之列。 阿诚作为秘书处长兼明楼私人助理,当然也一同参加。 他们两人穿着成套的西装,一如平日,简洁利落,并且也不免俗的,在胸口系上一条对摺的黄丝带。 其实两人拿到黄丝带时对看了一眼,不过阿诚毫不犹豫就自己别上,然后顺手替明楼也系好。 南田之死,两个始作俑者别着代表思念她的黄丝带,说来是相当讽刺的,可他们并不在意。 相较外头的惊涛骇浪,这不过是微风拂面的小事。 舞台上,陈萱玉唱着诉衷情,婉转嗓音哼出一种柔情浪漫的韵味。 明楼端着红酒,在台下看着这美丽动人的歌星,一袭白色长旗袍,衬托她如出水芙蓉,少了往日冶艷,倒增添几分明媚。 「怎么?有人见旧情人,凡心大动了?」阿诚不知何时走来,在明楼身边低声说道。 「又吃醋?都说我们没什么了。」明楼微笑,悄声说:「敢情以后连女人都不准我看?」 「随口说说,何必如此认真?」阿诚嘴角微微上扬。 明楼若无其事俯在他耳边,说:「你觉得我现在亲你会发生什么事?日本人会吓坏吗?」 闻言,阿诚连忙向后退一步。 明楼见状,微微笑道:「随口说说,何必如此认真?」 阿诚白了他一眼。此时,陈萱玉正好结束一曲,走下台来到明楼身边,笑问:「楼哥,我今日唱得可好?」 「出谷黄莺,永远动听。」明楼评语一向简短有力,陈萱玉嘻嘻一笑,看向阿诚,问:「阿诚先生觉得如何?」 「正如先生所言。」阿诚公关式笑容应对。 其实阿诚对陈萱玉并没有什么偏见,只是觉得她还隐藏了什么,所以对她难免有些戒心。 「明先生,今晚的料理还吃得惯吗?」藤田芳政走来招唿着。一反往常军服装束,他今天穿了深灰色和服,外头搭配一件黑色外罩衣,看起来没了军人的刚毅肃穆,多了些文人墨气。 「很好,都是些难得吃到的地道日本料理。」 「这些都是南田课长先前费尽心思安排的,所以无论如何,我还是力排众议举办这场樱之宴,也算是我对她的一点心意。」 「藤田先生也是长情之人。」 「十多年老同事了,同在异乡奋斗,就算不是亲人,难免也有亲情。」藤田芳政嘆口气,忽然话锋一转,有些试探性的问:「明先生,您听过猎鹰吗?」 明楼和阿诚同时一愣,没料到藤田芳政竟有此一问。 明楼率先回神,说:「您说的是共党的猎鹰吗?」 「是的,您知道他的事吗?」 「知道,他在业界曾是知名人物,不过已经消失多年,据说已经死了。」 「我想,他或许跟南田洋子的死有关……正确来说,应该是与您有关。」 闻言,明楼和阿诚微微一震,皆心忖藤田芳政是否掌握了什么关键?可见他的表情并无异状,于是明楼若无其事问:「藤田先生何出此言?」 「我在晚宴开始前接到消息,南田课长遭到暗杀当天,有人下令让猎鹰袭击明楼座驾。」 「竟有这种事?是谁下令?您又是如何得知?」明楼讶异问道,而这讶异并非装出来的,因为他确实不知道为何突然冒出这一项不在计划中的安排。 「梁处长刚才拿了一些电文到特高课给我,全是与共党猎鹰的秘密通信,这是他在汪处长办公室发现的。」 「梁仲春在汪曼春办公室发现的?」明楼微微一惊。此时,很快明白了。虽是意外消息,但矛头既是指向汪曼春,而参与者又有梁仲春和猎鹰,那这应该是罗芳雄设的局。 或许是他们刚好有了某种契机,因此临时创造出这个计划。 「是的,电文当中还包含串通猎鹰利用令弟明台运送密码本胶捲,打算日后再嫁祸给您,诬陷您是共党成员。」藤田芳政深吸一口气,说:「明先生,若这真是汪曼春所为那就太可怕了,这绝对是新政府有史以来隐藏最深的间谍案。」 「利用明台?是了!这就是了!我说的果然没错。可是我不相信,怎么可能是曼春所为?」明楼佯装得震惊。 「证据摆在眼前,现在我只是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马上拘捕她,而是先来与您商量。」 「不妙,若真是她所为,那密码本胶捲岂不就无效?」 「这您大可放心,密码本复制时,是由特高课的人在旁监控,而且复制完毕就由特高课接手,我想,汪曼春不久之后就会找机会去特高课篡改内容,幸好我们早一步获得消息。」 闻言,明楼点头,说:「其实您说这些,让我联想到之前一件事。我前月去参加上海工商界春酒联会时,曾遭到刺客枪击,右肩中了一枪,就在同时,汪曼春居然刚好路经畲山剿匪,现在想想,或许她的出现并不是巧合。」 「确实如此。」一旁不语的陈萱玉突然插话,说:「当天我也去参加春酒联会。」 藤田芳政听闻此事,加深对自己的判断加深几分确定,不过还是有些疑惑,问:「为什么先前都没听明先生提过此事?特务委员会高层被袭击,如此重大之事,怎能不撤查?」 「恕我直言,我虽任职于特务委员会,但也是经济司财经顾问,首要责任是维持上海经济局势稳定。当天是上海工商界每年最重要的聚会,如果传出抗日份子袭击消息,我想,首先造成恐慌动盪的恐怕是经济和股市,所以我只能选择秘密调查。」 第79页 明楼的回答竟让藤田芳政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他思考一会,问:「可就算汪曼春是共党,她也没必要置你于死地,她在76号根基稳固,有的是法子将你拉下高位,又何必冒险暗杀你呢?」 「这我就不能替她回答了,或许她有别的想法,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非常恨我。」明楼轻啜一口红酒,缓道:「她恨我当年只为家姐的一句话就离开她,没能保全我们之间的感情,这些年来她将一切不顺遂都归咎于我。」 闻言,藤田芳政若有所思,说:「看来,曾经传言你们两位过去是恋人,还真是不假。」 「藤田先生,家姐真的非常在乎明台,若证实明台是遭人恶意陷害,不知是否能让他回家了?他一个无辜的平民百姓,被抓进76号这么多天,身心一定都受到很大的伤害。」明楼说服着,又说:「如果他被放出来,我可以将他监禁家中看管,责任由我来担,只要您有需要,可随时提审,我保证您一定找得到他。」 「我完全理解您的考虑,但令弟毕竟经手抗日份子的线索,请容我再想想,最迟明天中午,一定给您一个答覆。」藤田芳政神色肃然说道。 「好的,请藤田先生务必认真考虑我的建议。」明楼点了点头。 晚宴结束后,阿诚和明楼回到房间,开始讨论今晚之事。 「大哥,有关猎鹰,应该是罗叔他们安排的吧?」 「猎鹰一直都是罗芳雄在负责联络,应该是他临时计划的。这招倒使得很聪明,最令人惊艷的是,梁仲春在明面上的立场本就中立,让梁仲春去藤田芳政面前说这些事,更能取信于藤田芳政。」 阿诚脱下西装外套,随之将上头的黄丝带拆下,顺手丢入垃圾桶。说:「这招高明,不过今天晚上让我更讶异的是陈萱玉,她在日本人面前也算是有点能耐。」 「我怀疑陈萱玉对我的事可能知道几分。她表面上有日军背景倚靠,私下却和青帮交好,青帮实际上也是抗日倾向,而我明明是新政府官员,她先前又刻意与我亲近。我偶尔会有一种感觉,她对外不过是在伪装,真实的她或许是我们都料想不到的。」 「我曾向杜叔叔和若兰打听过陈萱玉,他们对她似乎颇为信任,很多事都不避讳让她听到,我想,她既然没害我们,或许暂时就不用为她的事操心。」 明楼看着阿诚,突然静默不语。 「怎么了?」阿诚问。 「你每次提到陈萱玉似乎都有点吃醋,直到现在才算正常些。」 「有吗?谁吃醋了?」 「没有吗?不就怕人家爱上我,怕我跟人家跑了?」 「少往脸上贴金。」 「说话真是越来越没规矩。」明楼语气故作严厉,但嘴角的线条泄露他的笑意,说:「我决定要整肃家风,过来,让我好好整治你一顿。」 明楼佯装一脸凶样。不过阿诚一点也不怕,挑着眉,神色带点挑衅似地走过去,道:「我这叫做实话实说。」 阿诚越是这种表情,明楼心里越是欣喜。他就是爱阿诚这略显霸道的模样,在自己面前越像个主子,他就越觉得开心。 有时明楼甚至觉得自己根本有点被虐的倾向,在阿诚面前,他一点也不介意当个僕人。 嘴里说要整肃家风的男子,最终敞开了手,把那看起来一脸恃宠而骄的青年纳入怀中。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埃玛~明台下回终于可以被放出来啦!可喜可贺! 我是谍战渣,所以让反派智商都低一点了~天台才能早日相会! 今天比较晚发文,因为多画了张插图~放楼下 本来只是随便撇了线稿,后来想说上个色贴上来好了, 楼诚每天都发糖~~甜死我了~~~~ 第72章 明台出狱 樱之宴隔日,76号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 梁仲春奉命带人进了汪曼春办公室,扣留她人之外,还将她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 「姓梁的!你发疯吗!」汪曼春被两名孔武有力的男子架住,见梁仲春带一堆人来翻箱倒柜,忍不住破口大骂。 「对不住,汪处长,我这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奉谁的命?我究竟犯了什么罪,竟要遭到如此对待?!」 「有证据显示妳和共党私通,意图杀害明楼长官,还利用明台传递密码本,让明长官被牵涉当中。」 「我呸!你含血喷人!我根本没做这些事,是谁想诬陷我?」 「藤田长官亲自下达的命令,我只是执行而已,怪不得我。」梁仲春慢条斯理说着。 此时,有人从柜子里找到一个小型的专用电台,又在一个抽屉深处找到一迭电文,看起来全是共党常用的密码。 「这绝对是栽赃!」汪曼春怒骂,她瞪大双眼,不解怎会发生如此离奇之事。 「妳留着在牢里解释吧,带下去。」梁仲春一声令下,两名壮汉便将喊冤的汪曼春拉入地牢。 汪曼春遭到拘捕,藤田芳政顺了明楼的提议,将明台放出76号,作为交换,明楼必须担任明台的保证人,将他暂时拘禁在家,直到整个案子告一段落为止。 这原就是明楼提出的条件,他欣然接受。 阿诚开车载明楼一起去76号接人,明台被折腾十日,一头乱髮、满脸鬍渣,整个人瘦了两圈,连脸颊都凹陷下去。明楼一看他这样子就觉得不舍,更别说明镜了。 明镜本是要好好教训明台一顿的,但他们一回到家,明镜见到明台,倏地泣不成声,就连拍他一下也捨不得。 许是到家的缘故,明台一下子松懈下来,人也忽然就垮了。 他发着高烧,不断呓语着老师。 明楼和阿诚互看一眼,知道明台回来了,他们终究还是要面对他对王天风的感情。 明镜不知实情,见明台胡言乱语就吓坏了,连忙请苏医生来帮他看诊,打了退烧针,又为他输了点滴。 明楼和阿诚合力替他把身上擦拭干净,然后该上药的、该包扎伤口的,全都亲自处理,又为他换了身衣服。 折腾一整天,这小少爷虽然还是没醒,但情况总算稳定许多。 吃过晚饭后,阿诚开车载明楼去十二月酒吧,酒吧今日不营业,佟光仁和罗芳雄都在等他们来开会。 如今,阿诚对十二月酒吧也是熟得跟自家厨房似的,他进门就为明楼和自己都倒了杯水,然后坐了下来。 他们把昨天晚宴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讲到明台今天早上被释放的事。 「明兄果然料事如神,猎鹰的这步棋使得相当巧妙。」罗芳雄大力赞赏。 「猎鹰这步棋?」明楼愣了会,问:「这不是你们安排的吗?」 闻言,罗芳雄和佟光仁都一脸困惑。 罗芳雄皱着眉,说:「我只跟猎鹰联络过一次,就是要开始狩猎计划前,他当时说……啊!对了,他当时说他会安排,南田洋子死后会适度放出一些证据,让人误以为那场街头枪战的始作俑者是他。」 「所以这是猎鹰安排的?」阿诚有些讶异。 第80页 这个猎鹰,从未现身过,可他在暗处却把一切都掌握得如此得当。如果不是他出手加速汪曼春被捕,明台可能还要再被关上几天。 这样胆大而心细的做事风格,加上敢于承担风险和责任的态度,猎鹰这号人物的能力应是不亚于自家大哥的。阿诚思索着,忍不住望向明楼。 明楼看了阿诚一眼,心里想的是同样的事,但他有疑点。 明楼放下手中水杯,说:「猎鹰不可能靠自己一人临时就完成这事,他陷害的人可是76号情报处长,他必须有长期的安排。这么说来,他若不是在76号有内应,就是他自己是76号成员。」 「这次猎鹰电文是梁仲春透露给藤田芳政的,我觉得他肯定知道些什么,该不会……梁仲春就是猎鹰?」阿诚问。 「不,他不是。」佟光仁说。「虽然我只与猎鹰有过一面之缘,但他长相我仍然记得。」 「但这样看来,梁仲春知道这人是谁。」罗芳雄说。 「既然如此,现在找他过来问问便知。」明楼说。 罗芳雄打电话找梁仲春来十二月酒吧,电话挂掉约莫半小时后,梁仲春就上门了。 虽然罗芳雄在电话中没提到明楼和阿诚,但梁仲春见他们两人也在场,似乎一点都不讶异。 「梁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罗芳雄一见梁仲春便急问。 「这说来话长,我该从何说起。」梁仲春坐下来,环顾四人,然后缓缓开口:「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长什么样子,我们不过是利益上的互助。」 「什么?你居然不知道?」阿诚皱着眉,急道:「你不可能帮一个陌生人干这么大的事吧?」 「阿诚,你别激动,先听他说完。」明楼安抚道。 「我只是没见过他,但跟他认识时间非常久。他自称二人先生,是我很久以前在中统做走私就认识的,他是交易方的联络人。我曾欠他很大的恩情,所以这次才帮他当内应,反正这事对我来说是利大于弊,所以我才答应的。」 「所以这个猎鹰也做走私生意?可我没听过共党组织里有什么走私生意呀!」罗芳雄说。 「他走私是以军统名义,好像是有什么大计划要进行,我也不清楚。其实我一直以为他是军统的人,是这回才得知他是共党的传奇特工。」 「二人是个天字,军统……」明楼喃喃着,心里忽然有着一个想法,或许,他知道猎鹰是谁。 「我希望见这人一面,你帮我联络他。」明楼说。 闻言,梁仲春微微一笑,说:「不用联络了,他说你们今天一定会来问我这些事,也一定会提出见面要求,要我直接告诉你们,明天到浦江茶馆3号包厢,他整天都待在那喝茶。」 听到浦江茶馆,明楼对自己想法更有把握了。 隔天,明楼和阿诚依约来到浦江茶馆。罗芳雄与佟光仁也想见猎鹰,所以便一同前来。 明楼打开3号包厢的门,里头的人背对他们。 那人正惬意赏着江景,一手拿起桌上茶杯,徐徐闻香,然后轻品一口。 「你这个疯子,活下来还是挺好的吧?至少留着一张嘴,还能够品茗闻香。」明楼开口说道。这人从以前到现在什么嗜好都没有,就喜欢喝茶。 闻言,王天风转头看着明楼,目光尖锐。他微微一笑,言词依旧犀利:「是没错,不过活下来的坏处,就是还要再见到你。」 「没想到你藏得那么深。」即使昨晚已有结论,阿诚心中也笃定猎鹰一定是王天风,但亲眼见到本人,还是觉得有些震撼。 「真不知是我藏得深,还是你们不够精明?」王天风往旁边看了一眼,笑说:「灰熊,你长相真是一点都没变,就是老了。」 「你也是。」罗芳雄见到故人,心中觉得有点激动。虽然他们两个不熟稔,但这人是他好兄弟佟风的生死搭档,见到他,彷佛和佟风重新有了一些连结。 「王叔叔。」佟光仁看着王天风,情绪更是激动万分。多年再见,直到昨天听见明楼和阿诚的猜测,他才终于知道父亲生前最信任的搭档,他名字叫做王天风。 「光仁都长这么大了,跟佟风年轻时倒真是很像。」王天风一见到佟光仁,眼神收起一贯的肃穆,顿时变得温柔许多。 「你消失这么多年,居然是在军统训练班卧底。」罗芳雄啧啧称奇。 「改变就得从基础做起,这么多年我教出不少好苗子,都策反入了共党,也不枉我日復一日过着无聊的军校生活。」 「你一直都知道我是眼镜蛇?」明楼问。 「当然知道。」王天风笑道:「我虽不喜欢你的作风,可我一向公私分明,你的才能跟身分对组织相当重要,这是不可否认的。」 明楼看着王天风,此时,终于有了他是猎鹰的真实感。 他在军统跟王天风一向不和,本想反正他们两人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怎知转了一圈,他们仍是在同个组织里。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拉明台下水?」这就是明楼得知王天风身分后,最困惑之处。 「我说过,因为他是你弟弟,我需要他的身分。」王天风喝了口茶,缓道:「更重要的是,他是为了死间计划而存在的,我知道在我死后,他能成为毒蜂的接班人,而总有一日,身为眼镜蛇的你,会想办法把他弄回共党,那对我来说就是最完美的结局。」 「既然你没死成,那自己的学生就自己弄回去,我可不帮你管那臭小子。」明楼嘴上虽贫着,笑容却是轻松的。他安静片刻,又说:「你……去看看他吧。」 「去明公馆?」王天风微瞇着眼,说:「这是在邀请我的意思?」 「我并不想邀请你,但明台想见你,他昏迷之前嘴里嚷着的都是老师。」 闻言,王天风眉心微动。 若要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他的铁石心肠为之动摇,那便是明台救下他的命。 想到明台拼死都要让自己活下来,那份傻劲,倒真是让他也不得不折服了。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从43回苏医生第一次提到猎鹰,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30回,猎鹰终于登场了!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猜对人?? 这真是一条漫长的路~~下回天台同框!想想我都有点小激动! 第73章 青年的告白 离开浦江茶馆后,王天风终是进了明公馆的大门,为了明台而来。 明楼将他介绍给明镜认识,没多说其他事,只说他是党内同志;是明台的老师。 明镜只觉得这男子温文尔雅,浑身上下有一股书卷气,怎么也不像个特工。 与明镜寒暄过后,王天风被带进明台房里,只见明台仍在床上昏睡。 明楼告诉他,明台已经这么昏睡一天一夜了,他在76号被折磨十日,虽没有太过火的刑求,可全身大伤小伤外加严重脱水,对他身体还是造成不小的损害。 「你懂他为何要如此不顾一切?」明楼终究忍不住问。他不喜欢王天风,即使知道王天风是党内同志,但多年来对他根深蒂固的讨厌,仍无法一时半刻就抹灭。 第81页 可明台既然喜欢王天风,那自己还是得做好一个大哥该做的,那就是保护明台。 他知道感情之事不能勉强,可若是王天风打算用那一贯傲得惹人讨厌的态度拒绝明台,那他恐怕也不会对王天风太客气了。 「看在他救你一命的份上,他醒来以后对他好一点。」 王天风看着明楼,眼底流动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光:「我都懂。他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我也心疼他。」 明楼深吸一口气,颔首,随后离开房间,让王天风自己在里头陪明台。 王天风在明台床边的椅子坐下,凝视面容消瘦的青年,原来是那般飞扬洒脱、热情恣意,现在却躺在这成了病厌厌的模样。 他想起第一次在飞机上和明台说话的情景,那是个从手帕里变出玫瑰花、读着《西印度毁灭述略》的富家青年。是自己用理想与抱负作为引子,半绑半强迫地让他签下卖身契约,纯真的青年从此双手染血。 从头到尾为了死间计划,为了国家,他一再利用人性弱点操控明台的思想。可明台却将他视为唯一的老师,敬重、爱戴,对他所教之事尽数吸收。 尤其明台代替他去执行死间计划,这行为深深震撼他的内心。 即使从明台甘愿为于曼丽举枪自尽那刻开始,王天风就明白,这青年心中有一颗热血的赤诚,勇于为他人牺牲。但这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仍是震惊多于瞭然。 其实,明台对自己怀抱别的感情,他并非全然不知,可他眼中只容得下工作和国家,其他事向来不能分散他半点注意。 现在,死间计划顺利进行,而他居然还保留一命。 倾刻间,他竟不知该拿这青年如何是好。 正当王天风陷入沉思时,明台悠悠转醒。他一睁开眼便见到王天风坐在身边,以为自己在作梦,可梦中的老师向来没这么真实。 明台声音有些沙哑,唤着:「老师?」 王天风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浅笑,问:「在床边等你醒来是不是成了一种惯例?」 第一次,是他把明台绑架到湖南,等他药效退去醒来。 第二次,是他把明台一下子砸晕,等他在昏迷中醒来。 前两次都是他下的手,连带这次,虽不是他直接造成,可也算是间接。 「老师……」明台连忙坐起身来,脸上表情很复杂,不知是高兴抑或困惑。 明台没想到老师居然会到家里来,他是怎么进来的?大哥不是与他水火不容吗? 他在76号被关了十天,日日酷刑煎熬,心心念念只有出来再见王天风一面。 原是打定主意要向王天风告白的,可现在人突然就在眼前,明台一时之间茫然得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是痴痴望着王天风。 「才被刑求几日,脑子就给打傻了?我的学生该不是那么弱不禁风的。」王天风挑着眉,一贯教官表情,但语气中却带了一丝温柔,有股说不出的宠溺,难以言喻的关怀。 「你、你还认我这个学生吗?不怪我擅自行动、破坏计划,不处置我吗?」明台张大眼睛,在众多的不确定中寻求解答。 王天风看着他,嘆了口气,道:「你确实很不听话,令人生气,但计划还是成功的,所以我破例让你将功抵过。看在你受了这么多苦的份上,就当已经处置了。」 明台愣坐着,心中困惑未解。 「我……我只想知道,你还认我这个学生吗?」明台又问了一次,因为王天风刚才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王天风低头沉思片刻,像是在搜寻合适的用词,半晌,才开口:「明台,你是我这一生中最得意的学生,我有什么理由不认?」 「真的没有理由吗?任何理由都不是理由吗?」明台追问,语气急切。 「那你说,我需要什么理由?」 「比如……」明台脑子里纠结着,不知哪来的勇气,问:「学生爱上你,这算理由吗?」 「所谓理由,无非是欺师灭祖、丧尽天良才算,爱上老师,我看不出有何不妥。」 明台似是被这番话鼓励,又急问:「即使是个男人也无妨?」 「我说过,你永远是我的学生。」 「老师,你知道吗?你若不赶我走,我就要一直跟着你,当然,你若赶我,我还是会偷偷跟着你。」明台说完,见王天风没有反应,心里一急,便道:「老师,你有听懂我是什么意思吗?」 「我有听懂。」王天风回答。面上一贯冷静,看不出情绪。 明台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清楚自己的感情,只觉心中慌乱,脱口而出:「老师,我喜欢你,只会越来越喜欢,你真的确定你知道吗?我想要一直待在你身边,这样说是惊世骇俗了点,可我只是想让你了解这个想法,不是随口说说。」 「我说,我有听懂。」王天风又重复一次,语气里并没有不耐烦。 「那、那,你不觉得我有违常伦吗?」 「我王天风一向离经叛道惯了,又怎会在意这些俗事?」王天风看着他,心忖自己这辈子孤家寡人,到头来,遇上个这么死缠烂打的小伙子,也真是够精彩了。 他不习惯承诺什么,可也不想让这傻小子白操心,便说:「你安心把伤养好,以后还让你跟着我就是。」 闻言,明台只觉得胸口被不知名的情绪涨满,有一种心安的感觉,让他想哭。 王天风见他泫然欲泣的模样,说:「我可不喜欢爱哭的人。」 「我知道,我只是眼睛酸。」明台揉揉眼,虽没流泪,但眼眶仍是红了。 王天风站起身,说:「时候不早,我也该走了。赶快养好伤,郭骑云和于曼丽一直都在等你归队。」 「那老师你呢?你也等我吗?」 王天风笑了笑,没回答,准备离开。 「老师!」明台唤住王天风,说:「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不过如果……如果你能摸摸我的头,我就会好得更快一些。」 「孩子气。」王天风轻哼了一声,但仍然伸出手,轻轻覆上明台的脑袋。说:「我等你归队。」 明台瞪大着双眼,满脸受宠若惊的模样。 这一刻,只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明台既然回家,明楼自然不用再住饭店,阿诚帮他收拾好行李,两人终于搬回明公馆。 如今除了大姐,家里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住在家倒也还算方便。 明镜已经顾了明台两天,被明楼好说歹说才终于劝回房去睡。 虽然下午王天风来过之后,明台显然好多了,但明镜还是不放心,硬要明楼守在明台房间,她才肯安心去歇息。 明楼拗不过自家大姐,只好顺从地待下来。不过大姐去睡了之后,明台就从床上坐起身来,他太兴奋了,一点都不想睡,一心想把明楼支开。 「一个伤号还不休息,回头大姐跟你算帐啊!」明楼碎念道,不解明台怎么忽然一直要赶自己走。 「大哥,我已经睡两天了,现在真是睡不着,就想看看书什么的,大哥,你就别管我啦!」 第82页 「不管你怎么成?大姐千叮咛万嘱咐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明台抗议着。 明楼看着他,突然懂了。 这小子被关那么久,出来又昏睡两天,今天见到心上人,恐怕是热血激昂、情绪亢奋。毕竟是年轻气盛的男人嘛! 明台被自家大哥看得发窘,急道:「不然这样吧,你去隔壁找阿诚哥,我、我就看会书,等等就睡了。」 明楼听到找阿诚,心忖这小子倒会借力使力。他眉毛微动,说:「好吧,那你给我老实待着,等会就要熄灯睡觉,不许闹什么妖蛾子,否则我明早抽得你再多躺三天。」 「好啦好啦,知道啦!」 明楼撇嘴一笑,离开明台房间,隔几步路,就来到阿诚房间。 他没有敲门,直接开门走进去,见阿诚坐在桌前看书。 「大哥?你不是……」 「嘘,小声点,我悄悄熘过来的。」明楼把门锁好,然后在床边坐了下来。 阿诚的房间特别小,明楼大手一伸就捞到阿诚,把他拉到自己身边,一把搂入怀中。 阿诚的床架是旧式的木架子,使用已久,两个人坐在上面,发出些许嘎吱声。 「这床老早要帮你换,你都不让,哪天睡了被摔地上怎么办?」明楼点了点他的鼻尖,宠溺地骂道。 「你别小看这种木头,很耐用的。」 「是吗?」明楼倏然推倒阿诚,笑说:「那来试试有多耐用。」 明楼说完趴到阿诚身上,惹来他一阵笑骂。「别闹,明台在隔壁。」 「那又怎样?反正他见怪不怪。」明楼贫嘴着,却也没真要做什么。 他抱着阿诚一起躺在那,两个大男人挤一张旧双人床确实狭窄了些,不过他们只要能待在一起,倒也不会嫌弃什么。 躺了一会,阿诚问:「明台怎么样?王天风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可看起来,王天风并没有拒绝他。」 「你的意思是,他们会在一起吗?像我们一样?」 「或许吧,王天风那人从不勉强自己,若他没当面拒绝明台,那表示他对明台也是有感情的。」 「你不反对?」 阿诚的问句让明楼失笑,他捏了捏阿诚的腰,说:「我自己都这样,有什么资格反对?」 「我只是想到大姐,不晓得她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大家一起跪小祠堂,再被打个几下吧,死不了的。」明楼紧紧抱住阿诚,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想太多,睡吧。」 情况已经不会再更糟了,其码他们都还活得好好的。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微天台正式上线!! 明台终于告白了~喵喵喵! 老师就是那种面冷心热的方式,让明台都变得萌萌的了~ 本回虽然没做啥,但字数爆炸,而且还感觉发了好多糖 我被甜得一脸血了~ 虽然我是台丽党,但这篇文为了剧情走向必须设定成天台 毕竟是自己的作品,写着写着,其实还是对天台有了一点爱 不过我还是妥妥站台丽! 第74章 暗地周旋 汪曼春被捕之后,76号已然成为梁仲春的天下。 76号双处长明争暗斗已久,这个节骨眼上暂且不适合再调动一个新的处长来,因此明楼与藤田芳政都属意让梁仲春兼任情报处处长。 有了官方公告安排,梁仲春这个一人独大的处长位置坐得是更稳当了。 不过,他表面威风,心里却知道汪曼春是被栽赃陷害,怕她会有翻身的一天。因此,他用尽一切方法湮灭证据,把每个环节都一再确认,仔细又仔细,将自己彻底撇清责任,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南田洋子一死,特高课的业务顿时陷入紊乱,藤甜芳政得重新安排日本方面的工作,因此调查汪曼春之事,就全权交由明楼处理。 一早,明楼就来到76号的地牢里探望汪曼春。 毕竟是高阶长官,而且尚未定罪,所以汪曼春并没有遭到刑求,只是单独被关在一间牢房里。 她不吵也不闹,一味安静坐着,这情况倒让明楼感到些许意外。 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汪曼春性格孤傲自负、心思深沉,她在勾心斗角的夹缝中生存已久,深谙这个世界的潜规则,因此她是不会哭喊求饶的,即使是被冤枉,她也会冷静应对。 这种人的内心冷硬如钢,比其他人都更有决心洗刷自己的冤屈,正因如此,她对明楼来说更好利用。 明楼进了牢房,在汪曼春对面坐下来,两人隔着一张桌子谈话。 「曼春,妳还好吗?」 「师哥,我被关在这,能好吗?」汪曼春见到明楼,强硬的表情顿时软化了些,她虽是铁石心肠,可这辈子只有明楼这个男人,能让她如此倾心不已。 此刻见到明楼,她便是觉得安心许多。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猎鹰的事,难道是真的?」 「连你也不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妳,曼春,我对妳还不了解吗?妳不可能是抗日份子。」明楼拍着她的手,安抚道:「可是现在证据确凿,我还是得按照正常程序来。」 「我明白,师哥,我被冤枉、被关个几天都不要紧,可我真是被陷害的,这个幕后兇手还不知道后面要做出什么事来,我怕他危害到你。」 「我已经在着手调查,这次来就是想问妳对此事的看法,好帮我釐清整个案情。」 「我觉得这事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梁仲春。」汪曼春了当直说。 对于汪曼春的敏锐,明楼心中微微一惊,但面上仍是镇定的。问:「何以见得?」 「对76号最熟悉、又最想把我拉下来的人,除了他还会有谁?况且那天也是他率人闯进我办公室,如果不是他一手策划,怎能安排得天衣无缝?」 「我也怀疑过,可是梁仲春不是那么笨的人,他这么做岂不是一下就被识破了?而且这件事是藤田芳政授权的,他直接越过我,对梁仲春下令搜捕,因此我怀疑,这件事背后动机并不单纯。」 「你的意思是说,日本人要诬陷我?」汪曼春睁大眼睛,一时之间被明楼的推论弄得有些茫然。「有可能吗?我是南田洋子的学生,为特高课办事已久,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建功立业,他们没道理除掉我。」 「我现在还没办法回答妳这问题,因为情势犹如一盘散沙,妳得给我时间好好想想。」明楼见汪曼春不疑有他,又说:「现在,南田洋子死了,而身为她得意门生的妳遭到陷害,这让我不得不回头联想,或许日本人本身就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斗,很有可能南田洋子的死,也不是个意外。」 「所以街头枪战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你?」 「很可能目标同时是我和她,因为南田洋子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就说要来76号,还指名要和我一起,当天若非因为我身体不适,现在死的人肯定还有我。妳想,我跟南田洋子都死了,谁能得利?」 第83页 「当然是抗日份子得利。」 「话是没错,可妳再进一步想,真兇是否可以利用这一目了然的利益问题,将自己彻底隐藏起来?」明楼双手交握在桌上,说:「在我看来,南田洋子和我死了,日本人一样有利可图。」 汪曼春看着明楼,深思他所言,觉得似乎有迹可循。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团结,但也意味着有内斗,或许南田洋子的死,对某些日本人来说是有利可图的。还有我的位子,妳别忘了,原先预定来坐这位子的人是原田熊二,是他的死,才让汪主席和周佛海先生有机会把我推上来。」 「这么说也是有道理,毕竟你这位子相当微妙,让日本人来坐,对他们而言会更好。」汪曼春点了点头。经过明楼这番分析,所有事情看起来似乎都变得相当合理。 「这一切,都必须有个替死鬼被推出来,而妳,自然是最佳人选,因为妳和南田;和我,关系都是最密切的。」 「师哥,既然如此,我更要想办法出去保护你,替你解决那些日本人。」 「不,」明楼抬手反对,说:「现在一切都只是推测,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妳现在能帮我的最大忙,就是先待在这里,静候我的通知,我会尽快调查清楚,再与妳商量后续。」 汪曼春皱着眉,明白明楼一切自有考虑,自己若是沉不住气也只会为他添乱。 于是她点头,同意明楼的安排。 暂时将汪曼春纳为己用后,明楼松了口气。 他走出76号大门,见阿诚和梁仲春在说话,阿诚靠在车上,姿态轻松。 「明长官。」梁仲春见到他,恭恭敬敬的打招唿。 「梁处长,好好干,我看好你。」明楼拍了拍梁仲春的肩,然后看了阿诚一眼便上车。 阿诚与梁仲春道别,坐进驾驶座,把车驶离76号。 「谈得怎么样?」阿诚问。 「我亲自出手的东西,自是手到擒来。」明楼在后座稍微调整了坐姿,翘着腿,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不谦虚。」阿诚哼了一声,脸上浮现笑意,又说:「算了,现在连我都被你攥在手中,也只能说你确实有点能耐,死人都能被你说活。」 「欸,这话就不对了。」明楼发出不认同的声音,说:「要抓住你可不轻松,我那可是捱了一枪,痛得死去活来才抓住你。」 「说这话又想让我心疼啊?」阿诚眉头一挑,从照后镜瞥了自家大哥一眼。 「别别别,不心疼不心疼,我那是活该。」明楼连忙陪笑,两只手放上阿诚的肩,知他在开车便不敢影响他,只是轻轻捏两下,说:「不过现在对你,也真是手到"情"来。你瞧,这手一摸你,满腔的情慾就全上来了。」 明楼一脸正经的讲着与那表情相差十万八千里远的风流话,惹来阿诚一阵脸红。 「不知羞耻。」阿诚故意扳着脸,但眼底仍是流露出丝丝笑意。 阿诚开车载明楼一起去杜公馆,本来明楼在车上还一直在调戏着阿诚,结果一下车立刻就变得正常。有时阿诚真怀疑自家大哥是不是有多重人格,否则怎会一跟自己独处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徐妈来应门,一开门就对阿诚有说有笑。 阿诚和明楼一起走进屋内,只见白若兰挺着肚子坐在客厅。七、八个月大的肚子,已让她瘦弱的身子显得有些吃不消。 「阿诚哥哥、明大哥。」白若兰见到他们,欲起身招唿。不料一起身便觉得腿麻,顿时重心不稳,整个人就侧倒在地上。 「若兰!」阿诚眼明手快,几乎是见她一倒就奔上前去,但还是没捞到她。 白若兰脸色惨白,一直叫着疼,杜仲亮听闻动静也赶紧从房里出来。 只见她裙边渗出一点血迹,徐妈一下子傻住了,三个大男人对照顾孕妇没太多经验,顿时也有些楞住。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众人不知所措。明楼率先回过神来,二话不说,一把将白若兰打横着抱起,说:「阿诚去开车,先送她去医院。」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明长官嘴上功夫真是越来越厉害~ 曼春被唬得一愣一愣,就连诚诚也拿他越来越没辄呀! 话说一路日更到现在,虽然剧情很长,但一日一更也是慢慢接近了完结~ 有很多小伙伴一直在问出本子的事,如果出本子,真的会有人要吗? 第75章 情同骨肉 白若兰被明楼和阿诚送进医院,经过医生紧急诊治,母子已暂无大碍。 但她仍要接受进一步的观察和安胎,阿诚和明楼就在门外长椅上静候结果。 明楼手上的血已洗净,但外套下摆和裤管上还是沾染些许腥红。 「大哥,要不你先回家换身衣服吧?」 「没事,好在深色衣服看得不明显,我在这陪着你,晚点再一起走。」 「嗯。」阿诚点头。其实他也不希望大哥离开,只是基于管家的职责才提醒。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愧是大将,纵使是不熟悉的混乱情况,仍然处变不惊、应对自如。 「都说女人怀孕生孩子是生死大事,以前没怎么体会,今日一见,真是让人捏把冷汗。」明楼说。 「但是你很果断,比在场的我们反应都更快,我相信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阿诚看着明楼,脑中有一个盘旋已久的想法,因为这孩子的事又浮了上来。 他有些犹豫,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大哥,你喜欢孩子吗?」 明楼没有多想,随口回答:「当然喜欢,你不觉得白白胖胖的小伙很可爱吗?」 「这样啊……原来大哥觉得儿子比较可爱。」 阿诚既然开启这话题,明楼便认真思索一番,又讲:「其实真要选的话,我觉得女孩比较好,希望若兰生个女儿,以后绕着我俩叫舅舅。想到那画面,心里竟莫名还挺期待的,难怪大姐整天嚷着要抱侄子。」 阿诚不知大哥如此喜欢孩子,一下子听他这么说,心里顿时一沉,只觉得感伤。 他自小被虐待,童年过得惨澹阴暗,或许是这缘故,他一直对于小孩没什么喜好。有没有孩子对他来说是无所谓的,反正他从一开始就是被父母抛弃、孤独一人。 可大哥不同,大哥本该有个正常完整的人生。 他家是名门望族,按照正途发展,是该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然后为明家开支散叶才是。 如今,却是自己绊着大哥了。 阿诚这么想,似在心湖投入一块大石,沉于湖底的内疚感又如淤泥般被搅起。 见阿诚沉默不语,明楼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不留神,肯定又让阿诚开始胡思乱想。 他正想解释,但还没开口,杜仲亮就回来了。 「我已经先跟院长打好照面。」杜仲亮说。慌忙奔走令他额上沁出一层薄汗。 阿诚见状,贴心地抽出手帕递给杜仲亮,说:「杜叔叔,擦擦汗吧。」 「谢谢。」杜仲亮接过手帕,眼底浮现一丝笑意。 第84页 三人没说几句话,医生正巧也从房里出来,手中拿着一些数据。他一见明楼便问:「先生是孩子的父亲吧?」 「我不是。」明楼摇头。 医生说了声抱歉,转头看向阿诚,说:「那应该就是你了吧?」 阿诚也摇头,说:「不,我是孩子的舅舅。」 医生愣在原地。杜仲亮连忙开口:「我是孩子的外公,有什么事都跟我说吧。」 「喔、好的,是这样……」医生把手中资料递给杜仲亮,上头有些注意事项,以及住院申请的表格等等。医生简述了白若兰的身体状况,并建议她现在开始就直接在医院安胎,一直住到生产为止。 医生解释完后,说:「她的情况特殊,这样安排是比较好的,只是费用方面……」 「钱方面不是问题,」杜仲亮摇了摇手,说:「只要能保她母子平安,该花费的都尽量告诉我。」 「能在医院接受最好的照顾,这样大家也安心。」明楼也贊同道。又说:「杜伯父,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别客气,尽管交代。」 明楼知道,杜仲亮年事已高,身边只有一个白若兰代替子女尽孝道,阿诚已不能常伴杜仲亮身旁,所以最其码不能让白若兰出什么状况。 「我知道,谢谢。」杜仲亮了解明楼心意,拍了拍他的肩。 然而,阿诚并不知明楼关心此事是为杜仲亮,还以为明楼是心疼孩子。 他将整件事往错误的方向钻牛角尖,顿时觉得心塞。 「好,那请你们其中一个人跟我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吧?」医生说。 杜仲亮还没回答,阿诚就先发话:「我跟医生去吧,大哥你陪杜叔叔聊一下。」 这时藉机暂离也好,他不想让明楼发现自己低落的情绪。 阿诚说完,匆匆随医生去了。 「今天多亏你在,不然我们一耽搁可能就延误送医了,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杜仲亮在长椅上坐下,眉头舒展。 「伯父,其实若不是我和阿诚……您就能抱孙子了。如今,若兰虽不是您亲生女儿,但我知道您对她腹中孩子是真心期盼的,所以只要能让她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您让我做什么都行。」明楼诚心诚意说着,这番话全出自他肺腑。 「老夫果然没看错人。」杜仲亮笑着,说:「其实,到我这年纪,周遭朋友皆儿孙满堂,自己孤家寡人难免寂寞,孙子嘛~当然是盼望的,可缘份未到也不能强求。况且现在,我是真心希望阿诚过得自在。不求大喜、只求不悲。」 「好一个不求大喜,只求不悲。伯父您放心,我会倾尽所有对他好的。」 「你……还叫我伯父,不改口啊?」 闻言,明楼忽然傻愣着,此时饶是聪明如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虽说更亲昵的称唿他也是愿意叫的,但不知人家是否会接受。 「听不到亲儿子叫我,至少听你叫一声也是好的,毕竟你也算是儿子了。」 「是,」明楼微微停顿,然后开口:「爹。」 时间彷佛停止一秒,杜仲亮略有愁容的脸上浮现满足笑意,不住颔首。 过一会,他情绪才稍稍平復,说:「只有咱们爷俩时才这么叫。」 「明白。」明楼也微笑着,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温暖。 明楼年少丧父,一人支持着大姐撑起明家,所有重担同时也落在他身上。他忘了自己只是十几岁的少年,在大环境的逼迫下,不得不表现得超龄;不得不变得成熟。 可十来年岁月匆匆而逝,在他内心深处,依旧希望能有个可信赖的长辈,在他迷惘时指引他;在他悲伤时安抚他。杜仲亮的出现,毫无分差的弥补这份匮乏,让明楼在乱世拼搏中,找回一份温暖的仰赖。 「好了,咱们该谈谈正事。」杜仲亮收起情绪,恢復往日一贯威严。 「好。」明楼点头。 他今早在牢里见过汪曼春后,还有许多事得重新安排,也因此才会去杜公馆找杜仲亮,没想到却遇上白若兰送医的插曲。 明楼把最新情况告知杜仲亮,两人相互讨论,并共同安排资源分配。 有杜仲亮这样的角色在身边,对明楼而言,于公于私都是最好的。 离开医院后,阿诚先送明楼回家换身衣服,然后他们都各自有任务要忙。 明楼去十二月酒吧找罗芳雄谈事情,阿诚则是去郭骑云的相馆找王天风。 他来到相馆外的大街上,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只见陈萱玉在相馆旁边的巷子里,似乎正在等人。 基于特工本能,阿诚觉得她在这里出现似乎有些蹊跷,于是利落地藏起身,悄悄躲在一旁窥探。虽然杜仲亮和罗芳雄都信任陈萱玉,但阿诚却一直觉得陈萱玉背景不单纯。 尤其在樱之宴上见到她跟日本人的互动,更觉得她之前接近明楼是另有所图。 此时,见一名男子从巷子对侧走来与她会面,那男子顺手将一包裹交给陈萱玉,阿诚定神一看,发现那男人竟是郭骑云。 王天风说过,他的猎鹰身分连郭骑云也不知,既然如此,郭骑云仍是军统的人。 他怎会与有日军背景的陈萱玉认识?两人又为何要在此交易包裹? 想到这里,阿诚忍不住要上前去弄个明白。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阿诚这回又默默被虐~ 憋哭~你不是被父母抛弃呀!你爸爸就在眼前啊! 结果胖楼倒比诚诚先认父了~ 第76章 地下恋情 阿诚闪身进了暗巷,不由分说走上前去,一把扣住郭骑云手腕,问:「你俩怎会认识?」 「你……」郭骑云忽见阿诚出现,像是做坏事被抓到的学生似地,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一旁的陈萱玉倒是面上不惊,微微一笑,说:「阿诚先生,你怎么会到这来?」 阿诚看了陈萱玉一眼,没回答,垂眼瞥了她手中的包裹,问:「这是?」 陈萱玉轻笑着,一派轻松地打开手中包裹。 阿诚一瞧,里头的东西与自己想的差远了,这让他倒有些意外。愣了愣,说:「这……」 「四川路上的大壶春生煎,想吃吗?」陈萱玉问。 阿诚满脸疑惑,陈萱玉大晚上的跑来跟郭骑云拿一包生煎。这让他想不通。 「若兰妹子想吃的,我不方便跟人在大街上排队买,只好请骑云去了。」 阿诚盯着那包生煎,觉得脑子都胡涂了,他愣愣地问郭骑云:「你帮她买生煎?」 郭骑云有些难为情,但还没开口就见到阿诚后方的人,脸色倏然大变。 「既然都撞见了,就进来说话吧。」王天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后方,下巴朝相馆方向指了指,然后自顾自走回去。王天风一出现,郭骑云表情更为难解,就连陈萱玉方才的笑容也顿时消失,两人有一种想要隐藏什么却被发现的尴尬感。 阿诚一脸狐疑看着他们,郭骑云吸了一口气,才说:「进去再谈。」 第85页 片刻后,他们都坐在相馆里的大桌前,王天风坐在正中央,一脸气定神闲。 阿诚和于曼丽坐在一旁,满脸疑惑。另一边是郭骑云和陈萱玉,两人显得惴惴不安。 「骑云,女朋友怎么都不介绍一下?」王天风喝了口茶,问道。 郭骑云瞬间站起身,挡在陈萱玉前面,好似王天风一动就会要了她命。 于曼丽皱着眉,冲着郭骑云悄悄摇头,但郭骑云没理会他,只是盯着王天风。 阿诚坐在一旁,看着、听着,顿时觉得自己似乎有很多事被他们蒙在鼓里。虽然他还不太清楚状况,但见郭骑云对陈萱玉极度维护的样子,便觉得他们之间关系不寻常。 「不错嘛,没想到你也敢跟我对着干。」王天风嘴角勾起一笑,仰视郭骑云,眼中有让人捉摸不定的光。 「处长,我保证她不会把我们的事说出去。」 「坐下。我若想动她,不用等到现在。」王天风又喝一口茶,缓缓说:「我早知道你们俩在一起。」 闻言,郭骑云没有反驳,只是瞪大眼,但见王天风似乎真没恶意,才又慢慢坐下。 「到底怎么回事?」阿诚看向王天风,又看向郭骑云。 「骑云,你自己说。」王天风开口。 郭骑云知这事也无法再瞒,便道:「几年前,我随处长在上海活动,开了这间相馆,当时萱玉还只是个小歌手,来相馆拍宣传照,我们认识之后没多久就在一起了。」 阿诚看着陈萱玉,问:「妳有日军背景,却选择跟郭骑云在一起,背后目的很难不让我作别的联想。」 「爱一个人需要目的吗?」陈萱玉红艷的唇上噙着一抹笑,神态自若。 「明长官,我……也是常见到这位陈姐姐,她真不是坏人。」于曼丽忍不住替陈萱玉说话。 「于曼丽,妳可真会瞒我。」王天风看着于曼丽,表情让人猜不出情绪。 于曼丽不敢直视王天风,默默低下头看着桌面。 「日军背景?」陈萱玉笑笑,说:「那不过是以讹传讹,事实上我只和藤田芳政一人有交情,而接近他也是为了杜会长的生意。」 陈萱玉早知阿诚是杜仲亮的儿子,心想在场的人与青帮素日也无瓜葛,便开始缓缓道来。 她解释,青帮表面团结,但内部早已分裂为杜派和张派。 以杜月笙为首的杜派,属于旧青帮份子,主张抗日护国。 而以张啸林为首的张派,属于新青帮份子,主张亲日投敌。 陈萱玉隶属杜派,但她长期以张派的身份在活动,更因此与藤田芳政交好。在青帮中,她可算是双重间谍。 说到底,虽然杜派拥护共产党,但与军统也是同属抗日阵线,所以她不认为跟郭骑云在一起有什么错误。 阿诚听完她的解释,虽已弄清楚青帮内部来龙去脉,但仍有一事不解。 「既然你是郭骑云的女友,之前又为何要缠着我大哥?」 陈萱玉彷佛早就知道阿诚最介意的是此事,她露出神秘笑容,缓道:「那是为了取信藤田芳政,因为他想拿我使美人计,将我安插在明楼身边作为眼线。况且,那时我也发现明楼想藉由和我密切来往,来避开一些事,所以我这是顺水推舟。也不怕让你知道,若明楼那天没找人在《申报》刊登那份报导,我也是会刊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大哥的安排?」 「他明长官是熟悉记者,可会有我这个待在业界里的人熟吗?」陈萱玉笑了笑说。 长久以来的疑惑总算釐清,阿诚相信了陈萱玉,因为此刻他脑中浮现的是杜仲亮和罗芳雄对他说过的话。他们虽然没说清缘由,但也曾保证过,陈萱玉是可信任之人。 他早就觉得陈萱玉一定有背景,只是他一直想错方向而已。 「处长,没对您说实话是我的错,属下听凭您的处置。可她真不会影响我们的事,能否请您放她一马?」郭骑云看着王天风,低声请求。 王天风沉默着,看着郭骑云,许久才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抗日结束,军统和共党内战,她站在共党那方,到时你又该站在哪边?」 郭骑云没想到王天风会问这问题,他虽是特工,但终究是个老实人,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站起来,噗咚一声在王天风面前跪下。 阿诚见到王天风嘴角那抹暗笑,心知他是故意要逗郭骑云,看这情况,也该是让郭骑云和于曼丽知道他们共党身份的时候,于是咳了声,说:「王处长,您就别闹了,我可赶时间,您不说我就要说了。」 王天风双目为瞇,盯着阿诚说:「果然跟着那条蛇,人就会越来越无趣。」 王天风看向郭骑云,说了句起来吧,又喝了口茶,才缓缓道出猎鹰之事。 陈萱玉听得讶异,但她反应不及郭骑云和于曼丽,他们两个是真正懵了。 两人皆想不到,军统特训班的铁血教官,竟是卧底特工。 当然,王天风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郭骑云和于曼丽都对明台相当死忠,无论明台去哪,他们肯定都会跟去哪。 如今明台虽然没入党,但他的大姐、两个哥哥都是共党身份,而且自己先前将军统走私透露给明台,他火大的去炸了军统的走私船后,对军统早就感到灰心。 他相信明台弃军统而入共党只是迟早的事。尤其现在,他知道明台是跟定了自己的。 明楼从十二月酒吧回家后,左等右等都不见阿诚回来,难免觉得担心。 明楼想起阿诚下午心情不好,怕是他又想不开去做了什么事,毕竟只是去找个王天风,应该花不了太多时间。阿诚的晚归,让明楼整个晚上都提心弔胆的等着。 好不容易等到阿诚回家,他才总算放下心上大石。 阿诚自己也没想到,今晚去一趟相馆,居然谈出这么多事情。 他一回到家,忍不住冲进明楼房里,开始说陈萱玉的事。 有关青帮的内幕,以及陈萱玉就是郭骑云女友,听完之后明楼只觉得讶异。 明楼什么都算到,就是没算到他们这层情侣关系,而且居然还秘密交往将近五年之久。 不过听完这些,明楼也感到放心。 他之前最烦恼的便是暗杀藤田芳政的计划,如今既然有陈萱玉站在他们这边,那或许这个计划可以变得容易些。明楼脑子飞快地转,不一会,已经有一些想法模煳地成形。 阿诚谈完陈萱玉和郭骑云之事,见明楼陷入沉思,便不想打扰他。 此时公事谈妥,下午那突如其来的低落情绪便是又浮上来,阿诚正想悄悄退出明楼房间,不料却被他叫住。 「大哥,还有话要说吗?」 「先锁门,公事虽谈完,但我还有别的事跟你说。」 阿诚看了明楼一眼,顺从地把门锁上。 明楼站起身走向阿诚,一把抓住他手臂,二话不说就将人往沙发上带。 然后忽然不重不轻地把阿诚按向沙发,脸靠得很近,问:「下午是不是心情不好?」 阿诚瞅着明楼,惊讶自家大哥的敏锐。他睫毛眨动,矢口否认:「没、没有啊。」 第86页 「那你为何躲着我?」 「我只是有点累。」 「少跟我打马虎眼,你这点小心思还想瞒我?」明楼的脸更靠近些,说:「又钻牛角尖、胡思乱想?」 「我……」阿诚无法逃避明楼的直视,只好老实说:「只是在想,你好像很喜欢孩子。」 「确实喜欢,然后呢?」 「我什么都能为你做……就是不能为你生孩子。」 「然后呢?」 「我想……你或许还是应该娶个老婆……」 「然后呢?」 「让她帮你生个儿子……」 「然后呢?」 「然后……或许你的人生就不会留下遗憾……」面对明楼一连串相同的单音问句,阿诚听得出来,他肯定不高兴自己讲这些。 明楼不语,沉默盯着阿诚。如若可以,他真想潜入阿诚脑中,一窥他平时的胡思乱想到底有多么精采。 「你傻得可以。」明楼说完,倏地用唇堵住阿诚的嘴,不让他再说出让人生气的话。 舔吻的力道像是在惩罚,汹涌如海潮侵袭阿诚的唇瓣。 阿诚还来不及反应,明楼舌尖已经霸道地撬开他的双唇,恣意窜入他口中撩拨。 勾人的舌旋绕交缠,如攀附的藤蔓,明楼不容分说的深吻夹杂急促唿吸,让人感觉窒息。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原着里提过郭骑云的女朋友是一个有名气的女演员,虽然她一直没上线过 在这里为了剧情的顺畅,就把小郭女友跟陈萱玉结合成同一个人~ 明长官,咱们郭副官可不只拍拍三流小明星呀! 萱玉妹纸见多风流富家公子、有钱企业老闆,在花花世界打滚的她,其实内心也是渴望一份细水长流的稳定感情,小郭为人老实忠诚、重情义,又有成熟男人的包容心,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人算是各方面都能互补得很完美的cp类型 至于本回的楼诚,幸好昨天只是微虐一下~ 木娄现在变聪明了,很快就察觉诚宝宝的心情变化 对咱们诚宝宝不用说太多,霸道总裁上身就对啦!木娄你很懂嘛~ 第77章 两种选择 其实明楼并非真恼怒,只是无耐阿诚总妄自菲薄。 他这一吻复杂地饱含他所有思绪,当然,其中最多的还是心疼。 阿诚的唇就像毒药,一尝就难以自拔,明楼每次一吻阿诚,就像永远也吻不够似的。他就这么贪婪地啜饮着阿诚的唇,直到他的手在沙发上撑得酸了,才甘心放开。 他略为移开脸,看着身下的人被吻出一眼眶的湿润,如小鹿般灵动的眸子瞅着自己,面颊微绯。 明楼用拇指摩挲着他被吻红的唇瓣,温柔低语:「我不可能为了生孩子就娶别人,我要你,阿诚。若没有你,就算我有再多孩子,也毫无意义。」 「可是……」 「没有可是,咱们以后也可以领养孩子,但你该明白自己在我心中是个无价之宝。别妄自菲薄,我的先生,你拥有的是我明楼全部的爱。」 明楼的一番话,让阿诚的心顿时涨满感动,他从不知明楼对他竟是深爱至此。 他忍不住抬起脸,又吻上明楼。这次阿诚翻过身,换明楼被他按在沙发上。 阿诚的舌尖深情而缠绵,缓缓吸吮明楼柔润的唇舌。比起明楼那充满宣示主权意味的吻,阿诚的吻更像是在奉献。如同他这一生对明楼的心,奉献全部的自己。 明楼对于阿诚的主动总按捺不住,双手难以自持地在他身上热情游移;在肌肤点火。 明楼施力一撑,将阿诚整个人抱起,两人在热烈的吻中,半抱半走,将战场移向床铺。 不知谁先开始动手,衣服这种碍事的东西很快就被除尽,毕竟坦诚相对更能贴近对方的心。 有道是今夜轻解罗衫入君帐,满室旖旎风光。但对于明楼而言,饶是云雨翻覆,爱意仍不能尽诉。 春光乍现,然而柔情无限,他俯在阿诚耳边,一句句情话随身体的动作摆盪到他心底。 累积数日的烈焰自是良久燃烧不尽,直到夜已深;人渐倦,才终于雨落火灭,化为沉寂。 喘息过后,明楼不舍阿诚辛苦,将他抱进浴室好好刷洗一番。 都打点干净了,又细心地帮他擦干头髮和身子,穿好睡衣,这才又把人抱回床上。 服侍明楼十几年,阿诚从来不知道明楼居然这么喜欢伺候别人,而且细心程度与自己不相上下。 「没吃过猪肉,也是看过猪走路。」明楼说。 阿诚想想也是,自己多年来怎么伺候明楼的,他可都清清楚楚。 刚开始阿诚也不习惯明楼这样,可后来知道这是他对自己宠爱的一种方式,也就随他了。 阿诚躺在明楼臂弯里,手指百般无聊似地戳弄着明楼的腹部。 其实明楼还不到胖的程度,就是腹肌有些消失,原本该是肌肉的位置被阿诚捏出一小堆柔软。 阿诚边揉捏着,边发出欢快的轻笑声。 明楼不满地哼哼,抓住阿诚的手,说:「怎么?嫌弃?」 「只是觉得好玩,真难想像你再胖下去,老了以后会变什么样。」 明楼双眼微瞇,抓过阿诚的手,二话不说就朝他前臂上咬去。 虽不至于真咬伤阿诚,但有心惩罚的力道也是不容小觑。 听到阿诚发出吃痛的闷哼,明楼这才满意地放开他。 一圈泛白牙印刻在阿诚小臂上,不一会就由白转红,看起来变成一圈红痕。 「大哥,我现在才发现,你真的很爱咬人。」阿诚瘪了瘪嘴,语气中多有抱怨。 「你见过毒蛇不咬人的吗?」明楼总是用这句话回应。 「你咬了会不会真有毒?」 「那还用说,当然是毒得不行。」 「中毒会怎样?」 「会无法自拔的爱我。」 阿诚闻言失笑,说:「那你肯定以前就偷咬过我。」 听到阿诚这么说,倒让明楼有些好奇,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其实我也不清楚,真正意识到感情是入军校之后,但一开始可能是在巴黎读书的时候吧。」阿诚回忆着,说:「记得那晚你生病发着高烧,可外面下着暴风雪,我没办法带你出去看病,医生也不能上门照看你,我不知道在害怕什么,一心只想着不能让你有事,看着昏睡的你,我几乎发抖一个晚上。现在想想,那份害怕应该就是源自于害怕失去你。」 「你以前都没说过这些。」明楼感觉到阿诚现在仍然是后怕的,他收紧手臂将阿诚揽得更紧些,安抚道:「没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 阿诚伏在明楼胸口,听到他这么说,心中无限忧虑。 他想了一会,才说:「大哥,可是我们现在的处境身不由己啊。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懦弱,当初入党誓言犹在耳际,但和你的安危比起来,我却感觉什么都变得渺小,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 第87页 「你不自私,只是在两种选择中做了比较。」 明楼完全懂阿诚的感觉,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可是他们从来都不是会逃避的人,否则便不会在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烽火岁月里,抛下安逸的生活、一腔热血地撞在这要命的上海滩。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起闯下去,然后好好活着。只有这样,才能一起走到他们期望的将来。 明楼轻拍着阿诚的脑袋,抓起方才被他咬过的手,上头的齿印还很明显。 「还疼吗?」明楼问。 「不就是咬一下吗?哪这么脆弱。」阿诚毫不在乎的说。 「只是想要你撒娇都这么难。」明楼苦笑道。 「啊?」阿诚呆楞了楞,忽然懂了明楼的意思。他一向乐于配合,于是故作夸张说:「唉唷唷!大哥,好疼啊!」 然而,他的演技并没有得到明楼的青睐,只换来二字评语:「浮夸。」 阿诚抿了抿嘴,放软声音,缓缓说:「大哥,很疼的。」 闻言,明楼只觉得自己又替自己挖了坑。 即使知道阿诚撒娇是装的,但听到他这么软语呢喃,就本能地又起了欲望。 如此撩人,怎可忍? 于是明楼便翻身趴到阿诚身上,唇又吻了过去。 非预期又一次激情过后,阿诚直接累倒了,但明楼脑子却变得异常清醒。 想起阿诚那些害怕失去自己的话,他认为自己现在做计划得比以前更小心、更周密。 于是他下了床,回到书桌前,彻夜勾勒出有关同时解决汪曼春和藤田芳政的全新行动。并在纸上写下行动代号:木兰。 翌日,明楼和阿诚又去找郭骑云谈了一次,弄清楚陈萱玉和藤田芳政的关系,当下就决定执行木兰计划。 明楼召集王天风和明台一起到罗芳雄店里,准备进一步讨论详情。 王天风得知佟光仁也会到场,便说他要带于曼丽一块去。明楼心想他应有自己的用意,就随了王天风的意思。 当晚,十二月酒吧依照惯例歇业,明楼、阿诚、明台、王天风、于曼丽、郭骑云,加上罗芳雄和佟光仁,八个人同时参与讨论。 王天风看着罗芳雄和佟光仁,把于曼丽带到他们面前,说:「在开始讨论正事前,有个人,希望先让你们认识。」 「她是……?」罗芳雄看着于曼丽,只觉得这姑娘生得楚楚动人,会被带来这想必也是地下特工,只是不知为何王天风要刻意介绍她。 「她也是一名优秀的军统特工,名叫于曼丽。」王天风介绍,特地将她名字念得清楚。 「于曼丽……于曼丽……啊!」罗芳雄忍不住惊唿:「妳就是佟风的义妹?」 「佟风?」于曼丽露出困惑的表情,她并未听过这个名字。 「佟风是于江海的本名,多年来,妳一直以为他是个湘绣商人,其实他是共党特工、代号海东青。」王天风顿了顿,手指向小佟,说:「那是他儿子,佟光仁。」 于曼丽是佟风义妹的事情,在场除了王天风与罗芳雄,其他人皆是第一次听闻。明台虽知于曼丽的身世,但对于那个湘绣商人竟是小佟的父亲,也感到颇为惊讶。 「罗叔,我怎么从不知道,父亲竟有一个义妹?」佟光仁愣愣看着罗芳雄问。 于曼丽看着小佟,也想问同样的问题,她没想到义兄于江海,居然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更让她讶异的是,义兄自始至终竟不是以真面目示她。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各位小伙伴们抱歉呀~周末和朋友聚会晚点才回到家~现在才更新啦! 木娄终于把媳妇哄得服服贴贴的,诚诚都给累得睡着了,看他还会不会再胡思乱想233333 脑洞了很久,终于可以写出这段曼春小天使过去的故事~ 其实当初是猎鹰王天风救了她,只是她自己不晓得呢!至于中间的过程,就待下回分解~ 终于可以开始进入最后一个木兰计划,这是一个需要大团结合作才能完成的计划 藤田长官与曼春姐,您两位的便当已经在外卖的路上了唷!么么哒! 第78章 海东青 于曼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得知自己的救命恩人竟是一个隐藏深沉的共党特工。 她虽惊讶,但毕竟自己现在也是特工,所以她并不难理解义兄当年为何要隐瞒。 罗芳雄对佟光仁解释:「当年你来上海读书时,你父亲在南方以于江海之名活动,他曾收留一个身世可怜的姑娘,这姑娘后来随他姓于,改名曼丽。」罗芳雄看着佟光仁和于曼丽,觉得这一切只能以缘份二字解释。「佟风把于曼丽送去湖南读书没多久,你就随佟风去支援八六事件,之后才发生水匪围杀之事。我一直以为那姑娘还在湖南生活,没想到竟入了军统。」 王天风看着惊讶的众人,缓缓道来:「八六事件之前,佟风曾告诉我,他已把儿子託付给灰熊,如果他遭遇不测,要我一定要答应他,替他照顾于曼丽。」 罗芳雄看向王天风,说:「他这样安排也合理,毕竟当年是你在雪夜里救了那姑娘的。」罗芳雄几乎是脱口而出,不料,王天风却瞪大眼睛,似乎并不想让人知道此事。 罗芳雄见到王天风的表情,想止住话,但已来不及。 「当年,是您救了我?」于曼丽美丽的眸子凝视着王天风,一脸不可置信。 王天风心忖这其实也不是大不了的事,只是藏了许多年没说,也就没想邀功罢了。如今既然罗芳雄都说出来,他也就只好点头。 于曼丽见王天风默认,心中一惊。又问:「老师,您为何不告诉我?」 「我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跟人有什么牵扯,当时救妳只是正义感使然,佟风有很好的富商身份做掩护,由他照顾妳会更合适。」 于曼丽回想当年,她染上花柳病倒在雪中街头,在半昏迷状态下等死。只依稀记得自己被一个男子背着,送去一间温暖的房里疗养。当她清醒过来,见到的是于大哥—现在该称佟大哥了,自然认为背她的男子是他。 佟大哥说自己是名湘绣商人,路见不平已替她赎身,她从此便是自由了。 这么多年,她竟不知道王天风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个铁血无情、只会操纵别人心理的冷漠教官。 王天风看着她,像是一个老师,既严格却又极富耐心地看着他重视的学生。坦然道:「这些年我最内疚的,是我没能在妳变成杀人犯前先找到妳,佟风原是希望妳好好读书,以后过上安稳日子。可我不后悔收妳当学生,因为这是当时能赦免妳的唯一选择,而且,妳现在也有足够能力自保,再也不用害怕任何人了。」 王天风相信,若是佟风在世,见到现在坚强又优秀的于曼丽,肯定也会感到欣慰。 「我真的谢谢您,但我也不后悔,如果能再选择一次,我仍会亲手杀了那三个水匪。」于曼丽有些激动。往事歷歷在目,她从未后悔自己选择的道路。 第88页 「是妳杀死水匪的?」佟光仁一直认为,在乱世之中,定会有人制裁杀人兇手。他看着于曼丽,只觉天理循环、公道仍在。 「是的。为此付出很大代价,可我绝不后悔。」她看着佟光仁,彷佛看到自己的义兄。是的,这是他儿子没错,他们长得确实神似。 虽然今晚听到这些,颠覆她原有的思想,也打破她这些年来的所有认知,但于曼丽反而因此觉得找到归属感。 即使他本名叫做佟风,在她心目中,他永远是于江海,是他的义兄。 于曼丽和小佟在相互认识的同时,明台在一旁越听越觉得恐慌。他听出了一件事,佟风、佟光仁和罗芳雄都是共党,老师听起来似乎也是,可他为何在大哥和阿诚哥面前说得毫无忌惮? 他是不管老师站在哪边,就算他是共党,自己也会无条件跟随的,可大哥是军统高层,老师这不等于是承认了自己是共党潜伏在军统的间谍吗? 明台想着,越发觉得紧张,连忙看向自家大哥和阿诚哥,但却发现他们居然没有异样。 明楼似乎注意到明台的心里,对他笑了笑,问:「明台,怎么了?你好像很困惑?」 「大哥,你……」明台看着明楼,又看向王天风,发现两人神情都很平和。忽然有个念头,觉得自己是被隐瞒了什么事。「你们是不是有事没告诉我?」 王天风看向明楼,问:「原来你还没讲?」 明楼挑眉,说:「我早言明在先,既然你没死成,自己的学生,就自己弄回去。」 「你们成天住在一个屋檐下,就不能直接说吗?非要拐个大弯找麻烦。」王天风微眯双眼,似是怨言。 「那要看是给谁找麻烦。」明楼微微笑道。他虽然已知王天风和自己是一国的,也知他和明台的关系不同了,可这与王天风斗嘴的毛病,恐怕是改不掉。 看来,王天风对他应该也是如此。 明台夹在两人之间,觉得他们的气氛特别奇怪,看似像在相互挑衅,可两人的态度都很平和,不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要打架的样子。 阿诚看向明楼,咳了两声,说:「你们这样推下去,今晚的会还要不要开了?」 「我觉得他说的对,处长,既然都是您的学生,不如您自己说吧。」郭骑云附和。 「这话我爱听,深得我心。」明楼坐了下来,翘着腿,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王天风眉头一挑,便转头说:「明台、于曼丽,你们两个听着,刚才说佟风之事,虽没言明,但你们或许已经想到我的真实身份是共党特工,没错,我的代号是猎鹰。」 「老师!」明台听他公开承认,满脸紧张。 王天风举起手按耐住他,说:「你大哥也是,他代号是眼镜蛇,明诚是他的副官。」 「什么?」明台讶异地看向明楼和阿诚,没想到他们还有这层身份。 于曼丽虽然也有些惊讶,但她毕竟不认识明楼和阿诚,所以感触自然没明台来得多。 「你是新政府经济司首席财经顾问,兼任特务委员会副主任?」明台问。 「是。」明楼答。 「你是军统上海站情报科的科长毒蛇?」明台又问。 「是。」明楼又答。 「你还是共党的眼镜蛇?」明台再问。 「是。」明楼再答,又补充:「还是中共南方局的高级干部。」 「等等,我需要想想。」明台懵了,他稍稍釐清身份后,问:「你还有什么身份是我不知道的?」 「我还是你大哥。」明楼缓缓说,声音里有着不容辩驳的坚定。「我说过,不管走到哪,我都是你大哥。」 明台点了点头,这下总算明白了。 他连思考一秒都没有,忽然说:「我申请加入共产党。」 于曼丽见明台如此,也说:「我也申请加入。」 明楼与王天风互看一眼,明楼清了清嗓子,说:「依照组织规定,我现在没办法答应你们什么,我们今天晚上有重要的事情得先讨论,入党之事,等到这波危机过去之后再来安排。反正有我跟王天风在,总是会让你们加入的。」 明台和于曼丽点头表示了解,他们也不急,现在大家都同在一阵在线,这才是最重要的。 八个人围着桌子,明楼总算能开始说明他的木兰计划。 木兰计划若换作是其他人来执行,肯定不成,但他们现在资源非常充足,人力也相当完整,虽听起来是个很疯狂的计划,但只要团队配合妥当,成功机率仍是非常高的。 经过说明和讨论,明楼的木兰计划获得众人一致贊同。 初步分配过工作之后,罗芳雄要回去和杜仲亮讨论其他分工,郭骑云也要和陈萱玉再商量细节,王天风、明台也各自有事前工作要准备,于是便约定三天后再集合开会,到时再讨论进一步的执行分配。 众人难得相聚,大家讨论完正事便放轻松了些,明楼发话说今晚他买单,于是大伙便在酒吧内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喝酒聊天。 罗芳雄站在吧檯调酒,明楼坐在吧檯区与罗芳雄谈着木兰计划的细节,以及青帮人力。 阿诚跟郭骑云身为明楼与王天风的最亲近的下属,两人趁势悄悄聊着上司的八卦,各自发表他们对于顶头上司为什么一见面就要吵嘴的想法。 于曼丽和佟光仁,两个人虽没见过面,但跟佟风都有密切的关系,这一见面,谈论的话题自然围绕着佟风。于曼丽告诉佟光仁,当年自己和义兄的相处。佟光仁则是告诉于曼丽,自己父亲在共党担任特工时的一些往事。两人都从彼此口中,更认识了那位已逝的亲人。 明台和王天风坐在角落,这是自从明台那天在家中告白之后,第一次和王天风见面。 「老师,我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现在算是归队了吧?」明台问。 王天风看着他,微微点了头。他替明台倒了点酒,举杯说:「庆祝你归队。」又补了一句:「伤还没好全,喝个意思就好,别太过了。」 「嗯!」明台用力点头。 听到老师对他的关心,纵使只是一句话,都能让他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明台和王天风轻轻碰杯,然后非常听话的、就意思意思只喝一小口。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看到大家慢慢被凝聚在一起,我好开心呀~ 今天又是双更,番外+78回破了8千字,我也脑洞到了一个新的境界,是该歇息了~ 【番外篇:大明星与小相馆老闆(郭骑云x陈萱玉)】 但也能当成一个独立的故事来看,是郭骑云和陈萱玉的恋爱史~ 在原作小说里,郭骑云的女友李小凤是个知名演员,在郭骑云死后替他收了尸,接着就为他殉情了~ 陈萱玉在电视剧中是知名歌星,在明家香发布会上唱《夜来香》那位, 在《晚安,我的先生》中,为了剧情走向,就让陈萱玉戏份加重,并且取代李小凤了~ ------------------------------------- 1934年,毒蜂到沪,接任军统上海站行动处长。 第89页 身为王天风忠心的副官,郭骑云拎着一只皮箱,轻装简囊随上司一同上任。 他抵达上海,才知王天风自己出钱顶下一间旧相馆—老闆年事已高打算歇业,一个在大马路上的独栋两层楼公寓。 虽说相机和影棚灯光设备是旧了点,但整套齐全无损,要立刻开张做生意还是没问题的。 「我不是因为你喜欢摄影才顶下这间店,只是刚好看到他要歇业,随口问问觉得价钱还行才顶下的。」王天风一贯教官口气说。 郭骑云没回话,只是在心里感动着。 他知道老师一直都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就是因为听自己偶然说了一句「若没有入军统,可能会开个小相馆维生」,这才顶下这间店作为军统上海站据点。 后来,王天风又拿了些钱,让郭骑云上电影公司去,收了几套还算新的二手戏服,女用礼服和旗袍,当然也有中山装和西服。 就这样,开始低调的进行军统特工的工作,一面开始做起相馆生意。 这天,相馆来了一名年轻女子,看上去才20出头,穿着一身白色小洋装,长发及肩,清丽的脸庞脂粉未施。 她走进来时有些羞怯,说:「请问你们这有帮人拍宣传照吗?」 郭骑云一听,连忙过来招唿客人。 「宣传照是有的,请问您想拍什么样的呢?」郭骑云悄悄打量着她。虽然他拍过的宣传照寥寥可数,但一般上门会说要拍宣传照的,不是歌星就是演员,她们总会打扮得花枝招展,郭骑云是头一回见到如此朴实的女子说要拍宣传照。 人是生得挺美的,不失为一块璞玉,但就是有些羞涩,缺少明星气度。 「是经纪公司要我准备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拍才好,先生您能给点建议吗?」那女子有些不知所措地问。 郭骑云这下明白了,原来她还不算真正的明星,怪不得看起来挺普通的。 既然如此,郭骑云也不急着拍照,决定先请她坐下来喝杯茶,了解她的背景之后,再来给她建议。 两人相互做了简单介绍,她叫陈萱玉,在小酒吧里驻唱不久就被经纪公司发掘、有意想让她入行当歌手,请她先提供一些个人照片。 郭骑云听完倒有些好奇像陈萱玉这样类型的女孩,唱起歌来是否也如她的外表一样秀气。 说到唱歌,陈萱玉倒不扭捏,很大方就哼唱了几句。 她的歌声嘹亮优美甚至带有一点狂野,但唱到婉转时又在呢喃中夹杂一点慵懒,独到的唱功令郭骑云傻愣在那。 陈萱玉见郭骑云听得出神,忍不住咯咯轻笑。 「妳唱得真好。」郭骑云发自真心赞赏。犹豫一会,说:「可是妳的歌声和外表配起来,有些不协调。」 「其实这也让我相当困扰……」 他看着陈萱玉的外貌,忽然说灵机一动,说:「妳想不想试试看不一样的装扮?说不定会有很好的效果。」 陈萱玉看着郭骑云跃跃欲试的样子,便点了点头。 郭骑云让她去隔壁美髮店整了头髮,全都梳起、齐地盘在脑后,前额浏海似波浪般微卷,一直延伸到耳际,典雅的上海姑娘髮型。 郭骑云虽不会帮人化妆,但他是个男人,知道怎样的女人会吸引男人目光。 他们两人在镜子面前,陈萱玉自己化妆,郭骑云则是出些意见,一下说这里要红些;一下说那里要黑些。 然后他从道具间的衣杆子上取下一件红色旗袍,要陈萱玉换上。郭骑云完全没想到,之后从更衣间走出来的竟像另一个人。 陈萱玉从清新秀丽的小家碧玉,忽然转变成了高雅明艷的绝色美人。 郭骑云简直看呆了,他口中喃喃着「这外形和妳的歌声,真是绝配」,说完连忙推着她到棚灯下,一连替她拍了几张照。 说来奇怪,换上这身旗袍又化了妆,陈萱玉感觉自己像是穿上一层伪装、换了一个角色。 她连想都没想,站在镜头前,眼神和姿态都配合着服装造型而变得风情万种。 郭骑云拍到满意,才让陈萱玉去换回原本的服装,又替她拍了几张日常照,当作是送她的。 陈萱玉很感谢郭骑云为她尽心尽力忙了一下午,不住道谢,压了三分之一的费用当订金,这才离开相馆。 那晚,郭骑云失眠了。虽说他一直都待在军校,没什么机会和女孩子相处,但开了相馆之后,也拍过不少女子照片,这是他第一次遇到那么特别的女孩。 陈萱玉一开始对陌生人有点害羞,但话说多了就慢慢变得热情起来。不扭捏作态,又有点男孩子般的豪爽,让郭骑云不自觉怦然心动。 他彻夜在暗房将陈萱玉的相片洗出来,看着那灵动得像要跃出纸上的人,有一种预感,她定会成为上海的明日之星。 几天之后,陈萱玉回相馆取件,一看到郭骑云拿出来的相片就惊呆了。 她目不转睛盯着里头红艷如火、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讷讷地问:「这真是我吗?怎么会这么漂亮呢?」 「妳只是平时穿着打扮没突显优点,但妳长得就是这么漂亮,看了就教人喜欢。」郭骑云耿直的说。 他直接的话语让陈萱玉一下子脸红了,轻声说:「从来没有男子说过喜欢我呢……」 「啊!抱歉!」郭骑云愣着,连忙解释:「我、我不是有意唐突,只是这……」 「没关系,」陈萱玉笑了笑,说:「郭先生,我好喜欢这相片,真的很谢谢你为我拍了这么棒的宣传照。」 「小意思,别放心上。对了,这……」郭骑云拿出订金,退还给陈萱玉,说:「这相片就当作是送妳的贺礼吧,祝妳有一天实现梦想。」 「不,那怎么行?你也是开店做生意的……」 「那就当作歌迷送妳的礼物吧!作为妳头号歌迷送的。」郭骑云有些羞涩,但说话仍相当直接。「这真不算什么昂贵的东西,等妳以后成为大明星,肯定还会收到各种更好的礼物,所以妳千万别觉得过意不去。」 闻言,陈萱玉脸颊微红,笑起来连眼底都闪着星光。「这永远会是我收过最好的礼物,谢谢你,郭先生。」 从这天之后,陈萱玉有时路过相馆便会进来和郭骑云聊天。知道郭骑云因为工作的关系,三餐吃得不太稳定,偶尔,也会为他带些吃的喝的过来。 就这样,总是很有话题聊的两人成为朋友,相处机会越来越多,彼此了解也越来越深。 虽然郭骑云深知自己的身份特殊、是没有恋爱自由的,但他还是忍不住被陈萱玉吸引。 终于,两人就这样走到了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地步。 一日,陈萱玉相当兴奋的跑来相馆,她的脸颊都跑得红了,额上冒着一层薄汗。 她见到郭骑云就开心的说:「骑云,你猜猜发生什么事了?」 「萱玉?怎么了?」 「光明电影公司的老闆看到你帮我拍的宣传照,说要找我去演电影!」 「真的?!」郭骑云一听,眼睛亮了起来,真心为她高兴。「演电影?可是你不是歌手吗?」 第90页 「他想要我在剧中演一个知名歌星的角色,刚刚我去试镜,老闆听完我唱歌之后,就说这角色非我莫属。」 「太好了,萱玉,身为妳的歌迷,我真感到荣幸!」郭骑云用力点头,早就知道这天一定会到来。 「虽然只是配角,但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真的觉得好开心,这全都是因为你。」陈萱玉难掩面上喜色。她看着郭骑云,眼底尽是骄傲与欢欣。 「全凭妳自己努力,才能跨出这一大步。」郭骑云看着陈萱玉,虽然为她开心,但同时心底也有些失落。「不过妳若是成为明星,我们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吧?」 听到郭骑云这么说,陈萱玉一下子没了笑容,急问:「我成为明星,你就不愿和我见面了吗?」 「不、不是的,妳别误会,只要妳想看到我,我一定来见妳。只怕妳到时候被许多富家公子围绕,就忘了我这个小相馆老闆了。」郭骑云脸上仍是笑着,但他生来就是个老实人,所以笑容里也藏不住落寞。「不过,无论妳在哪,我都会祝福妳,别忘了我是妳永远的头号歌迷。」 「原来我在你心中竟是这种肤浅女子。」陈萱玉有些生气,只觉满腹委屈,泪水一下子冲出眼眶。她用手背往脸上胡乱一抹,转头便走。 郭骑云见陈萱玉竟落泪,心中一抽,急匆匆上前拦住她,满心后悔、不住道歉:「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怎样?」陈萱玉瞅着他,眼角还残留晶莹泪珠。 「我只是……害怕失去妳……害怕失去这样的时光。和妳相处很开心,真的。」郭骑云真心实意地说。 他以前没机会交女朋友,不懂怎么谈恋爱,做了军统特工之后,更不能放任自己的情感。 可是陈萱玉的出现,让他初尝恋爱的甜蜜与酸楚,他知道自己是真正爱上这个女孩,而且这份爱早已在心底生根、难以拔除。 陈萱玉看着他,忽然说:「郭骑云,让我做你的女朋友,我们若是在一起,便不用担心失去对方。」 闻言,郭骑云瞪大眼睛,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陈萱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妳说……妳要做我的女朋友?」 「是的,你是我唯一的男朋友,我喜欢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听到陈萱玉的话,郭骑云的心脏狂跳,像是要炸开。 若他不是军统特工,或许他早就紧紧抓住陈萱玉,偏偏他的身份不允许儿女私情。 可是如今,他再也顾不了那么多。 看着陈萱玉那对似有流金在暗动的眸子,郭骑云的手忍不住抚上她绝美的容颜,然后吻上她。 无论战场在何处,无论敌人是谁,他郭骑云都註定是陈萱玉的俘虏。 他也不知道自己从何时爱上她,或许就是那一天,她穿着红色旗袍,从更衣间走出来的瞬间。 郭骑云和陈萱玉就这样开始地下恋情,彼此一步步地,慢慢坦承了自己的身分。 其实,我是军统的卧底特工,他说。 其实,我是青帮的双重卧底,她说。 他们惊讶于彼此的身分,然而却又那么刚好的能互相分担心底的重担。 郭骑云是遇到真正的人生伴侣,在压力极大的卧底工作中,有陈萱玉在身边,一切似乎也能当成坦途走过。 流光飞逝,转眼间,他们交往满了两年。 陈萱玉凭藉在那部电影中演出的明星角色,一夕之间成为家喻户晓的歌星。一首夜来香唱入人心,艷丽迷人的形象、嘹亮婉转的歌声,几乎成了陈萱玉的招牌。 她开始化妆打扮,以电影中的冶艷形象继续在上海歌坛闯荡。她的名气越来越响亮,如同当年郭骑云预言,她出没在上流社会,成天被富家公子和有钱老闆围绕。 陈萱玉在外越来越八面玲珑、交际手段更是一日日高明起来。可无论她再怎么变,只要回到郭骑云身边,她就会做回最真实的自己,那个内心依旧像个初恋少女的陈萱玉。 她心底永远只有一个男人,就如同那男人心底永远只有一个她。 抗战爆发后,毒蜂在上海被人发现踪迹,差点遭到枪杀。 郭骑云为救王天风也受了伤,军统上海站的计划一夜遭到重创,虽然相馆没被日军发现,但军统高层还是下令毒蜂先暂时撤出上海,回湖南静候下一步指令。 郭骑云不能抗命,只得跟着王天风离沪。 陈萱玉得知消息后,并没有像寻常女子那样哭闹,或许她早就有心理准备。 他们都有身不由己的身份,爱上郭骑云这样的人,总有一天他们都要面对等待,或永别。 陈萱玉悄悄来为郭骑云送行,拿出一支手錶给他,说:「今年你的生日是不能帮你过了,礼物就先给你。」 「这么贵的表我不收,那可都是妳一点一滴攒起来的钱……」 「骑云,你收下,把它当作我陪伴你吧。」陈萱玉不容郭骑云拒绝,温柔拉起他的手,为他戴上表。「如果你爱我,就一直戴着他,然后你要好好的活着,活着回来找我。」 陈萱玉说着,红了眼眶,终是忍不住哭泣。在郭骑云面前,她不是众人追捧的明星,只是一个担心自己男朋友生命安危的普通女人。 郭骑云一向心软,最怕见到她流泪,他连忙将陈萱玉搂入怀中,连声安抚:「好好好,我答应妳,我答应,我一定想办法回来,妳等我。」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他们在依依不捨的情绪中吻别,从此南北远相隔,两情遥相思。 春去秋来,时光匆匆两载而逝。 1939年,毒蜂派毒蝎回沪,重建军统上海站。 郭骑云试图说服王天风,让自己以副官名义跟着毒蝎一起回上海。 「你堂堂一个教官,居然愿意屈就去当他的副官?你们在学校里不是一向水火不容吗?」王天风挑眉问道。 郭骑云避开王天风视线,直视前方,回答:「学校是学校,出了学校就是战场,在战场上我们不分彼此,都是战友。况且,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处长您去监视他。」 闻言,王天风笑了笑。他当然知道郭骑云回上海是为了什么,他早就调查过,不过既然那个叫做陈萱玉的女人也是抗日份子,那他也就装作不知情了。 「你想去就去吧,老实说,有你跟着明台我也放心。看好毒蝎,军统上海站就交给你了。」王天风颔首。从抽屉里拿出那把相馆的钥匙,郑重地交给郭骑云。 郭骑云看着手中的钥匙,只觉得心跳像是要跳出来了。 回到上海那一日,天气有些阴冷。 郭骑云没告诉陈萱玉自己要回上海,因为他知道过两天有一个新的百货公司在南京路上开幕,陈萱玉被邀请在开幕会上献唱,他想要给她惊喜。 百货公司开幕当天,大厅里人山人海,许多民众不只是为了图个新鲜、来瞧瞧新的百货公司是什么样,更是为了来听陈萱玉唱歌、亲身感受这位大明星的迷人风采。 舞台上,陈萱玉踩着一双黑色高跟鞋、身穿着红色长旗袍,她如今举手投足之间已充满巨星架势,光是站在那,一颦一笑就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第91页 她唱着《诉衷情》,嗓音柔美、婉转而悠扬。 台上的人唱得如梦似幻;台下的人听得如痴如醉。 郭骑云站在人群中,目不转睛盯着他心爱的女人看,两年未见,她美丽依旧。 陈萱玉唱着,目光忽然和郭骑云对上焦,她心中微微一震,眼泪差点要冲出眼眶。 只见郭骑云抬起手腕,露出当年她送的那支手錶,像是在对她说:「我好好活着回来见妳了。」 陈萱玉露出笑意,一首《诉衷情》唱得更是柔情万种,她这次,只为郭骑云一人而唱。 无限柔情 像春水一般荡漾 荡漾到你的身旁 你可曾听到声响 你的影子 闪进了我的心房 你的言语你的思想 也时常教人神往 我总是那么盼望 盼望有一个晚上 倾诉着我的衷肠 给你添一点惆怅 惆怅是情感的波浪 也是情感的桥樑 情感的启航 你若是需要爱的滋养 从今后就莫再傍徨 (完)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忠诚老实的郭副官,配上艷丽大方的陈萱玉,完美互补也算是绝配 非常心疼剧中的郭骑云,连话都来不及说完,就被最信任的老师一枪打死 纵然王天风万般无奈,但郭骑云的一屡冤魂恐怕是永生永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王天风会杀他 在这文里,郭骑云不会死,而且会和他的女友陈萱玉一直长久幸福下去的! 在确定云萱这对cp时,其实我就开始脑洞这个番外篇 作为本文唯一男女cp,他们真是萌到我,所以番外也破例开了个超长篇幅,希望小伙伴们喜欢唷~ 第79章 风暴来临 结束在十二月酒吧的会议,阿诚开车载明楼和明台回家。 两兄弟坐在后座,明台一脸笑意。晚上虽是开会谈公事,但能见王天风一面就让他觉得心情愉悦。尤其后来还和王天风聊了许久,纵使是闲话家常,仍让他心满意足。 明楼见明台那自顾自笑得蹊跷的神情,忍不住说:「看来你真的很喜欢王天风。」 闻言,明台吓得脸色为之一变,结结巴巴问:「大、大哥,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我说,王天风是你的心上人。」明楼换了个说法,但意思不变。 「老师、老师他……」明台话说一半便说不下去。 面对自家大哥突如其来的直白髮言,他一点防备也没有,好似没穿衣服就忽然站在雪地里,让他被冻得全身发麻。 「你为了他连死都不怕,现在居然没胆子承认。」明楼轻讽着。 果然明台是最激不得的,连忙挺直腰杆,不服气的说:「我没有怕什么呀!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还不是喜欢阿诚哥。」 阿诚在前面开车,听到自己被点名倒觉得有趣,他也不插嘴,就想听大哥会有什么反应。 「那不一样。」明楼沉稳地说。 「哪里不一样?」 「王天风有承诺什么吗?」 「老师他、他又不是那种会谈情说爱的人。」明台辩解着,一劲为王天风说话。「而且他有说,以后还让我跟着他。」 「这算什么承诺?郭骑云不也是跟着他?」 明台一听,急了,说:「我就觉得这是老师的承诺!大哥你为什么总要找老师的碴呢?」 明楼看着有些炸了毛的明台,笑笑说:「我只是想提醒你,王天风无拘无束惯了,不见得时时刻刻顾及你,但若他真的承诺什么,拼死也会做到。」 听到明楼的话,明台愣在原位,片刻,才讷讷地问:「大哥,你这是关心我吗?」 「废话。」明楼平静吐出这两个字。 明台倒有些意外,他以为大哥提这事是要找他麻烦。 「明台,」阿诚忍不住开口:「大哥还是很疼你的。」 「大哥……」 「我说过,我永远是你大哥。」明楼微微一笑,又说:「帮个忙,好好藏着,千万别让大姐知道,就算要告诉她,也等个两三年再说。」 「为什么?那大哥你呢?你跟阿诚哥怎么办?」 「我打算木兰计划完成后,找个机会向大姐说,但我们不能同时让大姐知道她的弟弟们都这样,所以你要藏好,否则我怕她承受不住。」明楼缓道。 闻言,阿诚和明台同时发出诧异的声音。 「大哥,这么快啊?」阿诚惊问。 这事明楼并没有先和他商量过,他也是现在才听说。 「我们一直住在一个屋檐下,要长期隐瞒怕是不易,我不希望大姐是突然发现这关系的。」 明台听了,点点头,忽然感觉有些佩服大哥。 但阿诚听着,只觉得心中惴惴不安。 回到明公馆后,阿诚在房里整理东西,正准备要去明楼房里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请进。」阿诚说。 开门的是桂姨,她有些小心翼翼走进来。 「有什么事吗?」 「阿诚抱歉,这么晚来找你,我是想问,小佟他好吗?」 阿诚看她一眼,觉得不解。「他好不好,妳怎不去问他,问我干嘛?」 桂姨显得无奈,看着阿诚说:「小佟他对我似乎有些冷淡,你……是不是告诉他了?」 「妳别看我,我说过,只要妳能帮助明台平安回来,过去的事我就不再提起,所以小佟并不知道妳我以前的事。」 「可他对我不只冷淡,还像是有点厌恶。」 「妳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阿诚挑眉,说:「他为人很重情义,妳投靠日军,不晓得助纣为虐害死他多少兄弟,妳认为他能接受这种事吗?」 「可我是他的妈妈,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才把他生下来,我对他只有爱。」 「爱?妳的爱如果总是考虑自己,根本就只是自私。」阿诚深吸口气,说:「妳来找我也没用,我不会帮妳当说客的,就算我肯,这事我也说不动他。」 阿诚说完便要走,桂姨心急,一把拉住阿诚的手臂。「阿诚……」 「放手。」 阿诚的声音很冷,但桂姨并未退缩,继续说:「你……能不能放下仇恨?如今我和你们站在同一边,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我只希望能听到儿子叫我一声妈妈。」 「他才是你亲儿子,你去跟他说,别跟我说。」阿诚的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情绪。又补充一句:「或许,等日本人死得比他兄弟还多时,他会原谅妳。」 阿诚说完,稍稍用力扯开自己的手臂,头也不回离开房间。 阿诚来到明楼房里,虽然方才他一脸冷淡平静,但一被桂姨抓着手,童年那些可怕的记忆又浮上心头。那时他年纪小,桂姨长期帮佣、手劲很大,随手一抓一打就能将他弄得浑身瘀青。 现在他已经长大成人,一个年轻男子的力气怎么都比年迈妇人来得大,他根本不用再怕桂姨了。可那手感是一种烙印在心上的恐惧,大概也会是永久的阴影。 第92页 明楼坐在桌前写计划,见阿诚进房来也不说话,只是呆站在那。 他起身,顺手拿起桌上的杯子,递给阿诚,柔声说:「晚上喝了酒,现在喝点热牛奶缓缓,知道你要过来,刚才让阿香先准备了。」 阿诚接过杯子,但他没喝,只是把杯子放下,然后拉过明楼的手,抓在自己手腕上。 明楼一脸疑惑,不知道阿诚在做什么,但还是顺从地抓着。 「你握用力点。」阿诚说。 明楼依言稍稍用力了些,但阿诚又说:「再用力点。」 明楼的手又再收紧了些,但阿诚仍是摇头,说:「再紧一点。」 「再紧你就该疼了。」 「你试试,越重越好。」 明楼不懂阿诚的用意,但既然他要求,自己就照做。 明楼慢慢收紧握力,感觉阿诚坚硬的手骨在自己掌中被挤压,但他还是保留一些力道,就怕真的伤了阿诚的手。 明楼的力气很大,纵使他不带杀意,但也掐得阿诚脸色些微泛白。 「好了,大哥。」阿诚明显是忍不住疼了,终于肯让明楼停下来。 随着明楼的手松开,阿诚也感觉自己的情绪平復了些。痛觉缓缓消散,只在手腕上留下一道道被掐过的红痕。 「发什么疯?这样瞎折腾。」明楼心疼地拉起阿诚的手,用两手包裹住,轻轻揉着。 他拉着阿诚到沙发上坐好,阿诚这才告诉他方才桂姨找他的事。 「我以为我对她没感觉了,谁知当她抓住我的瞬间,原来心里的恐惧感仍在。」 明楼听着,只觉得心在抽痛,连忙将阿诚的手拉到唇边,在上头落下点点的吻。 「没事了大哥,被你抓过之后感觉好多了。」 「那被我亲过之后不是感觉更好?」 明楼露出坏笑,唇从阿诚的手腕一路上移到肩膀,吻到他的耳际,然后到脸颊,最后停在他的嘴角。明楼又问一次:「你还没回答,被我亲过之后是不是感觉更好?」 「你若是不停在那,会更好。」 「那么,我该停在哪?」明楼明知故问。 阿诚不再回答,一转头就将唇凑上明楼的。 两人唇舌热情相碰,贴在一起自是百转千回的交缠,吻得难分难捨。 一会,阿诚才将明楼稍稍推开,问:「你真打算要跟大姐说吗?」 「同在一个屋檐下,一直瞒着实在太难受。我不确定她能接受到什么程度,但至少,我希望她理解我们的想法,这样也可以少点逼婚。」 「但你想好怎么说了吗?」 「还没,反正到时总会想到说法,现在还不需要担心这么多。」明楼看着阿诚,又朝他吻过去。 阿诚心想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大哥不急,那他也就不胡思乱想了。 他闭上眼,专心感受明楼热烈的拥吻。 忽然,明楼的房门被打开,明镜说:「明楼啊,上次那个金小姐……」 明镜话未说完便倏然止住,只见明楼和阿诚几乎从沙发上惊跳起来。 明镜瞪大眼,看着两个弟弟匆忙分开身子,明镜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她傻站在原地,讷讷地问:「你们……你们俩刚才在干嘛?是在接吻吗?」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私~炮~房~要~炸~了!233333 我每次在码字时,脑中都一堆话想跟大家说, 可是到了要更文前我总会看着上面这个分隔线在发呆, 然后……就真的码了一堆废话~ 可是我想跟大家说的话还是没说啊~啊啊啊啊 最惨的是我现在想不起来我要跟大家说什么(远目 反正这回就是私炮房炸了~(不懂此梗请见琅琊榜 第80章 墨菲定律 墨菲定律就是这样。只要有可能性存在,事情往往会向人们所能想到的最差方向发展。 才说着不想被大姐突然发现,结果就被突然发现了。 而且被发现得惊天动地,两个现行犯当场被逮,连要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阿诚自从上次被明台开门撞见之后,他进明楼房间都会记得锁门,可今天被桂姨勾起过往回忆,心理恐惧让他分神,连锁门都忘了。 偏偏就在今天,一向很少来开明楼房门的明镜就来开门。 明镜简直要被他们气死,她原是要来和明楼商量给阿诚相亲的事,就是跟那个金小姐,对方都答应要见面了。怎知,一开门就见到令她震惊的一幕。 明镜十七岁就接管明家,在商场闯荡大半生,也是见多识广,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可是发生在自己家里,而且还是最亲的两个兄弟,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她铁青着脸,看着跪在祖先牌位面前的明楼,只觉得天崩地裂。 小祠堂的门开着,明镜不准阿诚入内,他就跪在门外,直挺挺的,唇都抿成一直线。 明公馆上下全被惊动,明台、桂姨、阿香都上二楼来了。他们三人早知明楼和阿诚的恋情,现在便不敢多话,以免遭到迁怒,只能站在走廊外关心着。 明楼什么辩解都没有,只说一切就如大姐见到的一样,他与阿诚在一起,他爱他。 「明楼,枉费你读那么多书,道德伦理都读到哪去了?你怎么能……怎么能跟个男人在一起?!」明镜最后一句真是差点说不出口。 她一直认为明楼不想结婚,是因为心里还对汪曼春念念不忘。 于理,对于当年拆散他们,明镜是从不后悔的。但于情,毕竟是让明楼伤心,所以她这几年也未再过于干涉明楼的感情之事,只想等他自己想通。 没料到,他早已走了偏锋,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大姐,我只是爱上一个人,而他刚好是男人,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错。」明楼直视着明镜,即使突然被发现恋情,他也没有一丝动摇。 「你倒还有理了?没有什么错?没错怎么不敢让我知道?如果你自认这是得意的事,你可以诏告天下,说你明楼爱上男人呀!」明镜冲着他怒道。 「大姐,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我要诏告天下?我唯一做错的就是欺瞒大姐,可我真的有打算过阵子要向您坦白的。」 「向我坦白?」明镜哼了一声,极度不悦道:「明大少爷,从小到大你总是先斩后奏,每件事情都是我最后一个发现,汪曼春的事、回上海的事、组织的事,还有现在这事,你没一样坦白过!」 听到这,明台终于忍不住要帮明楼说话。 他来到小祠堂门边,说:「大姐,大哥是真想说的,只是现在还有一个重要行动,他本来就打算行动完找您好好谈谈。」 「他为什么告诉你?!你为什么知道他们在一起?」明镜盯着明台质问。 「我……我不小心发现的。」明台有些心虚。见到大姐如此生气,他才明白大哥为何要自己先隐瞒老师的事。确实,若是一次全都说出来,恐怕大姐承受不住。 明镜被明台这么一讲,忽然发现,从事发到现在,阿香和桂姨站在那,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明楼和阿诚的恋情。 第93页 「妳们两个,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明镜问。 阿香不敢撒谎,一脸无辜的点了头,桂姨见状,也跟着点了头。 这下,明镜更是火冒三丈。 「明楼,原来全家都替你做眼线,难怪你能瞒得密不透风。坦白,啊?你对我还真是够坦白。」 明镜说完,随手拿起桌上家法,倏地朝明楼左臂一鞭抽去。 明楼吃痛闷哼一声,阿诚连忙起身就要冲进小祠堂替明楼挡,但他才动作,就被明镜吓阻。「跪好!谁准你进来了?!」 「阿诚,别过来。」明楼急道。他一个人挨打就好,他不希望阿诚也受伤。 阿诚感到心疼万分,他宁可自己挨打也不愿明楼受苦,可眼下情况似乎再出头就是火上浇油,因此他也只能在门口继续跪好。 他们俩这一真情流露,惹得明镜更为光火,她对着明楼左臂又是一鞭挥去。 明镜使出全力打,半分都不留情,同一处连受两鞭,明楼疼得直冒冷汗。 阿诚看不下去,在慌乱中急喊:「大姐!求您别再打大哥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勾引大哥的,他只是一时意乱情迷……」 「阿诚!住口!别胡说!」明楼斥喝着。他当然明白阿诚是为了保护自己,可他不能眼睁睁看阿诚把责任全揽在身上。 「阿诚,我一向觉得你最懂事听话,可是你居然跟明楼这样……」明镜看着阿诚,伤心多于气愤。她心疼阿诚自小被虐,少有人情温暖呵护。想想,是明楼将他带在身边、栽培提拔,多年才成就一个优秀的阿诚,他一心偏向明楼也情有可原。但现在这样,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阿诚了,只能心寒的说:「你不要叫我大姐,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闻言,阿诚心中一抽。大姐打他骂他都可以,为了明楼他都甘之如饴,可唯有这句话,胜过天底下所有的惩罚,即使大姐说得不轻不重,却能狠狠扎痛他的心。 明镜不再看他,回过头看着明楼,说:「姐姐对门当户对之事也不那么在意,全上海的姑娘,只要不作奸犯科,随便你看上哪个,我都没有意见,我只要求你别碰汪家的。可现在,你却跟男人在一起,你要我怎么对得起明家列祖列宗?」 「大姐,并非明楼要对先祖不敬,但恕我直言,身在这个混乱的世界,列祖列宗是无法保护我们的,只有我和阿诚彼此相守相护,才能携手走过风浪。」 「诡辩!」明镜一听简直怒火冲天,她怒视着明楼,说:「你们早已是同气连枝的好兄弟,别告诉我非得弄上床去了才能相守相护!」 「大姐,您说话能否别这么不堪入耳?」明楼听着明镜的话觉得刺耳,心中也开始窜火。 「你敢做出这种事还怕人说吗?」 明楼这一顶嘴,让明镜更是怒火中烧,她举起小皮鞭又朝明楼抽去。 这次她反手抽在明楼右肩,不料明楼不是闷哼,而是疼得低嘶一声。 他痛苦地弯下腰身,右肩倏然渗出一片鲜血,染红他白色衬衫。 明镜顿时傻愣在原地,她打人力道虽大,但怎样也不致于打到出血,更何况这下还是反手打,力度应该是弱了许多才对。 阿诚见状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他冲进小祠堂,跪在地上扶住明楼,急问:「疼吗?」 「没事……打到伤口而已。」明楼按着肩,深吸一口气又挺直腰杆跪好。 「大小姐,大哥……大少爷他先前受了枪伤,伤口才刚癒合些,您这打下去恐怕是又不好了,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大少爷吧!求您让我先帮他治伤,之后您要怎么打我,我都没有怨言。」阿诚真情流露说着,只差没哭出来了。 明镜看着血流不止的明楼,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急匆匆唤着:「明台!你杵在那干嘛?还不快把你大哥扶回房里去!」 明台这才如梦惊醒,赶紧跑进小祠堂,和阿诚一起把明楼扶起,然后回他房里去。 一场惊天动地的突发事件不得不暂时被打住,明楼裸着上身坐在椅子上,阿诚坐在一旁替他缝合肩上伤口,明台则是站在一旁帮阿诚当助手,不时帮忙递剪子、递纱布或擦血。 明镜毕竟是心疼弟弟的,看到明楼右肩那被一枪打穿的口子,因为自己的鞭打又绽开一条血缝,她就有说不出的自责与难过。 可虽说如此,她仍无法谅解明楼和阿诚相恋之事。 见阿诚已替明楼止血也缝好了伤,明镜便发话,说:「阿诚,我们明家现在是不能留你了,你把东西收拾收拾,明早就离开吧。」 闻言,明楼焦急道:「大姐!您不能把阿诚赶走,他是我们的家人……」 明楼话没说完,明镜便说:「你都这么大了,姐姐只怕也是管不住你,你们在外头爱怎样就怎样去,可是,我不要在这个家看到你们俩一起。」 明镜的语气不再激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灰意冷。她说完沉默看着两人一会,然后不发一语的离开明楼房间。 阿诚和明楼沉默地互看一眼,只见阿诚清瘦的脸庞浮上一丝痛楚。 明楼什么都懂,阿诚一向敬爱大姐,如今被她赶出家门,这如同狠狠打了阿诚一个耳光。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虽然我各种期待大哥被打,但这段我其实写得很揪心 写到大姐对阿诚说:「我没有你这个弟弟」的时候,感觉心里跟阿诚一起抽了一下, 后来阿诚自动改口叫她大小姐,叫大哥大少爷的时候,也好心疼诚宝宝呀~ 希望这段虐赶快过去,他们才能好好在一起! 第81章 梧桐树下的背影 明镜离开房间后,明台安静了一会,然后说:「你们大概有很多话要聊,我去陪陪大姐。」 「也好。」明楼颔首。明台离开,顺手替他们把房门关上。 明楼见阿诚一脸难过,伸手握住阿诚,可才刚轻触到他,就被他躲开。 「阿诚……」明楼重重喟嘆一口气:「早知如此,我应该提前跟大姐说的。」 「提前说也是一样的结果吧……」阿诚看着明楼,眼底尽是无奈。「我们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我跟你原就是很难被认同的。」 他最怕的事情,就是美好时光仅仅昙花一现,最终一切不过是痴心妄想。 明楼不认同他的话,摇摇头,说:「我们彼此认同才是最重要的。」 「老实说,我常觉得自己有愧明家,现在这么一闹,我倒松了一口气。或许离开,对我们都好。」 闻言,明楼愣着,片刻后急问:「这是什么意思?你真想脱离明家吗?」 「大姐已经开口,我没脸再赖着不走,也不敢再自称明家人。」 「阿诚,你不能这样对我,在明家我还是有说话的份,我不让你走。」明楼急道。从以前到现在,他不知费了多大努力,才将阿诚从自卑的壳中拉出来,他不希望阿诚才看到外面的世界,又要缩回壳中。 阿诚看着明楼,他深爱的男人。 第94页 即便现实不允许,他仍对自己不离不弃,无论最终是否分开,今生曾得此一心人,自己是真没任何怨言了。 「大哥,听我一句,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木兰计划,别让这些事情再节外生枝。」 「别转移话题,我只想知道,你准备放弃我了吗?」明楼紧盯着阿诚,捕捉他眼底每一秒的变化。似是这样就能分辨出他哪些话是真心;哪些话是违心。 阿诚垂下眼帘,顿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内心对明楼的爱是无可动摇的,可现实让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往前闯,就怕伤心的不只是大姐,他们最后也都会遍体鳞伤。 明楼见阿诚不语,明白他若一旦开始钻牛角尖,可能会无法挽回,于是不给他思考的机会,便说:「阿诚,你听着,我这辈子要的就只有你一个人,我对你的爱永刻心上。如果你放弃,就等于让我死,所以我不准你放弃。」 明楼的话语令阿诚听得揪心,他忍不住湿着眼眶,说:「大哥……我没过想要放弃你,我只是很害怕,怕会害了你。」 见他终是松了口,明楼才放心些,柔声安抚道:「阿诚,别怕,大姐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你也明白她的脾气,她现在说的都是气话,你就安心待着别走,她不会拿你怎样的。从小到大,她反对过多少事、说过多少狠话,最后不都心软了?我相信她会同意我们的。」 阿诚看着明楼,心疼他被打了那么多下,伤口又裂开,还一直要宽慰自己。 此时此刻他不想再让明楼担心,也不想让明楼一再为自己跟大姐争执,便说:「大哥,我没事了,真的。你就答应我离开吧!计划近在眼前,这期间你需要专心,实在不该分神和大姐吵架。况且我也有很多前置工作要处理,先离开明家也好,比较方便活动。不管我们想怎么解决这问题,都得等计划成功之后才有余力来谈。」阿诚看着明楼,见他一脸忧虑,又故作轻松道:「你别担心我,以前在外读书还不是一个人生活,况且我们每天还是见得到面,反而我才担心你,没有我在身边,冷了热了、渴了饿了怎么办?」 明楼看着阿诚,眼神都温柔得要化了。心忖这人就是这么傻,都到这个节骨眼上,还一心为着自己。 明楼对这样的阿诚是爱入心底的,便不再与他争,就说:「看来,你比我还冷静,当前木兰计划确是个难题。既然如此,你先暂时离开家里也好,至少不用面对大姐。但记住,我只答应你暂时的离开,你去杜伯父家暂住一段时间,等计划告一段落,我尽快说服大姐,就接你回来。」 与其让阿诚自己在外住,不如将他带去杜家,那是全世界唯一让明楼放心託付阿诚的地方。 「去……杜家?」明楼的话,阿诚都懂,唯一不懂的是,为什么要他去杜仲亮家住? 闻言,明楼愣了愣,他是一时胡涂了,竟忘记阿诚还不知杜仲亮的身分。 他思索片刻,话锋一转,便一副理所当然地说:「是呀,罗芳雄跟小佟也时常在那,如果要开会的话,你住那也方便讨论。」 阿诚听了满脸狐疑,说:「话虽如此,可那毕竟是杜家,总不能说住就住吧?」 「所以明天下班我们就一起去告诉杜伯父,为了计划进行,你暂时要先搬出来住。别忘了他也是支持抗日的一份子,既然是为了计划方便,他肯定会收留你的。」明楼说得信誓旦旦,像是早已知道结果。 阿诚虽然觉得奇怪,不过仔细一想也是合理。 杜仲亮为人一向豪气,对自己更是无条件的好,每次踏入杜家,他都有一种特别温暖的感觉。若杜仲亮同意自己在那待上几天,或许也不失为转换心情的方式。 阿诚点头,说:「我们明天下班就去杜家,我在那,木兰计划的布署也方便帮着罗叔照应。」 明楼笑了笑,再次朝阿诚伸过手。这次,阿诚没再躲开,让明楼牢牢攥在手心。 隔天,阿诚把行李简单收拾好,在明镜起床之前就离开明公馆。 他不是不相信明楼,但毕竟这恋情太过惊世骇俗,所以他觉得大姐可能很难被说服。阿诚不知自己何时会再回来,或许,永远也回不来了。因此,他还是把最重要的东西全带走,反正他的东西并不多。 几本书、两支墨水笔、一本写生画册、两件外套、一对黑曜岩袖扣,全是明楼送他的。当然,还有他在伏龙芝时,明楼写给他的一迭信件。 至于其他,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和工作用的东西之外,他全都留着。那都是明家给他的东西,阿诚心想,那些东西大姐要真丢了也就算了。 阿诚离去之前,再三考虑,还是决定把房里那张四人的全家福照片带走。其他东西都可以不要,唯有这份亲情,是阿诚割捨不下的。 他看着照片,觉得眼睛泛起雾花。但他很快用手背拭去,然后就离开明家。 阿诚当年用走的来,如今也用走的去。 明楼站在二楼小客厅窗边,看着阿诚影只形孤在两排梧桐树中远去,心底有股说不出的酸楚。 明镜一夜没睡,此时才出房门,见到明楼站在那,不发一语。 明楼听见身后动静,知道是大姐起床。他看阿诚走远后,才说:「大姐,他真的走了,您知道他为什么要走?因为他在乎的不只是我,还有您。」 明楼转身看着明镜,诚恳的说:「我不求您一定要祝福我们,只是请求您能够理解我们。他是明家人啊,可带走的东西,不是我送他的,就是工作要用的,唯一属于明家的东西,只有那张全家福。」 明镜不说话,眉头微蹙、若有所思,片刻,才淡淡说一句:「吃早餐吧。」 明楼深知大姐不会轻易接受此事,也不急着与她冲突,因为这是一场需要坚持不懈、才可能出现转机的抗战。 当晚明楼和阿诚下班后,一起去了杜公馆。 正如明楼所言,杜仲亮很爽快答应了。见到阿诚来,他如同往常热情,直说阿诚想住多久都行。 阿诚当然是被安排住在那间"杜少爷"的房里,徐妈带他在里里外外绕一圈,细心跟他解释家里每间房间的用途,以及电灯的开关位置等等。 「怎么?被你大姐发现了?」杜仲亮毕竟敏锐,一眼就知他们俩不对劲。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明楼见阿诚还在厨房听徐妈说她怎么做枇杷膏,便悄悄将昨晚的事情大致说了。 杜仲亮没表示什么,但眉头深锁,显然也是挺为他们担心的。 「爹,您放心,我会好好劝我大姐,必不会委屈了阿诚。」 「明楼,你们走的是条艰难的路,可既然选了,就要担起责任。」杜仲亮看着他,语重心长。 「我会的,爹,这段期间阿诚就拜託您多费心了。」 「说什么拜託,真是傻孩子。」杜仲亮笑了笑,说:「我会照顾他的。」 一切尽在不言中,明楼仍是拜谢了杜仲亮。 就这样,阿诚在杜公馆住了下来。白若兰待在医院安胎,他就当是在这替她陪伴杜仲亮。 第95页 杜家的成员和明家一样单纯,除了杜仲亮之外,就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负责打点生活琐事的徐妈,她丧夫无子,在杜家帮佣十多年。五十多岁的妇人,看上去虽然瘦小,但做起家务相当利索,搬重物什么的粗活也完全难不倒她。 另一个是杜仲亮的管家张轩,他们都叫他小张,才三十出头。 小张拥有一副刚毅的面孔,身材生得人高马大,平时不太多话,外表看上去倒像个保镳。不过他确实是颇为优秀的管家,把杜家上下都管理得很好。 他们俩对阿诚极为客气,一口一个阿诚少爷,他还没开口,什么事情都已经被他们两人办妥了。 阿诚刚开始觉得有些别扭,到别人家打扰就罢了,总不好真像个少爷吧? 所以一直想主动帮忙做些事,可他们俩就是不让,后来是杜仲亮出面说随阿诚想怎样就怎样,他们才松了些。不过跟他说话时,仍是一副主僕有别的模样。 杜仲亮只是笑说"这是他们的待客习惯"。后来阿诚想,每个家庭总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既然他在杜家,也就入境随俗了。 不过杜仲亮似乎真把他当儿子疼,要他别客气、房间里所有东西都随他使用,若有什么短缺,也都尽量讲。 虽然他不确定杜仲亮是否只是客套话,但在这种无依无亲的时刻,有人能对自己如此照料包容,还是令他深深感动在心。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默默的喜欢木娄拜託老丈人照顾媳妇的那段对话 阿诚虽然离开明家,但其实没太多时间让他感伤 正如同他对明楼说的,因为要做的事情还很多,现在大家都不是分心的时候 木兰计划在下回就能先窥探一二,作为上海火车站枪战的替代场面 希望明楼能好好安排一个让藤田跟汪曼春吃便当吃到懵逼的情况 这回有个特别的原创人物想提,就是张轩~ 他是杜家的管家,全篇只有在44回的时候曾提及过他一次 其实一直想写他,到了阿诚来杜家这里终于可以登场了 在正文里,他可能就是个不起眼的配角,但我对这角色却莫名脑洞了好多背景 希望之后番外有机会也能写出来~ 第82章 陌生的新生活 阿诚住进杜家的第一晚,辗转反侧不得眠。 他躺在床上,想着明楼一个人在家有多么难熬;想着明镜的不谅解;想着从小到大在明家所发生的一切。心里彷佛一桶滚水沸腾着,烧灼而疼痛。 这么多年来,有明楼的爱护,他早已不怕黑暗,可如今在陌生的环境里,即使开着微弱的小灯,儿时对黑暗的恐惧感仍是悄悄爬上心头。 他不怨任何人,是他自己选择爱上大哥;选择这条註定纠结而不得祝福的路。 可阿诚毕竟不是无感之人,他冷静的面下隐藏的是一颗纤细而敏感的心。在一整天强颜欢笑过后,累积在心中的压力亟欲释放,他闷在枕头里,终究是难以自抑地啜泣起来。 隔天清晨,阿诚起得比平时还早。 虽说大姐不准他回家,但为了对外的伪装,他还是得走回明家,维持正常载大哥去上班的样子。 阿诚昨晚已先跟杜仲亮说过自己会早起出门,要他们别特地起床、按原来生活步调就好,怎知他一出房门,就见杜仲亮在客厅看书,而且徐妈早餐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杜叔叔,早安。」阿诚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杜家待客竟到如此程度。 「阿诚,早。」杜仲亮展开笑容回道,一眼就见到阿诚有些红肿的眸子。他装作没看见,起身招唿阿诚,说:「我知你赶着出门,不过多少还是吃点,否则饿着肚子怎么有力气上班?」 「真不好意思,太麻烦你们了。」阿诚连忙过去坐好。 「不麻烦,阿诚少爷,早餐可是特别重要的,不能不吃。」徐妈温和地笑着,为他添了一碗粥。 此时,杜家的门铃响起,徐妈擦了手,走过去应门。 「明大少爷早,您来得正好,一起用早餐吧!」徐妈热情招唿着。 阿诚一看,竟是明楼来了。「大哥?」他愣了愣,讶异明楼居然比他更早起。 「杜伯父早,徐妈早。」明楼进门,温和有礼道早,杜仲亮朝他点头微笑,招手要他一起到餐桌来。 明楼到阿诚身边坐下,眼神温柔,唇边带着一抹微笑,说:「阿诚,早。」 「大哥,你怎么来了?」阿诚还在惊讶中,久久未能回神。 明楼看到阿诚哭肿的眼睛,心疼万分,但碍于在杜家不便讲什么,就故作轻松说:「就知道你傻,会想着一早走回明家。阿诚,我开车来接你,再一起去办公厅不是比较方便吗?」明楼笑说,语气中有一丝宠溺。 他的阿诚总是这么善解人意,明明他开车来杜家比较顺路,可阿诚就不愿开口要求。 阿诚笑了,心底徐徐沁入暖意,既感动明楼的宠爱,又怜惜他的付出。 杜仲亮看着两人,说:「这样正好,阿诚也不用赶着出门了,咱们可以坐着,一起慢慢用个早餐。」说完转头对徐妈道:「再拿点馅饼和小米粥过来。」 「欸,好。」徐妈欢快的应和,就去厨房准备了。 一早被众人如此细心呵护,阿诚一扫昨夜阴霾,心中顿时感到知足。 一如往常的行程,吃过早饭后,阿诚开车载明楼去政府办公厅上班。 在外人面前,两人依旧做着自己份内的工作。 下班后,如同早上的路线,阿诚先载明楼一起到杜家,然后明楼再自己开车回明家。 因为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明楼就没留在杜家吃晚饭。 第一次下班回的不是明家,看着明楼离去的车影,阿诚感觉有点微妙,不过他并没有太多时间来体会当中的感伤。 罗芳雄和佟光仁很快就过来跟他们一起吃晚饭,阿诚这才知道,原来他们隔三差五的就会来陪杜仲亮吃饭。他们的关系早就不仅只于帮会情义,更像是真正的家人。 晚饭过后,佟光仁到阿诚房里闲聊,就像朋友来家里玩似地,这感觉也是阿诚从未有过的。 他们随兴的坐在地毯上,喝着徐妈为他们准备的茶,阿诚说起前晚明镜震怒之事,佟光仁认真听着,一边为他分析情况,又说了许多话安慰他。 把心底话都聊开了,阿诚觉得身上的负担似乎也轻松了些。 小佟有一句话特别撼动他:「哪怕全世界的人都反对,也不该阻止你们的灵魂相爱。」 他是幸运的,没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除了睡觉,身边一直有人陪着。阿诚不自觉想起大哥,相比起来,大哥独自一人在家面对着风暴,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此时此刻大概还在伤透脑筋吧? 他躺在床上,阖上眼,在睡着之前,满脑子想着木兰计划,但心底却塞满了明楼。 又隔了一晚,是木兰计划再一次的正式会议。 明家三兄弟、王天风、罗芳雄和佟光仁,六人一起在礼查饭店的餐厅开了间包厢,一边晚餐,一边进行秘密讨论。 第96页 王天风率先说明进度:「郭骑云已经确认过陈萱玉提供的情报,藤田芳政没别的嗜好,只爱看电影,他不喜高调,去戏院只会包下最后几排座位,由一组宪兵护卫,通常是10人。」 「他最近一次行程已经确定了吗?」明楼问。 「确定,陈萱玉昨天随口约他说去看《木兰从军》,他就同意了。」王天风说。 「嘿!这下可真是名符其实的木兰计划了。」明台在一旁吃着义大利面,精神抖擞。 王天风看了他一眼,宠溺似地笑了。这种紧张的正式会议,也只有明台这样的人,才会一脸无忧无虑的模样。 「什么时候?」明楼问。 「周四晚上九点整,光明戏院。」王天风说。 「光明?那太好了!」罗芳雄掐指一算,道:「那还有五天时间。」 「你那边行吗?」明楼看向罗芳雄。 「杜会长已经把所需人马招集完成,随时下令就能行动,我们当初先预设行动地点在光明、和兴或中华这三家最大的戏院,如今他选光明戏院真是天助我也。」罗芳雄说。 佟光仁在旁补充说明:「光明戏院一直都是青帮的地盘,现在名义上是亲日的张派管辖,难怪藤田放心去。」 「青帮内斗是否会影响行动?」王天风问。 「不会,那区虽不是杜派的范围,但我跟管事熟,而且正好利用他们亲日的优势。」罗芳雄说。 「人都可靠吧?」明楼问。 「我的组员几乎都有青帮和共党双重身份,绝对可信。」罗芳雄说。 阿诚点头表示认同,说:「我今天已经先跟其中几个组员打过照面,身手精干但外表都不起眼,很适合装成一般民众混入影厅。」 「既然在光明戏院,我回去就调动人手,把电影票也顺道处理一下。」佟光仁说。 「汪曼春呢?她是关键,你打算怎么让她出来?」王天风看着明楼问道。 「明天我就先去76号,先透露些消息给她,我相信她会上钩的。」明楼说完,看向阿诚,交代:「明天过去,梁仲春就拜託你了。」 「我知道,我会先跟梁仲春讲好。」阿诚颔首。 明楼扫视一圈,重复确认每个人的任务。他视线停在明台身上,说:「明台,你没问题吧?」 明台这时才吃完面,抬起头,说:「没问题啊,我没前置联络的事要做,不就是狙击藤田芳政而已吗?」 「狙击藤田芳政而已?」阿诚朝他背上一打,说:「你的工作可是最重要的,咱们全仰赖你啊!」 「知道,我知道!」明台连忙应和,又说:「阿诚哥,你别操那么大的心,反正还有曼丽跟小佟在影厅里,你要相信我们。」 阿诚挑了眉,朝明台指了指。 「好,时间就订在周四晚上九点,我们再来重新确认一次细节。」明楼发话,六人又重新再讨论一次,集结所有顶尖的脑力,一遍遍将未尽之处加以完善。 隔天早上,明楼先去见了藤田芳政,向他汇报目前审讯汪曼春的进度。 他谎称现在已经接手汪曼春的电台、冒用汪曼春名义与共党的猎鹰取得初步通讯。他现在正在准备一个大计划,一旦成功,就能将共党抗日份子钓出来、一网打尽。 藤田芳政对此相当满意,但仍希望明楼的查案速度能够再快些。 「帝国与新政府都很看好明先生,希望您不会让我们失望。」明楼离开前,藤田芳政说。 见完藤田芳政,他们仍有一系列的工作要忙。 阿诚开车载明楼到76号,他去找梁仲春办公室密谈,明楼则去了地牢。 汪曼春被关数日,脸庞都削瘦了一大圈。 她一见到明楼,立刻上前,关切地问:「师哥,情况怎么样了?」 明楼看着她,佯装得一脸沈痛,语重心长地说:「曼春,事情真如我们所想的那样,藤田芳政果然要杀我,这个消息真令我震惊万分。没想到我为新政府死忠效命,却换不到公平正义。」 「师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妳记得陈萱玉吗?」 汪曼春一听陈萱玉,眉头一皱,带有醋意地说:「就是喜欢你的那个女明星?」 「曼春,别误会,我跟她真没什么,老实跟妳说吧,她其实是我放在藤田芳政身边的眼线。」明楼语气略带神秘,彷佛是对汪曼春倾诉一件大秘密似地,又接着说:「我虽为帝国效力,可我不知道日本人是不是真的可信,这不过是一种自保的方式。」 「喔?是吗?」汪曼春面带疑惑。 「藤田非常信任她,后来反而要求她来接近我、试探我,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开始对藤田多一层防备。」 「难怪你之前会和陈萱玉在一起。」汪曼春恍然大悟。被明楼这么一说,她倒觉得陈萱玉的出现合情合理许多,原有的醋意稍稍被沖淡了些。 「藤田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出卖帝国,还试图将黑手伸进新政府里,我已经查到他跟杜仲亮连手了。」 「青帮的江南分会长,杜仲亮?」汪曼春惊问。 「是的,一直有传言杜仲亮是红色商人,藤田与他连手,就等于跟共党连手,那摆明当初那些跟共党猎鹰私通的电文,就是藤田嫁祸给妳的。」 「师哥!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应该立刻行动,把他们一网打尽。」 「我已经拦截到可靠电文,他们即将要进行一场交易。我需要妳的协助,是否将他们一网打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抓住藤田这个现行犯,替妳洗刷冤屈、替南田课长报仇。」明楼义愤填膺说着,眼底似是有团火。 汪曼春看着他的眼神,整个人充满感动,说:「好,师哥你说要怎么做,我配合你。」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今天连载更新的文量又悄悄的炸掉了! 喜欢儿婿一起回娘家吃早餐的即视感! 木娄最后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 连老丈人跟藤田私通这种谎都能扯,不怕之后被花式吊打吗? 话说这几天小伙伴的留言字数都特别多,谢谢你们与我分享心得, 还意外收到了长评,觉得各种感动! 倒数两天,是的~04/16是我生日,蓝蓝年纪应该都比各位大很多很多, 迈入3字头的今年,有你们陪伴我一起,真的非常开心!爱你们! 第83章 山中夜情 木兰计划的前置工作已经准备完善,就等着明晚的计划到来。 虽说他们已经尽力准备齐全,但毕竟规模庞大、牵连甚广,明楼仍是有些担心,不过他表面上仍旧稳得很好。 下班后,阿诚如前几日那样,要先载明楼去杜家,不过中途明楼却突然提出换他开车的要求。 阿诚觉得纳闷,但还是顺着明楼的意思。他准备换去副驾驶座,不过才正要开前门,就被明楼赶到后座去。 明楼也不解释,要他乖乖坐去后面便是。 明楼开着车往郊区不远的山上去,那里有条小路通往他们明家的酿酒厂。 第97页 阿诚觉得奇怪,不解大哥这时来酿酒厂做什么,这里下班时间是没人的。后来一想,他忽然想起明楼可能是要去"那个地方"。 果然,明楼将车开到山边一块平坦的空地,那里面对着上海市区,旁边有三颗大树。站在树旁能居高临下,远眺上海璀璨灯火。 他们以前来看过夜景,那是去巴黎前的事了。去了巴黎之后,再难有其他城市的夜景能令他们醉心。但此时到这,看夜景约莫是其次,散心和放松聊聊才是重点。 明楼将车停在树下,熄了火,然后钻进后座。 阿诚是懂明楼的,门才刚关上,他便主动投进明楼怀中。 分开几天,虽然仍是每日见面,但一直没机会能有亲密之举,况且他对离开明家之事心有疙瘩,所以一直不太对明楼有什么主动作为。 可明楼连日的早起接送让他心疼,加上思念累积,饶是阿诚百般忍耐,也终是耐不住相思情苦。 阿诚的主动让明楼满意至极,俯下头就是深深一吻。 他贪婪地吸吮着阿诚的唇瓣,彷佛几百年未曾尝过这般美好,片刻之后,热情又化为轻巧囓咬,有些柔情又有些嬉闹的意味,两人舌尖恣意在彼此唇齿间撩动,腹中似有火团在烧。 一会,明楼才缓缓放开阿诚,将他抱在怀里,哑声低语:「阿诚,我都快忘了上回这样亲着你是何时了,真想念你的吻。」 「我也是。」 两人安静了一会,车内空间狭窄,明楼身上古龙水的暗香,浮动在幽阒的车内。 静得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阿诚低问:「大姐这两天……还好吗?」 「老样子,我一谈我们的事,她就不说话,明台帮着劝,她也没说什么。」 「大姐其实也是很倔强的,我觉得这情况或许还要持续很久,可惜我帮不上忙……大哥,你辛苦了。」 「为了你,什么都不辛苦。」明楼看着阿诚,忍不住又吻上他。 碍于车内空间的不便,阿诚干脆移动身子,跨坐到明楼腰上。 他俯下头,两人总算能吻得轻松些。但这的姿势实在过于撩人,明楼很快就起了反应,这样的对应位置,一有反应恰好抵在阿诚臀上。 明楼正想把阿诚拉开,以免过火,不料他突然察觉自己腹部也被突起的炙热碰着。 知道阿诚同样动念,明楼再也忍受不了。他抽身,略微沙哑问道:「可以吗?在这。」 「嗯。」阿诚羞涩地点头,难怪人家总说小别胜新婚,竟只是接吻就已让两人按耐不住。 明楼伸手从坐椅底下捞出一个小盒,阿诚一看居然是蔷薇膏,羞得耳根都红了。 「大哥,为什么车上有这种东西!」 「以备不时之需,你瞧,现在就是不时。」明楼一脸正经说着,又道:「可惜空间有限,只能是这姿势,你得辛苦些。」明楼吐出暧昧的话语,嘴角似乎也扬起一抹期待的笑意。 「谁要你是当大爷的命。」阿诚脸色绯红,轻声回嘴。 他很认份地接受明楼在身上点火,两人渴求对方地拥吻着,情意缠绵悱恻。明楼指尖抹了蔷薇膏,开始在云雾里温柔地摩挲。 他一向不心急,也不想弄伤阿诚,一点一滴开拓,耐着性子等待合适的时刻到来。 直到感觉阿诚差不多准备好,这才放心在狭小空间里贴合彼此。 虽是比平时更难移动,然而阿诚掌握主导位置,却意外把控得很好。 寂静空间里缭绕着阿诚绝美呢喃,明楼低声应和,激起绿水涟漪,无边春色。 或轻或重的节奏交替上演,时而如若微风,轻柔拂面舒心;时而又似暴雨,热烈动盪狂潮。翻搅着无法自持的气息;也翻搅着註定交织的命运。 即使背负不平凡的使命,两人仍是平凡众生,摇摆于情感的执着;也在生命中了悟。从此坠入彼此的心,在撞击中刻出无解的爱,纵使百年之后化为尘土,仍不得毁其万一。 到最后,情至深处,流泻出一片激昂,终于陨星渐远;声色渐歇。 两情缱绻过后,明楼温柔地用帕子为阿诚清理浊污。虽然在车上诸多不便,但两人分隔多日,这一场临时的偷欢,总是稍稍弥平心中的渴望。 明楼和阿诚又满足地相依了会,见时间不早,他才送阿诚去杜家。 明楼回到明公馆已近午夜,一开门,就见到明镜坐在客厅等他。 他有些讶异,随即温顺的说:「大姐,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明镜几天没主动跟明楼说话,这回开口,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但明楼知道,以大姐的个性,憋了几天不说话,终究是忍不住了。 他走到客厅沙发坐下,等待明镜的问话。 「早出晚归,饭也都不在家里吃了,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这样?」明镜依旧淡淡地问。 明楼嘆口气,没正面回答明镜的问题,只是说:「大姐,明晚我们都要去执行一个很重要的计划,抗日行动就在眼前,您难道不希望我们三兄弟一起去,也能一起回来?」 「早出晚归是不是只为了行动,你我心知肚明。」 「大姐,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听您的,但是唯有阿诚这件事,我一定会坚持立场,我无法说服您,您也无法让我改变。可国难当前,为什么我们还要在家中彼此内耗?」 「家在哪?如今不过是一个空壳,你根本不在意我这个大姐,我留不住你的人,也留不下你的心。」明镜说着,眼泪不由自主落下,但她的表情依旧在平静中带有一丝倔强。 明楼听着,心中为之一紧。他并非不在乎大姐,就是因为在意,才要这般苦苦劝说。「您是我们深爱的家人,如果您能包容,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一起回家陪伴着您,像往常那样说说笑笑的,不是很好吗?」 明镜直视着前方,不语。 明楼又说:「阿诚从小就命苦,他的自卑懦弱全隐藏在刚强的外表下,如果您曾用心看过他,就会发现他连说话都在绞尽脑汁的思考怎样才能回答得尽如人意。我花了很大的努力,才让他变得敢于伸手去抓住欲望。如今,您不要他回这个家,他虽然嘴上不说难过,但我每天早上见他眼睛都是肿的,他也是您的弟弟,您怎么忍心这样?」 明镜静静听着,表情略有侧隐,但终是一闪而逝。 她深吸一口气,并没回应明楼的话,只是淡淡的说:「不管明天晚上任务有多危险,我知道我都无法阻止你们,但是,你得把明台给我带回来,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明镜说完,起身上了楼,留下明楼一个人在客厅。 壁上摆钟发出"咔哒"一声,午夜十二点,分针与时针完整贴合。 木兰计划,进入倒数计时。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握草~今天冷不防又来一台文艺小火车,开过水无痕呀! 主要是我完全没有备稿,每天过着现码现发、被更文追赶的日子(好爽!) 所以通常只知道下回主线大概要写什么,实际写文时还是会依照剧情节奏而变更 第98页 对支线完全是顺水推舟~ 意思就是,楼诚突然铜矿, 他们很久没见面,在干掉藤田之前突然想去山上安静放空看夜景, 看了夜景就想谈一下恋爱, 谈了一下恋爱,四下无人就干材烈火……(以下一万字略) 下回就是木兰计划了,终于~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可是我还没开始写……可是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明天晚上,都是朋友安排的庆生行程(啜泣 如果我明天真的能生出文,请大家给我一个大爱心;大抱抱,爱你们么么哒~ 第84章 木兰计划 星期四晚上九点整,76号发生一桩严重的挟持事件。 汪曼春与明楼在地牢中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忽然一言不和。她是训练有素的特务,立时便打倒明楼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员,夺下他的配枪。 牢中守卫大为震惊,纷纷举枪朝向汪曼春,但她早已躲在明楼身后,持枪抵着明楼的脑袋,拿他作为人质。 梁仲春收到消息,拄着拐杖狂奔进地牢,见到僵持不下的场面,即刻安抚汪曼春:「汪处长!有话好说,千万别伤了明长官呀!」 「曼春,当年终归是我对不起妳,妳对我有怨也好、恨也罢,可我们就不能坐下好好谈谈吗?」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你如今也帮着他们害我,我只要求离开上海,让我离开,我就饶你一命。」汪曼春一头乱髮,眼神阴蛰。 「汪曼春,妳这只是在做困兽之斗,根本毫无意义。」梁仲春说,瞟了明楼一眼。 「我手中有明楼这个护身符,你怎能断言困兽会是我?」汪曼春笑了笑,作势要朝明楼开枪,她的动作引来众人一片惊慌。 「梁处长!」明楼叫唤,有些颤抖,说:「梁处长,别激怒她。曼春,妳说吧,妳有什么要求,我让他们照办就是。」 「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现在给我一台车让我离开,当然明楼你要跟我走,你负责开车。」 「行。」明楼立刻同意。 「第二,我们离开以后,不许他们跟车,要是我发现后面有人跟上来,我立即杀了你。」 「梁处长,你听到了吧?」明楼看向梁仲春,语气显得有些紧张。 梁仲春看着明楼,点头道:「您是长官,您怎么下令我就怎么做。」 「第三,梁仲春,今天午夜十二点前,在上海机场准备好一架飞东京的专机、还有五十条黄鱼,如超过时限没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明楼一样没命。」 「这……」梁仲春看着明楼,态度迟疑。 「照她的话做,不够的,就去找明董事长。」明楼说。 「是、是的,明长官。」梁仲春唯唯诺诺应和,神色忧虑万分。 「走。」汪曼春用枪抵着明楼的脑袋,就这么拉着他当人质,大摇大摆走出76号地牢。 临走前明楼看了梁仲春一眼,心忖这傢伙演技倒是一流。 汪曼春上了车,明楼被挟持着开车,他们就这样离开了76号。 汪曼春见后方果然没人敢追上来,这才放下枪,歉然道:「师哥,抱歉刚才打了你,还疼吗?」 「还好,不怎么疼了。」明楼抚了下脸,宽慰道。 其实刚才汪曼春一发动攻击,他凭藉多年特工训练,本能地就想回击,还好终是忍住了。 对明楼而言,比起被打的疼痛,装着文弱害怕而不还手才是更难受的。 幸好事情如他预想的一样,顺利把汪曼春弄出76号,已经完成木兰计划的第一步。 「师哥,现在你总得把计划告诉我了吧?」汪曼春看着明楼,问:「咱们只有两个人,怎么杀进戏院逮藤田芳政和杜仲亮?藤田他在外至少有10人宪兵守卫。」 「妳知道青帮内斗的事吗?」 「略有耳闻,就是杜仲亮跟张啸林为了支持中国或日本引起的内乱。」 「其实,阿诚在青帮有很好的朋友,他们正是张啸林的干部,这次听说可以一锅端掉叛徒藤田跟杜仲亮,张啸林马上就同意支持我们的行动。」 汪曼春对此感到讶异,有些不可置信看着明楼,说:「师哥,我没想到你的人脉这么广,青帮可是我们一直难以拉拢和接近的势力呀!」 「妳师哥坐办公室可不真只是坐着,当然,张啸林这次和我们也是利益上的结合,以后怎样可说不准了。」 汪曼春若有所思,她掂着手中的枪,忽然把弹匣打开,看一眼便笑道:「师哥,你也真是的,就这么怕我不小心开枪吗?」 明楼见她查看弹匣,心中顿时觉得不安。他掩饰内心的不好预感,故作惊讶问:「妳怎么知道我把第一发子弹拿起来?」 「你忘了我是专业特务?少一颗子弹的重量,我还是感觉得出来的。」汪曼春笑了笑,伸手一推,把后面的子弹往前装填。 「妳要不要把枪先还我?虽说可能没我们动手的机会,但毕竟跟黑帮对峙,没放把枪在身上我不安心。」明楼试图把枪拿回来,但不敢说得太过,以免汪曼春起疑心。 汪曼春摇摇头,说:「师哥你别怕,我的枪法肯定比你准,放我身上吧,我保护你。」 明楼不再回话,心忖枪拿不回来也在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她还是发现子弹虚发之事,看来等等也只能见机行事。 他一边开车一边朝手錶瞄了一眼,九点二十分,戏院行动应该开始了。 光明戏院今晚观众还算挺多,除了后五排位置被藤田芳政包下之外,其余坐位也坐了六、七成。 电影开演前,罗芳雄早已部署妥当,影厅里全都是青帮人伪装成的民众,有男有女,各个看起来都不起眼。为了不让之后查案被发现异状,罗芳雄在电影票方面下足工夫,动用关系卡住票,再让这些伪装的民众自己前去票口一人一张的买。 此外,光明戏院外围街道也已安排接应人员,整条街区看似一片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罗芳雄坐镇在街口车上,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以及事成之后载人撤离。 郭骑云在戏院另一端出口旁的车上,同样负责事后撤退的接送。 王天风正徘徊于影厅外的走廊,行动开始后,他将负责闯入放映室打昏放映师傅,接管现场灯光的控制权。 明台大衣内藏着狙击枪,早就潜进影厅上方的维修架子,蹲伏在那等待行动开始。 阿诚不能露脸,他坐在后台,手按在腹侧的外套上,那底下是一把布朗宁手枪。他眼观四路警觉着,脑中飞快转着,反覆思考整个计划的细节。 此时杜仲亮走入影厅,像一个大老闆来看电影似地,身旁依偎着身穿旗袍的于曼丽,看起来楚楚动人。今晚,于曼丽的伪装身份是大老闆的地下情人。 他们身后跟着的是那个杜家管家张轩,此时看起来像是老闆助理。张轩同为青帮人,他不只是杜家管家,有时罗芳雄或佟光仁无法陪同杜仲亮时,张轩也会兼任杜仲亮的保镳。 随后,佟光仁也走进影厅,他正装笔挺,像是个独自来看电影的富家公子。他和于曼丽的任务是备用方案,若明台失手,到时他们就得负责近距离狙杀藤田。 第99页 电影开演前,藤田芳政和宪兵队终于现身,陈萱玉跟在一旁,一如往常穿着大红色旗袍,冶艷如火。 他们在戏院后排坐了下来,宪兵护卫围绕周遭,藤田芳政和陈萱玉看起来就像普通友人,在等待电影开演前神色轻松、两人有说有笑的。 灯光闪了闪,显示电影即将播映。影厅随后陷入黑暗,在这最后的时刻,众人屏息以待。 屏幕亮了,上头映着《木兰从军》几个大字,开始上演众人熟悉的花木兰故事。但在场的人多半没心思看电影,所有人皆在等待关键时刻到来。 花木兰女扮男装、代父披甲,不告而别之时就是他们发动攻势的时刻。 这幕戏就在电影开演约十分钟之处,很快的就到了。 只见影厅内灯火乍亮,藤田芳政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明台的狙击镜已瞄准藤田的脑袋,指尖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震耳枪声响起,藤田芳政脑袋立时遭子弹穿射,一滩血倏然飞溅在陈萱玉身上,陈萱玉发出惊恐的尖叫。青帮群众按照原定计划,就像真的民众一样,尖叫、惊慌,纷纷逃离影厅。 明台开枪的下一秒,于曼丽转身举枪,连轰两名宪兵,小佟也起身开枪,一连又杀掉两个。 影厅顿时陷入枪战,阿诚从后台冲出,开始朝宪兵开枪,他边跑边连打,打中一个宪兵的肩膀,再往前,才中了他的脑袋。 杜仲亮身旁的张轩伸腿跨过一排戏院座椅,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他身手很好、枪法也准,一开枪又一个宪兵被击毙。 明台居高临下,他本应在暗杀藤田芳政后迅速撤退,但见下方一片混乱,忍不住多留一会。也幸好他留着,一个宪兵冲着于曼丽勐开枪,于曼丽眼看着有生命危险,明台狙击枪快狠准地射击,随即毙了那日本人、救了于曼丽一命。 阿诚、佟光仁和张轩倏地又各自解决三人,总算是顺利清场。 整个行动歷时不到两分钟,干净利落、手法惊人且合作无间。 「该撤的人快撤。」阿诚见大功告成,连忙发号施令。该杀的虽都杀了,但木兰计划尚未结束,他跟明楼还有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局要面对。成败关键,全押在此。 闻言,佟光仁、杜仲亮、于曼丽和张轩,用最快速度,各自以伪装的身份离去。 影厅内剩下阿诚一个人,面对四处散乱的宪兵尸体与血迹斑斑的场地。 下一刻,侧门传来汪曼春的声音,阴冷地说:「我早该知道这是陷阱。」 阿诚勐然转头,只见汪曼春用枪抵着明楼,从黑暗中走出来。 他警觉地举枪对着汪曼春,说道:「汪曼春!妳快放了先生。」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木兰计划终于登场了~~嗷呜呜呜呜!! 大哥又拿老丈人乱说嘴了~哈哈哈 这次每个人都有很重要的任务要执行,分工合作才能完成的木兰计划,真是写得让我感动~虽然我也不知道有没有bug,但很喜欢这个感觉~ 藤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吃下便当,明天还有木兰计划的后半段,发狂的汪曼春准备上路吧! 这两天人大多都在外面,靠着爪机一点一点竟然也码完这回!我鸡冻中! 谢谢小伙伴们的生日祝贺,我都有看到的! 第85章 曼春殒落 汪曼春不理会阿诚,只是怒视着明楼,脸上表情阴鸷,道:「师哥,我那么相信你,即使曾有一丝怀疑,我依然选择相信。可你背叛了我、背叛了帝国,说过的话全是慌言!你还有什么真心?」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妳却选择帮助敌人残害自己同胞,妳的真心又何在?」 「我十三岁就爱上你,爱了一辈子,可你回报我的都是什么?」 「曼春,我们之间早已形同陌路,妳不是那时的妳,我也不是那时的我。」明楼冷漠地说。 「汪曼春!妳快放了我大哥。」明台从后台走出来,扛着枪瞄准汪曼春。 「明台!」明楼瞪着他。心忖这臭小子老是不遵守命令,要他撤退竟还待在这。 「明台?」汪曼春双眼圆睁,露出一抹自我嘲讽的笑:「你果真是军统的人,我当初就该相信自己的判断,让你死在76号!」 汪曼春说完,枪口往明楼脑袋上一推,怒道:「明楼!我最大的误判就是你!」 阿诚见明台也牵扯进来,知道时间有限、不允许消耗,便开口道:「汪曼春,妳已经必死无疑,不要再挣扎了。」 「我?是吗?」汪曼春咧嘴狂笑。在地牢关了多天,少了惜日精緻的妆容,她面色苍白、双目满布血丝,披头散髮看起来像个疯女人。 她笑完了,冷哼一声,双眼梭巡三人之间,说:「就算要死,我也能拉你们其中一个人去。」 汪曼春看向明台,说:「是杀了你,让明镜痛苦终生?」又看向明楼,说:「还是杀了你,到阴曹地府陪我作伴?」 汪曼春还没说完,阿诚急道:「妳杀我吧!我才是妳最想杀的那个人,我跟明楼在一起,我是他的恋人。」 闻言,明楼的眼神惊慌颤动。阿诚仍以为汪曼春的第一发子弹是空弹,他不知道汪曼春已经将子弹填上,如今在汪曼春最在意之事上挑衅,无疑是自杀。 「是你……真是你……」汪曼春盯着阿诚喃喃说道,一时之间竟有些痴傻,但片刻后,她脸色大变,忿恨说:「是啊!就该是你!我一直都知道!」汪曼春目眦尽裂,那表情已经不是嫉妒,而是一种极为悔恨的神情,在悔恨中燃烧着愤怒,像是要马上杀了阿诚似的。 阿诚一瞥眼,见明楼的眼神不对,瞬间领会到汪曼春的枪内是实弹,可阿诚依旧没退缩,狠瞪着汪曼春。是虚发也好;是实弹也罢,他都不会害怕,只要汪曼春把目标转向自己,大哥就安全。只要大哥安全,无论如何都好。 明楼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他死盯着汪曼春的动作,觉得脑中一直在嗡嗡作响,唯恐一不留神,阿诚立时就要丧命。 说时迟那时快,汪曼春倏地抬手朝阿诚开枪,但明楼早有防备,用力撞开她,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可即使如此,阿诚仍是应枪声而倒,明楼来不及看到阿诚的情况,他已经在汪曼春身后反制住她。 汪曼春顿时愣住了,她没想到明楼居然藏得如此深沉,一出手就能制服自己。明楼顺手抄起她掉落的枪,抵在她后背一连开了两枪。子弹贯穿汪曼春的胸膛,在她心口绽出血花,她一句遗言也没机会说,当场毙命。 「大哥!阿诚哥!」明台惊唿。 明楼见阿诚倒地,连忙抛开汪曼春的尸身,冲上前去,但嘴里不忘骂明台:「你还不快撤退?!」 「可是阿诚哥他……」 「你被看到,大家都得死,快走!」明楼怒道,说完急忙看向阿诚,心痛低唤:「阿诚?阿诚?」 只见阿诚咬着牙,痛苦的说:「没事,死不了。」 幸好方才明楼那一推,让汪曼春打偏了,子弹打中左肩而非脑袋。 第100页 「别动。」明楼按压住阿诚的伤口,看他鲜血直流,明楼简直要心疼死。 「明台!走!」王天风突然出现在影厅小门边,命令道。他在外头一直等不到早该撤出的明台,于是只好冒险折返。明台见阿诚没有生命危险,这才回过神,连忙随王天风撤离现场。 明楼替阿诚压伤止血,紧绷欲裂的神经总算放松些,他看着阿诚,低声怒道:「你要吓死我吗?如果汪曼春一枪打死你,你让我怎么活?」 「大哥,对不起……」他完全懂明楼为什么生气,只是当下面临生死选择,他不能拿明楼的命赌。 看阿诚受伤还露出满脸歉疚,明楼无法再苛责他,话锋一转,说:「等事情都解决再好好教训你,我们先出去,警察跟特高课马上就要来了。」 明楼把阿诚扶起,将他右手环在自己肩上,半抱半扶的带他离开影厅。 戏院发生如此大的动静,外头早聚集围观群众,杜仲亮和张轩待在人群中,等着明楼和阿诚出来。 当杜仲亮见到明楼扶着受伤的阿诚时,他差点就要冲上前去,幸好被张轩拦住。 此时警察已到场,见到明楼便立刻肃静,说:「明长官好!」 梁仲春刚好也带76号人马赶来,一见明楼马上大声说:「明长官,请恕属下救援来迟之罪!」 「我没事,但阿诚受伤了,我得先处理他,你们快进去封锁现场。」明楼相当有威严的下令。 「是!」梁仲春恭恭敬敬回道,随后带着组员和警察们冲进戏院。 明楼目光在周遭扫视一圈,见杜仲亮还在,松了口气,故意问道:「请问有人有车吗?能不能帮忙将我的秘书送医治疗?」 闻言,杜仲亮立刻跨步上前,佯装成热心肠的路人,说:「明长官您好,我是附近酒吧的老闆,敝姓杜,如果您放心的话,我愿意帮忙。」 「杜老闆是吧?既然这样,就拜託您了。」明楼半抱着阿诚,张轩立刻上前帮忙搀扶,两人将他一起送去杜仲亮车上。 他们让阿诚上车后,张轩随即坐上驾驶座,杜仲亮也立刻坐定位子。 「杜伯父……」明楼弯腰伏在车窗边,脸色难过地看着杜仲亮,欲言又止。 明楼不只生气阿诚方才对汪曼春挑衅,更气是自己没保护好阿诚,才害他受伤。一堆抱歉的话想对杜仲亮说,但碍于阿诚在场,又不方便讲。 杜仲亮明白他的心思,宽慰道:「我们都活着,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都别说了,快回现场主持大局,我送他去上海医院。」 明楼点了头,目送他们的车离开。 片刻后,远远见到特高课的车辆陆续开来,明楼这才打起精神,赶回戏院去应付后事。 夜已深,明公馆依旧灯火通明。 明镜坐在客厅等待,她虽然不知道今晚弟弟们到底要执行怎样的计划,但总之抗日行动定是危险而不容闪失的。 明台未归,她自然不可能放心,可除此之外,她也替另外两人担心。 即使她对明楼和阿诚的恋情再怎么生气,毕竟是一家人,怎可能置之不理?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墙上摆钟的时针即将指到十二,明镜一条帕子拿在手中拧了又拧。如果那条帕子是湿的,这一晚上早被她拧干。 明镜这几日成天神色忧思,饭也不怎么吃,人都消瘦了一大圈。固然是为了明楼和阿诚的事气的,可她更多时候是自责没把弟弟们看好;自责当年或许不该棒打鸳鸯拆散明楼和汪曼春;自责对不起明家列祖列宗、对不起父母。 然而自责过后,面对空荡荡的家里,明楼早出晚归;贴心的阿诚不在,就连明台对她说话也莫名小心翼翼。一股无力感排山倒海而来冲击着她,这让她不禁质疑自己,这真是她想要的吗? 她十七岁接管明家,为的是有朝一日弟弟成材、将家业继续传下去。可现在,这个家已经四分五裂,她还要守什么?还能为谁而守? 明镜把脸埋在双手间,后悔着。 回想阿诚自十岁来到明家的点点滴滴,他一直比明楼更听话、更在乎家中每个人的感受;比明台更成熟、更懂得为家里的人付出。他是一直都三兄弟中最贴心的,虽然不像明台嘴甜,可他的默默付出,也总是温暖了家里的每个人。 明镜后悔那天的失去理智,后悔让阿诚离开明家,更后悔失言说不认他。阿诚永远是她的弟弟,是她的家人,她又怎能不认? 昨晚她说只要明楼把明台带回来,那不过是句赌气的话,如果只有明台回来,而明楼和阿诚都回不来呢?明镜真的无法想像。 他们兄弟三人都必须好好活着,少一个人回来都不行的。就算她不知道要如何接受明楼和阿诚在一起,可她也不准他们任何一个人死掉。 明镜胡思乱想,只觉得情绪濒临溃堤。终于,有人回家了。 明台转开大门,一回家见到明镜,急忙喊着:「大姐!」 「明台!你回来了!你没事吧?」明镜欣喜若狂冲上前去,抓着明台的肩膀,将他前前后后看了一遍。 「我没事,大姐放心。」明台有些神色恍惚。 明镜看着他的脸色,心中一惊,问:「你大哥呢?阿诚呢?」 「大哥很好,他现在得以特务委员会的身份留在现场查案,我看他今晚应该忙得回不来,您别担心,至于阿诚哥……」明台欲言又止,怕提阿诚会让大姐生气,所以显得犹豫不决。 但他的态度让明镜更紧张,连忙急问:「他怎么样了?你倒是快说呀!」 明台见大姐忽然关心起来,心中一激动,忍不住说:「阿诚哥为了救大哥的命,被汪曼春打了一枪,倒在地上……他说他死不了,可是他流了好多血啊!我看起来都觉得痛死了。」 「啊?!」明镜心里一抽,又急问:「然后呢?!」 「我不知道然后怎么了,大哥不让我待着,要我赶快回家,我只好听他的话回来。」明台一脸无辜。 明镜只觉得心悸,急说:「你赶快再去一趟,阿诚受伤肯定会送医院,这会你大哥没空,谁来照顾他啊?你快去打听他送去哪?情况怎么样?是不是要开刀?开刀一定需要钱,你快给他送过去啊!」 「姐!现在已经宵禁了,没法打听呀!」明台看着明镜,见她是真担心阿诚,连忙安抚:「姐别急,天一亮我马上就去,好吗?」 是啊!她忘记现在已经宵禁了,该死的宵禁! 明镜忧虑地看着明台,即使又急又慌,此时也只能点头了。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木兰计划终于结束了~啊啊啊,这回字数又暴沖了~ 藤田跟曼春领便当下线,我终于可以放心啦! 第86章 家人的幸福 明楼在光明戏院彻夜待着,藤田芳政遭到暗杀并非小事,在短短不到两个月内,上海连续死了两个高级日本官员,现下的特高课真是一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高木虽然身为特高课的代理课长,但藤田芳政一死,他这个代理课长的实权顿时也自动提升。 第101页 警察已将光明戏院周遭街区全部禁封,梁仲春负责盘查案发当时的相关人等,从戏院人员、周边路人、到当时影厅内的部分民众。 当然,梁仲春与明楼早已串通一气,盘查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但他仍讶异于盘查口供的完美,所有事情顺理成章。 即使不是梁仲春来问口供,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在这周密严谨的安排中问到一丝可疑之处,因为这剧本早由明楼亲手一一写好。 今晚的木兰计划成员中,除了明楼,只剩陈萱玉还在场。 陈萱玉陪同藤田芳政一起出游,发生这么大的事,她自然成为特高课关切的主要对象。 不过她身为知名歌星,而且与日本人关系不错,因此获得相当的礼遇,特高课方面也只是将她作为重要目击证人来看待,并未将她和暗杀之事联想在一起。她的口述内容被特高课人员完整抄录,里面全是明楼早就安排好的说词。 搜查到半夜,特高课初步得到的结论就是:汪曼春是个内奸,与共党猎鹰私通多时,她利用过往与明楼的关系,成功狭持明楼越狱,并且与共党猎鹰连手,选定光明戏院作为下手暗杀藤田的最后地点。 明楼看着高木跟梁仲春,说:「根据这个结论,我们可以推断出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76号内一定有共党潜伏,否则没人可以到地牢里传递消息给汪曼春。第二件事就是特高课也有共党潜伏,因为藤田长官的行程只有特高课的人会知道。」 高木嘆了一口气,点头说:「看来是这样。真没想到,抗日份子都已经侵占到帝国的门口了,真是惭愧呀!明先生,让您遭遇到这种事情,我们真的很抱歉。」 「不,明某人身为新政府要员,不分你我,我们都是共同为帝国奋斗的一份子。今天这事我底下76号也有看管犯人失职的过错,况且汪曼春是因为我才得以逃狱,说来说去我也得要负起责任。」 高木看着明楼,沉重地说:「现在只剩下你和我了,我们得要团结,将这些嚣张的抗日份子全都一网打尽。」 明楼颔首,眼神坚定而诚恳,丝毫让人看不出破绽。 高木看看表,发现已经凌晨三点,便说:「都这个时间了,明先生您这晚上也折腾辛苦了,早点回去歇息吧!死的都是特高课的弟兄,我们会自己处理后事的。」 「既然如此,我还得赶去医院看我的秘书,他中了汪曼春一枪,现在伤势都还不知道怎么样。」 「我对此深表遗憾,那明先生您就快去吧!」高木说。 凌晨三点半,明楼终于赶到上海医院。 阿诚受伤时,他曾先查看过伤势,不算太糟,至少子弹没穿肩,可是弹头卡在肩膀必须开刀取出。 即使知道阿诚没有生命危险,明楼一颗心仍是狂跳不已。刚才全神贯注和日本人周旋,倒还没什么事,可一脱离工作状态,对阿诚受伤的心疼瞬间就将他淹没。 明楼在医院绕大半圈,总算来到高级病房。房里只点了一盏小夜灯,微弱的黄光彷佛也染暖空气,阿诚在床上熟睡着,杜仲亮守在他的床边,整夜没有阖眼。 明楼在杜仲亮身边坐下,用气音问:「情况怎么样?」 「开刀把子弹取出来了,」杜仲亮小声说:「他没事,中午就能出院。不过现在有点发烧,得仔细着看护。」 「我看着吧,爹您累了就去歇息会。」明楼悄声道。 杜仲亮摇头,说:「孩子受伤生病,父母守在身边天经地义,我从未做到过,现在能有机会守着他,我一点也不累。」 明楼歉然道:「抱歉,爹,我没能保护好他,他是为我才受伤的。」 「这世界上,能遇到一个人让自己拼了命也要守护的人,是很幸福的事。我都听他说了,春酒联会那晚,你也为他受过汪曼春一枪。」 明楼嗯了一声,杜仲亮说:「当时你一定也很疼。」 「疼,可是甘之如饴。」 「那我想,阿诚现在也是这么觉得,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好抱歉呢?」 明楼听闻杜仲亮一番宽慰话语,内心忽然感到平静了些。 两人安静看着床上的人。全天下最爱他的两个男人都在他身边守着,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安心的。 杜仲亮又开口,问:「戏院情况如何?」 「跟我们计划一样,目前算是成事了,只要接下来应付好日本人就行。」 「那你家里情况如何?」杜仲亮又问。 「我大姐这个人脾气倔得很,恐怕一时半刻也没那么快接受,不过她其实很心软,我相信总有一天能说动她。」 杜仲亮嘆了口气,道:「为人父母总是害怕孩子走偏,你姐姐一直代替父母看守明家基业,她身上的重担我能理解,无论她多久才会想通,我始终支持着你们。」 「爹……」明楼忍不住伸手抱住杜仲亮。这段话深深感动着明楼,顿时殷切希望阿诚能够知道杜仲亮是他的父亲,至少让他明白,这世界上除了自己,还有另一个人会无条件的支持他与爱护他,让他也感觉到这份温暖有多么安慰人心。 凌晨五点,天边泛起浅薄白光,空气中瀰漫着晨雾。 阿诚仍在熟睡,明楼知道明台回家会交代昨晚的事,但自己整夜未归,仍是怕大姐担心,他决定先回家一趟,于是与杜仲亮暂别。 明楼回到家时,明台正好要出门,就这么碰上了,没让明台白跑一趟。 「大哥!你总算回来了!」明台急唤着。 「明台,一大清早的,你去哪?」明楼一脸诧异,因为这小子从来没这么早起过。 明台跑到明楼身边,低声快速道着:「我跟你说,大姐昨晚可担心阿诚哥了!我跟她说阿诚哥为你被打了一枪,她急都急死,催着我去探听他送哪间医院,还让我去送钱给他开刀,结果宵禁了不能去,她急了整晚,现在估计也还没睡。」 「真的?」明楼听完,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知道大姐一向心软,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妥协。阿诚挨了一枪虽然让人心疼,可收到这意外的效果,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明楼还想再问明台,结果楼上传来的动静,打断两人对话。只见明镜从楼梯上探出头,一看到明楼就赶紧跑下楼来。 「明楼!阿诚呢?阿诚怎么样了?」明镜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梯。 明楼见状,忙不迭地喊着:「大姐别跑,当心楼梯。」 明镜不理会他,跑到明楼面前,气息有些不稳,问:「他怎么样了?」 明楼和大姐之间多日疏远,此时见大姐如同往日一样关心他们,明楼心里感触颇深,眼眶不自觉就泛了泪。明镜见他不语、一双眼睛都红了,以为阿诚的情况不好,便捶胸顿足,自责的嘆道:「早知道我就不该同意你们去执行任务,你看现在、现在都这样了,该怎么办才好?」 明镜担心一整晚,说着便觉得悲从中来,竟哭了起来。 明楼和明台立时慌了手脚,连忙一起将明镜扶到沙发上坐好。 「大姐您别哭啊!阿诚他没事呀!」明楼连忙解释。 第102页 「阿诚他……」明镜哭声一收,抬头看向明楼,问:「他没事啊?」 「一枪打在左肩上,昨晚已经开刀把子弹取出来了,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人发了烧,整晚都在昏睡。」 明楼看着明镜,亲耳听她关心阿诚的事,终于忍不住说:「大姐,阿诚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汪曼春拿枪抵着我的脑袋、情绪很激动,她那一枪开出来,我是必死无疑的。是阿诚不顾安危的向她挑衅说自己是我的恋人,激起汪曼春的妒火,这才朝他开枪。」 「大姐,是真的!」明台用力点头,说:「您没看到,当时情况真是太危险了,如果不是阿诚哥,大哥真会没命的。」 明镜胆颤心惊听着,担忧的问:「他在哪间医院?」 「上海医院,不过今天中午就会办出院了。」明楼回答,又说:「他这几天一直住在杜会长家,我想……他出院是不是能让他回明家来休养?我们比较好就近照顾他。」 明镜没点头也没摇头,看着明楼,欲言又止。她是心软了,也心疼阿诚,可这毕竟是特殊情况,她自己还没跨过那道坎,不知道要如何接受两个弟弟相爱的事实。 明楼不愿放弃一丝机会,又说:「大姐,您原谅我们、接受我们吧!您并没有失去我们,我们仍是您的家人。只要您的一句话,我们会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两个人。」 明镜看着他,心中有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愣了半晌,只能长嘆一口气。 最终,仍没有同意明楼的请求。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我弱弱的问一句~ 这篇完结之后如果写谭陈(谭宗明x陈亦度)会有人想看吗? 写太久40年代,各种不顺手,好想回来写写现代文 虽然好像大多数人因为同剧的关系写谭赵,但我似乎更萌双总裁! 已经有初步的脑洞, 大致上就是个:“看享乐派暖男谭总如何攻下高冷派 第87章 踏实,活着 明楼再回到医院时,阿诚已经清醒过来,昨晚高烧退去,脸上的红潮转为苍白。 杜仲亮说要去另外一区看看安胎中的白若兰,顺便在她那的沙发小睡一下,就把病房空间留给明楼和阿诚。 房里一剩下两人,明楼就急切地上前去吻住阿诚。不过动作不大,他怕扯痛阿诚的伤口。 经过整晚的紧张,此刻总算能放松,明楼吻了好一会才放开阿诚。 明楼怕他又要胡思乱想,没告诉他清晨在家中和大姐的那些对话,只说他回家报了平安,吃过早餐就回医院来了。 阿诚心疼明楼忙碌整晚没睡,要他也小睡几个钟头,说他要出院前会叫明楼起来。 明楼还真是觉得疲累,经过十二小时的折腾,饶是铁打的身子也该犯困,他便在阿诚的床边趴下,不一会就发出轻微鼾声。 早晨阳光透过窗子洒落在病房地板,不是刺眼的那种,是带点暖意的柔光。阿诚看着光线映在明楼身后,彷佛他在闪闪发亮。这一片祥和,与昨晚的惊险相比,真是让人再满足不过。 昨晚死里逃生,阿诚现在回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的后怕。当汪曼春拿枪抵着明楼时,阿诚甚至不敢眨眼,怕一眨眼就会错过明楼的最后一面。 他只知道,若是明楼当时真的被一轰在地,自己会在杀了汪曼春之后,跟着自我了断。 幸好,老天还是对他们两个有所眷顾,让他们逃过一个死亡劫难。 明楼虽然睡着,但他心底惦记要帮阿诚办出院手续的事,所以只小睡一个多钟头就自己醒来。 明楼又亲了亲阿诚,这才走去住院柜檯。他到的时候,发现张轩已经在那办手续了,张轩一直不太多话,所以往常明楼在杜家也没怎么注意过他。不过这回的木兰计划,杜仲亮却将他带在身边,听阿诚说他枪法很好,杀了几个藤田芳政的护卫,因此明楼对他的印象也一下就变得不错。 把手续都办妥后,张轩相当有礼貌地向明楼转述刚才院方交待的出院注意事项。他们边走边谈,一起走回病房,见杜仲亮也回来,明楼就安心把阿诚交给他们,自己又赶去政府办公厅处理戏院枪击的后续。 当明楼回到办公室时,收到秘书处的报告,说已经找到76号的内奸,是汪曼春以前一名忠心旧部,他被梁仲春查到之后,慌乱之中逃进厕所,知再也逃不了便畏罪举枪自尽。 明楼淡淡说了一句很好,要秘书处回电给76号,称赞梁仲春办事效率极高。 挂上电话以后,明楼没有特别反应,因为这是他先前就设好的局。梁仲春不过是依照原定计划,一早就在76号悄悄做了汪曼春的旧部,并且布置得像是自杀罢了。 这下子,76号的内奸问题已解决,就剩特高课的内奸了,不过原本就不存在这个人,所以估计这假消息够高木他们闹腾个八天十天的。 明楼把所有公事处理得差不多,傍晚就准备回杜家。阿诚受伤,明楼不想离开他身边太久。 他回到杜公馆,见到阿诚靠躺在客厅沙发上,身上盖着一件毛毯保暖,跟杜仲亮有说有笑的。 「阿诚,伤口还疼吗?」 「大哥,我还好,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明楼走过去,心疼地看着他,说:「脸上都没有血色,还说小伤。」 他想起昨晚阿诚躺在地上流血的样子,真将他吓得魂飞魄散,现在能见到阿诚在这笑着,真是恍如隔世。 明楼才回来,还没说上几句话,杜家的门铃就响了起来。 杜仲亮前去应门,没想到来人竟是明镜。 明楼和阿诚一见到是大姐来了,两人一瞬间都懵了。 明楼连忙冲上前去,向明镜和杜仲亮互相介绍对方,这才知道两人以前在商场聚会上都有打过几次照面,当下也就不多说了,领明镜到客厅探望阿诚。 阿诚见大姐居然跑来看自己,心下一激动,也不顾自己是不是在别人家;不管是不是会让杜仲亮知道自己离家是因为被大姐赶出来,人从沙发滑了下来,面对大姐就是一跪,连连认错。 明楼和杜仲亮看了简直心疼坏了,但明镜何尝不心疼?她眼中含着泪,什么话也没说,把手上一个不锈钢的小桶往桌上一放,伸手就把阿诚扶起来坐好。 「伤得怎么样了?快让大姐瞧瞧。」明镜担心之情溢于言表,看着阿诚肩膀就要拉开他的衣服。 阿诚急忙捉住明镜的手,连声道:「我没事、我没事,就是点小伤……」 阿诚听到明镜自称"大姐",心中觉得酸软,知道大姐仍是顾念着自己、放不下自己。他愣愣地望着明镜,只觉得一股情绪冲上眼眶,顿时眼底都发红了。 「说什么小伤,脸色这么苍白。」明镜心疼道,赶紧拿过桌上的不锈钢小桶,放在阿诚面前,说:「你得好好补一补,快趁热喝,我刚刚才煮的鲈鱼汤。」 阿诚见大姐来探望自己,还亲手为他煮了汤,心里更为感动,从小到大的亲情,终究是难以割捨。阿诚忍不住落泪,手里拿着汤,满口连连说着:「大姐对不起。」 第103页 明镜自从阿诚成年后,几乎没见他哭过,这下一见,心更软更疼了,频频伸手替他拭泪。那句原谅的话她可以说;可接纳明楼跟阿诚的话,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早上明楼离家后,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明楼那句"只要您的一句话,我们会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两个人。"明楼的话深深烙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仔细回想,她以前只希望弟弟们能够平安长大成人,不求他们学校成绩顶尖;只要堂堂正正做人就行。弟弟们成年后,不求他们光宗耀祖;只要踏踏实实过日子就行。得知弟弟们纷纷加入抗战后,不求他们力争功勋;只要他们活着就行。 如今,他们堂堂正正做人、过着踏实的日子、活得好好的,哪一项不是她的期盼?他们只求一句认同的话,就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两个人,既然如此,自己又为什么不能给出区区一句话? 明楼无法只是站在一旁看了,他走上前去,"咚"一声在明镜面前跪下,说:「大姐,请您同意我和阿诚在一起吧!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您从小看着阿诚长大,他的性子您最了解,他比任何人都更适合我;更能照顾我;更体贴我也更懂我。」 明楼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明镜瞪大眼睛,现在是在别人家里呀!他怎能随口说出这些? 阿诚听到大哥的话,也傻愣住了,他抬头瞧杜仲亮一眼,发现他一点诧异神色也没有,只是对自己笑了笑,彷佛早已知道此事。既然明楼都这么说了,阿诚更不可能沉默,他也一起跪到明楼身边,声音带点哭腔,说:「大姐,若不是明家当年收养,我可能早已命丧街头,我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从来没敢妄想跟大哥在一起。可是感情是不受控制的,我逾越了身份,始终觉得对不起您的养育之恩,但我更不能辜负大哥对我的爱,只能斗胆请求,请您同意我们吧!」 明镜坐在那,听闻两人的话,早已泪流不止。她殷殷期盼多年,不总归还是希望弟弟们幸福吗?如今他们从危险的抗日行动中活下来,离幸福只剩一步之遥,如此,她还有什么好纠结?还有什么值得犹豫再三的? 明镜哭了一会,深吸一口气,伸手抹抹眼角,说:「都起来吧!我同意你们就是了。」 闻言,明楼和阿诚脸上都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两人傻傻跪在那里,还不敢相信明镜是真的答应了。 明镜见到他们傻在原地,又好气又好笑,说:「还不起来?那么喜欢罚跪,回家你们一起给我跪小祠堂去!省得又惹我生气!」虽是碎念骂着,但明镜仍是一手一个将他们扶起来。 「是!谢谢大姐。」明楼说着,笑着帮忙把阿诚扶起。 「谢谢大姐。」阿诚眼中有泪,但脸上也终于露出笑容。 明镜看着他们两人,心里忽然觉得如释重负。其实……这也没什么嘛,不就是在一起而已,至于吵得一个明家四分五裂吗?但她没有意识到,这个"没什么"是她花了多少心力迈过那道坎,才说服自己的想法。 人往往就是这样,一但过去了,什么事情都会突然海阔天空起来,这其实就是一种成长的歷程。 杜仲亮在一旁看着,对他们的情感为之动容,当阿诚说出那句"我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从来没敢妄想跟大哥在一起",让杜仲亮听了揪心不已。他知道阿诚在明家过得好,却从未想过他从小到大对自己的身份竟是如此自卑,杜仲亮觉得自己或许是做错了。 他看着阿诚对明镜的小心翼翼,知道以他的性格,以后就算有什么事也只会一味委曲求全,想到这便忍不下去了,有威严地说:「阿诚,你的身份一点都不卑微,你身上有我杜仲亮的血脉,是我杜家名正言顺的大少爷。」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终于准备迎接曙光!楼诚幸福了~ 杜少爷准备上线,下一回开始~全世界妥妥开启诚宝宝的团宠模式! 撒糖什么的,反正各种甜得不要不要! 第88章 父爱 杜仲亮一开始抱持着不想打扰的态度,才决定不向阿诚表明自己的身份。 可在和阿诚共同经歷这么多事之后,他见到阿诚的睿智、机敏、忠诚、勇敢,他不得不引以为傲。撇开血浓于水的父子身份,阿诚就算只是一般朋友,也足以让杜仲亮愿意真心相待。 从杜仲亮向明楼先表明身份时,其实就已经註定他们父子总有一天得相认,杜仲亮没有傻到认为明楼能保密一辈子,毕竟明楼是阿诚的恋人。 从明楼开始叫他"爹"的那天,杜仲亮就一步步动摇本心。亲父子,终究不可能相见不相认。 杜仲亮的坦承,让阿诚和明镜都傻愣住了。阿诚久久未能回神,他双眼圆睁着,完全处于不可置信的状态。甚至,一连串此时该问的问题,他一个也没想到要问。 相比之下,到底是明镜在商场上见多大场面,她一会就淡定下来,问:「杜先生,您的意思是说阿诚他……他是您的儿子?」 「是的,他是我的独生子,在强褓中被我妻子带来上海,此后下落不明二十七年。他在家族里的维字辈排行老四,本名叫做杜维诚。」 杜仲亮开始缓缓道来,从当年改朝换代时的混乱内斗说起,当时不得不让妻子独自带儿子逃来上海,结果却失去音讯。此后茫茫人海,犹如大海捞针。他找了二十几年的儿子,没想到竟然在一次帮里的酒会上遇见。 第一眼,他就知道阿诚肯定是自己儿子,因为他和他母亲长得实在太像,那双眼睛乌黑圆亮的,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而后他辗转託若兰和小佟来接近阿诚、打探他的身世,一路循线抽丝剥茧,直到最后亲自去到上海育幼院,有那枚写着诚字的金锁片作为线索,问出当年之事,才确认阿诚真是他的儿子。 杜仲亮说着,有些激动起来,眼眶里始终含着泪水。 明镜听着往事,觉得这一切已不能用巧合来形容。如果明家当年没有收养阿诚,或许这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又何来今日父子相认? 这定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虽然经过一番波折,但终是牵起一条无形的引线,让他们父子团聚。 从头到尾,阿诚默默不语听着往事,他只觉得眼底很酸、很热,整个人情绪激动得难以平復。 杜仲亮的故事说完了,所有人都看着阿诚,见他还傻着,那一脸茫然的表情,让人心疼不舍。大家心知这事对他来说实在太突然太震撼,所以也不催促他做些什么反应。 明楼拿出手巾,走过去温柔地替阿诚拭去脸上的泪,阿诚一把抓住他的手,哑声问:「大哥,你早就知道了?」 明楼看着他,微微点头,说:「是,就在我们去参加寿宴那天,爹就告诉我了。」 「你早就知道,居然还瞒着我们。」明镜嘆了一口气,对明楼说:「应该早点告诉我们的。」 「你们别怪明楼,是我不让他说的。」杜仲亮解释:「当时告诉明楼真相,我也是犹豫再三,自从听小佟说起阿诚和明楼的关系时,我就一直在考虑是否要让明楼知道这件事,最后,在寿宴上还是忍不住告诉他了。」 第104页 闻言,阿诚忽然想起明楼在杜仲亮寿宴结束之后的反应,他变得异常兴奋,看自己的眼光也有点特别,当时自己不懂大哥为什么眼睛闪闪发亮,只以为他是喝多了。 那天大哥对他说"见到你在晚宴之中被其他人围绕着,感觉你像是回到了家",他没有听懂,如今想来,总算明白大哥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难怪杜仲亮第一眼见到自己的时候,神情就显得特别紧张;难怪后来的每次见面,杜仲亮对自己都是关爱有加,甚至时常说出"你是若兰的干哥哥,等于也是我的孩子"这样的话。 还有那"杜少爷"的房间,杜仲亮曾说过那是为他失踪的儿子留的,可他儿子从小就下落不明,即使他每年都按照儿子的年纪为那房间重新置办不同的用品,但为什么最后在里头的衣物书籍,无一不是自己的尺寸、自己的喜好? 阿诚细细回想所有和杜仲亮、罗芳雄、小佟之间的交集,这时才明白,为什么他们对自己总是不遗余力的帮助、照顾、呵护。想到这里,阿诚一点也没法怀疑杜仲亮的身分了,因为他在说出真相之前,早已在过去所有言行上露出端倪。 「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呢?」阿诚此时终于讷讷地问了杜仲亮。觉得这样的情绪对自己而言有些陌生。 「阿诚,当年我很爱你的母亲,对你也是一样疼爱,我愿意倾尽一切把你换回身边,这份心情相隔二十七年都不曾变过。」杜仲亮看着他,神情很温柔,又说:「可是相隔二十七年,你的生命里从未认识过我,我见你在明家有自己的生活、在明家以外有大好前程,我不想突然搅和其中,徒增你的困扰。当我知道我们有共同信仰时,我觉得以一个长辈的身分与你相知、相交,在你身边默默支持你、照顾你,对你来说才是自然而不突兀的作法。」 阿诚听着,心里涨满了感动。他第一次知道,在明家以外,竟然还有人对自己如此关怀,而且这分关怀给他的感觉,与大哥大姐对他的关心有所不同,这是与生俱来的亲情,血浓于水而斩不坏、切不断。 阿诚从小就认为,自己的出身可能令父母难以启齿,所以他才会被丢在育幼院。 可如今真相大白,他的父母对他疼爱至极,被放在育幼院可能也是母亲在万般无奈之下,拖着最后一口气才为自己找到的唯一生路,如果不是放在那,恐怕他也难逃被害的命运。 阿诚试想着当年种种,忽觉备感辛酸,终是忍不住放声大哭。 明楼连忙张开双臂,心疼地将阿诚拥入怀中,一连轻声安抚,眼底也有些湿润。 明镜早已泪流满面,频频拭泪,走过去阿诚身边,一把将他和明楼都一起抱住。 明镜过一会才放开,回头见杜仲亮还站在原地,眼眶都红了,明镜便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安慰阿诚。 杜仲亮表情一紧,不由自主走过去。明楼稍稍挪了身,把位置让给杜仲亮,阿诚也没抗拒,父子俩一靠近,就这么拥抱在一起了。 纵使相隔二十七年,可此刻再也没有什么能再斩断他们的父子情分,他们,註定要以家人的身分度过往后人生。 明镜和明楼看着这一幕,两人都被深深感动,明镜伸出手紧握住明楼。她能懂这份亲情,也为阿诚由衷高兴,因为从今往后除了明家之外,这世界上还多了一个杜家,能真心疼着他、宠着他。 当晚,明楼陪阿诚留在杜家过夜了。 明镜先行回家后,明楼和阿诚第一次以儿子的身分,陪杜仲亮一起吃晚餐。 三个人慢慢吃、慢慢聊,杜仲亮拿出阿诚母亲的照片,告诉他有关母亲的一些事情。阿诚的母亲是位温婉贤淑而坚强的女子,她出身教师家庭,当年他们的恋情也是遭到诸多反对,毕竟大家都不能接受一个清清纯纯的女孩,嫁给一个逞兇斗狠帮会分子。 可是杜仲亮不是那种打架闹事的流氓,他诚诚恳恳上门提亲,在她家门外跪了一天一夜,她的父亲总算于心不忍,这才让他进门好好的谈。杜仲亮终是说服了对方,同意将女儿嫁给他。虽然最后,阿诚的母亲仍因为帮会斗争而牺牲,可她终是过了几年幸福快乐的生活,她的父母没有怨怼,只说这是女儿自己当初的选择。 阿诚听着父亲和母亲当年的故事,故事中的母亲是如此坚韧而温柔,与他从小到大认知的兇恶养母全然不同。 阿诚过去生活经歷所造成的阴影,似乎也随着这些充满光明面的真相,因而被沖淡一些。 他们不急于一时聊完全部的故事,来日方长,他们能够慢慢将这二十七年的空白补上。 翌日,阿诚虽然顶着枪伤,但伤在左肩还不算太碍事,他就要求和明楼一起回到工作岗位。毕竟藤田芳政遭到暗杀并非小事,他知道明楼所有关于公事上的转述,肯定都掐头去尾没对自己说实情。 明楼跟杜仲亮都拗不过阿诚,只好让他去上班了。 阿诚一如往常和明楼一起抵达政府办公厅,两人肩并着肩,走上阶梯。 明楼感觉阿诚的精神变得特别好,就连笑起来,都与往日的表情不同。 他在找人来开会之前先锁上办公室的门,因为实在禁不起看着阿诚这般神采飞扬的笑,而不去吻一吻他。 办公室里一片暖意,恋人的唇就这么默契十足地紧贴在一起。 无论黑夜再漫长,黎明总会到来。 当曙光乍现的那一刻,过去所受的全部痛苦,在一瞬间就会消失于光芒之中。 因为没有什么黑暗,能够在光明之下存在。人们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从未放弃过希望。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88回就来个认爸爸~喔齁齁齁齁!我真是太机智了 关于诚诚在杜家的本名,是参考上海杜家晚辈名字起的~ 杜仲亮虽为原创人物,但他人设是杜月笙的堂哥,杜月笙的儿子们都是维字辈,因此诚诚的名字中字也是”维”了 估计再倒数3~4回这篇文就要完结了,咱们就这样一起开心的玩耍到最后吧! 第89章 阿诚认祖归宗 黎明的光不只照耀明、杜两家,也照亮中国抗战之路。 明台不顾自身安危顶替了王天风去执行死间计划,顺利让假的第三战区密码本被送至前线。日军果然在第三战区失利,让国军屡传捷报佳绩。 藤田芳政被暗杀已经超过一个月,可除了一个汪曼春跟76号自尽的内奸之外,特高课再也查不到更多涉案者,那些当初所谓的猎鹰跟共党就像一阵青烟,在那场戏院枪战后集体消失于上海。 如今,又传来第三战区战败消息,高木身为特高课的课长,简直要扛不住日本高层每天施压。 期间,明楼依旧虚情假意跟高木玩弄合作手段,高木的头脑不比藤田和南田差,甚至比汪曼春还聪明许多,可他太重视自身利益得失,相对之下做事风格绑手绑脚,自然不是明楼的对手。 第三战区大获全胜,明台被视为首要功臣,虽然这全是因为王天风的死间计划一局设得好,可明台的做法青出于蓝,让王天风得以活命。对此,王天风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感激的。 第105页 明台一向志得意满,但在王天风面前,只要与工作有关的事,他全然像个听话的乖学生。 对于死间计划的成功,他只笑了笑,说:「老师,那是您教的。」 王天风维持一贯稳重,但在眉宇间中终是藏不住真情,微笑道:「这话我爱听,能干出这种出格而且有种的事,一定是我王天风亲手带出来的。」 明台露出得意的微笑,不只因为计划成功,也是因为王天风对他感情的接纳。 组织发来消息,派王天风接下来前往北平定居并执行新任务,可能会有三、四年的时间不能回来,王天风第一时间便告诉明台。明台得知此事,当然不愿让王天风独自前去,他说:「老师,您过答应我,以后还让我跟着!」 王天风笑了笑,说:「就是答应过,现在才会告诉你。」 虽然王天风原本的用意是让明台在上海替代自己,继续军统方面的工作,但明台非嚷着要加入共党、跟他一起共进退。 整天被明台纠缠不休,王天风其实也渐渐习惯生活中有明台的存在。他们之间是师徒,明台从王天风那承袭了相同的特务本领,从各方面来说,都是王天风最优秀的学生。他们亦为损友,因为王天风一张嘴总是说话不留情面,在工作之外,明台刁钻古怪的性格不遑多让,两人时常一拌嘴就没完没了。 他们之间,当然还因为明台的告白,而多了一层暧昧氛围。王天风并非无欲,只是过去不把心思放在感情上。如今有明台这样合意的对象,感情自然而然就日渐深厚。 明台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执意要跟着王天风去北平。回家求了明楼跟阿诚,明楼看在阿诚之前被赶出明家、明台每天都在帮衬自己跟大姐说情的份上,答应帮他这个忙。 明楼用了组织调派的理由,跟大姐恳谈一番,明镜虽然不捨得明台离家三、四年那么久,但听到他是跟着老师一块去的,执行的也不是什么冲锋陷阵的任务,想想觉得放心,便同意了。 明镜知道,弟弟们长大了,总是有自己的人生要过,她不能一辈子都管着他们。 自从同意明楼和阿诚,明镜的心胸一下也开阔许多。她是真正的接纳阿诚作为明家人,无论以明楼的伴侣身份,或是以自己弟弟的身份。 阿诚认了父亲之后,他们就过着明家和杜家两边跑的日子。大部分时候,他们都住在明家,但时常会一起去杜家陪杜仲亮吃晚饭,有时聊得晚一点,就住在杜家。 那间"杜少爷"房不再是虚设,里面慢慢多了阿诚和明楼的衣服和其他物品,杜家也开始越来越像阿诚真正的家。 甚至明、杜两家关系也因此被紧密结合在一起,有时杜仲亮到明家来拜访;有时明镜去杜家串门子,亲家之间相处融洽,就连双方的管家也互相熟稔起来。 明镜这爱给人作媒的习惯就是改不了,明楼跟阿诚已经没可能娶妻,明台眼下就要准备动身前去北平,自然也指望不上,明镜的念头就动到阿香身上。 明镜在杜家见到张轩,一眼就瞧上,跟杜仲亮私下商量,杜仲亮也觉得他们俩男未婚、女未嫁,如今两家大少爷是分不开了,家里的人能亲上加亲自然喜闻乐见。 自此,明镜总是有意无意打发阿香去杜家送这送那;杜仲亮也常让张轩来明家回礼,就这样,阿香和张轩似乎也有那么点对彼此上心了。 晚间,阿诚一如往常,端着两杯热牛奶回到明楼房里。现在正确来说,是他们的房里。 他还是不太习惯当着大姐的面就进明楼房里睡,倒是原本反对两人的大姐,一看他要回自己房间,还会关切问:「你们吵架了吗?不然怎么不睡一起?」弄得阿诚都觉得尴尬极了。枪伤在身,睡一起什么都不方便嘛! 明楼揽过阿诚的腰,搂着他坐在沙发上,接过热牛奶就要去餵阿诚。 「欸!哪这么娇贵,我自己能喝。」阿诚抗议道。 「你当了明家这么多年的管家,现在杜大少爷上位,得换我来伺候你才公平。」明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也不是把人当宝宝嘛!」 「你就是我的阿诚宝宝。」明楼低沉的嗓音说起这种话,听起来格外甜腻。纵然阿诚现在身分不同,可在明楼心底永远是那个追在他身后的孩子。 阿诚翻了翻白眼,觉得大哥自从恋情被认同,脸皮也跟着越发厚了。阿诚不理会他,自己拿起桌上另一杯牛奶喝。其实明楼也只是逗着他玩觉得有趣,不真的样样都伺候着。 他们之间仍如同往常,日常生活都是阿诚照顾明楼多些。连明镜都不得不对杜仲亮说:明楼这孩子,要是离了咱们阿诚可如何是好啊?饭都不懂吃、衣服都不懂穿了。 明楼搂着阿诚在沙发上小歇一会,问:「明天的事应该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大概是,其实我也不太清楚细节,都是爹跟罗叔在处理,他们不让我插手,说是我去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但我想不过就是祭个祖,应该不会太复杂吧?」 「我看没那么简单,杜家在上海可是权贵世族,又是青帮里的主要势力之一,当中多少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牵扯的不只是利益,更有现实的继承权问题。」明楼看着傻傻愣住的阿诚,笑说:「杜家少爷失而復得,认祖归宗这种大事,就算不闹得全上海都知道,也得让青帮内都知道,我想,观礼的人肯定很多。」 「爹不是要我们明天一早回杜家吗?杜家的小祠堂跟咱们明家差不多大,怎么观礼啊?」 「这我可不知了。」 杜仲亮原是说让阿诚自己决定身分的,他当然希望阿诚回归姓杜,可如果阿诚想继续姓明,他也不反对,一切都让阿诚自己做主。明楼对此没有意见:「反正不管你是明诚或杜维诚,生是我的人,死是明家鬼。」 阿诚捏了捏明楼的腰,反问:「怎不是你来当杜家鬼?」 明楼很爽快的说"也可以呀!"阿诚白了他一眼,当然知道这不可能,便说:「我可不想被大姐骂死。」 阿诚从小受明家之恩,心底对明家有着一种放不下的归属感;可辗转多年才认回一个如此疼爱自己的父亲,阿诚又不想伤了他的心,左右为难之下,是明镜的一句话他下定决心选择杜家。 明镜说:阿诚,大姐是不反对你姓明,可这样……这样你在名义上就是明楼的亲弟弟了。 明镜虽是同意两人的恋情,可骨子里的传统想法,使她仍保有些道德顾忌。反倒阿诚入了杜家,以另外一家人的身分跟明楼在一起,对明镜来说,心中那条道德界线就模煳许多。 阿诚一听,当下没有犹豫,就决定回归杜家。既是为了父亲,也是为了大姐,两全其美。而他自己,只要能跟明楼在一起,无论姓明或姓杜,都无所谓。 不过,阿诚原以为认祖归宗只是一个仪式,怎知明楼说得如此盛大,害他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隔天,明楼开车载着阿诚、明镜和明台一起去杜家。阿诚说到底也是明家的养子,如今找回亲生父亲、认祖归宗这样的人生大事,全家人一定陪同他参与的。 第106页 车才行驶到杜家外的大马路上,就见一整排黑色轿车停在路边,接连不断至少有十多辆。阿诚看着,心知这应该都是青帮人的车,稍稍有些紧张起来。 到了杜家门外,已有许多身穿黑色西装的青年们群聚院里,约莫有二、三十人,佟光仁也在其中。阿诚和明楼下车朝主屋走,明镜和明台跟在后面,觉得这景象还挺新奇的。 那些青年们见阿诚过来,立刻在走道一左一右站了两排,忽然90度鞠躬,齐声喊:「杜少爷好。」 阿诚跟杜仲亮相认已有月余,他第一次被杜家以外的人这样喊着,还是如此大阵仗。他瞪大眼,有些不知所措地朝明楼看去,明楼耸耸肩,也觉得有些惊讶。 明镜跟明台看傻了眼,明台伏在明镜耳边悄声说:「没想到当杜家少爷竟然这么威风。」 明镜轻打了他一下,笑斥着:「等等进去可别胡说。」 「知道啦!」明台瞇了瞇眼,佯装一脸无辜。 佟光仁上前来领阿诚进去,边拉着他走边说:「跟我来,你爹在小祠堂等你了。」 阿诚朝明楼看一眼,明楼只是慢慢走在后头,向他投以一个鼓励的微笑。今天是阿诚的大日子,阿诚才是主角,他这个配角远远守着就行。 外头那些青帮的人并没有进屋,只是站在外面等着,阿诚随佟光仁去了小祠堂,里面只有杜仲亮一个人在等他。素净的小祠堂里,案桌上摆的是杜仲亮父母的牌位,另一边比较小的是阿诚母亲的牌位。阿诚之前只有进来向母亲上香,却没有很正式的拜见过爷爷奶奶。 小祠堂是不让外人进的,明台只能站在门外看,但明楼和明镜身分不同,他们养育阿诚、有恩于杜家,因此得以入小祠堂内坐着观礼。 杜仲亮将手中的香交了三支给阿诚,示意阿诚跪在地上的蒲团,然后自己也跟着跪下,诚诚恳恳向父母禀报长孙今日正式回归杜家,请父母在天之灵保佑阿诚平安顺遂。这一刻,阿诚有些感动,激动地拜了拜,又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被杜仲亮扶起。 大伙以为这算是结束了,不料杜仲亮却说,这只是先行了家礼,现在还得去杜家宗祠祭祖,说完牵着阿诚走出杜公馆。 阿诚随杜仲亮上了佟光仁的车,明楼就载明台和明镜跟着。这下他们总算知道外面那些黑衣人跟黑色轿车是怎么回事了,在开往杜家宗祠的路上,有六辆开在前方作为前导;剩下六辆跟在后方作随从,长长的车队行驶路上、声势浩大,这阵仗格外引人注目。 「爹,您这也太盛大了吧?」阿诚看傻了眼。他在考虑是否回归杜家之时,只想着自己以后是姓杜或是姓明,全然忘记后头有了帮会势力,他还会是个黑帮少爷。 「我杜家少爷认祖归宗是大喜事。」杜仲亮笑了笑,拍拍阿诚的肩膀,说:「你慢慢会习惯的。」 他们来到位于一个小区路边的杜家宗祠,已有许多青帮其他分会的会长、干部前来等着观礼,罗芳雄早就在现场接待那些会长们。这回可真是明楼口中说的"就算不闹得全上海都知道,也得让青帮内都知道"。 杜家的宗亲里也有许多长辈接到杜仲亮的邀请,特地前来,再算上杜家一些长住上海的堂兄弟姊妹们,以及青帮弟兄们,动员人数林林总总也有数百人。 祭祖的过程繁琐而盛大,明楼、明镜和明台始终站在角落观看,看着阿诚循着礼俗,三跪九叩拜进杜家宗祠。 若不是命运多舛,阿诚早在几年前就该在此行成年礼。不过老天毕竟没让阿诚成为遗珠,虽说是晚了些年,可最终还是走到了这里,而且,身边还多了一个相知相爱的明楼。 阿诚从此不再只是在杜家里被喊喊少爷,经过正统的祭天祭祖、昭告宗亲和公开介绍,杜维诚这个人算是在上海黑帮立足、正式成为一个具有影响力的新人物。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这回信息量好大~~来整理一下。 1、是的,大家可能已经看出来了,天台要一起私奔了(误 2、阿香跟小张,妥妥的 3、那个木娄说什么「你就是我的阿诚宝宝。」甜哭啊明大长官!! 4、还有阿诚回家,左右列队欢迎的梗,我终于用上了!(撒花 第90章 行行歌採薇 阿诚在杜家祠堂祭祖结束当晚,明、杜两家成员一起在杜公馆用晚餐,算是亲家间的聚会。 吃完饭没多久,他们就接到上海医院的通知,说白若兰即将临产,杜仲亮说这真是双喜临门,于是明楼和阿诚就陪着杜仲亮一起赶去医院。熬了大半夜,总算是守到白若兰生下孩子。 她生了个女娃娃,小脸红咚咚的,哭声特别响亮。白若兰产后一脸虚弱无力,但看着大伙围在床边抱着孩子,仍是笑得满足。 说也奇怪,孩子原是哭声不停的,可不知为什么,一让阿诚抱了就安静下来,一对乌熘熘的小眼珠子转呀转地,一直好奇地盯着阿诚。 「肯定是我们阿诚长得太好看,连这么小的女娃娃都看得目不转睛。」明楼在一旁打趣道。 杜仲亮直说这孩子肯定是跟阿诚有缘,否则怎么舅舅一进杜家门,她就迫不急待地要来世界上报到了?白若兰说既然有缘,不如就让阿诚舅舅来给她起名字。 阿诚抱着小女娃,腼腆地笑着。他认真想了会,才说:「这孩子出生在夏秋之间,又是个玲珑的小美人,不如……叫做白薇?」 「白薇?」明楼想了想,说:「春晓山路永,行行歌採薇,倒是挺合适。」 白若兰点点头,笑说:既然两个舅舅都觉得这名字好,那就叫白薇。 有了白薇这孩子以后,杜家变得更为热闹。明镜本来就常往杜家跑,这下跑得更是勤快。 白若兰产后虚弱,身子总是一直在静养,杜仲亮一个大老爷子不懂照顾婴儿,徐妈要忙家里的事,也没余力整天看顾,因此明镜自告奋勇,有时就替他们照顾孩子。 明台剩没几天就要离家前去北平,这时候多了个孩子,也算是让明镜转移一些对明台离开的感伤。 行李像是永远收不完似的,但明台不在意,只要能跟王天风在一起,去哪都无所谓。 于曼丽听闻消息之后,连想都没想,就说要跟明台一起去。她说:「明台,我是你的生死搭档,绝对不会跟你分开,要嘛你留下,要嘛我跟你走。」 明台欲言又止,他知道于曼丽对自己心思,可他没办法告诉她,自己爱的人是王天风。明台有口难言,只能劝着于曼丽:「别傻,别跟着我,妳现在有了亲人,小佟虽然年纪比妳大点,可他得管妳叫姑姑呢!妳得替他爹爹管着他。」 「这么多年,他把自己管得比我还好,我才不管他呢!我要跟着你。」于曼丽一如往常,说话带着娇笑,又似有哀愁。忽然又说:「明台,你别在意我,我就跟着,不会打扰你的。我喜欢生活中有你,哪怕永远只能以一个朋友身分待着,我也觉得是最幸福的事。」 于曼丽看着明台,话中似是有话。明台不确定她是否看出自己与王天风之间的感情,于曼丽对自己一向很上心,说不定真是看出什么来,只是看破不说破。 第107页 明台终究拗不过她,就答应了。幸好王天风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于曼丽跟着,对他来说是多了个帮手,况且还有佟风这层关系,王天风自会尽心照顾于曼丽。 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明台他们启程的时刻。 一早,明楼、阿诚和明镜来送明台,罗芳雄和郭骑云来送王天风,佟光仁则是来送于曼丽,一行人在上海火车站依依不捨地道别。 「曼丽姑姑,妳走了我可是会想妳的。」佟光仁对于曼丽笑道。 「少来了,你才不会呢!」于曼丽笑着回嘴。她和佟光仁年纪相仿,两人之间因为佟风这层关系,是没什么隔阂的。佟光仁总是故意一口一个姑姑的逗她,可实际上,却是把于曼丽当妹妹看待。 「曼丽姑姑妳瞧,只有我是专程来送妳的!」 「欸欸!你可别挑拨离间,曼丽是我的队友,我也是来送她。」郭骑云忍不住笑说。笑完了又有点感伤,一夕之间,毒蝎小组的成员就分隔两地了。 「曼丽呀!我们家明台就麻烦妳替我多多照顾了。」明镜握着于曼丽的手,轻拍了拍。 「是的,明大姐,我会的。」于曼丽微微一笑,点头要明镜安心。 明楼看在眼里,知道大姐肯定有些误会明台和于曼丽之间的关系,但他心想这样也好,虽然大姐同意了他和阿诚,但不代表她能承受明台也如此,这时候明台随王天风离开上海几年,等日子长了再慢慢让大姐知道,也未尝不是好事。 明楼转头看向王天风,笑容耐人寻味,说:「真庆幸不必跟讨厌的人一直待在同个城市。」 「我们难得想法一致。」王天风回以戏嚯一笑。即使共同经歷死间、狩猎跟木兰计划,他们俩之间也没变得比较融洽,可能就真像他们的代号一样,老鹰永远是蛇的天敌。 「一路顺风。」明楼朝王天风伸出手,这话倒是发自真心。 「自己保重。」王天风握住明楼的手。两人之间是一种相互讨厌却又惺惺相惜的微妙情感。 火车鸣笛催促着,提醒列车即将出发。明镜赶紧冲上前去牢牢抱住明台,离别在即,心底还是捨不得的,连声说:「明台!你没事一定要打电话给姐姐报平安,落脚之后也别忘了写信来,让我知道你的地址,我好时常寄东西去给你。」 「知道,都知道。」明台回抱着明镜,勐地点头如捣蒜。 「你要乖,要听老师的话,做事不许冲动,要好好照顾自己。」明镜飞快地交代着。 可要说的话实在太多了,明镜永远是说不完的,她一直抱到最后一刻,才依依难离地放开。王天风和于曼丽都上了车,站在车门口等着明台。明台提起地上的行李,在列车出发前一秒跨上车去。 他探出头,向月台大力挥舞着手臂,喊着:「大姐保重!大哥和阿诚哥也保重!大家再见!」 「明台,再见!」明镜也用力挥着手大喊,直到火车渐行渐远,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为止。 明台就这么离开明家,随王天风去北平展开新生活。 对明公馆而言,明台离开、阿诚以杜少爷的身分住进明家,也是新生活的开始。 一晚,明镜突然找明楼到她房间,说是有东西要拿给他。 明楼困惑地跟着明镜上楼,只见明镜进了房就急忙关门。明楼觉得奇怪,有什么事要这样神神秘秘的? 明镜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拉着明楼到小沙发坐下,她看起来难以启齿,表情显得有些尴尬、窘困,但嘴角扬着笑意,眼底又闪着一丝好奇。 她这样的反应,让明楼更纳闷了,但毕竟亲姐弟几十年,他还是读得懂明镜这是有话想问他,便说:「大姐,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明镜抿了抿唇,笑容突然有点羞涩,一会才说:「没什么,我只是想弄清楚,你们……谁在上面?」 「什么东西在上面?」明楼第一次听,没联想到那方向去,因为他压根不认为大姐会问这种问题。 「唉唷!」明镜忍不住打了他的手臂,又羞又急,说:「就……就是那、那啥的时候。」 闻言,明楼总算弄懂,他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道:「大姐,我没想到您会问这么八卦的问题。」 「我也不想打探这种事,但我总该弄清楚,我们家这、这到底算娶媳妇还是嫁女儿呀?」 明楼苦笑道:「大姐,两个大男人嘛!名义上没有什么谁嫁谁娶的问题的,就是在一起作伴。」 「那、那我还是得弄清楚,不然我这心里老憋着难受啊……」 明楼翻了翻白眼,心忖大姐还是老观念,非想要弄懂到底这算是找了媳妇,还是嫁了女儿? 「好好好,我告诉您,您就当是家里娶了媳妇吧!」 明镜听了眼睛一亮,说:「真的?」顿时眉开眼笑,欢喜得不得了。 明楼知道大姐还是一心盼望明家有个媳妇,哪怕只是形式上的说说也好。也罢,大姐开心就好。 只见明镜雀跃地起身,到梳妆檯前拿出一个小布包,然后走回位子坐好。明镜把那布包细细拆开,里头有一个精緻的雕花小盒。她打开小盒,从里头拿出一只青绿的玉镯子,然后非常慎重地交在明楼手上。 「大姐,这是?」 「家传玉镯,是母亲以前托我保管的,她说如果有一天你娶媳妇,就把这交给明家的长媳。」明镜看着明楼手上的玉镯,微微一笑,但笑中略带点苦涩,说:「你就交给阿诚吧!虽然这代代相传的长媳玉镯可能就要断在这代,可传出去了,我这也才算是了却一份责任。」 明楼从不知道家里还有这件事,母亲没跟他说过,大姐也从未提过。此时他看着明镜,终于明白她扛下多大的压力,才同意自己和阿诚在一起。那不只是源于对自己的期望,也源于父母对她的期望。 明楼深吸一口气,把明镜拥入怀中,哑声着说:「大姐,谢谢您成全。我们会很幸福的,真的。」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天台线算是结束了,小明跟老师私奔(误)还带上曼丽小天使~ 三人在北平一起加入《北平无战事》剧组,明台化名崔中石、老师化名刘云,跟张月印一起组队刷副本,还认识阿诚的表弟方孟韦,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大误啊!) 其实我觉得大姐重点根本不是娶不娶媳妇, 她只是想知道木娄到底是压人的?还是被压的~~(远目) 今晚准时二更,欢迎想上小火车的旅客先准备好车票~呜呜~~ 第91章 晚安,我的先生 阿诚左肩上的枪伤终是痊癒得差不多了,这一个多月来,明楼因为阿诚受伤的关系,对他始终小心翼翼呵护。 虽然已经得到大姐认同,两人晚上都光明正大睡一间房,可明楼怕影响阿诚的伤,因此一直忍着没对他做什么。他的自制力本就强,如今对阿诚更是百般在意,真是说不碰就不碰,万一上火,也是相互用手解决了事。 如今戏院枪战眼看没什么可再追查,阿诚身世大白认祖归宗,明台也顺利在北平安顿下来,暂时没事能让他们烦恼,明楼总算忍不住要讨债了。 第108页 「阿诚,这两天我们去礼查饭店住,放松一下度假可好?」假日前夕,明楼问。 明楼语气跟平时一样,但了解明楼如阿诚,怎会不懂这是来讨嘉奖令了? 他见明楼眼中闪着期待,脸一红,点头说:「欸,知道啦。」 狩猎计划时,答应事成之后要给的嘉奖令,欠拖这么长的时间,也该给了。 礼查饭店是杜仲亮的地盘之一,如今阿诚身为杜家少爷,到那自然被奉为上宾,只要他一露面,饭店方面几乎都是有求必应。 他们指定的那间大套房早已准备好,不过这次房里摆饰有些不同。一进房,阿诚就感到惊喜。 烛光熠熠生辉,红酒、玫瑰、巧克力,恋人之间会有的浪漫元素,一样不少。阿诚这才知道是明楼瞒着自己,请查尔斯帮忙准备的。 明楼笑了笑,走去开酒,房间顿时酒香四溢。两人靠坐在沙发上,举杯互碰,酒杯发出清脆响声。 明楼喝了一口,拿起桌上两个小礼物盒,其中一个是深蓝色的,他在阿诚好奇的注视下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手錶。 「明台离开前晚给我的,说是给咱们的贺礼,祝永浴爱河。」 「啊?真的呀?」阿诚笑了笑,说:「这小子可真有心。」 明楼把那盒子放桌上,拿过另一个,交给阿诚,说:「这是大姐给你的,打开看看。」 「大姐给的?」阿诚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只旧的玉镯子。困惑问:「大姐这……这是不是拿错呀?」阿诚想不通为什么是送他一个女用的饰品。 「这是母亲请大姐保管的东西,说是明家代代相传的长媳玉镯,要交给我媳妇的。」明楼笑说,一边瞧着阿诚反应。 「啊!这么重要的玉镯怎么能给我?」阿诚显得有些慌张,说:「而且、而且我没法再传下去,这样不就对不起明家了吗……」 「傻瓜,」明楼重重在他额上吻了一下,说:「大姐只是留给我们做个纪念,母亲交代她的事,总是要传递完才能让她安心。」 「真的?」阿诚讷讷地问。 「这种事我怎么骗你?大姐亲手拿给我,要我交给你的。」 「真的啊……」阿诚看着那只玉镯,心里觉得感动,表情也变得柔和。他明白,这表示大姐是真心接纳了自己。 明楼看着他为玉镯感动,笑说:「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说完,明楼从另一张小桌上拿过一个精緻的小盒子,盒盖是暗红色的天鹅绒布面。明楼把它打开,只见里头静静躺着两只银色的对戒,素面的,一大一小,在灯光照射下隐隐透着银光。 明楼拿起小的那只,突然站起身,在阿诚面前单膝跪下。他抬起头,两眼直直望向阿诚,表情慎重而温柔,严谨地说:「杜维诚、杜先生,我们一起经歷前半生精彩,希望你能答应,让我后半生继续相随。」 阿诚愣在坐位上,他没想到明楼会突然这么说,心中又惊又喜,一阵酸楚冲上眼眶,明楼的脸都泛起雾花。他揉揉眼,只觉得喉咙热得发疼,一时说不上话,只能勐地点头。 明楼原本只是想给阿诚一个惊喜,才悄悄去订了这对戒,没想到现在说完这番话,又见阿诚热泪盈眶,自己心里也激动起来。他牵起阿诚的手,把戒指套进他左手无名指上,指环穿过他纤长手指,尺寸不增不减,完美贴合。 「你也帮我戴上。」明楼把另一只交给阿诚。 阿诚点头接过,抿着嘴,有点紧张地把戒指套进明楼的左手无名指。 两人看着彼此手上的对戒,内心各种情绪交织,翻腾不已。 阿诚低声说:「此生伴君而行,永不负相思。」 明楼终是忍不住了,随即把阿诚压倒在沙发上,炽烈的吻重重印上他的唇。阿诚也不遑多让,立时回以热情,纠缠舔舐着明楼的舌。 两人超过一个月没发生亲密关系,此刻引火的触碰就是最强力的媚药,催促着彼此急躁地解开钮扣、相互扒下对方衬衫。 衣服跟长裤都被揉成团扔在地上,脱到连底裤也不剩时,明楼一把抱起阿诚,移向床铺。 他将阿诚放上床,正要欺上去,没想到阿诚反客为主,一扭身就把明楼压在身下。 明楼有些讶异地看着阿诚,毕竟阿诚在情事上难得如此主动。但明楼没多问,嘴角勾起一抹笑,好整以暇地撑起一只手枕着头,半躺在那,想看看阿诚究竟要怎么做。 只见阿诚红着脸,问:「大哥,能让我试试上次那个嘉奖令吗?」 明楼知道阿诚指的是自己用嘴帮他服务那次,这么想来,自己为了怕阿诚不喜欢,从没对他提过这个要求。如今他主动提,也未尝不能。明楼点点头,忽觉有些口干舌燥。 阿诚跪坐在明楼腿间,俯首在他腹上,舌尖旋绕着向下舔舐,明楼感觉下腹似有火团烧灼,立时只想直接将阿诚拆吃入腹。不过他忍着,此去漫漫长夜,无需着急一时。 阿诚伸手握住明楼身下炙热,那里早已甦醒,正在等待软香温玉的抚慰。 阿诚低下头,仿着明楼上回的动作,将舌尖覆上明楼的顶端,随即听见明楼发出抽气声,像是鼓励。阿诚来回舔弄片刻,才放大胆地张口含住。 明楼闷哼一声,被湿润的口腔包围,既暖人又舒服,虽然阿诚没有技巧可言,但光看着他的嘴在自己身下摩挲,就足以令明楼感到血脉喷张。 「再含深一点。」明楼温柔地催促,又说:「用力些。」 阿诚照做,换来明楼的拍头轻抚,如若称赞。 即使动作生涩点也无所谓,明楼就喜欢享受在床上将他从头调教的感觉,像是一株亲手种植的玫瑰,施之肥料;灌之活水,悉心抚慰,最终便会开出让自己满意的花朵。 明楼不愿独自享受,他突然推起阿诚的肩,一翻身就将阿诚禁锢在自己和床间。 阿诚背抵着柔软床铺,躺在那傻愣看他,不解他怎么忽然有此动作。 只见明楼反身跨坐在阿诚胸口,然后稍稍向后挪动臀部,将炙热的欲望靠到阿诚嘴边,说:「继续,别停。」 阿诚温顺张口,接纳明楼,他没料到明楼也俯下头含住他的。哼声全闷在嘴里,下身传来的刺激感顿时让阿诚脑中一片空白。 明楼吮着他前端,阿诚不常经歷,只需很轻的力道就能使他浑身颤抖,明楼冷不防又深深含入,舌尖在侧边打旋,一会又施力吸吮。 阿诚没办法再专心舔弄明楼了,他鼻腔短促地倾吐着热气,嘴里塞着那东西实在难受。明楼早知结果如此,腰部微微一抬,将分身抽出。如此,他也能专心先伺候阿诚。 身下如置一团火中,炽热而快感淋漓,阿诚只觉得身上每一吋毛细孔都像张开似地敏感,一整片触电的感觉游走在肌肤上。 明楼有过上次经验,已能精准掌握阿诚的喜好,他嘴上重复同样的动作。片刻后,阿诚终于经受不住,只觉一阵热流窜过腹部,他不自觉拱起腰身,下半身肌肉一阵狂烈颤抖,将激情释放在明楼口中。 阿诚一头薄汗喘息着,感觉浑身像泡在温泉里似的舒畅,明楼面回阿诚,唇角勾起愉快笑意。他这次没吞下,伸手就口接住混浊的液体,那画面极为煽情。阿诚看着,忍不住羞得将视线往旁边一瞥。 第109页 明楼的手被沾得滑润,直接伸向阿诚臀缝间,借着温润体液,顺势探入密地。 阿诚受伤期间,两人始终禁慾,久未造访的幽径显得紧密干涩,他耐心地开拓,在软嫩之间施压摩挲。身体才刚释放过,阿诚正处敏感,反射性夹着明楼的手指,腿根不受控制轻颤,声音也不自觉从喉咙深处逸出。 即使两人对情事已相互熟悉,阿诚的身子被调教得完美配合,但他的表情仍每回都像是初次那般羞赧,这种反差让明楼爱不释手,忍不住吻上他。 口中还残留阿诚的余味,明楼故意将沾染情色的气息渡给阿诚,舌尖在他口里搅弄着。阿诚没尝过那滋味,觉得腥气,但想大哥都能不在意的吞下,他也就没什么抗拒,伸舌与明楼纠缠。 这一夜不只是给明楼的嘉奖令,更是两人对恋情被认可的低调庆祝。不怕任何人来打扰,只专属两人的夜晚,如此美好而充满爱恋,充斥在心中就算甜到让人头皮发麻,都不会觉得烦腻。 在明楼耐心抚慰下,入口总算渐渐放松了些。明楼见阿诚准备得差不多,翻过他的身子,让他在床上趴着。阿诚虽是害羞,仍配合地高高抬起臀部。 明楼伸出两只手,迷恋似地揉捏着两团浑圆,手感饱满而有弹性,稍加施力就能捏出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红痕。明楼把玩片刻才放开,换去扶在阿诚腰间,缓缓将炽热分身挺进阿诚身子。 即使侵入对两人而言总是带有些疼痛,可每次这么做,都彷佛让他们彼此的人生又再圆满一回。 明楼不心急,一吋吋向内开疆拓土,带着怜惜和宠爱。如朝圣般的三跪九叩前进,虽然缓慢,可最终也能走到圣地。 行至深处,明楼低下头轻咬阿诚的右肩,阿诚总算吐出憋了许久的气。 「疼吗?」明楼在他耳边呢喃问着。 「还好。」 「那我动了。」 「嗯。」 得到允许,明楼开始缓缓抽动,但他仅是放松力地道摆动,似微风温柔。他对阿诚总是如此怜爱万分,在床笫之间从不躁进,只因不捨得阿诚有一丝不舒服。 然而他的忍让总能获得回报,慢慢地,阿诚比较习惯身后的刺激,主动开始扭动腰身,这样明目张胆的邀请让明楼再也按奈不住,他加重撞击的力度,一瞬间似暴雨侵袭的洋面,风浪掀起激昂潮水。 情慾的氛围流淌在空气间,瀰漫着一股盪人心弦的调子。阿诚的喉间吟逸着粗喘,在不稳的气息中,时而夹杂低声唿唤着:「大哥……先生……明楼……」 他每一次唤着明楼的名,明楼就会回唤他的,然后连串爱语倾吐而出,一句句熨在心上,不烫人,只有温暖。 时间就像静止了,这份缠绵彷佛没有尽头;也不需要知道何处才是尽头。 他们就是在大浪中航向黎明的人,身子即使被海涛颠得不能自已,仍能在远处海面的曙光乍现中,看见希望。 长夜激情之后,两人终于餍足。 阿诚双腿酸软无力,明楼将他抱进浴室,从头到脚仔细清理干净,这才把他抱回床上。 阿诚累得发懒,四肢软绵地随明楼怎么伺候他。明楼笑看着蜷曲在床上像一团小动物似的人,他帮阿诚穿好裤子,这才钻进被窝,从背后环抱住阿诚,胸口紧紧贴着他。 床头一盏小夜灯还亮着,暖人的黄光依附在两人背上。 「累坏了?」明楼贴在阿诚耳边,心疼地问着。 「累坏了。」阿诚老实说。 「抱歉,今晚真是有些失控,大哥以后不会再那么折腾你了。」明楼低声道歉,一连在阿诚耳根落下几个吻。 阿诚是真累得睁不开眼了,但听到明楼自责的话语,仍咕哝着安慰道:「没事……哪里就这么娇弱。」 明楼看着阿诚,即使意识已经迷迷煳煳的,还要安慰自已,只觉得满心怜惜。 他伸起左手,握住阿诚的左手,看着两人的无名指戴了一样的银戒。 明楼突然回想起当初拐骗阿诚假扮恋人的事,至今才不到一年,当时自己根本没想过,阿诚心里也爱着自己。没想过有一天真能拥他在怀;更没想过最终能得到大姐的同意,让他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手上一对银戒指,简简单单的样式,套住的不是手指,而是一份得来不易的感情。 这份爱,深入骨髓;刻入灵魂,此生都不可能消散。明楼想着,心里激动,眼角终是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阿诚差不多是睡着了,但嘴里还不清楚地喃喃着:「大哥……晚安……」 明楼泪中有笑,在阿诚耳畔轻轻一吻,悄声说:「晚安,我的先生。」 ========我是说废话的分隔线========== 小火车开完到站,下车请记得您的随身物品~ 终于走到这里,虽说明天才是《晚安,我的先生》故事的正式完结, 不过91回已经算是这个时间在线的ending了!是的没错! 明天比较像是后记,因为时间线拉到两年后,但文字依旧有一回的份量, 大家请放心,还是he的,蓝蓝没有那种在he时突然逆转变be的恶趣味,哈哈 为了答谢大家的爱护,明天更文会有一个小小的完结特典放送, 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喜欢~现在就先卖个关子 周末愉快,让我们一起开心地玩耍到最后! 第92章 后记:匆匆两年 流光飞逝,匆匆两年过去。明楼和阿诚在新政府已站稳脚根,虽然抗战仍在持续着,但再没什么人能阻碍他们,所有工作都比前两年平顺许多。 明台和王天风在北平的活动开展得很顺利,两人虽一直没机会回上海,但他们时常与家里保持联繫。 于曼丽依旧跟着他们,她对明台仍是倾尽心思,即使知道他的心上人是王天风,也不影响她对明台的爱。甚至,与明台说开之后,还宽慰道:「明台,至少我知道,天底下再没别的女人能超越我在你心中的位置,这样就够了。」 于曼丽的爱是坚韧而无私的,只要能待在明台身边,看见明台开心,那她便觉得幸福。而明台确实重视她、爱她如家人,纵使有了王天风,于曼丽依旧是他的生死搭档;是他不可或缺的半条命。 明台在北平潜伏着,与王天风感情稳定,如果说于曼丽是明台的半条命,那王天风就是明台的半个灵魂。他们在日常中琴瑟和鸣,在奋斗里携手共度,明台如愿得到老师的心,他现在只希望早日完成任务回到上海,与家人团圆。 上海,还有他最重要的大姐。 分隔两地,一别两年多未见,明镜对明台思念万分,也是日日盼着能与弟弟重逢。可经歷这么多事之后,只要知道他活得好好的,一切等待还是值得。 明、杜两家依旧交好,而且关系越来越深厚。明镜在交出长媳玉镯后隔没多久,就跟杜仲亮合计选了个黄道吉日,让阿诚在明家的小祠堂祭祖,正式向父母报告明楼和阿诚的事,就礼俗上来看,他们俩也算是成婚了。此后,阿诚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明家。 第110页 杜仲亮时常带着孙女白薇到明公馆串门子,除了因为白薇喜欢阿诚,还因为白薇很喜欢明公馆园子里种的各种花。明镜常常陪白薇在院子里摘花、喝茶,看着两岁多的她活泼地在草地上蹦蹦跳跳。 明镜也四十多岁了,女人一生青春全都付出给明家基业,迈入中年,她对恋爱早已不再渴望与期待。 不过,老天爷总是会在关起一道门时,又为人们开启一扇窗。有一次罗芳雄跟着杜仲亮到明家作客,没想到与明镜一见如故,两人喝茶聊天居然聊开了。 从那之后,罗芳雄就常约明镜单独出去看看电影,或者吃吃饭。两人在商场上都是老手,罗芳雄比明镜大了八、九岁,多了些沉稳和人生歷练,这点正好吸引了明镜这个女强人。 谈着谈着,大家都感觉罗芳雄和明镜似乎走到了一起,虽然他们都没有明讲。不过到了这个年纪,男人女人也不再高调的谈什么风花雪月,能够相互理解,扶持、相伴,才是最重要的。 明、杜两家的家长还有一个心愿未了,那就是阿香和张轩,自从明镜和杜仲亮两年前刻意牵线,阿香和张轩也算是顺顺利利的谈起恋爱。阿香大方伶俐,张轩内敛稳重,两人郎才女貌、性格也很般配,不过交往也有段日子了,就是不急着成婚。两人对自家主子都忠心耿耿,觉得成婚以后工作不方便,反而维持现状比较自在,尤其阿香,自从桂姨去年病逝后,明家的大小事务又像以前一样,让阿香一手包办了。 虽然明镜一直劝她,女人要趁年轻时赶快嫁人,而且嫁给张轩挺好的,虽是搬出去住,但平常白天一样回明家上班,可阿香就是放不下家里,说了几次之后,明镜也就随她了。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可心人陪着,她其实也捨不得阿香嫁出去。 说到桂姨的病逝,其实是有点可怜的。有次明镜去杜公馆看望白薇,佟光仁刚好也在,明镜想起桂姨一直心心念念这个儿子,可却不得亲近,心想他是阿诚的好朋友,或许是因为桂姨以前虐待阿诚所以迟迟不肯原谅她,当下同情心发作就向佟光仁劝说,结果不说还好,一说就让佟光仁跟杜仲亮都知道此事,佟光仁更是因此不肯原谅桂姨。 桂姨身体原就差了,被这事一闹,血压一高人也病倒,没多久就忽然猝逝,她一辈子盼着、恨着、误着,始终没得到自己想要的—自己儿子的认同;以及那一声原谅。明镜对此事自责好一阵子,明楼和阿诚都相继劝着她,后来才好了。 佟光仁虽没原谅桂姨,可毕竟是亲儿子,他还是亲自为桂姨置办后事,阿诚知道佟光仁心里其实还是会伤心难过,毕竟是唯一的亲人。一个月前,查尔斯要回英国返乡办事,阿诚就主动接下佟光仁的组织工作,要他跟着一起去散心,佟光仁推辞着,但最后还是拗不过阿诚的好意,就去了。 这两年日本势力衰退很快,高木顶不住第三战区战败的压力,明楼在暗里和他过招一年多后,就利用身边的刘秘书,也就是高木的未婚妻,把高木给弄死。当然,刘秘书也没逃过厄运。特高课之后仍是一波波派着新的长官来接手,可打击抗日分子的成效总是不张。 眼看76号就快成为众矢之的,梁仲春是个聪明人,把双处长的好处捞尽后,寻了个说重不重;但说轻也不轻的错处,就说自己能力不足,向明楼申请辞去76号双处长的工作。 明楼当然知道梁仲春在想什么,但与其逼死他,不如将他留为己用,这人的人脉广,还算可信任,于是明楼就同意他的请求。反正76号这两个处长职缺,看在不知情的人眼中也是个肥缺,踢掉一个梁仲春,后面想补上来的人多的是。 自从藤田芳政死后,陈萱玉慢慢脱离与日军的关系,最后回归单纯的歌星工作。 脱下伪装身份后的她,不再那般神秘莫测,某次一个小报拍摄到她与郭骑云约会,她竟毫不犹豫就大方承认。一时之间,大明星与小相馆老闆的恋情传遍街头巷尾。 郭骑云生性低调又老实,那段被关注的日子过得真是挺别扭的。不过他自从和陈萱玉在一起,就知道这大明星恋情总有一日要曝光,只是早晚的问题。这么想着,他倒也随遇而安了。 幸好,人们都是健忘的,时间一久,被其他更具话题的新闻吸引,也就不再八卦这段恋情旧闻。 郭骑云后来顺利加入共党,被调到明楼麾下,由阿诚负责指派他的工作。 虽然他反应迟钝了些,并不适合担任双重特工,不过绝对的忠心和服从命令是他的优点。在明楼的栽培下,郭骑云也算能上得了台面,他在军统得到毒蛙的代号,成为毒蜂的接班人。 明楼常对阿诚笑说:「我拿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明台,去跟疯子换一个乖巧懂事的郭骑云,这局终究是我了占便宜。」 明楼依旧用疯子称唿王天风,多年习惯,改不了口。 不过他对王天风已不再有敌意,这声疯子自然叫得很亲切,甚至带有些尊敬。 「明台在你面前不按牌理出牌,但在他老师面前可是服服贴贴。」阿诚总会一针见血戳破他。 「就你会打击我。」明楼笑着,用指尖点了点阿诚的额头,眼底盛满对他的宠溺。 这两年,他们之间的感情越发坚不可摧,对彼此的爱与热度不减当年,甚至更为浓烈。 有了杜少爷的身份,阿诚游走在上海各界比昔日更游刃有余,虽然他最后才认祖归宗,但他的知名程度早已超越其他杜家堂兄弟。现在只要在上海提起「杜少爷」,八成都会先想到「杜维诚」或「杜四少爷」。 阿诚除了新政府、军统跟地下党工作之外,也因为黑帮背景,而多了些帮会工作的参与。杜仲亮原是捨不得他这么累的,但阿诚乐在其中,明楼也告诉杜仲亮,多些身份深入不同领域,能让他们伪装工作更上一层。因此,杜仲亮才同意,把一些手下比较不复杂的帮会工作也交给阿诚。 阿诚的伪装身份这下可超过明楼了,为此,明楼总是故作忧郁逗弄阿诚说:「阿诚,你现在家世比我显赫、身份比我重要,就连钱都赚得比我多,会不会哪天就看不上我、抛弃我了?」 阿诚即使在外八面玲珑,但在明楼面前依旧单纯老实,每次听他这么说,总会紧张的解释绝对不会,然后说一堆让明楼听了都快爱死的话,结果当然是明楼忍不住又把人拐床上去好好疼宠一番。 阿诚一切顺心,是没什么烦忧之事了,除了白若兰这个妹妹。 不知是她体质虚弱抑或别的原因,生完孩子之后,她的身体变得很差,总是大病小病不断。 近几周又病倒,原本只是小感冒,后来竟加重成了肺炎。 杜仲亮花费重金请医生全天看护治疗,情况仍不见好转,医生便要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这天,阿诚接到杜仲亮的电话,得知白若兰骤然病逝于上海医院。当阿诚和明楼急急赶回杜公馆时,她的遗体也正好被送回家来。 白若兰躺在那,一如往日安静美丽,苍白的面容像是沉睡,即使早已见惯生离死别,阿诚仍不禁红了眼眶。 第111页 杜仲亮叱咤风云大半辈子,老来竟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不禁感嘆万千,对她的婉惜全化成两行清泪。 阿诚抱着杜仲亮,父子俩能在这样的时刻相互支持着,也算是一些安慰。 他们亲自筹办白若兰的葬礼,没有太盛大的场面,只有温馨和庄严。 一如她的性格,低调、温柔。 白若兰过世月余,丧事告一段落之后,杜仲亮把阿诚和明楼找回杜公馆谈话。 他们坐在客厅,杜仲亮抱着白若兰的女儿白薇,她才两岁多,生得水灵可爱,一双黑亮的大眼熘熘地转,好奇的看着大家。 「阿诚,这虽是若兰的遗愿,但我还是得徵询你们两人的意见,毕竟,养孩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杜仲亮说。 「爹,我们先前已经讨论过小薇的问题,本就有意收养她,如今听您说这是若兰的遗愿,那更是名正言顺了。」阿诚宽慰道。想起那年初见白若兰,她本有意让自己当这孩子的爸,虽是命运转折,但最后绕了一圈,这孩子仍是回到他手上,只能说一切都是该来的缘份。 「爹,您放心,她在明家会过得很好。我大姐本就对小薇喜欢得不得了,按照她那个性,小薇跟了我们不知要多受宠。」明楼笑说。光看这两年就知道,白薇在明家受宠程度,只怕更胜当年的明台。 「我是很放心。」杜仲亮低头,对着怀中的小人儿软语问:「小薇,妳要不要跟阿诚舅舅回家?」 因为白若兰身体一直不好,白薇出生后与母亲聚少离多,常被明镜带回家抱养,久而久之,小孩子也分不清哪儿是自己真正的家。她一向喜欢阿诚,听到爷爷这么说,两只小手朝阿诚一伸,甜甜地说:「好啊,跟舅舅回家。」 阿诚一把将她接过,牢牢抱在怀里,摸着她的小脑袋瓜,说:「从今天开始,我是阿诚爸爸,他是明楼爸爸,记住了吗?」 「明楼叔叔。」白薇小手指着明楼,对于称唿的改变,一时还不能理解,尤其爸爸二字对她而言,本就没意义。 明楼微微一笑,说:「小薇,想不想看漂亮的小花?可是妳要叫明楼爸爸,我才能变得出来。」 听到漂亮的小花,白薇的眼睛都亮了,甜甜的嗓音催促着:「变小花,明楼爸爸。」 明楼微微一笑,抽出一条深蓝色手帕,在她眼前挥了挥,说:「妳看,现在什么也没有。」然后他的手伸进帕子里,轻轻一转,从底下拿出一支红玫瑰。 红花绿叶,娇美无比。 白薇看呆了,接过那朵玫瑰,崇拜地望着明楼。明楼在白薇心中高大的父亲形象,就是在此刻成型的。很多年后,即使白薇长大成人,脑海里依旧能浮现从明楼手中接过那朵玫瑰的画面。 阿诚和明楼带着白薇回到明公馆,明楼抱着她,站在白色的洋楼前,对她说:「从今天开始,妳叫做明薇,这就是妳家,妳会当个乖孩子吗?」 明薇咯咯笑着,说:「小薇是乖孩子。」 「爸爸们最喜欢乖孩子。」明楼轻轻在明薇额上一吻,温柔的笑了。 阿诚见他们俩的互动,彷佛看到当年初入明家的自己。明家一向养花养牡丹,养草是兰草,他相信明薇会被栽培得很出色的。 四月春风吹拂,明家庭院满园花香,金黄色阳光洒落在地,预告着一日又将结束,但对他们来说,这只是新生活的开始。 世事纷乱无常,可无论如何变化,一家人的心只要能在一起,不管身在何处,总有一天能够团圆。 而此时此刻若能相聚,那便是最好的缘份;最美的时光。 明楼笑看着阿诚,伸手牵住他。就这么一手抱着明薇,一手牵着阿诚,一起走回属于他们的家。 【全文完】 ------------------------------------- 蓝蓝的完结感谢: 从第1 回开始就执行了日更挑战,92回总共经歷84天,终~于~结~束~了!爽快啊!! 全文不含番外一共24万多字,烧得我的脑细胞呀……这文没有存稿,每天都是现码现发,有时候字数多时间少,也没办法太细的校对,幸好大家都会自动无视我这谍战渣的bug。 中间有好几次,都想放弃日更,可是看着每天支持的留言,又不想辜负小伙伴们的期望。谢谢小伙伴们没有因为觉得我是个女神经病而抛弃我,我只是一个小透明,能在茫茫楼诚文海遇见大家,真是很棒的缘份! 看到大家每天都上来一起玩,无论是一开始就追文的;或者后来赶上大部队的,咱们这一路愉快玩耍到最后,没有遗憾,非常畅快! 在lofter上,这篇昨天也破了千粉,在完结前夕达成,真的特别开心,也非常欢迎大家给我一点长评什么的。 【后记番外:他们的女儿】 *本文可当作独立单篇观赏 ------------------------------------- 明公馆自从多了明薇,生活步调全都改个样。 以前,明楼一下班,吃完晚餐后多半待在自己书房里,看书或继续忙工作,不然就是跟阿诚一起,享受成亲后光明正大在家晒恩爱的日子。 虽然抗日工作从未停歇,可回到家,两人幸福惬意,人生最多追求莫过于此。 当然,生理上的构造是没能力为家中添孩子了,因此不免有些遗憾,可他们没想到,白若兰的离世,在悲伤中却完整了他们的家庭。 明薇来到明公馆的一个月后,正式入了明家族谱。两岁半的女娃娃,跟着明镜在小祠堂里拿香对祖先牌位拜了拜,有模有样地磕头,像个小大人似地。 明镜对她是爱入心坎里的疼,对她的宠溺甚至胜过当年的明台,原因无他,因为明薇是个小女孩儿,而且是特别可爱又贴心的那种,明镜对她的软语撒娇毫无抵抗力。 都说小孩对大人的情绪最为敏感,明薇也不例外,而且她还是个机灵的小滑头,从小就懂得看人脸色。明楼虽然也疼她,可她就是知道明楼是个公私分明的人,相反的,阿诚就比较好商量。 明薇还是个婴儿时就喜欢阿诚,她哭的时候谁哄谁抱都没用,唯有阿诚,一抱她就不哭了,若是阿诚用手指逗逗她的粉红的小脸颊,还会咯咯地笑呢。 明楼当时就半开玩笑说一定是因为阿诚长得好看,连女娃娃都看得目不转睛忘了哭。 直到现在,明薇最喜欢的人依旧是阿诚,无论她跟谁玩在一起、跟谁撒娇,只要阿诚一出现,立刻就能抢走明薇的注意力。 明楼为此都不免吃点小醋:「为什么小薇的初恋情人是你不是我呢?」 「但我的初恋情人是你呀。」阿诚笑说。 这些年,阿诚是越发会说情话了,总是撩得明楼心花怒放,一句话就说进他的心坎。明楼忍不住把阿诚压到墙边,嘴就霸道地凑上去。 阿诚推託着闪避:「孩子还在呢。」 「有什么关系,她睡着了。」这种安静的夜晚对他们尤为难得。明楼不由分说吻上去,不给阿诚拒绝。 阿诚心里也是渴望的,推託两下便迎合明楼的唇舌,热切地吻在一起。 第112页 自从有孩子,他们想要亲热什么的都挺不便,明薇睡哪都不安稳,唯有睡阿诚房间睡得香甜,所以那便暂时成了明薇的房间。 可她晚上睡觉总要拉着阿诚说床边故事,阿诚有时把她哄睡了,人也受不住疲惫,一起跟着往床上一躺,马上就睡着。 明楼常在房间等不到阿诚回来,上楼才发现一大一小都已经睡得深沉,也不忍心把阿诚再叫醒,就让他们父女俩睡到天亮。 今天是因为带了明薇去海边玩,小人儿耗尽精力,这才在明楼房里睡着了。 阿诚对情事毕竟还是比较理智,他轻轻将明楼推离自己一些,说:「我把小薇抱回房睡,再来陪你。」 「不成,万一抱她醒来,你又得被缠上。」明楼想了想,一手搂住阿诚的腰:「不然我们回你房间吧。」 「大姐会听到的,况且现在那是小薇的房间,爸爸们在女儿床上亲热,不妥。」 「哪来这么多规矩,」明楼稍稍抱怨,但见阿诚的嘴抿成一条线,他连声低语:「好好好,都依你,那现在你说怎么样?」 阿诚还没回答,床上的小人儿突然发出啜泣声,阿诚心中一惊,急急跑过去将明薇抱在怀里,看到她小脸上满布泪水,连忙柔声安抚:「小薇乖,怎么哭了?爸爸在这,乖乖,不哭不哭。」 明楼也来到床边坐下,看到女儿哭成泪人儿,他也心疼地摸着她的小脑袋瓜,说:「小薇,不哭,爸爸都在这。」 明薇还小,解释不清什么,只是一劲说着怕怕、有坏人,阿诚想她定是做了恶梦,抱起她轻拍着,边说:「不怕,我们一起去睡觉,要是坏人来,爸爸就把他打跑。」 明薇一让阿诚抱住就安静下来,人也不哭了,把脸埋在阿诚肩膀,抱着他的颈子撒娇。 阿诚知道一场亲热被打住,明楼肯定不乐意,他转过头看着明楼,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笑,只见明楼摇摇头,还他一个苦笑。 「你去洗洗然后睡觉吧,就别等我了。」阿诚说。 「改天,你得补偿我。」明楼指了指阿诚。 「欸,知道啦。」阿诚有些歉然地朝他笑了笑。 明楼走上前,在阿诚的唇上重重一吻,然后在明薇的小脑袋上轻啄一下。 明楼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既然在家中找不到办法??,他只好向外求援。他去找了杜仲亮,不用多解释什么,杜仲亮自然是心领神会。 他们都知道阿诚脸皮薄,这事还是不明说为好,再隔一天杜仲亮就编个理由,说是想念明薇了,要接她回杜家小住几天。 为此,甚至连佟光仁都被召至杜家。 「除了阿诚之外,小薇最喜欢的人就是小佟,有他陪小薇,你们就放心享受几天两人世界吧。」杜仲亮拍拍明楼的肩,眼神有些暧昧又似暗喜。当然,见到儿婿对儿子如此上心,老人家自是满心安慰。 这是明薇来明家后第一次被接走,明公馆里有一种久违的静谧,陌生而熟悉。 夜色透了点凉,窗子开着,清风徐徐吹入屋内,带着满园子玫瑰花香。 明楼和阿诚在房里的沙发上看书,如同明薇没来明家前的往日。有了孩子之后,两个人要这样一起安安静静的看书,几乎是不可能的。 阿诚把手头上的书读完,伸了伸懒腰,发现明楼的书早已看完,正盯着自己瞧。 「大哥,你一声不吭的看人,想吓死我呀。」 「我在等你看完书,好一起做别的事。」明楼嘴角勾起暧昧的弧度,眼底似是有星火在跳动。此刻,他身上散发浓烈的情慾信号,像是随时要拆了阿诚来吃,可却又不动声色。 阿诚很熟悉这样的明楼,时间越充裕,他越不心急;身体越想要,他越会隐忍欲望,待到最后再激烈爆发,把快感推至顶峰。 阿诚知道明楼已经按耐整晚,他轻轻一笑,随手把书本往桌上扔,伸腿就跨坐到明楼身上。 「想和我一起做什么事?」阿诚的脸贴明楼很近,带着笑意,明知故问。 「你觉得一个慾火焚身的长官,会想和他的副官做什么事?」明楼鼻尖嗅到阿诚身上清香,心中荡漾,伸头就要吻过去。 但阿诚故意撇开,让明楼的嘴扑了空。 「属下可不敢妄自猜测明长官的心思,万一猜错,弄巧成拙,可是要受军法处置的。」阿诚故意挑衅笑道。 明楼双目锐利,像是盯上猎物的饿狼:「我现在就想军法处置你。」明楼不由分说地翻身,把阿诚压倒在沙发上,火热的吻贴上阿诚的唇。 阿诚也不啰说了,知道明楼这是要连同前两天被打断的情慾一起发泄,随即张口,让明楼的舌窜进来与自己交缠。 其实阿诚也忍了一个晚上,知道这种有点自虐式的隐忍会让明楼更加兴奋,所以他耐心地把书慢慢看完,这才来挑逗明楼。 结果他们早就是干柴烈火,根本不需挑逗,才说个两句话就按耐不住直奔正题。 只是个普通夜晚,可却是他们久违的两人世界。 明楼吸吮着阿诚甜美的唇舌,一双手急切解开他的衬衫。 他吻到阿诚耳边,舔舐着敏感而薄嫩的耳后肌肤,那是阿诚的敏感带,舌头滑过一片湿濡,就惹出一连甜腻娇喘。 明楼啮咬着阿诚的耳垂,剥下阿诚的白衬衫随手往地上丢,在他耳边倾吐着热气低语:「长官命令你把裤子全脱了。」 有磁性的低厚嗓音说得人一阵酥麻,阿诚伸手解开皮带,服从地将长裤连同衬裤一併脱掉。 阿诚的分身早已兴奋地挺起,明楼抓住他的手握上去,说:「我想看你自己弄。」 「大哥……」阿诚一脸难为情,从双颊红到耳根。即使两人对彼此身体都再熟悉不过,各种欢爱之事也早做过上百遍,但每次还是会让阿诚羞赧不已。 「我想看,做给我看。」明楼又再说一次,嗓音掺了点气音,有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引诱。 阿诚没办法拒绝明楼的话,深吸一口气,顺从地在明楼面前自渎起来。 只有他一个人全裸着身子在沙发上做那事,明楼衣衫整齐、好整以暇??在一旁欣赏着,目不转睛盯着他上演活春宫,这让阿诚羞耻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男人的身体是最诚实的,当手开始动作,快感传遍全身时,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干脆闭上眼,投入在刺激的感觉中。 明楼看着这样诱人的阿诚,不自觉心跳加速,身下更是滚烫得像要喷出火。他从一旁柜子里勾出蔷薇膏,手指沾了一些,就跟着加入战局。 甬道有点紧,但明楼长期的招唿早已熟门熟路,指尖顺着皱摺缓缓开拓,一寸寸扩张他的容纳。蔷薇膏是挑情也是催情,附着在内壁上,像羽毛精密地搔刮;又似野火燎原而热腾。 阿诚身体被明楼的手指入侵着,如若交合的抽动按压着敏感点,让他舒服得不自觉弓起腰,想要更深入的触碰。他手上套弄自己的速度越发频繁,心跳在不受控制的情潮中暴沖,连带让喘息也变得急促。 阿诚快射出来之前,从胸间冲上一声不可自抑的呻吟,然而明楼却抽出手指,顺道拉开阿诚的手,不让他高潮。 第113页 两头突如其来的空虚像是在身??体开了个大缺口,简直就要将人逼疯,灵魂仿佛随着欲望,一点一滴从缺口快速流逝。 阿诚被弄哭了,眼角溢出两滴生理性泪水,喑哑着急道:「大哥,快点!」 「快点什么?」明楼知道阿诚要什么,但他实在太享受逗弄阿诚的过程,即使自己忍耐也到极限,但他手里解着裤头的速度仍然不疾不徐。 阿诚见他还在钓人胃口,顾不得明楼衣冠整齐站在身后操干光裸的自己有多羞耻,自主在沙发上跪好,把臀部高高抬起,咬牙切齿命令道:「明楼,过来伺候我。」 明楼爱死阿诚这种炸毛的命令,他再也忍不下去,从裤头拉链解放的炽热直接闯入禁区,在湿润的紧緻里长驱直入,一举埋进阿诚体腔深处。 空虚感重新获得满足,高低反差的极端,让快感一下子排山倒海加倍袭来。阿诚倒抽一口气,再度被填满的热度让他反射性紧紧嵌住明楼不放,明楼下身倏然被湿热的腔壁掐得死紧,不由自主爆出一句粗口。 他双手抓住阿诚的腰,不再玩迂迴挑逗的游戏,直接大幅度抽送起来,每一下都重重顶进深谷,在甜蜜的绞杀中沖开紧扼的绳口。 这场火热不仅纠结出人类原始的兽性,更触动两人内心深处的灵魂。他们本是两个全然不同的各体,却在灵肉交流中,真正的合而为一。 老式沙发承载激烈的动作,椅脚磨擦木质地板,发出嘎吱声响迴荡在房间内特别煽情。 快感是海浪,强而有力冲撞他们身上每一个细胞,阿诚向后抽动腰身迎合明楼的撞击,春潮流淌在血液里,又被热情沸腾成熔岩,在燃点中烧起熊熊烈火。 蔷薇膏挑起燥情,阿诚浑身肌肤泛起红润的色彩,难以承受的情潮像要将他从岸边捲入兇险洋流,方才他已几近高潮,此时被明楼卖力顶弄着,又濒临缴械投降。 他知道明楼喜欢和他一起发泄,便伸手按住自己分身压抑着,阿诚脑中一片空白??,四肢也不受控制地发软,费尽力气才能把持着不射出来。 不过,理性终究无法坚持得比兽性更久,欲望不得解放,一团火在腹中烧得像要炸开,阿诚连呻吟都带着哭腔,胡乱嚷着明楼快点。 狂风暴雨终有停歇之时,明楼驰骋够了,也心疼阿诚一直憋着,甜腻唤着阿诚的名,说:「阿诚,一起。」 鼓譟的低吼在明楼胸中震动着,最后一阵暴风激烈侵袭,在狂乱中搅扰一片春池,明楼拉开阿诚压抑的指尖,奼紫嫣红霎时开遍,两人同时奔上顶点。 阿诚只觉眼前似是有绚烂烟火流逝,浑身上下有说不出的浓烈舒坦。这亲密无间的肢体交触太过让人满足,哪怕现在就是一生终点,都能让他了无遗憾。 漫漫长夜的开端,两人还维持着相同的姿势在沙发上,无需言语,一切情感全化做炽热的喘息。这一刻,他们为彼此生;也为彼此死。 纵然爱到深处,心中欲望永远不会被填满,但身体总能得到暂时满足。 洗过澡后,明楼和阿诚在床上躺好,他从身后紧紧抱住阿诚,把脸埋在阿诚的肩窝。明楼大口吸着属于阿诚身上的味道,即使洗过澡,仍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是他专属的。 他们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的亲密,明楼珍惜地抱着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挚爱,像什么小动物一样,在他肩窝磨蹭着。 明楼虽然老是抱怨阿诚有了孩子就越来越少跟自己亲热,但他其实早已习惯明薇在身边的日子,现在忽然人不在了,明楼一安静下来,不知为什么就想念那个小机灵鬼了。 「大哥,在想什么?」阿诚忽然问。 「你呢?你又在想什么?」明楼反问。 「我们一起讲。」 「好。」 「小薇。」两个男人异口同声讲出这个名字。 明楼和阿诚都微微一愣,然后同时低笑出声。在一起久了,连笑声颤动的频率都是一模一样。 「我以为你不会想她的。」阿诚笑说。 「小薇是我们的女儿,我当然会想她。」 「大哥……」阿诚犹豫了会,然后开口:「能不能别让她在杜家住那么久?过两天就接她回来吧,她不在身边,我怪想念的。」 明楼的欲望获得满足,回归理智也真是想女儿了,他点点头柔声说:「那我们过两天就去接她。」 阿诚微微一笑,回过身钻入明楼怀中。 两天是不足以让明楼和阿诚真正享受两人世界的,但他们的爱不只属于彼此,也属于家人,有了家人才让这份爱更为圆满。 明薇虽然和他们没有任何血缘,但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奇妙,一旦产生联繫,就无法轻易割捨。 最重要的是,她是他们必须一辈子一起守护的小人儿;是他们的女儿。 [end] 【后记番外:巴黎楼诚情事(明楼x阿诚)】 *此为楼诚长篇文《晚安,我的先生》之番外篇,没看正文也可单独观赏 *本番外篇cp:明楼x明诚 *此篇为未公开番外,收录于《晚安,我的先生》实体本 ------------------------------------------ 春季,气候微寒,明楼再度来到巴黎。身为新政府经济司司长兼首席财经顾问,他这几年除了特工潜伏工作,在本行专业上也发挥得极为完美,这一年,他除了原有身份,更担任以日本为主的共建东亚经济计划总财经顾问。为了参加一个为期两日的国际金融研讨会,明楼睽违多时,终于又踏上法国的土地。 阿诚随明楼一起来到巴黎,于公,他身为秘书处长是该跟随着;于私,他是明楼的管家和伴侣,没人比他更适合贴身随行。他们就这样,带着微妙的情感重新踏上这片熟悉的地方。 离开花都巴黎三年,人生经歷太多震盪转折,可这个古老的城市依旧宛若当年,一街一景几乎都没什么变化。艾菲尔铁塔依然耸立在城市最显眼的地方,凯旋门还是傲然驻守在香榭丽舍大道尽头,他们一样并肩走在街上,嗅着属于巴黎的春寒料峭。明楼和阿诚心中都多了些怀旧与沧桑,希望日子再回到当年在巴黎求学时期的单纯;可又不愿放弃回上海后的心意相通。 人生就是这样,在无数选择中前行,或有悔恨;或有辛酸,可时间无法停下,也不能回到过去,只能在有限的生命里珍惜当下。 国际金融研讨会在蒙索皇家酒店举行,明楼一个人去参加会议,阿诚便独自在巴黎办些事情。其实路上和以前还是有点不同的,他沿着奥什大街朝戴高乐广场方向走去,蒂尔西特路街角的老画家已不见踪影。阿诚以前经常路过这里,偶尔会站在他身后看他为街上的人画人像,其实不是特别出色的技法,可是老人的笑容特别和煦,和客人相处总是一见如故,纵使只有一面之缘。 记得多年前那日,老人忽然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阿诚,缓缓用法语说:「你常常站在这看我,这种有人陪伴的感觉真好,你介意让我画张画像留着吗?以后见不到你,我还能记着有这么一个人常看我画图。」那一刻,不知为什么,让从小不曾感受长辈温暖的阿诚觉得一阵感动,他答应了老人的请求,并且也为老人画了一张画像,当作送他的纪念。老人收到画像时的惊嘆犹在耳际,匆匆数年一闪而逝,如今也不知那法国老人去往何处。阿诚在街角感慨了会,随后包下一辆计程车,开始他这一天的行程。 第114页 其实也不算一天了,送明楼去研讨会后再出门也已经接近中午。阿诚去了他跟明楼以前常造访的百年面包店,随手外带一些甜食准备留给明楼当点心,自己则是随便买了份苹果派跟黑咖啡,简简单单就当作午餐。 稍微填饱肚子后,阿诚就抓紧时间打车满城跑,这次来法国的行程相当紧凑,他们几乎没太多时间停留,明楼两日的研讨会一结束,立刻就要返回上海,可阿诚待办的事项太多,法国人生活步调又是出名的慢,他只得将时间管控能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尽量将所有待办事项安排得流畅顺利。 阿诚匆匆赶去银行开户,把明镜跟明楼委託他的一些私产调整分配,趁这趟远道而来的机会,大刀阔斧整顿一下明家在巴黎的银行帐户。办完银行的事,他又去看了明楼先前在卢森堡公园附近买的公寓,跟管理员重新签过五年期的管理合同。 随后,去了圣心堂附近的育幼院,匿名捐赠一些善款,他是没时间留下来陪伴那些小朋友的,但这里也有他许多回忆,以前读书时,他常来这担任义工,教孩子们画图。虽然仅只是相隔三年,可育幼院变迁之快速,早就人事已非,连老院长都退休换成一个年轻人,倒是打扫的阿姨还在,不过她上了年纪,记忆力有些衰退,阿诚和她说了会话,她却不记得阿诚是谁。 阿诚坐在计程车上,将一张折得整齐的白纸摊开,上头工整的字迹写着各种所需採买物品,与其说他是以秘书身份陪明楼前来开会,不如说他是专程来巴黎採购的,倒把工作丢着让明楼自己去处理了。 给杜仲亮的手錶、给罗芳雄的皮夹子、明镜交代要买的提包、明台吵着要他捎去北平的葡萄酒、梁仲春托他买的雪茄,以及送郭骑云跟陈萱玉的新婚贺礼,另外,还要买几大条洋菸。阿诚心细,对东西的质量要求又高,他一样样买、一样样确认,直到将所有东西都採购完已经是晚上了。 当阿诚手里提着一堆东西回到酒店时,发现明楼竟然早就在房间等他。 昏暗的烛光映衬着明楼俊俏的脸庞,他走到门口接过阿诚满手的提袋,顺道在唇上印下一吻,说:「阿诚,辛苦你了。」 「大哥,不是说好我去接你吗?」阿诚感到意外,他原以为明楼的研讨会要进行到晚上,他刚才还在想着回来酒店放下东西就去蒙索接明楼吃晚餐。没想到明楼早就回来,还让厨房把晚餐都备好送来房间。 「研讨会顺利地提前结束,所以我就先回来了。」明楼笑了笑,搂着阿诚到桌边,很绅士地替他拉椅子让他坐好。 桌上是一顿法式的烛光晚餐,为了用餐时的隐私,明楼事先让主厨将开胃菜、汤、主菜和甜点都上好,这样就能保证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他们。 阿诚一整天为了赶行程,中午也没怎么吃,飢肠辘辘的他一坐下来就忍不住动起刀叉。明楼端着红酒,看向对面那两颊塞得鼓鼓的青年,带些心疼地念叨:「真是的,中午肯定又随便吃什么面包果腹,看把你给饿的。」 「不是随便,那可是stohrer的苹果派。」阿诚挑了挑眉,故意把店名一字一字念得慢了些。 果不其然,明楼眼底闪了闪奇异的光,问:「我的呢?」 阿诚抬起下巴朝门边的提袋堆指了指,嘴里还含着奶油浓汤,含煳说:「在那堆里面。」 「还算有良心。」明楼笑了笑,一起吃了晚餐。 用过餐后,明楼帮忙阿诚整理那堆提袋里的东西,把它们分类收入行李箱,以免回程时不方便拿。他从提袋抽出一迭同款睡衣,黑色和灰色的各有三套,黑色应该是他的,至于灰色尺寸比较小,是阿诚的。明楼把睡衣放进行李箱,问:「买这么多?」 「你不是说过,明大教授的衣柜永远少一件睡衣吗?」阿诚笑说:「上次买的都穿几年了,是该换换,我还是去原本那家店买,三套够我们再穿几年了。」 「好。」明楼点点头,顺手又捞了个盒子,打开细看,是一个作工精緻的手缝洋娃娃,漆着白漆的脸庞是木制的,五官雕刻得细腻,头髮看起来是用真人的髮丝嫁接上去,长长地编着整齐的小辫子,身上穿着粉红色的长洋装,像个小公主。 明楼拿在手里把玩着,问:「给咱们女儿的礼物?」 「对呀,一眼看到就觉得长得像她,你看那小脸。」 「真是有点像。」明楼笑着把娃娃收回盒里,说:「咱家这宝贝的小姑奶奶就是个小公主,一直都喜欢漂亮的东西,你送这个,她肯定高兴。」 明楼说完便把娃娃盒小心收在行李最上层角落,以免不小心压坏。他们陆续将东西收拾收拾,总算是把各种採购物品都整理完毕。明楼笑道:「说什么来巴黎开研讨会?简直是来买东西的。」 「这样也不错,很久没回来,想念这里的一切,就连空气闻起来都舒服。」阿诚拿过最后一个提袋,是stohrer的点心,里面有一个草莓塔,还有一个奶油夹心千层酥。阿诚把两个都拿出来,问:「大哥,想吃哪个?」 明楼伸手接过千层酥,另一手拉起阿诚往沙发走去:「来,陪我吃。」 阿诚好脾气地过去坐好,任由爱人将自己一把搂入怀中。明楼咬了一口千层酥,眼睛微微一亮,贊道:「真怀念这个味,还是一样好,在上海真吃不到这么地道的口味。」 千层酥份量不大,三两口就能吃完,明楼留了些,伸手餵到阿诚嘴边。他坏心地笑了笑,故意将手稍加倾斜,丝绒般的奶油夹心滑了些出来,淌落在阿诚锁骨上。 「大哥!」青年抗议,明楼的恶作剧差点就要毁了他的衬衫。 「嗯?」明楼坏笑着,一面俯首过去,伸舌舔掉那团奶油。 明长官做事总有目的,他一动作,阿诚还看不透那猥琐的小心思吗?他一面说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办,推拒着,可一面又忍不住迎合明楼的亲昵。在男人一再保证不过火的情况下,青年还是从了他,两人就这么纠缠不清地滚到大床上去。 隔天一早,阿诚醒来时,明楼已经出门去参加研讨会了,只在床头留了张纸条,上头字迹苍劲,写着:愿,美好的早晨,吾爱。 阿诚笑了笑,匆匆换好衣服便出门,打车前往 balenciaga。那是一间欧洲知名的女装裁缝店,他早在上海出发前一个月就与他们联络,交了量身尺寸,为明楼订制两套合身的西装。balenciaga很少做男装,除非特殊情况。明楼先前在巴黎当大学教授,与当地金融界和上流社会关系都不错,这才有了特权能让balenciaga的裁缝师为他做衣服。 阿诚去到店里,在核对货单时忽然被店长请到试衣间去,他困惑走进去,才得知「上海的明先生」一共订了四套西装,多出来两套竟是明楼不知何时为他订制的。 阿诚又惊又喜,穿上灰色西装站在全身镜前,剪裁优雅利落的边线衬得他身形更为挺拔,一丝不差的尺寸令阿诚大感意外。仔细回想,以往总是他在照顾明楼生活起居,这似乎是明楼第一次为自己张罗这样的服装,他没想到,大哥对他的身材尺寸也抓得如此准确,心里莫名有一种满足与感动蔓延开来。他正觉得奇怪,日常开销向来是他在管帐,为何大哥昨晚睡前突然多塞了些钱给他?想来是怕他来拿西装时身上不够钱吧。 第115页 阿诚到柜檯结完帐,拎着两个大提袋走出balenciaga,他打车去蒙索皇家酒店准备接明楼,整路都是笑着的。更让他惊喜的是,他居然在下车时,见到那位街头老画师在对面巷口摆摊,原来,老画师离开蒂尔西特路街角,是因为搬迁到这来。他正想过马路到对面去,就撇见明楼提着公文包从酒店门口走出来。 「阿诚,拿到西装了?」明楼问。 「大哥,你怎不告诉我就偷偷帮我订了两套。」 「告诉你就没有惊喜了。」明楼看着他的表情很温柔,笑容如和煦春风:「合身吗?喜欢吗?」 「合身,我很喜欢。」阿诚点了点头,随之指指对街的画摊,说:「大哥,你看那。」 明楼随着阿诚的视线望去,见到那位他们都熟悉的老画家,明楼笑了笑,道:「走吧,让他给咱们俩画一张。」 巴黎,气候微寒,街上行人熙来攘往。他们不知何时还能再踏上这让人怀念的片土地,但现在,他们都留下值得珍惜的当下时光。 [end] 《晚安,我的先生》的50件小事 *本篇内含剧透,还没看过《晚安,我的先生》的小伙伴们慎入。 ------------------------------------------ 这个长篇文一路更下来花了快三个月时间,其实里面藏了很多小伙伴们可能没发现的小事情跟小设定,也有许多有趣的巧合,今天就来扒一扒《晚安,我的先生》的50件小事吧! 01、这篇文的起始从桂姨被怀疑是孤狼开始,一直到藤田芳政被杀结束,基本上与电视剧轴线一样。 02、明楼以前的女朋友除了汪曼春,在法国时还有一个叫做安娜。 03、明台在军校就已经喜欢上老师,老师当时也发现了。 04、阿诚在12回帮梁仲春走私的15箱汤普逊冲锋鎗去广州,是杜仲亮要送给杜月笙的。 05、"十二月"三个字组合起来是个"青"字,代表青帮的意思。 06、礼查饭店是19世纪英国人外资的饭店,就是现在苏州河外白渡桥旁的浦江饭店。 07、明楼和阿诚有三套同款睡衣,明楼是黑色、阿诚是灰的。穿了很多年,只剩一套还捨不得丢掉。 08、明楼除了床上的运动外,其余运动都不是阿诚的对手。 09、楼诚都有被女人主动亲吻的段子,明楼被汪曼春亲;阿诚被白若兰亲。 10、明氏企业和礼查饭店的合作计划,是杜仲亮让小佟去接近阿诚的一个藉口。 11、故事开始的8年前,楼诚cp与查佟cp就在巴黎的时装周会场见过,阿诚还错把查尔斯的背影认成明楼。 12、这文和电视剧最大的分歧点(也是作者最作死挖坑的),是从明台跟程锦云在日本领事馆的行动开始。由于在文中行动成功,因此没有阿诚捡手錶的段子,进而影响后面的死间计划、狩猎计划、木兰计划,大多变成原创内容。 13、陈萱玉接近明楼,并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为了取信于藤田芳政。和藤田弄好关系,则是为了青帮。 14、文中出现过的酒类有红酒、威士忌、兰姆酒和葡萄酒。 15、文中写过的大型聚会:青帮江南分会众聚、明家香新品发布会、上海工商界春酒联会、杜仲亮六十寿宴、樱之宴。 16、文中出现过有名称的武器包含汤普逊冲锋鎗、春田步枪和伯朗宁手枪。 17、阿诚被外派出公差两次,一次去苏州,另一次去杭州。 18、明楼中枪在右肩,阿诚中枪在左肩,两人都是为了保护对方而伤,且两次主使者都是妒火中烧的汪曼春。 19、明楼不时发作的头痛病,是因为多年前背上中枪,伤及神经导致的慢性病症。 20、在这文中,军统走私是王天风透露给明台知道的,他让明台炸毁走私船,因此得以被军统派回上海主持大局,顺道执行死间计划。 21、苏医生的专业是普通幼儿科。 22、明家三兄弟中,平时脾气最好的人是阿诚,但脾气最硬、生气最凶的也是阿诚。 23、猎鹰和海东青都是因为八六事件而出名,成为共党的传奇特工。 24、阿诚的酒品还不错,喝醉时不乱闹事,最多就是睡着而已。 25、杜家少爷的房间跟明楼房间格局类似,都是书房通卧室的大房间。 26、预定新坑双总裁文《爱情阴谋论》的构想,其实是出自44回杜仲亮提到的《阴谋与爱情》。 27、梁仲春没有固定立场,为了自保,他可以随时倒向任何一方,但只要不危及自身性命,他骨子里还是会偏袒同胞多一些。 28、46回篇名叫做"近水楼诚",那是因为近水"楼台"的话就拆cp了。 29、灰熊与眼镜蛇的第一次会面,是因为灰熊收到上级的通知,要他联络眼镜蛇。其实灰熊的上级正是猎鹰(王天风),他一直透过电文下达指令,因此灰熊自己并不知猎鹰是上级。 30、佟风是风;刘岳是山;于江海是海,从佟风的化名显示出他是一个优游于江湖之间的人。 31、"微天台"的设定,除了表示天台戏份少之外,也是因为天台之间的感情被处理得若有似无,可他们在文中即使连手都没牵,却还是大写的甜。 32、只有阿诚没被打过,明台被抓进76号时被明楼打过巴掌,此外大部分被打的人都是明楼。 33、陈萱玉出场总共唱过两首歌,一首是《夜来香》,另一首是《诉衷情》。 34、楼诚各被大姐赶出门一次过,明楼是在明台被捕时;阿诚则是在楼诚恋情被大姐发现时。 35、阿诚被赶出明家时所带的东西,其中有一对黑曜岩袖扣,就是明楼在白色情人节番外篇里送他的那对。 36、「你见过毒蛇不咬人的吗?」阿诚一共被明楼咬过三次,第一次是明楼知道阿诚被若兰亲时,吃醋咬破他的嘴唇。第二次是阿诚告诉大姐明台被抓进76号,明楼故意咬了他嘴唇当作惩罚。第三次是阿诚捏明楼的肚子说他"再胖下去不知道老了会变怎样",明楼佯装生气咬了他的小臂。 37、楼诚看夜景车震那段其实是个脑洞,上海周边并没有什么制高点可以俯瞰市区,但是非常想要写看夜景所以就作者就自动造了小山,嘤嘤嘤嘤嘤~~ 38、三兄弟一人解决一个boss,明楼杀汪曼春、阿诚杀南田洋子、明台杀藤田芳政。 39、木兰计划中的光明戏院,在设定上是光明电影公司旗下的戏院,陈萱玉入行被相中而拍的第一部 电影,正是光明电影公司出品的。 40、文中出现两种汤,是阿诚帮大哥炖的"药膳炖鸡汤",以及大姐帮阿诚炖的"鲈鱼汤"。 41、明镜一直到"后记:两年匆匆"的时间点,都还不知道天台恋。 42、杜家管家张轩其实也是个青帮少爷,他是张啸林的私生子,但因为某些复杂纠葛,跟张啸林关系决裂,后来转而支持杜派、为恩人杜仲亮做事。 43、这篇文从头到尾很少提"明诚",总是以"阿诚"称唿,是因为他最后会回归杜家,因此才以"阿诚"这个名字出现在文里。 第116页 44、阿诚在杜家的名字杜维诚,是根据杜月笙儿子们的起名规则而来,中间字皆是"维"。 45、杜月笙在文中没有现身过,因为歷史上这个时间点他一直定居在香港,也有一说是因为他金援抗日活动太过高调,而被新政府盯上,只好去香港避祸。 46、「晚安,我的先生。」这句话不是阿诚专属的用语,明楼也会对阿诚这么说。 47、明镜和罗芳雄的感情是非预期的,是作者写到90回时,才惊觉他们两个其实可以有很棒的交集,所以在92回的后记里,为大姐补上了一点幸福。 48、在小明薇心目中,最喜欢的人是阿诚;最被她当爸爸的人是明楼。 49、篇名常出现人名,有时是该角色的职位或绰号,统计如下:明楼出现5次/阿诚、明台、桂姨:各出现3次/明镜、王天风、汪曼春:各出现2次/卡夫卡、席勒、墨菲:各出现1次。 50、《晚安,我的先生》是一口气沖日更直到完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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