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我要躺平》 第1章 穿越 五月，天气已经非常炎热，教室的风扇在“吱呀吱呀”地旋转，为教室里上课的学生送来丝丝凉意。 讲台上的语文老师拿着资料，指着电脑上的ppt声情并茂地讲文言文考试答题技巧，台下地大部分学生也聚精会神地听着课，时不时往本子或者书上记着笔记。 但是很明显，这“大部分学生”并不包括顾秋水。此时此刻的顾秋水正目不转睛盯着电脑上方的钟，在心里数着时间，盘算还有多久才能下课。 只要十二点一到，下课铃一响，老师一说下课，顾秋水就要飞奔出教室，用最快的速度下楼，跑去食堂买饭，他现在真的非常饥饿。 今天早上是顾秋水值日，负责打扫宿舍的卫生。 但是顾秋水因为前一天晚上回到宿舍后既没有睡觉，也没有看书学习，而是熬夜看了会私藏的小说。 所以这导致了他今天早上六点十五分的时候，很荣幸的没能在起床铃饷后立马起床，而是在床上多躺了十多分钟才爬起来洗漱打扫卫生。 他应该感谢学校不要求高三的学生早起跑步以及今早没有值日老师前来检查，不然早就要被登记名字并被班主任骂了。 赖了十多分钟床后才起床洗漱，除去打扫宿舍卫生的时间，距离顾秋水去教室上自习的时间已经不远。 虽然学校规定的是七点响铃到教室上早读，但作为一个高三的学生，怎么可能七点才进教室呢？ 更何况他们班主任不知道怎么想的，要求本班学生在六点四十就要到教室自习。 即便值日生可以晚一点到教室，那也不过是晚个五分钟，六点四十五就要到教室学习。 一旦学生迟到，就会被当天的值日班委登记名字，交到班主任手中，之后被罚倒一个星期的教室垃圾。 所以当顾秋水整理好宿舍内务后，已经差不多六点四十了。 不敢再耽搁，他急忙跑出宿舍，路过食堂的时候去买了两个馒头,迅速跑去教室。 等顾秋水赶到教室的时候，虽然差两分钟才到六点四十五，但此时班主任已经在讲台上站着。 环顾四周，发现班上除了他都已经来齐，顾秋水连忙把馒头往桌洞一丢，赶紧掏出英语复习资料开始背单词。 好不容易上完早读，顾秋水终于有时间拿出他的馒头吃。 本来学校的馒头就不好吃了，这时候的馒头不仅已经冷了，还很硬，可以说是难以下咽。 不过顾秋水没有挑剔的条件，在课间十分钟就着冷水啃完了两个馒头。 一早上上五节课，大课间时间还要跑操，两个馒头根本不顶饱。 平常顾秋水早上都是去吃一碗粉或者粥，再买一份馒头课间饿的时候吃，但今天早上顾秋水没有那个时间条件去吃粉，被迫去窗口买馒头。 买馒头的时候他没考虑到自己没吃其他的东西，只买了一份馒头。 这导致顾秋水在最后两节课的时候非常非常非常的饥饿，他感觉自己现在好像要饿死了。 “什么时候才能下课，我真的好饿。”顾秋水盯了半天那个钟，还没到十二点。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扭头小声和同桌说了句话后，拧开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谁让你今早不起床，现在十一点五十五了，等着吧。”同桌面不改色，头也没回的回了一句。 “好家伙，我还以为你在认真听课，没想到你也在看钟啊。” 听到这话，顾秋水的同桌有些不满地扭头，给顾秋水送了个白眼后回头继续看着讲台。 “我也是有好好听课地，只不过临近下课了才看下钟，我也好饿啊，希望老师不要拖堂，啊不对，求求老师不要拖堂，我真的好想吃饭。” “我感觉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闻言顾秋水用手抵在鼻子下面，挡住嘴小声说话，“我饿得想吃人！” “666，你真厉害，要不你现在随机挑个人吃了，给老师来点吃人的震撼。”同桌也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趁水杯挡住嘴的时候快速回了一句。 顾秋水没有再理会同桌，此时已经十一点五十九，他在心里面倒数。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话音刚落，下课铃响起，整栋教学楼犹如烧开的热水，瞬间沸腾了。 语文老师无奈地看了看台下躁动地学生，宣布下课：“下课了，你们快去吃饭吧。” 老师说完，顾秋水就犹如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座位，飞奔跑出教室，慢了一步而被“人墙”挡住的同桌目瞪口呆，而后吐出一句话：“这是饿疯了吧，牛啊。” 顾秋水飞速下楼，在每层最后几个台阶都是跳着下去的。 甚至在最后五六个台阶的时候直接不管不顾跳下去，以至于落地的时候没站稳晃了一下。 没等站稳顾秋水就往食堂跑，正因他这种不要命似的跑法，使他甩开了身后一大堆同学，和其他不认识的两三个同学处于抢饭途中遥遥领先的位置。 眼看着离食堂越来越近，只要再爬上最后的六个台阶，就能到食堂打饭吃了，饭菜的香味也从食堂大门飘出来，勾引着早就饥肠辘辘的顾秋水。 为了追求速度，顾秋水两个台阶并作一步，快速往食堂里冲。 眼看就剩最后一步，即将到达食堂，饭菜正在向着顾秋水招手。 然而意外总是比成功先到。 开饭前勤奋的食堂大妈在开饭前正好将大门口的台阶清洗过，那瓷砖亮得仿佛能照出人影，当然也正好滑得能让人摔个狗啃泥。 顾秋水很不幸的成为了这个“幸运儿”，刚踏上台阶的他脚一滑便往后倒了下去，小小的脑袋正正巧巧磕在了地上。 在倒下去的过程中，顾秋水还没忘记自己没能吃上饭，在心里默默飘过一句：完了，吃不上饭了…… 顾秋水摔在地板上，直愣愣的躺在地上犹如一条脱水的死鱼。他在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分管高三的领导脸色通红，激动地朝他跑来的画面，随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是个小公子！” 当顾秋水缓慢的从黑暗中醒来时，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同时身边吵吵嚷嚷的让他十分难受。 “能不能别吵了！”顾秋水被吵得十分难受，忍不住大吼起来，可惜了，他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发出大吼，周围也并不像他所想象得那样安静下来。 “咿咿呀呀，咿咿呀呀!” “哎呀，夫人快看，小公子很有活力呢！“抱着顾秋水的那个人听到他的声音后，满脸笑意地把顾秋水递给一位面色疲惫，面带笑意，穿着一身白色衣服的夫人看。 虽说婴儿刚出生时按理来说是看不清东西，只对光线有反应。 但或许是因为顾秋水并不是一个真正地婴儿，即使身体还小，但是灵魂的确已经是一个已经17岁的高中生了。 再加上一些其他地什么原因（都能穿越了，肯定和其他婴儿有不一样的地方），顾秋水把周围的环境看得清清楚楚。 当他看到自己身处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周围的人都是一些穿着汉服的人时，愣住了，一时间没了反应。 这些应该是汉服吧，不过我也不认识其他的其他朝代的衣服。同时顾秋水还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孩子这是怎么了，怎么没有反应？”白衣夫人见顾秋水突然没了反应，面色顿时变得焦急起来，她急切地看着抱着顾秋水地妇人。 “夫人莫急，小公子没事地。“妇人轻轻拍打着顾秋水的背部，轻声安抚着白衣夫人。 顾秋水在这拍打下回过神，被拍过的地方隐隐作痛，于是他嘴一撇，不由自主的大声哭了出来。 “哇啊哇啊……” 周围的人听到顾秋水嘹亮的哭声，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白衣夫人也平静下来，神色柔和地看着顾秋水。 “嬷嬷你把小公子抱出去给老爷和母亲他们看看吧，这么久没抱出去他们该急了。” “是。”嬷嬷抱着顾秋水福了福身，转身往屋外走去。 与此同时门也被推开，进来一位面容英俊，但面色焦急的男子。 男子快速掠过嬷嬷和顾秋水，脚步不停地走到白衣夫人旁边。 “夫人现下感觉如何，身体还难受吗，”男子坐在床边，双手捧着白衣夫人的一只手焦急地问。 嬷嬷见男子进屋，看着其他丫鬟把门关上，想了想没有出去，而是小心站在旁边哄着正在哭的顾秋水。 “我没事了老爷，放心。”白衣夫人安抚地拍了拍男子的手，扭头看向嬷嬷地方向。 “孩子在嬷嬷那，快带出去给母亲看看吧，也让清儿和晗儿看看他们的弟弟。” “不用了夫人，”男子爱惜的摸了摸夫人的脸，“夜深了，在孩子出生后我便让母亲和两个孩子回屋了，现在外面湿气也重，就不带孩子出去了明儿再带着他去见母亲。” 白衣夫人缓了缓，向嬷嬷招手道：“来，把小公子抱过来，让老爷看看。” 嬷嬷闻言，抱着顾秋水来到床前，递给了白衣夫人。 一直在哭的顾秋水在夫人抱过后，或许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慢慢平静下来，停止不哭了。顾秋水在心里叹了口气，终于止住这婴儿的本能了。 这时的顾秋水才终于有了机会观察周围的环境。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装饰简单却充满典雅韵味的房子。 只见房间挂着几幅字画，装饰简单却不失昂贵的家具在房间内井然有序的摆放。 靠窗的位置放着一个精美的梳妆台，梳妆台上还放着一个朴素的花瓶，花瓶中还插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给屋子增添了几分趣味。 受视角限制，顾秋水只能看到这么些大的范围，才收回看房间的视线，转而看起了面前的两个人。 白衣夫人，从对话上能清楚的知道她是顾秋水现在这具身体的母亲，而那个男子便是这具身体的父亲了。 顾秋水转转脑袋，根据现有能看到的物品推测自己肯定是穿越了。 穿越前自己正在往食堂狂奔，然后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头还磕到了地上，就这摔法，肯定摔了个脑震荡。 就是不知道自己身体有没有事。 难不成我是磕下来死然后抢救失败死了才穿越的？所以我是死了？ 想到这顾秋水十分悲伤，自己在现代不会是死了吧？那他的父母怎么办，他们可是只有他一个孩子啊！救命，他不应该跑这么快去食堂的！ 两位大人可不知道顾秋水的想法。 夫人看着顾秋水的小脸，笑着问男子：“老爷可是给孩子取好姓名了？咱们在孩子出生前想了好几个名字，如今老爷可想好选择哪个了吗？” 男子伸手摸了摸顾秋水，注视着面前地女子，温柔地回答道：“嗯，想了好久，就叫顾秋水吧。”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取自名家之句，是个好名字。” 夫人，也就是顾母看着顾秋水，亲了亲他的小脸，“小秋水喜不喜欢呀？” “咿咿呀呀咿咿呀呀。”当然喜欢，这名字我都用了17年了，我可不愿意改名字。顾秋水“一脸严肃”地表示。 “看来小秋水也是很喜欢呢。”顾母听着顾秋水地咿呀声笑得十分开心，顾父抱过顾秋水，轻轻拍拍顾秋水得背后转身递给一旁的嬷嬷。 “把小公子抱去给乳母喂奶吧，让夫人休息了。” “是。”嬷嬷把顾秋水抱好福福身离开了房间，顾秋水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顾父扶着顾母躺下，小声哄着顾母睡觉的画面。 看来我这对父母还挺恩爱啊！顾秋水忍不住想，他现在一个人穿到古代，不知道自己现代的身体是死是活，希望最好是活着的，这样就代表他能有机会回去了。 在古代这边，他变成了一个小婴儿。在这个连哭都控制不住的年龄，妄图找到回到现代的方法显然是不现实的。 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过着小婴儿的生活吧，等长大一些了再找找有没有办法回去，而且穿成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总不至于连饭都吃不上吧！ 顾秋水想起了自己在现代那挨饿了一上午的身体，在心底呐喊：为什么不让我吃了饭再摔倒穿越啊！ 不过好在顾秋水本质上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即使遇到了穿越到古代这种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他也没有表现得特别害怕、紧张或者其他的什么情绪。 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着急也没有用，反而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因此对于他穿越的这个事，顾秋水接受得十分迅速。 他天真的想着，是不是只要等他长大一些，就能尝试着找方法回家了？ 想得出神的时候，嬷嬷已经带着顾秋水快速离开屋子，来到了顾母房间旁边的一个屋子，此时房间正坐着三个年龄不同的女子。 回过神，顾秋水看着她们三人，根据面相推测应该是一个比顾母年轻的女子，一个与顾母年龄相近的女子，一个比顾母年龄大的女子。 她们三人看见嬷嬷进门，纷纷起身看向嬷嬷怀中的顾秋水。 顾秋水被看着有些紧张，忍不住想难道大户人家的奶娘都是找三个的？以前看的电视剧和小说都是骗人的？ 嬷嬷不知道顾秋水的想法，因为眼前的三个女子，只是让顾秋水选择一个喜欢的当奶妈。 嬷嬷抱着顾秋水来到第一个奶娘面前，看顾秋水的反应，顾秋水看这阵仗也反应过来是让他挑奶娘。 最终顾秋水也是凭借的第一眼选择了年龄大的那个奶娘，他感觉这个奶妈比较和蔼。于是当嬷嬷抱着他站在第一个奶娘面前时发出了声音。 嬷嬷也是理解能力惊人，对此顾秋水表示神奇，嬷嬷把顾秋水交给第三个奶娘后便让人把其余两个人送了出去。 留下的那个奶娘在嬷嬷的示意下，开始给顾秋水喂奶，顾秋水在给自己做了一堆心理准备后终于吃上他今天的一餐。 此刻，顾秋水那在现代饿了一上午，并且在古代从出生饿到现在的胃，此刻终于得到了满足。 第2章 穿越2 吃完奶，顾秋水那饥饿的胃终于得到了满足，奶娘见顾秋水吃饱后，将顾秋水交给了身旁的嬷嬷，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整理好。 待奶娘收拾好后，嬷嬷抱着顾秋水并示意奶娘赶紧跟上，一路来到了会客厅。 此时顾父正在主座上喝茶，手里拿着一本古籍，在顾父身后是一个随时添茶的小厮。 顾父见嬷嬷和奶娘进门后，把书递给身后的小厮，并示意嬷嬷抱着顾秋水到他身边。 嬷嬷走过去，将顾秋水递给顾父，顾父抱着秋水，用手指逗弄小婴儿，之前跟在嬷嬷身后的奶娘早在进门后便自觉在客厅中央跪下。 用余光瞥见正跪在地上的奶娘，又看了看抱着自己的顾父，顾秋水忍不住出声提醒顾父。 “咿呀咿呀……”地上还有人跪着呢，你快让她别跪了呀。 “哈哈哈，秋水看起来很有精神呀。”顾父听着顾秋水发出的声音，神情很是愉悦。 “回老爷，小公子自出生后便十分精神，刚刚吃奶时也是劲头十足，依奴婢看，小公子可是十分健康呢。” 一旁的嬷嬷听到顾父的话后也是急忙弯腰附和，顾父闻言终于看向跪在地上的奶娘，示意嬷嬷把奶娘扶起。 待奶娘起身后，顾父轻轻拍着顾秋水小小的躯体，温和地看着奶娘。 “你就是秋水选的奶娘了吧，既然秋水选择了你，那么你必须时刻记着自己的职责，那就是照顾好秋水。 只要你能将秋水看护好，府上不会亏待你的。但是——” 顾父话音一转，语气随即变得十分严肃，“要是生出了什么不好的心思，秋水出了什么问题，后果——！” 顾父意味深长的看着有些不安的奶娘，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出，但身在会客厅的所有人都领悟了顾父的意思。 “老爷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照顾小公子，绝对不让小公子受到一点伤害。”奶娘赶忙跪下向顾父表忠心。 “奴婢用性命担保！一定好好照顾小公子，绝不会产生不该有的念头！” “很好。”顾父示意一旁的嬷嬷将奶娘扶起，脸色又重新变得温和起来，脸上也露出了丝丝笑意。 “记住你的话，只要你好好干，照顾好小公子，你和你的家人都会过得很好。既然是秋水选你做奶娘，秋水精神也不错，奶娘和常嬷嬷各赏十两银子。” 常嬷嬷和奶娘闻言，面露喜色，急忙跪下谢恩，顾秋水看着这恩威并施的一幕，虽然他不知道十两银子是多少，但是看嬷嬷和奶娘着喜不自胜的样子，这个赏赐应该还是很大的。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常嬷嬷和奶娘跪下磕了三个头，顾父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起身，并吩咐身后的小厮：“归墨，你去告知管家，让他将银子准备好。” “是。”顾父身后的小厮走到顾父面前行了个礼，转身跑出客厅，顾秋水看着归墨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后，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哈欠。 这就是古代的等级制度吗？规矩好多啊！话说我怎么会来到这里啊？我就单纯想吃个饭而已…… 不管顾秋水之前表现得再怎么淡定，可他本质上还只是一个17岁的高中生。 作为家中独子，他从小也是过得顺风顺水，没有过什么挫折，父母也是恩爱和谐，被家人宠着长大。 虽说以前也有父母出远门他一个人在家的情况，可是这次显然与以往不同，他是一个人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个地方充满着森严的等级制度与各种规则，顾秋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在古代的生活，他其实内心还是惶恐的。 顾秋水内心天马行空的瞎想，在顾父轻柔的拍打下抑制不住困意逐渐睡去。 顾父见秋水睡着后，示意常嬷嬷接过顾秋水，让她们把秋水送回偏房，顾父则离开会客厅，径直前往顾母所在的屋子。 …… “老顾，我这有包鸡腿你要不要。”课间时分，顾秋水饿得实在是受不了，撑着脑袋在哀嚎着。 他的同桌见顾秋水一副饿得想啃人得样子，备受“噪音”折磨的同桌默默掏出了自己珍藏得零食。 “行啊老陈，私藏着好东西不分享，现在都是我的了。”顾秋水满血复活地抢过鸡腿，一点也看不出刚刚那柔弱的模样，迅速撕开包装就准备啃。 “哎哎哎，我也要吃，你咋能独吞呢！” 同桌见状急忙伸手去抢，他们的前桌一回头就看到顾秋水和同桌老陈在争夺鸡腿所有权，观摩了几分钟后本着“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的原则，不甘示弱的加入了战场。 但毕竟鸡腿在顾秋水手上，他抢占先机，一只手拦着嗷嗷待哺的同桌和前桌，一只手拿着鸡腿就往嘴上送，眼看鸡腿就要进嘴，顾秋水已经能想象到鸡腿在口中的美味了。 “姐姐，咱们偷溜进来没事吗？”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拉着身旁同样精致可爱的小女孩的衣服，小声询问。 小女孩轻轻摸了摸顾秋水的脸，转头看着小男孩回答道：“没事的，咱们来看看弟弟，爹爹和阿娘不会怪咱们的。” 爹爹和阿娘怪不怪顾秋水表示不知道，但此时他倒是挺崩溃的。 顾秋水拿着鸡腿，在鸡腿即将进入嘴里的时候，一阵絮絮叨叨的声音把他吵醒了。 醒来的顾秋水才发现鸡腿同桌什么的都只是一场梦而已，但是梦就算了，为什么不让他吃一口那个鸡腿，明明鸡腿都已经递到嘴边了，为什么不让他尝一口！ 为什么！ 顾秋水在在心中无声呐喊，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孩，从对话中推断出这俩小孩一个是他的姐姐，一个是哥哥。 问题是这俩小孩大早上的不睡觉跑来看他干什么！他又不是朵花，又好看的！ “呀，弟弟醒了。”小女孩看到顾秋水睁开眼睛，有些兴奋的和身旁的小男孩说话，小男孩也开心地望着顾秋水，伸出自己的小肉手摸摸顾秋水的小手。 顾秋水表示心累，睡醒起来他感觉自己饿了，而且为什么现在这个房间里面除了两个小孩就没有其他人了？按照古代小孩地配置，不应该有丫鬟的吗？怎么现在一个也没看到？人都消失了？ 顾秋水不明白，顾秋水想不通，顾秋水好饿，顾秋水控制不住婴儿的本能了！ “呜哇哇哇哇……” “弟弟怎么哭了？”小女孩看着哭泣的顾秋水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身旁的小男孩，小男孩也一脸迷茫的回望着小女孩。 那当然是饿哭了。顾秋水在心里嘀咕。 这时门开了，常嬷嬷带着奶娘和几个小丫鬟急忙走进房间，常嬷嬷看到两个小孩明显愣了一下。 之后她指挥着奶娘和丫鬟去看顾秋水的情况，自己走到两个小孩旁边，低声询问：“小姐、少爷，您们今儿不用去进学了？” “今天夫子休沐，不用去私塾。”小女孩，也就是顾秋水的姐姐顾韶清回答道，“我和弟弟来看看小弟弟。” 小男孩，也就是顾秋水的哥哥顾秋晗点点头，算是附和了姐姐的话。 “这……”常嬷嬷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一个小丫鬟来到常嬷嬷耳边，小声地说：“常嬷嬷，林妈妈说小公子饿了，准备小公子喂奶。” 常嬷嬷闻言点点头，对着两个小孩温声说道：“小姐，公子，小公子现下饿了，烦请您们先去老夫人那等一会儿，等小公子吃饱后会带小公子去老夫人那。” 顾韶清是个乖乖的小女孩，听完常嬷嬷的话点点头，拉起顾秋晗的小手转身往屋外走去，常嬷嬷连忙喊了一个丫鬟送他俩去老夫人地院子。 再说回顾秋水，他饿得哇哇哭得时候奶娘和两个丫鬟来到他旁边，奶娘抱起他后检查了下顾秋水有没有排泄，之后指挥着两个丫鬟帮忙给顾秋水换了套衣服后，便解开自己得衣服给顾秋水喂奶。 总算是吃上饭了，顾秋水在心里感慨，他满意的吃着奶，想起了自己梦中的那个鸡腿，感到十分惋惜，我什么时候才能吃到真的鸡腿啊。 顾秋水想着鸡腿有些不高兴，他一不高兴，吃奶吃得更起劲了，化奶为腿！想象着我是在吃鸡腿！ 在这个时候，鸡腿成了顾秋水现阶段的人生动力。 很快，顾秋水吃饱后就不愿再吃了，事实上若非生理的需求，他是不愿意吃奶的，奈何顾秋水身体还是个小婴儿，这奶不吃也得吃，现下吃饱了，他真的是一口也不想多碰。 林奶娘见顾秋水吃饱，将他递给身旁的丫鬟，自己转身把衣服穿好，顾秋水有些无聊的吐着泡泡，这是他现在无聊的消遣方式之一。 等奶娘整理好后，与常嬷嬷一起抱着顾秋水来到顾母的房间。 顾母自昨晚生下顾秋水并与顾父说了几句话后就睡下了，在常嬷嬷抱着秋水来到顾母的屋子，便看到顾母正半靠在床上与顾父说话，见到顾秋水后赶忙让常嬷嬷把秋水递给她，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喜意。 “来，把秋儿给我抱抱。”顾母抱着顾秋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顾父在旁边温柔地注视顾母以及顾母怀中地顾秋水，“给秋儿喂过奶了吗？” “回夫人，已经喂过了，小公子的胃口很好。”林奶娘站在不远处低眉回答。 常嬷嬷也回答道：“夫人，今早大小姐和大少爷前去看了小少爷，之后老奴派人将小姐和少爷送去了老夫人那。” “瞧我这记性，母亲还没见过秋儿呢。”顾母摸摸顾秋水的小脸，望向顾父，“老爷，你带着秋儿去给母亲请安吧。” “可我还没陪你用早膳。”顾父听到顾母的话后微微皱起了眉头，声音带着些许不情愿。 “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呢？”顾母面带笑意，打趣道，“没事的，我等会再用膳，你先带着秋儿去看望母亲吧，母亲该急了。” “好吧，”在顾母的劝解下，顾父勉为其难点点头，抱过顾秋水，并嘱咐顾母。 “那我先带着秋儿去母亲那用早膳，夫人记得多吃些，都瘦了。常嬷嬷，你派人去厨房以及母亲那通传一下。” “是。”常嬷嬷行了个礼，出门叫了两个丫鬟前去通传，顾父抱着顾秋水，又腾出一只手给顾母掖掖被子。 而后他向顾母点点头，离开了屋子，往顾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顾父抱着稳稳地抱着顾秋水前往顾老夫人地院子，一路上顾秋水左看右看，欣赏顾家地宅子。 虽然视角有限，但所看到地景象还是让顾秋水震惊，美仑美央、巧夺天工…… 顾秋水用自己贫瘠地成语来形容，对于他来说，现在所看到地顾府景象已经是非常美丽了，是他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景致。 “嗯？秋儿怎么了？”顾父注意到顾秋水在乱看的眼睛，温声地说，不过顾父觉得应该是自己看错了，毕竟顾秋水现在还是个刚出生一天多的婴儿，怎么可能会有“乱看”的意识呢？ 顾父也随口一说，他一路逗着顾秋水，顾秋水看在顾父是自己这具身体的生父份上，勉强给着些回应，顾父也加快了脚步前往顾老夫人的院子。 顾秋水同顾父玩了一会，困意逐渐袭来，他抵不住那股困意，在顾父的怀中渐渐睡了过去。 …… 等顾秋水再次醒来后，他已经在顾老夫人的院子了。顾秋水躺在一个小床上，没有看到顾父的身影，推测出顾父应该已经离开。 他醒后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拿着他的小眼睛观测着周围环境。 屋子内，顾老夫人正坐在榻上看佛经，不用去听课的顾韶清和顾秋晗也分别坐在两旁看书。 他们的娱乐方式都是看书吗？顾秋水有些疑惑，他还记得今早听到顾韶清说不用上学。 “祖母，弟弟醒了。”顾韶清看书看累了，抬头准备休息一下时便看到了顾秋水看着自己，顾韶清对弟弟露出了一个微笑，转头告诉顾老夫人。 “秋霜，去把秋儿抱过来吧。”顾老夫人听到后放下手中的佛经，吩咐站在不远处的嬷嬷把顾秋水抱过来。 “是。” 秋霜，也就是秋嬷嬷听到老夫人的命令后去把顾秋水抱到了顾老夫人面前，顾老夫人接过秋水，顾韶清和顾秋晗也放下了书本，围在老夫人身边。 顾秋水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但是还很有精神的老太太，想起了自己的外婆。 他的外婆是除了父母以外对他最好的人了，因此顾秋水对顾老夫人产生亲切感。 “咿呀。”顾秋水笑了一下，表示对顾老夫人的亲近。 顾韶清看到后很兴奋地对老夫人说：“祖母，弟弟笑了，弟弟笑了，弟弟真可爱，你说是吧秋晗。”说罢，顾韶清用手捅了捅一旁的顾秋晗。 “嗯嗯！“顾秋晗用力点点头，赞同姐姐的话。 “那清儿和晗儿可要好好爱护弟弟呀。”顾老夫人怜爱地摸了摸顾秋水的小脸后，慈祥地看着身旁地两个小孩，“以后你们姐弟几人可要团结一心，保护好对方呀。” “嗯嗯，我一定会保护好弟弟的！”顾韶清闻言用力点头，自豪地许下承诺，顾秋晗听后默默地说：“我也会保护好姐姐和弟弟！” “我是姐姐，应该是我保护弟弟！” “我是男孩子，弟弟还小，是我保护姐姐和弟弟！” 两个小孩开起了争执，顾老夫人也没有劝阻，只是抱着顾秋水看着这顾韶清和顾秋晗的“争端”。 不是我堂堂一个高中生，怎么可能需要两个小屁孩保护呢？开玩笑，我保护你们还差不多！ 顾秋水听到两个小孩的话，在心里反驳，要保护也是他保护这俩小孩啊。顾秋水要是能说话，准加入了这场莫名的攀比。 不过很显然这时的顾秋水现在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忽略了自己比顾韶清和顾秋晗小九岁的事实。 不过那又如何，咱们顾秋水同学内在可是一个即将成年的“大人”！ 两个小孩在攀比了一会后勉强达成了互相保护的共识，顾老夫人慈祥地笑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他们停下后让秋霜给顾韶清和顾秋晗沏上一杯加了蜂蜜的温水，温柔地注视着这三个孩子。 屋外阳光正好，微风和煦，几只小鸟在院子地树上飞翔着，院内种植地花朵正开得茂盛，几只蝴蝶在花上飞舞，构成一幅生机勃勃的画卷。 对于谁保护谁这个问题，它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他们是血脉相连的手足，是哪怕付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只要家人在身边，一切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第3章 进宫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顾秋水便在古代生活了六年。 这六年间，他从一开始的不适应没有电子设备、没有网络的生活到现在的得心应手。 而在这六年中，顾秋水在学会走路后便努力寻找回到现代的方法，甚至还曾用跳到水池中试图淹死自己的方法来回到现代，哪知没成功不说，自己还被水呛得半死。 同时身边服侍的仆人也因照顾不力被惩，顾秋水得知他们被罚后十分愧疚，进而不再敢尝试这种激进的方法。 努力了几年，依旧找不到回家的方法，顾秋水想起以前看过的穿越小说，思考着自己是不是会有系统啥的，完成任务便能够回去。 可他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他六岁，也没见有所谓系统的到来。至此顾秋水暂时想不出其他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今天是顾秋水的生辰，自从顾秋水在大冬天尝试用淹死自己的方法回到现代后，他因在冰水中泡了许久，导致他的身体不是很好，每到冬天就容易生病，夏天也是看着十分羸弱的样子。 因此在这六年间顾秋水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一到冬天，顾秋水出个房门都要里三层外三层地裹得严严实实。对此顾秋水表示，真是得不偿失啊。 在以往顾秋水生辰这天，给顾秋水庆生也不过是一家人一起吃饭庆祝，顾秋水收下来自家人的礼物，饭后一家人吃吃茶休息一会。 之后顾父去书房，顾老夫人也回到院子，顾韶清与顾秋晗各自回到院子温习功课，留下顾秋水陪着顾母处理家务事。 说是陪顾母，但也不过是秋水在仆人的帮助下拆着礼物，顾母在一旁看账本或是处理府中庶务。 顾秋水生辰这天收到的礼物不仅有顾父顾母等人送的，还有来自顾秋水外祖家和与顾家交好的一些夫人送的礼物，以及宫内顾秋水的姑母贤妃派人送来。 外人送的部分东西顾母检查过后才将其拿给顾秋水，等顾秋水拆完后顾母便让人将顾秋水送回房间休息，因他身体的原因，顾母把秋水照顾得很细致。 因此在今年的生日，顾秋水以为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没成想大清早便带着丫鬟来到顾秋水的屋子，把他喊醒后给他洗漱穿衣。 “柳烟姐姐，我们这是要干什么呀？”趁着顾母出去的间隙，顾秋水好奇地问身旁给自己洗漱地丫鬟，顾母身边地贴身丫鬟柳烟。 “回公子，今儿一早宫里来了旨意，皇上特许老夫人、夫人进宫看望贤妃娘娘，娘娘特地派人吩咐把您带上。”柳烟双手灵活的给顾秋水束发，并回答了他的问题。 顾秋水听完非常高兴，这是他第一次进宫，以前只在电视剧上看过皇宫，来到古代后他便对皇宫十分好奇。 今天竟然可以进宫近距离观看欣赏，而且还是难得的被允许出门，想想就觉得十分高兴，他忍不住开口催促：“柳烟姐姐，快点帮我梳好头发吧。” “小公子别急，马上就好了。”柳烟笑着回答顾秋水，动作麻利的把顾秋水头发梳好。 顾秋水看弄好后，便赶忙跳下凳子，向房门跑去。 “公子您慢点，”柳烟急忙放下手中的梳子，跟在顾秋水身后并替他把门打开，顾秋水一溜烟地跑出房间，便看见顾母走进院子，身后还跟着几个拿着食盒地丫鬟，他赶忙停住脚步，向顾母行了个礼：“秋儿给母亲请安。” “怎么跑这么快呢，都出汗了，要小心身子吃不消呀。”顾母弯腰抱起顾秋水，拿着手帕细细地擦着顾秋水额头上地汗。“柳烟，怎么不看紧秋儿。” “奴婢知罪，小公子一时跑太快，奴婢没跟上。”身后的柳烟闻言立马跪在了地上。 “我没事的母亲，孩儿听柳烟姐姐说今天可以出门，一时高兴就跑出来了。”顾秋水奶声奶气地回答顾母，“您不要责怪柳烟姐姐，都是孩儿地错。” “好好好，不怪她。”顾母捏了捏顾秋水的鼻子，宠溺地笑着，“那你以后可不要跑太快了，注意身体，”说完，看向跪在地上柳烟，“起来吧，下次注意一下。” “是。”柳烟站起身，低眉回答，快步走到房屋门口替顾母打开了门。顾母抱着顾秋水走进屋子，见状顾秋水有些着急了，他有些急切地问顾母：“母亲，咱们不是要进宫？” “是呀，不过贤妃娘娘怕咱小秋水饿着，特意吩咐了让用过早膳再进去呢。”顾母把顾秋水放在凳子上，让身后的丫鬟把早膳摆上桌。 “好吧。”顾秋水接过顾母手中的粥，小口小口地喝着。虽然身体是小孩，但是灵魂上是个成年人地顾秋水早早的就拒绝了丫鬟们喂饭，自己吃饭，当时的顾父顾母还挺惊奇的。 一顿早膳很快便用完了，顾母拉着顾秋水来到顾老夫人院子外等待，在顾老夫人出来后一同前往顾府门口。 登上马车后，顾老夫人在一旁闭目养神，顾母抱着顾秋水小声交代着进宫的注意事项。 “秋儿，待会进宫后要注意礼仪呀，见到贤妃娘娘要行礼，娘娘问话要记得回答，贤妃娘娘是你的姑姑，不要害怕……” 顾秋水认真地听着，这是他第一进宫，他可不想不小心惹出事来。 不一会便到了宫门口，贤妃早早便派了身旁的得力太监带着几个宫女在宫门口候着，太监在马车停下后赶忙迎上前行礼。 “给老夫人、夫人请安嘞。” “周公公不必多礼。” 顾母示意身后的柳烟将周公公扶起，顾老夫人在秋姑姑的搀扶下向周公公点了点头。 周公公站起身后便看向了顾母怀中的顾秋水，忍不住笑道：“这便是顾小公子了吧，长得可真俊俏啊，娘娘自小公子出生后便一直盼着见一见呢。” 而后周公公往一旁一站，微微弯腰，“您们请进吧，” “多谢周公公”顾母点头，侧身让顾老夫人先行，在周公公的带领下，很快他们便通过了检查，进到了皇宫外围。 进去往前走了几步，便看到了一顶软轿与一旁的四个小太监。见周公公一行人来后，迅速站到了软轿四周。 “皇上听闻老夫人要进宫，特意吩咐了贤妃娘娘派轿子前来接老夫人，老夫人，您请上坐。” “有劳周公公了。”顾老夫人在求姑姑的搀扶下上了轿子，见顾老夫人坐稳后，周公公大喊了一声“起轿”，四个小太监便稳稳当当地抬起轿子往前走，周公公回身向顾母微微屈身，“您请。” 顾母拉着顾秋水的手跟在轿子旁边走着，周公公落后顾母几步，亦跟在轿子旁边，时不时给顾老夫人回答几句贤妃的近况。 顾秋水走在顾母旁边，好奇地打量着皇宫的建筑，虽然他们现在还在皇宫外围，但是光皇宫外围，就能够看得出皇宫建筑的精美。 这时顾秋水想起自己刚出生时顾父抱着他前往顾老夫人院子时看到顾府的建筑，那时候他觉得顾府的建筑非常精美，而后几年的生活想法亦是如此。 没想到今天来了皇宫他才明白什么叫“精美”的建筑，贫瘠的脑袋一时间竟想不出一个词汇来赞美这些建筑，只能想起一个普通的词汇——精美。 顾府和皇宫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顾府的建筑比不过皇宫很正常，比得过才不正常。顾秋水在心里想着，他跟着轿子走，其他经过他们一行人的宫女太监，都井然有序，没有一个东张西望的。真不愧是皇宫啊！顾秋水在心里感慨。 他们一行人不知走了多久，穿过一道道门，从皇宫外围走到内部，眼前的景色又一变换，相对于外围变得更加精致，周围也多了许多名贵的花草树木。 可惜顾秋水现下没有了欣赏的心情，他现在感觉自己又累又热，现下这个点顾秋水估摸着应该也有十点多了，气温也逐渐升高。 今早出门前顾母感觉有点天凉，因此在出府前为顾秋水又添了件外衣，顾秋水现在真觉得非常热！ 况且他在这出生以及落水后，他就基本上没怎么出过门，现下光从皇宫外围走到内部都要这么久，等走到贤妃宫殿自己不得累死啊。 顾秋水欲哭无泪，在心中无声呐喊。 “小公子可是累着了？”感谢善于察言观色的周公公，他一下就发现了顾秋水与顾母的神色有异，因此慢下来低声询问。 顾母其实也一早就发现顾秋水似乎有些不适，只是现在身处在皇宫，她有心想抱起顾秋水，但碍于礼仪又不能这么做，心里满是对顾秋水的担心。 “让咱家抱着小公子吧，到娘娘宫殿还有一些距离，小公子独自走过去可能有些吃不消啊。” “有劳公公了。”顾母面色感激地说，周公公一把抱起顾秋水，稳稳地向前走去。 “谢谢周公公。”顾秋水也奶声奶气地表达自己谢意，周公公这个举动对于他来说真是雪中送炭啊。 “不敢当不敢当，别累着小公子就好。” 顾秋水一行人继续往贤妃所居住的月华宫走去，这一次路上没有再发生什么事，而他们所走的这段路也没遇到什么人，很快便来到了月华殿。 早在距离月华殿还有一段距离时，周公公就派了一个宫女前去通报。 因此顾秋水一行人刚到月华殿门口，贤妃身边的大宫女浣纱带着几个宫女等在了宫殿门口，见软轿停下，她赶忙上前行礼。 “拜见老夫人、夫人、小公子。“ “快起来吧。”浣纱闻言起身，走上前与秋霜一左一右地扶着顾老夫人下软轿。一行人在浣纱地带领下走进月华殿，顾老夫人拍了拍扶着她的浣纱的手，询问道，“娘娘近来身体如何。” “回老夫人，娘娘近来身体很好，在得知您与夫人要进宫后，早早便派人准备好了一切，在殿内等您们了，只是——” 浣纱话音一转，“娘娘虽有心来殿外等您，但碍于规矩不能前来，因此派了奴婢在殿外等您们。” “宫内规矩较多，娘娘不出来才是正确的。”顾母听到浣纱的话，温声说道。 来到主殿门外，周公公将顾秋水放下，顾母拉起顾秋水的手，与老夫人一前一后走进殿内。 “参见贤妃娘娘。”顾老夫人一行人进殿后便向主座上的贤妃行礼，贤妃快步走下座位，急忙扶起顾老夫人。 “母亲嫂嫂不必多礼，浣纱，快快把嫂嫂扶起来。” 浣纱迅速将顾母以及顾秋水扶起，贤妃扶着顾母走到一旁的座位后，才将视线转向顾母身旁的顾秋水：“这便是秋儿了吧。“ “秋儿给姑姑问安。”顾秋水跪到地上，给贤妃磕了个头。 “来，快起来，不用多礼。”贤妃走到顾秋水身旁将他扶起来，拉着他走到主座上坐下。 “让姑姑看看，浣纱，给母亲和嫂嫂上茶，就用皇上新赏赐的茶叶，轻烟你去准备几盘糕点，顺便让小厨房准备几道小孩喜欢的零嘴。” “是。”贤妃有条不紊的吩咐着，浣纱与轻烟领命退出主殿，顾母也在周公公的服侍下在顾老夫人下首坐着。 “秋儿今年多大了呀？有没有识字呢？”贤妃温柔地抚摸着顾秋水地脸，柔声询问。 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摸我的脸。顾秋水在心中吐槽了一句，面上装天真回答道：“秋儿今年六岁了，秋儿也识字了，母亲与父亲好早就教秋儿认字了呢！平时祖母和哥哥姐姐有时间也会教秋儿识字！” 一口一个“秋儿”的装可爱，顾秋水感觉有点被自己装可爱的语气恶心到了，装可爱小孩什么的好艰难。 “呀，那秋儿很聪明呢！”贤妃笑着捏了捏顾秋水的脸，顾母端起浣纱上的茶喝了一口放下后，也笑着插话：“秋儿与他的哥哥姐姐一样，早早的就开始识字了，别看秋儿现下才六岁，但已经会背好几首启蒙古诗了呢。” “这样啊，那秋儿来背一首古诗吧，背得好得话姑姑奖励秋儿小点心，很好吃的哦。” 贤妃拿起一个轻烟刚刚摆在桌上的小点心在顾秋水眼前晃了晃，顾秋水瞄了几眼，一看就是那种做来哄小孩的糕点，被做成小猫小狗的形状。 顾秋水心中表示不屑，糕点能有多好吃，他在顾府生活的这几年都吃了不知道多少了，更何况美食这种东西，他在现代的时候都已经尝过很多了。 但是顾秋水最后还是背了好几首古诗，毕竟现在身处在宫内嘛，讨好自己这位贤妃姑姑准没错。 背完后顾秋水还说了几句“童言童语”，暗戳戳地夸贤妃美丽，引得贤妃连连发笑，把好几盘零嘴摆到了顾秋水面前，宫殿内充满着欢快地气氛。 “可惜了今天嫣儿今儿要去听课，不然还能见见她的小表弟。”贤妃摇头表示遗憾。 顾老夫人笑着接过话，慈爱地看了看顾秋水，又看向贤妃：“等下次秋儿再进宫见面也不迟，老身也许久未见嫣儿了，也是甚为想念嫣儿啊。” “嫣儿近来也嚷嚷着想念外祖母与她的清儿表姐呢，”贤妃笑着喝了口茶，“今儿得知母亲与嫂嫂进宫，都不想去上课了，想见见她的小表弟，不过呀，逃课是不允许的哦。” 众人顿时笑作一团，过了一会后，贤妃便开始与顾老夫人、顾母聊起家常，顾秋水拿起自己面前的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刚吃一口他便忍不住两眼放光，好吃！ 宫里的糕点和外面做的就是不一样，这个糕点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果香，入口即化，口感丰富，与顾秋水之前在顾府吃到的糕点比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他一下忘记了之前自己对说贤妃奖赏自己糕点时的不屑，而又因为他是小孩的缘故，浣纱给顾秋水上的是花茶，喝起来甜甜的且不腻，于是顾秋水伴随着贤妃等人聊家常的声音，一口糕点等零嘴一口茶的吃得十分欢快。 第4章 初遇 一不留神间，顾秋水就把眼前的两盘糕点吃完了，花茶也喝了不知道多少，糕点本来就是一种饱腹感强的食物，再加上顾秋水现在的身体还只是个六岁的小孩，把两盘糕点吃完的顾秋水现在感觉自己撑得不行。 忘了自己还是个小孩，不节制吃糕点得后果完美的展现出来。 “嗯？秋儿你把糕点全部吃完了？”贤妃注意到了顾秋水面前空空如也的盘子，语气惊讶地说，“有没有感觉肚子撑得难受呀？” “秋儿没事吧？”听到贤妃得话，顾母担心地看向顾秋水，生怕顾秋水身体难受。 “秋儿感觉肚子有些撑撑的。”顾秋水捧着肚子，皱着眉回答贤妃。 贤妃也皱眉沉思了一会，挥手把浣纱叫到面前：“浣纱，你带秋儿出去消消食吧，记着不要走太远。” “是。”浣纱行礼领命，起身上前抱起顾秋水，又向顾母和顾老夫人行礼后向殿外走去。 “这……”顾母开口想说些什么，顾老夫人拍了拍顾母的手，顾母只好把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倒是贤妃看到后，笑着解释了一下：“嫂嫂放心，浣纱只是带秋儿到外面走走，不会出什么事的，放心吧。” 顾母闻言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但又想到这毕竟是在宫里，还是贤妃身旁得力大宫女看着顾秋水，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便点了点头，继续与贤妃闲聊。 而浣纱把顾秋水带到殿外后，顾秋水便挣扎着让浣纱把他放到地上，浣纱将顾秋水放下后，低声询问：“小公子您想去哪里逛逛？” “嗯……”顾秋水想了半天,除了御花园这个在电视上听过数次地方外，也想不出其他的了，便开口道，“我们去御花园吧！” “这……”浣纱想起贤妃的吩咐，不要去太远的地方，御花园离月华宫不算太远，去那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便侧身指着一个方向回答，“好的，请您往这边走。” 顾秋水往浣纱所指的方向走去，浣纱落后几步跟在顾秋水身后，时不时提醒顾秋水注意脚下不要摔着。 大约走了十多分钟，顾秋水两人转了个弯后，便来到了御花园。这御花园不大，但是都种植着许多名贵的花草，顾秋水不认识这些花，他只能勉勉强强辨认出正开得茂盛的牡丹。 虽然只是五月，但是即将到正午，天气还是挺炎热的，再加上从月华殿走到御花园又花了些时间，顾秋水的脸上又冒出了汗水。 浣纱见顾秋水满头大汗，赶忙拿出帕子给顾秋水擦了擦汗，见着前面的凉亭没人，便提议道：“小公子，要不要到前边的凉亭休息一下，在那可以看到御花园的全部风景。” “那就去吧。”顾秋水老气横秋地点点头，走向不远处的凉亭。、 等到那后，顾秋水坐在凳子上，撑着脑袋随意看着这御花园中的花，他看不懂御花园的设计，只能很笼统的称赞一个好看。 但是他现在还有些无聊，不过顾秋水也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知道宫里面很多规矩，不敢随意乱走，等会不小心惹上什么事可怎么办？ 顾秋水无聊的在凳子上晃着腿，浣纱安静地站在顾秋水身后，一时间御花园除了传来几声蝉鸣和鸟叫之外，显得十分安静，甚至都没有其他地宫女太监经过。 “浣纱姐姐，这个御花园都没有人来的吗？”顾秋水撑着脑袋问身后的浣纱。 “回公子，近来天气愈发炎热，娘娘们都是在傍晚的时候才会来御花园观赏。” “那其他的宫女太监呢？怎么一个都没见到啊？” “一般宫女太监都不会走御花园前往各个宫殿，怕冲撞了贵人，只有在一些紧急情况下才会从御花园经过。” “好吧，浣纱姐姐，我有些渴了，能给我准备些茶水吗？”听到浣纱的回答后，顾秋水有些无趣地撇撇嘴，他现在感觉口渴，便询问浣纱能否给他准备一些喝的。 “这……”浣纱有些为难，现下只有她一个人跟着顾秋水，要是她走了留顾秋水一个人在这，出事了可怎么办。“小公子，要不咱们回宫吧？” 顾秋水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却读懂了浣纱的顾虑，他摇摇头对浣纱说：“阿娘他们还在说话呢，我不想过去，浣纱姐姐你去帮我拿些茶水吧，我在这等你，我不会乱走的。” 说完，顾秋水回过头，眨巴眨巴着大眼睛向浣纱撒娇，浣纱还是有些顾虑，顾秋水继续撒娇。 “浣纱姐姐~~~” “好吧，”浣纱有些招架不住，她点点头，“那奴婢去给您准备茶水，您在这等一会奴婢，要是有不认识的人来着，您就告诉他们您是顾府的小公子，今儿进宫看望贤妃娘娘，那奴婢就去给你拿水了。” 浣纱絮絮叨叨地交代了一大堆后，顾秋水乖巧点头，表示已经听明白，于是浣纱向顾秋水行了个礼，退出凉亭，快步前往月华宫准备茶水。要问为什么不是去御膳房，因为御膳房显然离御花园更远些了。 顾秋水在浣纱走后便趴在凉亭的桌子上，刚刚浣纱在这，顾秋水想着要保持礼仪。 虽然浣纱只是个宫女，但顾秋水还是感觉不好意思趴在桌子上，现在浣纱走了，再加上这会应该是没人来御花园的，顾秋水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了桌子上。在古代礼仪规矩可真多，顾秋水默默吐槽，这具身体又不好，一直端着累死我了。 不知过了多久，顾秋水听到身后传来“沙沙”地走路声，以为是浣纱回来了，赶忙起身坐好，开口询问道：“浣纱姐姐，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良久不见有人回答，顾秋水扭头一看，来的人并不是什么浣纱，而是一个看着与顾秋水一般大的小太监。小太监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皱着眉望着顾秋水，似乎在思考他是谁，为什么会一个人坐在御花园中。 “啊呃，你是哪个宫里的？”顾秋水看着小太监，见小太监许久不说话并且一直盯着自己看，感到奇怪，这个小太监为什么敢一直盯着自己看？ 而后又转念一想，小太监看着与自己一般大，应该是才入宫还没怎么学规矩吧，所以才比较大胆，没有所谓的“规矩”吧。于是顾秋水便主动开口询问。 小太监没有立刻开口回答，而是又打量了顾秋水几眼后才说：“我是长春宫的，你又是哪家的公子？” “呃，长春宫啊，”顾秋水很显然不知道长春宫是哪位娘娘的宫殿，但他还是装着好像知道的样子，也没有计较小太监的失礼，“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小太监没动，而是自顾自地走到顾秋水对面地凳子坐下，抬头看着顾秋水：“长春宫就是皇后的宫殿，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哪家的公子。” “呃，顾家，”顾秋水有些震惊地看着小太监走到自己对面坐下，他不懂这个小太监怎么如此自然的就坐下了，并且还用很随意的语气和自己说话，难道是因为小太监是皇后宫里的缘故，所以才这么没规矩？ “噢，顾家，顾家的那位小公子是吧。”小太监思索了一下后恍然大悟，又看了顾秋水几眼，“进宫看贤妃娘娘是吧。” 顾秋水上下打量了几眼小太监，穿的是太监服啊，不就是太监？难道这是哪个皇子或者哪家的公子？ 顾秋水有些头疼，这是他第一次进宫，以前没怎么出过门，除了知道贤妃所生的慕容嫣公主外，未曾听顾父顾母聊过宫里的皇子公主，所以顾秋水根本猜不到这个小太监到底是不是皇子。 看来以后不能一直待在家中了，要出门认识一下同龄人，顾秋水心想。 之前身体不好，顾父顾母不敢让顾秋水出门，而顾秋水本来也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在他三岁多顾母教他识字发现顾秋水很“聪明”后，便给顾秋水准备了很多识字课本和小孩启蒙的图画书册。 有了这些书册，顾秋水便经常待在屋子里看那些书册，看累就到府上走走，压根就没想过要出门认识一下其他府上的孩子，也没想过要找一个玩伴，毕竟顾秋水刚穿过来时就已经17岁了，他怎么可能和那些真小孩玩到一起。 “你是刚进长春宫的小太监？还没学过规矩吗？以后可不要随意来御花园呀，遇到贵人也不要说话这么没规矩，会被罚的。” 顾秋水看了这个小太监的衣服好几眼，觉得应该真的只是一个刚进宫的小太监，所以说话才这么随意，因此再开口说话时忍不住带上了些劝阻的意味。“还好你遇上的是我，要是其他人你就要被罚了。” “啊，认为我是小太监吗？”小太监闻言挠挠头。 “不是吗？”顾秋水有些迷惑地看着小太监。 “我是，我是，”小太监眼睛一转，而后语气变得有些谄媚，“不好意思啊顾小公子，我才进宫，规矩还没学完，所以说话没有规矩，要是冒犯到你了，还请你不要责罚我。” 顾秋水在听到小太监的疑问是本来还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认错了，这小孩不会真的是哪个娘娘的皇子吧？ 在听到小太监那谄媚的语气后，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这应该不可能是皇子公子啥的了，就他这说话的语气，妥妥的太监味道啊。 “没事，我不在意那些规矩啥的。”顾秋水摆摆手，他又盯着小太监看了一会后，感觉这小太监与自己一般大，便小心翼翼地问，“你多少岁了啊，怎么看着好像和我一样大，你父母是把你卖进宫了吗？” 小太监闻言低头沉默许久后，才抬头，声音闷闷地回答道：“我今年六岁了，家里太穷了，一个月前妹妹生病了，正好宫里招人，父亲便把我送进宫换钱给妹妹治病。”小太监红了眼眶，抹了抹眼泪（并没有），可怜巴巴地望着顾秋水。 “啊，你不要哭啊，”顾秋水慌乱地掏出自己地帕子递给小太监，“对不起，提到你的伤心事了，我向你道歉。” “没事的，我已经接受父亲把我卖了这个事实了。”小太监接过顾秋水的帕子，语气“凄凉”的回答顾秋水，再次用顾秋水的帕子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泪水。 顾秋水看着十分伤心（并没有）的小太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顾秋水身处在21世纪的华国，国家把每个公民都保护得很好，父母恩爱，身边得朋友也都是与顾秋水志趣相投的，因此其实顾秋水生活的圈子还是很干净单纯的。 来到古代后，他虽然也体验到了什么是等级什么是规矩，但顾父顾母作为一对恩爱的夫妻，府中没有小妾与与一些杂七杂八的人，祖母慈祥，手足关爱，这让顾秋水在古代这边实际上也并没有感受到什么险恶的事情。 这次算是顾秋水第一次听到因家庭贫穷而不得不卖孩子换取钱财的事，这令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况且来到这边后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身边伺候的奴仆是哪来的。 顾秋水沉默着，他感觉自己有些虚伪，明明现在就在享受着处于统治地位所带来的特权，脑中却在假仁假义的认为这样不好。 虽然在古代这边他过着被别人伺候的生活，只要开口基本上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是他觉得难受，不知道怎么言说的难受。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不喜欢这种地位不平等的生活的，可是实际上他还是很享受的，他让浣纱给自己准备茶水，劝阻眼前的小太监说话做事要遵守规矩，本质上不就是站在上位者的位置看待问题吗？ 果然由俭入奢易啊！就在这边待了区区六年，已经享受适应起这种有人伺候的生活了啊！顾秋水在心中感慨万千，不行我要保持初心！我要保持原则！不能做那种随意欺打奴仆的人！ “你怎么了？”小太监见顾秋水一直没有说话，脸色却变化万千，一会难过一会笑的，有些疑惑地询问。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顾秋水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御花园的花。 “你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小太监再次开口，“真的没事吗？” “诶，说了你也不懂，”顾秋水转头看向小太监，他摆摆手“毕竟你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啊，大人的世界你不懂。”顾秋水老气横秋，要是有根烟，他可能就要拿着烟装深沉了。 “这位顾公子，我可能得提醒你一下，你今年也只不过是六岁而已。”小太监脸上露出了无语的神情，听完顾秋水的话他其实是想翻个白眼来着，但是不符合礼仪，于是他忍下了，“友善”的开口提醒顾秋水。 “那不一样，你是小孩，我不是，我已经是个优秀的成年人了。” 顾秋水眼中闪过了丝丝思念、悲伤、孤独等情绪，这不像是一个六岁小孩该有的情绪，但很快这些情绪就被压了下去，顾秋水脸上重新换上了高兴的神色。 “我相信我能坚守自己的底线原则的！” 见顾秋水一脸高兴，小太监没有再开口，而是扭头看向了御花园的花。 他不是明白为什么一个从小被锦衣玉食宠着长大的小孩眼中会出现那些情绪，小太监敢保证自己没有看错顾秋水刚刚闪过的那些负面情绪。 况且顾秋水作为顾家最小的孩子，从小锦衣玉食被宠爱着长大，没有那些勾心斗角的争斗，上哪来的悲伤孤独？ 一时间小太监对顾秋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实际上小太监并不是真的太监，他真实的身份是皇后的第二个儿子，五皇子慕容晟。 当然他身上穿的也并不是什么太监服，只是与太监服颜色相近罢了。 慕容晟不理解顾秋水是怎么把他错认成小太监，毕竟光看自己身上衣服的布料就能判断出自己不是太监了，但不妨碍他想逗逗顾秋水。 逗着逗着，却没成想居然在顾秋水身上看到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情绪。 这引起了慕容晟很大的兴趣，他真的很好奇在顾家这么单纯的环境下，顾秋水为什么会有一种与自身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 对于顾秋水认错这件事，是真不怪他。 顾秋水是真的分不清楚那些衣服布料的好坏，况且他今早被周公公抱着，扒拉着周公公的太监服，他感觉周公的衣服也挺华丽的。 一个不认识，一个不想解释，于是这个美丽的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此时这两个小孩都没再开口说话，纷纷看着御花园中的花，一个在发呆，一个在沉思。 风轻轻拂过，带来炎热的气息，御花园中依旧有着蝉鸣与鸟叫，几只蝴蝶翩翩起舞，为御花园增添了生机，与凉亭内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5章 亲事 顾秋水一直撑着脑袋看着御花园内名贵的花，不知两人沉默了多久，慕容晟突然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听见动静的顾秋水扭头看向慕容晟，慕容晟抿抿嘴，开口对顾秋水说：“我要走了。” “啊？好的，走吧，再见了。” 顾秋水愣愣的像个人机一样回答慕容晟，慕容晟冲顾秋水挥了挥手，转身一溜烟地跑出了御花园。 慕容晟也是偷跑出来的，再不回去就要有人来找他了。他在拐弯处最后回头望了眼顾秋水，便快步往长春宫方向走去。 顾秋水在慕容晟走后，再度无聊地晃了晃脚，对这么久了浣纱还没回来而感到奇怪。 正想着的时候，浣纱的声音传来。 “小公子茶水来了，奴婢还带了盘水果。” 浣纱打开食盒，把里面的茶水和水果摆到桌上，并给顾秋水倒了一杯茶。 顾秋水本想问一下为什么浣纱这么久才回来，但又转念一想，要是问了待会浣纱又要跪在地上磕头谢罪了。 顾秋水对这种磕磕跪跪不感兴趣，浣纱人来了就行，便什么也没说，拿起茶喝了一口。 “浣纱姐姐，我们回去吧，”顾秋水把桌上那盘水果吃完后，便跳下凳子，向浣纱提议道。 “好的公子，您请等一下，奴婢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 顾秋水看着浣纱迅速将桌上的东西整理好放到食盒，转身走出凉亭，或许是感到无聊，顾秋水开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浣纱说话。 “浣纱姐姐，你进宫多少年了啊？” “回公子，奴婢是与娘娘一同进宫的。” “噢噢，那浣纱姐姐什么时候能够出宫啊？” “公子说笑了，”浣纱听到顾秋水的话后似乎笑了一下，“奴婢当初进宫时便立誓要一辈子陪在娘娘身边，奴婢是不会出宫的。” “噢噢，”顾秋水胡乱应了几声，想问浣纱难道不想念自己的父母家人吗？ 但又想到，如今浣纱是贤妃身边的大宫女，只要贤妃不倒在宫内浣纱便能过得不错，出宫嫁人后或许还要伺候一大家子生活，在宫内伺候一个娘娘和伺候一大家子生活到底是有很大区别的。 顾秋水没有再说话，而是沉默着回月华宫，浣纱以为顾秋水刚刚问那些问题不过是小孩一时兴起，没有放在心上。 或许是来的时候已经欣赏过一次路旁的风景了，在回去的时候顾秋水没有像来时那样慢慢的边走边看周围的风景，而是快步往月华宫走去。 “长春……”在临进宫门时，顾秋水忽然想到了那个小太监，准备开口询问一下浣纱是否认识。 不过宫想起内宫女太监这么多，那个小太监一看就是才进宫没多久的模样，浣纱应该不可能认识，于是顾秋水就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公子想说什么？”浣纱听到顾秋水开口说话的声音，但没听清楚内容，忍不住疑惑开口。 “没什么，没什么，浣纱姐姐咱们快进去吧！出去这么久，母亲要担心了。” “是。”浣纱低声回复，跟在顾秋水身后进了主殿中。 殿中贤妃还在和顾老夫人、顾母叙旧，见顾秋水回来了，便招手让他来到身边，拿起一旁的手帕给顾秋水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并询问顾秋水在外有没有遇到什么趣事。 顾秋水看着贤妃手中的帕子，倏的想起了自己递给那个小太监擦眼泪的手帕，小太监走时并没有还给自己。 这有些难搞了，顾秋水在心里嘀咕，面上确是不显，挑着自己在御花园看到的有趣的景色说给贤妃听，当然，顾秋水并没有提及自己遇到小太监的事。 在月华宫用过午膳后，顾秋水一行人便要离宫了，离宫前贤妃依依不舍地抱着顾秋水与顾母、顾老夫人走到月华宫宫门，十分遗憾地开口：“可惜了，没让秋儿见到他嫣儿表姐。” “没事的姑姑，等秋儿下次进宫就能和嫣儿表姐见面啦。” 顾秋水奶声奶气安慰贤妃，贤妃被顾秋水逗笑了，捏捏顾秋水的小脸后，便把顾秋水递给一旁的周公公，笑着开口：“那就下次再让小秋水和你的嫣儿表姐玩啦。” 贤妃边说着边扶着顾老夫人上软轿，待老夫人坐好后，不舍地说：“母亲要保重好身体。” “娘娘也是。”顾老夫人也不舍地拍了拍贤妃的手，眼中满是对女儿的不舍。 “嫂嫂也要照顾好自己和秋儿。” “是，娘娘也照顾好自己。”顾母向贤妃行了一礼，贤妃点点头，周公公大喊了一声“起轿”后，四个太监一起发力抬起轿子往皇宫外走去。 顾母最后向贤妃颔首，跟在轿子旁边，周公公也行了个礼后抱着顾秋水快步跟上。 在周公公的怀中的顾秋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贤妃，哪怕轿子已经走出去老远，贤妃也依然在浣纱的搀扶下看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 等顾秋水他们回到顾府后，顾秋水便被顾母派人带回房间午睡，顾母则是扶着顾老夫人回到院子歇下后，才回到自己的院子休息，等顾母回到院子时，顾秋水已经睡得正香了。 顾母来到顾秋水身边温柔地看了会顾秋水后，也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忙碌了一大早，精神也高度紧绷了一早上，回府后终于能够松懈下来，歇息片刻了。 等顾秋水一觉睡醒时，便看见天色有些暗了，林妈妈在顾秋水床边守着顾秋水做着针线活，见顾秋水醒来，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伺候着顾秋水起身。 “林妈妈，现在几点了。”顾秋水打着哈欠揉着眼睛问林妈妈。 林妈妈麻溜地给顾秋水穿上外衣，看了看外面地天色回答道：“回公子，现在应该是酉时三刻左右，酉初时夫人来看了您，见您睡得正香便没叫您起床。” “酉时三刻了啊。”顾秋水在心中换算了一下大概下午五点四十多这样，“爹爹是不是已经回府了？” “是的，老爷回府后便与夫人去了书房，清儿小姐与晗儿少爷还在国学未归。”林妈妈替顾秋水穿好衣服后，又利落地给顾秋水挽起了头发。 顾秋水听见顾韶清与顾秋晗还未归家后，挑了挑眉，他知道顾韶清与顾秋晗在国学读书。 国学是皇上特意为文武百官家中十至十六岁不论男女的孩子以及皇子公主所设的学堂，每位在京官员无论官职大小都有一个免试名额，而官员的其他想进国学的孩子就需要靠自身考进去。 国学办学地点设在靠近宫门的勤学殿，派御史大夫轮值充当夫子，有时还会有左右两个丞相或太尉等官员前来授课。 毫不客气地说，能进国学的学生无疑是聪明的，虽然因免试名额的存在也会有一两个前来混日子的学生，但毕竟名额珍贵且少，因此绝大多数官员不会舍得轻易浪费这一名额。 再者，即使有免试的名额，一些官员家的孩子还是会选择自己考进国学来证明自身的优秀。 对于聪明人而言，越是难的考试考出的分数越高，似乎越能证明他们的优秀。而有些官员的孩子则是对那一个免试名额的不屑，明明自己能考进去，何必浪费那一免试名额？还是留着给家中其他不够聪明的手足用吧。 国学，不仅有雄厚的师资力量，还能与同辈打好关系，更能够接触到如丞相、太尉以及御史大夫等官员，因此进国学进学，既是能增长学识的地方，还是能为未来仕途、人脉打好关系的地方。 顾父作为御史大夫之一，自然也有一个免试名额。 可惜家中仅有三个孩子，适龄的两个孩子还十分优秀，十岁那年两人分别以并列第一的成绩进入国学学习。 在成绩出来后的那段时间，顾父连睡觉都是笑着的，并且每次下朝以及当值间隙与人聊天，都要“不经意”间提起这件事暗戳戳炫耀，引得同僚对顾父咬牙切齿，深表嫉妒。 在国学学习需要住在宫中。 当今皇上大手一挥，还特地分男女划了两座大宫殿给前去进学的学子居住，并且还派人进行了修葺，每两人一个小院子。 能够进入国学上学的学子，每十天休沐一次，一次休息两天，特殊情况可以请假回家。 顾秋水第一次听到时，还挺震惊的，这国学进学制度跟他高三备战高考的时候一样，住皇宫不就等于住校，上十天休两天不就等于高三补两星期课放假两天，不同的是高三只用上一年，这里可是从十岁到十六岁上六年啊！ 因此顾秋水刚开始对国学这个地方是带着些许敬畏和害怕的，毕竟顾秋水穿越的前提就是高三补课，没吃饱冲食堂时头磕到地上才导致的。 然而当顾秋水观察了一阵子顾韶清和顾秋晗前去国学上课回家后的状态以及他有一次跟着顾母去接顾家两姐弟，近距离观看了国学授课状态后才得出结论。 国学和高三补课简直是两码事，在国学除上课外其他吃住方面都有人伺候，而且吃的用的无不是最好的，甚至上课也是灵活多变的，这和高三哪哪都不一样，甚至还很棒！ 等林妈妈帮顾秋水挽好头发，顾秋水便迫不及待地跳下凳子，往院子外跑去，边跑边对林妈妈说：“林妈妈、墨书，你不用跟着我啦，我去书房找阿爹阿娘！” “欸欸，公子您慢点啊。”林妈妈走出屋子，在顾秋水身后嘱咐道，顾母派来伺候顾秋水的丫鬟墨书与林妈妈对视了一眼，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于是墨书便跑出院门，不远不近地跟着，确保顾秋水时刻在自己视线范围内。 顾秋水跑出院门后，便停了下来，走去顾父的书房，他这小身子可支持不了跑到顾父书房。走的途中顾秋水回头看了一下，墨书见自家公子回头了，连忙低下头。 顾秋水见墨书远远的跟着有些无奈，他就知道会有人跟着自己，再看到墨书快速低头的模样，又有些好笑，难道低下头我就看不见了吗？ 顾秋水静静地走着，路过地丫鬟小厮纷纷给顾秋水行礼。顾秋水背着手，故作老成的点头，他自认为自己很严肃。 实际上在丫鬟小厮们看来则是一个六岁小萌娃故意摆出严肃的样子，背在身后的手还不能握住，老气横秋的点头，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可爱！ 很显然顾秋水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他只感觉路上遇到的丫鬟小厮怪怪的，每个给他行完礼后脸上的表情都奇奇怪怪，要笑不笑的。顾秋水摇摇头，没有在意这件事，而是加快了前往顾父书房的脚步。 廊檐外的小厮远远的见到顾秋水时，正准备行礼，便被顾秋水挥手打断了，顾秋水示意小厮来到自己面前，小厮犹豫的回头看了下紧闭的书房大门，还是抬脚来到了顾秋水身旁，半蹲在他面前。 “归墨哥哥，你别出声，我要给阿爹阿娘一个惊喜。”顾秋水凑到归墨耳边小声说着，顾秋水来到书房门口，一时兴起，准备和顾父顾母开个小玩笑。 归墨闻言神色复杂地看着顾秋水，您这不是惊喜是惊吓吧，归墨在心里嘀咕，他大概能猜测顾秋水想干什么，无外乎不是突然推开书房大门吓顾父一跳。 但谁让顾秋水是主子呢，归墨没说什么，起身让开让顾秋水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门口。 顾秋水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门上，刚准备推开时，就听到书房内传来自己以及哥哥姐姐地名字，他停下动作，小心地把耳朵凑到门上。 “今年清儿与晗儿已经十五，明年两个孩子就要结束在国学的进学了，晗儿如今也有了功名，结业后也准备参加朝廷的选官考试，清儿也到了适婚的年纪……” “老爷，我们不是说好在婚事上多留清儿两年吗，”顾母没等说完就打断了顾父的话，语气中带着责备的意味。 “夫人，这个我知道，但是……”顾父停顿了一下，“今早下朝后陛下特地派德公公将我带到了御书房，暗示我皇家有意与我们家结亲。” “怎么会？”顾母一惊，“论显贵，咱们家也比不过王家、谢家，论亲近，太后母家李氏、皇后母家崔氏，皇上怎么会让清儿做太子妃？” 顾父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道：“这是太子亲自向皇上提的，你知道的，皇家的孩子也在国学进学，太子与清儿晗儿年龄相仿，定然在一起上课的。” “这……”顾母闻言有些艰难开口，“难不成皇上就同意了太子的请求？皇后和太后的母家怎么可能甘心，我记得这两家早早就开始培养自己姑娘了，要是清儿当上太子妃，他们怎么甘心？更何况还有王家、谢家这两大显贵的家族。” “这几家不甘心有何妨，王家、谢家太过昌盛，皇上也不会让太后与皇后母家再出一个太子妃、皇后，正巧太子属意咱们家姑娘，皇上就顺势答应了。” 顾母听完十分难过，试问天下有哪个母亲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顾秋水的姑姑，如今的贤妃顾怀音，当初也是因皇上的制衡之术而入宫，入宫前顾怀音也已经有了互相爱慕的公子，只待顾怀音及笄后上门提亲。 谁料在顾怀音及笄礼当天一道圣旨传来，在其及笄之后便入宫当了妃子，从前的爱恋也已经是过往云烟，飘散在了空中…… 第6章 决定 顾父顾母沉默着，门外偷听的顾秋水心情也落了下来，当今圣上有意制衡世家大族，不愿看到下一位皇后出自那几大家族，顾家虽也是书香世家，但和顾母提到的那几家相比，还是差了一点。 选顾家的姑娘做太子妃，在家世上得当，也稍微制衡了那个家族的壮大，同时还满足了太子的爱慕小心思，于皇上而言，根本没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太子的请求。 “真的没有能拒绝的办法了吗？”顾母心存侥幸，妄图找到能改变顾韶清嫁给太子的方法，“我们给清儿定个亲如何？” “皇上已经派人调查过咱们清儿有无婚约，圣旨明天就会下下来，咱们躲不掉了。” 顾父摇摇头，表示这个方法并不可行。“我们往好的方面想想，要是清儿是属意太子呢？” “希望如此吧，”顾母语气中充满着难过，“今晚清儿和晗儿会回来，晚饭后我去问问清儿的意思。” “我对不住清儿，”顾父抱过顾母，轻轻安慰着顾母，“而且晗儿学业结束后也要参加选官考试入朝为官，我如今也官至御史大夫，在清儿当上太子妃后，我们家不能过于显赫了。” “老爷是这是什么意思，”顾母猛地从顾父怀中坐起，“老爷这是要对不起秋儿吗？” 对不起我？顾秋水没明白，不是在说姐姐的事吗？怎么话题又跳转到他身上来了？顾家不能过于显赫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顾父想拉起顾母的手，被顾母一把躲过，顾父看着躲开的顾母，苦笑道：“这是圣上的意思，在晗儿入朝为官后，几年后若是秋儿入朝做官，清儿又是太子妃，顾家就显得有些壮大了。” “那不是还有李氏崔氏……”顾母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她有些惊慌地看着顾父，顾父望着顾母的眼睛点点头，顾母的肩一塌，叹声道，“当今制衡大家，受苦的却是我的一双儿女……” “夫人慎言。”顾父制止了顾母剩下的话，“从明儿起让秋儿多活动活动吧，不要每天把秋儿闷在府上了，秋儿年纪尚小，贪玩很正常，对吧夫人？” 顾母再次叹了口气，无奈点头，赞同了顾父的话。 而门外的顾秋水，听完顾父顾母的话，头脑风暴了一阵后，将听到的信息总结了一下：因为皇帝的所谓制衡，姐姐顾韶清要嫁给太子；哥哥顾秋晗要入朝为官；自己——顾秋水从今往后要当个傻子，啊这个不算，说傻子太极端了，可是该怎么说呢？ 不能太聪明、不能太耀眼，只能当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从此过上只知道吃喝玩乐、躺平摆烂的生活。 不过这样的生活好像也不错。顾秋水摸着下巴揣摩，顾家本就是书香世家，顾父现今官职本就不低，顾韶清未来是皇后，顾秋晗未来的官职也肯定低不到哪去。 这岂不是一个躺平的好机会吗？此时不躺，更待何时，难不成在高三的时候躺啊！ 顾秋水想起了自己每天过得格外“充实”的高中生，真是泪流满面啊。 顾秋水想得入神了些，一不留神就靠上了书房的大门，猛地把书房大门撞开了，顾秋水那小巧的身躯也一不小心滚进了书房。 “谁？”顾父顾母被惊到了，顾父严厉开口，视线从打开的大门落到了摔在地上的顾秋水身上。 “秋儿？你怎么来了？还摔在了地上？”顾母看着地上的顾秋水惊呼，连忙起身把顾秋水抱在怀里，“快告诉阿娘，有没有摔到哪里？” 顾父也赶忙上前查看，见顾秋水没什么事后才放下心，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秋儿，你怎么一个人在书房门口，还这么不小心。” “对不起爹爹，秋儿本来想给爹爹和阿娘一个惊喜，但是爹爹阿娘在说话，秋儿不敢开门，然后秋儿就摔跤了,爹爹对不起……” 顾秋水可不敢让顾父顾母知道自己能听懂他们刚刚在聊什么，于是便赶忙装作摔得很疼以及被顾父吓到的样子，试图用含糊的话搪塞过去。 顾母被顾秋水的话转移了视线，她抱着顾秋水走到一旁的凳子坐下，安慰被“吓着”的顾秋水，而后又瞪了一眼顾父；“秋儿都摔着了，你还凶他干什么。” 顾父咳咳了两声，招手把远处的归墨喊过来询问道：“归墨，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怎么小公子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回老爷、夫人，”归墨行了个礼，“小公子刚刚来到书房外面便把小的叫了过去，跟小的说要给您们一个惊喜，小的便在那边站着了，小公子在门口蹲了一会后就摔进了书房。” 顾母听完又瞪了一眼顾父，语气中带着责怪：“你看看你，秋儿怕打扰我们都蹲在门口不敢进门了，还摔了一跤，你这个当爹爹的还凶他。” “咳咳，秋儿爹爹向你道歉，不应该凶你的。”了解了事情经过，顾父摸了摸鼻子，向顾秋水道歉，并伸手从顾母手中抱过顾秋水。 “没事的爹爹，秋儿原谅爹爹了。”顾秋水拍拍顾父的手表示原谅。 这时书房对面的圆形拱门处迎面走来两个人，一个肤若凝脂、绰约多姿；一个面如冠玉、温文尔雅，这两个人正是顾秋水的姐姐顾韶清以及哥哥顾秋晗。 在他们身后正跟着顾府的罗管家和几个拿着东西的小厮丫鬟。 大开的书房大门使顾秋水一行人很快就注意到了二人，顾母忙起身走出书房，顾父也抱着顾秋水来到了书房门口。 “拜见父亲母亲。”顾韶清和顾秋晗看到站在门口的顾父顾母，快步走到顾父顾母面前行礼。 “秋儿见过哥哥姐姐。”顾秋水在他俩行过礼后挣扎着从顾父怀中下到地上，跑到顾韶清、顾秋晗前面学着他俩的姿势也给顾韶清和顾秋晗行礼，带着莫名的喜感。 “秋儿，姐姐好想你哦！”顾韶清一把抱起顾秋水，亲了口顾秋水的小脸，“怎么感觉秋儿又重了，不错不错，小孩就越是要胖胖的才好。” “秋儿又重了吗？来给我抱抱。”顾秋晗听到顾韶清的话后，也忍不住从顾韶清怀中抱过顾秋水掂了掂，而后故作深沉，“的确是重了，秋儿要胖成小猪了！” “我不是，我没有！”顾秋水听完顾秋晗的话后忍不住大声反驳，他根本就没有胖成小猪好吧！顾秋晗在瞎说！ “哈哈哈哈……”大家听到顾秋水的反驳后，顿时笑作一团，连罗管家身后的丫鬟、小厮都忍不住抿嘴笑了。 “好啦好啦，你们就别逗秋儿了，快去拜见祖母后换身衣服去吃饭啦。” 顾母笑着看着一双儿女逗着小儿子，顾秋晗放下顾秋水，与顾韶清向顾父顾母颔首示意了一下后便离开了书房去拜见顾老夫人。 顾秋水气鼓鼓地走到顾母旁边，扯着顾母的衣袖说道：“阿娘，我先回房间了，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再叫我。” “看来我们小秋水生气了呢，”顾母笑着看了会顾秋水后，招手示意墨书上前吩咐道，“墨书，你把秋儿送回院子，天黑了仔细些别让秋儿摔了。” “是。” 顾秋水给顾父顾母行礼后就离开了书房，顾母回头递给顾父一个笑容后也起身离开书房前往厨房看看今晚晚膳的准备情况，顾父则回到书房内，继续苦兮兮地看着带回家的公务。 晚饭过后，又到了顾秋水一年一度拆礼物的日子，顾秋水在房间拆着大家送来的礼物，脑中又想起了顾父顾母在书房说的事。顾韶清要嫁给太子，顾秋晗要入朝为官，而自己将要被散养。 顾秋水细细思索了一下，按照顾父顾母的意思，他们是不想让自己入朝为官了？不想让自己太优秀？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果然还是在古代事情多啊，要是在现代父母还巴不得自己的所有孩子越来越优秀的好，在古代竟然会存在希望自己孩子不要过于优秀的事。 不过好在顾秋水六岁萌娃的躯壳上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十七岁穿过来到现在也有二十三岁了，顾秋水能理解顾父顾母的做法。 一个孩子即将成为未来的皇后，另一个孩子看着未来也能在朝堂上有一番作为，对最小的孩子倒也没了什么很大的期盼了，况且能够低调一些反而还是好事。 “欸既然他们不想我太出色，那就躺平摆烂呗，本来我也不想努力！以前没机会躺，现在有机会了，躺平躺平！我要躺平！” 顾秋水把手中的东西往桌上一扔，靠着椅子小声自言自语，在门口候着的墨书听到顾秋水的动静，以为顾秋水有事传唤自己，赶忙进屋来到顾秋水旁边。 “公子有什么要奴婢去做的。” “啊，没啥事，”顾秋水见墨书进门后挑挑眉，想起了什么，“母亲是不是还没回院子呢？” “是的，夫人现在应该在大小姐的院子，夫人前往大小姐院子前特地嘱咐了让公子早些歇息，不要太晚才睡。” “好吧，那墨书姐姐你帮我换下衣服吧。” 顾秋水也觉着有些累了，从椅子上下来方便墨书帮他换衣服，他决定去床上躺着，还是睡觉吧，在梦里啥事都不用想。 “是。”墨书上前帮顾秋水脱下有些复杂的外衣，顾秋水穿着一身雪白的里衣踩着月光来到床上躺下，他看着从窗外照进屋内的月光，再次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虽然在这里顾父顾母对自己很好，其他的家人对他也不差，但顾秋水还是很想念以前的生活，没有那么多的约束与规则，有爱他的父母，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损友，还有着自由无拘的生活。 月光静谧地洒在窗台上，顾秋水看着皎洁的月光，怀着满腹心事，逐渐睡去。 在顾韶清房中的顾母得到顾韶清对太子的爱慕心思后满意离去，顾父在书房给顾秋晗解答着课业上的疑问，顾老夫人在佛堂中虔诚礼拜，明月高挂空中，洒下一片月华。 …… 第二天一早，顾秋水就被林妈妈与墨书从床上喊起，两人一人给顾秋水换衣束发，一人给人顾秋水擦脸洗漱，在做完这一切后顾秋水显然还在状况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顾秋水简单穿戴完毕后，林妈妈一把抱起顾秋水往顾府大门赶去。 顾秋水脑子还没完全转过来，等他被带到顾府大门，又稀里糊涂被带着跪下，迷迷瞪瞪的在顾父接了个旨后才反应过来，他的姐姐顾韶清如今被册封为太子妃了，等及笄后就与太子完婚。 顾秋水被林妈妈扶着站起来，他看向自己一旁的顾韶清，见顾韶清在顾府接旨后脸上带着娇羞与开心，才舒了口气站稳。 虽然昨晚就已经听说了顾韶清要嫁给太子的消息，但第二天一大早就收到圣旨，顾秋水还是有些震惊的，怕不是当今早早就已经把圣旨准备好，就等着顾府答应了，但顾府也没有拒绝的权力啊。 不过顾秋水看着顾韶清的表情，能感受到她是高兴的，看来顾韶清对太子殿下也有意思。 顾父双手拿着圣旨，前来宣旨的太监满脸笑容地向顾父道喜，常嬷嬷在顾母地示意下给这个太监塞了一个锦囊，太监拿在手上小心掂了掂，脸上地表情显得更加真挚。 他又说了几句喜庆的话后，便向顾父行礼告辞：“顾大人，这圣旨您已经接了，咱家就先行告退了。” “公公慢走，”顾父闻言微微颔首，将太监送出顾府大门后才回府，还在原地的顾秋水一行人，露出一个笑容：“先去用早膳吧。” 顾母点点头，她上前扶着顾老夫人前往膳厅，顾秋晗与顾韶清拉着顾秋水跟在身后，顾父唤来归墨，吩咐归墨把圣旨拿到书房放好，也抬脚走了上去。 顾府在饭桌上没有“食不言”的规矩，虽说昨晚顾母已经从顾韶清那里得到了她对太子的心思，但在今早接到圣旨后，顾母还是有些担忧的问：“清儿，娘亲再问一次，你对太子殿下是什么心思。” 听到这话饭桌上的其他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约而同地看向顾韶清。 “阿娘……”顾韶清顿时羞红了脸，小声回答顾母的问题，“女儿……女儿的确是……是倾心于殿下。” “那就好，那就好，”说话的是顾老夫人，自从顾秋水的祖父顾老太爷去世后，便不太过问府中的事，基本上就不再过问府上的事，在得知皇家有意与顾家结亲后担心了许久，担忧顾韶清与顾怀音一样无奈进宫，现得知顾韶清爱慕太子后，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桌上的其他人听到顾韶清的回答也都安下心来，虽说皇家结亲不容拒绝，但若是顾韶清倾心太子，嫁与太子也是得偿所愿，顾府众人都希望顾韶清能够过得幸福。 早膳过后，顾韶清与顾秋晗各自回院子换好衣服后便准备前往国学上课，顾父今儿休沐，在顾韶清、顾秋晗拜别顾母、顾老夫人后就与顾家姐弟二人一同前往国学。 顾秋水与顾母一同在顾府门口目送着马车离开，在挂着顾府标识的马车逐渐消失在视野后，顾母才带着顾秋水离开。 按照以往，顾秋水用过早膳后是要去习字的。 虽说顾秋水不是一个真的小孩，但他现在所在的朝代是顾秋水以前在历史书上从来没有听过的，所使用的文字顾秋水也没见过，哪怕顾秋水实拥有一个满是知识的大脑，在不识字的前提上都是空谈！ 因此顾秋水早在三岁多时就开始识字，在学了差不多三年的情况下，顾秋水终于能熟练看书了。 如今顾秋水六岁生辰已过，按照顾父顾母之前的计划，是打算把顾秋水送到顾家家族中的私塾学习的。 不过顾父顾母在昨晚谈话后，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决定让顾秋水多玩一年，等他七岁生辰一过，再请个西席在家中教导顾秋水。 因担忧顾秋水的身体情况，在顾父顾母商量过后决定再请一个武师教导顾秋水武功，不求秋水武功能学多好，只求他的身体能够变好。 同时国学也是要进，但不是让顾秋水考进去，而是用那个免试名额把顾秋水送进去。对于顾秋水的培养，他们决定顺其自然，不像之前教导顾秋晗与顾韶清那样采取精英式教学。 顾秋水正准备与顾母告辞回房练字，他以前没怎么用过毛笔写字，如今来到这边的书写工具只有毛笔，顾秋水第一次用毛笔写字写得那叫一个歪七扭八、不堪入目。 为此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写出一手精妙的毛笔字悄悄惊艳所有人！ “秋儿，今儿先不练字了，阿娘带你出府玩。”顾母拍拍顾秋水的小脑袋，拦下顾秋水。 “啊？出府玩啊？”显然“出府玩”这几个字诱惑到了顾秋水，虽说昨天顾秋水还去了皇宫，但这可又是一次能出去的机会。“可是……可是我还要练字……” 顾秋水明显底气不足，但他想起自己那狗屎一样的毛笔字，还是忍痛拒绝：“秋儿还是不去了，昨天秋儿就没练字，今天要补上。” “不用急秋儿，明儿再补上也行，柳烟抱着小公子跟上。” 顾母让柳烟抱起顾秋水不让他跑走，这时顾秋水才发现门口还停着一辆马车，顾秋水有些无奈，既然如此就明儿再练，先出府吧。 第7章 考察 转眼间，顾秋水迎来了他的十生辰，在他六岁到十岁的这四年中，顾秋水也是经历了许多大事。 在顾秋水七岁时，太后病逝，当今圣上下旨为太后守孝三年，一年内不得进行婚嫁之事，为此本来将在及笄就要与太子完婚的顾韶清，婚事顺势推迟了一年。 而在太后过世后不久，太后兄长当朝丞相被揭发贪污受贿，证据充分，皇上一气之下下令将其罢官调查，念其年纪已大且此时正为太后丧期没有直接收归狱中，而是软禁于府中，并将有关官员摆免清算。 在经过调查后，虽贪污一事子虚乌有，但受贿一事确实存在。 皇上念其年事已大，又曾为朝堂谋事多年，最后命其将受贿金额十倍上交朝廷，而其他李家官员被贬的被贬，明升暗降被外放任官，至此李家元气大伤。 李丞相被罢免，左丞相一职便空缺下来，一切政务皆由王家家主右丞相处理。 左丞一空便空缺数个月，文武百官对此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是谁能够坐上左丞之位，直到钦天监重新定下太子大婚的日期后，皇上才下旨让顾父任职左丞。 而后则是顾秋水的哥哥顾秋晗自国学结业后就在府中潜心备战朝廷的选官考试，考试因太后病逝而延后了一年，顾秋晗为此又多备考了一年，在第二年顺利以第一名的身份拿下考试，入户部为官。 顾秋晗入朝为官不久，便迎来了顾秋水八岁生辰，顾韶清在家中为顾秋水庆祝完最后一个生日后，在同年九月与太子完婚。 此时的顾韶清也不过十七岁。 好在因丧事使婚事延后了一年，让她在家得以多待一年，顾母在这一年悉心教导顾韶清如何管家、处理庶务，皇后也派人前来教导礼仪，顾家人都是十分珍惜一家人最后能团圆的时光。 随着顾韶清的出嫁以及顾秋晗的入朝为官，顾府一下就显得有些空荡了起来，虽说顾秋晗在晚上散衙后会回到顾府，但毕竟是新官上任，十分繁忙，有时顾秋晗还会宿在衙门办公。 顾母为此还埋怨了一会顾父，同样在朝为官，怎就顾父每天能够按时下班回府，顾秋晗却要在衙门加班，顾父答曰：官职不同，要管的事就不同。 顾父只用每天批阅由下属分类过较为重要的折子，做出部署，再将需要皇上决策的折子呈到陛下面前即可。 户部掌管着全国疆土、田地 、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本就事情繁多，而顾秋晗作为户部的一个小新官，大事管不了，整理文件之类的小事被分到的多，自然就需要加班处理。 顾家两姐弟出嫁与做官，顾母便把心思放在了替顾秋晗定亲与管教顾秋水上。 顾母担忧顾秋水的身体，特地给顾秋水请了一个会武功的师傅教导顾秋水武艺，本想着能让顾秋水锻炼一下身体，没想到发现顾秋水在练武方面有天赋，便让顾秋水专心跟着师傅练起武艺。 闲暇之时，顾母则细心地收集各家姑娘的资料，张罗着为顾秋晗挑选着合适的姑娘。 如今顾秋水也到了该去国学上学的年纪。自从顾秋水开始习武，他的身体也由当初的羸弱向健康慢慢的转变，对于这个转变，顾母很是欣慰，便允许顾秋水自由出府玩耍。 之后顾秋水经常跟着顾母参加各种宴会，成功认识了一两个朋友，为此顾秋水常常出府去寻找他们玩乐。 随着时间的推移，真正能与顾秋水相交的就只剩下了一个苏家公子。 苏家公子略小顾秋水两月为人喜静，不知为何顾秋水就爱与他玩在一起，并且经常能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点子，捣鼓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至于顾秋水的学业，大家都不担心这个问题。进国学都有免试名额了，顾家人对顾秋水也没有什么很高的要求，那么这个问题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顾家人如今对顾秋水的要求只有能识字、会算数就没了。 哪怕未来顾府分家，顾秋水能够分到的家产也能够让他安安心心生活一辈子，更何况他还有当官的哥哥、身为太子妃的姐姐，只要顾秋水不做上出格的事，顾家姐弟能保顾秋水一辈子平安。 眼下正是顾秋水十岁生辰，顾秋晗早早就干完手中的活回到家中，难得没有在衙门加班，回府为顾秋水庆生。 顾父也先顾秋晗一步回到府上，特地把顾秋水唤到书房，准备考察一下顾秋水的学习情况。 虽说他对顾秋水的要求不高，这两年也没怎么过问顾秋水的学业情况，但还是希望顾秋水能够明白一些基础的东西。 “秋儿，为父今儿特意去询问了西席老师有关你的近来的学习情况，据你的老师所说，他如今在教导你有关《论语》的内容，那我就从《论语》中出上一句，考考你对这句话的理解。” 顾父和蔼地拍拍顾秋水地肩膀：“你且告诉我，《论语》中，‘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是何意？你能从中领悟什么？” “啊？”顾秋水有点迷茫，最近西席教的内容里有这个吗？他怎么不记得了？ “怎么了？是没听清吗？”顾父眼神中含着满满的鼓励与期待，“为父再重复一遍，‘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这句话是何意思，秋儿你从中领悟到了什么？” 顾秋水在头脑风暴中，他真的不记得西席老师有没有讲这个，这些时日顾秋水并没有认真听西席老师讲课。 顾秋水只好凭借自己多年的考试经验，看着字面上的意思去理解，给顾父解释：“呃，这大概意思是‘孔子说：君子不注重就没有威严，学习就不顽固；主动忠诚守信，没有不如自己的朋友，有过错不要害怕改正。’ 从中我们能够学习到作为君子要保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要坚持学习，诚实守信，有过错要及时更改。” 顾秋水有种自己回到了语文考试，然后翻译文言文语句的既视感，他小心翼翼地看向顾父，“孩儿说地对吗？” 顾父这时的眉头紧紧皱着，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一样，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顾秋水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孔子说：君子，不庄重就没有威严；学习可以使人不闭塞；要以忠信为主，不要同与自己不同道的人交朋友；有了过错，就不要怕改正。’你的解释，的确是有一些问题。 这句话主要阐述了君子应当具有的品德，主要包括庄重威严、认真学习、慎重交友、过而能改等，要想成为一个具有高尚人格的君子，有过错且不害怕改正才是对待错误和过失的正确态度。” 顾父又拍了拍顾秋水的肩膀，这次是带着惆怅的语气：“你的理解，没有完全错误，还是有对的地方。” 顾父不过问顾秋水的学业许久，今天心血来潮难得想考考顾秋水。他做好了顾秋水答不上较难题目的准备，没成想这个准备还没做够，顾秋水连《论语》中的句子都不能理解。 听到顾父话的顾秋水感觉自己额头上挂了三条黑线，推这句“没有完全错，还是有对的地方”听起来怎么感觉带着满满的嘲讽意味。 “算了，我们不考论语了，来考考算术吧。我记得秋儿你当初刚开始识字之时对数字很是敏锐。” 顾父说着，让顾秋水在书桌旁坐下，从书架上找出《九章算术》，翻了翻后问顾秋水。 “看看这题：‘均输（以御远近劳费）今有均输粟，甲县一万户，行道八日；乙县九千五百户，行道十日；丙县一万二千三百五十户，行道十三日；丁县一万二千二百户，行道二十日，各到输所。 凡四县赋当输二十五万斛，用车一万乘。欲以道里远近、户数多少衰出之，问粟、车各几何？’” 一大堆文言文的语句让顾秋水头晕晕的，现在他格外想念白话文，自己在现代学了十七年白话文，且应试教育已经让顾秋水的思维模式固化，根本不是来到古代上几年学能改变的，更何况他这几年也没有好好学。 本来以为自己来到古代能当神童，还幻想着自己参加什么选官考试啥的能一举夺魁，结果没想到现在连看个题目都要反应半天！ 顾秋水拿起桌上的毛笔在心中愤恨地想，终究是之前简单地启蒙课本给了他太多自信，让他以为自己能当个神童，结果现在顾父只是拿几道简单的问题问自己，自己都要想半天，还不一定能答对！ 已经不用顾父顾母散养自己了，他现在这样都不见得聪明到哪去，能有多大出息。 顾秋水欲哭无泪地看着题目，在纸上写写画画，他在努力照着自己的理解来解出这道题目。 “呃……”顾秋水在纸上写写画画许久后看着在在纸上算出来的答案，有些不确定地开口，“粟四万五，车一千？” “……”顾父沉默地看着顾秋水，他记得顾秋水刚开始识字的时候不是表现得很聪明来着，怎么现在看着好像跟变了个人？ “咳咳，秋儿啊，答案是甲县粟八万三千一百斛，车三千三百二十四乘。乙县粟六万三千一百七十五斛，车二千五百二十七乘。丙县粟六万三千一百七十五斛，车二千 五百二十七乘。丁县粟四万五百五十斛，车一千六百二十二乘。” “……”顾秋水与顾父面面相觑，双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书房内弥漫着令人尴尬的气息。 “咳咳秋儿啊，咱们再接再厉，再接再厉啊。”顾父干巴巴开口，努力在脑中搜刮着词汇安慰顾秋水，“争取下次能够算对啊。” 顾秋水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敢保证，自己的计算能力是没问题的，自己算不出来绝对是没读懂题目，绝对是！ 虽然看不懂题目也不见得是什么光彩的事就是了…… “叩叩叩，”书房的门被敲响，接着传来顾秋晗的声音，“父亲，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进来吧。”顾父赶紧回答，顾秋晗推门走进书房，感觉气氛怪怪的，便疑惑开口。 “这是发生什么了吗？” “给你弟弟出了两道题，对你弟弟的学业水平有了个大致的了解，有些疲倦了，”顾父的语气听着有些半死不活的样子。 “嗯？”顾秋晗有些疑惑，考察学业怎么就有些疲倦了？ “你来问问吧。”顾父没解释，只要顾秋晗来考察过顾秋水后就能明白自己为何去吃疲倦。 顾秋水小脸垮下来了，怎么还考啊，考下来大家都挺心累的啊。 顾秋晗思索了一下，开口道：“我问个简单一些的吧，秋儿，你解释一下‘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彼为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灾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这一句话的意思吧。” “啊？什么小人，什么国家？”顾秋水听得一脸茫然，顾秋晗在说什么啊？ “晗儿，你弟弟如今还在学习《论语》，你所提及的他还没接触。”顾父在一旁默默开口。 “还在学习《论语》？” 顾秋晗大惊失色。 “我记得在我十岁的时候，已经学完四书内容了呀？秋儿你……”顾秋晗迟疑了一会，“秋儿你是不爱学习吗？” 大家又沉默了，顾秋晗好像顿悟了为什么刚进门时书房内气氛这么古怪了。 而后他想到了什么，看向顾父的目光带着些许谴责，“父亲难道之前没有看管过秋儿的学业吗？秋儿的学业都成这样了，他怎么考进国学？” 顾父想反驳顾秋晗，但是却反驳不了，因为他确实在之前那两年没怎么过问顾秋水的学业，只是偶尔从顾母和西席老师口中了解到一些情况。 平时见顾母夸赞顾秋水，西席老师偶尔也会赞扬顾秋水的机灵，哪能想到顾秋水的学业水平有些令人堪忧。 但这不能怪顾秋水吧，他在平常西席老师授课的时候表现得的确不错，能积极回答老师的提问，课后留下的任务也能很好的完成，总的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只是他对于这些看着较为复杂文言文式表达有些理解不到位而已。 “晗儿不必担心，为父这还有个进国学的免试名额，秋儿还是能进到国学求学的。” “还好我和姐姐当初都是考进去的，不然秋儿可就进不去了，”顾秋晗摇摇头，“儿子冒犯了，但还是想说，还请父亲以后能够多关心一下秋儿的学业问题，父亲也不希望秋儿一事无成吧。” 顾父虽然不希望顾秋水过于出色，但是也不希望顾秋水什么都不懂，即使顾秋晗不提，他也已经在考虑要加强对顾秋水的教育了。 “其实一事无成也没什么不好的吧……”顾秋水弱弱地说，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顾秋晗，“有阿姐和哥哥在，我就可以一辈子躺平了。而且，我真的不是很喜欢看书……” 顾秋水真的想躺平啊！ “你啊，”顾秋晗用手指戳了戳顾秋水的额头，心软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哥哥还是能够养你一辈子的。” “哥哥你真好！”听到顾秋晗的话后，顾秋水兴奋地扑到顾秋晗身上，哥哥愿意养他一辈子欸！他可以躺平了！ “小心别摔着。”顾秋晗手忙脚乱地抱稳顾秋水，脸上也露出了微笑，顾父看着自己这两个儿子，最终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第8章 补习 顾秋水窝在顾秋晗怀中赞扬这准备养自己一辈子地伟大地哥哥，他相信自家哥哥人品。 既然顾秋晗能说说出来，就肯定能够做到，顾秋晗真是一个伟大的哥哥啊！ “秋儿，今年九月你就要去国学学习，为了你的课业，哥哥决定——” 顾秋晗扶住顾秋水的肩膀，眼中闪烁着对顾秋水的殷切希望。 “从明天开始到你去国学前，每天晚上给你补习！” “哦……啊？”顾秋水听后面容呆滞，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话题突然转到要给自己补习上面来了？ “不不不哥哥，你这么忙，每天晚上还要加班处理公务，怎么能增加你的工作量呢？我我我跟着老师学就好了，就不麻烦哥哥了。” 顾秋水连连摆手拒绝，救命啊，顾秋晗一看就是很严格的人，他不要顾秋晗给自己上课啊！ “没事，处理不完的公务我可以带回家做。” “欸欸欸，公务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带回家呢，哥哥还是在衙门处理吧，我会努力跟着老师学习的，我保证！” “没关系，我现在所负责的工作没有什么较为重要的文件，能够带回家中处理，以后我会尽量迅速在衙门把公务处理完回家给你补习的！” 顾秋晗脸上满是不容置疑的坚持，“这是晗儿擅自做的决定，请父亲责罚。” 顾秋晗向顾父跪下请罪，顾父顾母尚在，教导顾秋水之事本不应他插手，但顾秋水再过几个月就要前往国学了。 若是以顾秋水现在这个水平去国学学习，顾秋晗担心自家弟弟会被人欺负。 虽说顾及着顾家顾秋水不会受到什么肢体上的伤害，但实际上在国学里进学的人大多数非富即贵，肢体冲突少，真正令人在意的是精神伤害，孤立、忽略、漠视…… 这些才是让顾秋晗真正担心的，毕竟在他进学那几年就曾见过，他对这种行为感到不齿，主动与被欺负的那个人结交。 但若是顾秋水也受到了这样的欺负，他不敢保证会出现一个“顾秋晗”来主动与顾秋水结交。 顾父扶起跪在地上的顾秋晗，满脸欣慰：“为父怎么会怪你呢，你也是为了自己弟弟考虑，大胆去做吧，为父支持你。” “一定要补吗……”顾秋水弱弱地插话，顾父同意，顾秋晗乐意，当事人愿不愿意并不重要。 “是的！”顾秋晗眼神坚定，“秋儿，相信哥哥，哥哥一定让你在这几个月内脱胎换骨！” 顾秋水欲哭无泪，他不是不相信顾秋晗，他是不相信自己啊！ 自己之前读了这么多年书，好歹以前还算是个学霸，成绩在班上也是能排进前五的存在，怎么在这儿就成了学渣了呢？ 这时顾母派人来到书房传话，让书房几人前去用晚膳，并给顾秋水庆生，顾父几人便一同前往膳厅。 在用膳途中，顾父告诉了顾母、顾老夫人顾秋晗决定晚上教导顾秋水的消息，得到了二人的一致赞同。 自此，顾秋水早上练武，下午跟着西席学习文学，晚上由顾秋晗补习的计划就这么拍板定下了。 时间一晃而过，来到了炎热的八月。在这三个月中，顾秋水自认为自己每天都在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早上他需要在卯时起床，先扎上半个时辰马步，而后跟着师傅练上一个个时辰的武。 练过武后，顾秋水洗漱好用过早膳后便潜心练上半个时辰字，剩下的时间便由他自己安排了。 若是以往他会选择出府逛逛，去茶楼听会说书或到处逛逛，在外用过午膳后回府休息，等到下午再听西席授课。 但现在他晚上被顾秋晗抓去补习，为了避免被骂，顾秋水只好放弃出府玩耍的机会，而是在房间看书，为晚上的补习做准备。 虽然顾秋晗并不会骂他，但是当顾秋水面对顾秋晗提的某些问题表示不会或回答错误时，顾秋晗会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顾秋水，眼神中闪烁着震惊、不解、惆怅，看得顾秋水浑身上下好像有蚂蚁在爬似的。 这天，苏家设宴，请帖在三天前便已经送到了府上，顾秋晗见顾秋水这三个月进步显着且最近还表现得不错，大手一挥，免去了顾秋水赴宴当晚的课程，真是可喜可贺，可圈可点啊！ 顾秋水与顾母一同来到苏家，在拜见过苏夫人等人后，就被苏家大公子苏谦羽带到了花园中。 “你最近几个月干什么去了，派人去请你出门你也不出来。”苏谦羽与顾秋水并排走在花园的小径上，几个丫鬟跟在他们身后。 “唉，说多了都是泪啊，”顾秋水看向这个难得的与自己投缘的小伙伴，“九月我不是要去国学了，我哥哥怕我跟不上国学的进度，每天晚上给我补课。” “是那个以第一名考进国学，又在选官考试时以第一名入朝为官的哥哥吗？”不知道是不是顾秋水的错觉，苏谦羽的语气中带着激动。 “是啊，我也就这一个哥哥啊，不是他还能是谁？”顾秋水神色中带着些许奇怪，“你怎么那么激动，你不会是我哥哥的粉丝吧？” “粉丝为何物？”苏谦羽对听到的新词汇表示疑惑，随后就把它抛入脑后，“如今这即将进入国学进学或正在学习的学子，哪个不敬仰你哥哥，他当初可是以第一考进的国学，还以第一的身份入朝为官诶！” “这说的，以第一考进国学的人那么多，在选官考试拿到第一的人也那么多，又不是只有我哥哥一个，更何况当初我哥和我姐是并列第一进的国学。” “非也非也。”苏谦羽悠哉游哉地摇了摇头，“虽说在国学入学考试拿第一的人很多，但是同时还在选官考试拿第一的人很少。 咱们国学虽说教导我们的是朝廷命官，进去的也都是京官的孩子，但都没人在选官考试上拿过第一，第一都让民间私塾的学子拿了，这让咱们国学的脸面往哪放啊。” “呃，据我所知，国学只是在当今圣上登基后才创办的，一共也没招过多少学生吧……” “话虽如此，但入学的学子在身份上都非富即贵，老师还如此优秀，竟然比不过民间学堂的学生，实在是惭愧惭愧。” 顾秋水感觉自己的嘴角在抽搐，带着淡淡的无语，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位好友责任心好胜心这么大。 “你说对吧，所以你看你哥哥多么厉害。”苏谦羽见顾秋水没有搭理他，便用手肘捅了下顾秋水。 “你开心就好。”顾秋水嘴角抽搐，他着实不是很能理解苏谦羽以及他口中所说的“一众学子”的想法。 苏谦羽对顾秋水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不过他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带着顾秋水去看自己新得到的几株花。 苏谦羽的爱好便是研究、种植各种花花草草，苏家对于他这个兴趣爱好还是比较支持的，在苏家人看来这是一种修身养性的爱好，比在外面瞎混要好得多了。 顾秋水第一次见到苏谦羽，是在他六岁的时候随顾母来到苏府赴宴，在顾母与其他夫人寒暄时，怕顾秋水无聊，便让墨书带着顾秋水到花园中与其他来苏府赴宴的小孩玩。 但顾秋水是何许人也，他内在可是个成年人，他与那些小孩可玩不来，便带着墨书在苏家花园瞎晃悠，在一个僻静的角落见到了正拿着一个小铲子挖土的苏谦羽，顾秋水看苏谦羽挖土，觉着挺有意思的，便停下了脚步。 “你挖土是要做什么呢？”观望了许久后，顾秋水让墨书停在原地，自己则上前蹲在苏谦羽旁边询问。 “挖土，种花。”苏谦羽言简意赅，短短四个字就说清楚了自己的想法。 “噢噢噢，种花啊，花呢？” 苏谦羽伸手一指，没有回答，顾秋水顺着苏谦羽所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了几株躺在地上的看着有些恹恹的植物，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几株植物，随后有些疑惑：“这不是草吗？” 苏谦羽放下铲子，小心翼翼拿起地上的植物，语气中带着对它们的喜爱：“这不是草，这是兰花，只不过有些恹了而已。” “好吧，”顾秋水无所谓它们是什么植物，他只是有些无聊，他见苏谦羽又继续挖土，便提议，“我帮你挖土吧。” “可是……”苏谦羽神色带着迟疑，“你不是来府上做客的客人吗？” “无所谓的，我来帮你吧！”顾秋水一把拿过苏谦羽手中的铲子，迅速地在地上挖洞，他早就看苏谦羽挖土地速度不爽了。 苏谦羽抿抿嘴，没有拒绝顾秋水的帮助，再者两个人一起动手效率的确高了不少，很快两人就种好兰花，远处的墨书见两人站起来后就走了过来，看着顾秋水手上的的土神色犹豫。 “公子，您的手……” “啊，这没事，洗洗就好了。”顾秋水看着自己满手的泥表示毫不在意，墨书脸上充满着纠结，他们是来苏府做客的，顾秋水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是不是不太好。 好在苏谦羽看懂了，墨书的纠结，提议让顾秋水到他的院子整理一番后再回到顾母身边，这个提议在得到顾秋水的同意后，苏谦羽便带着两人从一条僻静的小道来到苏谦羽的院子。 院子里寂静无声，连一个丫鬟小厮都没有，墨书在苏谦羽的示意下打来水给两人洗手，在给顾秋水整理好衣服后见苏谦羽没有反对，又顺势给苏谦羽整理好了衣服。 那时候顾秋水还不怎么能分辨一些东西的好坏。 他见苏谦羽住的院子那么小（苏谦羽还小，便住在苏夫人旁边的小院子方便照顾他），还没有丫鬟伺候（苏谦羽的奶妈、丫鬟都去找他了），而且做事还要亲力亲为（特指种花），就以为苏谦羽是以前在电视和某些小说上看到的那种被人忽视、没人疼爱的小可怜。 一时间顾秋水正义感爆棚，当下便决定与苏谦羽做朋友，时不时来找苏谦羽送温暖，这样苏家为了面子应该就不会过于亏待苏谦羽了。 先不说顾秋水这个方法对不对、管不管用，但他的确是出于一片好心才决定这么做的。 况且他那时也只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孩，也找不到什么好的方法来“帮助”苏谦羽。回去告诉顾父顾母让他们帮忙？这显然不行，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外人插什么手？ 于是这个误会就巧妙地结下了，顾秋水在离开前和苏谦羽表示自己要与他做朋友，以后会经常来找他玩，苏谦羽因为顾秋水帮自己种花，对顾秋水很有好感，心里也愿意与顾秋水做朋友。 顾母则对自己家孩子交到了新朋友感到高兴，况且苏家家主苏大人作为顾父的同僚，两家小孩能够玩到一起，也是两家人喜闻乐见的事，遂也表支持。 于是顾秋水便拥有了自己来到这边后的第一个自己主动愿意结交的好友。 这个误会在后来顾秋水频繁来找苏谦羽，发现原来苏家人实际上对他很好后才解开。 如今每当顾秋水想起这件事，都想给自己一巴掌，并且还很尴尬，自己当初怎么那么呆，穿个越仿佛把脑子丢了一样。 不过顾秋水还是和苏谦羽处成了好朋友，一起玩乐，对于顾秋水时不时冒出的一些陌生词汇、能够接受良好，还会与顾秋水一起去实现他那突然产生的稀奇古怪的想法。 因此在这几年相处下来，于顾秋水而言，苏谦羽是他在古代最重要的朋友了。 让我们把视线转回当下。 苏谦羽领着顾秋水来到他新种的兰花面前，让顾秋水欣赏。 但是咱们顾秋水有这种欣赏的技能吗？显然没有。 他左左右右看了很久也没看出这几株了、花和苏谦羽以前种的有什么区别，于是顾秋水手一摆，干脆表示：“谦羽，不好意思了，我实在没看出有什么区别。” “欸欸欸，我之前给你说的你都忘了嘛？”苏谦羽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顾秋水，“你看这株兰花，它茎叶宽肥……” “哎呀，谦羽，别介绍了，我给你看看我新写的狗血小话本，”顾秋水一把搂过苏谦羽的肩，凑到苏谦羽耳边小声说道，“我还悄悄带来了，走走，去你院子那我给你看看。” “咳咳，好吧。”顾秋水的呼吸打在苏谦羽耳朵旁边，让苏谦羽感觉痒痒的，耳垂也染上一抹粉色，他推了推顾秋水，“你站好些，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哼，你不让我搂我偏要搂！” 顾秋水依旧搂着苏谦羽的肩膀，两人一同走向苏谦羽的院子，这几个月顾秋水早上练完字后，有时不想看书，想起了自己以前在电视看过的狗血电视剧以及小说，就一时兴起就套着模板写了几个狗血小故事。 写完之后，他派人送到苏谦羽手上，没想到苏谦羽一下就感兴趣上了，催着顾秋水继续写，顾秋水只好继续笔耕不辍。 当然，这是悄咪咪的，瞒着顾府所有人写的，顾秋水可不敢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写这些，尤其是顾父以及顾秋晗，他可不想被说成是玩物丧志啊，这只是他的一个小小乐趣而已。 第9章 故事 苏谦羽带着顾秋水来到他的院子，一进到院子，顾秋水便迫不及待地往屋子里走。 这几年来顾秋水都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了，早就轻车熟路了好吧。苏谦羽在进门前吩咐映泉把茶水和顾秋水爱吃的糕点准备好，这才走进屋子，在顾秋水旁边坐下。 顾秋水从袖子里掏出一叠纸，在苏谦羽眼前甩了甩后豪爽地丢到桌子上。 那架势好像是往桌上丢了好几百万一样：“来，看吧，我新写的，哥的文笔绝对的！” 苏谦羽拿起桌上的一叠纸细细看了起来，顾秋水一边吃糕点，一边笑眯眯地看着苏谦羽，时不时喝上几口茶，好不惬意。 而苏谦羽仔细浏览顾秋水所写的内容，当看到话本中的女主角被男主角非打即骂，虐心虐身却仍说着爱男主角，不愿离开男主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实在不理解为什么男主角对都这样对待女主角了，女主竟然还能说着爱男主，而且这剧情里男主角的做法实在是可恶，看得他实在是有些生气。 但苏谦羽还是秉持着相信好友的文笔的想法，忍着不爽继续看下去。顾秋水看到苏谦羽皱起的眉头，以及脸上隐隐展现出的怒火，大概猜测出了苏谦羽看到了哪里，顾秋水没有说话，依旧笑眯眯地吃着糕点，神色中带着愉悦。 苏谦羽看到了话本中的女主角再一次被男主角嘲讽，甚至男主还一把推开了女主，女主头不小心磕到了桌子上，坐在地上站不起身。 男主照例又嘲讽了几句，看也不看女主一眼就走了，我们可怜的女主磕到桌子上，很久都没有动弹，实际上她是在理清所接收到的内容。 原来我们的女主角是一个话本里的人物，身份设定是男主角早死的妻子，女主角嫁给男主角后，男主认为是女主使用手段强行嫁给自己，迫使自己与小青梅分离，因此非常看不起女主，每次见到女主都没有好脸色。 而实际上是男主角的父母替他与女主定下的婚事，明明是他无能无法摆脱父母的控制，却怪着女主，对女主虐心虐身。 在女主死后才恍然醒悟自己原来一直爱着女主，在女主死后迎娶小青梅，儿孙满堂却一直思念着女主。 我们的女主角在剧情中则是一直喜欢着男主角，哪怕每天被男主角虐身也爱着他，幻想着有一天男主能感受到自己的爱意并爱上自己，她的这一希求最后的确得到了满足——只不过是死后。 男主虽然儿孙满堂，但可是一生都在思念着女主呢。 不过，这些都是女主角没有觉醒前的内容了，现在女主觉醒了，从前控制她让她一直爱男主的那双手仿佛已经被销毁了。 女主角脑中异常清醒，在摆脱剧情的支配后她拳打男主，脚踢男主那对没脑子的父母，最后不仅成功拿捏了那对父母，还设计弄死男主，继承男主留下的家产后走上经商之路。 最后女主角成功京中首富，收获各路位高权重的美男爱慕，左拥右抱，走上人生巅峰。 话本写到这就没了，苏谦羽看完后一阵恍惚，这剧情让他不知道怎么评价的好。这是他没见过的剧情，让他感觉震惊、新奇还有些上头。 “看完了吧，怎么样，是不是挺不错的。”顾秋水见苏谦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一片恍惚，就知道他看完了。 “这这这，这让我不知道怎么评价。”苏谦羽回过神，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上一口，用来缓缓他震惊的心情。 “哎呀，你就说好不好嘛。”顾秋水给苏谦羽倒了杯茶，非要苏谦羽说出个所以然来。 苏谦羽接过茶，抚摸着杯身，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总的来说还是挺不错的，就是前面女主角被男主角一直打骂的剧情让人看着很不高兴，但是后面女主角觉醒后的反击又让人很欣慰，只不过……”苏谦羽有些犹豫。 “只不过什么？” “最后那段女主角左拥右抱，被各种男人喜欢的剧情是不是会损害女主角的名声呢？” “那当然不会！”顾秋水听完有些不高兴了，“在这篇文章中我认为男生女生的地位是平等的，凭什么男主角喜欢很多的女生不会被骂，而女主角左拥右抱就会被骂，他们是平等的！男生女生的权力应该是一样的！” 即使在这并不能实现，那我也要让我话本里的主人公实现。顾秋水在心中默默补充。 “噢噢噢，好的好的，”苏谦羽赶忙拿起一块顾秋水喜欢的糕点递给他，“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个问题的，你不要生气，我向你赔罪。” 顾秋水接过糕点，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他知道苏谦羽不是有意问的，只是站在这个时代的眼光看待了问题而已。 “我原谅你了，以后这种问题不能再提了，我写的画本子里男女的地位都是平等的，男主能做的，女主也能，最多只是存在感情上不平等，而不是地位，就算有了，肯定是前期剧情需要！” 苏谦羽坚定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他看着桌上的手稿，感觉顾秋水其实写的还是很不错的，就是某些想法有些新奇。苏谦羽脑子转了转，招招手示意顾秋水凑自己近些。 “秋水，你说我们要不要把这个故事交给说书先生，让他在酒楼讲讲？” “嗯？”顾秋水来了兴趣，自己这话本内容写得这么好，不给旁人看看怪可惜的。“有这个想法，但是没有途径。” “我记得我家倒是有一座酒楼。”苏谦羽揣摩着下巴，思索着。 “这我知道，有乐斋嘛，”顾秋水接过话茬，有乐斋可是京中生意火爆的大酒楼，顾秋水就很喜欢他们家的酱烤鸭。 自从知道是苏家的产业后，他跟着苏谦羽免费蹭了好几顿饭。有乐斋不仅能够吃饭，还能喝茶听书听戏听曲，每天都有不同的安排。 “那明天就送到酒楼让说书先生讲。”苏谦羽果断决定，快到让顾秋水都来不及反应。就这么草率地决定了？ “谦羽，虽然我也想让我的作品被更多人知道，但你不过问苏大人和苏夫人的意见就这么决定了，真的没事吗？” 苏谦羽大手一挥，表示没事：“没事的，这种小事阿爹阿娘不会过问的，放心交给我吧，你的手稿就先留在我这儿了，等我让人誊抄一遍后再给你送回去。” 顾秋水满是复杂地同意了，苏谦羽都这么说了，自己要是不同意，就显得有那么些不识趣了，于是顾秋水便把手稿留在了苏谦羽那，晚宴过后与就顾母一同回到了顾府。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八月底，自上回与苏谦羽苏府一别后，顾秋水就被拘在家中没能再出去过，与苏谦羽也有将近大半个月未见了。 顾秋水将手稿留在苏谦羽那十多天后，苏谦羽派人送回了手稿，同时还有一个一盒顾秋水爱吃的点心、一只酱烤鸭、一个拿着没啥重量的盒子以及一封信。 顾秋水让苏谦羽派来的小厮把自己向贤妃讨来的几株名贵菊花给苏谦羽带回去后，便回到自己的屋子，吩咐下人把酱烤鸭带到厨房晚上吃，打开装着点心的盒子，边吃点心边看苏谦羽写的信。 “顾兄台鉴：自违芝仪，荏苒数日。久违清教，伏念起居佳胜，定符私祈。愿君见字如晤，展信舒颜。数日前与兄一别，未能再见。 顾兄所留手稿，今已誊抄完毕，送至有乐斋。顾兄所作故事，自酒楼讲述以来，反响甚好，亦得到数人喜爱，有乐斋得以日进斗金。母亲得知故事为顾兄所着后，特备下几份薄礼，以表感激。 今数日未见，思念已溢于言表。愿早日与君相见，共叙情谊。驰函寓意，伫望示复。兹际炎暑，希自珍卫。愚弟谦羽敬上。” 顾秋水看完信后，打开那个很轻的盒子，刚收到的时候他还挺好奇这里面装着啥的，现下一打开，就看到了盒子里面的几张薄薄的银票。 “嗯？银票？”顾秋水拿出一张看了下，是京城最大的银庄的银票，面值为一万两，顾秋水数了数，一共有四张，最底下是去银庄取出银子的暗号。 “啊？四万两？薄礼？”顾秋水震惊中，他好像有点不认识“薄礼”两个字了。“这点心和烤鸭才对得起‘薄礼’二字吧。” 于是顾秋水把银票放回盒子，起身匆匆前往顾母的院子，收到一笔“巨款”，他得和顾母说一声。 来到顾母屋子，顾母此时正屋子清点账单。 临近八月末，各家铺子以及庄子都把当月收支情况送到了府上，顾母要一一对账，再加上顾秋水即将去国学进学了，还要替他准备好日常所需要的物品。 顾母见顾秋水进到屋子，便放下了手中的账本，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秋儿怎么过来了？” “阿娘。”顾秋水向顾母行礼后，把手中的盒子放到顾母面前。 顾母拿起盒子打开，看到了里面的银票，眼神中带着疑惑看向顾秋水：“这是？” “呃阿娘，就是我之前……之前写了个故事，然后谦羽把那个故事送到他们家酒楼，让说书先生用来讲书了，然后就……就……” 顾秋水想起自己写那个故事，说话支支吾吾的，“就挺吸引人的，然后谦羽说给他们家酒楼赚了挺多钱吧？苏夫人知道那个故事是我写的后，就让谦羽送来了这份‘薄礼’感谢我。” 顾秋水格外强调了‘薄礼’二字，这份‘薄礼’显然有些厚重。 顾母思索了一会，才恍然大悟：“你是说最近很火的那个《仙凰涅盘》？” “啊？？？”听到这个名字，顾秋水迷茫了，什么仙凰？什么涅盘？这是我写的那个故事？什么时候起了这么一个难评的名字了？ “这个故事近来在京中很是火热，你许久未出门不知倒也正常，”顾母拿起银票看了看。 “苏家酒楼靠着这个故事可谓是赚得盆满钵盈，你创作的那个故事显然有很高的价值，这四万两还算少的了。既然苏家派人送来了，那你就收着吧。” 顾母把银票放回盒子，递给顾秋水，顾秋水接过盒子，神色有些愣愣的。 “阿……娘，我写这种故事您不生气吗？” 顾母轻轻摇头，神色十分温柔，她起身来到顾秋水身边，轻轻搂住顾秋水，语气中充满着对顾秋水的自豪：“阿娘怎么会怪你呢？秋儿写的这个故事很有价值呀。 不仅在京中大火，还让苏家酒楼生意兴隆，阿娘为你感到骄傲，咱们秋儿也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小孩呀。” “阿娘……”顾秋水感觉自己的眼睛涩涩的，他本以为自己写这种小话本会被说成是不务正业，没想到顾母会夸自己，他很是感动,“谢谢阿娘的理解。” 顾母轻抚着顾秋水的头，神色满是对顾秋水的疼爱。 在顾家人一同用过晚膳后，顾秋水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信纸给苏谦羽回信。 “吾弟谦羽亲启：今收到弟信，甚为雀跃。得书之喜，旷若复面。与弟久未相见，不知近日安好？ 自阅信后，已敬悉一切。听闻贤弟酒楼生意兴旺，心中欢喜万分，愿贤弟之酒楼，宾客云集，声名远播。 鄙人所作，能得诸君赏识，为鄙人之幸，承蒙贤弟惠赠各物，衷心感谢，不胜荣幸。 自与弟一别，荏苒数日，未得会面，每思至此，深表想念。 惟愿与君早日相逢，细数思念。临书枉然，不胜依依，愿弟安康，顺颂时祺，秋绥冬禧。兄秋水亲笔。” 顾秋水写好信后，小心的将它晾干，看着自己写的信，顾秋水忍不住在心中夸夸自己。 瞧瞧这字，写得真是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啊；再瞧瞧这内容，写得真挚诚恳、情真意切啊！ 顾秋水把信折好，放入信封中，派人将信送至苏府，做完这一切后顾秋水唤人打来热水准备沐浴，他要好好泡个澡休息一下。 而这边的苏谦羽，在收到顾秋水的信后，便迅速打开，仔细浏览。 读完后见顾秋水接受了今天送过去的银票，放松的舒了口气，虽说苏谦羽觉得四万两有些少了，顾秋水的作品显然不止值这个价！ 但这是母亲的意思，他也就只好照做了。在送之前，苏谦羽担心顾秋水会不喜欢，又准备了顾秋水喜欢的糕点以及爱吃的酱烤鸭，连同银票一同送到顾府。 现在知道顾秋水并没有不满的心思，苏谦羽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他把信塞回信封中，放到一个盒子里面仔细装好，又将锦盒放入抽屉中，之后苏谦羽便去院子中研究顾秋水送来的几株菊花。 这可是皇宫中的花匠种出来的，品质一看就很不错，他可得好好研究一下。 第10章 初入国学 金秋九月，丹桂飘香。时间来到九月，顾秋水在今天便要前往国学进修了。这天一大早，顾秋水就被顾母亲自叫醒，起床洗漱换衣。等吃罢早膳后，顾秋水拜别自己的祖母顾老夫人后，与顾母一同踏上了前往国学的马车。 到达皇宫外门，顾秋水与顾母一同下车，此时的皇宫外停满了各家送孩子来国学的马车，顾秋水正四处打量着看看能不能见到苏家的马车，就被顾母领着走向宫门，柳烟、墨书两个大丫鬟带着其余几个小厮丫鬟拿着顾秋水的行礼走在他们身后。 到达宫门，顾秋水看到了顾父以及一个落后顾父几步，正与顾父说话的老头，顾秋水的哥哥顾秋晗则在顾父身旁的另一侧，神色严肃地听着顾父二人的对话。 “阿爹、哥哥！”顾秋水冲着他们挥挥手，小跑到他们跟前，顾母一时没拉住顾秋水，落后在他身后，无奈地摇摇头。顾秋晗见到顾秋水，本来严肃的神情瞬间柔和下来，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揉了揉顾秋水的头。 “秋儿来了，母亲呢？” “在后面呢。”顾秋水侧身，顾秋晗便看到了正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的顾母，顾秋晗收回放在顾秋水头上的手，上前迎接顾母。 “秋儿，这是如今国学的总领事韦大人。”顾父开口，给顾秋水介绍身旁的人。 “拜见韦大人。”顾秋水向韦大人行礼，向他问好。 韦大人连连摆手，口中不住地说着：“不敢当不敢当，老夫与顾丞相既是同僚，也是相交已久的朋友，小公子还是唤老夫一声伯伯即可。” 顾秋水眼神看向顾父，顾父冲他微微颔首，顾秋水便在脸上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好欸，韦伯伯好！” 顾父年轻时就有一副俊逸的面孔，顾母在年轻时亦是京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因此二人所育的孩子，在相貌上自然不会差到哪去，顾秋晗与顾韶清当初在国学进学时身边就有无数追捧他们的人。 眼下顾秋水虽才十岁，容貌尚未长开，但从眉眼来看就知其长大后定是蓝颜祸水一枚，何况尚且十岁的容貌，也是粉雕玉琢、眉清目秀，顾秋水这甜甜一笑，瞬间捕获了韦大人的喜爱。 “额呵呵，小公子不必多礼。”韦大人笑呵呵的回答，一旁的顾父也插口说道：“我既与世兄相交多年，世兄唤秋水名即可。” “呵呵呵，那老夫就有所冒犯了。” “不冒犯不冒犯。”顾秋水连连摇头，这边顾秋水在认人，那边顾秋晗也扶着顾母来到了几人身边。顾母向韦大人微微颔首，等拿着顾秋水行礼的丫鬟小厮都到齐后，顾父摸着胡子，才缓缓开口。 “韦世兄，皇宫重地，本相与秋晗今日还需当值，不便久待，如今便把秋儿交予你，幸苦世兄将秋儿送至国学，改日定请世兄一聚。” “顾丞多虑了，这是老夫分内之事，即已不早，老夫就先带秋水世侄进宫了。顾丞、顾大人、顾夫人，告辞。” “告辞。”顾父颔首，顾秋晗与顾夫人微微施礼。“阿爹阿娘、哥哥再见！”顾秋水快速向三人行礼后，小跑着跟上韦大人，墨书见状也赶紧接过柳烟手上的物品，带着一个丫鬟以及一个小厮跟上顾秋水， 顾父几人一直站在宫门看着顾秋水跟着韦大人离去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后，顾父才转头看向身旁的顾母。 “夫人且放心，秋儿这么机灵，定能适应国学的生活。”顾父一只手环上顾母的肩，柔声说。 “妾身明白，只是心中还有些担心。”顾母把头靠在顾父胸前，缓和自己心中对顾秋水的担忧。顾秋晗站在顾父顾母身后，垂头默不作声，假装自己不存在。 等顾父顾母温存好后，顾父才放开顾母，让顾秋晗送顾母上马车，时候不早了，他得去值班了。顾秋晗听着顾父的吩咐，扶着顾母上到马车，直到马车启动后才赶回户部处理公务，顾秋晗可不像顾父那么自由，想走便走，他今早那段时间还是他的顶头上司在得知今儿是他弟弟顾秋水入学日子，特地给他批的一时辰假。 这边顾秋水跟在韦大人身后，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能委婉地提出能不能把苏谦羽的屋子安排在他隔壁时，就听到韦大人一句：“参见太子妃。“ “姐姐？！”顾秋水回过神，看见了前边的顾韶清，他神色激动的迎上去。要知道顾秋水自四月顾母生辰一别后，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顾韶清了，在五月顾秋水生辰时顾韶清本说要回顾府给顾秋水庆生，哪知四月末顾韶清便诊出了喜脉，随后害喜严重，因此回顾府这个事便耽搁下来。今天能够见到顾韶清，顾秋水显得十分激动。 “姐姐怎么来了？身体可还好？”顾秋水目光忧虑地看向顾韶清的肚子。 “已经好多了。”顾韶清脸色温柔，她摸着顾秋水的头，“今天是秋儿入学的日子，我不便出宫，就只好来路上等了。” “这天气炎热，姐姐怎能在这等这么久，”顾秋水露出些许不满，“应该是我去拜见姐姐的。如今气温也越来越高了，姐姐还是先回宫休息吧，不要被晒太久。” 顾韶清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无奈，自从有孕以来，因为害喜症状有些严重，大家对她都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生怕出一点闪失。但现在也已怀孕五月有余，害喜症状已经消失了，倒也不必像看瓷娃娃一样照顾自己了。 不过顾韶清明白顾秋水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她又摸了摸顾秋水的头后，示意身后的宫女把东西交给墨书，才柔声说：“姐姐是来给你送些东西的，送完我就回去了，”她又看向韦大人，“那我就先走了，麻烦韦大人送我家秋水去勤学殿了，告辞。” “不敢当不敢当，臣恭送太子妃。”韦大人再度行礼，刚刚在参见完太子妃后，他便闪到一旁，给顾秋水及顾韶清腾地方叙旧，现下见太子妃要离开，连忙再度行礼。顾秋水也给自家姐姐行礼，在目送姐姐离开后，再度与韦大人前往勤学殿。 这一次在路上没有再遇到什么人了，顾秋水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勤学殿。踏过勤学殿的宫门，顾秋水便见到了几个与他一般大的少男少女，他们似乎也是刚到，前边领路的人看到韦大人，纷纷给韦大人行礼，韦大人也只是淡淡点头，继续领着顾秋水前往他即将居住的屋子。 那几个同龄人见顾秋水是由国学总领事带进来的，也都悄咪咪地看着顾秋水，顾秋水感受着身后如有实质地视线，感觉有些如履薄冰啊，直到跟着韦大人左拐右拐离开那群人的视线后，才放松下来。 “秋水贤侄，这便是你即将居住的屋子，你看是否满意？若不喜欢趁着其他人未到还能更换房间。”韦大人领着顾秋水穿过一个名为“月下松”的宫门，来到了一个门上挂着十二牌子的屋子门前，韦大人示意门口的太监打开屋门，顾秋水打量着这个房间，屋子不大不小，床、衣柜、书桌等物品一应俱全，顾秋水对房间没什么感觉，他现下倒是想知道苏谦羽住在哪。 顾秋水正打算开口询问，就听见隔壁屋子的房门打开了，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来。 “秋水，原来是你在隔壁啊！”苏谦羽从隔壁屋子出来，见到顾秋水，满脸欢喜，正准备上前给顾秋水一个拥抱时，看到了一旁的韦大人，他赶忙止住脚步，“见过韦领事。” “苏公子请起。”韦大人笑呵呵地扶起苏谦羽，他看着同样满脸欢喜的顾秋水，心想着不枉自己提前打听了消息，把苏家公子安排到秋水贤侄隔壁，看来秋水贤侄很是满意啊！这样顾丞与太子妃他们应该也满意了吧。韦大人在心中暗暗想着，面上倒还是笑呵呵的模样。 “韦伯伯，我很满意这个屋子，就不用换了，”顾秋水欢喜回答韦大人，凑到了苏谦羽身旁，韦大人见这俩孩子似乎有很多想说的，便乐呵呵地告辞了。 “那贤侄我就先走了，有什么缺的或者想要的，派人到领事馆告诉我一声就好了。” “好嘞，韦伯伯再见。”“恭送韦领事。” 两小孩行礼，等韦大人离开了月下松后，顾秋水让墨书及丫鬟小厮外加月下松的太监、宫女去整理屋子和行李，自己拉着苏谦羽则跑到了苏谦羽所在的门上挂着十一牌子的屋子中坐下休息。 两小孩大半个月没见，自然有很多想说的话，苏谦羽让映泉把提前准备好的糕点拿出来，又让一旁的宫女备上一壶茶，两人便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顾秋水刚到，对一切还充满着陌生，本来应该由韦大人向顾秋水介绍一下在国学学习以及生活情况的，但显然顾秋水见到了苏谦羽，且苏谦羽又比顾秋水先到月下松，韦大人便决定让苏谦羽给顾秋水介绍。再者，这里还有被派来伺候顾秋水的太监和宫女，对于顾秋水不清楚的他们也会给顾秋水解释。 苏谦羽给顾秋水说着今早带自己前往勤学殿时一个领事向自己介绍的内容。在国学进学，每日需辰时起床洗漱用好早膳，巳时准时前往学堂听课，课程时间为巳时至正午，结束后学生便可自行安排时间。 下午课程由申时开始至酉时二刻。课程由领事馆安排大致行程，教习夫子安排具体内容。下午课程结束后由学子自行安排。学生不论男女皆住在宫内，男孩位于月下松殿内，女孩位于月下兰殿内。听课需穿着统一服饰。 “等等，下午课程结束后自行安排时间，那可以出宫吗？”顾秋水很快就发现了华点，酉时二刻大概是下午五点半左右，还早着呢！ “可以，想出宫、做功课等都行。”苏谦羽回想了一下来的路上那个带路领事对他说的。 顾秋水听完很兴奋，现下已经来到国学了，终于不用每天晚上去补习了，他想出宫去玩！这么久以来，他还没怎么好好在晚上逛过京城呢！ “那我要出宫去玩！”顾秋水的话掷地有声。 “可是……可是宫门酉正落锁啊……”苏谦羽慢慢吞吞地吐出这个消息，“从宫门到集市还有一段路程，况且除了节日的时候没有宵禁，其他日子一到一更三点就开始禁夜，五更三点才解除宵禁啊……” 苏谦羽的话让顾秋水沉默，他一下给忘了还有宵禁这种东西了。况且宫门酉正就落锁，怪不得在顾秋晗给顾秋水补课前时常晚上不回府，公务多了处理不完，酉正一到宫门就落锁，想出也出不去啊。 苏谦羽见顾秋水沉默着，起身拍了拍顾秋水的肩表示：“没事的，咱们可以待在宫内做功课，领事说每天都会有一位夫子在学堂当值，遇到不会的问题可以随时向夫子请教！” 这个消息显然并不能让顾秋水开心，他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在心里盘算着该弄些什么好玩的东西来打发时间，不然得多无聊啊！在府上的时候顾秋水还私藏了一些小话本以及一些打发时间的小玩具，今儿出门的时候一个也没带，现在顾秋水需要发挥自己的创造力想想能搞出些什么好玩的打发时间了。 苏谦羽见顾秋水趴在桌子上没理自己，也没生气，而是自顾自地把自己唯一带来的一盆兰花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摆好，这是他今早磨了母亲好久才被带出来的唯一一盆花，可不能养死了。 顾秋水趴在桌子上快速转动自己的脑袋瓜子，想到了以前在宿舍偷摸和室友玩的扑克牌，以前在顾府没人一起玩，现在来到了国学，还住在这，同窗那么多，喊上几个人就能玩了！正好自己也记得牌面以及张数，做上一副扑克不是轻轻松松么。 这么想着，顾秋水站起身，思考着用什么材料制作比较好，他打量着苏谦羽即将居住的屋子，这个屋子与顾秋水所住的房间大小相当，只是在家具的摆放上存在差异，由于苏谦羽比顾秋水早到，现在这个房间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布满着生活的气息。 顾秋水的视线被书桌上的一沓洁白的宣纸所吸引，他快步走上前拿起其中一张，纸张光滑细腻、白而不闪、韧而不脆，看着宜书宜画，顿时心中有了主意。 这纸质量上乘，可谓是用来做牌的好材料，要是能向谦羽要几张就好了。顾秋水在心里想着，他现在对这个纸是爱不释手。 第11章 再次见面 “嗯？秋水，你要这宣纸吗？”苏谦羽摆好那盆花，看到顾秋水拿着宣纸，好奇地凑上前询问顾秋水。 “谦羽啊，我怎么感觉这纸触感和我以前用的不一样呢？”顾秋水仔细摸着手中的纸，“这触感怪好的。” “这是惠州生产的宣纸，你喜欢吗？喜欢就拿去用吧。” 顾秋水听到手中的宣纸产自惠州，惊了一下，虽说生产宣纸的地方很多，但独属惠州所生产的纸质量最为上乘，许多文人墨客热衷于用此作画，相应的该纸的价格也高于其他地区所生产的。 “这，我所要制作的东西用这个纸似乎有些太奢侈了。”顾秋水放下手中的东西，挠挠头。 苏谦羽拿起塞到顾秋水手中，毫不在意表示：“用吧，这纸哪怕再贵，最终还不是要用么。”而后苏谦羽又摆摆手说，“况且我家铺子就有出售，用完了直接派人去拿就好了。” “好好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顾秋水对苏谦羽的财大气粗表示羡慕，然后让映泉找了一把剪子，坐在书桌前开始裁纸。苏谦羽见状，让映泉又去找了把剪子，拿起一张大的纸照着顾秋水所裁的纸片大小裁剪，虽说并不清楚顾秋水是要做什么，但只要跟着做肯定就能帮上忙了。 两人静静的在屋子中裁纸，在裁了差不多有五六十张后，顾秋水才放下剪子，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对苏谦羽表示：“谦羽，先不用裁了，这些应该是够了的。” 苏谦羽闻言也放下剪子，揉了揉自己的手，看着顾秋水，示意顾秋水给自己解释一下这些小纸片是用来干什么的。顾秋水没有说话，只是神神秘秘地给把两只手都揉了一遍，然后起身站在书桌前磨墨，准备大展身手！ 等墨磨得差不多后，顾秋水拿起一只笔，沾上些许墨水后，在一张小纸片上画上了一朵“小花”，并在小花旁边写上一个“一”，苏谦羽看了半天，实在没看出来那朵“小花”是什么，便指着问顾秋水：“秋水，‘一’旁边那团墨点是什么？” 顾秋水在完成第一张“卡”后，正准备再接再厉做第二张，听到苏谦羽得话后，他顺着苏谦羽所指得方向看去，就看到了自己画的那朵“花”。顾秋水沉默了一会，才幽幽开口：“谦羽，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是一朵花，还是一朵梅花呢？” “我觉得没有这种可能。”苏谦羽很诚实地摇摇头，用一种真诚到不能再真诚地语气回答顾秋水，让顾秋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顾秋水沉默了一会，又动笔在另一张纸上画上一朵自认为是“菊花”的花，问苏谦羽能不能认出来那是菊花，苏谦羽依旧诚实摇头。顾秋水依旧不信邪，他又扯过一张小纸，在上面画了两节竹子，再次询问苏谦羽能不能看出自己所画的是竹子，这次苏谦羽没有摇头了，而是盯着看了一会，才有些犹豫地点头。 “好像能看出来吧，大概能看出来是竹子。” 苏谦羽大抵是感受到了顾秋水心中的无语，他上前拍拍顾秋水的肩，很真诚的表示：“秋水，你画的其实还不错，就是有些难辨认是什么而已。” “……”顾秋水无语凝噎，把笔往桌上一放，人往椅子一坐，放弃了，不画了，摆烂了！顾秋水仿佛失去了灵魂，靠在椅子上，看着屋檐发呆。苏谦羽则拿起笔，拿起一张没有裁过的纸，沾上些许墨水，在纸上描绘，短短几笔，就勾勒出一枝梅花，虽说笔法还有些粗糙，但也能从中窥探出梅的风姿。 画好梅花后，苏谦羽又添上少许墨水，在梅花旁边勾勒出一节苦竹。菊花较前两种有些复杂，但苏谦羽还是将其描绘在了纸上。画好后，苏谦羽将笔放好，拿起纸吹吹了上面还未干透的墨汁，递到顾秋水眼前。 “呐，画好了，你看看？” 顾秋水木讷地接过，草草看了一眼就知道画的比自己好上不知道几倍了，他把画放回桌上，脸上一副被伤透了的表情：“谦羽，你居然背着我去学了画画，”顾秋水摆出西施捧心的姿态，“我好伤心啊，嘤嘤嘤。” “别装，”苏谦羽冷酷戳穿顾秋水的伪装，“我一直都学着，你知道的。再者，你裁这么多小纸片，还难得画画，是要做什么？” 听完苏谦羽的话，顾秋水也不装了，只是拿起苏谦羽画的又欣赏了一会，嗯，画得还不错，要是能忽悠着苏谦羽帮自己做个牌就更棒了。 “谦羽，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离开了母亲。”顾秋水抹抹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可怜兮兮地说。“希望顾伯母听到这话不会打你。”苏谦羽闻言辣评。顾秋水没有理会苏谦羽的话，而是继续装着可怜，“我费了千辛万苦才把自己拉扯长大，呜呜呜，我好可怜呦，呜呜呜呜呜~嘤嘤嘤嘤~” 苏谦羽被一连串的“呜呜呜”、“嘤嘤嘤”整得头大，他连忙捂住顾秋水的嘴，并表示：“你想要我做什么，别‘呜’了。” 顾秋水眼神一亮，他眨眨眼睛示意苏谦羽把手移开，然后兴高采烈地拉着苏谦羽介绍起伟大的扑克牌玩法，并且希望苏谦羽能帮自己把牌面画出来。 苏谦羽听着顾秋水的介绍后，恍然大悟，原来顾秋水是想玩牌啊，而后苏谦羽奇怪地问顾秋水为什么不去玩马吊牌。显然顾秋水并不知道马吊牌是什么东西，并表示他在顾府的时候没有听顾父顾母他们提过这个东西。 马吊牌作为一种博戏，顾父顾母当然不会在顾秋水面前提到了。苏谦羽知道马吊牌，还是因为在他与苏夫人出府视察苏家铺子时，在铺子伙计聊天时听到的。 第一次听到他们所聊的内容，苏谦羽对此感到十分好奇，就在回府的路上问了苏夫人什么是马吊牌这个问题，而苏夫人也深知小孩对陌生东西的好奇，若一味规避这个可能会激起孩子的好胜心，非要弄清楚不可，最后或许会走上一条不归路。 苏夫人明白堵不如疏这个道理，就给苏谦羽解释了马吊牌是什么以及玩法，还在回府后带苏谦羽玩了一把。苏谦羽在亲自上手玩了一次这个东西后，对马吊牌就失去了兴趣，与苏谦羽而言，打叶子牌还不如多种两盆花或是看书来的有意思。 苏谦羽给顾秋水解释了一下马吊牌的玩法，顾秋水听完，思考了好一会，感觉这个马吊牌和扑克的玩法有些相似，但不同的地方也有很多。 不过扑克毕竟顾秋水以前就会玩，也熟悉它的规则，若要在这两者中选择，顾秋水还是更愿意打扑克。何况马吊牌太出名了，若说玩马吊牌一听就跟邀请人赌博一样，肯定没人愿意和他一起玩。 顾秋水向苏谦羽表达了后面这个观点，苏谦羽没有说其他的，只是提醒顾秋水道：“你刚刚所说的这个扑克，和马吊牌并无差别，也都是一种搏戏。你若在国学中玩，被夫子发现了可能会受到责罚。” “好吧，那还是不做了，”顾秋水放弃了在这里玩牌的想法，风险太大，被抓了会被责罚，不值当。“不过你要是真想玩，也可以玩，只要不涉及钱财就好了。”苏谦羽见顾秋水蔫巴着脸，便提议道，但顾秋水只是摆摆手表示算了。 这时墨书来到了屋子门口，禀告顾秋水房间已经收拾完毕，顾秋水正打算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就被苏谦羽拉住，询问扑克牌的模样。 顾秋水这个时候对做牌已经没了兴趣，就把以前自己看到的牌面组合告诉苏谦羽，见苏谦羽对什么“黑桃j”、“红桃k”、“方块q”等的牌面不理解是什么，就拿笔在纸上用自己潦草的画工画了出来，至于这些代表什么意思，顾秋水也不知道。 以前只知道玩牌，谁没事会特意去查这些“黑桃q”、“梅花j”是什么意思。 在了解完这些信息后，苏谦羽就放顾秋水走了，顾秋水也没有多想，只以为苏谦羽是对没听说过的东西好奇，等顾秋水回到自己的屋子后，就往床上一扑，连外衣都忘脱了，今早一大早起床，顾秋水感觉自己十分困倦。 墨书跟在顾秋水身后进了屋子，见顾秋水连外衣都没换就躺床上了，急忙上前给顾秋水脱下外衣与鞋子，等顾秋水躺好后又帮他掖好被子，然后跑去关窗。 等做好这一切后，才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关好门。墨书准备去找月下松的管事了解宫殿情况，临行前她嘱咐跟她一同留在宫里伺候顾秋水的丫鬟知书在门口候着，随时注意顾秋水的动静。 墨书来到月下松管事所在的屋子，向管事了解情况，管事很是尽责的把所有需要注意的事项转达给了墨书，顺便把顾秋水在国学要穿的服侍交给了墨书。 这些衣服尺寸在一个月前国学的管事就派人到各家即将入学的公子、小姐家拿到了尺寸，制作好了成衣。等墨书了解好一切后，在回去的路上顺便去特地在月下松建的的厨房拿顾秋水的午膳，月下松以及月下兰都特地建有厨房，各家公子小姐想吃什么只要派丫鬟小厮去通报一声即可，每餐三菜一汤。 今天是顾秋水第一次来月下松，并没有派人去通报，但是韦大人在离开时特地派人去厨房通知了一声，让厨房准备上自己打听到的顾秋水爱吃的菜。墨书带着被分配到十二号房伺候的一个宫女、一个太监到厨房取餐，等回到屋子时，顾秋水还躺在床上睡着。 墨书出去的时间不算太久，满打满算一个时辰左右，墨书推开门小心走进屋子，把食盒放到桌子上，又接过宫女手中的衣服手饰放好，正犹豫着要不要唤顾秋水起身用膳，“墨书姐姐，是可以吃饭吗？”顾秋水的声音传入墨书耳中，她一转身，就看到顾秋水穿着里衣从屏风后走出来，于是墨书赶忙把门关好，上前帮顾秋水穿好外衣。 等顾秋水吃罢午膳，在宫女太监收拾碗筷的时候，向墨书提议道：“墨书姐姐，咱们去外面逛逛吧。” 墨书有些犹豫，现下正值正午，外面阳光正大着，现下出去墨书怕晒着顾秋水。 很可惜，顾秋水并不是在询问墨书的意见，他在说完这话后就离开了屋子，准备去问问隔壁的苏谦羽去不去，墨书没法，匆匆找到一把油纸伞跟在顾秋水身后。 “谦羽，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去外面逛逛啊？”顾秋水站在门外问苏谦羽，苏谦羽虽说已经用好午膳了，但他此时正在思考一些事情，于是便甩给顾秋水一句“不去”。听到苏谦羽的拒绝，顾秋水有些失望的撇撇嘴，他决定自己去！ 墨书打着伞跟在顾秋水身后，替顾秋水遮挡着阳光，他们一行人穿过月下松的宫门，一路来到勤学殿主殿，在路上除了拿着食盒的宫女太监外基本上没遇到什么人，这显然很正常，正午时分，其他人不是在用膳就是在休息，没有人显得无事会出来逛，除了顾秋水。 顾秋水可不管别人怎么想，他想出来逛就直接出了，人活一世，自己开心不就好了，管别人的眼光干嘛，自己爱干啥就干啥。他在勤学殿门口观望了一会，没有进去。看完后，顾秋水到处游荡，来到了这里的练武场，虽说这练武场不大，但是该有的兵器、装备一应俱全。 顾秋水晃着晃着就来到了月下兰，毫不意外的被拦在了宫门口，他瞅了瞅月下兰内的布局，又想起了月下松，感觉这一切跟以前初高中男生女生宿舍一样，只不过宿舍环境没那么好而已。 顾秋水带着墨书到处参观着整个划给国学办学的地盘，发现这地方还真大，当今陛下真大方，这么大一块地说划就划，顾秋水在心里感慨。他逛着逛着就来到了勤学殿的大门附近，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时，就见到今早才见过的韦大人正领着太子向勤学殿走来，太子身旁是一个看着与秋水同龄，衣着华贵、朗目疏眉、面容清秀的小男孩。 “墨书姐姐，太子殿下旁边的那位是五皇子吗？”顾秋水问身后的墨书，在得到墨书肯定的回答后，他摸着下巴思索着，不知为何，自己看着五皇子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可他敢保证，除了太子与顾韶清大婚那次，他基本上没见过五皇子，哪怕五皇子是太子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皇后的第二个孩子。 “是在哪见过呢？”顾秋水小声的自言自语，眼看着太子一行人离他俩越来越近，来不及避开了，顾秋水索性就站在原地，恭候着太子以及五皇子的到来。 第12章 东宫 太子一行人来到宫殿门口，顾秋水带着墨书侧身站在一旁，给太子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五皇子。” “原来是秋水啊，快起来。”太子亲自将顾秋水扶起，顾秋水作为他的妻子最宠爱的弟弟之一，本着爱屋及乌的想法，太子对顾秋水这个妻弟还是很温柔的。“你姐姐近来对你甚为思念，不知今天是否有见到她？” 看来今早姐姐在路上等我太子殿下是知道的。顾秋水在心里想着，面上则恭敬地回答太子：“今早有幸在来国学地路上与姐姐见了一面。只是今日天气炎热，姐姐身子沉重，为此只与姐姐说了几句话而已。” 太子点点头，而后让顾秋水跟着他们一行人参观国学。五皇子如今也要入学国学，虽说国学的办学地点就设在宫内，但毕竟是在外殿，五皇子也未曾来过几次勤学殿，为此太子特意在今日带五皇子来国学转转。 又因上下午太子都有公务缠身，因而只能在午时前来。不过好在五皇子没有意见，太子说何事他都无所谓。 顾秋水带着墨书走在太子及五皇子身后，他其实不明白为何太子让自己跟着，但既然太子发话了，那自己就只能跟着。再加上太子一行人都没人打伞遮阳，顾秋水也只好同他们一起晒着。 韦大人尽职的带着路，一路上都在给太子及五皇子介绍着诸如国学的发展史、环境、教学方法等的内容。 其实太子也曾在国学就学，还是顾秋水的哥哥顾秋晗以及姐姐顾韶清的同窗，故而韦大人所介绍的内容太子多多少少是了解的，但考虑到自己的弟弟五皇子不清楚，太子就让韦大人详细给他们介绍一番。 而我们太子殿下的亲弟弟，排行第五的皇子慕容晟，其实也并没有仔细听韦大人说话，他正心不在焉地思考着如何与顾秋水搭上话，顾秋水会不会发现自己就是他当初在御花园遇到的小太监。 自六岁那年御花园一别后，顾秋水就鲜少进宫，慕容晟也因年龄尚小，被拘在宫里，慕容晟再次见到顾秋水，还是太子与顾家小姐大婚之时。但即使是见到了，慕容晟也没有机会和顾秋水说上一句话。 很显然这一行人第三尊贵的顾小公子也没有认真听韦大人的话，顾秋水在发散着思维，在脑中胡思乱想。 一会想着天气好热，什么时候能离开；一会想到还好苏谦羽没与他一同出门，不用和自己一起无聊地跟在太子身后逛勤学殿；一会又在心里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闲得慌出门乱逛，逛就算了还遇上了太子以及五皇子，这两位身份尊贵之人为何一定要选在午时参观啊。 一行人走在勤学殿的大道上，韦大人尽职尽责地介绍着殿内的东西，就仿佛遇到朵花他都能夸上半天。 好不容易走到供各家公子居住的月下松，韦大人的声音就已经带上了些许嘶哑。顾秋水不着痕迹，用同情的目光瞥了一眼韦大人，从遇到太子一行人后顾秋水就听着韦大人一直在说话，这都说一路嗓子都哑了。 “太子殿下、五皇子殿下，这里是供前来进学的公子所居住的月下松，只要是确定了要在国学修习的公子，都会同意统一在此居住。而我们每间屋子的环境设施在配置上都是一样的，力求做到公平统一。” 韦大人擦擦额头上的汗，顾不得喉间的干哑，尽职介绍着月下松。而我们那基本上没有认真听的五皇子慕容晟，这时候扯了一下太子的衣袖，开口询问道：“皇兄，我也要在这里居住吗？” 噢五皇子殿下，身份尊贵的您当然不用住这里。韦大人听完慕容晟的话，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但他面上不显，而是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用他那已经嘶哑的嗓音表示：“殿下，要是您愿意也可以在月下松居住。” “小晟，我们不住这，还住原来的宫殿。”太子摸摸慕容晟的头，“我们就不占用月下松房屋的名额了。” 慕容晟点点头，太子看了看天色，对众人表示：“就看到这吧，其剩下的地方让五皇子以后自行探索吧，韦大人你也回去喝口水吧。” “臣多谢太子殿下关心。”韦大人满脸激动的跪下谢恩，其余众人也纷纷领命。就在顾秋水以为自己可以走了时，太子殿下叫住了他。 “秋水，”顾秋水没敢动，在原地领命，太子顿了顿，继续说道，“天色尚早，你若无事，就去东宫陪陪你姐姐吧。” 听到这话，顾秋水脸上也露出了和韦大人如出一辙的激动：“殿下，秋水无事。” 太子点点头说道：“那你去陪陪你姐姐吧，”他又转头看向慕容晟，嘱咐道，“小晟，你带着秋水过去吧。我就先去处理公务了。” “是。”慕容晟领命，在太子离开后，慕容晟走到顾秋水面前，淡淡说了句“走吧。” 两个小孩一起走向勤学殿大门，韦大人本想送他们出去，慕容晟拒绝了，他表示韦大人嗓子都要冒烟了，还是赶快去喝水吧。搞得韦大人感动之中又夹杂着些许窘迫。待韦大人目送两个小孩离开，直到消失在视野中后，才接过一旁宫女递给他的水，狠狠喝了好几杯才缓过来。 而这边的两个小孩，就显得有些安静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走在路上。但真正的情况是，一个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好，总不能上去开口就是“嗨，我是你以前遇到的那个小太监”吧，另一个就单纯是因为不熟，想着少说话少犯错。 眼看两人离开了勤学殿，走过皇宫大道，穿过内宫大门，再往前走上一会就到东宫了，慕容晟开口了。 “顾公子以前有来过皇宫吗？”慕容晟问这个的本意是想暗戳戳打听顾秋水还记不记得曾经遇到过的小太监，也就是自己，他可是有一直记着顾秋水的。 “啊，曾经来过几次，不过每次都是去月华宫探望贤妃娘娘，没有怎么在宫内逛过。”顾秋水还以为慕容晟是问自己有没有参观过皇宫呢，这他哪敢参观啊，以前年纪小不让出门，现如今身体好了，倒是能出门，但皇宫也不是他想来就来的。 哪怕后面顾秋水被准许来宫内看望自家姑姑，他也没有离开贤妃所居住的月华宫，只是老老实实待在宫内，等结束后再跟着离开。 “那你没有去过御花园吗？”慕容晟听完啊，又提到了御花园，这下暗示很明显了吧？ “嘶，应该去过，”顾秋水思考了一会，从脑子里翻出了久远的记忆。“大概在六岁的时候，不过已经过去四年多了，记得不是很清了。”顾秋水看向慕容晟，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问，“殿下，冒犯地问上一句，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我指的是除了太子殿下大婚那次。” 好吧，他果然不记得了。慕容晟有些失望，虽说想过这种情况，但失望还是有的。不过不能怪他，毕竟他之前认为我是小太监我也没反驳，还编了个故事骗他，还是别告诉他我是那个小太监了。 慕容晟在心中安慰着自己，自己骗了秋水，他不记得也是应该的。 “咳咳，或许是哪次宴会的时候见过吧，或者是你哪次进宫探望贤妃娘娘的时候遇到过。” 听到这个回答，顾秋水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不过他虽很少参加宫中宴会，但也还是来过的，应该就像五皇子所说的，曾在宴会上见过吧，所以才会觉得五皇子眼熟。顾秋水也在心中安慰自己。 “不过你为什么这么问呢？”两人往前走着，总算是打开了话匣子。 “噢噢噢，因为我之前一直觉得殿下很面熟，就想问问是不是以前见过殿下。”顾秋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差点认错人了。 啊！原来他还记得我！慕容晟在心底欢呼，觉得自己面熟，很明显是还记得他！不知为何，顾秋水感觉自己身边的五皇子好像愉悦的样子，奇奇怪怪。 慕容晟脸上露出了笑容，那笑容灿烂得都想让人忽视都不行，看得顾秋水心里有些毛毛的。“可能以前见过吧。不说这个了，咱们或许可以重新认识一下，我姓慕容，单名一个晟，排行第五……你要是愿意以后可以同皇兄一样唤我小晟。” 顾秋水不明白，怎么话题突然转到自我介绍上了？甚至慕容晟还舍弃了尊称，直接说“我”了，况且“小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喊出口的吧！ 顾秋水有些游神了，实际上并没有很听清慕容晟前面的话，就记得“小晟”这个称呼。等他回过神时，就看到慕容晟眼神亮晶晶地盯着自己，眼中满是兴奋。 一时间顾秋水仿佛幻视了一只小狗，用水灵灵的看着自己，眼神中带着让人不忍拒绝的希求。 “呃殿下，我……我姓顾，名秋水，是顾家最小的孩子……”顾秋水小声的按着慕容晟自我介绍的格式说着自己的信息，说真的，这所谓的”自我介绍”，让顾秋水感觉好尴尬，好抽象啊！ 慕容晟听着顾秋水依旧称呼自己为“殿下”，挑挑眉，没有很在意，毕竟两人现在才认识，顾秋水不改口很正常嘛。再者慕容晟可不知道顾秋水在想什么，他现在只觉得满足，现在两人也算是重新认识了，以前那小太监什么的都通通见鬼去吧！ 在他们说话间，来到了东宫的大门，门口的太监见到慕容晟，急忙迎上前，慕容晟让太监去通传一声，自己带着顾秋水在门口等候。 没过多久，一个嬷嬷便带着几个宫女太监急匆匆地走到门口，顾秋水认出了那是顾韶清的奶妈孙嬷嬷，自顾韶清嫁予太子后，孙嬷嬷也跟着进宫伺候顾韶清。 孙嬷嬷急忙上前行礼，并解释道：殿下、公子，娘娘现下正在主殿等候二位。您二位这边请。” 慕容晟点点头，带着顾秋水往东宫里走，不多时就到了主殿外面，顾秋水理了理衣服，跟着走进去。 “拜见皇嫂”“参见太子妃。” 顾秋水与慕容晟一同行礼，顾韶清忙让人将二人扶起坐下，吩咐人上茶和糕点，见两人额头上都是汗，又忙让人把冰往顾秋水以及慕容晟旁边放。 “殿下怎么与秋儿一同过来了？”等顾秋水二人坐定后，顾韶清才开口询问。 “皇嫂，今天午时皇兄带我去国学参观时遇到了顾公子，便邀请顾公子同行。结束后得知顾公子下午无事，皇兄便请顾公子前往东宫陪您，我顺路将顾公子送过来。”慕容晟给顾韶清解释着，说完后他喝了一口茶，这么久没喝水，他也有些口渴。 “那就多谢殿下了。”顾韶清用眼神询问顾秋水，在得到顾秋水肯定后，顾韶清笑着开口，现下又见到了自家弟弟，顾韶清心情很是愉悦。 三人在殿中坐着休息，时不时聊上几句，氛围很是轻松愉悦。慕容晟作为与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与太子关系很好，当然从今天中午顶着强烈的阳光陪慕容晟去国学就能看出来，因此慕容晟与顾韶清这个皇嫂关系也是不错的。 对于顾韶清来说，慕容晟和自家弟弟年龄相当，每每看到慕容晟就会想起自己的弟弟，一腔慈姐心只能往慕容晟身上使了。 慕容晟在东宫待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就起身告辞了，他准备去长春宫看望母后。顾韶清身体不便，就让顾秋水替自己送一送慕容晟。 经过这半个多时辰的相处，顾秋水对慕容晟也算有了个初步的了解，慕容晟没有其他皇子的傲气，且待人彬彬有礼，就是有时候奇奇怪怪的，但这不妨碍顾秋水对他产生好感。 “顾公子，本宫也将前往国学进学，届时我们便是同窗了，”慕容晟温和且有礼貌的和顾秋水说话，“不知本宫……我能否与顾公子结交，成为朋友呢？” “啊，那当然没问题了，”顾秋水也算是与慕容晟熟络起来了，他拍拍慕容晟的肩，表示自己的友好，“既然要做朋友，那就不要称呼我为顾公子了，唤我名字即可。” “好的，秋水，”慕容晟微笑着迅速改口，“那你也唤我的名字吧。” “可是……”顾秋水犹豫着，慕容晟可是皇子啊，他怎么敢随随便便叫人家名字。 “那在私底下，你唤我名可好？”慕容晟理解顾秋水的担忧，他善解人意地提出了解决方法，“只有我们的时候，在他人面前你还是按照原来的称呼唤我可好？” “没问题没问题。”顾秋水爽快的答应了，现在他对慕容晟的好感直线上升，慕容晟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人啊！ 慕容晟见着顾秋水答应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到了东宫门口，他便示意顾秋水停下脚步，不用再送了。 “那我就告辞了，再会。” “明天见！” 顾秋水挥挥手，慕容晟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开东宫.在慕容晟走后，顾秋水也回主殿去找自家姐姐了。 第13章 第一天 顾秋水自送走慕容晟后，便回到殿中陪顾韶清聊天，时不时说些京中趣事或自己写的小话本给顾韶清解闷，直至在东宫用过晚膳后才得以回到房间。 临走时顾韶清不仅给顾秋水塞了一堆吃住用品，还递给他一块令牌，方便顾秋水在遇到紧急情况时来找她帮忙。 当然，这块令牌也能够让顾秋水无事时来东宫陪她。 此时天已大黑，顾秋水带着墨书以及两个拿着顾韶清给的物品回到自己所在的房间门口时。 刚准备进屋，隔壁屋子的门就打开了，从门后还走出一个苏谦羽。 自顾秋水午时出门后，直至天黑都没有回到屋子，虽说在皇宫内不会出什么很大的乱子，但苏谦羽还是有些担心，便在房间一直等着顾秋水。 听到隔壁屋子的动静后，苏谦羽就打开自己的房门出来了。 他本想问问顾秋水为何出去一趟戌时才归，但见到顾秋水身后拿着一大堆物品的宫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嘿谦羽，我刚从东宫回来，阿姐给我塞了许多好吃的，你快来。” 显然顾秋水见到苏谦羽很是高兴，他一把拉过苏谦羽走进屋子来到桌前，等着身后的宫女把东西放下。 在宫女放下东西后，便起身告退，墨书唤来轻烟给两位公子各准备一杯加了些许蜂蜜的温水。 此时夜已深，再上茶就有些不合适了，而后墨书开始清点桌上的物品，将一些适合晚上吃的零嘴放到小榻上，请两位公子上榻休息。 顾秋水把玩着顾韶清今天给他的九连环，虽说顾秋水现下对这种益智小玩具已经失去了兴趣，但奈何顾韶清塞给他是上好玉石所制作的九连环，拿在手上触感温润。 因此顾秋水精神上是拒绝的，但他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收下了。 顾秋水把玩了一下手中的九连环，然后递给苏谦羽，苏谦羽不明所以地接过，摆弄几下后就解好了，并把解好地九连环还给顾秋水。 “你又递给我干嘛？”顾秋水满头雾水地拿过解好的九连环，疑惑地看着苏谦羽。 “嗯？你不是解不开让我帮你吗？”苏谦羽也用同样疑惑的眼神回望顾秋水。 “……”顾秋水沉默一会后，没好气地拍了一下苏谦羽的手，“谁说我解不开，我是让你看看它的材质，这可是上好的和田玉所制作的。” “这我哪知道。”苏谦羽捂着被顾秋水拍过的手，有些委屈开口。“况且我对玉并不了解。” “不管。”顾秋水摊手，“你竟然认为我解不开这个东西，我要批评你。” 顾秋水唤来墨书，把手中的九连环交给她并让她放好，苏谦羽听完顾秋水的话，把脸上委屈的神情一收，改成了一副得意的样子。 “没办法，你刚刚没有解开，所以事实证明你就是解不开。” 苏谦羽洋洋得意地看着顾秋水，顾秋水冷哼一声，跳下榻在桌上拿了些顾韶清给他的时令水果塞到苏谦羽怀中，并送客道：“我会解，你必须相信。好啦我要沐浴了，你带着这些水果回去吃吧。” “那我先走了，记得早点睡，明早是第一天授课的日子。”苏谦羽顺从的离开小榻，乖乖在怀里抱着顾秋水给的水果，冲顾秋水点点头后离开了屋子。 顾秋水在苏谦羽走后，便唤墨书备好热水洗漱，沐浴过后顾秋水就上床躺下了， 今天顾秋水在勤学殿走了许多步程，感到有些疲倦，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而这边苏谦羽带着水果回到自己的屋子，将怀中的东西递给映泉放好。 他虽提醒着顾秋水要早睡，自己却于房中熬夜，坐在书桌前琢磨纸上所画物品，直至夜深才在映泉的催促下洗漱熄灯上床。 第二天刚到辰时，一夜无梦、睡得很好的顾秋水就被墨书从床上唤醒洗漱，他打着哈欠在墨书的帮助下穿好国学的校服。 在用过早膳后，顾秋水刚从屋子出来，就看到了已经在廊檐下等候的苏谦羽，不免有些惊奇。 “你这么快就好了？吃了早餐吗？” 苏谦羽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着顾秋水往勤学殿走去。 本来顾秋水想着巳时才上课，现在过去会不会太早了，结果走在前往勤学殿的路上，顾秋水二人已经遇到了许多与他们同龄的公子以及小姐，顾秋水一一与他们打招呼。 虽有些人顾秋水此时还并不认识，但毕竟已经是同窗，友善的打个招呼准没问题。 来到勤学殿门口，顾秋水就看到韦大人正领着几个领事在主殿门口分发号牌，大家排好队领取着自己的号牌。 轮到顾秋水时韦大人对顾秋水和善一笑，顾秋水也回以一个微笑，拿到自己的号牌后走进殿内。 顾秋水摩挲着写着“十二”的牌子，看不出这个号牌是什么树材所制，但能感受出号牌制作的精美。等苏谦羽也进来后，两人便按着殿内领事的指引来到了自己的座位。 大概是韦大人先前交代过的原因，苏谦羽的座位依旧安排在了顾秋水左边的位置，顾秋水对此表示非常满意。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四处张望，寻找着慕容晟的身影。 不过很可惜，顾秋水此时并没有找到慕容晟的身影，倒是他右边来了一个面容俊丽的小公子。 小公子一坐下就很自来熟的和顾秋水打招呼：“这位公子你好啊，我叫范文哲，来自洛州范家，此前一直居住在洛州，直到前两天才返回京城进学，不知我是否有幸能与公子结识呢？” 说完，范文哲眨了下眼睛，脸上满是热情的笑容。 “噢噢，你好你好，我叫顾秋水，”受范文哲脸上笑容的感染，顾秋水也在脸上露出了笑容，“能与范公子结交也是我的荣幸。” “哇哇，我刚到京城，还没能认识几个人呢！顾公子你愿做我的朋友那真是太好啦！” 范文哲很是感动，他想起了入京前夜祖母交代自己所说的京中贵族公子小姐不好结交的话，看来不能以偏概全嘛，这位顾公子人就挺不错的。 这边苏谦羽听到动静也探头观望，范文哲注意到苏谦羽的视线也很是热情的与他打招呼，苏谦羽也回了范文哲一个友好的笑容。 顾秋水则替苏谦羽给范文哲介绍：“他叫苏谦羽，来自苏家，待人和善有礼。” 说完顾秋水又别过脸给苏谦羽介绍范文哲，活像二人的传声筒似的。 趁着人没来齐以及还未到授课时间，顾秋水与范文哲聊得火热。 顾秋水本就是善谈的性格，而范文哲生在洛州，洛州民风淳朴，其祖父母将范文哲养得很好。 虽从小离开父母与祖父母生活在一起，但其父母范大人范夫人每年都会抽时间回洛州探望范文哲，因此范文哲无忧无虑地长到了十岁才回京上学。 范文哲也很是健谈，他给顾秋水介绍着洛州的风土人情、特色美食，以及自己从小到大的一些惊险经历，顾秋水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回应范文哲两声，真是给满了情绪价值。 踩着点才进殿的慕容晟环视着殿内的人，目光准确无误地锁定了聊得正欢的顾秋水。 但自从顾秋水与范文哲聊上后就没再注意进殿的人了，这会儿也是自然的没有注意到慕容晟。 倒是顾秋水身旁的苏谦羽注意到了慕容晟的视线，抬头看向门口，看到慕容晟后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慕容晟见顾秋水身旁以及前后都已经坐满人了，心中微微有些不快，但他没在面上表露出来，而是跟着领事的安排来到了自己的座位。 领事们给安排在慕容晟身边基本上都是熟人，六皇子、四公主、五公主、慕容晟的一位表哥等等，看来国学的领事在座位安排上还是考虑挺多的。 等人全部到齐后，韦大人走上台前，清咳几声示意大家安静，顾秋水与范文哲只好停止聊天，两人都颇有些恋恋不舍的味道。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韦大人开始做起了自我介绍。 “咳咳学子们，欢迎你们来到国学学习，本官姓韦，是分管国学的总领事，相信大家应该都认识本官。 很荣幸在未来六年的时间能够一同相处，大家在以后的生活学习中若是遇到什么困难、问题都可以向本官提出，本官会尽量帮大家解决这些问题，给大家创造一个平等、和平、温馨的学习生活环境。 相信大家都知道，国学是由当今陛下即位后，为解决京中文武百官孩子教育问题特地下令建造的。 办学地点设在外宫，并派官员轮值担任夫子，教授学生们文学、武艺、吏治等等的内容，为此我们要感谢陛下的恩赐……” 韦大人用短短几句话介绍完自己的身份后，开始用长篇大论介绍国学、夸赞国学、赞美皇上，愣是给顾秋水听困了，韦大人说话的语调真的很催眠。 顾秋水揉揉眼睛努力使自己清醒，转头一看范文哲，范文哲也是昏昏欲睡，头快趴到桌上了。 而另一边的苏谦羽面无表情看着台上的韦大人，状似听得很认真，实际上已经神游到天外了。殿内其余众人也是被韦大人一长串的介绍给整得神色恹恹的。 看来无论在哪，开学第一天校长都会进行一番长篇大论啊！顾秋水在心里感慨。 眼看着众人都要坚持不下去了，几位身份贵重的皇子公主、郡王世子郡主等都要忍不住叫停了，韦大人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他拿起桌上的一杯水喝上一口润润喉，就当众人以为韦大人的发言结束，能够换夫子上课时，韦大人又开口了。 “我知道在坐的各位身份贵重，不仅有皇子公主，还有各世家的公子小姐，但皇上特命本官分管太学，管理大家的学习之事。 常言曰：尊敬师长。希望各位学子能够尊师重道，敬爱前来授课的夫子，遵守国学的规矩。 国学所定规矩是由几位位高权重的夫子所商定，并呈交给陛下查阅后才施行的，因此这些规则的实施是陛下所赞同支持的。 若有不满，可亲自告予陛下，陛下同意更改我们才会更改或废除这项规定。” 韦大人轻轻吹吹茶，又抿上一口。 “希望各位身份尊贵的学生能够在未得到陛下准许更改前遵守国学的所有规定。下面本官将对国学的规定进行一一罗列分析，若有疑问可随时提出，本官会为大家解答疑问，希望疑问解决后能不要触犯规矩，触犯后可是有惩罚的。” 韦大人指挥在场的其余领事分发早已备好成书的国学规则，在确保每个人都拿到后，韦大人开始进行解答：“第一条，除皇子公主外，所有在国学进学的学生都需居住于勤学殿中。 本官要着重说说这条。国学的办学地点设在宫内，各皇子公主在宫内都有自己居住的寝殿，故此陛下特令皇子公主在自己原宫居住，不占用房屋。 除了皇子公主以外的学子，无论是谁，都需在国学所安排的住所居住，特殊情况除外。第二条，每个学子都应准时到主殿上课……” 顾秋水听着韦大人一条一条地解说这些规则，不禁有些头大，本以为第一天的授课应该是轻松愉悦的氛围，现在这轻松愉悦没了，困倦烦躁倒是上来了。 也不知道韦大人解释这些规则是不是特意计算过时间，好巧不巧除了中途休息过两次外，刚好卡在临近正午结束。 “……希望经过本官的解读后，大家都能遵守国学的每一项规定，为国学创造一个良好的教学环境。” 韦大人放下手中顶成本的规则，又喝了口茶，这才心满意足地宣布下课，“时间也到了，今早的课程就上到这里，希望众学子下午能准时到殿听课，都回去吧。” 顾秋水艰难从座位上起身，小幅度转转自己的脖子和手后，才看向苏谦羽，苏谦羽把分发下来的规则本整理好，转头见顾秋水的还在桌上，顺手帮顾秋水拿上，等着与顾秋水一同离开。 见苏谦羽收拾好，顾秋水便询问范文哲是否要同他们一起离开，可惜范文哲要利用午时这段时间回范府一趟，只好婉拒顾秋水一同离开的邀请。 得到范文哲答复的顾秋水了然点点头，带着苏谦羽头也不回离开了主殿，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慕容晟那如有实质，一直看着他的目光。 慕容晟本以为放学后顾秋水会过来与自己打招呼，就没有离开，没想到顾秋水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慕容晟有些失望地垂下双眸。 “表弟，怎么了？不走吗？”慕容晟身后的人见慕容晟自下课后一直在座位上不动，不由得出声询问，这人是与慕容晟同龄的表哥崔旭。 今天是第一天上课，皇后特意派人告知崔旭，让其午时下课后与慕容晟一同前往长春宫用午膳。 “无事，表哥我们走吧。”慕容晟压下心底的失望，拿好桌上的物品，起身对崔旭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随后二人一同往长春宫走去。 第14章 梦想 这边，顾秋水与苏谦羽一同回到月下松后，顾秋水正准备回自己的屋子吃饭休息，苏谦羽开口叫住了顾秋水。 “秋水，一起用午膳吧，我家派人送来了你爱吃的酱烤鸭。” 听到这话，顾秋水刚准备踏进房间的脚步拐了个弯，他示意墨书派人把自己那份午膳送到苏谦羽这，而后跟在苏谦羽身后进了屋子，两人来到餐桌前坐下。墨书提着食盒走进屋子，与映泉一同把食物摆好。 “谦羽，这是你家人送来的？”顾秋水看着映泉拿出的饭菜默默开口问苏谦羽，有幸去过好几次有乐斋，顾秋水能认出来那几道菜是有乐斋的招牌菜式，也正好是他比较喜欢的几道。 “是的，母亲怕我吃不惯宫里的菜，特地叫人送来的，不过我觉得太麻烦了，就让以后不用送了。”苏谦羽拿起桌上的公筷夹了块顾秋水爱吃的肉放到碗中，“不过你若是以后想吃这些，派人和映泉说一声就好了。” “好好好，以后就来白嫖，蹭吃蹭喝。”顾秋水心安理得的吃着午饭，苏谦羽闻言也只是笑笑，而后他仿佛想起了什么，面色迟疑地开口：“秋水，今早上课之前以及下课后，五皇子一直都有看着你，你与他是否相识呢？” “啊！五皇子！”顾秋水咽下口中地饭菜，想起了那位说要与自己做朋友的皇子，就把昨天遇到太子以及去东宫陪顾韶清等的事简单和苏谦羽说了一下。 最后顾秋水在结尾表示，“今早刚到教室的时候没看到他，我还以为他不来呢。后面又一直在和范兄聊天，下课后又赶着回宫殿吃饭，没有注意到五皇子。” 顾秋水歪起脑袋想了想，又说道，“不过应该没啥事，五皇子作为备受宠爱的皇子，身边簇拥众多，昨天说着与我结交应该也不过是客套话吧？有道是朋友嘛，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苏谦羽不置可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优雅地吃饭，偶尔用公筷给顾秋水夹些菜，真真一副世家公子的仪态风范。 顾秋水虽说经历这几年的磨练也算是有了世家公子的风范，但毕竟内在是一个已经养成习惯的成年人，有些东西真的改不过来了，在礼仪姿态方面与苏谦羽这个纯正的古人还是有些差别的。 顾秋水吃饭的速度较快，这是在以前在食堂吃饭练出来的速度，毕竟上高三后每天十二点下课，吃完饭后又得在十二点半赶上教室上自习，半个小时的时间不仅要与一千多人排队打饭，还得见缝插针找到座位吃饭，吃完饭还赶上教室自习。 因此顾秋水对时间的把控，都是练出来的。哪怕穿越到了古代，但有些东西已经是形成习惯不好更改了。 在顾秋水吃饱后，他接过墨书递来的茶水漱口后，又用帕子擦擦嘴角，而后把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脸看苏谦羽优雅地吃饭。苏谦羽慢慢的夹起一根青菜，咬上一口，细细嚼碎后才咽下去。 苏谦羽又夹起一口米饭准备放入口中，然后他就放下了碗筷，似乎叹了口气。 “您一直盯着我是为何？是因为我的盛世美颜让过于吸引您地视线了么，才会让您目不转睛地盯着。” “咳咳，瞎说什么呢，别自恋了。”顾秋水呛了一下，墨书见状连忙给顾秋水倒上一杯茶，顾秋水急忙接过喝上一口，这才觉得自己缓过来了，“我这不是吃饱了发发呆么。” “谁家好人发呆是一直盯着别人看的啊，”苏谦羽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既然吃饱了没事做就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 “哪有人刚吃饱就睡的啊，又不是小猪。”顾秋水不解，顾秋水顿悟，顾秋水委屈，“你才是小猪呢，我这不是等你的么。” “谢谢，不过还是不用了，虽然我明白自己有一副令人难忘的容貌，但还是不太习惯别人盯着自己吃饭。”苏谦羽礼貌回答，并拿起桌上的碗筷继续吃饭。 顾秋水愣是被苏谦羽的话给整无语了，他起身拍拍衣服表示：“既然如此，那我走好了。就不打扰咱们这拥有盛世美颜的公子吃饭咯。墨书，回屋去。” 说完，顾秋水就离开了苏谦羽的屋子，走之前还不忘顺走几个水果。 墨书有些为难地看着苏谦羽，按理说她应该听从顾秋水地吩咐回屋子，可是桌上的碗碟还没收拾，有部分还是他们带来的，就这么留在这走了有些不好。 苏谦羽注意到墨书的为难，只是笑着点点头让墨书跟上顾秋水。 “这里等会让映泉派人收拾就好了，你先回去吧。记得提醒你家公子早点休息，下午还要上课。” “是。”闻言墨书安下心，向苏谦羽行礼后退出屋子，回到了顾秋水的房间。一进门，就看到顾秋水以一种狂放不羁的姿势坐躺在小榻上啃着那几个从桌上拿来的小果子，见墨书回来了，只是挑挑眉没说话。 “公子……”墨书欲言又止，顾秋水把嘴中的果核吐到帕子上，示意墨书继续说，“我们直接离开苏公子的屋子，把剩下的碗盘扔在苏公子那是不是不太好啊？” “噢，这个啊，没事的，这种小事谦羽不会介意的，”顾秋水见墨书还是一脸担忧，又提议说道，“要是你不放心，待会派个人过去帮忙收拾吧。” 墨书听完忙不迭地让知书过来伺候顾秋水，自己跑去苏谦羽屋子候着收拾东西。 苏谦羽见墨书又回来了，只是又露出了一个笑容摇摇头，加快速度吃完午膳，把地方让给墨书和映泉收拾，自己则是来到了顾秋水的屋子。 “呦呦呦，这不是咱们那容貌惊为天人的苏大少爷嘛~~~”顾秋水听见有人进屋，抬头一看是苏谦羽，便阴阳怪气地开口，“盛世美颜呦~” “咳咳，那不是开个玩笑么，”苏谦羽来到顾秋水旁边坐下，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理直气壮，“况且我的确拥有盛世美颜啊！每次出门不知有多少人夸我长得好看。” 顾秋水被苏谦羽这一番言论震惊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苏谦羽，最后得出一个沉重的结论，这家伙的确长得不错。于是顾秋水不得不悲痛开口：“好吧，你赢了，你的确是长得不错。” “哈哈哈，多谢夸奖，你也是不错得，无需自卑。”苏谦羽笑着拍拍顾秋水的肩膀。 顾秋水有些沉痛，曾经那个有些腼腆的小孩不见啦！到底是谁带坏了曾经的乖小孩苏谦羽！哦，是他自己啊，那没事了。 两人笑闹了一会，分别在小榻左右两侧休息，顾秋水让知书上了壶解腻的花茶，两人聊着天消食，时不时喝上几口茶。 午时阳光正好，窗外时不时传来鸟鸣，这时苏谦羽忽然想起了之前顾秋水所写的小故事，便问他还有没有再写。 “怎么突然问这个？”顾秋水有些奇怪的看了看苏谦羽，随后起身去书桌翻出自己之前写的东西递给苏谦羽。苏谦羽接过那些手稿，却没有立马浏览，而是提及了自家酒楼的，以及前段时间爆红的故事。 这个事顾秋水本不是很清楚，毕竟在从苏家回府后，顾秋水就一直在家未曾出门，对外界的事不是很了解，后面还是收到了苏谦羽的信后才得知自己所写故事爆火一事。 对于这个故事的爆火，顾秋水很是受用，看来他还挺有写作天赋的，那个故事前半段就是源自以前不经意间看过的言情小说。 在顾秋水以前上学时有段时间这种类型的小说很是火爆，那段时间顾秋水因打游戏打无聊后刷短视频看到了这类文的推文，怀着好奇的心情顾秋水花钱看完了那本书，然后硬生生的给恶心到了。 在那本小说中，女主从小到大的人生就只有一个惨字。 家暴的爸、生病的妈、幼小的妹妹和破碎的女主，女主在这种情况下好不容易考上了一个好的大学，并且通过劝说使母亲与父亲离婚，带着生病的妈妈以及尚小的妹妹到大城市上学，并通过各种兼职赚取一家三口的生活费用。 好不容易在一切都向好的方面发展时，女主遇上了男主，从此女主的生活又陷入了黑暗，母亲病死、妹妹失踪，又因为男主的陷害使女主被大学退学。 在女主被迫跟着男主后，男主又因为白月光什么的对女主不好，而女主又被那些所谓喜欢男主的女配们陷害，断手断脚还是轻的，什么流产、挖腰子、捐眼角膜应有尽有。 故事的最后还是女主好不容易逃离了男主，男主却又幡然醒悟自己原来是爱女主的，又费尽一切手段找到女主，然后各种所谓的“赎罪”，最后女主原谅了男主，两人happy ending了。 顾秋水在看完这本小说后，真的有种吃了屎一般的难受，甚至还是花钱吃的屎，这让他更难受了。 他特意去网上搜了搜那位作者的资料，发现作者是个女生，这让他非常不解，同样是女生，为什么要在那本小说里面给女主施加无穷无尽的苦难？ 女主摆脱原生家庭好不容易生活要变好时，让她遇到男主然后和男主纠缠，并在纠缠中受到各种伤害。 顾秋水真的不懂，更何况他作为一个男生，在看完那本小说后都被同样身为男生的男主的所作所为给恶心了，在看到小说的评论区一堆人夸男主爱男主的言论后，给顾秋水整迷茫了，难道这些人真的看不到女主角所受到的伤害吗？ 自此顾秋水对言情小说都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了。 因此在来到古代后，顾秋水一时无聊想动笔写些什么的时候，脑中就想起了那位女主角。 于是顾秋水在自己所写的故事中女主是被剧情所控制才会爱上男主，忍受男主的侮辱和伤害，但当她觉醒后就对男主剩下的只有恶心和厌恶，并通过自己的手段报复回去，最后成功收获属于自己的幸福。 虽说在世界观和剧情上和顾秋水看的原着大有不同，但在顾秋水心里那个结局也算得上是完美了。 除了那个真正写完的，剩下顾秋水写的就是一些曾经小时候陪妈妈看过的电视剧情节了，什么《**传》啊，什么《情**雨**》之类的，并且都没写完，再加上也都是小时候看过的了，顾秋水对他们的剧情并不熟悉了，于是顾秋水开启了胡编乱造功能。 现下苏谦羽提到这事，顾秋水很是奇怪。 “因为上个故事的反响很不错，母亲便让我问问你还有没有再写新的故事。”苏谦羽无奈摊开手，“母亲表示，若是还有的话，母亲想买下来。” “呃，现下是没有了，”顾秋水指了指苏谦羽手中的那叠手稿，“你知道的，这些东西我都是想到一点写一点，并且除了上次给你那个剩下的都是没写完的，且我什么时候会写也还是个问题。” 苏谦羽闻言点点头，他视线移到顾秋水给他的手稿上，看着它们说：“我知道的，所以我跟母亲说了，不过母亲还是让我和你说一声。” “噢好吧，要是以后我真有了，会考虑的。”顾秋水回到榻上坐好，看着手稿似乎有些出神，“不过……要是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希望自己写的东西能够装订成册，供天下所有老百姓欣赏，逼近它们也都是些让人感到娱乐的小话本嘛。” “大部分平民可都不识字。”苏谦羽提醒道，顾秋水这个想法可是基本上没有实现的可能，毕竟顾秋水口中的这部分人大多数都不识字。 “哎呀，这我知道嘛，有梦想才有希望嘛。” “好吧，那我希望你能实现。” “要是以后有机会的话，我要开一个书局，印刷贩卖各种有意思的故事！噢还要请说书先生在书局里说书，专门讲给那些不识字的人听!” 苏谦羽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并表示要是真这样的话就不应该叫书局了，应该改名为茶楼，况且要是免费说书了，那话本让谁买？ 顾秋水摩挲着下巴，思考了一会表示，可以把书局弄成两层，第一层用来说书卖茶，第二层则用来贩卖话本。 对于购买话本这个问题，对于一些话本的内容说书先生只讲一半，后一半则要购买话本或者付一部分金钱才能听讲。 听完顾秋水的构想，苏谦羽鼓鼓掌表示支持：“虽然你这个构想还很幼稚，能不能实现也是个问题，不过我还是支持你啦，希望能够你能成功！” “噢~谦羽你真好，虽说我都不能保证能实现，但你能支持我真是太好了！来，以茶代酒，我敬你了！” 顾秋水豪爽地拿起桌上地茶一口喝下，大抵是被顾秋水身上地气势所感染，苏谦羽也拿起茶杯把茶水一口闷下。喝完，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第十五章 回月下松 在一番消食过后，苏谦羽回到了自己地屋子，顾秋水也在墨书的服侍下上床休息，下午他们还需要到主殿听课。 时间也很快过去，顾秋水在墨书的呼唤下起身，醒来时顾秋水脑子还有些迷茫，感觉自己仿佛没有睡多久。 很快墨书就帮顾秋水换好了外衣以及梳好头发，顾秋水走出屋子，再次看到了在廊檐下等待的苏谦羽，顾秋水不解了，怎么每次谦羽都能比自己快一步？ 有疑问就要提，顾秋水走到苏谦羽身边，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那当然是我起得比你早，”苏谦羽淡淡回答，这不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么。 “顾公子，我们公子其实中午就没有休息。”映泉显然在拆苏谦羽的台，映泉从小伺候着苏谦羽，与苏谦羽一同长大，感情深厚，又深知自家公子与顾秋水的情谊，因此才开口，“公子昨晚夜深才睡，又在天刚亮时起床，还请顾公子劝劝我家公子多加休息吧。” “映泉，就你话多。”苏谦羽叱责了映泉一句，不过倒没有生映泉的气。 顾秋水倒是奇怪地绕着苏谦羽转了一圈，细细打量了一会苏谦羽后，才满是好奇开口：“谦羽，你咋还熬上夜了，中午还不休息，不困啊？” “尚可，不困。”苏谦羽惜字如金，无论顾秋水怎么问都没说自己昨晚熬夜是为了什么。 在两人说话间，很快就到了主殿。在距离主殿还有着一段距离时，就看到了，门口的范文哲，范文哲见到顾秋水和苏谦羽两人，很是兴奋地挥挥手。 等二人来到门口，范文哲很是高兴的与顾秋水二人进殿 ，回到自己座位上。 “秋水秋水，要不要我们继续聊今早的话题呀！”一坐下范文哲就迫不及待开口。 经过这短短半天多的相处，顾秋水倒是发现了范文哲的话痨属性，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外向、足够话痨，没成想今儿见了范文哲后顾秋水才明白什么才是话痨，这下顾秋水是甘拜下风了。 不过话虽如此，顾秋水对范文哲所说的经历还是很感兴趣的，范文哲说的都是顾秋水未曾体验过的生活，何况上课前的这段时间也无聊，和范文哲聊聊天还挺能打发时间的。 两人一聊又聊到了上课时间，下午的课程虽然韦大人依旧来到了主殿，但好在下午的课没有韦大人的事了，他只是来考察一下上课情况。 或许是韦大人上午给了学子们太多震撼，因此大家在下午的课程听得都非常认真，听夫子讲课本内容与听所谓的规则比起来，众人感觉还是课本知识来得比较有意思。 夫子是今天轮值的韩御史，在国学轮值的官员都不称官职统称夫子。韩夫子给殿内的学子讲授《礼记》,他这一讲便是一个时辰。 虽说第一天听课大家都想给夫子一个良好的印象,但一听就一个时辰,哪怕前期再怎么认真,到后面也有不少人感到疲倦，只剩下少数几人还能坚持着认真听讲。韩夫子见状顿了顿，让众人休息一刻钟。 一听到可以休息，顾秋水正打算起身活动活动腿脚，让自己的腿能够放松，他真的很不喜欢跪坐这个姿势，坐久了双腿很是疲倦，但好在经过这些年的磨练，让顾秋水能够长时间保持这个姿势而不至于出丑。 顾秋水分别询问两旁的苏谦羽和范文哲要不要出殿走走，没成想都被拒绝了，苏谦羽在翻看着课本，回顾韩夫子刚刚讲过的内容，范文哲则是单纯的不想动弹。 没办法，顾秋水只好自己出殿了。殿外廊檐下候着的墨书见顾秋水出来，以为顾秋水有什么吩咐，急忙来到顾秋水身旁。 但顾秋水只是挥挥手，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廊檐下看着周围的植物，这时顾秋水身边来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是的来的人正是慕容晟，当他看到顾秋水离开殿内后，就跟着走了出来，他走到顾秋水身边，轻轻开口：“顾公子……” “欸！”顾秋水转头，看到一旁的慕容晟，他挠挠手，给慕容晟打了个招呼，“是五皇子啊，下午好啊！” “下午好顾公子。”慕容晟幽幽开口，说完后也没有再说其他的，只是看着顾秋水，仔细看的话还能在慕容晟眼中看到些许哀怨。 “诶，不用叫那么生疏么，叫我秋水就好了，”被慕容晟盯着，顾秋水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更正慕容晟的称呼。 听完这话的慕容晟眼中的哀怨似乎更多了，他默默表示：“今早一直未见顾公子理本宫，本宫还以为顾公子昨儿所说的要与本宫结交之语不过是打发本宫罢了，如今本宫哪敢唤顾公子的名字啊。” 顾秋水有些尴尬了，他刚来到殿内的时候还是有寻找慕容晟的，只不过没找到而已，再加上后面认识了范文哲后，与范文哲一见如故，聊得火热，不免地忘记了慕容晟。 “对不起。”顾秋水真诚开口，“在来到教室后我一直在与范家公子聊天，未能注意到殿下，我向殿下道歉。另外我昨天说的要与殿下结交都是发自真心的，没有打发殿下的意思。” “真的嘛，你是真的愿意和我结交？”慕容晟听到顾秋水的道歉以及后面那番话后，哀怨也没了，脸上换上了些许笑容，在看到顾秋水坚定的点头后，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收也收不住那种。 顾秋水见慕容晟如此高兴，也不禁被感染，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但顾秋水还有些好奇：“殿下，您为何如此执着于和我做朋友啊？” 为什么呢？慕容晟被问得愣了一下，他想起了六岁于顾秋水的初遇，那时候他不过是觉得顾秋水很是有趣而已。 这几年中，慕容晟身处内宫，又是皇后的第二个孩子，皇兄还是太子，受到的宠爱自然不言而喻。 但他那几个同龄的弟弟妹妹却并不怎么与慕容晟一同玩乐，他们对慕容晟仿佛有一种莫名的疏离。 外祖家的几个年龄相仿的表兄妹不能经常进宫，再加上皇后与太子事情繁多，并不能经常陪伴慕容晟，种种因素下导致慕容晟虽深受宠爱，但他其实基本上都是一个人。 每当慕容晟无聊时就会想起与顾秋水相遇的那个上午，在完成母后布置的课业后他趁着没人跟着独自跑到御花园闲逛，在御花园的凉亭遇到了顾秋水，还与顾秋水开了个小玩笑。 即使当时并没有与顾秋水说上几句话，但顾秋水还是给慕容晟留下很深的印象，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对顾秋水产生了更多的兴趣。 等慕容晟稍微长大些后，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些人后，有时会派人打听一下顾秋水的消息。 之前京中爆火的话本，很多人都不知道作者是谁，但慕容晟却知道那是顾秋水所着，他还派人找了一份回宫阅读。 再加上太子娶了顾韶清后，也在顾韶清那了解到许多与顾秋水有关的事，这更是增加了慕容晟对顾秋水的好奇，也坚定了想要与顾秋水结交的心。 其实在若干年后，慕容晟在某天回忆到顾秋水这个问题，忍不住笑了，其实那些所有的解释，不过是他用来掩饰自己对顾秋水一见钟情的借口罢了。 那年阳光正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少爷就这么走进了慕容晟的心里，只不过以前年岁尚小，认为自己只是想与顾秋水做朋友而已。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现下面对顾秋水这个问题，慕容晟只是解释因为顾秋水的哥哥姐姐与太子是同窗，又再加上太子娶了顾秋水的姐姐，他从顾韶清那听到了许多关于顾秋水的事，因而对顾秋水产生了很大的好奇心，故此想与秋水结交。 顾秋水了然点头，相信了慕容晟的解释，毕竟上次在东宫和顾韶清聊天时她曾提起过这事。顾秋水拍拍慕容晟的肩膀以示友好，并表示自己是真心愿意与慕容晟结交的，让慕容晟以后唤自己秋水即可。 慕容高兴，慕容晟开口：“好的，秋水，你私下也唤我的名字吧，不然显得我们过于疏离了。” 看着慕容晟满脸笑容，不顾秋水忍心打消他的开心，顾秋水看了看周围，有些迟疑开口：“呃，小晟？” 慕容晟笑眯眯地应答了一声，脸上地笑容让顾秋水都无法忽视，不知为何这让顾秋水幻视一只笑容灿烂地小狗，要是慕容晟有尾巴的话，尾巴肯定在身后摇个不停。 “咳咳，”顾秋水右手握拳，抵在嘴前挡住自己的笑容，随后说道，“我们进去吧，韩夫子应该准备授课了。” “好的好的。”慕容晟乖巧回答，并跟在顾秋水身后进了主殿。顾秋水回到自己的座位，慕容晟也乖乖的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真的不是顾秋水瞎说，自从顾秋水表示了自己是真心要与慕容晟做朋友后，慕容晟莫名就给人一种乖巧小狗的既视感。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在顾秋水坐下后，苏谦羽侧身小声询问：“秋水，你与五皇子在说什么呢？”从苏谦羽的座位上往外看，正巧看到了站在廊檐下说话的顾秋水与慕容晟。 顾秋水简略的和苏谦羽说明了刚刚在外面发生的事，刚说完，韩夫子便走进了殿内，开始授课。于是两人赶忙坐好，认真听夫子讲述《礼记》。 …… 好不容易到了挨到了放晚学，韩夫子布置下一些课业就离开了主殿，各家的小姐公子在经历了高强度的学习后，都丧失了精气神，甚至个别公子小姐不顾礼仪趴在了桌子上。在殿外等候的丫鬟小厮们获许进殿后，纷纷进主殿内扶着自家公子小姐离开学堂。 顾秋水感觉自己很是疲倦，听这么一下午课，现在他满脑子都是些什么“者也”，有些还不是很能听懂，他感觉自己不是一般的累。 起身小幅度活动一下手脚，顾秋水看向还跪坐在座位上，拿着笔在课本上写着什么的苏谦羽，咽下来想说的话，而后他又转头看范文哲，范文哲早已收拾好自己的物品，正亮晶晶的看着顾秋水，在看到顾秋水的视线后，范文哲起身，窜到顾秋水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秋水秋水，我们要一起走吧！” “等……”顾秋水正想跟范文哲说等一等苏谦羽一起离开，慕容晟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顾秋水身边，他站在离顾秋水几步外的地方，神色很是温和，只是眼神一直看着在搭在顾秋水肩上的手。 “秋水，不知本宫能否与你一同离开？” 慕容晟面露微笑，彬彬有礼地邀请顾秋水。 “啊？”顾秋水迷茫了一下，他和慕容晟目测并不同路吧？他回月下松要往北走，慕容晟回自己的宫殿，是要往西离开勤学殿，前往内宫，这怎么同路？ 显然顾秋水这声疑问提醒了慕容晟，他俩一个往北一个往西并不同路，对于这个邀请，慕容晟开口的时候并没有思考太多。 只是慕容晟在看到范文哲把手搭在顾秋水的肩上，又听到范文哲的话后没有过脑，直接脱口而出，这会反应过来后慕容晟有些尴尬。 不过这份尴尬慕容晟没有表现出来，本着只要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脸上依旧维持着笑容。 对于慕容晟那如有实质的目光，范文哲总算是注意到了，虽说范文哲并不清楚为什么慕容晟要一直盯着自己搭在顾秋水肩上的手，但他还是把手收回来，挠了挠自己的头。 “五皇子，咱们……咱们好像不同路吧？”顾秋水迷茫中又夹杂着些许为难，毕竟苏谦羽和范文哲现下与慕容晟并不熟悉，对于范文哲的邀请，顾秋水还可以让范文哲与自己一起等候苏谦羽。 至于慕容晟，他总不可能让一个皇子在一旁等着吧！ 对于顾秋水的疑问，慕容晟笑容不变，很是温和开口：“无事，本宫不急着回去。”言下之意则是他可以先送顾秋水回月下松。 “秋水，你们先走吧，我还得在殿内再待一会。”苏谦羽善解人意的开口，他一早就注意到了五皇子的到来，也听到了五皇子的邀请。 虽然不清楚顾秋水什么时候与五皇子关系这么亲近了，但追根溯源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所引起的，苏谦羽也看出了慕容晟想与顾秋水独处，为了不让顾秋水为难，哪怕苏谦羽现在其实已经补充好笔记能走了，他还是选择了留在殿内。 “咳咳，秋水你与五皇子先走吧，我留下来等等苏公子。”范文哲察颜观色，也是看出了慕容晟的意图，见苏谦羽选择了留下，他便顺势留下来等苏谦羽。 “啊，那行，我先与五皇子离开了。”见两个好友都选择了留下，慕容晟在一旁等着自己，顾秋水也不好再留下，他对着苏谦羽、范文哲点点头，转身看向慕容晟，“五皇子，我们走吧。” 慕容晟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也向苏谦羽二人点了点头，与顾秋水一同离开主殿。 第16章 结交 顾秋水与慕容晟一同离开主殿，在走下台阶后，顾秋水停下了脚步，对着一同停下的慕容晟表示：“殿下……”话还没说完，在看到慕容晟的神色后，默默改口，“小……咳咳，小晟，我先送你离开勤学殿吧。” “我不急着回宫，”慕容晟听到顾秋水改口后，神色变得十分愉悦，他伸出手拂去落在顾秋水肩上的树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先送你回去吧。” “好吧。”慕容晟脸上虽带着笑容，语气中却带着些许不容置疑的意味，见此顾秋水也不多说什么，累了一下午，能少走一段路是一段路咯。 确定了目的地后，两人一同前往月下松，墨书以及慕容晟身边的小太监和几个宫女不近不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秋水，我刚刚的行为是不是让你为难了。”两人走在路上，沉默着没有人说话，正在顾秋水绞尽脑汁想说些什么打破这个沉默的氛围时，慕容晟开口了。 “没……好吧是有一点。”顾秋水听到这个问题，本想说“没有”，但看到慕容晟认真的神情后，咽下了那句“没有”，说了实话，“毕竟有点太突然了，我本来说等一等谦羽的。” “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诶诶诶，没事没事，”听到慕容晟的道歉，顾秋水瞪大了双眼，顿时有些慌乱的摆手，“没有什么的，不用道歉。” “我知道苏公子与秋水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其实我很羡慕秋水与苏公子的情谊。”慕容晟低下头，语气中充满着落寞，“我自小独自长大，心中一直希望着拥有能够信任托付的好友。” 顾秋水看着落寞的慕容晟有些不知所措，他绞尽脑汁的想着安慰的话：“啊小……小晟你可是中宫皇子，太子殿下可是你的嫡亲兄长，只要你愿意，各家公子小姐都会想与你结交的。” 慕容晟摇摇头，他向顾秋水解释那些人只不过是想巴结他罢了，他想要的是真正能够交心的朋友，而不是那些趋炎附势之徒。慕容晟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看着顾秋水，顾秋水愣是从中看出了可怜巴巴的意味。 “放心小晟，我是真心愿意与你相交的！”顾秋水拍拍胸脯，“谦羽也是一个温润有礼的公子，下次我把谦羽介绍给你，相信你们也能够成为相知的好友。” 在说话间，两人走到了月下松殿门，听到顾秋水的话，慕容晟露出真挚的笑，他语气中带着感动：“谢谢你秋水，能够与你相识是我的荣幸。” 慕容晟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能与苏公子结交也是我的荣幸，我就送你到这吧。秋水，明天见。” “明天见。”顾秋水也回了一句，他没有矫情，向慕容晟行了一个平辈间的礼仪后，带着墨书走进了月下松。 站在殿门外看着顾秋水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后，慕容晟收起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的离开月下松。 慕容晟走在路上，虽说脸上毫无表情，但是心中充满着喜悦。他回忆着今天与顾秋水的相处以及对话，相信之后在顾秋水心中应该是愿意接纳自己了。 虽说苏谦羽与顾秋水相识相交的时间比自己长，但他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成为顾秋水身边最亲近的那个人。这么想着，慕容晟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怀着隐秘的心思，慕容晟带着身后的奴仆一路无阻的离开了勤学殿，走进内宫，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回到宫殿后，他坐在椅子上闭眼思索着什么，随后吩咐身旁的太监将自己私库中一块上好的暖玉找出，他看着太监摆放在桌上的暖玉，在心中思考着。 让我们把画面转回待在主殿中的苏谦羽以及范文哲身上。苏谦羽二人目送顾秋水与慕容晟离开主殿后，范文哲视线飘到一直在座位上的苏谦羽身上。 “苏公子，你还不走吗？” 范文哲与苏谦羽并没有多熟悉，甚至都没单独说过一句话，他对苏谦羽所有的了解都来自顾秋水，没了顾秋水当中间人，独自与苏谦羽待在一起，范文哲有些不自在的摸摸鼻子。 “范公子与秋水一样，唤我的名即可。”苏谦羽抬头看着范文哲表示，随后又低下头，拿出自己的课纸，准备完成夫子布置的课业。“不急，既然说了要留下来，我先把课业做了，范公子不必等我，可先行离开。”说完，苏谦羽又抬起头看着范文哲，一脸真诚。 “咳咳，苏兄也唤我名就好了。”范文哲又挠挠脑袋，终究还是没喊出那声“谦羽”，虽说他是个“自来熟”，但这种热情有时候还是分人的。 顾秋水本身也是个外向热情的人，那声“秋水”范文哲能很自然而然的喊出来，不过这声“谦羽”范文哲还真开不了这口。“既然说好了等你，我怎么能先离开。那什么，你写吧，我等一会。” 范文哲边说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苏谦羽见范文哲坐了回去，也没纠结范文哲的称呼，只是低头解题，范文哲想着留都留下来了，干坐着无聊，也拿出了自己的笔纸准备完成课业。 写了一会，范文哲就就放下了笔，开始发呆，听了一下午的课早已身心俱疲，范文哲并不是很想完成夫子布置的课题。 等苏谦羽完成课业后，天色已经微微变暗了，苏谦羽放下笔把东西收拾好，扭头正准备问范文哲是否收拾完毕，就看到范文哲桌上一片整洁，所有东西都已经收拾好放在一旁，而范文哲本人正撑着脑袋梦汇周公。 “……”苏谦羽沉默了一下，起身拿着东西来到范文哲身边，轻轻拍了拍范文哲的肩膀，小声叫道，“范公子？范公子？醒醒，我们可以走了。” “啊？嗯？噢噢噢！”范文哲迷迷糊糊醒来，听见可以离开，顿时清醒了，他拿起自己的东西猛地起身，差点撞到弯着腰的苏谦羽。“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撞到你吧？” 范文哲忙道歉，苏谦羽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而后又面带歉意表示：“麻烦范公子在这等我这么长时间了，真是抱歉，我们走吧。” “嗨呀，没事没事，苏兄不必一直唤我范公子的，咱们也是相识了，一直喊我范公子有些见外了。”范文哲拿着东西，与苏谦羽一起走出主殿，殿外候着的宫女太监在两人出来后，纷纷进殿打扫收拾，映泉以及范文哲的侍女都上前接过自家公子手中的物品，悄声跟在二人身后。 “范兄。”苏谦羽略微思考，唤了范文哲一声算是应答了他刚刚所说的。此时天色逐渐变暗，两人没有再说什么，都加快了步伐走回月下松。 跨进月下松的大门，范文哲与苏谦羽拜别后就在一个岔路口分开各自回殿了，苏谦羽与顾秋水两人住在相对僻静的十一、十二号小殿，与其他学子的住所隔着一条小道，环境幽静，相应的离殿门也有一些距离。 天色变得更暗了，一下午的学习又加上留在殿内完成课业，使得苏谦羽也感受到了疲倦与饥饿，他加快了步伐，准备回去换下衣服并让映泉传膳，刚走到小殿前的台阶上，十二号屋子的门就打开了，顾秋水从屋子出来，飞快地窜到苏谦羽身边。 “谦羽，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去哪了？” “我一直留在主殿，把夫子布置的习题做完了，”苏谦羽脚步未停，在回答顾秋水的同时走进来自己的屋子，顾秋水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进来。“这个时间点了，你用晚膳了吗？” “没呢，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听到顾秋水的回答，苏谦羽顿了顿，多多少少有些意外，现下天色已黑，不知道顾秋水这是等了多久。 “等我做什么，不饿么。”苏谦羽说着，顺手倒了杯水递给顾秋水，顾秋水没有接，只是叉起双手看着苏谦羽。 “那当然饿了，但这不是等你一起用膳么，都等你大半天了，饿死了饿死了！” “你等等，我换个衣服，”苏谦羽听完有些愧疚，他边说边推着顾秋水到门口，“你回你的屋子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顾秋水被苏谦羽推到门口，他扒着门叮嘱苏谦羽：“那你快点，我先让墨书传膳，你快点啊！”苏谦羽点点头，顾秋水顺手关上大门，回到自己的屋子，派墨书去厨房通知上菜，自己则在桌子前坐下等候苏谦羽。 留在屋子这边的苏谦羽在顾秋水走后，在映泉的帮助下脱下了国学的校服，换上自己的常服后又顺便换了一个发型，才拿着自己做完的课业，姗姗走进顾秋水的屋子。 见苏谦羽进门，顾秋水在座位上招呼着苏谦羽坐到自己身旁，并顺手倒上一杯加了蜂蜜的温水放到他面前。苏谦羽坐定后，不紧不慢的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才把自己手中的东西递给顾秋水。 “这是？”顾秋水伸手接过，没有立刻翻看，只是带着疑惑的神情看着苏谦羽。 “笨，这是今天的作业啊！”苏谦羽恨铁不成钢地表示，他都要怀疑顾秋水是不是傻了，连夫子布置的作业都记不住。 “噢噢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下忘记了，啊哈哈哈。”顾秋水脸上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他装作很忙的样子翻了翻手上的东西，然后迅速起身跑到书桌前继续翻看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苏谦羽耸耸肩，把手中的水喝完后一直盯着顾秋水的背影，看了小一会，顾秋水还站在书桌前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便开口询问道：“秋水，你一直站在书桌前做什么呢？” “我在思考人生。” “嗯？那你在思考什么？” “思考怎么样才能让我不尴尬。” “嗯……”苏谦羽听着有些想笑，他强忍笑意，故作严肃的询问，“那你思考出来了吗？” “事实证明，没有。”顾秋水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回到苏谦羽身旁坐下，用一种毫不在意的语气表示，“但是我心脏强大，已经感觉无所谓了。” 说完，顾秋水伸手拍了拍苏谦羽的肩膀，与苏谦羽简单提及了傍晚与慕容晟回月下松时在路上发生的对话，并在最后总结了一句，“谦羽，我感觉五皇子人其实还挺好的嘞，你觉得呢？” “……”苏谦羽沉默着没有发表意见，明明以前他与五皇子并没有过接触，他也肯定顾秋水与五皇子在来国学之前也没接触过，但不知为何五皇子对顾秋水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与占有，这让他很是奇怪。 不过这些想法苏谦羽并没有与顾秋水提及，万一这些都是他的错觉，五皇子是真心想与顾秋水做朋友呢？ 看着顾秋水炯炯有神的眼睛，苏谦羽避开了他的目光，看向桌上的茶杯，回答得有些敷衍：“是吧？我与五皇子不是很熟悉，不好评价。” “诶嘿，这不是巧了嘛！明儿我就介绍你们认识！” “嗯？啊？”苏谦羽懵了，他愕然地抬头看着顾秋水。 这时墨书与一个宫女拿着食盒走进屋子，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趁着墨书摆食物的时间，顾秋水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慕容晟想与他结交的意思，但事实上慕容晟并没有表达过想与苏谦羽结交的想法。 从始至终慕容晟想结交的只有顾秋水一人罢了，这所谓的“想与苏谦羽结交”不过是顾秋水在听了慕容晟没有真心的朋友后脑补的。 在顾秋水看来，苏谦羽是一个很好的朋友，用以前的话来说就是有颜有钱对朋友还好，愿意支持、陪伴他去实现自己那些奇奇怪怪的的想法，还时刻包容自己，这么好的一个人谁会不愿意与他做朋友呢？ 显然顾秋水弄反了因果关系。苏谦羽对顾秋水的好都是建立在顾秋水是他交心好友的份上，正是因为顾秋水是朋友、是知己，所以苏谦羽才会无条件的支持顾秋水、包容顾秋水以及陪顾秋水去尝试新事物。 对于顾秋水所说的慕容晟想与他结交这个说法，苏谦羽心存疑惑，他是不太相信慕容晟会主动向顾秋水表示想与自己结交。况且苏谦羽了解顾秋水的性格，心思单纯、毫无心机、待人真诚，不会过多揣摩他人，以至于在苏谦羽看来有点傻傻的，怕不是顾秋水误会五皇子的意思了。 不过哪怕顾秋水傻傻的，苏谦羽还是愿意与他做朋友，从初识到如今两人也认识了好几年，可以说对顾秋水了解颇深，这家伙天真得都有些傻了，苏谦羽怕要是自己不看着顾秋水，哪天顾秋水被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数的同时还要感慨一句“赚得真多啊”！ 顾秋水解释完，睁着自己亮晶晶的眼睛，询问苏谦羽愿意不愿意和慕容晟做朋友，苏谦羽被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他拿起筷子，夹了道顾秋水喜欢的菜放到顾秋水碗里，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了一句话。 “你不是饿，先吃饭吧，有什么吃完再说。” 果然顾秋水被这话转移了注意力，没再执着于苏谦羽的回答，而是认真的吃饭，偶尔给苏谦羽夹上些菜。 第17章 接送 待两人吃饱，墨书带着人上前收拾桌上的碗筷，并给两位公子摆上了一盘饭后水果，顾秋水拿起那盘水果递给苏谦羽，示意苏谦羽拿着水果到一旁的小榻上坐下，自己则是又来到了书桌前翻找自己的手稿。 苏谦羽听话的拿着水果乖乖坐下，视线却一直跟随着顾秋水，当看到顾秋水拿着手稿走向自己时，眼睛顿时一亮。 “这是你新写的故事吗？”待顾秋水走近后，苏谦羽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嗯，等你的时候无聊写来练练手。”顾秋水把手中的东西递过去，苏谦羽接过后迅速翻看起来。 不一会，苏谦羽就把这几页手稿看完了，看完后他有些疑惑问道：“这是又是个什么故事？你之前没写完的那几个小故事是不打算写了吗？” “不写了，我决定要一写一篇高大上的修仙小说！”顾秋水走到另一边坐下，信心满满的表示，“大概故事就是主角如何从一个废材成长为天地之主的故事，这就叫废材逆袭流，哈哈哈哈哈。” 顾秋水笑得很是猖狂，他也是看过不少男频爽文的人，写这种修仙废材逆袭的爽文那岂不是手到擒来，就让他给古人们一些些小小的现代网文震撼吧！ “那好吧。”苏谦羽心里带着几分惋惜开口，他对顾秋水之前写的那几个小故事还挺感兴趣的，剧情夸张、反转耐人寻味，说句实话，他还挺喜欢看的。 苏谦羽在心里惋惜，但是没有表现出来，把手稿放在了小桌子上。 “你不喜欢么？”顾秋水侧身看着苏谦羽，戳戳他放在小桌子上的手，“反应那么平淡。” “唔，”苏谦羽摸摸下巴，随后很真诚表示，“我好像的确不是很想感兴趣。” “好吧，”顾秋水有些失落低下头，“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呢。” “咳咳，大概是我对你之前写的比较感兴趣吧。”苏谦羽用手掩面，十分不好意思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变红的耳垂深刻展现了他的害羞。 “诶？诶诶诶？”顾秋水瞪大双眼，完全没想到竟然是对这类狗血小话本感兴趣。 “我觉得那些还挺有意思的……”苏谦羽小声解释，顾秋水愣是伸手拍了拍苏谦羽的肩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懂我懂，等我有时间了再写两个小故事给你看，嘿嘿。” 苏谦羽拿起一块水果塞进顾秋水嘴里，用物理手段让顾秋水闭嘴。 两人又打闹了一会，随着夜色逐渐加深，映泉也忍不住前来催促自己公子回屋，苏谦羽嘱咐顾秋水记得完成课业后，便离开了顾秋水的屋子，准备回去沐浴休息。 待苏谦羽走后，顾秋水也唤墨书替自己准备好沐浴用品，待洗漱完毕后，顾秋水正准备上床躺着，忽然想起了苏谦羽的叮嘱，便转了个弯，来到书桌前坐下，准备完成夫子布置的任务。 顾秋水看眼题目，顿时觉得一阵头晕，他真的很讨厌这种什么“之乎者也”的东西啊！好在苏谦羽已经做完并且把自己的作业递给他了，不然顾秋水都要裂开了。 顾秋水找出苏谦羽的作业，在心里赞美了一会苏谦羽后，才开始动笔。 在抄作业这方面顾秋水深有经验，抄上关键信息再加上一些自己编的句子，很快就完成了作业，他把自己和苏谦羽的作业放好，又把笔清洗干净后往桌上挂好，随即便跑到了床上躺着。 回到自己房间的苏谦羽并没有立刻唤映泉准备热水沐浴，而是来到了自己的书桌前坐着，拿出了自己昨儿研究的物品继续摆弄。苏谦羽唤来映泉研墨，待墨汁研磨好后拿起笔在纸上认真勾勒着线条。 苏谦羽摆弄了许久，夜色也越来越暗沉，屋外时不时传来几声虫鸣，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些许动静。 站在旁边替苏谦羽研墨的映泉，终于忍不住开口。 “公子，天色已晚，您该沐浴休息了，明早您还要早起上课。” “等一会，我把这朵花画完。”苏谦羽头也没抬，专注于绘画眼前的这朵梅花，勾勒好最后的线条后，苏谦羽终于放下笔，拿起自己画好的作品吹了吹未干的墨痕，随后小心的放在书桌的另一边晾干。 “映泉，去唤人备上热水吧。” “好嘞，公子您稍等一会。”终于得到吩咐的映泉忙的跑到门外吩咐外面的宫女准备热水，自己则跑去衣柜替苏谦羽准备今晚要穿的衣服。 很快，几个宫女太监便带着热水走进了屋子，映泉带着几人来到沐浴的木桶前准备着洗漱用品。 待一切准备完毕后，那几个宫女太监纷纷退出出屋子，苏谦羽来到浴桶前，在映泉的帮助下脱下所有的衣服，踏入浴桶沐浴。 等苏谦羽洗漱好已是三更天，苏谦羽本准备再去书桌前研究一下新物品，但还没走过去就被映泉拦住了脚步。 “公子，三更天了，您现下需要上床休息。” “不用着急，我再研究一下就去睡觉。” “不行公子，您昨儿不仅熬夜早起，中午还没休息，今晚无论如何不能再熬夜了，这样对您的身体不好！”映泉面色坚定，说什么都要让苏谦羽去休息，哪怕苏谦羽罚他他今晚也不会让自家公子熬夜的。 “好好好，我去休息。”和映泉对视了一会，苏谦羽妥协了，他明白映泉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 映泉顿时喜笑颜开，他飞快地跑到床边铺好床，在苏谦羽上床解下床帘，因为担心自家公子热，又怕吹公子吹一夜凉风而生病，映泉又来到窗前关上了靠近床边的窗门，把房间的的冰块稍稍移远些。 做完这一切后，映泉才悄声离开屋子，小声吩咐门外守夜的太监时刻注意屋内的动静，才小心离开来到小院内奴仆所居住的屋子休息。 躺在床上的苏谦羽脑中想着今晚和顾秋水吃饭时发生的对话，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秋水明天不会真的要介绍五皇子与我相识吧？” 他又思索了一会，五皇子作为太子殿下的嫡亲手足，又备受宠爱，真的与之结交并没有什么弊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 想通这些，苏谦羽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顾秋水依旧在墨书的呼唤声中醒起来，洗漱、更衣、用膳，在做完这一切后，顾秋水拿着墨书替自己收拾好的学习用品，悠哉悠哉地走出房门。 来到屋檐下，没有看到苏谦羽的身影，顾秋水顿时心头一喜，看来谦羽今儿起床慢了啊，轮到自己等谦羽了。 不一会，苏谦羽就出来了，顾秋水笑着打了个招呼，调侃道：“谦羽，我今天比你先出门，嘿嘿嘿。” “今早用膳时间长了些。”苏谦羽笑着解释，“走吧，该去上课了，作业都带齐了吧？” “当然带齐了，走走走。”顾秋水翻看了一下手中的物品，抽出两人的作业扬了扬，另一只手拿着其他东西的同时还不忘拉着苏谦羽向大门走去。 苏谦羽跟着顾秋水往前走了两步，挣脱顾秋水拉着自己的手同时还顺手拿过顾秋水手上的东西。 顾秋水感觉自己的手一空，回头看了眼苏谦羽，苏谦羽也抬手示意了一下手中的东西，走到顾秋水身边。 两人一同前往主殿上课，时不时聊上几句，很是轻松愉悦。 顾秋水与苏谦羽走出所居住的院子，在离月下松大门还有些许距离时，苏谦羽突然轻咳两声，吸引顾秋水的注意力，待顾秋水转过头后，他小声询问。 “秋水，门口那个人，是五皇子吗？” “嗯？我看看？”顾秋水听到苏谦羽咳嗽，正有些担忧的想询问苏谦羽是不是着凉，在听完他的话后，顾秋水立马回头看向月下松的大门，还真看到了有个人站在门口，并且那个人还真是慕容晟。 “好像真的是五皇子，他来干什么？” 门口的人注意到顾秋水的视线，面上顿时浮现一个笑容，随后小幅度向顾秋水他们所在的方向挥挥手。 “秋水，我想，五皇子应该是来找你的。”苏谦羽看了一会，默默得出一个结论。 “五皇子怎么大早上的来找我？等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在这等了多久？”顾秋水有些惊悚，但是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这时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月下松大门附近。 “秋水，早安。”慕容晟待顾秋水一行人走近后，温和的打了个招呼，“苏公子晨安。” “拜见五皇子。”顾秋水与苏谦羽一同向慕容晟行礼，他们身后的映泉与墨书纷纷跪到了地上。 “秋水，不必多礼，”慕容晟上前扶起顾秋水，话虽是对着苏谦羽说的，眼神却一直落在顾秋水身上，“苏公子请起吧，既已是同窗，平日相见便不必时时行礼了。” “是，多谢殿下。”苏谦羽起身，映泉与墨书也随之而起，被慕容晟扶着双臂的顾秋水愣愣开口。 “殿下，你怎么会在这？” “本宫是特地来等你的。”慕容晟温柔的看着顾秋水，“昨日一别，本宫回宫后回想起秋水的话语，深受感动，既然秋水愿意真诚待我，与我做知心好友，那我也不能辜负秋水的一番心意，便擅自做主决定前来接秋水一同前往勤学殿听课。” 慕容晟一番言语可谓是情深意切，听得顾秋水是一愣一愣的，为了表示真诚，慕容晟连自称都不用了。 “那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从内宫到勤学殿再到月下松，这距离可不远。” “无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慕容晟笑得很是温柔，作为皇子，慕容晟生得本就俊美，一身雪白的锦衣，衬得身形俊逸修长，如墨的长发被一根暖玉白簪束起，眉眼如画、容颜俊美，眸光荡漾着如水一般的温柔，再加上那特有的高贵气质，这一笑瞬间把顾秋水迷住了，他晕乎乎的开口道。 “那多不好意思啊，别累着你了……” “秋水放心，我不累，每天能接送秋水是我的荣幸。” 苏谦羽站在一旁，侧身微微低着头，尽量不让五皇子看到自己无言以对的表情，他不理解顾秋水怎么就没注意五皇子话里所隐含的意思呢？ 五皇子这话里话外不都表达着一个意思：他从此以后每天都要来接送顾秋水上学。 “咳咳、咳咳……”苏谦羽忍不住又咳了几声，脑子晕乎乎的顾秋水终于回过神来，他后退几步离开了慕容晟的手，来到苏谦羽身边关怀的问：“谦羽，你是不是着凉了啊？怎么一直咳嗽呢？” “咳咳……咳咳……”这下苏谦羽是真的咳嗽了，他听着顾秋水一席话，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没事吧没事吧？”顾秋水连忙轻轻拍着苏谦羽的背替他顺气，慕容晟的目光也落在两人相交的手上，语气里也带着关怀的意味，“苏公子没事吧？” “无事无事，”缓过来的苏谦羽接过映泉递上前的水壶，轻轻抿上一口水，等气息平复下来后，再开口已经回到了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形象，“多谢殿下的关心。” “谦羽，你真的没事吗？没有生病吧？”顾秋水拿过苏谦羽手中的水壶，脸上布满了担忧，苏谦羽只是摇摇头，并伸手拍了拍顾秋水一直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慕容晟的眼神一直落在顾秋水二人相接触的地方，看着他们两人关系这么亲密让慕容晟莫名的有些不爽，但他脸上还是那抹温和有礼的笑容，让谁都看不出来他心里的那点不爽。 “时候不早了，我们一同前往主殿上课吧。” “走吧走吧，我们还是别一直站在大门口了。 ”顾秋水连忙附和慕容晟的话，虽说他们只是站在月下松大门旁边，但现下正是大家前往主殿讲堂上课的时间来来往往的有不少人。 他们三人，其中一个还是皇子，不少经过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偷看他们。 三人一同离开月下松前往讲堂。顾秋水走在中间，慕容晟与苏谦羽分别一左一右的走在顾秋水身边，这让秋水感觉看向他们的人似乎更多了！ 右边的苏谦羽对旁人的目光不甚在意，他现在心里一直想着刚刚顾秋水没有拒绝慕容晟以后说的要接送秋水的事。 苏谦羽不清楚顾秋水什么时候与五皇子有了这么深的交情，但慕容晟每天要接送顾秋水这个事苏谦羽觉得还是得提醒顾秋水拒绝。 一个皇子，每天不辞辛苦的来往接送一个公子，之后再回自己的寝宫，这传出去多多少少有些不合规矩。 苏谦羽瞥了眼正傻笑着和慕容晟交谈的顾秋水，心中涌起浓浓的担忧，但某个当事人正笑得没心没肺，苏谦羽在心里深深叹上一口气。 第18章 听课 很快，顾秋水一行人便来到了主殿讲堂。三人都身份尊贵的公子，一同进殿，或多或少都吸引了殿内众人的目光。 “秋水，我先走了。”来到讲堂，慕容晟就主动开口，脸上依旧是那温柔且迷人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顾秋水的错觉，他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声吸气声。 “好的好的，我和谦羽也先去座位了。”顾秋水点点头，拉着苏谦羽也不管规矩不规矩的，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说着先走的慕容晟却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目光随着顾秋水的身影移动，直到顾秋水走到他的位置上后慕容晟才动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没过多久，夫子也来到了讲堂，今日轮值的夫子依旧是韩夫子。韩夫子在讲桌前坐下后，便吩咐一旁候着的助教把昨儿布置的课业收齐，看着大家的完成情况，韩夫子很是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神情愉悦地宣布上课。 韩夫子坐在讲桌前，摊开课本接着昨天的内容继续讲课，这种干巴巴的讲课方式、毫无起伏的语调，对于早晨的顾秋水而言，无疑是一首及其催眠的的曲调。 昏昏欲睡的顾秋水看了眼苏谦羽，苏谦羽正襟危坐，听得很是认真。 他又扭头看了看范文哲，范文哲单手撑着额头，一副低头看书的模样。顾秋水眯眼仔细观察了一下范文哲，好家伙范文哲已经梦回周公去了。 “真睡着了？真是心大呀！”顾秋水小声自言自语，他揉揉眼睛，努力使自己清醒一些，抬头听课。 梦会周公的范文哲很快里引起韩夫子的注意，韩夫子提了一个问题让大家思考，自己则起身慢悠悠地向范文哲所在的位置走来。顾秋水看着韩夫子的动作，有心想提醒范文哲，但是在韩夫子的视线中，终究是不敢有太明显的动作。 “扣扣扣……” 韩夫子来到范文哲身边，敲了敲桌子。近在耳边的声音把范文哲吵醒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没看清楚身旁的人是谁，就听到了温和的语调。 “小友睡得可好？” “尚可，就是手臂有些酸麻。”范文哲脑子明显还没清醒，呆呆的回答韩夫子的问题。 听到范文哲的回答，顾秋水用手捂住了脸，心中闪过两个字：“完了。” “看来我的讲课很适合助眠啊。”韩夫子依旧很温和。 总算是反应过来的范文哲脸上一片慌乱，手忙脚乱的解释：“不……不是的……” “不必慌张，”韩夫子语调温温和和，说出来的内容却一片冰冷，“那边那位助教，将这位……” “范公子，范御史之子范文哲。”助教默默补充，韩夫子一点头，继续说道：“范公子记下来，下课后将其请到领事馆吧。” “是。”助教应声，并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添上了范文哲的名字。 周围的其他人都暗戳戳的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当听到范文哲被登记上名字后，脸上闪过了一丝同情，开课第二天就被夫子记住并请到领事馆，肯定会收到惩罚。 不少人在心里庆幸被夫子抓到的不是自己，毕竟刚刚他们也在犯困。 范文哲如同一只被霜打过的茄子，恹恹的坐在位置上，韩夫子环视讲堂一圈走回讲台上，清咳了一声。韩夫子什么都没有说，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韩夫子让众人思考了一会，随机点上两个人回答刚刚提出的问题，虽说这两人回答得支支吾吾的，但是有了被抓到上课睡觉的范文哲相比，这两人上课还算认真。 上了一个时辰课后，韩夫子宣布休息一刻钟，在夫子走出讲堂后，范文哲就被助教请出了主殿。 顾秋水目送着范文哲离开，心里默默给他点了根蜡，可怜的孩子啊，被夫子抓到了上课睡觉，还是在开课第二天的时候，这不得被抓起来杀鸡儆猴啊！ 作为“猴”的其中一员，顾秋水慢吞吞的从座位上起身，再一次邀请苏谦羽一同外出透气被拒后，顾秋水晃悠着出了主殿。 “公子，您有什么吩咐吗？”见到顾秋水出门，墨书迎上前询问，顾秋水只是摇摇头，在廊檐下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欣赏开得正茂盛的菊花。 “秋水，要不要尝一尝御膳房新做的糕点？”不用怀疑，慕容晟在顾秋水出殿后又跟着走了出来，顾秋水回头，看到慕容晟手上提着一个小食盒，他有些困惑。 “嗯……小晟，你这糕点是哪来的？我记得今早你手上并没有拿食盒，”慕容晟正要回答，顾秋水又补充了一句，“身边的宫女太监手上也没有拿。” “哦，在上课前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刚出炉就派人送过来了。”慕容晟云淡风轻的回答，他举起手中的小食盒，语气中带着蛊惑的意味，“要不要尝尝？这可是御膳房新研制的糕点哦。” 这就是统治阶级的特权啊！顾秋水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可是这怎么吃啊？”顾秋水心动了，他看了看周围，也没个能放的地方，总不可能放地上吧，那多不雅观啊！ “唔……”慕容晟沉思了一会，这个装糕点的食盒不大，两只手就能托住，于是慕容晟把小食盒抵在围栏上，一只手托住食盒底部，另一只手打开食盒盖子，示意顾秋水拿一块糕点品尝。 “啊这……”慕容晟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顾秋水是目瞪口呆。 “来，拿一块尝尝味道如何。” 堂堂一个皇子，做到了这个份上，顾秋水要是不吃上一块就显得有些不给面子了。顾秋水掏出帕子擦擦手指，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咬上一口。 “如何？”等顾秋水咽下后，慕容晟笑着开口，他早就打听过顾秋水的口味了，相信这份糕点顾秋水肯定会喜欢。 “好吃！”顾秋水两眼放光，把整块糕点吃完后才给出评价，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但很好的表达出了顾秋水对这份糕点的赞扬和喜爱。 这盒糕点不多，一共就四五块，主打的就是一个精致量少。 慕容晟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一样注视着顾秋水。 “你要尝尝吗？”顾秋水举起一块糕点，询问慕容晟，慕容晟扫了眼自己没有空闲的手，正准备开口拒绝，顾秋水直接就把糕点递到了慕容晟嘴边。 “吃吧吃吧。” 看着近在嘴边的糕点，慕容晟把拒绝的话咽回去，小心翼翼地吃着顾秋水手上的糕点。 吃到最后，慕容晟的双唇不小心碰上了顾秋水的手指，这让两个人都是一愣，随后慕容晟飞快吃下最后一口糕点，撇开了自己的头。 顾秋水缩回自己的手，另一只手拿着帕子擦拭着拿过糕点的手指，慕容晟回过头暼了一眼顾秋水，又迅速转头。 “实在是不好意思。”慕容晟干巴巴地开口，面上很是平静，但通红的耳垂却暴露了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心情。 “没事，这有什么。”顾秋水满不在意，他把手上的糕点屑擦干净后将帕子叠好，“我还应该感谢殿……啊不对，小晟给我送糕点呢。” “你喜欢就好，”看似一脸平静实则内心已经炸开花的慕容晟故作平淡的把食盒盖好，递给顾秋水，“剩下的都拿去吃吧。” “诶？这怎么……” “本来就是特地给你送的，拿着吧。那个我先进殿了。”慕容晟第一次打断了顾秋水的话，他有些失礼的把食盒塞到顾秋水手中上，不顾礼仪，转身快步走回讲堂。 看着消失在视野中的背影，顾秋水满脸疑惑，不明白慕容晟怎么突然就走了。秉持着想不通，那就放弃的想法，顾秋水唤墨书上前，把手中的食盒和手帕都交给墨书，这才走回主殿中去。 巧妙的是，顾秋水刚回到座位上，被请到领事馆的范文哲便耷拉着一张脸回到了讲堂，顾秋水正想问问范文哲去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韩夫子走到了讲桌前，想问的问题问不出口了，顾秋水忙正襟危坐，端的是一本正经地听起课来。 …… 终于熬到了上午放学，待韩夫子走后，顾秋水总算找到机会询问范文哲了。他飞快地收拾好桌子上的物品，起身来到垂头丧气的范文哲身边，小声询问：“文哲，韩夫子惩罚你了吗？” “唉，”范文哲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时顾秋水忽然发现身旁来了个人，扭头一看，发现是不知什么时候把东西收拾好的苏谦羽，他左手拿着自己的物品，右手拿着顾秋水的，站到了顾秋水身旁。 范文哲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满脸的深仇大恨：“韩夫子只是让我把今天讲的文章抄了十遍而已。” “那你怎么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顾秋水不解，今天夫子讲的文章也不长，区区抄写十遍，不是很快就能完成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领事馆看到了父亲，韩夫子把我睡着这事告诉了父亲，现在我需要回府一趟了。” 范文哲慢吞吞的收拾自己的东西，恨不得自己此时化身一只蜗牛，能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中午。 “今天是范大人当值吗？” “今下午以及明早的课程是由范大人讲授。”不知何时来到几人身旁的慕容晟开口，解答了三人的疑惑，“范大人大概是前来做一些准备吧。” “小……殿下，你是怎么知道的？”一句“小晟”差点脱口而出，好在顾秋水及时改口了。 “昨天上午韦领事分发的国学守则最后有一份课程分布表，你们没看吗？” 顾秋水三人面面相觑，那本规矩册子自分发下来后，顾秋水就塞给了苏谦羽，连看都没看。 巧的是成功收获两本守则的苏谦羽也没翻看那本满是规矩册子，回到屋子就把它们塞到了书架上，根本不知道册子最后有课程表这个事。 至于范文哲就更不可能知道了，他那本册子自昨儿午时拿回家后就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磨磨蹭蹭把东西收拾好，范文哲起身有气无力地向慕容晟问好，之后冲着几人拜别后离开了主殿往宫门走去，范大人的马车正停在宫门等候范文哲。 在范文哲离开后，顾秋水向慕容晟辞别，准备与苏谦羽一同回小院子，人还没动，慕容晟幽幽的声音传入了顾秋水耳中。 “秋水不是已经同意本宫的接送了么……”难得用起自称的慕容晟很是幽怨。 同意？接送？什么时候？顾秋水眼中闪过迷茫，猛地想起了今早慕容晟的话，脑子总算反应过来了，他眼中满是震惊地扫了眼慕容晟，又飞快看着苏谦羽。 一直关注顾秋水的苏谦羽，看到他变幻万千的神色，就知道顾秋水终于反应自己是答应了什么。此刻见顾秋水用那震惊迷茫的目光看着自己，苏谦羽艰难点头表示事实的确如此。 “不是？这不太好吧？堂堂一个皇子，每天接我送我的，我何德何能啊？”顾秋水的声音瞬间拔高，好在现在讲堂内除了顾秋水三人都已经离开，不存在扰人的情况。 “不要妄自菲薄，秋水你完全值得！放心！”不满顾秋水贬低自己，慕容晟不满的反驳，他不允许别人诋毁顾秋水，哪怕是秋水自己！秋水值得！ 顾秋水像一只乱锅上的蚂蚁，着急却又不知道在急什么，嘴里只是不停地念叨着“不是”。 “我觉得完全没问题！”慕容晟小声抗议。他只是想多与秋水接触相处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顾秋水不是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苏谦羽在旁边看了半天，感觉这两人的对话完全不在一条线上，苏谦羽终于忍不住开口替顾秋水解释。 “殿下，秋水大概是想表达，若殿下每天从内宫来往月下松不仅耗时，还容易产生一些不好的言语……” “这完全不用担心，没有人会说什么，”谁都不允许说中伤秋水的话，敢说本宫必然让他们付出代价。慕容晟在心里补充，他面上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柔声向顾秋水表示，“秋水，放心吧，我只是想与你们多相处一段时间。” “秋水，真的不可以吗？”慕容晟楚楚可怜的盯着顾秋水的眼睛，顾秋水想起了慕容晟之前说过的从小没有朋友的话，又见慕容晟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顿时软了。 小晟他只是想多与我和谦羽相处，只是每天来往月下松而已，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大不了之后我送小晟到内宫宫门呗，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顾秋水在心里说服了自己，脸上的神色也柔和下来，时刻关注顾秋水的苏谦羽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秋水妥协了，他没再说什么，既然秋水同意了，之后要是真有什么事，大不了自己与秋水一起承担。 第19章 送礼 心软的顾秋水同意慕容晟的请求，这个事就算是解决了。 既然已解决，三人便没有了再待在主殿内的理由。于是很神奇的复刻了今天早上的情况，三人一前一后走出主殿，慕容晟与苏谦羽又是一左一右地走在顾秋水身旁。 顾秋水一行人往月下松走着，三位贵气不凡、容貌俊美的贵公子走在一起，按理来说是非常吸人眼球的。 可惜正午时刻，其他小姐公子都早已经回到自己的屋子休息，在路上往来的只有丫鬟、宫女或太监，没有人欣赏这赏心悦目的风景。 几人走在路上，难得保持着安静没有说话。顾秋水有心想说些什么，脑子转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适合三人的话题，想了想还是选择保持沉默。 有外人在场时，苏谦羽一般不爱说话，经常充当着旁听的角色，非必要情况绝不开口。正巧这会回月下松的路上就属于非必要情况，因此苏谦羽依旧保持着安静， 至于慕容晟，他此时正沉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呢，哪有时间聊天啊。 三人脚步不慢，很快就来到月下松的大门外。这时，慕容晟开口叫住了顾秋水。 “秋水……” “怎么了？”顾秋水停下脚步，看向慕容晟。 “我……”慕容晟看了眼顾秋水旁边的苏谦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顾秋水见慕容晟开口说了个“我”，之后什么都没说，顿时心领神会，他扭头对着苏谦羽表示：“谦羽，你先回去吧，不过要等我一起吃饭呦！” 苏谦羽点点头，什么也没过问，手里拿着两人的东西就走进了月下松。 “小晟，你要说什么呢？” 待苏谦羽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后，顾秋水才转身询问慕容晟。 “秋水，请原谅我今早的擅自决定，我只是……只是想些时间多与你相处。” 慕容晟垂下眼眸，眼中盛满了歉意。看着向自己的表示歉意的慕容晟，顾秋水感觉这个场景有种淡淡的熟悉感。 “唉，”顾秋水叹了口气，他想起了上次慕容晟好像也是在这门口给自己道歉的。 经过这两次顾秋水倒是明白了，当慕容晟自作主张做了什么与自己有关的事后，就会在月下松大门门口给自己道歉。 “秋水，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不来的。”见顾秋水叹气，慕容晟楚楚可怜的神色顿时变得慌乱起来，他不希望顾秋水讨厌自己。 顾秋水听完慕容晟的话，脸上很是复杂，早说可以不来啊，自己在主殿做了半天心理准备才接受一个皇子每天接自己又送自己这个结果。 实际上，顾秋水虽然最后心软同意了，但是本质上是真的不愿意慕容晟一天来往四趟月下松接送自己的，这真的太招摇、太引人注目了。 若是慕容晟其他时间想来找自己玩耍，他定热情欢迎。 “咳咳，我的确是不愿意，所以……” 顾秋水故作严肃，但是还没说完，就被慕容晟打断。 “秋水，课后这段时间是我难得与你相处的时间！真的不可以吗！” 慕容晟言辞恳切，表情真挚，神色悲戚，把顾秋水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不是哥们，我只是让你不要每天接送我，怎么反应能这么大啊？ “秋水！”见顾秋水往后退，慕容晟脸上的神色更是悲伤。是不是因为我擅作主张，导致秋水生气了？秋水是不是会讨厌我？秋水不要厌恶我！ “要是真的不可以，我以后就不来了，不要讨厌我……” 慕容晟耷拉起脑袋，整个人散发出了颓唐的气息。 “呃……小晟啊……我只是不想每天过于引人注目，你不要反应这么大啊……”顾秋水扶额，“你在想些什么啊？我也没有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啊，你怎么会觉得我讨厌你呢？” “你刚刚，还往后退了……” “我那是被你吓到了！”顾秋水感觉自己额头上挂了三条黑线，“你突然这么大反应，是个人都会被吓到吧！” 听到这话，慕容晟抬头环视了一下周围，现在月下松宫门这只有他与顾秋水两个人，至于他们身边的仆人，早在慕容晟开口道歉的时候他的贴身小林子就拉着墨书退远了。 在慕容晟悲戚道歉的时候，两人就已经跪拜在地上，恨不得有什么东西能够堵住自己的耳朵，这样什么都听不见了。 “应该不会吧，他们都不敢听。”慕容晟真诚开口，得知顾秋水没有讨厌自己，慕容晟也是恢复平静了，似乎变回了那个温和有礼的五皇子。 “……”顾秋水无语凝噎，他没好气的开口，“行了，我没有讨厌你，你也别每天都来月下松接送我了，影响不好。” “我其他时间不来，傍晚放晚学能不能送你回月下松。”慕容晟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求你了秋水，就傍晚送你，就傍晚！求你了求你了……” “行……行吧，就放晚学的时候啊，其他时间都不允许。” 面对可耻卖萌撒娇的慕容晟，顾秋水那颗柔软的心又心软了，他还是同意了慕容晟的请求，并且还在给自己洗脑：小晟在撒娇诶，堂堂一国皇子向自己撒娇诶，这么难得，同意了不亏啊，况且真别说，小晟长得还真不错啊！卖个萌还挺可爱的…… “秋水，你真好！”得到许可的慕容晟两眼放光，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高兴。见此顾秋水又忍不住扶上额头，怎么感觉五殿下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活泼了，明明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表现得那么得体有礼，这也才过了区区三四天而已。 慕容晟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他走到顾秋水身边，把玉佩递到顾秋水面前。 “这是？”顾秋水面露疑惑，不明白慕容晟这是做什么。 “秋水，这玉佩是用父皇赠送我的暖玉所制，我想将它赠送给你。” “诶诶诶？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顾秋水连连摆手拒绝，这玉材可是皇上送给慕容晟的，哪怕顾秋水并不懂玉佩材质，也知道它的质量绝对很好，这种质量上乘的玉材制作的玉佩一定很贵重，他哪敢收啊！ “收下吧秋水，这是特意给你做的。玉佩的草图是我亲手所绘，只是我手艺不精，不能亲手制作玉佩。” 慕容晟说着，拿起顾秋水的手把玉佩放入了他的手中。顾秋水不是个矫情的人，慕容晟都这么说了，不收下就显得有些不给面子。 下次休假回府问问阿娘能回赠些什么吧。顾秋水在心里思索着，把玉佩妥善放好。见顾秋水收下，慕容晟心里美滋滋的。 距离放午学也有些时间了，九月的京城气温还是有些炎热的。在门口站了许久，慕容晟注意到顾秋水冒着汗珠的额头，心中带着些许不舍开口。 “秋水，我先回宫了，气候炎热，你也快回殿吧。” “好的，你也快回去休息吧，下午还要听课。” “嗯嗯，秋水你也快回去吧，小林子，起来吧。” 跪在地上的太监小林子起身，旁边的墨书也跟着起身，顾秋水冲着慕容晟一颔首，便转身走进月下松。墨书急忙向慕容晟行礼，追上顾秋水的步伐。 直到顾秋水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慕容晟才转身离开，小林子跟在他的身后，垂头不敢吱声。 “今天的事谁也不许告诉，哪怕是母后和皇兄。”在顾秋水走后，慕容晟就收回了面上的兴奋，脸上一片平静但是较为欢快的步伐还是透露出了他的高兴。 “是。”小林子急忙应答，表明自己的忠心，“奴才遵命。” 与慕容晟告别后，顾秋水快步往自己的小屋子走去，墨书紧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 好不容易回到小院子这，顾秋水快速走进自己的院子，跑到桌前拿起茶杯猛地倒了好几杯水喝，在宫门外站着那段时间，让顾秋水深感热与渴。 “秋水，我能进来吗”感谢相连的两个屋子，苏谦羽第一时间就注意到顾秋水回屋子了，他很快走出自己的屋子，来到顾秋水屋门口。虽说屋门打开，但苏谦羽还是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大门。 “喔，谦羽快进来吧。”顾秋水一连灌了好几杯水，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听到苏谦羽的声音，他急忙放下茶壶，让苏谦羽进门。 “怎么满头大汗呢？”苏谦羽进屋，看着顾秋水额头上满是汗，掏出自己的帕子递给顾秋水。 “外面好热！”顾秋水接过帕子，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又热又渴的。” “映泉，去把饭菜拿过来吧，顺便沏上一壶凉茶。” 苏谦羽吩咐门外的映泉，旁边热得小脸通红的墨书正准备跟着映泉一同前往小厨房拿食盒，就被苏谦羽唤停了。 “墨书，跟着你家公子跑一路了，先休息一下吧。” “知书，你和映泉一起去吧，让墨书休息一下。”顾秋水添上一句。 “是。”映泉与墨书、知书一起应声，映泉知书应答后转身前往小厨房，墨书默默的站在廊檐下静等顾秋水的吩咐，顺便休息。 吩咐完，顾秋水在桌子前坐下，拿起另一个茶杯给苏谦羽倒了一杯茶，也顺便给自己又倒上一杯，一口灌下。 “咳咳……咳咳……”果不其然，顾秋水被呛到了，苏谦羽忙着起身给顾秋水顺气。 “你慢一点喝，不要急。”苏谦羽轻轻拍打顾秋水的背，嘴里絮叨。等顾秋水缓过来后，苏谦羽才回到椅子上坐好。 顾秋水摆摆手，表示自己是真的渴，并且不明白怎么这茶是越喝越渴。 等了一会，很快映泉与知书以及身后跟着的两个宫女就拿着大大小小几个食盒回到顾秋水的屋子，已经休息好并且闲不下来的墨书去打了一盆水给顾秋水净手。 苏谦羽拿起另一个没用过的杯子倒了一杯新沏的凉茶递给顾秋水，顾秋水正在用香皂洗手，双手都不得空，便就着苏谦羽的手喝了口新凉茶。 净好手，顾秋水才有机会扫过桌上的菜肴，发现今天有自己最爱的有乐斋酱烤鸭，顿时喜笑颜开，也顾不上和苏谦羽说话了，接过谦羽乘好的米饭、拿起筷子认真吃饭。 难得在饭桌上顾秋水没有说话，而是低头认真吃饭，不过这也不难看出顾秋水这是真的饿了啊。 顾秋水吃饭速度较快，与旁边优雅吃饭、讲究细嚼慢咽的苏谦羽形成了鲜明对比。待顾秋水吃饱，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又倒上一杯凉茶慢慢品尝。 “少喝些凉茶，喝多了对脾胃不好。”苏谦羽咽下口中的饭菜，小声叮嘱顾秋水别一次性喝太多凉茶，毕竟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噢，好吧，你先吃着，我过去坐坐。”顾秋水把茶杯中剩下的凉茶喝完，估摸着苏谦羽也差不多吃饱了，就起身先离开餐桌走到一旁的的椅子上，顺便让墨书准备上一壶普通的凉开水。 等到墨书把水端到桌子上，苏谦羽也正巧用好午膳，他不紧不慢地走到顾秋水左侧的椅子上坐下，让出餐桌给墨书知书等人收拾，顾秋水也顺便倒上一杯水放到苏谦羽面前。 “来，简单说说吧，怎么在宫门待了这么久才回来？”苏谦羽拿起面前的水杯，轻轻抿上一口，询问顾秋水。 “嗯……过程有些复杂，就不细说了，但结果还算是完美的。” “哦？怎么说？” “成功劝阻五殿下不要每天早上、中午与我们一同回月下松。” “那傍晚呢？”不愧是苏谦羽，很快就抓住了顾秋水没有提到的时间点。 顾秋水耸耸肩，两手一摊无奈表示：“其他时间劝住了，但殿下坚持要在放晚学后送我们回来，这个真没办法阻止。” 主要是小晟当时的表情实在是太可怜了，我不忍心拒绝。顾秋水在心里嘀咕上一句，没把这话说出口。 “……”苏谦羽沉默不语，“我们”一词用得还是太宽泛了，应该把“们”去掉，毕竟五皇子想送的只有秋水一人吧。 “秋水……” 苏谦羽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顾秋水，听着苏谦羽喊了自己又不说话，顾秋水满脸疑惑。 “就是……有没有觉得五皇子对你有种莫名的……呃，执念？”苏谦羽咬咬牙，委婉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噢！顾秋水揣摩自己的下巴，思索苏谦羽的话。 仔细想想，第一次见到小晟时自己就对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并小晟真的很执着于与自己做朋友，还怕自己厌恶他，这是为什么？ 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顾秋水摸了半天自己的下巴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了，毕竟在顾秋水看来，他与慕容晟真的也就认识相处了三天而已。 “不明白，不理解，不清楚。”想半天都没想通，顾秋水很诚实地摇摇头，“不过我想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五殿下想与我做朋友不是很正常！” “况且——”顾秋水又思考了一会，想起了慕容晟曾说过姐姐经常向他提起自己，“可能也有我姐姐的原因吧，姐姐也曾和我说过她曾多次向五皇子提起过我，可能因为这个对我很好奇吧。” “毕竟在姐姐眼里，我可是她最聪明、最可爱、最完美的弟弟呢！姐姐可是最喜爱我了！” “噗……”苏谦羽被顾秋水自恋的表情逗笑了，他刚刚也跟着思考了一会，同样没想清楚是为什么，顾秋水现在这番解释，好像也挺合理的。 “不要笑啊谦羽，我是认真的！”被苏谦羽的笑声打断了自恋的顾秋水不满开口。 “是是是，秋水是最棒的，是太子妃心中最聪明、最可爱、最完美，同时也是最喜欢的弟弟。” 强忍着笑容，苏谦羽故作平淡的附和顾秋水。顾秋水看出了苏谦羽在逗自己，不过也没出声反驳，谁让苏谦羽说的是事实呢！ 顾秋水叉着自己的小腰，脸上满是自豪与得意。 第20章 梦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苏谦羽才准备离开。顾秋水送苏谦羽来到门口，等到苏谦羽走后，顾秋水忙唤墨书传水沐浴，中午出了一身汗，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黏黏腻腻的。 几个宫女提着几桶热水与凉水走进房中倒至浴桶内，墨书替顾秋水找出一身干净的里衣，又帮他把复杂的外衣解开后，穿着雪白里衣的顾秋水就让他们出去了。 毕竟作为一个心理年龄是成年人的顾秋水不是很习惯在洗澡的时候被那么多人服侍围观。 洗完澡穿好里衣，顾秋水带着一身朦胧氤氲的水汽打开自己的屋门，在门外等候的宫女太监纷纷进屋把浴桶内的水以及其他洗浴用品之类的物品收拾完毕，随后依次退出屋子。 顾秋水在门口站了一会，忽然想起了慕容晟送给自己的那块玉佩，刚刚墨书替他解下外衣时把玉佩一同拿出来了。 “墨书，五皇子送的那块玉佩放在哪里？” 墨书此时正在房内忙忙碌碌，替顾秋水铺好床后又来到衣柜旁整理浣衣局洗净送回的衣服。 听到顾秋水的询问，墨书手中的动作一停，来到沐浴用的小隔间桌子旁找出那块材质上乘的玉佩递给顾秋水。 把玉佩递给顾秋水后，墨书没有立马回到衣柜前整理衣服，而是站在顾秋水身旁欲言又止。 “怎么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顾秋水拿着玉佩在手上观察，看了一会抬头发现墨书还站在自己旁边，不由得有些疑惑。 “公子……”墨书吞吞吐吐，“奴婢……奴婢帮您把玉佩放好吧！” “嗯？也行吧。”顾秋水又摩挲了一下这块玉佩，然后把玉佩递给墨书，墨书连忙双手接过，跑到衣柜旁找出一个锦盒，小心翼翼的把玉佩放进去盖好。 “公子，奴婢把玉佩放进这个盒子里，盒子给您放衣柜角落了。” “知道了。”顾秋水应了一声，走到床边躺下，墨书见状加快了收拾的动作，很快便把衣服一一收入衣柜。随后她把窗开了一半，轻手轻脚的退出屋子。 小晟对我怎么这么热情呢？顾秋水躺在床上，想起了苏谦羽饭后提出的问题，在脑中思索着这个问题。 可惜他又想了半天，依旧不能得出什么结论，唯一可信一点的解释就是因为顾韶清的缘故。 不过好在顾秋水不是这么钻牛角的人，想不通的事，那就不想了，慕容晟堂堂一个皇子，还是备受宠爱的皇子，想要什么没有？ 顾秋水不过是顾家的一位公子，现在乃至以后当家都不可能是他，他身上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慕容晟所图谋的吧？ “算了，不想了，小晟现下对我挺好的，还是先过好当下的生活吧！”顾秋水躺在床上嘀咕，也算是把这个问题想清楚了。 想清楚就一身轻松，很快顾秋水就进入了梦乡。 “秋水，我心悦于你，和我在一起吧！” 慕容晟一身笔挺帅气的黑色西装，手上拿着一大束红玫瑰，含情脉脉的看着顾秋水，深情表白。 “不是等会？这给我干哪来了？我不是在睡觉吗？” “秋水，和我在一起吧！” 顾秋水凌乱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五皇子穿着西装？为什么他在向我表白？我这是在哪？ 慕容晟见顾秋水久久没有反应，脸上深情的神色被慌乱所替代，他把手中的玫瑰花束往顾秋水面前又伸了伸，再度开口。 “秋水，和我在一起吧！我喜欢你！” “不是你冷静，我们都是男的啊！我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顾秋水把面前的玫瑰花束推开，猛地后退十几步，慌乱的拒绝慕容晟的表白。 “不，秋水，我不在乎，我相信我们会幸福的！和我在一起吧！”慕容晟追上前，趁顾秋水不备拉上他的左手，满脸坚定。 “不是……”顾秋水挣脱着慕容晟的手，“你先放开我啊！” “放开他！”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顾秋水耳中，顾秋水听出了这是苏谦羽的声音，他满心欢喜的扭头，正准备让苏谦羽来帮忙，但当看到苏谦羽的一身打扮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只见苏谦羽穿着雪白的西装，头发微微卷起，手上拿着一大束玫瑰、丁香、满天星以及蝴蝶兰等花扎成的花束，为什么格外强调这几种花呢？ 因为高二的时候顾秋水喜欢上一个姑娘，为了表白特地订购了这几种花做成的花束向姑娘表白，只是最后姑娘以要好好学习的名义拒绝了。 苏谦羽一步一步地走向顾秋水和慕容晟所在的地方，脚上的皮鞋走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仿佛敲进了顾秋水的心里。 顾秋水脸上的表情逐渐被更大的慌乱所取代，他一边挣脱慕容晟的手，一边冲着苏谦羽所在的方向大喊：“你不要过来！” 苏谦羽置若罔闻，很快走到两人面前，他一手拿着花束，一手抓住慕容晟拉着顾秋水的那只手，猛地一拽，把顾秋水从慕容晟的“魔爪”中解救出来，随后苏谦羽一脸严肃看着慕容晟。 “秋水让你放开他！” “秋水让你走开！” 慕容晟不甘示弱，回怼苏谦羽。苏谦羽一把甩开慕容晟的手，没有理会慕容晟，而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双手拿着花束往顾秋水面前一送。 “秋水，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不……不了，我……我真的不喜欢男生。”顾秋水连连摇手，目光充满着惊恐，怎么连谦羽也给自己表白？这到底是哪？！ “秋水……”苏谦羽一脸哀伤，“真的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秋水，我是真心爱慕于你……” “呃我……” “苏先生，秋水都已经拒绝你了，再纠缠就不体面了吧！” 顾秋水还没说完，就被慕容晟打断了，慕容晟毫不客气怼着苏谦羽，脸上算是嘲讽。 “慕容先生，我记得秋水也已经拒绝你了吧？在说别人不体面前是不是应该思考一下自己的行为体不体面呢！”苏谦羽也不甘示弱嘲讽回去。 “你……”两人对视，一片火花带电闪。 我的天啊！这是怎么个事啊！顾秋水欲哭无泪，一个两个的向自己表白，然后现在还吵起来了，这都是什么个事！ “秋水，你选谁！”对视的两人突然一起转头看着顾秋水，每个人都气势汹汹，似乎只要顾秋水选了他们其中一个人，另一个落选的就要把被选择的那个人生吞的表情。 “不，我谁都不选，你俩自己玩吧！”顾秋水转身就跑，这也太可怕了！ 慕容晟和苏谦羽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急忙向前追去，意识到两人即将追上来，顾秋水连忙提速，眼见着就要甩下那两人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拦住了顾秋水。 “surprise!\"范文哲不知道从哪个旮旯窜出来，穿着一身骚包的粉色西装，染着一头银毛，戴着一副墨镜，手拿玫瑰，“秋水，my affection for you blossoms like a flower in spring.（我对你的喜爱如春日花朵般绽放），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会永远爱你！” 啊！怎么还有范文哲的事？！他叽里呱啦说些什么呢？顾秋水瞳孔地震，眼下的事变得更离谱起来。 这时苏谦羽和慕容晟也追上顾秋水，各自拉起顾秋水的手臂，询问顾秋水到底选谁，新出现的范文哲还在那深情表白，左手拿花右手拿着一张写满英文单词的信纸深情朗诵。 “秋水你选谁？” “amid the boundless sea of humanity, i encountered the one and only you. you are like a dazzling ray of sunlight that has lit up the chambers of my heart.……（在茫茫人海之中，我遇见了独一无二的你。你如同一抹耀眼的阳光，照亮了我的心房。……）” “就没有谁也不选的选项吗……”顾秋水默默开口。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随后对视一眼，纷纷露出嫌恶的表情。 “……i love you as a weary bird finding its cozy nest, as a lost ship docking at its peaceful harbor, as a wandering cloud settling in its familiar sky.（……我爱你，就像一只疲惫的鸟儿找到了它舒适的巢穴，就像一艘迷失的船只停泊在宁静的港湾，就像一朵飘荡的云彩安定在它熟悉的天空。） from then on, that restless heart has found the chamber that exclusively belongs to it.（从那时起，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找到了独属于它的归宿。） you are the most beautiful surprise in my life, like a bright star lighting up my dark night; like a gentle breeze soothing my troubled mind; like a warm fire melting my frozen soul.（你是我生命中最美的惊喜，像一颗璀璨的星星照亮我漆黑的夜晚；像一缕轻柔的微风抚慰我烦乱的思绪；像一团温暖的火焰融化我冰封的灵魂。） you are the one i love at first sight and for all eternity.（你是我一眼万年、永生挚爱的人。）” 顾秋水一会被慕容晟和苏谦羽拉扯着，一会被范文哲那一大串叽里呱啦的英文搞得脑壳大。 总算念完那一长串英文表白信的范文哲一个跨步来到顾秋水三人旁边，他仿佛没有看到一左一右拉着顾秋水的苏谦羽以及慕容晟，眼中只有顾秋水一人。 “亲爱的秋水，你愿不愿意与我共度余生。” “他不愿意！”顾秋水还没开口，右边的慕容晟就替秋水抢答了。 “我问秋水，你回答什么呢！”范文哲不满的分了一个眼神给慕容晟，又暼上一眼苏谦羽，“秋水都拒绝你们了，你们怎么还纠缠不清。啧，真是不要脸啊……” “你瞎说什么呢。”慕容晟与苏谦羽纷纷放开顾秋水，走到范文哲面前。 “难道不是吗，啧。” 范文哲毫不示弱，说话夹枪带棍。 眼看着他们三人就要打起来了，顾秋水想跑又想去劝架，他在原地踱步，两眼无神。 “啊啊啊，不是，你们都ooc（不符合角色性格）了喂！”眼看慕容晟和苏谦羽的拳头就要落到范文哲身上，顾秋水咬咬牙，尖叫着跑上前劝架。 此时范文哲一脸不屈的被揍、苏谦羽拉着顾秋水的手表白、慕容晟揍着范文哲的同时也不忘给顾秋水表达自己的心意，这场景可谓是混乱至极。 救命啊！谁能来救救我！我这是遭了什么孽才会经历这种事！顾秋水欲哭无泪，浑身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息。 …… “公子、公子，醒醒，您该起床上课了。”墨书轻轻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来到顾秋水床边，柔声呼唤顾秋水。 顾秋水猛地坐起，把墨书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但顾秋水没有注意，他正胆战心惊的回忆着梦里发生的事。 “呼，还好只是个梦……” “公子，您做噩梦了吗？呀，怎么满头大汗呢！”墨书急忙掏出帕子给顾秋水擦汗，顾秋水坐在床上等墨书擦好后，才幽幽开口。 “不，那是一个比噩梦还可怕的梦……” “咦？”墨书一脸疑惑，但顾秋水没有过多解释什么，而是从床上爬起来，让墨书给自己穿衣服。 墨书唤知书去打来一盆温水，自己则是细致的替顾秋水穿好衣服，水来后又拧好毛巾给顾秋水擦脸，并来到顾秋水身后替他束发。 顾秋水把毛巾放回盆里，拿起知书收拾好的走出屋子，一出门，就看到苏谦羽静静站在屋檐下看着自己，愣是把顾秋水吓了一跳。 “怎么了？”见顾秋水一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苏谦羽很是困惑。 “呼，没什么没什么。”顾秋水舒了一口气，还好那只是一个梦。梦里那个“苏谦羽”太崩人设了，看看咱们现实中的谦羽同学，多么有礼貌、多么温柔、多么好看啊！ 顾秋水走到苏谦羽身边拍拍他的肩，一脸的骄傲与自豪，搞得苏谦羽莫名其妙的。虽说不懂顾秋水在想什么，不过苏谦羽什么也没说，就站在原地让顾秋水拍自己，等顾秋水拍够收回手后才开口。 “走吧。” 第21章 小青梅 两人再次走在这熟悉的小路上，路上顾秋水回忆起那个神奇的梦，鸡皮疙瘩顿起。谦羽、小晟与文哲都向自己表白？这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一路无言，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讲堂。今儿顾秋水与苏谦羽来得较早，此时主殿里面还没有几个人。 顾秋水来到自己的座位上，跪坐着发呆，脑子里面还是忍不住在回忆午睡时做的梦。虽然十分荒诞无稽，但仔细想想在梦中的三人都还挺帅的，帅得都各有各的的特点。 作为一个隐藏颜控，顾秋水对所有长得好看的人有着好感，谁会不喜欢帅哥美女呢？ 要是梦里向自己表白的是三个美丽的小姐姐就好了，这才是快乐啊！顾秋水天马行空的思考着，幻想有三个超级大美人给自己表白，那顾秋水该是一个多么幸福的小男孩啊！ “秋水、秋水，回神了！”一声声呼唤，打破了顾秋水的幻想，顾秋水面无表情的扭头，要是苏谦羽不给自己一个好的解释，他就要闹了！ 不过当顾秋水看到苏谦羽那张俊美白皙的脸庞，心中的那点不爽在不知不觉间消散，美人在顾秋水那有特别优待权！ “咳咳，其实没什么，只是看你在发呆，就喊喊你。” 面对顾秋水带着询问的眼眸，苏谦羽清清嗓子淡淡的回答，要不是顾秋水看苏谦羽脸上带着揶揄，他就真要相信苏谦羽不是故意喊自己的了。 “……你开心就好……”顾秋水看了苏谦羽一会，用苏谦羽的美貌治愈了自己了心底那点不满，才移开视线。 顾秋水百般无聊的打量着主殿，慕容晟身后跟着他的几个弟弟妹妹走进讲堂，注意到顾秋水的视线，没有表情的脸上瞬间露出一个笑容，小幅度冲顾秋水点点头。 噢！梦在追着我！看着慕容晟的笑容，顾秋水脑中飞快闪过这几个字。 想起梦中慕容晟什么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深情表白，顾秋水打了个寒颤。 不能因为和小晟才认识几天就这么梦别人啊！顾秋水在心里腹诽，但在还是微笑着向慕容晟点点头。 几个皇子公主跟着慕容晟视线一同看向顾秋水，随后眼中带着困惑与疑问相互对视。 等到几位皇子公主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后，四公主侧身扯了扯五公主的衣服，控制自己的音量小声询问：“那位公子是谁啊？与皇兄很熟吗？” 五公主悄咪咪看了眼自己左边的慕容晟，用着同样小的声线回答：“我知道我知道，是顾家的公子。” 见四公主还是迷茫，五公主有些恨铁不成钢地伸手拍了下自家皇姐的手，怎么以前没发现皇姐这么呆呢？ “皇嫂，顾家。”五公主小声说出四个字，四公主恍然大悟，然后有些羞涩。 “感觉……感觉他还蛮好看的……” “哇哦，皇姐……”五公主偷笑，冲着四公主露出一个“我都懂”的表情。 慕容晟坐在五公主左边，隐隐约约听到自己这两个皇妹说着什么“顾家”、“好看”，聪明的大脑瞬间反应过来：自家皇妹在聊顾秋水。 毕竟，今年在国学听课的顾姓公子只有顾秋水一人。 至于她们所聊的内容，慕容晟也略略猜测得到。秋水的容貌，的确不赖。慕容晟闭眼思考了一会，脑中浮现出顾秋水的面孔，而后他睁开眼转头看着离自己有着一定距离的顾秋水，微微失神，心中也默默得出结论。 在上课前几分钟，范文哲才姗姗走进讲堂，整个人散发着生无可恋、痛不欲生的气息，直接让顾秋水瞪大了双眼。 顾秋水有心想给范文哲送关爱，但奈何夫子随后就走进讲堂，这份关爱只好等休息的时候再送给范文哲了。 今下午给顾秋水他们讲课的是范文哲的父亲范大人。虽说平时范大人范文哲很是宠爱关心，但在课堂上，范大人一改往日的慈爱，对范文哲很是严厉，频繁让范文哲回答问题。 一节课，范文哲认真听讲，丝毫不见走神。一到休息时间，范大人刚走出讲堂，范文哲就如同没有骨头一般趴在桌子，没有一点生气。 咱们顾秋水可不管范文哲有没有生气，他现在非常好奇范文哲在家经历了什么，才会这么恹恹的。 “文哲，你咋了？被骂了吗？”顾秋水蹲在范文哲旁边，伸手戳了戳他。 “唉——”范文哲深深叹了口气，他忧愁坐起身，带着心软的表情看着顾秋水，“骂是没有被骂，只是被说教了一中午。” “然后！”范文哲变得很是悲愤，“父亲觉得我对国学的规则不够熟悉，竟然让我把那一本规矩抄上五遍！五遍啊！” “呃……你真惨，真的。”顾秋水同情的拍着范文哲，对他的遭遇表示深深的同情。 “唉——”范文哲又叹了口气，神色忧郁，“父亲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抄写，再加上夫子让我抄写的课文，唉——” “可怜啊——”顾秋水感慨万千，还好不是自己课上睡觉被抓了，还好他的父亲不在国学值班。 “唉，我真傻，真的，早知道课上睡觉会被罚，早知道父亲大人今日值班，再困我都会忍着，我真傻。” 范文哲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很是悲伤，看得顾秋水都有些不忍了。 “祝你好运，真的，我精神上支持你，行动上就算了。” 成功了解一切后，顾秋水带着对范文哲的同情走回自己的座位，可怜的文哲啊！ 苏谦羽在顾秋水回到座位后，放下了手中的笔，带着询问的神色转向顾秋水，同时还伸手戳戳顾秋水的胳膊。 “嗯？”顾秋水转头，苏谦羽朝范文哲的方向示意，顾秋水秒懂，靠近苏谦羽小声给他解释。 “被罚了，抄五遍规矩，就是韦大人开学那天念的那个。噢，还有抄课文呢！” 听完，苏谦羽回想了发下的那本规矩册子。嗯，挺有厚度的。苏谦羽对范文哲表示深深地同情。 还没等苏谦羽把自己的同情传达给范文哲，范大人就走进了讲堂，继续讲课。 一到上课，范文哲便立马改变下课时的恹恹无气，积极与互动，认真回答范夫子提出的问题，这巨大的反差看得顾秋水是叹为观止。 放晚学，范文哲一下课就跑出讲堂，速度之快让顾秋水都没来得及反应，顾秋水再次感慨了一下。 还没等顾秋水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另一边的慕容晟已经迅速收拾好自己的物品，顺口交待几个皇弟皇妹几句后，如同一阵风似的飘到顾秋水身边。 “殿下，你真快啊！”顾秋水看着站在桌子旁边的慕容晟惊叹一句。 “……”慕容晟无言，想反驳但仔细想想好像这句话也没有什么问题，只好保持沉默。 顾秋水可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他把桌上的书、纸啥的随便一卷，塞进小包里，与早就收拾好的苏谦羽、在桌旁等候的慕容晟一起走出主殿。 来到主殿门口，屋外等候的奴仆宫女们纷纷跟在自家主子身后，三人转了个弯，看到正在树下发呆的范文哲。 “嘿文哲，你在这做什么呢？”顾秋水率先开口，唤回游神天外的范文哲。 “你们终于来了！” “咦？你是在等我们吗？” “对对对。”范文哲猛地点头，没有过问为什么慕容晟也在，而是自顾自的说起自己刚刚的经历。 “刚下课父亲就把我喊出主殿……” “范夫子什么时候喊的啊？我没看到诶……” 范文哲刚说第一句话。就被好奇的顾秋水打断了，范文哲噎了一下，选择性忽略这个问题，继续讲接下来的话。 “父亲拉着我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让我要尊师敬道、与同学相处要和善有爱等等的大道理，最后还不忘提醒我抄课文以及规矩……” 范文哲提到夫子与父亲的惩罚，脸上顿时变得十分悲戚，声音也变低了。 “还是我说要回住所了，父亲才放我离开，我只好在这里等你们了。” 等范文哲说完，顾秋水与苏谦羽都露出如出一辙的同情，只有慕容晟一脸好奇。 “范公子，你所说的抄写课文与规矩是何意？” “唉——”熟悉的叹气声再次响起，范文哲脸上是浓浓的悲伤，“大概就是，上课睡着的惩罚吧……” 慕容晟了然点头，脸上也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四个美得各有各的特色的小美男走在路上，怎么看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这次这道“风景”总算是有人能欣赏到了。一些步程稍慢的小姐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不知聊着什么。看到顾秋水四人，自认为隐蔽的扫了四人几眼，凑在一起悄咪咪的说着什么。 “秋水哥哥、苏公子。”一名容貌清秀、眉眼带笑的姑娘走上前，向顾秋水、苏谦羽打了个招呼。 这位姑娘是莫家的的小女儿，她的母亲与顾母儿时是闺中好友，在各自婚配后依旧保持着较好的联系。 自顾秋水六岁之后，经常跟着顾母参加宴会，莫夫人作为顾母的好友，常邀请顾母前往莫府，或是来顾府喝茶。莫姑娘莫婉茹与顾秋水年龄相仿，也是早早就认识了。 而苏谦羽作为顾秋水后来的好友，与莫婉茹自然也就熟悉了。 莫婉茹注意到慕容晟与范文哲，温婉的一笑：“见过五皇子，以及……”视线扫过范文哲时，语气微微迟疑，“这位公子……” “莫姑娘。”苏谦羽轻笑回应莫婉茹，慕容晟也点点头，只有没被提及名字的范文哲干巴巴笑了一下。 “小茹妹妹，这位是范家公子，范文哲。”顾秋水热情的向莫婉茹与范文哲介绍对方。“文哲，这位是莫家最小的姑娘，莫婉茹。” 虽说莫婉茹与顾秋水是同龄人，但顾秋水年长莫婉茹五个月，再加上母亲之前的关系，唤莫婉茹一声妹妹也是无可厚非。 “范公子。”得知道了范文哲的名字，莫婉茹再次唤了一声范文哲以示礼貌。 “您好，莫姑娘。”范文哲回以一个和善的笑容。 等两人互相问完好后，顾秋水笑着询问莫婉茹：“小茹妹妹，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瞧秋水哥哥说的，难道没事不能来找你吗？”莫婉茹娇嗔地说道，顾秋水挠挠头，忙说没有。 “不过这会来找你的确有事。”莫婉茹用扇子遮掩着嘴，轻轻一笑，“麻烦秋水哥哥来这边一趟。” 说完，莫婉茹走到另一棵树下，随后转身冲着顾秋水眨眨眼。 “啊，我先过去一趟，要不你们先走吧？”顾秋水没等剩下三人回答，就跑到了莫婉茹身边。 剩下三人都没动，站在原地看着顾秋水与莫婉茹两人互动。 “小茹，怎么了吗？”在莫婉茹身边站定，顾秋水就迫不及待开口，并上下打量着莫婉茹，生怕莫婉茹受到伤害。 顾秋水莫婉茹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顾母与莫夫人也有意做亲家，暗戳戳的撮合两人。 可惜郎无意，妾也无意。顾秋水曾经作为家中唯一的孩子，一直都幻想着能有一个妹妹，可惜他是独生子，父母都没有再生一个的意愿。 来到古代后，虽然不是独生子了，但他有的是哥哥姐姐，而不是妹妹。顾父在顾母生下顾秋水后也是坚决不再要孩子，顾秋水一颗想当哥哥的心在顾府自然是无法实现了。 随后顾秋水认识了苏谦羽，虽说苏谦羽比顾秋水小上那么三个月，但苏谦羽从来没把顾秋水看作哥哥，除了在写信的时候会唤顾秋水一声“兄长”外，其他时候都是“秋水”、“秋水”的喊着。 感谢顾母与莫夫人交好，让顾秋水有了当哥哥的体验。常跟着顾母去莫府，面对比自己小的莫婉茹，顾秋水常以兄长自居，当然大家也都希望顾秋水能多照顾照顾莫婉茹。 顾秋水是真心拿莫婉茹当妹妹看待，自然不会对她产生除兄妹情以外的情愫。莫婉茹对顾秋水也没有别的想法，顾秋水从小就像亲哥哥一样对待自己，她也是真心拿顾秋水当哥哥。 “秋水哥哥，阿娘今儿派人送来一些时令水果，并嘱咐我给你送些。”莫婉茹说着，示意身后的丫鬟把用小篮装着的水果递给顾秋水。 顾秋水接过篮子，抬手温柔地摸了摸莫婉茹的头，叮嘱道：“最近天气有些转凉了，记得多添衣服。少吃辛辣上火的食物，多喝些水。要是遇到什么事了，及时找我……”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秋水哥哥明明年纪不大，不要像一样絮絮叨叨的嘛！”莫婉茹嘟起嘴应答顾秋水，顾秋水也没生气，而是又抬手摸摸莫婉茹的头。 第22章 休息回家 站在原地的三人都齐刷刷的看着在树下互动的顾秋水与莫婉茹，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甚至还动手的，慕容晟忍不住询问苏谦羽。 “咳咳，苏公子，那位莫小姐与秋水很熟悉吗？” “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苏谦羽言简意赅，短短八个字解释清楚顾秋水与莫婉茹的关系。 “噢——本宫了解了，多谢苏公子。” “殿下有礼了，不敢当一声谢谢。” 得知了顾秋水与莫婉茹的关系，慕容晟脸上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心里却忍不住住嘀咕。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句话足足在慕容晟心里绕了三遍以上才停下来。慕容晟承认，他眼红了，莫婉茹竟然能得到顾秋水那么温柔的对待，为什么他不可以！ 可惜没人能解答慕容晟的问题，慕容晟眼中带着些许不高兴盯着顾秋水两人所在的方向。 其他两人没有慕容晟想的那么复杂，范文哲依旧在心里哀叹自己的遭遇，要抄规矩和课文啊！还是抄好几遍！苏谦羽则是在脑中回忆着范夫子今天所讲的内容。 顾秋水又交代了莫婉茹几句，才与莫婉茹告别。目送莫婉茹离开这个地方后，顾秋水才提着篮子走向站在原地的三人。 “都没走呢。”顾秋水笑眯眯地说道，“够意思啊！走吧，该回去了！” 四人这次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很快就走到月下松宫门。 到达月下松，慕容晟就该向顾秋水辞别了，他决定每晚送顾秋水的本意是想着趁着这段时间多与顾秋水说话，让顾秋水多熟悉熟悉自己。 但每次都不是有苏谦羽在旁，就是苏谦羽与范文哲一起在旁边。慕容晟压根没有机会与顾秋水聊一些什么其他的东西。 今儿还知道了顾秋水有一个青梅，给慕容晟一个暴击，看来他想成为顾秋水身边最亲密的人这个目标，任重而道远。 这次慕容晟没有留下顾秋水多说什么，而是很利落地与顾秋水三人道别，随后回自己的寝宫。 怎么感觉小晟好像有些不高兴呢？顾秋水在心里嘀咕，他看着慕容晟的背影挠挠头，然后与苏谦羽、范文哲一同踏进月下松的大门。 走到岔路口，范文哲就与顾秋水苏谦羽分开了。回到自己的屋子，顾秋水吩咐墨书把莫婉茹送来的时令水果拿去清洗并分成两份，随后亲自拿了一份送到苏谦羽的屋子。 与苏谦羽一同用完晚膳，顾秋水没有再停留，而是直接回到自己的屋子。在书桌前把夫子布置的课业完成，顾秋水按部就班的沐浴洗漱，上床休息。 随后几天，顾秋水都是按时起床吃饭，与苏谦羽一同去讲堂听课，放学后依旧是四人行，组成一道美男风景。 慕容晟一直没找到与顾秋水独处的机会，每次顾秋水身边不是有苏谦羽就是范文哲，偶尔莫婉茹还会来找顾秋水，哪怕是课间休息的时候。 很快，十天上学时光眨眼而过，休息时间即将到来。在第十天傍晚，教习夫子刚宣布下课，一众学生不论男女都十分兴奋。 该说不说大家都离家十天了，不少人都十分思念家中的亲人，只有少部分学子不愿回家，仍然待在国学中。 顾秋水今天难得迅速收拾好自己的物品，等了一会后与其他三人一同离开讲堂。 刚走出主殿殿门，顾秋水就一眼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与哥哥。该说不说顾秋水眼尖呢，顾父与顾秋晗站在离主殿稍有些距离的小花坛旁边，若不仔细观察还真不好发现。 “爹，哥哥！”顾秋水兴奋的跑向两人，引得周围其他人纷纷扭头望了顾秋水一眼。 跑到顾父与顾秋晗身前，顾秋水一把抱住了顾父，巨大的冲击力让顾父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哎呦，秋儿，你这一撞让为父都没站稳。”顾父抱着顾秋水拍了拍他的背，随后扶着顾秋水的肩膀让他从自己身上起来，“让我看看，有没有长肉。” “不错不错，看着结实了些。”顾父观察一会，满意点点头。 “嘻嘻，哥，想你啦！”顾秋水笑嘻嘻从顾父手中挣脱，又一把跳住顾秋晗身上，被顾秋晗稳稳的接住。 “在国学上课感觉怎么样？”顾秋晗把顾秋水放下来，面含笑意。 “还不错还不错，总的来说还是挺有意思的！” 顾秋水回头冲着几个好友挥挥手以示告别，随后跟着顾父与顾秋晗一同离开国学回府。 见顾秋水已经离开，剩下的三人也纷纷辞别。 一阵风似的范文哲一溜烟跑走了，慕容晟今天也算是少有的与自己几位皇弟皇妹回宫，苏谦羽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特意回了趟月下松拿上一些物品，才离开皇宫登上回苏府的马车。 回顾府的路上，顾秋水向顾父与顾秋晗分享一些上学的趣事，提及了自己新认识的朋友范文哲以及这位新朋友被派到国学当夫子的父亲撞见课上睡觉，并被惩罚的事。 这时候顾秋水猛地想起自己父亲好像也有可能会到国学当夫子，便向顾父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爹爹，您也会去当夫子教导我们吗？” 自从顾秋水那本规矩册子扔给苏谦羽后，哪怕知道在册子最后有夫子的排班表，他也没有要回来翻看。 按照顾秋水的话来说，那就是本来就不认识那些夫子，就算看了也没啥用，看了还浪费时间，不如不看。 “秋儿是否希望为父去当夫子呢？” 顾父自上而下抚摸自己的胡须，笑着把问题抛给顾秋水。 “您猜我希不希望。”顾秋水调皮地做了个鬼脸，窜到顾秋晗身边坐下。 “哥哥，你知不知道爹爹会不会去当夫子啊？” 在顾秋水期待的目光中，顾秋晗缓缓摇头，他也不清楚顾父会不会去当夫子。 “在父亲还任御史大夫时，曾在国学轮值教书。但如今父亲已官至左丞，每天事情繁多，因此会不会去这个事不好说。” 顾秋晗眼含歉意冲着顾秋水一笑：“不好意思了小秋水，哥哥也不清楚。” “好吧好吧，”没能从顾秋晗那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顾秋水面露失望。随后他又打起精神继续询问顾父，“爹爹所以您到底会不会去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顾父依旧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秋儿，不能心急。” 我就要急。顾秋水在心里反驳，既然从顾父那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那也没办法了。顾秋水很快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知道那天。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路上，顾府与皇宫所离不算太远，马车行驶了大概两刻钟后，就回到了顾府。在回府途中经过有乐斋时，顾父特地停下派人去买了份顾秋水最喜欢的酱烤鸭回府。 顾父带着顾秋晗与顾秋水下了马车走入府中，刚踏过顾府大门，顾母就迎上前，一把抱住自己的小儿子。 十天的的分别，让顾母对顾秋水的思念与日俱增。作为顾家最小的孩子，小时候又因落水而导致身体不好，顾母一直都是亲自仔细照顾着顾秋水，衣食住行无一不紧紧盯着。 从小顾秋水就跟在顾母身边，这是第一次顾秋水与顾母分别如此之久，不只顾母深深思念着顾秋水，顾秋水对顾母的想念也是如江水般滔滔不绝。 “阿娘，我好想你。”被顾母抱在怀中，顾秋水忍不住红了眼眶，与顾母分别十天，他真的很想念自己的母亲。 “秋儿，阿娘也很想你。”顾母眼中的泪水滑过脸庞，留下一道水痕，见到顾母流泪，顾父忙拿出帕子轻轻擦拭着顾母脸上的泪痕。 过了一会，顾母放开顾秋水，仔细打量了他一阵，才轻柔抚摸着顾秋水的脸，心疼地说：“瘦了，这两天要好好补补。” 大概天下的母亲都认为自己的孩子还不够结实，顾母说完，又心疼的忍不住要掉眼泪，顾父忙走到顾母身边，轻轻将顾母抱在怀中安慰。 看着直掉眼泪的顾母，顾秋水手忙脚乱的想安慰顾母，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晗儿，你带着秋儿先去看望祖母，十天不见，你们祖母对秋儿也是思念得紧。” 顾父抱着顾母，吩咐顾秋晗赶紧把顾秋水带走，这样他才好安慰顾母。 “是。”顾秋晗应答，拉着不知所措的顾秋水离开。 等到顾秋晗与顾秋水走后，顾父才放开顾母，轻轻安慰着她。顾母刚刚一直在顾父怀中，一部分原因是心疼顾秋水，另一部分则是因情绪有些失态而不好在自家孩子面前表露。 顾父拉着顾母的手往书房走去，走前还不忘吩咐归墨把买来的酱烤鸭送去厨房。在前往书房的路上，顾父一直柔声安慰着顾母。 顾秋晗带着顾秋水来到顾老夫人的院子门口，派人进去通报顾老夫人，自己则带着顾秋水在院子门口等候。 很快，顾老夫人服侍的人秋嬷嬷就走到院子门口，奉顾老夫人的命令前来迎接两位公子。 “秋嬷嬷，祖母最近身体如何？”走在带路的秋嬷嬷旁边，顾秋水就迫不及待开口询问，离家十天，除了对顾母思念得紧，他对顾老夫人的也是十分想念。 “回小公子，老夫人一切安好，只是您离家十天，对您很是想念。” “我也很想念祖母呀！” 三人很快走到屋子门口，秋嬷嬷上前刚把门推开，顾秋水就窜进去，奔到顾老夫人身边。 “祖母！秋儿回来啦！我好想你啊！” “哎呦，我的心肝儿终于回来了！” 顾老夫人一把抱起顾秋水，老泪纵横。 落后于顾秋水身后的顾秋晗也终于进了屋子，看到正在落泪的顾老夫人，他赶忙上前安慰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抱着顾秋水哭了一会，才松开他。同顾母一样，上下仔细打量顾秋水，也是得出了一个与顾母相同的结论。 “瘦了，看着没有以前有肉了。” “其实还好啦，”顾秋水挠挠头，其实他早就想说了，他真的没有瘦。 毕竟国学的饭菜可是御膳房的厨师所做，色香味俱全，偶尔还有苏谦羽打包有乐斋美食额外的投喂，他还胖了几斤呢！ “祖母，大概是秋儿长高了一些，才会看起来瘦了吧？”顾秋晗开口替顾秋水解释，成功收获了顾秋水送来的一个感激眼神。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们快坐着，”顾老夫人招呼着两个孩子坐下，又吩咐秋嬷嬷，“秋霜，快去给晗儿和秋儿上一些他们爱吃的糕点与水果。” “嘿嘿，这些祖母，正好饿了。”顾秋水笑嘻嘻地坐上椅子。 顾秋晗本想拒绝，毕竟过会就要吃饭了，但看到顾秋水这么开心，默默咽下口中的话 顾秋水坐在顾老夫人身旁，一直陪着顾老夫人说话，时不时说一些国学趣事给老夫人解闷。顾秋晗在户部当值，近来升职，要做的公务又增多了。 今日为了去接顾秋水，顾秋晗特地带了一部分公务回府处理。 看着顾秋水逗得顾老夫人连连发笑，顾秋晗喝了口茶，起身向顾老夫人告辞。 “祖母，我还有许多公务未曾处理，就先行告退了，让秋水在这陪您吧。” “去吧，公务要紧。”顾老夫人慈祥地点点头，“以后再来陪老身说说话吧。” “秋儿，记得多陪祖母说说话。” “知道啦知道啦，哥哥快走吧！” 得到顾秋水的回答，顾秋晗向顾老夫人行礼后退出了屋子。在即将离开时，还听见顾秋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逗得顾老夫人连连发笑。 顾秋晗忍不住笑着摇摇头，在心中感叹着顾秋水一回家，家中都热闹了许多。 这边顾秋水在与顾老夫人聊天，那边顾父拉着顾母走在前往书房的的路上，嘴里一直轻声安慰顾母。 路走到一半，顾母忽然想起了什么。 “哎呀，秋儿今日回来了，得把他的屋子再打扫一下！” “嗯？秋儿的屋子不是每日都派人清扫着吗？”顾父脸上露出疑惑。 “不一样不一样，得替秋儿把床上的被子换了，再把其他地方清扫一下，不行不行，我得去看一下。” 顾母一边说着一边放开了顾父的手，被忽视的顾父不满的再次抓起顾母的手。 “直接派人去打扫就行了，不用亲自去。” “不行不行，还是要去看一下，”顾母又挣脱开顾父的手，“夫君，我先去秋儿的屋子了。” 顾母往前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 “啊对，还得吩咐厨房多做几道秋儿爱吃的菜。” 顾母扶着柳烟的手，很快就消失在顾父视线中，独留顾父站在原地，在风中凌乱，哪怕伸出尔康手也唤回不了顾母要离开的急切心情。 第23章 打听消息 晚饭时分，顾秋水一家人坐在膳厅吃饭，桌上的菜肴基本上都是顾秋水爱吃的，吃饭的时候顾母止不住的一直给顾秋水夹菜。 顾秋水看着自己碗里堆成小山似的的菜，有些无奈。 “阿娘，我要吃不下了……” “小孩子就是要多吃点，”顾母说着，又拿公筷给顾秋水夹了块鸭肉。 “哥……”顾秋水求助顾秋晗，但顾秋晗只是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拿着碗默默远离了些。 “哦对，晗儿也要多吃些，最近事情那么多，也得好好补补。” 顾母拿着公筷又给顾秋晗夹了好几道菜，甚至还拿上一个空碗给顾秋晗舀了碗鸡汤，让顾秋晗也好好补补身子。 顾府一直以来都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饭桌上，顾母给顾秋晗盛完汤，想起了前些日子自己给顾秋晗送去的几幅世家贵女的画像，便询问道。 “晗儿，前些日我给你送去的几幅画像你看了吗？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 画像？顾秋晗愣了一下，想半天才想起前三天顾母的确是派人给自己送了几幅画像，但他当时忙着处理公文，看都没看就塞到书架上了。 “我……” 顾母一看顾秋晗的神色，就知道顾秋晗没有看过那几幅画像磕，她顿时叹了声气。 “画像？什么画像？”状况之外的顾秋水一脸好奇，看看顾秋晗，又看看顾母，见他们都不理自己，顾秋水只好又看向顾父。 不过很可惜，顾父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顾母看着自己那即将到弱冠之年的长子，玉树临风、温润有礼，年纪轻轻就已官至郎中，眼中浮现深深的满意。 “晗儿啊，明年就是你加冠之年，冠礼过后便代表你已成年，是时候该考虑亲事了。” “没错，晗儿，是该先定下一门亲事了。”顾父拿起桌上的汤缓缓喝上一口，“当初我在你这个年纪时，早就与你们娘亲定下婚约，挑选好完婚的日子。” “你们父亲当初可是每天就催促我到你们娘亲母家提亲，生怕晚一天就被别家公子抢走了。” 顾老夫人也是笑着开口，给顾秋水、顾秋晗透露一些顾父年轻时的事迹。 “你们父亲啊，年少时每天都不忘来给我送上一支时令鲜花呢。第一次见到你们表舅时，因为不知他的身份，还吃了好几天醋呢，每天都想着怎么给你们表舅使绊子。 最后还是啊，惹得你们表舅生气，打了一架，才知道他的身份呢。” 听完顾老夫人的话，也勾起了顾母对年少往事的回忆，给自家两个孩子讲述父亲年少的趣事。 “呵呵呵，你们父亲最后还被你们的爷爷罚着跪了三小时祠堂，并被押着去道歉。” “母亲，嘉宁！在孩子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吧！”顾父掩面低语，有些回忆往事的窘迫，也有在小辈面前的尴尬。 “好啦好啦，不说啦，你们父亲要不好意思了。”顾母善解人意的止住话题，把有些走偏的话题拉回顾秋晗身上。 “晗儿，冠礼之后，便标志着你已成年。古人曰：‘先成家，后立业’，你该认真考虑考虑这项人生大事。” “母亲，儿子明白，我会好好考虑这个问题的。” 为着顾秋晗的亲事，顾母已经忧愁许久，但自家孩子，她这个当母亲的还是很了解的。顾秋晗进学时忙着读书专研学问，现如今入职朝堂，又忙着加官晋爵，根本没见他对哪家姑娘有过好感。 如今得到了顾秋晗的肯定，顾母欣喜万分，决定再好好为顾秋晗挑选一下未来的妻子。家世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心性、人品与能力，毕竟顾秋晗以后可是顾家的当家人，作为顾家主母，性格品行无疑需要最好的。 “好好好，明儿我再给你送几幅世家贵女的画像与一些基本信息，你好好挑一挑。要是有心仪的姑娘，也早早和娘亲说一声，我好派人去给你定下。” “嗯嗯，有劳母亲费心了。”顾秋晗低声回应，默默吃着自己碗中的饭菜。顾秋水则是一脸同情看着自家哥哥，果然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催婚都是必不可少的啊！ 晚饭过后，顾母带着顾秋水回到他的院子，此时顾秋水的房间已经焕然一新了。新的被子新的床单，屋内的一些摆件也都被擦得干干净净。 “秋儿，”进屋后，顾母在椅子上坐下，仔细交待顾秋水，“明儿等你哥哥放衙回府后，你去向他打听打听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这样阿娘才好给你挑个嫂嫂。” “啊？这个事很着急吗？”顾秋水一脸茫然。 顾母仔细想了想，点点头。 “这样啊，那我现在去问问哥哥吧，这样阿娘就能尽快给哥哥定下亲事了！” “唔……”顾母又沉思了一会，认为顾秋水说的很有道理，“秋儿说的不错，那你现在去问问吧，不过要是你哥哥在办公，就先不要打扰他了哦。” “明白明白，阿娘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好，不愧是阿娘的乖宝宝，阿娘就先回院子等秋儿的好消息。”顾母摸摸顾秋水的脑袋以示鼓励。 待顾母说完后，顾秋水一溜烟地跑出自己的院子，很快就来到顾秋晗这。 “拜见小公子。”来到顾秋晗的院子，顾秋水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顾秋晗的书房，门外守着的小厮守正看到顾秋水，立马迎上前。 “哥哥还在书房办公吗？” “回公子，小的并不清楚公子在书房做些什么，用过晚膳后公子就进了书房，并且让小的在门口候着。” “噢，好吧，那我去问问。” 顾秋水走到书房门口，轻轻用门上的铁环敲了敲门。 “哥哥，你在做什么呢？我能进去吗？” “进来吧。”顾秋晗的声音从书房内传出，得到准许后顾秋水迅速推开书房大门走进去，进入后还不忘关上门。 “哥哥，你有空吗？有没有时间和你亲爱的弟弟聊聊天呢？” 顾秋水窜到书桌旁边，见顾秋晗并没有在处理公务，而是拿着一本书在阅读，便放心大胆开口，眉间还带着不容忽视的笑意。 “难得来找你哥哥我啊，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顾秋晗放下书，闭上眼用大拇指和食指捏捏眉间，“我记得之前晚上给你补课，你可是很不乐意来这书房的。” 这话让顾秋水瞬间回忆起之前被迫抓来补课的痛苦回忆。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收回脸上的笑容，小心翼翼开口。 “哥哥……” 等了半天不见顾秋水有下文，顾秋水放下在眉间的手，睁开眼睛看向顾秋水。 “就是……就是……”虽说在自己院子的时候答应顾母答应得好好的，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可这会真来到顾秋晗面前，顾秋水到显得有些难以启齿了。 “怎么了？直接说吧，不用支支吾吾的。”顾秋晗很是温和。 都答应阿娘了，今晚怎么也得问出了结果。顾秋水脸上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阿娘让我来问问，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噗——”顾秋晗轻笑，“就问这个啊，怎么还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呢？哥哥又不是吃人的妖怪。” 顾秋晗起身，拉着顾秋水在书桌的另一旁坐下，自己则是去拿起另一张桌子上的茶壶给顾秋水倒上一杯茶。 倒完茶顾秋晗走回来书桌旁，正准备递给顾秋水，忽的想起现在已经是晚上，晚上小孩喝茶可不太好，又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嗯？”顾秋水都已经伸手准备去接顾秋晗手中的茶杯了，还没拿到杯子，顾秋晗就收回手，拿着那杯茶自己喝了一口。 “小孩晚上可不能喝茶哦！”顾秋晗回到椅子上坐好，“你要是想喝水的话，我让守正去给你准备一杯牛奶，喝完晚上好入睡。” “不了不了，”顾秋水连连摇头，“哥哥快回答我的问题，阿娘还等着我的答案呢！” “这个嘛。”顾秋晗又抿上一口茶，“不好说啊。” “哥哥～～～你就告诉秋儿吧～～～”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顾秋水不惜撒娇以达到目的。 “诶诶诶，不要撒娇呀，”顾秋晗失笑摇头，随后仔细想想，带着满满的不确定开口，“大概性格好的？有能力的？品行端庄的？”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这一连串答案让顾秋水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有没有具体一些的特点？比如活泼开朗啊、可爱啊、温柔善良什么的。” “唔……” 顾秋晗沉思，顾秋水期待。 “呃……” 顾秋晗继续沉思，顾秋水继续期待。 “嗯……” 顾秋晗依旧沉思，顾秋水依旧期待。 思考了老半天，期待了老半天，顾秋晗依旧没能说出个所以然，顾秋水也依旧没能获得想要的答案。 “难道哥哥真的没有喜欢的姑娘吗？”顾秋水不死心，他现在都开始怀疑顾秋晗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但碍于身份什么的不能和她在一起，又因为要应付家里的催婚，所以一直用各种理由搪塞家中亲人。 “小秋水，饶了哥哥吧，哥哥真的没有喜欢的姑娘。”无奈至极的顾秋晗拿起桌上的茶杯又抿了一口，他真的没有喜欢的姑娘。 上学时心思在学习，学成又忙着当官升职，哪来那么多时间去喜欢哪家姑娘。 “那……那哥哥就没有哪些关系较好的姑娘吗？” “呃，你姐姐算不算。” “不算。” “没有了，你哥哥我只有一些关系亲近的好友。” “难道哥哥你……你有龙阳之好，喜欢男人！” 顾秋水瞪大双眼，吐出这惊世骇俗之语。 “噗——”顾秋晗一口茶喷出，洒落在书桌上，万幸的是那一片地方没有任何纸质物品，顾秋水慌忙把自己的帕子递给顾秋晗擦嘴。 “你上哪学的这些东西。”顾秋晗没好气地接过帕子，擦拭自己嘴边的水渍，而后又嫌不解气似的拿着这张帕子擦拭书桌上的茶水。 “我……”顾秋水自知说错了话，站在原地低着头，喃喃不敢开口。 擦干桌上的茶水。顾秋晗把帕子往桌上一放，背靠椅子，双手交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静静看着顾秋水。 “对不起哥哥，我不应该这么说的，我错了……” “解释解释，在哪学的这些东西。”盯着顾秋水看了一会，顾秋晗一只手放在书桌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打桌面。 “呃……在话本上看到的。”顾秋水想了半天，才给出这么一个解释。其实他知道这些，完全是以前在现代的时候了解到的，但这肯定不能和哥哥说啊！ 在二十一世纪，网络是如此之发达，网上什么东西没有。小说、动漫、电视剧对于这方面都有所涉及，就算没有这方面意图，也有不少人磕起cp（配对，本意指有恋爱关系的同人配对关系），甚至一些顾秋水还看过。 本来顾秋水对这方面虽略有耳闻，但不甚了解。在高二时他曾经的一位女同桌特别喜欢看这方面的小说，甚至还买了不少带到学校。 要知道，在学校除了学习，什么都有意思。哪怕顾秋水对这这些没有兴趣，但在高强度的学习之下，他还是借了一两本同桌的小说来看，并在同桌的科普下学到了诸如“攻受”、“年上年下”、“abo”、“哨兵向导”之类的词与设定。 这些神奇的设定让顾秋水很是感慨，第一个想出这些东西的人脑洞一定很大。 让我们回到现在。面对顾秋水给出的回答，顾秋晗好看的眉眼明显一皱，这种不三不四的书顾秋水是怎么接触到的？ “在哪里看到的这些话本？” “在……在……”顾秋水“在”了半天，没“在”出个所以然来。 “在苏家公子那？” “不不不，”顾秋水摇头，“谦羽那哪里会有这些东西。” 他看过的话本就那么两三本，还都是我写的呢，这种写两个男人谈恋爱的话本他怎么可能会看过。顾秋水在心里腹诽。 “那是哪来的？周家公子？叶家公子？赵家？”顾秋晗把能想到的，与顾秋水有过交集的几家公子都念了一遍。 “不是，我与他们并不熟悉。”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是……”顾秋水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想了半天，“之前有一次出去玩，在书局乱逛的时候随手挑了几本话本。然后不小心拿到了一本讲这个内容的……” “啧，”顾秋晗依旧皱着眉头，他知道京城中有一些书局会售卖话本，不过售卖话本的书局还是少数，只有三家，顾秋晗大致能锁定是哪三家书局。 “唉，”长叹一口气，顾秋晗从椅子上起来，走到顾秋水身边拍了拍他的头，“秋水，少看些话本，要多把心思用在学业上。” “我已经把那些话本扔了，并且我没有带到国学去。”顾秋水连忙解释，“哥哥我刚刚不是有意的，是我口不择言了，对不起。” “没事，哥哥原谅你了。不过——”顾秋晗突然变得一脸严肃，“以后不许再看这方面的东西，说话也要思索再三才出口，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你必须明白。” “我知道的，我以后一定想清楚再说话。” 顾秋水也很严肃，他坚定的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深深记在心里，不会再犯这种说话不过脑子的错误。 第24章 戏曲 得到顾秋水的保证，顾秋晗松了口气，这会没有再端着姿态，而是靠在椅子的靠背上。 见哥哥放松下来，顾秋水知道刚刚那事是翻篇了，但他想要的答案还没拿到呢。于是顾秋水殷勤的给顾秋晗杯子中续上茶水，傻里傻气地开口。 “哥哥，所以你到底喜欢啥样的姑娘啊？” “还没放弃呢。”顾秋晗捂着额头，又想了会，“人美心善。” “啊？没了啊？怎么比刚刚说的还简短。” 顾秋水茫然，脸上带着懵逼。 看着自家弟弟呆呆的样子，顾秋晗忍俊不禁。 “那我怎么和阿娘说啊？” “唔……让阿娘按着她的标准来选吧，她挑选出满意的后派人送来再给我看看。” “哦，好吧。”顾秋水翘起自己的嘴，带着不满应答自己的哥哥。 见顾秋水带着不满，顾秋晗一脸打趣儿：“瞧瞧这小嘴翘得，都能挂上一个茶壶了。” “我先走了哥哥，我要去找阿娘了。” “去吧去吧，记得如实禀告哦！” 没等顾秋晗交待完，顾秋水就跑出了书房，健步如飞走向顾母的院子。 来到顾母的院子，顾秋水看到顾母又在处理账本，本着不想打扰母亲的原则，他四处张望寻找顾母身边的大丫鬟柳烟，准备让柳烟告知顾母，但顾母很快就注意到了门口的顾秋水。 “秋儿，怎么不进来呢？”顾母放下手中的笔，揉揉手腕招呼着顾秋水进屋子。 “怕打扰到阿娘。”顾秋水走进屋子，老老实实回答。 “这有什么呢，你哥哥怎么说？” 听着顾母的询问，顾秋水老老实实转述顾秋晗最后的意思。 “唔……这样啊……”顾母沉思着，见此情景，顾秋水连忙告退，不打扰顾母思考。 离开顾母的屋子，顾秋水径直走回自己的院子。站在院子门口，看着依旧井然有序的院子，顾秋水很是满意。 他离开顾府进宫求学，身边只带了墨书知书两个丫鬟，奶妈林妈妈以及其他丫鬟小厮依旧留在顾府。在他走后顾母派林妈妈带着几个丫鬟留在顾秋水的院子打理着院内一切。 很快顾秋水踏进院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房门口等候的林妈妈也跟着走进房间。 “公子，您需要沐浴洗漱了吗？” “唔，是奶妈啊！”顾秋水回头，看见林妈妈后脸上一喜，而后又有些奇怪，“墨书和知书呢？” “墨书、知书两个丫头跟着您连轴转了几天，老奴斗胆今晚让她们先下去休息了。” 听完林妈妈的话。顾秋水想起墨书和知书这几天脸上遮掩不住的疲倦，很是善解人意。 “噢也是，毕竟是在宫里，她们时刻都得警惕，那妈妈派人吩咐下送些热水到院子来。” 得到吩咐后，林妈妈立即出门吩咐门外几个丫鬟去通传一声。在林妈妈出去后，顾秋水走到自己房内的书桌前，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本之前买的话本，津津有味地翻看。 感谢顾母是非常尊重孩子的隐私，她从来不会翻看顾秋水书桌上的东西。 哪怕顾母到房间叫顾秋水起床或是带人到房间给他更换家具床上物品等，顾母不会去动书桌上东西，即使是书桌特别凌乱的时候，顾母也不会替顾秋水收拾或派人收拾。 虽说答应了顾秋晗少看话本，但那个话本指的是有关断袖的话本，又不是这些武侠小说。 再说了这些武侠类的话本多有意思啊比他写的那个狗血小话本还有意思（顾秋水自封的），离家前顾秋水手上这本他还没看完，现在休沐回家顾秋水终于是有时间能够看完了。 “公子，水来了。”林妈妈进门小声禀告顾秋水，顾秋水恋恋不舍地看完本章节最后两段，才起身来到浴桶里脱衣。 林妈妈想上前帮忙，被顾秋水挥手示意退出屋子。他都这么大了，完全可以自己脱衣穿衣了好吧，更何况还男女有别呢，哪怕林妈妈已经上年纪了。 之前在月下松的时候顾秋水因国学校服服饰过于复杂，不得不让墨书帮忙。现如今回顾府，穿得还是自己熟悉万分的款式衣服，脱衣穿衣完顾秋水表示全没问题。 林妈妈退出后，顾秋水很快就脱下衣服，踏进浴桶内沐浴，适宜的水温让泡在水里的顾秋水差点睡过去。 “啊唔……”顾秋水深深打了个哈欠，今天中午因为可以回家的原因，让顾秋水很是兴奋，中午没有睡着。 中午未午休，上下午又要上课，疲倦一天。现在被热水一泡，深深的疲倦都涌到顾秋水身上，再度打了个哈欠后，顾秋水加快了沐浴的速度，从浴桶内出来后用毛巾草草擦了擦身子，穿上里衣。 “林妈妈，你们进来吧。” 听见顾秋水的声音，林妈妈带着两个丫鬟两个小厮走进屋子，顾秋水带着深深的困意指指浴桶所在方向，示意林妈妈他们去处理，随后又走到书桌旁把话本放好，最后慢吞吞地挪到床边，躺到床上。 “轻声些，公子要睡了。”林妈妈轻声嘱咐那几个丫鬟小厮，走到窗前把靠近顾秋水那边的窗门掩上，之后小心走到床边把床边的蚊纱解下，并替顾秋水掖了掖被子。 做完这一切后，林妈妈又来到浴桶旁边指挥众奴仆撤下浴桶，等浴桶以及桶内的水都撤出房间后，林妈妈才小心悄声退出屋子，轻轻扣上房门。 这一切顾秋水都没有感知到，十分疲倦的他刚粘到床上就睡了过去，只是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来到自己床边给自己盖上了被子，随后他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这真是让人不得不感慨的睡眠质量。沾床就睡，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睡眠情况啊！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地上，风柔柔的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房中，给顾秋水带来丝丝凉意。在月光以及柔风的陪伴下，顾秋水做了一个甜甜的美梦，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 第二天，顾秋水难得赖床，直到巳时多才从床上爬起来。听到屋里动静，门外静候的墨书忙进屋子服侍顾秋水穿衣洗漱。 “公子，让奴婢伺候您穿衣吧。” 此时顾秋水正在与他的外衣作斗争，听到墨书的声音后扭头。 “墨书，怎么样？昨晚休息得好吗？” “回公子，奴婢昨晚睡得很好，多谢公子关心。” “不错不错，这两天好好歇歇，后天又得去宫里了。” 说着，顾秋水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将外衣穿好，一旁的知书呈上水盆供顾秋水洗脸。 待顾秋水收拾好自己，早早得到消息的林妈妈带着早膳进屋，边将饭菜摆到桌上边向顾秋水解释。 “公子，这是夫人特地吩咐厨房为您准备的粥，嘱咐您记得用早膳。” “阿娘他们已经吃饱了？”顾秋水来到桌前坐下，瞥了眼屋外的天色，“诶，天都那么亮了啊。” “公子，现在已是巳时三刻。” “噢，这个点了，阿娘他们没吃饭才奇怪。” 说完，顾秋水拿起桌上的碗，慢慢喝着碗里的小粥。等顾秋水吃饱，又重新收拾了一下自己，派人去通报顾母，又唤人准备了一辆马车后，很快就便离开了顾府。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正在往有乐斋的方向驶去。昨晚苏谦羽特地派人来到顾府，邀请顾秋水到有乐斋一聚。 有乐斋酒楼不只能吃饭，听曲听书喝茶等服务一应俱全。顾秋水刚下马车走进酒楼大门，有乐斋的堂倌就迎上前来。 “顾公子，少东家正在三楼雅间等您，请您随我来。” 因着苏谦羽的关系，又加上顾秋水跟着苏谦羽来过好几次有乐斋的缘故，有乐斋不少堂倌都认识顾秋水，知道顾秋水是自家少东家的好友。 顾秋水跟着堂倌一路上楼，最后停在三楼一间装修典雅的雅间门口。堂倌轻轻敲了敲门，恭敬的向雅间内的人请示。 “少东家，顾公子到了。” “吱呀”一声，雅间门被打开，开门的人正是映泉，苏谦羽正坐在雅间里的椅子内喝茶。 “今儿把我喊来有乐斋做什么？”顾秋水走进雅间，自顾自地坐在另一个椅子上，询问苏谦羽。那个带路的堂倌在顾秋水进屋后向屋内的苏谦羽行礼，随后转身离开雅间门口，映泉尽职的将雅间大门关上。 听着顾秋水的询问，苏谦羽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拿起桌上的茶壶给顾秋水倒了一杯温茶，又把糕点果盘往顾秋水所在的方向推了推，随后指着楼下示意他认真观看。 三楼的这个雅间是半开放式的房间，在房间内能够看清楼下的表演。顾秋水顺着苏谦羽所指的方向一望，楼下的高台正在表演着什么。 看了一会秋水没看出有什么问题，正准备询问苏谦羽，但他还是凝神又看了一会，终于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不是，谦羽那个表演怎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啊？不会是……”等意识到台下表演的是什么后，顾秋水有些结巴，带着不可置信问苏谦羽。 在顾秋水震惊地眼光中，苏谦羽缓缓点头，表示台下所表演的内容正是顾秋水所想。 “我记得你不是只给了你们酒楼的说书先生吗？怎么这会还有了这会还有了……呃，戏剧表演？” “我也是回家后才得知，母亲把誊抄的手稿交给了京中一个有名的戏曲班子，他们根据手稿内容编排了这套戏剧，定期在有乐斋上演。” 苏谦羽拿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继续向顾秋水解释。 “听母亲说，每个月他们会定期到有乐斋表演这套剧目。” “令堂真是有商业头脑。”顾秋水感慨，果盘成功人士总能率先抢占市场先机，随后顾秋水又提出自己的疑惑。 “那他们是一次演完所有内容，还是分章节演绎？他们会不会去其他地方表演这部戏剧呢？苏夫人请他们来有乐斋表演是签了长期合作还是每表演完一次结清一次的费用？” “你这……”苏谦羽一时语塞，无奈看向顾秋水，但顾秋水只是无辜眨眨眼，他真的很好奇啊！ 不过好在昨晚回府知道母亲改编的事后，苏谦羽特意去向苏夫人询问了有关内容，这会顾秋水的问题苏谦羽还能答得上来。 “这个戏班子好像是根据原文写出了好几话内容，每次只表演两话。” 看着楼下正在演出的内容，苏谦羽想了想才回答顾秋水的问题。 “母亲说这个戏剧在所有内容演完之前，戏班只能在有乐斋上演该剧目，只有全部内容都在有乐斋表演过后，他们才能在其他地方上演这个曲目。” “噢，懂了。”顾秋水点头，“那演出费用是如何计算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关于这个问题，苏夫人冰梅向苏谦羽解释，所以他也不是很清楚。这会听着顾秋水的询问，苏谦羽面上露出些许尴尬。 见苏谦羽不能回答，顾秋水耸耸肩，略过了这个话题，他也只是一时好奇，不是非要刨根问底、得出结论。 两人在雅间安静欣赏这部被改编的戏剧。因为有原文的加持，顾秋水看懂了大部分内容，并在心里感慨，不愧为京中有名的戏班子，这改编得还是挺不错的，去掉原文一些尴尬的内容，还增加了一些原创性的东西。 本来那篇顾秋水忘了叫啥的原文话本经过说书先生的润色、演出在京中就曾爆火了一段时日，现在这部改编的戏剧借着之前的东风，又加上演员们出色的表演，使得该剧的火爆程度不逊于说书。 在剧目表演期间，有乐斋门庭若市、客源不断，雅间、大厅都坐满了人，不少为了观看的百姓都候在门口，拉长着脖子就为一睹台上的表演。 为了维持有秩序，有乐斋甚至还派出了好几个堂倌在门口维持秩序。 “看来这生意，的确是火爆啊！”顾秋水也注意到了酒楼内外的情况，发出一声感慨。 “等他们表演完酒楼人就会少一些了。”苏谦羽看看楼下的人，向顾秋水解释。他起身来到窗前看了一眼，有乐斋附近的官道上人来人往，都是在路上来往的百姓与各家马车，沉默一会，苏谦羽回到椅子上坐好。 “秋水，在有乐斋用完午膳再走吧，看这天色也差不多到正午了，现在酒楼内外都是人，出去不怎么方便。” “人这么多啊！”顾秋水一惊，他也起身，先是在围栏前望了望酒楼内的情况，再跑到窗前看了看官道的情形，也沉默了。 “谦羽，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人真的好多啊……” 这也太太太火爆了吧？顾秋水心里嘀咕，他回到座位上，叉起一块水果送进嘴中，散漫地坐着。 “午膳想吃什么？” “呃，我想想，”顾秋水歪着身子，仔细思考了一会，啥也没思考出来。“想不出来了，随便吧。” “……”苏谦羽默了默，想起今早来到有乐斋时管事递给他的菜单，说是有乐斋新研制了一些菜式，便向顾秋水提议，“那我让他们上一些新研制的菜，你爱吃的酱烤鸭还要吗？” “不要了，昨晚还吃了，今天暂时不想再吃了。” 没有骨头的顾秋水摆摆手，今天对酱烤鸭没兴趣，对新研制的菜感兴趣。 得到回答，苏谦羽点点头，起身吩咐映泉下楼告知有乐斋管事午时给雅间送上午膳。他回头见顾秋水面前的那盘水果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又吩咐映泉回雅间时带上一盘新鲜水果。 吩咐完后，映泉退出雅间下楼直奔管事所在的地方，苏谦羽则是回到座位上与顾秋水一同观看楼下高台的表演。 第25章 送牌 盯着看了一会，顾秋水就觉得有些无聊了。毕竟原文就是他写的，剧情大致走向他一清二楚，哪怕台上表演的人戏曲功底再高，表演再精彩，也阻止不了顾秋水失去兴趣。 注意到顾秋水的神色，苏谦羽带着不解询问：“怎么了，这个戏剧不好看吗？” “还行啦，只是我看累了。” “嗯，那就是觉得不好看了。”苏谦羽自动把顾秋水的话外之意翻译出来，他沉思一会，从一旁小桌子的抽屉拿出一副棋子，又从桌子下方拿出棋盘摆到桌上，之后询问顾秋水。 “要下棋吗？” “下什么棋？我不会……” “嗯？没学？顾丞相或是小顾大人没有教你？” “教了几次，没搞懂，他们就放弃了。” 顾秋水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神色无辜。 “那还是别下了。”听完顾秋水的话，苏谦羽果断选择放弃，把刚拿出来的棋子放回抽屉。 “别啊，”顾秋水连忙伸手制止苏谦羽的动作，“你教我嘛。” “我？”苏谦羽指指自己，“真的假的？连顾丞相和小顾大人都没能教会你，我更不可能了。” “……”一句话把顾秋水干沉默了，他盯着苏谦羽没有说话，苏谦羽不甘示弱，回看顾秋水。 两人相顾无言，直到映泉拿着一盘新鲜水果敲门，苏谦羽才移开视线。 “公子，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 得到同意，映泉推开门走进雅间，准备把果盘放到两人中间的桌子上。走近后映泉才发现桌子上有一个棋盘，不大不小正好能把桌子占满。 “放那吧。”苏谦羽指着顾秋水另一边的小桌子，吩咐映泉放到顾秋水旁边。待映泉放好后，他默默的退出雅间，站在门口候着。 顾秋水叉起一块水果递给苏谦羽，手也没有移开，而是笑眯眯地看着苏谦羽吃下那块水果后，才提议道。 “既然你不愿意教我下棋，那我们来玩一些我会的吧。” 苏谦羽没有言语，而是用眼神表达：你会什么？ “让我们来下五子棋吧！” “五子棋？这是何种棋类？” 面对苏谦羽的疑问，顾秋水示意他把棋子递给自己。 拿到棋子，顾秋水简单讲解了一遍五子棋的规则，又双开黑白二棋给苏谦羽演示一遍，很快苏谦羽就理解了五子棋的真谛。 “只要率先把五颗几方棋子连成线就行了是吧？” “嗯嗯，就是这样，简单吧！” 待苏谦羽学会，棋局正式开始。 顾秋水手执白棋，率先在棋盘中心落下一子，苏谦羽初涉五子棋，对规则不甚熟悉，在离白棋百八十米远的地方落下黑子。 接着顾秋水在白棋旁边又落下一枚白子，苏谦羽暂时还没有围追堵截得想法，只是在自己的黑棋旁边放下第二枚黑子。 顾秋水连着下了三枚白棋，苏谦羽都没有阻拦，很快他就拿下了胜利。 “啊哈哈哈哈，赢了。胜利，易如反掌。” 拿下第一局胜利，顾秋水笑得很是猖狂。苏谦羽皱眉盯着棋局。自己下了四子，顾秋水下了五子，若光看下棋顺序，秋水是稳赢的，肯定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苏谦羽在心里思索着。 第二局，拿下第一场胜利的顾秋水把先手让给了苏谦羽。苏谦羽学着顾秋水在棋盘中心放下第一枚黑棋，顾秋水的白棋紧贴着黑棋而下。 随后苏谦羽又落下第二枚黑子，顾秋水的白子依旧紧紧贴着黑子。这盘棋局，无论苏谦羽把黑子放哪，顾秋水的白子就跟到哪里，一直死死堵着苏谦羽的路径，同时他还不忘开辟白子新的路线。 很快，这场棋局又以顾秋水的胜利落下帷幕。 接连拿下两场胜利，顾秋水信心开始膨胀，眉眼中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得意。已经摸清套路的苏谦羽没说什么，而是静静的与顾秋水开起第三把棋局。 连输两把，足够让苏谦羽熟悉、了解该棋的下法。虽说这把时顾秋水先手，但很快苏谦羽就通过围追堵截、会同围剿，拿下第三局胜利。 第三局的失败，没有让顾秋水放在心上，只不过是谦羽一时运气好而已，他怎么可能下得过沉浸多年五子棋的自己。 但接下来第四把、五把、六把……一连下了十把，除第一二局顾秋水赢了以后，接下来的棋局都以失败告终，直接给顾秋水下红温了。 “我不信了！再来一把！下一把我肯定赢！”这一把又是输给苏谦羽，顾秋水面色通红、满是不服，嚷嚷着要再来一把。 “不下了，歇歇吧。”拿过桌边的茶壶，苏谦羽给顾秋水倒了一杯茶，“来，降降温。” “为什么不下了！”顾秋水愤愤接过茶喝喝喝上一口，脸上依然是不服气。 “当然是——”苏谦羽指指楼下已经停止的戏曲，以及坐无虚席的酒桌，“到点了，该吃饭了。” 苏谦羽把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分别放回棋罐送入抽屉中，然后把棋盘放到小桌子下面，并把先前为放棋盘而被移到小桌子上的茶壶茶杯放回两人中间的桌子上。 做完这一切，苏谦羽拍拍手，吩咐雅间门外等候的映泉：“可以让堂倌上菜了。” “是。”映泉隔着雅间大门应答，随后下楼，过了一会映月与一个堂倌各自捧着一盆温水以及手巾走进雅间，墨书也跟在他们身后走到顾秋水身旁。 墨书来到顾秋水身边，将水里的手帕拧干，等顾秋水洗干净手后将手帕递给他擦干净手上的水珠。 两位公子净好手，映月与堂倌退出雅间。不一会儿，映泉带着好几个堂倌，每人手捧一个食盒，走进雅间讲食盒中的菜肴摆放到雅间中间的大桌子上。 “谦羽，这是准备上多少道菜啊？”顾秋水走到大桌子前坐下，见桌上已经上了六道菜，有些疑惑。 “呃，这个我也不清楚，映泉，这是准备了几道菜？” “公子，周管事说一共准备了十个菜，还有四个没有上齐。” 苏谦羽皱眉，他与顾秋水只有两个人，菜上多了根本吃不完。 “告诉周管事一声，剩下四个菜不用上了，这六个菜足矣，外上一份主食米饭即可。” “好的公子，我这就去。” 映泉跑出雅间，苏谦羽来到顾秋水身旁的位置坐下，等映泉把最后一道主食端上桌，他拿起碗给顾秋水舀了一碗米饭，又给自己舀上一碗，两人安静的吃着午饭。 饭后，顾秋水从这个椅子移到那个椅子，坐在上面消食，楼下高台又“吱吱呀呀”地唱了起来。顾秋水凝神听了一会，实在没听明白是在唱什么，遂放弃聆听。 等到苏谦羽吃饱，也坐到顾秋水身边消食，为了显得没有那么无聊，顾秋水又提出下五子棋这个建议，苏谦羽无奈看向看了他好几眼，看着顾秋水一脸坚定、不容置疑的神情，只好同意。 于是，饭后两人走到“厮杀”了好几局，顾秋水也一连输了好几局。不知输到第几局的时候，他默默立下一个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再赢一局的g。 他俩下棋下到最后，下得苏谦羽都觉得疲倦了，在最后一局苏谦羽不着痕迹的放了些水，让顾秋水赢了这最后一局。 虽然下五子棋很简单，但是怎么放水放得不着痕迹、不让人看出来是个难题啊，好在这些难不倒苏谦羽，他靠着放水输给顾秋水，结束了这漫长的对弈。 “耶耶，赢了，我真厉害！”顾秋水热烈庆祝自己的胜利，直接把自己输了十多局的事实选择性忘记。 “对对对，你最厉害，”收拾桌上的棋子棋盘，苏谦羽不忘附和顾秋水几句，极大满足了顾秋水不知哪来的虚荣心。 收拾完桌面，两人又聊了一会，随后顾秋水便起身告辞，准备回顾府。 “秋水，你等等。”苏谦羽叫住顾秋水，拿起放在一旁的一个锦盒，交到顾秋水手中。 “这是？”顾秋水接过锦盒，带着疑惑打开，就看到里面分门别类放着四叠不大不小的纸片，纸片上分别画着梅、兰、竹、菊。 “咳咳……”苏谦羽掩面，红晕悄悄染上他的脸颊与耳垂，“就是你之前不是提了那个什么纸牌么？我按着你说的做了一份，做工有些粗糙，你别介意。” “谦羽……”看着锦盒里的物品，顾秋水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他没想过，自己一时兴起想制作的东西，在自己放弃后，会有人替自己做出来。 “你喜欢就好，”面对泪汪汪的顾秋水，苏谦羽有些不好意思，捂住自己的嘴。 “我很喜欢！”怀里拿着锦盒，顾秋水一把抱住苏谦羽，猝不及防的撞击力让他往后退了几步。 站稳，看着抱住自己的顾秋水，苏谦羽的手慌乱得不知道往哪放，过了一会，他才迟疑的把手放到顾秋水背上，轻轻拍拍顾秋水的背。 不过说实话，那个锦盒夹在两人中间，还是挺硌人的，很快顾秋水就放开了苏谦羽。 站好，顾秋水把小心锦盒拿好，再度泪汪汪感谢苏谦羽，在一长串不要钱似的赞美中，苏谦羽的耳垂仿佛红得能滴下血。 “好了好了，别夸了。”苏谦羽红着脸摆手，夸得都让他不好意思了，“你不是要回去吗？走吧，我送你下去。” 两人穿过走下楼梯，穿过人群，来到有乐斋门口，带有顾府标识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顾秋水停下脚步，对苏谦羽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谦羽，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府噢，下次见。”说完，他又扬扬手中的锦盒，“谢谢你的礼物，收到这个真的很开心。” “不用谢，你能喜欢就好，”好不容易没那么红艳的耳垂又加深了颜色，“下次见。” “那再见啦～”顾秋水挥挥手，在墨书的搀扶下登上马车，很快马车就驶离有乐斋。 在顾府马车消失不见后，苏谦羽站在原地又看了一会，待脸上与耳垂的颜色恢复为平常后，他平静吩咐一句。 “准备马车，回府。” “好的公子。” 映泉忙回应一声，指挥映月带人去准备马车，他则与自家少爷站在原地等候马车的到来。很快，苏家的马车就来到有乐斋门口，苏谦羽登上马车，启程回家。 回到顾府，此时正是申时左右，顾父与顾秋晗都还没有放衙回府，顾母也在外处理铺面账务，府里静悄悄的。 顾秋水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小心打开锦盒，拿出锦盒里的东西仔细观察。 一共四种纸片，顾秋水拿出画着梅花图案的小纸牌数数，不多不少正好一共13张，又数数兰花图案的小纸牌，也是13张，剩下两种不用数也知道是13张了。 “谦羽这些图案画得真不错啊，一看就是学过的。”拿出画着兰花，旁边写着“a”的小纸牌，顾秋水摩挲上边的花纹，感慨万千，“不过用宣纸制作，终究是过于柔软了些，只能观赏，不能投入实用。” 又拿出另一张看了看，顾秋水把所有的小纸牌放好，看着它们，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不过是什么呢？ 想了一会，没想出来，顾秋水索性不想了，他打开最下层的抽屉，把装着小纸牌的锦盒与苏谦羽给他写的信一同放在一起，在抽屉的另一边还放着一个装着上好玉佩的盒子。 看着抽屉中的物品，顾秋水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到那副纸牌是少什么了。 “忘记告诉谦羽还有大小王这两张牌了，这副牌没有副牌啊！” 顿时顾秋水看着锦盒有些哭笑不得，好在这副纸牌他不准备拿来使用。 谦羽亲手做的纸牌，全天下只有这么一副好吧，他哪舍得拿来用啊，这不得用来珍藏，少那么一两张牌没有问题。 顾秋水在心里心潮澎湃了一会，就关上了抽屉，为了保险，他还让墨书寻了个小锁把抽屉锁上，美其名曰保护里面的东西。 虽然抽屉里面除了慕容晟送得那块质量上乘的玉佩就没有其他值钱的宝贝了，但对于顾秋水来说，苏谦羽的亲笔信、亲手做的纸牌，就是最珍贵的物品，哪怕是名贵的金银珠宝也比不上这份纸牌来得有价值。 “谦羽送的东西得好好存着，不能弄坏了，全天下就这一副呢！”顾秋水自言自语道，存放好苏谦羽送的礼物，他有些无聊的在房内转了两圈。 现在这个时间点，去睡觉太迟了，去照顾母吧，她还没回府，也就不能去找顾母商量回赠慕容晟与苏谦羽礼物的事，至于再出府，那太不可行了。 又踱步转了两圈，顾秋水一把坐回书桌旁，在一堆书册与纸张中间翻出了自己上次给苏谦羽看的，只写了一丢丢的仙侠小说，他仔细从头阅读一遍，摩挲自己的下巴沉思。 既然无聊，就随便写写吧。怀着这个心思，顾秋水迅速研墨洗笔，拿出几张麻纸，提笔沾墨，在纸上书写自己构思的修仙爽文，废材主角的逆袭。 且不说写得好不好，但只要愿意动笔，就已经是迈向成功的一大步了。 第26章 端砚 都说灵感一来，妙笔生花。顾秋水就这么写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天色微微变暗才停笔。他耐心等待最后一页手稿上的墨迹晾干，小心翼翼把书桌上放着的十多张手稿收好。 之后顾秋水又拿出之前在月下松时写的手稿，与今晚写的放到一起，这一沓手稿看得他是心潮澎湃、自信心与自豪感爆棚。 简单收拾了一下书桌上的物品，顾秋水来到房间门口，看看天色，又扫上几眼院内的景色，惬意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自己有着僵硬的身体。 “林妈妈，阿娘回府了吗？”捶捶自己发酸的右手，顾秋水侧头询问林妈妈。 “夫人半个时辰前就回到了府中，顾老爷以及大公子还未归。” “这个点了阿爹和哥哥还没回来？今晚不回来了吗？” 顾秋水对此很是疑惑不解。 “这……”林妈妈摇摇头，“奴婢不是很清楚。” “行吧，我去找阿娘。”说完，径直走向院子门口，林妈妈赶紧唤墨书跟上顾秋水。 来到顾母的院子，却被告知顾母去顾老夫人那了，顾秋水忙转弯往顾老夫人院子走去。 幸运女神还是偏爱顾秋水的，走了一半路，他就遇到了已经从顾老夫人院子出来，正走回自己院子的顾母。 “嗯？秋儿，这是要去祖母吗？” 半路见到顾秋水，顾母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后顾母又感到奇怪，他怎么会从这条路去顾老夫人的院子，毕竟这是从顾母院子去顾老夫人院子最近的路。 “阿娘，我找您呢！” 顾秋水跑到顾母身边，扶起她的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事儿。” “嗯？什么事？”顾母拍拍顾秋水的手，带着他一起走回自己院子。 “等会再和您说。” 很快，他们一起回到顾母得院子。一进屋，顾母走到主座上坐下，示意秋水坐到旁边的凳子，柳烟很快给两位主子沏上热茶。 顾母顺道让柳烟到厨房吩咐少做些晚膳，随后才望向顾秋水。 “爹爹和哥哥不回来吗？”顾秋水一脸好奇，他们都要加班啊？ “你哥哥要在衙门处理公务。”顾母一脸无奈，自家这位长子对加官进爵有着极大的热情，对此积极到连家都不回了，也不知是好是坏。“你的爹爹今夜有宴请，也不回来。” “秋儿，今晚就在这儿用晚膳吧。” “嗯嗯，好的。” 顾母拿起茶喝上一口，随后放下茶杯，示意顾秋水说出自己要商量的事。 顾秋水把慕容晟给自己送了一块玉佩的事向顾母简单诉说了一遍，之后还提到了苏谦羽平时对自己得照顾，当然把苏谦羽送自己纸牌的事省略了。说完这一切，顾秋水表示想给他们回一份礼。 听完，顾母沉思了好一会，不知在思考什么。随后她问顾秋水：“秋儿，五殿下给你送了一块质量上乘的玉佩是吧？” “对的，虽然我不清楚它的原材料有多好，但是五皇子说那块玉材是当今陛下赏赐的，那大抵是很好的暖玉。” “这样啊，母亲考虑考虑，等你去上学那天再把准备好的礼物给你。” “好！谢谢阿娘，阿娘最好啦！”得到顾母的同意，顾秋水很是兴奋，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顾母，“还有谦羽的！” “知道了知道了，”顾母无奈，她起身拉起顾秋水走到饭桌前坐好，“阿娘肯定给你准备好两份回礼，现在就先安心吃饭吧！” 柳烟着食盒进屋，把食盒中的菜拿出摆好，又盛好两碗米饭送到顾母与顾秋水面前。做完这一切，她安静地站到一旁。 “快吃吧，冷了就不不好吃了。”顾母拿起公筷夹上几块肉放到顾秋水碗里，示意他很快吃饭。之后两人安静吃饭，时不时传来几声筷子撞击瓷盘的清脆声。 晚饭过后，顾秋水心满意足回到自己的房间，带着对明天的期待，满心欢喜陷入梦乡。 第二天，某位休息的少爷依旧赖床至巳时三刻才起，吃罢迟来的早膳，顾小公子今日没有选择出门，而是先在房内静心练上一会儿字。经过这几年的沉淀，顾秋水的小楷写得是愈发得心应手。 练上半个多时辰，顾秋水特意把自认为写得好的挑出来存放，写得一般的统统撕碎扔掉。 练完字，收拾好桌面，他出院子走上两圈，活动活动身体，之后又回到桌前坐下，拿出没看完的武侠小说继续阅读。 一天很快就过去。晚饭过后，顾母叫住正准备回院子的顾秋水，带着他回到自己的院子。 很明显顾秋水仿佛拥有鱼一般的七秒记忆力，昨天还说让顾母准备礼物，今天他好像把送礼这事给忘记了，带着满头雾水跟着顾母来到她的院子。 屋内的桌子上摆着两个盒子，盒子内各自摆着顾母替顾秋水准备的回礼。 “秋儿，你看看，这些回礼如何？”带着顾秋水走到桌子旁，指着这两个盒子内的东西询问他，“思来想去，阿娘给苏家公子是你的好友，又同在国学学习，故阿娘为准备了一块上好的端砚， 五皇子自幼受尽宠爱，对金银珠玉、瓷器珍品这些物品早已司空见惯，故阿娘准备了几本名家孤本。 秋儿，你觉得如何？” 顾秋水对此举双手双脚赞成，他就是不知道该送些什么，才等到休息时间特意回家与顾母商量。 对于准备的这两份回礼，他很是赞同与满意，既得体，又礼貌。 拿着这两份回礼，带着顾母的嘱托，顾秋水回到自己的院子。他让顾母的丫鬟把盒子交给墨书，并仔细嘱咐墨书几人把要带去的东西收拾好，再把自己的手稿与课业等装好后，顾秋水很快沐浴洗漱，上床休息。 到了上学这天清晨，早早顾秋水就起床洗漱更衣，难得的与一家人吃上一顿早餐，饭后顾秋水搭乘顾父的顺风车前往皇宫。 回府这两天，顾秋水其实见到顾父和顾秋晗的机会很少，除了回家那天晚上他与父亲、哥哥亲切交谈一番外，剩下的两天时间很少与顾父、顾秋晗见面。两天时间转瞬即逝，顾秋水又要在国学待十天后才能回府。 马车平稳在官道行驶，很快就来到皇宫外门，顾父带着顾秋水下车，他在门口絮絮叨叨交待了一大堆，无不是什么“尊敬夫子”、“认真上课”等的内容，才放过顾秋水，目送秋水带着墨书知书二人前往勤学殿。 走进勤学殿，来到主殿附近，见讲堂内一个人也没有，顾秋水估摸着天色尚早，便决定带着两个丫鬟先回月下松把从家带来的行礼物品放好。 一路回到月下松，顾秋水看到苏谦羽的屋子竟然有人，遂大惊。 谦羽怎么来这么早？ 带着好奇，顾秋水让墨书知书进屋收拾，自己则跑到苏谦羽的屋子门口敲门。 “这一大早的，谁呀？” “是我，映泉，你们家公子呢？” 见来开门的是映泉，顾秋水应了一声，等门打开后伸长着脖子往屋内看。 “拜见顾公子。”看到来人是顾秋水，映泉连忙向他问好。 “不用多礼，你家公子呢？” “公子刚刚起身，正在更衣洗漱……” 还没等映泉解释完，一道温和的声音打断了映泉的话。 “是秋水吗？让他进来吧。” “是。” 映泉侧身，让顾秋水进屋。 走进屋子，就看到了刚刚洗漱完、收拾好自己的苏谦羽，顾秋水一脸好奇凑上前。 “谦羽，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下午。”苏谦羽施施然走到屋子中间的圆桌坐下，等着映泉把早膳送来。 “来这么早呢！为啥呀？”顾秋水站在原地震惊，不过显然苏谦羽并不打算为顾秋水解答这个疑惑，等映泉把早膳摆上桌后，他安静地吃着早餐。 “我拿个东西给你。”顾秋水一拍脑袋，跑回自己的屋子，把装着端砚的盒子拿出。临出屋子前，顾秋水还打开确认了一下是否是砚台。 确认后，他把盒子盖好，拿着盒子来到隔壁屋子。 “这是？”看着放在桌上的盒子，苏谦羽疑惑不解。 只见盒子用上好的紫檀木制作，盒身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并且还绘有一些彩漆。 “送你的礼物，你肯定会喜欢的！”顾秋水拍着胸脯，打着包票。 “真的假的。”苏谦羽放下手中的碗，准备把盒子拿过来，没成想盒子有些重量，一只手没拿起。 “你好好坐着，我给你拿。”顾秋水急忙制止苏谦羽的动作，这砚台少说也有两三斤重，再搭个盒子，一只手怎么拿得起来。 顾秋水双手拿着盒子，看了看苏谦羽面前的早膳，果断决定放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反正都没人坐，管他礼不礼仪的。 见苏谦羽没有动作，顾秋水忍不住催促他一句：“谦羽，你快打开看看。” “不要急，它就在那，也不会跑，早开晚开区别不大。” 优雅的贵公子慢条斯理地喝粥配小菜，那姿态真是赏心悦目，要多优雅有多优雅。 顾秋水无语凝噎，如果眼神能杀人，苏谦羽无疑已经被捅成筛子了。 没办法，送给别人的礼物，他总不可能自己去打开吧！于是顾秋水愤愤坐在放锦盒椅子左边的凳子上，咬牙切齿、嘀嘀咕咕。 其实在吃饭的途中也不是不能打开，只是苏谦羽觉得顾秋水一系列的小动作特别好玩，想逗逗他而已。 看似苏谦羽正襟危坐在用早膳，实则他在悄悄用余光观察顾秋水的动作，当看到顾秋水咬牙切齿坐在旁边，表情丰富，苏谦羽没忍住笑了。 “？”迷茫的顾秋水抬头，不知道好端端的苏谦羽笑些什么，注意到顾秋水的神色，苏谦羽忙摇摇头。 虽说有心想逗逗顾秋水，但也不忍心让顾秋水等太久。为此苏谦羽加快了喝粥的速度，很快就用好早膳。 “映泉映泉，快收拾一下桌子。” 见苏谦羽吃饱，顾秋水急忙叫映泉把桌上的东西撤了，不要影响他们开箱。映泉不着痕迹看向自家公子，见苏谦羽点头同意后，他与映月才一同上手收拾桌上的碗筷，并用干净的抹布擦干净桌子。 映泉把圆桌收拾干净，顾秋水很是自觉的把锦盒扛到桌上，示意苏谦羽打开。在苏谦羽伸手时，忽然拦住苏谦羽，认真表示。 “谦羽，用完膳，你净手了吗？” “……”苏谦羽被问得脑袋空白了一瞬，不懂拆礼物怎么跳到了净手上面，但他还是很实诚回答。 “我想是没有的。” “谦羽，生活是需要仪式感的，拆我送的礼物这么隆重的事情，你怎么能不庄重对待呢？这样是不对的，我要再重复一遍，生活是需要……” “映泉，打些温水上来。” 很可惜，没有仪式感的苏谦羽并不打算听顾秋水的长篇大论，他打断顾秋水并吩咐映泉去打水。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顾秋水也没生气，而是用赞许的目光看向苏谦羽，此子可教也。 很快映泉就拿着温水进屋，按着顾秋水的指示洗手，洗手途中顾秋水也没放过苏谦羽，在旁边瞎指挥他洗手。 什么一定要用澡豆啊，这样才能写得干净；什么一定要洗够多久多久啊，这样才仪式感。苏谦羽都一一照做。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被指挥半天，苏谦羽看着小嘴叭叭个不停地顾秋水，顿时恶向胆边生，特意在水里搅动让澡豆产生更多泡沫，随后在双手沾上泡沫猛地拉起顾秋水的手，把泡沫蹭到他手上。 “既然生活需要仪式感，你也得洗洗。子路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既然秋水要我洗手，那自己怎么能不洗呢？” 苏谦羽笑得一脸狡黠，看着自己满手泡沫，顾秋水哭笑不得，手上都已经沾上泡沫了，能怎么办？洗手呗。 映泉服侍两位公子把手洗净，做完这一切，他退出屋子，这会终于能打开锦盒了。 “没有什么其他的‘仪式’了吧？”苏姓公子着重加重了“仪式”两个字的语调，顾秋水摇摇头，让他快点打开，待会还要去主殿上课呢。 “那我打开了？” 得到顾秋水的同意，苏谦羽很快打开了盒子。只见锦盒内放着一块长约十寸的端砚，其砚色泽发紫，白中略带青黄的纹理如同一片娇嫩的蕉叶舒展在砚石之上，白色的蕉叶纹理与紫色的砚石底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加衬托出其白色纹理的洁白。 砚台呈现出柔和的光泽，如同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泛起的微微波光。它并不张扬，醒人夺目，却散发着一种内敛的优雅。 砚台的雕刻内容较为简单，只有一些花鸟图案，但这些图案雕刻精细、线条流畅、栩栩如生。 苏谦羽伸手摸了摸，手感舒适，如婴儿肌肤般细腻光滑。他的指尖轻轻滑过砚台表面，仿佛触摸到了质量上乘的丝绸，润滑柔腻。 与这方端砚初初相遇，苏谦羽顿时爱上了它，质量上乘、雕刻精细的砚台不知是多少读书人的心头所好。 “怎么样？喜欢吧？”看到苏谦羽脸上掩盖不住的喜爱，顾秋水洋洋得意，阿娘的眼光真好！ “我很喜欢，谢谢你秋水。”苏谦羽把端砚放好，一脸郑重向顾秋水道谢，这般严肃郑重，倒是让秋水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用谢不用谢，谦羽你平常这么照顾我，这只是我的一份小小心意。”顾秋水摸摸脸，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你真的没看到砚台旁边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嗯？” 苏谦羽迷茫一瞬，终于在盒子侧边发现了几张宣纸，因为端砚下边垫了一层锦缎，那几张纸正正好被锦缎挡住了，因此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 第27章 兴奋的范文哲 苏谦羽把那几张折叠在一起的纸张拿出来，洁白的纸张上能看得出墨痕他不明所以。 “这是什么？” “你打开就知道了。” 看着顾秋水脸上遮掩不住的得意，苏谦羽带着疑惑打开。只见一张洁白的宣纸被叠成一个小方块，苏谦羽打开后，发现纸上写着一句话：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怎么样怎么样，这可是我亲笔所写，可比那方砚台珍贵多了！” 顾秋水脸上尽是止不住的洋洋得意，这可是他的笔墨！人的价值是自己创造的，要是他以后功成名就了，他的字不知道能卖多少钱呢！ 抛开这个“以后”不知是多久不谈，顾秋水勤学苦练，练了好几年字，这手小楷写得的确有些韵味。 再者，在古代友人之间互送书法作品，也是一种高雅且有内涵的事情。 即使这幅书法作品因顾秋水想塞到盒子里叠了几下，这会打开看着有些埋汰，但不可否认它本质上还是一件有文化内涵的礼物。 “唔，字写得还是很不错的，只不过下次要是字画类的的物品，还是不要这么折叠放置比较好。” 因为折叠放置的时间有些长，纸上的折叠痕迹很是明显，有些破坏整体美感。苏谦羽指尖轻轻滑过其中一道折痕，十分惋惜。 “知道了，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结果你还没发现，还要我提醒你。” 这幅字是顾秋水昨儿练习时写得较好的，他特意挑出来盖上自己的印章，准备好好留着。 拿到顾母准备的回礼，顾秋水脑瓜子转了一下，特意把它找出来塞到装端砚的盒子里。 “抱歉抱歉，下次我努力做到第一时间发现。” “哼。哪来下次，没有下次。” 顾秋水撇过头，带着傲娇的神色，苏谦羽忍不住轻笑。 “扣扣扣……” 门口传来敲门声，两人一同看向大门，墨书的声音自门外传进来。 “公子、苏公子，时候不早了，您们该去讲堂听课了。” “噢噢，马上来。”顾秋水应上一声，又催促身旁的苏谦羽，“我先出去，你快些收拾，在门口等你。” 说完，顾秋水就打开门离开屋子，苏谦羽把盒子盖好，拿着盒子与字画来到自己的书桌旁边，他先把端砚放到一旁，再把字画摊开摆在桌上。 他看着桌上的字画，折痕很是扎眼，思考一会苏谦羽把字画抹平，将一对镇纸分别压在字画左右两侧。 做完这一切，他满意点点头，将书桌另一边今日需要用到的课本等物品用布袋装好，转身离开房间。 而顾秋水离开屋子时，墨书已经把他今日上课所需物品准备好，见到顾秋水出门，墨书双手把物品递上前。 接过装着学习物品的袋子，顾秋水站在原地等苏谦羽。很快苏谦羽推开屋门走出来，两人一同离开小院前往讲堂。 美好的一天从进入主殿开始。 一进入主殿，热情代表范文哲迎上前，兴奋地向两天未见的同窗表达自己的热情与思念，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怕不是还想给顾秋水来个热情的拥抱。 “咱们先回座位吧，不要挡着别人！”范文哲的一番动静引起室内众人的注意，大家都或多或少用视线打量门口三人，看得顾秋水是鸡皮疙瘩顿起，他不想社死啊！ 论热情、论外向，范文哲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顾秋水以前真心觉得自己对人已经足够热情足够外向了，碰到范文哲之后是真的甘拜下风，他俩根本没有可比性。 “噢噢噢，走走走，回座位去，来来来，我帮你们拿。” 范文哲以一种不能拒绝的力度，抢走了顾秋水与苏谦羽手上的物品，带着二人分别回到座位。 这热情，让苏谦羽都拒绝不了，外向程度可见一斑，恐怖如斯。 “文哲，你今天怎么如此热情兴奋？遇见什么好事了？” 回到座位上，顾秋水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询问范文哲，另一旁的苏谦羽也忍不住竖起耳朵认真听。 “瞧你这说的，我平常也很热情兴奋好吧，要笑着面对每一天。” 面对顾秋水的疑问，范文哲很是不满，他哪天不热情兴奋了？他可是很热爱生活、热爱学习的！ “这话骗骗别人就行了，骗我们就没意思了，你看我们信吗？” “好吧，”范文哲努努嘴，“我之前不是被父亲罚抄国学那本规矩吗？这次休息回家，我抄了两天也就堪堪完成了一遍，正发愁呢！ 哪知今早用过早饭后，在来皇宫的路上，父亲告知我可以不用抄了，他本意也只是让我能够了解国学的规矩。 之前几日的学习让父亲相信我是真心悔改了，特意勉了抄写。” 说完，范文哲很是兴奋，一件心头大事就这么被解决了，不管是谁都会说觉得满意的吧？ “果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 “恭喜恭喜，祝贺祝贺。” 得知这个消息，顾秋水也为范文哲感到高兴，抄五遍规矩，那哪是人能干的事啊？ 就那厚度，就那字数，抄五遍不知得抄到何时才能完成。 不管在哪，罚抄都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最令人厌恶的事情，限时间上交的更是恶心中极品，垃圾中的垃圾。 苏谦羽也露出一个微笑向范文哲表示祝贺，难掩兴奋的范公子拉着顾秋水庆祝一番后，又忍不住跑去祸害周围的其他人。 不为别的，就只为分享一下心中的喜悦。 这项分享行动，直到夫子来到教室，范文哲才意犹未尽的结束，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大抵还想拉着夫子分享一遍自己的高兴。 这种兴奋的后遗症让范文哲今早上课都有一种莫名的劲儿。 认真听课、积极与夫子互动、回答夫子的问题，看得顾秋水是目瞪口呆。 这种是顾秋水永远学不来的，哪怕他哪天也遇到让自己兴奋的事，也不会用这种像打了鸡血似的听课方式来“奖励”自己的。 两天没见到顾秋水，慕容晟对他甚是想念，于是课间休息的这段时间，慕容晟来到顾秋水身旁。 慕容晟的本意是想邀请顾秋水一起到殿外走走，既能互相聊一聊休息这两天的发生的趣事，又能增进感情，怎么看都是件一举两得的事。 他怀着这个想法来到顾秋水与范文哲中间，刚准备邀请秋水，就被范文哲打断。 “五殿下，又来找秋水呢？” 也不知道皇家的人是怎么想的，自己的一些行为举止被点出来后，明明想做的事却不做了，还要死鸭子嘴硬说自己没想做，不要瞎说。 很不幸作为当朝备受宠爱的五皇子，慕容晟的身上恰好有这么个通病。 “范公子说笑了，本宫没有这个想法。” “诶？诶诶诶？不是找秋水？” 范文哲看了看自己的前后左右，因着身高问题，顾秋水、苏谦羽以及范文哲三人的座位都比较靠后，他们身后除了书架与围墙就没有第三人了。 而慕容晟走到的位置又正好是顾秋水和范文哲中间，也能够排除他找顾秋水、范文哲前桌的想法。 “那殿下莫不是来找我了！”范文哲受宠若惊，“好难得啊！” 本来顾秋水看见慕容晟走到身边，正想起身与他出去，毕竟之前几天课间休息时，慕容晟也老来找自己，都要形成习惯了。 但听到两人的对话，顾秋水起身的动作顿住，正犹豫还要不要起身时，听到范文哲问慕容晟是否来找他，慕容晟没有反驳，顾秋水迅速坐回去。 “哇哦哇哦，那要和殿下分享一下我的喜悦！”范文哲很是兴奋，一兴奋脑子就有点不够思考，他直接上手拉了拉慕容晟的衣袖，示意五殿下与自己去殿外，边走边手舞足蹈，“殿下，我给您说，我的惩罚……” 被迫拉着离开主殿，慕容晟回头看了眼顾秋水所在方向，顾秋水正在和苏谦羽说话呢，都没空看他。 被迫在殿外廊檐听范文哲说了半天，慕容晟悔不当初。 一天中唯二与顾秋水独处的时光被浪费了，这就是心口不一、口是心非的后果。 看到慕容晟被范文哲拉走，顾秋水没有多想，只是奇怪什么时候这两人关系这么好了。 但这个想法也就一闪而过，他想起自己要送给慕容晟的回礼，但是今早来主殿的时候没拿，啥时候给是个严肃的问题。 遇事不决，问问苏谦羽。顾秋水简单表述了一下要给慕容晟送礼的原因，并询问自己什么送给慕容晟合适。 听完，苏谦羽思索了一会儿，感觉哪个时间都不巧妙，最后他想起每天晚上慕容晟都会跟着他们一起到月下松，便建议顾秋水那个时候送给他。 “唔，可是……”顾秋水歪头憋了半天，“我总不可能下午上课的时候就把它拿来吧？那要是不拿的话，到时候还得回房子拿，太浪费时间了吧？” “你拉着殿下多聊会，让墨书快些回去拿不就行了？”一句道破真谛，若真是这样，慕容晟应该挺高兴的。 “我们聊什么能聊这么久啊……”顾秋水哭笑不得，“待会殿下等不耐烦了。” “我相信殿下会很高兴的。” “呃，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顾秋水在布袋里翻找水囊，说了一会话，他感觉有些口干，没成想还有意外收获。 “这是什么？”顾秋水拿出袋子里的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盒桃酥，“这桃酥哪来的……” “看来墨书挺怕你饿着的。” 苏谦羽注意到，辣评，顾秋水没有理会他的话，拿起一块尝上一口，味道很是不错，便把整盒递到他面前。 苏谦羽婉拒，婉拒失败，被迫品尝，味道不错，满意点头。 一系列表情变化躲不开顾秋水的眼睛，顾秋水辣评：“人如机。” “这是何物？” 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传到苏谦羽耳中，虽说这么多年来时不时能从顾秋水那听到一些新颖的词汇，但今天这个还是第一次听见。 “夸你的夸你的，”顾秋水收回桃酥，随便敷衍苏谦羽几句，有什么好解释的，不解释。苏谦羽狐疑地看着顾秋水，脸上满是质疑。 过了一会，范文哲与慕容晟回到殿内。范文哲眉眼中带着明显的满足，一看就是分享分了够。 至于慕容晟，大概是被范文哲的分享欲震惊到麻木了，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正午放学，大抵是因为早上休息时没能与顾秋水说上话，某人心有不甘。 一放学，慕容晟顾不上收拾自己的学习物品，走到顾秋水身边。 “秋水……” “嗯？殿下？怎么了？”正慢慢整理桌上物品的顾秋水听见有人唤自己，抬头一看，慕容晟正温柔地笑着望着自己。 “……” 该说不说慕容晟跑过来的动作实在是过于迅速了，夫子刚刚宣布放放午学，某位皇子就跑过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在这些目光下，那一句“两天未见，颇为想念”到底是没能说出口。 “咳咳，无事无事，”慕容晟右手握拳，抵在自己最前，清咳了几声，装作若无其事，“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只是那身影怎么看都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看着慕容晟离开的背影，面对苏谦羽疑惑担忧的眼神以及其他人看热闹的神色，顾秋水面色如常、波澜不惊的继续收拾东西。 有时候不知道是还说顾秋水是心脏强大还是有些神经大条，顶着这么多人打量的目光他都能平静做着自己的事，也是让人钦佩的优点。 这时候顾秋水在想什么呢？他在懊恼为什么今早来讲堂的时候没把要送慕容晟的礼物带来主殿，刚刚那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啊！ 此时他表面看似一脸平静实则早已泪流满面。 只要没把礼物送出去一天，顾秋水心里惦记这事一天。一天不解决，他就要时时刻刻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样的性格也不知是他的优点还是缺点。 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并把它们塞到布袋装好，顾秋水拿起布袋，与苏谦羽、范文哲一起走出主殿。 在门口遇到了莫婉茹与她的几个朋友，几人停下来和她们打了个招呼才离开。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等几人走后，几个姑娘在回住所的路上拉着莫婉茹明晃晃讨论顾秋水几人。 “小茹小茹，那位顾公子与你是什么关系？他怎么还特意停下和你说话呢？” 说话的是周家小姐，莫婉茹与她并不是很熟悉，未到国学学习时与周小姐只见过两次，并无多少交集，还是到国学进学后莫婉茹才与她正式认识。 “顾公子是小茹的哥哥。”莫婉茹身旁的姑娘开口替她解释，这位姑娘是莫婉茹的至交好友沈家长女沈暮雪。 “噢～”周姑娘意味深长，这让沈暮雪与莫婉茹两人忍不住皱起眉。 “不要瞎想，他真的是我的哥哥。”莫婉茹试图纠正周姑娘的想法，然后被另一位姑娘打断。 “不得不说顾公子真俊啊！我也想要这样的干哥哥。” “要我说，苏公子才是真的容貌俊美，举止有礼、温润如玉，这才是真正的翩翩公子嘛！” “不对不对，我认为范公子是多可爱多有趣啊！” “这个不算，列入讨论！” “顾公子俊俏！”“苏公子俊美！” …… 莫婉茹无奈看着几位姑娘，怎么好好的就争执起来了呢？雪儿竟然也加入了，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雪儿这么维护秋水哥哥呢？ “姐妹们，行行好，别吵了吧！” 莫婉茹试图制止她们，可惜效果甚微。就这样，就着谁最容貌最盛、谁最有趣这个问题，几位姑娘一路争论，直到进入月下兰。 第28章 再次送礼 话说回顾秋水几人身上。三人一同回到走在月下松的路上，期间范文哲依旧在喋喋不休，向顾秋水和苏谦羽分享自己休息两天在家所经历。 直到踏进月下松的大门，在岔路分别后，顾秋水才感觉自己的耳边清静下来。 “之前怎么没发现文哲还有话唠属性呢。”想起一路上被范文哲说话的频率与速度，顾秋水心有余悸。 “大概是我们之前没有和他分开超过两天吧。”苏谦羽淡定补充。 很快他俩就回到自己的屋子，吃饭消食睡觉一气呵成。 下午时分，临走前顾秋水看着那个装着孤本的锦盒，纠结半天要不要带上。 带吧，他嫌重，还碍事；不带吧，到时候让墨书一来一回往返月下松，也怪累人的。 他搁这纠结万分，脸色变化万千，墨书跟着他在旁边也站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 “公子，您还不走吗？苏公子已经在屋外等您了。” “唉，墨书啊，你说我要不要带着这个盒子一起去主殿呢？” “奴婢记得这是您要送给五皇子的回礼，您不想带吗？” “不是不想，主要带着太显眼了。” “那奴婢替您拿着吧。” 善解人意的墨书很快给出解决办法，其实让墨书拿着在殿外等候这个办法顾秋水也考虑过，但最主要的问题是虽说这几个孤本没什么重量，盒子倒是颇为沉重。 下午上课时间也不短，一上就是一个半时辰，换成二十四小时计算就是三小时。 顾秋水知道他们上课的时候所有奴仆都统一站在左侧廊檐下等候，既不能坐下休息，也没有一口水喝，很是辛苦。 要是把这份回礼带上，让一个小姑娘拿着有些沉重的物品在门口站三个小时，风吹日晒的，顾秋水不忍心啊！ “这个盒子有些重了，要是让你拿着它在廊檐站一个半时辰，我怕你身体吃不消啊。” 收到主子的关心，墨书很是感动。她年长顾秋水近十二岁，年幼时家里穷，爹娘为了要一个弟弟，除她外一连又生下两个妹妹后才生下一个男孩。 作为家中的长女，自幼她便承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并且弟弟稍有不好就要被父母打骂。在弟弟生病那年，为了凑钱给弟弟治病，她被卖到了牙行。 因着小时长得颇有姿色，几经周转她被带到京城，正巧遇上顾府买丫鬟。 她被罗管事买下，培训后被分到顾母的院子做事。因小时候的经历，她很是吃苦耐劳，很快就得到顾母得重用。 顾秋水出生后，颇受顾母看中的她再加上幼时有照顾孩子的经历，她被顾母分派照顾小少爷。 这一照顾就照顾了十年，十年时间看着顾秋水从一个刚呱呱落地的小婴儿到如今，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在墨书双十年华时，顾母曾为她说亲，但想起幼时母亲时不时被父亲打骂的遭遇，墨书拒绝了这门亲事，并表示自己将一辈子一心一意侍奉顾秋水。 她向顾母表示忠心，最终得到顾母的认可，获准继续照顾秋水。 当然秋水对这个自己从小照顾自己的姐姐也很是依赖，从他一直唤墨书姐姐就能看出来，只不过来了国学后叫姐姐容易给墨书招来麻烦，顾秋水才改口只喊名字。 “没事公子，我能坚持，您相信我。” 在这件事上墨书很是固执，她能看得出来公子对这件事的上心，并且希望公子能早日将这份礼物送出去以解决这项心事。顾秋水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在门口等了半天，终于见到顾秋水从屋子出来。哪怕等了这么久，苏谦羽也没有产生什么不耐烦、不满的情绪，只是有些好奇顾秋水在屋子里做什么。 “刚刚在思考这个盒子要不要带着呢，”出门走到苏谦羽身旁，顾秋水主动给他解释，“墨书想拿着那份礼物在主殿外等上一个半时辰，我劝了，但她依旧坚持，没办法我只好同意了。” “这……”苏谦羽皱眉，与顾秋水一起走出院子，想了想他提议道，“到时候让映泉帮拿一会吧，映泉你注意些，要是看墨书要拿不动了记得帮忙。” “好的公子。” 两人身后的映泉应声，看着墨书手里拿着那个锦盒，现在就想上手接过，但墨书摇摇头，无声拒绝映泉的帮助。 现在她还能拿的动，不用麻烦映泉。 “也不知道阿娘在这个盒子里放了多少古籍孤本，用这么大一个盒子装着。” 顾秋水回头看了眼墨书手上的盒子，很是感慨。 “你没打开看看吗？” “没有啊，我只在给你那份塞了一份那天写的写的字，给殿下的那份我没打开。毕竟是古籍孤本，我怕待会打开看了会不小心弄坏。” 对于这个想法，苏谦羽点头表示赞同，毕竟孤本这种东西，还是得小心对待存放，弄坏一本就少一本。 两人很快来到主殿，因出发的时间就有些晚了，所以他俩到主殿时殿内的学生基本已经来齐。 回到座位上，范文哲戳戳顾秋水，正想问问他们怎么来这么迟，毕竟以往顾秋水和苏谦羽二人可是早早就已经在室内坐着等候上课了。 大概是回忆起今中午回去时范文哲叽叽喳喳说个半天的经历，顾秋水没等他问出口就开口：“我有事耽搁了一阵，谦羽为了等我，所以我们才来这么晚。” “噢噢，我还奇怪你们平常来这么早，今下午怎么许久不到呢！不过——”范文哲的语气突然变得小心翼翼的，“不是什么要紧事吧？” “放心吧，”顾秋水一副好兄弟的模样，拍拍范文哲的肩，“都是小事，不是啥大事。要我出了什么大事，你今下午就看不到我在这坐着了。” “不许瞎说，”苏谦羽插了一句，“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好好好，说错了，收回收回。” “顾兄，不吉利的话要少说啊！”这会轮到范文哲好兄弟模样拍顾秋水的肩了，他语重心长，“这些话说多了万一哪天就灵验了呢？” “不要封建……不对，我在说什么……”顾秋水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一句“不要封建迷信”，还没说完，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现今正处在一个封建社会中，这话说出来多少不合时宜了。 “什么封建啊？”呆呆的范文哲愣愣地询问，但顾秋水不想也不愿和他解释自己要说的东西，于是顾秋水随便敷衍了几句就把范文哲糊弄过去了。 下午来授课的夫子姓许，是顾父的学生，顾秋水曾见过他好几次到顾府拜访顾父。 碰到认识的人做夫子的后果，大概就是在课上不停的“积极”与夫子互动，还要应付各种夫子提出的问题，并且回答完后夫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是一阵表扬。 扪心自问，在这国学也待了十多天，遇见的夫子也有好几个了，这堂课居然成为顾秋水上得最累的一次。 漫长的课程何时才能到头啊！顾秋水在心中无声呐喊，现在他要考虑的事情还多了一项：谁知道下次许夫子什么时候会提问，会不会让他起来回答？ 这时，一个纸球突然落到顾秋水面前，把他吓了一跳。顾秋水拿着纸球四处张望，果不其然看到范文哲冲着他眨眨眼睛。 趁着夫子转身的时候，顾秋水迅速把纸球打开铺平，并压在书下悄悄看着。只见纸上写着：秋水，你违反规矩也被罚了吗？ 顾秋水感觉自己额头上冒出了三条黑线，他读懂了范文哲的言下之意：因为被夫子抓到违反国学的规则，然后被惩罚了，所以才会在课上如此积极。 你想多了，我没有，只是这位夫子是我父亲的学生，认识我而已。 顾秋水提笔在纸上回复，写完后把纸张团吧团吧成一个球，再次趁着夫子不注意丢到范文哲桌上。 拿到纸球，范文哲看完后又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随后丢给顾秋水。就这样，这两位公子不务正业，在课堂上就着小纸条聊了起来，好几次差点被许夫子抓住。 只能说，在课堂上，除了听课，其他别的事情都是有趣的、好玩的。 就在他俩从上课内容聊到休息时遇到的有趣之事，又聊到了今天晚上晚膳准备吃些什么时，范文哲扔纸球一不小心劲儿使大了些，就这么把纸球扔到苏谦羽桌上了。 修长白皙的手拿起纸球，苏谦羽轻轻暼了一眼满脸紧张与满是讪笑的范文哲、顾秋水两人，在他俩的目光中打开纸球一目十行，直到看完所有内容后，并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才屈尊降贵的把纸球扔给顾秋水。 顾秋水打开纸团，只见在旁边空白的地方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认真听讲，别开小差。 “咳咳咳……”顾秋水清咳了几声，然了一眼范文哲点点头回复，也不管看没看清楚，就在苏谦羽那几个字下回了一句：不聊了，认真听课。随后把纸团扔回给范文哲。 范文哲看完，自然是一眼注意到了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以及顾秋水写在下面的回复，他沉默片刻，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该说不说，秋水还挺听苏兄的话。”范文哲收好纸球，小声嘀咕，当然他没忘这是在课堂上，声音很小，小到除了他谁也听不见。 认真听了后半节课，来到课后休息，顾秋水想起拿着沉重紫檀木盒子站在殿外等候的墨书，想了想顾秋水决定去找慕容晟。 “嗯？秋水？”看到走到面前喊自己出去的顾秋水，慕容晟有些惊讶，和顾秋水认识这么多天了，难得见他来找自己。 “殿下，麻烦您和我出去一趟。”顾秋水面带笑容，举止有礼，装模作样邀请慕容晟。 毕竟慕容晟身边坐着的不是皇子公主，就是郡主世子，不是在熟人面前，还是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 这一圈的皇家子弟、皇亲国戚看到顾秋水，都纷纷向他点头示意。 顾秋水是顾丞相最小的儿子，虽说以后应该是不会继承顾家，但身后的家族必定会庇护他，和顾秋水打好关系利大于弊。 慕容晟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和顾秋水一起走到殿外，大概是身后那些目光太炽热，顾秋水带着慕容晟又往外走了些，走到殿前的小花坛才停下。 “怎么了吗秋水？”站定，慕容晟便迫不及待开口，难得与秋水独处的时间，并且这次还是秋水主动邀请他出殿，想想就开心。 “殿下，啊不对，小晟”顾秋水笑脸盈盈，“承蒙感谢之前对我的照顾，因此秋水特地备下一份薄礼回赠小晟。” 温柔的笑容在顾秋水脸上浮现，轻柔的声音传入慕容晟耳中让他也不由自主笑着。 只见顾秋水冲墨书所在方向轻轻招手，墨书带着礼盒快步走到两人身边，并将礼盒递给顾秋水。他接过礼盒，郑重的把手中的回礼双手呈到慕容晟面前。 “多谢秋水，”慕容晟也一脸郑重地接过，脸上满是重视与认真，但他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这可是秋水第一次如此正式给自己赠送礼物诶。 两人一送一接的严肃程度，一眼望去，好像在交接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似的。 “秋水，这是里面是什么？”手上拿着的礼盒颇有些重量，单手还拿不动，必须双手拿着。 “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物品，只有基本古籍孤本，”顾秋水温声回应，“金银珠宝类的珍品，相信小晟在宫中早已司空见惯。为此特地寻来基本古籍，相信殿下应该会喜欢。” “不错不错，我的确很喜欢这类书籍。”怀抱锦盒，慕容晟连连点头，赞同顾秋水的话语。 该说不说，哪怕他以前对古籍孤本这类物品并不感兴趣，但是从今天开始，这类物品就是他喜欢的！ 送过礼物，顾秋水心里的一件大事终于解决了，心里得石头也总算得以落下。 很快顾秋水就从那副温润有礼的状态脱离出来，拍拍慕容晟的肩膀表示。 “好了小晟，礼也送完了，咱们回殿里吧！” “这么快吗？秋水把我叫出来原来只是想送礼吗？真的不和我聊会？一别两日，秋水真的没有什么趣事想和我分享吗？” 某人可怜兮兮地眨着眼睛，软着声音说话。自从发现顾秋水吃软不吃硬这个性格特点后，慕容晟已经懂得如何用撒娇示弱来让顾秋水心软。 “诶诶，好吧，那我们聊会，不过你拿着这个盒子不重吗？” “不重，这是秋水送给我的，怎么能说重呢？” “你这……” 一时语塞，见慕容晟一脸坚持要拿着礼盒和他交谈，顾秋水遂放弃劝说。 他想了想，和慕容晟分享了那天去有乐斋看到的盛况，以及自己曾经写的某部话本被改编为戏曲的事。 听完这些，慕容晟一脸星星眼。 “秋水真厉害，写的话本不仅火爆京中，还能改成戏曲！”但是说完这些，慕容晟又低下头，语气有些低落，“什么时候我也能和秋水一起去有乐斋玩呢……” “嗨呀，总有时间的嘛，”又拍拍慕容晟的肩，安慰情绪变得有些低落的慕容晟，“等你能出宫的时候就可以啦。” 当朝皇子自十二岁起便能出宫，十六便准许出宫建府。当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一切的决策全仰赖于皇上的心思。 圣上要是让皇子出宫建府另住，哪怕是个刚出生的皇子那也得出宫；要是圣上不同意，哪怕已是弱冠之年也依旧得住在宫中。 “还有两年……” “两年也还好，一下就过去了呢！” 顾秋水安慰着慕容晟，他们在小花坛前又聊了一会才回殿内，临进殿前顾秋水还不忘提醒慕容晟把手中的物品交给小林子拿着。毕竟拿着这么个大盒子进殿，着实有些显眼。 第29章 夜市 时间平缓推进，顾秋水在国学的日子平淡且无趣，每天除了听夫子讲课就是听夫子讲课，平平淡淡毫无波澜。 这样的日子过得让人觉着无聊，在顾秋水看来，这甚至比他高中生活还要无趣，起码高中的时候他与同学能在课间时玩电子白板，课后能与朋友聊游戏。 在这国学里，唯一的娱乐方式无非是投壶下棋、吟诗作对，对于这些顾秋水都是持敬而远之的态度。下棋不会、投壶不准、作诗不行，这让他怎么玩啊！ 至于其他的消遣方式，如听戏以及其他的，在国学是不允许的。 怪不得以前书上都说苦读呢，对于顾秋水来说这的确挺苦的，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去主殿听课，这谁受得了啊。 这天早上，顾秋水苦着个脸有气无力地跟着苏谦羽来到主殿，还没进殿就被范文哲拉到一旁。 “秋水秋水，你听说了吗？圣上要取消宵禁制度，允许夜晚经营了！” “耶？诶！什么时候开始？” 听见这个消息，有气无力的顾秋水瞬间来了精神，这可是件大好事啊！ “今晚开始，据说这个提议还是你的兄长，小顾大人提出来的。” “我哥哥？他不是户部的官员吗？怎么还管上宵禁了？” 从这不难看出顾秋水同学对户部官员公务的不了解，国家财政收入支出、商业活动的监管隶属于户部官员的职责范围。 取消宵禁制度、允许夜晚经营，夜市逐渐兴起。商贩摆摊、游客游玩，拉动经济增长，能够为国家带来巨大的财政收入。 经济增长，百姓收入增加。在满足温饱过后，会刺激人们在文化、娱乐方面的消费欲望，进而推动相关产业的发展。 文化、娱乐产业的发展，对这方面的产业进行相应的收税，又能增加国家的财政收入。国家财力强盛，在军费方面的支出能够相应增加，兵强马壮，最后体现在国家的综合实力的上升。 国家安稳、统治稳定、国泰民安、百姓富足、名垂青史，这不知是多少皇帝的统治追求。 “商业经营、财政管理是户部官员的职责之一。”苏谦羽默默给顾秋水解惑，顾秋水恍然大悟。 “小顾大人提出后，不少官员都反对这个提议，太子殿下还是第一个表示支持，之后才有部分官员站出来表示支持。 陛下在询问了右丞、左丞的建议后同意了小顾大人的提议。在经过几天对京城街道的整理、人员的调动管理，宵禁制度在今天正式取消、夜市经营正式开启了！” 范文哲一口气把知道的消息通通倒出来，一下接收这么多消息，顾秋水眼神带着迷茫看向苏谦羽，苏谦羽很明显也知道这个消息，冲着他点点头。 “？？？”顾秋水感觉自己头上冒出了一排问号，同样是在国学进学，他俩上哪得知这些消息的呢？ 有问题自然是需要问出来的，顾秋水直白向他俩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嗯？秋水，难道你平常不派人去打听消息的吗？”范文哲一脸惊奇，虽说他们现在都在上学，但也不能忽视对外面消息、朝中大事的打听了解啊。 “呃……”一句话给顾秋水干沉默了，这跟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让学生时刻关注国家政事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以前的国家大事能通过手机、电视等平台了解，哪怕不特意去搜索，通过软件的推送也能知道；在这就只能派人去打听，并且想知道更详细的消息还得有门路的打听。 从顾秋水的表情不难看出他的确是不知道，眼见时间也不早了，范文哲挠挠头，提议大家还是先进殿吧。 课上，今天来讲课的是一位顾秋水不认识的夫子，夫子坐在讲桌前自己讲自己的，顾秋水在座位上自己发自己的呆。 “咳咳，秋水……”范文哲小声唤了声顾秋水，然后悄咪咪递给他一张小纸条。 只能说上课传纸条这种行为，有了一次就会有无数次，顾秋水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秋水，夜市将开，去否？ 顿时顾秋水瞪大双眼，他有些惊奇的回复：这怎么去？宫门酉正就落锁了，出去就回不来了！ 不慌，山人自有妙计，你只需告诉我去否？ 这是范文哲的回复。 对于这个提议，顾秋水的心里有些可耻的心动。 他有些想去，毕竟还没见过古代除节日外的夜市长啥样，但又担忧着要是出去了宫门落锁后还去哪过夜？会不会被发现？发现后会不会被惩罚？ 去不去呢，求求快给我个答复吧！ 久久未得到顾秋水的回答，范文哲忍不住又写了一张小纸条塞给顾秋水。 顾秋水纠结了一会，提笔写道：有些心动，我问问谦羽去不去。 苏兄肯定不会去的啦。 看到顾秋水的回复，范文哲快速这下自己的回答递给顾秋水。 其实这两人互相传纸条的动作很是明显，台上的陈夫子早就注意到了，但夫子只是在心里叹口气没有管。 除了国学夫子这个身份，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官员，在坐的学子哪一位身份不比他贵重，哪怕有国学的规矩保护，他也不敢轻易得罪。 做小动作就做吧，起码还有挺多人是在认真听讲的。夫子环视主殿一圈，自动忽略了那些传小纸条的、睡觉的、小声说话的、不知道在纸上写写画画些什么的，看着那几个认真听讲的学生，心里很是满意。 属于开小差一员的顾秋水没有理会范文哲的回复，而是迅速撕下一张新的纸条，在纸上写着：谦羽，今晚有夜市，感兴趣不？ 写好后，顾秋水把小纸条叠好扔到苏谦羽桌上。 看着扔到自己面前的纸条，苏谦羽微微皱眉，扭头看了一眼顾秋水，顾秋水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并示意他打开纸条看。苏谦羽心里微微叹气，还是拿起纸条来看。 看完，面对顾秋水的期待，苏谦羽在纸上写道：晚上宫门会落锁。好好听课，不要开小差，听话。 收到回复，顾秋水立马打开，苏谦羽没明说感不感兴趣，但那句“宫门落锁”暗暗表达了他的婉拒。 再看到后面那几句话，顾秋水努努嘴，选择性忽视这几句话，提笔给范文哲写小纸条。 你说对了，他真的不去，但是我们去了晚上怎么办啊？ 休息时和你说。 看到这个回复，顾秋水没有再继续写小纸条，而是看着夫子发呆，对于夫子所讲的内容是左耳进右耳出。 课间休息，顾秋水范文哲两人迅速溜出殿外，见此情形某位座位较远的皇子只好收回自己将要起身的动作。 倒是苏谦羽看着两人的身影眉头微皱，他总感觉这两人要做出一些惊人的举动。有时候男生的直觉也是很准的，这两人的确在密谋“大事”。 “就在这说吧，”两人走到较为隐蔽的小角落，顾秋水急忙开口，他现在对范文哲的提议狠狠心动了。 “咱们下午放学后出宫，到外面的酒楼先吃个晚膳，休息一会等天黑后再去街道上逛逛。我听说主街道那边特别热闹，那边还特地搭了个戏台子唱戏，据说晚上还有烟火表演！” “不是不是，这些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晚上咱们住哪啊？明儿还要上课呢！” 面对顾秋水的焦急，范文哲巍然不动，邪魅一笑：“不用担心，我在京中有个宅子，还是在地段不错的位置，并且长年有仆人打扫看守。” “不是哥们，小小年纪你怎么就有房了？！” 一个消息给顾秋水惊得神色都变了，同样是十岁的年纪，怎么这群小孩一个比一个富裕。 慕容晟随随便便拿出一块材质上乘的玉佩不说，毕竟他是皇后嫡子，兄长还是太子，从小得到的赏赐只多不少。 但独属于苏谦羽的铺子、范文哲自己的宅子，还都是不受父母管制、真正是属于他们的这些财产，着实让顾秋水惊羡。 毕竟虽然他也是被宠着长大，但他还没有独属自己的不动产呢，每年只能拿着一张张银票过日子。 这话要是说出来，要是范文哲知道“凡尔赛”这个词，肯定会惊呼咱们是顾公子在凡尔赛吧！一张张数不尽的银票，家人、朋友送给他的珍宝，在他院子的私人库房都快装不下了。 很可惜秋水没有说出来，范文哲也不知道这个词，他尽职向顾秋水解释：“这个院子是我祖母的嫁妆，来京前祖母特意塞给我的，她怕我在家住不惯，毕竟我没长时间和父母他们住在一起过。” “话说文哲啊，为啥你从小是在洛州而不是京城长大？”顾秋水悄咪咪观察着范文哲的神色，“要是冒犯了就当我没问，不好意思啊。” “这有什么，也不是不能说。” 范文哲耸耸肩，只是回想一下祖母曾经给他的解释，凭着记忆向顾秋水转述大概意思。 “据说是祖父辞官后就与祖母回到老家洛州生活，父亲母亲怕两位老人在洛州孤独，就盘算着送个孩子回去代替他们陪伴祖父祖母。 兄长那时候正在上学，自然是不可能送兄长回去的，之后母亲有孕，他们商量着不论是男是女都送回洛州。所以我出生后就被送到了祖父祖母身边，从小在洛州长大。 当然啦，这是祖母告诉我的，真相是不是这样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也不在意，毕竟祖父祖母对我很好。” 说完，范文哲爽朗一笑，表示在洛州长大是他最快乐的经历，虽然父母缺席，但祖父母给他的爱一点也不少，骑马、射箭、狩猎这些都是他的祖父从小教他的，经常陪他在洛州游玩，不会特意拘着他读书。 洛州民风淳朴，在祖父母的培养下范文哲养成了爽朗、热情、开朗的性格，他的好友都在洛州，不管是身份贵重的少爷还是普通百姓，都有他结交的朋友。 “真好啊！”顾秋水感慨，光听描述就能想象出来范文哲在洛州生活的肆意了。 “不说这些了，秋水，所以晚上你去不去呢？” 顾秋水表示自己想去，但除了住所这个问题，他还有其他的担忧。 “我怕被发现了，咱们得想想怎样才不会被发现。” 两人沉思，这个问题的确得好好考虑。 “这样，咱们先回月下松，我记着五殿下傍晚不是和我们一起走嘛，到月下松后他才离开。” “嗯嗯。”顾秋水点头，附和范文哲。 “等进了月下松，在岔路时，你和苏兄说临时找我有事，让他先回去。然后我们再一同离开勤学殿，我会派人准备一辆马车等在皇宫附近。” “马车？没有标识吧？” “放心，是宅子的马车，没有标识，所以不能在皇宫大门附近停留，只能停远一些。” “那……那我们就这么穿着国学的服饰离开皇宫，不会被注意吗？”虽说办法都已经想出来了，但顾秋水还是有新的担忧。 “当然不会啊，”范文哲愕然，他不可置信道，“难道你不知道有几位小姐公子不愿意在月下松居住吗？” “我……”顾秋水“我”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真不知道这些，还以为韦大人之前说的必须住在国学是强制要求的呢，没想到原来还可以不住，原来这就是特权的好处的么！ 不过他要是想回家住，也不知道顾父顾母会不会同意，毕竟当初顾秋晗、顾韶清进学时都是在国学居住的。 第一次当统治阶级，第一次体会阶级特权，真的不熟练！ 顾秋水在心里默默流泪，以前那种学习第一、听老师话、遵守学校规则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了，哪怕现在穿成有权有势的世家公子也忘不掉。 这个担忧解决了，顾秋水想了想，暂时也没想到什么其他的担忧了。 最后范文哲还询问了一下用膳问题，因为范府经常送一些饭菜来国学这，所以他基本上不会吩国学的厨房做饭。 对于这个问题，顾秋水表示很好解决，因为他和苏谦羽一起吃饭的频率较多，要是哪天没吩咐厨房做饭那一般是与苏谦羽一同用膳。 现在所有的担忧、问题都有了解决办法，晚上溜出皇宫逛夜市这个决议就这么定下了，两人又核对了一下细节，迅速赶回主殿内上课。 看着一脸高兴的顾秋水，苏谦羽有心想问问他和范文哲在外面聊了什么，这么久才回来，并且还一脸兴奋。 但碍于夫子已经进殿授课，苏谦羽也不可能写小纸条去询问，终究还是没问成功，并且很快抛到脑后。 这会上课，顾秋水认真听了两刻钟，就又开始神游太虚，脑中已经在想象着今晚出去逛夜市的情景。 第一次取消宵禁制度，开放夜间经营。还有戏曲、烟火表演，光听文字就已经能想象到今夜街道的热闹，这让顾秋水的心已经飘到夜市上面了。 所谓的“身在曹营心在汉”，说的就是顾秋水此时此刻的心情。毕竟夜市是晚上的，今天下午还要到主殿听课。 第30章 闻香 好不容易熬过早上与下午的课程。时间来到傍晚放学，顾秋水、范文哲二人面色如常跟着苏谦羽回月下松。 其中慕容晟也如往常一样跟着他们一起去月下松，坚守自己每天送顾秋水回住所的诺言。 走在路上，来到岔路口，顾秋水一个转弯，正正好好瞥见跟在他们身后，与一众奴仆走在一起的墨书，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 “怎么了吗秋水？”时刻注意顾秋水一举一动的慕容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顾秋水神色有变，他有些担忧的开口询问。 “没什么，多谢小晟关心。” 面对慕容晟的关心，顾秋水挤出一抹一看就很假的笑容打发过去。现 在顾秋水可没有心情和慕容晟闲聊，他现在得想想怎样支开墨书，然后悄咪咪地跟着范文哲出去。 要是带着墨书偷溜出宫，保准还没走出国学大门就被她劝下，要是动静大了，可能连勤学殿的宫门都出不去，无论如何都得想个办法支开她。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往月下松宫门走去。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苏谦羽和范文哲二人与五皇子慕容晟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熟悉，走在一起也能说上话而不至于冷场。 再加上前几天慕容晟“主动”来找范文哲说话的举动，在范文哲心里已经把五殿下自动划分为熟人一列。 只要有话唠属性的范文哲在，聊天自然不怕冷场与尴尬。 至于苏谦羽与慕容晟两人，他们的关系仅仅只能定义为点头之交，他们现在能够熟悉起来还全依托于顾秋水。 对于苏谦羽来说，他是有心和五皇子结交的，但不知为何这位尊贵的五皇子对自己似乎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毕竟他从来没有得罪过五皇子，那五皇子对他的敌意从何而来？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于是苏谦羽只好把这归结为自己想多了。 走到月下松大门，慕容晟这次又要单独找顾秋水说话。 这一刻，顾秋水只觉得慕容晟是天底下最棒的大好人，他正为如何打发墨书发愁呢，这会慕容晟倒是给他送来了理由。 “墨书，你先回去吧。” “可是公子……” “先回去，顺便把这个带回去。” 面对顾秋水的吩咐，墨书迟疑。但顾秋水很是坚决，她无奈，只好接过自家公子手上的布袋，一步三回头地走入月下松。 “噢对了，墨书。”听见顾秋水的呼唤，墨书还以为他改主意了，一脸希冀回头。但顾秋水接下来的话让她的希冀消失了。 “我在书桌上放了一封信，你酉正的时候再打开。记得哦，一定要是酉正时刻才能打开，不能提前打开，千万要记住。” “奴婢记住了。” 墨书回身冲着顾秋水行礼，随后转身离开。 还在原地的几位公子看着顾秋水吩咐墨书没有说话，直到墨书走后几人才奇怪地看着顾秋水。 “给她留了个惊喜。”顾秋水一回头就看到六双明晃晃盯着自己看的眼睛，讪讪一笑向他们解释。 随后他又补充：“谦羽、文哲，你们先进去吧，我和殿下说会话。” 顾秋水推着苏谦羽往月下松大门走，同时还悄悄给范文哲眨眼使眼色，范文哲很快就领会了他的意思，一把揽住苏谦羽的肩膀，拉着苏谦羽一起踏进月下松的大门。 “苏兄走吧走吧，咱们先回去，让五殿下同秋水说说话。” “我知道了。”苏谦羽想挣脱范文哲的手，挣扎一会后无果，他无奈表示，“范兄，能否先放开我。” “啊哈哈……”范文哲尴尬一笑，松开了自己揽着苏谦羽的手。 终于被放开，苏谦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向顾秋水嘱咐一句：“早些回屋。”随后冲着慕容晟点点头，跟着范文哲走入月下松。 等他俩离开后，顾秋水抹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微微松了口气。慕容晟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刚刚的对话，并且顾秋水这一连串小动作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等到顾秋水放松下来，慕容晟一句话又让他把刚落下的一颗心悬起来。 “秋水，你今日与范公子一起在密谋些什么。” 这是一句肯定句，而非疑问句，代表慕容晟知道他俩在密谋着某些事情，只是不知道是何事。 “你怎么知……不对，你不要瞎说嘛，小晟。” 顾秋水再次擦擦额头上汗水，这次是真的有些薄汗在额头了。 “从你的动作神态，以及说话方式看出来的。”慕容晟回答了顾秋水前一个问题，自动忽略他后半句话。 回答完，慕容晟靠近顾秋水，仗着自己比顾秋水高上一些，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帕子轻轻擦拭着顾秋水额头上的薄汗。 因为两人的靠得过于近了些，顾秋水能够闻到慕容晟身上淡淡的香气，像是名贵花卉散发的幽香，高贵而迷人、内敛且优雅。 这个味道虽然浓郁，却并不难闻，反而有着让人不禁为之倾倒、为之着迷的味道。 怎么回事？小晟小小年纪，竟然就开始学大人喷香水了，我都不喷，给他一个差评。 顾秋水在心里对某位皇子表达自己的谴责，都忘记躲开慕容晟为他擦汗的动作了。 不过还挺好闻的，来来来让我再吸一口，我吸吸吸。 顾秋水像只小狗一样嗅着慕容晟身上的香味，动作幅度之大让慕容晟想不发现都难。 但他还是坚持帮顾秋水擦干额头上的薄汗后，才微微往后退上几步，离开顾秋水嗅来嗅去的范围。 “秋水，你在闻什么呢？” 看着顾秋水像只小狗一样不停嗅来嗅去，慕容晟也无奈开口。 “小晟，你身上好香啊！小小年纪怎么能学大人喷香水呢？给你一个差评。” “香水？香水为何物？”慕容晟皱眉，他抬起手轻轻闻了闻衣袖，依旧无奈。 “你是说香料之类的物品吧？我没涂，应该是浣衣局洗衣的时候加的。” “不信，我这怎么没有，不信你闻闻。”顾秋水靠近慕容晟抬起衣袖让慕容晟闻闻，他身上穿得同样是国学的服饰，他们的衣服也是送到浣衣局清洗，怎么他身上没有。 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臂，慕容晟白皙的脸庞忽然就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而一旁的顾秋水看他没有动作，还不停催促他闻闻。 没办法，慕容晟红着脸闭上眼靠近顾秋水的手臂，轻轻嗅了嗅，在衣袖上闻到了淡淡的皂角清香，其中还夹杂着丝丝薄荷的香味。 “怎么样？没有吧。”等他闻过后，顾秋水收回手，抚平衣袖，挑眉看着慕容晟。 “咳咳，大概是我寝宫内每晚燃的安神香的味道吧。”慕容晟右手握拳，抵在自己最前，顺便遮掩一些脸上的红晕。 但是区区一个拳头，能遮挡什么呢？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好吧。”顾秋水不置可否，也没在意慕容晟脸上的红晕，毕竟慕容晟经常在他面前脸红，他已经习惯了。 这么一打岔，让慕容晟成功把自己想问的给忘了，他本想询问顾秋水与范文哲在密谋什么，但现在头脑发热，也是想不起来了。 “那……那我明天带一些来送给你。” “行啊，我高低得试试这种高级的安神香好不好用。” “好……那我……我就先走了，秋水，明天见。” 不知道慕容晟脑补了什么，连耳垂都变红了，说话也有些结巴，冲着顾秋水告辞。 “行，明天见。” 顾秋水刚说完，慕容晟就带着小林子离开月下松，速度之快给顾秋水都看懵了。 小晟这是咋了？后面有狼在追他啊？ 目送着慕容晟离开的背影，顾秋水在心里腹诽，这是招狼追杀了呢？ 直到出了勤学殿的大门，慕容晟脸上的红晕才完全消失，脸上也恢复成了白皙的状态。 在回寝宫的路上，他还不忘吩咐身边的小林子记得给准备一份安神香，他明天带去国学送给顾秋水。 说到最后，慕容晟还不忘补充强调了一句，一定要是他寝宫所用的那种。 第31章 出宫 顾秋水在慕容晟走后，准备进月下松去找范文哲。 但还没等他踏进月下松的大门，就看到范文哲就从宫门内鬼鬼祟祟走出来，偷感十足的样子看得他是一愣一愣的。 “五殿下走了吧？”范文哲溜到顾秋水身边，鬼鬼祟祟的左顾右盼。 “走了走了，这么个大活人，要是没走你还看不见？”推了推紧紧挨着自己的范文哲，顾秋水没好气回答。 “那就好，走走走，你和殿下说啥了？耽搁这么久，待会宫门就要落锁了。” 没等顾秋水说话，范文哲就迫不及待拉起他的手往宫门赶，毕竟从月下松到勤学殿大门，再从勤学殿大门到皇宫门口还有一段距离。 “怎么就你一个人，没带仆人吗？” “没带没带，让他们留在月下松内迷惑其他人，咱们快走吧，千万不要让宫门落锁了……” 范文哲健步如飞，拉着顾秋水的手直奔勤学殿大门，速度之快让顾秋水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好心人范文哲注意到顾秋水没站稳，还特意停下脚步让他站稳后才拉着他往前直奔。 终于两人穿过勤学殿宫门，赶在落锁前来到皇宫的大门。他俩作为最后一批离宫的人，侍卫们看看两人身上穿着的国学服饰，知道他们是国学的学生。 于是侍卫们简单检查了一下两人在国学的号码牌，确认两人的身份后，在名册上登记他们了的信息，随后放行。 范文哲拉着顾秋水走出皇宫大门后，没一会就看到侍卫们来到宫门两侧严阵以待，时刻注意着皇宫附近的动静，保证皇宫的安全。 等到一切准备工序完成后，一声“落锁”令下，皇宫大门缓缓关闭。侍卫拿来一个巨大的锁将宫门锁上，并贴上封条。 围观了一次宫门落锁，顾秋水忍不住感慨：“好一个严谨复杂的落锁仪式啊！” “走了走了，咱们别耽误时间了，先赶去宅子里换下校服，然后我们去外面酒楼吃晚饭。” 拉着迅速顾秋水走到离皇宫较远的拐角处，找到熟悉的简朴马车，在车夫的帮助下两人一同走进马车落座。 马车一路向北行驶，逐渐远离皇宫，在一阵左拐右拐的驾驶后，最终停在了一座外表朴素，却不失典雅的宅子门前。 “哇哦哇哦哇哦，文哲你的这个宅子还挺大的，这周围也好安静啊！” 一下马车，看着眼前这座住宅，顾秋水发出惊叹。 “那不是，听说这个地带的住宅价格都挺昂贵的，近年来许多新贵人家的府宅就集中在这一片。” 顾秋水揣摩下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一片地方他并不常来，毕竟他对近年来新入朝为官的官员不甚了解，也没有住在这一片的好友。 驾车的车夫在范文哲的示意下，走到宅子大门前用门上的铁环敲了敲门。 很快大门就打开了一条缝，一位中年大叔掏出头观察了一下四周，见到是范文哲后，他迅速把大门打开，将门外的两位少爷迎进宅子中。 一进门，顾秋水就左顾右盼打量这个宅子。然而还没等他打量清楚，就被范文哲一把薅到了一个房间面前。 打开房门，把顾秋水推进去，转身拿起身后丫鬟的托盘塞到他的手里，随后关门。整个动作范文哲干得是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秋水，你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咱俩身形差不多，我的衣服你应该也能穿。放心，这些衣服都是新准备的，我都没穿过。” “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就换。”看着手中的托盘，顾秋水有些无奈，就不能让他观赏一下这座宅子嘛！ 随口应上范文哲两声，顾秋水拿着托盘走到房间内的屏风后换衣服。 艰难把国学的校服那看似简单实则非常复杂的衣扣解开，脱下外衣放到架子上，快速换上托盘上的衣裳，顾秋水从屏风后出来，向门口走去。 路过铜镜时，顾秋水忽然发现自己的头发有些凌乱，便伸手理了理。 真是没想到剪不断理还乱，他这头发却是越弄越乱。一怒之下顾秋水便把整个发箍解下，再顺手把发带也给扯下来。 顿时，三千青丝全都洒落在顾秋水的肩膀之上。 束发是不会束了。既然范文哲把他带来这个房间，那就代表今晚顾秋水是在此歇息的了。 于是顾秋水把发箍放到桌子上，拿起上面的木梳将长发理顺，随后拿起发带绑了一个高马尾。 绑高马尾这个绑头发的方法是顾秋水唯一学会的，其他的绑发方法着实过于复杂，学了半天他也没学会。 来到这里，让顾秋水感到不适的就还有这一头长发。 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观念的影响，在这边他很少能够有机会剪发，如今顾秋水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臀部以下。 这头长发不仅长还难打理。虽然的确很是美丽，但打理起来实在太麻烦了。 果然美丽都是有代价的。 绑好高马尾，顾秋水又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后推开门离开这个房间。房间外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侍女静静在门口候着。 见到顾秋水出门，侍女屈膝俯身，柔声说道：“顾公子，少爷此时正在前厅等您，请您随我来。” 说完，侍女保持着这个姿势，等待顾秋水的吩咐。 “那走吧。” 侍女起身，微微屈身走在顾秋水前面，给他带路。 一路来到前厅，进门就看到范文哲早已换好衣服，正坐在前厅主座上看书，一旁的小厮安静站在他的身后，随时续茶。 注意到顾秋水进屋，他上下打量了顾秋水几眼，最后眼神停留在了顾秋水的头发上。 “你怎么没让侍女给你束个发呢？” 范文哲指指在顾秋水进屋后就自觉退到一旁的侍女，疑惑不解。 “我这不是不知道还有侍女在门口么，这还是我自己绑的头发，怎么说还是不错的。” 走到范文哲另一边椅子坐下，顾秋水有些自恋的摸摸自己的高马尾。 “……”范文哲被顾秋水这不要脸的言语震惊到了，他沉默一会，违心夸赞。 “的确还不错，起码还能入眼，那就不改了，咱们出门吃饭吧！” “行啊，正好我也饿了，不过我可先说好啊，不去有乐斋，那儿的人基本上都认识我。” 认识苏谦羽这么多年，跟着他都不知道去了多少次有乐斋，那儿的管事堂倌都已经认识他了。 今晚是偷溜出来的，以防万一还是不要去这种有熟人的店铺为好。 “放心吧，不去那，去瑞香阁，我喜欢那儿的菜肴。” 只要不是有乐斋，是哪个酒楼都可以，顾秋水微微松口气。这瑞香阁他也听说过，和有乐斋一样都是京中有名的酒楼，生意也很是火爆。 见顾秋水没有异议，范文哲便起身带着他离开前厅来到宅子门口，此时搭载他们来到宅子的马车还停留在门口，宅子的管家木管家也站在马车旁边等候两位公子出门。 看到两位公子走出大门，木管家将木凳放在马车前，扶着顾秋水与范文哲登上马车，随后他与车夫一同坐在车辕前，吩咐车夫驾驶马车往瑞香阁。 在马车上，范文哲从一旁发小抽屉里拿出几个水果递给顾秋水，让他用果子垫垫肚子，并表示这些水果都是清洗干净的，让他放心吃。 拿着果子，顾秋水啃了一口，忍不住掀开窗帘，观看外面的街道的景象。 还有许多百姓行走在街道上，或驻足买物，或快步回家。街道两旁的一些店铺里人来人往也有许多顾客在购买物品。 盯着街道人来人往的景象看了一会，顾秋水终于放下窗帘，啃上一口果肉，一直盯着范文哲，看得范文哲都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看得他实在是受不了，就在范文哲准备开口，询问顾某人为何要一直盯着自己时，我们的顾小公子总算是开口出声了。 第32章 外出吃饭 “文哲，你好熟练哦！”在坐前往瑞香阁的马车上，顾秋水忍不住感慨。 打听消息、拉人入火、制定计划、执行方案，整个流程做得那是个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犹豫。 跟在范文哲身边，显得顾秋水像个初涉社会的愣头青，什么也不懂，还呆呆傻傻的。 “以前在洛州的时候，经常带着我那一群好友溜出去玩，做得多了自然就熟悉，熟能生巧嘛！” 好一个熟能生巧啊！顾秋水在心里感叹，同样是十岁的年纪，有人已经能够熟练偷溜出家门计划去玩，有人还啥也不懂像个二愣子。 并且某位公子的内外还是个成年人呢，结果这些年思想不仅没成长，反而还有越活越回去的趋势，所思所做所想愈发像一个真正的十岁小孩。 不过现在顾秋水的确没什么好担忧的，有人养着有人宠着，还要动啥脑子，有事总会有人替他解决的，躺平不好吗？ 马车平稳行驶在官道上，很快便停在了瑞香阁。两人下了马车后，瑞香阁门前的小馆连忙迎上前。 “客官，您们里边请，小店近来新得了几道新鲜菜式，包您们满意。不知两位客官要个什么位置？” “要一个靠窗的雅间，先上一壶你们这的特色花茶。” “好嘞，两位这边请。” 小馆带着两位公子上楼，这时顾秋水才注意到之前在宅子门口迎接他们的那位管家也跟来了瑞香阁，落后他们几步跟在身后。 他扯了一下范文哲的衣袖，小声和范文哲小声咬耳朵。 “文哲，你家那位管家，可信否？” 范文哲顺着顾秋水的视线往后看上一眼，同样小声回答。 “基本可信。他是祖母的人，祖母把宅子给我后基本上也能算我的人了，基本上能够保证他不会告诉父亲母亲。 知道我俩要出来逛夜市，木叔担忧我俩的安全，说什么也要跟着。 我劝阻不了，只能同意了。不过木叔不会干涉咱们，有他跟着也安全些。” “那就行，只要不让别人知道咱们偷溜出来了就行。”听到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顾秋水放下心，松开了拉着范文哲衣袖的手。 很快，小馆带着两位公子上楼，走进一间华丽的雅间，门内还有一个侍女静候一旁。 待两人进屋后侍女快速将两把椅子拉开，服侍两位公子坐下，又分别倒上温热的花茶摆放到两人面前。 “秋水，酸、辣吃不吃？有什么忌口吗？”范文哲看着小馆递来的菜单，在点菜前特地询问顾秋水有什么忌口不吃的。 顾秋水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基本上什么都能接受一些，便表示：“酸辣都能接受，不过我不吃芫荽，不吃动物内脏，其他基本上都能吃。” “好的，”范文哲应了一声，指着菜单告诉小馆，“把这几道菜都上一份，再来一份米饭，要是这几道菜里有芫荽，把它们都去掉。噢对，再来份你们这的特色排骨汤。” “好嘞，请两位公子稍稍等候片刻，烦请您们先吃些瓜果垫垫肚。” 小馆接过范文哲的菜单，弯腰行礼后迅速退出雅间，一旁的侍女也跟着离开，不一会儿拿着一盘切好的瓜果摆到顾秋水、范文哲面前。 “请两位慢用。”摆好后，侍女向着两位公子行礼，随后缓缓退出雅间。 “木叔，你也来坐吧！”范文哲向站在一旁的木管家招招手，让他坐下一起吃饭，木管家连连摇摇头，并表示：“不了公子，与礼不合。” “嗨呀，哪有什么合不合的？快来吧，这儿只有我和秋水两人，哪有那么多合理不合理的。” “嗯嗯，木叔叔也来一起吃饭吧，今晚承蒙您的照顾了。”顾秋水也不住的点头，邀请木管家一同吃饭。 架不住两位公子的软磨硬泡，木管家最后还是坐到了桌前，与两位公子一同吃饭。 很快，小馆带着几个侍女回到雅间，依次上菜。 六菜一汤，加上一道主食有序摆在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让早已饥肠辘辘的顾秋水看得胃口大开。 瑞香阁的菜式主要以辣口居多，辅之以酸口，不过顾秋水除了不吃的动物内脏与芫荽外，对于其他食物他也不挑，吃得很是津津有味。 与两位身份贵重的公子一同吃饭，木叔大概还是有些拘束，很快就吃饱退至一旁站着，剩下两位少爷在细嚼慢咽的吃饭。 饭后，木叔注意到两位公子已经吃饱，便打开雅间大门向门口的侍女告知了一声。 不一会，几个侍女进入雅间很快就把将桌面收拾干净，同时呈上两份甜点。 顾秋水拿起一份甜点，走到窗户前，站在窗台附近向外张望。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街上依旧还有不少摊贩在叫卖，并且不时的还有许多新的贩商出门摆摊。他们的铺子有序的摆放在户部官员派人规划的范围之内，没有侵占过多街道。 御林军与禁军五人一组交替在京中各街道巡逻，维持秩序，防止出现偷窃、踩踏伤人等不良事件。 一些移动商贩背着自己的商品走在街上，向街道上的行人售卖。或是遇上对商品感兴趣的路人他们则停下售卖，买卖结束后继续沿街叫卖。 大概是为了庆祝今晚夜市首开，街道两侧的房屋挂上了灯笼与花灯，不少百姓晚饭结束后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在大街上闲逛，欣赏美丽的夜色。 街道的不远处有几个小孩，他们手持风车等玩具玩具在街上玩闹跑过，在风中留下一阵清脆银铃的笑声。 两位公子吃饭所在的这个雅间视野开阔，正巧能看到远处搭建的戏台。虽然不是很能看清楚台上的表演，但也能隐约看见台上正在表演的戏曲，并且还有不少百姓围在戏台附近观看着这场戏曲表演。 真是好一番热闹景象！ 也是有幸见到夜市首开的盛况了！今晚偷溜出来值了，真是热闹啊！顾秋水舀起一口甜点塞到嘴里，看着窗外景象感慨。 随着夜色逐渐变浓，街上的灯笼也愈发透亮，散发着明亮但不灼人的光芒，给路上的行人照亮前方的道路。 主街道上摆摊的商贩与路人也越来越多，守护京城的禁军和御林军也加紧了巡逻的步伐，保卫京城民众的安全。 熙熙攘攘的人群、火热的买卖砍价声、远处围观戏曲表演的百姓、吟诗作对猜谜的学子、街上嬉戏玩耍的孩童……不同的画面，却意外和谐的组成了一幅盛世之景。 看着眼前的景象，顾秋水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以前书上对古代盛世热闹与繁荣的描述。 斗胆借用一下孟元老在《东京梦华录》中对盛世之景的描写，那真真切切可谓是： “举目则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 拿着手中的甜品，看着眼前之盛况，顾秋水情不自禁将甜点想象成了一杯红酒。 轻轻晃晃手中的甜品，用调羹舀上一口送入中，随后摇头晃脑，一脸陶醉。 “秋水，你在做什么呢？怎么这个表情。” 范文哲坐在桌前把甜品吃光后才走到顾秋水身旁，看他一脸陶醉的模样，满脸不解。 探出头在窗外张望了一会，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看见，一时间懵逼起来，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没什么没什么。”听到范文哲的声音，顾秋水脸上陶醉的神情立刻消失。 他三下五除二地吃光碗中的甜点，脸上满是跃跃欲试。 “我吃好了，咱们快下去逛逛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啦！” 最后一句话他甚至都说破音了！ “没问题，我们走吧！” 其实范文哲早就想下去逛了，但碍于顾秋水还没吃完甜点，便一直在桌前坐着等候。 这会终于等到顾秋水吃完甜点，他吩咐木叔去结账，自己则拉着顾秋水一路下楼，兴奋地跑出瑞香阁，以至于两人都没听到木叔最后的叮嘱。 第33章 信 “好热闹啊！” 两位少爷跑出瑞香阁大门，站在街道上，看着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人群，异口同声发出了同样的惊叹。 这么热闹的景象，这么有趣的活动，他们怎么能不参与其中呢？ 于是范文哲想都没想直接拉着顾秋水就往人群中跑，跑到一半忽然间想起什么，便放慢了速度改为行走。他边走边询问顾秋水：“秋水溜出来逛夜市，你应该没带银子吧？” “呃……”银子这种东西，现在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会有呢？ 此时一穷二白的顾秋水尴尬地挠了挠头。 自己偷偷摸摸溜出来，他都不记得要往身上带着银子了。 今晚顾秋水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大概就是头上的那个发箍了吧？好笑的是那个发箍他还放在范文哲的宅子里了。 “还好我聪明啊，一早就预料到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喏，这是给你准备的钱，我们一起慢慢逛街吧！” 范文哲从怀中掏出一袋碎银递给顾秋水，沉沉甸甸的一看份量就不少。 手上被塞了一袋银子，顾秋水一脸感动，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大方的范公子。 “嘤嘤嘤，文哲……你真好，这个世界上果然还是好人多啊！” “诶诶诶，把你这什么动静憋回去嗷。怎么说今晚都是我喊你你出来的，哪能让你不尽兴呢？ 今晚的消费，我全包了！” 说完，范文哲霸气地拍拍胸脯，一脸豪爽。 这如此霸气的发言，这如此豪迈的动作，引得他俩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小公子真是霸气啊！” 不知哪里传来的一句话，引得周围的百姓都和善的笑出声。 看到周围的人都望着自己，范文哲豪壮的神色顿时消失，这太尴尬了，赶紧拉上顾秋水小跑离开此处。 “呼，刚刚有点太丢脸了……”两人停在一处小摊前，范文哲轻轻喘气，默默感慨一句。 “小公子霸气～～～” 没忍住，顾秋水笑着揶揄了一声，成功讨来范文哲的一阵“拳打脚踢”。 两人笑着打闹了一会，才平复下心情，并把这件事抛入脑后，很快就被街道上各种小摊吸引住目光。 手里有钱，时间充裕，两人一拍即合，迅速进入状态，游走在各种摊铺之前。 这边在夜市上顾秋水倒是玩得很开心，潇洒不已。那边身处皇宫月下松之内的墨书、知书二人，此刻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在墨书拿着顾秋水的学习物品回到屋子后，想起了他的嘱托，走近书桌，果不其然在上面看到了一封信。 将布袋里的学习用品纷纷拿出来摆好，墨书遵守顾秋水的命令没有动那封信，而是准备等到酉正时刻再拆开。 整理好布袋没学习物品，停不下来的墨书来到衣柜前把浣衣局送来洗净的衣服叠好，之后又趁公子没回来迅速把屋子清扫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还未等到公子回归。 于是墨书便带着知书一起站在门口等待顾秋水回来。 时间悄然走过，天色逐渐变黑，宫门也即将落锁。两个站在门口的丫鬟却依旧没有看到自家公子回屋的身影。 此时墨书心里很是焦急了，但她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带着知书走进屋子里，把灯点燃后继续等候。 随着酉正时刻的到来，勤学殿靠近皇宫大门，因此在月下松的屋子内，也能隐隐约约听见宫门落锁的声音。 想起顾秋水的吩咐，墨书立马跑到书桌前拿起那封信，此时她心里的不安愈发浓厚。 迅速撕开信封，拿出信纸展开，知书也凑近，同墨书一起阅读信上的内容： 墨书姐姐，此时我已出宫，明早勤学殿外见，不忘带上明日上课所需物品。出宫之事，切记莫要声张，务必不被其他人知晓。切记切记切记！ 最后六个字，顾秋水写得极大，生怕墨书不见似的。 读完此信，墨书腿一软，身子直直的往下坠。还是身旁的知书迅速反应过来，急忙将她扶住。 两个丫鬟的面色都是如出一撤的苍白，不带有一丝血色。 读完信，得知公子不仅已经偷跑出宫，还一个丫鬟也没带。两人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了。 万一被其他人发现此事，要是顾秋水在宫外出事。无论她们伺候了顾秋水多少年，无论她们对顾秋水多忠心，都逃脱不了被责打发卖的命运。 “墨书姐，咱们……咱们怎么办啊？”知书颤抖着身子，结结巴巴地询问墨书，如今她能依赖的只有墨书一人。 可是墨书又能依赖谁呢？墨书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小姑娘。虽说同样以“书”排名，但今年的知书也不过才十五岁，堪堪比墨书年幼近七岁。 自知书被分派服侍顾秋水后，看到她墨书总是会忍不住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妹妹。 在被父母打骂的那些日子里，妹妹总是替自己分担家务、看护弟弟。自从被父母买到牙行后，墨书心里最放不下、最忘不了的就是自己那瘦瘦小小的妹妹。 因此面对知书，墨书总是不由自主照顾她，哪怕她与妹妹并不相像。 闭上眼，墨书深深叹了口气。随后她睁开眼，目光里满是坚定。 “知书，公子跑出皇宫这件事，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隐瞒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有人前来询，我们问也坚决说公子在屋里，知道了吗？” 知书连忙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这件事关乎我们的性命，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瞒住，不能出任何偏差。现在，去厨房传膳吧。” 墨书有条不紊的吩咐知书，让她去厨房传膳，自己则待屋内，努力营造顾秋水在屋子的景象。 “好的墨书姐，我现在就去。” 听完墨书的吩咐，知书立刻动身离开屋子，快速跑去厨房准备晚膳。 直到知书离开，墨书才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满是惶恐与害怕。 自家少爷偷溜出皇宫，不知道去做什么。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墨书相信她与知书都活不过明天。 且不说顾父顾母怎么惩罚她们，怕是在得知顾秋水出事的第一时间，她们两人就被太子妃抓去问罪，酷刑责打都还是轻的了，能不能保住性命活下去都难说。 “公子，您怎么就突然决定偷跑出宫了呢？”墨书瘫坐了地上喃喃自语，自家公子以前明明这么乖巧，怎么一下会突然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没等墨书想明白，屋外传就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与之伴随的，还有苏谦羽那温和的声音。 “秋水？你回来了吗？” 若是平常墨书听见苏谦羽的声音，定会欣喜开门，将自家公子的好友迎进屋子，并奉上一壶热茶，一盘糕点。 但今天听着苏谦羽如往常一般温和的嗓音，墨书第一次对这个声音感到害怕，第一次这么希望苏公子不要找自家公子，以至于她都恨不得起身立刻将这位苏公子送回自己的屋子。 随着敲门声从原来的轻缓轻柔变成现在的急促沉重。久久没等到反应，在门外站着的苏谦羽不禁皱起眉头，声音也由原来的温和平静变得疑惑急切。 “秋水？秋水？怎么没反应？墨书，你在里面吗？” 敲了许久的门都不见屋内的人有反应，苏谦羽满是不解。 屋内烛火闪烁，不像是没人的样子，并且傍晚他回屋时还看到了墨书在打扫房屋怎么可能会没人呢？ “秋水？墨书？你们没事吧？” 依旧没等到有人开门，此时苏谦羽已经在思考着自己要不要直接推开门进去呢？ “没人吗？那我直接推门进去了？”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不管开门还是不开门，都有被发现公子不在的风险。但若是真的不开门，苏谦羽就要擅自推门而入了。 如今墨书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两个字不停在她的脑内盘旋，干扰着她思考。 “完了……” 第34章 被发现 敲门声传进屋子，犹如死亡的呢喃，持续不断的传入墨书的脑中。 实在是逃不过了，墨书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平稳住心情，随后心一横，起身理理衣服，勉强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前去开门。 “苏公子，实在是抱歉，我家公子此时正在温书……” 墨书只打开了半扇门，露出半截身子，颇有些无礼与苏谦羽对话。 “秋水去哪了？”苏谦羽没有理会墨书的话，而是一针见血指出顾秋水不在的事实。 “苏……苏公子说笑了，我们公子不在宫内还能在哪呢？公子此时正在屋内温书呢。” 面对苏谦羽的质疑，墨书挤出一个似哭未哭的笑容，艰难回答他的问题。 屋外乖乖听墨书的话去厨房传膳的知书，脑瓜子十分机灵的拒绝了其他太监宫女帮忙送饭菜的提议，自己一个人拿着大大的食盒回到屋子，正正巧巧与门外的苏谦羽打了个照面。 “呵。”苏谦羽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露出了一个冷笑看着顾秋水居住的屋子。 强颜欢笑的墨书挡在门口，而知书提起大大的食盒，惴惴不安低头站在旁边。 看着两个丫鬟的反应，以及墨书说的所谓温书，苏谦羽已经完全确认顾秋水不在屋内。想起今早他传来的纸条，以及纸上询问自己对夜市感不感兴趣的内容，多多少少猜出来某位顾姓公子跑哪去了。 苏谦羽没兴趣也不打算为难这两个丫鬟，既然她们坚称顾秋水在屋内，他也不打算拆穿她们。 “他明早上课吗？” “苏公子说笑了，公子怎么可能会不去上课呢。” “那就行。”不管顾秋水现在去哪，只要明早他去上课就行。苏谦羽看了看墨书，意有所指道，“转告你家公子一声，今晚一定要‘好好温书’啊。” 苏谦羽特意把“好好温书”四个字咬得极重，说完他又似笑非笑提醒墨书：“记得替你家公子收拾好明早上课的物品，今晚好好吃一顿，就当……唔，犒劳自己一顿。” 他轻轻瞥上一眼一旁的知书，施施然离开顾秋水的屋子，走回自己的房间。 看着苏谦羽的背影，墨书很快领悟了那句话的隐藏含义：替你家公子瞒了这么件大事，勇气可嘉。 “墨书姐……”知书期期艾艾呼唤墨书，唤回了出神的墨书的神志。 “先进来吧。”回过神，墨书连忙接过知书手上的食盒，侧身让她进屋。 将食盒放到桌上，知书指着食盒询问墨书该如何处理这些饭菜。总不可能将它们带回她俩在月下松内的小屋子吧？ 在月下松偏僻的角落有两排屋子，那是给各家公子带来的奴仆居住的地方。 为避免出现乱子，还特意划分了男女居住，并且派人严加看守。 不论丫鬟还是小厮都是四人一间屋子，因此墨书、知书与另外两个丫鬟住在一起。 虽说月下松还派了另外的宫女、太监伺候顾秋水，但只会让他们干一些杂事，只有墨书知书两人才能贴身伺候顾秋水。 顾秋水不在，墨书就是知书的主心骨，墨书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看着这一盒饭菜，墨书想起苏谦羽的话，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我们一起吃了，”墨书拍拍知书的脑袋，“今晚我们一起在这守着，你待会去通知那小兰、巧儿一声，让她俩不要过来守夜了。” 小兰、巧儿是月下松的领事派来伺候顾秋水的宫女，一般都让她们晚上过来守夜，白天回去休息。 为了替公子努力瞒下他不在皇宫的消息，墨书决定带着知书今晚一同守夜。 “嗯嗯，我等会就过去告诉她们。”知书很听墨书的话，她把食盒内的饭菜拿出来，乖乖坐在饭桌前与墨书一同吃饭。 墨书看着这些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没有一点胃口，但为了不让知书担心，还是拿起饭碗，味同嚼蜡地吃饭。 那边两个丫鬟努力遮掩顾秋水不在皇宫内的消息，能瞒多少人是多少人。这边顾秋水跟着范文哲在夜市上玩得很是起劲。 夜色如墨，黑得深沉，但一排排灯笼、一串串花灯，却把街道照得明亮。人群并没有因为夜色的加深而减少，反而愈加热闹。 街上人来人往，买卖叫声此起彼伏；酒楼内生意火爆，竹乐、说书、乐曲从酒楼、茶楼等传出，给街道又添上几分热闹。 在临时所搭建的戏台附近围聚着越来越多的百姓，一同观看台上戏曲、歌舞表演，还有一些精明的商贩看准商机，及时来到戏台附近贩卖美食。 美食的香味在人群中飘散，不少被香味勾引的百姓，忍不住买上一些美食，一边欣赏表演一边吃着手上的食物，可谓是惬意至极。 我们的顾小少爷左手拿着串糖葫芦，右手拿着糖画，吃着糖葫芦的同时，还不忘舔上一口糖画。 他们两人从瑞香阁附近的摊子一路逛到戏台周围。 各种各样的物品看得顾秋水眼花缭乱，哪怕不买，看看也很好玩。 这与每晚在月下松那枯坐看书睡觉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此时顾秋水还不知道苏谦羽已经发现他不在皇宫。不知为何顾秋水对墨书知书两个丫鬟有些莫名的信任，相信她俩能把自己不在月下松这个事情瞒住。 他与范文哲走在街道上，在心里盘算着能不能买到有趣的东西送给苏谦羽，顺便买一份送给慕容晟，还得再买些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送给莫婉茹和她的朋友。 因着现在顾秋水用的是范文哲提供的银子，便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他，范文哲听完，思索一会觉得这个想法简直太不可行了。 “秋水啊，你忘了咱们可是偷跑出来的，要是买一大堆东西回去送人，保不准就被发现了！” 不是范文哲不愿意给这几位好友买礼物，而是买了送出去的风险太大，不能因小失大了啊！ 为此范文哲苦口婆心劝诫顾秋水一定要放弃这个想法。 好在顾秋水是个善于采纳别人意见的好宝宝，听完他觉得范文哲所说很有道理，遂放弃这个想法。 反正宵禁制度都取消了，以后每晚都会有夜市，等下次休息的时候约谦羽一同出来玩玩吧！ 顾秋水在心里暗戳戳想着，说什么也得拉着苏谦羽一起来逛夜市。 戌时三刻左右，街道上突然增多了禁军维持秩序，街道上的行人纷纷向城门口附近涌去，被夹在人群当中的两人对这个状况有些摸不着头脑，被人群推挤着向前。 “这是要做什么？” 担心与范文哲走散，顾秋水急忙扯住范文哲的衣袖，迷茫询问。 可惜范文哲也不清楚，同样迷茫地摇摇头。 “两位公子有所不知，今晚夜市首次开设，当今圣上特地下令准备了烟火表演庆祝。 这烟火表演场地就在城门附近，如今烟火表演就要开始了。” 两人身旁呢一位路人听到顾秋水的询问，友善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们的疑惑得到解开，顾秋水带着范文哲连忙向路人表示感谢。 路人微笑着摆摆手，表示这没什么。 于是顾秋水与范文哲跟着人群一同涌向城门，欣赏这难得的烟火表演。 来到城门附近，涌动的人群便停止不前。乌压压的人群齐刷刷抬头望着城门上的官员禁军，等候烟火表演的开始。 顾秋水两人并排而站，也跟着抬头，只不过别人看的是城门，这两人看的是天空。 他俩对接下来的烟火表演很是期待。 第35章 烟火表演 此时，一位官员登上城门上临时搭起的台阶，激情飞扬向城楼下的百姓述说着什么。 又因为顾秋水离城门有些距离，周围还有不少百姓兴高采烈地讨论今晚的盛况。 因此他只隐隐约约听见了这么一句“承蒙陛下圣恩，废宵禁，开夜市……”，其他的无论怎么竖起耳朵，依旧听不清楚。 城门上的官员说完，激动的朝城门下的百姓挥动双手，大喊一声：“陛下圣明，功德万千！” “陛下圣明，功德万千！” “陛下圣明，功德万千！” “陛下圣明，功德万千！” …… 城门下的百姓也跟着一同赞扬伟大圣明的陛下。 受到众人的感染，顾秋水也忍不住跟着周围的百姓一同振臂呼喊，同时还不忘拉着范文哲一同挥舞手臂。 在城门下的百姓跟着喊了好一会后，官员压下手臂示意百姓们停止呼喊。 随着官员的一声：“烟火起，盛世昌！” 布置在城门外的烟花被一同点燃，“砰”地冲向天空，迅速就在天空中炸开，像一朵朵盛开的鲜花，将黑沉的天空映亮。 无数支金红色的光芒向四周散开倾泻而下，如耀眼的瀑布一般自空中落下。红色的星火飞溅，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包含着无数喜悦与热情，像是与地上的热闹氛围相互呼应。 无数烟火的绽放，不仅将漆黑的夜空照得透亮，同时也照亮了人们喜悦的面庞。孩子大人们纷纷惊叹于烟火的美丽，忍不住拍手叫好。 璀璨的烟火，将今晚人们的热情再度点燃，短暂而又绚烂的奇迹，给地上的百姓带来无尽的喜悦与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璀璨夺目的烟火，注定会为今晚热闹的夜市场景最令人记忆深刻的景象，同时再度为夜市增添了活力，人们纷纷沉浸在欢乐与兴奋之中。 “真美啊！” 抬头仰望烟火，绚烂夺目。无论身处何地，顾秋水依旧会为这灿烂而又短暂的奇迹所倾倒，沉迷在它的美丽之中。 “砰砰砰……”烟火依旧在燃放，不止让城门下的的百姓沉浸其中，也吸引了京中不少人的目光。 月下松内，苏谦羽正坐在书桌前温习功课，听见窗外传来的声音，他脸上露出了丝丝疑惑。 当他走到窗前推开窗门时，正好看见冲向天空的烟火于天上炸开，美得惊心动魄。 看着天上那一朵朵绚烂的烟花，苏谦羽忍不住驻足窗前，抬手抚摸着窗旁唯一的一盆兰花叶子，欣赏这美丽烟火表演，脸上也不由浮现出一抹欣喜的笑容。 另一边，一脸愁容的墨书带着知书静候在屋外，心里带着对顾秋水的担忧，满是忧愁。 但听到天上传来的动静，在抬头看到烟火的那一瞬，震惊与喜悦还是压过了心中的担忧与忧愁。 烟火的美丽让她们一时忘记了此刻忧心的事，一同抬头欣赏这难得的美景。 与此同时，身处内宫的贤妃、顾韶清也在宫女的搀扶下来到窗前，驻足欣赏美丽的烟火。 慕容晟支开小林子，披上外衣只身走出寝宫，在抬头看烟火的同时心里却忍不住想起了顾秋水。 不知秋水此时正在做什么，不知何人在陪着秋水观赏烟火，而自己何时才能与站在他的身旁，一同观赏烟火盛开于空中的绚烂美景。 顾母也来到了顾老夫人的院子，搀扶着老夫人来到屋外观赏烟火。在这热闹的场景下，顾母心中却是想起了自己两个身在皇宫的孩子。 对孩子思念不禁淹没她的思绪，同时还压住了看到烟火的喜悦。 大概天下做母亲的，无时无刻都牵挂着不身旁的孩儿。 此时此刻，京城之中，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族，都一同抬头欣赏着天空中那绚烂至极的烟火。 不管是谁，在此刻都带着对烟火表演的赞叹、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在城楼之中，一位全天下最尊贵的人正背着手站在窗口前，同样抬头看着天上的景色。 在他的身旁是落后几步的太子，也欣赏着天上的美景。 当朝两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恭敬地站在这两人身后，神色相对放松看着天上的景色。 同时他们身后还有几位朝廷重臣也同样站在这城楼之内。 城楼附近有众多御林军与禁军，或明或暗地把守城楼，两方首领分别站在城楼的两个门口前高度警惕，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在城楼附近的平台上，还站着一些大大小小的官员静候，他们都是获得殊荣能够登上城门观看烟火的官员，顾秋晗也身处其中。 这批官员，可以说算是颇受皇上、太子看重的朝臣。 这名身处城楼之中、被大批禁军守卫的尊贵之人，正是当今圣上——永宁帝慕容楚渊。 废宵禁、开夜市。这个提议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顾秋晗在朝堂上提出，太子一派支持，陛下询问两位丞相建议后才同意。 实际上，这个提案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写成奏折，经太子之手送至皇上面前。 永宁帝批阅这份奏折，思索良久后，当即唤来太子、两位丞相以及几位尚书等朝中大臣商讨。 几位朝臣与太子经过数月的讨论研究后，终于得出一个较为完美的实施方案。 这份方案再度呈到永宁帝面前，经过皇上的审阅批改，又更改了一些细节之后，最终得以确认。 于是在早朝时便上演了一部顾秋晗上奏、太子应声、陛下同意的戏码。 今夜作为夜市首开之时，永宁帝带着太子私下出宫，身后跟着一众朝廷重臣，一同登上这城门之上，与百姓一起共享这场盛会。 为了维持市场秩序，保护百姓安全，永宁帝下令分派众多禁军在街道上巡逻，保卫京中百姓的安全。 京城各主要街道上明里暗里都有不少士兵持械守卫、严阵以待。 为保证以后夜市市场的秩序，永宁帝特建夜巡司，分拨部分禁军入司，作为夜巡司巡逻侍卫，保障以后夜市的安全。 如今夜巡司已经筹建完毕，自今夜起夜巡司官员正式上岗。 永宁帝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城门之下其乐融融的百姓、商铺林立的街道，心中生出一股自豪：古人所云，盛世之景，莫不如此！ 这场烟火表演足足持续了近一刻钟之久。 表演结束后，百姓们的热情并没有因为烟火的结束以及夜色加深而消退，反而迎来了新的热情高潮。 大家三三两两从城门口离开，顾秋水拉着范文哲再次跟着人群涌动。 城楼内的永宁帝在烟火表演结束后，依旧默不作声站在原地看着楼下的景色。 过了好一会他带着太子离开城门，两位丞相、朝中重臣也紧紧跟随着陛下的身影下楼，其他能够登上城门的官员恭敬等待几人走后，才得以自由走动。 顾秋晗与身边跟着同样入朝为官、今晚得以登上城门的好友叶皓轩并肩而走，等候下城门。 他随意扫了一眼城门之下的百姓，似乎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不由得走到栅栏前仔细观看。 “怎么了？”叶皓轩跟着上前对友人的举止感到不解。 “刚刚好像在下面看到我的弟弟了。”顾秋晗迟疑了一下，“或许是看错了，这个点他应该在月下松的寝宫内温书。” “我想也是，你家弟弟总不可能偷溜出来吧？”叶皓轩拍了拍友人的肩膀，“走吧，咱们该下去了。这个点，喝一杯？” 不得不说，叶皓轩说对了一点，顾秋水还真从皇宫内偷溜出来了。 “走，喝一杯。”顾秋晗又看了一会，没有再看到眼熟的身影，便笃定自己刚刚只是看错了。 他转身与叶皓轩一同走下城门，准备找上一家酒楼小酌几杯。 实际上，顾秋晗看到的那个眼熟身影，的确是他的弟弟顾秋水。但没人敢相信，顾秋水竟然就这么水灵灵的从皇宫溜了出来，跑到街上逛夜市。 若不是亲眼所见，怕是谁也不会相信有人竟然敢偷跑出宫。因此还是得感慨一句，顾秋水与范文哲两人真是人高胆大啊！ 第36章 互相揭底 兴奋一晚上的两位少爷，在这一片街道的摊铺上来回捧场。 在夜市划定的区域内，有着不少有趣又好玩的小游戏，如猜对子、投飞镖、套圈…… 这些小游戏有趣且好玩，花上几块铜板便能参与其中玩耍。再加上无论输赢摊主都会赠送礼品，区别只是在于礼品的大小，为此这些小游戏吸引了不少百姓的目光。 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在聚在附近的场地，或是围观别人参与游戏；或是排队等候主动参加，好不热闹！ 这么有趣好玩的活动怎么少得了两位少爷？顾秋水拉着范文哲在这些场地附近游窜，玩了不少游戏，并且赢得的奖品既有精美无比的，也有简单普通的。但赢得的奖品无论是大是小，都是自己的游玩所得。他们的兴致高涨，乐此不疲地继续奔赴下一个摊位开起另一把游戏。 玩了大半天，两人的体力与脑力消耗良多，很快就玩累了。于是他俩各自买上一份糖水、一份爊肉，坐在小摊旁的凳子，津津有味地吃着手中的食物，脸上洋溢着兴奋喜悦的笑容。 随着打更人的敲锣声传来，夜更深了。热闹的夜市上游玩的百姓在逐渐减少，不少摆摊的商贩也逐渐撤走，只剩下一部分小摊还坚守在街上。 “啊唔……”吃完手上的东西，顾秋水用的帕子擦擦嘴，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处也泛起丝丝生理性的泪痕。 他用手半遮住嘴，又打了个哈欠后偏头看向一旁的范文哲。 “文哲，我有些累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明儿还得上课。” 范文哲此时也已经吃完自己那一份爊肉，他慢悠悠的把剩下的糖水喝完，从怀中找出帕子抹了抹嘴，一张口就是一个大大的哈欠。 “哈——”生理性泪水在眼角泛起。他抹抹眼角的泪水，起身戳了戳顾秋水，“那咱回去吧，木叔在瑞香阁等我们。” 顾秋水起身，跟在范文哲身后向瑞香阁走去。瑞香阁中此时依旧灯火通明，酒楼内人影舞动，不少人还在里面吃饭喝酒。大门两旁大大的灯笼悬挂在门前，照亮了门口一大片地方，也为行人照亮了回家的路途。 此时木管家正在瑞香阁焦急的等待两位少爷，终于见到两人走向瑞香阁的身影，他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吩咐身旁的小厮把马车叫来。 “今晚木叔一直在瑞香阁门口等我们呢？”距离瑞香阁还有几步距离，顾秋水扯扯范文哲的衣袖小声询问。 “我不知道啊？应该没有一直在门口等候吧？我嘱咐过木叔让他自己去逛逛，最后在瑞香阁等我们，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去逛这夜市。” 对于顾秋水的询问，范文哲也不清楚，他不想让木叔跟着自己与秋水出门，但木管家怕两位公子出事，坚持要跟着出来，无论范文哲怎么劝都没有，最后只好同意他跟着出门照顾他们。 今晚夜市首开，街道上禁军与御林军比比皆是，明里暗里都有不少人在守卫。 夸张的说，起码主街道这一片地方被看守保护得连只蚊子也进不来，范文哲好说歹说才最终劝服木叔在瑞香阁等他们，让他与秋水独自上这片街道游玩。 吩咐完小厮去叫马车，木管家小跑上前，接过两人手中拿着的礼品，如木雕、扇子、簪花、香囊等林林总总还有不少。 那个木雕今晚是顾秋水心头所好，木雕雕刻的是一只巴掌大的小狗，虽然体积不大，所用木材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木头，但胜在雕刻精美，小狗的神态很是细致，活灵活现。 这个木雕小狗还是顾秋水猜对子，一连猜对十几个赢来的，加上这一层原因让顾秋水对它更是爱不释手。 这会木管家替他拿着木雕小狗，他忍不住出声叮嘱了两句，让木管家格外注意对小狗的拿放，小心对待他木雕的小狗。 很快马车停在了瑞香阁门外，顾秋水与范文哲一同登上马车，看着顾秋水对那小狗恋恋不舍地模样，范文哲实在忍不住调侃顾公子两句。 “秋水，有这么喜欢那个木雕嘛？一刻都舍不得离开。我看它的原料也不过是最普通的木材所制啊。” “这你就不懂了，它重要的是材质吗？显然不是。”顾秋水换上一脸严肃的表情，语重心长，“如果因为材质的贵重就喜欢上一件物品，那就太肤浅了。 我们不能做一个肤浅的人，不能因为人或物的在外而喜欢上，而应该注重内在。” 铛铛铛，顾老师小课堂开课啦。 “噢噢，那请问顾夫子，您是因为什么而如此喜欢这个普普通通的木雕小狗呢？” 课堂上唯一的学生范文哲虚心求教，认真捧着顾老师的场。 “那当然是——” 瞬间顾秋水脸上的严肃神情消失，笑得一脸狡黠，“因为它是我赢下来的奖品啊！我可是一连猜对了十五个对子，哈哈哈哈哈……” 还没笑完，顾秋水想起当时猜对子的场景，带着笑意没忍住凑到范文哲身旁笑嘻嘻的问他。 “嘿嘿嘿，文哲，不知你猜对了几个啊？” “去去去去，一边去，不许贴脸炫耀。” 只猜对了三个，遗憾被憾淘汰的范文哲一脸郁闷，推开来到自己身旁炫耀的顾秋水。 但我们脸皮超厚的顾秋水会被他推开吗？答案肯定是不会。 锲而不舍的顾秋水坐到范文哲身边，本想故作深沉地安慰他，结果刚开口就破了功，说出的话也跟嘲讽似的。 “啊哈哈哈，亲爱的文哲，‘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需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一定要再接再厉啊哈哈哈……” 猖狂，太猖狂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被贴脸嘲讽，范文哲平复下心情，冷静开口，吐出顾秋水的糗事。 “不知道是谁，在参与投壶游戏的时候手上拿了五支箭，投了五次结果一个也没投中。 气不过的他再来了五把，最后竟然堪堪只投进了四支箭，实在太令人震惊了。 这结果看得人家摊主都不忍心了，最后送给某人一支簪花才结束这场游戏。”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深呼吸，顾秋水捏捏鼻子，强行冷静下来，面无表情地开口。 “也不知道是谁，见到套圈游戏时自告奋勇地跑去参加，甚至一口气一连买了三十个圈，结果什么也没套到。” “……” 无言以对，范文哲沉默一会，随后在脸上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咬牙切齿反击。 “还是不知道是谁，去投飞镖，连镖盘都碰不到呢。” “呵，不说作对子，是谁去猜谜的一个也猜不出来，最后还要求助我。” …… 马车里的两人互相揭露对方在夜市上发生的糗事，说到最后两人沉默对视。 为何沉默不语？因为老底都揭光了，今晚两人玩游戏时所发生的糗事都被对方说了一遍。 “我们真的要这么相互折磨吗？” 寂静的马车内，顾秋水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静。范文哲移开视线，看向马车内的装饰，默默开口：“我想，按理来说，这种折磨是不应该存在的。” 但是底都揭光了，再说这些就显得很没意思了。两人再度对视一眼，默契揭过这个话题，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互相揭底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玩游戏的时候没有默契，这会默契倒是上来了。顾秋水主动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向范文哲表示和好。 范文哲也没有矫情，迅速接过顾秋水递来的台阶，两人很快就和好如初，兴奋讨论起今晚在夜市遇到的有趣、好玩、好吃的商铺，以及那美丽绚烂的烟火。 第37章 回宫 兴奋讨论了一会，马车内逐渐安静下来。上了一天课，又在外游荡了一晚上，疲倦感渐渐袭上两人的身体，困意也慢慢侵占着两人的思绪。 马车上，顾秋水揉揉眼睛，努力保持着清醒。 好不容易回到宅子，顾秋水将靠在马车上睡着的范文哲摇醒，起身掀开车帘走下马车。被摇醒，范文哲揉了揉自己眼睛，散发着深深的倦意跟在顾秋水身后跳了马车，一同进入宅子。 本着主人的自觉，范文哲跟着木管家一同送顾秋水到客房，随后打着哈欠摆摆手离开客房。木管家把手上的物品交给客房门口的侍女，真挚祝福顾秋水今晚有个好梦。 婉拒了木管家要留下来服侍自己的好意待木管家离开后，顾秋水示意门口的侍女替自己打来热水，他需要沐浴洗漱。 吩咐过后，他走进客房来到椅子上坐下休息。在街上的时候可能因为过于兴奋的原因，并没有觉得疲倦，现在回到宅子后一阵阵的疲倦感不断涌上身体。 很快热水被送来客房。沐浴过后，穿上侍女新送来的里衣，顾秋水想也没想直接往床上一躺，很快就昏睡过去。 至于来到新环境、认床什么的，统统不存在，睡就完事了。 第二日清晨天微微亮时，顾秋水就被侍女唤醒。实在是太困了，他打着哈欠在侍女的帮助下穿上国学的校服，挽好头发带上发箍。 好在昨晚顾秋水出去前换了范文哲送来的常服，得以把校服送去清洗，不然今儿就要穿脏衣服上学了。 “秋水，秋水，你好了吗？” 刚把头发束好，顾秋水就听见了范文哲的呼喊，持续不断的喊声硬生生把他的瞌睡虫喊没了。 “大早上的，一直喊我干嘛。”顾秋水起身打开房门，没好气地回答，“年轻人，要沉稳一点。” “沉稳什么啊，你收拾好了就行，快快快，咱们该回宫了。” 范文哲把后面那句话忽略，上前拉起顾秋水的衣袖就要往前厅跑，顾秋水忙把自己的衣袖扯回来，并表示：“等等等，我要拿些东西。” “那些东西别拿了，等休息的时候我派人给你送到府上。” “我就拿一件。” 说完，顾秋水回到客房，侍女还在房内收拾桌上的东西，看到顾秋水进屋，连忙撤到一边。 一进屋，顾秋水看也没看侍女一眼，直奔放着昨晚从夜市上带回宅子物品的桌子，目标明确，拿起那个木雕小狗转身离开。 整个过程可谓是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范文哲站在门口等候着他，百般无聊看着周围的花草。听见顾秋水出门的声音，回头一看，就被顾秋水手上的那个木雕小狗吸引了视线。 “你还真喜欢它啊……”范文哲神色微妙，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亲手拿下，怎么不喜？”轻轻摸摸小狗的头，顾秋水怜爱表示。随后他把把小狗放好，有些不解，“我们现在就走吗？不吃早膳？” “噢对，咱们得走了，”范文哲如梦初醒般重复了一句，拉起顾秋水就走，边走边给他解释。 “从宅子到皇宫还有一段距离呢，而且早晨官道上马车、行人较多，马车走得比较慢，我们等会直接在马车上吃些易携带的食物垫垫肚子。” “噢噢，没问题。” 随便应了两句，范文哲没在意，他拉着顾秋水健步如飞，很快两人就走到前厅，此时木管家手里拿着一个食盒已经等候在门口。 来到前厅，范文哲没有过多停留，向着木管家点点头，继续拉着顾秋水与木管家一起走向宅子大门，熟悉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 两人迅速上车，木管家将食盒放入马车内的小桌子上，又交待车夫驾车平稳些，时刻注意安全，才冲着范文哲颔首。 最后木管家放下车帘，关好车门，走下马车并吩咐车夫启程。 一直等到马车变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在视野之中，木管家才回到宅子内。他先是吩咐下人把客房清扫干净，并把房内物品移至自家公子的房间存放。 随后木管家又亲自上手把公子的房间打扫干净，最后才到账房内整理公子两人昨夜的花销，以及给远在洛州的范老夫人送去一封关于范文哲的信。 在这辆朴素的马车内，坐着两位身份贵重的公子。 的亏这两位公子不晕马车，以及车夫平稳的驾驶技术，再配上装饰简朴，但减震装备完善，才让两位公子能够在马车内用早膳。 打开木管家准备的食盒，范文哲从中拿出两份包子、两份桂花糕、两份羊奶还有两份分别呈装的小粥以及两个苹果，并把其中一份递给顾秋水。 看着这些东西，顾秋水嘴角微抽，木管家准备的早膳还是太全面了。 “吃吧吃吧，”范文哲掏出筷子和勺子分给顾秋水，招呼他吃饭。顾秋水接过筷勺，拿起自己那份粥安静吃着。 这份早膳对于正在长身体的小男孩来说，份量还是很足的。那份桂花糕顾秋水都没能吃完，还剩下几块放在盘中。 一看范文哲那盘，好家伙，早就已经吃得一干二净了。 酒足饭饱，容易犯困。吃完早膳，距离皇宫还有些距离，顾秋水靠在车内的垫子上，开始昏昏欲睡。 哪怕昨晚拥有一夜无梦的高质量睡眠，还是没能让他疲倦的身体得到充足的恢复。 “文哲，我眯一会，到了皇宫后再喊我。” 说完，没得范文哲回应，顾秋水就靠着马车内的坐垫，闭上眼小寐，范文哲也忍不住打着哈欠，靠在马车车壁上发呆。 清晨的街上道上人来人往，马车驶过的这段路上，能看一些禁军正在清扫着昨晚烟火表演遗留下的杂物。 不少小摊贩在贩卖自己从城外带进京中的小菜、野味以及一些手工制品，许多早餐摊子也支开在一旁。 越往皇宫方向行驶，街上的行人也就越少，路旁的房屋也由矮小简朴变得宽大豪华，道路由窄变宽，房屋也由密集变得稀少，最后直至没有。 走到这，便代表离皇宫已经很近了。如今往这个方向行驶的车辆很少，这个点京中官员都已经到乾勤殿上早朝。 京中官员现下或是正在朝中商讨政务；或是早朝结束前往衙门当值。现在前往皇宫的马车上坐着的大多数是国学的学生。 很快就来到皇宫附近。因为所乘的马车没有标识，车夫也不敢将马车驶到皇宫门口，只好在外围停下，唤两位公子下车。 顾秋水利用这段时间小睡了一会，看着比刚刚精神了许多，他听见车夫的呼喊，动作利落地推醒本应喊醒他的范文哲，先行跳下马车。 范文哲打着哈欠也跟着跳下了马车，手里拿着那两个没吃的苹果，不容置疑地塞了一个到顾秋水手上。 他吩咐车夫回到宅子后记得把车内的食盒拿出来，便与顾秋水一起往皇宫走去。 在皇宫门口，两人遇到了同样准备进宫的景华郡主，看到这两位同窗，景华郡主迟疑了一会还是与两人打了声招呼。 “顾公子、范公子，晨安。” “景华郡主，晨安。” 顾秋水两人回礼，之后三人沉默着没有说话，站在宫门等候侍卫的例行检查。 大概是气氛有些沉默，范文哲有心想活跃一下气氛，便主动笑着开口：“今日天气不错，范某有幸遇见了景华郡主。能与郡主一同进宫，实属幸运。” “范公子说笑了，能够遇到两位公子才是景华的幸运。” 景华郡主以扇掩唇，轻笑回复。 顾秋水也带着温和有礼的微笑，赞美了景华郡主几句。范文哲找着话题与郡主交谈，三人顿时相谈甚欢。 很快，侍卫检查核实好三人的身份，放行让他们进入皇宫。范文哲微微侧身向景华郡主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彬彬有礼。 “景华郡主，你先请。” “范公子多礼了。” 景华郡主微微欠身，回以一礼，率先走入皇宫。 郡主进宫后，顾秋水范文哲紧随其后走入宫中。就这样三人结伴而行，一起前往勤学殿上课。 虽之前两人与景华郡主并没有过多的交集，但是有热情的范文哲在场，气氛就不会尴尬，也不会冷场。 至于今日为何会在宫门遇见两位公子，景华郡主不想也没有兴趣知道原因。 很快范文哲就与景华郡主相谈甚欢，给郡主分享起自己曾在洛州经历的一些趣事，顾秋水跟在旁边反而显得他有些沉默了。 但是善于外交的范文哲怎么可能会让好友尴尬呢？凭借他高超的交谈技巧，在分享趣事时不忘把话题抛给顾秋水，致力于让秋水一同加入他们的交谈。 第38章 冷漠的苏谦羽 三人一起走在路上，气氛很是融洽。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勤学殿，刚踏入勤学殿大门，顾秋水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呼唤声。 “公子……” 顾秋水循声望去，只见墨书拿着今日上课所需物品，站在宫门的角落向宫门处张望。 看到顾秋水安好无损回到勤学殿，提心吊胆一晚上的墨书终于放下心来，不由得眼眶微微泛红。 “景华郡主、文哲，我失陪了，你们先去主殿吧。”顾秋水对着景华郡主与范文哲微微点点头，景华郡主也笑着回礼。 说完，顾秋水径直走向墨书，在她面前站定。墨书上下仔仔细细打量自家公子，没有发现他受伤，才舒了口气。 “墨书，你怎么来宫门这儿？”顾秋水环视了一下这个角落，停顿一瞬，“还待在这个小角落里。” 不说还好，一说，墨书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激动情绪又浮现出来。 “公子，您以后不要突然消失了好不好。”墨书红着眼眶，泪水从眼角流出，在脸上留下一条银痕。“或者您能不能带上我们。” “诶诶诶——”看到墨书流泪，脸上的平静被瞬间打破。顾秋水手忙脚乱在怀里掏手帕，掏了半天都没掏出来，还是墨书拿出了自己的帕子擦了擦脸上泪水。 “墨书姐姐，别哭别哭，我下次出去肯定提前告诉你，不要伤心了。” 待墨书擦干眼泪，顾秋水连忙安慰她，久违地喊出了那声“墨书姐姐”。 毕竟是自己的主子，哪怕墨书心里再多不满、再多不安，也说不了什么责备的话语。 能见到公子平安回到皇宫，就是最大的幸运。她把手中的物品递给顾秋水，擦干眼泪努力平复心情。 好不容易等墨书平静，顾秋水挠挠脑袋，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看到自己手里那个苹果，想也没想就直接把手里那个苹果塞到墨书手中，向她表示自己的歉意。 “墨书姐姐，吃个苹果，平缓一下心情。放心吧，我昨晚出去啥事也没发生，就是在外面逛了会夜市。 你看，这会我不是安安全全的回来了嘛。” “公子，这苹果我不……” 被塞了一个苹果，墨书忙将他放回顾秋水手上，被顾秋水一个侧身躲开。 “拿着吧，待会在廊檐下站着的时候悄悄吃了。我们先离开这吧，该去主殿了。” 想把苹果还给公子，但是又被公子躲开了，墨书没有办法，只能继续拿着。 待墨书收好苹果，顾秋水冲她眨眨眼睛，带着她转身离开这个角落。 看着手中红润的苹果，墨书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拿自家公子怎么办为好。 很快，一主一仆就走到了主殿，趁着墨书还没反应过来，顾秋水回头向她咧嘴一笑，拿着今日上课所需物品闪进主殿中。 直到顾秋水进了主殿中，墨书才想起自己似乎忘了告诉少爷，苏公子已经知道他昨晚不在皇宫的事实。 但公子已经进入主殿，不是放学的时间，各家公子小姐带来的奴仆是不允许进殿的。 若有什么重大事情，须先告知殿门站着的助教，随后让助教进殿代为转告。 墨书此时也没办法请助教转告公子这个消息，总不可能让助教知道自家公子昨晚不在月下松，偷溜出皇宫了吧。 公子与苏公子关系这么好，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毕竟公子只是出宫了一趟，苏公子也没必要生气。 墨书拿着苹果，与其他的仆从一起站在廊檐下，在心里默默想着。 对此一无所知的顾秋水踏着欢快的步伐走进殿内，一眼就看到了在座位上坐着的苏谦羽，便兴奋的向他招招手。 哪知苏谦羽只是淡淡的暼了他一眼，随后表情冷淡地移开视线。 “？？？”兴奋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顾秋水不明白苏谦羽这是怎么了，怎么自己就不在月下松一个晚上，就突然对自己那么冷淡。 带着疑惑、带着不解、带着迷茫，他回到自己座位上，路过范文哲时顺手碰了一下。 等到在座位上坐定后，顾秋水才用疑惑的眼神询问范文哲。 刚开始范文哲都不清楚顾秋水这是要干嘛，直到他朝苏谦羽所在的方向小幅度比画半天，又做着口型告诉范文哲某位公子不理自己了，才明白顾秋水是要问什么。 不过范文哲怎么可能会知道苏谦羽这是咋了呀，他与景华郡主一同进入主殿后就直奔自己的座位，根本没关注苏谦羽好吧。 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无奈之下，顾秋水只好转过头把自己的学习物品拿出摆到桌上，随后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苏谦羽的手臂。 感受到衣袖传来的动静，苏谦羽余光看了下衣袖旁的手，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某位公子见苏谦羽还是不理自己，再戳戳手臂，还是不理，再戳戳，仍旧不理，继续戳，依旧不理。 戳到最后顾秋水手都累了，还是没能得到苏大公子的回应，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垂头丧气的收回手，顾秋水想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谦羽突然就不理自己了呢？明明他也没做什么啊？ 甚至自己刚刚都戳谦羽大半天了，都没见谦羽有反应，真的好奇怪欸。到底是谁把我们这温柔和善的苏公子惹生气了？ 罪魁祸首顾秋水根本没有考虑过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这还是认识苏谦羽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不理会顾秋水，这让顾秋水在疑惑、不解、迷茫的同时竟然还有丝丝新奇。 但顽强的顾秋水怎么可能会被苏谦羽冷漠的态度所打倒呢？他整理整理心情，继续锲而不舍的轻轻戳苏谦羽的手，立志戳到苏谦羽理自己为止。 好在苏谦羽并不打算真的不理顾秋水，他只是生气于某人竟然不声不响的直接偷溜出宫，甚至都不告诉自己，还把不把他当好友了？ 这会顾秋水持之以恒地戳自己，他最终还是转过头。 “有事？” “？”本来看见苏谦羽转头看着自己，顾秋水心里一喜，还在开心自己终于戳到谦羽理自己了，果然坚持就会取得胜利！ 结果苏谦羽只是冷漠地吐出“有事”二字，不带一丝别的感情，不多不少只有两个字，直接让顾秋水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谦羽，你怎么能如此冷漠地说出‘有事’两个字？我戳了这么久你都不理我，结果好不容易理我了，竟然只说了两个字！ 太可恶了，差评差评差评……” 一连串的几个“差评”，听得苏谦羽有些头大。 果然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忍受不了热脸贴冷屁股的待遇。 顾秋水气鼓鼓地持续向苏谦羽输出“差评”二字，就这他还不忘控制自己的音量，努力做到能让苏谦羽听到的同时不骚扰其他同窗。 “……” 苏谦羽头大，苏谦羽无奈，苏谦羽忍耐，苏谦羽忍无可忍，直接伸出手捂住顾秋水那喋喋不休的小嘴。 顿时，世界一片清静。 “唔唔……”顾秋水没有挣扎，只是呜呜喊了两声，瞪着眼睛谴责苏谦羽，并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愤怒。 “安静些，不要再吵了。” 这句话，犹如在火上浇油一般，让本就愤怒的顾秋水怒气更上一层楼。 他的视线落在捂着自己嘴的手上，脑子一热，冲动之下伸手一把扯下这只白皙的手，张嘴一口咬了下去。 当然，顾秋水没敢使劲，只是轻轻咬了一下，但还是让苏谦羽倒吸了口气，也让默悄咪咪观察两人的范文哲一愣。 事情发展成这样让所有人都没意料到，况且讲堂内不止来了顾秋水三人，还有一些其他早到的公子小姐，有不少人已经注意到这一片的动静，纷纷向此处张望。 “你放开。”注意到其他人的视线，苏谦羽微微皱眉，没有使劲挣脱，他怕要是使劲挣脱的话让顾秋水受伤。 不过要是真使劲挣脱，这受伤的到底是谁还真不好说啊。 看到苏谦羽皱眉，顾秋水乖乖放开嘴，松开了他的手。 收回手，苏谦羽就看到自己手上出现了一排浅浅的牙印，淡淡的红痕在白皙的手掌显得格外刺眼。 “秋水，你是属狗的吗？” 苏谦羽无奈抬手扶额，抬到一半发现是被咬的这只手，果断放下换成另一只手。 “谁让你捂住我的嘴，”气鼓鼓的某人小脸膨胀得像一只河豚，“并且，你刚刚竟然不理我，态度还那么冷漠……” “你昨晚去哪了？” 冷不丁一句话，把顾秋水的气愤与抱怨打散，并且还把他给干宕机了。 本来还理直气壮数落苏谦羽不是的某人瞬间闭嘴。 “呵。”没听到顾秋水的回答，苏谦羽冷笑一声，总算找回原来冷漠的气势。 风水轮流转，这会该到他质问顾秋水了。 对于这个问题，此时顾秋水正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回答。很明显可以看出，苏谦羽已经发现他昨晚不在屋子，但是不清楚他知道多少。 要是谦羽不知道我是偷溜出宫，是不是就能说我昨晚去找文哲，并在文哲那过夜了？顾秋水头脑风暴中。 若苏谦羽只知其一二不知其二，说是在范文哲那过夜也很合理，毕竟国学的规则里又没说不能到旁人屋子那过夜。 “呃，我昨晚，我昨晚和文哲待在一起。”顾秋水小心试探，边说边观察苏谦羽的神色。 苏谦羽似笑非笑，听到这话暼了范文哲一眼，正好与偷偷摸摸观察两人的范文哲对上，吓得范文哲忙移开视线。 “还有呢？” “唔，然后在文哲那过了一夜。” 这话说得没毛病，他在范文哲宅子住了一晚上，四舍五入一下不就等于和范文哲一起过了一夜么。 苏谦羽对这种挤牙膏似的一问一答没兴趣，他只是淡淡吐出一句：“我知道你昨晚是去哪里了。” “啊？啊！” 两个字很好表达顾秋水此时的心情，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今儿苏谦羽对自己这么冷淡了，原来是偷溜出宫被发现了！ 第39章 计划 苏谦羽说完那句话，就转过身低头翻看手里的课本。 看似在看书，实则是用余光悄悄观察顾秋水的动静。 只见顾秋水转回身子，撑着脑袋，表情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其他的动静。 看了一会，苏谦羽就收回了视线。生气，秋水为什么不知道自己是为何生气！ 很快时间来到巳时，上课时间到了。 夫子拿着课本走进殿内，开始给台下的一众学子讲课。苏谦羽抬头看着夫子，，认真听着讲解，不再过多关注某人的动静。 这会顾秋水正惆怅着，自己这该怎么给谦羽解释呢？直接说因为自己在国学待得太无聊了，所以偷溜出宫和文哲去逛夜市？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就这么水灵灵的把实话说出口，总感觉有种莫名的羞耻。 利用听课时间，顾秋水仔细回想一遍自己昨晚的举动，若是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只能是“疯狂”二字。 不通知任何人就偷跑出去，身边一个奴仆侍卫也没带。要是自己真出了什么事，不少人都要因此受罚。 这么一想的话，顾秋水对墨书知书两人生出了深深地愧疚。自己偷跑出去，她们昨晚在宫里是该多担心啊！ 怪不得今早墨书会等在勤学殿门口，见到他后会那么激动，甚至还流下了眼泪。 提心吊胆一眼上，生怕自家少爷出事，那会看到少爷完好无缺回宫，怎能不激动，怎能不流泪。 想清楚这些，顾秋水决定得回去给墨书、知书好好道个歉，真的辛苦她们了。不禁要替自己隐瞒遮掩，同时心里还担心害怕，昨晚两人过得真的太艰难了。 问题是给墨书知书道歉这个事简单，怎么让谦羽不生气理自己是个问题。 顾秋水惆怅地看了一眼苏谦羽，深深叹了口气，他甚至现在还不确定苏谦羽到底是不是生气了，为什么会生气。 遇到困难，需要场外求助。 平常顾秋水遇到无法解决的事大多都是询问苏谦羽的意见，但这会遇到的问题事关谦羽本人，因此问他是不可能了。 问不了苏谦羽，这不是还有范文哲在的吗？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算上顾秋水，加上范文哲，多多少少也凑出两个“臭皮匠”了，怎么说也顶大半个诸葛亮了吧？ 大半个诸葛亮，解决这么一件普普通通的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轻轻松松？ 抽出一张纸，撕下一小块，顾秋水提笔在纸上简短写清谦羽似乎不高兴这件事，问文哲如何是好，怎样能完美解决这个事情让谦羽不再生气不理人。 写完，把小纸块团吧团吧，趁着夫子不注意精准丢到范文哲的桌上。 天降纸条，砸在范文哲面前。 他拿起纸条打开，一目十行看完，随后扭头看向顾秋水。 顾秋水扔完纸团，就一直单手侧身撑脸等待他的反应。这会总算是见到范文哲转头，便冲着他挤眉弄眼，示意他赶快想想办法。 这能怎么办？范文哲迷茫，他没有哄过人的经验，能想出什么办法？ 我不知道，没有经验，想不出来。要不你直接坦白吧，不知是从哪本古籍上从哪看来的一句话：真诚是一切的必杀技。所以你直接坦白吧。 什么真诚是一切必杀技？什么叫不知道从哪本古籍上看来的？这话不是我在网上看到，来到这边后写在话本里的吗？ 看到范文哲的回复，顾秋水感觉自己额头上挂了三条黑线。第一反应是这是什么馊主意？ 但是之后他又自己想了好几个办法，设想一下实施场景后又都被自己一一否决。 最后顾秋水悲伤发现，好像范文哲说的直接坦白这个办法是最有用的。 这次当值讲课的夫子，依旧是那位看着有些软弱的陈夫子。今天早上他依旧自动忽略了台下那些小动作不断、昏昏欲睡、不停开小差的学生，自顾自讲解着文章。 虽然不听的学子很多，但是认真听讲的学子还是有好几个的呀！ 年轻的夫子对文章的理解与一些年老老夫子的想法就是不同。 虽说陈夫子碍于身份，不敢轻易管教课堂上那部分不听讲的学子，但是他对文章的讲解，总是带着独特的见解与想法，理解的角度也颇为新颖，让不少认真听课的学生受益颇多。 苏谦羽便是那认真听讲的学生之一，认真的在课本上做着注释。 不过在听课的同时他还成功做到了一心二用，注意到顾秋水正在开着小差，与范文哲相互传纸条。 这让苏谦羽在不禁小声叹了口气，心里想着这两人不会又在谋划着溜出宫玩吧？ 想到这，提笔做着记录的苏谦羽一顿，抽出一张纸撕下一角，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好好听课，不要再谋划着出宫。 写完，苏谦羽把纸片叠好，放到顾秋水桌上。 第一次收到苏谦羽主动递过来的纸条，让顾秋水诧异之中又带着不可置信。 从开学就认真听课的谦羽竟然主动给自己递小纸条，真是太让人震惊了！ 这可是谦羽第一次主动传小纸条，这不得好好对待。 怀着对这张纸条的敬重，顾秋水迅速放下范文哲递过来的纸条，不忘他那所谓的仪式感，仔细抹抹手，郑重其事拿起苏谦羽的纸条，一脸严肃打开。 一打开，短短十二个字把顾秋水的郑重瞬间打破，让他差点破防。 什么叫“不要再谋划着出宫”？明明他就没有和范文哲谋划出宫游玩，而是在思考着怎么让某位苏姓公子开心好吧！ 这话能告诉苏谦羽吗？那肯定是不能的。 顾秋水咬咬牙，被迫把这个“污蔑”认下，在龙飞凤舞的几个字下面用他那端正的小楷，认真回了个：“知道了，不会再出宫的。” 写完，顾秋水把纸条叠好放回苏谦羽的桌上，苏谦羽拿起来扫了一眼，随后就塞到书下，没有再回复顾秋水。 看到苏谦羽浏览完自己回复小的内容后，顾秋水便按纸条上所写的端正坐好，认真听陈夫子讲课。 过了好一会他才猛地想起好像没有回复范文哲欸。 不过好在范文哲传来的纸条上也没写什么重要的内容，他所建议的向谦羽撒个娇，乞求原谅这个建议早就被顾秋水pass掉了。 除了第一个真诚坦白的建议有点用外，其他的什么负荆请罪、撒娇求和、痛哭悔改根本没有一点实质性的用处。 没有等到顾秋水的纸条，范文哲也没有在意，用手揉着眼睛，强行使自己保持清醒。不认真听课可以，上课再睡着绝对不行！ 昨晚回府后虽然范文哲的身体很是疲倦，但他沐浴后还是选择熬夜看了会话本，直到被木管家催促后才上床睡觉。 今早为了从宅子赶来皇宫，范文哲起了个大早，来到主殿后他就已经止不住一直在打哈欠。 现在听着陈夫子讲解文章，平缓的声音真的格外催眠，他真的困得忍不住想睡过去。 之前睡觉被夫子抓住的经历还历历在目，范文哲表示他可不想再抄课文和国学的规则了，哪怕现在困得想死，他也坚决不会在课堂上睡觉的。 哪怕现在还有其他人也在睡觉，他也不会同流合污！ 而顾秋水真的按照纸条所写认真听了大半时间的课，才忍不住又走神一会，在脑中思索何时真诚向苏谦羽坦白。 明晃晃的把因为在国学待久了太无聊，所以昨晚才偷跑出去玩这个想法说出来有点羞耻，但是要是不解释谦羽就一直冷着脸不理他。 在羞耻和谦羽不理人之间，顾秋水果断选择羞耻。 羞耻只是一瞬的，谦羽不理人是长时间的，只不过是丢下脸而已，那就丢吧。 反正又不是在别人面前丢脸，在谦羽面前哪能叫丢脸呢？ 第40章 出宫请求 到了课间休息，陈夫子一离开，范文哲吧呃“啪叽”一声就倒在了桌子上。 顾秋水撑着脑袋，正在脑子里组织语言，思考如何向苏谦羽解释。 他打算在午放学回月下松时和苏谦羽坦白事情经过。 这个时候，咱们熟悉的、尊贵的五皇子殿下又又又来找亲爱的小秋水了！ 只不过与以往不同，这次他的表情有些严肃，不似平常那样温和有礼带着温柔的笑容。 走到顾秋水身边，慕容晟轻轻敲了敲桌子，虽然表情看着略显严肃，但声音还是很温柔：“秋水，你与我出来一会。” “好的。” 顾秋水点点头，起身跟着慕容晟一同走出主殿。 在两人离开殿后，苏谦羽抬头看了一眼主殿的大门，心情有些不好地抿抿嘴唇。 “小晟，怎么了吗？有什么事？” 没有离开太远，他们在廊檐的另一头站定，顾秋水便迫不及待开口询问。 毕竟慕容晟往日在顾秋水面前，脸上都是带着笑容。今天却一改往常，一脸严肃站在顾秋水面前，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秋水，你且告诉我，昨晚是不是出宫了？” 慕容晟那好看的眉眼微微皱起，这句话看似是一个疑问句，实则用着肯定的语气。毕竟对这个问题他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欸？欸欸欸？这这……” 顾秋水再次宕机，他偷溜出宫这个事怎么小晟也知道了？他不理解，理解不了一点，明明谁也没告诉啊？ 只是这会知道这事的有谦羽、小晟，除了他俩还有谁？ 既然慕容晟能问出这个问题，就代表他肯定已经清楚这个事。 遮掩也没必要了。 不带遮掩，顾秋水坦诚地回答：“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 得到确切的答案，原本面上一脸严肃的慕容晟这时候神色反而柔和下来了。 他露出了那个顾秋水熟悉的柔和笑容，温润如玉的声音带着丝丝笑意，像悠扬的琴声一般落入顾秋水的耳中。 “昨晚之事，既然已经发生就让他过去吧。 秋水，若是以后你还想出宫游玩，千万不要独自一人出宫了。以后记得派人通传一声再出去，一个人偷跑出去实在太危险了……” 慕容晟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婆婆妈妈的，拉着顾秋水絮絮叨叨的叮嘱。 “等会等会，小晟，什么叫‘派人通传一声再出去’？我向谁通传？向哪通传？” 听完慕容晟的话，顾秋水一脸迷茫加不解。 他能通知谁？谁能让他通知？他这次选择偷溜出去的本质，不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出去了吗？ “唔，”慕容晟揣摩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通知我，我和你一起出去。” “啊？”慕容晟的回答再次让顾秋水懵逼。 什么叫“我和你一起出去”？怎么话里的每个字他都认识，组合在一起成一句话他就听不懂了呢？ “没错，我和你一起去，” 毕竟还是个十岁的小孩，对于自己的情绪还不能很好的掌控。 慕容晟抑制不住自己喜悦，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递到顾秋水面前。顾秋水愣愣接过，低头查看。 这是一块长方形的令牌，由金属材料制成，刻有龙凤、云纹以及一些顾秋水认不出来的精美图案，中间雕刻着“出宫令”三个大字，黄色的丝带以及红黄丝线编成的穗子悬挂在令牌的上下两头。 “这是父皇昨晚给我的，有了这块令牌，以后我就能自由出宫了！” 语气中带着遮掩不住的高兴，慕容晟眉眼都带着喜悦，这番模样到让顾秋水有些睁不开眼。 以后能自由出宫找秋水了，怎么想都觉得开心。 注意到顾秋水的视线，慕容晟莞尔一笑，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 让我们把视线落到昨天晚上。 自烟火表演结束后，永宁帝便带着太子一同返回皇宫。 虽说皇宫大门已经落锁，但实际上皇宫并不是完全封闭的。在距离正门较远的地方，还有另一边的侧门并没有完全关闭。 因着是私下出宫的原因，皇上带着太子从侧门进宫。 当今圣上是一位勤政的皇帝，入宫后永宁帝便准备回到御书房批阅今日未能处理完的奏折。 太子本想跟着永宁帝一同前往御书房，协助圣上处理政务，但永宁帝拒绝了。 毕竟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为保证夜市能够顺利开设，太子一连忙碌了好几个月。 看着略显消瘦的太子，除去皇帝这一身份，永宁帝还是一位父亲。 太子作为如今永宁帝最满意的一个儿子，不仅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子，更是一位德才兼备、心系国家百姓、知人善用广纳谏言的优秀储君。 看着自己这优秀的孩子消瘦的面庞，永宁帝心里也是颇为心疼。于是他轻轻拍拍太子的肩膀，让他早些回宫休息，多陪陪有孕在身的太子妃。 受到父皇的关心，太子感动收下。 在原地恭送父皇离开后，想着一连忙碌几月都没能向母后请安。看了眼天色，估摸此时母后应该还未歇息，便决定前往长春宫探望一下母后。 很快来到长春宫，太子向皇后请安后被拉上榻前坐下。刚陪皇后说了会话，就见宫婢领着他的皇弟，五皇子慕容晟走进宫殿之中。 原来慕容晟独自站在寝宫外观赏完那场烟火表演后，脑中那想出宫的意愿格外强烈，令他不由得在寝宫外转了两圈。 毕竟慕容晟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虽然心智比较成熟，但偶尔还是会有孩子气的时候。 再加上又是宫中备受宠爱的皇子，基本上想要的东西到最后都会得到。因此也养成了慕容晟这碰到喜欢的东西，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手的性格。 在与顾秋水的相处中，不也能看出来吗？ 因为想成为顾秋水身边最亲密的人，所以现在慕容晟一直都在想方设法争取与他相处的时间，先让顾秋水习惯自己的存在。 想出宫，肯定得求助他人。 于是他吩咐宫女替自己穿戴整齐，连夜前往长春宫寻求母后的帮助。 令慕容晟意外的是，没想到竟然在长春宫看到了自家皇兄。皇兄一直忙于朝中政事，他也已经几月有余没能见到皇兄。 终于见到皇兄，慕容晟有些欣喜。不过他也没多想为何这时皇兄会在长春宫，直接向母后诉说了自己的想法。 皇子出宫这事，皇后虽有一定权力能够安排，但更多还是得看皇帝的意思。没有皇上的首肯，皇后也不能随意批准皇子出宫。 看出了母后的迟疑，慕容晟很是失落，但他也知道这事还得得到父皇的同意。 只能往后找时间求求父皇了。慕容晟心想。并善解人意的向母后表示算了。 看自家皇弟失落的样子，太子摸摸慕容晟头，告诉他自己有一个办法，只是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功。 沐浴着皇弟欣喜、激动以及崇拜的目光，太子向皇后告辞并带着慕容晟来到了御书房。 好兄长太子殿下的办法就是直接寻求父皇的同意。这个办法不保证一定能成功，但起码也给了慕容晟带来一丝希望。 随着太监的一声通报，得到首肯后，太子带着慕容晟进入御书房。 一进御书房，慕容晟就老老实实跪下向父皇问安，并且说出自己的请求。 听到慕容晟想要出宫的理由，居然只是为了能够去找顾家小公子，与之交流玩耍。 一时间这位圣明的帝皇也语塞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带着慕容晟来到御书房的太子也是一脸惊奇，毕竟刚才在路上无论他怎么问慕容晟为何要出宫，慕容晟都闭口不谈。 正巧这个时候德公公将今天侍卫上报的出入宫门的名单呈到案前，永宁帝顺手拿起翻看。 没有说是否同意慕容晟的出宫请求，甚至也没唤他起身，就让他跪在地上。 第41章 道歉 太子自进殿向父皇问安后，便自觉站到御案旁研墨，眼神专注于墨锭与砚台，没有皇上的允许不敢乱看。 余光看到慕容晟依旧在地上跪着的，因为摸不准父皇的心思，太子便谨慎的没有开口。 永宁帝随意翻看了一下登记的名册，看到一个刚刚才听过、熟悉的名字，有些惊奇开口：“呦，这不是晟儿刚刚提到的那位顾家小公子吗？” 指着名册上“顾秋水”三个大字，永宁帝把名册向太子方向放。太子微微侧头仔细一看，还真是顾家小公子的名字。 “顾小公子不是在国学学习吗？怎么出宫了？儿臣也未曾听太子妃说过顾小公子回家是居住的。” 太子不由得疑惑，听到父皇与皇兄的对话，跪在地上垂头的慕容晟立马抬头向上看，而后又想起这个动作不合礼仪，便微微垂下眼眸。 “这是肯定是偷跑出去了。”永宁帝轻笑，一下就看穿顾秋水今晚的举动。“顾卓瀚的这小儿子与之前那两个孩子相比，颇有个性。” 顾卓瀚就是顾丞相，这是他的表字。 “起来吧，晟儿。”永宁帝示意德公公将地上的慕容晟扶起来，并把他喊到身边，仔细打量着自己这个嫡次子，随后摸了摸他的头后，吩咐德公公拿来一块令牌。 令牌拿过来后，永宁帝把它递到慕容晟手上，并叮嘱道：“父皇允许你出宫，但身边必须跟着侍卫与宫婢，明白吗？” “嗯嗯，”慕容晟乖巧点头，把令牌放好，“儿臣知道的，谢父皇恩典。” 说完，跪下给永宁帝叩谢，永宁帝把他扶起来，轻轻拍拍肩，和蔼看着这个自己颇为宠爱的孩子表示：“好了，既然得偿所愿，那就回去休息吧，父皇与你皇兄有事商讨。” 拿到令牌，慕容晟心情很是雀跃，喜悦都浮现在脸上。他愉悦的向父皇和皇兄告辞，拿着令牌飘飘然回到自己的寝宫休息。 太子看着慕容晟离开的背影，。父皇如此爽快的同意了弟弟的请求，心里有些担忧。在心中盘算着多给慕容晟派几个侍卫以及暗卫保护他。 自拿到令牌后慕容晟整个人就是飘飘然的状态，回到寝宫后都满是兴奋。但是他又想到了顾秋水偷溜出去这事，兴奋之中心里又带着微妙的不爽。 昨夜是夜市首开，他完全能猜出来顾秋水偷跑出去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逛夜市与观赏烟火表演。 他不爽的不是顾秋水一个偷溜出去这件事，而是为什么第一次和顾秋水逛夜市的不是自己！ 当时趁着到永宁帝身边的时间，慕容晟偷偷瞥了一眼御案上的名单，正正巧巧看到顾秋水名字下的范文哲三个大字。 既然第一次和秋水逛夜市的不是自己，那就要努力做到以后顾秋水每次逛夜市身边都有自己。 慕容晟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会达成成为顾秋水身边最亲密的人这个目标！ 让我们把时间转回到正在廊檐下交谈的两人身上。 顾秋水仔细观察了一会这个出宫令牌，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古代工匠与九族的羁绊，一块小小的出宫令牌都能做得如此精美。 随后他把令牌还给慕容晟，同时脸上布满了惆怅。 顾秋水完全没想到自己偷溜出去这事，竟然连当今圣上都知道了，那岂不是代表他父母也知道了？ 由此可见顾秋水在这边生活了十年，却依旧没能适应这种森严的制度。出入皇宫的人员都要查验分身，进行登记，便于核查人员身份。 一天结束，宫门落锁后，这登记的名册当然需要呈交到御前，供陛下审阅。 “小晟啊，这事我父亲也知道了吗？”顾秋水斟酌开口，语气中充满着小心翼翼的意味。 “顾丞相现在应该还不知道。”慕容晟想了想，但语气里也带着不确信，“那个名册只有父皇能看到，就是不知道皇兄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皇嫂。” “好吧……” 顾秋水的小脸一垮，不顾形象趴在廊檐下的栅栏上，在心里祈祷太子不要告诉姐姐，不然可能就要被父亲知道了，他真的不想这事弄得人尽皆知啊！ 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顾秋水与慕容晟一起回到主殿继续上课。进殿前慕容晟还不忘提醒顾秋水以后要是出去玩的话不要忘记派人通知自己一声。 但是五皇子好像忘了宫门酉正时刻落锁，要是他与顾秋水出去逛夜市，最后该怎么回宫呢？ 慕容晟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子，在宫门落锁后可没有从侧门进宫的权力哦。 两人进殿没有引起太大动静，只有苏谦羽依旧抬头看了一眼，就这么一不小心就与顾秋水来了个对视。 注意到苏谦羽的视线，顾秋水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但苏谦羽只是定定看了一会，率先移开视线。 哄好谦羽这事必须得尽快提上日程。顾秋水边走边想，他实在是受不了苏谦羽不理人的态度了！ 回到座位，认真坐好，乖乖听课。剩下的这段上课时间，顾秋水听课听得很是认真，立志于给苏谦羽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为午放学的坦白计划做一个良好的铺垫。 这种认真的姿态在最近这段时间真的是少见，引得苏谦羽忍不住频频侧目观望，不知道顾秋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上课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放学后，顾秋水迅速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起身乖乖站在苏谦羽身旁，静静等候。 这番阵仗，让本就疑惑的苏谦羽惑上加惑，实在想不通顾秋水到底要干什么。 “谦羽你好了吗？” 迟迟没等到苏谦羽收拾好物品，顾秋水忍不住轻轻出声催促。这会听见顾秋水的催促，苏谦羽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和顾秋水一起走出主殿。 主殿外，范文哲站在台阶下面百般无聊的等着两人，终于等到顾秋水和苏谦羽出来，他忍不住小声抱怨了一句。 “你俩怎么那么慢呢？” 顾秋水耸耸肩，没有解释，三人安静的往前走了一段路。 突然顾秋水把手中的物品塞到范文哲手中，两掌合拢，举至头顶，一溜烟窜到苏谦羽面前，弯腰真诚不已。 “谦羽，我错了，原谅我吧！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不理我了！” 这突如其来的举止，让包括范文哲在内的人都吓了一跳。 “咳咳，你先起来。”苏谦羽清咳了一声，让弯腰挡在自己面前的顾秋水起身，这会路上人来人往的，这么一个动作让不少人都朝他们的方向张望。 说完见顾秋水没有反应，苏谦羽又提醒了一句：“大家都在看着我们呢……” 这话一出，效果立竿见影。顾秋水立马起身，自欺欺人般以手掩面走回苏谦羽身旁。 他本想磨一磨苏谦羽，让谦羽不要不理自己，却忘了回月下松的路上有不少人，这会一个举动真是直接成为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 原本范文哲跟着他们并排走在一起，在顾秋水做出那番举动后，默默往远处挪了几步，这种尴尬的事情还是不要带上他了。 “谦羽我们快走吧，”被许多同窗看着，顾秋水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好似有蚂蚁在爬。为了远离这些视线，他拉起苏谦羽的手腕快步往月下松方向走。 被他拉着，苏谦羽也没反抗，而是默默加快速度跟上顾秋水的步伐。见状，范文哲倒是不急了，反正这些人看的又不是自己。 他一只手拿着学习物品，一只手把玩着早晨没吃完的苹果，悠哉悠哉走回月下松。 “秋水哥哥和苏公子这是在做什么呢？”远处的莫婉茹也随着大家的视线看向顾秋水所在的方向，忍不住小声嘀咕。 月下松与月下兰有一段路是相同的，正巧顾秋水就是在这段路做出的举动，引得不少公子小姐观看。 “小茹，你下午可以问问顾公子。” 莫婉茹的好友沈暮雪轻轻开口，她也很好奇两人是在做什么。因为离他们有些远，听不清楚他们的对话。 “再说吧。”莫婉茹无所谓摆摆手，对此她兴趣也不是很大，没有必要特意去询问一句。 沈暮雪抿抿嘴，没有多说什么，虽然她心里很想知道顾秋水发生了什么。 第42章 原谅和好 沐浴着其他同窗的视线，顾秋水拉着苏谦羽一路回到月下松，直到走回两人的住所外，才停下脚步。 “呼——终于回到屋子了。”顾秋水深深吐了口气，用一只手拍拍胸口表示，但另一只手还紧紧握着苏谦羽的手腕。 “所以秋水，能先松开手吗？” 始终没等到顾秋水放开自己的手，苏谦羽默默开口，视线也落在两人相连的手上。 “可是谦羽，你还没说同意原谅我……”顾秋水依旧没有松开苏谦羽的手，忍不住嘟囔道。 谦羽什么时候说原谅自己，自己就什么时候松开！ 听着顾秋水的嘟囔，苏谦羽定定看了他几眼，忽然就叹了口气。 听见苏谦羽的叹息声，顾秋水先是茫然，而后又有些慌张的张口想说些什么，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苏谦羽就出声了。 “秋水，你一直让我不要生气了，可是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而生气吗？” “因为……因为我偷溜出宫了？” 顾秋水小心翼翼地回答，悄悄观察着苏谦羽的神色。但听完他的回答，苏谦羽只是摇摇头，显然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其实我并没有生气，只是不满意于你做出偷溜出宫这个计划时，并没有考虑到我。” 说完，苏谦羽再次叹了口气。 “秋水，我们已经认识好几年了。 从认识至今，以前你的所有想法，不管是好的还是荒谬的，你都会告诉我，我也会陪着你去实现那些奇妙的想法。 可是为什么这次你出宫，都不愿告诉我了呢？这到底是为何？难道我们之间的友谊出现间隙了吗？” 面对苏谦羽一番真挚的剖析，顾秋水微微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这次范文哲邀请他出去逛夜市，因为是偷偷溜出宫，所以他没敢告诉苏谦羽。 自从进入国学学习后，每日看着苏谦羽认真学习的模样，顾秋水心里生出了不能打扰他学习的想法。 以前年纪尚小，只是由家中请的西席教导，顾秋水能很自在的去找苏谦羽玩。 但自从知道谦羽崇拜自己的哥哥，再加上入学后谦羽一直都是一副认真学习的好模样，顾秋水感觉自己和谦羽是不同的。 他的只想在父母、哥姐的庇护下丢掉脑子，好好过完这躺平的一生。难得有摆烂的机会，怎么能不珍惜呢？ 顾秋水在内心深处一直坚信自己某天一定会回到现代，重新坐回那个熟悉高三的教室备战高考、参加高考。 所以在这场穿越之旅中，自己好好躺平不就行了？有钱有势为何还需要努力？ 说真的顾秋水要不是不行，他甚至连脑子都不想动。 苏谦羽这认真学习的样子，一看就是在为以后入朝为官做准备。自己摆烂可以，拉着别人一起摆烂是不可以的。 但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过了好一会，顾秋水才双手拉起苏谦羽的手，很认真的看着苏谦羽的眼睛。 “谦羽，以后不会了。” 以后要是出去玩我会告诉谦羽一声，谦羽愿不愿意一同前来则是他的意愿。 苏谦羽也定定看了顾秋水一会，随后莞尔一笑，温柔亲切的笑容配上他那清俊的面容，一时间让顾秋水迷了眼。 “我原谅你昨晚不告而走的举动了，不过下不为例。 现在可以放开我，回屋子休息用午膳了吧？” 苏谦羽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顾秋水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 迷糊了一会后，顾秋水才猛地回过神，想起自己怀里的木雕小狗，急忙掏出来放到苏谦羽手中。 “谦羽这是我昨晚猜对子时赢下的木雕，虽然它材质很普通，但是真的很可爱。我把它送给你，就当作我昨晚私自出去的赔礼吧。” 面对顾秋水一脸期待的目光，苏谦羽拿起手中的木雕仔细看了看，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加明媚。 “嗯，谢谢你秋水，它很可爱，我很喜欢。” 得到苏谦羽的肯定，顾秋水也很是高兴，跟着在苏谦羽身后走进了他的屋子。 看到苏谦羽把今日的学习物品放到书桌后，才想起自己的东西好像落在范文哲手中了。 顿时顾秋水陷入了纠结，要不要让墨书去文哲的住所拿回来呢？ “怎么了？”范文哲整理好书桌上的物品，回头见他一脸纠结，便开口询问。 “我的东西还在文哲手上。” “派个人去拿不就行了。” 不明白顾秋水在纠结什么，这不是很容易解决的事吗？ “你先回去换衣服吧，待会来我这吃饭。”见顾秋水没动，苏谦羽走近推推他的手臂，示意某人先回自己的屋子去。 “噢噢噢，好的。”顾秋水回过神，顺手戳了苏谦羽一下，露出一个搞怪的表情，迅速跑出苏谦羽的屋子，同时还不忘替他把门关上。 “这真是……”苏谦羽摇头一笑，走到屏风后面自己换着衣裳。 映泉早早就被他打发前往厨房传午膳了，映月也前去宫门取有乐斋送来的几道点心和菜肴，都是顾秋水喜欢的菜式。 其实某人早就计划好，要是顾秋水今中午不来找他，他就要用美食来诱惑顾小公子来找自己了。 话说顾秋水回到自己的屋子后，想了想还是没有派人去范文哲那取自己的东西。 大中午的阳光很是毒辣，就为了取个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就让人跑出去，顾秋水认为非常没必要。 换下国学的服饰，穿上自己的常服，顾秋水拿着把折扇一边扇风一边走出屋子，来到苏谦羽住所的门口。 没有看到映泉映月两人，顾秋水本想自己推门而入，刚准备动手时突然想到，要是谦羽还在换衣服咋办？自己这直接推门的行为着实有些不好。 于是他便把扇子合上，老老实实地敲了敲门。 “吱呀”一声，门被从里打开，苏谦羽带着顾秋水走进屋子，来到小榻前桌下，顺手还倒了杯茶放到顾秋水面前。 “映泉、映月呢？怎么两人都不在？” 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顾秋水才开口询问，同时像是为了装帅一样“唰”的一声打折扇，轻轻扇风。 “传膳去了。”苏谦羽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慢慢品着。 见映泉与映月还没回来，等着也有些无聊。 于是顾秋水便与苏谦羽分享起昨晚逛夜市时发生的趣事，什么有趣的猜对子、无聊的投壶游戏、美味的小吃以及精彩的烟火表演，顾秋水挑挑拣拣都给苏谦羽说了一遍。 以至于映泉、映月带着午膳回到屋子并在饭桌上摆好，两人聊天的位置也从小榻移到饭桌前才勉强说完。 说到最后，顾秋水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意犹未尽地向苏谦羽表示：“咱们休息的时候一起去逛逛吧。谦羽，你肯定也会喜欢的。” “好。” 苏谦羽只是应了一声，就许下了陪顾秋水一起逛夜市的承诺。 同时还给顾秋水盛了一碗米饭放到桌前，还不忘夹上一些他喜欢的菜到碗里。 今天中午的午膳苏谦羽特意让有乐斋送来了顾秋水最最喜欢的酱烤鸭。哪怕这道菜吃了都不知道几次，顾秋水依旧很爱吃，一见到酱烤鸭可谓是两眼放光。 果然我还是喜欢有乐斋的菜式多一些。吃着碗里的饭菜，顾秋水在心里默默的想。 昨晚和范文哲去瑞香阁尝试了那边的饭菜，虽然也是色香味俱全，但那边偏辣偏酸的口味他算不上喜欢。 午饭后，顾秋水还留在苏谦羽这与他多聊了一会，才回到自己的屋子准备午休。 临走前苏谦羽还不忘把有乐斋送来的点心拿给顾秋水，让他带回屋子吃。 第43章 上课 回到屋子里，顾秋水看到了正在收拾衣服的知书，他忙把墨书喊进屋子，又唤知书先停下手里的事过来。 等两个丫鬟站到他面前后，顾秋水把食盒往桌上一放，真诚地向两个姑娘道歉。 “墨书、知书姐姐，对不起，昨晚我太任性了，留下封信就私自跑出去，害你们提心吊胆一晚上。真的非常抱歉。” 说完，顾秋水还不忘鞠了个躬。 “公子，这可使不得！” 堂堂顾家小公子向她们道歉，还弯腰鞠躬，要是传出去被其他人知道，这还了得。 墨书与知书手忙脚乱把顾秋水扶起来，这礼她们可受不起。主子向仆人行礼道歉，这多荒谬啊！ “没有什么使不得的！”顾秋水在她们的搀扶下起身，倔强地表示，“做错了就应该道歉！” “您的道歉奴婢们心领了，”墨书连忙安抚顾秋水，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背给他顺毛。 “只要您以后不要突然消失，不要单独出门，奴婢们就放心了。” “放心吧墨书姐姐，我以后肯定不会乱跑的，出门也带着你们。” 顾秋水拍着胸脯表示，并把食盒里的点心拿出来递给两个丫鬟：“这个点心给你们吃吧，当作我的赔礼。” “可这……这不是苏公子给您准备的吗？”墨书疑惑且不解，并带着迟疑表示，“您给我们了苏公子不会生气吗？” “啊哦，我下午和谦羽说一声就好了，他会理解我的，放心吧墨书姐姐。” 墨书还想再说些什么，被顾秋水挥挥手制止了，让她们带下去吃。 自己则是来到屏风处解下外衣，准备上床午休。 看着顾秋水一脸坚定，墨书知道公子是铁了心要她们收下这盒糕点，便让知书先拿上退下，上前想服侍顾秋水脱下外衣，同样也被制止了。 “墨书姐姐，一看你们昨晚就没休息好，先下去休息一会吧，到点再来喊我起床就行。” 独自脱好衣服，回头看墨书还站在原地没有动，顾秋水便出声催促道。 “快去吧，不用在这候着了。” “是。”墨书低头应了一句，行了礼后就退出屋子，并把门关好。 墨书走后，顾秋水把屋子里的冰块稍微往床边挪近了些，又打开窗户，这才美美上床午休。 下午，顾秋水准时被墨书唤醒，他换好衣服后，想起昨晚范文哲对自己的照顾，以及所有的花销，思索了一会，便唤墨书把自己装零用钱的盒子找出来。 这些钱可是上次回家时，他特意从自己的私房钱中拿出了一些小额的银票与碎银，又找了个盒子装着带到皇宫里，就是为了备着防止遇到需要用钱时拿不出钱的情况。 虽然有姐姐给自己的进内宫的令牌，并且姐姐特意交代自己遇到急事解决不了时要去找她。 但是自己也不是没钱，小金库里还有不少银票，所以还是带上一些比较好，毕竟常言道，有备无患嘛。 看着盒子里大大小小的银票，顾秋水犯了难。他并不清楚昨晚那顿晚饭花了多少钱，但单从菜肴的数量与质量来看，应该是便宜不到哪里去的。 再加上范文哲昨晚还塞给他一袋碎银，对这方面没感知的顾秋水依旧不清楚那袋碎银值多少钱。 “唔……嘶……” 又开始纠结，想了半天，顾秋水从中拿出300两银票。 在抽屉中翻出一个信封把银票叠好塞进去，又唤墨书研墨，快速写好一份赠予书信以及暗记，外加一份感谢信，待墨干后与银票一起放入信封粘好。 作为奴仆，按理来说是不能过问主人的事情，只要去执行主人的命令即可。 不过墨书伺候了顾秋水这么多年，也不能用一般的主仆关系来定义。 看到公子把拿出银票又写了一封信放入信封，墨书不解地问顾秋水：“公子，您这是要？” “噢，这是给文哲的。”粘好信封，顾秋水拿着它往门口走去，“昨夜的花销都是文哲付的。虽然不知道具体花了多少，但是我也应该把这笔钱给他，若是少了以后找机会再补回去。” “补什么？” 顾秋水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正好走到门口，正正巧巧的又让等候在廊檐的苏谦羽听见。 “噢，补钱。”向苏谦羽扬扬手中的信，顾秋水又补充了一句，“给文哲的。” 得到答案，苏谦羽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与顾秋水一起走在这熟悉的道路上，前往主殿听课。 在路上，顾秋水顺便告知了一声那盒糕点的去向，当然没有墨书所担心的苏谦羽生气这类事。他只是了然点点头，并表示今晚让有乐斋再送一些糕点给顾秋水。 来到主殿，顾秋水就看到了已经坐在座位上的范文哲，再一看自己桌子，桌子上的布袋放在那很是显眼。 上课、休息、上课依次进行，在国学只短短待了十多天，顾秋水就有一种好像已经待了十多年的既视感。 真的是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学，并且只有文化课，没有其他内容，让顾秋水忍不住思考自家哥哥姐姐是怎么在国学待够六年的。 光光待这十多天就已经让顾秋水熬不下去了，一想到还要熬六年，想想就觉得人生艰难，没有希望。 熬不下去也得熬。 下午的上课时光慢慢离去，今天下午又换了一个夫子讲课。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夫子，可能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说话总有些不清晰，当然也有可能是顾秋水听不清楚的缘故。 这位夫子与上一位陈夫子讲文章的风格大相径庭，讲课方式古板无趣，让顾秋水不适应。 转过头看看苏谦羽，依旧听得十分认真，这让开小差的顾某人很是钦佩。 又想起苏谦羽的偶像是自己的哥哥顾秋晗，突然又觉得不意外了。 自家哥哥就是那种认真听课学习的人，谦羽崇拜自己的哥哥，同样努力认真学习，完全没有问题。 真的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啊！ 顾秋水的哀叹，不知何人能懂。他就是因为实在太无聊才偷溜出宫玩，现在玩了一次又得继续过上无聊的生活，实在是太难熬了。 发个呆，一不小心就被夫子点名提问。 “秋水，你且起身为大家解释一番这篇文章之大意。” 讲桌前，夫子拿着一本名册，亲切呼唤顾秋水起身，解释刚刚所讲文章的大意。 “额……”还好顾秋水知道夫子所讲的是课本上的哪篇文章，不然连文章都找不到，那就过于好笑了。 但是知道是哪篇文章又有何用？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文字，从未读过这篇文章并且刚刚也没有听夫子的讲解。 这么长的一篇文章，现在浏览一遍也来不及啊。 更何况读这种文言文式的文章，即使通过这几年的特训，顾秋水已经勉强能够掌握这些词汇的意思，但还是要看好几遍才能读懂文章的大意。 “抱歉夫子，我对这篇文章还是不太理解，无法回答您的问题。” 顾秋水看着夫子的眼睛，真挚回答。夫子只是说了一句“好好听讲”，没有多说什么，便让他坐下认真听课。 真诚果真是永远的必杀技。坐下后顾秋水在心里感慨，古人诚不欺我啊！ 待顾秋水坐下后，夫子又点了一个人起来解释，在那个人磕磕绊绊的解释下，夫子无奈让他停下，又给一众学子讲解一遍这篇文章。 这次顾秋水不敢不认真听讲了，要是第二次被夫子点到还说不会，那可就有很大的问题了，说不定被夫子看出开小差后还会被罚。 第44章 邀请 晚放学，四人一同往月下松走去。还未走多远，顾秋水就被人唤住。 “秋水哥哥，你能过来一会吗？” 顾秋水回头，看到了莫婉茹与她的好友沈暮雪站在身后，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 “这就来了。”顾秋水应了一声，随后对苏谦羽几人解释，“小茹找我，要不你们先走吧，我待会送一送她。” 说完，他从布袋中找出那个信封，“吧唧”一声塞到范文哲手中，转身跑向莫婉茹，并跟着莫婉茹走向稍微僻静的地方。 顾秋水这么一走，留下三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都沉默着。其中范文哲拿着手里的东西，疑惑更上一层楼。 “唔，既已如此，本宫就先行一步，不与苏公子、范公子一同去月下松了。” 慕容晟率先打破这个沉默的局面，温和有礼的向苏谦羽以及范文哲表示。 他每晚来月下松本就是为了多与顾秋水相处一段时间，这会秋水不在，他去月下松完全没有意义。 “好的，殿下您慢走。”苏谦羽与范文哲冲着慕容晟微微拱手，与他告别。 “告辞。”慕容晟微微点头，带着贴身太监小林子转身离开，走到勤学殿大门，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把准备好的安神香送给顾秋水，便停在了门口。 “殿下？” 身后的小林子不明所以，轻轻唤了声五皇子。 “小林子，让你准备安神香放哪了？” “回殿下，在这个袋子里。”说着，小林子从袋子里拿出用小锦盒装着的安神，双手呈到慕容晟面前。 慕容晟拿起盒子，抬头看了看天色，便转身往回走。 这让小林子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迅速跟在慕容晟身后。 这边站在原地的苏谦羽、范文哲两人，在目送慕容晟离开后，范文哲微微挑眉，扬扬手中信问苏谦羽：“苏兄，咱们一起走？” 苏谦羽微微点头，与他并肩走在这回月下松的路上。 “秋水给我的这是什么啊？苏兄你知道不？” 走在路上，范文哲看着手里的信封，询问身旁的苏谦羽。他相信苏谦羽肯定知道这是什么，顾秋水瞒谁都不会瞒着苏谦羽。噢，除了昨晚偷溜出宫这件事。 “他给你的费用。”苏谦羽瞥了一眼，淡淡吐出一句话。 “诶？好端端的给我钱干嘛？” 说出这句话的范文哲，有一种脑干缺失的美，不禁让苏谦羽侧目，想看看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大概是苏谦羽的目光中的稀奇太过明显，范文哲遗失的脑干总算找回来了，他皱眉打开，看到了里面的银票和一封信。 拿出信，是顾秋水写的赠予凭证与暗记，又拿出银票数了数，足足三百两。 “不是说了昨晚的费用我全包了，怎么秋水还送钱来呢？这一送还是三百两银票，太多了吧？” 范文哲嘟嘟囔囔，对顾秋水给钱的举动表示不满。 “算了，等回到院子派人送还给他吧。” “收下吧，你要是不收，秋水就要想各种办法把这笔钱还给你了。” 听见范文哲的嘟囔，苏谦羽冷静开口，与顾秋水认识这几年，自认为是了解他的。若是范文哲不收下这笔钱，他就要为难好几天，并想方设法把这笔金额送到范文哲手上。 “可是……”范文哲还在犹豫，为了顾秋水着想，苏谦羽再次劝了几句，终究是让他把这笔钱收入怀中。 这又是需要感谢苏谦羽的一天。 那边顾秋水走到莫婉茹身边，先与沈暮雪打了个招呼，之后才看向自己这个“小青梅”。 “小茹，唤我来有什么事吗？” 柔和的声音传入莫婉茹耳中，就是这内容让她忍不住嘟起小嘴。 “瞧秋水哥哥这说的，难道没事我就不能找你嘛！” “那当然能了。”顾秋水笑着抬手摸摸莫婉茹的头，一脸宠溺。“不过这会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唔唔，是这样的，今天中午我和雪儿回月下兰的时候看见你和苏公子不知道在干什么，弄出了好大动静，好奇呢。” “呃……这个嘛……”听见是这事，顾秋水尴尬地抓抓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给莫婉茹解释。 “事情经过太复杂了，简单来说就是谦羽生气了，我向他道歉，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大概就是这样。” “那就好，你们和好了就行啦。” 其实莫婉茹对中午发生的事并不感兴趣，但架不住沈暮雪一直在她耳边吹风，让她问问顾秋水，这才有了如今的对话。 这个话题就此止住，顾秋水看了看莫婉茹，又看看这会基本上没什么人的道路，便提议送两个姑娘一程。 这个提议很快就得到了姑娘们的赞同。 走在前往月下兰的路上，莫婉茹给顾秋水分享着一些自己在月下兰发生的趣事，沈暮雪安静地跟在旁边，静静听着两人的谈话。 期间莫婉茹也很照顾自己的好友，时不时把话题丢给沈暮雪，但沈暮雪只与她说着话，没有和顾秋水有过多的交谈。 很快一行人就走到月下兰门口，顾秋水又交待了莫婉茹几句便准备离开，这时莫婉茹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把他叫住。 “秋水哥哥，我听说宵禁制度取消了，并且还开了夜市。若是后天休息你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逛夜市吧！” “可以呀，到时候我喊上谦羽他们，咱们一起去如何？人多比较热闹。” 夜市？昨晚我就逛了。顾秋水在心里嘀咕了两句。 对于莫婉茹的这个提议，顾秋水笑着表示同意，并建议喊上苏谦羽、范文哲等人。 “可以呀可以呀，那到时候见啦！我就不送秋水哥哥了，秋水哥哥明天见！” “明天见，沈姑娘，告辞。” “顾公子，明天见。” 沈暮雪终于开口与顾秋水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不过这第一句话竟然是道别。 与两个姑娘辞别后，顾秋水带着墨书往月下松走，这两个地方虽然有一段路相同，但自岔路口岔开后，中间隔了一个小花园，这让两座宫殿变得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的状态。 走过月下兰的这段路，来到岔路口，又从岔路口拐进去，没走两步，就看到有两个人站在树下，似乎在等候着什么人。 远远的，顾秋水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待略微走近一些后，才发现等在树下的那人是慕容晟与他的贴身太监小林子。 “秋水！”慕容晟一直观察着树下的蚂蚁，看着这群蚂蚁忙忙碌碌、忙忙碌碌、忙忙碌碌，搬运着找来的食物。 盯着它们看了好一会，最后有些无聊了他才移开视线，回头一看就见着顾秋水带着墨书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忍不住笑着向他挥挥手。 “小晟，你怎么还在这呢？是等我吗？” 听见慕容晟的喊声，顾秋水加快了步伐，很快来到了慕容晟身边。 “昨天傍晚不是说要给你带安神香吗？呐，这是给你的。” 朝着顾秋水眨眨眼，慕容晟笑着把手中的小盒子递过去。顾秋水接过后打开闻了闻，果然与慕容晟身上的味道相似。 “小晟，谢谢你啦，特地在这等我。安神香很好闻，我今晚就试试。” 把盖子盖好，顾秋水冲着慕容晟灿烂一笑，虽然表面上看着很镇静的模样，实则内心被感动得痛哭流涕。 感动，太感动了！我昨天不过是随口一说，小晟竟然就这么给我送过来了。 呜呜呜，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谦羽给我送纸牌，小晟给我送安神香，文哲带我出去玩，我结交的朋友人都太好了吧！ “要是不喜欢这个味道，明天告诉我，我再给你带其他味道的安神香。” 这话一说完，顾秋水更感动了，一不留神，就把这句“好人一百零八胎”水灵灵地说出口了。 “什么一百零八胎？” 慕容晟下意识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一百零八胎”是如何做到的？他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呃，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好人一生平安，你听错了。哈哈。” 不小心把曾经的网络热梗脱口而出，顾秋水有些尴尬，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尬笑两声。 既然秋水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自己听错了。慕容晟了然点点头，选择相信顾秋水的话。 两人都安静着站在原地，相顾无言。不同的是一个人还在尴尬，另一个则是在开心于两人能够独处。 第45章 归家之前 静静享受了一会两人独处的时光，慕容晟看着逐渐加深的天色，恋恋不舍地开口向顾秋水辞别。 “秋水，天色已经不早，我得走了，你也……”慕容晟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道，“你也赶快回去吧。” “嗯嗯，好的。”顾秋水乖巧点头，他一只手拿着装有安神香的小锦盒，一只手在空气中挥舞，“小晟再见。” “明天见。” 颇为不舍的说出这句话，慕容晟带着小林子走向勤学殿宫门。往前走了两步他还回头叮嘱顾秋水一句。 “秋水，记得试一试这个安神香，要是不喜欢这个味道明天一定要告诉我。” “知道了，快回去吧。” 得到顾秋水的肯定，慕容晟一步三回头的前往宫门，好端端的一段路程硬生生让他演成像牛郎织女被迫与对方分离一样。 顾秋水站在树下目送慕容晟离开，直到慕容晟消失在视线内才回月下松，自然是没错过他那一步三回头地走法。 “这整的像是演苦情剧似的。”顾秋水实在是忍不住小声吐槽，他不懂为什么慕容晟这么不舍得离开，他很喜欢月下松吗？ 喜欢月下松干脆直接住进来不就行了？ 虽然开学第一天韦大人说了皇子公主们依旧住在自己原来的寝宫，但是也没说不允许他们住进月下松或者月下兰啊。 很明显顾秋水没有想过，慕容晟舍不得的是他这个人，而非月下松这座宫殿。 要不然为什么今天顾秋水不在他早早就向苏谦羽以及范文哲辞别而走了呢？ 时而机灵时而呆愣的顾小公子，这会就很显得很不聪明了，哪怕比这群公子多了十几年的生活经验，依旧没看出来慕容晟在意的是自己。 这该说是顾秋水在这边安逸的生活心让他智往后倒退了，还是应该说他认识的这几位朋友心智太成熟了呢？ 他还真当慕容晟是一位平易近人的皇子，就跟认为苏谦羽是一个对谁都很好的朋友一样荒谬。 过于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能解释当下顾秋水的生活现状。 与他们待在一起，顾秋水并不觉得的自己的这些好友对自己有多特殊，并感觉他们对其他人都是差不多的。 拿着安神香，顾秋水耸耸肩，转身回月下松。在路上耽搁这么长的时间，他都饿不行了，急需吃饭补充能量。 天色暗下，本以为这个点苏谦羽应该已经用完晚膳，没想到顾秋水刚回到屋子准备换衣服，就听见屋外传来敲门声。 这个时候来找顾秋水的基本上只会有苏谦羽一人。把脱了一半的衣服又穿好，顾秋水走到门口开门，果然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苏谦羽。 “怎么了吗谦羽？”顾秋水不解，谦羽找自己有什么事吗？ 站在门口，苏谦羽扫过顾秋水身上略显凌乱的衣衫与头发，又迅速移开视线，看着屋内的装饰开口。 “我来找你一起用晚膳，不曾想打扰你换衣服了，抱歉。” “嗯？你还没用膳呢？” 抬头看看这会的天色，顾秋水有些惊奇，难不成谦羽一直在等自己回来吃饭？ 这么想着，就自然而然的问出了口，苏谦羽诚恳地点点头，这倒让顾秋水有些不自在了。 “不好意思啊谦羽，回来晚了些，我还以为你已经吃饱，便让墨书去厨房拿饭菜了。” “无事，拿到我屋内一起吃吧。” “那行，我先换身衣裳，谦羽你回去等等我吧。” 苏谦羽应声点头，便离开了门口，顾秋水立马关上门，冲回屏风后面快速换上自己的常服。 换好衣服，正巧墨书拿着今晚的晚膳走到屋子门口，顾秋水往苏谦羽住所的方向一指，墨书瞬间顿悟，拿着食盒走向苏谦羽的住所。 墨书站在门前敲敲门，映泉打开房门，看见是墨书明显一愣。而后视线落在她手上的食盒，便连忙接过。 这时顾秋水才慢慢悠悠走到墨书身后，墨书往旁边侧身，给顾秋水让出进屋的路。 “来了？那吃饭吧。” 此时苏谦羽正坐在小榻上拿着一本古籍阅读，听见门口的动静抬头一看，就看见顾秋水身着一身淡蓝色长袍，踏进屋子。 于是他把书合上，放在小榻的桌子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来到饭桌前坐下，并吩咐映泉把早早就拿到屋子的食盒以及墨书送来的食盒内的饭菜拿出来。 今晚的饭菜比较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菜式，一看就是出自月下松厨房厨师之手。 不过毕竟是宫里的大厨，这些菜肴虽看着普通，但味道不输有乐斋的饭菜。 饭桌上，顾秋水提及了莫婉茹的邀请，并询问苏谦羽后天晚上是否有空闲时间，他希望谦羽能够答应这个邀请。 “唔，后天晚上，”苏谦羽思考了一会，最后给出答案，“应是无事，能够出去。” “那就好！等明儿我问问文哲，看看他去不去。”一时兴奋，顾秋水猛地拍了下桌子，把面前的碗震了一下。 兴奋过后，他又有些犹豫，邀请了谦羽和文哲，要不要问问小晟呢？ 不是他不愿意喊上小晟一起，而是宫门晚上会落锁啊，到时候小晟怎么回宫？ 顾秋水把自己的想法与担忧告知苏谦羽。对于怎么回宫这个事，苏谦羽也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能表示。 “等到明天，问问五殿下，殿下应该有办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也对哦，小晟是皇子，肯定知道还有哪里能进皇宫的。” 顾秋水对慕容晟寄予厚望，准备把这个难题抛回给他解决。慕容晟可是皇子诶！要是他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们不是更解决不了嘛。 吃罢晚膳，顾秋水留在苏谦羽的屋子与他多说了会话，直到夜深了才离开。 临走前苏谦羽还拉着他解释了一下为何今晚有乐斋没送来糕点，原因也很简单。 他给忘了。 苏谦羽以为自己交待了映泉记得派人去通知有乐斋再送一些糕点到皇宫，但事实上他并没有吩咐映泉去做这事。 今晚没有顾秋水喜欢的糕点，他有些愧疚，毕竟下午前去上课时答应了顾秋水晚上再送些来。 对此顾秋水倒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没有就没有呗，也不是非要吃。况且大晚上的吃啥糕点啊。 离开苏谦羽的屋子，顾秋水临进房前交待墨书唤人打来热水沐浴。沐浴过后他来到书桌前书写了一下自己的大作后才上床休息。 第二天，又是十天一次的回家时光，在国学遭受了十天上课“攻击”的一众学子，今天傍晚终于得以归家休息。 今天每个进殿的学生脸上都带着肉眼可见的兴奋，可见除了顾秋水外还有不少人对这每天两眼一睁就是上课的生活感到心累。 甚至对于苏谦羽这样认真听课学习的学生来说，十天不间断且重复的文化课程，让他也有些吃力。 对于傍晚的回家之旅苏谦羽也颇为期待。 今日上课的夫子很明显能够感受到台下学生身上的浮躁。好在夫子年纪虽大，却并不是什么迂腐的先生。 深知这会讲课不会有什么成效，老夫子把课本往桌上一放，轻轻用戒尺敲了敲桌面。待一众学生安静下来都望向讲台后，夫子微微一笑，和蔼可亲表示。 “今日，讲课一事我们暂放一旁，为师给你们上一些书本上不会出现的趣事。” “夫子，是什么趣事啊？” 一位公子伸手大胆发问，顾秋水循声望去，发现他是王家的公子，正是右丞相身后的那个王家。 “今日且给你们讲讲，为师年轻时分在外任职时的经历吧。” 夫子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喝上一口茶润润喉；又不知道从哪顺来一把羽扇，在胸前缓缓摇动。 同时，夫子那带着岁月磨砺、饱经沧桑的嗓音，把自己年轻时的经历娓娓向一众学子道来，每个字似乎都承载着无数的故事与过往。 “在为师年轻时，曾外出任官，被分派到了一个远离京城的偏远县城。那一片地方的百姓虽穷苦，但热情好客、淳朴善良。 不过在那个地方，有一个近十年来才流行的习俗……” 第46章 任务 夫子低沉沧桑的嗓音，将这个故事向一众学子娓娓道来。殿内众人都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专心听夫子诉说自己的经历。 听着听着，顾秋水忽然感觉这个故事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这个故事自己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 台上的夫子不知道顾秋水的想法，他仍在继续给学生讲述这个故事。 “近十年来，这里兴起了一个供奉山神的习俗。每到除夕这天，城中就要向二十里外的一座高山奉上一对童男童女作为祭品，贡献给此山的山神。 若不给山神奉上祭品，县城里的百姓则会患上腹泻、呕吐等症状，严重的甚至还会死亡。” “夫子，他们是怎么知道不献上祭品就会患上那些症状的？” 还是那位王家公子，伸手提问，打断了夫子的讲述。 然而没等夫子回答他这个问题，长年与王家公子不对付的谢家公子就出声回答了这个问题，语气中带着满满对王公子的嫌弃。 “真是笨，这些百姓肯定尝试过不送孩子，最后患上了这些症状，不然他们怎么可能会乖乖的每年贡献两个孩子。” “你说谁笨呢？” 虽然谢公子回答了王公子的问题，但王公子并不感谢他，反而回赠了一个愤怒的眼神。 “谁接我话就是谁。”谢公子也不甘示弱，回赠了一个怒视的眼神。 “你！” “咳咳，孩子们，平复一下心情，不要吵架。”夫子制止了两人的争吵，两个小孩怒视比彼此，最后纷纷冷哼一声别开头。 “哦嚯嚯，这可比夫子讲的故事有趣多了。” 看着这场时间短小的闹剧，顾秋水撑着脑袋，笑眼眯眯地说着。 当然，声音很小，大概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 不过这个“大概”没有包括苏谦羽，有着良好听力的他一字不落地听完了顾秋水整句话，随后一言难尽的看了顾秋水一眼。 成功制止了两人，夫子继续讲述这个故事。 “每年城里的百姓都必须献上一对童男童女。可这童男童女从何而来？那自然是从百姓家中挑选。 每年无论富贵还是穷苦人家的五到十岁的男孩女孩，都必须来到县城中心的祭台上，由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祭司’挑选，被挑中的孩子就要经过三日焚香沐浴后送往山顶。 为了不让自家的孩子被挑中，富贵人家则会悄悄给祭司送去部分金银钱财，以免除自家孩子被挑中的命运。至于穷苦人家的孩子，没钱自然就容易被选中。” 讲完这段，夫子拿起茶喝了一口润润喉咙，吊足了大部分学生的胃口。很可惜，这部分学子是不可能包括顾秋水的。 夫子口中的这个经历，他刚说了一个开头，顾秋水就能猜到结尾了。所谓的山神，所谓的病症，全都是人为的，不过是用一些特殊的手段迷惑了城里的百姓而已。 看着大家都被夫子的故事所吸引，顾秋水顿时生出了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唉，还是我懂的太多了。 用手撑着脑袋，顾秋水45°抬头望天，噢不，抬头望着殿内的梁柱，“忧伤”的想着。 夫子喝完茶，再次开口讲述。这个故事的走向，就如同顾秋水所猜测的，全都是人为。 不过是城里的一个混混，不知道从哪弄来一种无色无味的药，被人吃了后，根据药量的大小所产生的反应会不同。 于是这个混混勾结了几个富商以及一群外乡人，凭空捏造了“山神”这个形象，骗取城中百姓的钱财。 毕竟向山神献上祭品，不可能只有两个孩子，肯定还包括一些金银珠宝。 这群人拿到祭品后，把得来的孩子卖到远离县城地方，留下这些珠宝，借此赚得盆满钵满。 钱财有了后，他们又拿着这些钱去贿赂官员，拉拢其他富贵人家。明明这么一个很容易就能击破的谣言，竟然在此地持续了十多年之久，着实让人瞠目结舌。 因着这个所谓的习俗，不知有多少人家带着自己的孩子，偷偷离开这座县城，不得不背井离乡，在外漂泊。 自夫子被派到此地任职，很快察觉到了这事的不同寻常。他拒绝了所谓的贿赂，雷厉风行的把城内官员肃清了一遍。 他将受贿替这群人遮掩的官员、富商通通下狱，又趁这群人没反应过来时一并抓获。 自此，这个困扰了城中百姓数十年的陋习，就这么被解决了。 明明这个“山神”的谣言一听就很假，但为什么城内百姓还是信了十年多之久？大概就是愚昧与人云亦云的原因吧。 一群人相信这个事，只要相信的人多了，假的最终也变成真的，不信的人在最后也不得不相信有“山神”。 而所谓的没有供奉祭品，山神发怒施下惩罚是为何呢？原来城中百姓的水源主要依靠于从那座山上流下的山泉水。 这群混混把药下在水中，顺流到城中，百姓饮用了这些泉水，自然就会出现腹泻呕吐的症状。 对于那些反抗过激、不相信的人，他们通过官员的遮掩，直接把药下到那些人家中的水桶之中，过量饮用含药的水，最后在痛苦中死去。 大家听完，都唏嘘不已。有对那群混混以及受贿官员的不耻，有对被迫献上自家孩子百姓的同情，亦有对城中历任官员为虎作伥的愤怒。 顾秋水同样满是感慨，果然谣言止于智者。但是在当时所有人都相信的情况下，不信的人反而被当成了异类了。 夫子讲述完这个故事，扫过殿内学子的表情，忽然微微一笑。 “看来大家听完这个故事，都颇有感想，那么为师就给你们布置一项任务吧。” 没想到夫子那三十七度的嘴，居然会吐露出如寒冰般冰冷的话语。 “大家各自回府休息的后两天，记得完成一份对这个故事的感悟，大后天早上课前交给门外的助教。” 布置好任务，夫子从容起身，宣布一声“休息”，慢慢走出讲堂。 大伙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任务震惊了，怎么好好的听个夫子的经历，就突然被塞了一份课业呢？ 只有顾秋水一人面无表情地坐着，看似一脸平静，实则已经走了好一会。 就知道夫子不会无缘无故不讲课，每一份闲聊的后果就是在休息时间多上一份课业。 “秋水，你怎么如此平静啊？” 范文哲面上满是愁容，他最讨厌写文章了。看到顾秋水一脸平静，他忍不住一脸哀愁的用手推推顾秋水。 “平静？我平静吗？我一点都不平静。我永远都不会平静，平静是什么？我有平静吗？” “呃？” 被顾秋水这一串不知所云的话震撼，范文哲推着顾秋水的手一时间迟疑了。 “正常一些。”注意到两人的动静，苏谦羽起身拍了拍顾秋水的头，“你快把范兄吓着了。” “噢，好吧……”顾秋水一秒恢复正常，他拉着苏谦羽落在自己头上的手，一脸凄凄惨惨，“谦羽，我不想写这个什么感悟啊！” 不动声色抽回手，没抽动；再抽，还是没抽回。苏谦羽放弃了，任由顾秋水拉着自己的衣袖“哭泣”。 “唉——”苏谦羽无奈半蹲，在顾秋水耳边小声告诉他，“一份也是写，两份也是写，我多写一份，给你看总行了吧？不过你不可以一字不落地抄。” “欸嘿，完全没问题。” 听完苏谦羽的话，顾秋水立刻恢复正常，衣袖也不拉了，哀愁也没了，整个就是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 “诶？苏兄给你说什么了？” 见顾秋水秒变开心，范文哲很是好奇，这两人刚刚说啥了？ “这是秘密，不告诉你，嘻嘻哈哈。”冲着范文哲做了一个鬼脸，见他一脸不开心，顾秋水连忙转移话题。 “对了文哲，跟你商量个事，小茹邀请我们明晚一起去夜市游玩，不知你有没有空？” “明晚？”被这个话题吸引，范文哲思考了一会，随后冲着顾秋水点点头，“应该没有时间，约在何地见面？” “唔，这我还不清楚，待会放学后我问问小茹。” 看着转换话题，又聊上的两人，苏谦羽无奈摇摇头，起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只是一直在注意着顾秋水那边的动静。 第47章 打闹 中午放学，顾秋水本想就着范文哲所问的“何地汇合”这个问题去询问莫婉茹。 但他不过在讲堂内因收拾东西耽搁了一会，再抬头时就已经看不到莫婉茹的人影。 顾秋水无奈，遂放弃。 不过在他准备离开主殿时，倒是见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前方那正走向讲堂大门，穿着雪白衣裳，身形挺拔修长，玉树临风的人儿，正是我们人见人爱的五皇子殿下。 “小晟！” 顾秋水快步跑上前，一把揽住慕容晟的肩膀，一脸兴奋。 这一番动作，慕容晟神色未变，倒把跟在他身旁的那位公子吓了一跳。 “顾公子你这是……” 那位公子带着疑惑不解与震惊的语气开口，这时顾秋水才真正注意到慕容晟身旁的人，忙松开揽着慕容晟肩膀的手。 “是崔公子啊，实在是不好意思，刚刚没有注意到你在小……五皇子身边。” 带着丝丝尴尬，顾秋水冲着崔家公子崔旭露出一个满怀歉意的笑容。 崔旭先是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慕容晟的神色，随后才摆摆手表示：“无事无事。” “不过，顾公子是有事找表弟吗？” 想起顾秋水刚刚的动作，他又补充了一句。 “呃，的确有些事要和五殿下商量一下。” “那行，你们说吧，我在殿外等等。”最后一句话是对慕容晟说的。 闻言慕容晟点点头，于是崔旭便走出了殿门。 “秋水，怎么了吗？”目送崔旭离开，刚刚一直没有出声且面无表情的慕容晟神色柔和下来，柔声询问顾秋水。 “啊对，小晟你昨儿给我的那个安神香很好闻，也很好用，谢谢你啊！” “不用谢，能够被秋水喜欢，那批安神香也算是物超所值了。” 这话说的倒是让顾秋水颇为不好意思了，他挠挠头，一时不知道该回复什么。慕容晟也没有催他开口，只是平静柔和地看着顾秋水。 “五殿下、顾公子，很抱歉打扰你们的交谈，能否请你们往旁边让一让呢？” 只要没有谢公子在场，不与之对话，王公子就是一个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形象。 这会王公子需要离殿回寝，但顾秋水与慕容晟两人正巧堵在了门口说话，无奈之下王公子不得不出声打断两人的交谈。 听到王公子的话，顾秋水忙拉起慕容晟的手退到一旁，并向他道歉：“抱歉抱歉，没留神挡在门口了，实在不好意思。” “无事，毕竟你们也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打扰你们的谈话了，我也该向你们道歉，那我就走了。” 王公子对着两人微微弯腰拱手作揖，行了一个同辈之礼，顾秋水也急忙作揖回礼，而慕容晟只是站着向他颔首。 待王公子离开后，顾秋水才想起自己真正想要告诉慕容晟的事，便简单把莫婉茹的邀请以及自己的想法向他诉说了一遍。 “……“ 听完，面对顾秋水那满是希冀的目光，慕容晟沉默着不知如何回答。 毕竟宫门落锁后，他也没有办法回宫。并且作为皇子，无故离宫不回也是不被允许的。 “不能来吗？” 希冀落空，顾秋水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失落，他还以为慕容晟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与他们一起逛夜市呢。 “我待会午膳过后问问母后吧。” 不忍看着顾秋水低落，慕容晟轻轻出声安慰着他。对于出宫一同游玩夜市这个邀请，慕容晟也很想直接答应。 但是对于皇子不得无故离宫不回这个规定，他也着实没有解决的办法。 “耶？不会打扰到皇后娘娘吗？” “不会的，我待会就要带着表哥一起去长春宫用午膳。” 慕容晟温柔安慰顾秋水，让他放心。 “嗷嗷，好的，”这下顾秋水放下心来，不过怎么感觉小晟所提的宫殿很是耳熟呢？ “长春宫，唔——” “怎么了吗？历代皇后的宫殿都在那儿。” 怕顾秋水不清楚，慕容晟特意给他解释了一下。 “唔，这样啊，我突然想起，在我第一次进宫时曾经遇到了一个年龄相仿的小太监，他当时就在长春宫当值呢！” 回忆起往事，顾秋水语气中带着满满的留恋。注意到慕容晟的神色，他怎么一会纠结一会紧张的？ “咳咳，那个小太监怎么了？怎么对他印象那么深？” 慕容晟以拳抵嘴，轻轻咳了两声，实在是忍不住询问顾秋水对小太监，噢不，是对他的印象。 “没什么，感觉他还挺有趣的。唔我的手帕还被他带走了。” 想起那块手帕，顾秋水皱起小脸，自己只是把帕子递给他擦眼泪，怎么把自己的帕子带走了呢？ “可能他是忘还给秋水了吧？” 默默出声替自己辩解一句，他不是故意要拿走那块手帕的，只是走的太急忘还了。 都过去好几年了，对于那块手帕的行踪顾秋水早就已经不在意了，他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无所谓的态度。 “没事，不过是一块手帕而已，就当送给那个小太监了吧。” 随后顾秋水又伸手拍了拍慕容晟的肩膀，因着距离的缘故，慕容晟在顾秋水的衣袖上闻到了与自己寝宫如出一辙的香味，顿时心情大好。 虽然很想自己与顾秋水待在一起，但是他真的得走了，毕竟慕容晟已经看到表哥崔旭好几从门外探头张望。 恋恋不舍与顾秋水告别，慕容晟走出主殿与崔旭一同向勤学殿大门走去。 顾秋水则是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桌上的物品，与一直在座位上坐着等候自己的苏谦羽以及范文哲一起回月下松。 走在路上，范文哲实在是忍不住询问顾秋水与慕容晟在门口说了什么，能够聊这么久。这让苏谦羽也不禁竖起耳朵认真听。 “没什么呀，就问小晟明晚能不能出宫同我们一起游玩。” “真的吗？这事你俩说了这么久？” 范文哲一脸质疑，但顾秋水只是回敬了他一个无辜的表情。 “好吧好吧，诶对了秋水，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五殿下的？并且还能这么亲密的称呼殿下？” 范某人早就对这事好奇了，刚开始顾秋水还会在他们面前称呼慕容晟为殿下，这会时间久了后都不带掩饰直接唤人家“小晟”了。 什么时候认识的？刚来国学的那天呗。 把这个答案告诉范文哲，范文哲依旧不信，才认识十多天就能这么亲密称呼对方了？ 那怎么他认识苏谦羽十多天了还是唤他苏兄，认识慕容晟十多天却唤他殿下？ 肯定是秋水背着我们偷偷和五皇子提前认识了。范文哲在心里嘀咕，他都没反省一下自己是如何做到只认识顾秋水十多天就能偷摸带人家溜出宫玩。 在顾秋水的认知中，他的确与慕容晟才结识十多天，可惜说出来范文哲不信。 抬头求助苏谦羽，就看到苏谦羽眼中也闪烁着丝丝怀疑。 怎么文哲不信就算了？谦羽也开始怀疑了？顾秋水不解，明明事实就是如此。 “谦羽，你可要相信我，我真的认识小晟才十几天。没来国学前我基本上都和你待在一起玩，要真认识其他人了你会不知道？” 把问题抛给苏谦羽，顾秋水拉着苏谦羽的衣袖解释。 “不要撒娇。” 缓缓说出这句话，苏谦羽就着顾秋水的话仔细想了想，好像他说的话不无道理。 之前他俩经常待在一起玩，要是顾秋水真一早就认识慕容晟了，自己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哪怕自己真不知道，按照顾秋水的性子，他也肯定会忍不住告诉自己。 “我哪有撒娇，撒娇这词能用来形容我这样的猛男吗？” 不满地撒开拉着苏谦羽衣袖的手，顾秋水向两人展示自己的“肌肉”，成功收获一枚白眼以及一个无语的表情。 “咋了？难道我不是猛男吗？” 两人的表情让顾秋水生出些许不满，他忍不住一人拍了一下，他就是猛男好吧。 “是是是，您是，您最猛了，您是全天下最猛的男子～” 面对顾秋水的威胁，范文哲“被迫”赞同他的话，甚至后半句都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成功收获了一份来自顾秋水的“毒打”。 他逃他追，两人绕着苏谦羽打转儿，转得人家苏公子头都晕了。 于是苏公子两手一挥，一手一个分别抓住一人，成功制止了两人幼稚的追逐游戏。 第48章 地点 “你俩别闹了。” 分别抓着两人，苏谦羽无奈，这俩打闹就打闹，一直围着自己转是为什么？ “都怪文哲。” 此话一出，令范文哲瞪大双眼，怎么能都怪自己呢，明明是秋水先动的手。 “不怪我，怪秋水，是他先动手的。” 眼看两人又要开始争论，苏谦羽忙制止他俩。在得到顾秋水与范文哲再三保证不会再闹后，才放开他们。 重获自由，顾秋水走在熟悉的路上，早就饥肠辘辘的肚子一直在“咕咕”直叫。 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顾秋水主动站出来，与范文哲求和。随后他俩凑在一起嘀咕讨论着什么，还时不时偷看苏谦羽一眼。 这两人又在谋划什么呢？眼睁睁看着顾秋水与范文哲从刚刚的的互闹别扭到现在和好凑到一起低头谋划，苏谦羽抬头抚过额头，摇头叹了口气。 其实顾秋水并没有和范文哲在密谋什么，而是他想起了自己遗留在范文哲宅子里的那堆小玩意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这些东西带回家是不可能的，一直放在范文哲那个宅子也不太好，他便拉着范文哲商讨该如何处理它们。 这些东西价值也不高，主要就是图个开心，要是丢了吧，顾秋水又舍不得。 他思考了一会，注意到一旁的苏谦羽，机灵的小脑袋瓜子一转，瞬间有了个完美的主意。 “文哲文哲，你今晚回家后派人把留在宅子的那些东西送到谦羽那吧。嘿嘿，让谦羽看看我一晚上的战果。” “直接送过去？你不告诉他一声吗？” “不说，我要给谦羽一个surprise！” “什么是塞拍软斯？这是何意？为什么要给苏兄一个塞拍软斯？” 听见顾秋水口中冒出的新鲜词汇，范文哲化身好奇宝宝，一连三个问题砸到顾秋水身上，砸得顾秋水直呼脑壳大。 “大概意思就是给谦羽一个惊喜，其他的不用在意。” 眼看范文哲张嘴还想继续问，顾秋水连忙转移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 “文哲，就这么定了，你派人把那些物品送到苏府就成。噢对，别忘了明天晚上的约定。” 范文哲比了一个从顾秋水那学来的“ok”手势，表示自己明白了。 这让顾秋水忍不住抬手抹抹不存在的汗水，自己啥时候教会文哲这些了？ 宅子里那些物品就这么水灵灵的被解决了，为此顾秋水心情很是愉悦。 他走到苏谦羽身旁，顶着苏谦羽一脸莫名其妙的目光，一把揽上苏谦羽的肩膀，一副“好哥俩”的模样，这让苏谦羽更加莫名了。 “秋水，你这是做什么？” 虽然不解，但是苏谦羽也没挣扎，老老实实让顾秋水揽着肩往前走。范文哲也移到顾秋水身侧，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没什么，感慨一下，有谦羽做朋友真好！” 此话一出，顿时让苏谦羽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他没想通这股不好的预感来自何处，遂归结为自己想多了这一类。 余光看到范文哲走在自己身边，顾秋水想也没想另一手一把将他拉到身边，随后小手一伸，顺手也揽上了范文哲的肩膀。 猝不及防被拉近，随后肩膀被顾秋水，整个过程范文哲都是懵的。 好在这几人身高基本大差不差，苏谦羽和范文哲被搂着也没有什么不适。看看左边的苏谦羽，又看看右边的范文哲，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曲在顾秋水的脑中浮现。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要是背后再来一个胖娃娃那就完美了！” 顾秋水感慨，但是没敢说出来，只是话在嘴中过了一遍，又被他咽了回去。 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三人很快走回月下松，在分岔路口顾秋水“被迫”放开范文哲与之分开。 松开揽着苏谦羽的手，顾秋水与范文哲两人在岔路上演了一场被迫分离的剧情剧，狠狠满足了一番表演欲后，才拉着苏谦羽往两人的小院子走。 “谦羽谦羽，一起吃午膳吗？一起吗一起吗一起吗？” 汇回到两人居住的小院子，顾秋水没有松开自己拉着苏谦羽手腕的手，而是顺势双手拉起他的衣袖，不由自主的左右摇摆询问苏谦羽要不要同自己吃饭。 “吃吃吃，你先让我回屋子换个衣服吧。” 面对顾秋水的撒娇，以及他那双水汪汪看着自己的眼睛，他实在没法拒绝顾秋水的请求。 当然了，他本来也没想拒绝。 “好的好的，快去吧，我也换衣服去。” 得到苏谦羽的同意，顾秋水立马放开拉着的衣袖，跑回自己屋子，同时还不忘吩咐墨书跟着映泉一起去厨房拿午膳。 看着顾秋水跑回自己的屋子，苏谦羽简单评价了一句：“毛毛躁躁的。” 他不紧不慢走回自己的屋子，又不紧不慢地换了身衣裳，才不紧不慢走到顾秋水的屋子门口敲门。陪顾秋水用完午膳，回到房间休息。 下午的课很快就过去，大概因为傍晚终于能够回家的缘故，顾秋水感觉这时间过得格外迅速。 终于，下午的课程结束了。 夫子一说下课放学，讲堂内无人不激动、无人不兴奋。顾秋水把自个的东西直接往袋子里一塞，向苏谦羽和范文哲说了一声，拿着袋子就往门口跑。 “秋水哥哥，请等等！” 被莫婉茹唤住，顾秋水停下来，为了不挡住其他人，顾秋水还特地往旁边挪了挪让出出殿的路。 “小茹，怎么了吗？” 转身对莫婉茹露出一抹笑容，等候她来到自己身旁。 “秋水哥哥，我们明天约在有乐斋见面吧！我们一起吃一顿晚饭，再出去逛逛好不好？” 眼前的少女灵动一笑，眉眼间都带着得意与自豪。 “知道哥哥喜欢有乐斋的菜式，所以我特意选在那儿作为集合地点，看我多好！” “是是是，小茹最好了。” 顾秋水抬手摸摸莫婉茹的头，眼里满是宠溺，随后他狡黠一笑，忍不住半开玩笑调侃两句。 “那小茹是要请我们吃饭吗？这么说的话小茹可是要破费了呦。” “耶？”莫婉茹脸上的自得变成了迷茫，“破费？秋水哥哥喊了很多人吗？” “唔，也就五六七八个吧。” “啊？”漂亮的小脸皱起，莫婉茹咬咬牙，心一横，“没事，破费就破费吧，毕竟我要请哥哥吃饭。” 被莫婉茹的话逗笑了，顾秋水收回自己的手，笑着表示：“开玩笑呢小茹，放心吧没有那么多人，加上我大概四个人左右吧。” 虽说不太清楚慕容晟能不能来，但保险起见还是把他算上了。 这话说完，皱起的小脸顿时又露出了笑容。莫婉茹在心里算了算，秋水哥哥那有四个人，她这加上小雪是两个人，一共六个人。 一起吃个饭，完全没问题！ 顾秋水微微低头看着正在思考的莫婉茹，眉头一挑，咧嘴笑着告诉自己这位干妹妹。 “既然去有乐斋吃饭，那就不劳烦小茹破费了。你哥哥我长年泡在有乐斋，又有他们家少东家为好友，我去那儿请人吃饭不得打个三四五六折？ 你说对吧，少东家？” 顺手扯过从他们身旁经过的苏谦羽，顾秋水在说最后一句话时冲着苏公子眨了眨眼睛。 被迫来到两人身旁，把顾秋水这段话听了个七七八八，苏谦羽任由顾秋水拉着自己，冲着莫婉茹温和一笑。 “秋水所言极是，既然约在有乐斋相见，作为有乐斋的少东家，怎能不招待大家。 有幸受到莫小姐的邀请。作为感谢，明晚就由我做东，略备粗馔，恭请各位驾临。” 说完，他又转头对着顾秋水和善一笑，补充最后一句话。 “就不劳烦顾公子破费了。” “可恶，这就是家里有酒楼的好处吗？” 家里没开酒楼，只有其他店铺的顾秋水直呼受不了。 可恶，这波被谦羽装到了。 “那……那婉茹在此谢过苏公子。”莫婉茹小脸微红，她对着苏谦羽与顾秋水屈膝行了一个同辈间的礼仪，“婉茹先行告辞了，再见。” 说完，莫婉茹就半捂着脸，跑出了讲堂，速度之快让顾秋水那一句明天见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这小姑娘，这么急着回家呢？” 顾秋水低头嘀咕了一句，拿着手上的袋子，拉着苏谦羽一起走出主殿。 第49章 各种阻拦 离开主殿，顾秋水松开拉着苏谦羽的手，向苏谦羽道别。现在他要奔赴皇宫大门，登上马车回他那阔别已久的小家了！ 知道顾秋水回家心切，苏谦羽没多说什么，嘱咐了顾秋水几句就放他离开。于是顾秋水回以苏谦羽一个笑容，转身快步走向宫门。 一般而言，一个人平常闲暇无聊的时候总没人找，一到有事要做的时候各种各样的人就会缠上来。 现在顾秋水就遇到了这种情况。他着急出宫回家，归心似箭。且不说刚刚在殿内被莫婉茹唤住之事，就说来到这殿外，顾秋水与苏谦羽道别后就要往外走，结果没走两步就被人拦下。 “小秋水，你且等等。” 说话的是顾父的学生，今日在国学当值的夫子。这位夫子曾去过顾府多次，顾秋水也见过好几次。 “赵夫子。” “不必多礼。” 顾秋水向夫子作揖行礼，赵夫子忙上前把顾秋水扶起来。随后赵夫子接过身后小厮手中的物品，和蔼地看着他。 “秋水，这是特为老师准备的一些家乡特产。因近日公事繁忙，无法登府拜访老师，麻烦秋水帮忙转交老师。” 赵夫子笑着把手中的物品递到顾秋水面前，顾秋水面露迟疑，不知道这份礼自己到底能不能收。 看出了顾秋水的迟疑，赵夫子的笑容有些无奈。 “放心吧秋水，都是一些普通的特产，没有贵重的东西，只是我对老师一份心意。” 说完，赵夫子对顾秋水眨眨眼，正经中又透露出丝丝调皮的味道。 “贵重的物品老师也不会收的。” 其实赵夫子年岁不大，光看面容不过弱冠之龄，实际上也才二十四岁。 话都说到这份上，不接就有些不给面子了。顾秋水拿过赵夫子手中的东西，向他保证：“一定送到父亲手中！” 严肃正经的模样，就差竖三根手指向天发誓了。 “噗——”这副模样把赵夫子逗笑了，这个时候的顾秋水不管横看竖看、上看下看都很可爱。 于是这稀罕的小模样让赵夫子没忍住上手摸摸顾秋水的头，那手法看着就跟撸猫一样。 顾秋水站在原地老老实实的让赵夫子摸头，过了一会夫子才收回手，改为拍拍顾秋水的肩膀，叮嘱道。 “快回去吧，再不回去老师与师母该着急，路上记得慢些哦。” “收到，再见夫子。” “嗯，去吧。” 怀里拿着赵夫子的物品，顾秋水带着墨书知书一起往宫门赶，几次墨书提出替公子拿着这些物品，都被顾秋水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刚刚走到勤学殿的大门，就看到几个宫女宫门一旁站着，时刻关注着勤学殿内走出宫门的人。 看到顾秋水以及他的两个丫鬟，最前头的那个宫女面上一喜，快步迎上前。 “顾公子，您等等。” 又一次被拦住，顾秋水此时面色有些不好，但还是把心头不满的情绪压下，面色平静看着拦下自己的宫女。 眼前的宫女来自东宫，算是跟在顾韶清身旁伺候的大宫女，只不过顾秋水没有见过。 这个宫女恭敬的把顾韶清的话向顾秋水复述了一遍，大概意思是说给顾秋水准备了一些上好的面料，让他带回去交于母亲，制成衣衫。 而最后那句话也格外有深意，原话说的是“不管何时出去玩都要注意安全，不能独自跑出去”。 这话一出，让顾秋水汗流浃背，看来姐姐还是知道自己那晚偷溜出去玩的事了。 不满也是彻底消散，顾秋水让墨书知书接过宫女手上的东西，在她们的恭送下带着两个丫鬟离开了勤学殿。 历经艰难险阻，终于是来到皇宫大门，顾秋水轻叹口气，这下没有什么能阻拦自己出宫回家了吧？ 这么想着，带着他的丫鬟准备出宫。这时出宫的人还不少，宫门的侍卫正高度戒备，严谨检查每一个出宫人士的身份。 还没等他走近宫门，就又又又被人拦下，这会就算顾秋水脾气再好，也不由得有些恼了。 他不爽地看着拦住自己的太监，要是这人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真的就要生气了！ “见过顾公子。” 眼前的太监向顾秋水行礼，见到顾秋水的恼火的表情，忙低头告罪。 “此时拦下公子，望公子恕罪。小的是来向顾公子转告主子的意思。” “你家主子是谁？” 带着不爽，顾秋水目光闪烁着不善，盯着跟前的太监。 “咱家主子为当今陛下与皇后娘娘的次子，太子殿下的同胞兄弟五皇子。” “噢，小晟啊，”眼中的不善消散，顾秋水脸色缓和下来，转为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盯着眼前的太监。 “你是小晟身旁的太监？我怎么没见过呢？” “公子说笑了，伺候殿下的宫婢众多，您未见过小的实属正常。殿下派小的告知您，明天殿下会出宫找您。” 明天。顾秋水一只手抱着盒子，一只手揣摩着下巴，明天什么时候呢？ 这么想着，顾秋水自然而然问出口，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太监也不得而知，只是告知顾秋水明儿殿下给派人去顾府通知。 既然太监不知，顾秋水也没多说什么，冲着太监微微颔首，带着墨书知书两个丫鬟上前受检，终于离开皇宫。 来到宫门，很快就找到了带着顾府标识的马车，走上前就看到顾府罗管家静候于马车一旁。看到顾秋水，罗管家走上前双手接过顾秋水手中的物品。 “罗叔，你怎么来了？” “公子辛苦了，老奴奉老爷的命令，前来接您。”罗管家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小少爷，又压低声音告诉少爷，“老爷在车上等您。” 替顾秋水掀开车帘，一眼就看到坐在车上手持书册阅读、不失英俊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顾家当今家主顾逸辰，表字卓瀚。 “爹爹！” 迅速爬上马车，顾秋水一把扑进顾父怀中，让顾父手里的书没拿稳掉到了车上。 “好了好了，年纪多大了还这么粘人。”顾父将顾秋水扶起让他坐到车桌的另一边。 顾秋水“嘿嘿”一笑，指着车外罗管家拿着的盒子告诉顾父这是赵夫子托他转交的物品。 顾父轻轻点头，让顾秋水坐好，又让罗管家把手里东西放进马车，随后吩咐罗管家启程回府。 在马车上，顾父将掉在车上的捡起放好，仔细看着自家小儿子，看着他是变得越来越来出色，很是满意。 “阿爹，怎么今天没见到哥哥？” 没有见到顾秋晗，顾秋水既有些失落，又有些好奇。 怎么上次哥哥来接自己，这次反而不来了？好吧其实也不是非要哥哥来接自己，只是好久没见哥哥怪想念的，所以为什么哥哥不来接自己。 顾秋水在脑中胡思乱想着，所以为什么哥哥不来？！ “你哥哥今天有大事。”面对自己的孩子，顾父一直都是慈父形象。对于这个问题，顾父对着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这个笑容成功勾起顾秋水的好奇，他抓着顾父的左手忍不住追问是什么大事。 顾父依旧微微一笑，没有明说是什么，而是告诉顾秋水今日他的哥哥特地向衙门告假，没有去值班，让他猜猜哥哥是去做什么了。 “唔……” 顾秋水撑死脑袋，仔细思考。 想起上次回家母亲的催促、让自己打听的消息，父亲今日又告诉自己哥哥去处理一件大事、还特意告假了。 这几个线索串联起来，让顾秋水瞪大双眼，语气里带着震惊与惊喜。 “难道，哥哥去相亲啦！” 没想到哇，年仅十九的顾秋晗，小小年纪竟然就被家人喊去相亲了，顾小公子为哥哥在心里点了根蜡的同时还不忘幸灾乐祸。 第50章 打听 “相亲？”顾父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这个词用得不错，你哥哥今日特告假与人家姑娘游玩去了。” “是哪家的小姐呀？我是不是快要有嫂嫂了？” 得知这个消息，顾秋水满脸兴奋，自家哥哥终于开窍了！ “听你母亲说，是孙家的长女。至于你兄长喜不喜欢，这可就得问他了。” 对于这事，顾父也是喜闻乐见，乐呵呵的给顾秋水解释。顾秋晗如今也入朝为官，深得太子殿下信任。 立业已经立上，这成家嘛，怎么也得提上日程了。 带着兴奋，顾秋水无比希望马车能够行驶得再快些，这样自己就能第一时间跑到顾秋晗面前打听消息，获得一手情报。 马车内，顾父没有继续和顾秋水讨论这个话题，而是询问起他在国学里的生活。 仔细询问顾秋水是否已经适应国学的作息时间、能否听懂夫子上课的内容、有没有觉得课程繁多压力较重？ 顾秋水认真一一回答了这些问题，又悄咪咪观察顾父的神色，直到顾秋水回答完也没听到顾父提及什么出宫之类的事。 这下顾秋水是真的放下心了，看来顾父是真的不知道那晚自己偷跑出宫的事。 当今圣上亲自帮着遮掩、太子帮着善后，这样的顶级配置，顾父怎么可能会有机会知道这事？ 那晚永宁帝翻看名册注意到顾秋水的名字，直接提笔将名册上顾秋水以及范文哲二人的名字去掉，又吩咐太子殿下第二天亲自送去存档。 为了让被挂掉名字的那一页看着太显眼，太子回宫后特意将那页撕下，并将上面其他人的姓名誊抄于下一页，使这本名册看起来普普通通没有丝毫异样。 至于为何陛下要帮着遮掩呢？大概是看出了这两个孩子只是玩心较重，偶尔跑出去玩一玩并不是什么特别重大的事。 但陛下到底是不是这样想的，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帝王之心，深似海底，窥探不出一丝君心。 虽然太子妃、顾秋水的姐姐顾韶清从太子口中知道了这事，但太子特意交代她不要说出去。因此顾韶清只是借着送布料之口叮嘱顾秋水几句，无论什么时候出门都要注意安全。 毕竟不带人出门，出事了可如何是好？ 马车一路平稳驶向顾府，很快马车就在顾府门口。顾秋水掀开车门，拒绝了罗管家的搀扶，兴奋跳下马车跑进府里。 留下顾父在罗管家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看着顾秋水的背影摇摇头，脸上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笑容。 顾父带着罗管家以及顾秋水那两个丫鬟走进府中，没看到自家夫人以及秋水的身影，就知道两人已经离开府门了。 “果然在夫人眼里还是秋水比我重要啊。”顾父开着玩笑，半是感慨半是“忧伤”，实际上脸上的笑容自接到顾秋水的那一刻就没停过。 跟着自家老爷身边这么多年，罗管家也算清楚老爷的性子，这会他拿着顾秋水转交的盒子，跟在顾父身旁，也是笑着附和老爷几句。 “小少爷离家十天，夫人也是过于思念少爷了，老爷您不也思念少爷，亲自去接少爷呢。” 今日顾父待处理的公务不多，下午很快就将手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想起自家长子今日在夫人的安排下特意告假去见孙家姑娘，顾父有心想知道最新进展。 于是他跟同样已经处理完手头事务，坐在另一头公务桌前喝茶看书的王丞说了一声，又来到几位下属屋子交待几句，若有急事，立刻派人到顾府找他。 交代完，顾父就走出政务厅，离开皇宫，登车回到顾府。 回到府中得知顾秋晗还未归家，顾父便回到书房看书。 直到申时五刻，顾母特派人前往书房询问顾父晚膳有何想吃，要给顾秋水准备菜肴补补身体时，他才想起自己的小儿子似乎快放学归家了。 于是顾父便放下手中的古籍，吩咐罗管家备上马车，派人告知顾母一声后带着罗管家来到皇宫大门附近等候小儿子。 于是这才有了顾秋水掀开车帘，看到顾父坐在马车上看书的一幕。 “就你知道的多。”顾父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又叮嘱罗管家，“阿荣，你把言枫送来的东西先送至书房安置吧。” 言枫，就是今天拦下顾秋水那位夫子，顾父的学生赵言枫。他是顾父近几年收的亲传学生，除他外还有一个学生年长赵言枫几岁，如今正在京外任官。 “好的老爷。” 罗管家低声回应，拿着手里的物品走向书房，顾父走回头看着身后拿着布匹的两个丫鬟，神色有些犹豫。 “回老爷，这些布匹是太子妃交予少爷的，吩咐少爷带回给夫人制成衣衫。” 墨书手里拿着布匹，上前一步低头恭敬回答，向顾父解释这些布料的来历。 “行，那你们跟着我一起去找夫人吧。” 听完墨书的话，顾父微微颔首，转身走向府中主院去寻找顾母与秋水。 来到主院，一进门，没看到顾秋水的身影，只见顾母独自一人坐在小榻上拿着本书籍在看，一旁的小桌上还放着一碟颗颗饱满的红提。 “秋儿呢？” 顾父到榻前自然而然地抱起顾母坐下，闻着顾母身上淡淡的香味，忍不住埋头猛吸了一顿。 “秋儿去看望母亲了，”顾母解释了一句，随后用手拍了下顾父的头，“都多大的人了，真是为老不尊呢。” 顾母掩嘴轻笑，娇嗔道。 “我抱着自己的夫人，怎么就为老不尊了？”顾父抬起头，拿起一颗红提细细剥下外皮，放入顾母嘴中。 随后顾父才想起自己身后似乎跟着顾秋水的两个丫鬟，忙让屋内的柳烟把两个丫鬟叫进来。 早在顾父进屋抱起顾母时，屋内的丫鬟们都纷纷静默低头，听到顾父的吩咐，柳烟连忙打开屋门，唤墨书知书进屋。 “拜见夫人。” 两人进屋后老老实实跪下给顾母行礼，随后双手举起手中的布料呈至头顶，低眉顺眼的向顾母解释。 “回夫人，这是宫内小姐派人送来的布匹，特嘱咐公子将其带回，递交给夫人。” “清儿送来的布料？”柳烟拿过其中一匹送至顾母面前，顾母轻轻摸了摸后，发现这是上好的布匹。 只是为何女儿不直接派人把布料送至府上而是让秋儿带回来？ “太子妃还说了什么？” 见顾母一脸疑惑，顾父一只手抱稳顾母，另一只手也摸上这块布料。 墨书没敢把那几句叮嘱说出来，只说了这些布料是特意送给顾秋水的，让顾母将它们制成成衣。 既然是给秋水的，那送到秋水手上也没有问题。顾母了然点点头，示意柳烟把布料接过放好。 随后她便挥挥手让墨书知书两人退下，去老夫人的院子找自家公子去。 这边顾秋水冲进府中，直接给顾母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在顾母上下打量完小儿子后，便带着顾秋水走向主院。 一路上，顾秋水一直忍不住向顾母打听哥哥顾秋晗的情况，以及那位孙家姑娘的一些简单信息。 但是顾母只是回答了一些关于孙姑娘的基本情况，其他的无论顾秋水怎么问都没说。 她只是神秘一笑，让顾秋水今晚待顾秋晗回府后，亲自向自家哥哥打听消息。 二手消息哪有一手消息来得真实可靠嘛！ 无论顾秋水如何追问，顾母就是不说。无奈之下顾秋水只好按下自己的好奇心，与顾母分享一些这十日中在国学发生的一些趣事。 最后他还不忘告诉顾母，莫婉茹邀请了他明晚一同上夜市游玩，这个邀请得到了顾母的强烈赞同。 毕竟顾母与莫夫人可是闺中密友，两人都在暗戳戳想撮合顾秋水与莫婉茹，结成亲家。 第51章 回家的哥哥 此时对顾母想法一无所知的顾秋水，很是高兴母亲支持自己明晚出去游玩。 他们走到顾母的院子门口，没等顾秋水进院，顾母一把拉住他，让顾秋水先去拜见顾老夫人。 又叮嘱顾秋水见过老夫人后，先回到自己的屋子换身衣裳好好休息一会，等到晚膳时再派人喊他。 顾秋水一直都是一个听话的乖宝宝。他乖巧的点点头，向顾母告辞后便一个人前往顾老夫人的院子。 为什么是一个人？因为跑进府里时跑得太快，把墨书知书落在身后了。 小半个月未能相见，祖孙都十分想念对方。顾秋水被祖母留下来说了好一会话，才得以离开顾老夫人的屋子。 走出院子大门，看到熟悉的两个丫鬟站在一旁等候，手里也没了从皇宫带回来的布料。 知道两人已经见过母亲，看着自己两个丫鬟，顾秋水谨慎开口：“唔，见到母亲的时候，你们没有多说什么吧？” 这个“多说什么”，大家懂的都懂。 “公子放心吧，奴婢俩什么都没说。” “那就好。” 顾秋水放下心来，向自己的院子走去，墨书与知书也亦步亦趋跟在顾秋水身后。 回到自己的屋子，顾秋水脱下那身国学的服饰，换上自己的常服，才真正有了自己已经回家的感觉。 未到晚膳时间，顾秋水打发墨书两人下去休息，自己顺手从书桌那拿起一本未看过的话本，往床上一靠，随意翻看起来。 顾秋水躺在自己的床上，倒是休息上了。全然不知苏谦羽回到府上后，正看着自己房间桌上的一堆物品犯难。 其实在苏谦羽还没回到府前，这堆物品就已经被范文哲派人送到苏府上了。 怕被拒收，范文哲还特意嘱咐前去的人一定要表明，是顾家小公子让人送来的。 苏府的奴仆都知道自家公子与顾家小公子互为好友、情同手足、交往密切。收到顾小公子送来的东西，门口的仆人不敢怠慢，立马接过让人送到苏谦羽的屋子中。 前来送物品的仆人待苏府收下后，立马赶回范府禀告少爷。 得知苏府收下，范文哲长舒口气，也算解决一件事咯。 于是，依旧在国学耽搁了一会，直到临近宫门落锁才从皇宫离开，回到苏府的苏谦羽一进自己的屋子，就看到了桌上堆放的杂七杂八的物品。 “这是？” 一进门看见一堆似垃圾又不是垃圾的东西，苏谦羽回头，面露不解。 这些东西为何出现在这，映泉映月也不清楚。机灵的映泉立马走出屋子询问门外的侍女，得到答案后又带着一脸莫名回屋。 这点时间，完全足够苏谦羽换好衣服。他穿着一袭月白锦袍，从屏风后走出。见重新回屋的映泉一脸古怪，便示意映泉解释解释那些东西的来历。 “公子，那些东西是顾公子派人送来的。” “秋水……送的？” 快步走近桌前，苏谦羽拿起里面的一根发簪仔细观察，做工粗糙，材质略显劣质，唯一能看得过眼的大概只有它的色彩搭配吧。 苏谦羽放下簪子，又拿起一把折扇打开看了看，依旧材质一般，不过上面的几行小字写得倒是不错。 其他的东西苏谦羽没有再看，只是垂眸看着它们。这些东西若是秋水派人送来的，倒也十分正常，顾小公子就喜欢给苏谦羽送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贵，但要么是顾秋水亲手所做，要么是他不知从哪淘来的、自认为非常稀罕的东西。 “把它们收起来吧。” 放下手中的折扇，苏谦羽吩咐映泉几人把桌上的物品收拾好。 映月从房中拿出一个箱子，打开准备让映泉将桌上的东西放进去。这是苏谦羽特意用来装顾秋水送来小玩意的箱子。 如今这箱子中，装着认识顾秋水几年中，他送来的风筝、羽球等的一类东西，算不上多贵重，重要的只是那一片心意。 映泉与映月小心将桌上的东西放入箱子中，桌上堆积的小玩意儿逐渐减少，很快就把桌面收拾干净。 待映月把箱子放回原处，苏谦羽才带着他们前往父母所在的院子，拜见小半月未见的父母。 顾府这边，晚膳时间，顾母派人到院子通知顾秋水到膳厅用晚饭。 顾秋水躺在床上看话本，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直到顾母的人来到院子呼喊自己才从梦中醒来。 睁着朦胧的睡眼，顾秋水来到膳厅，环视一圈，没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带着迷茫做到顾母身旁，不解开口。 “阿娘，哥哥呢？” 顾母忙碌的给桌前的所有人盛好米饭，又给顾秋水舀了碗汤放到他面前，在顾秋水喝汤的时候解答他的疑惑。 “你哥哥今晚不回府吃饭。” “噢～～～” 顾秋水顿悟，挑挑眉头，没有多问什么，准备等顾秋晗回府后亲自问他。 晚膳过后，陪着顾母消了会食，顾秋水回到自己的院子等候顾秋晗。刚进院子转了两圈，感觉怎么都不得劲儿。 想了想，顾秋水带着墨书跑到顾秋晗的院子，准备在哥哥的屋子等他，来个“瓮中捉鳖”。 被顾秋晗院子中的周嬷嬷迎进屋子，奉上花茶，考虑到天色已晚，周嬷嬷特地给顾秋水呈上了一盘水果。 怕顾秋水等得无聊，周嬷嬷还特意翻出了，顾秋水熟悉的，九连环。 拿着这个九连环，顾秋水哭笑不得，古人是真喜欢九连环啊，是不是每家小孩都人手一个啊？ 等着也属实是有些无聊，顾秋水便认真凝神解着这个九连环，渴了喝口茶，饿了，算了刚吃完晚膳，倒也不饿。 时不时吃上一口水果，顾秋水认真解了几个，终于听到门外传来哥哥顾秋晗的动静。 “哥哥！” 总算见到顾秋晗，顾秋水放下手中的九连环，激动朝着门口的人大喊，待看清眼前人的穿着打扮后，眼睛一亮。 只见来人身着浅蓝衣袍，如墨的青丝部分束起而部分自然垂落，几缕发丝至额边散落，划那好看的眉眼。 嘴角自然微微上扬，给人一种如春风般的平和。 手持折扇，身姿如竹，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与从容。 “哥哥哥哥——” 顾秋水激动朝着眼前之人挥手，咧嘴笑着，心里忍不住循环一句，哥哥咋这么好看。 “嗯？秋儿在呢？” 虽然还没进屋前顾秋晗就已经从门外丫鬟口中得知顾秋水的存在，但真正见到他时还是十分惊喜。 顾秋水从椅子上起身，快速窜到顾秋晗身旁，拉着他到椅子上坐下，又拿起干净的茶杯给哥哥倒上杯茶。 做完这一切，顾秋水坐在另一边椅子上眼神亮晶晶地盯着自家哥哥，他真的非常好奇顾秋晗今晚的经历，迫不及待开口询问。 “哥，听爹爹和阿娘说，你今天特意请假去见那位孙家的姐姐了，怎么样怎么样？你们去哪了呀？好玩吗？孙家的那个姐姐怎么样？你喜欢那个姐姐不？” 一连串好几个问题砸到顾秋晗身上，说完顾秋水想了想，还不忘“假惺惺”补充一句。 “当然啦，要是哥哥不想说，也是可以的。我也无所谓啦，就当做我什么都没说吧，但是哥哥真的不愿意告诉我吗？” 冲着顾秋晗一脸期待眨眼，从进屋就只说了一句话的顾秋晗，一脸无奈与顾秋水对视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秋儿，你的表情，好像看起来并没有无所谓的意思。” “啊，这么明显吗？”顾秋水揉揉脸，随后扒拉住顾秋晗搭在桌上的左手，“凄凄惨惨戚戚”的对着哥哥“哭诉”。 “哥啊，满足一下你亲爱的弟弟的好奇心吧。” 这副模样，让顾秋晗忍不住抬手扶额，真拿这小孩没办法。 第52章 哥哥的经历 放下扶额的手，顾秋晗简单给顾秋水讲述了今天的经历。 今日顾秋晗与那位孙姑娘一同相约去了城外寺庙上香，寺庙内香火鼎盛、香客如云。顾秋晗与孙姑娘上完香后在庙中闲逛，并在寺中用过斋饭后才离开。 离庙回城，时辰尚早。于是顾秋晗便提议到茶楼听戏休息，得到孙姑娘的同意后便驱车前往京中久负盛名的茶楼听戏。 在茶楼中，顾秋晗与这位姑娘相谈甚欢。在交谈中，顾秋晗惊喜发现孙姑娘的兴趣爱好与自己颇为相似。 同样在闲暇之时喜欢看书下棋，喜欢吟诗作对，甚至喜欢的名家诗人都基本相同。这让他很是激动，顿感遇上知音。 常言道：“知音难觅。” 可顾秋晗看着眼前温婉的女子，自求学至今，他遇到了志趣相投的好友，如今又与眼前这位喜好相似的女子相识，心中产生无限困惑。 知音真的难觅吗？ 夜色降临，听完戏曲。顾秋晗又邀请孙姑娘一同用晚膳，大概孙家姑娘对顾秋晗也有着好感，便没有拒绝，一同前往酒楼用饭。 在用膳时，顾秋晗也不时与这位孙姑娘交谈，越聊越惊喜，心中对她的好感也无限上升。 直到用完饭，亲自将孙姑娘送回府上，顾秋晗才踏着月色，回到顾府。 这时不得不提一句，宵禁制度被取消，实在是方便。 听完顾秋晗的叙述，顾秋水眨眨眼睛，看来哥哥挺喜欢这位孙家姐姐啊。 于是他问出了那个最重要的问题：“哥哥，你现在对孙家姐姐是什么感觉呀？” 什么感觉？ 回想一下今天的与孙姑娘的相处、交谈，顾秋晗脸颊微红，带着不好意思回答：“嗯——感觉挺好的。” “啥？有多好？” 坏心眼儿顾秋水带着一抹坏笑，凑近顾秋晗身边用着贱贱的语气询问，直接被顾秋晗送了个一掌。 轻轻拍了下顾秋水凑近的头，又把他往远处推推，顾秋晗看着弟弟顾秋水笑骂。 “好啊，小小年纪都敢打趣兄长了。快如实招来，是不是又替母亲打听消息来了？” “冤枉啊！”捂着被顾秋晗拍过的头，顾秋水替自己叫冤，“没有替阿娘打听消息，是我太好奇了，谁让哥哥以前身边都没个关系好些的异性。 突然听到哥哥和和其他姑娘外出游玩，不管是谁都会觉得奇怪的吧？” “强词夺理。”顾秋晗又拍了一下顾秋水的头，只不过没碰到头，而是碰到了顾秋水那捂着头的手。 “谁说你哥哥我身边没有其他女性的？你姐姐不是啊？” “那不算，家人不算。” 小声抗议，但是被顾秋晗制止了。 “好了好了，这会知道今天哥哥去干嘛，满意了吧？现在你要回自己的院子休息了。” 顾秋晗起身，抚平衣服准备送顾秋水回院子。明明顾秋晗没有回答清楚顾秋水的问题，顾秋水再次抗议。 可惜抗议无效，被顾秋晗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送回自己的院子。 一路上顾秋水不停找着话题，试图打听一些其他的信息，都被顾秋晗不着痕迹的糊弄过去。这漏洞百出的套话方式，用在一个在官场混迹几年的官员身上，多少有些稚嫩了。 既然哥哥不愿意说，顾秋水也没办法，最后老老实实回到院子，沐浴洗漱，看了会话本后才上床休息。 顾秋晗送顾秋水回到院子后，想了想拐到主院门口，得知顾母还未休息后特意进屋和顾母聊了好半天才离开。 至于具体聊了什么，顾秋水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半年后自家哥哥就多了一纸婚约，婚期定在下一年五月。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让我们把时间聚焦放下。 第二天，难得的休息时间，顾秋水却没有睡懒觉，而是按照往常的作息起床。 要问为什么，只能说习惯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跟着顾母一起用了个早膳。吃饱后，顾秋水跟在顾母身后忍不住打听消息。 “阿娘阿娘，我是不是要有嫂嫂了呀？” 这么直白的问话，不带一点遮掩，着实让顾母一惊。 “你哥哥说的？” 顾母脚步不停向院子走去，路上还有条不紊吩咐仆人们收拾膳厅，拿上礼品，备好马车。 顾秋水也跟在顾母身后，来到顾母的院门。 “哥哥没说，只是孩儿好奇，所以来问问母亲。” “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要急。”顾母转身摸了摸小儿子的头，“待会阿娘要出府赴宴，秋儿要一起去不？” “不去了不去了，”乖乖站着让顾母摸头，听完顾母的话连连摇头。 “噢对，想起来了，你今晚还要出府同茹儿一起游玩夜市。”顾母收回手，叮嘱顾秋水几句。 “阿娘不知何时回府，但是秋儿你出府的时候一定要带好仆从，千万要注意安全，知道了吗？” “放心吧阿娘，那我回去了。” “去吧。” 冲着顾母一笑，顾秋水跑回自己的院子，准备继续创作一下打发时间。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国学过得太辛苦的原因，这十天来对于自己那篇大作，顾秋水一个字也没写。 在国学里根本不想动笔好吧，每天除了听课，就是完成课业，尤其是那课一听就是一个时辰多，这也太辛苦了吧！ 顾秋水吃亏就吃在穿越的时候才高三，没能体验体验大学的上课生活。 要是他上了大学，就会明白那种，看似一天只有五节课，实则五节课上一天痛苦。 一节课上两个小时，上个两节课一上午就过去了。这和顾秋水听课一听就是一个时辰多区别不大。 况且他巳时才开始听课，而大学的早八可是从八点开始的。 怎么说顾秋水则是提前体验大学生活了，只不过这上课的内容与大学课程区别较大些。 可惜顾秋水还没上过大学，此时他坐在房内书桌前，亲自动手研墨，随后找出之前的手稿翻看。 一连十天没有动笔，前面的剧情他自己都忘了，还得翻看翻看之前写的内容，才能回想起来并继续往下写。 此刻墨书也在屋内候着，见自己公子伏案动笔，时不时还需要研墨，便主动上前想替公子分担研墨这部分活，却被顾秋水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顾秋水表示，研墨这活他自己来做就行，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并让墨书下去休息，这会屋内不需要人伺候。 墨书不愿，但顾秋水坚持一定要让墨书回去休息，换别人来伺候。 “墨书姐姐，你就下去休息吧，林妈妈也还在院子呢，让其他丫鬟来伺候就行。” “可是……”墨书想说其他丫鬟毕竟不是近身伺候公子的，怕是又诸多事情不清楚，被顾秋水挥手打断。 “没事，正好这会也没啥什么要紧的事，你先下去吧，要是我要出府，再喊你行吧？” 最后顾秋水退了一步，没一直强硬要求墨书今天一定要注意，他心里也清楚墨书这是不放心自己，担心其他人服侍不细心。 “好吧公子，那我先下去了。”墨书妥协了，向顾秋水行礼后退出屋子，同时还不忘交待门口的丫鬟记得时刻留意公子的动静。 屋内就剩下顾秋水一人。 只见他一脸严肃，拿笔沾墨，斥笔挥舞，在雪白的宣纸上留下一个个端正小楷。不同的文字组成一句句话语，最后又形成一篇文章。 一写就写了大半个时辰，直到手腕有些酸涩，顾秋水才停下笔，揉揉自己的手腕，待墨干后拿起欣赏欣赏自己的大作。 第53章 清风阁赴宴 “ok，写得还不错，”拿起这几张完成的手稿浏览一遍，自我感觉还行，“过两天拿给谦羽看看吧。” 将它们收好，统一放入一个盒子里装好。在桌前伸个懒腰，顾秋水一边拍打自己的手臂，一边走出屋子。 站在屋子门口环视一圈周围，顾秋水忍不住感慨，今儿天气是真不错啊！ 难得的休息时光，一直待在府里着实是有些无聊，顾秋水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出府找谦羽玩儿去。 “怎么感觉自己一天天的除了找谦羽玩，就是找谦羽玩？” 转身回房间准备换身衣服，顾秋水小声嘀咕。虽是这么说，但他也没停下手中的动作，找出一身天蓝色的衣裳，果断拿出换上，乐呵呵地走出房间。 “公子，这有一封给您的信。” 刚刚踏出院子大门，顾秋水就看到罗管家拿着封信来找自己。 “谁送来的呀？” 顾秋水接过那封信边打开边问罗管家，但罗管家也不是很清楚，门房把信送过来时只说了门外来了个人送信给公子。 拆开信封，拿出信纸，只见信上写着： “秋水亲阅：见信如晤，愿君安好。承蒙秋水昨日厚爱，邀吾夜游。今午时特于清风阁设下薄宴，邀君赴宴，以示感谢。 望君及时到来，共襄美食，吾于阁间静候君身。 慕容晟手书。” “这是小晟，啊不对，五皇子的信。”冲着罗管家解释一句，顾秋水把信叠好塞回信纸，抬头看了眼天色，忽然觉得有点不妙。 “罗叔，这会什么时候了？” 罗管家抬头看看天色，带着不确定答道：“估摸着巳时五刻左右吧？” 这个回答让顾秋水微微皱眉，巳时五刻，换算一下大概是十点多，那从顾府到清风阁需要多久？ 顾秋水问罗管家，得到了一个大概半个时辰左右的答案。 半个时辰那就是一小时，从顾府到清风阁竟然要一个小时，这也是有些远了吧？小晟为何要把吃饭的地点设在那啊？ 看出了顾秋水的疑虑，罗管家开口向他解释着。 “公子，清风阁位于城西，顾府的位置略靠东边，因此路程较远。您是要去清风阁吗？那老奴去给您备车。” 说完罗管家微微屈身行礼，然后快步前去备车。 目送罗管家离开，顾秋水叹了口气，倒不是不愿意去赴宴，主要是因为去那边要花的时间太长了。 而有乐斋又在靠近城东这边，到时候又得赶回来。一来一回在路上花的时间有些太多了。 转身回到院子，让人唤来墨书，又派人分别去苏府以及莫府通知一声，自己可能会晚些到有乐斋，便带着墨书离开院子走向顾府大门。 好在刚刚换好衣服了，成功把换衣服的时间省下来。 带有顾府标识的马车已经停在府外。顾秋水啥也没带，就带了个丫鬟，登上马车，吩咐车夫驱车前往清风阁。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长途跋涉，总算是来到清风阁门口，顾秋水也在路上睡了一觉。 好在是府上的马车，工艺都是最好的，因此坐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很难受。 倒是因为出发时啥也没带，车上只有小桌抽屉下只有几本《礼记》、《大学》、《中庸》，这一看就是顾父以及顾秋晗会喜欢的书。 但实在是有些无聊，顾秋水还是抽了本《大学》来看，没看几章就给顾秋水看头晕了。在车上还是不要看书为好，不管是什么车。 在车上看书伤眼睛呐。 因为头晕，所以顾秋水就打算眯眼假寐一会，没想到直接睡着了。等他被墨书唤醒时，马车已经停在清风阁门口。 走下马车，顾秋水打量了整个清风阁一圈，装饰古朴典雅、清幽雅致，透过大门往里望，在楼内用餐的人屈指可数。 这清风阁怎么看着生意不咋地的样子？小晟怎么约我来这儿？ 顾秋水在心里腹诽，但面上不显，带着墨书走进清风阁。 “顾公子，您来了。” 走进清风阁内，顾秋水正上下观察着内部的环境，还没等他看清楚，就被人喊住。 循着声音看过去，那人正是慕容晟身边的太监——小林子。 小林子来到顾秋水面前，满脸谄笑：“顾公子，您来了，殿下……啊不，公子正在楼下等您呢，请您跟我来。” 说完，小林子便弓着身体，走在顾秋水面前引路，很快就在一间雅间门前停下。 小林子抬手敲了敲门，低声向门内的人说道：“公子，顾公子来了。” “进来吧。” 温柔且熟悉的声音响起，小林子得到命令后，迅速打开雅间大门侧身让路，在顾秋水进去后又拦下墨书，随后轻轻关上雅间大门。 “秋水，你来了。” 雅间内，慕容晟从椅子上起身，脸上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双眼中也浸满温柔，目光柔和地看着顾秋水。 慕容晟今天也穿了一身淡蓝色的衣袍，衣衫上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是在腰间别了一块质量上乘的玉佩。虽说衣袍简朴，但从衣服的布料质感上不难看出它的贵重，也从侧面反应了眼前之人身份的尊贵。 大约是因为独自出宫，因此慕容晟秉持着简单的原则，只是用一根玉质发簪半束起如墨般柔顺的青丝。而下半部分的长发则自然垂落至身后，一些还落在肩上垂到胸前。 皇家之人容颜不凡，当今圣上以及皇后娘娘都有着不俗的容貌。作为两人的孩子，集结一切优点的慕容晟在容貌上自然有些不俗的风采。 如玉般白皙的面庞，如扇般浓密的睫毛微微翘起，在眼睑处撒下淡淡的阴影，双眸似湖水般清澈明亮，荡漾着温柔与喜悦。鼻梁挺立，优美的唇部微微上扬，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 在顾秋水面前，慕容晟一直都是温柔似水的模样。但往日在国学时，还是能看得出来他身上那身为皇子的冷傲气势。 今日出宫，为了不引人注目，慕容晟收敛了身上那份高傲与冷漠，配上这身打扮，整个人都散发着如春风般柔和而宁静的气息。 能不能吸引别人的视线不好说，但绝对是吸引了顾秋水的视线。从来没见过慕容晟穿得如此简朴，从来没见过慕容晟如此温和，真的让顾秋水移不开眼。 “秋水？秋水？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走到顾秋水身边，慕容晟轻轻唤着顾秋水，被他一直盯着，慕容晟不解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噢？噢噢，没什么没什么。” 顾秋水回过神，心不在焉的回答了慕容晟的疑惑，又跟没神似的跟在他身后来到椅子上坐下，在心里谴责自己。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刚刚怎么一直盯着小晟看呢？虽然今天小晟的确挺好看的，但是也不能一直盯着人家啊？顾秋水这么多年的礼仪你学哪儿去了！ 谴责自己还不够，顾秋水抬手给自己的脑袋来了一掌，让走到桌子前给他倒茶，转身拿着茶正准备往回走的慕容晟一愣。 虽然心里满是不解，但慕容晟没有表现出来，拿着温茶走近，放到顾秋水身旁的桌子上，他尊重秋水的所有行为。 “秋水，先喝口茶休息一会吧。” 善解人意的慕容晟关切开口，打断了顾秋水的谴责。他愣愣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就那喝茶的姿态，要不是这茶是温的，顾秋水高低得被烫到。 在顾秋水喝茶的时候，慕容晟走到雅间门口，隔着门交待小林子让人上一盘糕点、一份水果以及再沏上一壶茶。 得到小林子的应声后，他才走到顾秋水旁边的座位上坐下。 第54章 菜单 那股似有似无的香味，自慕容晟坐下后，又轻飘飘地跑到顾秋水鼻中。顾秋水轻轻嗅嗅，清幽的香味让人沉醉。 “秋水？秋水？” 看到顾秋水又在发呆，慕容晟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顾秋水正在神游天外，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只白净的手掌，猛地就把他的神志唤了回来。 “怎么又发呆了呢？” “没什么，大概是刚睡醒脑子还没转过弯。”抬起手揉揉太阳穴，顾秋水又拿起茶喝了一口。 之后他环视一圈屋内环境，带着不解询问身旁的慕容晟。 “小晟，你怎么选在这个地方吃饭？”随后他压低声音，“我怎么看这儿客人那么少？它的生意不咋地啊？” “噗——”闻言慕容晟忍不住笑出声，注意到顾秋水不解困惑的目光，他才笑着解释，“这座酒楼，唔，算是皇家的产业吧，所以一般来的人比较少。” “皇家产业？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所以我才选的这里，就是离顾府有些距离，麻烦秋水了。” 带着歉意，慕容晟看着身边之人。顾秋水摆手表示这没什么。 想起雅间门刚打开时，看到慕容晟手里拿着本书，顾秋水便问他看的是什么。 在顾秋水潜意识里认为慕容晟看的应该是那些什么《礼记》啊、《中庸》啊之类的书，毕竟五皇子一看就是那种好好学习的乖学生。 但慕容晟只是拿起身旁那本书，合上在顾秋水眼前晃了晃，笑而不语。 被色彩鲜明的封面所吸引，顾秋水一把握住晃动的手腕，仔细看着封面上的文字。待看清，脸上的笑容逐渐僵住，并慢慢消失。 “不是？小晟，你竟然在看……在看这本《仙凰涅盘》？我的天呐！” 不知哪来的羞耻心涌上心头，顾秋水以手捂面，自己写的狗血小话本被小晟看到了，突然好羞耻是怎么回事？ “那秋水觉得我在看什么呢？”慕容晟笑眯眯看着眼前掩面之人，害羞的秋水真有意思。“秋水所着颇有意思，我很喜欢。” “所以，”慕容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顾秋水面前，轻轻掰开他掩面的手，露出微红的面庞，“秋水不要害羞啦。” 红着脸，顾秋水不好意思看着慕容晟，腼腆一笑。 门外传来小林子的敲门声，慕容晟松开握着顾秋水的手，理理衣服回到座位上说了声“进”。 小林子带着几个侍女拿着茶、糕点以及水果进入雅间，在桌上摆放好，小林子手捧着一份菜单双手呈至慕容晟面前。 “公子，这是清风阁今日的菜单，请您过目。” “今日的菜单？” 听到这话，顾秋水好奇伸头张望，见状慕容晟赶紧把手中的菜单递给他。 “这清风阁的菜单每天还不一样呢？” 接过菜单，顾秋水翻看手中的菜单。龙凤呈祥、团圆如意、竹外桃花…… 这些菜名，给顾秋水看迷茫了，这些都是什么啊？ 看不出来这些菜是什么什么不说，慕容晟还在一旁轻声催促。 “秋水，你想吃些什么，直接和小林子说吧。” “呃……” 看着这份菜单，顾秋水真是犯难了，看不出来它们是什么可怎么选？ “小晟，你来选吧，我第一次来，不清楚这些是什么，你来选吧。” 选不出来，顾秋水把菜单还给慕容晟，将这个选菜的重任交还给他。 “秋水有什么忌口吗？”翻看菜单，看着那些菜名询问顾秋水忌口的食物，顾秋水除了芫荽与动物内脏外没有其他忌口的食物。 很快慕容晟就将中午午膳点好了。 将菜单递给小林子，小林子低声退下，慕容晟拿起叉子叉起一块切成小块的果切递给顾秋水。 大概顾秋水是一时犯懒了，没有接过叉子，而是直接就着慕容晟的手直接吃掉了那块水果，让慕容晟不由得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整理好神色，笑着又叉了一块，等顾秋水咽下嘴里的水果后又递到嘴边。 吃下第二块水果，顾秋水拿起那本《仙凰涅盘》随意翻看一会，才突然想起今晚的约定，便放下话本。 “对了小晟，话说你今晚和不和我们一起去逛夜市？” “秋水希不希望我去呢？”慕容晟依旧笑眼眯眯，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不许反问，快说去不去。”顾秋水举着手“威胁”慕容晟，“不说的话，我就……我就要拍你的脑袋了！” 说完，顾秋水伸出手，做出要拍他脑袋的姿势。 “好好好，我投降，”慕容晟乖乖配合着他，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不要拍我脑袋呀。” 顾秋水凝神看了一会慕容晟，收回手笑着说：“哇，小晟你真幼稚！” “也不看我是配合谁呢？” 一秒恢复正经，慕容晟抬头与顾秋水对视。 大约对视了几秒钟，两人相视一笑。之后顾秋水率先移开移开视线，一边点头一边赞同。 “也对，配合我，我也幼稚。这些年也是越活越年轻了！” 半是感慨半是惊叹，顾秋水拿起茶又喝了一口。 第一次见到顾秋水那会，慕容晟就对他那时候身上闪过的一些复杂情绪感到奇怪，这会又看到了，终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秋水，你怎么会有……”慕容晟斟酌了一下用词，“一些好似很忧伤的情绪呢？” 我明明记得从调查到的信息中不难看出顾府众人对你很是宠爱的呀？ 这话慕容晟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默默念叨。 “诶？有吗？很明显吗？” 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让顾秋水不由得一愣。 “偶尔会显露出来，并不算明显，可能是因为我对情绪的变化感知比较敏感，要是冒犯了请原谅。” 慕容晟面露歉意，能让一位备受宠爱的皇子频频道歉，这么多年怕也只有顾秋水一个人受到了这份殊荣。 “哈哈小晟，可能是你看错了吧，我哪有什么忧伤啦，可能我现在唯一忧伤的就是不想完成夫子布置的课业啦。” 顾秋水打着哈哈试图揭过这个话题，他的确有着忧伤与愁闷，但是这些都是不能和其他人倾诉的，只能埋在心底独自消化。 “嗯，或许是我看错了。” 顺着顾秋水的话表示赞同，之后慕容晟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这样屋内的氛围突然就沉寂下来。 感觉到这个氛围似乎怪怪的，把心底的那抹似有似无的忧伤彻底压下，顾秋水在脸上露出笑容，轻轻推推慕容晟放在桌上的手。 “小晟，你还没告诉我今晚来不来呢，可不许再转移话题了。” 说完，又在脸上露出一个气鼓鼓的表情。 这回慕容晟没留什么悬念，而是爽快回答，表示自己今晚会陪着秋水一起到夜市游玩。 得到肯定的回答，顾秋水眉眼间都带上兴奋与喜悦，但下一秒他又想起酉正落锁的宫门。 逛完晚上小晟该去哪歇息啊？ 面对顾秋水的疑虑，慕容晟再次微微一笑，让他不要忧虑。 “放心吧秋水，晚上结束后我会去外祖家过夜。” “外祖？崔家吗？” “是的，我今天出宫，也是替母后前往外祖家探望外祖父与外祖母，拜访舅父舅母。并且得到父皇的准许，明日午时前回宫。” 这便是慕容晟从母后那得来的解决办法。 原本皇后让慕容晟带着崔旭前往长春宫用膳，就是打算赐些补品一类的东西让他带回府，关心一下府中情况以及转达对亲人的关心。 碰上慕容晟想要出宫夜游的请求，皇后对这个嫡次子的请求向来都是有求必应。 她思索了一会后便想出了这个办法：让五皇子代替自己去探望崔府众人，留宿一晚后第二天再回宫。 但皇子夜不归宫还是需要得到皇帝的同意。皇后趁着午时未过特意带了糁汤前往御书房关心永宁帝，并提出这个请求。 念及皇后对父母的一片孝心，永宁帝批准了这个请求。 于是今天早晨，慕容晟便带着一份份礼品从皇宫赶往崔府探望外祖父母。 第55章 聊起梦想 探望过外祖父母，慕容晟又分别拜访了几位舅母，并与几位表兄妹相互问候几句。 做完这一切，慕容晟才得以从崔府出来，先是派人把一早写好的信送至顾府，随后才驱车来到清风阁。 毕竟清风阁是皇家产业，一早就通知过五皇子要到清风阁设宴。因此清风阁管事早早就将最大最好的雅间打扫准备好，静待五殿下的到来。 崔府相较于顾府，离清风阁稍近。不到半个时辰慕容晟就来到了清风阁，在路上路过书局时他还特地下车买了顾秋水所着的话本，在车上翻阅。 虽然很早之前他就已经看过了，但这并不妨碍他再看一遍。 进入清风阁，管事热情上前将五殿下迎入雅间。管事吩咐着侍女们给殿下上茶以及糕点等零嘴，被慕容晟拒绝了。 他只要了一壶茶水，其他都不用上。 用慕容晟的话来说，除了一壶茶，其他的东西都等秋水来了再上。管事不敢多嘴，低头应和。 之后管事与小林子都被慕容晟赶出雅间，让他俩一个去忙自己的事，一个到清风阁楼下等候秋水，独留他一人在雅间内翻阅话本。 慕容晟独自在雅间内，直到小林子推开门让顾秋水进入雅间，他才放下手中的话本起身迎接秋水。 随后雅间内也终于是上齐了茶水、糕点、果切等零嘴。 这会顾秋水知道慕容晟能同他一起游玩，并且还有地方歇息，真正的放心下。 小晟也是他的朋友之一，他当然希望今晚小晟也能同他们一同游玩。 注意到茶水已经喝完，慕容晟拿起亲沏的那壶茶给顾秋水的杯中添茶，再次叉起水果递给顾秋水。 待他接过，慕容晟走到雅间内准备的水盆净了净手，并用干净的手巾擦干手上的水，回到座位上拿起一个橘子安静地剥皮。 顾秋水又捞起那本话本看，自完成这个话本后，他其实还没有认真看过呢！ 毕竟这个剧情前面写得真的太像以前玩手机时，看到的那种广告中的情节了。 简单来说，就是看多了。 一个看话本，一个剥橘子，雅间内安安静静且气氛融洽。 剥好橘子的外皮，慕容晟又细细把橘瓣上的橘络清下，直到一根橘络也没有后，他才剥下一瓣，递到顾秋水嘴边。 “秋水，来，吃口橘子。” 想也没想，顾秋水就张开嘴直接吃进嘴中，咽下后他专注于眼前的话本，目不斜视回了一句。 “谢谢小晟。” “不用谢，这还有呢，来张嘴。” 一个喂，一个吃，就这么吃了半个橘子，顾秋水才感觉有些不对味。 等等，这是小晟在喂我吃橘子，我何德何能呀！ 忙不迭放下话本，伸出手准备从慕容晟手中接过剩下那半橘子。 “小晟，我自己吃吧，就不麻烦你喂了。” “嗯？没事的，就剩下一半了，就着我的手吃了吧，这样就不会弄脏秋水的手了。” 慕容晟依旧笑眼眯眯，他细心将那半橘子一瓣一瓣掰开，又一瓣一瓣送到顾秋水嘴边，动作十分温柔。 要是对这服务打分，十分满分那必须得给个满分啊！ 吃着慕容晟喂来的橘子，看着神色温柔的慕容晟，让顾秋水的脸不禁有些微微泛红。 该说不说，今日的小晟，不仅超级无敌温柔，并且着实有些好看得过分了。 好不容易吃完一个橘子，顾秋水脸上的红晕也逐渐加深。 “秋水怎么了？脸色怎么如此红？” 慕容晟到水盆前洗净手上的汁水，转身回头就看到顾秋水脸色发红，他有些担忧上前，抬手扶上他的额头。 微凉的手掌扶上顾秋水的额头，给他带来丝丝凉意，也让他脸颊的温度微微下降了些许。 “咳咳，没什么没什么。” 抵着慕容晟的手掌，靠着他手掌上的凉意让脸上的红晕消散不少。顾秋水用手捂着嘴清咳几声，往后靠远离了他的手掌。 “那就好。” 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没再多说什么，慕容晟回到座位上，拿起茶水轻轻喝上一口。 顾秋水等脸上的温度彻底恢复正常了，才转头和慕容晟说话。 两人在雅间内聊了会，谈到了顾秋水手里的那个话本内容，之后又聊到了最近顾秋水闲暇所写。 和苏谦羽的不感兴趣不同，慕容晟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在顾秋水讲述大概内容时一直附和着，时不时发出几声惊叹。 越聊，顾秋水的成就感越高，直到说完大概结局。 “秋水好厉害呀！” 慕容晟双眼直冒星星，一脸崇拜看着顾秋水，这让顾秋水十分得意。 我顾秋水果真是才高八斗啊！哈哈哈哈哈！ 得意、嚣张、自满几种情绪在顾秋水身边围绕，让他忍不住和慕容晟说到了自己之前和苏谦羽所说的办书局之梦想。 “办书局？秋水很想办吗？” 听完，慕容晟歪着头看着顾秋水，顾秋水点点头。 “有这个想法，不过办个书局好麻烦噢，要有场地、印刷设备、大量适合订装的纸张等。除此之外，还要请工匠、伙计、算房先生等等，给他们发工钱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并且书局还需要购买一些其他的书籍，就算话本的价格比普通书本价格低，大量购买也是昂贵的。 真的开不起呐，现在的我太穷了，唉——” 深深叹口气，就算小金库有钱，也负担不起一个书局的开支呐。 顾秋水忍不住侧趴在桌子上，惆怅不已。 从小到大，慕容晟对金钱倒没什么概念，毕竟他想要什么只要和父皇母后说一声就有了。 “秋水不可以和顾大人、顾夫人商量一下吗？” “可以是可以，可是我想自己开嘛，不靠府上，以自己的名义开一个。 我加油努力一下吧，不一定长大以后就能实现了！” “唔，这样啊……” 慕容晟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什么。 顾秋水从桌上坐起，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看着沉思的慕容晟，顾秋水咧嘴一笑，拿起另一个没有用过的叉子叉上一块水果戳到慕容晟的嘴上。 “好啦小晟，不要皱眉了，小小年纪成天皱眉干嘛，吃块水果笑一笑吧！” 舒展眉头，慕容晟吃下那块水果，顾秋水又叉上一块，慕容晟又吃下。再叉再吃，一连喂了五六块水果。 “不吃了不吃了，秋水别喂了。” 笑着阻止顾秋水，顾秋水“嘿嘿”一笑，放下叉子，特地跑去洗了个手，然后跑回来，拿起其中一块糕点递到慕容晟面前。 “小晟，来吃糕点。” 这一幕，就跟《水浒传》中藩金莲喂武大郎吃药似的，顾秋水一脸坏笑。 显然他脑中想到的正是这一幕。 看着他的笑容，慕容晟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张口咬了一口糕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面前之人。 “哈哈哈哈，想起了那句，‘大郎，该喝药了’。” 一口把顾秋水手上剩下的那半糕点吃进嘴里，不小心咬到了他的手指，还顺势在他的手指上轻轻咬了一口。 “！” 顾秋水瞪大眼睛，忍不住吐出一句：“怎么能咬人呢？ 没有回答，慕容晟在嘴里咀嚼糕点，脸颊鼓鼓的让顾秋水不由得幻视一只腮帮子鼓鼓的松鼠，忍不住用另一手轻轻捏了一下。 唔，滑滑的，手感不错。 成功捏了一下慕容晟的脸，顾秋水在心里想着。这一行为很明显不合礼仪，但慕容晟没有计较，只是送给顾秋水一个谴责的眼神。 以前怎么没发现，小晟这么有意思呢？哈哈哈哈，小晟真有趣！ 只是收获了一枚责备的眼神，并没有得到其他反击，顾秋水冲着慕容晟咧咧嘴，再度跑水盆那洗手。 洗手过程中，顾秋水在脑中回想起刚刚那一幕，忍不住“嘿嘿”笑出声。 第56章 午膳后的邀请 没有让两位在雅间内等候太久。在顾秋水洗净手刚坐回椅子上没多久，小林子又在雅间外敲门了。 “公子，菜肴已经备好，是否需要现在上菜？” 门外，小林子轻轻敲门，恭敬询问。 “上菜吧。” 慕容晟起身整理整理衣服，一改刚刚那傻傻的样子，瞬间变回那个尊贵的殿。 坐在椅子上，顾秋水看着迅速变脸的慕容晟，感到丝丝新奇。 怎么感觉这样的小晟看着很有趣了？ 得到殿下的允许，小林子轻轻打开雅间大门，站到一旁垂首等候殿下的吩咐。 几位侍女鱼贯而进，将雅间中间的桌子打扫干净，又将净手的水盆撤走。随后又有两个侍女分别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干净的毛巾，身后还跟着两个拿着干净温水的侍女走进雅间。 拿着水盆的侍女分别在两位公子面前半蹲，将水盆举至头顶供两位净手。 讲真，看着举过头顶的温水，顾秋水生怕这两位侍女一个没拿稳摔了。 本着让侍女赶紧放下水盆的想法，顾秋水迅速又洗了一次手，拿过托盘上干净毛巾把手中的水擦干。 抬头看看站在桌子旁的慕容晟，他正慢条斯理地洗着手，动作十分优雅，很是赏心悦目。 果然美人不管干什么，旁人看着都是一种享受。就像去到国学上学后，他经常与苏谦羽一起吃饭，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苏谦羽也有着一副清俊的容颜，与美人一同用餐，看着他们的脸都能多吃下一碗饭。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秀色可餐”。 洗干净手，慕容晟拿起毛巾慢慢将手上的水珠擦干，把毛巾放回托盘后，抬头注意到顾秋水的视线，对他莞尔一笑。 这一笑，差点让顾秋水血槽空了。顾秋水内心os:好美好美好美！ 来到古代，把顾秋水隐藏的颜控属性完美发掘出来。 整理整理自己的表情，故作镇定，顾秋水走到慕容晟身旁。 慕容晟将椅子拉开让顾秋水坐下后，自己也拉开一张椅子坐在他旁边。 没多久，侍女们手持托盘，托盘上放着刚刚出锅的菜肴，依次进入雅间，将手中的菜摆到桌上。 一共上了八个菜，四荤两素一汤，外加一份小甜点。米饭也装在蒸盅中，摆放在菜肴外围。 清风阁管事为避免两位贵人用膳时口渴且不便饮茶，特意让厨师准备了一份新榨果汁，细细过滤果渣，用瓷瓶盛装摆在桌上。 慕容晟拿起洁白细腻的瓷碗，舀上一一碗米饭放在顾秋水面前，又顺势拿起另一个小碗舀了一碗汤。 小林子本想上前替自家殿下盛饭，但是被殿下拒绝了。同时准备为两位贵人布菜的动作也被自家殿下阻止。 “你在一旁候着就好了。”慕容晟指挥着小林子到一旁站着，饭桌这此时不需要他的伺候。 遗憾“失业”，小林子站到一旁等候殿下的其他吩咐。 饭桌上，慕容晟时不时拿起公用筷子替顾秋水夹菜。对于鱼肉这类有刺的菜，他还特意重新拿过一个未用过的瓷碗，将鱼肉夹至碗中，仔细把肉中的刺挑出来。 确定鱼刺都被挑完后，慕容晟才把这碗雪白的鱼肉放到顾秋水面前，让这位吃鱼都是直接塞嘴里，有刺再掩嘴吐出来的“糙汉子”眨眨眼睛，看着雪白的鱼肉一呆。 “秋水不喜欢吃鱼吗？” 注意到顾秋水的停顿，慕容晟轻轻询问。 “没有没有，喜欢的，不用麻烦小晟了，小晟也吃吧。” 拿起公用筷子，顾秋水夹上一块几块肥瘦相间的肉放到慕容晟碗中。 随后他又用自己的筷子夹起无刺的鱼肉放入口中。不得不说，没有鱼刺的鱼肉就是比有刺的鱼肉好吃。 看见顾秋水喜欢，慕容晟放下心来，安静优雅吃着碗中的肉。 大概是闲不下来吧，吃完碗中的肉，慕容晟又夹起鸡腿，小心把鸡腿上的肉拆解下来，放入新的洁白瓷碗。 把骨头放到专门的小蛊中，慕容晟又把鸡腿肉摆到顾秋水面前。 看到鸡腿肉，顾秋水没有说什么，而是慢慢咽下口中的食物，拿起桌上放的特殊手套戴上，拿起尚未剥去外壳的虾慢慢剥壳。 慕容晟以为顾秋水想吃虾肉，也准备再戴上手套给秋水剥一些，但是被制止了。 “小晟你别动，我来剥就行。” 听完，慕容晟只能放下手套，安静吃饭。 剥去虾壳，去头去尾，剔除虾线。不一会儿，顾秋水就剥上了一小碗虾肉。褪下手套，顾秋水把虾肉放在慕容晟手边。 “一早就注意到了小晟喜欢吃虾，所以这份虾肉是给小晟剥的。” 对着慕容晟微微一笑，带着得意阻止了慕容晟开口。 “好啦，小晟我们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吃饱再说。” 说话无果，两人安静吃饭，雅间内只能听见碗筷相碰的清脆声。 饭后，小林子让侍女把桌上的残羹剩菜撤下。之后侍女又呈上饭后甜点与水果，顾秋水用茶漱口后离开饭桌在雅间内晃悠。 “小晟，这雅间里面的装饰，看着都好高级啊！” 站在一个巨大的瓷瓶面前，顾秋水感慨，不愧是皇家产业，一个用来装饰的瓷瓶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它工艺之精美。 “其实也挺普通的。” 慕容晟视线跟随着顾秋水的身影，声音中带着吃饱后的慵懒。 没理会慕容晟这句话，顾秋水在雅间左晃晃、右晃晃，上看看、下看看。 直到慕容晟也离开饭桌，坐到椅子上后他才意犹未尽停止对雅间的观察，走到慕容晟身旁坐下。 “来，饭后的甜点，这份‘牛奶燕窝团子’味道不错。” 慕容晟拿起桌上的甜点递给顾秋水，甜点被装在一个小的瓷杯中，雪白的牛奶与洁白的瓷身好似融为一体，几颗小团子漂浮在牛奶上。 用调羹舀起一个团子放入口中，小团子糯糯叽叽，带着香甜的奶味，甜而不腻。 又喝一口牛奶，香甜可口，奶味十足。 “好喝！” 顾秋水两眼放光，又喝了几口。 用完午膳，午时已过。顾秋水吃完手中的那份甜点，又在雅间内与慕容晟聊了一会，便准备告辞了。 从清风阁回到顾府还要半个多时辰，再从顾府到有乐斋还有一小段路程呢。 至于为何顾秋水不直接从清风阁直接到有乐斋，主要是因为他想回府换身的衣服，晚上出去夜游，感觉这身衣服太容易弄脏了。 “秋水要走了吗？” 听出顾秋水话语中的辞别之意，慕容晟睁着眼睛与顾秋水对视。 不知道是不是顾秋水的错觉，他好像从慕容晟的眼神中看出了可怜巴巴的意味。 “嗯……我想大概是的，我准备回府一趟。小晟也回去休息一会吧，到时候我们在有乐斋见。” “好吧……那我只能在这里待着了……”慕容晟垂下眼眸，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顾秋水就是从他身上看到了可怜的情绪。 “在这待着？”顾秋水有些震惊，又有些不解，“小晟不回崔府休息吗？” “不回了，不想麻烦舅母忙前忙后的招待我，我在清风阁待一会吧。” 坐在椅子上，慕容晟左手搭在桌上，轻轻敲打桌面，“哒”、“哒”的声音一下一下敲进顾秋水心里。 这会他看着慕容晟，不知为何总感觉小晟既可怜又孤单。 鬼使神差之下，顾秋水小声开口：“那要不……要不小晟和我一起回顾府？” “诶？” 闻言，慕容晟猛地抬起头，眼神中的震惊与不可置信如有实质一般，呆呆望着顾秋水。 第57章 回府 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顾秋水很想拍自己一掌，邀请人回家这事是这么容易就能说出口的吗？ 更何况慕容晟是皇子，还是备受宠爱的皇子。五皇子第一次莅临顾府，顾府上下不得隆重出门迎接。 顾父如今官至左丞，盯着他的人不少，要是五皇子前往顾府未得到相应的礼待的事传出去，怕是第二天不少言官要纷纷上奏弹劾顾父了。 想必慕容晟也是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才会如此震惊。虽然他内心其实也很想去顾府，但是毕竟以前没到过顾府。 第一次不管是因为顾秋水还是因为皇兄，都得提前几天告知，备上礼品，正式登门拜访。 总的来说，就是其中的弯弯绕绕太多，制约了两人的行动。 “不用了秋水，我在清风阁休息一会，傍晚前往有乐斋就行了。” 看得出顾秋水的为难，慕容晟善解人意的开口，主动婉拒这份邀请。 此时顾秋水面上一脸纠结，自己的确想回府换衣裳，而且出门的时候着急了些，身上没带多少银钱，所以必须得回府一趟。 让慕容晟独自留在清风阁，他心里又有些于心不忍。小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结果大半时间都一个人待在酒楼里，这得多孤单啊！ “秋水？秋水？” 久久没等到顾秋水的反应，慕容晟忍不住出声呼喊他。 “小晟，要不……要不你和我一起走吧。” 在脑中纠结了大半天，顾秋水总算纠结出了一个结果，决定和小晟一起走。 “只是可能得委屈一下你了，今日府中除祖母在府上外，其余人都不在府中，无法迎接你。” “无碍，”听完顾秋水的话，慕容晟浅浅一笑。 “今日，我是以秋水朋友之身份登府，而非五皇子。既是朋友，怎能让顾大人、顾夫人迎接我呢？ 应是我备上礼品，前去拜访两位长辈才是。只是今日出门，未能准备齐全礼品，有失礼节了。” 听完慕容晟这么一说，好像责任全在他一人身上了似的。顾秋水挠挠头，感觉不太对劲。 “咳咳，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咱们不扯那些弯弯绕绕的。小晟，待会得委屈你和我一起登上同一辆马车回府了。” 虽然不忍心慕容晟一个人待在清风阁，邀请他一起回顾府，但是顾秋水还是知道不能给顾父和顾秋晗带来麻烦的。 因此要是小晟要和他一起回去的话，得委屈一下小晟与他同坐一辆马车，较为隐秘的入府了。 “能与秋水同坐一辆马车，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小林子，去管事那给我准备一顶帷帽。” 见自家殿下三言两语就确定好了待会的行程，小林子也不敢多说什么，按着慕容晟的吩咐去准备帷帽，并通知清风阁的小厮让车夫把顾府的马车停到门口。 没过多久，小林子就拿着一顶雪白的帷帽走进雅间，同时身后还跟着一直静候在门外的墨书。 服侍殿下将帷帽戴好，顾秋水整理整理衣服，与慕容晟一同离开雅间下楼。同时，小林子与墨书跟在两位主子身后默默下楼。 来到清风阁门口，马车已经停在门口等候。本着客人先请的原则，顾秋水小心掀开车帘，让慕容晟进入车厢。 顾府的马车肯定与皇家的马车不可比拟，但在减震、舒适程度还是可以的。慕容晟率先进入马车，在马车主位坐好。 待慕容晟坐定后，顾秋水也走进马车在他身旁坐好。 马车空间不算小，但是坐在一起，顾秋水的还是手臂挨着慕容晟的手。 平常没什么感觉，这会在这不大的空间内顾秋水感觉慕容晟的存在感格外强烈。 墨书与小林子在车辙坐好，为了掩人耳目，小林子特地拿了块面纱遮面。 但实话实说，感觉掩面后好像更加引人注目了喂。 两个仆人坐好，墨书向马车内的主子请示，得到回答后墨书便吩咐车夫启程。 随着车夫的一声轻呼，马车缓缓启程离开清风阁大门，驶向顾府。 马车内，顾秋水与慕容晟相挨而坐。来时顾秋水从抽屉中翻出的那本《大学》还摆在小桌上。慕容晟拿起那本书，面露惊奇。 “秋水，原来你在看《大学》呀！” 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单纯的震惊。毕竟按照他们现在的学习进度来说，还没到《大学》这一步。 “……”顾秋水沉默一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后他看向慕容晟，眼中含着“你在瞎说什么”的情绪，“我没看，只是来的路上有些无聊，随手抽出来翻了翻。” 了然，慕容晟点点头，打开随意翻看。 酒足饭饱困这话是真的。哪怕来时顾秋水已经在车上睡了一觉，也不妨碍他在回府的路上犯困。 更何况这会正值中午，又是在摄入不少碳水的午膳后，犯困也实属正常。只不过顾秋水犯困的速度显得没有那么正常，这让他都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开始晕马车了。 “小晟，我先眯会儿，”顾秋水揉揉太阳穴，感觉脑袋迷迷糊糊的。 “好，秋水睡吧。” 于是顾秋水向前挪了些，靠在身后的软垫上闭目养神。 慕容晟拿着那本《大学》，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翻着书页，看进去不少内容。 没过多久，慕容晟感觉身旁之人呼吸渐轻，侧头看了一眼，成功收获一个陷入睡眠的顾秋水。 “哈……”慕容晟轻笑，随后低下头继续翻看手中的书本。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晟感觉肩膀一重，肩上成功搭上了一个头。 不用看都知道是顾秋水，他那浅浅的呼吸轻轻打在慕容晟的耳边，让慕容晟有些不自在。 于是慕容晟伸出手，调整一下坐姿，让顾秋水能够靠得舒服些。 见他额间一些头发落在脸上，遮住了眼睛，慕容晟犹豫一瞬，还是伸出手轻轻将他的头发别至耳后，露出那好看且精致的眉眼。 修剪得圆润好看的指尖轻轻在顾秋水脸上划过，睡梦中感觉脸上痒痒的，顾秋水抬手在脸上抓了抓，继续睡着。 见状，慕容晟轻笑，也是收回了手。 又翻看了一会手中的书，慕容晟也感觉到些许困倦。 他把书小心合上，放到马车侧边的座位上，又调整了一下坐姿，在保证不会弄醒顾秋水的前提下靠在马车车壁上闭眼养神。 马车平稳向前行驶，一路穿过街道，穿越人群，驶向顾府所在之地。 回去在路上花费的时间与来时相比长了些许，大概是因为午时左右街道上往来的百姓较多，为了不冲撞行人，车夫压低了车速。 本想闭目养神一会，没想到在不知不觉间慕容晟也陷入了睡眠，大概是顾秋水身上那与寝宫中香味如出一辙的安神香味给他带来了睡意。 两人相互依偎在马车上睡着，浅浅的呼吸声相互交错，直到马车回到顾府门口。 慕容晟睡眠比顾秋水浅，在马车停下的时候就清醒了。他用没有被靠着的那只手揉揉太阳穴，没想到自己竟然在陌生的马车上睡着了。 马车停稳，下车的软垫也摆好，墨书轻轻向马车内的主子禀告，没听到自家公子的回答，只有一声好听且清冷的“知道了”传出。 墨书没有再说什么，走下车辙在马车旁静候。 马车之中，慕容晟轻轻将顾秋水唤醒。 “秋水，醒醒，我们到了。” 连续唤了几声，顾秋水才睁着朦胧的睡眼，从慕容晟肩上起来。 被靠了这么长时间，慕容晟感觉自己这边的肩膀有些僵硬了，他揉了揉肩，对着刚刚醒起来明显还在茫然的顾秋水温柔说道。 “秋水，我们到顾府了。” 第58章 顾府 拿过帷帽戴上，慕容晟率先离开马车。顾秋水在他走后，揉揉眼睛，使自己清醒，随后也走出车厢。 站在车辙上，只见慕容晟带着帷帽，雪白的纱帘自由垂下将他的脸挡住，他微微抬着头，望着顾秋水。 因为被纱帘挡着，顾秋水看不清楚慕容晟的表情。只是在他准备踩着车凳下来时，慕容晟上前伸出了他的手。 于是扶着他的手，顾秋水走下马车，带着慕容晟走进府中。 罗管家听到门房的禀报，快步赶来门口，迎面就遇上了顾秋水等人。 “公子，您回来了，”向顾秋水问好，罗管家目光移向他身后戴着帷帽的慕容晟，面露迟疑，“不知道这位公子是？” “罗叔，这是我朋友，我先带他回院子拿着东西，待会我还得出去，不用管我们，你先去忙吧。” 说完，顾秋水拉起慕容晟的手往自己的院子走去，速度之快、步伐之大让罗叔那句“公子这似乎不合规矩”终究没能说出口。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院子。一把推开院门，顾秋水带着慕容晟走进院子，直奔屋子而去。跟在他身后，慕容晟好奇打量着院子的一切。 回到府上，墨书与小林子也紧跟在主子身后，只不过在罗管家那耽搁了会时间，被他拉住询问慕容晟的身份。 墨书没敢透露，只说了是公子的好友，随后带上小林子直奔院子而去。罗管家看着小林子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那人怎么看起来阴阴柔柔的。 好在顾秋水的院子还有一座用来接待客人的屋子，把慕容晟带到那间屋子。没看到墨书的身影，便吩咐林妈妈和知书赶紧准备好招待客人的热茶与糕点等。 虽说着要立马换衣服，但这会招待客人的东西啥也没上，顾秋水也不好离开，便陪着慕容晟一起在椅子上坐着。 “小晟，不好意思啊，回来得太突然，没能把茶点准备好。” “无事，是我唐突了。”慕容晟摇摇头，不是秋水的错，今日的确是来得太突然了。 不过林妈妈她们还是很快就备好了茶点呈到桌上，顾秋水亲自给慕容晟倒上茶，递予他的手上。 不过慕容晟并不口渴，只是轻轻抿了一口。 他对顾秋水居住的环境真的十分好奇，不停地打量这间屋子。 屋子虽然说不上富丽堂皇，但是从采光、装饰、摆件等能看得出来顾父顾母对小儿子的上心。 陪着慕容晟坐了一会，顾秋水便表示自己可能得失陪一会，回房间换身衣裳。慕容晟表示理解，并询问了一句自己能不能在院子中走走。 “可以呀，小晟你随便逛逛，我一会就好。” 得到顾秋水的同意，慕容晟走出屋子，带着好奇观察这座院子。 小林子此时总算有了能够和殿下独处的时间，他跟在慕容晟身后，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担忧。 “殿下，您独自来到顾府，多少有些不安全呀。” “我相信秋水。” 不在顾秋水面前，慕容晟又恢复了他那身皇子的威严。听到小林子的担忧，他摸着院子中的草木，神情淡漠回答，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是……”小林子还想劝，但是注意到殿下的神色，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自家殿下从小就很有主见，决定了的事基本上就不会改变，这会再说什么也没什么用，只会增加殿下的烦躁。 “放心吧林德旺，皇兄的暗卫还跟着呢，不会出事的。更何况，其他的侍卫也在暗处跟着呢。” 知道小林子是担忧自己的安全，慕容晟还是软下了语气，让他不要担忧。 今日慕容晟出宫，太子生怕自家皇弟出事，安排不少暗卫、侍卫，明里暗里跟着保护他。 殿下都这么说了，小林子安静跟着慕容晟，随他在这不小不大的院子走动。 在院子的左边的角落还有一个顾秋水儿时顾父所做的秋千，慕容晟走近好奇坐了上去，轻轻摇荡。 这会顾秋水回到房间，快速走到衣柜挑选衣服。想着小晟还在屋外等自己， 他没耽搁太多时间，很快拿出一套浅灰色的衣袍，走到屏风后换。 “公子，奴婢能进来吗？” 墨书赶回院子，从知书口中得知公子已经回到房间，便来到房门口敲门。 “进来吧。”顾秋水换好衣服，一边整理新换的衣裳，一边从屏风后走出来。 得到准许，墨书推开门走进房间，关上门后被顾秋水唤到身旁帮忙挽发。 连忙上前，解开顾秋水因换衣服而弄乱的长发，用梳子梳顺后迅速用簪子给自家公子挽了个好看的发型，与这身衣裳格外相配。 挽好发，顾秋水起身跑到书桌前，找出自己的钱袋与装零用钱的盒子，从盒子中抓了一大把碎银与几张银票叠好放入钱袋，并把钱袋在衣服上放好，准备离开房间。 墨书在他身后张张嘴，似乎想叫住公子说些什么。但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说，跟在顾秋水身后走出了房间。 “小晟，我好了！” 走出房间，顾秋水冲着秋千上的慕容晟挥挥手，快步走过去。 “怎么样，我这秋千还挺好看的吧？这还是小时候阿爹亲手搭的。” 走到慕容晟身边，顾秋水向她们解释这个秋千的来历。 “这个秋千看着很是精致，没想到竟是顾大人亲手所建，实属让人惊讶。”慕容晟从秋千上起身，带着赞叹表示，“秋水的住所也很是精致呢。” “哈哈哈，还好还好，”顾秋水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慕容晟默默看了看顾秋水新换的衣服。虽是浅灰色的外袍，穿在顾秋水身上却并不显得沉闷，反而透露出活泼积极的意味。 “秋水换好衣衫了，那我们这会前往有乐斋吗？” “嗯嗯，我们现在出发吧！” 顾秋水点头，吩咐墨书去取慕容晟的帷帽。待墨书拿来帷帽后，顾秋水接过走到慕容晟身前。 “来小晟，低个头。” 慕容晟微微低头，注视着面前的顾秋水，顾秋水认真给他戴好帷帽，又将帘纱整理整理后，退后两步拍拍手。 “完美，我们走吧。” 与慕容晟并排走出院子，又遇到了来找顾秋水的罗管家。 “公子，您的马车准备好了，老奴特地给您在车上准备了一些零嘴。” “多谢罗叔啦，那我们先走了。” “不敢当不敢当，公子您要注意安全呀！” “放心吧罗叔！” 说这话时，顾秋水与慕容晟已经走远，罗管家拉着落后公子几步的墨书絮絮叨叨交待了好几句，才放过墨书让她小跑跟上公子。 来到府外登上马车，看到车内小桌上满满当当的零嘴，顾秋水默了默。 罗叔的“一些”，好像和他所理解的“一些”有所不同啊。 “这位罗叔准备了不少东西呢，”慕容晟在小桌一边坐下，拿起桌上的奶糖看向顾秋水。 “罗叔生怕我们饿着，不过这会咱们去有乐斋，倒也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 顾秋水在另一边坐下，拿起两颗核桃在手中把玩。 有乐斋离顾府不算远，和清风阁比起来简直不要太近。毕竟顾秋水没有告诉罗管家再次出门自己要去哪。 大概罗管家以为公子还要再去清风阁，怕公子在路上无聊饿着，不仅准备了零嘴，还在抽屉中放上了一些儿童看、寓教于乐的书以及一些玩具。 十岁的小孩怎么不是儿童呢。加上顾秋水的好友，虽然罗管家不知道此人是谁，身份有多尊贵，但与自家公子同龄，那也是小孩。 从抽屉中拿出那几本书册，顾秋水看着它们有些哭笑不得。 第59章 来到有乐斋 看着那几本书，慕容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些书是秋水喜欢看的？ 从沉默且诡异的气氛中，顾秋水神奇地读懂了慕容晟的意思，他快速摇头自证。 “我一般不看这些书，真的，比珍珠还真。” 随后，他又用一种无比真诚地目光与慕容晟对视。 “相信我，小晟。” “我信你，秋水。” 慕容晟也是一脸真诚回看，是否真的相信不好说，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信了的。 这番对话，一时间让顾秋水无言以对，所以他果断选择跳过这个话题，拿起一颗奶糖剥掉外面那层糖衣递给慕容晟，用糖堵住小晟的嘴！ 笑着接过糖，自觉揭过这个话题，慕容晟拿起桌上专用的小锤子，敲敲打打。 他不甚熟练开了几颗核桃，将核桃肉放入顾秋水手中，美其名曰：补补脑子。 看了几眼手中的核桃肉，顾秋水盯着慕容晟，但慕容晟只是抬头回以一个无辜的眼神，随后又柔柔和和一笑，笑得顾秋水都没脾气了。 所以说，这就是长得好看的好处。光是看到那张漂亮脸，顾秋水的所有脾气都没了。 愤愤吃下手里的核桃肉，顾秋水有些气鼓鼓的，不是对着慕容晟，而是对手里的核桃仁生气呢。 只有核桃仁知道自己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可惜核桃仁不会说话，无法控诉顾秋水迁怒的行为。 放下核桃锤，慕容晟也是难得单手支撑着脸，脸上挂着一抹不自觉的微笑看着顾秋水，同时身上还洋溢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喜悦。 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来到有乐斋。这会慕容晟又把帷帽戴上了，顾秋水告诉他可以不用戴了。 但慕容晟表示，拿都上了，戴一次也是戴，戴两次还是戴，还是戴上吧。 就这样，顾秋水带着一个看不清脸的小男孩走进有乐斋中。 刚进入有乐斋，那位顾秋水熟悉的有乐斋管事就迎上前，表达了对顾公子的欢迎，顺道告知少东家已经在有乐斋中上等雅间等候众人的到来。 “什么？谦羽已经在等候我们了？” 听到这个消息，顾秋水震惊，谦羽怎么来这么早？ “是的顾公子，少东家估摸着约未时五刻到的雅间，这会正在雅间坐着休息等候您们到来。” “这来得属实有些早了，麻烦带我们上去吧。” 听见苏谦羽早早就在雅间等候他们一行人，顾秋水便有些迫不及待到雅间找苏谦羽了。 管事向顾秋水以及他身后不知身份的公子微微行礼，屈身走在前边带路。 顾秋水快步跟着管事，他一心想快些到雅间找苏谦羽，一时间忽略了身后跟着的慕容晟，直到跟着管事走上楼梯才恍然想起自己身后还有个人。 “小晟快来。”在楼梯一侧站定，顾秋水回身招呼着慕容晟快些跟上。 本来在他身后走得有些不紧不慢地慕容晟，这会终于等到顾秋水想起自己，才提速走到他身旁。 秋水和苏公子的关系真好。 与顾秋水并肩而走，慕容晟心里有些吃味，什么时候秋水也能和自己关系变得亲密，听见自己在等他时也能赶着来见自己？ 好在顾秋水是个能照顾到所有人情绪的小孩。虽然着急赶着到雅间找苏谦羽，但走在去雅间的路上他也不忘给慕容晟介绍一些有乐斋的特色美食以及表演。 这让心中颇为吃味的慕容晟心里好受不少。看来秋水心里还是有我的嘛。 很快一行人就走到了雅间门口。这雅间不愧是有乐斋上等的雅间，光看大门的装饰就已经能看出这雅间的精美。 随着管事的敲门，屋内的映泉打开雅间大门，将门外的顾秋水以及慕容晟迎进雅间之中。 而墨书与小林子也跟着进入雅间走到角落等候主子的命令。 雅间中，苏谦羽在顾秋水踏进屋子时就已经起身，再看到他身后那位戴着帷帽的公子，原本放松的神色也是稍稍一紧。 “见过五皇子。” 当慕容晟取下头上的帷帽递予小林子后，苏谦羽便上前向慕容晟行礼，慕容晟单手扶起苏谦羽，表示不必多礼。 “苏公子，今日本宫也是受邀一同到夜市游玩的一员，不必多礼。” 慕容晟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不失礼的同时也带着友善。 “本宫在外不愿引人注目，若是可以。苏公子可唤本宫一声慕兄。” 本朝皇族皆姓慕容，不同辈分的皇族姓名以单名双名作区分。到了慕容晟这一辈，所有孩子皆为单名。 唤慕容晟慕兄，既取了皇姓其中一字，又不容易被认出，更显亲近之意。 “谦羽冒犯了，若是可行，也请殿下唤谦羽之名。” 慕容晟思索片刻，选择了和范文哲同样的称呼，唤了苏谦羽一声“苏兄”。 大概是感觉气氛有些沉重，顾秋水主动在两人中间充当活跃气氛的角色，笑着看向苏谦羽。 “谦羽，为了不让你一个人等着孤单，我与小晟特地早到了。嘿嘿，够意思吧？” 说完，顾秋水扭头对慕容晟眨眨眼，慕容晟顺着顾秋水的话点点头。 听到顾顾秋水的话，苏谦羽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够意思够意思，快快请坐，映泉，吩咐管事上茶点、水果。” “我要吃桂花糕！” 来过有乐斋无数次的顾秋水熟练点餐，苏谦羽请两位，噢不，应该说请慕容晟坐下后，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映泉，听见了吧，咱们顾公子要吃桂花糕，快快让管事给公子呈上来。” “是。” 映泉领命，快步走出雅间吩咐等候在雅间门口的管事派人准备招待客人的糕点、水果，以及顾公子所点的桂花糕。 管事领命离开，立刻派侍女将提早准备好招待少东家朋友的食品送入雅间。至于顾公子亲点的桂花糕。 知道顾公子喜爱桂花糕，这可是一早就已经备下了。 目送侍女们拿着食物走入雅间，管事下楼继续在门口附近等候少东家其他好友的到来。 雅间中除了中间的圆桌，还摆有不少椅子、软座。因慕容晟的身份，苏谦羽将他引到另一主座上稍作休息。 而自己作为主家，也坐到了另一个主座上。 至于顾秋水坐哪？ 对这轻车熟路的他早就自觉拿起桌上的节目单，找了个靠近围栏的软座，静静观看楼下的表演。 侍女们捧着茶点进入雅间，将茶水以及水果等摆到苏谦羽与慕容晟中间的方桌上，眼看着侍女要将桂花糕也摆到方桌上，被苏谦羽制止了。 “将这盘桂花糕以及这碟水果送到那位公子旁边。” 向顾秋水所在的方向示意，侍女连忙按照少东家所说将食物送到顾秋水身旁的桌子上。 “再上一壶果汁给秋水。” 待到侍女把所有物品上齐，苏谦羽再度出声吩咐。他知道顾秋水其实不怎么爱喝茶，以往招待秋水上的也基本是加了蜂蜜的花茶。 这次一时疏忽忘记准备花茶了，只好折中一下给秋水准备一壶果汁。 在苏谦羽身旁的慕容晟，在心里暗暗记下顾秋水喜爱的食物。 之前在清风阁用午膳的时候观察到秋水钟爱于鸡肉、鱼肉等肉类食物，不怎么喜欢虾等河鲜类的菜式。这会又了解到秋水喜欢什么样的糕点，通通记下。 苏谦羽倒上一杯温茶，双手递予慕容晟。在慕容晟接过后，担忧顾秋水吃桂花糕会口渴，便又倒了一杯送到顾秋水身旁的桌上。 “谦羽，多谢了，正巧口干了。” 拿起茶水一饮而尽后才向苏谦羽道谢，刚吃了两块桂花糕，口渴得不行。 谦羽的这杯茶真是如雪中送炭般温暖。 第60章 教棋 看着顾秋水喝完这杯茶，苏谦羽拿过茶杯准备再给他倒上一杯，被顾秋水阻止了。 总的来说，顾秋水对茶还是没什么兴趣。哪怕那些茶叶多昂贵，他还是不怎么能喝出它们的区别。 虽然不是不能喝，但是能少喝还是尽量少喝些，喝多了茶了晚上还有些睡不着。 被拒绝，苏谦羽回到主座上，与慕容晟相顾无言。顾秋水坐在软座上饶有兴趣看着楼下的表演，直到果汁呈上来后才扭身倒了杯果汁，一边观看一边小口喝着。 主座上的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一位默默喝着水中的茶，一个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尴尬了好一会，苏谦羽抬起眼眸，总算开口打破了这份尴尬的沉默。 “殿下，范兄与莫小姐等人还需一段时间后才能到来，在这干坐等候也颇为无趣，不知殿下对棋艺是否有所研究？” “略有涉及。” 放下手中的茶，慕容晟看向苏谦羽回答。 苏谦羽微微一笑，起身邀请：“不知谦羽是否有荣幸与殿下对弈一局，探讨棋艺之妙？” “承蒙苏兄之邀，共弈于棋盘之上，请。” 两人来到雅间中特设的棋位而坐，分别执黑白二棋，静心对弈。 棋盘之上，黑白棋子相互错落。两人相对而坐，慕容晟手持黑棋，率先落下一子，苏谦羽沉思片刻，于棋盘中放入一颗白棋。 下棋的两人神色专注，时刻关注着棋局的变化。手执黑棋的一方落子沉稳，每一步都带着深思熟虑的思考；白棋一方，看似落子随意，但若仔细观察，便能看出落子的每一步都带有下棋之人的沉思。 周围静谧无声，下棋之人皆沉默不语，唯能听见棋子落入棋盘的清脆声。小小的棋盘，凝缩着两人的智慧与谋略。 对局之焦灼，落子稍有一步不慎，便会落得满盘皆输的下场。 不知何时，坐在软座上看表演的顾秋水来到了两人身旁，观摩这场棋局。他虽对下棋一事不甚了解，但是从棋盘上错综交错的黑白二棋，也能看出这场对弈的激烈。 不知过了多久，苏谦羽放下手中的棋子，率先认输。 “殿下棋艺精湛，谦羽甘拜下风。” “承让承让，苏兄的棋艺也让本宫收获颇丰。” 这时两人才将注意力移到一旁围观的顾秋水身身上，见他一脸好奇，慕容晟平淡的脸色在面对顾秋水时自动柔和下来。 “秋水也想来一局吗？” “啊？我吗？” 顾秋水用手指着自己，满是不可置信。 “我……我不会呀！” 这话倒让慕容晟有些惊讶，秋水幼时没有学过吗？ “那，秋水要不要试一试？我也可以教教秋水。”慕容晟面含鼓励看着顾秋水，这让他突然就生出了无限勇气。 “来！” 大手一挥，一脸豪壮。苏谦羽主动给顾秋水让座，坐到一旁围观。 说实在的，顾秋水好似在谦羽脸上看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在慕容晟对面坐定，顾秋水跃跃欲试，一脸兴奋：“我应该怎么做？” “下棋黑先白后，秋水是想先下还是后下？” 慕容晟伸出手收拾棋盘上的棋子，将黑白棋子放入各自的瓷罐中。 看着棋盘上逐渐减少的棋子，顾秋水思考了一会，选择黑棋，先下手为强。 “好。”将装着黑棋的瓷罐放到顾秋水手旁，慕容晟给顾秋水简单讲述了下棋要领。 “棋之道，始于布局。黑棋先行，白棋后应，谋之全局。棋盘之上，每一棋子，皆有大用，切不可随意落子。 落子之时，须观揽全局，深谋远虑，落下棋子。若一时失利，也应沉心静气，勿因一棋失利而扰乱心神，贪图一时功利。 在对弈中，切记静心。唯有静心，方能察觉对手之失，以一子之妙，取得棋局之优。 棋局结束，细查胜负。胜不骄，败不馁。复盘棋局，省悟得失，以此精进棋艺。 秋水，听明白了吗？” “听懂了！”顾秋水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慕容晟，听着好简单的样子，自己肯定能学会，回家悄悄惊艳阿爹和哥哥！ “那我们开始吧。秋水，请。” 回以一个笑容，慕容晟伸出一只手，请顾秋水先行。 先行，先行，先行。 顾秋水在脑中闪过这个词，先行是下在哪呢？ 他把举黑棋举至棋盘中心，下意识望向苏谦羽，注意到顾秋水的视线，苏谦羽微微点头，肯定了这个位置。 得到肯定，顾秋水将棋子落在天元位置。 轮到慕容晟落子，他白皙修长的手执起白棋，思虑一会后，将白子落到了左星位上。 又到顾秋水下黑棋，可是这会应该放哪呢？他记得以前阿爹和他说过，在棋子周围的空白交叉点，被称为其“气”，无气的棋子会被提掉。 那这会第二颗黑棋该下入何地？不会刚落下就无“气”了吧？ 显然看出，顾秋水对对弈的基本规则不是很了解。于是他再度求助苏谦羽，但“观棋不语，始为君子”，对于顾秋水的求助，他也不好开口。 “没事秋水，放心落子吧，若是不对我会告诉你的。” 久久不见顾秋水落子，察觉到他的求助，慕容晟温声安慰。 既然小晟都这么说了，那就下吧。于是顾秋水心一横，将黑子落下。 就这样，在慕容晟时不时出声指正中，很快顾秋水完成了第一局对弈。虽然不出所料的输了，但能完成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 虽然以失败告终，但是这盘局给了顾秋水无限的自信，他一边收起棋盘上的黑子，一边向慕容晟提议再来一局。 他还在最后补一句，想凭借自己的理解下棋，不需要小晟的指导了。 于是，紧张刺激（顾秋水自认为）的对弈开始了！ 又是顾秋水先手，按照第一局的经验，他率先将黑子落入天元之位。慕容晟紧随其后，于右小目落下白子。 这白子落位与上局不同，又让顾秋水迷茫了。他落下黑子，慕容晟落下白子。很快，他的黑子就被慕容晟的白子“吃”掉了。 没有指导，这局输的更快。没过多时慕容晟又拿下了胜利。 下棋真的好难。 顾秋水在心中“默默流泪”，怪不得阿爹和哥哥当初就和我下了一把就放弃了呢，跟我这榆木脑袋下棋，赢得一点成就感都没了。 围观了两把，看着输得惨烈的顾秋水，苏谦羽默默在心里替好友点了根蜡。 “秋水，还来吗？” 这把秋水的确输得太快了，慕容晟握拳抵嘴，有些不好意思。 “不了，你们玩吧，我还是乖乖看表演去吧。” 内心流泪，顾秋水起身将座位让给苏谦羽，默默回到软座上欣赏楼下的演出。 今日有乐斋不仅有说书表演，还有歌舞、戏曲轮番上演。还是乖乖看表演吧，下棋什么的不适合我。 “咳咳，苏兄，我们？” 顾秋水走后，慕容晟轻咳，看向苏谦羽。 “呃……殿下，今日有乐斋有不少演出，不如到那边观看表演吧。” 对弈一事，有一局就够了。苏谦羽也不是什么胜负欲很强的人，之前提议下棋也是因为两人坐在主座相顾无言，有些太尴尬了。 面对苏谦羽递来的台阶，慕容晟迅速接受，两人一起将棋子收好，随后慕容晟起身离开此处。 心里担忧顾秋水情绪不好，慕容晟特意来到他身旁，倒上一杯果汁递到顾秋水手中，真挚表达自己的歉意。 “秋水，实在不好意思，本说教你下棋的。” “嗯？不用道歉的，小晟你又没做错什么。”顾秋水喝上一口果汁，“本来就是我太菜了，而且小晟说教我下棋也是一片好心嘛。” 见他没有生气，慕容晟舒了口气。 “来，坐吧，下面的表演挺好看的。” 顾秋水主动往旁边挪了挪，给慕容晟让出了些许座位，慕容晟也没有推辞，挨着他坐下看向楼下的表演。 第61章 所着之人 “秋水，苏兄，殿下，我来了！” 人未至而先闻声，范文哲推开雅间大门，向雅间之人展现自己的热情。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顾秋水回头应和着范文哲，让他感受自己的“温暖”。慕容晟也回过头向范文哲点点头。 “范兄，快快请坐。”苏谦羽忙起身将范文哲迎到座位上，亲自倒茶递水。范文哲接过茶喝了一口，指着坐在一起的两人面露不解。 “他俩这是在干嘛呢？” “看楼下的表演。” 吩咐映泉前去让人再沏上一壶茶，准备一些糕点，苏谦羽回去坐好回答了范文哲的问题。 “那边视角好吗？我也要去！” 没多说什么，苏谦羽摆了个请的手势，范文哲走过去在另一边软座坐下观看楼下表演。 还没等映泉带着新茶以及糕点回到雅间，雅间的大门再次被推开，管事领着一身粉衣以及身着浅黄色衣袍的莫婉茹、沈暮雪走进屋子。 “苏公子。” 两个女孩向苏谦羽行了个万福礼，苏谦羽也忙作揖回礼。 “小茹来啦。” 从软座上起身，顾秋水来到莫婉茹面前浅浅一笑，同时也对着沈暮雪颔首示意。 “沈姑娘好。” 沈暮雪温婉一笑，算是回应顾秋水。 所有人总算是来齐了，正巧这时映泉带着新沏的茶及糕点进屋，也省下了苏谦羽再吩咐一次。 坐在那边软座上看戏的几人也走过来，于是作为主家，苏谦羽招呼着大家在雅间中央的圆桌坐下，又让映泉映月带着侍女将茶点等移至圆桌中。 顾秋水左边挨着苏谦羽，右边坐着莫婉茹，因为是朋友之间的聚会，没有过于遵守所谓的尊卑规矩，颇为随心而坐。 不过作为全场身份最贵重之人，慕容晟还是坐在了主位之上，遗憾未能与秋水相邻而坐。 映泉映月纷纷上前给桌上的贵人们倒茶，随后苏谦羽细心询问场上在坐之人有没有什么忌口的食物，并交待管事将忌口记下。 因相聚之人有些多，因此苏谦羽选择了让管事将有乐斋的特色菜肴都上一遍，隆重招待几位朋友。 管事领命退下，几位也在雅间中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雅间中气氛和谐融洽，不知何时楼下的戏台上正“吱吱呀呀”唱着戏曲，这戏曲不是别的，正是那部熟悉的《仙凰涅盘》。 “呀，这是我最喜欢的那部话本嘛！” 凝神听了一会，莫婉茹惊叹。自从入国学进学后，她已经许久不出门逛街，都不知道那本话本竟然已经改编成戏曲了。 “小茹也看那部话本吗？”顾秋水既有些惊讶，又有些尴尬。 没想到连自己这位干妹妹也喜欢他所着的那部话本，这让他有一种不知怎么表达的尴尬。 “嗯嗯，我觉得它的故事很精彩，充满着戏剧性，暮雪也很喜欢呢！” 说完，莫婉茹看向沈暮雪。 “是吧，雪儿？” “它很有意思，我很喜欢。” 沈暮雪带着温婉的笑意，对着顾秋水轻轻点头，顾秋水有些尴尬回以一笑。 “我想，能写出如此有趣情节的作者，一定是一位经历丰富多彩、才华横溢之人吧。” 带着对所着之人的向往，莫婉茹有些出神，这让顾秋水更尴尬了。 “莫姑娘，你的夸赞让秋水都不好意思了。” “嗯？秋水哥哥为什么要不好意思？” 听到苏谦羽的话，莫婉茹不解看看苏谦羽，又瞅瞅顾秋水。 为什么苏公子要这么说？ 苏谦羽笑而不语，没得到秋水的允许，他是《仙凰涅盘》所着之人这事也不好随意透露出去。 从苏谦羽那得不到答案，莫婉茹拉着顾秋水的手，冲着他撒娇道：“秋水哥哥，你告诉我嘛～” “这个吧……” 顾秋水感觉自己额头上似乎冒出了三条黑线，他用另一只撑着桌子捂住半边脸，难道真的要这么水灵灵说出自己就是作者这个事吗？ “秋水哥哥～～～” 继续撒娇，桌上几人都将视线移到了顾秋水身上，其中清楚作者是何人的两人都笑而不语，另外不知道的三个人都用困惑的眼神看着他。 “唉，其实吧，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事实就是如此，”顾秋水说出几句废话，但最后还是说出了真相。 “这个话本是我写的。” “啊——” 三人异口同声发出惊呼，范文哲与莫婉茹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沈暮雪的震惊之中似乎还掺杂着些许崇拜。 “真的假的呀？” 得知这个消息，莫婉茹与范文哲都下意识看向苏谦羽，作为与顾秋水相处最久之人，并且还是顾秋水的至交好友，他们都下意识向他求证。 没有言语，苏谦羽只是默默点点头，再次让顾秋水收获六只震惊的眼神。 “秋水，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才华。” 说话之人是范文哲，他震惊是震惊，只是这说出来的话怎么让人听着这么不对味呢？ “我明明就很有才华好吧。” 送给范文哲一个白眼，顾秋水深深表达自己的不满。 “哥！你竟然瞒着我！” 终于反应过来，莫婉茹抓着顾秋水的手震惊，声音都破音了！ “啊哈哈哈，这种也不怎么好大肆宣扬吧。” 顾秋水打着哈哈，莫婉茹没在意这话，摇着他的手继续撒娇。 “哥哥哥，你给我说说之后的剧情嘛。霓裳（话本女主角）之后怎么样了呀？她最后和谁在一起了呢？ 求求秋水哥哥了，快告诉我人家嘛～” 回旋镖最终打回了顾秋水身上，昨晚他怎么样缠着顾秋晗给他讲和孙姑娘游玩的经过，这会他就怎样被莫婉茹缠着追问话本女主角之后的经历。 抬手扶额，真是拿这小姑娘没办法呀。 后续他没有写，只能随意瞎编咯，反正小姑娘也知不道自己是瞎编的。 抓着顾秋水的手臂，莫婉茹听得很是认真，在她身旁，沈暮雪也专注听着顾秋水编故事，她也是《仙凰涅盘》的忠实爱好者。 这边，范文哲虽知道这本话本有名，断断续续也听过部分故事，但毕竟没有完整浏览过，对其次尚不清楚。 有乐斋作为最先推销这故事之酒楼，怎么可能会没有原作呢？ 于是范文哲唤雅间中的侍女拿来一本原作，随意翻看。 在主座上，慕容晟双手弯曲注视着正在给莫婉茹等人讲述后续的顾秋水，脸上露出笑容，他对现下轻松愉悦的氛围很是满意与喜爱。 他拿起茶杯轻抿，品味这杯茶。苏谦羽坐在他身旁，怕殿下觉得无聊，时不时找着话题与慕容晟闲聊。 不得不说，苏谦羽和慕容晟两人年龄虽不大，但实际上他俩所阅读过的书籍倒是不少，在棋艺方面也颇有些势均力敌的架势，因此有不少能闲聊的话题。 通过这次相聚，让慕容晟对苏谦羽那丝似有似无的敌意消散了。他承认，苏谦羽的确是一位值得相交的好友。 对于苏谦羽来说，他也很高兴于能与五皇子消除不知哪来的芥蒂，诚心相交。多一位好友何尝不好呢？ 整个雅间中都布满着欢快和谐的气氛。 被拉着讲述了好一会“后续”，顾秋水终于被两位姑娘放过，他有些疲倦地喝口水解渴。 现场给他人编故事果然比自己独处书桌前写文字来得累人。 而苏谦羽虽在与慕容晟闲聊，但也时刻注意着顾秋水的动静，看到他一口喝光了杯中的茶水，未等映泉上前就马上拿起茶壶续上了一杯茶。 “谢谢谦羽。” 向苏谦羽道谢，顾秋水又喝了一口。他刚把茶杯放下，又被自己这位干妹妹拉着解答她的问题。 莫婉茹刚刚与沈暮雪小声讨论了一会剧情，又产生了不少疑问。 这些疑问如何解答，当然是问身旁这位原作者啦。 第62章 询问 随着菜肴一一上桌，顾秋水终于被两个小姑娘放过，停止对话本内容的各种追问。顾秋水在心里悄悄抹把汗，这可真是太累了。 一连十六道菜摆上桌面，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看得在场的人皆是胃口大开。 侍女们将盛好的米饭摆在各位公子小姐面前，随后又把筷勺一一摆放在米饭旁边。直到做完这一切，这场晚膳才正式开始。 “简陋宴席，请各位不要嫌弃。请各位用膳。请让谦羽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苏谦羽起身说了几句，拿起茶水一饮而尽。其他人也纷纷拿起茶杯回敬，也将茶饮尽。 待苏谦羽坐下后，大家正式开始动筷。 菜肴美味可口，气氛和谐融洽。大家安静却不显沉闷的用膳，雅间内不闻言语声，只见碗筷相撞的清脆之声。 这场晚膳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两位姑娘率先吃饱，坐在椅子上拿着手绢轻轻擦嘴。 没过多久侍女拿着两份饭后甜点以及特制的果汁送到她们面前，并将碗筷撤下。 毕竟其余同伴还没吃饱，不好离席。两位姑娘小声聊天，拿起甜点时不时吃上一口。 在顾秋水这边，他正在与碗中的排骨斗争。这块排骨稍大，不太好啃，但胜在炖得软烂。 顾秋水小心把骨头上的肉拆下来，并把光秃秃的骨头放到装放骨头的瓷碗上。 作为有乐斋的特色菜肴之一，顾秋水的最爱——酱烤鸭，不可能不摆上桌。 在顾秋水小口吃着刚刚拆到碗中的排骨肉时，苏谦羽拿起公用筷子给顾秋水夹起酱烤鸭的鸭腿，放到顾秋水的碗碟中。 “谢谢谦羽。” 把嘴中的饭菜咽下，顾秋水小声向苏谦羽道谢，苏谦羽回以一抹笑容，没有说话。 晚膳过后，苏谦羽吩咐映泉唤人将桌上的残羹剩菜撤下。不过多时侍女鱼贯而进，迅速收拾好桌上的碗碟，并把饭后的甜点摆在每位少爷面前。 同时还在桌上摆放了几碟饭后水果。 这会终于等到大家都吃饱了，莫婉茹与沈暮雪拿着尚未吃完的甜点来到半窗附近坐下，欣赏自己喜欢的话本改编的戏曲，时不时讨论几句。 “雪儿，你说霓裳到底是爱哪位呢？刚刚一直问秋水哥哥他都不说。” “唔，我猜是那位王爷，他帮霓裳解决了好多困难。” “我感觉是尚公子！他一直都在默默帮助霓裳呢，还派人暗中保护霓裳。霓裳初期开设商铺时没有太多资金，他拿出了好多银子支持她。” “我觉得霓裳谁也不爱……” 一道幽幽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把小姑娘吓了一跳。 她们回头一看，就看到了同样拿着甜点站在她们身后的顾秋水。 “讨厌，秋水哥哥你吓到我们了。” 莫婉茹轻轻拍着胸脯，娇嗔道。 “嘿，不好意思啊，向你们道歉。” 一只手拿着甜点，一只手摸着头，顾秋水不好意思冲两位姑娘道歉，他本来说过来看看她们在干什么，一过来就听到她俩在讨论剧情，没忍住就开了口。 “没事，原谅你了，不过嘛——” 尾音轻转，莫婉茹眼中流转着娇俏。 “秋水哥哥要告诉我霓裳到底喜欢谁嘛～” “这个呀——，”顾秋水轻轻一笑，面对莫婉茹与沈暮雪眼中的期待与好奇，“不告诉小茹，哈哈——” 没等莫婉茹反应过来，顾秋水拿着甜品快速闪走，来到范文哲身旁坐下。 此时其余几位贵公子早已从饭桌移至一旁的座位上坐着休息。其中苏谦羽与慕容晟在主座上就坐，范文哲坐在苏谦羽左侧的椅子上。 顾秋水快速闪过来坐在范文哲身边，那边被逗的小姑娘也终于是反应过来，娇俏的神色也是换成了不开心的神情。 “哼，秋水哥哥真讨厌！” “不要生气小茹，顾公子应该也只是想保留神秘感。” 面对不高兴的莫婉茹，沈暮雪轻轻抚摸着她的背顺气，莫婉茹脸色稍微缓和，但还是有些不爽。 “雪儿，不要给秋水哥哥解释了，他就是故意的！太讨厌啦！” 看得出来，莫婉茹没有真的生气，沈暮雪放下心来，笑着附和她的话。 这边顾秋水闪过来的动作吸引了座位上所有人的目光，他坐好后发现三人都看着他，有些莫名。 “怎么都看着我？” 见他没什么事，主座上的两人移开目光，范文哲则是一直看着顾秋水，让本就莫名的顾秋水更是疑上加疑。 直到顾秋水被看得有些寒毛顿起，范文哲才凑近他，小声问了一句：“话本的女主角喜欢谁？” “嗯？” 一句话，给顾秋水cpu干懵了，文哲盯着自己看了这么久，就为了问这？ “我看完了，”范文哲扬扬手中的话本，语气幽怨，“你写了这个竟然不告诉我，太令人难过了……” “这难得是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事吗……” 同样回以幽怨的神情，顾秋水从范文哲手中抢过话本，幽幽表示。 范文哲想了想，好像这的确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事情。但是秋水竟然也不给自己提一嘴，还是不可原谅。 “所以女主角喜欢谁？” 这才是范文哲真正想问的。 “你怎么也和小茹一样追问这个？”顾秋水有些头疼揉揉太阳穴，怎么一个两个都问他这个问题，后面的剧情他也没想多少。 “她们刚刚也在问这个？” 想起刚刚顾秋水从半窗那边闪过来，范文哲恍然大悟。 “那你说了吗？” “没有呀，就是逗了逗小茹。” 一改头疼的模样，顾秋水笑嘻嘻回答，看起来欠欠的，有些招打。 伟大的范文哲同志替我们实现了这个想法，他轻轻拍了一下顾秋水的脑袋，力度很轻，但足够让人懵逼。 “哇，范公子，你很过分诶！” 捂着被拍过的地方，顾秋水“委屈”控诉。 “哼，拍得好！” 娇嗔的声音传来，不用看就知道是莫婉茹。她拉着沈暮雪的小手走到慕容晟右侧的椅子坐下。 “小茹，难道我不是你最喜欢的哥哥了吗？” 双手放在心脏所在的位置，顾秋水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假惺惺的“哭泣”。 “还记得小时候的你，可是拉着我说“最喜欢秋水哥哥啦”，没想到长大就和哥哥不亲了……” “秋水哥哥，不要说啦，”莫婉茹羞红着脸，打断顾秋水的“施法”，随后她又娇哼一声，带着高傲，“谁让哥哥不回答我的问题。” 一说到这个，顾秋水心也不捂、哭也不哭了，一秒恢复正常，拿起桌上的茶倒上一杯，轻轻一抿。 “小茹啊，不是哥哥不愿意回答，而是你想想啊，这个故事被众多百姓喜爱，它的结尾只写到了女主角成为首富之后的故事。这也是被众人所熟知的结尾。 你问的那些问题，都是故事后续的剧情，这是在发行的话本上没有的。若是只告诉你一人。” 说到这，顾秋水眼神扫过莫婉茹身旁的沈暮雪，顿了一下才继续道。 “以及沈姑娘，那是不是对其他观看这个故事的人来说不公平了？吃饭前小茹问了我那些关于话本的内容，我回答已经算是破例了。 所以对于‘霓裳到底爱谁’这个问题，属于故事后续关键剧情。为了保证公平，肯定是不能告诉你的。 我们要保护同样花钱看话本百姓的公平以及权益，你说对吧，小茹？” “是……是吧？” 被顾秋水一番话弄得懵了，莫婉茹神色迟疑的回答。 好像……好像秋水哥哥说的，也没有问题？ 范文哲看着顾秋水忽悠莫婉茹，见莫婉茹真信了，一时间有些无语。苏谦羽也是不由得捂额闭眼，看似无奈，实则微微勾起的嘴角展示了他此时的心情。 而莫婉茹的好友沈暮雪，看着自家闺蜜呆呆的模样，也忍不住用手半捂着嘴轻笑。 唯独慕容晟拿着茶杯在手中轻轻晃动，看着一本正经忽悠人的顾秋水，脸上带着深深笑意，眼中荡漾着满满的温柔以及那一抹藏在眼底深处的宠溺。 第63章 逛夜市 时间尚早，夜色还未完全降临，夕阳的余光给天边镶嵌了一道淡淡的金边。 被塞了一大段话，莫婉茹脑袋晕晕的，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睁着美目不满看着对面的顾秋水。 “实在太过分！我不要理会秋水哥哥了！” 嘟起小嘴，莫婉茹这会是真的不满，谁让顾秋水又忽悠他呢。 “我错了我错了，”见婉茹妹妹是真的有些不开心了，顾秋水忙起身来到莫婉茹身边，拿起桌上的茶倒了一杯，以茶请罪。 “小茹不要生气，错了错了。” 莫婉茹看了顾秋水好一会，轻哼一声接过顾秋水手中的茶别过头。 这让顾秋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毕竟他还不知道小茹妹妹原没原谅自己。 “小茹，不气了，顾公子也只是同你开个玩笑。”沈暮雪轻轻叉起一块水果递到莫婉茹嘴边，“来，吃块水果消消气，就原谅顾公子吧。” “对对对，原谅我吧。” 放下茶杯，莫婉茹接过叉子，最终还是转过头看着顾秋水：“看在雪儿的面子上，原谅你了，哼！” “多谢小茹的大恩大德，顾某感激得五体投地。” 顾秋水将手合十举至头顶，不停前后晃动。 “这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了！” 观看了一出“好戏”，范文哲忍不住感慨，顾秋水得到莫婉茹的原谅后，拖着自己沉重的步伐回到座位上坐好。 众人又在雅间内聊了一会。随着夜色加深，金边消散，天色也是完全黑了下来。路边两旁的灯笼也是被夜巡司的人点亮，将街道照得亮堂堂的。 不少夜市摊主也纷纷出摊，将自己的摊子在自己的摊位上支起来。 抬头向窗外看了一眼，顾秋水便提议上街游玩。 大家一致赞同这个提议，虽逛夜市这个想法是莫婉茹提出来的，但真正邀请人这活却是顾秋水干的。 毕竟街上人多，他们这一行人也多。即使有夜巡司的官员、禁卫巡逻，但毕竟不像夜市首开那天那样到处都是禁军和御林军，还是存在着安全隐患。 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临走前顾秋水一直强调一定要注意安全，尽量带上奴仆以及结伴而行，尤其是两位姑娘去玩时身旁一定要跟着人，不管是奴仆还是他们。 说完，感觉自己刚刚说得有些严重了，顾秋水又找补，表示其实夜市还是挺比较安全的，让两位姑娘不要担心。 同时慕容晟站出来表示周围还有暗卫跟着保护大家的安全，不会出什么大事。 交待完毕，一行人纷纷离开雅间下楼，他们的奴仆也在身后跟着下楼。 因为侧身让苏谦羽、范文哲和两位姑娘先走，顾秋水被留在了后面，慕容晟则是主动留在最后才走。 “小晟，周围真的有很多暗卫吗？” 走在几人后面，顾秋水低声询问跟他并排走在一起的慕容晟。 慕容晟侧头看了顾秋水一眼，嘴角勾起：“没有很多，只跟了几个暗卫。不过秋水放心吧，还有一些侍卫在附近，不会什么事的。” 近几年来过于安逸的生活都让顾秋水差点忘了其实古代也并不安全这事，今晚上街的人个个身份不低，同时还有两个小姑娘，要是出事天都要塌了。 还好京城治安稍好，晚上不只有夜巡司巡逻，还有跟着慕容晟的侍卫与暗卫。顾秋水微微松了口气，同时在心里决定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两个姑娘单独行动。 下楼，走出有乐斋大门，莫婉茹和沈暮雪就被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所震惊，人来人往、商铺林立、商贾云集，好一副热闹景象！ 不止莫婉茹两人震惊，苏谦羽与慕容晟也是第一次来到夜市，看到这热闹场景，眼神中闪烁着惊讶。 唯独顾秋水、范文哲两个夜市首开当天就偷跑出来的小孩，站在街道上毫无波澜。 今天还没夜市首开那天零头那么热闹呢！ 莫婉茹很是兴奋，拉着面上同样带着些许兴奋的沈暮雪参观街上的摊铺。 见状顾秋水带着仆人连忙跟在她俩身后。 她们站在一处卖饰品的摊位前停下，挑选着上面的小饰品，摊主是的温柔的大姐姐，丝毫不介意她们戴上试试，并且还给出自己的建议。 姑娘们试首饰，顾秋水就站在一旁发呆，等着她们挑选好。 不知何时苏谦羽来到了顾秋水身旁，至于范文哲与慕容晟，他俩已经不知道走去哪了。 不过他们身边跟了好几个仆人，暗中还有侍卫，又是男孩子，顾秋水倒没有太担心他俩。 “你派人送去府上的那些东西就是在夜市摊铺上买的？” 站在顾秋水身旁，苏谦羽观察了一下摊铺上的饰品，凑到顾秋水身边小声询问。 浅浅的呼吸打在顾秋水耳旁，有些痒痒的，他微微往旁边挪了挪，看着苏谦羽点点头。 虽说下午就见到顾秋水了，但这还是今晚他俩第一次独处。 “买的？” “不全是，”顾秋水又摇摇头，“参加那些小游戏赢的，当然有些还是买的。不过送给你那个木雕小狗真是我赢下来的。” “木雕小狗。” 苏谦羽咬着这四个字，看着面上带着喜悦的顾秋水，不知为何生出了些许想逗逗他的想法。 “这么说的话，后面派人送来的那些东西不是送我的吗？好伤心啊，竟然只能得到秋水送的一个礼品而已。” “欸欸欸？没有没有，谦羽要是喜欢就都留着吧，怎么可能只有一个！” 看着顾秋水手忙脚乱解释的样子，苏谦羽忍不住轻笑出声。 看到他的笑容，顾秋水这才反应过来，谦羽这是在拿自己打趣。 “过分，怎么能拿我开玩笑。” 向苏谦羽表达自己的不满，顺手拍了一下苏谦羽的手。 “我的错我的错，”捂着被拍的地方，苏谦羽连忙求饶，但随后他又默默补充了一句，“下次还敢。” “好好好，好一个下次好敢，给我都整得不知道说什么。” 这话说的模样和语气，让顾秋水感觉那个熟悉的苏谦羽又回来了！ “谦羽，那天给你那个小狗，可是我亲手赢下的，比其他的珍贵多了。” 想了想自己好像玩了不少游戏，其实赢得了好几样奖品，于是又说道。 “虽然还有其他游戏奖品，但是只有这个是最珍贵的！谦羽你必须好好对它，这多珍贵啊，是我智慧的象征！” “珍惜了，”苏谦羽摊手，“特意找了个盒子装起来，还是用黄花梨木做的盒子，够珍惜了吧？” 这让顾秋水在脑中思考了一会，随后摇摇头，苏谦羽挑眉，这还不够？ “多可爱的小狗啊，谦羽你应该把它摆出来每天看着，而不是放在盒子里，这样才能凸显它的价值嘛。” “我回去就把它拿出来可以了吧？后天把它带到月下松，就摆在书桌上，每天都能看到。 如何，满意了吧？嗯？” 成功收获一枚顾秋水肯定得眼神，他把手搭在苏谦羽的肩膀上，露出“孺子可教也”的神情。 至于剩下的那些送到苏府的东西，顾秋水再次想了想，让苏谦羽自行选择处理，把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就扔了。 “秋水哥哥，你来过一下。” 耳边传来莫婉茹的呼唤声，两人循声望去，就看到莫婉茹正在朝他们招手。 于是顾秋水拍了拍苏谦羽的肩膀，收回手走向莫婉茹。 苏谦羽站在原地，记忆力优秀的他回想了一遍桌上的那些东西。 其实说句实话，那些物品中没有一样是他感兴趣的，要真按照顾秋水所说将不喜欢的扔掉，那所有的都将从苏府消失。 不过苏谦羽怎么可能会把顾秋水送的物品扔掉呢？ 哪怕他都这么说了，苏谦羽也不会扔掉它们，只会把它们放到特地的箱子中好好存放。 第64章 糖画 被莫婉茹唤过去，顾秋水虽带着一万个疑惑，但还是乖乖走到了莫婉茹身边。 等到顾秋水站定，莫婉茹把手中拿着、雕刻着一朵桃花的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小心插到了顾秋水发髻中。 “这是？”顾秋水不明所以摸摸头上的发簪，怎么小茹挑首饰挑着挑着这首饰就到他头上了？ “刚刚看到这个簪子，感觉挺适合秋水哥哥的。”莫婉茹仔细打量顾秋水发髻上的簪子，拍拍手，“这么一看的确还不错。” 一番话让顾秋水有些哭笑不得。 “簪子上的桃花太精致了，不适合秋水。” 不知慕容晟从哪里窜出来，站到顾秋水身边。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将簪子拔出，递给莫婉茹。 “应该用朴素简单的簪子才能凸显秋水的容颜。” “好吧。” 接过慕容晟手中的簪子，莫婉茹有些不情不愿的回答。她是真的觉得这支簪子很适合秋水哥哥，甚至雪儿都赞同了。 但五殿下作为皇子，在宫中见过那么多奇珍异宝、如云美人，眼光应该比她好一些吧？那就换个简单些的簪子给秋水哥哥试试吧。 这么想着，莫婉茹转身将桃花簪子放回摊铺上，仔细搜寻简单朴素的簪子，顾秋水顿感不妙。 这让他想起了儿时跟着顾母前往莫府做客，被小姑娘拉着玩过家家，被一整捣鼓的经历，这让他感觉头皮一紧。 好在身旁有慕容晟，他一把拉起顾秋水往其他摊铺走去。被拉着往前走，顾秋水忙喊了声不远处的苏谦羽。 “谦羽！” 苏谦羽抬眸，顾秋水指指莫婉茹、沈暮雪所在的位置，他顿时领悟，抬步走到两个姑娘身旁守着她们。 见苏谦羽走过去了，顾秋水舒了口气，安心跟着慕容晟走。 慕容晟拉着顾秋水走在街上，脑中回想着刚刚那一幕。真的是顾秋水不适合那支桃花簪吗？ 其实不然也。顾秋水戴着它很好看，只不过是某人没有给秋水送过簪子，便说了个反话。 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秋水收到的第一枚簪子一定要是他送的！ 这些想法自然是顾秋水不知道的。他被慕容晟拉着往前走，又拐了几个弯，最后停在了一位做糖画的老翁面前。 小摊上的糖画绘制得栩栩如生，短短几笔就把所绘之物展现出来。 眼看有两位贵公子站在摊铺前，老伯伯乐呵呵一笑，询问他俩需要什么样的糖画。 “小晟想要糖画吗？” 看着架子上活灵活现的糖画小动物，顾秋水扭头询问慕容晟。慕容晟点点头，顾秋水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钱袋，对着老伯说：“老爷爷，要一个糖画，就画个——” 再次扭头看了眼慕容晟，指着他继续表示。 “要是可以，就画个他吧。” “可以可以。” 老伯伯笑得很是慈祥，慕容晟靠近摊子，扯着顾秋水的袖子补充道。 “要两个，另一个画他。” 老伯伯依旧很慈祥，顾秋水也无奈一笑，对老伯伯说：“那就要两个吧，一个画我，一个画他。” 将糖浆加热，老伯在台板上迅速绘制人物，不一会一个缩小的小人就被绘制出来。仔细一看，颇有慕容晟的特点。 待糖霜凝固后将绘好的人物递给顾秋水，老伯很快就画好了另一个有着顾秋水特点的糖画小人，凝固后又递给了顾秋水。 接过老伯的糖画，顾秋水把两个都交到慕容晟手上，掏出钱袋付钱。 离开摊铺，慕容晟拿着两个糖画小人问顾秋水要哪一个，顾秋水之前已经尝过糖画，对这种甜滋滋的食品兴趣不大，便让他自己吃。 “哦。” 慕容晟应了一声，将画着他的那个小人递到嘴边，毫不留情一口咬在头上，“咯吱、咯吱”在嘴中咀嚼。 这看得顾秋水感觉牙一疼，这吃法也太豪放了吧？ 不知道顾秋水心中所想，慕容晟面无表情吃完自己那个小人，都是毫不留情的咬碎、咀嚼、咽下。 吃完，拿着绘制形象是顾秋水的小人，小心舔了一口。 “……”这让顾秋水无言以对，但他脑中想的是，小晟刚吃完一个，现在又吃另一个，不甜吗？不腻吗？不渴吗？ 三个疑问句很好展示了顾秋水此时的心情，他拉拉慕容晟没拿糖画那只手的衣袖，收获了慕容晟疑惑的眼神。 顶着慕容晟的疑惑不解，顾秋水缓缓开口：“小晟，你吃得不甜腻、不口干吗？” 不说还好，一说，这会慕容晟还真感觉有些腻有些口干了。 “我就知道……” 看着慕容晟的表情，就知道他终于感到甜腻口渴，顾秋水默了默，拉着他往上次品尝过的甜水铺子走去。 哪怕此时口渴，也阻止不了我们五皇子殿下品尝“秋水小糖人”。他被顾秋水拉着衣袖，乖乖跟在身后，时不时舔一口小糖人。 来到甜水铺子，顾秋水松开衣袖要了两碗小甜水，拿着小甜水坐到铺子旁的桌子，并招呼慕容晟坐过来。 还好咱们五殿下没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洁癖，他坐在顾秋水身旁，拿着顾秋水给的勺子舀起一勺甜水放入口中。 甜水带着刚刚好的甜度，以及丝丝桂花的香味，熬制甜水时摊主还加了一些桂圆红枣等物品，喝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慕容晟也是真渴了，他喝了一口，感觉味道尚可，便把手中的糖画递给顾秋水代为保管，拿起小碗喝了大半碗后才放下。 “秋水不尝尝这个糖画吗？那位老伯应该是在在糖浆中加入了桂花糖，因此尝起来有桂花的香味。” 说这番话，慕容晟的本意原是若是秋水想尝尝，他们可以等会回到糖画铺子处再买一份，但显然顾秋水会错意了。 他看着手中被慕容晟啃了小半个头的糖画小人，犹豫一瞬，举着小人递至嘴边，轻轻咬下一小口小人的手。 向天发誓，顾秋水真的只咬了一点点小人的手，其他地方甚至都没碰到，但这还是让慕容晟呆了一会。 这真不怪顾秋水啊。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他也经常和自己那几个损友同吃一份食物，甚至还会互抢对方手中的零食，已经养成习惯了。 来到这边虽说学了几年规矩，知道古人注重礼仪，除了亲密的人外不会随意做出这种亲密的举止。 但刚刚慕容晟的话无论怎么听，都像是让顾秋水尝一尝手上的糖画。 而且顾秋水本对这种甜腻腻的食物没兴趣，要不是因为是慕容晟的邀请，他才不尝呢。 不然他才不可能吃甜滋滋的糖画！ 要怪也只能怪慕容晟没说清楚，怎么也不能怪咱们的顾公子。 “小晟，你咋了？怎么还没反应了？” 尝了一小口，果然有些桂花的香甜味，但还是太甜了，顾秋水喜欢，便把糖画递给慕容晟，准备喝口糖水漱漱口。 举着糖画半天，也不见慕容晟接过，扭头一看，他愣在哪一点反应都没有，让顾秋水一懵，这是咋了？ 换一只手拿糖画，推推慕容晟，总算把这人的魂唤回来了。 “秋水，你……” 回神接过糖画，慕容晟白皙的脸庞变得通红，看着格外粉嫩，仔细观察的话，能看到他的耳垂红得仿佛能滴血了。 好在灯笼的光线让人看不清楚，很好替慕容晟遮掩了那通红的面容。他“你”了半天，也没个下文，让顾秋水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 “怎么了小晟？” 喝口甜水缓解口中的甜腻感，顾秋水才放下小碗看着慕容晟，慕容晟抿抿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没什么”。 既然都“没什么”了，顾秋水转回头，看着街上热热闹闹的景象，慢慢品尝面前的糖水。慕容晟拿着糖画，迟疑了一会，继续小口舔舐。 第65章 猜对子 喝完甜水，顾秋水起身准备在街上逛逛。慕容晟也起身，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同时坚持不懈吃着自己手中的糖画。 大概是因为第一天来逛过的缘故，顾秋水今晚没有那天那么兴奋，带着些许审视观摩街道两旁的商铺。 两人没走多远，就在上次那个猜对子的地方发现了范文哲。他正努力思考如何接出下联。 “呦，这不是文哲嘛，上次一个没猜出来，这次来一雪前耻了？” 等范文哲努力对出面前的那个对子，顾秋水才特意上前拍了拍范文哲的肩膀，冲着他挤眉弄眼。 “去去去，一边去，不要打扰我作对子。” 拍开顾秋水的手，范文哲让他闪一边去，不要打扰自己。 顾秋水听话退至一旁，圈起双手静静观看范文哲的表演。 连续作了两个，范文哲遗憾落败。摊主笑眯眯递给他一个小绒花。范文哲接过，垂头丧气走到顾秋水身边。 “今日最高的奖品是什么啊？连续猜对多少个可以拿到？” 戳一戳丧气的范文哲，顾秋水出声询问。大概是摊主听到了他的疑问，拿起今日的木雕小猫，冲着顾秋水所在的方向解释。 “今日最高奖品为这只木制小猫，只要连续对出十五个即可，客官可要来试试？” 木雕小猫？这让顾秋水有些心动，上次他拿下了木雕小狗，这个木雕小猫他也好想要啊。 “秋水想要吗？” 在一旁观摩了一会，慕容晟嚼嚼口中的糖，问身边的顾秋水。 “想要，但是不想猜对子，今天不想动脑子了……” 叹口气，顾秋水感觉自己今天脑子超负荷了，再动脑子自己就要宕机了！ “秋水，拿一下。”慕容晟把手中还剩一小半的糖画递给顾秋水，掏出手帕擦擦嘴，随后从拿出小林子给自己准备的钱袋找找碎银，勉强找出了一小块。 递给摊主，婉拒了摊主的找零，静静开始猜摊主准备的对子。 一开始他没要找零，摊主作为一个实诚的书生，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正想着待会结束后无论如何也得把多余的铜板还给慕容晟。 书生今夜准备了数十道题，简单的已经被诸多看官猜出，剩下的这些较难，未有几个人能够对得工整。 没想到的是，慕容晟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优秀的理解能力，对平仄的运用也很奇怪熟练，快速对出了十个。 越到后面越难。每对一个对子，书生都准备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供游玩者思考，前面简单的很容易能在规定的时间内作出。 但是稍难的要想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快速理解词意、斟酌用词、平仄协调，还是很有难度的。 最后五个比前面的难，慕容晟也不得不放慢了速度思考，但最后还是在规定的时间内对出下联，成功对出十五个。 “公子年纪虽小，但实属聪明。” 将精致的小猫递给慕容晟，书生感慨。从外观上看，慕容晟的年纪一看就不超过十四周岁，但思维却如此敏捷，阅读的书籍也广，不愧是贵族家的公子啊！ “谬赞了。” 接过木雕，慕容晟很有礼貌对着书生点点头，之后拿着小猫走到顾秋水跟前，把小猫放到了他的手上。 “秋水，给，小猫。” “公子公子，找给您的铜板。” 还没等顾秋水开口说话，书生就拿着一把铜板冲到他们面前，并把手中的铜板递到慕容晟面前。 慕容晟本想说不用找了，但顾秋水在他身后轻轻用手推了推他。于是慕容晟便把口中的拒绝咽下，什么都没说接过那一把铜板。 “欢迎几位下次再来玩，鄙人其他一般，就这雕刻手艺还不错，以后还会准备不同的木雕动物。” 书生笑着开口，这慕容晟和范文哲听着倒没什么感觉，却是让顾秋水眼睛一亮，他真的喜欢这位摊主雕刻的小动物。 送完零钱，书生就回到自己的摊铺前继续招待其他玩客。范文哲要过木雕观察了一会便还给了秋水。 随后他冲着两位摇摇手，转身一会就不知道窜哪里去了。 把糖画还给慕容晟，顾秋水拿着小猫真诚感谢慕容晟。 小晟真的是太好了！ “谢谢你小晟！我很喜欢这个小猫。” “喜欢就好。”慕容晟咬上一口糖画，“以后再帮你赢下其他的。” 虽然很感动，但是看着慕容晟一直不忘吃这个糖画，并且绘制的小人还是自己，顾秋水真的很想说。 小晟今晚就像个人机一样，呆呆吃着这个糖画，并且和自己一直重复着把糖画递过来、递回去的动作。 “小晟，要不这糖画别吃了，都要化了。” 走在街上。顾秋水实在是忍不住出声，为什么小晟自己形象的糖画吃得这么快，他的就半天吃不完。 “唔，没事，我把它吃完就行了。” 回了顾秋水一句，慕容晟快速把剩下的吃完，随后在顾秋水面前扬扬手中的木签。 “……” 默默转移视线，在其他摊铺上瞎看转移注意力。刚刚的慕容晟真的看起来好傻。再看着慕容晟，顾秋水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晟有什么想玩的或者想吃的吗？” 离开猜对子的地方已经有一段距离了，慕容晟一直跟着顾秋水，难道他没有什么是自己感兴趣的？ “我跟着秋水就行。秋水想玩什么都可以，我随意。” 虽说是第一次出宫夜游，但慕容晟对其他的兴趣不算大，他最大的兴趣就是跟着顾秋水！ “噢好吧，那我们就在这条街上到处乱晃吧。” 顾秋水也没想好要干什么，想不出来就只能在街上瞎转悠了。 对此慕容晟并没有什么意见。 他只是将木签扔在夜巡司规划，特定的存放垃圾的地方后，与顾秋水并排走在一起，身体力行践行刚刚自己说过的话。 两人在街上闲逛，小林子和墨书不远不近跟着自家主子。 周围热闹的景象吸引着他们的视线，但他们还是时刻记着自己应该跟着主子时刻注意安全。 在街上走了一会，不远处小摊的烙饼的香味传来，不停勾引着顾秋水。 这让他有些馋了。 “小晟，想不想吃烙饼？” 小晟刚吃完糖画，小晟不饿。 但是看着顾秋水一脸期待的模样，慕容晟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想吃。 “一个烙饼太大了我不想吃这么多，咱俩一人一半怎么样。” 见慕容晟点头，顾秋水扯着他的袖子，眼神亮晶晶的建议。这期待的小模样让人真的无法拒绝。 反正慕容晟是拒绝不了的，于是他再度点点头。 “好耶！” 轻轻欢呼一声，顾秋水松开慕容晟的衣袖，上前买了一个烙饼。烙饼有些烫，他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拿起饼子重新回到慕容晟身边。 待稍微凉了些后把饼掰成两半，并把其中一半递给慕容晟。 慕容晟接过咬了一口，这磨砂的口感让他眉头微微一皱。 说真的，这个饼应该是他这辈子吃过口感最粗糙的食物了。虽然他这辈子不长，才十年而已。 “怎么了？不好吃吗？” 看到他皱眉，顾秋水好奇地咬了一口，感觉还行，不是很难吃，就是吃起来有些干巴。 “不是不好吃，就是口感有些一般。” 古人说话就是含蓄，哪怕慕容晟觉得烙饼太粗糙了，并不喜欢吃，但回答顾秋水的问题时用词还是很委婉。 口感一般？ 顾秋水又咬了一口，若真要说的话，就是这面吃起来有些粗糙。 对，粗糙！ 刹那间顾秋水一下就明白慕容晟话里的潜台词了，原来是因为这饼吃起来太粗糙了，所以他才皱眉。 这烙饼毕竟是在夜市上面向广大平民百姓售卖的，用料与宫中、府上那些精细白面自然是比不了。 它只是胜在一个便宜、量大、味道独特。 这些粗粮做的食物顾秋水还是能接受的，再说了买都买了，肯定不能浪费。 因此顾秋水拿过慕容晟手上那半饼，挑挑眉。 “不能浪费食物，所以我还是一起吃了吧。” 第66章 套圈 “秋水，我……” 慕容晟张着嘴似乎要解释什么，面对顾秋水不解的目光，他张着嘴半天没说话。 结果顾秋水误会了，还以为慕容晟让他别吃了呢，倒是自己解释上了。 “放心吧小晟，我能吃完的。” “秋水，其实我也不是不能吃，毕竟它太大了，我替你分担一些吧。” 面对慕容晟的请求，顾秋水有些好笑。 “小晟，不喜欢的东西没必要强迫自己去接受的，你要真想尝尝——” 从慕容晟咬过的地方掰了一这块递给他，状似安抚。 “吃完这些，尝个味道就行了。” 拿着那一小块烙饼，慕容晟将它放入口中咀嚼，好吧秋水说得很对，的确不能勉强自己接受不喜欢的东西。 看着慕容晟的表情，顾秋水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收获一个疑惑的眼神，顾秋水只是摇摇头，带着慕容晟离开这个烙饼摊子。 向前走了一会，竟然又遇到莫婉茹与沈暮雪了，她们在套圈游戏旁围观着他人套圈，跟随着人群时不时发出几声惊叹。 小茹、沈姑娘在这，那谦羽呢？ 顾秋水在人群中搜寻着苏谦羽的身影，找半天也没找到。无奈之下他走到莫婉茹身边，正准备问问她。 人群中又传出一阵惊呼，顾秋水抬头向人群中央望去，总算是找到了那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谦羽怎么去套圈了？” 果断选择问身旁的莫婉茹，但莫婉茹大概是没注意到他的到来，直接被吓了一跳。 看清来人是自己的秋水哥哥，莫婉茹没好气拍了顾秋水一下。 “秋水哥哥，你吓到我了！讨厌！”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发现我来了。” 顾秋水有些尴尬，他低头吃了口自己的烙饼，试图掩饰那份尴尬。 等到把口中的烙饼咽下去后，他才向莫婉茹重复一遍为什么苏谦羽会跑去套圈这个问题。 “因为……因为我想要那只小狗……” 本来还嘟着嘴一脸不满的莫婉茹，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忽然变得一脸扭捏，脸上也沾染上了丝丝红晕。 “我自己套不到，苏公子……苏公子就去帮我了……” 说到后面，莫婉茹有些不好意思的以手捂面，顾秋水看着眼前这位羞涩的干妹妹若有所思。 小茹这反应，很耐人寻味啊…… 这时人群又传来一阵惊呼，几人循声望去，就看到那个藤条所制的套圈，成功落在了装着一只浅黄小狗的木篮前的那根竹筒上。 “让我们恭喜这位公子，成功套得这只小狗！” 套圈摊子的摊主是个活跃气氛的一把手，他上前拿起那个藤圈举起，冲着周围百姓大喊，顿时周围响起一阵掌声。 在欢呼声与掌声中，苏谦羽挺拔屹立于其中，面上是一片波澜不惊，平静接受着周围人递来的目光。 “恭喜公子了，这是您的奖品，请拿好。” 摊主将木篮递到苏谦羽面前，苏谦羽对着摊主微微点点头，接过木篮从人群中走出来，周围的百姓都自觉给他让出一条路。 他向莫婉茹与沈暮雪所在的方向走来。当苏谦羽看到莫婉茹身旁的顾秋水时，对着这两人的方向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让本就羞涩的莫婉茹，脸上的红晕又重了几分，她也对着苏谦羽羞涩一笑。 顾秋水眼里闪烁着几分狡黠，脸上的笑还带着些许揶揄。 待苏谦羽提着木篮走近，注意到周围的百姓或多或少都在打量着他们，便提议大家走到人少一些的地方再说其他的。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于是他们一行人五人结伴离开这个地方，兜兜转转又转回了顾秋水和慕容晟刚来过的甜水铺。 “小公子又来了呀？” 甜水铺子是一位慈祥的大娘，刚刚顾秋水才来她这买了两碗甜水，这会又看到他，大娘笑眯眯地看着顾秋水。 “是的是的，大娘，麻烦给我们上五碗糖水，其中一碗加些红豆，给那位拿着小狗的公子。” 顾秋水把没吃完的烙饼递给慕容晟，让他帮忙拿着，同时嘱咐其他人在摊子周围找张桌子坐下，自己则独自来到大娘这买甜水。 大娘应声，打开盖子迅速拿碗舀甜水，顾秋水把足够数量的铜板放到摊车上空出的地方，拿着两碗甜水向几位好友走去。 秉持着女士优先原则，他先把手中的甜水摆在了两位姑娘面前，随后在特意空出留给他的那个凳子上坐下。 大娘把另外三碗糖水放上桌，并把加了红豆的那碗摆在苏谦羽面前，三位公子都很有礼貌的向大娘表示感谢。 这会围观他们的人少了，便能继续刚刚的话题了。 正巧莫婉茹坐在了苏谦羽身旁，苏谦羽把装着小狗的木篮轻轻移向莫婉茹，侧身面向她，温和说道：“莫姑娘，谦羽不负所托，成功赢得了小狗。” “多谢苏公子。” 虽说莫婉茹也侧过身，向苏谦羽表示感谢，但她此时小脸通红，微微低着头垂下眼眸不敢看着苏谦羽。 “不必多礼。” 柔和的声音在莫婉茹身边响起，她满脸羞涩，却显得人更加娇嫩。 顾秋水看着这一幕，接过慕容晟递回来的烙饼，若有所思地咬了一口。 把烙饼嚼碎咽下，随便喝了口甜水。随后顾秋水趁着苏谦羽同莫婉茹交谈的时候，靠近慕容晟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 “诶小晟，你说小茹这小姑娘，是不是谦羽，有那么些许好感呢？ 当然啊，这是我的片面之词，和小茹没有什么关系。” 毕竟事关人家小姑娘的清誉，顾秋水也不敢说得太绝对。他有些怀疑，但或许是自己看错了呢？ “或许吧。”慕容晟抬眸看了一眼，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糖水放入口中，神色淡定，“要是没看错的话，或许是有一点。” “哇哦。” 顾某人发出一声感叹，但仔细想想，自家好友这么优秀，被女孩子喜欢上也很正常。 谦羽优秀，小茹也不差，并且一位是他的至交好友，一位是他的干妹妹，两人家世也颇为得当。 再者认识谦羽这这几年，他的人品顾秋水还是信得过的。古人结亲时间早，哪怕有些人家舍不得女儿会多留两年，也会尽早给女儿定下婚约。 算算时间，再过几年小茹也到定亲的年龄了。 如果他俩真的能成，在国学这几年能多培养培养感情也是不错的。 顾秋水在心里噼里啪啦盘算一通，完全不在意自己阿娘与莫夫人想撮合自己和莫婉茹的想法。 他是真的把莫婉茹当成妹妹，相信莫婉茹也是真的把他当成哥哥。在顾秋水看来，要是自己真和莫婉茹在一起了，那不成骨科了嘛？ 不成，绝对不成，他精神上接受不了。 “若是莫姑娘真的对苏公……苏兄有意思，秋水，你不生气吗？” 又喝了口甜水，慕容晟一脸漫不经心、小声询问，看似云淡风轻的他心里其实在意得要死。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这个问题问得顾秋水是一脸莫名，他把小茹当亲妹妹，谦羽又是那么优秀，同时还上进，真成了他还得开心呢。 不过瞬间他就领悟慕容晟实际想问的意思了，顾秋水有些无语，看着一脸淡定的慕容晟，顿时一个邪恶的想法冒了出来。 趁着慕容晟不注意，顾秋水那只没拿饼的邪恶“猪蹄”，一把袭向慕容晟那白皙、干净的脸蛋，轻轻捏了几下。 与此同时，口中还小声喋喋不休。 “我把小茹当妹妹，怎么可能生气呢？不许瞎说噢小晟。” 捏了几下顾秋水收回手，脸上满是坏笑，慕容晟再次被捏脸，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第67章 擦手 还在清风阁的时候，慕容晟就被顾秋水捏了次脸，这会大庭广众之下又被捏脸，慕容晟大脑空白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好在那边苏谦羽正在专注于和莫婉茹聊天，莫婉茹也羞涩回应苏谦羽的话，没有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 至于沈暮雪，她坐在莫婉茹身旁安静听着好友聊天的内容。 “秋水，这……咳咳，这有些不合礼仪。” 慕容晟脸上又染上淡淡的红晕，他看着笑脸盈盈的顾秋水，有些不知所措。 “嘘，你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合不合礼仪这事，不是只有我们说了算了嘛。” “小林子他们……” 说话间，慕容晟回头看向站在他们不远处的仆人，他们要么垂首静候、要么扭头看看周围的摊子、要么抬头看天发呆。 总之，没有一个奴仆看着几位贵人所在的方向。 “……” 这让慕容晟的话说到一半沉默了，顾秋水的笑意也愈发灿烂。 “秋水这样是不对的。” 不甘心，五殿下小声抗议。 “有什么不对？” “有……” “好啦，我说对就对。” 抗议无效，顾秋水拿过慕容晟手中的勺子，舀起甜水递到他的嘴边。 “来来来，喝一口甜水，开心一下。” 喝下这口甜水，刚刚的事就这么过去了。顾秋水继续吃剩下那半没吃完的烙饼，想起自己两只手好像都拿过烙饼，好像手上不太干净。 呃，真是不好意思，竟然在手脏的时候捏了小晟的脸。 顾秋水在心里谴责自己，随后从怀中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慕容晟。 “这是？” 虽不明所以，但慕容晟还是接过了手帕。 “擦擦。”顾秋水言简意赅回答，几口手上的饼吃完，伸着手等着慕容晟擦完好顺便擦擦自己的手。 可惜慕容晟会错了意。 以为秋水把帕子递给自己，是让自己替他擦手。 于是，慕容晟拿起顾秋水的左手，用帕子细心的擦拭着顾秋水的手指。 虽然顾秋水的手上看着干干净净，没有什么脏的地方，但他还是一根一根擦着顾秋水节骨分明的手指，最后再擦拭整个掌心。 这会轮到顾秋水大脑空白了。 我不是让小晟擦擦他的脸吗？怎么变成给我擦手了？忘记说清楚了可恶！但是小晟擦得好认真，怎么办？要说出来吗？ 擦完左手，慕容晟把左手放下，又轻轻拉过顾秋水的右手，依旧是认真细心的擦着，哪怕这只手看起来也是干净的。 “你们这是在……” 一直在交谈的两人终于停了下来，转身面向桌子坐好。 刚坐好拿起甜水喝了一口，还没等莫婉茹放下碗呢，就看到那位尊贵的五殿下在给秋水哥哥擦手，一时间有些震惊。 秋水哥哥原来与五皇子关系这么亲密，怪不得五殿下今晚会与他们一同游玩夜市。 “啊哈哈哈，小晟……小晟他好心，看到我的手脏了，因此替我擦擦手，哈哈哈……” 有些汗流浃背了家人们，怎么感觉越说越不对味。 顾秋水感觉自己头上好像冒出了几滴冷汗。 “嗯，我给秋水擦擦手。” 慕容晟头也没抬，继续细心给秋水擦手，直到把整个右手都擦了一遍才放开，并把手帕叠好放到顾秋水面前的桌子上。 见慕容晟坦坦荡荡承认，顾秋水的冷汗顿时不流了，他一脸云淡风轻的点点头。 “噢——”莫婉茹似懂非懂的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低头小口小口喝着甜水。 只剩下沈暮雪与苏谦羽多看了两人几眼。 等到所有人喝完甜水，众人便准备离开。毕竟拿着小狗不方便，莫婉茹招呼跟着自己出来的仆人把小狗拿到马车上安置好。 又因着马车停放在有乐斋的缘故，苏谦羽特意补充了一句可以到有乐斋内向管事要一份羊奶喂给小狗。 仆人领命提着木篮离开，于是众人继续在街上游逛，莫婉茹挽着沈暮雪的手一脸兴奋。 两位姑娘一起出来的，莫婉茹拿到了一只小狗回家，沈姑娘却什么也没有，顾秋水想了想，拉着慕容晟小声商量。 “小晟，能不能和你商量个事。” “嗯，秋水说吧。” “就是谦羽不是给小茹赢了一只小狗嘛，这个毕竟有些难拿到。我想了想，可以不可以把你替我赢下的那个木雕小猫送给沈姑娘？” 怕慕容晟不高兴，顾秋水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补充道。 “毕竟两个姑娘一起出门，不能一个有人送东西有人没有嘛。 不过要是小晟不愿意的话，我待会再看看参加个什么游戏给沈姑娘赢一份奖品。” 说完，顾秋水小心翼翼等待慕容晟的反应，毕竟那只木雕小猫是小晟送的，若是不经过小晟的同意他也不好随意送人。 小晟不同意的话他待会就去看看有什么轻松些的活动，怎么说也不能让沈姑娘空着手回去。 沈姑娘自己购买的物品不算。 听完这番话，慕容晟定定看了顾秋水，眼中闪过些许顾秋水看不懂的神色，就在顾秋水以为小晟要拒绝，正在想着待会要什么游戏时，慕容晟开口了。 “嗯，那个木雕就送给沈姑娘吧，改天我送你一只真正的小猫。” “诶？” 不明白慕容晟怎么突然说这个，顾秋水有些不解。 但慕容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露出温柔的笑容安抚顾秋水：“送去吧秋水，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不能让沈姑娘知道是我赢的。” 慕容晟可不想让沈姑娘误会这个木雕是特意赢下来送给她的，自己明明想送的人是秋水。 秋水真的太善良了，聪慧且能顾及到人家小姑娘的情绪。并且这个木雕送给秋水后就是秋水的物品了，他想怎么处置都行。 但秋水还特意问我的意见，秋水实在是人美心善，真喜欢。 这会慕容晟在脑中天马行空的想着，顾秋水找出木雕，思考着如何能找个机会与沈姑娘独处一会，将木雕送给她。 只是莫婉茹一直挽着沈暮雪的手，找不到机会呐。 没有机会就要创造机会。 于是顾秋水走到苏谦羽身边，拉着他远离了些两个小姑娘，小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个想法得到了苏谦羽的高度赞同，但如何创造机会是个问题。 这时顾秋水想起了刚刚在甜水铺子苏谦羽与莫婉茹对话的场景，想了想便提议让苏谦羽叫走莫婉茹一会。 “我叫莫姑娘离开，莫姑娘就会跟我走？” 这话让苏谦羽听得很是莫名其妙，为什么这么说？其实他和莫姑娘也不是很熟悉吧？秋水去叫还差不多。 “谦羽你去试试嘛，不行的话再想其他的方法。” 顾秋水不愿多说什么，毕竟之前那些想法都是自己的猜测，和小晟讨论讨论就算了，跟人家正主说算什么？ 实在太奇怪了，但顾秋水不说，苏谦羽也不会逼问他。 被顾秋水催促了几声，虽然满头雾水，但他素来不会拒绝顾秋水的要求，因此苏谦羽还是上前邀请莫婉茹一同走走。 面对苏谦羽的邀请，又是一脸羞涩的莫婉茹很想同意，但她身边还有沈暮雪，怎么能抛下雪儿呢。 “去吧小茹。” 沈暮雪脸上也挂着一抹笑容，只是这笑容中带着一些调侃。 “那我去啦～” 得到雪儿的同意，莫婉茹一脸欢快与苏谦羽并排走在街上，很快就离他们有了一定距离。 沈暮雪看着他们的背影，真心实意替闺蜜感到高兴。 “沈姑娘，不知秋水能否有机会邀请你同行？” 终于等到莫婉茹离开，顾秋水舒了口气，可算是有机会了。 于是他拍拍慕容晟的肩膀，收获慕容晟的颔首后，便快步走到沈暮雪身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很是彬彬有礼的邀请沈姑娘与自己同行。 说完后，带着一丝紧张，顾秋水等待着沈暮雪的反应。 第68章 经历 听到顾秋水的邀请，沈暮雪先是一愣，继而有些不可置信与惊喜。 “能与顾公子同行是我的荣幸。” 浅浅的笑容挂在沈暮雪的脸上，衬得她愈加温婉。顾秋水手中拿着那只巴掌大的木雕小猫，背着手同沈暮雪保持着一定距离走在街上。 两人安静走着，顾秋水对这位小茹的闺蜜沈小姐不是很熟悉，只知道她是小茹的好朋友，沈家长女，其他的信息就不甚了解了。 但一直不说话也不是个事。想起沈暮雪似乎也很喜欢自己写的话本，于是顾秋水想了想，主动挑起话题。 “沈姑娘也很喜欢那本《仙凰涅盘》吗？” “能聊聊为什么喜欢不？” 沈暮雪轻轻点头，没有说话。就这么过了许久，久到顾秋水以为她不会再开口说话，正绞尽脑汁想着其他话题。 “大概是因为，从书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吧。” “啊？” 一句话让顾秋水的cpu有些发热，什么叫从书中看到熟悉的身影？ “前半段剧情，霓裳的经历，与我母亲的很是相似。”沈暮雪又沉默了许久，才张嘴轻轻向身旁的人解释。 “父亲年少爱慕自己的表妹，却被迫娶了母亲，从来没给过母亲好脸色。连带着对我也颇为不喜。” 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明明是在笑，但顾秋水却在她身上看到了浓厚的悲伤。 “母亲深爱着父亲，哪怕从来没得到父亲的好脸色，也坚定不移的爱着父亲。” 在说到“坚定不移”时，沈暮雪脸上闪过一丝嘲讽，但很快就被遮掩起来。 “甚至在父亲把自己所爱慕的表妹纳为姨娘，也不敢有什么意见。自以为只要把府上庶务处理好，上敬祖母，下护姨娘，就能得到父亲的目光，真是——” “可笑至极！” 说到这，沈暮雪的脸上的嘲讽已经如有实质，但她的眼神中却流露着深深地悲伤，包含着对母亲付出的所感到不值。 这让顾秋水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没想到平常跟着莫婉茹一起玩耍，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糟糕的家庭。 “沈小姐，虽然你的父亲很……呃……”顾秋水在脑中卡壳了一会，好半天才找回语言，“很难评，但是你母亲还是爱你的。” “或许吧。”沈暮雪扭头看着顾秋水，“如果除去冬天让我用冷水擦拭身体生病、夏天让我顶着烈日练习所谓的礼仪而中暑等，唤来父亲来院子，她应该还是爱我的。” “什么玩意儿？” 这再次让顾秋水震惊加懵逼，以前看电视剧或者看小说所遇到的什么宅斗手段，竟然真的在现实中遇到了。 面对顾秋水的震惊，沈暮雪没有太多反应，脸上的嘲讽也消失了，看起来就是对自己这么多年的经历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的语气变得平淡。 “大概是因为我刚出生那两年，因为是父亲的第一个孩子，所以父亲对我表露出了一丝喜爱，母亲看见后自以为能靠我获得父亲的宠爱吧。” “那之后怎么？” 听懂顾秋水未尽之意，沈暮雪继续补充：“后面姨娘的孩子出生了，父亲自然对我这个与厌恶之人所生的孩子没什么好脸色。 就算还有那么丝丝父爱，也因母亲的百般折腾而消散了。 不过幸好，我凭借自己的努力考入了国学，还认识小茹以及诸位，能够短暂逃离那个地方，我很开心。” 说到最后，沈暮雪脸上露出了顾秋水熟悉的、经常见到的温和的笑容。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高兴。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顾秋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这位小姑娘。 明明她也才十岁，却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真的很让人心疼。 “谢谢你顾公子，你写的那本话本，后面的剧情让我看到了人生的另一种活法。不求母亲能像霓裳那样厉害，只求母亲能够醒悟不再苦求于父亲那虚无缥缈的爱。” “不用道谢，”顾秋水微微叹气，“这是沈姑娘的家事，秋水不敢多加评述，但你的父亲，真的很……” 没说完，只是摇摇头。 “不过这些家事，沈姑娘怎么会告诉我呢？” “这些事在京中都不是秘密，稍稍一打听就能知道了，至于其他为什么告诉顾公子。” 沈暮雪步伐变得有些轻盈，她略快顾秋水几步，回头向顾秋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因为我觉得，能够写出《仙凰涅盘》的顾公子，定是一个极好的人！” 灯笼的光芒照在沈暮雪身上，带来了些许暖意。看着她的笑容，受到感染的顾秋水，也忍不住在脸上露出一抹笑。 他把手中那个握了许久的木雕小猫伸到沈暮雪面前，顶着沈暮雪疑惑、惊喜的目光，轻轻开口。 “赠送沈姑娘一只木雕小猫，愿小猫能够陪着沈姑娘能够远离不幸，收获幸福与开心。” “多谢顾公子，”沈暮雪满脸惊喜接过木雕小猫，小猫雕刻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沈姑娘与小茹是闺中密友，小茹又是我的妹妹，若沈姑娘不嫌弃，也可唤秋水一声哥哥。” “哥哥。”沈暮雪在口中喃喃，抬头与顾秋水那盛满温柔的眼眸对视，轻轻呼唤，“顾哥哥，若是可以，也请唤暮雪之名。” “那我也叫你一声小雪吧，和小茹一样。” 顾秋水笑着开口，小雪和小茹是闺蜜，从此也是他顾秋水的妹妹啦！ “嗯，顾哥哥。” 两人走在街上，一改刚刚的沉闷，边走边说说笑笑。 在他们身后，慕容晟远远地跟着他们，看见不知道顾秋水与沈暮雪说了什么，沈暮雪笑得很是明媚。 明明秋水他知道秋水是顾及小姑娘的情绪才去送礼的，可不知道为何看着这一幕，慕容晟心里还是微微不爽。 这是聊了什么？ 不开心的五皇子面上变得冷淡，他有些冷漠地走在街道上，与周围喜气洋洋、开开心心的百姓形成鲜明对比。 “殿……慕兄怎么一个人走在这？秋水人呢？” 不知道从哪个旮瘩窜出来的范文哲，来到一脸冷漠的慕容晟身旁，左顾右盼寻找着顾秋水的身影。 当看到顾秋水与沈暮雪走在一起时，微微一愣。 “慕兄，我没看错吧？秋水和沈姑娘走在一起？” “你没看错。” 慕容晟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耶？为什么？慕兄怎么……不和秋水走在一起了？” 本来范文哲想说的是慕兄竟然同意秋水和别人一起走，但想起慕容晟皇子的身份，又感觉那句话怪怪的，于是话到嘴边临时改口。 “秋水有自己的事，本宫…….我也不可能时时和秋水待在一起。” 大概是只有面对顾秋水时，慕容晟的“我”才能够自然而然的说出口。这会和范文哲说话。那句“本宫”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哈哈，这样啊。” 范文哲打着哈哈回答，心里却想着平常在国学的时候，殿下您可是恨不得时时和秋水待在一起呢。 平淡的看一眼范文哲，慕容晟还是屈尊降贵给范文哲解释了顾秋水与沈暮雪走在一起的原因。 “这样啊，秋水真是心善。” 得知了原因，范文哲感慨万千，既然秋水和沈姑娘走在一起，那莫姑娘呢？苏兄呢？这两人也不见了？ 求知的目光看向慕容晟，慕容晟无语凝噎，告知了范文哲苏谦羽与莫婉茹的去向。 怎么感觉自己离开一会，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啊。 范文哲揣摩自己下巴，垂眸沉思。 见范文哲终于不再喋喋不休追问自己，慕容晟淡淡移开眼眸，边走边看着前面那一对人儿沉默。 第69章 结束回府 跟着在慕容晟身边走了一会，范文哲实在受不了这沉默的氛围。 他扭头想同慕容晟说几句话，但是看着这位殿下的神色，在慕容晟面无表情的脸色中竟然看出了几分不耐。 于是范文哲机灵的没有开口，加快速度向顾秋水走去，刚走出几步还不忘回头向慕容晟挥挥手。 看着范文哲向自己招手，慕容晟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选择了同样加快速度。 “秋水、沈姑娘，能问问在聊什么不？” 走到顾秋水身边，范文哲熟络伸出手勾住顾秋水的肩膀，还不忘冲着沈暮雪摇摇手打招呼。 “范公子。” 沈暮雪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范文哲。 “我和小雪没聊啥呢，话说你刚刚跑哪去了，都没见到你人。” “小雪，”范文哲在口中嚼嚼这两个字，啥时候秋水和沈姑娘关系这么好了？我好像错过了许多。 刚刚走近的慕容晟，正巧听到了顾秋水的话，那声“小雪”也让他懵了好一会，秋水刚刚是与沈姑娘聊了什么？ “小茹是我的妹妹，小雪是小茹的闺蜜，那四舍五入之下，小雪不就也是我的妹妹了？我唤一声‘小雪’多正常。” 这正常吗？这正常吗？这不正常吧？ 范文哲在心里叫嚣，但人家沈姑娘还在旁边呢，听了顾秋水的话也没有反驳，只是挂着温婉的笑点头。 “哈哈，正常正常。” 打着哈哈敷衍过去，范文哲没有再继续纠结称呼这个问题，他勾着顾秋水的肩膀，走在四个人的中间。 “大庭广众之下，不要勾肩搭背的。” 被勾着肩走了一会，顾秋水便感觉有些不舒服，一个下腰就从范文哲的手挣脱，窜到了慕容晟的右边。 眼睁睁看着顾秋水从自己手中挣脱，再配上那番话，硬是让范文哲无言以对了。 前头苏谦羽同莫婉茹走在一起聊了半天，苏谦羽在心里盘算着顾秋水应该已经把木雕送出去了，便向莫婉茹提议停下来等等其他人。 莫婉茹没有意见，于是两人停下来一起等候其余四人。 待顾秋水一行人赶上前后，夜游六人小组可算是凑齐了。 “大家今晚逛得咋样？天色已经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一行人三三两两一前一后走在一起，顾秋水出声询问。 今夜可是在夜市走了许久，要是有手机的话，今夜微信步数大概不止破万，甚至还有可能登顶朋友圈第一！ “我觉着也是，我有些累了。” 挽着沈暮雪的手，莫婉茹出声附和顾秋水的话，逛一晚上了的确有些疲倦，也是时候该回府休息了。 “那我们回去吧。” 顺着莫婉茹的话，顾秋水向众人提议，大概除了范文哲还一脸兴奋外，其余人都或多或少有些疲倦。 于是大家便打道回府，一同走回有乐斋，大家的马车都停在有乐斋那呢。 “小晟你怎么回去？啊不对，是回崔府。” 顾秋水拉着慕容晟落后大家几步，悄声询问。他可是记得慕容晟是搭乘自己的马车来到有乐斋的。 “放心，接我回外祖家的马车已经在有乐斋等候了。” 看着顾秋水面上带着担忧，慕容晟温和安抚着他。听到马车已经停在有乐斋，顾秋水这才放下心来。 走回有乐斋大门，各家马车早在仆人的通知下静候于门旁。 在侍女的搀扶下莫婉茹与沈暮雪各自登上自家的马车，向众人告别后率先离开。 范文哲虽还很兴奋，但几位好友都准备回府，自己一人逛着也没意思，道别后也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接慕容晟到崔府留宿的马车停在门口。这辆马车一看就知道乘坐的人身份贵重，不是皇子公主，便是王爷等皇亲国戚。 毕竟没有哪家的马车有这辆马车那么大、那么精美，用着蜀锦做车帘、用着琉璃做装饰。 “秋水，我先走了，后日再见。” 转过身，慕容晟有些不舍得向顾秋水道别，顾秋水冲着他挥挥手，笑着回了一句：“国学见！” 目送着慕容晟登上马车，看着这辆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于视线之中，顾秋水才将视线移至苏谦羽身上。 “怎么了吗？” 注意到顾秋水的视线，苏谦羽出声。但顾秋水摇摇头，他没什么事，只是看看谦羽而已。 “那谦羽，我先回去了嗷。” 留下来也无事，时间也不早了，顾秋水便向苏谦羽告别准备登车回府。 “秋水，等一下。” “？”顾秋水疑惑回头，谦羽这是有什么事吗？ “你先等等再走。” 拉着顾秋水走到有乐斋大门旁边，苏谦羽吩咐映泉去取已经完成的课业。 “噢！想起来了！夫子布置的文章还没写呢！” 听着苏谦羽的吩咐映泉的声音，顾秋水才猛地想起自己的作业还没做。 “笨笨的。” 吩咐完映泉，苏谦羽转身面向顾秋水，忍不住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 被敲着脑袋，顾秋水也没躲，只是在苏谦羽敲完后捂着被敲过的地方假装抱怨。 “哇谦羽，再敲敲我就要变傻了。傻了咋办？” “唔——”苏谦羽装作思考的模样，假装思考了半天，“傻了就——” 面对顾秋水傻傻的目光，苏谦羽拉长了语调。 “就傻了吧，让你签下卖身契，每天给我端茶送水哈哈哈哈。” “？” 顾秋水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谦羽说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遍。” 拍拍顾秋水的肩膀，苏谦羽语重心长的说。 这番话说出口，他成功收获顾秋水白眼一枚。一个侧身躲过苏谦羽的手，一脸无语。 “谦羽你自己想想，刚刚说的那是好话吗？” “我想大概是吧。”苏谦羽一脸真诚。 “刚刚的假设是你傻了，你看要是你傻了，我还给秋水提供了一份工作以及栖息之所，所以总的来说我实在太心善了。” 这话一出，真正的让顾秋水无语了，他面色复杂看着苏谦羽，苏谦羽坦坦淡淡回望。好半天，顾秋水才缓缓吐出一个字。 “6。” “秋水，这个‘6’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个“6”，苏谦羽向顾秋水虚心求教，面对不懂的事物，只有虚心求教才能增长知识。 “夸你夸你。” 显然顾秋水并不想解释，于是他选择了敷衍过去。哪怕苏谦羽用着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他也没解释。 两位公子在这打打闹闹，映泉也总算拿着自家公子的作业赶回门口。双手将两份文章呈递到公子面前，苏谦羽拿过将其递到顾秋水面前。 “给，文章已经写好了，这是两份，你挑一份参考吧。” 在顾秋水伸手准备拿起时，苏谦羽拿着它们又顿过了他的手。 “强调一下，不许全抄，只能参考。还有记得把它们带到国学，里面还有一份是我的。” “知道啦、知道啦、知道啦。”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一连说了三个“知道啦”，顾秋水才从苏谦羽手中拿到这两份文章，小心翻开看了看，他决定原谅谦羽刚刚那堆奇奇怪怪的发言了。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府吧。” 扬扬手中的文章，顾秋水向苏谦羽道别，苏谦羽也恢复了正经，微微点头。 “走了，拜拜啦谦羽。明天，噢不，后天见。” “后天见。” 小跑到挂着顾府标识的马车旁，在上车前顾秋水还不忘回头冲着苏谦羽挥手，得到苏谦羽的回应后他才进入马车内。 在马车向前走了两步，准备启程回顾府时，顾秋水又挑开了窗帘，再度向苏谦羽挥手告别。 “走了，拜拜谦羽。” “快走吧，再见。” 收获一份苏谦羽无奈的道别，顾秋水才放下帘子，马车也缓慢提速驶回顾府。 直到马车再也看不见，苏谦羽这才登上同样早早停放在门口附近的马车，隔着车壁与站在马车旁的管事交待了几句，这才驱车回府。 第70章 府上 带着愉悦的心情回到顾府，顾秋水踏着欢快的小步伐，“哒哒哒”的来到主院找阿娘。 走进屋子，顾母正靠坐在椅子上看书，一盘圆润的葡萄一粒一粒的摆在桌上，两个小丫鬟跪坐在两边给顾母捶腿。 “阿娘阿娘，我回来了！” 人还未至，声先传入。顾秋水清澈的声音传入屋子，没过多久他的身影便来到门口，踏入房中。 “秋儿回来了呀。” 挥挥手让两个小丫鬟退下，顾母放下手中的书本，端正坐好，面色柔和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怎么样？夜市好玩吗？” “好玩好玩！太有意思了！” 走到顾母身旁，在顾母下首坐下，成功被顾母轻轻敲敲脑门。 “有椅子不坐，偏要坐在脚踏上。” “嘿嘿。” 被敲了脑袋，顾秋水也不恼，只是看着顾母“嘿嘿”一笑。 看着小儿子这憨态可掬的模样，顾母也是心一软，拿起盘中的葡萄剥下外皮，递到顾秋水嘴前。 顾秋水一口吃下阿娘剥的葡萄，便边吃边问：“阿娘，爹爹呢？” “在书房呢。” “爹爹好辛苦噢。” 见顾母又准备给自己剥下一颗葡萄，顾秋水忙拒绝了顾母的投喂，他从脚踏上站起来，又“嘿嘿”笑了一下，便向顾母告辞。 本也是想着刚回府顺路来看看阿娘，这会看过阿娘，就该回房间了！ 趁时间还不算太晚，他准备回去把夫子的布置的课业完成了，这样明天就能好好休息、好好玩了！ 看顾秋水一脸迫不及待想回院子，顾母也没有阻拦，只是提醒了一句让他不要熬夜，记得早些休息。 于是顾秋水向顾母行礼后一溜烟跑出主院，赶回院子。 刚进房间，顾秋水从墨书那拿过谦羽给自己的文章，正准备到书桌前奋笔疾书，林妈妈敲门，提醒公子该沐浴了。 “我才刚回来。” 顾秋水有些无奈，他才刚回来呢，怎么就催着自己去沐浴了？ “公子，要不您还是找沐浴换下这身脏了的衣裳吧，您累了一晚上，也能趁着沐浴时放松放松。” 墨书也在旁边建议公子先行沐浴，顾秋水想了想，便同意了。 他让林妈妈带人上热水，自己还是坐到了书桌前，翻看手中的两份文章。 大致对这两份文章的内容有个大概了解后，热水也来了，墨书从衣柜中拿出干净的里衣摆到架子上，轻轻提醒公子可以沐浴了。 得到公子的颔首，墨书带着其他丫鬟退出屋子并把门关上，站在门外等候公子的命令。 顾秋水放下两份手稿，来到浴桶前依次脱下外衫、里衣、亵裤等，踩着桶梯踏入热水中。 满身的疲倦在入水的这一刻似乎全都消失了。 洗完澡，顾秋水离开浴桶，一颗颗水珠从脸庞滴下，划过锁骨，略过胸膛直至流入一个隐秘的地方。 他拿起托盘上干净的棉巾，动作粗糙的把身上的水珠擦干，迅速套上洁白的里衣，走到书桌坐下的同时不忘把门外静候的墨书等人叫进来撤下浴桶。 在几个丫鬟小厮撤下洗浴用品时，顾秋水拿出砚台研墨。待丫鬟小厮们退出房间后，他的墨自然也是研磨好了。 顾秋水开始构思文章，虽然手上有谦羽的文章，但既然答应了谦羽不全抄，那当然得信守承诺。 墨书安静退至门外，她知道自家公子在写文章时不喜欢她们在房内伺候。 看着谦羽其中一篇文章，他虽然没全抄，却是想了一半，剩下一半就基本上是把其中一份删删改改一部分内容，最后与自己所想的凑成一篇新的文章。 该不该说他聪明呢。 写完，把笔往桌上一放，瘫在椅子上发呆。顾秋水感觉这动脑子比在夜市上瞎逛还累。 用过的毛笔搭在笔枕上，一时犯了懒病，看着沾了黑色墨水得笔，顾秋水实在提不起精神拿去清洗。 明天再洗吧。 在脑中想着，顾秋水艰难从椅子上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床前，“啪”的一声趴倒在床上。 “墨书，我睡了……” 瘫在床上，有气无力向门口呼喊墨书。好在虽隔着门，但墨书时刻都注意着屋内的动静。 听到公子唤自己，墨书立马打开门走进房间。 看到公子瘫在床上，她淡定上前替公子脱下鞋子在床踏上摆好，又替公子放下床帘。 随后墨书走到窗前关起靠近床边的那扇窗户。刚关上，就传来了公子弱弱的抗议声。 “窗户关上了，晚上热。” “公子，奴婢只关了靠近您的那一扇窗户，其他的没关。” 没听到公子再说话，墨书估摸着公子应该已经睡着了，便蹑手蹑脚走近一瞧，还真是。 墨书本想替公子把薄被子盖好，但是想起公子所说的晚上热。 想了想她小心掀起床帘的一角，拿起薄被轻轻盖住公子的肚子，又把冰稍稍挪了挪，才轻手轻脚退出屋子关上门。 守夜的奴仆是一个与知书一般大的丫鬟，墨书轻声嘱咐她一定要时刻关注公子的动静，有什么事记得到偏屋喊她。 小丫鬟频频点头，墨书这才退下至偏屋休息。毕竟她今晚跟在公子身后也在街上走了一晚上，她同样很是疲倦。 一夜无梦。 第二天，顾秋水本以为自己能像平时休息一样，睡个舒适的、无人打扰的懒觉，但这终究只是顾秋水的“以为”。 第二天一早，在顾秋水还在睡梦中时，顾母带着柳烟，身后跟着几个丫鬟，每个丫鬟手中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都摆着一套布料上乘、制作精美的成衣。 这是给顾秋水新制成的新衣，不过不是用太子妃所送的衣料所制，毕竟那些衣料才刚刚由顾秋水带入府中，也没有那么快能将其制成衣衫。 这些衣服是顾母一早便派人制作的，用的都是上好的布料，请的都是手艺精湛的绣娘，耗时两个多月才制成。 至于为何一大就将其送入顾秋水院中呢？ 首先，需要让顾秋水试试合不合身，若不合身就能马上送去改改。其次，顾母今日依旧有约，出府巡视过铺子后就要去赴约。 因此只有辰时三刻左右的这段时间，能亲自把衣服送到小儿子院子里让其试衣。 至于为什么要亲自送去呢？ 那这就是作为一个母亲，给自己的孩子做了新衣，想第一时间看到孩子穿上的关切之心了。 所以在这美妙的清晨，与周公相约于梦中的顾秋水，就这么被顾母唤醒，迷迷糊糊间被顾母亲自拉起身。 “阿娘，您怎么来了？” 半拉半主动坐起，顾秋水揉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不明白怎么顾母突然亲自来院子找自己了。 “秋儿，快起床试试这些新衣裳，挑挑有没有喜欢的带到所学穿。” “新衣裳？” 听着顾母的话，顾秋水将视线移至站在外间的丫鬟身上。 足足有四五个丫鬟，每个丫鬟手上都有一件衣裳。 这让顾秋水有些不可置信的又揉了揉眼睛。 “阿娘，咱们家最近发财了？” 潜台词，怎么突然给他做了这么多新的衣裳。 “混小子，瞎说什么呢？” 顾母轻轻拍了拍顾秋水的头，这孩子上哪学的这说话方式？ “那阿娘怎么突然给我做这么多衣裳？” “这是阿娘一早就计划好的，本是打算让秋儿带入国学中做日常换洗的衣衫。 但由于绣坊晚了一月有余才制作完成，因此阿娘只能今日才送来。” 听完顾母的解释，顾秋水恍然大悟，原来是一早就计划好的，他们家没发财啊。 一时间有些失望了是怎么回事？ 第71章 忧愁 “秋儿，快试试吧。”看顾秋水还没从床上起身，顾母轻轻催促道，“阿娘今日有约，待会就要出府到商铺巡查了。” “嗷嗷。”顾秋水作势便要从床上起来，顾母让柳烟留下来同墨书一起伺候顾秋水穿新衣裳，自己则是来到客堂坐着等候。 林妈妈立即给顾母呈上热茶，顾母拿着茶杯吹吹，小心送入口中。 林妈妈退至顾母身后站着，等候着夫人的其他吩咐。 房间这边，在柳烟和墨书的帮助下顾秋水率先换上了第一件衣裳。依旧是浅蓝色的布料打底，配以精美的刺绣，衬得顾秋水的皮肤很是白皙。 因着刚起床的缘故，顾秋水的头发有些凌乱，柳烟又迅速给公子挽了个头发。 很快一个俊美的小公子便出现在众人眼前，谁都想不到明明几分钟前顾秋水才刚刚起床，满身潦草。 迅速离开房间来到客堂，让顾母看看这新衣的上身效果。 看着自己孩子很适合这套浅蓝色外衫，顾母很是满意。 “不错不错，秋儿穿这身很是漂亮。还有几套，快试试吧。” 于是顾秋水又回到房间穿试其他的衣裳，月白色、竹青色、浅紫色，甚至还有一件淡粉色的衣裳，看得顾秋水有些直冒冷汗了。 怎么还有粉色的衣服呢？ 这衣服虽粉，但穿在顾秋水身上却不显突兀，反而有种“人比花娇”的视觉冲击。 试穿完所有的衣服，顾母交待顾秋水记得用早膳后，心满意足离开了院子。 所有的衣裳都放在顾秋水的房间中，待顾秋水送走母亲后，回到房间立刻脱下身上这件粉粉的衣裳，换上了平日的常服。 墨书与知书进入房间，收拾着桌上的衣服。顾夫人特地交待过了这些衣服要带入国学中。 “等等等，等会，那件粉色的不带，把它放到柜子里，其他的收拾好。” 看到知书叠起那件粉色的衣衫就要放入布袋中，顾秋水连忙出声制止，他才不要在国学里穿这件粉色的衣服！ “啊？好的公子。” 听到这个命令知书先是一愣，随后迅速应声，走到衣柜把手中那件粉色的衣裳放入衣柜当中。 看着知书放好，顾秋水心满意足地唤唤人拿来洗漱工具洗漱。 洗漱完，早膳已经在顾母的吩咐下摆到客堂。顾秋水前往客堂用膳，吃饱后他坐在椅子发呆，思考着今天该干些什么打发时间。 练字是每日都要练的，练完之后应当做什么？ 这个问题一直持续到顾秋水把字练完都没想好。 由于今日顾秋水没有兴趣再出府，因此练完字他便一直在院子待着，看看话本、写写文章、发发呆，或是让墨书知书陪自己玩玩。 就这样，朴实无华的一天缓缓过去。 …… 自几位公子小姐一起上夜市游玩过后，时间好像按下了加速键似的，快速走过后几个月，来到十二月。 天气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变冷，国学的孩子们都穿上了厚厚的大衣。严寒之下，天空也自十一月末起开始下起洁白的雪花。 顾秋水在国学的课程也即将迎来今年的尾声。 在这后来的这几个月中，进入十月后，国学的课程也终于舍得从漫长的文化课跳出，增添了武术、算数、乐理、绘画等其他课程。 这些课程的增设，总算是为顾秋水的求学生涯增添了些许趣味，而不是每天蜗居在小小的方凳之间，听着夫子讲解“之乎者也”。 毕竟这些课程是面向全体学子开设，因此所教授的内容都是从最基础的内容开始，力求保证所有学子都能略通一二。 一般而言，大部分公子小姐都是从小开始学习，因此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学习这些课程很容易上手，很快就走过基础课程而进入更深层次的学习。 哪怕是从小摆烂的顾秋水，在某些课程上都有自己的优势。 除了课程的学习外，顾秋水与慕容晟、范文哲以及沈暮雪也愈发熟悉，慕容晟也是坚守每晚送顾秋水回月下松这句诺言。 每晚放学后都与顾秋水等人走在前往月下松的路上，再原路返回走出勤学殿前往内宫。 几个月下来，都要成为国学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了。 当然了，他也与顾秋水的关系越来越好，在顾某人的心中也占据了一席之地。虽说还不及苏谦羽之地位，但也是巨大的进步。 有这样的毅力，我们的五殿下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与其他人的关系也是愈发密切，这让顾秋水很是满意，也是收获好几段纯真的友谊了！ 来到十二月份中旬，顾秋水今年的求学生涯总算要结束。 这天，顾秋水身着一袭白色披风，站在廊檐下望着从天而降的鹅毛大雪发呆。因为天气的缘故，管事特派人通知各位公子，今日的课程取消了。 今日无课，无聊之间，懒得穿上其他厚衣服，于是顾秋水披上那件厚厚的披风，从暖和的屋子走出，站在门口观赏这如鹅毛般的大雪。 约摸着是屋子有些闷的缘故，在隔壁屋子看书的苏谦羽吩咐映泉稍稍开会窗透气。 窗户刚被映泉打开，苏谦羽就看到了站在门口发呆的顾秋水。 这让苏谦羽眉头微微一皱。 如此寒冷的天气，秋水不在屋内待着，站在屋外是为何？ “唉——”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响起，苏谦羽放下手中的书，命映泉把自己的外衣拿来，迅速穿上后走出屋子，站到顾秋水身旁。 “谦羽，你来了。” 感受到身旁之人的气息，顾秋水出声。 “嗯。” 没有其他情绪起伏，苏谦羽淡淡应了一声，但随后她补充道。 “天气严寒，怎么不在屋内御寒儿于门外吹风？” “屋内太燥热了，不想待在里面。” “那也不能一直在门外吹冷风，着凉了怎么办？” 带着不容反抗的意味，苏谦羽拉起顾秋水的手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当他碰到顾秋水的手时，还被冷得一激灵。 “手怎么如此之凉？” 走进屋子，苏谦羽双手拿起顾秋水那只手替他捂捂，温暖的热意经苏谦羽之手传到顾秋水手中，让他的手变得暖和起来。 捂完这只，苏谦羽把手放下，有准备拿起另一只手给他捂热，被顾秋水阻止了。 “好了谦羽，你的屋子这么暖和，等会这只手也暖和了。” 见顾秋水拒绝，苏谦羽也没坚持，带着他走到垫有毛茸茸软垫的小榻上坐下。 把碍事的披风脱下，苏谦羽看着顾秋水里面穿着的薄薄衣衫，一时间给气笑了。 “我说你的手怎么会如此冰冷，原来都没穿厚衣服啊。” 说完，他让映泉把炭盆里多加些炭，并往顾秋水所在的位置挪挪。 之后又让映月上壶热茶，苏谦羽亲自给顾秋水倒了杯茶，看着他喝了一口，才收敛神色开口说话。 “说说吧。遇到什么事了？” 这话让顾秋水喝茶的动作微微一愣，过了几秒才恢复正常又抿上一口，前言不搭后语回复。 “谦羽，你这茶还挺好喝的啊哈哈哈。” “喜欢待会给你送点。” 在顾秋水面前，苏谦羽从来都是以轻松的姿态面对，这会也不例外。手搭在桌子上撑着脑袋，他看着顾秋水表示。 “不要岔开话题，说说吧，到底怎么了？能让你不在屋内待着跑到屋外吹冷风。 我可是记得，你冬天最怕冷了。” “唉，谦羽，你怎么知道我有事啊——” 被拆穿，顾秋水到底也是装不下去了，他把手里的茶杯放到桌子上，一脸忧愁。 第72章 突来的范文哲 “其实也没什么。”顾秋水双手托着脸，脸上浮现起担忧，“谦羽，我姐姐如今有孕已八月有余，再过两个月宝宝就出生了。” “嗯，这我知道。” 收回撑着脑袋的手，苏谦羽侧身靠着扶手看着顾秋水。 “昨日下午阿娘急匆匆的进宫了，常嬷嬷今儿来了趟月下松送了些东西过来，我才知道阿娘进宫的事。 追问之下才知道阿娘去了东宫照料姐姐，再问追问嬷嬷只说让我放心，什么事也没有。 但阿娘这么急匆匆的入宫让我我有些担心姐姐的身体，本想趁着今日课间时问问小晟，没想到今天天气如此不好，直接停课了。 唉——” “会没事的，放宽心。”苏谦羽伸出手摸摸顾秋水的头，安慰着他，“相信太子妃殿下身体安好。” “希望如此吧。” 用头不自觉蹭了蹭苏谦羽手，反应过来后顾秋水忙往后仰，躲开了停留在自己头上的手。 毛茸茸的触感消失，苏谦羽笑笑收回了自己落在顾秋水头上的手。 “秋水，雪停了要不要出去堆雪人？” 大概是不想看到顾秋水情绪低落，苏谦羽提出一些有趣的事情来分散顾秋水的注意力。 顾秋水抬头看了眼窗外，雪如棉絮般飘落，看着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他恹恹地的回应。 “等雪停了再说吧，这雪看着还要下好久。” “要是实在心急想知道，派人回府上打听打听消息吧。” 看着顾秋水仍旧一脸忧心，苏谦羽想了想便提出建议。不想谦羽太过担心，顾秋水揉揉脸，收拾收拾心情，使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忧愁。 “等雪小些的时候再派人回去看看。今日不用听课，谦羽你在做什么呢？” “看书。” 苏谦羽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书，在顾秋水眼前扬了扬，成功收获顾秋水一脸无言以对的表情。 “谦羽，有时候咱们也可以做些其他事情来打发时间的。” “比如？” “唔……”顾秋水又用手托住了脸，在脑中思索着有什么适合谦羽的、能够打发时间的事。 正待顾秋水想开口提议要不一起来下棋打发时间时，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呼唤自己的声音，并且那声音还十分熟悉。 “秋水秋水！” “这声音，好像是文哲的！” 屋内的两人惊了一下，顾秋水立马起身走向门口，苏谦羽也紧随其后，拿起顾秋水的披风追上前，把披风递给顾秋水。 趁着顾秋水披上披风系紧时，苏谦羽已经把门打开了，他率先踏出屋门，顾秋水系好披风也跟在身后走出屋子。 “嘿苏兄！呀，原来秋水在你那呢，我说我喊半天怎么没人理。” 冲着顾秋水、苏谦羽所在的方向挥挥手，范文哲爽朗一笑。 顾秋水站到苏谦羽身旁，就看到范文哲穿着一件连帽的墨色披风，墨色的衣帽戴在头上，与洁白的雪花形成了强烈的色彩对比。 他的丫鬟如云在身后撑着一把油纸伞，努力替公子遮挡这持续下落的雪花。 “这大雪天的，你怎么来了？”顾秋水走到台阶前，冲着范文哲招手，“先上来避避雪。” 范文哲走到廊檐下，抖抖斗篷上沾到的雪花，这时顾秋水才注意到范文哲的鼻尖、脸颊部分地方都被冻红了。 “先进屋，屋内暖和。” 注意到范文哲脸都被冻红了，顾秋水忙把范文哲引进自己的屋子，同时扭头对着苏谦羽点头。 苏谦羽也跟在了两人身后走进顾秋水的屋子。 墨书忙上前把门关好，如云也进入了屋子中替公子解下斗篷，墨书接过斗篷后把起挂在门边的衣架上。 顾秋水进屋后也脱下了身上的披风递给知书放好。他招待着范文哲、苏谦羽到椅子上坐下。 同时吩咐让墨书去准备两壶热茶，但顾秋水瞅了眼范文哲，又临时改口让墨书先煮一壶姜茶。 墨书领命出门准备，顾秋水让知书多往火盆加些炭，并移到范文哲身旁。 所有命令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顾秋水这才来到桌前，摸摸摆在房间内的花茶。 好在这壶花茶在顾秋水出门看雪发呆前墨书才送至屋内，因此摸着壶身能感觉到还是温热的。 拿起茶杯倒了两杯花茶，顾秋水在苏谦羽和范文哲手边的桌子上一人放了一杯。 所有工作做完，顾秋水自己才得以坐下，同时看着范文哲。 “好了文哲，你可以说说为什么这时候过来了。” “嘿嘿，这不是下雪天不用上课，在住所待着太无聊，所以我就过来了。” “这么大的雪，你还冒雪过来，不冷吗？” “有些冷，不过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啦～” 这笑嘻嘻的模样，让屋内的顾秋水与苏谦羽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幸好每座小院都备有一个简单的小厨房，用以给各位公子准备热水、热茶等。又因为是冬天，热水一直备着。 没过多久，墨书就提着一壶姜茶回到屋子，同时手上还拿着三个瓷碗。她将姜茶放至饭桌上，依次倒了三碗。 知书与如云忙上前各自拿起一碗，同墨书一同给三位公子送去。 “诶，我也要啊？” 顾秋水拿着姜茶，有点懵，怎么他也要喝？再看看同样收到一碗姜茶的苏谦羽，他显然也有些许不解。 唯独被顶着寒风赶到这儿的范文哲不敢说话，这姜茶他不想喝也得喝啊。 “今日天气寒冷，且公子还在门外站了许久，为了防止寒气入体，还是将姜茶喝下吧。” 墨书向顾秋水和苏谦羽解释，但最主要还是劝顾秋水喝了，她深知自家公子的脾性，要是不劝，公子肯定是不会喝的。 并且一旁的苏公子已经很自觉舀起送入口中了。 “其实我觉得我和谦羽不……”顾秋水不喜欢喝姜茶，他刚想推辞了，但是余光看到苏谦羽已经喝了好几口，又看着墨书的神色，默默改口。 “我这就喝了。” 舀起一勺姜茶送入口中，辛辣刺激的味道中又带着红糖的甜味，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让顾秋水呲呲牙。 待手中的姜茶稍微凉了一些后，顾秋水心一横直接一口喝光了。 把碗递给墨书，墨书作势又要给公子倒上一碗，忙被顾秋水制止了，并且他还指指范文哲，让墨书给这位更加受寒的范公子多倒些。 范文哲一连被灌了三碗姜茶，才被几位丫鬟放过。墨书带着知书把姜茶和碗撤下，没过多久就送来一壶新的花茶以及茶点。 “范兄隔壁屋子的王公子不在吗？” 听到苏谦羽的询问，范文哲叹了口气。 “没有啊，王兄不在。” “耶？王公子回家了？” “没有。”范文哲看向顾秋水，摆摆手，“要是我没猜错的话，王兄应该去找谢公子了。” 这消息让人有些震惊了哈，顾秋水还记得这俩人好像不太对付吧？因此他便说了出来。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听他提了一下，好像是因为一个什么棋局，他想到思路了，趁着今日无课他要去打败谢公子。” 范文哲挠挠头，想起在得知不用上课时，他特意出门看看这雪有多大。刚出门口就看到王公子穿戴好准备出门。 毕竟在月下松内，两人也作了大半年的邻居了，虽比不上同顾秋水他们关系那么好，但和国学内其他公子相比，两人也算相熟了。 于是出于礼貌，范文哲就打了个招呼顺口问了一嘴。 毕竟是人家的私事，范文哲也没有打算打听，他没想到王公子会直接告诉他，也没想到王公子要找的那个人是谢公子。 总之，在听到这个回答时，范文哲也是惊讶的。 第73章 打发时间 不过王公子急着离开，与范文哲客套了几句后就急匆匆离开了，替他遮雪的侍女举着油纸伞也匆忙地追在公子身后。 目送王公子离开后，范文哲便回到房间早膳了。 反正直到他出门来找顾秋水时，王公子也还未回住所。 回忆结束，范文哲向两位简单描述了今早的情形。说完，他双手一摆，回望两位友人：“大概就是这样了。” “没想到两人表面上看着不对付，私底下关系还挺好的啊！” 听完范文哲的描述，顾秋水又托起了他的小脸，满是感慨。苏谦羽张开嘴，想说王公子去找谢公子，大概是好胜心发作了吧。 但这个想法终究还是没说出来，毕竟苏谦羽和这两位公子不甚熟悉，只是点头之交罢了。 那个想法也不过是他想到两人平时的相处方式，以及范文哲所描述的棋局解法而冒出来了，不过万一是自己想错了呢？ 王公子也不是好斗之人，平常对待其他同窗都是彬彬有礼、温润如玉。只有在面对谢公子时才会有别的反应，会生气、不满、兴奋。 巧的是谢公子也差不多。 也不知道这两位公子关系到底是好还是坏。 其实苏谦羽的直觉是很敏锐的。每次他都能直击问题的关键，只是现如今他对自己想到的答案都不敢相信，还需多加历练历练。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范文哲在暖和的屋子内坐了好一会，脸上泛红的地方总算恢复成正常的肤色了，他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不说其他的了，这会应该想想，我们应该干什么。” 顾秋水轻轻拍手，把苏谦羽与范文哲的视线吸引到自己身上。苏谦羽张张嘴，正准备说话，被熟悉他的顾秋水打断。 “看书什么的不列入考虑范围之内。” 想说的话被堵住，苏谦羽惺惺闭嘴。 “不知道啊，我无所谓，咋都比我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好玩。” 说“无所谓”的范某人获得了屋子主人的一拳作为“奖励”。 “我们三个人，竟然连做什么打发时间都想不出来，这究竟是道德缺失，还是人性的沦丧啊！” 从苏谦羽和范文哲身上得不出答案，顾秋水站在屋子中间，举着双手，向天空（其实是屋顶）大声的呼唤。 但回应他的，是两双仿佛看傻子的眼神。 看得顾秋水老脸一红，他握拳抵住唇，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我感慨感慨。” “其实我们也不一定非得想出来要做什么。”稳重的苏谦羽开口，“我们可以各自在室内安静看书，陪伴也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方式。” “不行！” 另外两人异口同声回答，对视一眼，似乎找到家人！没有人会喜欢在闲暇的时候看书（话本不算在内），除了苏谦羽！ “你俩真是……” 这两人总是在不该有默契的时候默契十足，该有默契的时候默契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这让苏谦羽感觉有些头疼揉揉脑袋。 虽然顾秋水一直在强调着要找些什么事情做来打发时间，但在他们三人插科打诨之下，时间流逝得也是异常之快，屋内荡漾着许许多多的快乐与高兴 很快，窗外的雪愈下愈慢，直至停止。 雪停之后，云层散开，藏匿在云朵身后的太阳终于现出了身影，将阳光洒落于大地上，给外出的人们送来丝丝暖意。 屋内范文哲向顾秋水和苏谦羽分享了一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成功引得顾秋水捧腹大笑。苏谦羽也被逗得勾着唇无声笑着。 “喂喂喂，怎么都在笑我。” 范文哲假装抱怨，但三个人中就他自己笑得最欢。 “看，雪停了。” 面向着窗户而坐，苏谦羽是第一个发现雪停的人。大家一同向窗户望去，微弱的阳光洒落在窗台之上。 “雪停了！” 顾秋水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随后一脸兴奋。他走到墨书身边，低声交待了她几句，随后墨书便离开了屋子。 “秋水，你说啥了？”范文哲凑到顾秋水身边，满脸好奇。 不过顾秋水没说，只是挑眉表示没什么，同时还与苏谦羽对视上，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问不出什么，范文哲撇撇嘴，他站在门口，看着屋外的天气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公子，现在应当是巳时六刻左右。” 一旁的知书开口回答道。 “巳时六刻啊。”范文哲在口中重复了一遍，没想到玩了一早上，归来才不过巳时六刻，只能说起大家起得都太早了。 “秋水，你说现在雪停了，会不会领事突然派人前来通知下午继续上课呢？毕竟早上的停课通知也是临时派人通传的。” 一番话，让顾秋水皱起了眉头，这种猜测可是一点都不好啊，谁想上课啊。 “不要乌鸦嘴，文哲。” 被说了范文哲也不恼，依旧笑嘻嘻。 “猜测一下嘛，而且早上这么大的雪，我相信大家应该都在国学内待着没能出门，万一真的来通知了呢？ 苏兄，你且评价一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的确有这种可能性。” 从椅子上起身，苏谦羽也走到了门口，视线也落在了地面的积雪上。 随着雪停了，墨书不在，知书便带领着分配照顾顾秋水的宫女太监与映泉映月等人拿着扫雪工具，开始清扫门前的积雪。 虽说一到冬天宫内就有有专门清扫积雪的宫女太监在各个地方清扫积雪，但打扫到他们这还需要不少时间。 而屋子门口的道路，不止公子们要行走，他们这些做奴仆的传膳、跑腿等也需要在这行走，提早清扫干净也是方便了他们。 “秋水，之前不是说等雪停了要去玩雪吗？不去了？” 在顾秋水身边停留，苏谦羽伸出手抚平顾秋水衣服上的一道褶皱，顺口询问。 哪只顾秋水只是摇摇头，他派墨书去打听消息了，这会暂时对玩雪没什么特别大的兴趣。 “玩雪？什么时候？我也要加入！” 听到苏谦羽的话，范文哲倒是一脸兴奋。 “这会就算了，改天咱们一起约个时间吧。” 拍拍听到这话瞬间情绪低落下来的范文哲，顾秋水安慰了几句，随后又表示。 “差不多到午时了，文哲，你要不在我这用过午膳再回去吧，省得回去还得等。噢，谦羽也一起吧。” “成啊，我还是第一次留在这儿吃饭嘞。” 瞬间范文哲又满血复活，他一把勾住顾秋水的肩膀，一副好哥俩的模样。 “俗话都说‘一而再，再而三’，那是不是代表以后我能经常过来蹭饭了？” “你这说的，要是想来随时欢迎。不过在我这吃饭和你在自己那吃饭，吃的都是国学厨房做的，所在在哪有什么区别吗？” 被搂着肩膀有些不舒服，顾秋水从范文哲手下挣脱开了，靠在苏谦羽身上，圈手挑眉看着范文哲。 “……” 一番话让范文哲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他才找回想说的话。 “难道平常府上不给秋水送送其他饭菜？” “一般不送。”顾秋水抬手一只手摩挲着下巴，“不过我姐姐偶尔会给我送些好吃的过来。” 说完，顾秋水直起身站好，轮到他一把勾住苏谦羽的肩膀了。他勾住肩膀不说，还用空余的那只手拍着苏谦羽的胳膊。 “还好有谦羽，我都是蹭吃蹭喝的！” “嘤嘤嘤，苏兄，我也想蹭吃蹭喝～”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范文哲也冲到苏谦羽面前，睁着自己的大眼睛不停眨巴眨巴。 第74章 通知 “……” 苏谦羽扭头看看搂着自己肩膀的顾秋水，又瞅瞅在自己面前“嘤嘤嘤”的范文哲，无言以对，真的无言以对。 然而这两人仿佛没有察觉到苏谦羽的无语，仍旧拍着他的胳膊，眨着自己的眼睛。 “你要是想来，也不是不可以。” 难得一次顾秋水手下挣脱，苏谦羽往后退了两步，离着两人有一定的距离，随后才开口。 当然这话主要是对范文哲说的。 被挣脱手，顾秋水也没有不满，而是顺势上前两步，把正在努力扫雪的知书唤到身边。 “知书，过来一下。” 听到公子的呼唤，知书停下手中的活计，手中拿着扫帚跑到顾秋水面前，仰头看着公子，等候着公子的命令。 “知书，你派人去厨房通知一声，告诉他们午膳多准备两份饭菜。噢还有，让他们不用准备谦羽和文哲的午膳了。” “是。”知书低眉应声。 “去吧。” 随着顾秋水一声令下，知书行礼后转身，她想了想把手中的扫帚递给一旁的太监，自己则是跑出院落，赶往厨房。 目送知书离开，顾秋水转身拉起正在说话的两人，将他们拉进屋子里。 用顾秋水的话来说，那就是外面冷冰冰的，有什么话就到屋子里说嘛，屋内多暖和啊。 进到屋内，一阵暖意扑面而来，驱散了几人刚刚在门外沾染的寒意。顾秋水刚回到椅子上坐下，正准备喝口茶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这是谁来了？”顾秋水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准备去开门，不过范文哲的位置离门较近，没等顾秋水走到门边，范文哲已经来到门口并把门打开了。 “顾公……” 门外的人自门开后一脸笑意，但当抬起头看到开门之人后，还没说完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来人正是国学其中一位领事。 他手里拿着一个名册，看看范文哲，又看看手里的名册。随后不可置信后退两步抬头看着门口张贴的号牌。 是十二号厢房，没来错啊？ 范文哲站在门口，把领事一系列表情变化收入眼中，直到领事不可置信后退两步看门牌号后，他才把屋门完全打开，侧身给顾秋水让路。 “领事，您怎么来了？有事吗？”站在范文哲身后的顾秋水，因为被挡着视线，没有看到刚刚领事一系列的反应。 因此当她踏出房门，看着领事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很是茫然。 这个寒冷的天气，领事很热吗？ 那边苏谦羽也起身走到门口，站在了顾秋水身边。 “两位公子，”领事收起手帕，对着顾秋水与苏谦羽微微颔首。 “本宫奉命前来告知您们，如今雪已经停止。韦大人收到钦天司的文书，早晨大雪过后，下午以及未来几日天气晴朗，因此您们下午的课程照旧进行。” “什么？还真要上啊？” 因为给顾秋水让路，所以范文哲站到了门后，这会听到领事的通知，忙不迭地从门后跑出来，瞪大眼睛惊呼。 “是的，范公子。”大概是想起了刚刚那一幕，在面对范文哲时，领事一眼一板的回答，不带任何其他情绪。 说完，领事又对着范文哲表示：“范公子，您在这知道了消息，本官就不特意到您那通传了，麻烦您告知王公子一声。 那本官就先走了。”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顾秋水和苏谦羽说的。 两人对着领事颔首，范文哲也挥了挥手。领事也轻轻点头，转身离开。 很快领事的身影就在三人的视线中消失。 送走领事，两人不约而同扭头看向范文哲，范文哲被他们的视线看得毛毛的，他搂住自己，害怕且不解。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啥？” “文哲，有时候你这乌鸦嘴还挺灵验的。”顾秋水率先移开视线，走进屋子，经过范文哲身边时，还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调侃。 “嗯，的确挺灵的。” 跟在顾秋水身后，苏谦羽进屋子时也伸手拍了拍范文哲的肩膀。 独留范文哲站在原地，眼神迷茫，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这两人在拿自己打趣呢。 “我服了……” …… 用过午膳，因为下午还要上课的缘故，范文哲很快就起身向两位好友告辞，临走时两眼泪汪汪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自己不要去上课啊。 看得顾秋水都麻了，没忍不住拍了下范文哲的脑袋，一脸嫌弃：“别嘤嘤了，没有人想出去上课。” 被拍了一下仿佛按下了什么开关一样，范文哲一秒恢复正常，他揉揉被拍过的地方，带着见“委屈”表示。 “唉，那我先走了，下午见。” “下午见，路上小心啊。” “下午见。” 顾秋水与苏谦羽纷纷向范文哲告别，依旧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在范文哲离开后，苏谦羽抬眸看向顾秋水，语气中带着关切：“秋水，现在心情好多了吧？” “嗯，已经让墨书去打听消息了，下午我再问问小晟吧。” “墨书能在下午课前赶回来吗？” “肯定能。” 顾秋水转身走向屋子，即将踏进屋内时又停下来看向苏谦羽。 “这么快？”这让苏谦羽有些震惊，没想到墨书能这么快速往返皇宫。 “对啊，我让墨书拿着令牌去内宫了。从这到东宫，再从东宫回来，应该花不了太多时间吧。” 意识到自己想错了，苏谦羽有些尴尬，他还以为墨书要从皇宫赶回顾府，再从顾府赶回来呢。 “谦羽，你不会……”注意到苏谦羽面露尴尬，顾秋水小脑袋瓜子转了转，猛地从门口窜到苏谦羽身边，凑到他的耳边。 “你不会以为墨书回府了吧？” “没有，怎么可能。” 苏谦羽矢口否认，他绝对没有这么想。 “好吧，我姑且信了。” 虽然心里很是怀疑，但顾秋水作为一个合格的好友，怎么可能让谦羽尴尬呢，于是他很贴心的顺着苏谦羽的话。 两人在门口又说了一会话，唠了一会才各自回到房间内休息。 屋外冷得是寒风刺骨，屋内温暖得那叫一个春风拂面，实在想不明白两位少爷为何一定要在屋外聊天。 顾秋水回到屋子，到小榻前拿起一本话本翻看等着墨书回屋复命。 吃饱后在暖暖的屋子里容易犯困，因此直到顾秋水的话本看了不知道几页，等得他都开始犯困了，还没等到墨书回来的身影。 因墨书不在，为此这会在屋内伺候的是知书。看着公子一直打着哈欠，知书上前小心提议公子若是困乏了，可以到床上午休。 又打了个哈欠，顾秋水估摸着墨书可能一时半会还不能回来，实在有些困倦，于是便放下手中的话本起身走向床边。 知书跟上前，替公子脱下冬日的厚衣裳，把床铺好，在公子上床躺下后细心把窗户掩上。 “知书，若是墨书还未回来，下午记得叫我起床。” 躺在床上，顾秋水闭着眼交待知书。因为平常这些活计都是墨书在做，顾秋水怕知书忘了，特意交待一句。 “好的公子，您请放心。” 低声应答，没有得到公子的回复，知道公子要休息了。 于是知书轻手轻脚退到门口守着。 如今天气寒冷，公子让她们以后晚上守夜或者等候命令时在屋子内静候，不用在屋子门口吹冷风。 在困意下，顾秋水很快就陷入了睡眠之中。 而被顾秋水吩咐拿着令牌前往东宫打听消息的墨书，在东宫外等了许久，总算是得以准许进入东宫面见太子妃，以及在宫内照料太子妃殿下的顾夫人。 第75章 差点摔倒 太子妃及顾夫人见到墨书，都有些惊讶，下意识以为顾秋水遇到了什么困难来找姐姐求助了。 直到墨书老老实实说出来到东宫的目的，太子妃顾韶清抿嘴一笑，看来没白疼自家这小弟弟。 顾韶清询问了一些顾秋水最近的生活状况，并让墨书回去转达对顾秋水的问候，没说多久便让墨书回去了。 临走前顾韶清还给顾秋水送了不少东西，让墨书带回月下松。顾夫人也交待了墨书几句，才放她离开。 于是，墨书独自一人两手空空来到东宫，回去时身后却是跟着两三个宫女，手上还拿着不少东西。 回到月下松，走近院落，一片静谧。 毕竟墨书在东宫门口也是等候了许久，她猜测公子此时应该正在午睡，便回头交待身后的宫女小声些进屋子，不要把公子吵醒。 走到门口，墨书小心推开屋门，知书站在屋子门口附近正在发呆，听到开门的声音面上一喜，她知道这是墨书姐姐回来了。 屋门被打开了一半，墨书轻手轻脚走进屋子，把手中的东西小心放到桌子上，身后的宫女也遵守着墨书的嘱托，轻声进屋放下物品后又小心离开。 宫女们离开后，墨书上前把门关上，站到了知书身旁。知书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问着墨书为何这么迟才回来。 同样凑近知书的耳朵，墨书简单解释了一下在东宫的经历。为了不打扰到公子午休，很快两人就闭上嘴静候门边。 很快时间便临近未时。在墨书的呼唤下顾秋水醒起来，看清是墨书的那一刻他立马抓住墨书的手询问姐姐的近况。 据墨书在东宫的所见所闻，她感受的是太子妃一切安好，并且太子妃也让她转达让公子安心。 其他的墨书作为一个奴仆，进出东宫都被人盯着，回月下松的路上又有宫女跟着，想打听消息无疑是难上加难。 把自己知道的都向公子说了一遍，听完后顾秋水轻轻皱起眉，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但缺少线索，一时半会顾秋水也想不出来哪有问题。于是顾秋水催促墨书替自己找来厚衣服，他要赶去主殿问问慕容晟。 墨书来到衣柜找出厚衣服，替顾秋水穿上。穿戴整齐后顾秋水草草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物品，匆匆离开屋子。 “秋水……” 虽说苏谦羽也是早早等候在廊檐下，但是还没等他说完一句话，顾秋水就已经扫下台阶，边走边催促苏谦羽快一些。 “小心——” 快速在刚刚扫完积雪的道路跑过的后果是什么？ 摔跤。 走得太急，顾秋水一个没注意踩滑了，眼看就要与大地来上一场亲密接触，甚至顾秋水都闭上眼等待疼痛的降临。 甚至在他脑中还回忆起了自己当初穿越的——抢饭途中在台阶上踩滑而以脑袋着地的方式摔倒。 要是这次也是脑袋先着地，不一定还穿回去了？ 奈何顾秋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自己落地，只感觉有一双手拉住了自己，猛地把自己揽入怀中。 淡淡的兰花香味在萦绕在顾秋水鼻中，他已经知道拉住自己的人是谁了。 因为这香味乃是苏谦羽屋子内那几盆盛开的墨兰香味。这几个月以来，苏谦羽屋子中的兰花也已经从一盆增长到四盆之多，并且还是同一品种的墨兰。 “雪后路滑，小心些。” 苏谦羽的声音从他的胸腔传到顾秋水耳边，顾秋水睁开眼，看到了谦羽洁白好看的下巴以及眼中满满的关切。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顾秋水有些尴尬笑了笑，在他们身后的墨书、映泉也赶上前扶起两位公子。 差点就亲眼见着公子摔倒在地了，墨书硬是被吓了一跳。 买墨书的搀扶下顾秋水从苏谦羽怀里站起身，还好没摔到哪里。他揉着脑袋向苏谦羽道谢。 “谦羽，万分感谢，差点就摔了，感谢感谢感谢感谢……。” 说着“感谢”的同时，他收回了揉脑袋的手，双手合十举至头顶，向苏谦羽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 “没事了，下次走路别那么急切，尤其是雪后的路，积雪被扫除后路上湿漉漉的，一不小心就容易摔倒。” 被映泉扶着，苏谦羽不动声色揉揉因跑得太急又迅速接起顾秋水的手，受到的冲击力强了些，让他的手有些发酸。 “下次肯定不会了，不过——”看到谦羽在揉着手，顾秋水面露担忧，“谦羽，你的手没事吧？” “无事，只是有些酸而已，揉揉就好了。” 听罢，顾秋水自告奋勇，主动请缨替他揉手。 先是把自己手中与苏谦羽手中的学习用品交给墨书，随后示意映泉退下。顾秋水走到苏谦羽身边，一只手从苏谦羽右手胳膊穿过拿起他的右手，另一只上手揉着。 力度不大不小，正正好好。 揉了一会，苏谦羽准备收回手，并提醒道：“时间不早了，就揉到这吧。我的手已经好多了，现在我们还是尽快前往主殿上课。” “这可不行。” 拉回苏谦羽的手，顾秋水很是坚持。 “要不是为了接住我，谦羽的手也不会不适，我可以边走边揉揉的。” “这样真的……” “我说好就好！” 与顾秋水对视，看着他满脸坚持，最后苏谦羽妥协了。 “揉吧，边走边揉。” 一秒变脸，笑容瞬间在顾秋水脸上浮现，顾秋水揉着苏谦羽的手一同向前走去，远远望过去好像是他挽着苏谦羽一样。 走在路上，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话说你为什么今天这么急着去主殿？” “我想去找小晟，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姐姐的近况。” “这样啊，那我们稍微快一些吧。” “好——” 寒风吹过，将他们的声音吹散，直到消失在风中…… …… 走到主殿，顾秋水也是替苏谦羽揉了一路的手，从右手换到左手，也不嫌累。 “我觉得我的手已经没事了，倒也不用一直揉。” 眼看着离主殿越来越近，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苏谦羽安抚似的冲着顾秋水一笑，从他的手中扯出自己的手。 “那好吧。” 两人不再说话，一前一后走进主殿。回到座位后，顾秋水向慕容晟的位置张望。果不其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不止慕容晟没到，那一片的几位皇子公主同样还没来。可能是从内宫来到勤学殿这边位置有些远，他们基本上每次来的都比较晚。 没看到小晟的身影，顾秋水有些失望，还以为能在来到主殿的第一时间找小晟问个清楚。 等慕容晟赶到教室，那肯定是来不及去询问了的，怎么也得等到课间休息那会时间。 因此顾秋水只能收敛神色，把布袋中的书本、自己钉做的小册子摆买桌上，又拿起桌上的砚台研墨，把这一切做好后他盯着眼前的书本安静发呆。 他在脑中回想起差点摔跤的那一幕，忍不住思考了一下，要是刚刚摔跤，也是头着地的话，是不是真的会有机会回到现代呢？ 但是头着地摔一下，要是没能回去，这高低都得整出个脑震荡出来，还会一连难受好几天。 想起自己曾经大冬天下水试图用淹死自己的方法来回家，结果没成功不说，最后病了大半个月，病好后身体还虚了这么长时间，代价实在太大了。 “唉——” 叹了口气，顾秋水摇摇头努力把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还是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还是专心于当下吧。 第76章 消息 很快学子们纷纷来齐，夫子也最后进入讲堂，如往常一般给大家上课。 能看得出来，对于突然通知说下午要继续上课，大部分人都挺不愿意的。毕竟天气寒冷，不管是从月下松还是月下兰到主殿，都是一段不短的距离。 很有趣味性的是，今天轮值的讲课夫子又是陈夫子。因为下雪以及天气寒冷的缘故，室外的武术课已经取消了，增添了不少室内课程。 而增添的不少室内课程，极大部分还是对经史子集的学习。 若是没有下雪，今天下午的课程便是一场室外武术课，专门的武将担任夫子，教授学子们一些强身健体的方法以及一些简单的防身技巧。 不过这些主要是针对各位公子开设的，各位小姐可以自行选择学习不学习。若是不愿学，可在一旁休息。 可惜因为下雪的缘故课程取消了，还改为了对经史子集的学习，怪不得大家对今下午的课程上得如此不情不愿呢。 陈夫子坐在讲桌前勤勤恳恳的讲课，部分学生在认真听课；部分学生在开小差互传小纸条；部分学生撑着脑袋闭目睡觉。 陈夫子对这些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了，只要他们不发出较大声响干扰他讲课，其他的他都能忽视。 少见的顾秋水今日既没有传纸条，也没有上课睡觉，而是一直望着夫子。 看似他在认真听课，实则是在发呆。 随时发呆，不想听课的必备技能。 至于顾秋水发呆在想着什么，那可就丰富了。 先是想着姐姐顾韶清的事，哪怕有了墨书打听的消息，但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忧。随后他思绪一转，又想到自己写的的话本与小说。 那本《仙凰涅盘》过了这么多个月，依旧在京中流行，这是顾秋水所始料未及的。甚至据他所知道的，不知何时起有人写了话本的续文。 用他以前从同桌那学到的词来说，这些就是同人文！也是这么想想也是出息了，自己写的东西都有人产出同人文了。 至于之前顾秋水所构思所写的什么仙侠文，写到一半被他腰斩了。问及缘由，大概是世界写得太庞大，后续不知道怎么编了。 并且这个也没被几个人看过，不写了除了他自己也没几个人会伤心。 发会呆，天马行空想上一会，很快时间就过去了。 直到夫子宣布下课休息，顾秋水都还没回过神。还是苏谦羽记得他要去找五皇子打听消息，看他一直没动作，伸出手轻轻敲了敲桌子才唤回神。 回过神，用迷茫的眼神看着苏谦羽，苏谦羽无奈，小声提醒。 “打听消息。” “噢噢噢！” 想起来这事，顾秋水迅速起身，让旁边的范文哲为之侧目。 休息时间短，不敢耽搁，顾秋水立马来到慕容晟桌旁，轻轻敲敲桌子，唤起低头写画之人。 “秋水，找我有事吗？” 每次顾秋水主动来找自己，慕容晟都一脸笑意，带着惊喜。 “小晟，你能不能和我出来一下？” 顾秋水稍稍凑近慕容晟，小声的说。 没说其他的，慕容晟直接起身，身体力行回答顾秋水。 两人一起走出主殿，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莫婉茹抬头看一眼，凑到沈暮雪和她咬耳朵：“秋水哥哥又和五殿下出去了。” “这不是很正常？” 说着，沈暮雪理理衣服，轻轻拍拍好友的头，表示这两人不是经常一起出去？ 刚开始还挺好奇这两位怎么经常在休息的时候一起出去，几个月过去，大家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好像也是哦。” 顿时失去兴趣，莫婉茹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悄咪咪看着远处的苏谦羽发呆。 话说顾秋水与慕容晟来到殿外，走到熟悉的栅栏处停下，慕容晟看着顾秋水笑着询问。 “秋水，怎么了吗？” “那个小晟……”顾秋水面色犹豫，想问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就是……” “说吧秋水，我定知无不言。” “我想问问，你知道我姐姐最近怎么样吗？” “皇嫂的近况？” “嗯嗯” 顾秋水点点头，随后想到什么又赶紧补充。 “我不是特意打听皇家的消息啊，只是……只是因为……因为……” 看着顾秋水着急解释的模样，慕容晟轻笑，他稍稍靠近顾秋水一些，右手搭在顾秋水肩上，安慰他说道。 “不用解释，我知道秋水没有其他意思。” 知道慕容晟理解自己，顾秋水松了口气，放松下来。 “我最近没怎么去东宫，具体的消息也不是很清楚。”慕容晟沉思一会，才缓缓开口。“再加上皇嫂身子愈发沉重，而天气也愈加寒冷，母后便免了皇嫂的每日请安。” “那小晟知道为何阿娘昨天急匆匆进宫了吗？” “昨日？顾夫人进宫了？” 重复了一遍顾秋水的话，慕容晟也是有些惊讶。 昨日早晨到母后宫中请过安后他便没有再去过长春宫，平日他也不会特意打听东宫的消息，因此顾夫人进宫这事慕容晟也不是很清楚。 “是的，阿娘进宫了，具体是因为什么我让墨书去打听也没打听清楚，担心姐姐的身体。” “放心吧秋水，或许是皇嫂如今有孕已八月有余，母后特地下令让顾夫人进宫陪着皇嫂。” “那就好。” 这会顾秋水总算是放心了，阿娘只是因为姐姐月份大了才进宫的，没有其他问题。 看着顾秋水神色放松下来，慕容晟也露出了笑容。但是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脸上笑容一顿，有些皱眉，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顾秋水这件事。 “怎么了小晟？” 放下心的顾秋水这会很是放松，他注意到慕容晟皱眉，面露关切。 纠结了一会，慕容晟还是决定开口告诉顾秋水，毕竟这事顾秋水早晚都会知道，并且这件事早已在京中传遍，只待一纸圣旨。 “秋水，这些天你一直待在宫中或许不清楚，皇兄将要纳侧妃了。” “啊？”一个“啊”字，很好表达了顾秋水此时的心情。 对于他来说，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他对姐姐和这位尊贵的姐夫的记忆还停留在十一月中旬时太子陪着顾韶清回府为顾父庆生。 那时候虽然姐姐月份已大，但还是在顾父生辰时回府，太子当时陪着照顾顾韶清，两人看着那是一个恩爱有加。 “我记得姐姐和太子殿下感情不是很好吗？怎么突然要纳侧妃了？”顾秋水脸色忽然变得有些焦急，刚松下的气这会又提起来了。 “这个事情也不是突然的，很早之前就已经定下了。”慕容晟叹了口气，继续道，“两位侧妃分别来自王家、谢家，在皇兄刚完婚时这件事就已经提上议程了。 只是皇兄以刚与皇嫂完婚为由拒绝了，两家一直向父皇母后提及此事，但皇兄一直不同意。 皇嫂有孕后两家人一直催着皇兄纳侧妃，美名其曰皇嫂有孕，身边需有人伺候。” “那陛下怎么拖了这么久才决定下旨？姐姐都已经有孕八月有余了，突然宣布这个消息不会让姐姐很伤心吗！” 这番话说的有些大不敬了，要是被有心人听到，准得参顾秋水一本。 好在慕容晟不是很在意，他叹了口气，也不知如何给顾秋水解释。 这件事早已经定好，就差一道圣旨。皇兄已经努力拖了许久。 事到如今，眼见着太子妃即将生子，于是王家、谢家退而求其次，表示可能先下圣旨定好此事，待太子妃成功诞下麟儿后再行纳妃之礼。 同时两家还找到其他上了年纪皇叔祖、皇伯母等人一起进宫劝告皇后、太子纳侧妃，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重压之下，太子不得不点头同意下旨。 第77章 不开心 “所以这个事是板上钉钉了吗？” 慕容晟点头，顾秋水深深叹上一口气，既然这事已经在京中传遍，应该是圣上授意的，姐姐大概也是一早就知道了。 当真是皇命不可违！ “秋水，别难过……” 看着顾秋水的表情，慕容晟很想把他抱入怀中安慰。可身处皇宫之中，终究有些与礼不合。 于是慕容晟双手只好握住顾秋水的右手，温柔安慰着眼前之人。 “我……” 微微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去见姐姐一面，可内宫终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哪怕顾秋水手上有顾韶清给的令牌。 这让顾秋水很无奈。 两人站在此地沉默着，顾秋水想了半天，决定今晚回府一趟。 他面带歉意冲着慕容晟勉强笑了笑，指了指奴仆们所在的方向。理解了顾秋水的意思，慕容晟微微颔首。 于是顾秋水便走过去找到墨书。 “墨书，你待会拿着令牌出宫回府一趟，告知管家管家一声我要回府，让他备好马车。” “公子您要回府，这是为……” “直接去办吧，别问了。” 顾秋水拿出令牌递给墨书，交代她直接去做。看着顾公子一脸决绝，墨书只好接过令牌，向公子行礼后转身离开。 离得比较远，慕容晟没听到顾秋水让墨书去干什么，但他推测应该是去打听消息什么的。 在墨书离开后，慕容晟才抬脚走到顾秋水身边，与顾秋水一同注视着墨书离开的身影。 “回去吧。” 率先收回视线，顾秋水转身走进主殿。知道此刻顾秋水的心情不太好，慕容晟没再多说什么，很利落的转身回殿。 进入主殿，顾秋水面无表情走回座位上坐好，情绪很是冷淡。 这反常的反应很快被关注着他的几位好友发现，纷纷有些惊讶与不解。 明明顾秋水与慕容晟出去的时候还算是开心同时还面带笑容，怎么一会的时间就变得如此冷淡？ 并且看他身后五殿下的表情，如常的神色中还带着几分对身前之人的担忧。 两人看着也不像是吵架了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哪怕他们有心去询问顾秋水或是慕容晟，时间也不允许。 这短短的休息时间，能让顾秋水、慕容晟两人说完事情已经够呛，让其他人去询问两人在殿外发生了什么是完全不可能的。 周身洋溢着冷漠气息的顾秋水让苏谦羽很是担心。他知道顾秋水是去找五殿下打听太子妃的消息了，可是这到底是打听到了什么，才会如此不高兴。 同样坐在顾秋水旁边的范文哲也是感受到了身上那满是不爽的气息，他也很迷惑，这是怎么了？ 明明今早顾秋水还好好的，甚至刚刚上课时都还是好好的，怎么就出去一会，心情就这么不好呢？ 不止身旁的两人担忧不解，远处的莫婉茹与沈暮雪也是一脸担心。 本来刚开始莫婉茹还没注意到秋水哥哥不高兴，她正低着头在纸上画着什么。听到沈暮雪小声叫自己时，还一脸慌乱把纸揉起来，也不管上面的墨迹是否干涸。 直到顺着雪儿的视线望过去，莫婉茹才发现顾秋水的情绪不太对劲。 这是怎么了？ 莫婉茹在沈暮雪回头后，用眼神询问。 但沈暮雪只是摇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秋水哥哥不是和殿下出去了吗？怎么会去吃？难道是吵架了？可看着殿下那样也不像是会和哥哥吵架的样子啊？ 莫婉茹忍不住在脑中思索。 的确，同顾秋水、慕容晟几人相处了几个月，莫婉茹早早就发现了这位五殿下对待顾秋水与对待其他人的不同。 在顾秋水面前，对他那是一个温柔似春风拂面，毫不在意那些不合礼仪甚至有些冒犯的动作行为。 对其他人则是端着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虽然面上带笑，但大家都能感受到这位殿下的疏离。 也就对他们几个朋友稍好一些，没有那种淡漠的疏离感，能与大家开些小玩笑、玩乐。 但同秋水哥哥比起来，依旧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反正莫婉茹是已经习惯五殿下这“双标”的行为，都见怪不怪了。 因此此时在她看来，慕容晟要是会和顾秋水吵架，那简直可以说是天方夜谭了好吧。 这种时候瞎猜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还会越想越歪。 可惜她距离顾秋水的位置实在有些距离，不好传纸条询问。不然莫婉茹高低得整个纸条问问秋水哥哥发生什么了。 眼下只能按捺住心情，乖乖等晚放学。 于是莫婉茹递给沈暮雪一个安抚的眼神，让她安心等待下课。 传纸条这事莫婉茹不方便，但身处在顾秋水身旁的两人方便啊。 范文哲拿出一张干净的纸，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疑惑与关心，团吧团吧就扔到顾秋水的桌面上。 另一边苏谦羽也是犹豫了一会，抬头看看夫子，还是拿出了一张雪白的宣纸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关心，叠好后轻轻放到秋水的桌上。 传纸条这种事情有了一次，之后便会有无数次。这几个月来已经不知道是苏谦羽第几次给顾秋水传小纸条了。 虽比不上范文哲传的次数，但也算是小有突破了。 好在与范文哲没有意义的闲聊相比，苏谦羽每次给顾秋水递纸条都是有较重要的事，这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面对桌上的两张纸条，顾秋水淡漠的瞥了一眼，没有打开。 时间长到让两旁的人心里都有些急切了，甚至范文哲已经开始准备写第二份纸条时，顾秋水总算是动了。 他把两人的纸条打开摆在面前，一目十行扫过后提笔在两张纸上都写了“别担心，无事”几个字，随后分别叠好还给两人。 看过后，苏谦羽与范文哲都露出了如出一辙的皱眉神色。光看顾秋水的表情就能看出他有事，这“别担心，无事”几个字换谁都不可能相信吧。 很快在下面又写了一段话递给顾秋水，顾秋水打开扫过。面对友人的追问，顾秋水心里产生了几分无奈。 他的确没什么事，只是突然得知了太子殿下要纳侧妃的消息心里不太高兴而已。这让他如何说得出口告诉友人？ 太子殿下纳侧妃，为皇室开枝散叶。 这无论怎么听起来对于夏国的臣民来说都算是一件好事吧？ 有着现代人的灵魂，顾秋水受过的教育是“一夫一妻”制，来到这边后顾父也是做到了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听到太子纳侧妃这个消息，为自己的姐姐感到不值不是很正常？ 可是太子殿下作为储君，其后代是王朝血脉延续的关键，能够稳定国家的政局、延续王朝的稳定统治而不至于出现“无君可立，封王混战”的局面。 甚至对于被纳为侧妃的家族来说，这也是提升地位与影响力、获得丰厚利益、为后代铺路的好机会。 至于被纳的女子愿不愿意，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家族既然培养了你，你就应该为家族做贡献。 或许在这场政治交易当中，唯一不满的只有顾家之人了，只有顾家人在心疼自己的亲人。 哪怕当初圣上的赐婚是带着制衡的考量。但在政治之下，太子慕容睿与顾家长女顾韶清是真心相爱的。 慕容睿也尝试着努力过、抗争过了，能拖到现在也实属不易，可如今他只是储君。 对于圣上而言，制衡朝堂才是最重要的。 让太子纳王家、谢家的女儿为侧妃就能安抚他们，让他们继续为自己、为朝堂、为国家做事，甚至不用付出太大的代价，还能得到最大化的受益，何乐不为呢？ 至于情情爱爱什么的，一个优秀的帝王不应为情爱所困。 哪怕是永宁帝，当初为了荣登大统，也是放弃了娶心爱之人为妻，转而娶了对自己更有助力的皇后。 因此圣上得到了崔家以及一系列势力的支持。即使永宁帝现在正盘算着如何削减崔家势头，也不会否认崔家当初对自己的帮助。 所以太子能娶到自己心爱之人为妻，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第78章 讨论 总之，这件事已经临门一脚，就差那一道圣旨。 面对好友的关心，顾秋水心里很感动，但也实在是不知如何回复。无奈之中，顾秋水还是在纸上写着他没事，只是遇到了些事情。 具体的是什么事，他就没写了，只是让他们不要担心，好好听课。 不得不说，好好听课这几个字从顾秋水笔下出现，更让苏谦羽和范文哲确信顾秋水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但无论两人写多少张小纸条，他还是没说，甚至到后面打开看后都不回了。 没等到顾秋水的回复，苏谦羽明白他不想回复，遂放弃了写纸条，准备等到放学后当面问他。 只有范文哲还在坚持不懈给顾秋水写纸条。 只能说，坚持定能成功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范文哲坚持写了这么多张纸条给顾秋水，终于等到了他的回复。 面对桌上那一张张纸条，顾秋水默默叹了口气，提笔告诉范文哲，他真的没事，要是真有事肯定会说的，不要再写了。 收到顾秋水的纸条，范文哲努努嘴，鬼都不信顾秋水所说的没事。但写了这么多范文哲也累了，因此他也选择了放弃。 主殿中的学子都各怀想法，时间缓慢流逝。在陈夫子再次宣布下课离开讲堂后，顾秋水直接飞奔出主殿，没给苏谦羽等人一点反应的时间。 早在夫子宣布下课前，顾秋水就已经把桌面的东西收拾好了，只待夫子下课。 于是夫子走后，顾秋水便迅速跑了出去，直奔勤学殿的宫门。 这让准备下课准备问他怎么了的几人，不约而同愣住。主角都跑了，他们还能问谁呢？ 大家下意识把视线移到另一个主角慕容晟身上。慕容晟此时正低着头收拾桌上的东西，好似还没发现顾秋水已经离开。 刚开始还以为慕容晟在做样子，但当他把东西收拾好起身看向顾秋水的位置时，没看到那里有人，脸上的疑惑神情不像是假的。 “秋水呢？” 带着疑惑，慕容晟快步走到顾秋水位置附近，询问范文哲的同时也是问苏谦羽。 “他刚刚跑出去了。” “？”慕容晟更疑惑了，秋水跑出去做什么？急着从墨书那获得消息？ 主殿内的其他人纷纷离开，剩下苏谦羽、慕容晟以及范文哲几人没动，那边的莫婉茹也同沈暮雪一起走到三人附近。 一走过来，莫婉茹就迫不及待文哲慕容晟：“殿下，在殿外你与秋水哥哥聊了什么？他怎么自进殿后就一直冷着脸？” 这话听着似带着几分责备的意味，要是以往莫婉茹肯定是不会这样与慕容晟话说的，为何？ 当然是因为不合规矩。 但这会莫婉茹实在是担心顾秋水，急切之下便有些无礼了。 所幸慕容晟没有在意莫婉茹的责备与失礼，他微微皱起眉，想起自己与秋水在殿外所诉，又想起这几位最近都在国学中学习，的确不知道京中所传。 他叹了口气，简单向几人讲述了传遍京中的事：太子殿下即将纳侧妃。 听完，包括慕容晟的几人都皱起了眉头，若是因为太子殿下纳侧妃这事而不高兴，他们似能理解。 当今太子妃出自顾家，正是顾秋水的姐姐顾韶清。自嫁给太子后便独得宠爱，哪怕嫁后一两年都未有身孕太子也没有纳侧妃以及侍妾。 如今太子妃即将临盆，却传出太子要纳侧妃之事，的确让人震惊。 毕竟当今太子妃是顾秋水的姐姐，他不高兴很正常。得知了顾秋水不高兴的原因后，大家略微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同慕容晟吵架了便好。如今大家都是朋友，若是两人真吵架了，这让他们都不知道怎么是好。 “你们这表情，不会是以为本宫同秋水吵架了吧……” 看着他们放松的表情，慕容晟后知后觉感受到了些许不对劲，他们竟然认为自己会同秋水吵架？ “你们怎么会有如此想法……”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你们同秋水吵架本宫都不可能与秋水吵架。 与此同时慕容晟还有些不可置信，他环视着眼前几人，大家都纷纷躲开他的视线。 难道是他平常对秋水还不够好吗？对秋水的态度还不够温柔吗？他们到底是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不好意思啊殿下，刚刚语气有些不好。” 好一会后，莫婉茹率先跳出来向慕容晟表示歉意，刚刚她一急之下，态度的确不太好，幸好五殿下没有在意。 “算了，无事。”面对这个顾秋水的干妹妹，慕容晟也算是爱屋及乌了，对她还是很宽容的。 “你们知道秋水急切跑出去是为何？” 这才是此时他们聚在一起的关键，其他事情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不知道。” “不清楚。” 坐在顾秋水身旁的两位公子在慕容晟的注视下诚实摇头。 同样给顾秋水写了好几张纸条，一个没被回复，一个回复了但纸条上只写了无事，他俩真的不清楚。 打扫主殿的宫女进入殿内，看到几位公子小姐先是一愣，随后领头上前向几位行礼，其他的宫女退至一旁等候。 “见过五殿下、几位公子小姐。” “起来吧。” 慕容晟示意这个领头的宫女起身，宫女以令起身，随后又有些紧张开口。 “不知几位贵人还需在殿内停留至何时？奴婢们好待几位离开后前来清扫宫殿。” 听完宫女的话，范文哲率先看向几位好友，注意到他的视线大家都摇头，于是他向慕容晟先摇头，又点头。 收到信息，慕容晟转身看着领头宫女，沉声开口：“本宫与几位现在就离开。” 说完，手中拿着今日课本以及其他物品，慕容晟带着其他人离开了主殿。 来到殿外，小林子等几位仆人上前接过自家主子手上的物品。 本来慕容晟还以为能在殿外看到顾秋水与墨书，但环视了一圈都没看到，慕容晟便开口问小林子。 “小林子，秋水是回月下松了吗？” “殿下，据奴婢所见，顾公子似乎是往宫门的方向所走。” “宫门？”站在慕容晟身后，苏谦羽听到小林子的话，忍不住重复了一遍。“你确信没看错？” “回苏公子，奴婢确信没看错，顾公子往宫门方向去了，且顾公子的婢女墨书被派出去后也一直未归。” 面对苏谦羽的质疑，小林子恭敬低下头回答。 “秋水哥哥怎么去宫门了？” 看到大家都沉默，莫婉茹忍不住出声，她又开始有些焦急了，并且还有些担心。 在她身旁沈暮雪拉了一下莫婉茹，安抚着她让她不要太忧心。 这大家都不清楚，谁都无法解答这个问题。大家面面相觑，寒风吹来，让两个姑娘冷得微微抖了一下。 注意到这，苏谦羽率先出声：“我们在这讨论也是得不出结论，天气寒冷，我们先各自回住所。 所有疑问等明日秋水到主殿上课时再询问他。”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其他人没有意见，纷纷点头。 顾秋水不在，慕容晟也没了去月下松的心思，于是向他们点点头，就此分别。 其他人一同走了一段路后，在月下松与月下兰的分路口相互道别，各自踏上回住所的路。 苏谦羽与范文哲同行了一段路后，回到住所看着隔壁毫无动静的屋子，神色担忧走进住所。 回到屋子，苏谦羽没有第一时间更换衣物。而是坐在榻前，思考了一会后，他唤来了映泉，交待映泉几句，让映泉拿着自己的身份证明去打听消息。 虽说宫门酉时落锁，但卯时便能进出。派映泉去打听消息，明早苏谦羽便能知道秋水的去向。 第79章 哥哥 这边顾秋水一路飞奔出主殿，当走到路上时，想起来了来时差点摔倒的一幕，心有余悸的稍微放慢了步子。 没有过多停留，他走向勤学殿宫门，又从宫门走到皇宫大门。检查、登记、出宫，一系列动作顾秋水是很是得心应手。 怎么说也已经在国学待好几个月了，进出宫已经很是熟悉。 走出皇宫大门，顾秋水双手合到嘴边吹了口暖气到手中，又揉了揉后环视周围，很快就找到了顾府的马车，还有在车外等候的墨书。 “这是等多久了？” 看着脸颊通红的墨书，顾秋水有些心疼开口，但墨书只是摇摇头，不敢出声，张着口型告诉顾秋水。 “大少爷在车上。” “？” 顿时顾秋水瞪大了双眼，哥哥怎么会在来？他也没看到哥哥身边伺候的人啊？ 小声向墨书说出自己的疑惑，墨书稍稍指指车后，表示被车挡住了。 “天气寒冷，快进来吧。”顾秋晗清澈的嗓音响起。 听到哥哥的话，顾秋水没有再耽搁。迅速踩着踏脚爬上马车，掀开车帘，一眼就看到了车内的顾秋晗。 “哥哥，你怎么来了？” 这可不是顾秋水没话找话特意问的，他是真不知道自家哥哥怎么来了。 “墨书回府说你想回去，正好我今日休息，特意来接你了。” “今日休息？我记得……” 还没等顾秋水说完，顾秋晗已经开口解释了。 “一连忙碌好几天，杨大人特意让我休息一天。” “噢噢，那爹爹呢？爹爹放衙了吗？” 听到顾秋水的询问，顾秋晗放下手中的书本，看着眼前的弟弟，有些无奈。 “没有，父亲今晚不回府了，”眼看着顾秋水又想询问，没等他开口顾秋晗就已经掐灭说话的苗头。 “近日天气严寒，连下几天雪，担忧出现雪灾冻寒，父亲已经好几日未归府歇在宫中。不止父亲，其他几位大人也是。” 说完，顾秋晗稍稍敲敲车身，示意车外的等人驾车回府。 很快马车缓缓动了起来，向顾府驶去。 车内安静下来，沉静了好一会，顾秋晗见弟弟一直没有开口，有些无奈一笑，用手中的书本挑起顾秋水的下巴，面向自己缓缓开口。 “来，说说吧，为何今日想回府？” 原本听到慕容晟说的太子殿下要纳侧妃之事，顾秋水心中很焦急，很想找到姐姐或者其他家人好生询问一番。 可是这会看到了哥哥，满腹的心事、满腹的话语，一时间仿佛通通消失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两人对视许久，依旧没等到顾秋水开口，顾秋晗更无奈了，他松开顾秋水的下巴，放下书本闭着眼睛揉揉自己的额头。 “怎么一句话不说呢？哥哥听到你说想回府还以为被欺负了呢，差点就直接去找韦大人了。 好在听到墨书说你没事，这才放心下来，但还是特意派人到国学说了一声。 所以小秋水，这是怎么了？能不能告诉哥哥？”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顾秋晗睁开眼凑到顾秋水面前，柔声询问。 看着哥哥眼中的担忧，顾秋水抿抿嘴，总算是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哥哥，我听说，太子殿下要纳侧妃了是吗？” 一上来就是这么个关键问题，不带一点拐弯抹角，也是把有心理建设的顾秋晗问懵了。 显然顾秋晗的心理建设做少了，他应该再多做些。 “你在哪听到的这个消息。”顾秋晗再度伸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他突然感觉有些头疼是怎么回事？“虽然这个消息的确是真的……” 瞅着顾秋水的神色，顾秋晗放下手，随后伸手摸了摸顾秋水的头。 他叹了口气：“原来咱们小秋水是因为担忧姐姐啊，不过放心吧，姐姐如今一切安好。” “真的吗？可是阿娘怎么突然进宫了？” 显然顾秋水对顾秋晗的话感到不相信，若是真的没事为何阿娘会突然入宫呢？ “也不能说完全没事吧。” 面对那满是不信任的神色，顾秋晗移开目光，看着车上的装饰，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两位侧妃出身大家，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听阿姐的话。若是不服管教，阿姐到时候又要照顾孩子，又得管理宫事，的确是有些心累。” “哥，你明知道我想问的是姐姐的心情……” “嘘，”顾秋晗伸出一根手指抵在顾秋水唇前，制止了他的话语。“阿姐的心情如何，这会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件事其实早早就已经定下。 对于殿下纳侧妃之事，阿姐比我们知道得还要早。” “可是……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阿姐和殿下那么恩爱，圣上为何突然要让太子殿下纳侧妃啊！” 顾秋水有些急切，他不懂为什么纳侧妃一事会这么突然。就像之前所说的，姐姐嫁给太子殿下两年都未有身孕。 若是那时候下令让太子殿下纳侧妃，顾秋水能够理解。毕竟在古代无论是达官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子嗣一事都关系重大，更何况姐姐还是嫁入皇家之中。 要是那时候是纳侧妃侍妾，谁能不说一句是为皇家血脉延续做考虑？ 可如今姐姐已有孕八月有余，都即将临盆了。甚至在姐姐有孕之初不能伺候殿下时，都不说纳侧妃之事。 这会提起来，真的让人很震惊。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的，反正顾秋水是真的震惊，替姐姐感到感到难过。 “秋水，唉——” 又叹了口气，顾秋晗摸摸弟弟的头，这事应该怎么说呢？ 都是政治交易下的产物。 天气严寒，大雪降落，如今各地都出现了灾害的趋势。 为了抑制这股趋势，皇上已经从国库下拨了银子到这些地区。 可夏国疆域如此辽阔，银钱只会缺少而不多。这几日皇上也是一直同太子殿下以及几位朝廷重臣商讨如何解决此事，将灾祸尽量在源头上掐灭。 就在这时，流传悠久、底蕴深厚的两大世家王家、谢家特意上奏表示想替陛下解决这问题，并且要为朝廷捐款万两。 还在奏折后表示只愿自家女儿能够常伴于太子身侧，为殿下排忧解难。同时还暗戳戳表示女儿进宫时将会为送上足够的陪嫁。 两位爱卿都做到这份上了，只求能让女儿能够陪伴在太子身边。这小小的请求圣上能不同意吗？ 一早圣上就打算给太子纳两位有助力的侧妃。虽说当初为了不让这些世家再壮大，为此选了底蕴稍浅的顾家女做太子妃。 但只要不是未来的皇后不是出自这些世家大族，用一个侧妃、侍妾来换取这些百年世家大族的支持还是很划算的。 至于以后怎么制衡世家、制衡朝堂，对于永宁帝来说，这就是太子慕容睿的事情了。 慕容睿能当上太子，除了占个嫡、占个长外，本身也是非常聪慧、有手段，也是永宁帝最满意的儿子，没有之一。 为太子选择王、两家的嫡女做侧妃，是永宁帝为他选的助力。 谁会嫌这些帮助多呢？多一份助力何尝不是多一份荣登大统的机会。 当然这是永宁帝的看法。对于太子来说，他是不愿意纳侧妃的。他只爱顾韶清一人。 但父皇已经把利弊摆在自己面前，权力与情爱之间，慕容睿最终选择了权力。 他爱顾韶清，只是这份爱的重量终究是比不了权力以及登上皇位的重量那么大。 顾秋水还倔强地睁着大眼睛看着顾秋晗，希望能从哥哥这获得合理的解释。顾秋晗无奈收回手，想了想还是给他解释了其中的政治因素。 想着以后顾秋水可能是要入朝为官的，提前让他知道朝堂中的博弈对他以后的学习也有帮助。 虽然顾秋水傻傻的，顾家也没指望他能够当上多大的官就是咯。 而且在顾父顾母的之前计划中，是不准备让顾秋水当官的。 但如今他们的想法也改了，以后顾秋水想不想入朝为官全看他的想法。 毕竟顾家有顾秋晗撑起就够了。他们都希望顾家这个最小的孩子能够活得轻松自由。 第80章 仆人们 听完顾秋晗的解释，顾秋水虽然精神上是明白过来了，但心理上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究其原因，还是他那一腔心疼姐姐的情感。 “唉——” 深深叹口气，顾秋水再说话，而是靠在车身上闭目养神。 见状，顾秋晗也没再多说什么，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拿起身边的那本书继续翻看。 事已成定局，着急也没有用，不如想想此事应当如何应对。 马车行驶在路上，车内一片寂静。 没过多时，马车平稳停下，很快就回到了顾府。 等到顾秋晗下车后，顾秋水才从车上下来。环视了一圈顾府周围的环境，很明显能看到顾府周围的雪都已经被清扫干净堆积在墙底。 由于今晚府上除了顾秋晗与顾秋水两兄弟外，就只有顾老夫人在府中。 但自从天气变冷后，顾老夫人便不怎么来膳厅与顾父顾母等人用餐，甚至很少让府上的厨房送餐，都是在顾老夫人院子的小厨房开火做膳食。 毕竟顾老夫人的院子在府中僻静之处，离厨房有一段距离，夏天还好。 一到冬天饭菜做好后从厨房送到顾老夫人院子，很容易冷掉，热一遍的话又失了食物原本的美味。 因此顾府每到冬天都会让厨师到顾老夫人院子做膳食。 若顾秋水未归府，今晚便只有顾秋晗一人用膳。不过哪怕顾秋水回来了，若是他不想前往膳厅吃饭，依旧还是顾秋晗自己一个人吃饭。 为此两人一起走进顾府的途中，顾秋晗特地询问弟弟今晚要不要到膳厅用膳。 “我都行，哥哥不想去吗？” 听到这个回答，顾秋晗抬头看看天色。自入冬以后，天黑得也是越来越快，并且夜愈深，天气也就愈冷。 于是他当机立断，果断选择了不去膳厅用膳。 一起走了一段路，临分开时，顾秋晗交待了顾秋水几句，才放他回自己的院子。 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院子。进屋顾秋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墨书，看着她脸上被冻得红彤彤，突然有些愧疚。 于是乎他吩咐墨书道：“墨书，冻了一下午，你今晚先下去吧，换其他人来伺候，下去后喝些姜汤去去寒。” “公子，我没事的。” 听到墨书的话，顾秋水上下打量墨书几眼，脸蛋冻得通红，手也被冻红了。这是没事的模样？ “行了，就不要逞强了，快去休息吧，防止感冒，明儿一早咱们还要赶回勤学殿呢。” 看着公子一脸坚持，墨书没再倔强，向公子行礼后就退下了，同时还告知林妈妈一声公子回来了，让她去照顾公子。 走进屋子，因为墨书一回来就被带去见顾秋晗，之后又很快跟着大公子前往皇宫接小公子，因此没来得及通知院子的人公子今晚回府。 这会顾秋水进屋后，屋内一片寒凉，一瞬间让顾秋水以为自己还待在屋外呢。 “公子，您请稍等一会，奴婢们立马给您上炭火。” 林妈妈急忙敲门进屋，向顾秋水捧上一壶热茶，倒上一杯送到他手上让他喝茶暖暖身子。 随后又行礼退出屋外，顾秋水估摸着林妈妈应该是去交待其他人生火了。 炭盆率先送进屋内，在林妈妈又要踏出屋门前，顾秋水特交待她到厨房告知一下今晚的晚膳。 林妈妈领命后再度退出屋子，屋内又恢复了沉静，顾秋水伸出手烤火，在心里想着事情。 这算是他第一次主动临时回府，却没想到连阿娘、爹爹一面都没见上。况且阿娘在宫中陪着姐姐，或许他过几天回府休息后阿娘也不一定在府上。 大概是怕公子受凉以及收到责备，负责生火的奴仆动作麻利，很快就把火烧得旺旺的，屋内的顾秋水也逐渐感受到了暖意。 没一会，屋子里面就变暖，顾秋水身上还穿着外出的厚衣服，他感受到热意，便起身来到屏风后准备脱下。 把一切事情吩咐下去后，还没等顾秋水解开衣裳，林妈妈便敲门了。 冬日的衣裳脱起来实属麻烦，顾秋水停下手，让林妈妈进屋替自己更衣。 有人伺候就是不一样。顾秋水迅速换了一身轻薄些的衣服，坐到了铺着软垫的书桌前。 不要以为顾秋水这个时候坐到书桌前是要学习。学习是不可能，看个话本还差不多。 但他今天也没看话本，突然得知了一大堆消息，顾秋水的cpu有些过载，需要疏理一下。 在马车上从哥哥顾秋晗口中得知了一些朝堂上的政治博弈，这是他从前没有了解过的。 哪怕以前在现代，他对国家大事的了解都是来源于某个视频软件，能刷到就去了解，刷不到就是也不知道。 还有就是每周二、周四那二十分钟不到的新闻时间，若是电脑出故障了还看不到。 况且上高中尤其是高三后，每周要补课，每次能拿到手机的时间只有周六那短短半小时以及周日下午半天。 说句实话，这点时间够他打个游戏都不错了，他是真的没啥时间去关注国家大事。 而且这些能流传出来的信息都浮于表面，深层次的政治博弈他看不到也时间去具体了解。 官场好复杂，孩子完全不懂啊！ 顾秋水在心里哀嚎。有句古话是怎么说来着？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进入朝堂做官，手握重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知是多少读书人的追求。 可惜这不是顾秋水的追求，他没兴趣做官，他的人生目标自六岁以后就有了明确的规划：躺平摆烂，认真干饭。 如今在国学的学习比以往认真一些，也不过是不想成绩太垫底，让顾父顾母以及哥哥姐姐丢脸罢了。 这成绩不用太优秀，只要不垫底就行了。 脑中浮现这些七七八八的想法，晚膳很快就端上了桌。 懒得挪位置，顾秋水就在屋内直接吃了，至于有味道什么的顾秋水不是这么讲究的人，不在乎。 在他吃饭的时候，忽然门房来到顾秋水院子禀报苏家公子的仆人真在府外。一时间让夹顾秋水菜的筷子悬在了空中。 “谦羽的仆人？怎么这时候找我？” 小声嘀咕了一句，顾秋水让门房把人带进府中等候，待他用完晚膳后再召见。 门房依令退下，因为有人在等着自己，顾秋水加快了用膳的速度，很快就吃饱了。 他漱口擦嘴后整理整理衣服，到在院子中的会客厅召见这个仆人。 顾秋水刚坐下没多久，门房就带着奴仆来到会客厅。他一看到跟在门房身后的那个人，口中茶差点一口就喷出来。 “映泉？你怎么会在这？” 艰难把茶咽下去，顾秋水震惊看着来人。映泉不在月下松伺候谦羽，出宫跑来顾府是为何？ 还没等映泉开口，另一个门房又带着两个人敲门进屋，其中一个人的姿态一看就是个太监。 后面进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跟在范文哲身边伺候的小厮如风。 若顾秋水没记错的话，他与另一个丫鬟如云是兄妹之关系。 而另一个巧的是，他正是之前在宫门口拦下顾秋水转述慕容晟话的那个太监。 看到后来的这两人，顾秋水就算再傻也已经能猜出他们的来意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被自家主子派来打听消息的。 这会顾秋水的震惊完全消失了，他不紧不慢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有些无奈的在心里腹诽：谦羽、小晟、文哲都派人来打听消息了，不会等会小茹和小雪也派人来吧？ 他这想法刚落下，不出意外，门房果真又又带着人进到会客厅。 第81章 烧焦的发尾 看着门房带进来的男人，顾秋水感觉有些头疼，他一边用手揉揉脑袋，一边开口问后来这个人。 “我估摸着你若不是小茹派来的，就是小雪派来的吧。” 看来人有些茫然，顾秋水这才想起这人或许不知道自家小姐之名，便补充了一句。 “莫姑娘或者沈姑娘。” “回公子，奴婢是奉小姐及沈小姐的命令前来向您问好。” 一边说着，这个小厮一边向顾秋水跪下磕头。 这看得顾秋水眉头一皱，他伸手示意门房把小厮拉起来，空荡荡的茶杯在他手里转了一圈。 “行了，不必应此大礼。”他冲着映泉等人所在的方向一指，“他们跟你一样，也是来问候我，打探消息的。” 闻言，该小厮猛一抬头，看着映泉等人，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家人。 顾秋水可不管这几个仆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他把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放到桌子上，吸引了一众仆人的视线后，他才慢慢开口。 “回去禀告你们主子，我没事，让他们不用担心，只是之前一时没想清楚一些问题而已。” 随后顾秋水扫了一眼这群来打探消息的奴仆，有些好奇。 “话说如今宫门已经落锁，你们就算现在打听到消息了也不能及时告知你们主子啊。” “回顾公子，宫门明儿卯时一早准时开门，我们只要在卯时一到就能入宫，公子明早醒后就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奴仆中的代表，映泉恭敬回答顾秋水的疑惑。 “噢，这样啊，那今晚你们在哪落脚？” 面对这个问题，几个仆人陷入诡异的沉默，没有一个人出声。 看着沉默不语的几人，顾秋水脑中灵光一闪，一个想法浮现出来，他觉得有些荒谬，开口时声音也沾染上几分不可置信。 “不要告诉我们你们准备在皇宫附近待一宿，”没听到他们的反驳，顾秋水声音逐渐变低，“不会吧……” 屋内陷入诡异的安静，顾秋水有些无言以对，他抬手扶额，闭上了眼。 过了好一会，他才挥挥手，吩咐院中的一个小厮与门房带这几人去找罗管家，安排一间屋子热水及食物，让几人好生休息一宿。 嘱咐完小厮记得如实把自己的想法转告给罗管家，顾秋水又对着映泉几人说了几句，大意就是让他们今晚在顾府外厅休息一晚上，待明早卯时前再前往皇宫。 毕竟十二月底，京中的天气着实过于寒冷了些，让他们在皇宫附近候一宿，顾秋水都怕这几人明早直接冻僵了。 哪怕他们能找到避风的地方也无济于事。 小厮与门房把这几人带下去，顾秋水屋子恢复平静。顾秋水坐在椅子上没动，他正在脑中思索着明天如何给几位好友解释。 直接说自己因为纳侧妃之事而不开心跑回家，听起来怪怪的，肯定不能这么解释，必须得委婉些。 面对自己不告而别的行为，好友们纷纷选择派人来问候自己、关心自己，这让顾秋水很是感动。 这群朋友没白交，这才是真正的友谊！ 正想着的时候，林妈妈再次敲门，得到准许走进屋子，她柔和地询问顾秋水今晚是否需要热水沐浴。 说到这个，顾秋水可来劲了。 前几天在月下松，因为天气很冷，顾秋水都没能够好好泡澡，每次都有些急切地冲个澡，然后换上衣服。 至于缘由，顾秋与水苏谦羽所住屋子略显偏僻的劣势就这么水灵灵地暴露出来了。 这次回家，顾秋水表示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痛痛快快然泡一个滚烫的热水澡！ 得到公子的命令，林妈妈退出屋子吩咐丫鬟们把洗浴工具准备好。顾秋水也从会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候热水的到来。 没过多时，热水与洗浴用品呈上，拒绝了林妈妈等人的伺候请求。在她们出去后，顾秋水来到浴桶边，三下五除二脱下自己的衣服。 只见一道白皙年轻的肉体缓缓踏入热水之中，一声满足叹息声在屋内响起。 虽顾秋水今年不过十岁有余，但有赖于良好的基因遗传、充足的营养以及后天的锻炼，顾秋水如今已长到了约四尺半。 再加上因为小时身体不好的原因，顾母自六岁后就请了武术师傅教授顾秋水武术。哪怕他学得不算特精，锻炼锻炼身体也是足够了。 为此顾秋水这具穿上衣服看起来有些瘦弱的身体，脱下衣服后看着还是挺多肉的。腹部已经能看到些许腹肌的雏形了，手臂上也能看出若隐若现的肌肉。 哪怕前期身体虚弱又如何？靠着顾母的精心照料，顾秋水如今也长得颇为壮实。 照这趋势长下去，顾秋水估摸着自己以后能长到一米八几。早知道上高三的时候，顾秋水已经十八岁了也不过才一米七几。 不过他生活在南方，其实这身高也不算矮啦，但是谁让他有一颗长到北方上大学的心。这身高在那边不矮，但必定是不算高的。 来到这边，很有可能圆了顾秋水想要长到一米八几的梦。 舒舒服服泡了个澡，这应该是顾秋水今晚回府最舒心的事了。 起身擦干水珠，头发虽极力控制，但发尾部分还是沾了些水。顾秋水穿好厚里衣后，拿起干净的棉巾擦擦发尾，长发在冬天真的太难打理了！ “林妈妈，派人把东西撤走吧。” 走到椅子前坐下，那盆炭火还在旁边放着，在顾秋水沐浴前林妈妈还特意给炭盆加了些炭，供沐浴后的公子烤火。 顾秋水握着长发发尾伸到炭火上烤烤，力求迅速把头发烘干上床躺平当尸体。 坐了一会顾秋水有些无聊，招呼着林妈妈到书桌那边替自己拿过一本话本。 话本拿来后，顾秋水一手握着头发，一手拿着话本翻看。 不一会他就沉浸在剧情之中，手也越垂越低。 “嘶，哪来的糊味？” 不知从哪传来了丝丝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顾秋水轻轻嗅了嗅，非常难闻。 他把手中的书一把倒扣在桌上，准备寻找味道的来源。 不过刚放下书，顾秋水就立马搜寻到了焦糊味的源头——些许垂在炭火中的头发。 “我靠！” 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没有丝毫犹豫，顾秋水迅速抽出头发，在空中甩甩，把那丝丝火星甩灭。 好在没有多少头发垂进火盆里，不然就这一头长发，燃起来准得出事。 可是看着糊糊的发尾，顾秋水忍不住闭上眼，他现在不太想接受头发被烧焦的事实。 “我真服了啊！” 逃避不仅可耻，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闭眼逃避了一会，顾秋水睁开眼很是心累看着发尾烧焦的部分。 还好这个时候屋内没有人，他把包括林妈妈在内的奴仆都支出去了，要是让他们看到这，惊呼声高低得让全府人知道。 要是时间能回溯，顾秋水怎么也得给自己一掌，让自己沉迷话本不注意呢？这会好了，头发不仅干了，甚至都烧糊了呢。 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发尾顾秋水有些发愁，这不处理了肯定会被发现的。 在屋内环顾四周，最终他的视线落到了梳妆台上。顾秋水依稀记得梳妆台的抽屉中好像有一把剪子，这部分头发，剪掉算了。 说干就干。 顾秋水迅速跑到梳妆桌前一层一层抽屉寻找剪子。可是翻完了整个抽屉，他都没看到剪子的踪影。 不要告诉他剪子被林妈妈或者墨书收起了啊…… 翻遍整个抽屉，也没找到。顾秋水不死心的又找了一遍，依旧没找到。 好的，顾秋水心死了。 第82章 早晨 “公子，公子，您需要找什么吗？奴婢帮您找吧？” 屋外传来林妈妈的声音，以及轻轻的敲门声。 “不用了，我随便翻翻，不用进来。” 顾秋水信邪走到书桌那翻找，听到林妈妈的话他头也不抬地回答。 没得到顾秋水的准许，林妈妈也不敢随意进屋子。她站在门口听了一会，等到屋内逐渐安静下来，她才走到隔壁小屋子内歇息。 屋内，在顾秋水翻箱倒柜之下，他终于在抽屉深处找到了那把剪子。它被塞在最下层的抽屉深处，以至于顾秋水对它完全没有印象，根本不知道这是何时被放入抽屉中的。 能够找到就好。顾秋水拿着它回到火盆边，屋内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焦糊味，这一时半会也散不了。 想了想顾秋水拿起剪子，把发尾烧焦的地方“咔咔”两刀剪下扔到火盆中。 头发掉入火中瞬间蜷缩，焦糊味再次传来。不过顾秋水没在意，他侧着头看了看长发，感觉有些参差不齐了。 本着剪都剪了，一边长一边短的头发更容易让人看出来，于是顾秋水果断把没被烧到的地方也“咔咔”剪了两刀扔进火里。 这下看着就对称多了。 心满意足，顾秋水拿着剪子来到梳妆桌，打开抽屉把它扔进去。又拿出梳子，从头到尾仔细梳顺。 不过这焦糊味着实有些重了。 于是顾秋水来到窗前，推开窗户准备通通风。刚开窗的那一瞬间寒风吹进，把顾秋水冷得一哆嗦。 寒冷之下顾秋水选择关起一扇窗户，开一扇通风。 解决完这件隐患，顾秋水迈着轻松愉悦的步伐回到椅子前看书。这次他吸取了上次的经验，在梳妆台时顺手拿起了一个发带绑了个高马尾。 这几年顾秋水绑高马尾的技术也是愈发的熟练了。 就这么一梳一抓一绑，一个完美有型的高马尾就出现了。 把头发甩至身后，顾秋水拿起话本安静浏览。时间逐渐滑过，夜深了。 “公子，您该休息了。” 屋外再度传来林妈妈的声音，顾秋水从话本世界中脱离出来，看看身旁的炭盆。随着炭逐渐烧光，炭火也是星星闪闪看着将息未息。 怪不得顾秋水感觉越来越冷。 “林妈妈，你进来吧。” 合上话本，顾秋水跳下椅子，同时让林妈妈走进屋子。 林妈妈一进屋子就被那打开的窗户吸引了视线，她急忙走过去关上窗户，语气中也带着急切与两分责备。 “公子，深夜寒气重，您怎么能开窗呢？炭火如今也变小了，一不小心就容易感冒。” 关好窗户，林妈妈走到炭盆前看了看，补充说道，同时将门外的小丫鬟唤进来，让她拿着炭盆去加些炭。 顾秋水能说什么？顾秋水什么也不能说。总不能告诉林妈妈刚刚屋内一股焦糊味，他开窗通风吧。 他知道林妈妈是关心自己，于是讪讪一笑，没反驳什么，老老实实听着林妈妈的唠叨，并在唠叨声中走向床，脱下鞋子爬了上去。 小丫鬟把火盆拿进屋子，林妈妈把架子往床的方向移了移，让丫鬟把火盆放上去。趴在床上看着火盆，顾秋水忙指挥林妈妈打开些窗户。 “林妈妈，你把窗户打开一些，通通风。” “公子，夜晚寒气重，还是别开了吧。” “还是打开通风吧，谨防一氧化碳中毒，从你我做起！” 林妈妈听不懂什么叫“一氧化碳中毒”，但在她看来公子虽然年纪虽小，却是个很有主见、很聪明的人。 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林妈妈听从公子的话，稍稍打开了些窗户通风。 看到窗户打开，顾秋水满意收回视线，让林妈妈下去休息，换其他人守夜就好了。 林妈妈没有推辞，嘱咐顾秋水有什么不舒服，或是冷了一定要吩咐守夜的丫鬟把窗户关上。 顾秋水乖巧点头，林妈妈一步三回头，从床到屋门不过几步路的距离林妈妈走了许久。 总算是退出屋子后，林妈妈叮嘱守夜丫鬟一定不能分神，时刻关注公子的动静。直到目送丫鬟进入屋子后，林妈妈才回到住处休息。 躺在床上，顾秋水听着屋外“呼呼”的寒风，逐渐陷入了梦乡。 在顾府的另一座院子，顾秋晗正在坐在书房内提笔写信。弟弟今日回府一事，顾秋晗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当通知如今身处皇宫中的父母一声。 他分别写下两封简短的信，简单叙述一遍秋水回府的缘由。随后拿出信封装好，派人送到门房处，交待他们明天一早送入皇宫之中。 做完这一切，顾秋晗才唤来热水沐浴洗漱，随后上床休息。 正巧明早他也要上早朝当值，可以顺便把秋水送回国学。 于是第二天一早，还在暖和被窝里睡得正香的顾秋水，被起了个大早赶着上早朝的顾秋晗叫醒。 他睁开眼睛，睡眼朦胧地看着眼前之人，只看到了一团深色的人影。 “哥……大早上的，天都还没亮呢，喊我起床干什么……” 揉揉双眼，顾秋水努力睁开眼睛。他看向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不早了，你哥哥我已经起床准备用膳赶早朝了。” 顾秋水靠在床边，好笑看着自家弟弟。他已经穿戴整齐了，只差用个早膳就能出门。 “这么早？你能吃下吗？” 和暖和的被窝相比，房间内还是挺冷的。顾秋水刚起了一半身，感受到寒冷又缩回被子。 “吃不下也得喝点粥垫垫肚子，谁知道今儿早朝会开到何时？”顾秋晗上前掀开一半被子，感受到冷意顾秋水忙起身撤过被子盖住自己。 “起床吧，待会和你一起去皇宫。我先去喝粥了，这会还早你就先别吃饭了，等会回到月下松再唤人传早膳。” 好歹顾秋晗也是在国学待了六年的人，对于时间的把控可比顾秋水这才待了半年左右的新手老练多了。 他吩咐身后的墨书与林妈妈替顾秋水穿好衣服，自己则是离开了弟弟的屋子前往膳厅喝粥。 没有办法，哪怕顾秋水心里再不愿意起床，也不得不起身让墨书与林妈妈替自己穿衣服。 穿好衣服后，他艰难走去洗漱，又等着墨书给自己束发。 拿着木梳，墨书站在顾秋水身后，梳着公子的长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公子，奴婢怎么感觉您的头发好像变短了些？发尾也有些参差不齐，难道是奴婢看错了吗？” 这话一出，让原本昏昏欲睡的顾秋水瞬间清醒。他从面前的铜镜能看到墨书面露疑惑，满是不解替自己梳头。 “你看错了吧，我觉得没什么区别。” 心里慌得要命，但顾秋水面上还是一脸淡定，故作镇静表示是墨书看错了。 看了半天，墨书还是感觉不对。她轻轻拿起头发，询问一旁的林妈妈。 林妈妈走过来端详了半晌，摇摇头表示应该没有。 幸好林妈妈没有跟着顾秋水一起进宫伺候，她十天才能见一次小少爷，自然对这些细节没有墨书这么清楚。 既然公子和林妈妈都否认了，墨书在心里自我说服，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于是她没再继续纠结这件事，而是认真替公子束好发。 一切准备完毕，顾秋水不忘到书桌拿起自己的课本以及其他学习用品，披上厚厚的披风，走出房间。 一出房间，一阵寒风吹来，哪怕有厚衣服、厚披风在身，顾秋水还是感受到了些许冷意。 他跺跺脚，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墨书，接过林妈妈手中的小手壶，带着墨书一起前往膳厅找哥哥。 第83章 回到皇宫 来到膳厅，能看到顾秋晗正专心喝着一碗小粥。注意到顾秋水进屋，顾秋晗忙放下手中的碗，招呼他过来坐下。 “啊呜……” 一坐下，顾秋水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掏出手帕擦掉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靠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哥哥。 “哥，你慢慢吃，我到马车上等你。”盯着哥哥喝了会粥，顾秋水感觉自己实在是困得不行。 于是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又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走出膳厅，走向顾府大门。 “看来昨晚小秋水做贼去了。”拿起碗，顾秋晗笑着补了一句。顾秋水虽然听到了，但他装作没听见，很快就走出了膳厅。 来到顾府门口，马车已经在府外等候。看到顾秋水，车夫忙把脚踏摆在马车下。 拒绝了墨书的搀扶，顾秋水自己爬上马车。车内放了一个炭炉，很是暖和。 顾秋水进入车厢后就解开了披风，为了防止自己一氧化碳中毒还特意打开了一小半车窗、掀开了一点窗帘通风。 在这温暖温暖的马车内，困意涌上全身，顾秋水的眼皮止不住地打架。 没过多久，顾秋水就睡了过去。 …… 等到顾秋水睡醒一觉睁开眼后，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只修长的手上拿着一本书，书上大大的《墨子》二字让顾秋水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 “醒了？” 一把将书合上，并把它放到桌子上，顾秋晗这才看向自己弟弟，撑着脑袋懒洋洋地问。 “嗯嗯。”点头应了两声，顾秋水指着书上那本书，满是好奇，“哥，你怎么在看这个？你要弃儒投墨啊？” “弃儒投墨？什么乱七八糟的？”顾秋晗重复了一遍顾秋水的话，视线也移到了桌上的书上，有些头疼。 “诸子百家的文章都带着他们独有的思想，其中包含不少对人生不一样的见解，读一读能学到不少东西。 秋水，你也得多读读书啊。” “啊哈哈哈，再说吧，我努力。” 说到这个，顾秋水打着哈哈应付顾秋晗几句。顾秋晗看着弟弟有些无奈，他知道自家弟弟对读书兴趣不大。 不过家里有他，他有能力能让秋水过得轻松自在。 不爱读书就不爱吧，家里也不是养不起。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顾秋晗看着秋水笑而不语。 被哥哥看得毛毛的，顾秋水看了看窗外，突然发现差不多要到皇宫了。 “原来我睡了这么久啊！” 一时有些感慨，顾秋水无意识惊叹了一声，被顾秋晗瞬间接住此话。 “可不是，像只小胖猪一样，睡得可香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哪有叫不醒！不对，我才不是小胖猪！” 下意识反驳了顾秋晗最后一句话，说完后顾秋水才感觉到不对劲，又急忙补了一句。 这有趣的反应逗得顾秋晗捂嘴直笑，逗小孩真的太有意思了。 眼看着顾秋水越来越不高兴，顾秋晗才勉强止住笑。 他伸出手准备摸摸弟弟的头，被顾秋水躲开。顾秋晗也没恼，继续伸手尝试摸摸头。 这次顾秋水倒是没躲了，乖乖让哥哥摸头。 “不笑你了，下车吧，我们到了。” 刚说完，马车就停了下来，车夫轻轻敲敲车门告知车内的两位主子已经来到皇宫门口。 顾秋晗这时间卡得，正正好好，属实让顾秋水震惊了一会。 拿过一旁的厚披风，顾秋晗亲自给弟弟披好系上。 穿好后，他轻轻拍了下顾秋水，柔声说：“好了，下车吧。” 顾秋水乖乖走下车，站在马车旁等哥哥。 手中拿着顾秋水的学习用品，顾秋晗从车厢内屈身出来，走下马车，把手中的东西递给顾秋水。 拿过自己的东西，顾秋水跟在哥哥身后等待着检查。 此时皇宫附近也停着几辆马车，从车上下来的几位官员看着与顾秋晗一般大。他们见到顾秋晗后纷纷笑着打招呼，顾秋晗也笑着回应。 当看到他身后的顾秋水时，其中一位年轻的官员走上前，扫了几眼顾秋水，随后拍了拍顾秋晗的肩。 “怀瑾，你弟弟今儿怎么和你一起来皇宫了？这会他不应该在勤学殿么？” 怀瑾是顾秋晗的字。 虽然距离顾秋晗加冠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但加冠的字顾父早已经取好，如今与顾秋晗同龄的几位关系较好的官员以及长者，基本上都唤他的字以表亲近。 这位官员声音中带着满满的诧异，光听内容就能知道他与顾秋晗关系不错。 此人正是顾秋晗的好友——叶皓轩。 “昨夜有事回府了。” 简单解释了一句，具体的情况顾秋晗没有解释。 “景行哥好！”顾秋水乖乖向叶皓轩打招呼。 作为顾秋晗的好友，叶皓轩以前也是经常到顾府找顾秋晗，顾秋水对他的称呼也从刚开始的“叶哥”到“皓轩哥”最后到如今的“景行哥”。 从“叶哥”到“皓轩哥”，是因为叶皓轩觉得这个称呼江湖气息太重了，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强烈要求顾秋水改口。 至于“景行哥”这个称呼，还是因为叶皓轩起了字后，觉得新鲜，特地跑来顾府让顾秋晗、顾韶清两人面前显摆。 正巧遇上顾秋水来找哥哥姐姐，于是叶皓轩便顺口让他改称呼了。 让我们回到宫门口。 此时轮到他们检查，侍卫在仔细核查过他们的身份后，便放行了。 进入皇宫外围，顾秋晗向叶皓轩告别：“景行，我先送秋水到勤学殿，先告辞了。” “去勤学殿？我同你们一起去吧。自结业后我也许久未涉足过那片地了。” 叶皓轩语气中带着些许怀念，大概也是想起了当初上学时的欢快时光吧。 “那走吧。” 略微思索，顾秋晗同意了叶皓轩的请求，顾秋水站在哥哥身后不敢说话。 于是三人一同向勤学殿走去。 天色尚早，这段路基本上除了几个行色匆匆的太监和宫女，以及他们三人外，便没有其他人了。 很快几人便走到了勤学殿。 顾秋水本以为顾秋晗和叶皓轩两人把自己送到勤学殿宫门就会离开，可当到了宫门，两位兄长步伐不停，继续向殿内走的时候，顾秋水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原来他们说的送，不止是送到宫门啊？ “哥，天色还早，我先回月下松。” 走在路上，一直听着哥哥与景行哥在聊着他听不懂的内容，安静了许久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们送你到那。” 听懂顾秋水的言下之意，顾秋晗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会安全把顾秋水送到住所的。 “好吧……” 有些不情不愿应了一声，顾秋水继续保持安静，乖乖跟在两人身旁，直到看到月下松大门时，顾秋水才忍不住雀跃开来。 终于不用听这些理解不了的内容了！万岁！ 走到大门，顾秋晗停下脚步，仔细叮嘱顾秋水几句，叶皓轩站在旁边，时不时插上几句话。 好不容易叮嘱完，顾秋晗与叶皓轩便向顾秋水告别。 不知道顾秋水怎么想的，kan眼看着两人即将离开，话不过脑，嘴比脑子还快，一句邀请脱口而出。 “哥、景行哥，要不要进月下松坐坐？” 说完这话，顾秋水自己都愣了一下，怎么又开始话不过脑了！ 哥，别答应，你该去上早朝了！顾秋水在心里呐喊，面上却是强撑着挂着一抹笑容。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哪怕心里再乞求哥哥不要答应，但是脸上不能表现出来，表现出来不就是打自己的脸了吗？ “这……” 听到弟弟的话，顾秋晗沉思着，如今天色的确还早，距离早朝还有一段时间。只是顾秋晗与叶皓轩习惯提早一些来皇宫等候而已。 他看向叶皓轩。注意到好友的视线，叶皓轩一摆手。 “天色还早，来到来了，那就把咱们小秋水送到住所再离开吧。” 好友都这么说了，顾秋晗便冲着弟弟点头。 此时顾秋水很想给自己一巴掌。 第84章 谦羽 心中欲哭无泪，面色平静如常。 说的就是顾秋水此时的状态。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说话不过脑的这破毛病，一定得改了！ 顾秋水在国学待了小半年，准确来说，这还是顾秋晗第一次到他在月下松内的住所。 以前不是没有送弟弟到国学，但大多数情况下，顾秋晗要么是送他到勤学殿门口；要么是主殿外；要么是月下松大门处。 可以说，这半年来，顾秋晗就没亲自踏入过弟弟在月下松内的住所。 这会总算是有机会去一次了。 住所虽偏僻，但路程也不算长。只是这走着走着，让顾秋晗忍不住皱起眉。 “秋儿，你在月下松的住所怎会如此偏僻？” 不理解，真的不理解。顾秋晗记得父亲应该给韦大人打过招呼了的，怎么还会把秋水安排在偏僻的地方？ “嘿哥，我觉得挺好的，我就喜欢僻静的地方。”顾秋水替韦大人辩解了几句，他是真的喜欢住所的位置，况且还有谦羽住在自己隔壁呢。 “之前韦大人也说了要是不喜欢可以更换，只不过我拒绝了，嘿嘿。” 冲着哥哥“嘿嘿”一笑，顾秋晗看着弟弟也忍不住露出个无奈的笑容。倒是叶皓轩打量着周围，感觉挺不错的。 “怀瑾，我感觉这位置其实挺不错的，清静。平常没多少人打扰，挺好挺好。” “景行哥懂我！” 嚷嚷了一声，随后顾秋水又猛地捂住嘴。大清早的，还是不要大声说话打扰到他人为好。 很快，一行人就走到了住所附近。依旧秉持着“来都来了”的想法，顾秋晗与叶皓轩送顾秋水走到了屋外。 刚踏入这小院子，顾秋水就看到隔壁苏谦羽的屋子已经点上灯了。这让他忍不住腹诽：谦羽这醒得也太早了吧！ 大概是听到屋外传来的动静，隔壁紧闭的屋门被打开，一个人头探了出来向外张望。 看到顾秋水一行人，这人先是一愣，之后立马缩回去。 不一会，房门被打开，穿戴整齐的翩翩公子苏谦羽从中走了出来。 “怀瑾哥、景行哥，晨安。” 走到三人面前，苏谦羽向顾秋晗与叶皓轩问好，随后对顾秋水眨眨眼睛，算是打了招呼。 “噢，是小谦羽呀！怪不得小秋水喜欢这住所呢，原是因为谦羽住在隔壁呢。” 面对苏谦羽的问好，叶皓轩假模假样沉思了一会，然后走到顾秋水身边，笑着调侃。 “但是清静是真的！” 看着叶皓轩脸上的调侃，顾秋水忍不住抗议。但叶皓轩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副“我都懂”的神色。 “早上好啊谦羽。”顾秋晗笑着回应苏谦羽的问候，又拍拍叶皓轩的肩膀让他不要再逗秋水，秋水脸都红得像煮熟的虾了。 就是不知道这脸红有多少成分是冻的，有多少成分是被调侃的。 交待顾秋水几句，提醒他记得吃早膳。很快顾秋晗与叶皓轩就向顾秋水两人道别，离开勤学殿前往乾清宫外等候早朝。 目送两位兄长离开后，顾秋水这才看向苏谦羽。 他举起手，冲着谦羽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嗨，谦羽，早啊！” 没回应他的话，苏谦羽上下打量着顾秋水，没看到他有什么明显外露的难过情绪，才微微松口气，侧过身给顾秋水让出条路。 “屋外冷，先进屋吧。” 看顾秋水没动，还以为他不想去。于是 苏谦羽又补充道：“你的屋子一夜无人，应当是未曾生火的。太冷了，所以先去我那吧。” “嗨呀，我刚在想等会早膳吃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我不想去嘛？” 说完，顾秋水围着苏谦羽转了几圈，又停在他面前盯着他看。 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苏谦羽拉起顾秋水往屋子里走，身体力行践行什么叫行动力。 走到屋子门口，一股暖意扑面而来。顾秋水踏入屋子后，解下披风拿在手上。墨书没有跟过来，而是被吩咐着去给屋内生起火。 “衣服拿着干嘛？” 苏谦羽把屋门关上，转过身就看到顾秋水手上拿着披风。 他走过去拿过顾秋水的披风挂到衣架上，又走到桌子前给顾秋水倒了一杯热水。 把热水递给顾秋水，又把火盆移到他身边。做完这一切，苏谦羽才走到顾秋水身旁坐下。 “秋水，你……你没事了吧？” 等着顾秋水喝了几口热水，苏谦羽撑着脑袋，看着他犹豫着开口。 “嗯？有事？我能有什么事？我很好！” 对于苏谦羽的问题，顾秋水像是失忆了一般，装傻充愣笑着面对苏谦羽。 “你……算了。”苏谦羽再度张口，但是看着好友那装傻的模样，推测出秋水应该没事了，最终什么都没再问。 “你能够开心就好。” “嗨呀，我没事，真没事，昨儿都说了，但是你们谁都不信我，我能有啥办法？” 顾秋水一脸无奈，他真的说了自己没事，可谁让他们不信呢？ 想起顾秋水昨天那异于平常，极其冷漠的表情，身上那股子不开心都快如有实质了。 还是那句话，苏谦羽又重复了一遍：“你能够开心就好。” “哼，我当然开心。” 不满清哼一声，顾秋水转而问起苏谦羽今早吃什么，算是盖过这个话题以及昨天之事了。 用早膳的时候，顾秋水没看到映泉，只能看到映月带着一个宫女忙上忙下，不由得有些好奇。 “谦羽，映泉呢？怎么没看到他？” “我让他去休息了。”咽下口中的粥，苏谦羽缓缓回答，“毕竟一来一回往返皇宫，又是在这么寒冷的天气下，太累了。” 作为让人家映泉这么疲倦的始作俑者顾秋水，也是没忍住讪讪一笑，盘算着让知书给映泉送些吃食补补吧。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不是你的问题。” 没有听到顾秋水的回答，苏谦羽放下手中的瓷碗，抬眸看向顾秋水。 “而且是我主动让映泉去顾府打听消息的，归结下来其实是我的问题。” “耶耶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刚是在思考派人给映泉送些什么让他补补，可别让他生病了。” “这件事让我来办就好，秋水不必忧心。映泉映月是我身边得力侍从，少了他们其中一个都颇为不便，放心吧。” 话虽如此，但顾秋水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给映泉送些东西，怎么说他也算是有一份责任。 把这个想法跟谦羽说了一遍，拗不过秋水，苏谦羽便表示让他先把要送的东西拿给他，到时候他让人一起拿给映泉。 两人将这事定下后就安静用着早膳。 早膳过后，因着苏谦羽要换身衣裳的缘故，顾秋水特意回了趟自己的屋子。 走进屋子，屋内已经很是暖和。没看到墨书，只能见到知书在屋内候着，顾秋水也不急，反正这两个丫鬟谁跟着他去主殿都一样。 在屋内等了一会，顾秋水就听到了门外传来敲门声。知书忙上前打开屋门，就看到换了身厚衣裳的苏谦羽手上拿着件雪白的披风。 感觉这披风有些眼熟，顾秋水定睛一看，还真是自己的。 于是他起身走向门口，苏谦羽我踏入屋子，把披风递给顾秋水。 亲眼看着他穿好系上带子后，两人一起离开屋子。 这时墨书也急匆匆的从小屋赶过来。原来她也是去换了身朴素的衣裳，之前那身衣服颜色看着艳了些。 为了不那么显眼，她特意回去换上暗色的衣裳。 两位公子特意站在门口让墨书缓口气。 等她缓过来后，顾秋水才同苏谦羽一起走向主殿。 第85章 太子妃 走到主殿外，顾秋水竟然在看到慕容晟同范文哲几人站在一起，这好像还是顾秋水第一次看到他来这么早。 “嘿，家人们，站在门口干啥呢？” 与苏谦羽一起走过去，顾秋水向几人打了个招呼。听到他的声音，几人转身的转身、扭头的扭头，齐刷刷打量着顾秋水，也不说话。 又一次被看得毛毛的，顾秋水蜷缩着手，打了个寒颤。 他面露不解：“你们怎么都盯着我看？我身上啥也没有啊？” 看到顾秋水恢复为平常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众人心中都微微松了口气。 “秋水哥哥，你昨天下午怎么了嘛？吓死我了。”莫婉茹率先拉走到顾秋水身边，拉上他的手，一脸担忧。 在她身旁，沈暮雪也走上前，虽然没有像莫婉茹一样动手，但眼里满是忧心与关切。 “没事没事，只是脑子一时没转过弯。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了嘛。” 急忙安慰两个小姑娘，好说歹说讲了一箩筐好话后，才被两个姑娘放过。 放过之前她们还拉着顾秋水表示，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她们，哪怕不能帮忙解决，想些办法、给予一些援助也是可以的呀。 一连说了好几个“知道”、“明白”，两个小姑娘才真正放开顾秋水。 好不容易把她俩推进主殿内，一回头，还有两座“大爹”站在门口——慕容晟与范文哲正一同盯着顾秋水。 他俩也不说话，就这么平静的看着顾秋水。顾秋水尬笑两声，视线移到一旁的苏谦羽身上，向他求助。 接收到顾秋水的求助信号，苏谦羽比了个从顾秋水那学到的“ok”手势。 只见苏谦羽走到三人中间，半挡住慕容晟和范文哲看向顾秋水的视线，替顾秋水向他们解释了一下昨天情绪不好的原因。 刚刚顾秋水同苏谦羽走在路上的时候，顾秋水简单告诉了一些他昨天不开心的原因。 最主要还是心疼姐姐。 说完他还悄悄向苏谦羽表示，让他别告诉其他人，毕竟这个想法听起来有些大逆不道了。 因此这会苏谦羽解释的时候，大多说的都是些避重就轻的话，来来去去无非就是那几句：秋水有些想家人了，正巧又遇上了与太子妃有关的事，便趁机回了趟府。 顾秋水来到苏谦羽身旁也不时补充一句，也没管两人信不信。 到最后的时候，慕容晟和范文哲看起来好似相信了，至于心中到底信没信不好说。 反正这事到这就算解决了，范文哲一把勾住顾秋水的肩，扒拉着顾秋水小声谴责他昨天不回自己纸条的“负心行为”。 他俩打闹着进了主殿。 慕容晟落后于两人身后，与苏谦羽留在原地。他低头沉思了一会，随后抬头对着苏谦羽笑了笑，先一步走进主殿。 苏谦羽最后才走进主殿。他慢悠悠走回座位上，顾秋水依旧被范文哲扒拉着说话。 话说昨晚顾秋晗写了两封信派人分别送到顾父、顾母手上。 这不清早，顾母醒后就拿到这封口信。趁着柳烟梳妆的途中，顾母把信拆开浏览了一遍。 看完后，她忍不住欣慰一笑。看来最小的儿子如今也长大了啊。顾母把信放在桌子上，想了一会，决定等会把这封口信拿给女儿看看。 顾父比顾母迟了许多才看到这封口信。 今日早朝依旧同前几日一样扯皮了许久，讨论的内容无非还是关于如何把雪灾带来的损伤降至最低。 边关武将也在朝廷上要钱要粮。天气严寒，若没足够的后勤保障，如何让边关将士安心守卫边疆？ 一连扯了好几个小时，以陛下一句“再议”结束了今天的早朝。 下了早朝后，顾父与王丞相几人一同被请至御书房，又讨论了许久，才勉强得出一个好的方案。 落后王丞相一步走出御书房，来到御书房外，顾父看着这洁白的积雪，轻叹。 虽说“大雪兆丰年”，但雪下得猛了，也容易完成灾害啊。 回到政务厅的休息室，顾父刚坐下休息，准备用早膳，顾秋晗的口信总算送到了顾父手中。 喝着粥，顾父拆开信一目十行扫完，同顾母一样也是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秋水也是长大了呀。 用完膳，顾父回到政务厅，王丞还未回来。顾父思索了片刻后，提笔写了封简短的信派人送到东宫太子妃手上。 这不，清早太子妃顾韶清与母亲用早膳时，就已经看过弟弟送来的那封口信了。 用完早膳，顾母陪着顾韶清在殿内走动当做散步，顾父派人送来的信正巧也到了顾韶清手中。 与母亲一起坐下，顾韶清拆开父亲送来的信几眼扫过，也是忍不住捂嘴轻笑起来。 把信递予母亲，顾母看后也笑了。 原来，顾父在信中先是问候了女儿的近况，随后在信中表示自己身体很好，让女儿不必担忧，之后又光明正大询问顾母近来如何，毫不掩饰自己对夫人的思念。 直到信的末尾，顾父才提及了秋水担忧姐姐身体一事，甚至还忧心得跑回了家，感慨着顾家这个最小的孩子也是长大了。 话里话外都带着对顾秋水的自豪与疼爱。虽然关心家人这事只是一件很普通很细小甚至是每个家人都应该做到的事。 但是是小事又怎样？顾父就是替小儿子感到自豪。他自豪的不在于这件事本身，而是欣慰于顾秋水长大了。 “阿娘，我看爹爹送这封信来问候我是假，关心您以及炫耀小秋水长大了才是真吧。” 顾韶清掩嘴轻笑，话虽是这么说，但眉眼间满是开心与愉悦。 “你爹爹也真是的，怎么什么都往外写。” 顾母看着信中关于自己那部分，顾父所诉对自己的思念，脸染上了些许粉意。 真是的，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在给小辈的信里写这些呢，为老不尊。 “阿娘，爹爹那是想你了呢，我猜再过一段时间，爹爹可能就要写信向我“讨要”您了。” 看着带着羞意的母亲，顾韶清捂嘴偷笑。 “您与爹爹的感情这么多年来都如初一样好，真好。” 最后这声“真好”似带着一些难过，又好似没有。 很快顾韶清就调整好情绪，想了想对母亲说道：“阿娘，两天后秋水这半年的在国学的学习就结束了，要不您回府休息两日，陪陪父亲弟弟们，两日后再来东宫？” “这怎么能行？当下阿娘最重要的事便是陪着你，如今你的身子愈发沉重，阿娘怎么能回去？” “没事的阿娘，我身上也有这么多人看着呢，秋水也好久没能见到您了，东宫他不便过来，肯定心里很是思念您。” “可是……” 顾母还在推辞，顾韶清握住母亲的手劝了许久，总算让顾母同意两天后与顾秋水一同回府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午时再回东宫照顾顾韶清。 得到母亲的同意后，顾韶清唤来倚琴、拂云准备些许吃食，派人给父亲和弟弟送去，并告知一声母亲两天后将回府一趟的消息。 孕妇较为嗜睡，把这件事确认下来后，顾母又陪着顾韶清说了会话。见女儿只打哈欠，便让女儿回屋休息，补充睡眠。 扶着女儿回到卧室，待宫女将顾韶清扶到床上半靠着休息后，顾母让人把之前还没做完的女红拿来，坐在顾韶清旁边陪她说话边做女红。 在聊天中，顾韶清渐渐睡去，顾母放下手中的活计，轻轻替女儿掖了掖被子，拿着女红轻轻走到外间继续做给未来外孙的小衣。 第86章 前往东宫 勤学殿外发生的一切顾秋水都不知道。 此时他坐在主殿内，听着这平平无奇、毫无趣意的课程。深感无聊的他又开始了与范文哲互传小纸条。 这已经是每天必备的节目内容了。 过两天就放假了，这为期半年的国学求学生涯就此结束。 一时无聊，顾秋水闲得发慌特意写纸条询问文哲为期两月的假期准备怎么安排。 收到来自秋水的小纸条，范文哲拆开看了看，抬笔回复：回洛州，陪祖父母过年。 啊，文哲不在京，假期少一个人一起玩了。 看着范文哲的回复，顾秋水撑着脑袋心想。他算了算时间，在过完年后姐姐的宝宝就出生了，也不知道阿娘什么时候能回府。 就这样，一个早晨悄然滑过。午时放学，顾秋水收拾好随身物品，起身穿好披风，照例与苏谦羽、范文哲离开主殿，准备一起回月下松。 但他刚离开主殿，走下台阶，就被人唤住了。 “小公子，小公子，您等等。”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称呼传入顾秋水耳中。他猛地回头，看到了正朝着他走来拂云以及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宫女。 “拂云姐姐，你怎么会在这？” 看到拂云，顾秋水先是一喜，而后又想起拂云平日都跟在姐姐身旁伺候，这会怎么会在勤学殿主殿外？ 难道姐姐出事了？ 想到这，顾秋水脸色一变，顾不得和小伙伴打招呼，快步走上前。 “拂云，姐姐出什么事了？” 顾及着是在主殿外，又是午放学时间，人多口杂。顾秋水不敢大声说话，而是带着拂云走到人少些的角落，压低声音急切询问。 这问题让拂云一愣，反应过来后拂云直摇头，随后露出一个笑容。 “公子放心，殿下没事，身体好得很呢！” “那你来是？” “知道您担心殿下的身体，殿下特意派我来接公子午时到东宫一聚，陪殿下和夫人一同用午膳！” “欸？用午膳？” 这个展开是顾秋水所没想到的，让他不由得懵了一会。 “是的，如今殿下与夫人正在东宫等您呢。”拂云笑着开口。 姐姐喊自己去吃午饭，是肯定要去的。因此顾秋水让拂云稍微等一会，他得告知好友一声。 拂云了然点头，站在原地等着小公子。 于是顾秋水跑向移到一旁等他的苏谦羽、范文哲身边，简单描述了一下此事，成功收获好友的理解。 在好友的目送下，顾秋水与拂云离开了主殿，一同前往东宫。 等到顾秋水的身影消失后，苏谦羽与范文哲一起回月下松。 走在路上，想起昨儿的玩笑话，范文哲看着苏谦羽打趣道：“苏兄，秋水不在，不如你到我那吃饭吧，两人吃饭热闹些，要不我去你那也成。” 本来范文哲以为苏谦羽会拒绝，没想到听完他的话后，苏谦羽点头，一锤定音。 “好啊，去我那吧。” “苏兄别介意，我就开……欸欸欸？”听清苏谦羽说的是什么后，范文哲很是惊讶。 面对范文哲一脸讶异的神色，苏谦羽一脸淡定：“昨天你不是说想来吗？只是天气冷后就很少让有乐斋送吃食来了，要是来的话只有厨房的饭菜。” “没事没事，那咱们走吧！” 反应过来后，范文哲的讶异转为了兴奋，加快了些许速度，向十一号住所走去。 面对兴奋的范文哲，苏谦羽叮嘱映月几句，让他顺路去厨房一趟，也加快了速度跟上范文哲。 而顾秋水与拂云走出勤学殿，赶往东宫。在路上，他们竟遇到了正慢悠悠走向内宫的慕容晟。 想起自己在主殿内耽搁了些许时间，又在殿外待了一会，小晟可是一放学就走了，这会才走出勤学殿没多远，属实让顾秋水有些惊讶。 “小晟，你怎么才走到这？” 熟悉的声音在慕容晟耳边响起。听到这声音他猛地回头，看到顾秋水以及在秋水身后的拂云。 慕容晟认出了拂云是皇嫂身边的宫女，看着两人的组合，他稍加思索便推测出应该是皇嫂午时唤秋水到东宫用膳。 “不急着回宫。”笑着向秋水解释一句，他又看看拂云，“秋水，你这是要去东宫吗？” “是的，陪姐姐用午膳。嘿嘿。” 顾秋水身上满是掩盖不住的喜悦。 这份喜悦也是感染了慕容晟，他脸上的笑容也愉悦灿烂。 “那不知我是否有这份荣幸，与秋水同行呢？” “同行？小晟你也要去东宫吗？” 面对顾秋水的问题，慕容晟笑容不变。 “当然不是，不过我回寝宫与到东宫有一段路程是重合的，我们可以同行一会，顺路。” “好呀好呀，那我们走吧！” 见秋水同意了，慕容晟的笑容愈发灿烂。 两人并肩走在宫道上，说说笑笑，气氛很是融洽。 在若干年后，当顾秋水因为一些原因需要经常往返皇宫，对宫内地形有了大致的方位印象后。 在一个午后想起了这事，忍不住感慨：“顺路只是你的谎言，想和我并行才是真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顾秋水与慕容晟并行于宫道上，不少路过的宫人纷纷跪下行礼，很快两人就走到了内宫门外。 内宫大门附近的太监仔细检查两人的身份证明（其实主要是检查顾秋水的），确认无误后迅速侧身让行。 “小晟，你每天进出都需要花时间让他们核查身份吗？” 因为核查身份花了些许时间，待穿过宫门后，顾秋水没忍住问慕容晟。 “不用，”慕容晟摇摇头，“我不需要核查。” 这说的也是，作为一个受宠的皇子，这皇宫上下，谁人不识五皇子？ “这样啊，我还以为小晟每次来这么晚是因为在路上花费太多时间了嘞。” 顾秋水发誓，这话他真的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其他的意思。慕容晟大概是理解错了，他清咳两声，有些尴尬解释。 “因为离开寝宫稍晚了些，路上花费的时间也有些长，才会到得晚，以后不会了。” 顾秋水不知道慕容晟的想法，他只是把这个解释当成普通的聊天内容。 很快他便扯开话题，与慕容晟聊起其他内容了。 进入内宫后，没过多久两人就走到了东宫。站在宫门附近，慕容晟笑着向顾秋水告别，顾秋水也回以一句“下午见”。 向顾秋水挥挥手，慕容晟便转身离开东宫。 走在回寝宫的路上，小林子跟在慕容晟身后，憋了好久，眼看着快要到寝宫了，他没忍住问出声。 “殿下，您为何要绕这么一大圈到东宫，之后再走一大段路回寝宫呢？” 对这事小林子是非常不解。 他知道殿下有意与顾公子交好。因此殿下对顾公子处处示好，事事想着顾公子，也时刻包容顾公子一些无礼的行为。 甚至到如今都有些爱屋及乌到容忍其他与顾公子相关之人的失礼。 想不明白，殿下图什么呢？ 哪怕顾公子是顾丞相的小儿子，又是太子妃殿下的嫡亲弟弟，也不需要做到这份上。 咱们五殿下怎么说也是中宫嫡次子，太子殿下的嫡亲弟弟，还很陛下宠爱，身份可比顾公子尊贵多了。 “嘘——”慕容晟食指竖在唇边，“小林子，别问太多。” “是。” 知道殿下不想多说，小林子迅速低下头应声。 至于慕容晟图什么这个问题，他所图谋的可不好说。 为了完美达成这个目标，实现这个愿望，花费些精力、多些容忍，不是很正常？ 第八十七章 姐姐与午膳 在慕容晟离开后，拂云领着顾秋水进入东宫。 哪怕不是第一次来东宫，哪怕来了好几次了，顾秋水每次进入东宫都会被其美景所吸引。 今日的东宫依旧很美，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顾不上欣赏这份美景，此时顾秋水心中最急切地事情是见姐姐。 没有停留，顾秋水跟着拂云迅速走到宫殿门口，等待着宫女进殿通报。 站在门口，顾秋水望眼欲穿盯着半掩的殿门。 殿门没有完全关闭，而是留了一个小缝，顾秋水推测这应该是用来通风的？ 没让他等太久。很快通报的宫女就打开门出来，请顾秋水进去。 没有犹豫，顾秋水大步踏进殿内，终于见到日思夜想的姐姐，不禁眼眶一红。 “姐——” “秋儿——” 迅速朝着顾韶清奔过去，顾韶清也在倚琴的搀扶下起身。 将要靠近顾韶清时，顾秋水想起姐姐还有孕在身，不能受到冲击。 于是他急忙停下脚步，慢慢走到姐姐面前站定，激动喊了声：“姐姐，我好想你——” “秋儿长高了，也壮实了。” 顾韶清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也是眼眶微红。距离她上次见到顾秋水，还是在一个月前。 虽在父亲生辰上见了弟弟，但那天前来祝寿的宾客众多，顾秋水跟在顾母身旁招待客人。 直到傍晚顾韶清与太子才到顾府祝寿。 但送完礼，顾韶清与太子在府上坐了一会就离开了，没有留下用膳。 如今的身份给她带来了太多不能与家人相处的不便。 上次没与弟弟说上话，今天能够见一见弟弟，顾韶清情绪一时有些激动。 一激动，顾韶清就有些头晕。 看到姐姐不适，顾秋水连忙让倚琴扶着姐姐坐下，自己则是站在原地焦急看着姐姐。 如今在东宫中，殿内都是宫婢，哪怕顾秋水心中再焦急、再担心姐姐，他也不能上前与姐姐有过多的接触。 他怕给姐姐带来麻烦。 “没事了。” 喝了口水，顾韶清在倚琴的轻拍下缓过来。 她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了。又让顾秋水坐下，吩咐拂云上茶。 很快一壶花茶端上桌，同上桌的还有一盘糕点、一盘水果。 顾秋水喝了口茶，在外被冻得有些冷意的身体渐渐暖过来。他环视了一圈宫殿，没看到阿娘，不由得开口问姐姐。 “姐姐，阿娘呢？” “阿娘听说你要来，特意到寝宫换身衣服，等等就能见到阿娘了。” 话音刚落，宫殿门被推开，顾母逆着光走入殿中。 “阿娘！” 一见到顾母，顾秋水就放下手中茶杯，欢欢喜喜蹦过去。 看着跑到自己身边的孩子，顾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一脸慈爱的笑着。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躁呢。” 笑着说了句，她拉着顾秋水走到椅子上坐好。 顾韶清让殿内几个宫女退下，只留下了贴身的两个丫鬟以及柳烟、墨书，他们准备说些体己话。 虽说东宫在顾韶清的管理下，密不透风。 但这几年的宫内生活告诉顾韶清，行事必须小心为上，隔墙有耳。 再者人多口杂，哪怕她与家人只是聊聊家常，也需谨慎为上。 其他宫女出去后，顾韶清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也不管合不合礼，她招呼顾秋水坐到自己身边，仔细问问顾秋水近一个月在国学的情况。 得知弟弟近来一切都好，顾韶清舒了口气。 看着姐姐，顾秋水犹豫着很想问姐姐对太子纳侧妃一事的看法，但话涌到嘴边，还是问不出来。 不过今日来到东宫见到姐姐一面，看得出来姐姐一切都很好，顾秋水的心算是彻彻底底放下来了。 聊了一会，顾韶清便吩咐着宫婢上菜。她惦记着弟弟下午还要进学，中午必须得休息好了。 用午膳时，桌上准备了大多顾秋水喜爱的食物。 一起吃了一会，顾秋水突然发现姐姐基本上不怎么夹桌上的菜。于是他拿起公筷，想给姐姐夹上一些炖得糜烂的肉。 “秋儿，你姐姐不能吃太多的重盐重油的食物。” 眼看着顾秋水夹的那块肉就要放到顾韶清碗中，顾母忙出声制止。 虽然顾秋水出发的本意是好的，但这重油重盐的还是不应该给顾韶清食用。 “没事阿娘，吃一点点不要紧。” 毕竟是弟弟的一番好意，顾韶清拿起碗递过去，让顾秋水把夹起的菜放入碗中。 哪知顾秋水听完顾母的话后，直接把手缩回来，将菜放入了自己的碗中，同时一脸严肃。 “那姐姐还是不要吃这个了，这个太咸了。” 说完，顾秋水拿起碗勺，给顾韶清盛了一碗虾仁豆腐汤，之后他也给顾母盛了碗汤。 盛完汤后，他又拿起公筷给顾母夹了些清淡的菜，这会他记住了，不仅孕妇得饮食清淡，阿娘也需要。 用完膳，闲坐消食的时候，顾秋水不经意间提及为何太子殿下午时不回宫用膳。 顾韶清轻笑：“最近朝堂之事众多，殿下已经一连忙碌了好几日，不止午膳，甚至于有时晚膳都不回宫。” 说罢，她揉揉太阳穴，低声轻呢。 “冬日严寒，临近年关，诸事顿起。” 叹了一口气，顾韶清不再言语。 但是很快他们就转换了话题，谈话间聊到顾母为何忽然进宫一事。 这事正是顾秋水近两日心绪起伏不定的根源。 其实顾母进宫这件事很简单。 无外乎是因为顾韶清月份大了，太子殿下看出妻子温婉的面容下藏着的对母亲的思念。 再加上因为待顾韶清诞下麟儿后的纳侧妃一事，让太子生出了对妻子的愧疚。 为了弥补对顾韶清的伤害，他便提议让岳母大人进宫陪产，直到孩子出生后再回府。 当然这期间要是岳母想回府太子爷不会阻拦。他会在顾韶清生产的时候派人到顾府请岳母赶来宫中的。 思女心切与念母良久的顾母与顾韶清当然不会拒绝这个提议。于是顾母在得知消息后便迅速收拾好物品赶入宫中。 这就是顾母进宫的缘由。简单得让顾秋水都有些不可置信了，沉默好久才勉强接受了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切只是自己瞎想的事实。 又聊了一会，眼看着时候不早了，想着弟弟下午还要上课，顾韶清就让弟弟回月下松休息了。 临走时，她让顾秋水带了不少东西回月下松。 上至用的，下至吃的，甚至连冬日难得一见的葡萄，顾韶清都让顾秋水带了一串回去。 冬日葡萄珍贵，东宫中的葡萄还是太子特地吩咐尚食局送来给顾韶清食用的。 来时顾秋水只带了墨书一人，回去时依旧是熟悉的、身后跟着两个宫女，负责将东西送到月下松。 把要带的东西带好，顾韶清亲自替弟弟系好披风，与顾母一同送顾秋水到宫殿门外。 她也只能送至门口了，她要是想送顾秋水到宫门，非得去也不是不行，就是身边的宫婢肯定都会跪地阻拦，母亲也会开口拦着自己不让去。 不想这么兴师动众。 因此顾韶清与顾母只是走到宫殿门口，目送着弟弟离开。 就这还要被劝诫着回殿中，不要在殿外吹太多冷风。 不过是怀孕而已，怎么一个个都把自己当成瓷娃娃了？ 在母亲的搀扶下，顾韶清慢慢走入殿内，走的时候脑中忍不住冒出这么一句话。 话说顾秋水自与母亲、姐姐用过膳后，心情一直很是愉悦。 他踏着轻松欢快的步子走在这宫道上，眉眼间透露出开心与快乐，走回回月下松。 受公子情绪的感染，墨书跟在身后也是一脸高兴。 她高兴于公子的心事终于被解决。 自从知道夫人忽然进宫后，公子虽然面上看着波澜不惊，但墨书服侍了公子这么久，她能感受得到公子心底担忧。 第88章 放假 事情结束，公子放下心来，这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完美的事。 回到月下松，顾秋水瞅了瞅隔壁安静的屋子，便吩咐墨书把姐姐给的葡萄拿去存放好。 其他的东西宫女将它们放到桌上后，悄声退下，回东宫复命。 宫女走后，顾秋水解下披风挂好，在屋内候着的知书上前替公子褪下厚厚的外衣，随后来到床边把床铺好，方便公子午休。 午休过后，依旧是同苏谦羽一起到主殿听课，再上了一节与经史相比更有意思的算数课后，便到了晚放学时光。 他同谦羽一起回到住所，一起用了一顿晚膳，席间苏谦羽还提及了午时范文哲来到他屋子用膳一事。 顾秋水打笑了几句，待吃饱消食时，他吩咐墨书将姐姐送来的水果洗净端上来。 这不由得引起了苏谦羽的好奇。 到底是什么水果，值得让秋水特地在晚饭后呈上来？ 面对好友的疑惑，顾秋水只是神秘一笑：“这是秘密哦，等会你就知道了。” 墨书的速度很快。 不一会就把洗净的水果端上桌。一颗颗紫红饱满的小圆球盛装在洁白的瓷碗中，显得分外娇俏。 看了一眼，苏谦羽很快就认出了那是一颗颗圆润的葡萄，不由得失笑。 “原来是葡萄啊，冬日京中葡萄珍贵，非富贵人家平常百姓难得一见。不过这般硕大饱满的葡萄的确少有，就算是富贵人家也实属罕见。” “哼哼～那可不，要是普通的品种，我怎么可能特意端上桌呢，冬日葡萄谦羽也不是没见过。 只不过这份嘛——” 脸上满是得意神色的顾秋水笑着拉长声音。 “太子妃亲自赠予，不管是从品相还是来源上，也是属于少见的那一栏。” “是是是。”苏谦羽附和着顾秋水的，神色十分温柔，“太子妃亲赐，的确是少有。今谦羽有幸品尝到，还是沾了秋水的光。 苏某惶恐，却也喜不自胜。” “不要惶恐，咱俩谁跟谁呀！” 本来分坐在小榻两旁，听到苏谦羽这番话后，顾秋水来到他身边，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势把苏谦羽挤到桌子边，强行坐在了他身旁勾住其肩膀。 “秋水你这……”顿时，苏谦羽有些哭笑不得。 但他也没让顾秋水离开，默许了秋水的这番动作。 同时他让映泉将水盆拿过来，仔细净手后拿起一颗葡萄小心剥去外皮，待顾秋水也洗干净手后放到了秋水的手中。 没有推辞，顾秋水把这颗剥好的葡萄放入口中，嚼了嚼后将葡萄籽吐到手心中，总算是起身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把葡萄籽倒到桌上另一个小瓷盘中。 见秋水吃完，苏谦羽又剥了一个递给他，随后才剥了一个放入自己口中。 这周到行为，十分满分多少也能拿个八九分了。 只能说顾秋水过得太顺畅了，在家有母亲替自己剥葡萄，在外上学还有好友替自己剥葡萄。 真真切切是过上了躺平享福的生活，与之前辛苦努力十二年，备战高考，为了考上一所好大学的日子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再说了，考上一个好大学后，还要努力找份好工作，赚够足够的钱后才能享福。能不能找到还是个问题呢。 在这边，出生就是其他平民百姓、寒门学子奋斗一生可能都达不到的终点。 只能说，羊水果真才是人生的一道分水岭。 吃了几个苏谦羽递来的葡萄，顾秋水总算反应过来推辞着不用了。 被拒绝后，苏谦羽也只是笑着，没有言语。 一碗葡萄很快就被两人消灭干净。 映月把碗碟撤下，顾秋水同苏谦羽聊了一会，要送给映泉的东西也被墨书送到屋子。 消食消得差不多，顾秋水起身告辞，带着墨书回到自己的住所。进行了一系列如往常一般的洗漱、休息。 时间很快来到两日后。 一早，顾秋水就从床上起身，浑身上下洋溢着喜悦。 今天，这半年的求学生活便结束，能够回家了！ 不知道其他人心情如何，反正顾秋水是十分激动的。 这月下松内再好，也比不上在家里来得舒适。 因为年后还需继续到国学求学，顾秋水让墨书稍稍收拾部分行李回府就行了。他可不想把全部东西收拾走，年后带着大包小包的物件回到月下松。 哪怕这些行李不是他拿。 墨书稍稍收拾了部分行李，很快将需要带回府上的物件收拾好。她来到小榻前禀告公子，顾秋水猛地放下手中的书，震惊起身。 “这么快呢？” 他走到书桌前，挑挑拣拣让墨书把书桌上大部分物品装好，又从抽屉找出之前腰斩的小说塞进了盒子里。 看着空空荡荡、焕然一新的书桌，顾秋水拍拍手，兴奋走向门口。 “走吧墨书，咱们回府！” 是的，就是这么早，今天一天的时间，都是用来给国学的学子收拾个人物品。只要在宫门落锁前离开皇宫，其他时间段各家小姐公子随时能够离宫。 已经思家心切的顾秋水从昨晚回到月下松后，就催促着墨书把要带回府的衣服等选出来，因此今早得以很快把行李收拾好。 走出屋子，顾秋水一眼看到了屋外的映泉，眉毛一挑，喊了他一声。 “映泉。” “见过顾公子。” 听到有人喊自己，映泉回头，看到了顾秋水，忙转身行礼。 让他起身，顾秋水看看关着门的屋子，有些诧异。 “谦羽还没醒吗？” “醒了，但还未起身。”映泉老老实实回答。 顾秋水若有所思点点头。 这时，屋内传来了苏谦羽的声音。 “映泉，进来吧。” “好的公子。” 屋外的映泉迅速应声，他向顾秋水行了个礼，立马开门进屋。 将要把门关上时，一只手伸出来阻止了映泉把门关上。 “顾公子？” 没能关上门，映泉满是不解。顾秋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让扭头让墨书、知书稍稍等一会，他才回过头看着映泉。 “你让让。” 没等映泉反应过来，顾秋水就挤进了屋子。屋内苏谦羽穿着一身雪白的里衣，背对着门口等候映泉进屋替自己更衣。 没等到映泉，苏谦羽疑惑出声。 “映泉，怎么了？” 他回过头，一眼就看到了屋内的顾秋水，自以及拦着顾秋水不让其再上前的映泉。 “……” 一时间，苏谦羽沉默了，这是真真切切不知道该说什么。 谁能告诉他，为何秋水会在自己屋子中？ 注意到好友的视线，顾秋水伸出手挥了挥，打了个招呼。 “嗨，早上好谦羽。” 说句实话。苏谦羽这时候感觉自己有些牙疼。 他走到衣架前拿起一件外衣披上。随后走到两人身边，挥挥手示意映泉退下。 “怎么大清早来我这了？” 面对顾秋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屋子，还是在自己最为衣冠不整的时候，苏谦羽也没生气，只是走到小榻坐下，抬头看着好友。 “这不是我要回府了嘛，特意来告知一声，你看我好吧。” 顾秋水在苏谦羽面前站着，圈着手，笑得一脸得意。 “我说你今儿怎么起这么早。”听了他的回答，苏谦羽揉揉脑袋，“原来是急着回府。” “瞎说，我明明以前也起得很早好吧，是今天你起晚了。”不满的反驳，顾秋水脸上的得意转为了不满，随后又露出一个笑容。 “好啦，已经通知过你了，我先走咯，放假有空的话记得找我玩哦，拜拜啦！” “嗯，知道，回见。” 顾秋水却没动，定定看着苏谦羽。 明白秋水的意思，苏谦羽有些无奈一笑。 “知道啦，秋水下次见～” 这个态度顾秋水满意了，向苏谦羽挥挥手，转身离开。 第89章 睡觉 看着秋水走出屋子，苏谦羽低下头一笑，带着些许无奈与纵容。 随后他让映泉帮自己穿好外衣，洗漱完毕后用膳的同时，映泉映月在一旁收拾需要带回府的物品。 离开好友的屋子，顾秋水示意墨书与知书将地方的东西拿上启程，目标出宫、回家！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放假这件事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件喜事。 顾秋水踏着欢快的步伐走在宫道上，不止是他，连墨书、知书也是一脸喜气洋洋，她们对回府的激动不比公子差。 管道上，还有不少与顾秋水一样大清早便赶着回家的同窗。 见到顾秋水，都纷纷打起招呼。该说不说，顾秋水在班上的人缘还是挺不错的。 很快他们一行人就走到了皇宫门口，待侍卫查验过身份后，顾秋水很快就离开了皇宫。 在一众马车中艰难找到顾府的马车，顾秋水看到了站在马车旁的罗管家，心想：今天又有人来接我了？哥哥？爹爹？ 怀着激动的心思，顾秋水快步走上前。 “小公子，恭喜您放假了。” 看到小公子，罗管家乐呵呵的送上祝福，恭喜顾秋水结束了这半年的求学生涯。 “嘿，多谢罗叔。” “不敢当不敢当，小公子您请上车。” 罗管家把脚踏摆好，顾秋水开心拉开车门，掀开车帘，一脸激动看向车厢——空无一人。 瞬间，顾秋水脸上的激动神色僵住了，没想到今天竟然没有人来接自己，白激动了。 能当上顾府管家，除了自身能力、顾父的信任外，察言观色的能力定是比常人强上不少。 看出顾秋水心情似乎有些低落，罗管家很快想通其中的关键，遂向公子解释。 “小公子，这会老爷与大公子应该正在早朝，夫人还未回府。故只能委屈您先独自归府了。” 听完罗管家的解释，顾秋水心情好了不少，他笑着点点头，爬进了马车。 没一会，他探出个头，让墨书知书把手上的东西放入马车内。 看了看天气，顾秋水思考了一会，便提议让墨书知书与罗管家一同进入马车内就坐，反正车内只有他一个人。 况且这个马车的车厢还是挺大的，少说能坐三、四个人。 刚开始罗管家与两个丫鬟连推辞，主人的马车，他们这些做奴仆的怎么能和主人一同就坐呢？ 推辞了好一会，直接把顾秋水整不耐烦了。 于是他直接命令三人上车，让他们坐就坐呗，推辞来推辞去的有什么意思。 公子不耐烦发话了，三人不再推辞，依次按着罗管家、墨书、知书的顺序爬上了马车。 车内，顾秋水坐在正中间，罗管家坐在左边，墨书与知书两人则挨着坐在右边。 等他们坐定后，顾秋水示意罗管家让车夫启程。 在罗管家的吩咐下，马车缓缓启动，驶回顾府。 回府的路程不短不长，反正足够顾秋水在车上睡一觉。车停在顾府门口，最后他还是在罗管家的轻呼下睁开眼，打着哈欠走下。 “小公子，不知您需要用早膳？” 走在顾秋水身后，罗管家轻声询问。 虽然已经从墨书那得知小公子还未吃早餐，但罗管家可不敢擅自做主给公子呈上早餐。 “啊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顾秋水看着天色，有些恹恹的回答，“先不吃了，我回去补会觉，睡醒起来再吃。” “噢对了，”停下脚步，顾秋水扭头看向罗管家，“我的房间打扫过了吧？” 言下之意是他屋子的火应该生起来了吧？顾秋水表示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屋子和室外一样寒冷了。 “公子您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 自从接到公子放假将要回府的消息后，不用老爷和大少爷吩咐，罗管家已经自觉派人把小少爷的院子清扫干净，更换被褥。 甚至还把院子的积雪、枯枝都清理了一遍，力求把院子打理到最好状态。 “行。罗叔你先去忙吧，不用跟着我了，我带着墨书、知书先回院子。” 交待完，顾秋水转身走向院子，罗管家低头应是。 他在原地思索了一会，离开时特派人去厨房把食材备好，熬上汤与粥。 待公子睡醒后派人传膳时能第一时间把菜做上。 带着两个丫鬟走进院子，林妈妈带着几个小丫鬟迎上前，接过了墨书知书手中的东西。 听到林妈妈问自己是否需要吃些东西，顾秋水挥挥手，吩咐着让准备一盆热水与毛巾。 走进屋子，热水呈上来，他在墨书的服侍下脱下厚厚的外衣，解开头发，用热水洗了把脸后直奔床而去。 因为昨晚有些激动，顾秋水很晚才入睡，今早又起了个大早，这会回到府后亢奋的精神褪去，就剩下满身的困意了。 顾秋水表示，自己现在急需补充睡眠。 …… 一觉睡了两个多时辰，再次醒来正午已经过去，他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也不管是冰是凉，直接喝了一杯。 听到屋内动静，墨书推门而入，正巧看到顾秋水准备倒第二杯凉水喝，急忙上前阻止公子。 “公子，这水是凉的，您可别喝呀。” “睡醒渴得不行。” 简单解释一句，顾秋水还是喝了半杯凉水。 “知书，快给公子上一壶热茶！” 阻止公子把剩下半杯喝下，墨书忙让屋外的知书送壶热茶到房中。 手中的杯子被墨书抢走，顾秋水也没恼，径直走到屏风后让墨书替自己穿衣服。 穿好衣服，热茶与火盆一同送入房间中，小心倒杯茶放在公子身旁的桌上，墨书站在顾秋水身侧小声说道。 “公子，如今正午已过，您要用膳吗？” 说完，墨书迟疑了一瞬，又补充道。 “您早膳没用，还是用些午膳吧。” “正午过了？”听到这话，顾秋水有些震惊，没想到自己一睡就睡到中午了，这真的太难得。 在国学的时候他都没这么好的睡眠。 顾秋水估摸着应该是自己回到家了，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床让自己放下心来。 “让厨房送些粥和清爽小菜吧，刚睡醒不想吃得太油腻。” “是。” 墨书走到门口交待屋外小丫鬟几句，让她到厨房让人送菜到屋子？随后她回到公子身边静候。 “糟了，忘记向祖母请安了！” 喝了口稍微晾凉的茶，顾秋水猛地想起这件事，回府的时候自己太困了，一心只想睡觉，都忘去祖母那请安了。 “公子放心，您休息的时候老夫人派人来了趟院子。知道您在休息，特意交待奴婢转告您，让您好好休息，天寒地冻，不比到院子请安了。” “祖母没怪罪就好。” 舒了口气，顾秋水放下心，将杯中的茶喝完，起身在房间内走了走。 想起自己从国学带回府的那一堆东西，顾秋水环视房间一圈，没看到那些大包小包的物品，估摸着墨书应该已经收拾完毕，便走到书桌前。 看到桌面那些东西，他满意点点头，直接坐在了书桌前边，稍稍整理整理略显凌乱的桌面。 桌面焕然一新后，顾秋水很是满意地抽出一本从未看过的话本翻开，同时他还在心里盘算着哪天约谦羽出来一趟，一起到书店进进货。 之前储备的话本快要看完了，一两个月没逛书店了，市面上该流行新话本了吧？ 第90章 错过 未时，顾母回到了府上。 她一回府就直奔顾秋水的院子，直接推门而入，把正在研究食谱的顾秋水吓了一跳。 自从上次在东宫用过午膳后，顾秋水特意让人给自己寻了基本医书以及食谱，闲得没事的时候就翻开研究研究。 “阿娘，怎么了吗？” 回过神，顾秋水迷茫看着母亲，不明白母亲怎么一脸急匆匆地模样。 顾母看到顾秋水完好无损地坐在房间中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她走到椅子上坐好，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上一口才缓缓说道。 “秋儿，阿娘没想到你今儿这么早就回府了。阿娘在勤学殿外等了你许久，最后还是遇到了苏家那孩子才知道你已经回府了。” “阿娘在勤学殿外等我？” 走到母亲身旁蹲下，顾秋水脸上的疑惑更深了，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事。 这就不得不说一下这个乌龙事件了。 之前顾韶清与顾母商量着让母亲回府休息两天，待顾秋水放假时与他一同回府。 顾母与女儿商量了许久才把两天改为了一天，随后顾韶清派人去通知顾父与弟弟顾秋晗一声。 没有通知顾秋水，是因为顾韶清想给他一个惊喜。 但没想到顾秋水放假前一天特地派人回府通知了一声自己将要在第二天一早回府，让罗管家记得备好马车。 因为顾父已经一连好几日未曾回府，这事便只有顾秋晗知道。 巧的是顾秋晗因为弟弟两天前去了一次东宫，他便以为母亲和姐姐知道弟弟大清早回府一事，因此他没再派人到东宫告知一声母亲。 今日是顾秋水放假回府的日子。按照顾母对小儿子的了解，她以为顾秋水会像平常休息一样较迟才起床。 等顾秋水起床洗漱好，还需要吃饭，况且收拾行李也需要一段时间。 于是顾母便陪着女儿用过早膳，又陪着说了会话才离开东宫前往勤学殿。 此时已经来到午时。 在勤学殿外，顾母没有进入宫殿内而是站在宫门附近等着儿子，她也满心欢喜的想给儿子一个惊喜。 可惜等了许久，也没看到顾秋水出来。这让顾母有些焦急了，她派了个宫女进入勤学殿，前往月下松顾秋水的住所看看。 而她依旧在宫门旁等候。 还没等到打探的宫女回来，倒是先遇上了准备出宫回府的苏谦羽。 苏谦羽前往顾府拜访过这么多次，自然是认识顾母的。 他看到顾母一直站在宫门附近，便上前向长辈问好。 当得知顾母是在等候顾秋水时，脸上的疑惑不解如有实质般浓厚。 “伯母，秋水不是早已回府了？您不清楚吗？” 正巧这时打探的宫女也回来了，她带回来的消息与苏谦羽所诉一模一样——顾公子已经不在月下松内。 这会顾母是反应过来了，她仔细询问苏谦羽，秋水是何时离宫的，得到确切消息后顾母温和向苏谦羽道谢，并与之同行出宫。 出宫后苏谦羽礼貌向顾母道别，顾母登上马车回府，一下马车就直奔顾秋水这了。 回到现在，面对顾秋水的问题，顾母轻叹着伸出手摸摸他的脑袋，解释道。 “阿娘与你姐姐商量着本想给你一个惊喜，却不成想闹出了一个乌龙，”说着，顾母忍不住笑了，“果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对不起阿娘，我不知道您要去接我，害您在宫门等了大半天……” 顾秋水低下头向顾母道歉，顾母笑眯眯的继续摸着顾秋水，柔声细语安慰道：“怎么能怪秋儿呢？是阿娘没考虑好就擅自做了这个计划，与秋儿无关。” 说完，顾母起身将顾秋水扶起。 “秋儿平安回府阿娘便十分高兴了，不必道歉。见到秋儿无事，阿娘就先走了，还得去见见你的祖母呢。” 顾母放开顾秋水，温柔地点点头，便转身准备离开。 顾秋水在原地愣了一会，回过神立马喊住顾母：“阿娘，我跟您一起去祖母那，您请等等。” 说着，顾秋水迅速跑到衣架前拿起披风，随意披在身上，一边跑到顾母身旁一边系着带子。 看着顾秋水披风披得乱七八糟的，顾母上前替他扯好衣服，又把那系得丑丑的蝴蝶结拆开，重新把带子绑好。 满意后，顾母让墨书把手壶拿来给顾秋水，确保顾秋水穿得严严实实不会受凉后，才带着顾秋水出门，前往顾老夫人的院子。 一路上，顾秋水止不住地与顾母说话，问姐姐的近况、问顾母在东宫过得如何。顾母也没有不耐烦，而是柔声仔细回答他的问题。 就这样，他们一路来到了顾老夫人的院子。 站在院子门口，等候着丫鬟进屋通报，很快秋嬷嬷走出到院门，将顾母与顾秋水迎进屋子。 这会顾老夫人正在屋内看佛经，看到儿媳与孙子进屋，她把佛林合上，看着来人。 “见过母亲。” “拜见祖母。” 顾母和顾秋水向顾老夫人行礼，顾老夫人让秋嬷嬷把顾母扶起来，同时慈祥笑着向顾秋水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顾秋水乖乖走到顾老夫人身边坐下。 她先是问了问秋水的近况，学习如何、在国学生活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等等。 顾秋水乖乖得一一回答。 问完之后，顾老夫人才看向顾母。 “清儿近来身体如何了？胃口如何？” 这些问题在路上顾秋水就差不多问了一遍，这会顾老夫人询问，顾母回答得更加仔细一些。 “回母亲，清儿如今虽身子沉重，但胃口不错，吃食当年也多以清淡为主，每日都会喝上一碗补品。 在东宫这几天，儿媳天天陪着清儿在宫内走动，宫内太医一天前来号脉三次，分别为早膳后、午膳后以及晚膳前。” 说完这些，顾母想了想，又笑着补充道。 “据太医诊断，清儿的身体十分健康，肚中麟儿也同样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 听完，顾老夫人止不住地点头。 聊完顾韶清的近况，顾老夫人又提及了顾秋晗的亲事，督促顾母及时把其与孙家姑娘的亲事定下。 毕竟顾秋晗过完年后不久就要到其二十岁生辰，需行冠礼了。 哪怕不急着成婚，这亲事也得先定下。 顾母忙点头称是，表示聘礼如今准备得差不多了，待挑选一个吉日便前往孙家定亲。 来一趟祖母院子，得知了这么个大消息，让顾秋水很是满意。 过不了多久，他不仅要当舅舅，还要有嫂嫂咯。 这当真是双喜临门呀！ 顾老夫人与顾母聊完孩子们的事，又聊到了今年的寒冬上。 顾父已经在宫内留宿处理政事好几天，她们商量着准备按照往年惯例，到城外搭棚施粥。 每年冬天，无论这雪下得是大是小，城外都会有外地来的百姓聚集在城外，寻找一条活路。 每当这时京中一些富贵人家，便会到城外施粥，给城外贫苦百姓一些吃食度日。 她们又聊了一些其他事，甚至有些还涉及到了朝政。虽说常人不得妄议朝堂之事，但顾老夫人与顾母也不能算妄议朝政，婆媳之间聊聊天不是很正常？ 后面的内容顾秋水不是很感兴趣了，他百般无聊坐在祖母身旁，低头玩着挂在腰间的玉佩。 看出顾秋水无聊，顾老夫人笑呵呵的让他自己到一旁玩。 这到一旁玩的话顾秋水可准备回院子了。 于是他向顾老夫人和顾母告辞，转身溜出了屋子，直奔自己的院子而去。 第91章 找到哥哥 “这孩子，怎么一下就跑了。” 看着一溜跑出屋子的顾秋水，顾母摇摇头，听起来像是责备的话，但是脸上却带着浓浓宠溺的笑容。 一路走回院子，顾秋水看着干干净净的院子，有些惋惜。 咋他的院子里积雪都被清理干净了呢？ 顾秋水带着惋惜的心情回到房间，忽然一时兴起，翻出了之前练武时顾父派人打造的、未开刃的宝剑。 顾秋水的性子永远都是想一出是一出。 这不，把宝剑翻出来，衣服也不换，直接拿着它跑到院子中央，有模有样地挥舞起来。 墨书看着公子那厚厚、长长的衣裳，几度开口劝公子换身衣裳都未果。 她守在顾秋水附近，看着公子舞剑，看得是胆战心惊的，生怕公子不小心摔倒。 厚厚的衣服阻碍了顾秋水舞剑的动作，主要原因是过于沉重了。 至于为何墨书劝他换身衣裳他不愿意换。 用顾秋水的话来说，那就是本来这身衣裳穿着就脏了，何必再换身干净的衣裳呢？ 练完保准出一身汗，没必要把两身衣服都弄脏。 因为衣服的阻碍让顾秋水无法长时间挥剑，再加上自去到月下松居住后，顾秋水很少有机会练师傅教过的武功。 现下练了会剑就感觉疲倦是十分正常的现象。 感觉自己出了身汗，顾秋水停下手中的动作休息。停下来被风一吹，顿感寒冷。 他把手中的剑递给墨书，急忙回到屋子中，这大冬天的可别感冒了。 “公子，要不要给您传水沐浴呀？” 拿着宝剑，跟在顾秋水身后走进屋子，墨书忧心忡忡地表示。 “这个点？太早了吧。” 想都没想，顾秋水直接开口拒绝。 “可是您出汗了，如今天气又冷，容易生病。” “不会的，我身体这么好。”顾秋水还是拒绝。 不好意思他懒病犯了，不是很想一天洗两次澡，尤其还是相隔没几个时辰的情况下。 “公子，奴婢求求您了，您就洗澡换下这身衣服吧。要是您生病了，奴婢们被责罚是小事，让您难受了是大事啊。” 墨书还在坚持劝着顾秋水，听到被“责罚”二字，顾秋水犹豫了。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墨书她们责罚，顾秋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看着墨书哀求的神色，最终顾秋水还是点头同意了。他坐在火盆旁，让墨书派人准备热水。 总算得到公子同意，墨书忙转身走到门口交待人送水来。 在转身的时候，墨书舒了口气。这么多年来她已经摸清楚公子这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了。 只要好好和公子说清楚，再求一求公子，大部分事情他都会同意。 没多久，热水就送到了屋子内。墨书帮顾秋水脱下厚外衣，只留下一层洁白的里衣后，便退出屋子站在门口候着。 没有犹豫，顾秋水脱下里衣，踏入热水中泡着。不得不说出了一身汗后再泡一个热水澡，的确很是舒适。 ……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裳，顾秋水让墨书进屋子服侍自己穿好外衣，梳好头发，又变回了干干净净、一身清爽的贵公子。 眼看着顾秋水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宝剑，墨书急忙劝道：“公子，您刚沐浴好，可千万别再舞剑了。” “想啥呢，”这话让顾秋水感觉自己额头上生出了三条黑线，他像是这么不识趣的人么？ “我要把它放入剑匣中。” 知道自己误会公子了，墨书连忙道歉告罪，顾秋水满不在意地挥挥手，自顾自把剑放好。 傍晚，一连在政务厅连夜办公好几日的顾父可算回府了。估摸着应该是知道顾母从皇宫回府上了，特意回来的。 顾父回来后，先是到顾老夫人院子拜见母亲。与顾老夫人说了会话后离开院子，火急火燎地赶回主院，一把抱住榻上的顾母诉说思念。 屋内的丫鬟都自觉退出屋子。 顾父自顾母进宫后，也有五六日没能见到自家夫人，对顾母那是思念得紧。而顾母又何尝不是呢？ 也不嫌弃顾父那身官服腰带硌得慌，两人就这么相拥着说了好一会话。 直到柳烟上前敲门，顾父才放开顾母，走到屏风后换身常服。 在顾父顾母相拥说话的时候，顾秋晗回府了。 听闻哥哥回府，顾秋水想都没想直接扔下手中的活计，直奔顾秋晗的院子外守株待兔。 等到顾秋晗走到自己院子附近，远远的就看到了门外的弟弟，便加快了速度来到顾秋水身旁。 “怎么忽然来这了？天寒地冻，来了也不先进屋等。” 一边说话一边领着顾秋水进屋子，他让弟弟先自己到书房或者会客厅坐着玩会，他要先回房把官服换下。 顾秋水听话地走到会客厅坐下，吃着周嬷嬷上的茶与糕点，安静等候着哥哥。 没让顾秋水等太久，很快顾秋晗就换好了衣裳。 他来到会客厅，在弟弟身旁坐下，手搭在扶手上撑着脑袋看着顾秋水，眉头一挑。 “说说吧，这次来找我是为何？” 闻言，顾秋水神秘一笑。 “哥哥，再过一段时间，喜事盈门啊！还是双喜临门呢！” “双喜临门？什么喜事？” 顾秋水的话让顾秋晗来了些兴趣，他微微直起身坐好，示意顾秋水解释解释。 “这第一喜，哥哥你我都心知肚明。那就是姐姐的孩子就要出生，咱们要当舅舅啦！” “唔，也是，”顾秋晗听完点点头，“那第二喜呢？” “第二喜嘛——” 顾秋水忽然拉长了声音，笑得很是鸡贼。他笑嘻嘻看着自家哥哥，整个人乐呵呵的。 “那就是，咱们家准备添新人，我要有嫂嫂啦！” 刚给自己倒了杯茶，放到嘴边抿了一口。听到顾秋水的话，那口茶还没完全咽下去，顾秋晗就被呛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咳……” 看到哥哥被呛到，忙上前拍拍顾秋晗的背，替他顺顺气。 咳了一会顾秋晗缓过来，他一把抓住顾秋水的手。 “你上哪听说的这事？” “今天在祖母的屋子听到的呀。阿娘去拜见祖母，我就跟着去了。然后就听到祖母问起阿娘何时给你定亲。” 不明白顾秋晗为何会有这么大反应，顾秋水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无辜地解释。 “那阿娘怎么说？” “阿娘说，聘礼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待选个良辰吉日上孙家提亲。那这不就代表我要有嫂嫂了嘛。” “别瞎说，八字还没一撇。”松开抓着顾秋水的手，顾秋晗脸色微红，小声反驳了一句。 “啊？为何八字还没一撇？不是都准备提亲了？” 兄长的话让顾秋水面露不解，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吗？ “孙姑娘、孙家还不一定会同意呢。” “不是吧哥？”顾秋水突然弯着腰凑近顾秋晗，他仔细观察着兄长脸上羞红、不自然的表情，有些惊奇。 “你不是约孙姐姐出府游玩好几次了，孙姐姐也来咱们家游玩好几次，你也去孙府做客好几次了，我记得不是说过他们家挺满意的吗？ 这应该不会拒绝吧？” “还没定下的事都不敢说。” 红着脸，顾秋晗轻轻把顾秋水推开。婚事还没定下，哪怕他与孙姑娘如何两情相悦，只要一天没定亲，这事就说不准。 “那好吧。” 顾秋水坐回椅子上，双手合十替兄长祈祷。 “希望孙姐姐不要拒绝，希望孙伯伯、孙伯母也不要拒绝，希望哥哥的婚事能圆满定下。” 这话让顾秋晗染上红晕的脸又加深了几分。 他努力平静下来，让脸上的热度消减。看着好像对顾秋水没什么反应，实则他在心里也跟着顾秋水一同祈祷。 希望提亲一事，一切顺利。 第92章 出府 祈祷完，顾秋水又问了顾秋晗好几个问题。包括但不限于“什么时候喜欢上孙姐姐”、“喜欢孙姐姐什么”、“计划何时成婚”等等之类的问题。 对于这些问题，顾秋晗是闭口不谈，一个都不回答。 眼看着从兄长那打听不到消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顾秋水遗憾起身，向兄长告别。 可还没等他走出屋子，他就被顾秋晗一把抓住。顾秋水回过头，发现哥哥面色已经平静下来，脸色也恢复正常。 抓着顾秋水的手，顾秋晗冷静问道：“这半年的求学结束了。虽说这时没有检测，但年后重新开课时，会有一场考核。 秋水，你在国学的学习如何？” “嗯？考核？我怎么不知道，夫子、管事没说呀？” 听到顾秋晗的话，顾秋水愣在原地。随后他又有些狐疑地看着兄长，哥哥不会是框他的吧？ “嚯，没说啊？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松开拉着顾秋水的手，顾秋晗漫不经心的回答，他慢慢走回椅子上坐下，撑着手带着笑看着自家弟弟。 “哥，所以有还是没有？” 一把窜到顾秋晗身边，顾秋水殷勤地倒茶，送到顾秋晗手上。 顾秋晗接过茶杯，三十七度的嘴缓缓吐出冰冷的三个大字：“不，知，道。” “……” 无言以对，真的无言以对。 抢过顾秋晗手中的茶杯，一口喝光。顾秋水把被子放在桌子上，迅速跑向门口。 临出去前，还回头冲兄长做了个鬼脸，成功收获顾秋晗一个无奈的笑。 跑出顾秋晗的院子，顾秋水看着暗黑的天色，估摸着天色已经不早了，便自觉走到膳厅，等候着吃饭。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饿了。 一天悄然过去。 第二天，顾秋水从床上睁开眼，迷迷糊糊间看着床上那熟悉又陌生的装饰，心想着为何墨书不喊自己起床。 好不容易等视线聚焦后，他看清床上的装饰，才回味过来，自己已经放假了！ 放假，多么令人激动的字眼，终于不用每日走到讲堂，听夫子叽里呱啦讲一大堆自己听不懂的东西，还能够每天想睡多久睡多久，这才是生活！ 顾秋水躺在床上无声呐喊了好一会，才喊墨书等人进屋，服侍自己穿衣、洗漱、束发。 天寒地冻，顾秋水懒得出门，便让人把早膳送至房间，也不在乎会不会有味道，直接在房间内用完了早膳。 早膳过后，他照例到顾老夫人院子请安。陪老夫人说了会话又来到了顾母的屋子，依旧陪着顾母算了下账本，顾秋水起身离开。 走出顾母屋子时，顾秋水惊讶的发现，下雪了。 这次的雪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顾秋水正要冒雪离开，却被闻声上前的顾母塞了把油纸伞。 他拿着伞对着顾母莞尔一笑，撑开伞踏入雪中。顾母看着顾秋水的背影，万分感慨。 “秋儿如今也长成一个大男孩了。” “大男孩”顾秋水走回自己的院子走到一半时，遇到上了门房。 门房拿着封信往顾秋水的院子赶，半路遇到公子，忙停下脚步把手中的信递上前。 “信？谁又在今天约我出去？” 接过信，嘴上嘀咕着，却没耽搁顾秋水把信拆开。 他把伞递给墨书，自己则是拿出信纸快速浏览。 原来此信是范文哲递来的，邀请自己明日小聚，为他饯行的信。 想起前几日自己问文哲假期有何安排，他说的回洛州过年，这是他临行前特意几位邀请好友小聚的信。 看完信，顾秋水挥挥手示意门房下去，自己拿着信纸走回院子。 既然文哲不日就要离京，最近这几个月是见不到他了，那得给他准备上一份送别礼才行。 想到这，顾秋水走向院子的脚步一顿，随后立马转身走回主院。 他得和阿娘说一声，然后问问阿娘的意见才好。 …… 很快，顾秋水就走回了主院，踏入院中来到屋子门前抬手敲门。 柳烟打开屋门，看到来人是小公子，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不解小公子为何去而又返。 “嗯？秋儿又回来了？是有何事？” 来到顾秋水进屋，顾母也不由得讶异，秋儿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阿娘，是这样的……” 顾秋水扬扬手中的信，简单描述自己收到的邀请。顾母闻言点点头。 范家与顾家关系尚可，顾母与范夫人虽交情不深，但也不说上差。在京中有着共同交好的夫人，夫人间私下聚会时两位夫人也曾见过多次。 顾秋水与范家公子交好，顾母自然不会阻止。她想了想，便提议送礼往笔墨纸砚等这类物品考虑。 顾母这是在询问孩子的意见，若顾秋水点头同意送这类礼品，她便派人去准备上好的笔墨纸砚，让顾秋水明天带去送礼。 可顾秋水只是低头思考了一会，摇头拒绝了顾母的这项提议。 与范文哲认识这几个月来，虽不能说完全了解他，但经过相处顾秋水能看得出来他与自己一样，对国学的课程并无多大的兴趣。 因此对于这种文具类的物品，范文哲算不上喜欢。 这个提议被否决，顾母又提出了一些其他的建议，顾秋水还是摇摇头。 对这位范家公子不甚了解，顾母所能想到的送文具、送书籍都被拒绝了，其他的顾母暂时也想不到了。 毕竟给孩子送学习用品作为礼物，一般都不会出问题。 “阿娘，我自己想想吧，或者待会我出府看看。我了解文哲，给他送饯行礼，若是过于贵重了他肯定不会收的。 实在不行我出府逛逛，给他挑选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 “好，不过天寒地冻，出府一定要添上足够的衣衫，不要冻着，知道吗？” 对于顾秋水的想法，顾母没有干涉，只是叮嘱他一定要穿上足够的衣服再出门。 同时还嘱咐他出门买礼物记得带上足够的钱财，若是不够再派人到钱庄支取一些。 顾秋水乖乖点头，向顾母行礼告辞后再次离开主院。他这次是真的要回院子，思考准备什么为好。 回到院子，顾秋水思考着低头思考。他的脑袋瓜子想好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顾秋水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他要出府寻找有趣的东西！ 说走就走。 他翻出自己的小金库，让墨书给自己换了身厚厚的衣服，又让人通知一声门房准备好马车。 就这么水灵灵地出府了。 上马车前，顾秋水犹豫着要不要派人去苏府通传一声谦羽，让他与自己一起逛逛街，给文哲找找在路上能打发时间的有趣东西。 但这破天气正在下着雪，这个天把人喊出来，多少有些不太好吧？ 想了想，顾秋水遂放弃，还是自己出府找找，不麻烦谦羽了。 于是，顾秋水依旧带着墨书、知书出门。他轻轻敲敲车身，车夫明白后，驾车启程。 带有顾府标识的马车缓缓向前驶去，驶向街区。 第93章 偶遇 来到街上，顾秋水首先让马车停在了书局门前。来都来啦，他决定先给自己挑些话本，带回府仔细研读。 进入书局，顾秋水照例来到售卖话本的区域，挑选一些有意思的话本。 人活着不为别的，就为看些有意思的小说。这话本对于顾秋水来说，就是有意思的小说。 并且这些话本看着通俗易懂。虽对于顾秋水来说都是文言文的书写格式，但看着就是比那些经典文章好懂。 追其原因，顾秋水也不是很清楚。 认真挑了一些，顾秋水让墨书拿去结账，自己则是站在这翻看其他的。 “顾……顾哥哥？” 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顾秋水回头望去，眉眼一弯，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是小雪呀，小雪来买什么呢？” “顾哥哥，”走到顾秋水身边，沈暮雪也莞尔一笑，“我来书局看看有什么新书，顾哥哥来买话本吗？” “嗯，顺便给文哲挑挑礼物。” “礼物？” “对，文哲不是要回洛州过年了，送些有趣的小东西给他，在路上打发时间。” 闻言沈暮雪了然点头，她想起自己今早也收到了来自范公子的信，思考着自己送些什么好。 结好账，墨书拿着包好的话本走回顾秋水身旁，顾秋水向沈暮雪告别后准备在这一片逛逛，看看能挑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还没走出书局，就被沈暮雪叫住了。 “顾哥哥，我能不能同你一起去挑选礼物？我不太清楚范公子喜欢什么。” 略微思索一下，顾秋水点头同意了沈暮雪的这个请求。 他让墨书把书放到马车上，再拿过一把油纸伞，小心撑开，同沈暮雪走在一起，并替她遮挡着天上飘下得雪花。 走在路上，两人进入一间店铺，转了几圈，没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又离开店铺。 就这么一连走了好几个店铺，他们在一家古玩店铺遇上了熟人。 以为是苏谦羽吗？不不不，当然不是我们苏家公子，而是明日聚会的发起者——范文哲是也。 范文哲正在挑选着店铺中的古玩，他一不求价值，二不求珍贵，纯粹看着眼缘。 “文哲，你要买什么？” 顾秋水走到范文哲身边，默默地开口。把正认真观察的范文哲吓了一跳。 “谁？谁呀？” 范文哲连连向旁边走了好几步才停下来。好在古玩店铺中没几个人，空间也算大，足够范文哲退上几步并且还不会撞到人。 当他看清是顾秋水，才舒了口气，走回原处捶了顾秋水一下。 “原来是你啊，吓死我了。” 说完，他又像不解气似的又轻轻给上顾秋水一拳。随后他才继续说道：“秋水，你来古玩店干啥，你啥时候对这些东西来兴趣了？” 顾秋水能说自己是来给他挑礼物的吗？当然不能！ 于是顾秋水笑了笑，不着痕迹转移话题：“我陪与小雪一起逛逛。” 这时范文哲才注意到在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位沈暮雪。他忙转身向沈暮雪打招呼、告罪，他不是有意忽视沈暮雪的。 沈暮雪也不在意，她冲着范文哲笑了笑，表示自己在书局遇到了顾秋水，便一起在街上走走，算是替接上了顾秋水的话。 对于两位好友的话，范文哲深信不疑。这下倒是轮到顾秋水询问他在古玩店里买什么，并且遇到熟人还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不对劲，一看就不对劲。 “唉——”面对好友的疑问，范文哲深深叹了口气。“就是，最近喜欢上了来古玩店买东西，但是——” 说话间，范文哲看了眼笑着站在一旁的掌柜，凑到顾秋水的耳边小声解释。 “买了一堆东西回府，父亲看到后说我买了一大堆无用的东西，说了我好一会。 可是我买它们又不是因为价值才买的，只要我看着喜欢就买了。然后就又买了一大堆，父亲回府看到后生气，让母亲停了我的零用钱。” 说完，范文哲叹了口气，真是满眼辛酸泪啊！ “虽然我还有自己的小金库，但是小金库也不够我买啊。过两天就要回洛州了，趁着今日还有些时间，就出府逛逛咯。 我买不起，还不能看看嘛——” 这话说的，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看着那一堆东西，顾秋水不知道范文哲看不看得出来它们是真是假，反正他是看不出来的。 “你喜欢哪个呢？” 顾秋水虽不明白为什么范文哲对这些东西那么感兴趣，但既然他感兴趣，自己又不知道该送什么好，干脆把文哲看中的买下来好了。 “这个、那个，噢，还有这个。” 范文哲指着摊铺上的几样东西，顾秋水看了眼那些东西，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却抬头看向掌柜。 “掌柜，麻烦把这几样东西包起来了吧，我要了。” “诶？秋水你这是？” 看着顾秋水的动作，范文哲面露不解，不明白秋水这是要做什么。 “你不是说你喜欢这几件东西吗？我给你买了，就当作我送你的饯行礼吧！” “不行不行，太贵重了！” 听完顾秋水的解释，范文哲连连摇头，这太贵重了，自己绝对不能收。 “掌柜，不用包起来了，我们不要了。” 说完，范文哲拉着顾秋水离开店铺，同时还不忘向沈暮雪挥挥手，示意她跟上来。 被一路拉出古玩店铺，顾秋水无奈道：“好啦好啦，已经从古玩店出来了，就先放开我吧。” 他揉揉自己那刚刚被范文哲紧拉着的手，十分费解。 “文哲，你不是很喜欢它们吗？” 言意之下则是，为什么不要自己买的呢？ “秋水，实在是太贵重了。我喜欢是一回事，你给我买是另一回事，哪怕是你要给我送什么饯行礼。” “这有啥关系嘛。” “我自己白花钱可以，但绝对不能让朋友白花钱。” “两位，我们还是不要站在店铺门前争执为好。” 沈暮雪上前将两人分开，看着柔柔顺顺的她没想到却有着大大的力量。 被分开后，注意到不少人正看向他们这，顾秋水和范文哲忙低下头，与沈暮雪一同离开古玩店铺门口。 “顾哥哥、范公子，我们有事好好商量，不要发生争吵好吗？”走到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沈暮雪柔声劝诫。 “可不要因为一点小事伤害了两位的感情。” “不好意思啊文哲，我不应该擅自做主的。” 顾秋水率先向范文哲道歉，的确是他擅自做主，没有问过好友的意见在先，问题在他身上，他需要道歉。 “不不不，也怪我，说话有些太急躁了，没注意言辞。” 面对顾秋水的道歉，范文哲也同样向他表达自己的歉意。 随后，两人抬头，相视一笑，一同看向笑眯眯的沈暮雪，向她道谢。谢谢她及时劝阻他们的争执。 “没事的，我知道顾哥哥和范公子都是为了对方着想。” 两人和好如初，沈暮雪也很是开心。见这毛绒细雪一时半会也停不了，范文哲如今在身旁她与顾秋水也不好挑礼物，便建议找一个地方避避寒，休息一会。 这个建议得到了顾秋水和范文哲的赞同。 注意到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离有乐斋不远，于是顾秋水便提议直接去有乐斋休息。 范文哲与沈暮雪对此没有异议，于是他们抬脚向有乐斋走去。 天空还往下飘着细雪，落在三人的衣物上。范文哲没带伞，这么些细雪他认为没必要撑伞。 但是他们这还有个小姑娘呢。让小姑娘淋感冒了可不好。 因此顾秋水让墨书把伞递给自己，将其撑开径直挡在了沈暮雪头上。 为此顾秋水收获了一枚来自沈暮雪的感激眼神。 第94章 对弈 走到有乐斋大门前，门口正在揽客的堂倌看到顾秋水，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招待顾秋水三人。 有乐斋的堂倌们不敢说能够把少东家这几位好友全都认出，但作为少东家第一位好友、顾家公子，有乐斋的掌柜、管事以及大部分堂倌都能认出来。 这会揽客的堂倌看到顾秋水带着两位贵人来到有乐斋，他急忙将人迎进酒楼。 “顾公子，一切照旧吗？” “嗯，就按照以往的惯例吧。” 顾秋水三人径直走上楼，都不用堂倌带路。因为顾秋水与苏谦羽经常一同出府，累了之后就会选择到有乐斋休息。 对于有乐斋来说，少东家与顾公子来的时间实在太不固定了，有时候有乐斋生意火爆，雅间都不够用，只能委屈少东家在大堂用膳。 这样的情况出现两次后，掌柜与管事商讨后，特意留出了一座上等雅间，专门用来招待少东家以及其好友。 平日少东家不在的时候便空着不用。 看着好似有些浪费，但是这的确成功避免了少东家忽然前来却无雅间招待的情况。 当然这个特意留出来的雅间，有时候顾秋水独自来有乐斋，也会用来招待他。 毕竟是少东家的好友，少东家特意吩咐了，若是顾家小公子到有乐斋吃饭，与他到有乐斋用膳一样。 无事的时候顾秋水也会出府到有乐斋坐着。因为有乐斋不单纯只是吃饭的场所，还能品茶，听书等等。 在有乐斋听书打发完时间，或是吃过饭，顾秋水除了付款外，还会特意给负责服侍他的堂倌一笔不菲的小费。 为此每次碰上顾秋水到有乐斋吃饭，酒楼内的堂倌都是抢着上前服务的。 这次也不例外，其余揽客的堂倌，或是正在酒楼内忙碌的堂倌，看到走在顾秋水前边屈身带路的堂倌，眼中都露出了如出一辙的羡慕、嫉妒。 来到雅间，顾秋水侧身让范文哲与沈暮雪先进去，他落后于两人身后，特意把知书招招上前，让她带人回到古玩店把范文哲喜欢的那几件东西买下来。 为什么不叫墨书呢？ 因为墨书与知书相比待在顾秋水身边服侍的时间更长，若是墨书这会忽然消失，范文哲难免会生疑。 从钱袋掏出几张大额银票递给知书，又把自己的令牌递过去，交待着若钱不够，拿着令牌派人到钱庄或是顾家店铺支取一些。 知书领命带着两个顾府侍卫离开。 顾秋水又交待堂倌一切照旧，若出了新品可以上一份，这才进入雅间中。 “秋水你在门外做啥呢，耽搁这么久。” 范文哲坐在软座上听着楼下说书，听见关门的动静回头随口问了一声。 “交待堂倌准备茶点呢。” 面对范文哲的询问，顾秋水面色平静如常地回答，唯独沈暮雪柔柔抬眸看了他一眼。 范文哲没有质疑什么，而是向他招手，让顾秋水坐到自己旁边来听书。 这说书先生讲得还真有意思，引人入胜。 顾秋水顺从地走过去坐下，沈暮雪也坐在他们对面看着楼下。 堂倌带着侍女端着茶水糕点敲门进屋，分别把吃食摆在两位公子与小姐周围。 等到堂倌与侍女退下后，雅间就剩下他们三人，他们都没有讲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安静。 “文哲，你什么时候离开京城？” 听了会说书先生的表演，顾秋水忽然开口，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 “若无意外，应当是后天。” “这么急？” 这回答让顾秋水吓了一跳，走得这么急的吗？明日与他们这几个好友小聚完后日就走。 “不急。”范文哲咽下嘴中的糕点，喝了口茶水解解渴，“没多久就要过年了，从京城回到洛州还需六七日的时间。若不早些走，我怕时间还不够呢。” “也对。” 顾秋水点点头，毕竟在这边交通不便，在路上所花费的时间有些太多了。 一旁的沈暮雪在他们结束这个话题后，开口关心范文哲何时回京。 毕竟他们的假期，若无意外的话大约有两个月左右，大概来年开春才需回到国学继续进学。 面对这个问题，范文哲显然也还没想好。与祖父母分别后，一连在京城待了好几个月，这还是他第一次与祖父、祖母分别这么久呢。 扪心自问，范文哲肯定希望能在洛州待的时间更长一些。 再说了，他走了，京中还有他兄长陪在父母身边，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范文哲自认为的）。 没得到范文哲的答案，沈暮雪也不急，而是笑着柔声转移了话题。她能看出来范公子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说书先生激昂的声音讲述着一位将军抗敌守城的故事。 当讲到将军被敌军包围后，如何冲出重围、用计谋摆脱追兵、成功与援军汇合等精彩情节，引得台下观众为之喝彩，甚至都感染了高楼雅间之上的范文哲。 他也没忍住跟着楼下的百姓一同喝彩。 在他旁边的顾秋水与沈暮雪对此内容兴趣没有那么大。在这干坐着也有些无聊，想了想顾秋水便询问沈暮雪是否会下棋。 在得知她略微学过一丝皮毛后，顾秋水开口邀请沈暮雪一同下棋对弈。 “嗯？对弈？”沈暮雪有些惊奇，随后她又特别不好意思低下头解释，“顾哥哥，对此我不是特别精通，可能会让你失望。” “无事，我同样对此不擅长，只是打发打发时间而已，没有什么失不失望可言。” 说完，顾秋水笑着与沈暮雪对视，沈暮雪迟疑一瞬，便也露出笑容点头。 两人起身前往雅间另一边的的棋盘旁分别坐下。顾秋水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让沈暮雪先下。 于是沈暮雪手执黑棋，率先在棋盘落子。顾秋水食指与中指夹着白棋，紧随其后。 说实话，之前慕容晟虽教了他下棋。之后的时间顾秋水自己也找了份棋谱来研究，偶尔拉着苏谦羽陪练。 但每次下棋都以他落败好几局而结束。又因为开局前顾秋水特意向苏谦羽强调一定不要让自己。 故每次对弈苏谦羽从未放水，认真对待每一把棋局，把顾秋水杀得个片甲不留。 他对棋艺的确不甚精通。 那么为什么今日顾秋水敢开口邀请沈暮雪对弈呢？ 其一，他与沈暮雪对今日的说书内容没什么兴趣；其二，前两日晚膳后他拉着苏谦羽对弈，亲口得到了苏谦羽的肯定：近来顾秋水的棋艺有所长进。 这让顾秋水是信心大增啊，手痒痒的不行。 府上阿爹阿娘以及哥哥临近年关，都忙个不停，回府后苏谦羽又不在身旁，顾秋水手痒得不行。 果然是在国学求学的时候十分想回家，回到家了又有些思念起在国学与好友吵吵闹闹相处的场景，这让顾秋水梦回以前上学生活了。 这边正紧张对弈，那边范文哲听书听得正认真。 下着棋，顾秋水刚开始还想着小雪说自己略通皮毛，思考着要不要放点水。 没想到这棋他是越下面色越凝重，越下越凝重。 最后，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顾秋水棋差了好几招，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输了。 “顾哥哥，承让了。”拿下棋局的胜利，沈暮雪眉眼间带上了愉悦，“小胜几步。” “啊哈哈哈，小雪的谦虚了，还来吗？” 笑着把白棋黑棋分开收拾好，顾秋水晃晃手中的棋子，问沈暮雪还下不。 沈暮雪轻轻点头，于是第二把对弈正式开始。 第95章 离开 第二把对弈，顾秋水执黑子先行。 他率先于棋盘中心落子，沈暮雪白棋紧随其后。 两军对弈，杀伐果断。黑棋占据一角，形成严密堡垒，有着不可摧毁的气势，严防死守白棋的进攻。 白棋散发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如锐利的锥子一般，插进黑棋的堡垒之中，以势不可挡的气势攻破黑棋的防守。 同时几颗如狐狸般狡诈的白棋，左突右攻，不断围剿着黑棋。黑棋的严密的堡垒瞬间被打破。 没过多时，顾秋水放下手中的棋子，先是轻叹一声，随后释然一笑：“是我输了。” “顾哥哥，承让了。” 又赢下一局，沈暮雪以往温柔看着似面具一样的笑容被兴奋所取代，能看得出来她眉眼间散发着真正的喜悦。 “小雪很厉害，是我技不如人。改天有空一定要向小雪请教一下，”顾秋水毫不掩饰自己的夸赞，“希望到时，小雪能不吝赐教了。” “顾哥哥盛赞了，我也只是略通一些皮毛而已。” 面对顾秋水的夸赞，沈暮雪很是谦虚。 “小雪只是略通皮毛，就已经这么厉害，要是多加练习，精通此道，以后和小雪下棋，小雪可得手下留情呀！” 一大段夸奖袭来，沈暮雪在一声声称赞中悄悄红了脸。 下了两把，输了两把。顾秋水已经老实。这会他歇了继续下棋的心思，他与沈暮雪一同起身，边走说道。 “小雪，你知道五子棋吗？” 新听到的词，沈暮雪诚实摇头，表示自己没听过。 “五子棋？这是何物？” 那头范文哲心满意足听完说书先生所讲的那一话内容，离开软座走到顾秋水两人身旁，正好听到秋水的话。 “唔，就是两人各执黑白二棋，率先将自己所执棋子五颗连成一线即可。” “噢？这么简单吗？” “其实也不算简单吧……” 听着范文哲的话，顾秋水汗颜，其实这五子棋下着也没那么简单好吧。他的思绪飞到了第一次教谦羽下五子棋，然后被虐惨的画面。 实在太惨，怎么能一下输这么多局。 顾秋水在心里抹了把辛酸泪，他不动声色擦擦额头上隐形的汗珠，随后摊手表示：“下次让你们试试。” 听完说书，范文哲起身是来向顾秋水道别的，他一早就从范府溜出门，在外闲逛这么久，该回去了。 “这么早？”闻言顾秋水很是震惊。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文哲竟然不在外面玩而是回府？ 或许是顾秋水脸上的震惊实在太重了，并且他身旁的沈暮雪也是一脸讶异，范文哲突然感觉有些委屈。 自己在他们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不就经常出府玩，有几次未回府。甚至在国学求学的时候也溜出来玩了几次嘛。 是的，自范文哲带着顾秋水第一次从皇宫溜出来逛夜市后，他仿佛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似的，好几次放晚学后从皇宫跑出去闲逛。 逛完后，他便跑到自己名下的宅子休息，第二天再坐上马车赶回勤学殿上课。 除了第二次跑出去被管事发现后罚了一次，不知道是不是范大人与管事说了一声，之后范文哲再跑出去玩，管事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 自此，范文哲就放飞自我，天气还未转冷，他经常跑到夜市玩。但天气转冷后，他就不爱出门，这才减少了跑出宫玩的次数。 面对好友惊讶的目光，范文哲委委屈屈开口解释。 “明天不是邀请你们到京郊的庄子玩么，我回府督促他们准备好所需物品，顺道收拾收拾行李。” “不留下来吃个午饭再走？”顾秋水开口挽留，范文哲摇头，表示拒绝。 “那好吧，再见文哲。” “明日见范公子。” “明日见。” 道别后范文哲带着丫鬟离开雅间。雅间门还未关上，顾秋水视线转到身旁的沈暮雪身上。 “小雪，你呢？要不要留下来用过午膳再回去？”他望向窗外，想辨别一下天色。 但天空阴沉沉的一片，实在有些难以看出现在是何时。 不过好消息是，雪停了。 “不了，顾哥哥，我也先行回府了，已经出府有一段时间，若再不归府母亲该着急了。” 不知为何，虽然沈暮雪脸上还带着笑容。但顾秋水总感觉沈暮雪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带上一丝嘲讽的意味，以往脸上柔和的笑容看着也似嘲笑。 相处的这几个月，顾秋水对沈暮雪的也算有些了解。对于沈暮雪最后那一句话，顾秋水不置可否。 看来顾秋水没有看错，沈暮雪的确带着嘲讽的意味说着最后一句话。 别人家中之事顾秋水不好过多评价，他只是点点头，叮嘱了沈暮雪几句。雪后路滑，走在路上一定要小心。 对于顾秋水的关心，沈暮雪敛起脸上的嘲讽，乖巧点头，安静听着顾秋水的叮嘱。 待他说完后，沈暮雪乖乖向顾秋水告别，转身离开雅间。 “公子，咱们现在是否要回府？知书已经将东西买好放在马车上了。” 等到雅间门被关上，墨书走上前轻轻开口。 顾秋水低头沉思了一会。礼物买好了，可出都出来，甚至都在有乐斋里了，干脆用过午膳再回府吧。 于是他摇头，径直走到椅子前坐下，询问墨书现在是什么时辰。 墨书打开雅间门问了声门外的侍女，转身回禀。 “公子，已经午时三刻了。” “呦，那赶巧，快到正午，那就让人上菜吧，吃完饭回府路上消食，回到府上正好可以上床休息。 墨书，你去告诉门外侍女一声，让她们上菜吧。唔，只有我一个人吃饭，两菜一汤就行了，忌口和平常一样。” “是，公子。” 墨书领命，再次走到雅间门口打开门，转述公子的要求。 堂倌记下要求，立刻下楼告知管事。管事得到吩咐后也是立马派人通知后厨备菜。 有乐斋也是一早就把菜洗净备好，就待顾秋水的命令了。 这会总算得到吩咐，厨师立马开锅炒菜，很快顾秋水的三菜一汤、主食、饭后甜点以及果汁送入雅间之中。 洗净手，顾秋水坐到圆桌旁吃饭。只有他一个人吃饭的时候，速度会比平常快不少。 这个习惯这么多年了顾秋水依旧没能改过来，他试图纠正过好几次，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吃完饭菜，用过甜点，顾秋水便吩咐墨书前去结账。出雅间时看到在门口候着的侍女和堂倌，顺手从随身钱袋掏出几两碎银放入他们手心。 这是顾秋水给他们的小费。 伴随着堂倌与侍女的感激声，顾秋水下楼走到有乐斋大门。顾府的马车也已经停在一旁。他 他走上马车，一眼就看到了吩咐知书买的古玩被包好整齐放在车内的桌上。 你以为顾秋水会现在打开来看吗？不不不，他只是扫了一眼，淡定坐下，撑着脑袋等候墨书结账上车。 至于这些古玩，顾秋水并不急着打开，而是准备回到房间后再打开看看它们有什么特别之处。 没多久，墨书与知书进入车厢内坐好。顾秋水敲敲桌子，墨书意会，立马向外喊了声“启程回府”。 随着车夫一声“驾”，马儿拉着车厢缓缓跑起来，车夫驾驶着马车，平稳走在街道上。 直到远离这片百姓众多，商铺林立的街道后，马车的速度才渐渐提上来，左弯右拐却不失平稳。 所幸有乐斋离顾府不算远。 因此没过多久，赶在顾秋水睡着前，马车便稳稳停在了顾府门口。 第96章 出发 亲自拿起小桌上的东西，顾秋水惊了一下，没想到这物品看着不大，还蛮有重量的。 拿着这小包袱走下马车，踏进府中，回到院子后，他走进房间，把包袱打开，看着里面的青铜小剑、青铜酒杯、青铜令牌。 他问知书：“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 “回公子，一共花了600两银子。您给奴婢的银票不够，奴婢上附近的钱庄支取了两百两银子。” “哇撒，这么贵？！” 这价格属实让顾秋水震惊。它们要是值钱还好，若不值钱，还真是白花这么多银子了。 怪不得范大人知道后骂了范文哲一顿，又让范夫人把他的月例停了呢。 “墨书，你去找罗叔，让他带你到库房寻一个高级些的盒子回来。花了这么多钱，得用个好看的盒子来装才能体现它的价值。” 墨书低头领命，快步走出屋子去找罗管家。顾秋水把它们放在桌上后就没管了，而是拿着他新买的话本走到书桌前整理。 已经看过的话本摆到抽屉最下层，新买的放到最上层。桌面上摆放四书五经、笔墨纸砚，书架上也摆着各种书籍。 乍一看，好浓重的文化气息。 整理完书桌，顾秋水拍拍手上的灰尘，看着这整洁的桌面，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带着楠木锦盒回到院子，墨书机智的向罗管家要了几段蜀锦。 她走进屋子，顾秋水看到墨书手中的锦盒以及蜀锦，喜出望外。 高级的盒子有了、蜀锦也有了，只要把那些青铜古玩装进去就好啦。 说干就干。 顾秋水让墨书把锦盒放到桌上，亲自把蜀锦摆好垫好，小心将它们放入锦盒中盖好，并把它放到书桌上。 “准备好了，就静等明天的到来！” …… 第二天一早，顾秋水便起床洗漱，穿衣用膳。 他们聚会的地方定在京外范府的庄子上，从顾府到那还挺费时间的。 马车已经准备好，墨书拿着锦盒跟在顾秋水身后，他们一起走到主院，待顾秋水向顾母请安过后，便前往府门登车而走。 马车上有罗管家准备得吃食、水囊与打发时间的小玩具。顾秋水对那些小玩具没兴趣，他从知书手中的包袱掏出一本昨儿新买的话本，一边吃着小吃一边翻看。 时间悄然走过，载着顾秋水的马车离开一路离开顾府、驶出京城、走在郊外道路上。 出城门的时候，顾秋水掀开车帘，看到不少聚集在城门口的流民，以及各家在郊外施粥的粥棚。 “这么多人在京外聚着？”顾秋水看着窗外震惊。 闻言，墨书掀开了车帘的一角，向外张望，看了一会后她抿抿嘴，给公子解释。 “今年城外聚集的百姓与往年相比少了许多。” “这还少了？” 依旧看着窗外，顾秋水听到墨书的话，头也没转回话。 “是的公子，今年雪虽大，但据说没有造成雪灾。” “这样啊，墨书你是怎么知道的？” 向天发誓，顾秋水问这句话只是好奇，墨书平常都跟在自己身边，她上哪知道这些消息的呢？ “公子恕罪。”墨书径直跪下，把顾秋水吓了一跳，怎么突然就跪下了？ “我先起来，我就随口一问，没其他的意思。” 有些汗颜，顾秋水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坐正忙伸手扶起墨书让她起身。 “公子，奴婢老家就在兖州，虽已离家数年，但奴婢心中忧挂家中的小妹妹，所以每年冬天都下意识打听那边的消息。” 在顾秋水的搀扶下，墨书起身坐回座椅上，同时急切向公子解释。 “这样啊，你不要急，我真没其他意思。” 扪心自问，顾秋水真的没其他意思，可他看墨书依旧一脸焦急，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这事就过去吧。” 顾秋水挥挥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见墨书脸上依旧挂着些许忧心，在心里叹气。 拿起话本继续看，打发这漫长的路途时光。 随着马车平稳行驶在官道上，荡起一些枯叶。 大约行驶了一个半时辰，马车总算停在一个庄园门前。 “公子，到了。” 早在半个时辰前，顾秋水就丢开了手中的话本，靠在车上闭目养神。在车上看久书了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实在是有些酸涩。 闭目闭着闭着，他就陷入了梦乡，直到在墨书的呼唤下才醒起来。 “啊，到了呀。”撑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顾秋水感慨，“这时间花的不是一般的久！” 顾秋水跳下马车，又活动活动了手腕，拿过墨书怀中的锦盒，领着两个丫鬟走进庄园大门。 “嘿，秋水，你来了呀！” 范文哲从庄园大门旁的小屋子出来，热情给了顾秋水一个拥抱，自然而然的被顾秋水手中的锦盒硌了一下，不由得松开手。 “给文哲，送你的礼物。” 眼看着范文哲被硌到，皱起眉头，顾秋水好笑地把手中东西递给他。 “这是什么呀？我能现在打开不？” 接过锦盒，范文哲看着这雕刻精美的盒子，心痒痒的有些想立刻打开。但当着好友的面范文哲不好直接打开。 “你看看，我不介意。” 顾秋水笑眯眯看着范文哲，心里很期待文哲打开礼盒看到里面东西后的反应。 得到礼物原主人的允许，范文哲也不客气，直接就把盒子打开。 当他看到里面的物品时，震惊、感动、喜悦等几种情绪糅合在一起，让他怔住了许久。 好半天，范文哲才回过神来，他看着依旧笑眯眯的顾秋水，伸手轻轻捶了一下。 “好你个秋水，竟然偷偷背着我把它们买下来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责备顾秋水，可实际上范文哲脸上的感动与喜欢根本掩盖不住。 “怎么样？喜欢吧。” 看着好友的反应，顾秋水有些得意，他就知道文哲看到这些肯定很高兴。 “喜欢，但是秋水让你破费了，我……” “欸欸欸，打住打住打住，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只要你喜欢，不管这礼物值多少钱它都是珍贵的；要是你不喜欢，不管它多贵在我看来都一文不值。 所以文哲，不要纠结价格的问题啦，只要你喜欢就好。买下它们送给你，我乐意至极。” “呜哇哇，秋水，够兄弟！你这个朋友我没白交！” 听完顾秋水的话，范文哲一脸感动，两眼泪汪汪的一把抱住顾秋水。 “好了好了，你收敛一下情绪，我知道你很感动，但也不必要这么感动。” 被抱住的顾秋水有些不知所措，僵硬着伸出手拍拍范文哲的背，算是安抚了。 过了好半天，范文哲才松开顾秋水，把手中的礼物交给身后的如云，让她拿去放好，自己则是亲自在前领路，带着顾秋水进屋子休息。 这座庄园是范夫人的陪嫁，依湖而建。是专门用来过冬、避暑的地方。 范文哲把小聚地点选在这，也是看中了庄园中养殖的牲畜以及庄民种植的果蔬。 在这儿一切食材都是新鲜的，多适合炙肉啊！ 他已经派人把炙肉所需的工具、材料、调料等一切准备完毕，只待好友们的到来，共享这有趣、别开生面的饯行礼聚会。 范文哲相信几位好友肯定会喜欢这次聚会的。 第97章 取名 把顾秋水领到主屋，并派人奉上茶与糕点。范文哲陪着他小坐一会后，又跑到庄园大门旁的小屋子等候其他人的到来。 范文哲走后，顾秋水坐在屋子内有些无聊。虽然范文哲在屋子中准备了棋盘、壶矢等，但一个人玩也没什么意思。 他百般无聊撑着脑袋，看着燃烧的炭火发呆，有些后悔没把那本没看完的话本拿来而是留在了马车。 好在上天垂怜顾秋水，没让他一个人无聊太久。没过多时，紧闭的屋子大门被推开，范文哲领着一个人进入屋子。 让顾秋水有些惊讶的是，来人竟然是五皇子慕容晟。 “秋水，别来无恙。” 进入屋子，慕容晟看见顾秋水后，嘴角自然而然浮现出一抹柔和的笑容。 “托福，一切安好。”顾秋水也笑着回话。不过这股彬彬有礼的气氛下一秒就被打破了。“嘿小晟，你来得这么早呢！” “避免来得太迟，所以很早就出宫了。”笑着给顾秋水解释，顾秋水走上前拉着慕容晟坐到了自己旁边，看得范文哲一愣一愣的。 他开口想说这与礼不合，但是被拉着坐下的慕容晟没有意见，把人拉到自己旁边的顾秋水也没有意见，他这个做主人的要是有意见似乎就显得有些扫兴了。 其实他们三个人中，顾秋水和范文哲的意见不重要，重要的是慕容晟的想法。 这会慕容晟什么也没有说就坐在了顾秋水身旁，范文哲估摸着五殿下应该乐在其中。 他摸了摸鼻子，什么也没说。留下一句“失陪一会”，便转身离开屋子继续等待其他好友的到来。 如今屋内多了个人，顾秋水就没那么无聊了，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单纯说说话也比刚刚的发呆强。 国学的的假是前天放的，人是今天见的。满打满算顾秋水和慕容晟也不过两天没见，想说话却有不少。 顾秋水先是和慕容晟说起顾母去接自己接过没有接到的事，又简单提到了家中催着哥哥成婚（因提亲一事还未定下来，因此顾秋水不好明说兄长准备与孙家姐姐定亲一事）。 这些事情慕容晟都听得十分认真，时不时点头或出声回应，哪怕与自己毫不相关。 总的来说，慕容晟是一个很好的听众。面对别人分享事情时，不管与自己有没有关系，事情重不重要，哪怕是些废话，他都会耐心听讲。 同时还会给予分享人足够的反应，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倾听者。 反正慕容晟对顾秋水是这样的态度，对其他人不知道。因此顾秋水很喜欢喜欢与慕容晟交流，能拥有足够的情绪价值。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 总之，顾秋水的分享已经说到，给范文哲买下了他喜欢的古玩并在今日送给了他，他很感动，抱着自己感慨了半天。 “范兄也是性情中人。” 闻言慕容晟简单点评一句，成功收获顾秋水的一个肯定。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不算多，很快顾秋水就讲完了，成功让慕容晟了解到自己不在秋水身旁时，秋水做了什么。 其实慕容晟是有私心的，除了在国学求学时，其他时间自己不能随时待在顾秋水身边，不甚了解秋水每天在做什么、遇到了什么趣事。 而秋水愿意主动同自己分享，这是一个难得的了解秋水的机会，那么自己扮演好倾听者这个角色又有何难呢？ 絮絮叨叨给慕容晟分享完自己这两天遇到的事，顾秋水感觉有些口干。注意到这个现象，慕容晟及时倒了杯茶递上前，给顾秋水送上了如雪中送炭般的温暖。 一口喝光杯中的茶，顾秋水放下茶杯，抬眸看着慕容晟，眼中盛满着笑意。 “小晟，我说了这么多，礼尚往来之下，该轮到你说说，这两天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了？” 有趣的事？慕容晟垂眸仔细思考一会。自假期前一天傍晚放晚学回到寝宫后，他除了到长春宫向母后请安、到御书房拜见父皇外，基本上就没怎么出过寝宫了。 天寒地冷，他不愿意出寝宫。不过并不妨碍他知道宫中发生的一些事情。 就比如某个宫妃的侍女同侍卫私通被当场抓获、某个宫女为了勾引皇上，于冬夜在皇上必经之路上跳舞，结果没遇上皇帝反倒冻死之事等等。 这些宫秽之事，慕容晟待在宫内见多了，他并不想、也不会说出来赃了顾秋水的耳朵。 于是他低头想了好半天，才干巴巴憋出一件算是得上是有趣的事。 “昨日傍晚，皇兄特地送了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到我殿中，小猫已经六个月大，很是可爱。” “小猫！取名字了吗？” 听到小猫，顾秋水两眼放光，是可爱的、小小的猫咪欸！ 没想到小晟竟然已经进阶成有猫一族了，领先同龄人一大步啊！ 面对顾秋水的问题，慕容晟摇头。昨日皇兄才将小猫送到他的寝宫，他还没来得及也未想好给它取什么名字。 “还没取名呀？那你可得给小猫咪想一个好听的名字才好。” “好听的名字吗？那不如秋水替它起一个名字，如何？” 慕容晟浅笑提议，看着他的笑容，顾秋水有些诧异：“欸？我取名字？真的假的？” 一连两个问句很好体现了顾秋水的诧异与惊讶。 “嗯，小猫能够得到秋水的赐名，肯定十分高兴。” “这‘十分高兴’应该不是小猫，是你吧。”顾秋水忍不住开口，当然他也没拒绝这个提议，而是轻轻敲着桌子思考。 “让我想想看，取个什么名字为好。” 其实顾秋水随口吐槽了的句话，道出了事情的本质。面对顾秋水的吐槽，慕容晟笑而不语，安静注视着埋头苦思的秋水。 不知道想了多久，大概可能一刻钟左右吧，顾秋水猛地抬起头，与来不及移开视线的慕容晟对视上。 “我是起名废啊啊啊啊，实在是想不出来好听又有意义的名字。只想到了几个：雪球、雪宝、团子。 其他的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唔……”慕容晟移开视线，微微皱眉沉思，他得认真想想，从这三个名字中挑出一个。 见慕容晟没有说话，顾秋水轻咳几声表示。 “咳咳，小晟啊，我想的这几个名字不咋地。要不你自己想想吧，呃，想个高级、好听、有内涵的名字。” “我认为秋水想的很好，”很快慕容晟就做好了决定，“唔，小猫通体雪白，那就叫雪球吧，以后有机会带来给秋水看看。” “不是？这么快就决定好了？真的不再想想吗？” 看慕容晟这么快就做好了决定，顾秋水震惊，这么草率真的好吗？ “嗯，想好了，就叫这个，小猫肯定会喜欢的。” 大概是看顾秋水实在有些震惊，慕容晟浅笑解释，他刚刚思考了一会，觉得这个名字其实不错的，很符合小猫的形象，不算草率决定。 就这么不知是草率还是不草率的把小猫的名字定下，慕容晟看着顾秋水眉眼都散发着愉悦，问秋水是否满意他所分享的这件事。 对于这个问题，顾秋水表示，满意至极。有一只属于自己小猫比他这两天哆哆嗦嗦经历的那些事有意思多了。 “我也挺想养一只小猫或者小狗的。” 在与慕容晟聊天的过程中，顾秋水无意识感慨了一句。 还未等慕容晟深入这个话题，下一秒顾秋水就说到其他事情上去了。 看着顾秋水正喋喋不休说着话，他默默把秋水的这个心愿记在了心中。 第98章 来齐 在他们说话间，范文哲又走进了屋子。这次，他不止领了一个人进屋，而是身后同时跟着苏谦羽、莫婉茹以及沈暮雪。 一进屋，莫婉茹就率先同顾秋水说话：“秋水哥哥，你来得好早噢！” “还好还好，也就比你快一点啦。”顾秋水走上前，毫不客气摸了摸莫婉茹的头，毫无意外获得了莫婉茹的白眼。 她躲开顾秋水的手，向在原地站着的慕容晟行礼，沈暮雪与苏谦羽也同样行礼问好，慕容晟微微颔首，算作回礼。 “来来来，快坐下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几个侍女拿着几壶热茶走进屋子，范文哲忙招呼着苏谦羽等人坐下，又吩咐侍女把茶给几位倒上。 “小范哥，把聚会地点定在离京城这么远的郊外庄园，这里是有什么特别地方么？” 手捧着热茶，莫婉茹开口询问坐在主座上的范文哲。 小聚的地点在这京郊，莫夫人十分不放心让莫婉茹一个人前来，原本准备让其兄长陪着一同前往。 莫婉茹好说歹说，劝了好久才让莫夫人放弃这个想法，前提是今儿莫婉茹身边跟了比平时多了一倍的护卫。 “没错！小茹，你知道什么与冬日最相配吗？” “不知道。”莫婉茹诚实摇摇头，适时接话。 “那当然是炙肉！秋水曾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觉得此话非常有道理。” 顺势接过莫婉茹的话，范文哲进行了一番铿锵有力的发言。 “我已经吩咐下人把食材、炭火等材料准备完毕，只待咱们上手烤肉了！” “哇哦哇哦哇哦。” 眼看其他人都没有反应，本着不让范文哲尴尬的想法，顾秋水出言附和。 在他一番附和之下，本来平静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莫婉茹与沈暮雪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要开口附和两句。 至于苏谦羽和慕容晟，他俩倒是老神坐在原位，装作没感受到周围的氛围。 “水啊，咱们有时候也可以不开口的，你说呢。” “不要叫我水，听起来怪怪的。” 对范文哲的称呼，顾秋水表示抗议。范文哲选择性忽视他的这句话，走到屋子中间，举起双手欢呼。 “友友们，咱们的‘爬梯’（从顾秋水那学到的词）将要开始了！让我们欢呼吧！” “哇～” “哇？哇撒……” 依旧是顾秋水率先开口附和，莫婉茹与沈暮雪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开口，而我们的苏公子和五殿下仍是沉默着，这种傻傻的事他们就不做了。 “咳咳，”有其他附和自己，范文哲更兴奋了，他环视了几位好友一圈，兴奋表示，“大家还要休息吗？要不我们直接到湖边去吧？” 这会顾秋水倒是不说话了。 他来得早，早就休息得够够的了，心里对文哲准备的炙肉很是期待。 不过小晟和谦羽等人才来没多久，坐了这么久的马车来到庄园，肯定很累。顾秋水不清楚他们有没有休息好，因此谨慎着没有开口。 “湖边有坐下的地方吗？”莫婉茹提问。 对于这个问题，范文哲早就考虑到了，他大手一挥，解释道：“放心吧，那儿有座休息的小屋，能够挡风休息。 同时我还派人做就挡风的屏风，炭火也备得足足的，力求不让大伙受冻。” “那我没问题。”得到想要的答案，莫婉茹点点头。 坐在她旁边的沈暮雪对此也没有意见，留在这休息还是前往湖边休息，她都没意见。 两位姑娘都没意见了，范文哲径直看向顾秋水，等着他的意见。 为什么不问苏谦羽和慕容晟的意见呢？因为范文哲知道，他俩不用想就知道是以顾秋水的想法为主。 接受到范文哲的目光，顾秋水一脸莫名，看他干嘛？不应该问问小晟和谦羽的意见吗？ “我都可以，你问问小晟和谦羽吧。” 两人同时把目光移到一直默不作声的慕容晟以及苏谦羽身上。苏谦羽顶着两人的目光，表示自己听从大家的指挥。 那就差慕容晟的想法了。于是包括苏谦羽在内的剩下几人都看向了慕容晟。 即使被五个人盯着，慕容晟依旧面不改色，平静表示：“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去湖边吧。” 大伙的意见都统一了，坐着的人纷纷起身，在范文哲的带领下离开主屋，前往湖边的小屋。 走在路上，莫婉茹难得没有同沈暮雪走在一起，而是来到慕容晟身边，几度张嘴想问问他是不是养了只小猫。 在他们进屋前，听到一些慕容晟与顾秋水的交谈内容，其中就包括慕容晟新得的那只小猫。 “莫姑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老早慕容晟就注意这个走到自己身旁的姑娘，张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又把嘴闭上，什么都没说。 这让慕容晟不禁在心里思考，他记得自己待他们都很和善的，并且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爷们也称得上是朋友了，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 难道是自己平常太严肃了，导致莫姑娘不敢私下和自己说话？ 这想法冒出来让慕容晟自己都不由得失笑。 莫婉茹看到慕容晟露出了笑容，她虽不知道五殿下为何忽然露出笑容，但能推测出殿下此时心情一定不差。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小声开口：“殿下，你是不是养了一只小猫啊？” “嗯？”慕容晟有一些意外看了莫婉茹一眼，随后收回视线，“是的，皇兄昨日才派人送至寝宫，你是如何得知的？” “噢噢，我们临进屋前，听到些许你和秋水哥哥的谈话内容了。再加上我也有一只狗狗，所以一时有些好奇。” 在莫婉茹提到那只狗狗的时候，脸上的喜爱与开心尽数浮现至脸上，声音也柔了不少。 “那是只白色的波斯猫，名为雪球。如今六个月大左右。” 大概是莫婉茹的情绪感染了慕容晟，让他想起宫殿中那只小猫，声音不由得也柔下来，给莫婉茹简单介绍了一下小猫的形象。 这下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莫婉茹絮絮叨叨给慕容晟讲起应该如何用心饲养宠物。莫婉茹的那只小狗正是之前夜市上苏谦羽赢下那只，当时也不过几个月大而已。 大概是受了惊吓的缘故，小狗拿回府后病了好几天，虽然及时请了兽医，但好几次莫婉茹都以为它要不行了。 幸运的是结果是好的，小狗最后成功病愈，并在莫婉茹精心饲养下长得越来越壮，身体也越来越好。 不知她从哪听来的“贱名好养活”一话，为此特地给小狗起了“旺财”一名，希望它能健康快乐地长大。 虽然莫婉茹没养过小猫，养的是一只小狗。但在照顾它们方面，经验应该是互通的吧？ 面对喋喋不休给自己分享经验的莫婉茹，慕容晟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而是侧头仔细认真听着她的话，并表示自己已经记在了心上。 走在最后，顾秋水与苏谦羽并排走在一起。他边走边活动活动胳膊，同时与苏谦羽说着话。 “谦羽，你今儿怎么来迟了？这不像你以往的作风。” 平日若是有约，苏谦羽总是会比约定好的时间早到相约的地点等候，一般都是他等别人居多，很少有别人等他的情况。 今天这明显不像谦羽行事作风的行为，让顾秋水不免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谦羽来迟了呢？ 顾秋水的这个问题，算是把苏谦羽问住了，想起今早那乱七八糟的经历苏谦羽深深叹了口气。 第99章 炙肉 “这是发生什么？” 见苏谦羽叹了口气，顾秋水走近些关切地问。 “其实没遇到什么重大的事情，只不过车夫一不小心走错了路，走到相反的方向去了。” 闻言顾秋水忍不住瞪大了双眼，这是什么神奇的经历？他忍不住又凑近了些，一脸好奇加希冀盯着苏谦羽。 成功接收顾秋水的意思，苏谦羽叹了口气，简单给他讲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其实今天一早苏谦羽就出门了。也不知传达命令的人是如何通知车夫的，反正启程的时候车夫走的是另一条道路，从另一个相反方向的城门出了城。 从反方向的城门出城不是最重要的，毕竟最后还能走回去，只是多绕了城门一圈而已。 绕到最多流民聚集的大门附近，正巧碰上了各家搭设的粥棚开始施粥。一众流民涌向门口，车夫只好减速慢行，好半天才离开这片地方。 离开后，车夫按照给定的路线行驶。结果走到一个岔路口时不知是看错地图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走向了与庄园相反的那条路。 并且走了大半后，没看到地图上路标，车夫才惊慌发现自己走错路了。他连忙停车向苏谦羽请罪。 苏谦羽坐在马车内很是无奈，但走都走错了，这时候纠结有没有罪过这种事情也解决不了。 于是他让车夫赶紧掉头，回到岔路口后仔细辨认地图上得标识，这才成功找到正确的方向。 又花了大半时间，马车终于停在了范家庄园的门口，同也是刚刚才到庄园的莫婉茹、沈暮雪打了个照面。 之后就是顾秋水所看到的，他与两位姑娘在范文哲的带领下一同进入主屋，同顾秋水、慕容晟两人汇合。 听完苏谦羽的解释，顾秋水张了许久的嘴，最后才缓缓吐出一句话：“好一个精彩纷呈的经历。” “谦羽感觉你怪可怜的。”顾秋水伸手拍了拍苏谦羽，一脸同情。苏谦羽无言，不是很想讲话。 “秋水，你昨儿出去了？” 不想再继续那个话题，苏谦羽果断选择转移话题。 “是滴，你咋知道的？” 看出好友的意图，顾秋水顺势接话，贴心满足好友的想法。 “昨晚有乐斋掌柜将账本送给母亲，我刚好在母亲身边，正巧听到了。” “嘿，我昨天出府给文哲挑礼物去了。本想派人把你叫出来的，但天气不好一直在下雪，然后就放弃了。” “无妨，下次直接派人去找我就行了。” 苏谦羽的话让顾秋水瞬间变得很是高兴，他伸手拍了拍苏谦羽的肩膀，兴奋道：““好兄弟，够意思！” 声音足够大、也足够把走在他们前面的四人注意力吸引过来。 他们回头看着顾秋水与苏谦羽二人，顾秋水收回搭在苏谦羽肩膀上的手，冲着他们咧嘴一笑，嘴里持续说着“没事、没事。” 于是他们转回身，继续前往湖边。 在四人收回视线后，苏谦羽看着一脸兴奋的顾秋水，终究还是吐出了一句：“……倒也不必喊得这么大声……” “嘿嘿，一时激动、一时激动。” 顾秋水换上无辜的表情，眨眨眼解释。 话都这么说了，苏谦羽还能说什么？他看着什么都没说，同样伸手在顾秋水肩上拍了一下，随后加快速度跟上范文哲等人。 被拍了一下的顾秋水无辜的表情又变成了一脸莫名，不过他没纠结这事，而是同样快步跟了上去。 走到湖边，能看到湖面已经结冰。大概是因为靠近湖边的原因，走在这儿的道路上，顾秋水感觉冷了不少。 他缩缩身子，默默走到远离湖边走到苏谦羽的另一边，委屈一下谦羽给自己挡挡风咯。 注意到顾秋水的动作，苏谦羽成功领悟了顾秋水的意思，他依旧什么都没说，而是侧侧身子，努力给秋水多挡些风。 谦羽真是好人啊！ 没在湖边走太久，很快一行人在范文哲的带领下来到了湖边的小屋。屋子的周围都摆着厚实的屏风遮挡寒风，同时在附近还摆着几盆炭火。 小屋虽不算大，但却在旁边建了一个厨房，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 小屋门打开着，能看到里面摆放着各种小吃。门口还摆放着架子，炭火在架子下燃烧着，炙肉所需的食材存放在厨房中。 “铛铛铛，我们到啦！看我这准备得充足吧！保准让各位乘兴而来、乘兴而归！” 走进屋子，范文哲得意向大家介绍。这可是他亲自监督下人们把屏风、炭盆、桌椅在小屋附近准备好。 这就很好解释了为何范文哲昨日连午膳都没用，就向顾秋水、沈暮雪两人辞别回府了。 因为他得提早赶来庄园这监督下人准备东西。 “来来来，先进屋子里坐坐，喝口热茶消消寒气。”范文哲招呼着大家进屋，又吩咐奴仆们干活。“如月，你让人去厨房把热茶呈上来；如风，你带人把其他炭盆的火点燃，再把桌凳摆好。” 任务有条不紊的吩咐下去，如月、如风应声做事，顾秋水几人在范文哲的招呼下进入小屋。 小屋的空间不算大，除了几把椅子、一张方桌、以及四周墙角的炭火外别无一物。 因为空间不大的缘故，在给两个小姑娘腾出足够的空间坐下后，剩下的地方只能委屈四位贵公子挤在一起了。 刚开始范文哲也在椅子上坐下，四人手腿基本上就能碰着了。 顾秋水一边坐着慕容晟，一边坐着苏谦羽。往左边靠些，能闻到熟悉的安神香味；往右边坐些，能嗅到淡淡的墨兰花香。 这真是，不管怎么坐，都能闻到来自不同方向的香味。 于是范文哲坐起身，拿着杯茶走到了小屋门口站着，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看着屋外的下人们忙忙碌碌。 眼看着下人们把东西准备好，他兴奋转过身，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带着激动与急切宣布：“朋友们，一切准备完毕，要是休息好我们就可以炙烤了！” “哇，准备好啦！” 依旧是顾秋水率先出声附和，但他却坐着没动，把手肘搭到桌子上，撑着脑袋看着范文哲——的身后。 仆人们添了些木炭到架子下，没一会火就变得旺盛起来。一些仆人把准备好的食材摆出来，一些则把炙肉所需的工具摆到桌子上。 一行人盯着看了一会，沈暮雪轻轻碰碰莫婉茹，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句话。随后她俩起身，走出小屋与范文哲并排站在一起。 甚至也勾起了苏谦羽的好奇，他戳了戳顾秋水，然后也走出了屋子。 三人站在外面，按照范文哲所演示戴上特制的手套。莫婉茹与沈暮雪各自拿起一串处理好的肉放到架子上烤。 范文哲拿起几串小鱼烤，苏谦羽戴着手套没有动，而是站在一旁观察。 “秋水不去吗？” 盯着外面看了一会，慕容晟侧过头凑在顾秋水耳边问道。 慕容晟靠近后，那股幽香更加浓郁，调皮地窜入顾秋水的鼻中。顾秋水不动声色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笑嘻嘻表示。 “不急，我准备观摩一下再出去。你呢小晟？你不去嘛？” “我也不急。” 被顾秋水的情绪所感染，慕容晟笑着回答，眉眼间都散发着喜悦与放松。 其实顾秋水这会不上前参加，是有些好奇。这几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小姐，亲自动手烤肉，到底能不能把肉烤熟。 毕竟烤焦了还好，若是没烤熟就吃进肚子中，可是会引起腹痛的。 而慕容晟不去，则是单纯坐着不想动。更何况顾秋水也没去，他就更不想动了。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又纷纷笑着移开视线，看向屋外炙肉的四人。 第100章 家庭 当顾秋水看到莫婉茹拿起一片看着还未熟的肉准备塞进嘴里时，顾秋水就知道自己的担忧是正确的。 他快步走上前，一把夺过莫婉茹手中的串，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把那串肉放回到一旁空白的盘子上。 “还没熟啊小茹。” 顾秋水用干净的手背擦擦额头上隐形的汗珠，戚戚解释。 “没熟吗？我还以为熟了呢。” 看着那串肉，莫婉茹有些尴尬笑着。 这时烤架上传来一阵糊味，顾秋水顺着味望过去，急忙上前把那几串肉翻了一面。 “家人们，肉糊了啊！” “哎呀，一不小心就忘翻面了，实在不好意思。”范文哲不好意思咧嘴一笑。 一时间顾秋水沉默了，真无言以对。 他真诚建议：“其实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亲自动手吧？” “嗨呀，自己动手比较有意思嘛。” “好吧，不过肉还是烤熟一些再吃吧，糊了也比没熟好。” 听了他的话，正在动手烤肉的几人纷纷点头，顾秋水站在旁边，圈着手看着他们烤肉。 慕容晟也慢慢从屋子出来，走到顾秋水身边，同样也在看着他们炙肉。 看了一会，顾秋水忍不住了，他拿起手套带上，拿起几串肉放到架子上炙烤。 真的，顾秋水一直觉得自己烤肉的手法很烂了，但是今儿和这几位相比，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艺其实挺不错的。 顾秋水熟练地给肉刷油、刷酱料，又熟练翻面，继续刷油、刷料。 烤了不久，很快就将肉烤熟了。顾秋水拿起一串肉仔细观察了一会，确认都烤熟后，他拿起那几串肉率先分给两位姑娘。 随后又分给苏谦羽、范文哲，最后走到慕容晟面前，将手上唯一分剩下的那串肉递给了慕容晟。 “秋水不吃吗？” 接过那串肉，慕容晟看着秋水小声询问。顾秋水摇摇头，让他先吃，自己则是又走回了烤架前，拿起新的肉串开始烤。 顾秋水的手艺的确不错，吃了的人都说好。又烤出一把新的，他将肉串放到新的空白盘子上，让大家想吃就自己拿。 勤劳顾师傅，在线烤肉，烤了一把又一把。他化身一个无情的烤肉的机器人，脑中只有烤肉烤肉。 大家有心想上前帮忙，但是被顾秋水婉拒了。不是他不相信好友们的烤肉技术，而是害怕他们不能把肉烤熟，吃了容易腹痛。 “秋水，来张嘴。” 除了顾秋水外的几人多多少少都吃了一两串肉。不能替顾秋水分担烤肉，只好给他投喂。 苏谦羽拿着一串肉，走到顾秋水身旁小声提醒秋水。 把肉递到顾秋水嘴边喂他吃下，苏谦羽放下那根竹签，又拿起另一串递上前。 一连喂他吃了三四串，顾秋水连连拒绝。 “谦羽，好了好了，我不吃了。” 一连吃上几串肉，顾秋水很快就觉得腻了，没有生菜配着吃，真的好容易腻啊。 又烤了一些肉，顾秋水脱下手套，冲着坐在炭火旁的几人表示：“肉烤好了，快吃吧？” “其实我有点腻了。” “我也是。” “我也一样。” 范文哲三人异口同声回答，顾秋水只好把视线落到慕容晟身上。 对此慕容晟摇头，遗憾解释自己并不是很喜欢吃这些炙肉制品。 “谦羽呢？谦羽再尝尝？” 面对顾秋水一脸希冀的目光，苏谦羽迟疑一会，拿起一串。 “我再吃一串就行，其他的就不用了。” “那这些咋办，谁吃啊？” 看着剩下的烤肉，顾秋水犯了难。他们也不早说不吃了，盘子里这些烤出来的该怎么处理？ “先放着吧，待会再说。”范文哲殷勤上前推着顾秋水坐下，“大功臣，快坐下休息休息。如月，快上茶。” 被推着坐下，顾秋水喝了口如月奉上的茶，静静看着范文哲的表演。 待顾秋水坐下后，范文哲则是又走上前开始发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一至理名言。 盯着看了一会，顾秋水总算知道了，这人不是想吃肉，而是想玩罢了。 眼看着范文哲烤肉，生怕不熟似的，烤糊了都不舍得拿起来。 烤糊了，范文哲拿起来尝了一口，脸上瞬间露出嫌弃的表情，但最后还是强忍着吃光了。 此情此景，顾秋水深深叹口气，对这算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不想评价。 看得出来范文哲是一个乐于分享、乐于与拉着他人一起玩乐的人。他自己不止自己动手，还拉上苏谦羽以及慕容晟一起。 在他热情的邀请下，本来不想动手的慕容晟最后还是接过了范文哲地上前的手套与肉串，站到架子旁边学着顾秋水的样子，默默刷油蘸料。 撑着脑袋看了一会，顾秋水觉得有些冷，便起身坐进屋子里，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品茗，一边欣赏屋外几人手忙脚乱的动作。 “顾哥哥不一起去玩吗？” 不知何时，沈暮雪也走进了屋子，坐在离顾秋水不远的地方，看着屋外热闹的景象，轻轻问了一句。 “噢，我进屋歇一歇，你呢小雪？” “我也进屋歇歇。” 沈暮雪露出个柔柔的笑容，顾秋水拿起一个干净的茶杯，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看着屋外但口中的话却是对沈暮雪说的。 “小雪，若是心情不好，可以不用勉强自己笑出来的。”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能在风中消散。 “我没……”沈暮雪开口反驳，但只说了一半，就沉默下来。因为顾秋水没说错，她的确心情不是很好。 顾秋水没有再说话，而是拿着茶小口小口喝着，偶尔屋外的人转身与他对视，他便向他们露出一个笑容。 过了许久，沈暮雪才终于开口，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取代而之的则是淡淡忧伤。 “顾哥哥，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的，关于我家的一些事。” “嗯，还记得。” “那我应该还同你说过，父亲与姨娘育有一儿一女吧？” 这个顾秋水倒是没听她说过，于是他诚实的摇摇头。 “原来我没说过啊？”沈暮雪自嘲一声，“母亲只有我一个孩子，父亲对母亲说，他需要一个嫡子，所以父亲准备把姨娘的两个孩子记在母亲名下。” “不是，为什么呀？令母同意了？” 虽说之前就知道沈暮雪的父亲举动很奇葩，没想到还能有更奇葩的。顾秋水是真的震惊。 “对，母亲同意了，真是可笑啊。”沈暮雪露出嘲讽的笑容，笑着笑着眼眶却微微红了。 “父亲找母亲说这事的时候，我正陪在母亲身边，他完全没有在意我的存在，而是自顾自与母亲说了这件事，甚至都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沈暮雪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那些酸涩的情绪压下去，使自己平静。 “可笑的是，母亲竟然同意了，一点意见都没有，父亲走后我质问母亲为何会同意，母亲却说，父亲愿意把姨娘生的孩子记在她的名下，父亲心里其实是有她的。 何况哪怕父亲如何宠爱姨娘，姨娘终究只是个妾，她才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 “但是……小雪，沈夫人为何要与你说这些啊……” 顾秋水的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意味，他不是很明白为何沈夫人要与沈暮雪讲这些东西，沈暮雪如今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 “谁知道呢，可能母亲认为我能理解她吧，”情绪又涌上心头，再度闭眼，“我理解不了，永远也理解不了……” 第101章 品尝 一时间，顾秋水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安慰沈暮雪，这时他深深感觉到，语言真的太单薄了。 “小雪……” 顾秋水张着嘴，努力从脑中搜刮一些安慰的词汇，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意图，沈暮雪摇摇头，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没事顾哥哥，不用安慰我，其实我之前就猜测过父亲会把姨娘的两个孩子记到母亲名下，只是没料到这事会这么快发生。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我心里也算放下了一件事。只要我再大些，就能逃离这个家了，再大些……” 沈暮雪喃喃念叨着“再大些”三个字，顾秋水能够清楚知道，她所说的逃离是如何逃离——嫁人。 可万一所嫁非人呢？这不是刚从一个魔窟逃出又踏入另一魔窟吗？到时又该如何逃离呢？ 这话顾秋水没有说出来，他不想再给沈暮雪新的打击，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悲哀。 在古代，女性逃离原生家庭的方法，似乎除了嫁人之外别无其他选择。可谁又能保证嫁人之后就能绝对幸福呢？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顾父一样，真正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还是以前好啊，虽然并没有实现真正的、完全的男女平等，但却给女性提供了生存、工作的机会，让不少受压迫、受欺负的女性能够远离痛苦，活出自己的精彩人生。 若沈暮雪生活在21世纪的华国，定能通过自己的努力，逃离这个魔幻的家庭，开启自己新的人生。 可惜…… 在心里深深叹口气，顾秋水温柔看着沈暮雪，轻轻安慰她：“会好的、会好的……” “嗯。” 抬起头，沈暮雪与顾秋水对视着，眼中似闪过丝丝泪光。 “雪儿，秋水哥哥，你们在聊什么呀？” 拿下两串肉，莫婉茹走进屋子，把其中一串递给沈暮雪，又把另一串塞到顾秋水手中。 当她做完这一切来到沈暮雪身边时，一眼就看到了沈暮雪那微红的眼眶，愣了一会。 随后她看向顾秋水，语气有些不满、话中带着谴责：“秋水哥哥，你怎么能欺负雪儿呢？” 冤，太冤了，他根本就没有欺负沈暮雪好吧。 顾秋水替自己叫冤，沈暮雪轻轻扯了扯莫婉茹的衣袖，小声告诉她自己没有被欺负，同时还感谢顾秋水陪自己说了会话。 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莫婉茹连忙向顾秋水道歉。 “对不起秋水哥哥，冤枉你了，我向你道歉。” “没事，诶，你也是关心小雪嘛。” 顾秋水摆摆手表示没关系，他知道莫婉茹只是一时心急，关心沈暮雪而已。 见顾秋水真的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莫婉茹坐到沈暮雪身旁，凑近问她怎么了？ 不想让闺蜜太担心自己，沈暮雪摇摇头，安抚性拍拍莫婉茹的手。 眼看着从沈暮雪那得不到答案，莫婉茹把视线投到顾秋水身上。 事关人家沈暮雪之事，当事人都不说，他一个外人怎么说都不好议论别人的家事，更何况还是当着人家的面议论。 于是顾秋水什么也没说，果断选择转移话题。 “没说什么，刚刚怕小雪坐着无聊，就给她讲了个小故事而已。对了小茹，你怎么不继续在外炙肉了？不去给谦羽打下手嘛？” 说完，顾秋水默默在心里向苏谦羽道了个歉，他不是故意要扯上谦羽的。只是这几个月来，顾秋水发现只要是与苏谦羽相关的事，莫婉茹就会格外关注。 为了转移话题，只能把莫婉茹的视线往苏谦羽身上拐了。 果不其然，莫婉茹被顾秋水话转移了视线，她看向屋外的苏谦羽。此时苏谦羽正一手提着衣袖，一手不甚熟练地给手下的肉刷油。 看得她忍不住露出一抹笑，看着苏谦羽回答道：“苏哥哥说不用我帮忙啦，屋外寒气重，让我进屋休息休息，避避寒。” “这样啊，谦还挺关心小茹的嘛。” 闻言，顾秋水忍不住打趣了几句，让莫婉茹娇嗔地看了他几眼。 刚刚的话题就此揭过，莫婉茹拉着沈暮雪说着悄悄话，沈暮雪也整理好心情，耐心倾听，时不时低声回复。 两个姑娘在这讲悄悄话，顾秋水这个外男若是继续在屋内待着，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了。 于是他喝光杯中最后一口茶水，起身走出了屋子。 他先是走到范文哲旁边，点评了那焦糊的肉串几句。被范文哲不耐赶走后，顾秋水又走到慕容晟身旁，看着他生疏的动作，没忍住出声指导。 出声指导就算了，见慕容晟依旧不得要领，最后他直接上手，握着慕容晟的手亲自教他如何把油完整刷到肉上、如何刷上酱料。 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慕容晟稍稍红耳垂。 五殿下在这方面还是颇有天赋的。顾秋水指导指导一会后很快就领悟了真谛，迅速上手。 看到自己的“学生”领悟了，顾秋水满意至极，他拍拍慕容晟的肩膀，最后站到好友苏谦羽的旁边，圈着手看他炙肉。 苏谦羽的动作虽不熟练，但与另外两位相比好得不是一分半点。 肉熟后，苏谦羽拿起一串烤得适中、滋哇冒油的肉串，递到顾秋水嘴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顾秋水。 “秋水，尝尝味道如何？” 实在不想让手沾上油渍，顾秋水轻轻吹了一些肉，就着苏谦羽的手咬了一口，仔细嚼嚼随后吞下，在苏谦羽希冀的眼神中给予点评。 “我觉得——非常不错！” “秋水喜欢就好。” 听到顾秋水的话，苏谦羽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十分愉悦。 “那我全吃了哦。” “吃吧。” 得到苏谦羽的准许，顾秋水也不客气，就着苏谦羽的手把肉串吃光了。 吃完，苏谦羽把竹签放到一旁，继续低头摆弄手上的肉串。顾秋水看了一会，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便安心离开，在架子周围瞎转悠。 转到一半，他被范文哲一把拉过，随后范文哲把手里的食物伸到顾秋水面前。 “秋水，尝尝不？” 看着眼前那焦黑的东西，顾秋水咽咽口水，很诚实的摇头并表示拒绝。 “多谢邀请，不过还是不尝了吧哈哈哈……” “不就是卖相看着差了些嘛。” 被拒绝，范文哲低头嘟囔一句，放开顾秋水拿着肉串走到慕容晟旁边问，也被婉拒了。 接着他又走到苏谦羽身旁询问，毫不意外的被拒绝了。 不甘心的他走进屋子，虽然心里已经猜到会被拒绝，但范文哲还是忍不住想试一试。 “小茹，小雪，你们……你们要尝尝不，虽然它们的卖相看起来……看起来有些不太美妙。” 沉默，如死一般的沉默。 莫婉茹看着那几串卖相非常不好的肉，诚实摇头拒绝，毕竟它们实在太黑了，着实是看着难以下口。 毫不意外的被拒绝，范文哲垂下头，散发着浓浓的失落，整个人就像只垂下耳朵的大金毛。 在他准备转身走出屋子把它们处理掉时，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伸了出来，从范文哲手中抽出了一串肉。 在莫婉茹惊讶的目光中，沈暮雪将肉串放入口中，细细嚼碎后咽下。她刚开始先是微微皱眉，最后又舒展开眉眼，在范文哲呆滞的目光下缓缓点头。 “味道还不错，可能是表面烤焦了的缘故，处入口时有些苦涩的味道，不过很快就被肉香覆盖。” 说完，沈暮雪又皱起了眉头，面色有些纠结，没过一会又变得放松。 “除去苦味，整体来说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只要稍微控制下时长，不烤焦就行。” 范文哲愣愣看着沈暮雪，最后还是在莫婉茹不满的小声催促下，他才回过神。 第102章 闲聊 “这……这样吗……那我……那我下次烤的时候注意一下……” 回过神，范文哲结结巴巴回答，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 听到这话，沈暮雪没有说什么，而是笑着点点头，算作是对他的鼓励。 就这样，范文哲飘飘走出屋子，看得出来他显然脑子还没能转过弯，在他身后，莫婉茹正拉着沈暮雪继续说话。 “雪儿，那真的好吃吗？啊不对，应该说那真的能吃吗？你没有框小范哥吧？” “不算好吃，但也不算难吃。”沈暮雪用干净的手轻轻戳了一下莫婉茹的额头，“不能打击范公子的信心呀。刚刚范公子一直被拒绝，我要再拒绝他，范公子心里不知得多难过。” “哇唔雪儿还是太善良了！”莫婉茹搂着沈暮雪的腰，笑嘻嘻地表示，沈暮雪的腰十分纤细，贴近还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因此莫婉茹平日最喜欢贴着沈暮雪说话了。 “不过雪儿，与小范哥他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唤他们‘公子’呢？” “礼不可废。” “哼哼，那怎么不喊秋水哥哥‘公子’。” “咳咳……”一下被问住，沈暮雪没忍住咳了几声，脑子迅速转动，最后说道，“那不是因为顾哥哥是小茹的干哥哥嘛，不是小茹说让我同你一样唤他一声‘哥哥’的吗？” 闻言，莫婉茹皱着脸努力回想，她有些不确定问道：“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面对她的疑惑，沈暮雪只是淡定喝了口茶，用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表示：“是的，甚至还说过好几次，你忘了？” “唔，感觉最近记忆力有些下降了，回家得让阿娘给我补补。” 见闺蜜语气如此笃定，莫婉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忘记了？看来回家得吃些鱼头补补脑子呀！ 眼看着莫婉茹信了，沈暮雪微微松口气，她在对顾秋水称呼的改口是有原因的，但是这个原因如今还不能告诉小茹。 因此沈暮雪在心里默默向她道歉，接着迅速扯过其他话题。 “小茹，别说我了，难道在对苏公子的称呼上，”沈暮雪顿了顿，凑到莫婉茹耳边，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柔说道，“难道没有一些私心嘛？” “雪儿！” 温热的气息打在莫婉茹耳上，莫婉茹的耳垂迅速变红。只是不知道这变红的原因，到底是因为这气息，还是因为话的内容呢？ “我我……我哪有私心啦，这只是正常的称呼而已，私心什么的，没……没有的事！” 靠着莫婉茹手忙脚乱、结结巴巴解释的模样，让沈暮雪不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莫婉茹被笑得面又一红，作势伸手要“报复”调侃自己的好友。 “私心？什么私心？” 说曹操曹操到，苏谦羽手上拿着两个盘子，一个盘子上装着烤好的肉，一个盘子上放着切好的水果。 他拿着盘子走进屋子放到桌上，正好听到莫婉茹说的话。 看到来人是苏谦羽，莫婉茹气势汹汹要“报复”沈暮雪那股气势顿时消失，转而变为一副温婉的模样，轻缓摇头。 “苏哥哥，没什么，我们说着玩呢。” “对，我与小茹在说笑，绝对没说什么称呼不称呼的。” 沈暮雪笑着接过莫婉茹的话，但是却用着一种打趣的眼神看着莫婉茹。 闻言苏谦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留下两个份食物，叮嘱她们记得吃，便转身离开了。 两个女孩正在聊天，他也不便多待。 等到苏谦羽走后，莫婉茹红着脸，翘着嘴很是不满：“雪儿你太过分啦！” 作势便要去挠沈暮雪的痒痒。 怕样的沈暮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急忙向莫婉茹道歉，让她不要再挠自己的痒痒了。 “小茹小茹，我……错了……别挠了哈哈哈……” “哼，看雪儿以后还敢不敢调侃我。” 收到沈暮雪的道歉，莫婉茹停下手，一脸得意洋洋抬起脑袋。 这样的莫婉茹很像一只傲娇的小猫。看着她这副模样沈暮雪在心中偷笑，面上却是一脸悔改，表示以后不会再犯了。 才怪。 在心里补充剩下两个字，沈暮雪笑脸盈盈，一改之前忧愁的气息。 在外边，顾秋水亲自上手指导慕容晟烤的肉终于熟了。卖相与虽比不上苏谦羽所烤的肉，但相较于范文哲的，还是非常完美的。 慕容晟把烤得最好的那一串递给顾秋水。虽然顾秋水早已经吃腻了，但面对慕容晟那希冀的目光，还是接过了那串肉细细品尝。 “烤得不错，好吃！” 得到顾秋水的赞美，慕容晟脸上的笑意根本压制不住。灿烂至极的笑容犹如阳光穿过乌云般璀璨而耀眼，眼中闪烁的光芒亦如满天星辰般绚烂。 一时间让顾秋水看呆了眼。 好一会顾秋水才回过神，面对慕容晟眼中的疑惑，顾秋水笑着打着哈哈表示肉太好吃了，好吃得都让他呆住了。 也没管慕容晟信没信，顾秋水立马溜到从屋子出来后就呆呆走到火盆旁坐着的范文哲身边。 “文哲，你咋了？怎么进屋子一趟后就变傻了？” 顾秋水坐在范文哲身边，努力忽视那道不用猜就知道是谁的视线，语气平淡询问范文哲。 大概是对顾秋水的反应感到很有趣，慕容晟心情很是愉悦，拿起他烤的肉分了一串给苏谦羽。 苏谦羽自进屋送了一次肉后，就坐到了椅子上，拿着本不知道从哪找来的书翻看。 当然，炙烤过肉后他第一时间就去洗净手上的油渍与气味，手干后才拿起书翻看。 面对慕容晟递来的肉串，苏谦羽把书合上递给一旁的侍女，随后接过了它。 慕容晟也在苏谦羽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吃着手上的东西。或许这应该是五皇子最无仪态吃东西的一次。 这边顾秋水向范文哲问话，得不到他的回答，顾秋水不满用干净的那只手推了推他，总算得到了范文哲的注意。 “有什么事，秋水？” 范文哲咬了一口自己烤的肉，看向顾秋水。 “你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没什么，只是……只是有些惊讶。” “惊讶？惊讶什么？” 对此顾秋水一脸疑惑，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事吗？ “就是……”范文哲看了眼屋子，又扫了眼那边的慕容晟与苏谦羽，压低了声音，“我之前一直以为沈姑娘对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人都很冷淡，若不是因为小茹的缘故可能不太想参与我们的聚会。” “瞎……” 想都没想，顾秋水就要反驳，但还没说完他就被范文哲制止了。 “嘘，秋水，你仔细想想，沈姑娘除了对你稍微热情一些，对我、对苏兄、对殿下是不是都是冷冷的？” 顾秋水仔细回想了一会，好像的确是这样，他不得不点头赞同范文哲的话。 “所以啊，我还以为她其实不喜欢参加呢，但今日我才突然发现其实沈姑娘应该也是挺高兴能来参加的。” “什么叫应该，把应该去掉，小雪是真的高兴。” 伸手拍拍范文哲的肩膀，顾秋水纠正他话中的错误。 “那就去掉，”范文哲耸耸肩，继续道，“沈姑娘人挺好的。” 虽然不清楚范文哲怎么忽然和自己说这个，但他的话听起来也没啥问题，顾秋水赞同地点点头。 今日的聚餐不可能真的只有炙肉，也不可能真的只让各位客人亲自动手。 又在此处玩了一会后，范文哲便带着众人往回走，今日的筵席设在主屋那边。 第103章 生产 筵席准备得十分丰盛，不仅菜肴丰富，甚至还贴心考虑到了每个人的口味，各自准备了一道他们爱吃的菜。 这顿饭吃得那是宾主尽欢，因为年龄的原因没有准备酒，于是范文哲让人准备了不少果汁，以果汁代酒，举杯欢庆。 洛州离京城说不上近，亦说不上远，但往返一趟绝对不容易。哪怕范文哲此次只是暂离京城两月有余，但顾秋水等人还是颇有些不舍。 离别的不舍为筵席带来了丝丝不舍的悲伤。察觉到好友们的不舍，范文哲巧妙转移话题，讲了几个笑话把大家逗笑。 连一向除在顾秋水面前外情绪非常不外露的慕容晟也被引得勾起了唇。 在欢乐中，很快便将这丝丝不舍的悲伤盖过。 用过餐后，时间也来到下午。 因酉正之时宫门会落锁的缘故，慕容晟不便再在此处久待，因此没陪着众人坐了一会，他便起身告辞。 作为主人，范文哲起身准备送慕容晟至庄园门口。 见状其他人也纷纷起身，范文哲还以为他们也要送慕容晟到庄园门口，连忙让大伙坐下休息，自己去送就行了，慕容晟也出声附和。 事实上，包括顾秋水在内的四人起身并不是要同他一起送别慕容晟，而是他们也准备告别回京了。 “这么快啊……” 一时间范文哲情绪有些低落，不过下一秒他就立马恢复正常，笑嘻嘻送大家出门。 来到庄园门口，顾秋水陪着他将其他人送走，留到最后顾秋水给了范文哲一个大大的拥抱，凑到他耳边轻轻说：“文哲，两个月见。” “再见，秋水。” 松开范文哲，顾秋水转身登上马车，在进车厢前，他对范文哲大喊：“文哲，一路顺风！” “谢谢你秋水！” 冲着顾秋水摇摇手，范文哲笑得十分灿烂。 登上马车，在车夫的驾驶下，马车缓缓向前驶去，顾秋水又掀开了车帘向范文哲挥挥手。 随着马车的加速，很快就消失在范文哲的视线中。范文哲深深望了马车驶去的方向一眼，转身走进庄园。 他今晚不回京，准备明早直接从庄园出发回洛州。 马车快速向京城驶去，惊一地落叶。 回到府上，顾秋水照例向顾母请安，随后回到自己院子中休息。 很快，时间转眼间就来到了一个月后。 春节过后，顾家挑了一个吉日，请媒人上孙家提亲。对于这场婚事，双方家长都十分满意。 亲事很快就定下，问名、纳吉、纳征。一系列流程下来，亲事就算正式定下，顾家与孙家成为亲家。 双喜临门这一喜就这么降临在了顾府，这第二喜算算时日，大概过不了多久便要来临。 对此顾秋水很是期盼。也不知道姐姐的这个孩子，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包括顾秋水在内的整个顾府都会宠爱，但考虑到姐姐的身处的环境，顾秋水还是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是个男孩。 这样姐姐顾韶清，在皇宫中的日子就会舒适不少，尤其是在太子殿下即将纳侧妃的情况下。 在大家的期盼中，腊月最后这天，顾母一早就被请入了皇宫中，陪在顾韶清身旁待产。 接生婆、太医、产房等等一切都准备就绪，只要太子妃一发动，就能迅速将顾韶清送入产房中接生。 本以为距离顾韶清分娩还有一段时间，没成想二月第一天，也就是顾母进宫陪产第二天一早，顾母刚陪女儿用过早膳，正扶着她的手在宫殿内慢慢走走。 刚走了没几步，顾韶清突然感觉腹部一阵疼痛，似乎还有温热的液体不断顺着腿根不断流下。 剧烈的疼痛让顾韶清站也不能站稳。 见此情形，顾母明白女儿是要发动了。她立刻吩咐柳烟、浣纱与自己扶着顾韶清进入产房，同时派人将接生婆喊来，让太医在屋外候着。 并且还派人分别到御书房、长春宫通知皇上、太子皇后。 吩咐完，顾母进入产房陪着顾韶清，握住女儿的手给予着她力量。 收到通知，皇后带着慕容晟很快就赶到了东宫，当时宫女前往长春宫通知皇后时，慕容晟正好待在长春宫向母后请安。 得知这个消息，他当即决定跟着母后一同前往东宫。 没过多时，永宁帝与太子一同进入东宫。顾韶清肚中的麟儿，不仅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更是当今陛下的第一个皇孙。 永宁帝的重视程度一点也不比太子这个当父亲的差。 进入产房外屋，皇后带着众人向永宁帝行礼。让众人起身后，永宁帝与皇后一同坐在主位上，太子带着慕容晟坐在侧首，一脸焦急等待。 远在宫外的顾府众人，也在皇上的授意下得知了这个消息。 于是，顾秋水停下了即将出府的脚步，派人前往苏府告知一声后赶到了会客厅。 今日休沐的顾父也从书房离开，来到会客厅接待前来通传消息的太监。甚至连久居院子，长年于佛堂诵经的顾老夫人亦赶来了会客厅。 只有顾秋晗一人不在府上，而是苦兮兮的在衙门处理公务。 为此他比其他人迟了不少才知道这个消息。 太子妃分娩这个消息很快在京城各个达官贵族中传遍，不少贵人停下了手中的事，派人打听此事。 太子妃产子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一部分人在期待、一部分人在祈祷、一部分人在冷眼旁观。 皇宫之中，得到消息后的贤妃顾怀音，也急匆匆地从月华殿赶到东宫。看到急忙赶来东宫的贤妃，不仅永宁帝感到稀奇，甚至皇后、太子、慕容晟都不约而同愣了一会。 因着贤妃顾怀音，真的担得起“人淡如菊”四个字，长年待在月华殿内，不喜外交。 因为对陛下没有感情，她对永宁帝长年都是淡淡的，在后宫之中不争不抢，安静养育公主慕容嫣。 除了在慕容嫣的婚事上她特地出宫求了皇上、皇后外，其他时候她基本上很少出宫，不想、也不屑于参与妃子间的交流。 直到去年去年慕容嫣出嫁后，顾怀音一直以来关心的大事被解决。至此她连每日请安都不愿去了，直接称病久居于月华殿内。 直到贤妃不愿出门，皇后也无奈，知道贤妃的性子，她没说多什么。只是派太医到月华殿诊断了一次，算是默许了她不来请安的行为。 永宁帝还是许久之后同皇后闲聊时才知道这件事。顾怀音是当初为制衡后宫所纳的妃子，对她同样没什么感情。 知道顾怀音的这个行为，永宁帝同样没说什么，也默许了。 皇后和永宁帝已经很久没见过顾怀音了，今日突然在宫中一见，两人都有些诧异。 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贤妃娘娘的性子，太子和慕容晟见到她是带着同样的惊讶。 “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进屋后顾怀音向永宁帝与皇后行礼，太子和慕容晟也同样向这位庶母行礼。得到许可后顾怀音起身，有些急切看向太子。 “太子殿下，不知清……太子妃情况如何？” 在未有孕时，顾韶清曾多次前往月华殿拜访这位姑姑，但自从有孕后拜访的次数就减少了。当然顾怀音也没在意，只是叮嘱她好好养胎。 都说关心则乱，平日私底下唤“清儿”唤习惯了，急切之下顾怀音一时间忘了改口，一句“清儿”差点脱口而出。 好在她及时反应过来，迅速改口。 听到顾怀音明显改口的话，屋内几位贵人这才想起贤妃还是太子妃顾韶清的嫡亲姑母。 见她面上焦急的情绪，皇后开口安慰了几句，随后赐坐，让她坐下一同等待。 第104章 意外 一盆盆热水送入产房中，一盆盆血水又从产房中送出。太子慕容睿面色焦急，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从辰时到到中午，孩子还未生出。永宁帝大概在东宫待了一个时辰左右，就离开了东宫回到御书房批阅奏折。 太子则是留在了东宫，守在产房外面色焦灼。 听着屋内顾韶清时不时传来的痛呼，慕容睿很是心疼。自永宁帝走后，他几度想冲进产房，但都被众人拦下。 无奈之下，慕容睿只好守在产房外，焦急踱步。 感受到皇兄的担忧与焦急，慕容晟走到皇兄身旁，没有言语，而是用行动安慰着皇兄。 慕容睿停下脚步，摸着皇弟的头，随后拉着他走到椅子上坐下。 皇后与贤妃除了在拦着太子不让他进入产房的时候说了话，其他时候都默不作声。 但皇后那一直在手上转动的佛珠以及贤妃一直无声喃喃念叨的祈祷，无不体现出了她们的担心。 都说女子生产就犹如到鬼门关走了一遭，外场之人心中无不忧心的。 对妻子的忧心让慕容睿根本没胃口吃饭。他将母后、贤妃以及慕容晟劝去用午膳，自己则是坚守在产房外等候。 但外场的几位贵人此时都没有用午膳的心情，无论太子如何劝都没走，因此他只好把劝解的话咽下口中。 糁汤等一些食物送入产房中，用来给产妇补充营养。 时间从午时走未时，又从未时来到申时。随着产房内“哇”的一声婴儿啼哭，产房外的几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孩子出生了！ 稳婆喜气洋洋抱着孩子走出产房，向几位贵人报喜：“恭喜殿下，恭喜殿下，太子妃娘娘诞下了一位小皇子！” 太子早在听到婴儿啼哭的那一刻就跑到了产房门口，在稳婆出来后，他先是看了眼孩子，随后在众奴仆未注意的情况下三进了产房。 “诶殿下！” 守门的宫女惊呼，皇后从稳婆手中接过小皇子，听到惊呼后抬眸看了一眼，淡淡表示。 “随他去吧。” 说完便仔细与贤妃看着刚出生的小皇子。慕容晟也挤到母后身旁观察自己的小侄子。 而太子冲进产房后，直奔床上的顾韶清而去。 “清儿！” 听到太子的声音，原本坐在床边守着女儿的顾母起身给太子让出了位置。慕容睿也没客气，直接坐下，握住了顾韶清的手。 “清儿，辛苦你了。” “不辛苦，殿下，我们有孩子了。” 顾韶清脸色有些发白，回握住慕容睿的手，虚弱说道。 慕容睿怜爱看着自己的妻子，张口正准备说些什么，就看到顾韶清忽然皱起了眉，握住自己的手也突然加大了力度。 “不好了！娘娘出血了！” 没等慕容睿说话，他就被不知是谁拉至一旁，巨大的变故让他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愣愣看着周围的宫女焦急忙碌。 太医被推进产房，给顾韶清把脉。顾母站在旁边，一脸急切看着女儿。 最后慕容睿是被推着出的产房，在产房外，皇后、贤妃与慕容晟都没有离开。她们已经知道顾韶清的情况。见太子出了产房，都急切看着他。 “太子殿下，清儿现在情况如何了？” 按耐不住，贤妃率先开口，询问顾韶清的情况。 “我……我……我不知道……” 太子慕容睿仿佛魂丢了一般，一问三不知。 实在担忧不已，贤妃直接转身冲进了产房。她早就想这么干了，之前因为身份的缘故不能进去，但这会她的侄女情况如此紧急，还在乎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呢！ 进入产房，贤妃立刻来到顾母身旁，同她一起站在不远处看着太医给顾韶清把脉、用药，并握住了顾母的手，无声给予她力量。 产房外，皇后将小皇子交给身边的大宫女林秋，让她将小皇子抱给一早就在产房偏殿候着的乳母喂奶，同时在一旁看着。 之后皇后走到太子慕容睿身旁，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慕容晟也来到皇兄身旁，忧虑看着自家皇兄。 “太子妃情况如何？” 永宁帝推门而入，皇后等人急忙转身行礼。 让他们起身后永宁帝径直来到主座坐下。 “情况不明。” 皇后走到另一侧坐下，忧心回答。 “贤妃呢？” “贤妃她已经进入产房中，她也是太过担忧太子妃的情况。” 皇后给永宁帝倒了一杯茶，替贤妃解释。永宁帝接过茶喝了一口，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在得知顾韶清的情况后，永宁帝便放下手中的奏折，从御书房赶到了东宫。 太医院的太医已经被悉数叫到东宫，全力救治顾韶清，太医进进出出，时不时低声交流着用药。 看着持续不断进出的太医，慕容睿愈发急躁，心中的担忧也愈发加深。 时间慢慢过去，往返产房的太医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沉重，看着他们的表情慕容睿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屋内，顾韶清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看着女儿愈发虚弱的模样，顾母的脸色也不由得跟着变白。 “赵太医，太子妃的情况怎么样？” 感觉到嫂子的手越来越冷，贤妃忙拉住了即将出门的赵太医，询问顾韶清的情况。 “止不住、止不住啊！” 赵太医悲戚回答了贤妃的问题，立马跑出产房，同其他太医商量对策。 听完太医的话，顾母脚一软，趔趄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贤妃顾怀音忙扶住嫂嫂，小声安慰。 “陛下、皇后娘娘，臣等，尽力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以赵太医、王太医为首的几个太医，带着产房外其余一众太医跪倒在永宁帝与皇后面前，悲戚不已。 “什么！” 闻言太子慕容睿几近崩溃，若非有慕容晟在旁死死扶住，他可能就站立不住。 “朕命尔等极力救治太子妃，无论花费多少药材！” “啪”的一声，永宁帝拍了一下桌子，命令众太医无论如何都要救下太子妃顾韶清。 可是，血止不住啊！ 王太医、赵太医等人对视一眼，已经别无他法，只能命人准备好百年人参汤。如今只能靠着这人参汤，吊着太子妃的一口气了。 “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若有何需同太子妃娘娘讲的话，还请现在……” 话未尽，但在场之人都已然明白话中之意。 此刻慕容睿已经不在乎什么礼仪规矩，直接冲进了产房之中。 若之前他冲进产房中是带着对孩子出生的喜悦，这会冲进去，只有着无穷无尽的悲伤。 对于太子的行为，永宁帝与皇后没有说话，皇后坐在椅子上飞快转动着手上的佛珠，陛下坐在椅子上，一下一下轻叩着桌面。 太子冲进产房，只看到顾母与贤妃坐在床边，拉着顾韶清的手流着眼泪，顾韶清眷恋看着母亲，眼中满是对母亲的不舍。 身体的血持续不断的流出，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情况十分不好，若非刚刚喝了几口百年人参汤，她或许已经昏死过去。 “母……母亲……孩儿……孩儿不孝，不能……不能为您……为您尽孝了……” 看着一直流泪的母亲，顾韶清几度想抬起手替母亲拭去眼角的泪珠，可全身无力的她，如今纯靠那几口人参汤掉着口气，哪来的力气让她抬起手擦拭母亲的手眼泪呢？ “傻孩子，别乱想，肯定会好的，这么多太医，肯定能治好的……” 顾母流着泪，拉着顾韶清的手，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持续不掉的从眼中涌出，滑过脸颊。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第105章 去世 “清儿！” 太子冲到床边，顾母再度起身让开座位，拿出手帕擦泪，贤妃也起身走到顾母身旁，扶着她的肩膀避免她摔倒。 “殿下……你……来了啊……” “清儿，清儿你不要怕，肯定能治好你的，你再坚持一下。” 悲急之下，太子的眼眶渐渐红了。 “殿下……我……我知道的……” 顾韶清有气无力的努力在嘴角扯出个笑容，试图安慰慕容睿。 “殿下……别哭……咱们的孩儿……若……若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待他……” 一句话顾韶清说得断断续续的，太子能够感受到，自己握着的手愈发冰凉。他哀伤看着顾韶清，眼中乞求着她不要离开。 “还……还请殿下……告诉……告诉孩儿……他的阿娘……很……很爱他……殿下……你……一定要……好好待他……不许……不许把我的……死怪在……他……他身上……” “殿下！” 没能得到慕容睿的答复，顾韶清不知从哪迸发的力气，悲戚喊了一声。 “好，我答应你清儿，我答应你。我一定好好对他。” 终于得到了慕容睿的答复，顾韶清留恋仔细打量着太子的眉眼，嘴角的笑容再次挂起。 她轻轻碰了碰慕容睿的手指，缓缓闭上了眼。 那句微不可察的“慕容睿，我爱你”，最终还是消散在了空中。 感觉到自己手中握着的手顿时失了力气，慕容睿眼眶中的泪水，终是留了下来。 至于最后的那句话，慕容睿是否听见，我们谁都不得而知。 “太子妃，薨了……” 擦干脸上的泪珠，慕容睿轻柔放下顾韶清的手，慢慢起身，似乎变回了平日里那个沉着冷静、张弛有度、杀伐果断的优秀储君。 今日他所表现出来的急切、焦灼、悲戚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话音落下，屋内顿时哭作一团。几个宫女出门将消息告知屋外等候的皇上皇后。在得到皇上的命令后将这个消息传出宫外。 “岳母大人，您节哀。”慕容睿走到顾母与贤妃面前，轻声安慰那早已哭得不能自已的顾母，“贤妃娘娘，还请您劝一劝岳母大人。” 同样落泪哭泣的贤妃用手帕擦擦眼泪，点头称是，慕容睿走出产房。 注意到皇兄出门，慕容晟急忙起身迎上前，皇后与永宁帝也纷纷转头看向他。 在众人的目光、以及一众跪着宫婢哭泣的声音中，慕容晟几度试图挤出一抹笑容表示自己无事，可他真的做不到。 他走到永宁帝面前跪下，慕容晟也紧随其后在皇兄身旁跪下。 都说“知子莫若父”。永宁帝知道慕容睿的意思，他伸出手拍下慕容睿的肩膀，起身对同样站起的皇后说了一句：“发丧吧。” 说完，永宁帝大踏步走出了屋子，德公公向皇后等人行礼后，急忙跟上永宁帝的脚步。 恭送皇上离开，皇后叹口气，扶起地上跪着的一双儿子，有条不紊开始吩咐太子妃顾韶清的丧事事宜。 眼看着慕容睿在永宁帝离开后，着实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皇后再次叹气，让慕容晟亲自将皇兄送下去休息。 等到自己的两个孩子离开后，皇后三度叹气，产房内还有顾夫人与贤妃需要安慰，宫外还有顾府需要安抚。 太子妃薨逝的消息需要通告全国，太子妃之位再度空缺，各路牛鬼蛇神都将涌上来。 多事之秋。 …… 顾府，由于消息滞后的缘故，处在会客厅的顾秋水、顾父还在高兴于太子妃诞下了一位皇子。 因为时间的原因，顾老夫人一早便回院子歇息去了，顾老夫人上了年纪，实在经不起这份久熬。 得知顾韶清诞下皇子，顾父连忙派人前往院子通知顾老夫人。通知的人还没赶回来，皇宫里又派人赶来顾府。 整个顾府还沉浸在喜悦之中，顾秋水一脸高兴等着再度前来顾府的太监进入会客厅，不知道能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好消息，带着一股热切的期盼。 顾父也捋捋胡子，等候着门房将人领入会客厅。 太监面上一脸悲切，一进去会客厅，他就一把跪在顾父与顾秋水面前，悲戚哭道：“太子妃殿下，薨逝了。” “姐姐她……什么？你说什么？” 原本带着笑意的顾秋水，在听清太监的话后，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同时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声音中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清儿她……她怎么了？” 一时间，顾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往日里总是一副处事不惊模样的顾父，此时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地起身，盯着跪在地上的太监。。 “顾大人、顾公子，太子妃殿下因大出血，薨了。” 地上跪着的太监又哭着重述了一遍。 “薨……薨了……” 重复最后两个字，顾父突然趔趄一下，差点摔倒在地。在一旁的罗管家急忙上前扶住悲戚不已的主子。 “怎么会……怎么会，姐姐不是才，才生下皇子吗？怎么可能没了呢？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定是假的，对一定是假的……” 顾秋水低声呢喃，他脑中浮现起以前同姐姐顾韶清相处的种种时光。 生病时姐姐陪在身边照顾自己、无聊时姐姐偷偷带自己出府游玩、犯错时姐姐带着饭菜偷溜进祠堂看自己…… 顾韶清的音容，不断在顾秋水眼前浮现。 巨大的悲伤瞬间淹没顾秋水，他犹如溺水一般，在水中挣扎着无法呼吸，窒息的感觉攀至顾秋水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刻钟，也可能不是。顾秋水一直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之中，连那个通传的太监何时离开的他都不知道。 悲伤、难过、无助等等情绪时刻在顾秋水身上徘徊，他站在原地低着头努力忍耐着这些情绪。 他很想哭出来。 可是不知道为何，顾秋水感觉自己怎么也流不出眼泪。他的灵魂和躯体仿佛分离了似的，灵魂漂浮在空中，冷漠看着这具躯体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了？ “秋儿，你没……” 派人将太监送出府，顾父强忍着悲伤，看到小儿子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忙上前查看。 然而他的手刚搭到顾秋水的肩膀，顾秋水抬起头张着嘴一个字也未吐出，下一秒便晕了过去。 “秋儿？秋儿！” 扶着倒在自己怀中的顾秋水，顾父轻唤了几声，没得到任何反应，他立刻抱起顾秋水往最近的屋子赶，同时吩咐了罗管家拿着自己的令牌去请太医。 但话刚脱口而出，顾父意识到太医院的太医这会应当都在东宫，连忙改口让罗管家到外面医馆请大夫。 在公子昏迷的那一刻罗管家就已经反应过来，不用顾父吩咐他便冲出了会客厅，到外面医馆请大夫。 关心则乱，失去女儿的悲痛与儿子昏迷的急切让顾父一时没有察觉到罗管家的去向，直到把顾秋水放到离会客厅不远的客房床上后，顾父才歇了口气。 担忧罗管家不知道他将秋水送到了哪个房间，他吩咐归墨前往府门等候。 话末，顾父坐在床边看着昏迷的小儿子，对归墨吩咐道：“让下人的嘴闭严实了，先不要让老夫人知道太子妃薨逝这件事。” “是。小的明白。” 归墨跪下领命，转身走出客房把顾父的命令层层吩咐下去，让一众奴仆把消息瞒好，谁向老夫人的院落走漏了消息，不仅要受一顿皮肉之苦，还将发卖出顾府。 让人把命令吩咐下去后，归墨来到大门旁，等着罗管家将大夫请到顾府。 第106章 晕倒 马车一路向京中最的医馆驶去，很快罗管家就请到了大夫。 马车行驶在道路上，罗管家忍不住催促着车夫再快些。车夫控制着车速，在道路上狂奔，终于赶回了顾府。 一下马车，罗管家与大夫就在归墨的带领下来到客房。客房中顾父坐在床边，怜爱看着顾秋水，看到大夫后他起身给大夫让坐。 大夫背着药箱，上前替顾秋水凝神把脉。随后他又掀开顾秋水的眼皮，打开顾秋水的嘴，仔细观察。 很快看诊结束。大夫对顾父解释：“贵公子并无大碍，只是一时间情绪起伏过大，悲急攻心，气血上涌使小公子晕了过去。待草民略施针一番，公子便能清醒。” “有劳大夫了。”顾父颔首，并走到远处桌子坐下，观察大夫施针。 只见大夫打开药箱，从药箱中拿出针袋，抽出细针放到一旁归墨准备得火烛上烤烤，扎至顾秋水身上。 一连扎了三针，顾秋水幽幽转醒。 他醒来后就要起身，被大夫轻声制止：“小公子，先别动。” 虽然还搞不清楚状况，但刚醒来的顾秋水异常听话，立即躺着不动了。大夫把针一一取下装好，才对顾秋水点点头。 于是顾秋水挣扎着要起身，归墨连忙上前将顾秋水扶起。大夫走到顾父面前，简单说了一下注意事项，留下一张药方，这看诊便算结束。 顾父吩咐罗管家将大夫送回医馆，顺便拿着药方去抓药，他立马走到床边，安慰刚醒来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顾秋水。 “秋儿，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爹爹，姐姐、姐姐她……” 言未尽而泪先流。他泪流满面看着爹爹，心中的悲痛并未因哭泣而减少。 “秋儿……” 此时顾父的心里也并不好受，他的心中也悲痛万分。他的女儿、他引以为傲的女儿，竟走在了自己面前。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对做父母的人来说，是多大的打击啊！ “父亲！秋水！” 门外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随之客房大门被推开，顾秋晗穿着官服急匆匆地冲进客房。 他在宫中当值的时候，前脚刚收到长姐诞下皇子的消息，正沉浸于喜悦之中没多久，后脚就收到了太子妃情况不好的消息。 还没等他来得及派人打听，宫里报信的太监就来到了政务厅，告知所有当值的官员太子妃薨逝，请礼部、户部、工部的长官迅速迅速到御书房商讨丧葬事宜。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顾秋晗头脑一片空白。他不明白，明明才刚刚传来消息说太子妃顺利诞下麟儿，怎么才过去了一会太子妃就薨逝了呢？ 知道顾秋晗与太子妃关系的官员都不着痕迹看向顾秋晗。叶皓轩迅速走到了顾秋晗身边，十分担忧地看着他。 大概是看他的表情实在过于悲切，户部尚书临去御书房前，特意免了顾秋晗手中的公务，让他回府休息。 顾秋晗低着头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没有动静。直到官员们都散开后，他才猛地回过神，立刻向宫门跑去。 “怀瑾，你这是去哪？” 叶皓轩紧随其后追了出来，在顾秋晗没注意踩滑即将摔倒前及时拉住了他。 “东宫，我要赶去东宫，母亲还在那，姐姐还在那，对，我要去东宫……” 说着，顾秋晗挣开叶皓轩的手，想继续跑去内宫。 “怀瑾，你清醒一点！”叶皓轩拉住顾秋晗，不让他往前走，随后又猛拍了他几下。 “没有命令，进不去内宫！难道你想强闯吗！强闯内宫这个罪名，你担待不起，整个顾府也担待不起！” 在叶皓轩的拍打以及话语下，顾秋晗发热的头脑终于冷静下来。他停下了挣扎，看着东宫所在的方向，神色悲戚。 “景行，那是我的胞姐，一母同胞的姐姐啊……” 眼眶渐渐染红，叶皓轩抱着满身悲伤的友人，轻声安慰：“我知道，我知道……” 平日里的顾秋晗其实是一个冷静端庄的翩翩公子。今日种种出格的举动，完全是因为被太子妃薨逝的消息扰乱了神志。 如今他被叶皓轩拉着，被寒风一吹，发热的脑子已然清醒。 顾秋晗推了推叶皓轩，示意他放开自己。随后他看着好友，冷静道：“景行，多谢你。父亲今日休沐，我先回府一趟，还请你帮我向侍郎大人告假。” “尚书大人前往御书房前特意免了你接下来的公务，批准你回府休息。” “多谢尚书大人了。”当时顾秋晗正处在悲痛之中，没有听到尚书大人的话，这会听到叶皓轩的解释，他紧皱眉眼微微舒展了一些。 “景行，我先回府，你回政务厅吧。” “怀瑾，你没事吧？” 叶皓轩十分担忧看着顾秋水，顾秋晗现在得状态，让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没事，你先回去吧，尚书免了我的政务，可没免你的，没完成可要被罚俸禄了。” 为了让叶皓轩放心，顾秋晗强行挤出了一抹笑容，但是这让人看着更不放心了。 “那……那成，我先回政务厅，你小心些回府。” 终究没拗过顾秋晗，叶皓轩一步三回头往政务厅走，注意到他的视线，顾秋晗面上依旧带着笑，只是当他转过身后，脸上的笑容瞬间荡然无存。 悲伤在顾秋晗身上蔓延，巨大的悲痛已然将他淹没。 他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到皇宫大门，出示令牌、侍卫检查、放行出宫、找到马车、登车回府。 一系列动作，顾秋晗麻木地做着，悲痛像细细的针子般扎在心底。 马车一路向顾府驶去。看出主子的情绪不对，车夫加快了驾驶的速度，比平日快了不少赶回顾府。 当顾秋晗下了马车进府，前往医馆接大夫的马车还停在府门前，顾秋晗从门房吗得知弟弟晕倒的消息，面上一惊，立刻走进府中。 行至一半，遇到了看诊的大夫以及送大夫出府、抓药的罗管家，待他仔细问过秋水的情况后，得知弟弟身体并无大碍，他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询问顾秋水此时所在位置，知道他与父亲在客房后，顾秋晗毫不犹豫立马奔向客房。 因此这才有了刚刚顾秋晗急切推门而入的一幕。 “父亲，”一进屋，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顾父。顾秋晗走过来先是向顾父问好，随后紧张看向顾秋水，“秋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 虽然在来客房前顾秋晗已经从大夫口中得知顾秋水的身体并无大碍，可大夫说的是大夫说的，弟弟自己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兄长的话，顾秋水先是摇头，之后又点头，他看着一脸焦急同时还面上还有掩盖不住的悲伤的兄长，本就流泪的双眼，眼泪掉得更多了。 “哥哥，我……我没事……只是，姐姐她，姐姐她不在了啊！” 说完，顾秋水立刻嚎啕大哭起来，在他的哭声感染下，顾秋晗的眼眶又红了，顾父的眼眶也微微湿润起来。 “秋水，不哭了，乖，不哭了啊。” 顾秋晗走上前，一把抱住了正在哭泣的顾秋水，顾秋水头搭在兄长的肩膀上，流下的泪水很快打湿了兄长的衣衫。 “哥，明明姐姐已经安全生下孩子了。为什么还会去世啊！为什么会有大出血这种东西，姐姐还不到二十岁，怎么突然离我们而去了呢……” 这个问题，在场的顾父与顾秋晗都无法回答，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是啊，明明孩儿已经安全降生，为什么会大出血？为什么会去世？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107章 回忆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大家都沉默着。顾秋水也没有再说话，而是擦干眼泪，挣脱顾秋晗的怀抱，慢慢床上爬起来。 “秋儿，你这是做什么？” 注意到顾秋水的动作，顾秋晗忙按住他的手。 “我没事了，我想回院子。”最后一句话是看着顾父说的。 “……”顾父沉默了一会，面对两个儿子的目光，最终点点头，“秋儿，注意身体。” 得到父亲的许可，顾秋水慢慢爬到床边穿鞋，顾秋晗在一旁虚扶着，生怕顾秋水一个没注意摔倒了。 其实顾秋晗是多虑了。哭出来后，顾秋水的情绪得到了极大的疏解，虽然依旧很悲痛，但较之前哭也哭不出来相比，已经好得不止一星半点。 穿好鞋，墨书上前扶着顾秋水。向顾父、顾秋晗行礼后，他扶着墨书的手，慢慢退出了客房，往院子走去。 看着顾秋水离开客房，顾父以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几声，随后对顾秋晗说：“晗儿，来书房一趟。” “是父亲。” 顾秋晗低声回应，跟在顾父身后离开了客房。 顾秋水这边，他在墨书的搀扶下，神色悲戚走回院子， 一进入房间，他就让墨书等人出去，他想一个人待一会。 不敢违抗命令。哪怕墨书此时心里再如何关心、再如何不愿离开，但公子已经发话，她再如何不想离开，也不得不遵从命令。 墨书带着担忧退出屋子，临关门前还偷偷看着顾秋水，生怕顾秋水被太子妃薨逝的消息打击太大，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我得守在门口。 关上门，墨书站在门口默默想着。随后侧身站在门口，时刻听着屋内的动静。 其实与墨书想的不同，顾秋水自进屋后，就坐到了书桌前发呆。 他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很不真实。 上一次顾秋水见到顾韶清，还是元宵节之时，他同顾母一同进宫参加宴会，宴席结束后留下来与顾韶清说了一会话，但真的只有一会，很快顾韶清就回东宫休息去了。 那时候的她已经怀孕八月有余，傍晚天气寒冷，不宜久待室外。目送姐姐离开，顾秋水也很快与顾母出宫回府。 哪知短短十几天未见，姐姐就与自己阴阳相隔了呢？元宵节一见，竟成与顾韶清生前的最后一面，至此已成永别！ 眼泪再次从顾秋水眼角流出，滑过白皙的脸庞，留了一道银痕。顾秋水拿起衣袖狠狠擦了擦眼泪，可是那眼泪不管如何擦拭，依旧擦不干净…… 顾秋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时间是怎么度过的。 浑浑噩噩间他被人换上了丧服，与同样已经换好丧服的顾父、顾秋晗登上皇宫派来的车辆，进宫参与太子妃的丧葬事宜。 灵堂设在东宫之中，待顾秋水他们赶到时，顾韶清的遗体已经抬回正屋之中。皇室中如今现存于世、辈分最高的和亲王爷已身处东宫指挥和协调各种事情。 顾秋水与顾秋晗站在一起，他紧挨着兄长，试图从兄长身上汲取力量。 东宫的偏殿已经打扫出来，他们两人被请到偏殿中休息，在偏殿中，顾秋水见到了正坐在椅子上垂头流泪的顾母以及姑姑贤妃娘娘。 “阿娘！” 看到顾母的那一刻，顾秋水飞奔上前，半蹲在顾母身边。 “秋儿，秋儿！” 看到顾秋水，顾母没来得及擦眼泪，一把抱住了身旁的顾秋水。 “娘——” 感受到顾母正在哭泣，顾秋水的眼眶也十分酸涩，但他还是努力止住了眼泪，安慰着顾母。 那边顾秋晗也走上前，轻轻拍着顾母的背，同时还不忘向一旁的贤妃问好。 在两个孩子的安慰下，顾母勉强止住了眼泪，松开顾秋水用手帕擦拭双眼的泪珠。 “阿娘，你没事吧？” 看着顾母通红的眼眶，顾秋水面露担忧。 若说无事，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在孩子面前，不能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出来。顾母整理整理心情，努力把心中的悲痛压下。 她神色温柔地看着顾秋水与顾秋晗，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悲伤，但说出的话却是：“没事，阿娘没事。” 正巧遇到宫女来到偏殿请顾母，顾母起身整齐好着装，向两个孩子以及贤妃点点头，离开了偏殿。 看着顾母离开的背影，贤妃同样看向自己两位侄子，叹了口气：“晗儿、秋儿，本宫先行离开了，你们……唉……” 明白贤妃未尽之意，顾秋水站起身与顾秋晗一同送贤妃出去。 贤妃走后，顾秋晗拍拍弟弟的脑袋，表示：“秋水，你先在这待会，我出去一趟。” “哥，你去干什么啊？” “哥哥去找太子殿下，你先乖乖在这待着，不要乱跑哦。” “我……知道了，哥哥，我就待在这。” 其实顾秋水心里很想问顾秋晗去找太子殿下做什么，但想了想她还是忍住了。顾秋晗去找太子应该是有朝堂上的事吧。 顾秋晗走后，顾秋水关上门，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环视着偏殿内精美的装饰、昂贵的摆件，感觉这皇宫就像一个精致的牢房，把人关在里面，压抑不已。 “吱呀”一声响起，不知过了多久，偏殿殿门被打开，一个身着素服的人走进殿中，顾秋水抬头一看，来人是慕容晟。 “秋水，你……没事吧？” 走到顾秋水身边，慕容晟半蹲在他面前，抬头神色担忧看着顾秋水。 “我……” 看着担忧地慕容晟，顾秋水感觉自己的眼眶又酸涩起来。他强忍下泪意，想挤出一个笑容，但是实在挤不出来。 于是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拉开身旁的椅子，让慕容晟坐下。 看看顾秋水，又看看椅子，慕容晟最后还是坐到了椅子上。 “秋水……” 慕容晟再度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他知道秋水此时正处在巨大的悲痛之中，皇嫂的离世，对皇兄、对秋水、对整个顾府等，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他的的皇兄至今还在书房中坐着，为皇嫂的去世而感到哀伤。 自慕容晟听候皇后的吩咐，扶着慕容睿到书房休息，之后他就一直在书房中陪着皇兄。 书房中除了他与皇兄，别无他人。所有的宫婢都被他们遣下，慕容睿压抑的情绪终于得以释放。 作为太子、作为储君，慕容睿不能失态，他必须时刻在外人面前保持着冷静，哪怕是他的妻子去世了，他也得保持着仪态。 如今书房只有他与自己的皇弟，总算得以短暂的休息，露出自己的悲伤，舔舐自己的伤口。 在慕容晟关上书房门的时候，慕容睿在坐书桌前，看着桌上顾韶清生前送来的小摆件，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慕容睿与顾韶清年少相识，又同在国学求学，不知在何时，他的视线老是落在这个明媚的少女身上。 顾韶清十分优秀，与自己的弟弟顾秋晗不相上下。同样以考试第一的成绩进入国学，同样在课堂、课业表现得十分优异，温柔善良、善解人意、乐于助人…… 在她身上，美貌只是她微不足道的加分项目。 为了结识顾韶清，慕容睿先是接近顾秋晗，同他相交甚欢，结为好友。与顾秋晗熟悉后，在他的引荐下，慕容睿成功与顾韶清相识。 之后那几年的求学生涯中，慕容睿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的被顾韶清所吸引，一颗心也渐渐落在了她的身上。 陷入情爱的人，无论男女、无论身份贵贱，在这一刻都是平等。 在确认自己心意的那一天晚上，慕容睿久违的失眠了，他不由得在心里思考，那位明媚优秀的少女，是否也同样钦慕自己呢？ 第108章 痛哭 好在慕容睿是幸运的。钦慕的少女同样也爱慕着他。 于是，一切都水到渠成。告白、相恋、求娶、赐婚、完婚。一切顺利无比，慕容睿成功娶到了自己爱慕的姑娘。 慕容睿是真心爱着顾韶清的。所以成亲后，面对想往东宫塞人的皇后、舅父、王谢等世家大族，他都坚决拒绝。 甚至因为曾经在一本医书上看到过，女子不宜过早有孕，过早有孕易损伤母体。所以慕容睿拖了两年才决定让顾韶清怀孕生子。 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他忘了一个女子嫁人两年都无所出，会遭遇什么冷言冷语。 再加上太子坚决不纳妾室的缘故，顾韶清其实被皇后暗地里提点过好几次，也曾听过不少嘲讽的话语。 只是顾韶清有着自己的骄傲，她不愿向慕容睿讲述自己的这种遭遇，因此慕容睿一直认为自己的妻子在宫中过得很好。 这种冷遇在顾韶清怀孕后一下就消失了不少，只是对于太子不纳妾这事皇后对这个儿媳还是存在着芥蒂。 之后因大雪，灾祸将起。王谢两家上奏提供解决方案，代价不过是将女儿嫁予太子做侧妃。 如此划算之事，永宁帝直接批准。随后叫来太子，通知他这个消息。 在御书房内，当慕容睿知道时，直接跪下请父皇收回成命，他爱慕的只有顾韶清一人，不愿纳妾室让顾韶清伤心。 听了慕容睿的话，永宁帝没有出声，而是打量着自己这个优秀的儿子。 毋庸置疑，慕容睿是一个优秀的储君，只是太过重感情。何况这件事，不是商讨而是通知，不管慕容睿愿不愿意，他都要将王谢两家的女儿纳为侧妃。 看在慕容睿是自己最满意的儿子的份上，永宁帝勉为其难解释了一番。但无论怎么解释，最终的结果依旧无法改变——纳王谢两家嫡女为妻。 君命难违。 最后慕容睿还是同意了纳侧妃一事，只是将时间拖到了待顾韶清诞下麟儿百日后，再行纳妾之礼。 只要太子同意，时间是早是晚永宁帝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结果，而非过程。 于是，纳侧妃之事就这么定下，只待一纸圣旨的降下。 故而在新年那几天，圣旨降下，这事就完全定下，只待顾韶清产子，皇子度过百日宴后太子纳侧妃。 谁料世事无常，太子妃在生产后竟突然意外而去世了。如今顾韶清丧事还未过，京中不少世家贵族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皇兄，”关上门，慕容晟回过头，就看到慕容睿单手捂眼，无声落泪。他走到皇兄身旁，轻声安慰道，“皇嫂她……节哀……” “小晟……” 抹了把眼泪，慕容睿放下手，看着自己的嫡亲弟弟，心中依旧无限悲痛。 大概是无人倾诉的缘故，慕容睿拉着慕容晟，说了好多曾经与顾韶清相处的往事，说到激动之时还会哽咽落泪，似乎这样就能缓解他心中的悲伤。 之前就说过，慕容晟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他认真听着皇兄的倾诉，不时出声附和，同时安慰着悲伤的皇兄。 这一刻，他们就如同民间普通的兄弟一般，年幼的弟弟陪伴在因失去妻子而悲伤的哥哥身边，给予兄长力量与安慰。 眼看着皇兄再度流泪，慕容晟掏出了自己的手帕，递给慕容睿擦眼泪。他们一待就在书房待了有差不多一个时辰，直到书房门被宫婢叩响。 宫婢听候命令，到书房询问一些关于太子妃葬礼的事。慕容睿擦干泪，清清嗓子，又恢复成在外人面前那个沉着冷静的储君。 宫婢或许进入书房，慕容晟退至一旁。待一切命令吩咐下去后，慕容睿才放松下来，靠在椅子上看着桌面的小摆件忧伤。 这就是储君啊。在外必须永远戴着面具，竖起坚硬的外壳。只有在亲近之人面前才能摘下面具，露出柔软的一面。 慕容晟继续在书房无声陪伴皇兄，直到顾秋晗来到书房求见太子。 能看得出来皇兄与顾公子有话要谈，从顾秋晗那得知顾秋水所在之地后，慕容晟便从书房离开，直奔偏殿而来。 坐在椅子上，慕容晟看着沉默不语的顾秋水，抿了抿嘴。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么悲伤的秋水。 以前的秋水，就像一轮热切的小太阳，带着无限的热情与活力，感染着身边的人。但是现在的秋水，却像霜打过的茄子一般，恹恹的没有生气。 “秋水，若是难受，那就哭出来吧，不要把情绪憋在心里。” 说真的，今天已经哭了好几次，顾秋水已经感觉自己的眼睛胀胀的了。他本想控制住情绪，尽量减少流泪。 然后慕容晟不说还好，他一开口安慰顾秋水，听着那熟悉的、温柔关切的声音，顾秋水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再度流下。 “秋水！” 看到顾秋水流泪，哪怕有了心理准备，慕容晟还是被惊了一下。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慕容晟却无暇顾及这个。 他走上前，想都没想，一把抱住顾秋水，将顾秋水按在了自己怀中，轻轻拍着顾秋水的背。 被拉入怀中，顾秋水其实是有点懵的。 但是当熟悉的香味涌入他的鼻中，再加上慕容晟那轻柔的拍打，让顾秋水不由得完全放松下来，回抱着慕容晟，在他怀中痛哭。 其实这是顾秋水第一次经历亲人死亡。哪怕曾经在现在，他一直长到十八岁，身边的亲人都还健全在世。 再者，顾韶清作为顾秋水的长姐，年龄又相差九岁之多，从小到大顾韶清就十分照顾自己这个弟弟。 更何况顾秋水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婴儿，他能清楚感受到顾韶清对自己的好，同时也能清晰的记着。 好好的姐姐，前几日见着还好好的，结果没几天她就去世了，并且自己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不管是谁都会崩溃。 虽然与慕容晟只认识了短短几月，但他对顾秋水真的很好，各种意义上的好。各种送吃的、玩的且不说了，平日在国学求学的时候遇到什么事都考虑着顾秋水。 甚至连顾秋水不切实际、天马行空的胡闹，他也会陪着顾秋水去实现，堪比当初的苏谦羽，甚至更胜一筹。 毕竟以前苏谦羽也不是完全陪着顾秋水胡闹，某些时候他会劝顾秋水。顾秋水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朋友，一般都会参考好友的意见。 若非慕容晟身处皇宫之中，出宫不方便，要是让他把平日休息时间都花在陪顾秋水胡闹上，他怕不是也甘之如饴。 顾秋水不是一个冷漠的人。哪怕不知道为什么慕容晟会对自己那么好，有什么企图，他能感受到慕容晟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不掺一丝虚情假意。 所以在之后的相处中，顾秋水对慕容晟也愈发信任。在他心中，慕容晟的地位与苏谦羽是一样的。 这会面对慕容晟的安慰，顾秋水是真的放松下来，不再伪装，任由自己发泄情绪。 之前在爹爹与兄长面前、在阿娘身边，顾秋水其实有在压抑自己的情绪。父亲母亲与兄长本就因为姐姐的去世而伤心难过，若是自己再哭得不能自已，只会增加他们的情绪负担，让他们更加难过。 爱是相互的，他们爱顾秋水，顾秋水也爱着他们。不想让他们太担心自己，所以哪怕自己很悲伤，顾秋水也在努力控制情绪。 同样顾秋水不想增加慕容晟的负担，可是在他那如平日般温柔的安抚下，顾秋水真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尽情哭泣释放着悲伤。 第109章 葬礼 “没事的……没事的……” 在轻柔的安抚下，顾秋水哭了许久，直到哭累后他才从慕容晟怀中起来，眼泪打湿了慕容晟胸前的衣服，晕染出一片图案。 “嗝……小晟……嗝……不好意思，”看着那一片被自己泪水打湿的地方，顾秋水打了好几个嗝，十分不好意思的向慕容晟道歉。 “没事，”慕容晟摇摇头，他关切看着顾秋水，轻轻开口，“好些了吗？” “……”顾秋水沉默了一瞬，痛哭了一顿后，与之前相比他感觉自己的确好受了一些，“谢谢你小晟，我好多了。” 闻言，慕容晟走到桌子上，拿起桌上的茶倒了一杯，这壶茶应该是之前顾母与贤妃待在偏殿时宫女上的，这会还有些温热。 “秋水，喝口水吧。” “谢谢小晟。” 接过茶杯，顾秋水再次向慕容晟道谢。 听到顾秋水的感谢，慕容晟在心中微微叹气，他很想和顾秋水说，其实他们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但这会显然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 因此慕容晟只是在椅子上坐下，没有多说什么。 偏殿中陷入一片沉静，顾秋水小口小口喝着茶，眼神恍惚。慕容晟则是时刻关注着顾秋水的一举一动，脸上挂着对他的担忧。 “小晟……” 放下茶杯，顾秋水纠结了好半天，才抬起头看着慕容晟，期期艾艾开口。 “怎么了吗？” 回以他的是来自慕容晟认真的视线。 “你知道姐姐……姐姐她临终前，说了什么吗？” “这……”一时间，看着顾秋水期待的眼神，慕容晟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他其实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没能听到慕容晟的回答，见他面露迟疑，顾秋水以为这个问题不方便回答，连忙找补：“要是不方便说的话……那就算了。” 话虽如此说，但脸上失落的神色很难让人忽略。 “秋水，不是不能说，而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似不忍看到顾秋水露出失落的神情，慕容晟抿了抿嘴，解释着。 “皇嫂当时在产房内，我只知道孩子顺利降生，之后皇兄跑进了产房之中。在母后与贤妃娘娘看孩子的时候，产房中忽然冲出一个宫女大喊着皇嫂出血了。” 慕容晟顿了顿，见顾秋水听得一脸认真，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便继续道。 “母后与贤妃娘娘都很震惊，之后立刻让在外候着的太医进屋查看情况，同时派人前往太医院召集其他当值的太医赶来东宫会诊。 但……但用尽了各种办法，血都难以止住……” 说到这，慕容晟沉默了，后面的事大家都能猜到，血止不住，顾韶清最终去世。 很难说顾韶清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去世的，但缺血过多肯定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听完，顾秋水深深吸了一口气。以前常在书本上看到说，女人生孩子犹如在鬼门关走上一趟。 在古代这样一个医疗条件相对落后的环境，若是孕妇大出血止不住血，不管医术多么高明的医士，基本上都束手无策。 其实原本在顾秋水心中，对姐姐去世一事是存在着丝丝怀疑的。结合以前看过的宫斗剧，又加上太子殿下纳侧妃之事，他有些怀疑姐姐是不是被他人害了？ 但是这会听慕容晟简单解释之下，他的怀疑又渐渐打消了。大出血这听起来不像是人为干预的。 不过顾秋水对医术这方面的东西并无涉及，这一切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秋水，节哀……” 慕容晟再度出声安慰顾秋水，同时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神情，他看到顾秋水的手搭在桌子上，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握住了顾秋水的那只手。 “？” 被握住手的人忧伤中又带着些许疑惑，慕容晟双手握住顾秋水的右手，轻轻说：“秋水，有什么事一定在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小晟，谢谢你。” 面对慕容晟的真情流露，顾秋水很是感动，他另一只手回握上慕容晟的手，真挚道谢。 就在这时，偏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墨书的声音。 “公子，贤妃娘娘派人请您前往主殿上香。” “知道了。” 被墨书声音打断，他俩这互述衷情的行为只能被迫结束。顾秋水松开手对着慕容晟歉意点头，慕容晟也松开手，跟着顾秋水一起走出偏殿。 来人是贤妃身边的浣纱。 浣纱看到顾秋水以及其身后的慕容晟，先是向两人行礼，随后走在两位贵人前边，屈身引路。 一路来到主殿，顾秋水注意到主殿外已经来了不少人。眼尖的顾秋水很快就找到了顾父顾母，站在他们身旁的还有贤妃。 于是顾秋水神色一振，像漂泊的旅人终于有了安身之所。 没等顾秋水走到顾父顾母身旁，慕容晟便提出了告别，他不便跟着顾秋水一起过去。 慕容晟与顾秋水分开，走到皇后身旁。皇后注意到他的到来，摸摸慕容晟的头问了一句：“你皇兄怎么样了？” “皇兄与顾公子在书房中谈话。”慕容晟没有正面回答母后的问题，而是告诉母后皇兄在做什么。 “一切准备好了，林秋，你去书房将太子请来吧。” 皇后身后的宫女行礼领命，迅速前往东宫书房所在的位置。 随后慕容晟与皇后安静站在殿外，看着主殿内的宫婢上下忙碌。 在顾秋水这边，他走到顾父顾母身边，向贤妃行礼后，没看到顾秋晗，顿时明白兄长还在书房同太子谈话。 他安静站到顾母身旁，扶着虽已停止哭泣，但面色依旧哀伤不已的母亲。 太子的出现后，顾秋晗也来到父母身旁站定。 和亲王爷站出主持葬礼。 在葬礼即将开始时，永宁帝来到了东宫，站在了队伍的首位，皇后稍落后永宁帝几步。太子站在侧前方，其余皇子公主依长幼顺序站立。 顾家众人站在专有的位置上，其余参礼百官按官职品级而站。 葬礼正式开始。 所有人依次进入灵堂祭拜。等到顾府众人时，顾父顾母率先进入灵堂，给他们的女儿上香。 看着棺木中女儿，顾母难掩悲痛，眼泪持续不断地流出。顾父也十分悲戚，望着女儿流下两行清泪。 祭拜过后，顾父顾母退出灵堂。顾秋晗与顾秋水进入灵堂中，跪在软垫上，顾秋水拿着纸钱放入火盆中，看着纸钱在火光中化为灰烬，在心中默念：姐姐，一路走好。 所有前来参礼的人都祭拜过后，天色已十分黑暗。 简单用过晚膳后，顾秋水同兄长顾秋晗、顾父顾母以及太子等人一同在灵堂守灵。 跪在软垫上，顾秋水时不时往火盆中放入纸钱，偶尔抬头看向棺木中的顾韶清。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尸体，但是他却一点都不害怕。因为躺在棺木中的人，是他的姐姐，从小到大宠着自己的姐姐。 顾秋水清楚，葬礼这几日是最后见到姐姐的机会，待顾韶清下葬后，他将永远见不到自己的姐姐。 死亡不是一个人的终点，遗忘才是。 悲哀的是，顾秋水并没有顾韶清生前的画像，他害怕自己会遗忘姐姐的容颜。 太子与慕容晟跪在另一块垫子之上。 按理来说，慕容晟其实并不需要守灵，但顾韶清作为他的嫡亲皇嫂，又加上自顾韶清嫁入皇宫后，对这位嫡亲小叔子也是十分宠爱。 于情于理，慕容晟选择了留下为皇嫂守灵，表达自己的悲痛。 其中，贤妃虽为宫妃，却也留了下来。她跪在顾母身边，除了心痛自己这早逝的侄女外，还受兄长所托，留下安慰悲痛至极的顾母。 灵堂烛火幽幽，时不时传来几声低低的啜泣。 第110章 外出 后半夜，顾父、顾母与贤妃上了年纪，实在熬不住。在宫婢的带领下顾父顾母前往偏殿休息。 贤妃也在浣纱的搀扶下回到了月华殿休息。 灵堂内，顾父顾母走后，顾秋晗轻轻碰了碰顾秋水，压低声音：“秋水，累了没？你也下去休息休息吧。” “我没事哥哥，还能坚持。” “小孩不要熬夜，乖，听话，让人带你下去休息。” “我……” “听话。” 没等顾秋水说完，就被顾秋晗打断了接下来的话，他让守在一旁的宫女，将顾秋水带下去休息。 而另一边慕容晟也被慕容睿差人带出灵堂。 宫女将顾秋水带到另一处偏殿后，便准备服侍顾秋水更衣，但是被他拒绝了。 他谢绝宫女的侍候，并让宫女退下。面对命令，宫女无法，只得屈身退下回到灵堂守夜。 等到宫女走后，顾秋水给自己倒了杯茶。他虽有些疲倦，但是却不想入睡。墨书这会也跪在灵堂，他一个人待在偏殿中，感觉有些孤寂与伤感。 想了想顾秋水起身推开了偏殿的门，走了出来。 天空中星光闪烁，他看着天上一颗颗星星，心中的忧伤不减反增。 除了因为姐姐去世而伤心外，他还生出了不少的思家愁绪。 他想爸爸妈妈了。 回想今日波澜起伏的经历，听到姐姐诞下皇子的喜悦已经全部消散，只剩下对姐姐去世的伤心。 顾秋水想起自己穿越的契机——冲向食堂吃饭时不小心踩滑，摔倒磕到了台阶上。 当时摔倒在地上的时候，他只感觉脑袋很痛，那种撕心裂肺的痛，随后他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再睁眼已经来到了古代。 说实话，顾秋水不知道自己在现代的身体怎么样了，自己是不是真死了。姐姐的去世让他悲痛不已，肝胆俱裂。 顾父顾母也因顾韶清的去世而悲痛，好几次他都感觉到顾母哭得不能自已，仿佛下一秒就要哭晕过去。 若是自己在现代真的死了，爸爸妈妈应当十分难过吧。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从小到大被父母宠着，顾秋水什么苦都没吃过。 顾家是小康家庭，顾秋水的爸爸妈妈都在国企上班，不算大富大贵，但也不差钱。 在经济上没短缺过顾秋水，在陪伴上从未缺席过他任何一场家长会。并且在顾秋水上高三前，每周末都会抽时间陪他出去放松。 想起往事，顾秋水的泪又涌了出来。他想爸爸妈妈了，特别特别想。 “秋水？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顾秋水循声而望，慕容晟正从他隔壁屋子出来。 “又想皇嫂了吗？” 慕容晟走上前，轻轻给了顾秋水一个拥抱，安慰顾秋水。 被抱着，顾秋水在脑中纠结了一会，最后还是顺从把下巴搭在慕容晟的肩膀上，闷闷地说：“差不多……” 两人相拥于偏殿廊檐外，所幸东宫中的宫婢都在为太子妃的葬礼而忙碌，没人经过这个僻静的角落，自然也没人看到相拥的二人。 感觉顾秋水的心情平复得差不多了，慕容晟松开顾秋水，温柔问道：“好多了吗？” “嗯——”顾秋水用鼻音回答慕容晟。 “噗——” 被顾秋水可爱的样子逗笑了，慕容晟眉眼弯了弯，随后与他并排站在一起，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两人站在一起，衣服紧挨在一块，地上的影子纠缠着，分不出你我。天上的星星不停闪烁着，似在调皮地跳动。 “秋水，睡不着吗？” 看了一会星星，慕容晟突然出声。 “有一点。” 从天空把视线移到慕容晟身上，顾秋水诚实回答。 听完他的回答，慕容晟转过身面向顾秋水，提议道：“那我带你在皇宫内走走吧。” “这可以吗……” 闻言顾秋水有些心动，同时还有些犹豫，大半夜在皇宫中走动，不太好吧？ “没问题，来，跟我走。” 一把拉起顾秋水的手，慕容晟先是拉着他走到偏殿中找出一个灯笼，点燃后一手拉着顾秋水一手提着灯笼，从小路走走到东宫大门。 “小晟，不用告知太子殿一声吗？” 临出宫门前，顾秋水有些担忧开口，慕容晟停下脚步，扭头安慰了几句，便继续拉着顾秋水走出东宫。 “不要紧，我们出去走走就回来了。” 走出东宫，顾秋水才发现，原来只有东宫内到处点着灯笼，出了东宫外面一片漆黑。 黝黑的宫道，让顾秋水有些害怕拢拢身上的衣服。一阵风吹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原本慕容晟只是虚虚握着顾秋水的几根手指，害怕之下，顾秋水顺势翻转手掌，贴着慕容晟的手心紧握住他的手。 有些难以启齿，顾秋水其实有些怕黑来着。所以他每晚睡觉都要开着窗户，让月光透进屋子，给他带来丝丝光亮。 冬天到来后，月光没有以前那么明亮了，于是他的房间每晚都会点着一盏煤灯，将其放到屏风后面，这样既不会因为煤灯太亮而影响睡眠，又不会担心太黑。 感受到左手传来的力度，慕容晟低头看了一眼，又环视一圈黝黑的宫道，了然于胸。 于是他回握住顾秋水的手，手指在顾秋水的手背敲敲，算作安慰。 从东宫离开，慕容晟带着顾秋水穿过几道宫门，走到了御花园。 不过说真的，大晚上的来御花园，黑灯瞎火，只有手上的一盏灯笼照明，其实非常恐怖好吧。 若是白天来参观皇宫，顾秋水肯定能用心欣赏，但是这会已经是三更天，夜深寒气重。 冬日的御花园也没有多少植被，顾秋水心里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要答应出来闲逛了。 这一点都不好逛！ 御花园有着不少积雪，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顾秋水感觉这儿更冷。他又拢拢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他越来越靠近慕容晟了。 御花园的石板路有些滑，再加上天黑的缘故，慕容晟一个不小心踩滑了一下，所幸顾秋水紧紧握着慕容晟的手。 因此在感受到慕容晟要摔倒的第一时间扶住了他。 被及时扶住，慕容晟没摔倒倒是平安了，只是苦了那灯笼没拿稳掉到了石板上。 灯笼是纸糊的，非常简陋。里面的煤油溅到灯纸上，再被火一点，很不幸的着了。 两人连忙松开手，想办法灭火。顾秋水从花坛里捧出雪，砸到火上，慕容晟也学着顾秋水捧起雪往灯笼上扔。 好消息，灯笼上的火灭了，坏消息，他们唯一的光源没了。 忙着捧雪灭火的时候还好，有事情转移顾秋水的注意力。火灭了停下来，顾秋水忽然意识到周围不太对劲——太黑了。 他站在黑暗中，眼睛还没能完全适应周围漆黑的环境，寒风吹过，吹起顾秋水垂下的黑发，也吹起了他心中的害怕。 “小……小晟……” 顾秋水颤颤巍巍开口，脑中不由自主脑补了很多东西，什么以前看过的鬼片啊、恐怖小说啊、去鬼屋看到的“鬼”啊…… 这些恐怖的情节、经历在顾秋水脑中像ppt般滑过，数量足够多，也足够让他脑补起在皇宫御花园遇鬼的情节。 更何况，皇宫这种地方，死的人还少吗？ 这让顾秋水不禁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慕容晟原本正蹲着查看灯笼的情况。他把多余的雪撇开，拿起地上的灯笼。 听到顾秋水的呼喊，他头也没抬回了一句。忽然想起秋水好像有些怕黑，灯笼已灭，光源消失，这御花园实在是太黑了。 想都没想，慕容晟直接站起身，将顾秋水揽入怀中，轻柔安慰道：“不要害怕，我在这。” 被慕容晟揽在怀中，熟悉的香味在鼻中弥漫，适应黑暗后的眼睛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些许御花园内植被的轮廓。 顾秋水在慕容晟的怀中睁开了双眼，安心地眨眨眼睛。 第111章 寝宫 “太黑了，我先带你去寝宫，如何？” 慕容晟的声音从他胸腔传入顾秋水的耳朵，顾秋水点点头，又想起黑暗中小晟应该看不见，于是出声道：“没问题。” 于是慕容晟让顾秋水闭上眼，随后轻轻放开顾秋水，他扶着顾秋水的手，捡起地上被烧了个洞的灯笼塞到顾秋水手中，带着顾秋水摸黑走在御花园的石板路上。 在皇宫生活了这么久，这段路慕容晟走上了上千次，哪怕没有灯笼照明，他也能走回寝宫。 因为让顾秋水闭上了眼睛，慕容晟担忧自己没扶好秋水而导致他摔跤。于是扶着顾秋水的手改为一只手虚扶着他的腰，一只手扶着他的手。 被扶着，顾秋水因为闭着眼睛的缘故，只能依靠慕容晟带着自己向前走。他能感受到身旁之人强烈的存在感。 并且两人离得实在太近了，他老是能闻到慕容晟身上的幽香。这让本来有些害怕、有些紧张的顾秋水一下子就安下心来。 慕容晟带着顾秋水向他的寝宫——毓秀宫走去。毓秀宫距离御花园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路上遇到拐弯处时，慕容晟会低声提醒顾秋水注意转弯。 就这样，在两人适中的速度下，慕容晟带着顾秋水来到了毓秀宫宫门。 毓秀宫外，两个灯笼挂在门口照亮了宫门前的一片空地。两个太监站在宫门口守门，深夜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打瞌睡。 走进光亮处，慕容晟松开扶着顾秋水的手，轻轻告诉他已经到了。顾秋水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现在一座华丽的宫殿门口，殿门上挂着“毓秀宫”三个大字。 慕容晟是自己一个人带着顾秋水回来的，小林子还待在东宫中。因此慕容晟走上前，清咳几声唤醒了两个正在打瞌睡的小太监。 “谁？”一个太监听到动静，警觉睁开眼，看着来人。当看清是慕容晟后，大惊失色。连忙扯着同伴一起跪下，“见过五殿下。” 小太监跪在地上，头磕在石板上脸色发白，直冒冷汗。 被五皇子发现正在打瞌睡，两个小太监都十分害怕五皇子会降罪责罚自己。 不过幸好这时候慕容晟没心思管这个，他现在还有要紧事要办——秋水怕黑，他得带秋水进入殿中。 “起来吧，把宫门打开，本宫要回寝宫。” “是……是。” 两个太监低头领命，一个太监将毓秀宫宫门推开，侧身让慕容晟与顾秋水进入宫中，一个太监则是飞快跑去禀告殿下回宫了。 原本寂静、黑暗的毓秀宫瞬间活过来。主殿的灯火被点亮，殿外的灯笼也亮起。慕容晟的乳母——方嬷嬷带着两个大宫女慧心、慧语提着灯笼赶来迎接殿下。 “参见殿下、顾公子。” 三人向慕容晟与顾秋水行礼，慕容晟让她们起身后，慧心上前接过顾秋水手中烧坏了的灯笼，慧语提着灯笼走在前面领路，方嬷嬷与慧心则是走在两人身后。 进入主殿，慕容晟将顾秋水引入主座上坐下休息，自己也同样坐到了顾秋水身旁。方嬷嬷走到慕容晟身边，小声询问殿下需不需要上些茶点。 “小晟，茶点就不用了吧，天色太晚了。” 听到方嬷嬷的询问，顾秋水没忍住说了一句，对此慕容晟非常赞同。 半夜三更，不宜进食。 从东宫走到毓秀宫，又加上受了些许惊吓，走在路上时顾秋水的精神高度紧张着。 如今进入主殿，顾秋水真正安下心来，紧绷着的精神也放松下来。 暖和的屋子，放松下来后，原本没有的倦意也渐渐袭上了顾秋水的身体，他有些困倦风揉了揉眉心。 看出秋水困了，慕容晟当下便决定带顾秋水去休息。只不过慕容晟回来得突然，带人回寝宫也没有及时通知，偏殿还没来得及收拾好。 收拾房间还需要一定时间，于是他当机立断决定带着顾秋水前往自己的寝室暂时休息一晚。 其实如果非要收拾出一间屋子，其实花费不了太多时间。宫殿每天都打扫着，只需要将房间中的被褥等换新便可。 只不过某人有私心。 慕容晟带着顾秋水走到自己的寝室门外，方嬷嬷与慧心亦步亦趋跟在他们身后，慧语则是被吩咐着去备些温水了。 在寝室外，慕容晟 先是推开了房门让顾秋水进去，他则是站在门口交待事情。 “嬷嬷，等会你派人前往东宫，告知皇兄以及顾公子，顾家小公子在毓秀宫中，顺便把林德旺喊回来。慧心，你去准备两盆热水。” “是，殿下。” 方嬷嬷与慧心领命，慧心率先退下前去准备热水，方嬷嬷则是留下关切问候了几句，才退下派人前往东宫。 两人走后，慕容晟走入寝室内，就看到顾秋水十分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盯着一旁的火盆。 这副模样看得慕容晟有些想笑，他走到顾秋水身旁，若有所思摸着下巴：“这么乖巧的秋水，实属有些少见。” “少见啥啊少见……咳咳，我本来就很听话好不。” 听到慕容晟的话，顾秋水下意识出声回怼，但还没说完，就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继而改口。 “这是怎么了？” 顺势坐到顾秋水身旁的椅子上，慕容晟手肘搭在桌子上，单手托着脸，眼中含着笑意问道。 “小晟啊，若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你的寝宫吧，我来这休息是不是不太好啊……” “没有，哪有什么好不好的，别人的话不重要。” 没等顾秋水说完，慕容晟就打断了他的话，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顾秋水搭在桌子上的手，安抚表示。 “放心，没有人会说什么的，况且我宫里的人没有爱嚼舌根的宫婢。” 爱嚼舌根的早就被他打发走了。慕容晟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哇，那就好。” 听完慕容晟的保证，基于对他的信任，顾秋水身上的拘谨瞬间消失，他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华丽的寝宫。 大理石地板上铺着名贵的地毯、墙上装饰着名贵的字画、价值连城的珊瑚饰品等摆在同样珍贵的桌木上等等。 布局合理，规划有序。主打的就是一个精致奢华有内涵。 慧语将一壶热水以及两杯温牛奶送入寝室中退下，不一会又与慧心一起端着两盆热水进入寝室中。 在服侍完慕容晟与顾秋水净脸净手后，慧语、慧心二人又退至一旁，等待两位贵人将温牛奶喝下，又给火盆添了些精炭，才收拾着杯子退出寝室。 平日里慕容晟休息时并不怎么需要人服侍，这会慧心、慧语退下后，便让守夜宫女到寝室在守夜。 东宫那边，毓秀宫派的人将顾秋水的去向告知太子慕容睿的侍从后，侍从又进入灵堂来到慕容睿身旁低声告知。 慕容睿知道后只是点点头，又让侍从通知顾秋晗一声。 当顾秋晗得知自家弟弟不在偏殿休息，而是去到了毓秀宫时，是震惊的。不过他看太子殿下没有责怪的意思，什么也没说，同样点点头，继续垂首往火盆中放入纸钱。 方嬷嬷派来的人找到小林子，告知他五皇子已经回到毓秀宫，于是小林子便与这个宫女一同赶回毓秀宫。 毓秀宫慕容晟的寝室内。 两人净脸净手后，顾秋水对慕容晟的寝室有些好奇，得到准许后便起身参观。 寝室很大，装饰也十分精美，还有很多珍贵的摆件。并且还有专门的架子用来摆放这些造型精美、价值连城的饰品。 顾秋水随意欣赏着，时不时发出几声新奇的称赞。恕他少见多怪，这屋内的摆件随便拿件出去卖，所卖得的金钱对于顾秋水来说都是一个令人惊羡的数字。 看着看着，突然，架子上一件熟悉又陌生的东西，吸引了顾秋水的注意力。 第112章 认出 只见架子上，放着一个金丝楠木、雕刻精美的盒子，一块熟悉的手帕放在上面。 几年过去，手帕看着有些陈旧，但有赖于持有人的悉心保护，手帕依旧完好无损。 原本慕容晟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温水轻抿。看到顾秋水停在一处地方不动，轻笑一声，拿起一个干净的杯子，倒上半杯水走上前。 他还没意识到顾秋水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小秘密。 但是还没等慕容晟走到顾秋水身边，顾秋水就已经转过身子，往前微走几步，神色莫名盯着慕容晟。 “秋水，一直盯着我看，难不成是我的脸上有朵花吗？” 抬眸与顾秋水对视，慕容晟开了个小玩笑，走到顾秋水身边将手中的水递给他。 “小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接过水，顾秋水拿在手上没喝，而是面色古怪询问道。 “有什么事情瞒着？” 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慕容晟皱眉仔细回想近来发生件件事情，没有哪些事情是瞒着秋水的呀。 “秋水为何这么问？” 想了一圈没想出来到底是什么事，慕容晟不退反进，将问题抛还给顾秋水。 看慕容晟这样，就知道他没反应过来。于是顾秋水喝了口水，靠在寝室中的特有的圆柱上，挑了挑眉。 “大概是因为我看到了一件熟悉又陌生的物品吧。” 熟悉又陌生的物品？ 慕容晟在头脑风暴中，分析顾秋水话中的含义。 他眼睛往后看向顾秋水身后的架子，以及刚刚顾秋水久停未动的位置。突然想起，曾经在御花园拿走的手帕就放在那儿。 突然就有些汗流浃背了。想清楚这些，慕容晟脸色微微一变。 “看来是想到了。” 靠在圆柱上，顾秋水时刻关注着慕容晟的反应。当看到他变了脸色后，就明白他这是想清楚瞒着自己什么了，了然点点头。 “秋水，你听我……听我解释……” 慕容晟似做错事了般垂下头，急忙向顾秋水解释。 闻言顾秋水晃晃手中的杯子，依旧盯着慕容晟，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等着他的解释。 “其实……其实我就是当初秋水在御花园遇到的那个小太监，我不是有意要瞒着秋水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告诉秋水当初那个小太监是我。” 说完，慕容晟抬起头观察顾秋水的神色，顾秋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并且注意到他的视线后直接同他对视。 像是被烫着般，慕容晟急忙移开自己的视线，看向了不远处的架子上。 “我其实没想瞒你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为何当初你要骗我，说自己是刚入宫的太监？” 这其实才是顾秋水介怀的事情，为什么要骗他，可恶！ “对不起，其实我没想骗你，只是你刚开始就把我错认为宫中的太监，我不想费劲解释。” 面对顾秋水的质疑，慕容晟果断道歉，不管是不是他的错都先道歉。 “当时我是偷溜出来的，不想被人知道自己跑出来了，所以才撒了谎。真的非常抱歉，秋水。”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慕容晟道歉后，顾秋水仔细回想了一下当初在御花园遇到慕容晟时的场景。 那时候是顾秋水第一次进宫，明明太监的服饰与慕容晟当时穿的服饰差别挺大的，布料也是千差万别。 但顾秋水毕竟是第一次进宫，再加上那时对布匹这种物品不甚了解，看不出多少好坏，就这么自然而然认错了。 只能说这件事情，两人都有原因，顾秋水没能分出太监服饰与慕容晟那日所穿衣服的区别，先入为主的把堂堂一皇子认成刚入宫的小太监，这是他的问题。 而慕容晟没有反驳这个观点，并且还顺势认下编了个故事欺骗顾秋水，这则是慕容晟的问题。 双方都有问题，勉强算是扯平了。 想清楚这些，顾秋水耸耸肩，开口向慕容晟道：“我也应该向你道歉，之前先入为主把你认成太监了，对不起。” “不不不，我没有及时纠正秋水的观点，是我的问题，应该是我道歉才对。” “我也有问题，因为那时候衣服的配色与太监身上的有点相像，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实在抱歉。” “我编故事骗了秋水，对不起……” …… 两人忽然就开始争辩起到底是谁的问题，争了好一会，两人对视一眼，都齐齐一笑。 这一笑，颇有些一笑解千愁的意味。 把手上的水喝光，顾秋水站直身子，笑着说：“咱们这就算是扯平了吧。” “嗯，扯平了。” 回以一个笑容，慕容晟很是真诚的表示。 于是顾秋水便走到桌子旁，把手中的杯子放上去，之后回过头，冲着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慕容晟半开玩笑道。 “当时把手帕递给擦眼泪，你走后没有还给我，我还想着会不会有一天一个人拿着手帕来找我，说什么玩我负责呢。” 受以前看过的小说、电视剧洗脑，手帕被拿走的时候顾秋水回到顾府，晚上睡觉的时候还真在床上考虑了一会这个问题。 “唔，若是被有心人拿到，的确有这种可能。” 听了顾秋水的话，慕容晟揣摩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一下回答。 这件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如今得知慕容晟就是自己当初在御花园见过的小太监，这么推测的话，其实顾秋水也算认识慕容晟四年而非几个月了。 况且顾秋水也没有生气，只是看到那个手帕的一瞬间震惊了一会。真的想不到慕容晟竟会是那个小太监。 夜已很深，两人又说了会话，期间顾秋水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 因此慕容晟便止住了话题，表示他们应该去休息。并且太子妃的丧事还需要他们的出席。 若再不休息，早上就要起不来了。 走到床边，这个床是一个非常大的实木大床，床上铺着名贵的软垫、毛毯，床上的被褥整整齐齐摆着。 只有一床被褥，肯定不够两个人盖。 于是慕容晟让顾秋水先行上床休息，自己则是走到宫门，吩咐守夜的宫女让慧心再送一床新的过来。 宫女与慧心的动作非常迅速，没一会一床崭新、厚实的被褥被送到了寝室门口。 这也从侧面表示了，其实收拾出一个干净、整洁的客房非常简单，只是某人私心太重了而已。 阻止慧心将准备把被褥送入寝室的动作，慕容晟自己在门口接过这床被褥，让慧心把门关好，扛着崭新的被褥走向床边。 见状，没有听慕容晟的话上床休息，而是站在床边等候慕容晟回来的顾秋水连忙上前帮慕容晟扶着些被褥。 将新的被子放到床上，慕容晟侧身看着顾秋水：“秋水想睡左边还是右边？” “呃……”一时间顾秋水有些汗颜，这倒没必要纠结吧？ 不过想是这么想，却很诚实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右边。” 得到回答后，慕容晟点点头，走到床的左边解开衣服扣子，准备脱下外衣上床休息。 见慕容晟没有丝毫介意，顾秋水也看开了，走到右边同样开始解着衣扣，脱下外衣挂到旁边的衣架上。 因为葬礼的缘故，顾秋水与慕容晟所着的素衣都十分简朴，很容易就将衣扣解开脱下，同时脱下的还有保暖的毛衣。 再加上冬天的缘故，他们穿的里衣与夏天的相比，都很厚实。 所以哪怕只穿了里衣，也不会露出什么。 挂好外衣，又将鞋袜褪下换上家居鞋子，到一旁的水盆净手后，顾秋水又脱下了厚实的外裤，穿着里裤把外裤挂好。 挂好回头，发现慕容晟走到香炉旁点上了熟悉的安神香。 于是顾秋水便率先爬上床躺下，并把新送来的被褥盖到身上。 第113章 休息 安神香的香味从香炉飘出，钻入顾秋水的鼻中。又是熟悉的味道，顾秋水猛的用鼻子嗅了几口，感觉睡意加深了。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慕容晟躺在了自己身旁，一时间顾秋水忽然有些紧张。他闭着眼，一副自己经睡着了的模样，也不管慕容晟会不会信。 不过应该是信了吧。顾秋水感受到有一个人的手从自己身上伸过，替自己掖了掖被子。 在这只手上，顾秋水闻到了更深的安神香味。 我怎么感觉小晟身上的香味比安神香的更好闻呢？这个念头在顾秋水脑中划过。 想着一堆杂七杂八的事，顾秋水在幽香中渐渐睡了过去。 而慕容晟自点好安神香后，转身走向床的途中，就看到顾秋水已经板板正正躺在了床上，看得他忽然生出了一种诡异的满足感与幸福感。 这种诡异的满足感和幸福感不知从何而来。 走到床上躺下，慕容晟伸手给顾秋水掖了下被子，随后平躺听着身旁之人的呼吸声，安然入睡。 三更天入睡，卯时四刻，两人就被敲门声唤醒。 可能因为是在陌生环境休息的缘故，顾秋水比慕容晟先醒一步。 他醒起来，看到自己一只手搭在慕容晟身上，一只脚搭在其腿上，睡得可谓是七零八乱，吓得顾秋水猛地把手脚收回坐起。 可惜动作太过剧烈，直接把慕容晟弄醒了。 “唔……”慕容晟微微睁开眼，眼神朦胧看着顾秋水所在方向，“怎……怎么了吗？” “没什么没什么，你继续睡。” 第一次见到这副半梦半醒的慕容晟，顾秋水惊慌之下还有些新奇，他忙安抚着慕容晟，让慕容晟继续睡觉。 不过屋外慧心还在敲着门，这让人是想睡也睡不了。 反正等顾秋水爬下床自己穿好昨晚脱下的外衣时，转过头就发现慕容晟已经完全清醒，正在床上撑着个脑袋盯着自己看。 这让顾秋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看什么呢小晟？” 整理好外衣，顾秋水走到床边问，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被顾秋水盯着，慕容晟也不恼，而是从头到脚打量了顾秋水一番，笑着慢慢吐出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鸢肩公子二十余，齿编贝，唇激朱。”［注］ 虽然顾秋水的文章学得不怎么样，但在这边浸淫十余载，还是能听懂不少的。 当下他便听明白了慕容晟这是在夸自己长得好看，一时间有些懵了。反应过来后，回想这句话，白皙的脸上又不禁染上了些许红晕。 “小晟你这是，这是干嘛呀……” 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顾秋水嗔怪道，这多多少少有些娇嗔的味道了。 “晨起，见一君子在侧，如玉如珠，情不自已。” 望着不好意思的秋水，慕容晟再度开口，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这话同样让顾秋水更加不好意思。 “我……我先去开个门。” 顾秋水感觉自己的脸上热意很深，再加上被慕容晟看得有些羞涩，顾秋水连忙离开床边，穿过屏风向殿门跑去，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 对此慕容晟笑得更开心了。 走到门口，顾秋水站定，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不是顾秋水你害羞个锤子啊！不就是被小晟夸了一下吗？有什么好害羞的，还没忍住跑了，跑什么跑呢！ 谴责自己一番，顾秋水感觉脸上的热度也是褪了不少。恢复平静后，顾秋水打开了紧闭的殿门。 “见过顾公子。” 门被打开，看到开门之人竟是顾秋水，慧心与慧语两人明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低头行礼。 “进来吧。” 把门打开，顾秋水转身往后走，但是只有慧心走了进来，慧语则是退下前去准备洗漱用品。 这时慕容晟也穿戴整齐从屏风后走出来，只是长长的青丝与顾秋水一样还未梳好，而是垂落于肩上，配上这素衣，别有一番美感。 墨发白衣再配上精致的五官，再度捕获顾秋水的心神。他强迫自己转过视线不去看慕容晟，同时还在心里叫嚣着：我嘞个豆，小晟这样也太好看了吧！救命！ 很可惜，慕容晟并不知道顾秋水正在想什么，他见顾秋水不理自己，微微生出了些不满。 于是他径直走到顾秋水身旁，凑近谴责道：“秋水，为什么不理我。” “啊？我有吗？我没有呀！你理解错了吧？” 四个语气词，非常准确的表达了顾秋水的心虚，他往旁边走了一步，稍稍远离了些慕容晟，虚张声势表示。 随后顾秋水转身看向慧心，早在慕容晟凑近顾秋水说话时，慧心就已经自觉低下头退至一旁。 顺着顾秋水的视线，慕容晟也把自己的视线落到了慧心身上，他招招手示意慧心上前，吩咐慧心端些热水上来。 慧心依令退下，殿内就只剩下顾秋水和慕容晟两人。顾秋水走到椅子上坐下，慕容晟跟着走到他的旁边坐下。 “秋水，昨晚休息得如何？” 听到慕容晟的话，顾秋水下意识想起了自己今早那放荡不羁的睡姿，突然脸一僵，下一秒立马恢复正常的神色，挥挥手表示。 “挺不错的，这安神香还真是不错。” 其实慕容晟注意到了顾秋水刚刚一瞬间神色有些不自然，不过他没在意这事，而是笑着点头：“那就好。” 慧语敲门而入，带着其他宫女端着热水等洗漱用品进殿。两人分开各自到一旁洗漱，宫女替他们束好发后纷纷退下。 慧心送上来热茶，两人喝了几口，迅速前往东宫。 东宫的葬礼还在进行着。 一路上，越接近东宫，顾秋水的心情愈加低落，刚刚在毓秀宫的放松如镜花水月般稍纵即逝。 感受到顾秋水低落的心情，慕容晟靠近顾秋水，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挡，轻轻拉住了顾秋水的手。 “！？” 顾秋水震惊，他瞪大眼睛侧头看向慕容晟，完全没想到慕容晟会直接拉住自己的手。 “秋水，小心脚下。” 没有对他的震惊做出反应，慕容晟只是安抚似的拍拍顾秋水的手背，提醒他看清脚下的路。 人家皇子都这么放心拉着自己了，自己一个小小臣子的孩子还有啥可震惊的。 于是顾秋水扭回头，仔细小心脚下的路？ 冬日卯时，天还未亮。一晚上没见的小林子在慕容晟与顾秋水将前往东宫时总算是出现了，他提着灯笼走在两位贵人前侧，为两人照明。 对于自家殿下的动作、顾公子的震惊，小林子目不斜视，专注于自己的领路打灯工作。 临近东宫，慕容晟最后在顾秋水的手背拍了拍，给予他安慰，随后松开了手。 接受到慕容晟的意思，顾秋水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步踏入东宫宫门，再度走进这个埋葬了他亲人的地方。 东宫的积雪被清扫得十分干净，宫女、太监在道路上形色匆忙、来回走动，虽才卯时左右，但已经有不少官员的夫人穿戴整齐，来到东宫守丧。 就走在这路上的时间，他已经见到了好几位长辈，如莫夫人、苏夫人等等。 虽急着赶回灵堂，但遇到这几位夫人，顾秋水还是停下来行礼向诸位长辈问好。 几位长辈皆是一脸沉痛看着眼前的小孩，反应激烈的甚至都流下了眼泪，向顾秋水诉说着节哀。 这一路下来，也让顾秋水很是难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将落未落。 若不是有慕容晟一直陪在旁边，安慰着秋水，怕不是他就要再度痛哭出声了吧。 第104章 苏谦羽到来 葬礼一连办了七天，停灵则停了六天。这几天顾秋水除了偶尔出宫回府休整一下外，基本上都在东宫为顾韶清守灵。 第七天，是下葬的日子。顾秋水作为亲属，亦在送葬的队伍之中。 纸钱沿路撒着，寒风吹起白旗，纸钱在空中飞舞，阴沉沉天空就如同顾秋水的心情一样，低沉、悲痛、哀伤。 亲眼看着姐姐的的棺木送入陵寝之中，顾秋水清楚，他将再也无法与姐姐顾韶清相见。 低落的气息一直在他身上环绕，甚至从皇宫回到府上，都没有消失。 这几天的丧事让顾府众人都身心俱疲。回府后顾父顾母还要赶到顾老夫人的院子安抚老夫人。 于是顾秋水下马车后同父母、兄长说了一声后就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离家七天，顾秋水站在屋子门口，神情有些恍惚。院子看似平静如常，可是处处都是姐姐的留下的痕迹。 院子左边那颗桃树是他与顾韶清一同种下的，房间中不少摆件是顾韶清送予他生辰礼物…… 可是，姐姐走了呀…… 顾秋水自嘲一笑，在墨书担忧的目光中，踏入房间，换下身上这身丧服，穿上一身简单朴素的外衣。 “公子，您需要休息吗？还是需要用些水果零嘴？” 站在顾秋水身旁，墨书有些紧张地问道。 “不用，墨书、知书，你们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在房间内待一会。” 闻言，墨书与知书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墨书更是犹豫不决开口：“可是……” “退下吧，墨书。” 顾秋水的语气不容置喙，没有办法，墨书只好与知书一同退出了屋子。 屋外，林妈妈看到两人出来后，连忙拉着她们走到一旁，询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公子为何要将她们赶出屋子。 对此墨书、知书也是一问三不知，无奈之下，三人只好来到门口候着，等待公子的吩咐。 屋内，顾秋水坐在椅子上，身上散发着哀伤。哪怕参加了七天葬礼，顾韶清已经下葬，顾秋水心里依旧对她的去世感到不可置信。 况且小皇子才出生七天，就没了母亲。且不说纳侧妃的圣旨已经降下，就算因为太子妃的去世而推迟王谢两家小姐入宫时间，到最后她们还是会入宫为侧妃。 并且哪怕太子殿下一直不娶新的太子妃，陛下百年后，殿下登基，国不可一日无后，最后肯定是会新立皇后的。 小皇子该怎么办啊？ 如今小皇子养在皇后身边，也算是给了顾府众人一个安慰。就算日后太子新娶正妻，又有皇后做靠山，应当是不会受到委屈的吧。 “唉，我可怜的小外甥，唉——” 想了一大堆，顾秋水长叹口气，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 就在这时，门房突然来报，苏家公子正在府外求见。 “苏家公子？谦羽怎么来了？快将他请到院子来。” 门被墨书打开，门房站在屋外禀告。 听到这个消息顾秋水惊讶起身，连忙让门房将苏谦羽请到院子，自己则是快步走到接待客人的主屋，同时还不忘吩咐墨书等人杯茶。 来到主屋没一会，苏谦羽就在门房的带领下走到了门口。他先是站定解开身上的斗篷递给映泉，随后才推门而入。 “秋水……” “谦羽你怎么来了？” 两人同时开口，顾秋水起身迎接他的动作一顿，不过很快他就恢复正常，将苏谦羽引到了自己旁边的主座上。 “秋水，我来看看你……”苏谦羽观察着顾秋水的神色，抿抿唇，“还好吗？” 其实苏谦羽很早就想来找顾秋水了，只是前几天顾秋水基本上一直待在皇宫中。 虽说苏谦羽作为苏家长子，也跟随着父母一同到东宫吊祭。但前往东宫吊祭的文武百官众多，顾秋水除晚上外基本上一直跪在灵堂之中，苏谦羽根本找不到机会与他说话。 对于苏谦羽的话，顾秋水沉默了好一会，才盯着地上的花纹回答：“谦羽，我不想骗你，所以我好不好你是知道的。” “秋水……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事的。”苏谦羽满怀歉意开口，他不应该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这事”指的到底是什么。 听到他的话，顾秋水忽然就露出了一个笑容，而后抬头望向苏谦羽。 “没关系谦羽，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只是，我说不出来自己没事的话。” 这时，热茶以及糕点送入屋中。墨书与知书将它们摆在两位公子中央的桌子上，在墨书想玩倒茶时，被顾秋水制止了。 他让墨书等人退下，在屋外等候。 一众奴仆退下后，顾秋水拿起两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放到苏谦羽面前。 “多谢。” 拿起茶，苏谦羽道谢。顾秋水又笑了一下，但很快笑容就消失了。他轻轻抿了一口茶，随后望着茶沉思。 苏谦羽也没有开口，而是慢慢品着手上的茶，屋内一片寂静。 “谦羽，你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吗？” 忽然间，顾秋水开口，打破了室内的沉静。 听到他的问题，苏谦羽想了一会，很诚实道：“对此我不清楚。” “其实我知道不会，书里讲的都是假的，人死后根本不可能变成星星。毕竟星星只是离地球十分遥远的恒星、卫星这些天体。” 前面的话苏谦羽还能听懂，到后面那些什么“地球”、“恒星”、“卫星”之类的词汇，苏谦羽是一个也理解不了。 不过他知道此时的秋水，只是需要一个倾听的观众，而非一个问东问西的插话者。 因此他选择了安静聆听顾秋水接下来的话。 “可是哪怕我知道星星的本体是什么，我还是希望姐姐去世后能变成天上的星星。这样我们想她的时候，就能抬头看到她了。” “可是……可是我实在不能自欺欺人……” 说完，顾秋水对着苏谦羽悲惨一笑，只是这笑，就像哭一样。 “秋水，你想错了，太子妃殿下其实就是化为了天上的星辰，每当天上星辰闪烁的时候，就代表她同样也在思念着亲人。 所以秋水，当你想念殿下的时候，不妨抬头仰望星空，缓解思念。这样每当星辰闪烁的时候，就是殿下在与你对话。” 苏谦羽这番话一出，让本处在伤感之中的顾秋水呆滞了一会，他不禁瞪大双眼，喃喃自语道：“诶？是这样吗？” “是的，就是这样。所以秋水，其实殿下并未离开，她只是换一种方式陪伴于亲人身边。” 听到顾秋水的呢喃，苏谦羽一本正经肯定回答。 说真的，要不是顾秋水清楚天上的星辰到底是怎么回事，怕不是就要相信苏谦羽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 不过他知道苏谦羽是为了安慰伤心的自己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言论的，这让他难过之余，又感觉身心暖暖的。 有这样的朋友，是他的荣幸。 “谢谢你的安慰谦羽。”顾秋水笑了，这次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放松，而非之前的悲伤，“以后我会常仰望星空，与姐姐对话。” “秋水，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看到顾秋水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苏谦羽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把心底的话说出来。 之前的一番言论是安慰，现在的这句话是现实。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只是一时间，我真的有些难以接受。”顾秋水忽然以手捂面，声音中也夹杂着哽咽。 “明明几天前才见到，并且还说会话。怎么就过了一会，好好的人就没了呢？ 我……我只是……只是还些难以接受……” 嘴上持续念叨着“难以接受”四个字，眼泪再度从顾秋水的眼眶流出。 第115章 小奶狗 看到顾秋水流泪，苏谦羽连忙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他擦泪。 “对不起秋水，我不应该提起这个的。” 好不容易等顾秋水止住泪，苏谦羽向他道歉，顾秋水只是摇摇手，表示无碍。 苏谦羽来顾府本就是为了安慰顾秋水，为了不让顾秋水一直沉浸在悲伤中，他果断选择扯开话题，聊起其他内容。 有人陪伴，的确清扫了不少顾秋水的悲伤。 午时顾秋水留下苏谦羽用膳，午膳过后他将苏谦羽送出府，目送苏谦羽的离开。 送走谦羽，顾秋水的心情确实好了不少，他慢慢走回自己的院子，心里想着其他事情。 他刚走回主屋，就又遇上了门房来报，只不过不同的是，门房身后跟着一个人，那人手上还提着一个笼子。 “见过顾公子。” 来人正是慕容晟身边的小林子。小林子满脸笑容，将笼子放到地上，向顾秋水行礼。 笼子上盖着一块黑布，看不出来是什么，成功勾起了顾秋水的兴趣。他让小林子起身，满脸好奇看着那个笼子。 “这是什么？” 面对顾秋水的询问，小林子却是一脸神秘，他侧身看着笼子，神秘一笑：“您亲自打开便知。” “小晟送什么来了？这么神秘？” 一边说着，一边走近笼子，怀着期待一把掀开笼子上的黑布。 掀开黑布那一刻，顾秋水看到笼子中那只毛发通白的小狗，正趴在笼子上。 小狗在黑布未掀开时非常配合的没有出声，直到黑布被掀开后，它才站起来，冲着顾秋水吐着舌头。 “汪汪汪、汪汪汪……” “我的天呐，是小狗！” 一下被惊喜砸个满怀，顾秋水一脸惊讶与喜悦。他迫不及待把手从笼子缝隙伸进笼子，摸摸小狗的头。 小狗也十分配合，蹭蹭顾秋水的手，乖乖的小模样，一下就捕获了他的心。 “小狗叫什么啊？” “主子说，让您取名字。” “这样啊！”顾秋水看着小狗一脸兴奋，“那我可得好好想想！小林子，麻烦你回去替我向小晟转达我的感谢，就说我非常喜欢他送来的小狗。” “是，奴婢一定完整转述。” 送完小狗，小林子向顾秋水行礼，离开顾府回宫向殿下禀告顾公子的喜爱与感谢。 让人把小林子送出顾府，顾秋水看着笼子里的小狗十分高兴。 小狗看着应当只有五六个月大，洁白的毛发，粉粉的鼻子，兴奋冲着顾秋水摇着尾巴。 那小尾巴，都要摇出残影了。 同时小狗还不断冲着顾秋水“汪汪”直叫，奶呼呼的声音简直不要把顾秋水萌化。 “啊啊啊，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被小狗萌得心都要化了，顾秋水忍不住想把笼子打开，将小狗放出来。 “公子，这小狗毕竟是刚送来的，还是别这么快放出来吧。” 墨书注意到顾秋水的动作，连忙出声劝阻公子停止这个行为。哪知顾秋水只是摆摆手，一脸慈爱看着属于自己的小狗。 “小狗这么乖，肯定不会有事的，墨书你带人到罗叔那一趟，让罗叔准备好小狗所需的物品，傍晚前送到我的院子来。” 知道劝不住公子，墨书退而求次其，提议让自己替公子打开笼门，并把找罗管家这个命令转交给知书去做。 见墨书一脸坚持，顾秋水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她的请求，起身站到一旁让墨书上前打开笼门。 只见墨书严阵以待，上前蹲下，小心翼翼打开笼子的门。 “汪——” 门开后，小狗欢快的转了个圈，随后跑出笼子，一把扑向蹲在地上的墨书。 “汪汪汪——” 墨书不禁被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地上。五六个月大的小奶狗有什么攻击性呢？ 答案是什么也没有。 小狗舔舔墨书的手，欢快地“汪汪”直叫。 随即顾秋水走到墨书旁边，双手抱起这只快乐的小奶狗。小狗一点都不怕人，反而十分亲人。哪怕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顾秋水，依旧在他的抚摸下舒的打起呼噜。 “看墨书，小宝宝多乖啊。” 抱着小狗，顾秋水忍不住抚摸着它身上洁白的毛发，一脸喜欢与宠爱。 墨书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公子怀中乖乖的小奶狗，不得不承认公子的话说的很对，这真的是一只听话又可爱的小狗。 “这么乖巧的小狗，应该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吩咐墨书把门关好，顾秋水把小狗放到地上，又让她下去准备一下热水送到主屋给小狗饮用。顾秋水坐到椅子上，看着来到陌生地方却丝毫不害怕，反而满屋子撒欢的小奶狗思考着。 “这么可爱、不怕人，又闹腾的小狗，那就叫闹闹吧！多符合的名字呀！” 主屋内现在只剩下顾秋水一个人，墨书已经听令下去准备温水，显然没有人附和他的话，也没有人对这个名字发表评价。 “闹闹、闹闹，快过来！” 顾秋水轻轻唤着小狗，嘴里还发出来了“嘬嘬嘬”的声音。 没有一只小狗能逃过一声“嘬嘬嘬”得诱惑，如果有，那就叫两声。 小狗原本在桌椅让嗅来嗅去，听到顾秋水“嘬嘬嘬”的呼唤，小狗果断放弃桌椅，而是奔向顾秋水。 “闹闹真好听话，嘿嘿，可爱的小狗，从今天你的名字就叫做闹闹啦！闹闹，喜欢这个名字吗？” “汪汪汪——” 回应顾秋水的是闹闹的欢乐叫声，同时闹闹还伸出粉嫩的舌头舔舔顾秋水的手指。 “看来闹闹很喜欢这个名字呀，闹闹、闹闹。” 回应他的依旧是闹闹欢快的叫声。 这让顾秋水忍不住笑出了声，多日的悲郁一时间被治愈了。 “小晟怎么知道我想养小狗。”摸着小狗柔软的皮毛，顾秋水喜滋滋想道，显然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之前无意识吐出的一句话。 改天一定当面向小晟表示感谢。顾秋水在心里想着，并把闹闹放到墨书送进来的温水旁边，让闹闹喝水。 从皇宫到顾府，“长途跋涉”之下，闹闹也是真的渴了，一来到小碗旁就猛地喝水，喝了小半碗才停下来。 “闹闹应该也饿了吧？该喂些什么才好？” 这话显然是对墨书说的，可惜墨书没照顾过宠物，只在儿时喂过家中的鸡鸭，喂的还是那些烂叶之类粗糙吃食。 对此墨书很诚实的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这时上去寻找罗管家的知书回来了，在她身后还跟着闻令而来的罗管家。罗管家的到来，让顾秋水眼前一亮，他忙把刚才的那个问题抛给罗管家。 巧妙的是，顾父年轻的时候也养过一只狗，还正正好好让罗管家照顾。那只狗狗很早就已经过世，不止顾秋水没见过，甚至他的长姐、兄长也同样未曾见过。 那只狗狗死后，顾父便没有再养过宠物，罗管家那一身照顾宠物的本领，也只能空缺下来。 这会顾秋水要养宠物，罗管家的一身本领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他凑近闹闹仔细观察了一会，随后回答公子的问题。 “公子，现阶段可以给小狗喂一些软烂的米汤、清淡的鸡肉等肉类，还能喂一些动物的内脏，等它长大后就能喂骨头了。” “那就好，墨书你让人去厨房，让厨房的人准备一些米汤和鸡肉，一定要鸡胸部位的，只用清水煮不放一点调料啊。” 听完罗管家的话，顾秋水立刻吩咐墨书，让她派人去准备吃食，吩咐完他又看向罗管家。 “罗叔，给闹闹的物品准备得如何了？” “回公子，已经派人外出采买，不多时就能送回府上。” “那就好，”顾秋水明显松口气，“待会派人来我院子一趟，将我房间左边耳房的那个杂物间收拾出来，用来给闹闹居住。闹闹的窝、玩具什么的都摆放在那。” “是，公子。” 第116章 时间流逝 杂物间清理出来，给闹闹准备好日常用品后，闹闹便正式于府上住下。 对此顾父顾母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只是在听说五皇子送了只小狗给秋水后，特意到顾秋水的院子看了一眼。 而这只雪白的小狗，甚至还吸引了顾秋晗的注意力，每日放衙回府后会顺路拐到顾秋水的院子看一看小小的闹闹。 太子妃去世虽并未要求国民守丧。但作为其亲属，顾府众人还是得守礼。除了顾父、顾秋晗正常的当值外，其余人基本上都蜗居于府上非必要不外出。 之前说的要当面感谢慕容晟这事，也不得不一推再推，不知何时才能实现。 毕竟守丧期间，禁食酒肉、杜绝一切娱乐活动。 于是在府上这段时日，顾秋水除了偶尔看看书外，便是自告奋勇训练闹闹，与闹闹玩耍。 可以说，闹闹在日常生活中渐渐治愈了顾秋水的悲伤。 更何况憨态可掬的闹闹，可爱又听话，同时还捕获了顾府其余人的喜爱。连顾老夫人也十分喜欢这只可爱的小狗。 原本顾府众人是打算瞒着顾老夫人太子妃去世一事。但顾老夫人只是年纪大了，而不是老糊涂了。她很快就察觉到那几日府上的异样。 老夫人派人悄悄外出打听，最后得知了顾韶清去世的消息，悲痛得几近晕厥。吓得身边伺候的人又是找太医又是找顾父顾母的。 好不容易才将老夫人劝住。 自此顾老夫人更加不爱出门了，基本上一天都在佛堂没诵经。顾父顾母劝不住老夫人，只能派人将佛堂布置得更舒适一些，并嘱咐秋嬷嬷时刻注意老夫人的身体。 日子一天天走过。范文哲也从洛州赶回了京城。早在洛州的时候太子妃薨逝的消息便传到了那。 对此消息，范文哲大惊失色，一连给顾秋水写了好几封信。 虽然因为距离问题，在葬礼结束好几天后顾秋水才收到，但他的这一番关心，顾秋水表示自己收到了。 在守丧期间莫婉茹也带着沈暮雪登门拜访，关心顾秋水的近况。 来自朋友们的关心，让顾秋水十分感动。能够遇到他们并结交，顾秋水感觉自己非常幸运。 这段时日顾秋水也一直与慕容晟互通着信，基本上两两天一封，互相分享着自己的近况。 自从知道慕容晟是当初那个小太监后，顾秋水莫名其妙对他多了不少亲近感。 又加上葬礼这几日慕容晟的陪伴与安慰，在顾秋水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已经对慕容晟产生了依赖的情感。 当然对于秋水的依赖，慕容晟乐见其成，他完全不介意秋水能更加依赖自己一些。 冬消春来，春分过后，大地仿佛在春风的呼唤下醒了起来，不少花草也悄悄探出头，好奇瞧着整个大地。 春分过后，国学便迎来了开学的日子。又到上学的坐牢的时候了。 不过因为顾秋水还处于丧期的缘故，并且顾父顾母面上虽不说，实际上心里对顾秋水很是担忧。 于是在商讨之下，他们便决定让顾秋水回府居住，不再在月下松住宿。 于是开学第一天，其他人都是往皇宫内送行李，只有顾秋水与众不同，是到月下松将自己之前遗留在十二号房的物品带回家。 不在月下松住，顾秋水就不能与苏谦羽一同回寝室。 同是新的一年，原本坐了大半年的座位，被韦大人一声令下，通通打乱。而我们五皇子殿下，悄悄用了一些特权，使自己坐到了顾秋水旁边。 不知道韦大人是怎么排的座位，慕容晟如愿坐在顾秋水左边，沈暮雪则在其右边。莫婉茹与沈暮雪两个闺中密友被迫分离。 其中，莫婉茹坐到了苏谦羽身后，这可能算是不幸中的一丝幸运吧。 范文哲的座位不在任何人附近，被单独安排在了第一排。对此范文哲暗暗怀疑，肯定是家里的老头吩咐的。 一下就从住宿改成走读了，刚开始顾秋水很是兴奋，皇宫再好，也没在家好啊。 只是一连几天的早起，让顾秋水渐渐感觉不对味了。 怎么自己每天都要与阿爹、兄长同时段起床，一起出发去皇宫呢？他也没入朝为官啊！ 每天回府带来的后果就是顾秋水必须天天早起赶去勤学殿上课。 每天都能回家见到爹爹阿娘和兄长，还有可爱的闹闹，这应该是艰苦生活中的一抹甜吧？顾秋水苦中作乐想着。 在顾秋水走读的这事最大的受益者应当是慕容晟了吧。每天可以和秋水一起离开勤学殿，就这么一下增加了好多同秋水的相处时间。 因此，他与顾秋水也愈发亲近，日常的相处也更加亲密。 都说时间会抹平一切伤痛。自顾韶清去世后，时间悄然走过了四年。 在这四年中，顾府的众人也渐渐走出了顾韶清去世所带来的伤痛，生活慢慢恢复正常。 顾秋晗的婚事因丧事推迟了一年，在太子妃去世第二年的夏日，与孙家姑娘孙柔嘉完婚，顾秋水有了一个嫂嫂。 婚后三个月，顾秋水的嫂嫂孙柔嘉很快有了身孕，喜事将顾府的阴霾吹散，大家都是喜气洋洋的。 怀胎十月，孙柔嘉为顾秋晗诞下一子，包含着顾家所有人期待出生的孩儿，顾父亲自为是取名为昭明，希望这个孩子有光明的未来、杰才出众。 一年之后，在顾昭明周岁生辰那年，孙嘉柔又被诊出有孕，一下双喜临门。那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于是在顾秋水十五岁正好，顾秋晗的第二个孩子，顾秋水的小侄女顾羽昕出生了。 小女孩一出生，就被顾府众人宠上了天。宫中的贤妃娘娘还送来不少珍贵的物品，甚至连皇后也派人送来一些礼品祝贺顾家新添人口。 四年的时光，让顾秋水从一个乳臭未干的可爱小孩，长为一个俊逸风雅的少年。 年仅十五的他已经非常高俏，原本还有些稚嫩的面庞也逐渐长开，不知吸引了多少小姑娘的的视线。 不止是他，相交的几位好友也渐渐长大，都有着不俗的外貌，走在一起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与顾秋水熟悉一些的同窗曾开玩笑说，若外貌不够优秀，怕不是不配与顾小公子相交吧？ 虽是玩笑话，但也从侧面反映出，这几人的外貌的确是十分引人注目。 永宁二十八年，顾秋水迎来十五岁生辰。 这次的生辰过得很是热闹。顾府走出了亲人去世的阴霾，新添了两个人口，为府上增添了生气。 为了给顾秋水庆生，顾府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只待顾秋水生辰的到来。 于是五月二十这天，顾府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前往顾府为顾家小公子庆生。 慕容晟这天也是早早来到顾府，带着精挑细选的生辰礼物。 自慕容晟十四岁生辰过后，永宁帝特为慕容晟出宫开府，在京中最好的地段建了最好的王府。 正因有了王府，慕容晟前往顾府找顾秋水更加方便了。于是这十四岁后，每日慕容晟都特意驱车前往顾府等候顾秋水，与他一起前往勤学殿进学。 相处时间长了关系自然愈发亲密。 有时候几人相聚的时候范文哲还曾开玩笑说，感觉顾秋水与五殿下关系好像比与谦羽的关系更好了欸。 对此顾秋水心下一惊，各看了苏谦羽与慕容晟一眼，仔细回想这几年的经历，好像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同谦羽的关系渐渐淡下来了。 第117章 簪子 两人的关系，不能说不好，依旧会一起相约游玩，只是与以前对比起来，实在是淡了许多。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相约见面了，每次出来都是因为六人聚会。更何况顾秋水的走读生涯已经持续四年了，四年间也换了多次座位，可惜没有一次苏谦羽坐在顾秋水身旁。 两人相处的时间减少，关系淡下来似乎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因此找苏谦羽已经不是顾秋水的第一选择，每当有什么新鲜事、新鲜经历，顾秋水下意识想到的都是慕容晟，而非苏谦羽。 再者与其他人相比，苏谦羽真的有在认真学习。顾秋水知道苏谦羽的目标是在选官考试时考取一个好的名次，入朝为官。 自己的理想是躺平摆烂，顾秋水自己平日玩乐就算了，拉上苏谦羽就有些过分了吧。 况且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玩乐躺平，范文哲对入朝为官没有兴趣，并且家里与顾秋水一样有个聪慧的兄长，有兄长一人撑起门楣就行了。 至于慕容晟，他其实平日上课也挺认真的，只不过他不需要当官，头上还有个当太子的皇兄，太子登基后，他就能做一个闲散王爷了。 过分努力反而还会有被人弹劾的风险。 “秋水，在想什么呢？” 早晨来到顾府，慕容晟被人领着来到顾秋水的院子。闹闹一见到慕容晟，就兴奋地扑到慕容晟身上，欢快摇着尾巴，舔舔慕容晟的手指。 自从在外开府后，慕容晟经常来顾府寻找顾秋水，次数之多已经已经难以计算了。顾父顾母也从刚开始的惶恐到如今得习以为常。 知道顾秋水与五皇子关系好，况且五皇子又是太子慕容睿的嫡亲弟弟，顾家作为太子党。对于自家孩子与五皇子关系亲近也有些乐见其成。 非的说的话，苏大人这几年作为中立党，在政见上与顾父颇有些不合，产生了不少矛盾。 虽说大人的政治博弈不涉及孩子，但难道苏谦羽与顾秋水关系的渐渐淡下来难道真的没有因为父辈的原因吗？ 顾父的官职已经从左丞相升为右丞相，苏大人从御史大夫升任左丞相一职。两个丞相在政治上的斗争，的确能影响到孩子的交往。 而且顾父与苏大人只是在某些事情的看法与执行上存在不同，但总的来说还是为了让国家运作得更好，谁敢说这其中没有永宁帝的手笔？ 或许两个丞相相互制衡才是永宁帝想见到的局面。顾秋晗任职户部侍郎一职后，顾家的权势的确是有些大了。 宴会当天，早晨上府其实是有些失礼的，但实际上谁都没有意见。 慕容晟来到顾秋水院子时，就看到顾秋水站在鱼缸前发呆，闹闹趴在顾秋水脚边吐着舌头。身着一袭红衣的他，配上一头墨发，不显俗气反而散发着满身的贵气。 果然是富贵养人啊。 走近顾秋水，就被闹闹扑了个满怀。慕容晟一边摸着闹闹的头，一边笑着问道。 “嗯？小晟你来了啊。” 对于慕容晟的到来，顾秋水没有任何意外，只是指着鱼缸里的鱼表示：“我发现我的鱼好像有点太胖了。” 闻言慕容晟拍拍闹闹的脑袋，站起身看了一眼。鱼缸里养的是鱼吗？那是三只猪吧！ 看着那三只鱼，慕容晟实在无法说出不胖两个字，因为鱼这么胖，还有一半是他的功劳。 毕竟偶尔闲得无聊的时候，他会拿着吃食与顾秋水一起喂它们打发时间。 “好的我知道了，看来得给它们减减肥了。” 见慕容晟沉默不语，顾秋水瞬间明白他的意思，随后得出结论。 “小晟，你用早膳了吗？” 把一直在慕容晟脚边嗅来嗅去的闹闹叫回来，顾秋水问道。 “用过了。”慕容晟笑着回答，随后转过身向身后的小林子招招手，让其拿着手中的物品上前。 “秋水，生辰快乐！愿君岁岁平安，无忧无患；福泽绵绵，快乐常伴；烟火璀璨，照君前行。” 这时顾秋水才看到，小林子双手托举着一个精致的锦盒。慕容晟拿起盒子，递到顾秋水手中。 顾秋水连忙接过，并对慕容晟表示感谢：“谢谢你小晟，你的心意我就收下啦。我能现在打开吗？” “嗯，可以。” 得到准许，顾秋水一脸期待打开锦盒。 只见盒子以精致的苏绣为底，一只洁白无瑕的玉簪放在盒中，簪子上雕刻着一朵精美的并蒂莲花。 簪子是用上好的玉材所制，那朵并蒂莲花雕刻得也是精致异常。普通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只簪子的不俗。 看到簪子以及簪头雕刻的并蒂莲，顾秋水飞快闪过一抹情绪，但很快他就整理好了表情，发出惊叹。 幸好有闹闹这只闹腾的小狗在，吸引了慕容晟的视线，让他没有注意到顾秋水那一瞬间的不自然。 闹闹又跑到慕容晟身边扒拉着他，想要他陪自己玩。于是慕容晟蹲下摸着闹闹的头安抚着小狗，听到顾秋水的夸赞后，温柔笑着。 “秋水喜欢就好。” 把锦盒盖上，顾秋水将其交给一旁的墨书，让她把这份礼物放好。这份礼物就不用记在名单上了，直接存放到顾秋水的房间中。 并且慕容晟准备两份贺礼。 一份贺礼是明面上，登记在礼单上的。早在慕容晟来顾秋水的院子前就已经交给罗管家登记。还有一份就是刚刚送给顾秋水的簪子，这只簪子是他的私心。 墨书拿着簪子退下，前往公子的房间将其存放好。 顾秋水同样笑着蹲下身，轻轻呼唤着闹闹。 “闹闹，闹闹，快到爸爸这来。” 听到顾秋水的呼唤，闹闹立马停下了扒拉慕容晟的动作，欢快奔向顾秋水。一下被这只四十多斤的狗狗撞一下，顾秋水抱着闹闹一下坐到了地上。 “噗——”这一下就把慕容晟逗笑了。 闹闹在顾秋水怀里蹭来蹭去，顾秋水被笑得微微红了脸，虚张声势地说：“不许笑！” 慕容晟依言，努力压住自己的笑意。随后站起身走到顾秋水身边，把顾秋水扶了起来。 看着慕容晟强忍着笑意，努力摆出一脸严肃的表情。但他那好看的眉眼还是透露出了他此时心情的愉悦。 顾秋水气急败坏，顾秋水无可奈何，顾秋水无放弃。 他一把靠在慕容晟身上，一脸生无可恋：“算了，你要是想笑就笑吧。” 于是，慕容晟不再压制笑意，清澈的笑声从他口中传出，顾秋水靠在他的身上，能够感受到他胸腔传来的震动。 “我还没用早膳呢，”等慕容晟笑了一会后，顾秋水才从慕容晟身上站起来，打了个哈欠，“听说今天来的客人挺多的，阿娘和嫂嫂一早就忙起来，爹爹和兄长又去上朝了，他们都已经用过早膳，就剩我没吃饭了。” “那你现在要去用膳吗？” 注意到几根头发在顾秋水的脸颊旁边，应当是刚刚被闹闹蹭过来的，慕容晟抬起手用手指轻轻将发丝别到顾秋水的耳后。 “不用去膳厅，就在我的院子吃饭。”理解错了，顾秋水以为慕容晟指的是前往膳厅吃饭，随后他颇有些无理取闹道，“你陪我一起。虽然你已经吃过了，但是！我没吃，所以你陪我一起。” “知道啦。” 面对顾秋水得无理取闹，慕容晟已经习以为常。他点点头，拉着顾秋水往主屋走去。 看着两人相牵的手，顾秋水挑挑眉，一边走一边吩咐知书让人准备两人份的早膳，以及送两盆水到主屋供他与慕容晟洗手。 知书依令退下。 被慕容晟拉着，两人很快就走到了主屋，同时可爱的闹闹也跟在两人身旁。 第118章 早膳 来到主屋坐下，顾秋水顺手拿个桌子上的玩具与闹闹玩耍，小玩具被顾秋水扔出去，闹闹又将其捡回来。 一来一回让顾秋水都扔累了，闹闹依旧活力满满。 “我累了，你陪闹闹玩会吧。” 把手中的玩具递给慕容晟，顾秋水靠在椅子上看着一人一狗互动。他原本想撑起脑袋的，但忽然想起自己没洗手，遂放弃这个想法。 陪闹闹玩了一会，慕容晟起身顺势坐到了顾秋水身旁。见闹闹一直吐着舌头，顾秋水忙让一旁的小丫鬟给闹闹准备些水喝。 知书带着身后跟着两个拿着清水的丫鬟。服侍两位主子洗干净手后，又将两位请到圆桌前坐下。 小粥、小菜、几个包子一一呈上桌。虽然慕容晟在来之前就已经用过早膳，并且现在也不饿，但他还是拿起了小粥慢慢品尝。 说好了陪秋水用膳，那怎么能不吃点呢。 两人十分安静的吃着早餐，唯一意外的应该是闹闹一直不停在两人扒拉，小狗闻到了香味，小狗也想吃。 “闹闹，这你可不能吃哦。”顾秋水咽下口中的食物，轻声安慰着闹闹。 随后顾秋水转头吩咐屋子墨书给闹闹准备一些吃食。 吃完早餐，顾秋水拿起丫鬟准备得手帕擦擦嘴，然后将手帕往桌上一放，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吃饱了，准备干活！” 回应顾秋水的是来自慕容晟淡定的眼神。 “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慕容晟淡定开口。 对于这个提议顾秋水沉思了一下，虽然他对这个提议很是心动，有人陪着自己就不无聊了。 但是，慕容晟是谁啊？他可是皇子，太子殿下的嫡亲弟弟，顾秋水何德何能让皇子作陪，陪自己迎客啊！ “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看着闹闹“扑哧扑哧”吃着碗中的食物，那可爱的小模样让顾秋水没忍住蹲下身摸摸闹闹的头。 沉迷于干饭的闹闹面对主人的爱抚，极其敷衍地蹭了蹭顾秋水的手，继续低头干饭。 “小晟要是你无聊的话，就陪闹闹玩吧。多让闹闹活动活动，我感觉闹闹有些胖了。” “胖了还喂它吃这么多餐？”对此慕容晟感到不解。 “我也不想的。”感受手下毛茸茸的狗头，顾秋水长嘘短叹，“可是闹闹一撒娇，我就心软了。舍不得让我的宝宝饿着，只能让它多动动了……” 这话慕容晟表示不想发表评价。 放心把闹闹留在主屋陪慕容晟玩，顾秋水先是回房间换了另一身衣裳，依旧是一件红衣，只是比刚刚那身更加喜庆。又重新挽了个头发，临出房间前还把自己未完成的课业、几本书带到主屋。 “小晟，闹闹就交给你了嗷，要是你无聊了，我也不介意你帮我把这份课业写了嘻嘻嘻。” “看来我不应该来这么早的。” “哈哈哈，开玩笑啦，这还有几本书呢，一起放在桌上了。有什么需要找知书就行了，我先走咯。” 顾秋水冲着慕容晟眨眨眼，转身出了主屋。慕容晟轻笑摇摇头，撑着脑袋看着吃得香甜的闹闹。 顾秋水一路走出院子，穿过花园、穿过拱门，走到了会客厅。 此时顾母与孙柔嘉已经在会客厅坐着说话，顾秋水两岁的小侄子正在顾母怀中坐着，刚出生几个月的小侄女还在屋子睡觉。 看到小叔子的到来，孙柔嘉笑着站起身。 “小叔子来了。” “母亲、嫂嫂。” 顾秋水向顾母与孙柔嘉行礼，顾母怀里两岁的顾昭明看到顾秋水，挣扎着从顾母怀中跳下来，奔向顾秋水。 “鼠鼠、鼠鼠抱、抱。” 顾昭明非常粘顾秋水这个小叔叔，在学说话时除了“娘”这个词第二个学会的就是“叔叔”，只是年纪尚小，吐字不清，因此听起来就像“鼠鼠”。 但这还是让顾秋水惊喜不已。 而另一个人，咱们小昭明的父亲对此可是吃了好几天的醋呢。第一个学会的不说了，为什么第二个学会的不是“爹爹”而是“叔叔”啊。 被顾昭明叫着“鼠鼠”，顾秋水尝试了好几次想纠正过来，可惜都以失败告终，于是顾秋水只好放弃。 抱起冲自己伸着两只小短手的顾昭明，顾秋水掂了掂小小的顾昭明，感受到怀中的小孩似乎比前些日子重了不少，满意至极。 “秋儿，五殿下还留在你的院子吗？” 见顾秋水是一个人走过来的，顾母看了看顾秋水的身后，迟疑开口。 “是的，我让他在留在院子陪闹闹了。” 抱着顾昭明走到左侧的椅子坐下，顾秋水伸出手逗着怀中的小侄子，头也没抬回答顾母的话。 “这……” 闻言顾母微微皱起了眉，就这么把五皇子独自留在院子中，实在是与礼不合。顾母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就感受到孙柔嘉轻轻握住顾母的手。 顾母看向自己的儿媳妇，就看到孙柔嘉轻轻摇摇头。 这两年顾秋水年龄渐大，又因为与慕容晟愈加熟悉，在如何对待五皇子这件事情上，母子俩有着极大的差异。 顾秋水认为自己与慕容晟相处这么久了，已经是关系极好的朋友。朋友之间不需要那么多的规矩与拘谨，就应该轻松随意的相处。 而顾母则认为，不管关系是如何的好，除了是顾秋水朋友的身份外，五殿下还是一位皇子。 与皇子的相处，不应该这么随随便便，应当时刻保持着尊重。现在两人是朋友，可谁能知道哪天不是了，随后被冠以一条大不敬的罪名呢？ 为了这事，母子俩还爆发过一场激烈的争吵。谁也说服不了对方，犟了好几天。最后还是顾父与顾秋晗从中调解，母子俩才破冰。 只是这事依旧没有解决，顾母不想与小儿子争吵，只好努力忽视顾秋水平日与五殿下相处的、在她看来极其失礼的行为。 其实顾秋水也不想同顾母吵架，只是他实在认同不了顾母的观点，并且也做不到按照顾母所说的方式与慕容晟相处。 朋友之间，就不应该充斥着小心翼翼，两人的地位是平等。若是相处得谨小慎微，生怕出问题，那这还是朋友吗？ 根本就不是！ 所以他与顾母爆发了一场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双方都想说服对方接受自己的观点。 再加上气急的顾母直接拿出了孝道逼迫顾秋水。而顾秋水此人，生平最讨厌别人逼迫自己做什么事情，逆反心理一上来，顾母越想让自己尊重慕容晟，顾秋水就越放肆。 于是他直接摔门而出，同时还做出了一些更为出格的举动——比如离家不归，直接住进五皇子府；每日拉着与慕容晟外出游玩；偶尔与其共享同一食物等等。 这番行为整得慕容晟莫名其妙的。 但是，之前就说过，慕容晟不会拒绝顾秋水的任何事情，之前是，现在还是。 所以不管顾秋水要做什么，他都陪在其身边，无论是好的坏的，通通接受。 与顾母关系缓和后，顾母不想再同儿子起争执，顾秋水也不想与母亲吵架，于是稍稍收敛了一些。 不过在与慕容晟相处这事上，顾秋水还是我行我素，以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不改一点。 对于这事孙柔嘉嫁入顾府后从顾秋晗那得知了事情的起因经过。有时候在顾母实在忍不住想开口说教顾秋水时会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能察觉到孙柔嘉的心意，顾母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并且还在私下夸赞过好几次孙柔嘉。 第119章 哭闹的顾昭明 言归正传。对于顾秋水将慕容晟独自留在院子的行为，顾母没忍住想说些什么，但被孙柔嘉制止了。 孙柔嘉拍了拍顾母的手以表安抚，随后看向自己的小叔子：“小叔，你回院子休息吧，这里有我与母亲就够了。你是今日的寿星，更何况一连听了十天的课，实属辛苦。因此只用安心休息，高兴过一个生辰就好。” “嗯？我不用在这接待客人吗？” 闻言顾秋水有些茫然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嫂嫂。 面对小叔的目光，孙柔嘉坦然点头，眼中没有掺杂一丝其他的情绪。 于是顾秋水又将视线移到顾母身上，顾母听完孙柔嘉的话，很是满意。注意到小儿子的目光，她点了点头。 “你嫂嫂说的没错，难得休息的时间，又是你的生辰，今日就好好休息吧，这里有我和你嫂嫂就可以了。你的其他朋友到了后我让人将他们带到你的院子。” “那其他人来客，我不用招待的……吗？” 听了顾母的话，顾秋水依旧很是迷茫。 “来的都是你父亲和兄长同僚的夫人，这会还不需要你出面，等到晚宴你再同你父亲、兄长到外席见一见那些叔叔伯伯就行了。” 这场生辰礼，办得如此盛大，主要是为了给顾秋水明年毕业铺路。顾秋水的重心不在于见各位官家夫人，而是傍晚赴宴的顾父、顾秋晗的同僚。 今日不是休沐，京城各官员除了轮休的外都在衙门当值。因此受邀的官员只能在傍晚前往顾府赴宴。 至于其余时间段来的各官家夫人，顾秋水只要午时露上一面就好了。 听完顾母的话，顾秋水想了想感觉也没毛病，于是起身轻轻将顾昭明放到地上，准备向顾母与孙柔嘉告辞。 哪知顾昭明刚被放下，就闹着不满，非要顾秋水抱着。见“鼠鼠”一直不抱自己，顾昭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孙柔嘉忙上前抱起顾昭明柔声安慰，顾秋水不知所措站在一旁。 但顾昭明哭闹着就是要小叔叔抱，孙柔嘉为难看了眼顾秋水，又低下头哄着儿子。 顾昭明一直哭闹着，孙柔嘉怎么也哄不好，甚至顾母都上前哄了，但他就是想跟着顾秋水。 “嫂嫂，把小昭明给我抱吧。”见状，顾秋水上前两步，开口道。“先让他跟着我吧，我带着他回院子去。” 一被顾秋水抱住，顾昭明就止住了哭泣，两只胖胖的小手抱住顾秋水的脖子不肯撒手。 “这……”孙柔嘉犹豫着，她看向顾母，等着顾母的意见。 嫂嫂的犹豫让顾秋水会错了意，以为孙柔嘉是怕自己院子的闹闹伤到顾昭明，连忙开口保证：“嫂嫂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昭明，不让闹闹伤到他的。” “柔嘉，就依秋水所言吧。”已经回到主位上坐下的顾母开口。 总算得到母亲发话，孙柔嘉向顾秋水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又叮嘱了照顾顾昭明的奶妈与丫鬟几句，随后奶妈与丫鬟跟在顾秋水身后离开了会客厅。 在顾秋水离开后，对于孙柔嘉刚刚的那番话，顾母夸了她几句，孙柔嘉只是笑着回答：“大喜日子，儿媳希望母亲与小叔都能过得开心。” 这边顾秋水抱着顾昭明一路回到院子，此时慕容晟正带着闹闹在屋子里休息。 闹闹吃饱后就趴在地上不愿动弹，慕容晟叫了闹闹几次，闹闹都只是抬头敷衍回应一下，随后又趴在地上不动了。 对于这慵懒的小狗，慕容晟失笑，只好放下带闹闹外出走走的想法，坐在屋子内翻看顾秋水送来的书本。 当他看到夹在书本里面的课业，慕容晟笑着摇摇头。某个小公子虽然说着开玩笑，但还是把课业送来了。 这次的课业非常简单，无非就是分析文章，且文章的篇幅也不长，慕容晟一早就完成了。 想着今日顾秋水应当是没时间做了的，明日他也应该没心情做，后日清晨就要上交。 想了想慕容晟向知书要了笔纸，在纸上写下了几点答案的关键内容，等顾秋水空下时间后，只用把它们串联誊抄一遍即可。 写完让知书将其放入顾秋水的房间，慕容晟随手拿起一本书，坐在椅子上阅读。 当顾秋水抱着顾昭明推门而入时，慕容晟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合上书挑了挑眉。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把书放到桌上，慕容晟起身上前，伸手准备接过顾昭明，解放顾秋水的双手。 被抱着的顾昭明仔细看了会慕容晟，认出了这是经常和“鼠鼠”一起陪自己玩的好看哥哥，于是欢快伸手。 熟练抱过顾昭明，慕容晟看着顾秋水等着他的回答。 甩甩有些酸涩的手，顾秋水叫到将在会客厅发生的事同慕容晟说了一遍，就看到了趴在地上的闹闹。 吃饱喝足就是犯困。闹闹趴在地上，哪怕是主人回来了，这会也没有动，只是懒羊羊半直起身，冲着顾秋水吐舌头。 这让顾秋水又好气又好笑的。 “闹闹，过来。” 顾秋水向闹闹伸出手，闹闹犹豫了一会，还是爬起来走到顾秋水身边，在他脚边嗅着转圈。 “一看就知道闹闹吃饱后没有出去走走。” “我努力了，闹闹不愿意动。”慕容晟很无奈啊，闹闹不愿动，他也没办法。 “大、大狗狗，要、要。” 看见闹闹，顾昭明指着它奶声奶气开口。 闻言慕容晟看向顾秋水，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这让顾秋水有些犹豫。虽然顾昭明没有哭闹着要摸闹闹，但顾秋水向来是个很好的叔叔，不忍心拒绝可爱小侄子的要求。 想了想，顾秋水蹲下身摸着闹闹的头，随后双手捧着闹闹的头，示意慕容晟蹲下让顾昭明摸摸。 瞬间读懂顾秋水的意思，慕容晟抱着顾昭明靠近蹲下，让顾昭明能够摸到闹闹。 而我们的闹闹也很是机灵地趴下，乖乖让顾昭明摸着自己的头。 因为是顾秋水捧着闹闹的头，而为了让顾昭明摸到闹闹的头慕容晟离顾秋水更近。 一个侧着身，一个直面着对方，离得又近，顾秋水能感受到慕容晟的呼吸打在自己脖子处，带来一阵热意。这让顾秋水有些不自在地又移了移身子。 离得近，慕容晟能闻到从顾秋水身上散发出来的皂角清香。 一时间，三个人加一条狗，单纯的小孩因为摸到了狗狗而高兴，两个大人各怀心思，一个看着屋子的装饰，一个盯着面前的小狗。 等到顾昭明摸够，慕容晟抱着他走到椅子坐下，顾秋水也松开了捧着闹闹头的手。想着闹闹刚刚如此配合，顾秋水决定今晚得奖励奖励闹闹，给它加个鸡腿！ “墨书，打盆水来，给昭明洗洗手。” “是，公子。” 墨书离开屋子去打水，顾秋水伸手想抱回顾昭明，可惜风水轮流转，这会轮到顾昭明抱着慕容晟的脖子不愿松开了。 “嗯？小昭明刚刚不是还想跟着叔叔吗？” 被拒绝，顾秋水有些好笑看着慕容晟怀里的小人，刚刚不是还哭闹着要跟着自己，怎么这会到了院子，又不要自己抱了。 “稀饭、稀饭哥、哥哥。” 奶声奶气的回答，将屋子在场的人都逗笑了，顾秋水走到旁边坐下，感慨万千：“原来我们小昭明是个颜控，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哥哥啊！” 的确，这两年慕容晟的五官长开了，集齐永宁帝与崔皇后之优，在长开后有些令人惊心动魄的颜色。 其中最吸引人的，还得是那勾人的丹凤眼，不知迷倒京中多少待字闺中的女孩儿。 第120章 打赌 被顾秋水的话逗笑，慕容晟眉眼弯弯看着他，顾秋水冲着慕容晟挤眉弄眼，眼里明晃晃的调侃。 “唉，我们小昭明不喜欢叔叔了，有点伤心哦。”说完，顾秋水作势捂眼，假装哭泣。 看到小叔叔不高兴了，顾昭明的小脸露出了着急的神色。他连忙从慕容晟怀中挣扎着下到地上，用自己的小短腿跑到顾秋水身边，一把抱住了顾秋水的小腿。 “鼠鼠不、不哭，昭明、昭明最喜欢鼠鼠了。” “噗呲——”没忍住，顾秋水笑出了声，他抱起扒拉着自己小腿的小侄子，在顾昭明白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小叔叔也最喜欢可爱的昭明了。” 慕容晟看着这个场景，脸上的笑容是一点都没收敛，任谁看了都得说一句五皇子心情真好。 两人带着闹闹陪顾昭明玩了一会，小孩子的精力有限，没一会顾昭明就累了。他被顾秋水抱着，把自己的头埋在顾秋水胸前，不一会就睡着了。 注意到顾昭明睡着了，顾秋水忙摆摆手，示意慕容晟安静下来。随后他又向顾昭明的奶妈招手，让她上前，小心翼翼将睡得香甜的顾昭明放到奶妈怀里。 “你们带着小公子下去休息吧，墨书你派人前往前厅告知嫂嫂一声。” 吩咐完，奶妈怀里抱着顾昭明，与清月一同退出顾秋水院子，墨书则是喊了个小丫鬟前往前厅。 擦了擦脑门上因为活动而出的一层薄汗，顾秋水看向慕容晟：“小晟，累了没，我们进屋子休息一会吧。” “好。” 两人一起走进会客厅，顾秋水让人上茶水，一边喝茶一边闲聊，闹闹乖乖趴在顾秋水脚下。 闲聊过程中，慕容晟告诉顾秋水自己替他完成了夫子布置的课业，成功收获顾秋水感激的眼神与夸张的感谢的话语。 对于顾秋水的感谢，慕容晟只评价了两个字：“好假。” 对此顾秋水不满道：“哪里假了，这些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好吧，小晟你要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不够努力。” 听完这番话，让慕容晟不由得眨了下眼睛，这和他努不努力有什么关系吗？ 于是他下意识虚心求教，顾秋水咧嘴一笑，没有扯些其他有的没的，只吐出了一句话：“我说有就有。” 顿时，慕容晟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下，把顾秋水逗得“哈哈”直笑。 “哈哈哈哈，开个小玩笑嘛。”一边说着，顾秋水一边起身，走到慕容晟身后，用自己蹩脚的技术，给慕容晟按着肩膀。“让我用自己精湛的技术，为你按按摩，就当作感谢吧。” 这技术大概是只有顾秋水自己认为是精湛的，作为被按摩的那个人，慕容晟表示这力度怎么一下轻一下重的？ 轻的时候毫无感觉，重的时候带着一阵疼痛，真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按摩啊！ 按了一会，慕容晟感觉痒痒的，抬手制止住了那双捣乱的手，轻笑着：“秋水，不闹了，痒” “那好吧。” 听话小秋水上线。顾秋水一脸遗憾，收回手前还不忘挠挠慕容晟那只手指节骨分明的手掌。 他再次坐回座位上，慢慢喝着茶，时不时吃口茶点，与慕容晟说着话。 时间慢慢走过，院子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范文哲人未至而声先行，踏入院子后兴奋大喊：“秋水，生辰快乐！” 听到动静，顾秋水与慕容晟一起走出会客厅，就看到范文哲一人当先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莫婉茹、沈暮雪以及苏谦羽三人。 面对范文哲毫无形象的大喊，三人都不约而同别过脸，努力装作不认识前面那人。 范文哲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他兴奋跑上前，给了好兄弟一个大大的拥抱，并衷心祝福道：“生辰快乐！” “谢谢你文哲，不过你还是先把我放开吧，你衣服上的装饰硌得我有些疼。” “噢噢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松开顾秋水，范文哲这才注意到顾秋水身旁的慕容晟，他又兴奋起来，开心向慕容晟打了个招呼，然后回头看向身后的三个好友。 “看，我就说殿下肯定是第一个到的吧，我赢了！” “什么你赢了？”顾秋水敏锐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开口询问。 回应的是范文哲的邪魅一笑，他挑挑眉，看了眼慕容晟，笑嘻嘻解释：“刚到门口，就遇到了小茹、暮雪与苏兄，然后我就和他们仨打了个赌，赌五殿下是不是第一个到的。 就殿下来顾府这频繁程度，对你那关心程度，我赌殿下肯定是第一个到的。” 说完，他停下来后退几步，看着顾秋水与慕容晟，得意不已。 “结果是我赢了，哈哈哈哈哈。” “你也没给我们机会赌其他选项啊喂。”莫婉茹的声音传来，刚在府外登记完礼品后，他们在丫鬟的带领下向顾秋水的院子走来。 一路上，范文哲靠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忽悠着莫婉茹答应跟赌，沈暮雪见好友加入了，便陪着莫婉茹一起下注。 而苏谦羽则是单纯因为两个姑娘参加了，自己不参加显得有些不合群，也跟着两个姑娘压了一手。 “你们赌啥了？”顾秋水好奇追问，他对赌的内容没兴趣，对赌资兴趣很大。 “我输了给他们每人十两银子，我赢了他们三每人给我十两银子，哈哈哈，我赚了，给钱给钱。” 给顾秋水解释完，范文哲兴奋走到三人面前，伸手要钱。 愿赌服输，虽然莫婉茹很是不服，但还是与其他两人一样从荷包掏出了十两银子放到范文哲手中。 净赚三十两银子，范文哲都快笑成一朵花了。 “下次还有这种好事，记得带上我哈。” 不知什么时候顾秋水与慕容晟走到范文哲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阴恻恻表示。慕容晟也跟着附和顾秋水的话。 “啊哈哈哈，要不我们平分这三十两银子吧。” 看着顾秋水一脸危险的表情，范文哲往旁边走了两步，成功撞到了笑得一脸“和善”的慕容晟。 想起自己好像是在拿秋水和五皇子在开涮，被顾秋水看得一脸心虚，范文哲举着手中的银子弱弱问了一句。 “那感情好。” 上一秒一脸危险，下一秒喜笑颜开，顾秋水很好给范文哲展示了什么叫“变脸”。 带着对银子的百般不舍，范文哲将手中的银子各给了顾秋水与慕容晟十两。拿到银子，慕容晟又顺手把自己那份放到顾秋水手中。 白赚二十两银子，顾秋水笑容满面，要真用一个字来形容现在的感觉，那就是——爽！ 眼巴巴看着顾秋水手上的二十两银子，又看看自己手中剩的十两，范文哲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好歹还赚十两，不算空手而归。 要是没一直瞥那二十两银子就更好了。 顶着范文哲的遗憾的眼神，顾秋水面不改色把银子放入随身的荷包中，然后开始招待几位好友。 没等顾秋水把它们带进会客厅，莫婉茹就转身从丫鬟身后拿起自己特意准备好的礼物，走到顾秋水面前。 “秋水哥哥，生辰快乐～” 说完，莫婉茹就把手中的礼物塞到顾秋水手中。 莫婉茹这个行为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范文哲几人纷纷拿起自己的礼物递给顾秋水，同时一人送上一句“生辰快乐”。 大家的礼物份量都不小，重量也不轻，顾秋水根本拿不完四份礼物，还是慕容晟上前替顾秋水接过了范文哲与苏谦羽送的。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怀中捧着两个盒子，顾秋水一脸感动，然后抱着它们将好友们引进会客厅休息。 第121章 闹闹长胖否 一起进屋后，顾秋水把手中的东西放到屋子的圆桌上，又用眼神示意慕容晟，慕容晟接收到顾秋水的信息，把手上的两个礼盒同样放到桌子上。 “闹闹、闹闹的有没有想我啊？” 一进屋子，就看到雪白的大胖狗趴在地上，懒洋洋看着进屋的人。莫婉茹一下就被闹闹吸引住了视线，飞快奔向闹闹，蹲下身“蹂躏”着闹闹的脑袋。 “汪呜……” 被摸得很舒服，闹闹在莫婉茹手下发出舒适的咕噜声，莫婉茹被萌得不要不要的。 沈暮雪也被拉着蹲下轻柔抚摸闹闹的脑袋，闹闹吐出舌头舔了舔莫婉茹与沈暮雪的手。 因为两个姑娘正在摸着闹闹，范文哲不太方便靠近，便站在一旁仔细观察闹闹，最后得出结论。 “闹闹胖了。” “瞎说，闹闹哪胖了！这叫壮硕、这叫健康！” 听到范文哲的话，顾秋水不满反驳，他可以说闹闹胖了，其他人不可以！ “我记得上次来闹闹没那么大的，肯定是胖了，你说是吧苏兄？” 被反驳了，范文哲下意识又观察了一会闹闹，得出结论的同时还不忘向苏谦羽求证。 至于为什么不问五皇子呢？不用猜范文哲就已经知道结果，五殿下肯定是向着秋水的，他还是别自讨没趣去问这一遭了。 他还是知道闹闹是谁送给秋水的，何苦去问一句给自己找脸丢呢？ 再说了，就五皇子这时不时来一趟顾府，四舍五入之下就算天天见着闹闹了，五殿下肯定看不出来闹闹胖了的。 被扯入话题中心，顶着范文哲与顾秋水两人的目光，苏谦羽看了会闹闹，平静说道：“范兄应当是看错了吧？闹闹并不胖，只是长大了一些而已。” 回应苏谦羽的是来自顾秋水肯定的眼神，以及范文哲不可置信的神色。 或许是近两年顾秋水与慕容晟走得更近，与苏谦羽关系冷淡了不少的缘故，让范文哲忘了苏谦羽可是顾秋水的至交好友啊。 这位在与顾秋水相关的事情上面的选择，同慕容晟差不了多少。同样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睁眼说瞎话。 甚至连的蹲在地上撸狗的莫婉茹也抬起头，替闹闹辩解，闹闹没有长胖，只是长大了。 三连打击下，范文哲把目光投到沈暮雪身上，一脸希冀看着她。 顶着范文哲希望的眼神，沈暮雪微微张嘴，手从闹闹的脑袋移到了闹闹的腰上，最后点头赞同了——顾秋水的话。 闹闹没有长胖，只是壮了不少。 “不是，难道真是我看错了？” 四连打击，算上默不作声但不用想就是支持顾秋水的慕容晟，五连打击之下，范文哲开始质疑自己。 闹闹真的没有长胖吗？ “世界孤立我……” 忧伤之下，范文哲唱出了曾经从顾秋水那学来的歌，四十五度抬头看天，悲惨歌唱。 “不要玩梗。” 只可惜，被一脸酷酷的顾秋水拍了下后脑勺，结束了这“中道崩殂”的歌唱。 “好吧……” 被制裁，范文哲悻悻闭上嘴，走到椅子上坐下。 苏谦羽走到他身旁的椅子坐下，顾秋水看着两个撸狗的小姑娘，先是让慕容晟到主座就坐，自己则是转身来到门口，让丫鬟呈上水供莫婉茹与沈暮雪净手。 顾秋水在门口交待丫鬟事情，慕容晟撑着脑袋盯着顾秋水看，两个姑娘沉迷于撸狗。 于是范文哲轻轻拉了下苏谦羽的衣袖，等到苏谦羽望过来后，他努力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询问。 “苏兄，秋水这会听不见，你且认真、真诚、衷心地告诉我，闹闹真的没有长胖吗？” 苏谦羽看着范文哲，沉思了一会，先是摇摇头，在其放光的眼神下又点点头，很好让范文哲眼中的亮光暗了不少。 “闹闹肯定是长肉了，应该不是变胖了，而是长大了不少。” 听完苏谦羽的话，范文哲最后只好接受自己看错了这个事实。 墨书带着身后跟着丫鬟进屋奉茶与点心，另外两个丫鬟也各自捧着水进屋给两位小姐洗手。 等到两位小姐洗干净手，茶与精致的糕点也已经摆在了两人中间的桌子上。 顾秋水也到主座上落座，举起茶杯，以茶代酒，向几位朋友表示感谢。 “非常感谢大家今日能来参加我的生辰宴，这会我们不便饮酒，就以茶代酒，感谢大家的到来了。” 说完，顾秋水一口喝光了杯中的茶水。 幸好现在正值五月，新上的茶不算特别滚烫，不然以顾秋水这个喝茶的方法，高低得被烫着。 几位友人在顾秋水喝完茶后，各自对视几眼，纷纷拿起桌上的茶，举起向顾秋水祝寿。 “秋水，生辰快乐！” 说完，不约而同地一饮而尽。 茶喝了、祝福语也说了，大家也渐渐打开了话匣子，说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再加上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就要从国学结业，之后在场的几位公子便将参加朝廷的选官考试。 这两年永宁帝下令增设了女官考试，选成绩优异者入宫为女官，与朝廷官吏相似，只是负责的是后宫的事宜，地位与朝廷官吏一样，每月都有俸禄可领。 若是莫婉茹与沈暮雪有意，可以参加女官的选拔考试。 坐在会客厅中，这群少男少女一起畅想着未来，对于结业一事颇为期待，对未来的生活也是充满着美好的想象。 小狗闹闹在他们的说话谈笑声中睡过去，睡醒一觉发现主人还在同其他两脚兽说话，又再他们的说话声中睡过去，直至午时即将来临。 临近午时，顾母身边的丫鬟来到院子请公子与其他几位公子、小姐到前厅用餐，午宴即将开始。 于是顾秋水一行人便起身前往前厅，闹闹则被留在了院子里。 走在石道上，苏谦羽特意走在了顾秋水身旁，同他说话。 “秋水……” 将视线移到苏谦羽身上，顾秋水等着他继续开口。 “你会参加明年的选官考试吗？” 苏谦羽是知道顾秋水的志向的，他清楚顾秋水对入朝为官的兴趣不大，相较于做官，顾秋水更愿意选择经商。 只不过没啥经商头脑就是了。 不过顾府家大业大的，哪怕顾秋水一事无成，养活他还是绰绰有余的。但顾母还是希望顾秋水能在京中谋份差事，做个小官就行。 不然一事无成，还怎么说亲啊！ 是的，如今顾母已经将莫婉茹认作干女儿，顾秋水也已经将莫夫人认为干娘。再加上莫夫人已经知道女儿只把顾秋水当做哥哥，两位夫人已经放弃撮合顾秋水与莫婉茹的想法了。 等到顾秋水从国学结业，也已年满十六，该考虑亲事的问题了。顾母可不想让小儿子像大儿子一样，拖到二十定亲，二十一岁才成婚。 就算不提早结婚，也应当订下一门亲事，不然到时候京中同龄的好姑娘就没了。 其实顾母已经看好几个姑娘了，但顾秋水对这事并不清楚。 过了今天顾秋水才十五岁，在他心里，自己还只是个孩子呢，哪有这么早就开始考虑亲事的。 再说了，这个年纪放到现代，才上初三，正备战中考，这个时候谈恋爱那就叫早恋。 虽说在古代十五岁已经不算小了，甚至一些人家的公子都已经有一两个丫鬟陪在身边。 不过顾府在这方面家教甚严，这种事情是不被允许的。 把视线聚焦到现在。顾秋水听了苏谦羽的话，在脑中思考一会，最后得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大概参加吧。” 对这个答案苏谦羽不太满意，什么是“大概”参加？他想得到一个确切些的回答。 第122章 看戏 “我想想，”顾秋水摸着自己的下巴，最后语气还是带着些许不确定，“若无意外，定是参加的。” “好，加油秋水。” 苏谦羽干巴巴回了这么一句话。随即两人都安静下来，沉默无言，淡淡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实在是尴尬得不行，顾秋水不知道应该和苏谦羽聊什么为好。这会他绞尽脑汁在脑中思索着什么话题。 好在慕容晟放慢了脚步，等着两人上前，然后走到顾秋水身边。 这一刻在顾秋水眼中，慕容晟就仿佛那救世的天使一般，降临到自己身旁，缓解了自己的尴尬。 慢慢走得离慕容晟越来越近，顾秋水借着衣服的遮掩，轻轻碰了下慕容晟的手。慕容晟瞬间顿悟，然后开口。 “苏兄同秋水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问了问秋水结业后的打算。” 看到顾秋水与慕容晟的小动作，苏谦羽垂下眼眸，掩住自己眼中复杂的神色，露出一个笑容回复。 “秋水的打算？”慕容晟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看着顾秋水一脸无辜，“秋水不是说过要躺平啃老吗？” “咳咳咳、咳咳咳。” 听到慕容晟的话，顾秋水感觉自己两眼一黑，虽然他的确是有这个想法，但就这么被说出来，还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实在太尴尬了吧！ “说错了说错了，本宫说错了。” 再度收到顾秋水的暗示，慕容晟一看两人的反应就知道这话没在苏谦羽面前说过，一下他也有些尴尬了，连忙找补。 然后慕容晟收获来自顾秋水的“友善”一拳。 对此慕容晟没有任何反抗，乖乖让顾秋水捶了一下。 对于两人的打闹，苏谦羽只是挂着一抹温柔地笑容，不发表任何评价。 一路来到前厅，顾秋水只能和朋友们暂别，走到顾母身旁，向各位夫人问好。 不少与顾府有所来往的夫人都来了，还有一些各家的姑娘跟在自己母亲身旁，前来赴宴。 与各位夫人见过礼，顾秋水便离开前厅，到外席就坐。出去的时候还与莫婉茹、沈暮雪擦肩而过，她们要到内席用膳。 午宴外席的人比内席少一些，并且顾秋水的长辈们基本还未到场，于是午时外席与内席相比随意一些。 反正顾秋水这几个好友安排在了同一桌，除此之外没有安排其他旁人，这让几人午膳用得比较放松。 毕竟四人都一起吃过不知道多少次饭了，还都是朋友，倒也不用时时刻刻遵守那些规矩。 午膳后，稍休息一会，便有一些宾客先行告辞，也不是所有人来客都留到傍晚的。 其余留下的宾客移步至花园，花园搭了戏台，为了给顾秋水庆生顾母与孙柔嘉特意商量着请来戏班子排戏。 在花园戏台下，女席与男席之间特用了大屏风隔开，这样既能让宾客不论男女都能听戏，又能避嫌。 同时在戏台附近还有遮阳、舒适椅凳等物品，桌上摆着吃食，顾府丫鬟们在一旁严阵以待。 顾秋水虽是今日的寿星，但并没有选择坐在中心，而是跑到屏风旁的椅子坐下慕容晟亦步亦趋跟在他身旁，在顾秋水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其余来到花园的宾客也纷纷找了椅凳坐下。顾母见人到得差不多后，便吩咐下人通知班主准备开始第一场戏。 戏曲对于顾秋水来说，又有趣又无聊。 刚开始看的时候的确觉得很有趣，但看多了之后，就觉得自己有些审美疲劳了，一般这时他就会犯困。 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这戏是有固定曲目的，按照节目单上的顺序，排了三场戏，都是喜庆、欢快的剧目。 一些有趣的场景逗得在场之人哈哈大笑，但这不妨碍顾秋水犯困。 他把手搭在椅子上，撑着脑袋，看似盯着台上的表演，实则已经走神好一会了。 “秋水，是困了吗？” 注意到顾秋水异常的，熟知他作息的慕容晟朝顾秋水的方向挪挪，小声问道。 “是有一点。” 听到慕容晟的声音，顾秋水坐直身子，用手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同样小声回答道。 “要不你先回院子休息一下？” 不忍心顾秋水强撑着精神坐在花园犯困，慕容晟轻轻提议。 对此顾秋水犹豫了一会，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 “还是不了，怎么说我也是今日的主角，要是走了多少有点不好。” “可是……” “没事，我多灌几杯茶就好了。” 说完，顾秋水拿起桌面上的茶壶往杯子中倒了杯茶，喝光后又倒了一杯。一连灌了自己五杯茶后，他才停下自己的动作，轻呼一声。 “好了，这会已经清醒。” 对此慕容晟眨眨眼睛，对顾秋水的行为没有发出什么其他的评价，但从他的眼神中还是能读出些许震惊的神色。 一场戏又长又久，在椅子上坐了半天，顾秋水终于是忍不住，从座位上起身，猫着腰从一旁的过道溜走。 慕容晟对台上这出戏还是挺感兴的，他略微放松分坐在椅子上看戏，看得有些入迷了，以至于顾秋水悄悄离开了他的不知道。 等中场休息，慕容晟转头正欲与顾秋水交谈时，他才发现顾秋水已然不在座位上。 对此慕容晟眨眨眼睛，没有别的什么动作。怎么说这也是在顾府，是顾秋水有些的家，他去哪了慕容晟还真不好说。 而且在顾府随意走动，多少也不太好。 于是慕容晟选择了待在原地，安静等候顾秋水回来。 这边顾秋水从花园离开，顺势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子，就看到知书带着闹闹在院子中走动，这是顾秋水交给知书的一项任务：每日带着闹闹活动半个时辰。 自从养了闹闹后，顾秋水就基本上每天把知书留在府上照料闹闹，带着墨书前往勤学殿听课。 如今墨书已二十好几，年仅近三十。说话做事也愈发老练。墨书不愿嫁人，哪怕罗管家的儿子曾经求娶，罗管家墨书也直接了当的拒绝了这门亲事。 甚至罗管家的儿子还求到了顾父顾母那，即使有两位主子的劝说，墨书也依旧拒绝这门亲事。 并再度同顾父顾母表忠心，愿一辈子留在顾府，伺候顾秋水。 因此，自求娶一事暂落后，顾母也是愈发相信墨书的能力，有墨书跟在顾秋水身旁伺候，她很放心。 在院子被迫走来走去的闹闹，走了小一会就开始闹脾气趴在地上不愿动了，知书蹲在闹闹旁边，小声劝了好久闹闹还是不愿起身。 但是当院子门被推开，“吱呀”的声音响起，一人一狗循声望向门口。 看清是顾秋水后，久趴着不愿动弹的闹闹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迅速起身，奔向门口的主人。 顾秋水再度被闹闹撞了个满怀，不过好在这次他早有准备，没有摔倒，而是蹲下抱着闹闹稳稳当当停在原地。 “我可爱的闹闹，来让爸爸吸一口。” 抱着闹闹，顾秋水将头埋到闹闹身上的毛中，摇头蹭了蹭，发出了满足的喟叹，感觉自己瞬间复活了。 久坐椅子的疲倦感、困意消失，顾秋水成功恢复活力！ “闹闹真是太棒了！”抱着闹闹，顾秋水感慨，虽然不知道主人在说什么，但是闹闹还是用头拱了拱顾秋水的身子。 又吸了一会，顾秋水放开闹闹起身，交待知了知书几句，让她一定要带着闹闹活动够半小时，才恋恋不舍打开院门，转身离开院子。 是的，他其实是回院子休息来着。虽然没躺下，但是成功吸到闹闹了呀！ 第123章 沈暮雪的告白 复活后，顾秋水离开院子往花园走去，走到一半，忽然就遇到了沈暮雪。 只见沈暮雪站在路旁，似乎站了很久。不像是偶遇，倒像是特意在这等顾秋水似的。 以为沈暮雪找自己有什么事，顾秋水加快了些许速度，急忙走上前。 “小雪，你在这是等我吗？” 走上前，顾秋水问道，为了保证不是自己自作多情想多了，还是得问一问。 好在的确不是他想多了。 沈暮雪将视线移到顾秋水身上，看了他许久，眼中闪过顾秋水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然后她红唇轻起，轻柔地说：“顾哥哥，我……我有事想和你说，可以……可以吗？” 一段话，沈暮雪说得断断续续，犹犹豫豫的，顾秋水不明所以，有事就直接说呗，怎么这么犹豫？ 心里这么想，但面上没显露出来。他露出了一个温柔地笑容，柔声开口：“可以，要找一个僻静一些的地方吗？” “需要需要。”沈暮雪忙接过话，顾秋水点点头，带着沈暮雪远离花园，来到一个离自己院子不远的角落。 因为大部分下人都在花园、前厅伺候，这里没什么人经过。 “小雪，有什么事？”走到这里，顾秋水便迫不及待询问。但他看到沈暮雪依旧一脸犹豫，又补充了一句，“放心，这里不会有什么人来的。” 沈暮雪沉思许久，顾秋水也不催了，而是抱着胳膊安静等着沈暮雪开口。他看着墙角的小花，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摘下来给闹闹做个小花圈玩。 “顾哥哥……我想……我想和您说个事……” 良久，沈暮雪终于开口。只是不知为何，她还用上了敬词称呼顾秋水。 “欸？不用用敬语，有什么就直说吧。” 听了顾秋水的话，沈暮雪眼睛一闭，似下定了某种决心。 “顾哥哥，我……我倾慕你！” “？！！”听到沈暮雪的话，顾秋水先是疑惑，在理解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后，又转为震惊。 不是？小雪刚刚说什么？她倾慕我？这个倾慕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应该不是吧？ “小雪……”顾秋水脸色变幻莫测，最后艰难开口，“这个倾慕，应该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应该不是应该不是，应当只是我想多了。顾秋水不停在脑中给自己洗脑。 但问题是，僻静的角落、扭捏害羞的沈暮雪、状似告白的话，一切元素都集齐了啊，这肯定就是那个意思了。 “顾哥哥，我……我爱慕你！” 看着顾秋水的神色，沈暮雪以为他是没有理解自己话中的意思，眼睛再度一闭，高声说出自己的心意。 说完，她的脸上、脖子上、耳朵上，都只是一片红晕，仿佛刚从热水里出来一样。 “小雪……不，沈姑娘，怎么……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个……我……我有点缓不过来。” 面对沈暮雪的再一次告白，顾秋水结结巴巴地说，这实在是太突然了，突然到他都一下不知道应当说什么为好。 注意到顾秋水称呼上的变化，沈暮雪抿抿嘴，眼神一暗，避重就轻解释：“顾哥哥，我……我爱慕你好几年了……只是明年我们就要从国学毕业，要是……要是再不说出自己的心意，我怕自己以后没有机会……”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与莫婉茹进入内席时，在顾秋水走后，一众夫人正好说到了婚配之事，不少夫人都很喜欢顾秋水，有意无意提及与顾母结为亲家之意。 甚至连她的母亲也不例外。 可惜，母亲谋划这门亲事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前些年记在母亲名下的所谓妹妹。 自从把姨娘两个孩子记到名下后，沈暮雪的母亲对这两个孩子便十分好，她的母亲在情感虽有些问题，但在管家当面是无话可说。 在府上一有什么好东西，都第一时间想着那两个“嫡出”的孩子，连沈暮雪这个亲生女儿都要排在两人之后。 沈暮雪质问母亲，换来的只是一句淡淡的：“你是姐姐，要谦让弟弟妹妹。” 一句话让沈暮雪止不住的冷笑，好一个“弟弟妹妹”，好一个“谦让”，他们算什么弟弟妹妹！ 但沈暮雪没有同母亲争辩，只是深深看了母亲几眼，看得她母亲都有些薄怒，正要开口说教一番沈暮雪时，沈暮雪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敷衍至极行了个礼，头也不回地退出了屋子。 让沈暮雪真的想不到，母亲平常在与父亲相关的事情上糊涂就算了，在孩子的事情上也糊涂。 难道就真的这么执着于父亲那所谓的比“爱”吗？ 她不明白，她也不想明白。就这样吧，她已经不想再同母亲争辩什么了。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沈暮雪如今也十五，明年从国学毕业，就要考虑亲事了。 女官考试她也会是去考的，但自己的婚事，她不想让父亲母亲插手。 况且沈暮雪在心里已经暗暗喜欢顾秋水好几年，她一直都在找机会向顾秋水告知自己的心意。 本打算是在结业那天说的，只是今日听到母亲的话，看着母亲身边那个比自己略小一岁，一脸爱慕望着顾秋水离去方向的所谓“妹妹”沈暮雪忽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看戏时候，沈暮雪就一直注意着顾秋水所在的方向。虽然有屏风作挡，但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到顾秋水的身影。 看到顾秋水离席，沈暮雪跟了上去，最后停在路中，等待着顾秋水返回花园。 其实沈暮雪并不敢保证顾秋水一定会从这条路返回花园，但她想赌一把。所幸，沈暮雪赌赢了。 听完沈暮雪的解释，顾秋水因她的告白而一瞬间产生的慌乱，平静下来了。 他看着自己面前低着头的小姑娘，轻叹了口气。 “小雪，我还是叫你小雪吧。小雪，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成妹妹，对不起，恕我无法接受你的心意。” “那顾哥哥喜欢谁，是小茹吗？” 一瞬间，沈暮雪眼眶涌出了泪珠，她拿出手帕擦干脸上的泪水，抬头看向顾秋水。 “欸？别哭别哭。” 看到沈暮雪流泪，平静下来的顾秋水又有些慌乱，他想安慰沈暮雪，但又怕自己的行为让沈暮雪产生误会，于是便僵在了原地。 “我也把小茹当成妹妹，在我这，你与小茹是一样的，都是我的妹妹。况且，小茹现在已经被我母亲认作干女儿了……” 想起莫婉茹，以及莫婉茹被自己母亲认为干女儿的事，顾秋水掩面，要是他们真对莫婉茹有意思，早就阻止母亲认下莫婉茹了。 如今莫婉茹已经是他名义上的妹妹，他更不可能对莫婉茹有什么其他感情了。顾秋水表示，我对什么“骨科”、“伪骨科”之类的东西没兴趣好吧。 “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了。” 沈暮雪的道歉，让顾秋水挠挠头，他摇头表示没什么。 “那……那顾哥哥有没有爱慕之人？”沈暮雪不甘心问道，如果顾秋水没有喜欢的人，就代表自己还有机会！ 爱慕之人吗？ 顾秋水脑中突然浮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令他大惊，脑中警铃作响，连忙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虽然他没有回答沈暮雪，但从他的反应，沈暮雪已经得知了问题的答案。沈暮雪眼光暗下，像失去了生机。 “我知道了顾哥……顾公子，打扰了顾公子，实在抱歉，暮雪就先行离去。” 没等顾秋水反应过来，沈暮雪就迅速转身离开了这个角落，独留顾秋水站在原地，回想刚刚那个问题，以及某个熟悉之人。 第124章 心意 那人的身影盘旋于顾秋水脑中，无论怎样都挥之不去。 接受不了什么“骨科”、“伪骨科”，难道对喜欢同性就接受良好了？而且喜欢的人还是自己的朋友。顾秋水自嘲一笑，在心里想着。 是的，顾秋水早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一直陪伴在自己身旁的慕容晟。 意识到自己对慕容晟的感情，是在一个平静的午后。那日正巧是休息时日，顾秋水难得没有出府游玩，而是坐在树荫下翻看着手中的话本。 闹闹趴在顾秋水脚边，陪着主人看书。 一人一狗，很是祥和。 或许是躺椅实在过于舒适，又或许是春日的午后很是温暖，顾秋水看着看着，往椅子上一靠，书盖到脸上，就这么在树下睡着了。 闹闹发现主人睡着后，站起身尽职守在顾秋水身旁，保卫主人的安全。 在梦里，顾秋水久违的梦到了慕容晟。并且梦的内容与很早之前的那个梦相似，只是少了范文哲与苏谦羽。 梦中，慕容晟穿着裁剪整齐的西装，手捧着一束玫瑰，同顾秋水表白。不同的是，梦里顾秋水答应了慕容晟的告白。 两人在一起后，虽然刚开始经受了不少波折，但最后双方父母还是接受了他们的感情。 得到亲友的祝福，两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还养了一猫一狗。即使偶尔在生活习惯上存在着差异，也爆发过争吵，两人最终还是相互磨合，包容着对方，相伴过了一生。 这个梦很平静、很日常。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狗血经历，只有平平淡淡的日常生活。 他们一起携手同行，直至醒来前，顾秋水最后见到的一幕是慕容晟拿着一束鲜花，温柔地笑着送给自己以及最后的那一个吻。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撒在顾秋水眼上，顾秋水用上遮挡着阳光睁开眼，还没等他完全清醒过来，一张熟悉俊美的面庞出现在了自己眼中。 是慕容晟。 那一瞬间，顾秋水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又加上最后那一个吻，下意识的就想吻回去。 好在起身起到一半顾秋水脑子清醒了，意识到那只是一个梦，及时更改了自己那即将扑向慕容晟的动作。 “小晟，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秋水揉着眼睛，深呼吸，努力按耐住自己心里的那抹悸动。并且时刻在心里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梦。 “来了有一会，只是进院子时看到你在休息，就坐在旁边看书了。” 注意到有几根发丝落在顾秋水脸颊上，慕容晟往前稍稍挪了几步，抬手将那几根发丝别到顾秋水耳后，然后替他理了理头发。 熟悉的香味流入顾秋水鼻中，让顾秋水忽然想起，在梦中，慕容晟经常帮自己打理睡醒后乱糟糟的头发。 想到这个，以及在梦中与慕容晟相处的小细节，顾秋水脸颊一红，猛地往后一退，远离了慕容晟的手，这让慕容晟顿时面露不解。 “秋水，怎么了吗？” 看到顾秋水满脸通红，他凑上前，用额头抵住顾秋水的额前，仔细感受了一下顾秋水的体温，随后推开，一脸疑惑。 “也没有发烧，怎么脸色突然变得这么红？” 说罢，又伸出手在顾秋水的额头感受温度。 刚刚慕容晟那个动作，已经让顾秋水呆若木鸡，愣愣地看着慕容晟的一系列动作，cpu已经被干烧了。 这动作，也太……太暧昧了吧！ “小晟……小晟你等等，我没事，你先把手收回去。” 慕容晟的手有些冰凉，被这么一抵住，顾秋水迅速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让他把手收回去。 听到顾秋水的话，慕容晟乖乖收回手，但脸上还是有些担忧，以为顾秋水在这睡觉，被风吹着有些着凉了。 于是他拉起顾秋水走进屋内，同时还吩咐墨书准备一壶祛湿祛寒的姜茶。 那天下午，两人哪都没去，顾秋水被慕容晟按在屋子里休息，自己则是在旁边陪他。 直到傍晚慕容晟离开后，顾秋水才有机会梳理自己的感情。 想起慕容晟平日对自己的温柔、对自己的照顾、对自己的独特，顾秋水罕见的失眠了。 他忽然发现，慕容晟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悄悄侵入了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并且自己好像也有些离不开他，同时还对他产生了除朋友以外的情感。 这个发现，让顾秋水彻夜难眠，一晚上翻来覆去想着这件事情。这导致他第二天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前往勤学殿听课。 于是一进去勤学殿，慕容晟就被顾秋水脸上那十分明显的黑眼圈吸引住视线，再加上夫子讲课时顾秋水老是走神犯困。 因此，一到午时放学，顾秋水就被慕容晟拉到了毓秀宫休息，并且还不忘派人到顾府告知一声顾母。 毓秀宫的主人虽然已经外出开府，但永宁帝还是将这座宫殿保留着留作慕容晟平时回宫过夜的住所。 一般中午放学后，顾秋水会同慕容晟一起出宫，各自回府休息。只是今日看到顾秋水一脸疲倦，慕容晟便把他带到毓秀宫，减少舟车劳顿的辛苦。 用过午膳，休息半小时后，顾秋水被慕容晟拉着到寝室午休。 踏入那熟悉的房间、躺在那熟悉的床上、闻着熟悉的安神香味，顾秋水很快入睡，甚至连房间的主人也在自己身旁躺下了都不知道。 当顾秋水睡醒一觉醒起来时，距离前往勤学殿听课还有一点时间，顾秋水醒起来半坐在床上，看着身旁那个沉睡之人，竟然不知从哪产生了一股诡异的安心与满足感。 伸出手在慕容晟俊秀的眉眼滑过，又把手落在了慕容晟的唇上。碰上唇的那一刻，顾秋水如触电般迅速收回。 最后，他看着慕容晟安静的睡颜，深深叹了口气，确认了自己的感情，也认栽了。 但顾秋水并不能确认慕容晟对自己的感情，他也不知道慕容晟会不会接受自己的这份情感。 因此，顾秋水只好把这份感情深埋心中。这是古代，慕容晟又是皇子，肯定是接受不了一个男人喜欢自己的。让他知道自己的爱慕，怕是连朋友都做不了吧？ 这份感情，只能永远埋藏在那深不见底之地，与慕容晟像正常朋友相处。 这很难，并且慕容晟经常有一些让人误会的举动。若不是自己是个男子，顾秋水都要以为慕容晟也喜欢自己了。 爱慕之情很难掩饰，但幸好，顾秋水掩盖住了。他每天都告诫自己，他与慕容晟只是朋友，那些“暧昧”行为只是自己过度解读了。 过度解读是不可取的，要控制自己，这样才能同小晟做朋友！ 一直压抑的感情，它永远不会消散，只会在压制之中变得越来越浓。 平日顾秋水都刻意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只把慕容晟当做朋友。但今日被沈暮雪一通告白，又加上她提的那个问题，勾起了顾秋水的思慕之情。 压抑的爱慕，也如同潮水般袭上顾秋水的身体，让他差点控制不住的脸色。 “冷静顾秋水，不能再想了！” 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顾秋水一拳打在角落的墙上。剧烈的疼痛感的确很有作用，让顾秋水的发热的大脑得到平静。 他看着自己左手手上那因为因为砸墙而出的伤口以及点点血迹，垂眸看了一会，忽然就露出了一个笑容。 随后顾秋水面色恢复平静，冷静转身走向院子，他得回院子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然后赶回花园。 第125章 解释 院子里，知书还在哄着闹闹起身活动。调皮地闹闹，只有在顾秋水回院子的那点时间稍微活跃了些。 等到顾秋水离开后，它又变得懒洋洋的，没走多久又趴在了地上。 为了完成公子交待的任务，知书蹲在闹闹身边，絮絮叨叨地劝说闹闹再起来走走。可惜咱们的大闹闹不听，只是用尾巴轻轻在地上拍打，就是不起身。 听到院子门被推开，一人一狗循声望去，看到了去而复返的顾秋水。闹闹又兴奋了，立马起身冲向主人。 只是这次让闹闹失望了，顾秋水没有向之前那样亲密与自己互动，只是略显敷衍地用没受伤那只手揉揉闹闹的脑袋，然后走向房间。 知书跟上顾秋水的脚步，公子身上散发着浓浓的不爽气息，让知书一时间不敢说话，而是低着头跟在顾秋水身后，自然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公子左手上的伤口。 闹闹倒是闻到了血的味道，跟在主人身后“汪汪”直叫，可惜在场的没人能理解它的意思。 顾秋水推门进屋，拦下知书，让她去给自己打一盆温水送到屋子。 知书领命，怕公子等不及，小跑来到小厨房。幸好小厨房常年备着温水，知书很快准备好水，又放上一块干净的毛巾，迅速送到公子的房间。 房间内，顾秋水坐在椅子上闭眼假寐，闹闹察觉到主人心情的低落，没有继续吠叫，而是蹲在顾秋水脚边，守卫主人。 水送入房间，顾秋水让知书放到架子上，走近先是清洗了左手上的伤口。 伤口不深，只是力气太大，擦伤了指掌骨，严重一些的地方有些许血迹。 直到顾秋水开始清洗伤口了，知书才发现公子的左手受伤，一下没忍住发了一声惊呼，被顾秋水看了一眼，立刻捂嘴。 勉强压下自己的震惊，知书焦急开口道：“公子，您的手怎么受伤了？” “没事，不用在意，你去把房间那个药箱找出来。”顾秋水不甚在意地安慰了知书一句，然后吩咐她去找药箱。 不敢耽搁，知书迅速从柜子翻出药箱，放到桌子上。 这边顾秋水也已经将左手的伤口清洗完毕，又洗了洗右手，回到座位上让知书打开药箱，拿去里面的药酒擦拭伤口。 知书站在一旁，几度开口想为公子处理伤口，但被公子拒绝了。 简单处理好伤口，顾秋水盖好药箱，起身便准备离开房间。 临走之前，他还不忘交待知书：“我回院子处理伤口这事，不准和别人说，哪怕是墨书，知道了吗？” 虽然不知道公子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知书还是恭敬点头称是。 顾秋水这才满意离开屋子，赶回花园。 这一次没有什么人拦下他了。很快顾秋水就回到花园，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你去做什么了秋水？这么久才回来。” 一坐下，座位旁的慕容晟便靠近顾秋水，盯着他问。 “没什么、没什么，”顾秋水显然不想回忆刚刚之事，打着哈哈准备敷衍过去。 “哪来的酒味。”闻到从顾秋水那传的若有若无的酒味，慕容晟凑得更近了，仔细嗅着顾秋水身上的味道。 这距离近到什么程度呢？大概是顾秋水能在脖颈处感受到慕容晟呼吸的距离。 “我真没事……” 这距离实在有些近得过分，顾秋水咬咬牙，伸手推了推慕容晟。可惜慕容晟像个铁疙瘩一样，在原地不动， 顾秋水又不敢真的太用力推，本来这个座位在角落，不太能吸引旁人的关注，要是用力一推闹出动静大了，保准把周围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 他可不想万众瞩目。 “你喝酒了秋水？” 听到慕容晟的质疑，顾秋水连连摇头，两只手一起推着慕容晟，这不推还好，一推就让慕容晟看到了他左手上的伤口。 一把抓过顾秋水的左手，慕容晟压低声音，焦急一问：“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手受伤了？” 面对慕容晟的焦急，顾秋水知道瞒不过去，不给他一个完整的解释，慕容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于是顾秋水冲着慕容晟勾勾手，待慕容晟靠过来后，顾秋水凑到慕容晟耳边，小声解释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 淡淡的呼吸打在慕容晟的耳垂上，为他的耳垂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顾秋水简单略过沈暮雪表白一事，又颠倒黑白般瞎编了一下左手伤口的来历。 不知道慕容晟有没有信后面伤口的来源，反正他这会已经被“沈暮雪表白”几个字吸引了注意力。 “沈姑娘告白？”慕容晟低声重复了这几个字，然后抬头望着顾秋水，目光炯炯，非常直白，“秋水答应了吗？” 看着慕容晟这副模样，不知怎么着，顾秋水忽然想逗逗他。 于是顾秋水故作高深与慕容晟对视，四十五度抬头仰望天空，然后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小声地说：“小晟想不想我答应？” “这是秋水的事，我无权干涉。” 对于这个问题，慕容晟回答得很生硬。他强迫自己转过头不去看顾秋水的笑容，他看着秋水笑得这么开心，应当是答应了吧。 “那我在此祝福你们了。” 这句回答其实满是慕容晟的不甘，但顾秋水被这句所谓的祝福扰乱了心神，没有听出来。 他有些苦涩地想，果然小晟对自己没有感情，他平日里对我的好也只是出于我是他的朋友吧。 顾秋水失落了一会，转头强迫自己看台上表演的慕容晟没有注意到这点失落。 “不用祝福，我拒绝了。” 失落过后，顾秋水恢复冷静。他也扭头看向台上的表演，平静解释了一句。 这话一出，让慕容晟扭头看着顾秋水，确认他话中的可信度。当意识到这是百分百可信时，慕容晟话中带着自己没能察觉的欢快与喜悦。 “为什么？秋水不喜欢沈姑娘吗？” “对，我告诉她我有爱慕之人了。” 同样扭过头，顾秋水与慕容晟再次对视，平淡说出了这个爆炸的消息。 “爱……爱慕之人？” 又是一个让慕容晟震惊的消息，这远比上一个沈暮雪表白来得还要让人惊讶。只能说短短一刻钟，能让这位五皇子震惊两次，神色变化两次，顾秋水实属厉害。 “是谁？秋水？爱慕的人是谁？” 这个消息让慕容晟一时间有些失态了，到底是谁，是谁得到了秋水的爱慕？！ “……”顾秋水一时间沉默了，爱慕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但他怎么能说出来呢？因此顾秋水只是摇摇头，声音似乎有些颤抖，又似乎是慕容晟的错觉。 “小晟，这就别问了。” “好……”艰难接上顾秋水这句话，慕容晟转过身坐直，专心看着台上的戏曲。 见此状态，顾秋水心里的难过更多了。 看，小晟对自己这话毫无反应，就知道那些所谓的暧昧举动是自己想多了。也对，一般人谁会认为自己喜欢男人啊。 苦笑，顾秋水不由得苦笑出声，抬手揉揉自己的眉间，虽然对此早就有心理准备，只是为什么还是会不高兴呢？ 想不通，那就不想了。于是顾秋水也坐好，仔细欣赏着台上的表演。 就让他暂时忘掉这些糟心的事，轻松欣赏戏曲表演吧。今日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生辰，不能因为这些感情上的事情而影响自己的心情。 感情之事不能强求，同性相恋也大多不被世俗所接受。 就这样把这份爱慕藏在心底吧，一辈子不娶妻生子，独自过好剩下的人生，也未尝不可。 第126章 结业 两个人各怀心事，看似很认真看着台上的戏曲，实则都在心里想着事情，黯然伤神。 戏曲唱罢，一曲上。台上的戏换了一台，两人还在伤神，一直持续到傍晚宴席结束，顾秋水亲自将慕容晟送上马车。 “秋水……”慕容晟登上马车，没有立马走进车厢，而是回头看着顾秋水，轻轻喊了一声。顾秋水抬头看向慕容晟，等候他接下来的话。 但慕容晟只是定定看了他几眼，没有再讲什么，最后只是留下一句：“我先走了，回见。” “回见……” 被他这一番举动搞得莫名其妙的，顾秋水挠挠脑袋，最后回了一句同样的话。 马车渐渐驶出顾府，知顾秋水目送着马车离开，直到马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 忽然顾秋水想起了今日在花园发生的那番对话，轻轻叹了口气，最后转身踏进顾府，回屋休息。 生辰过后，顾秋水如平常一样每日往返顾府与皇宫。大概是临近结业，能明显感觉到一部分于国学求学的公子忙碌起来。 不止每日认真听课，甚至课后都围在夫子周围，请求夫子解答自己关于课业上的疑惑， 有人紧张有人闲。顾秋水、慕容晟以及范文哲三人正是闲人之中的一员。他们没有参加选官考试的紧张感。 这会不止公子们在努力，一些姑娘们也在努力看书学习，她们要参加女官考试。 为了脱离那个令她憎恶的家庭，沈暮雪这一年拼了命般的苦学。如今她临近及笄，到了定亲的年纪，婚事都掌握在那对不称职的父母手上。 她不知道父亲母亲会给自己定下一个什么样的亲事，但按照沈暮雪对父亲的了解，怕是再好也不会越过自己那所谓的妹妹。 向顾秋水表白，除了是真的爱慕他之外，何尝没有博弈的成分在里面？ 若顾秋水接受她的表白，按顾家的权势，若是顾府上门提亲，父亲肯定是拒绝不了的。 毕竟他只是一个四品官员，若是能攀上顾丞相，怕是巴不得同意这门亲事。 顾秋水没有接受沈暮雪的告白，通过亲事来脱离家庭的方法行不通。那么对于沈暮雪来说，唯一的出路就是女官考试了。 考上女官，进入皇宫当值，哪怕官职比不上沈大人，有了女官这层身份，沈暮雪的父亲在考虑她的亲事时，也需要掂量掂量。 当上女官，平日都住在皇宫之中，不用每天回家看着那“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也不用看到母亲每天因为父亲而伤心，不用听到母亲的抱怨。 甚至升官后还能拥有一套自己的住宅，这成为沈暮雪当下唯一的奋斗目标。 作为沈暮雪的好友，莫婉茹在沈暮雪的感染下，也开始勤奋起来，她准备陪朋友一起参加那个女官考试来着。 自从到顾府参加完秋水哥哥的生辰宴会后，莫婉茹就发现，自己的干哥哥与好闺蜜之间的气氛变得怪怪的。 具体表现在沈暮雪不再叫顾秋水“顾哥哥”，而是改回了那个冷冰冰的“顾公子”；顾秋水也不再喊“小雪”，重新唤回雪儿“沈姑娘”。 这让莫婉茹感觉莫名其妙的，并且还十分好奇，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问顾秋水，顾秋水沉默不语；追问沈暮雪，沈暮雪也不说。 这搞得莫婉茹心痒痒的，追问了好久都得不到答案，只好作罢。 这一年他们减少了聚会的次数，每次聚会顾秋水在努力同沈暮雪避嫌，避嫌次数多了，除了知情的慕容晟，其他两人都看出了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同样好奇，但都默契没有发问。因为多少都能猜出一些两人避嫌的原因。 这一年就在这种勤奋好学的气氛中结束了，很快国学求学的一众公子小姐，迎来了自己的十六岁，也迎来了自己从国学结业的日子。 与学校热闹的毕业典礼不同，这里的结业非常冷清。夫子淡定上完最后一节课，平静地宣布下课。 待夫子离开主殿后，殿内众人也是很平淡起身，各自回到自己的住所收拾东西。六年的同窗时间就这么悄然过去。 没有毕业的激动、离别的伤感，只有冷漠的平静。 这显得一脸兴奋的顾秋水像个傻子。 收回脸上的傻笑，顾秋水默默把桌面上的课本收到袋子里，起身跟着人流走出主殿。 除了慕容晟，几个朋友都要回住所收拾行李，大家走得都挺急的，顾秋水都没来得及同他们说上一句话。 “回去吗，秋水？” 走到顾秋水身边，慕容晟陪着他站了一会，才慢慢开口询问。 “走吧……” 顾秋水收回视线，抬步往勤学殿外走去。慕容晟走在顾秋水身旁，一起走向宫门。 “毕业了啊……”走在宫道上，顾秋水发出了一声感慨，没想到这六年的求学生涯，在不知不觉间，就这么悄然流逝。 “嗯，结业了。秋水是不是要准备选官考试了？” “呃，这个嘛……” 这话让顾秋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为好。他倒是不太想参加，可是家里人倒是挺想让他参加的。 用顾母的话来说，那就是哪怕不能成绩不能名列前茅，好歹也得有个官职嘛。 “秋水是不想参加吗？” 见顾秋水一脸为难，慕容晟很快读懂了他的意思，再度开口。 这话让顾秋水更不知道怎么回答为好，他只好挠挠脑袋，向慕容晟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顿时慕容晟明白了顾秋水的意思，他了然点点头，不再过多追问，？安静下来与顾秋水一同走向皇宫大门。 刚走到宫门口，还没等侍卫检查两人的身份凭证，一个让人分外眼熟的太监带正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宫女。 “参见五殿下、顾公子。”来人正是长春宫的大太监宁全福。向慕容晟与顾秋水行礼后，宁公公十分恭敬屈身。 “殿下，娘娘请您前往长春宫一趟。” “母后找我什么事吗？”慕容晟微微皱起眉问道。 “奴婢不知。”宁公公恭敬的声音传来。 于是慕容晟转过头看向顾秋水，带着歉意道：“秋水，我先前往母后那一趟。” “嗯嗯，那我先回府了。” 向慕容晟道别，顾秋水拿着自己的身份证明走向侍卫，待侍卫检查过后，顺利离开皇宫。 目送顾秋水离开，慕容晟收回自己的目光，摇身一变，身上的气势顿时起来了。他大步向长春宫走去，宁公公与两个宫女恭敬地跟在慕容晟身后。 只要不在顾秋水面前，慕容晟就是那个威严的五皇子。 第127章 钦慕之人 慕容晟的步伐不慢，很快就走到了长春宫。长春宫宫门的太监远远看到慕容晟的身影，便急忙进宫禀告五殿下的到来。 等慕容晟进入主殿时，正好看到崔皇后坐在软榻上，与自己缓缓下着一盘棋局。 听到慕容晟走进殿内的动静，也没抬头，只是看着面前的棋子，柔声说道：“晟儿来了，且陪母后对弈一局。” 虽不清楚母后唤自己到长春宫所为何事，但既然母后开口让自己与之对弈，慕容晟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他走到另一侧软榻坐下，看着面前的棋盘沉思。 棋盘上的局势非常明朗，黑进白守。黑棋正好处在慕容晟所坐方位，他看着面前的棋局，执起一子，于盘中落下。 白子防守得密不透风，防守之余还有余力进攻。黑白两子在棋盘中厮杀，战况激烈。 但崔皇后毕竟是年长者，又浸淫棋艺多年，很快就抓住慕容晟的缺漏，一子之差，赢下胜利。 “母后，儿臣认输了。” 放下手中的黑棋，慕容晟甘拜下风。 “晟儿的棋艺又精进了不少。”崔皇后对慕容晟的棋艺表示肯定，笑得一脸柔和。“本宫也差点输了。” “母后就别拿儿臣打趣了。”听到崔皇后说出这话，慕容晟默了默，幽幽表示，“儿臣若想赢下母后，怕不是还得有十多二十年。” 一番话逗得崔皇后笑意又深了几分。 “对了母后，您叫我前来是有什么要紧之事吗？” 没有直接回答慕容晟的这个问题，崔皇后先是让宫女把桌上的棋盘撤走，林秋将一碗搭配着果干的奶酪摆到慕容晟面前。 “晟儿，先尝尝这份奶酪。” 慕容晟只好按耐下心中的急切，拿起奶酪慢慢品尝。 看着慕容晟把奶酪吃了一半，崔皇后才慢慢开口：“晟儿，若是母后没记错的话，今日是你从国学结业的日子吧。” “回禀母后，您没记错，正是今日。”慕容晟急忙放下手中的碗，咽下口中的食物回答。 得到回答，崔皇后却没急着继续问下去，而是又静默了一会才继续开口。 “晟儿，你且认真告诉母后，国学中是否有你所钦慕的女子。” “啊？” 崔皇后的这个问题，让慕容晟明显懵了一下，没能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等他反应过崔皇后问的是什么后，脑中浮现的却是顾秋水的身影。 没有钦慕的女子，倒是有钦慕的……男子。 但这肯定不能说出来。 于是慕容晟垂下眼眸，淡淡回复：“没有。” “没有吗？”崔皇后疑惑呢喃了一句，她记得宫人向她禀告过，晟儿同莫家、沈家两个姑娘走得很近。 “儿臣冒犯地询问一声，母后为何会问儿臣这个问题？” “晟儿，如今你已从国学结业，且已满十六周岁，已经到该考虑婚事的年纪了。” 对此慕容晟没忍住反驳了一句：“母后，儿臣才刚满十六周岁，现在就考虑实属有些过早了吧？” “不早，你皇兄还没到十六周岁时就已经同顾家定下婚约，哪怕不提早完婚，也应当先定下婚约。” 这一时间让慕容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驳为好。 生怕慕容晟有了爱慕之人碍于家世以及一些其他原因而不敢开口告知自己，崔皇后又告诉他，有钟意的姑娘只管告诉母后。 家世不重要，慕容晟有一位身为太子的嫡亲皇兄，有慕容睿在前顶着，不需要用他的婚事作为政治博弈的筹码。 只要那个姑娘外貌端庄、品行端正、性情良好，家世不是问题。 这更让慕容晟沉默了。他爱慕的人，家世没得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品行更是端正有礼、善良温和；温润如玉、温文尔雅，并且相貌也是一等一的优异。 就是在性别上有点不符合。 但只要有这一点在，后面的优点看都不用看就已经被淘汰了。 沉默良久，慕容晟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抬手眼眸，一脸坚定向崔皇后表示：“母后，我不想定亲、也不想成婚。” “嗯？” 这下轮到崔皇后诧异了，她不可置信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反复确认慕容晟是不是在说笑。 当她意识到慕容晟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时，皱起眉头。 “晟儿，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这话不是这么随便就能说出口的。” “可是母后，我现如今真的没有钦慕的女子，这如何成婚？” 这里慕容晟小小的撒了个谎，他没有钦慕的女子，可没说没有钦慕的男子啊。不过这应该也不算撒谎吧，毕竟崔皇后问的是“钦慕的女子”，而非“钦慕之人”。 机灵的慕容晟，很巧妙地钻起了崔皇后语言上的漏洞。 为了让母后打消给自己定下婚约的想法，慕容晟可怜兮兮看着崔皇后，泪汪汪地说：“母后，您也不希望看到儿臣娶一个不爱的女子，一辈子都不幸福吧？”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成婚后两人好好相处，感情自然就产生了。” “可要是儿臣一直都产生不了感情呢？难道儿臣真的要与一个不爱之人过一辈子吗？若是之后儿子遇到相爱之人如何是好？” 一连三个问题抛向崔皇后，前两个问题她不好回答，但最后那个问题，崔皇后随意道：“纳入房中即可，当不了正妃，也能当个侧妃。” “……”慕容晟又沉默了，他看向自己的母后，颇有些失礼，却又异常坚定，“母后，这对她们不公平。” “不管是对您话中的正妃还是侧妃来说，这都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我不想葬送一个女孩的一生，也不想违背对心爱之人许下娶她为妻的诺言。” 说到最后，慕容晟连“儿臣”都忘了，直接自称为“我”。 对待孩子向来是宽容的，更何况是自己宠爱的小儿子。 崔皇后没有在意慕容晟的失礼，而是轻叹了一声。 “晟儿，不是母后非要让你现在就定下婚约，而是……而是你已经年满十六周岁了啊！” 这话让慕容晟不理解，这和自己年满十六岁有何关系。 “晟儿，你的父皇是一位优秀的帝王，也是一位出色的政治家。”崔皇后挥手让宫内一众宫女退下，只留下她与慕容晟在主宫中，随后她压低了声音。 “你的父皇深谙制衡之术，若不提早定下婚约，母后不知陛下会不会用你的婚事来制衡前朝…… 你的皇兄，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想起那年，太子妃诞下麟儿，血崩而死。太子曾决定为太子妃守丧三年，三年期间不纳侧妃、不纳妾，并把小皇子亲自带在身边抚养。 但这个决定仅仅只持续了不到一年，永宁帝便下旨给王家嫡女与太子赐婚，于次年一月完婚，同时将小皇子送入长春宫，交由皇后抚养。 若说永宁帝不在意亲情，仅在太子妃去世不到一年的情况下就给太子赐婚，为了避免小皇子收到继妃迫害，将小皇子送到崔皇后身边养育。 但若说永宁帝在意亲情，那为何会不顾长子感受，直接给发妻逝去不到一年、还沉浸于悲伤之中的太子催婚呢？ 并且婚期还定得如此急切。 太子慕容睿在圣旨下达后便立马前往御书房找永宁帝，父子俩不知道在御书房内交谈了什么，只知道慕容睿从御书房出来时，已经接受了这个赐婚。 顾府这两年气势很旺，顾秋晗又十分有能力，升任很快。而顾父又是丞相。哪怕太子妃薨逝，也掩盖不了顾府的鼎盛。 为了牵制顾府，永宁帝又决定启用王家。百年世家，不需投入太多成本，只需撒下一点点权势的种子，王家自会悄然生长。 太子正妃加上侧妃，两位王家女入府，姐妹双双侍奉于太子身畔，成为当时京中一桩美谈。 唯一有所怨言的，大概只有顾府一家，还不能表现出来。 想起皇兄与第二任皇嫂，慕容晟眼光暗了下来。 第128章 婚约 崔皇后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后，很快就注意到慕容晟微变的神色。 “晟儿，你能明白母后的苦心吗……” “……”慕容晟沉默半晌，终是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母后，“母后，儿臣知道，只是儿臣……儿臣不想如此轻率……” “……”知道婚姻大事，不能强求，崔皇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慕容晟的脑袋。“晟儿，今晚就留宿在宫内吧，陪母后用一用晚膳。” “是，母后。” …… 另一边，顾秋水出宫后，很快就找到了顾府的马车。 回到顾府后，顾秋水正想回院子休息，顺便遛一遛闹闹。然后还没等他走到院子门口，他就遇到了顾母身边的大丫鬟柳烟。 很明显，柳烟是特意在半道上等他的。 “公子，夫人请您前往主院一趟。” “嗯？母亲找我？” 疑惑呢喃一句，顾秋水把自己的东西递给墨书，让她先将这些东西放回房间，自己则是向主院走去。 一进主院，顾秋水就看到顾母正坐在软榻上，手上拿着一封信，泪眼婆娑。 这看得顾秋水是一惊，连忙走上前。 “阿娘，您这是怎么了？” 听到顾秋水的声音，顾母找出手帕轻轻擦拭眼泪，然后让儿子坐到软榻的另一侧，语气中包含着惊喜与激动。 “秋儿，你的舅父升迁至京城，不日便将带着你的舅母、表兄表姊们回京，我们兄妹离别多年，总算得以相见。” 说到动情之处，顾母的眼泪又涌出眼眶，她连忙拿起手帕继续擦拭眼泪。 “舅舅舅母要回京了！太好了！”顾秋水同样十分激动。 这些年来，虽然他没能与舅父舅母以及表兄妹们见过面，但顾母时常同他们通信，顾秋水生辰时还会托人送上不少精致有趣的礼物。 并且长大后，顾秋水也会同自己那两位表兄通信，对于他们的回京，顾秋水也十分激动。 “舅舅他们何日归京？我们是不是应该准备接风宴为舅舅接风洗尘？” 擦干眼泪，顾母看着同样激动的小儿子，换上了一抹笑容。她放下手中的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提及了其他话题。 “秋儿，阿娘记得，今日是你从国学结业的日子。阿娘没有去接你，没生气吧？” “生气？没有没有，我都不用收拾行李，不用去接我。”顾母的话让顾秋水连连摇头，本来刚开始他还挺激动的，但是周围的朋友同窗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这让他一瞬间兴奋都消失了。 这还没有他听到舅舅一家人要回京来得让他激动呢。 闻言，顾母点点头，随后提起另一件事。 “秋儿，如今你也年满十六，阿娘有些好奇，在国学求学这几年有没有关系亲近的姑娘呢？” “关系亲近的姑娘？阿娘您知道的呀，小茹和沈姑娘。” “除了她们呢？没其他的了吗？”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莫婉茹如今已经被认为干女儿，暂且不提，那位沈家的姑娘，顾母知道自家儿子对那位姑娘没有感情。 而且沈府的那点破事，在京中也不是秘密，顾母对那位沈大人非常不喜，这种宠妾灭妻的男人，让人非常不耻。 而那位沈夫人的行为举止也让顾母看不懂，所以对于那位沈大小姐，顾母虽不至于厌恶，但也着实喜欢不起来。 她不喜欢那些看起来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小姑娘，而是喜欢像莫婉茹那样机灵活泼又有生气的小女娃。 所幸顾秋水对那位沈姑娘没有感情。若他真心爱慕那位沈姑娘，顾母反而不知是否该同意这门亲事了。 “秋儿，你且说实话，真的没有吗？” 听出顾母言外之意，顾秋水有些无奈。 “阿娘，儿子没有喜欢的姑娘，您不用试探我了。” 嗯，喜欢的姑娘没有，喜欢的男孩倒是有一个。 不敢言，根本不敢言。顾秋水脑中浮现出慕容晟的身影，然后迅速摇摇头，将他的身影吹散。 “真的没有吗？” 顾母不甘心追问，大儿子之前在国学求学的时候一心沉迷学业，没有心动的姑娘就算了，怎么连无心学习的小儿子也没有呢？ “阿娘，真的没有，有的话早早告诉您了。” 面对顾母的追问，顾秋水依旧无奈着，怎么突然和他提起这事？就因为自己从国学毕业了？ 追问不出结果，顾母短暂失望了一会，顾秋晗的婚事拖到了其二十一才成婚，她不希望顾秋水的婚事也拖得如此之晚。 想起自家兄长即将回京，同时回来的还有兄长家的那个姑娘，顾母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那位姑娘如今正是待嫁闺中的年纪，与顾秋水同龄，聪明伶俐、性子直爽，哪怕没见过这个小姑娘，但从与嫂子来往的信件中，能看出这个小姑娘的品行如何。 如今小姑娘与兄长一同回京，也是存了为其挑选夫婿之心思。 顾母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小儿子，相貌英俊、体态端庄、性子也是非常不错的。除了在读书方面有欠缺外，其他方面无可挑剔。 若是可以，顾母心里存了同兄长家结亲的想法，来一个“亲上加亲”。 被母亲打量得有些发毛，顾秋水忍不住出言提醒：“阿娘，您为何要一直盯着儿子？” “无事，噢对了，你舅舅一家三日后回京，到时将在府上为你舅舅一家接风洗尘。”没有回答顾秋水的问题，顾母收回自己上下打量他的视线，看着桌上的信纸一脸笑意。 “秋儿，如今你已从国学结业，选官考试定在一半年九月，还有两月时间，未来这段时日，你且在府上安心备考吧，少出去玩乐。阿娘不求你能取得多么优异的成绩，只要能顺利过关就好。” 对此，顾秋水的回答只是艰难的一句话：“孩儿尽量。” “那先回去吧，刚结业，阿娘也不想逼你太紧，这三日就先好好放松放松，替你舅父接风过后再安心备考吧。” “是……” 顾母这一番话，顿时让顾秋水感到身心疲惫，安心备考，这和当初被兄长拉着补课有什么区别？他不要考试啊！ 不过幸好这次没有被拉着补课，这算是让顾秋水唯一感到开心一点点的地方吧。 “噢对了，要是这两个月你兄长有时间的话，让你兄长为你补补课吧。” “不不不不，不要不要。”听了顾母的话，顾秋水顿时激动跳起来连连摆手拒绝，当看到顾母疑惑不解的神情时，连忙找补。 “呃，我是说，兄长每日办公，已经如此繁忙了，我还是不要在这种小事上麻烦他了，我自己准备就好，不用麻烦兄长的，真的。” 说完，顾秋水一脸真诚看着顾母，顾母的疑惑转变为无奈，她还不了解自己这个小儿子吗？ 麻烦是假，不想辛苦补课是真吧？ 好在这个想法只是在顾母脑中转了一圈，如今顾秋水拒绝了，她也就顺势放弃这个这个念头，让顾秋水自己安心备考了。 打消母亲的念头，顾秋水也松了口气，向顾母行礼后，忙不迭地跑出主院，溜回自己的院子。 第129章 烦躁 “唉——” 这是第n次顾秋水叹气，今天喊了几个好友外出吃饭，但前来赴宴的却只有范文哲一人。 两位姑娘推辞着不能前来很正常，毕竟这会已经毕业了，也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若还时常与他们这几个大男生相聚，传出去多少对她们的名声有损。 但苏谦羽和慕容晟不来，就有些奇怪了。 如果说苏谦羽是因为要安心准备选官考试，不便赴约可以理解，慕容晟竟然不来，真的就非常奇怪了！ 更何况还是顾秋水相约呢。 “秋水，你咋了，一直叹气是为什么。” “我愁啊——”顾秋水挠挠脑袋，惆怅不已。 回应他的是来自范文哲同样的动作：“你愁啥啊，别不说话老叹气啊——” 闻言，顾秋水放下挠头的动作，一脸严肃盯着范文哲。 “文哲，你知道的，我的舅父回京了。” “是啊，我知道，怎么了吗？” “这可愁大发了，比参加那什么选官考试还让我愁闷。” 此话一出很好勾起了范文哲的兴趣。只见他露出一脸吃瓜的表情，施施然向顾秋水挪近一些，满脸好奇。 “展开说说。” “你那一脸吃瓜味离我这么远我都闻到了……”顾秋水一脸嫌弃，往旁边挪挪远离范文哲，但还是给他解释着，“我有一位表妹，年芳十六，只比我小两个月。”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顾秋水缓缓陷入回忆。 那天，自从与顾母说完话后，顾秋水就跑回了院子，陪闹闹玩耍。 离舅舅一家回京还有三天，虽然顾母让顾秋水这三天好好放松，为舅舅一家接风后便安心于府中备考，之后就尽量减少外出玩乐的次数。 但顾秋水是个很有主意的人。 于是这三天他一直没有出府，而是待在家中，不是陪闹闹玩，就是在房间躺着，甚至连几位好友的邀约都婉拒了，一直没有出门。 三天后，顾秋水舅父一家回京。顾母与孙柔嘉一起操办了一场完美的接风宴，为舅父林氏一家接风洗尘。 宴席上，顾秋水总算是见到了自己这位舅父以及舅母，还有那位与自己同龄的表妹林月怡。 而表哥林皓云有官职在身，没有一同回京，因此只有顾秋水的舅父、舅母以及表妹林月怡来到了顾府赴宴。 在宴会上，见到阔别多年的亲人，顾母很是激动，一时间热泪盈眶，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这份情感感染着周围其他人，大家都不由得红了眼眶，顾父在旁不停低声安慰顾母。 好不容易等顾母止住眼泪，顾秋水被打发着带表妹林月怡在府中逛逛，他们大人有事要谈。 因此顾秋水便带着林月怡离开会客厅，在顾府闲逛，还带着她陪闹闹玩了一会。 等两人回到会客厅时，顾秋水忽然发现，周围人看自己和林月怡的眼神变得有些怪怪的。 刚开始顾秋水还没反应过来。宴席上他们偶尔会把话题往自己与林月怡身上引，但都是些年龄、外貌、品性之类的问题，听起来很是正常不过。 接风宴过后，舅父一家回到在京中的宅子，顾秋水被顾母叮嘱了好一会，交待他多带林月怡在京中逛逛，熟悉熟悉京城之事。 若是一同外出赴宴，也要保护好林月怡让她不要受到欺负。 这听起来也很正常。毕竟表妹初入京城，这里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是新事物，京中那些小姐们与她也不熟，带她熟悉熟悉也很正常。 于是顾秋水勤勤恳恳带着林月怡在京城游玩，推了不少与那几位好友的聚会以及其他人的邀约。 甚至有时候赴约还带着林月怡，护着她不受欺负。 一时间流言顿起，私底下那些小姐公子们都在传顾家小公子心有所属，那位姑娘正是新入京的林家姑娘。 对此事毫无察觉的顾秋水依旧在履行顾母的的嘱托。 但让顾秋水感到奇怪的是，他已经好久没看到慕容晟来找自己了。 虽然要陪林月怡熟悉京城，但也并不是每天都要与她一起出府闲逛。林月怡也有自己的圈子。 况且顾秋水还有莫婉茹这个干妹妹在。两人从刚开始的莫婉茹看不惯林月怡，到后来的被她性格所吸引，很快就熟悉玩到了一起。 因此自从她们玩到一起后，顾秋水减少了陪林月怡出门的次数。 当他闲下来，约慕容晟出去游玩时，却遭到了婉拒；约苏谦羽，同样被拒绝。好在约范文哲他还是会出来和自己闲逛的。 就是那次约范文哲出府，让他得知了那个流言，以及回府后顾母的一番话，总算是让顾秋水反应过来了。 原来顾母与舅母在撮合他与林月怡呢。 一时间顾秋水哭笑不得。 使顾母打消让自己与莫婉茹在一起的念头没多久，顾母就产生了让自己与表妹在一起的想法。 他顾秋水接受不了“伪骨科”，难道就能接受与表妹在一起吗？ 为了避嫌，顾秋水明确同顾母表达了自己对林月怡没有感情得的想法，但换来的却是顾母的一句，“没有感情，多培养培养就好了”。 一时间顾秋水无言以对，他最后直接表示自己不可能对林月怡产生感情，没等顾母回话就跑出去了主院。 一连几天都回绝了林月怡外出游玩的邀请，最后成功引来了顾母。 顾母絮絮叨叨同顾秋水表示，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林月怡对他很有好感，顾秋水这么拒绝人家姑娘的邀约，让林月怡很伤心，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恼了他。 顾母劝顾秋水，林月怡是喜欢他，又是她的表妹，若两家能结亲，就是“亲上加亲”了，并且顾母很满意林月怡。 这话再次让顾秋水沉默，合着原来林月怡是知道顾母与舅母打算撮合他俩的心思的啊，这几日下来，就他是白痴，什么都不知道，像个傻子一样带着林月怡参观京城、参加宴席呗。 真的是自己在感情方面太迟钝、太没脑子了，用一句话来说，那就是傻得要死。 惊怒之下，顾秋水诡异的平静下来。他平静告诉顾母自己对林月怡没有感情，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也不可能和她成婚。 说完，顾秋水就走出院子，离开顾府，随便找了个酒楼坐下。 好在墨书带着几个小厮侍卫跟着顾秋水出来了，于是顾秋水便让墨书派人邀请几位好友来酒楼吃饭。 是的没错，就是今天。 顾秋水和顾母说完那几句话就来到了酒楼，喊人出来也就来了范文哲一个人。 好友没来之前顾秋水一脸平静与冷漠，范文哲来了之后，顾秋水总算找到了能倾诉的对象，也总算能够放松下来。 于是便发生了之前那段谈话。 顾秋水止不住地叹气，最终引起范文哲的兴趣的，在其好奇之下，顾秋水告诉了范文哲自己的惆怅。 他对林月怡没有感情，不想与她成婚。想起自己这段时日像个傻子一样带着林月怡在京城闲逛、参加宴会，又加上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流言蜚语，更是让他烦上加烦。 最最让顾秋水心烦的是，慕容晟已经好久不理他了。邀请婉拒，写信也回复得也很官方、很冷漠，并且已经回宫很久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一想到这些，就让顾秋水止不住的心烦。明明以前小晟不是这样的。 今日他又派人去邀请慕容晟，依旧被拒绝了，顾秋水根本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自己最近好像也没做什么让慕容晟生气的事啊？ 第130章 酒 一股脑把自己近来的烦闷道出，顾秋水感觉自己的烦躁少了一些，心情也微微变好不少。 但真正让他烦闷的事还没解决呢。 “文哲，小晟最近在做什么啊？我约他出门一直被拒……” “殿下？这我也不清楚。”范文哲在听完顾秋水的苦闷后，一脸同情伸出手拍着他的肩膀，算是安慰。“不过听说皇后娘娘近来举办了好几场赏花宴，各家小姐都在邀请名单上呢。” 说着，范文哲又凑近了些，悄咪咪告诉顾秋水：“我们猜测，这可能是皇后娘娘在为五殿下挑选未来的五皇子妃呢。” “五……五皇子妃吗……” 此话一出，顿时让顾秋水失神，一不小心便将手边的茶杯撞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顾秋水连忙起身，向范文哲道歉，同时让门外的侍女进屋收拾。 “听到殿下要选妻这么激动呢？舍不得让殿下成婚啊？” 可能是看顾秋水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多好，范文哲开口开了个玩笑，想缓和缓和气氛。 “怎么……怎么会呢，我替殿下高兴还来不及。”顾秋水艰难说出这句话。 看着他那面色苍白的模样，范文哲心想，你那模样也不像高兴的样子啊？ 想起几日前，他特意邀请几位好友于瑞香阁一聚。那日只有顾秋水一人未至，其余几人都来了。 聚会上，正好聊到了顾秋水不来的原因。当莫婉茹说出顾秋水正在陪那位林家姑娘在京外游湖时，范文哲能感受自己身旁的五皇子气压一瞬间变低了，但随后又恢复正常。 这瞬间大概只有范文哲察觉到了，莫婉茹离得远，不知道这茬，还在说着顾秋水近日的行程。 当听到顾秋水已经一连好几日陪林家姑娘在京中闲玩时，气压又是一低。最后得知京中贵女们私下议论的，顾秋水心属林家姑娘后，脸色更是肉眼可见的变差。 当时范文哲还感到有些奇怪，为什么五皇子听完后心情会如此之差，虽然在场之人除了他和莫婉茹感到高兴外，苏谦羽与沈暮雪两人的反应都十分冷淡。 只有慕容晟的脸色看起来是不高兴的。 可惜没等范文哲深究，这个话题就被揭过。聚会时间很快就结束，作为东道主范文哲到门口一一送大家离开。 他能感觉到，直到离开瑞香阁，登上马车时，五皇子的心情依旧是不好的。 那时的他百思不得其解，今儿受顾秋水临时所邀，来到这小酒楼，看到顾秋水同样因五皇子选妃一事而失态，范文哲脑袋灵光一闪，回过味来了。 五皇子与秋水两人，不会相互爱慕对方吧？ 当这个念头在范文哲脑中出现时，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这种事情可不禁瞎想啊！ “秋水……你不会……不会……” 看着失神的顾秋水，范文哲艰难从口中吐出几个字，他有心想问个明白，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等了半天没听到范文哲的下文，顾秋水回过神，微微皱眉望着他：“不会什么？” 算了。 同顾秋水对视了一会，范文哲心里冒出这两个字，然后摇了摇头，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 “没什么，对了秋水，你吃饭了吗？” “没有，被烦得没有胃口。” 走到范文哲身边的椅子坐下，顾秋水叹气。 两人就这么坐在雅间内，突然就安静下来，谁都没有说话。 知道好友心情烦闷，范文哲没有轻易开口，他陪着顾秋水坐了一会，突然眼珠一转，推了推顾秋水的手臂，提议道：“秋水，既然你心情烦闷，不如我们来喝点酒吧！” “喝酒？”两个字在顾秋水嘴中转了一圈，不知道他在脑中想了什么，忽然变得一脸坚定，“好！喝酒！一醉解千愁！” 说干就干，两人喊来门外的侍女上些好酒，墨书得知公子要喝酒时，面上一惊，忍不住出声规劝。 “公子，酒多伤身，您……您少喝些吧。” 墨书知道自己劝不住顾秋水的，她只能折中，劝公子少喝些酒。 “我自有分寸。” 两壶酒以及几盘下酒菜被送入雅间，顾秋水把所有丫鬟小厮打发到雅间门口关上门，雅间内只有他与范文哲两人。 “秋水，你喝过酒吗？” 看着那两壶酒，范文哲拿起其中一壶，给顾秋水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呃，算是喝过。” 这个“喝过”，得追溯到好久之前，顾秋水还在现代的时候了。 他以前与朋友外出吃烧烤的时候曾喝过啤酒，但喝得也不算多，而这种白酒他还真没碰过。 来到这边后，顾秋水虽生在富贵人家，但顾府的家风很正，顾秋水也没有喝酒的想法，所交的几个朋友也都是谦谦有礼的公子，故在古代生活了十二年，他还真没碰过酒。 “你喝过么，文哲？” 把这个问题抛还给范文哲，本以为也会说没有，没曾想他却点了点头。 “嗯？什么时候的事？” “欸，也就结业那天，收拾好东西回家后，晚膳备了酒，庆贺我结业，然后就喝了。” “哇哦，”顾秋水感叹了一句，然后换上了好奇的神色，“感觉怎么样？” 范文哲却没有回答，而是神秘一笑：“你喝过就知道了。” 这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倒是引起了顾秋水的兴趣。 只见顾秋水端起酒杯，放到嘴边。他先是闻到了清新雅致的酒味，很香却不刺鼻，嗅了嗅酒的清香，随后顾秋水直接一饮而尽，然后自然而然的被呛了。 “咳咳咳、咳咳咳——” “你喝那么急做甚呢？” 看到顾秋水被呛住了，范文哲连忙起身给他拍着背部顺气，低声责备。 咳了好一会，顾秋水才缓过气来，他摆摆手示意范文哲不必再拍了，然后喘着气说：“大意了，喝得太急，被呛了一下。” “你喝慢点，没人和你抢，喝完了再让侍女上些就是咯。” 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顾秋水冲着范文哲比了个“ok”手势，表示自己明白了。 见顾秋水真的缓过来了，范文哲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拿起自己那杯酒缓缓送入口中。 此酒口感如丝般柔和，没有丝毫的辛辣之感。入口绵柔而不单薄，并且还有微微甘甜之味，余味则清爽干净，令人倍感舒适。 “这酒还挺好喝的。”顾秋水又喝了一杯，这次没有喝得很急，总算是尝到此酒的美味，忍不住夸了一句。 “你少喝些，这酒的后劲挺大的。” 眼看着顾秋水又倒了一杯，范文哲开口劝了一句。 但回复他的，只是顾秋水敷衍至极的点头，然后一口闷掉新倒的酒，再次倒了一杯。 可能是嫌干喝酒太单调，顾秋水拿起了桌上的筷子，夹起盘子里的花生米放入口中，一边喝酒一边吃菜。 见范文哲坐在旁边连一杯都没喝完，还劝人家多喝些酒，再吃些菜，不要干巴地坐在旁边。 第131章 喝醉了 面对顾秋水的邀请，范文哲不为所动，只是拿着那杯小酒清酌。 他哪敢放开了喝啊，就顾秋水这个喝法，怕不是一会就醉了，要是他也醉了谁来管他俩啊。 没等到范文哲的回话，顾秋水也没在意，一个人拿着个酒壶在那慢慢喝着，没过一会就喝完在一壶。 这时候的顾秋水看着还很正常，他放下空的酒壶，脸不红心不跳伸手想从范文哲面前拿过还满着的那壶酒。 这时范文哲才发现秋水已经喝完一壶了，神色一惊，伸手拉住壶身。 顾秋水抬起头与范文哲对视，眼神中看着一片清明。对视一会，范文哲率先败下阵来，松开了抓着壶身的手。 成功拿个满的酒，顾秋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刚开始该一杯一杯往酒杯里倒酒，到后面可能是嫌一杯倒太麻烦，直接放下酒杯，拿起酒壶就往嘴里灌酒，惊得范文哲差点没坐稳摔倒。 “不是秋水，你怎么开始直接灌酒了？” 范文哲连忙起身走到顾秋水身边，想从他手上抢过酒壶，被顾秋水猛地把手拍掉，换个方向继续往嘴里灌酒。 当把嘴里的酒咽下后，他才断断续续回答：“不……不要紧，我……就要……就要这样喝！” “你醉了，秋水，先别喝了，缓缓吧。” “不……我没醉，我……我怎么可能……醉了呢……”又往嘴里灌酒，很快顾秋水就把第二壶酒喝完了，倒了好久都倒不出酒，他把空酒壶往桌上一放，不满大喊。 “酒……酒呢！我……我要喝酒……给……给我酒！” “哎呦祖宗，你行行好，别喊了。”范文哲连忙上前捂住顾秋水的嘴，不让他继续大喊，这酒楼体积不大，范文哲估摸着隔音应该也不咋地，可不能让顾秋水继续嚷嚷。 被捂住嘴，顾秋水很是不满，直接一口咬在范文哲手上，疼得范文哲“嗷”的一声叫出来，急忙甩开手躲到一边。 听到屋内的动静，墨书与如云艰难推开雅间门，就看到顾秋水“面色如常”，一脸不满看着范文哲。 而范文哲捂着被咬的手，两眼泪汪汪地回看顾秋水。 此情此景，让两个丫鬟下意识认为，两位公子正在开着玩笑打闹，自己这推门的动作多少有些突兀了。 “打扰了公子，奴婢们这就退下。” 说完，墨书与如云作势就要退出雅间关门。 “等会，你们让侍女再上几壶酒到雅间这来，”范文哲走到门口，眼里因疼痛而冒出的泪水还挂在眼眶，他扭头看了眼看着很是平静的顾秋水，愤愤表示，“再给我上四壶来！” 不敢多说什么，两个丫鬟低头称是，很快四壶酒就被送入雅间。 墨书本想留下来伺候公子，但很快就被范文哲打发出去了。 屋内再度剩下两人。 顾秋水如法炮制拿起一壶酒往嘴里灌，范文哲坐到离他远些的座位上，拿起未喝完的那杯酒劝道。 “你少喝点啊，这酒后劲真的很大，你已经醉了。” “我没醉！” “好好好，你没醉。”知道跟醉鬼是讲不了道理的，范文哲敷衍般点点头。 又给自己灌了大半壶，顾秋水忽然放下手中的酒壶，两眼一耷，泪水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欸欸欸，怎么突然哭了？” 被顾秋水的眼泪一刺激，范文哲也顾不得刚刚被咬的事了，忙坐到顾秋水身旁安慰他。 “呜——我想爸爸妈妈了，呜呜呜——” 泪水持续不断从顾秋水眼中流出来，但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只是无声地哭泣。 与顾秋水混在一起这么多年，范文哲知道他口中的“爸爸妈妈”是何意，连忙安慰他。 “不哭了不哭了，那我们这就回府，找顾夫人。” “我不要回去呜呜呜，我不要娶什么表妹，我不喜欢她呜呜呜。” 大概是被“顾夫人”三个字刺激到，顾秋水眼泪流得更凶了。 “好好好，咱们不回去，不回去。”被顾秋水眼泪整得心急，范文哲忙顺着他的话。 哭着哭着，顾秋水用衣袖随意擦了下眼泪，又拿起那半壶酒往嘴里灌，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什么“回家”、“高考”、“手机”、“电脑”之类的词。 前面的范文哲还能听懂是什么，后面的他就完全不懂了，坐在旁边干着急。 没一会，顾秋水嘴里的词又变成其他的了，声音也变得很小。范文哲凝神听了一会，模糊辨认出了几个“小晟”、“讨厌”之类的。 不知不觉间，顾秋水干完了手上的酒，随后又拿起一壶。范文哲伸手阻止他，他就两眼泪汪汪地盯着范文哲看，无声流泪。 无奈之下，范文哲只好松开手，看着顾秋水喝了一壶又一壶，直到把桌上后送到雅间的四壶酒喝光。 “酒呢！怎么……怎么没酒了……嗝……” “行了秋水，别喝了。” 从顾秋水手上抢过空酒壶放好，范文哲揉着眼睛很是无奈。 早知道就不应该提喝酒这事的，现在好了，顾秋水一个人喝了六壶酒，人也喝醉了，这可怎么办呢？ 不过顾秋水虽然喝醉了，但只是脸颊微微有些红晕，眼神看着迷离，若不仔细看以及身上那浓烈的酒味，可能还看不出来他喝醉了。 脑子里想到之前没问出的那个问题，范文哲眼珠一转，忽然有了主意。 但得先确认一下。 “秋水、秋水，你还认得我是谁不？” 醉醺醺的顾秋水努力睁开眼睛，辨认着眼前之人。 “唔……你是……你是大傻瓜……” “……”被顾秋水的答案整无语了，范文哲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嘿……嘿……骗骗你的，你是……文……哲……” 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范文哲扶着顾秋水的肩膀，声音中带着几分古惑的意味。 “秋水真棒，那秋水能不能告诉我，顾秋水是不是爱慕五皇子？” “五皇子……嗝……” 顾秋水念叨了一遍最后三个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范文哲想起顾秋水平日都是喊“小晟”的，连忙换了个问法。 “秋水是不是爱慕小晟呀？” “小晟……” 没有征兆，顾秋水那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下来，再度让范文哲吓了一跳。 怎么又哭了啊！范文哲在心中呐喊，他不过就是提了下五皇子而已吗！ “呜呜呜，小晟坏，小晟不理我，呜呜呜——小晟为什么不理我呜呜，明明我那么喜欢他呜呜呜，小晟是坏蛋，讨厌嗝，讨厌小晟呜呜呜——” 被一连串“呜呜呜”整得头大，但总算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范文哲掏出一块手帕粗暴给顾秋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也没管顾秋水是不是还在继续流泪，范文哲把手帕塞到顾秋水手上，就立马跑到门口，打开了一个门缝挤出去， 他可不敢让门外的墨书看到顾秋水这副哭唧唧的模样哈。 来到门口，在两个丫鬟的疑惑目光中，范文哲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塞到如云手中，然后吩咐道：“如云，你带着我的令牌到皇宫一趟，向侍卫禀告说我找殿下有急事，让人通报一声。事关秋水，让殿下速来醉香楼，若殿下不在皇宫你再赶回来。” 说完，他又看向墨书。 “墨书，你则去一趟五皇子府，找五殿下，也是一样的话。若殿下不在，你也赶回来。” “范公子，能冒昧问一下，这是为何？我家公子怎么了？” “嘘，墨书，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照做就行了。为了节约时间，你俩乘马车去吧，出发吧，速战速决。” 虽依旧很是疑惑，但事关公子，墨书还是应下了这个命令，与如云一同下楼，登上马车兵分两路。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范文哲脸上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 第132章 等待 转身回到雅间中，范文哲坐到顾秋水对面，拿起没喝完的那杯酒继续轻抿。 看着不知何时趴在桌上嘟嘟囔囔的顾秋水，范文哲举杯冲着他所在的方向敬了一下，然后放到嘴边一饮而尽。 “我就帮你们到这了，可不要辜负我这番苦心呐。” 皇宫这边，慕容晟正奉皇后的命令，陪着一位世家小姐在御花园闲逛。虽然面上慕容晟依旧一脸温柔，面带笑容，但心里其实已经烦得不能再烦了。 他已经一连好几天，陪不同的姑娘在御花园逛过了。本来因为搬出皇宫，在皇子府居住后，慕容晟已经很少在御花园参观过，对这里部分地方的改动不甚而知。 结果这几天奉母后的命令，不停带着人在御花园走动，御花园石板路上有几块砖他都要数得清清楚楚了。 就像这会，慕容晟带着这位姑娘从在长春宫闲聊，到御花园参观，已经在御花园内走了一个时辰。 重复着休息、闲逛、休息、闲逛两个流程，还要不时与这位姑娘闲聊，他已经累了。 再加上正午过后，慕容晟收到了顾秋水的邀约，因为当时正在长春宫的缘故，只能推拒了顾秋水的邀请。 况且之前顾秋水与林月怡闹得沸沸扬扬的谣言以及两人每日于京中玩乐的举动，让慕容晟不由得心生烦躁，不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顾秋水。 他在心里问自己，若秋水真的喜欢那位林家姑娘，并与之成婚，自己以后应当如何与秋水相处？ 扪心自问，他不知道，就像他不知道最近怎么面对顾秋水一样。所以慕容晟选择了逃避，推掉顾秋水的一切邀请，回信也很是冷漠。 还是那句话，逃避虽然可耻，但似乎很有用，能短暂麻痹慕容晟那压抑的爱慕之情。 本来慕容晟以为，自己与这位小姐能很快结束这场在御花园无聊的走动，可不知是这位小姐太能聊的原因还是什么，她总能在一个话题结束，慕容晟开口想说回长春宫时，开启另一个话题。 并且走了这么久，也没见她面露疲色。慕容晟只能按下心中的烦闷，继续陪她逛着。 走近凉亭时，一个太监赶到御花园，找到了站在一旁静候的小林子，低声同小林子说了些什么。 听着听着，小林子的眉头慢慢皱起，他挥挥手让小太监到一旁等着，自己则是换上一抹讪笑上前。 小太监禀告之事，事关顾家公子，小林子不敢不告诉自家主子。 “殿下，奴婢有事向您禀告。” 走到慕容晟身旁，小林子压低声音表示。 慕容晟闻言，面带歉意向身旁的姑娘笑笑，在姑娘理解的眼神中，与小林子向前走了几步。 “有什么事？” “殿下，宫门外来了一位自称是范家公子身边婢女的丫鬟，她奉范公子的命令向您转告，顾家公子正在醉香阁等您。” “醉香阁？”慕容晟皱眉低语，“这是什么地方？” 小林子也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只依稀记得这好像是一个酒楼。 “秋水在那做什么？等等，午时的时候他是不是派人来找我的时候，说的也是那个地方？” “回殿下，是的。” 这让慕容晟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秋水为何还在那个酒楼？ 殿下在旁边皱眉不语，小林子也不敢催，过了好一会，小林子余光看到那位小姐正在往他们这个方向看，才忍不住开口。 “殿下，那是否要出宫？还是奴婢让人去打发了那个丫鬟？” 又沉默了一会，慕容晟心中有些担忧，想了一会，抬头看了眼天色。 “让人备马车，本宫要出宫。” “是。” 交待完，慕容晟抬步走到那位小姐身边，面带歉意向她表示自己有急事，需离宫一趟。 小姐依旧表示理解。于是慕容晟将人送到长春宫，让人跟崔皇后禀告一声后，连长春宫门都未进，直接转身离开向宫门走去。 宫外，如云从小太监口中得知五皇子将前往醉香楼后，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总算完成了公子的任务。 于是她登上马车，回到醉香阁，正好在酒楼门外见到刚回到醉香阁的墨书。 两人互相交流了一下信息，当墨书知道五皇子会到醉香阁，同样放下心来。她作为顾秋水的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近来见过好几次公子因为五皇子而难过。 虽然不知公子与五皇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今日公子因为林家小姐的缘故与夫人大吵一架，心情不佳，甚至都饮酒消愁。 若有五皇子在旁安抚，公子心情应当会好上不少吧。 在墨书心中，自家公子就是第一，只要能让公子开心，其他的都不重要。 两个丫鬟一起走回雅间，如云轻轻敲门，等范文哲打开门走出后，向范文哲禀告了这个消息。 闻言范文哲脸上露出了一个“不出所料”的表情，让如云在隔壁又开了雅间，窗口能看到醉香阁门口情况的那种，然后吩咐如云在窗口候着，看到五皇子的马车立刻过来告诉他。 如云依令而行，范文哲再度进到雅间看着顾秋水，独留这么个醉鬼在雅间里，他可不放心。 顾秋水之前因为头晕，趴在桌上缓了一会，这会感觉自己好了不少，又坐起来嚷嚷着要喝酒。 五皇子就要到醉香阁了，范文哲哪敢再上酒给顾秋水喝。 于是范文哲上前哄着顾秋水，哄着让他不要再喝了，不知哪又触碰了顾秋水眼泪开关，他又开始流泪。 一边流泪，还一边大喊：“我要酒！我就要喝酒，你为什么不让我喝酒，你是坏蛋。超级大坏蛋！” “好好好，我是大坏蛋，那也不能喝。” “我不管！我要喝酒！我要酒！你给我酒！” 胡乱用袖子擦擦眼泪，顾秋水站起身，摇摇晃晃一把扑向范文哲，生怕他摔着，范文哲忙伸手接住他，在力的作用下，往后直退。 退着退着，不小心两人摔倒在地。 所幸这是个上等雅间，中间地板上铺了软垫，又加上之前往后退的缓冲，没有摔得特别严重。 但还是让范文哲疼得一瞬间龇牙咧嘴。顾秋水因为有范文哲护着，没怎么摔着。 这会他挣扎着从范文哲怀里起身，坐在地上，拼命摇晃着范文哲，嘴里大声嚷嚷：“酒，给我酒！我要喝酒！” “祖宗祖宗，别摇了，我头晕啊！” 摔倒的疼还没缓解，又被顾秋水一顿摇晃，范文哲感觉自己头晕得不行。 可惜顾秋水没有听他的，依旧在揺，坚持不懈喊着自己要喝酒。 范文哲心累，范文哲头晕，范文哲妥协了。 “停停停，别晃了，我给你酒好吧！” 这话一出，顾秋水立马松开手站起身，甚至还很“友好”地把范文哲拉起来，范文哲一时面色极度复杂。 这人到底有没有喝醉？怎么感觉他在玩我呢？ 但是范文哲当范文哲看着顾秋水的眼神时，能看出他此时此刻眼神非常迷离，又不像清醒的样子。 顾秋水盯着范文哲，蓄势待发，若是他不给自己酒，他就要继续发力了！ 被盯得嘴角有些抽搐，范文哲冲着门外喊了一声，让侍女上两壶酒，然后顶着有些凌乱的头发，整理整理衣服走到凳子上坐下。 “得了，过来坐着吧，酒一会就来了。” 看到顾秋水还在旁边盯着自己，范文哲没好气开口，什么眼神拿，难不成自己还会骗他？ 听到他的话，顾秋水虽过来坐下了，但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范文哲。 第133章 到来 “我服了……” 说真的，被这么看着，范文哲是无语的。好在没一会侍女就送进来了两壶酒，拯救了被一直盯着的范文哲。 有酒，顾秋水就不管范文哲了，自顾自拿起一壶，直接往嘴里倒，然后夹起桌上的花生米，一口一颗花生米。 喝着喝着，顾秋水的眼神更加迷离，他夹起一粒花生米放入口中，突然开口说道：“哼哼，我跟你说啊，我可是来自另一个时代的人。” “嗯嗯嗯，你来自另一个时代。”范文哲看也没看顾秋水，随意敷衍着他。 可怜的范文哲一直在心里想着五皇子什么时候才能到，他想回府了，这是他第一次外出心中如此急切着想回府。 “我那个时代，科技发达，有手机有电脑有电视，每天能做的事情可多了，一点不像在这边，每天无聊得要死。” “哇哦哇哦哇哦，好厉害。”范文哲依旧在敷衍，纯当顾秋水喝醉了在编故事。 “呜呜呜，我好想打游戏啊，我的卡还没抽啊！！白攒了三百多抽就为了抽卡，怎么就给我摔了呢！我只是个可怜的高三牲啊！” 一瞬间，顾秋水又开始想哭了，他一个高中牲，每星期就那么短短能拿到手机的时间，攒三百多抽容易吗！ 顾秋水在这边哭诉，那边范文哲压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同时也毫不在意。一看就是顾秋水醉后胡言乱语，不用在意。 喊闹之下，顾秋水又饮完了一壶酒，嘴里的话也跳到了什么“等比例数列”、“定义域”、“独立性检验”。 然后又开始嚷嚷着“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以及“abandon、abandon放弃”，听得反正是一头雾水。 “这是醉成啥样了，怎么就胡言乱语了呢？”范文哲低语几句，一脸疑惑看着顾秋水。 哪知他嚷嚷了一会，又不说了，而是停下来安静喝酒。 就在这一会大喊一会安静的情形下，范文哲终于等到了如云敲门来报：五皇子的马车来了。 顿时，范文哲兴奋起来，他把酒小心放到顾秋水面前，贴心说了一句：“慢慢喝哈。” 然后迅速跑出雅间，把与如云一起进入新开的那间雅间内，留下墨书在门口等候五皇子的到来。 慕容晟下了马车后，小林子连忙上前让堂倌带路，一行人上楼，看到了雅间门外的墨书。 “你们家公子怎么样了？” 一上前，慕容晟就微微皱眉问墨书，墨书站在雅间门口，只能依稀听到一些声音，便诚实表示。 “殿下，公子在雅间内等您。” 得到个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慕容晟也没说什么，让小林子等人在门口等着，自己则是推门而入，还不忘转身关上门。 等关好门回头，慕容晟就看到了顾秋水正拿着一壶酒豪放地喝着，桌面上还摆放着七个空酒壶。 走近些，慕容晟闻到了十分浓烈的酒味。 “这是喝了多少？”慕容晟一边走近顾秋水，一边皱眉。 等到走到顾秋水身旁，他伸出手握住了顾秋水正要往嘴里的送的酒壶。 顾秋水醉醺醺的，虽然刚刚听到了有人进屋，但因为先前范文哲跑出了屋子，还以为是范文哲又进来了，便没有在意，依旧自娱自乐中。 这会有个看着很是眼熟的手抓住了自己的酒壶，顾秋水十分不满，顺着手视线一路往上看，就这么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像“小晟”的人。 “你这个人，怎么像……嗝……像小晟啊。” 忍不住打了个酒嗝，顾秋水断断续续说道。他对这个长得像“小晟”的人很是宽容，准许了他抢自己的酒喝，并且善解人意地松开了手。 慕容晟拿着酒壶没有说话，从他的视线望过去，能看到顾秋水脸颊带着红晕，眼眶微红，衣衫凌乱、发髻也是东倒西歪的狼狈模样。 再加上从顾秋水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酒味，就知道这人一定喝了不少。 看了顾秋水好一会，慕容晟才把手中的酒壶放到桌上，微微叹气：“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是心情不好吗？” “唔，你为什么这么像“小晟”啊？” 压根没听明白慕容的问题，顾秋水还在纠结着为什么眼前这个人长得像慕容晟。 “秋水，我就是小晟。” 顺势坐到顾秋水身旁，慕容晟握住顾秋水伸出的手，神色柔和。 “你是小晟哇。”说话间，顾秋水忽然猛地凑近慕容晟，距离之近能让慕容晟闻到顾秋水呼吸间带来的酒气。“怪不得那么好看呢，嘿嘿，我喜欢。” 说完，用另一只没被抓着的手捏了捏慕容晟的脸。 距离加上顾秋水那一句“我喜欢”，让慕容晟心跳顿时不受控制似的，疯狂直跳，他的脑袋一瞬间也没反应过来。 直到脸上传来微微的疼意，才让慕容晟发热的脑袋清醒，他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秋水那句“我喜欢”只是因为自己容貌的缘故，没有其他意思。 一直没等到眼前之人的反应，顾秋水又捏了下慕容晟的脸，同时把脸凑到他的面前。 “为什么不理我……” 呼吸打在慕容晟的脸上，让慕容晟有些不自在地偏过。 前面说了，两人的距离非常之近，慕容晟这偏头的动作，使他又往前倾斜了一些。 就这样，他的脸擦过了一个异常柔软的东西。 是什么呢？ 等慕容晟意识到自己脸颊擦过的是顾秋水的嘴唇时，瞬间脸色通红。一时间让人有些分不出来，这两人到底是谁醉了。 “唔，好红的苹果！” 看到手下捏着的脸颊变得通红，眼神迷离的顾秋水幻视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毕竟醉鬼的脑回路我们都理解不了。 只见他扑上前，慕容晟怕他摔倒忙搂着他的腰，这给了顾秋水一道很好的机会。然后，顺势凑近慕容晟的脸，张嘴咬了一口。 脸上传来刺痛感，让慕容晟懵了。短短一会，能让慕容晟呆两次的，除了顾秋水也没其他人了。 咬了一口，没能尝到苹果的味道，顾秋水有些失望地舔了一口，依旧没啥味道。于是他松开嘴，非常不满嘟起嘴。 “为什么这个苹果没有味道！可恶的小贩欺骗我！” 说完，顾秋水就是挣扎着从慕容晟怀里站起身，慕容晟抬手摸了摸自己左脸被咬过的地方，果不其然摸到了一个牙印。 又想起刚刚顾秋水舔的那一下，很好，脸更加红了。 若问慕容晟生不生气，他怎么可能会生气呢？他怕不是高兴还来不及吧。 “秋水，你喝醉了。” 慕容晟红着脸一把揽过顾秋水的腰，刚刚才站起身的他又跌到慕容晟怀中，闻着慕容晟身上的幽香，顾秋水没有挣扎，而是趴在慕容晟胸前嗅来嗅去。 “小晟！你是小晟！” 嗅了好一会，顾秋水的脑子总算作出反应，认出了身前之人。慕容晟正准备笑着点头，就见顾秋水眼睛往下一耷，嘴角向下一撇，“哇”的一声哭出来。 “呜，小晟，你为什么不理我，呜呜呜……” 被顾秋水真的一哭，慕容晟那还未露出来的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他手忙脚乱从怀中找出手帕，轻柔给顾秋水擦着脸上的泪水，并低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不理你，我错了，秋水不哭了好不好？” “呜呜，你太坏了……怎么能不理我……信也不回……呜呜……” “我错了我错了，我回信了……”想起自己那写得异常官方的回信，回了跟没回一样，慕容晟忽然有些心虚，“对不起秋水，我错了……” 一个哭一个哄，过了好一会，顾秋水才止住眼泪，像是发泄完了情绪，一把推开慕容晟，拿起桌上未喝完的酒就往自己嘴里灌。 “喝酒！我要喝酒！” 被推开，慕容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上一秒香香软软的秋水还在自己怀里哭，下一秒自己就被推开了？ 第134章 前往皇子府 酒被顾秋水猛地灌进嘴中，一小部分从嘴边流出，划到下巴，滴落到顾秋水的衣领之中。 看着那滴酒，慕容晟感觉自己的心似乎也落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雅间内酒味太浓，慕容晟忽然也感觉自己有些醉了，不然自己怎么有些晕乎乎的呢？ 顾秋水猛喝几口酒，满足放下酒壶。他注意到慕容晟一直盯着自己看，下意识以为慕容晟也想喝酒。 可是他自己也想喝酒呀？但是面前的人是小晟诶，小晟又对自己那么好…… 这个念头在顾秋水脑中一闪而过，纠结了一会后，他决定忍痛割爱，把手中的酒给小晟喝一口。 “小……小晟，我的酒，就……就给你喝一口噢，只能……只能喝一口，不许多……多喝。”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酒壶，慕容晟明显愣了一会。他其实不是很想喝酒，但是看到顾秋水那副舍不得的模样，顿时生出一个逗逗秋水的念头。 “只能喝一口啊？可是我不想只喝一口。”慕容晟眉眼弯弯，却在面上作出了一个委屈的表情，用一种可怜兮兮的语气说道。 “啊——那，那给你多……多喝一口吧，最多两口，多的……多的不允许了……” 听了慕容晟的话，顾秋水脸上换成了一副纠结的模样，他皱了半天脸，才决定“大方”给慕容晟多喝一口。 “哈——”被顾秋水这副模样逗笑，慕容晟没忍住笑出声，然后迅速捂住嘴，只是眉眼间散发的笑意能看出他此时心情的愉悦。 没有拿过酒壶，而是就着顾秋水的手，慕容晟用嘴叼起壶嘴，仰头喝了一口，喝的时候还不忘向顾秋水挑挑眉。 若是顾秋水此时是清醒的，定会被慕容晟抛来的这个媚眼迷的晕头转向。可惜，今天慕容晟遇上的是已经喝醉，明显脑子不好的顾秋水。 他对慕容晟这个媚眼如丝的颜眼神毫无反应，甚至于还在担忧慕容晟多喝了自己的酒。 只能说，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好在慕容晟也不是特意向顾秋水抛媚眼，他喝了一口酒就松开了嘴，笑着看着顾秋水。 “虽然秋水允许我只喝一口，但是我知道这是秋水喜欢的，所以我就喝一口尝尝味道就行啦。” “嘿嘿——小晟最好了。”顾秋水傻笑一声，抬起酒壶对着刚刚慕容晟咬过的地方往嘴里倒酒。 见此情形，慕容晟心重重跳了一下。 把酒壶里最后那口酒喝完，顾秋水松开酒壶，往下倒了倒，一脸失望：“没有了……” 说完，他用一种可怜兮兮的表情看向慕容晟，亮晶晶的眼眸，配上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再加上哭过以及喝多酒的缘故，眼眶与脸颊微红，那一瞬间慕容晟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让侍女继续上酒了。 但是当他看到桌上放着的七个空酒壶，以及顾秋水手中拿着的那只，他制止了自己这个想法。 轻轻将顾秋水拉到自己的身边，拿过手中的空酒壶放到桌面上，慕容晟轻柔哄着顾秋水。 “秋水，我们不喝了好不好？” 大概是被这温柔地声音蛊惑了，顾秋水愣愣点了下头。 这才让慕容晟松了口气，然后又提议说：“如今天色已经不早，我送秋水回府吧？” “回府”两个字，仿佛刺激到了顾秋水的神经，瞬间让他烦躁起来。 “我不要回府，我不要！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议亲！”一边说着，顾秋水一边挣脱慕容晟的手，跑到了雅间的一个角落。 慕容晟立马起身跟过去，但是顾秋水在慕容晟跑过来的那瞬间又迅速跑到其他地方。 在这不大不小的雅间内，两人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最后还是慕容晟反应快一些，在顾秋水跑到下一个地方时一把抓住了顾秋水，将他牢牢抱在自己怀中。 “秋水……不跑了好不好？我们不回府、不回去、不议亲。” 原本还在挣扎的顾秋水，听到慕容晟的话，逐渐安静下来。 “……我不想回去……”待在慕容晟的怀中，顾秋水突然吐出这么一句话。 “好，我们不回去，我带你回皇子府，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又是一阵沉默，好半天顾秋水才回了一个“好”字。 得到答复，慕容晟闹闹松开顾秋水，这才发现顾秋水又流出了眼泪。这次慕容晟没有着急，而是从拿出手帕，轻柔擦着顾秋水脸上的眼泪。 眼泪擦了很久都擦不完，但慕容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只是依旧温柔注视着顾秋水，并且动作依旧轻柔为他擦拭眼泪。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久顾秋水就止住了眼泪，瞬间翻脸不认人，转过身背对慕容晟。 慕容晟没有恼，只是执起顾秋水的手，哄着他说：“秋水，我们先离开这吧？” 没听到顾秋水的回答，但顾秋水也没挣扎，瞬间明白顾秋水是默认了。 于是慕容晟拉着他走到打开雅间门口，走出雅间。 他让小林子去结账，自己则带着顾秋水走下楼。 墨书跟在两人身后，忽然有些搞不懂眼前的情况，这是要去哪？ 下了楼，五皇子的马车已经停在醉香阁门口，慕容晟把顾秋水带上自己的马车，顾秋水也没有丝毫反抗，乖乖就登上了马车。 确认顾秋水坐好，慕容晟掀开车帘，看向墨书：“墨书，你是想跟本宫回府，本宫派人前往顾府告知顾大人、顾夫人秋水的去向，还是你回顾府禀告。” 墨书怎么选，墨书当然是跟着公子前往皇子府啊，她怎么可能放心公子一个人在外呢？ 见墨书作出选择，慕容晟点点头，让她上车，然后给了小林子一个眼神。 小林子瞬间明白殿下的意思，转身吩咐一旁的侍卫，让他前往顾府转告顾公子的行踪。 交待完毕后，小林子也登上马车，与墨书站在一处。 随着慕容晟一声令下，车夫驾驶着马车驶向皇子府，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到处都是热闹非凡。 马车内，顾秋水自上了马车后就一直乖乖的坐着，啥话也不说，就安静的坐在那，如此安静的顾秋水，一时间让慕容晟有些不适应。 其实不是顾秋水不说话，只是他的脑子的有些过载了，转不过弯来。 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不知道这是要去哪，保险起见，他决定乖乖坐着，以不变应万变。 第135章 谣传 这份乖巧的安静，一直持续到马车停在五皇子府，顾秋水下了马车后而停止。 当顾秋水用不甚灵光的脑子以及迷离的眼神辨认出这是慕容晟的皇子府时，很快就安下心来。 他被慕容晟牵着手，在其带领下进入皇子府中。一进府，墨书就被小林子带走，美其名曰为顾公子准备换洗衣物，实则是留下殿下与顾公子独处的空间。 依旧是熟悉的操作，慕容晟带着顾秋水向他的寝室走去，没走多久，安静的顾秋水开始闹腾了。 “我好累哇哇哇，我不要走了！” “秋水乖，再忍忍，很快就到寝室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走！”说罢，顾秋水直接往地上一坐，赖在地上不走了。 不要试图跟醉鬼讲道理，因为他们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显然慕容晟知道这个道理，他蹲下来，耐心地说：“地上脏，秋水听话，不坐在地上可以吗？” 一边说，慕容晟一边看向自己寝室所在的方向，估摸了一下从这到寝室的距离，慕容晟又继续补充。 “我背着秋水到寝室好不好？” 此话一出，瞬间吸引了顾秋水的注意力。甚至他都没有用言语回答，而是直接身体力行表达自己的想法——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兴奋盯着慕容晟。 看着这副模样的顾秋水，慕容晟还不知道他的想法吗？ 于是慕容晟无奈一笑，半蹲着身体，让顾秋水攀爬上自己的背上。 幸好慕容晟身体结实，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类型的身材。从小到大都勤于练武。 虽武艺说不上精湛，但求个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因此这也让慕容晟有了背起顾秋水的资本。 背起顾秋水，一路稳稳当当走在石板路上，顾秋水刚开始还兴奋地左看看右看看，时不时戳戳慕容晟，玩玩他的头发，一秒八百个小动作。 但毕竟从去到醉香阁到喝酒，再到慕容晟的到来，最后跟着慕容晟回到皇子府，中间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顾秋水也累了。 很快，他就趴在慕容晟的背上，呼吸轻缓地进入了睡眠。 感受到顾秋水平稳而浅的呼吸，慕容晟侧头看了一眼，发现顾秋水已经睡着。 于是他放慢了些许速度，稳稳当当向寝室走去。 寝室外，慧心慧语两个宫女正候在门口，准备服侍殿下。 远远的看见殿下正朝她们走来，并且身后还背了一个人，那瞬间，两个宫女是有些愣住了的。 但多年来的宫廷生活让她们立马反应过来，纷纷上前行礼，开口前被慕容晟阻止了。 当发现殿下背上的顾公子已经陷入沉睡，两人安静下来，小心走在殿下身后。 临近寝室前，慧心向慕容晟行了一礼，率先上前推开寝室大门，然后走进去铺床。 等慕容晟背着顾秋水走进寝室时，屏风后的大床已经铺好，慧语帮着殿下小心将顾秋水放下来，又与慧心一起将其外衣脱下，把顾秋水轻柔放到了床上。 这时小林子也带着墨书，身后跟着几个拿着温水、毛巾、干净里衣的太监来到寝室。 慕容晟接过拧干的毛巾，轻轻为顾秋水擦着脸，目光温柔，一旁的宫女太监们都纷纷低下头，不敢抬头一看。 等擦干净顾秋水的脸，慕容晟把毛巾放入盆中，把接下来为其擦拭身体、换衣服的工作交给小林子以及其他几个太监，自己则是带着墨书来到隔壁屋子，他有事需要询问墨书。 慧心给上了壶茶，在屋子里，墨书跪在慕容晟面前，回答他的问题。 当慕容晟问到顾秋水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前往醉香阁喝酒时，墨书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如实告知。 得知顾秋水是因为同顾夫人吵了一架，吵架原因是因为那位林小姐，慕容晟喝茶的动作一顿。 但当听到顾秋水不喜欢那个林小姐，强烈拒绝顾夫人安排的他与林小姐的婚事时，那瞬间慕容晟的喜悦，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原来秋水不喜欢那个林小姐，一切都是什么爱慕不爱慕的消息，都只是谣传而已。说真的，慕容晟的心情，用心花怒放来形容都不为过。 同时他还在心里谴责了一下自己，自己不问清楚，就先入为主认为秋水喜欢那位林小姐，推了那么多秋水的邀请，信也不愿意回，真的太过分了。 代入一下秋水的视角，自己的好友有一天突然对自己非常冷淡，的确会心情十分难受，怪不得会借酒消愁呢。 在心里感慨了一下，慕容晟顺势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秋水为何今日会去醉香阁饮酒，并且还饮了如此之多？” “回殿下，这个奴婢并不知情。范公子到达雅间后，公子就让奴婢离开雅间至门外等候，至于屋内发生了什么，公子与范公子说了什么，奴婢并不清楚。” 说起范文哲，慕容晟这才想起，自己会去醉香阁，还是因为范文哲派人到皇宫告知了一声。 不对。要是自己不去醉香阁，那岂不是要独留秋水一人在那待着了？ 想到这，慕容晟皱起眉，问墨书范文哲的下落。 在知道范文哲特意新开了一个雅间，还是一个能看到醉香阁门外的雅间，就为了观察自己何时到醉香阁时，一下给慕容晟气笑了。 只是这气不知是该气范文哲竟然特意派人蹲自己的行踪，还是气范文哲就这么心大的把喝醉的顾秋水独自留在雅间内为好。 得知了想要的信息，慕容晟挥挥手，让墨书起来，他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天色已暗，派去顾府的人赶回了皇子府，带回了顾大人与顾夫人感谢的消息，把人打发下去后，慕容晟让慧心慧语准备一些简单的晚膳以及醒酒汤，待会他用完膳后再去给顾秋水喂汤。 大概是心里惦记着一个人，慕容晟这顿饭吃得很快，没多久他就吃饱了。 漱口、净手后，慕容晟拿着醒酒汤回到自己的寝室，走到床边把汤放到床边的小桌子上，轻声把顾秋水唤醒。 “唔——” 被叫醒，顾秋水睁开眼睛，睡眼朦胧看着慕容晟，眼神一片涣散。 他像个机器人一样，一口一口机械地喝着慕容晟喂来的醒酒汤。 这碗醒酒汤份量不小，调羹又不大。喝到后面，顾秋水喝得都不耐烦了，他现在头晕得只想睡觉。 慕容晟再次递来一勺醒酒汤，顾秋水头晕且烦，脸往旁边一转，不喝了。 “秋水，把最后这两口喝了吧？”慕容晟柔声劝着，但是顾秋水感觉自己脑袋又胀又晕，还心隐隐作痛，根本听不清慕容晟在说什么，只听见“嗡嗡嗡”一片。 那勺醒酒汤停在顾秋水唇边，顾秋水闭着眼睛，面露不耐喝下后，推了一下慕容晟，直接躺下睡觉。 他倒是睡下了，剩下那点醒酒汤却因为慕容晟被推开的缘故，撒了一些出来。 没有撒到地上与床褥上，倒是泼到慕容晟的衣服上了。 看着衣服上的星星点点，慕容晟叹了口气。好在醒酒汤顾秋水已经喝了大半，应该不会太难受了。 只是自己这衣服毁了。放下手中的碗勺，慕容晟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替顾秋水轻轻擦拭了一下嘴。 看得出来秋水很困，于是慕容晟拿起碗，蹑手蹑脚退出寝室，把空碗交给慧心，告诉墨书她家公子已经睡下，让墨书跟着慧心下去休息。 同时交待慧语替自己准备热水，今日在雅间待了不久，身上沾染了一股酒味，并且这衣服也沾上了醒酒汤，得赶紧换下来。 慧语听令下去准备热水，慕容晟穿着一身脏衣服走到刚刚的屋子坐下喝茶，等着慧语把热水自己干净的衣裳准备好沐浴。 第136章 夜晚 很快沐浴完，慕容晟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里衣，带着一身水汽，轻轻推开寝室大门，走进房间中。 他慢慢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顾秋水，嘴角轻轻上扬，一种幸福感再次涌上心头。 来到顾秋水身旁，慕容晟伸出手，轻轻拂过顾秋水的脸。他忍不住用手指描绘着顾秋水的五官，心中那汹涌的爱意，充斥着双眼的每一个角落。 “秋水，我陷入了纠结，既想你知道我的心意，却又害怕你因此而感到恶心，最后远离我。 我接受不了你讨厌我、疏远我、离开我。” 手指缓缓向下移动，划过鼻梁，最终停在了那两瓣红唇之上，并且用食指轻轻在上面摩挲。 “一想到你以后会娶妻生子，我就嫉妒得发狂。 我想让你永远陪在我的身边，永远和我在一起。可……我知道，这不可能实现，我也不能那么自私的把你拘在身边。” 说着，慕容晟停下了摩挲的动作，慢慢俯下身，似乎准备在那柔软的红唇之上一亲芳泽。 但在离顾秋水的嘴唇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时，慕容晟停了下来。顾秋水的呼吸轻轻拍打在他的脸上，让他不由得闭上双眼。 感受了一会顾秋水的呼吸，慕容晟轻轻将一个吻，印在了顾秋水的额头上。 一吻即分。 说是吻也不正确，慕容晟只是在顾秋水的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一句轻叹从他嘴里流出，最后消散在空气之中。 “秋水，我该如何是好？” 回答他的只是顾秋水熟睡的呼吸声。 站在床边定定看了顾秋水好一会，慕容晟才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褥躺下，顾秋水在他旁边睡得十分香甜。 慕容晟侧身看着顾秋水的睡颜，犹豫了好一会，才伸出手，轻柔的将顾秋水揽入怀中，闭眼入睡。 让我们将时间倒退到醉香阁。 当如云告知范文哲五皇子的马车已经停在醉香阁门口时，范文哲一把跑出雅间，来到隔壁，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毕竟隔了着堵门，范文哲只能听到五皇子在堂倌的带领下，火急火燎上楼，推门进入顾秋水所在的雅间。 至于雅间内发生的事，哪怕范文哲竖起两只耳朵，努力想听个清楚，却丝毫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如云看着自家公子这副模样，默默低下头，不再继续看。 又趴着听了一会，当意识到真的什么都听不见后，范文哲才死心，走到椅子上坐下。 悲催的是，因为是临时开的雅间，并且还是用来蹲守五皇子的行踪，所以这个雅间内除了一壶茶，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而且，唯一的一壶茶，还是冷的。 至于为什么范文哲不让侍女进屋点些吃食呢？ 那是因为这个新开的雅间就在原来的雅间对面，墨书与小林子正守在原雅间门外。虽然墨书知道他的去向，但小林子不知道啊，他可不想让五皇子知道自己还没离开。 不然他也不会叫如云进入雅间了。 好不容易熬到五皇子带着顾秋水离开醉香阁，范文哲站在窗台处，看着五皇子神色温柔将顾秋水送入皇室的马车中，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秋水、殿下，希望你们可不要辜负我的一番心意啊！ 一口饮下手中的茶，范文哲笑盈盈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心情极度愉悦。 “如云，收工，该回家了。” 而在顾府，顾母自与顾秋水起了争执，在顾秋水愤然离府，久久未归后，心情也从一开始的生气、伤心到平静、叹气再到担忧。 顾母的确很喜欢林月怡。 除了有自家兄长女儿这层身份外，林月怡柔和却不失坚定，外向、活泼的性子也是深得顾母之心。 想让林月怡嫁给顾秋水的心情也愈发强烈。 一来两人虽未长在一起，但年岁相仿，同龄人之间肯定有不少相谈甚欢的话题；二来林月怡开朗阳光的性子是顾母所喜欢的，孙柔嘉对于这个表妹也颇为喜爱。若嫁入顾家定能相处甚欢，没有婆媳、妯娌矛盾。 再加上顾母与嫂嫂一番谈话后，得知嫂嫂也有意与他们结亲，顿时一拍即合，决定撮合两个孩子。 因此顾母这段时日一直让顾秋水带表妹在京中游玩。 这些年顾秋水眉眼长开后，容貌长得格外俊逸，温润有礼却不失风趣。与女性相处进退有度，温柔又有耐心，与林月怡相处的这几天，让林月怡对这位表哥好感渐增。 她是知道母亲与姑姑有意撮合自己与表哥的亲事，因此虽然她现在对顾秋水的还没有特别深的感情，但顾秋水的外貌、性格以及为人处世上让林月怡颇有好感。 并且用顾母与林夫人的话来说，感情是可以培养出来的，让两个孩子多多相处，感情自然不就来了。 所以整件事情上，是真的只有顾秋水一个人不知道母亲与舅母想撮合他与林月怡的事。 不过他现在知道了，与顾母进行了一场似吵架又不似吵架的争论，并愤然离府，表示自己的愤怒以及不会同意与林月怡定亲的决心。 从午时到傍晚，天色渐黑，顾母也没有等到顾秋水回府，心中的担忧逐渐增加。 再加上在得知顾母与顾秋水争吵后，孙柔嘉第一时间来到顾母身边安慰顾母，同时还不忘开导顾母。 毕竟儿孙自有儿孙福，并且顾秋水这个小叔今年也才年满十六，不必急于一时逼迫他成婚。 更何况顾秋晗这个作兄长的也是弱冠之后才成婚，若顾秋水在这两年间遇上了真正喜欢的姑，提早定下他与林家表妹的婚约，到时反而不知如何是好。 孙柔嘉的话一定程度上的确开导了顾母，让顾母渐渐放下这个想法，准备第二日上兄长家向嫂子致歉。 同时顾母也在等着顾秋水回府，向小儿子道歉，不应该逼着他与林月怡在一起。 但两人左等右等，期间孙柔嘉还回房照顾了一会小女儿，又陪顾昭明玩了好一会，才来到主院协助顾母处理账本，陪着顾母等小叔子回府。 一直等到了天黑，顾父与顾秋晗放衙回府，也没等到顾秋水归家。 就在他们准备派人外出寻找顾秋水时，慕容晟派来通传的人总算来到顾府，告知了顾府众人顾秋水的下落。 刚开始知道顾秋水在皇子府时，顾父顾母是准备派人前往五皇子府将顾秋水接回来的。 宿在皇子府，传出来多少有些不好。 但通传之人的一番话打消了他们的想法。 “回禀顾大人、顾夫人，殿下特遣奴婢前来传话。顾小公子如今心绪欠佳，殿下虽曾劝说过小公子归府，然而小公子反应过于激烈，执意不归。为保小公子安全，殿下这才决定将公子带回皇子府休息一晚。 小公子于皇子府中万无一失，殿下亦表示定会妥善照拂顾小公子，烦请二位放心。明日清晨，殿下定会亲自将顾小公子安然无恙送回顾府。” 一番话下来，顾秋水不愿归府几句话才是真正打消顾母想派人到皇子府接回顾秋水的想法。 再加上顾秋晗在一旁劝慰，以及知道顾秋水同慕容晟交好，最终顾母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让人给前来传话的人塞了个荷包，算作向他传话的谢礼。 传话之人几番推拒后，最终还是收下了这个荷包，又安慰了几句顾府众人后，才屈身离开顾府，回去复命。 顾母在顾父的劝说安抚之下，心中还是颇为担忧顾秋水。 第137章 清醒之后的尴尬 第二日，慕容晟在顾秋水的陪伴下，难得睡了个懒觉。 他平日里还是挺自律的，会每日清晨起床练半个时辰的剑，不求剑法多么高超，只为锻炼身体。 今日清晨，慕容晟的生理闹钟让他按时醒了过来。 但怀中温暖的触感，让慕容晟没忍住摸了摸顾秋水的脸，将他往自己身旁揽了揽，目不转睛注视着顾秋水的睡颜。 或许是顾秋水香甜的睡眠慢慢感染了慕容晟，盯着他看了一会，困意就逐渐袭上慕容晟，想着今日没什么大事，便决定继续陪顾秋水再睡一会。 至于练剑这事，今日就偷懒一天，明儿多练半个时辰补回来吧。 总之，等顾秋水醒过来时，他正被慕容晟揽着腰，头靠在他的胸前，半个身子紧紧挨着慕容晟。 宿醉的后果就是让顾秋水醒来时脑袋疼得仿佛要炸了似的，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感觉到自己腰上传来的触感，以及睡眼朦胧看着自己眼前的胸肌，瞌睡虫瞬间不翼而飞。 等等，我这是在哪？ 顾秋水脑中闪过这句话，他仰起头向上看了眼，看到是慕容晟后，瞬间放下心来。 但他这放心还没超过一秒，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 他怎么会与小晟躺在一张床上，并且小晟的手搭在自己腰上，自己还被紧紧搂着？ 这让顾秋水一时间有些搞不懂眼前的状况了。 只记得自己与文哲在雅间内喝醉，一下喝得有些猛，就喝醉了，然后呢？自己为什么会和小晟在一起？ 顾秋水余光能看到这间屋子的部分装饰，猜到了自己正躺在慕容晟的房间中。毕竟这个房间他这几年来了都不知道多少次了。 判断自己这会是安全的，顾秋水没顾得上思考自己为何会与慕容晟躺在一张床上，为何会被慕容晟搂着，他正在努力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 零星的几个片段在顾秋水脑中一闪而过。 把范文哲扑倒嚷嚷着要喝酒、当着慕容晟的面哭诉他为什么不理自己、给慕容晟喂酒、和慕容晟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不愿走路闹腾着让慕容晟背自己…… 短短几个画面，只有一个范文哲有关，剩下的都是与慕容晟的经历，也足够让顾秋水串联起自己昨天干了什么。 一想到自己不止在范文哲面前哭，还当着慕容晟的面哭着嚷嚷他为何不理自己，让慕容晟哄了好久，顿时觉得丢脸。 “完了，丢脸丢大发了……”顾秋水一脸绝望用手捂住脸，呢喃说出这么一句话。 现在他已经无心烦躁慕容晟不理自己这件事了，他只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了，缩在洞里当乌龟，一辈子不出来。 太丢脸了！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没有时光机啊，他要回到昨天下午一巴掌拍死自己，让自己喝酒，还喝得那么盲目，现在好了，丢脸都丢到太平洋了！ 还不止在慕容晟面前丢脸，还在范文哲面前又哭又闹，形象全毁了，虽然没有多少形象就是了。 好想逃离这个世界。要不死一死吧，死了就不用面对这些尴尬的事情了…… 其实在顾秋水捂脸的时候，慕容晟就已经醒了，他本想睁开眼向顾秋水打个招呼，但听到顾秋水的话后，他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不要让秋水有太多的心理负担吧。 总之，当顾秋水在回想自己昨的经历，并为之尴尬时，慕容晟已经悄咪咪睁开眼，偷摸着观察他。 看着顾秋水因为尴尬而涨红的脸，让慕容晟不由得觉着非常可爱。 想亲。 这个念头一出，就如同肆意生长的杂草般，瞬间疯长占据了他的脑子。但他生生抑制了这份冲动，告诫自己不能这样做，一旦做了，他与秋水连朋友都做不了。 慕容晟就这么专注地看着顾秋水，若仔细看，能看到他藏在眼中的丝丝哀伤。 顾秋水在床上捂着脸无声哀嚎一会，决定趁着慕容晟还没醒，先跑回府躲一躲。 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说干就干，顾秋水放下手，小心仰起头观察慕容晟有没有清醒的迹象。慕容晟在他放手的时候就立马闭上眼睛，装作还在熟睡的模样。 演技很好，没让顾秋水看出破绽。 观察了一会慕容晟，顾秋水再次感慨，小晟长得真俊啊！ 不过这会他没多少时间欣赏睡美人，谁知道小晟什么时候会醒起来呢？ 于是顾秋水小心翼翼挪开慕容晟揽在自己腰间的手，磨磨蹭蹭向旁边蠕动，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费了好一会时间，顾秋水才挪到床边，拿起摆在托盘上，拿起自己已经洗干净烘干的衣服随意套上，也没管是否穿整齐，迅速穿上鞋袜，蹑手蹑脚跑到梳妆台，拿起自己的发带顺手绑了个高马尾。 对着桌上的镜子重新整理了一下着装，顾秋水转身走向门口。 期间不小心碰到了梳妆桌旁的凳子，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吓得顾秋水立马回头察看床上慕容晟的动静。 当看到慕容晟还在床上睡得很好时，顾秋水吐了口气，放下心来。然后他绕过凳子，跑到门边，轻轻打开房门。 最后看了眼床上的慕容晟，顾秋水毅然踏出屋子，轻轻关上了房门。 顾秋水一离开，床上的“睡得”香甜的慕容晟就睁开了眼，坐起身看着房门难得发了个呆。 “秋水，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无力把脸埋进双手，慕容晟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颓废的气息。 屋外，顾秋水离开房间，刚转过身，就同廊檐下的小林子对视上了。 眼看着小林子就要向自己行礼，顾秋水连忙把食指竖在唇边，然后指了指寝室不远处的花坛。 “嘘——” 小林子顿悟，跟着顾秋水走到离房间远些的地方。 “小林子，顾府的马车在不在这？” 走到花坛边，没等小林子向顾秋水行礼，顾秋水就着急开口。 在得知马车就停在皇子府的马厩附近，顾秋水立刻让小林子把马车备好，他要回府。 “顾公子，不同殿下用过饭再离开吗？”小林子有些迟疑看了眼寝室，犹豫着问道。 “不留了，我急着回府，小晟还在休息，等他醒了麻烦替我向他表示感谢，改日我定请他吃饭表示感谢。” 小林子还有些犹豫，但顾秋水一直在旁边催促，同时一脸急切。 权衡利弊之下，小林子请顾秋水先行前往府门，他去交待人备车。 于是顾秋水立马向皇子府大门走去，小林子亲自跑到马厩吩咐下人把顾府的马车牵到府门，并派人去通知墨书到府门等候顾公子。 做完这一切，小林子连忙赶回寝室，轻轻敲门，得到准许后推门进入寝室，就看到殿下已经起身，并且还穿好了外衣正站在窗边。 向慕容晟禀告顾秋水回府的事，慕容晟看着屋外繁茂的植被，沉默良久，才低声说了一句：“知道了。” 今日阳光明媚，鸟儿在枝头欢声歌唱，蝶儿于花丛翩翩起舞。风轻轻拂过，无数花儿轻轻摇曳着身姿问好。 如此美景，慕容晟却没有一点欣赏的欲望。 他垂下眼眸，思索着今后应当如何同秋水相处。 汹涌的爱意不会消散，只会随着时间越积越多。慕容晟不想吓到顾秋水，毕竟被一个男人喜欢这事，的确让人难堪。 不能让秋水察觉，但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冷漠远离，不仅让秋水难过，他自己过得也不舒心。 况且，他……他舍不得让秋水再度因为这种事情而难过。 第138章 回去 与小林子分开后，顾秋水一路向府门走去，很快就在皇子府门口见到了站在马车旁等候的墨书。 “公子，您身体感觉如何？”看到顾秋水，墨书连忙上前行礼。 “无事，先回府吧。” 没有多说什么，顾秋水一溜烟爬上马车，临近车厢前还向墨书挥了挥手，让她也赶紧上来，有什么事回府再说。 虽不清楚公子为何如此焦急赶着回府，但墨书也什么都没说，爬上马车后，一声令下，车夫迅速驾车驶离皇子府。 回到顾府，还没等顾秋水下马车进入府上，顾母就已经得到消息，急忙带着人赶来顾府大门处。 当顾秋水一脚踏进府中时，就看到了顾母带着人守在站在回院子的必经之路上，一看就知道是在等自己。 “见过母亲。” 虽然昨日与顾母吵了一架，但多年来学习的礼制规矩，让顾秋水见到顾母时，下意识上前行礼问安。 问安过后，顾秋水起身，正想绕过顾母，回到院子好好洗个澡。 他感觉自己身上一股浓烈的酒味，即使身上所穿的外衣已经被清洗干净。 “秋儿——”顾母唤住了顾秋水，在顾秋水平淡的目光下，轻柔的向他道歉。“阿娘错了，向你道歉，不应该逼着你与月怡相处。” 听到顾母的道歉，顾秋水刚开始是有些惊讶的。他没想到这次与母亲的矛盾，这么快就得到了解决。 之前那次吵架，母子俩可是过了好几天才在父亲与兄长的协调下和好。 随后顾秋水回过神，接受了母亲的道歉。母子之间，哪有那么多矛盾呢？ 顾秋水走到顾母身旁，拉着顾母的手，向顾母诉说自己的想法。 “阿娘，我今年才年满十六，真的不急着那么早成婚。还请您不要再催促孩儿定亲了，孩儿以后遇到了喜欢的姑娘，定会第一时间告知您的。” 虽说这辈子是遇不到喜欢的姑娘就是了。 “阿娘不想让你像你兄长那样，拖到那么晚才成婚啊。”顾母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顾秋水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语重心长地说。 回想起兄长当初成婚的年龄，二十出头与嫂嫂孙柔嘉成婚，对于顾秋水来说，这也不算太晚呀。 不过他这会身处的时代是古代，对于古人而言，这个年龄成婚，的确是晚了一些。 “娘，您……您不用担心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松开顾母的手，顾秋水犹豫着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就先回院子了，阿娘再见。” 说完，顾秋水就连忙跑向自己的院子，墨书也紧随其后，跟在公子身后往院子赶。 看着顾秋水离去的背影，顾母摇摇头，没忍住嘀咕了一句：“这孩子，毛毛躁躁的，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一些啊。” 等顾秋水的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后，顾母这才带着人离开，赔礼已经备好，顾母今日还要出府赶往兄长家向嫂子赔礼。 孙柔嘉今日回娘家一趟，早早就已经带着两个孩子离府。 回到院子，刚推开门，原本趴在廊檐下晒太阳的闹闹，一听到动静，迅速起身，看到是顾秋水后，立马飞奔跑向顾秋水。 “哎呦，我可爱的闹闹。” 看到闹闹，顾秋水立刻蹲下身子，接住飞奔跑向自己的闹闹，猛地吸了一口，感觉自己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因为昨晚顾秋水没回来，闹闹一晚上没见到顾秋秋水，趴在顾秋水怀里哼哼，大概是在控诉他昨晚不归的行为吧。 “来闹闹，让爸爸回去洗个澡，乖乖的一些哦。” 顾秋水伸出手拍了拍闹闹的小脑袋，然后站起身往房间走。 临进房间前，顾秋水扭头让墨书派人给自己准备热水，他要沐浴，洗掉一身酒味，再好好休息一番。 想起昨天下午的经历，顾秋水的脸又忍不住变得通红，到底是为什么会让自己变成这样。 酒精害人啊！ 捂住自己通红的脸，顾秋水在脑中天马行空。 直到墨书派人把热水送入房中，顾秋水才放开自己的捂着脸的手，挥手让一众丫鬟出去，顾秋水来到浴桶边，脱着身上的衣服。 把自己泡入热水当中，顾秋水闭着眼睛放空自己的大脑，让自己的身体得到放松。 直到泡到水温逐渐变冷，顾秋水才从浴桶中出来，拿起干净的毛巾擦干身上的水珠，穿上干净的衣裳，走到椅子上坐下，让丫鬟们进屋收拾洗浴用品。 “公子，您需要用些吃食吗？” 墨书走到顾秋水身旁，轻轻问道。从起床到赶回顾府，顾秋水颗粒未进，沐浴过后，墨书这么一提，他的确感觉有些饥饿了。 于是他点点头，让墨书准备一下易消化的小米粥，他随便吃些好上床休息。 当饭菜送到桌子上时，顾秋水坐在主屋的饭桌前，不免又想起了昨天的经历。 用勺子一口一口把粥送入口中，顾秋水突然想起，昨晚小晟好像也是这么拿着碗勺，一勺一勺把醒酒汤送到自己嘴边，温柔哄着自己。 甚至喝到最后，自己不耐烦地推开他，醒酒汤撒到了他的衣衫上，他也没有生气，而是第一时间安抚着自己的情绪。 顾秋水已经有些记不清慕容晟脸上的表情是怎么样的了，但却死死记着他那柔和的嗓音，以及那一声声温柔至极的“秋水”。 “要命了，怎么一直想起这个。”顾秋水放下手中的碗，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一脸懊恼。 可这样温柔的慕容晟，真的很难让人不爱好吧！ 他喜欢慕容晟，却无法把这份感情说出来，只能深埋于心。 一想到以后慕容晟也会这般温柔对待自己的妻子，甚至比对自己还要温柔，顾秋水心里的嫉妒，就如同那燎原的野火，怎么也灭不掉，并且有越燃越烈的趋势。 “不行，我不能再想了。”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顾秋水低声自言自语。“小晟是一个多么正直善良的人，我怎么能用这种心思去玷污他呢？我一定要恪守朋友这个警戒线，不能让他因为我的感情而产生困扰。” 想到昨天自己无礼的行为，顾秋水叹了口气，等会还是挑些东西送到皇子府向小晟表达自己的感谢与歉意吧。 得亏小晟是自己的朋友，并且同自己关系良好。 要是换成其他人，他顾秋水早就因对皇室成员不敬而受罚了吧。 “唉——最近这段时日，我还是安心待在府上准备选官考试，少出府吧。” 这理由能让顾秋水推掉很多不必要的邀约，他现在思绪不是很清晰，为了避免见到慕容晟尴尬，顾秋水觉得自己还是少出府为好。 其他事情，还是等自己考完那个选官考试再说吧。 第139章 愿望 为了减少与慕容晟相遇，顾秋水这段时间当真老老实实蹲在府中，认真准备着那选官考试。 刚开始还是有不少人给他递请柬，邀请他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但通通被顾秋水婉拒了。 装样子就得装得完美。 所以哪怕有好友上门找他，他也称病或是找各种理由拒绝与他们会面。 找了大半个月的理由，大伙也是见到了顾秋水的决心，感受到了他是认真备考选官考试。 于是也都渐渐歇了喊顾秋水出府的想法。 自那天早上顾秋水趁着慕容晟“未醒”的时候跑出了皇子府，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邀约被拒且不说，慕容晟登府拜访也没能见到顾秋水。 这让他很是郁闷，为什么秋水对自己避而不见？难道秋水察觉到自己的感情了？ 这个想法一出，让慕容晟顿时心头一震。 下一秒慕容晟就变得慌乱起来，回到府后提笔写了封信差人送至顾秋水手中，用以试探顾秋水的想法。 好在虽然见不到顾秋水的人，信还是能送到其手中的。 收到慕容晟的来信，顾秋水一目十行读完，他没有看出慕容晟的试探，只是在看到慕容晟提到那天在雅间发生的事时，脸顿时变得通红。 等慕容晟收到回信并读完后，知道秋水并不知道那晚自己的呢喃以及那一吻，心中舒了口气。 看来秋水还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 因为顾秋水在信中提到了自己正在为了九月的选官考试而认真准备，算是解释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为何足不出门的原因。 虽然慕容晟很好奇秋水怎么突然对选官考试燃起如此之大的兴趣了，但他向来尊重顾秋水的每一项决定。 知道秋水要努力备考，慕容晟特意准备了一些书籍送给顾秋水。 这天，距离选官考试还有十多天，顾秋水已经在府上待了差不多两个月未曾出门，他感觉自己在院子里待得都快要发霉了。 说是认真复习，其实顾秋水心里对选官考试还是没有太多想法。 但这借口都说出去了，也该认真演会戏吧。 “来闹闹，去把那个盘子捡回来。” 在院子的大树下，顾秋水找了个树荫处，摆上躺椅，坐在树荫下一边乘凉一边看书。 躺椅旁边是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放着水果、点心以及果汁，在这些旁边还摆放着几本书。 桌子旁还有一盆冰，一个小丫鬟站在顾秋水身后，拿着一把扇子给顾秋水扇风。 顾秋水的手上正拿着一本书，随意翻看着，这书可不是话本，而是货真价实的《大学》。 说了要备考，可不是开玩笑的哦。 桌子上另外几本书也同样是顾秋水为了准备选官考试而阅读的书籍。 认真看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顾秋水看累了，累得不行。 这不是身体的疲倦，而是精神上的劳累。 这一句句文言文，什么“者也”不“者也”的，真的让顾秋水看得头大。 闹闹早晨的时候被带去主屋陪顾昭明玩了，这会被墨书带回了院子，在顾秋水脚边趴着休息了一会，顾秋水放下书，拿起一旁的飞盘，往远处一扔。 看到飞盘飞出去，原本趴在地上懒羊羊伸着舌头吐着热气的闹闹，瞬间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窜出去，飞快奔向飞盘所落方向，将盘子咬起，又飞快跑回顾秋水身边。 “闹闹真棒！” 拿起飞盘，顾秋水揉揉闹闹的头，笑得十分开心夸着闹闹。 他从桌上拿起一块给闹闹准备得肉干，喂到闹闹口中，等闹闹吃完后又把飞盘扔出去。 “闹闹，上！把飞盘‘消灭’吧！” “汪汪汪——” 闹闹大叫几声，立马飞扑去，猛地跳起咬住飞盘。 “棒！”看到闹闹咬住飞盘，顾秋水大声喝彩！“闹闹真厉害！” 再次跑回顾秋水身边，顾秋水像刚刚那样接过飞盘，又喂闹闹吃了块肉干。 一人一狗玩了好一会，顾秋水才停下，吩咐知书给闹闹备些水，自己则拿起桌子上的果汁，一连喝了好几口。 随后他又拿起叉子，插起一块水果放入口中，慢慢在口中咀嚼。 休息结束，又到继续看书的时间了。 拿起刚刚看的《大学》，顾秋水实在没忍住一边看一边碎碎念：“人为什么要看书，人为什么要学习，不想看书、不想考试。我的人生目标不是躺平吗，怎么那么认真准备考试了，啊啊啊啊——” “果然不能瞎说啊啊啊！我真服自己了！” 阳光正好，微风拂过，带来一阵燥热。树荫下，顾秋水认真翻看着手中的书，清风轻轻撩起他额边的青丝，树叶也在清风的抚摸下，发出“沙沙”的声响，似为认真看书的顾秋水伴奏。 这样的日子顾秋水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月，只要再熬过这十几天，考完那选官考试，顾秋水就自由了。 参加考试，若是考上了，是否要去做官呢？ 顾秋水还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了解的，考个很高的成绩，那肯定不可能。 但如果只是通过这选官考试，那他还是很有机会的。 只要通过了选官考试，就能做官。 即使是排名末尾的人，通过了选官考试，就已经比没通过的人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就算有运气的成分在其中，但运气不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吗？ 通过了就能做官，排名末尾的也会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当然也可以选择放弃入职。 这几日顾秋水除了看书准备考试外，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不用说，他知道自己肯定是不适合做官的。 一没脑子，二没能力，三没想法。 就他这样的去做官，已经能想到自己三天捅一娄子，五天惹一麻烦的场景了。 想躺平、想摆烂，不想干活。 家里已经有阿爹和哥哥做官了，自己不做官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又看了会书，顾秋水往后一躺，放下手中的书，仰头看着头顶上的树叶发呆，脑中闪过各种各样的的想法。 他不想做官，进入官场浮沉，顾秋水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合适。 “想开个书店，卖几本书，养一只猫一只狗，睡到自然醒，轻轻松松，多好啊——” 顾秋水伸出手，想抓住透过树叶的那一缕阳光。 “这样的日子，到底有没有机会实现呢？” 可惜谁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包括顾秋水自己。 第140章 考试之日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来到了金秋九月。 考试那天，顾府一家人严阵以待。一大早顾秋水就从床上爬起，快去洗漱换衣束发后，赶到膳厅与家人用膳。 来到膳厅时，包括顾老夫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在膳厅等候顾秋水的到来，甚至连他那不过几岁的侄子以及小侄女都被带到就膳厅。 两个小孩一个打着哈欠坐在孙柔嘉身旁，一个被乳母抱着在怀中睡得香甜。 “大家都在啊。” 一进去膳厅，看到整整齐齐坐在膳厅中间圆桌上的家人们，顾秋水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心底那点紧张似乎在家人的感染下慢慢消失了。 “今天可是小秋水参加考试的日子，我们一家人当然得给小秋水送上祝福了。” 顾秋晗走到顾秋水身旁，将他推到椅子上坐下。 “距离入场时间还有差不多两个时辰，正好够我们一家人一起用一顿早膳。” “秋儿，不用过于紧张，只是一场选官考试而已，放轻松，考不考得上都没关系，家里能养你一辈子。” 顾母坐在顾秋水身旁，伸出一只手拍了拍顾秋水的手，温柔注视着自己的小儿子，眼里满是对顾秋水的喜爱与骄傲。 不管顾秋水最后能不能考上，顾母依然为顾秋水感到骄傲。选官考试的成绩并不是衡量人的唯一标准，为人处世才是。 顾秋水上敬老人，下爱小孩；对朋友真诚有礼，关心他人；不欺凌弱小、不依靠家中权势为非作歹，甚至遇到有困难的人还会伸出自己的援手等等。 从这些方面来看，顾秋水被养得很好，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阿娘，相信我，我肯定能考上！”顾秋水用另一只手拍着自己的胸脯，向顾母保证。 看着自信的顾秋水，顾母笑而不语，满身温柔地点点头。 “秋儿，考试的时候一定要沉着，遇到无法理解的问题时也不要慌张，一定要冷静应对……” 在顾母身旁，顾父微微侧过身子，对着顾秋水絮絮叨叨嘱咐，这些话最近这段日子他听得都不下百遍了。 这会又听到，顾秋水虽然有些不耐烦，但面上还是一脸认真听着，时不时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就这样，顾父从考试心态，讲到一些考试的技巧，直到被顾母轻轻拍了下手，顾父才停下来。 领会顾母的意思，顾父清咳了一声，继续补充了几句：“咳，秋儿，为父就说这么多，为父祝你考试顺利，金榜题名。” “谢谢爹爹。”顾秋水对着顾父点点头，满怀笑意。 其他人也纷纷送上自己的祝福，顾老夫人提醒顾秋水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顾秋晗则是回忆了一下当初自己考试时的情形，并安慰顾秋水表示这个考试十分简单，轻轻松松就能拿下。 不过兄长的安慰对于顾秋水来说参考意义不大。顾秋晗是谁？当初入学考试和选官考试都是第一的神人也，他顾秋水能和自己的天才兄长比吗？ 说到入学考试第一，顾秋水不免想起了那个与顾秋晗同样并列第一的长姐顾韶清，只是她已经不在了。 顾韶清自诞下小皇子因血崩而去世后，已经离开他们五年了。 这五年间，小皇子养在崔皇后身边，被教养得很好；太子殿下娶了继妃，纳了侧妃，也有了其他孩子。 不过或许是因为小皇子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又加上是自己心爱之人所生，以及顾韶清临终前的嘱托，太子殿下特别宠爱这个孩子。 给他起的名字也满满都是对他的爱与祝福——慕容瑞炘。 虽然顾秋水他们平日里不经常能见到慕容瑞炘，但从节日宫宴以及打听的消息中能知道他过得很好，顾府众人也放心不少。 想到姐姐，顾秋水一时间有些伤感。但他很快振作起来，把伤感情绪抛之于脑后，他不想让其他家人同样为之难过。 并且，他会努力通过选官考试的，让姐姐在天之灵安心。 孙柔嘉向顾秋水送上祝福后，笑着摸了摸顾昭明的小脑袋。 打着哈欠的顾昭明揉揉自己的眼睛，然后跳下凳子来到顾秋水身旁伸手要抱抱。 等顾秋水抱起他后，他奶声奶气地向顾秋水说：“昭明祝‘鼠鼠’考试顺利，金榜……金榜……” 金榜了半天，顾昭明都没能说出剩下的词，小孩的记忆力有限，的确对于三岁的顾昭明来说，“金榜题名”这个词确实有些难记。 “题名——” 那边顾秋晗小声提醒着顾昭明，收到爹爹的提醒，顾昭明迅速说道：“踢明——” “谢谢小昭明的祝福，小叔叔收到了呦。” 虽然最后两个字的读音听起来明显不对，但顾秋水依旧很是高兴，他很是开心亲了下顾昭明的小脸蛋。 礼尚往来，顾昭明也亲了回去，糊了顾秋水一脸口水。 这顿时让顾秋水哭笑不得。 这场祝福就算结束，孙柔嘉让乳母把小女儿抱回房间休息，又让顾昭明回到自己身边坐好。 随着下人们依次把早膳上齐，一家人便开始安静用着早膳。 早膳结束后，顾秋水先行一步回院子收拾考试用具。 选官考试将在特定的屋子考试，一连考两天，这两天中不允许随意离开自己的座位，吃喝拉撒等一切事情都将在座位周围进行，并且随时会有巡逻官员经过巡查。 因着顾父的地位，顾秋水有幸被分到了一个单独的小屋子。 小屋子不大，仅仅只能容纳一个人。但这样有效避免遇到与其他考生一同聚在一起考试，自己在吃饼时周围考生在排泄的窘境。 有时候不得不感慨，权势还是十分重要的。 不过顾秋水还不清楚自己即将经历的这一切，现在他正满身兴奋地收拾着考试用具。 怎么说他也在家里待了两个月准备考试，现在终于到了检验自己成果的一天，只要考完就解放了，想想就令人觉得高兴。 拿起自己收拾好的考试用品，顾秋水在墨书的帮助下换了身干练的衣服，又重新梳好头发，然后向顾府大门走去。 在大门附近，一家人都来到了门口送顾秋水，与顾母、顾老夫人以及孙柔嘉道别后，顾秋水与顾父、顾秋晗登上了前往考场的马车。 今日顾父与顾秋晗特意请了半天假，就为了送顾秋水前往考试地点，等顾秋水进入考场后他们才会离开各自回衙门办公。 在马车中又是一轮新的嘱托，顾父与顾秋晗两人仿佛商量好了似的，一人说完另一人说。 在父亲与兄长轮番的嘱托下，马车终于来到了考场附近。 第141章 送入考场 来到考场附近，顾父和顾秋晗与顾秋水一同下车，将其送至考场大门外。 知道父亲与兄长今日还有公务需要处理，因此顾秋水在两人再次嘱托后，便让她们先回衙门值班，不必等自己进入考场再离开。 顾父犹豫着，但顾秋晗看了看自家弟弟，见他态度坚决，想着不能给顾秋水太多压力。 于是附和着顾秋水，一起劝顾父离开。 在顾秋晗的劝说下，顾父摸了摸顾秋水的头，便与顾秋晗转身走回马车附近。 最后回头望了眼顾秋水，顾秋水注意到顾父的目光，便伸出手挥了挥。这不禁让顾父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登上马车。 马车缓缓向前驶去，逐渐在顾秋水视线中消失。顾秋水在原地站着看了好一会，才转身拿过墨书手中的布袋。 他交待了墨书几句，让她不必一直在考场外等候，等到三天后再来接自己即可。 交待完，顾秋水拿着手中的东西便要前往登记，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不禁停住了脚步。 “秋水——” 这是慕容晟的声音。 顾秋水循声望去，正好看到了穿着一身华服，正慢慢走向自己的慕容晟。 他今日穿着十分贵气，精致的衣裳、墨发高高束起，露出洁白的额头，好看的眉眼弯弯，带着温柔的笑意注视着顾秋水。 “小晟，你怎么来了？” 看到慕容晟，顾秋水不由得疑惑出声，同时还有一丝丝因为之前的事情而尴尬，并且还在心里想着他不会是来送自己入考场的吧？ 但顾秋水终究还是没有那么自恋，这个念头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否定了。 “回宫路上正好路过这边，没想到竟然看到了秋水，便想着下来打个招呼。”慕容晟语气十分温柔。 屈身跟在慕容晟身后，听到殿下的一番话，小林子低下头，心里忍不住在想，回宫的路与这边并不顺路，明明是殿下特意来考场这送顾公子考试，这么蹩脚的借口，顾公子应当是不会相信的吧。 可惜与小林子想法相反，顾秋水就这么水灵灵的，相信了。 “噢，这样啊，不过今天不巧，我准备登记信息进考场了，没时间与你多聊会了。”挠挠脑袋，顾秋水向慕容晟道歉。 “没关系秋水，我们虽两个多月未曾相见，但不着急，等秋水考完试再约相聚吧。” 看着慕容晟那温柔十足的笑，顾秋水不由自主点点头，应下了这不知时间的邀约。 见顾秋水应下，慕容晟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拿过小林子手中的小篮子，上前几步拉起顾秋水的一只手，把小篮子放到顾秋水手中。 “秋水，这是给你准备的一些考试用具，预祝你考试顺利，金榜题名。” 顾秋水愣愣看了眼手中的东西，又抬头愣愣看了看慕容晟，突然心领神会，脑中灵光一闪。 “所以小晟并不是路过考场，是特意来看我并给我送东西的吧？” 大概是没想过顾秋水会这么直白说出来，一时间慕容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但很快他就恢复正常，脸上依旧挂着柔和的笑容，只是微红的双耳暴露出他的羞涩。 他没有多解释什么，而是再度上前，隔着个小篮子给了顾秋水一个克制的拥抱，并在其耳边轻轻说道：“秋水，考试——考试加油，我等你。” 时隔两个月，顾秋水再次闻到了这熟悉的幽香，这缕缕香味安抚了他那有些紧张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 顾秋水提着小篮子，回抱慕容晟，同样轻轻回复了两个字：“谢谢——” 这个拥抱时间很短暂，很快慕容晟就松开顾秋水。他伸出手替顾秋水把额边的碎发别至脑后，轻柔开口：“去吧。” 没有再说什么，顾秋水点点头，一手拿着布袋，一手提着篮子向大门走去。 临进门前，顾秋水回头冲着慕容晟挥了挥手，然后转过身，坚定踏进了这个考场。 注视着顾秋水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慕容晟想起刚刚那个拥抱，低头下莞尔一笑，这两个月来没能见到顾秋水的烦闷，似乎就这么消散了。 在考场附近停留了一会，慕容晟这才准备带着小林子离开考场回皇子府。 其实慕容晟没准备去皇宫，之前那么说只是找了个想来见他的借口罢了，只不过没想到顾秋水竟然直接看穿说出来了。 看穿也好，不知道也罢，只要是与顾秋水有关的事，他慕容晟都愿意去做。 临走前，慕容晟视线扫过低头站在旁边的墨书，想起自己走近时听到顾秋水交待墨书的话，眉头挑了挑，随后看向小林子。 跟在慕容晟身边这么多年，小林子一秒领悟殿下的想法，于是走到墨书身边，提议送她一程。 听到这个提议，墨书吓了一跳，她犹豫抬头望了一眼慕容晟，又立马移开视线，面露犹豫：“公公，这……殿下会同意吗？” “墨书姑娘，殿下这会要回皇子府一趟，正巧路过顾府，可以顺带捎你一程。这也是殿下的意思。”小林子向墨书解释，然后又补充道，“顾公子不也让你先行回府等待吗？” 犹豫片刻，想到从考场到顾府的确有一段路程，于是墨书屈膝向慕容晟所在的方向行礼：“有劳殿下了。”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慕容晟已经独自走向停放于附近的马车，皇室马车装修华丽，独属于慕容晟的信物醒目地挂在马车上，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他登上马车等着小林子回来，很快两个奴仆就登上车辇。 小林子向慕容晟低声禀告后，随着小林子一声令下，马车渐渐驶离考场。 另一边，顾秋水排队进入考场后，一个小官吏走上前，领着顾秋水到屋子检查。 身份贵重有身份贵重的好处，起码不用顾秋水像其他考生那样，在室外脱衣检查，而是能够进入专门的屋子检查。 他把手中的物品交给一旁领路的小官吏，两手空空踏入屋子。屋子里有两个检察官以及两个考场内的下人。 两个下人是特意在屋子内给来到屋子检查的贵族少爷脱衣穿衣的。 在两个下人的服侍下，顾秋水全身的衣物都被脱下检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全裸，就算知道是检查，也不由得让顾秋水脸一红。 不过这检查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很快就完成了。 又在下人的帮助下穿好衣物，顾秋水拍拍自己身上的衣服，抬步走出屋子，接过了门外小官吏手中已经检查完毕的物品，向下一个地方走去。 第142章 考完 检查完，顾秋水拿着篮子在小官吏的带领下走向独属于他一人的考场。 临进考场前，顾秋水忽然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苏谦羽。 他有心想和苏谦羽打个招呼，但奈何已经身处考场，不能大喊大叫，只好放弃。 但在苏谦羽即将踏进考场时，他忽然回头冲着顾秋水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注意到苏谦羽的视线，顾秋水连忙向他所在的方向挥挥手。 看到顾秋水的动作，苏谦羽明显一愣。但很快他就恢复平静，点了点头，然后踏入了考场之中。 见此情形，顾秋水挠挠自己的脑袋，最后也踏入了考场，准备进行这为期两天的考试。 考试随着纸卷的发下，以及考试钟声的敲响，考试正式开始。 顾秋水坐在这狭小呢空间内，拿着卷子，仔细读着上面的文字，安心作答。 …… 两天时间悄然而过，在不知不觉间，考试悄然而过。 顾秋水在钟敲响的前一秒放下手中的毛笔，长叹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等待考场的官吏把桌上的答卷收走，顾秋水把考试用具放进小篮子中，提着慕容晟给的小篮子，头重脚轻般飘出屋子，艰难向门口挪动。 “秋水——”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不用猜就知道是苏谦羽。 顾秋水艰难把头向苏谦羽所在的方向转动，等待着他说话。 其实苏谦羽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只是看到了顾秋水那一瞬间，下意识想喊他一声。 恍惚间苏谦羽想起，自己好像已经许久没有同顾秋水单独相处说过话了。 “秋水，考试……”苏谦羽犹豫着开口，但当他注意到顾秋水脸上疲倦不堪的神色后，默默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秋水，郊外枫叶已红，改日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秋水拂过，让考场内那几棵不大不小的树随风舞动。泛黄的树叶从树上掉落，在空中翩翩起舞。 看着苏谦羽眼眸中的认真，顾秋水的记忆仿佛那一瞬间回到了儿时，自己经常拉着苏谦羽陪自己到处跑，把整个京城无论城区还是郊外都逛了个遍。 对于顾秋水的请求，苏谦羽从来没有说过拒绝。 “好。” 轻轻回复了苏谦羽的邀请，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看得出来顾秋水的疲倦，苏谦羽没有拉着顾秋水继续聊天，而是在顾秋水诧异的眼光下拿过小篮子。 “走吧，我们一起出考场。” 两人安静走在考场的石板路上，与周围吵吵闹闹离开考场的其他考生形成鲜明对比。 整场考完下来，有人欢喜有人忧。 走出考场，顾秋水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外等待的家人，以及站在一旁的慕容晟。 看到顾父等人，苏谦羽把手中的篮子还给顾秋水，笑着留下一句：“回见。” 他看着顾秋水同样回了自己一个笑容，踩着疲倦中又带着兴奋的步伐走向自己的家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直到与慕容晟对视上。 大概是离得太远，苏谦羽看不出来慕容晟的神色。本着尊敬的原则，苏谦羽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向慕容晟行了一个礼。 对此慕容晟只是冷淡点点头，迅速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当他看到顾秋水的时候，眼眸中的冷漠立马被温柔所取代。 “秋儿，考得怎么样？” 顾父拿过顾秋水手中的篮子交给一旁的墨书，便迫不及待问，顾秋水看着父亲与兄长，又偏头看了眼慕容晟，紧绷的精神一松，眼睛一闭倒了下去。 好在慕容晟迅速反应过来，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闪现至顾秋水身旁，接住了昏迷的顾秋水。 见顾秋水昏迷，顾父和顾秋晗眼中闪过各种慌乱的情绪，一群人忙麻烦慕容晟把顾秋水抱上马车，赶往医馆。 在大夫诊断得出顾秋水只是太累，昏睡过去后，一群赶来医馆的人才松了口气。 “多谢殿下。” 在把顾秋水又移回马车后，顾父舒了口气向一直跟着的慕容晟道谢。 “顾丞相多礼了。” 慕容晟扶起顾父，又看了一眼马车内睡得十分香甜的顾秋水，知道今日自己不适合再去顾府了，心下有些失望。 “本宫先行离开，改日再前往府上探望秋水。” “恭送殿下。”顾父与顾秋晗两人目送慕容晟离开，随后他们也登上了马车回府。 回到顾府，顾母与孙柔嘉等在大门附近，在得知顾秋水正在昏睡，顾母一时间十分慌张，生怕顾秋水身体出现问题。 在得知秋水只是因为太疲倦才陷入昏睡，如今只是在休息才微微放心一些。 “看了今夜不能给秋儿庆祝了。” 把顾秋水送回自己的房间，顾母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顾秋水憔悴的小脸，十分心疼地说道。 “明明只考了两天，秋儿怎么消瘦了这么多。” 说完，顾母拿出了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就先让秋儿好好休息休息吧。” 顾父走上前，搂住顾母轻声安慰，他接过顾母的手帕，替顾母擦干眼角的泪水，半搂半哄着顾母离开顾秋水的房间。 这么多年来，顾父顾母的感情依旧始终如一，恩爱无比。 顾秋水躺在床上，正陷入了一阵光怪陆离的梦中。 一会梦到自己正坐在教室里复习，备战高考；下一秒场景一变，自己坐在了高考考场中，正低头写着数学。 试卷上那些什么三角函数、等比例数列、定义域什么的，看得顾秋水脑袋大，他努力想解答，可是不管怎么想脑袋都像一团浆糊，什么也想不出来。 就在他着急的时候，画面又一转，来到了如今所处的时代。 梦里他拿着一束不知道从哪来的花，站在慕容晟面前低着头、红着脸向他表白。可是梦里慕容晟没有接受他的表白，而是一脸生气打掉了他的花，并且嚷嚷着什么“你哪来的勇气敢喜欢我”之类的话。 同时还把顾秋水骂了一顿。 顾秋水被骂得眼泪直流，还没等他哭完，画面又变了，变成慕容晟在向自己表白。 之后的梦就一直在自己向慕容晟表白被拒、慕容晟向自己表白然后拒绝反复交替。次数一多得让顾秋水一颗心已经平静下来，被拒绝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这样，顾秋水在最后一次向慕容晟表白被拒后，忍不住在心里想了一句“这是梦吧？” 然后他猛地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