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魂决》 第1章 西湖之战 细雨斜风,上元灯火还空过,下帘孤坐,老去知因果。 风月词情,冷落教谁和,今忘我,静中看破,万事空花堕。 一曲《点绛唇》,流淌出多少痴情男女缠绵悱恻的哀怨情愫,岁月长河,恒久流传。 古往今来,世间总有痴情男儿与哀怨佳人,亦有种种外界力量无情拆散鸳鸯。能携手共度人生者,终得双宿双飞之乐,而那些错过缘分之人,往往沉沦半生,难以自释,循环往复,悲歌永续。 夜幕降临,天际薄雾朦胧,淡灰色的苍穹,逐渐浸染成深红。西湖之上,一叶扁舟悠然漂浮,舟上一对恋人相对而坐,神色忧郁,任由船只随波起伏。此处山清水秀,草木葱茏,莺歌燕舞,四月春风吹拂湖面,激起片片涟漪,醉人的花香弥漫四周。青年剑客放下手中长剑,柔情款款地轻抚着红衣少女的秀发,凝眸深情注视着她娇艳的容颜。 尽管已近黄昏,西湖边依然人流如织,各种喧嚣交织其中。倏忽间,一阵骏马的长嘶之声渐行渐近,打破了原本的欢声笑语,众人惊愕之余,纷纷避让,一队骑手疾驰而过,马蹄戛然止于西湖东南岸柳浪闻莺之地。数十名身穿黑锦衣甲的剑士鱼贯跃下马背,整齐排列。为首的是一位华服中年儒士与一名精瘦的黑面男子,二人仍端坐马上,儒士眉宇紧皱,愤然瞪视着那对情侣。 青年剑侠手持长剑,另一手护住红衣女子,身形如落叶般轻盈翩然跃上湖岸,落地稳健,眼神满是对女子的深深眷恋。他开口道:“若你现在离去,我绝不阻拦。” “你后悔了吗?”女子面容倔强,语气坚决。 男子淡然一笑,话语却字字如刀:“倘若我失手杀了你的父亲,你会因此恨我吗?” 此人正是应天府中花痞公子江欲来、纵使家道衰落,依旧风流倜傥的,而那女子,则是应天府三江都督南宫叶的掌上千金,南宫乃馨。 对于江欲来的突兀质问,南宫乃馨一时未能反应过来,脸色不禁一僵,无法立刻回答。 的确!在她面前的是亲情与爱情的双重抉择,平时任性而为,父亲对她疼爱有加,但一经涉及婚姻大事,父女观念分歧日益凸显,冲突愈演愈烈,以致到了私奔的地步。她感到这份爱情既甜蜜,又承载着沉重的枷锁。 “江欲来,放开我女儿!”南宫叶一脸严肃,国字脸庞透出威严,声音低沉有力。 江欲来前一秒尚微笑着,下一秒则面色铁青:“我江欲来看上的女人,无人能拦!” 南宫叶眼中闪烁锐利光芒,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冥顽不灵!” 未待话语落下,江欲来已被黑衣剑士团团围住,他们按照九宫阵法布局,宛如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四十名剑士分作八组,围绕江欲来形成铜墙铁壁。前方三组各配置二九四人,后方三组各配置八一六人,两侧各三七人,阵型严密有序,进退自如,凶险万分。 南宫叶身为朝廷三江都督,平日统辖江湖各大门派,维持势力均衡,堪称南朝在江湖的一面铁盾,地位尊崇,自然不屑于江欲来这般江湖浪子。 南宫叶嗤之以鼻,冷冷一哼,若非关乎自家女儿婚事,岂会亲自出马。 瞬息之间,八组剑士齐齐出剑,江欲来抽剑应对,剑身闪现精芒,环绕寒气,赫然是那已故名将唐鑫的佩剑——寒光剑。南宫叶心头一震,暗忖这剑怎会在江欲来手上,两人之间恐有不解之缘。 铛铛铛…… 四十柄长剑交错而出,江欲来从容接招,剑光熠熠,撞击声不绝于耳。九宫阵中的剑士们剑招一致,无需指挥却能配合得天衣无缝,攻守兼备,灵活变换,使得江欲来身处困境,时刻警惕腹背受敌。 江欲来凭借超群的速度与剑法,短时间内抵挡住阵势攻击,并未落入下风。然而双拳难敌四手,正当酣战之际,身后一人腾空跃起,如雷霆一击直指江欲来的后心。 “小心!”南宫乃馨失声惊呼。 江欲来迅速转身,长剑横扫化解危机,旋即反击一剑,直刺对方胁下,对方急切格挡后跃身退去,江欲来并未乘胜追击,而是专心防守,对抗剑阵。 江欲来单枪匹马,与九宫阵硬撼七八十个回合不分胜负,虽有多次机会突破,但阵法变化无穷,如同泥沼,稍有不慎便会被困其中,前后受敌。他拼尽全力,手中寒光剑愈发犀利,刹那间,连续两声铛铛巨响,两名剑士的长剑竟被从中斩断。 阵形随即变换,分化为内外两层,内八人攻势凌厉,外三十人随时策应,既能替补空缺,又能防止江欲来脱逃,阵法坚固如磐石。八剑齐出,直指江欲来的面门,江欲来挥剑抵挡,同时背后一人趁机偷袭,剑光闪烁,攻击如潮水般涌来。江欲来分身乏术,瞬间背部中剑,鲜血喷溅而出。 然而他不顾伤口疼痛,立即反攻一剑刺向偷袭者,后者横剑挡在胸前,江欲来手腕一翻,变刺为挑,当的一声,偷袭者的剑断裂成两截。接着江欲来剑交左手,右手一掌推出,重重地击在那人胸膛,那人瞬间被打飞出阵外。 江欲来利用这一缺口,挺剑直逼南宫叶,南宫叶骇然失色,暗叹江欲来剑气之凌厉。 南宫叶身边的黑面男子始终冷眼旁观,见江欲来奔南宫叶而来,他脚踏马头,飞身跃起,刷的一声,长剑出鞘,剑光一闪,与江欲来短兵相接,两人身影交错,发出铮的一声脆响。 江欲来与黑面男子交了一招,却并不恋战,他一跃而起,直逼南宫叶袭来。 刹那间,剑锋逼近南宫叶咽喉。此时!江欲来脑中闪现出与南宫乃馨相识至今的所有画面,以及私奔的经过,他突然意识到这一切可能被人精心设计,目的就是借自己之手,除去南宫叶。 想到此,寒光剑一横,滞在南宫叶颈项之前,就在这迟疑之际,背后一道凌厉剑光落下,他的背部留下一道血口,袭击者正是黑面男子马克正,江欲来记起乃馨曾提醒他提防黑面男子…… 马克正一愣,未曾料到江欲来吃了一剑,竟依然牢牢控制南宫叶。 刹那间,众人再度合围,顾及南宫叶的安危,谁也没敢轻举妄动,江欲来脸色苍白,嘴角却勾勒出一抹苦笑,“南宫大人,你本该命丧黄泉,今日我饶你一命,乃馨,跟我离开!” 南宫叶狂笑不已:“笑话!想要带走我女儿,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马克正听命,江欲来公然挟持朝廷命官,罪不容诛,杀无赦!” 江欲来的血液滴滴答答落在马背上,原本打算挟持南宫叶换取妥协,谁知南宫叶表现出宁死不屈的态度,众人闻令步步逼近,江欲来顿时陷入重重包围。 寒光剑上的杀气时隐时现,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至极。 南宫叶冷言道:“你若杀我,自有我儿继承我的爵位,而你…将会背上刺杀朝廷命官的滔天大罪,株连九族!” “世袭”二字在江欲来耳边回荡,他恍然间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关键,突然大声疾呼:“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绝不放弃…一个爱我的人!” 南宫叶厉声回应:“好!那就动手吧!” 南宫乃馨突然取出一把匕首,抵住自己脖颈,决绝地说:“爹!我与江欲来早已私定终身,矢志不渝,若您执意拆散我们,我宁可死在您面前。”说着,匕首轻轻割破白嫩肌肤,少许鲜血沿着脖子滑落。 南宫叶顿时勃然大怒:“混账东西!为了这么一个轻浮浪子,你竟敢如此悖逆我!你太让我失望了。” “乃馨!还不止于此,你万万不要轻生!事关我与南宫大人的个人恩怨,你无力扭转,我们只管尽人事,听天命。”江欲来厉声制止,又温柔宽慰 随后神情焦急的望着南宫叶,质问道:“南宫大人,你逼的我有家不能回,现在又要拆散我们,当真要斩尽杀绝吗?” 南宫叶冷笑连连,语带嘲讽:“告诉你也无妨,我把乃馨许配给仙天门掌门人公良从月了。你算什么,不过是个破落子弟,只会夸夸其谈、花言巧语诓骗纯真少女。我知道,你妄图借助联姻提升自己的江湖地位,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么能配得上我的掌上明珠!” 江欲来闻此言,如同一箭穿心,满脸痛苦之色,苦涩道:“并非我执拗,实乃命运弄人,老天爷知道,我多么希望南宫乃馨…不是你的女儿。”他按捺住心中的悲凉,眼神中闪烁的倔强与不屈,轻轻拍了拍南宫叶的肩头,低声道:“南宫大人,请下马吧!” 突然!马匹甫一移动,寒光剑也随之轻微一晃,南宫叶觑准时机,骤然一掌突袭江欲来胸口,这一掌来的迅猛,江欲来猝不及防,登时便跌落马下。 江欲来本可以拿住南宫叶,可当南宫叶出手时,他全身一麻,竟变得反应迟钝,心中惊觉:糟了!我中了毒!是谁要害我? 马克正瞅准时机,闪身上前,一脚踢在江欲来背心,江欲来一跟头,栽进了剑阵之内,众人剑光霍霍,伴随着凄厉的哀嚎,瞬间,江欲来负伤十余剑…… 马克正因先前失手,让江欲来钻了空子,拿住了南宫叶,心中自是懊悔。这次得手,岂肯轻易饶恕,当即凌空跃起,在江欲来背后连踢六脚,自下至上,砰砰作响,最后一招高鞭腿,精准地踢在江欲来的面门,江欲来早已失去重心,如断线风筝,飞出数丈之外,只听扑通一声闷响,坠入了碧波荡漾的西湖之中。 顷刻间,西湖水面被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赤红。 南宫叶阴沉的脸上露出鄙夷之色,冷哼道:“自寻死路!” 目睹此景,乃馨心绪激荡,气血上涌,眼前一黑,终是昏厥过去…… 第2章 怪胎降世 江欲来与南宫府的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战,很快成为坊间百姓茶余饭后的热议话题,众人对江欲来那匪夷所思的武艺赞不绝口,尤其是他那柄名不见经传的寒光剑,也因此声名鹊起。甚至有童谣传唱此事: 西湖烽烟为红颜,金戈铁马破姻缘。 三千弱水涤寒剑,英雄何处觅归田。 事后,乃馨因身心疲惫大病一场,然而她体内却孕育了新的生命。南宫叶对此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将乃馨安置在后庭院邸,尽量避免风言风语。 乃馨私下曾多次委托挚友王诗贤探寻江欲来的消息,甚至还派人潜入湖底搜寻江欲来的遗骸,但江欲来仿若消失于人间,音讯全无,留下的仅是街巷间的童谣传说与民众的臆想猜测。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寻常之事在乃馨诞下的婴儿身上却笼罩了诸多离奇色彩。不同于常人呱呱坠地时的啼哭,他竟是在笑声中降临人世。此子六月即能行走,九月变能开口说话,五岁时悄然潜入南宫府中藏匿绝密文卷的千机阁,并语出惊人:“握乾坤之枢机,掌天下之权柄。” 他情绪波动时,双眼猩红,似能洞察人心。 因父亲江欲来的缘故,南宫叶讨厌江寻,因此对他十分冷落,小小年纪便对不公疾恶如仇,十三岁便以匕首刺死了背后诋毁他母亲的管家。他天生聪颖,喜好捉弄家仆,被南宫府上下视为“瘟神”,避之唯恐不及,于是得了个“怪胎”的绰号。 “小少爷!小少爷……”七八名丫鬟小厮沿着莫愁湖畔一路疾呼,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哗啦一声,湖心处冒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影,眉目清秀,一双湛蓝瞳孔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听见丫鬟们的呼叫,他颇为不悦地回应:“喊什么喊,像给人叫魂似的,小爷我在这里。” “小少爷,姑奶奶她……”一名丫鬟急得又蹦又跳。 少年哧溜一下从水中跃出,只穿着一条裤衩,四名丫鬟见状羞红了脸,连忙转过身去。他迅速穿衣,然后快步穿过长廊,奔向东厢房。 这位少年,正是乃馨的儿子,南宫江寻。 因乃馨未婚先孕,为避人耳目,对外声称是南宫叶长子南宫慕之子,随了乃馨的姓氏。 乃馨虽育有一子,但南宫叶却一直心怀芥蒂,认为此事有辱家风,很少前来探望。 时光荏苒,转瞬之间,江寻已长大成人。期间虽有媒妁上门提亲,都被乃馨一一回绝。十六年来,她一心一意陪伴儿子成长,再无涉入情感漩涡。 庭院深深,其中有一湖泊名唤莫愁湖,湖水潺潺,与长江相连。江寻自幼在湖边嬉戏,练就了一身矫健的水性。后院亭台楼榭,奇花异草繁茂,景色宜人。 “娘!您怎么样了?”随着一声焦急的呼唤,江寻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内。几位白须大夫围绕在乃馨床边,唉声叹气,江寻快步来到母亲身边,握住她的手,关切地问:“娘!您怎么又晕倒了?” 乃馨脸色苍白,双唇发白,却强撑着安慰儿子:“娘没事。” “华大夫,我娘到底怎么回事?”江寻转向三位大夫询问。 “老朽行医多年,从未遇见如此奇特的病症。姑奶奶……唉……”其中一位戴着锦帽的老大夫摸着羊须,面露无奈。 “什么怪症,不过是相思成疾罢了,有话直说,需要多少钱能治好?”江寻不耐烦地催促。 “小少爷,老夫已经尽力而为,姑奶奶的病是日积月累的心病,药石已无济于事,一切只能听天由命。”华大夫摊开两手,摇头叹息。 “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江寻厉声追问。 “解铃还需系铃人,除非姑奶奶能再见心上人一面。”另一位肥胖的老大夫接口道。 “如果能见,还用得着你们?”江寻一阵呵斥,三位大夫深知他脾性,只好灰溜溜地离开。 屋内,七个丫鬟忍不住抽泣起来。 “哭什么哭,生死有命,没什么好哭的,你们也都出去。”江寻下令,丫鬟们退下后,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乃馨虚弱地抬手,江寻紧紧握住,温柔地梳理着她凌乱的头发,安慰道:“娘!您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娘若有个万一,你能照顾好自己吗?”乃馨轻声问。 “娘说什么傻话,您不会有事的,只是心病而已。”江寻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明白母亲病情严重。 “娘不能陪你一辈子,说的是万一。”乃馨坚持追问。 “我一定会把那个人给您找回来。”江寻说着,起身欲走,他口中的那个人,无疑是指江欲来。对于江欲来的事情,乃馨向来讳莫如深,江寻虽多次追问,却连父亲的名字都不知晓。 “江儿!”乃馨唤住他,目光落在梳妆台上一首墨迹犹新的诗句上: 钗头凤·红酥手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这是南宋大诗人陆游为悼念与表妹唐婉的爱情悲剧所作的《钗头凤》,乃馨抄写这首诗,或许是出于相同的境遇,感叹相爱不能相守的苦楚。江寻看着诗句,明白了母亲的心情。 “娘!我父亲叫什么名字?他为什么离开我们?”江寻再次触及这个敏感的话题。 “江儿,这个问题娘说过很多遍,不要再提了。”乃馨皱眉训斥。 “为什么所有事情都要瞒着我?为什么?”江寻愤怒地吼道,怀疑是外公拆散了父母,甚至怀疑父亲已经被害。 “江儿!”乃馨制止他:“不要逼迫娘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怨不得别人。” 江寻悲痛欲绝,嚎啕大哭,眼中泛红的异色在泪水冲洗下格外醒目:“我知道这一天总会来临,我看到您眼里的血丝和掉落的头发,就知道您会离开我。你太自私了,给了我生命,却给不了我一个完整的家,你把所有的苦涩埋在心底,以为那是保护我,其实对我很不公平。我恨你们,恨你们自以为是,什么都不告诉我。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值得您用一生去怀念?” “你不是娘,怎会知道娘经历过什么?娘不想让你陷入前一辈的恩怨纷争,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江儿,你从小就善于察言观色,太过聪明,也太过叛逆,娘怕你惹出事端,只希望你能快乐地过一生。” “娘!在这个世界上,您是我唯一的亲人,您若不快乐,我又怎能快乐?”江寻拭去眼泪,哑声说。 “你爹叫江欲来,他曾追求了娘大半年,我对他的感情说不上特别喜欢,但也并不讨厌。恰逢你外公告急逼婚,我便选择了与他私奔,之后……”乃馨的声音变得沙哑。 “之后怎样了?”江寻追问。 “之后他与你外公起了冲突,我们就分开了,从那以后天各一方。直到那时,我才察觉到,生活中缺少了他的存在,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我已经习惯了有他相伴的日子……” “原来我名字‘南宫江寻’是有含义的,那他现在在哪?过得怎样?为什么不来找我们?”江寻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我多方托人打听,最近才得知,他……在十六年前就已经离世……”提及此,乃馨眼眶湿润,多年的秘密终于倾诉而出。 江寻早有预感,尽管南宫府严禁提及江欲来的一切,但他通过丫鬟小厮的只言片语,已知晓了父亲的名字。他只是期盼母亲能亲口告诉他一切,得知父亲的遭遇,江寻悲痛不已,久久不能释怀。 “娘!爹葬在哪里?”江寻问。 “江儿!”南宫乃馨握住江寻的手:“我和你爹本不是夫妻,名份不正,你也无需执着于寻根究底。记住,你是南宫慕之子南宫江寻。答应娘一件事,好吗?” 江寻点头答应:“娘,您说。” “先答应我。” 江寻迟疑了片刻,最终决然地道:“好,我答应您。” “答应我,江儿,莫要对你外公怀恨在心,更不要去追寻你父亲的安息之地,生时未能长相守,死后又何必强求相逢。你能做到吗?”乃馨的话语深沉而恳切。 江寻喉头哽咽,默默地点了点头,眼中的泪水盈盈欲滴。 “你真的能做到吗?”乃馨再次追问,语气严肃而坚决。 “我能!”江寻的声音虽然带着悲伤,但却无比坚定。 “很好,那就在娘面前发誓吧。”乃馨催促道。 “娘……”江寻语塞,面带挣扎,他没想到母亲会如此要求。 “快发誓!”乃馨紧盯着他,不容迟疑。 江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管心中有所抗拒,但他不愿意违背母亲的意愿,他郑重其事地发誓:“我发誓,永不对外公心怀怨恨,亦不再探寻父亲的安息之所。” 乃馨毫不放松,目光锐利:“倘若违背此誓言,我愿娘亲永坠幽冥,历经万劫而不复返。” 江寻重复道:“倘若违背此誓言,我愿娘亲……永坠幽冥,历经万劫而不复返。” “江儿,苦了你了,娘知道你有自己的情感和抱负,但娘只是不想你深陷困扰,无法自拔。”窗外风景明媚,却未能缓解乃馨心中的苦楚,她长久以来的期盼与等待,终究未能盼来江欲来。回想当初两人的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相守,一切都仿佛发生在昨天。十六载光阴匆匆流逝,不仅消磨了乃馨的青春,更耗尽了她的生命力。她带着对江欲来的最初那份思念,最后一次凝视着江寻,缓缓阖上双眸,最后一滴泪水沿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江寻静静地看着心爱的母亲,心渐渐冷却,犹如冬日寒冰。他喃喃自语:“娘,对不起,我失言了,我无法做到不恨南宫叶。我爹,他真的离世了吗?为何您如此害怕我去寻找他?假如他还活着,我定会带他来见您。”微风吹过竹林,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飘落在乃馨新立的墓碑上。 “地下真的有感知吗?天上真的有神明吗?若真有,我相信你们定会在某个地方重逢……”江寻仰望着浅灰色的苍穹,发出无尽的感慨。在竹林中,乃馨的新墓矗立在风中,孤独而寂寥。 第3章 反目成仇 “启禀南宫大人!据报,望江楼以星辰剑失窃为由,纠集多方势力共同向少阳门发难,少阳门终遭覆灭,门主朔方现今下落不明。” “望江楼固然身为中原首屈一指的大派,但少阳门亦非易与之辈,能将其消灭,必定有其他几大门派鼎力相助。” “大人所言极是,据探查,望江楼确已联手三元教,并与仙天门暗中勾结,更有传闻指出,倾城阁也涉足其中。” “原来如此,难怪连号称‘四门三绝’之一的朔方也无法抵挡。三元教此举意图瓜分利益,仙天门与望江楼历来藕断丝连,此战过后,仙天门隐忍多年,终一跃成为江湖首屈一指的霸主。” “马克正,倾城阁那边有何进展?” “禀告大人,我派出的三批高手皆无功而返,倾城阁位于幽元界的紫竹林中,那里常年云雾缭绕,山路崎岖犹如迷宫般深不可测,倾城阁高手如云且行事神秘,短期内难以深入探究其底蕴。不过,我已经从源头入手,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确切的消息传来。” “倾城阁向来趋利而动,只要不迈出紫竹林,暂不足为患。倒是仙天门占据彭城大陆,麾下弟子多达十余万,且多年来韬光养晦,如今一跃成为江湖翘楚,其野心已昭然若揭,不得不防。” “属下明白!” 殿堂宽阔,门窗紧闭,南宫叶独自伫立在中央的玉石台之上,头顶上方悬挂的“虎啸堂”三个金色大字,在烛光映照下,熠熠生辉。玉石台前,六人依次站立,向南宫叶汇报江湖上的大小事宜。 这六人分别是南宫府六合堂的风雨雷电水火,六大高手:风部马克正、雨部江峰、雷部洛马坡、电部紫金、水部白鹭洲、火部严必果,每一位放在江湖上,都是一流高手。 南宫叶定下对待江湖事物的原则,继续询问:“除此之外,还有何消息需呈报?” “近日江湖中冒出一个名为‘天印’的神秘组织,其行踪飘忽不定,神出鬼没……”此言出自六合堂中唯一女性成员、电部首领紫金之口,她年约二十七八,身着一袭紧身红裙,曼妙身姿尽显女性魅力,白皙香肩透露出妖娆风情,柔和的话语如绕梁之音,特别是右眼周围一圈紫罗兰刺青,更是独特夺目。 “此事已交由马克正查明,其余人不必插手。”南宫叶平静的口气,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南宫大人!江湖中传言,《八十八仙图》再现江湖。”雨部首领江峰补充道,他眉清目秀,肤色如玉,乍一看如同文弱书生,实则剑法如疾风骤雨,乃一等一的高手。 南宫叶正欲开口,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一名少年破门而入,直截了当地质问:“我爹娘为何分开,是不是你崇中作梗?” “江儿,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南宫叶面色一沉,威严十足。 “你是否从中作梗,导致我娘抑郁而终?”江寻毫无惧色,刚刚踏入门槛便被两门卫拦下。 “此乃机要重地,岂容你在此放肆!给我轰出去!”南宫叶严厉下令。 两名守门人遵命架起江寻向外走去,江寻愤怒大喊:“杀人偿命,你难道想逃避责任吗?” “且慢!”南宫叶脸色阴沉,要求江寻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认为我杀了你爹?” 江寻怒目而视,咬牙切齿道“你做的事不敢承认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我与你恩断义绝!” 南宫叶怒不可遏,大喝道:“来人,把这个无法无天的白眼狼给我轰出去!”两名门卫不敢怠慢,架着江寻迅速离去。 “你们这两个看门狗,还不快放开我!”走出禁地范围,江寻奋力挣脱束缚。 “哎呀,小少爷,换做别人,只怕早没了命。”一名门卫感慨道,另一人接话:“小少爷,大人的脾气你不是不清楚,你这样顶撞大人,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做人要学会圆滑些。” “哦?何谓圆滑?”江寻饶有兴致的问道。 门卫见状,悉心教导道:“就是说大人爱听的话,做大人想做的事,考虑大人的忧虑。” “哈哈,你们这两个马屁精,是要教我做条舔狗吗?”江寻讽刺道。 “小少爷此言差矣,你若能让大人开心,日子也能好过些。”门卫试图解释。 “罢了,不说这个,我问你们,我爹和我娘为何分开?”江寻转移话题。 “这……我等只是府上的奴仆,怎会知晓这些,小少爷还是另寻他人询问吧。”两名门卫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这两门卫是双胞胎兄弟朱能、朱能飞,江寻眼珠一转,厉声质问:“你们兄弟二人胆子不小,竟敢背着我外公做出这种事,可知罪?” 朱能、朱能飞被吓得面色惨白,面面相觑,心想莫非是严如玉送银子的事泄露了,但此事除了他们三人,无人知晓,江寻又是如何得知?二人惶恐不已。 江寻有密宗耳,可以听信心声,二人一想,便被江寻察觉。江寻本想诈他们一番,却不料真有把柄,他故作严肃:“收受贿赂可是大罪。” 朱家兄弟连连磕头求饶:“求少爷饶命,我们不该收取严如玉的银子,求少爷手下留情。” “既然我网开一面,你们是不是该回报我些什么?”江寻威逼利诱。 “少爷请尽管开口,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朱能飞率先表态。 “你们不必赴汤蹈火,只需告诉我,江欲来为何不辞而别?”江寻紧追不舍。 “这……”朱能、朱能飞面露难色。 “怎么,为难了?”江寻进一步逼问。 朱能飞无奈道:“并非我等不愿告知,一则,都督早有严令,不准提及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事;二则,我们来府上才七八年,对过去的往事,确实一无所知。” “哈哈,你们这些消息灵通的家伙,私下里没少议论南宫府的家事,现在倒装起单纯来了,小心我把你们的秘密抖出去。”江寻冷笑。 朱能赶紧求情:“少爷饶命!我们确实不知详情,但有一人或许知情,少爷不妨找他问问。” “谁?”江寻急切追问。 “严如玉!”朱能给出了答案。 “哈哈……”江寻仰天长笑,“你们这两个狡猾的奴才,拿了人家的好处,转身就把人家给出卖了,真是无耻至极。” “我们虽有些交情,毕竟都是南宫府的下人……”朱能讪讪地辩解,二人跟随江寻尴尬地笑了笑。 江寻暗自发誓:“娘,我要查明父亲的下落,不仅仅是为了给你一个交代,更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此事若不查个水落石出,我决不罢休。” 第4章 英雄救美 “臭婆娘,装什么贞洁烈女,明明是个骚婊子,还装清高……啪……啊……”一家名为怡春院的妓院二楼传来一阵咒骂声与拍打声,接踵而来的是女子的哭泣声。 江寻正心烦的走在大街上,闻听此言不由得生出一股无名之火,他溜到后院,爬上一颗槐树,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肥硕的黑脸大汉正拽着一名貌美女子的手臂,粗鲁地推搡着她,他喝的醉醺醺,身体有些发飘,对那瘦弱女子边打边骂:“贱婊子,让你装清高,啪……下贱货……” 醉汉打骂一阵后,便气喘吁吁起来,随手拿起酒壶灌下大半壶,剩下的酒液则尽数浇在女子头上…… “哈哈哈……有意思……”醉汉正乐,忽听窗外一阵狂笑,他扭头望去,正见江寻蹲在树杈上,一脸戏谑的说着。 醉汉勃然大怒,暴喝道:“小子,你在做什么?” 江寻嘿嘿一笑,双腿一挺,轻轻巧巧地从窗外跃了进来,兀自在大汉对面坐下:“我只是路过,听得这里热闹,过来瞧瞧,您只管继续,无需挂念于我。”说着拿起酒杯,自顾自的斟了起来。 “瞧热闹?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是不?”醉汉瞪圆了眼珠子,凶光毕露,好似要一口吃了江寻。 江寻并未理会他的威胁,而是凝神注视那位美貌女子,轻描淡写的说道:“在这灯红酒绿之处,哪里还有什么贞节牌坊?姑娘,何必自找麻烦。” “好小子,说得有几分道理嘛!”醉汉原本狰狞的面孔瞬间松弛下来,表情缓和许多。 江寻见已成功忽悠住醉汉,心底暗喜,岂料!那醉汉笑里藏刀,突然!猝不及防间抡起大砍刀向江寻狠劈过来。江寻反应敏捷,侧身避开,虽然逃过一劫,却也吓得脸色瞬白。 醉汉得意洋洋地大笑:“好小子,有点手段!你是打算等老子玩过了,捡个漏吧?” 江寻心头暗骂,面上却保持着从容微笑:“英雄所见略同,大哥不介意的话,小弟在这里等着?” 醉汉哈哈一笑:“老子不介意,你在这里给老子助阵,老子玩的更刺激,哈哈哈……” 江寻转向女子,语重心长地说:“姑娘,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看你还是顺从他比较好。” 女子揩去嘴角血迹,恨恨地瞪了江寻一眼,满目怨毒,坚决反驳:“你不救我就算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比他更可恶。” 面对女子的斥责,江寻泰然处之,一怔冷嘲道:“是啊!我若是助纣为虐,岂不是也变成牲口了?” “牲口”二字显然是针对那醉汉,醉汉听闻立刻横眉怒目,狂喝一声:“找死!”随手抄起酒壶,便朝江寻面门砸去。 江寻身形一侧,轻松闪过酒壶,只听得‘啪嗒’一声,酒壶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江寻借机跃起,一脚精准地踢在醉汉腹部,醉汉趔趄,脚跟不稳,退几步,旋即猛扑过来。江寻见状一惊,他本以为一脚可以踹翻那醉汉,却不料那醉汉身体肥壮,这一脚没达到预期效果,当即灵活后撤,踏上凳子,一跃而起,脚勾房梁,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在东墙边上。江寻身形纤瘦,动作矫健,似一只机敏的猴子穿梭跳跃,一双闪烁蓝光的眼眸更显灵动。 醉汉一击不中,顿时暴怒,疾步上前,大吼一声,抓起凳子向江寻投掷,口中谩骂:“哪里钻出来的野种,敢搅老子的好事,今天非劈了你不可!” 砰的一声,凳子砸在东墙的壁画上,壁画瞬间破洞,凳子变形落地。江寻早已像一只猴子般敏捷地窜到一旁。 围观的老鸨、店小二及众多妓女们挤在门口,既惊讶又害怕,无一人敢靠近房间。醉汉因醉酒而行动笨拙,一时之间追赶不上江寻,只能气急败坏地随手抓取屋内的物件乱砸。掀桌子、踢凳子、扔木琴,一时之间!屋内嘈杂声不绝于耳。 江寻凭借矫健身手,巧妙地躲避袭击,宛如水中游鱼,左右翻转、上下腾挪,游刃有余。 大汉大怒之下,暴走两步,砍刀横扫。江寻一惊之下,双腿一挺,一个大跳,跃上梁柱,再从空中落下,躲进桌子底下。醉汉见状,一脚踢翻桌子,庞大的身躯向前一扑,双手如铁钳般向江寻脖颈抓去。江寻临危不乱,双脚用力一蹬,犹如一跳泥鳅,从醉汉胯下穿过,接着凌空跃起,对着醉汉背部连踢三脚,紧接着施展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脚下生风,直奔醉汉左耳而去。 醉汉一转身,这一脚正好踢在他右耳上,尽管疼痛难忍,醉汉大怒之下,强行向前一扑,一把抓住半空的江寻,将他高高举起,然后狠狠地掼向地面。 这里暴摔,令江寻全身发麻,动弹不得。醉汉顺势抓起江寻脖子,偌大的拳头如雨点般向江寻胸口招呼,打的砰砰砰作响。江寻瞬间变成陷落的羊羔,无力抵抗,更别提逃脱了。 拳打还不过瘾,醉汉举起江寻在此向下摔去…… “啊——”目睹这一切的女子惊恐万分,尖叫出声。 嘭的一声闷响,江寻迅疾以双手支撑地面,借力一滚,巧妙地化解了冲击的惯力,却震得双臂发麻,短暂的松了一口气之后,他心弦再度紧绷。 脚踝再次被擒,身体瞬间失去重心,瞬息间眼前天地颠倒,伴随着乓乓乓的连续爆鸣声,江寻被壮硕的醉汉凌空抛掷,最终砸在了梳妆台上,继而又滑落至床榻,重重一击之下,梳妆镜破碎四溅,胭脂水粉洒落满地。江寻一时头晕目眩,周身疼痛难忍,背部湿冷一片,用手一摸,竟是殷红的鲜血,他痛苦地蜷缩翻滚。 目睹江寻浑身浴血,那女子热泪滚滚,悲痛欲绝地跪倒在地,向那肥胖的醉汉苦苦哀求:“求求你,不要再打了,我都听您的,什么都答应您……” 醉汉以食指挑起女子的下巴,洋洋得意地说:“哈哈,现在知道服软了?知道大爷的手段了?可惜太迟了!我先料理了他,再慢慢折磨你!” “你就这点本事,还想料理我,只怕给我挠痒痒也不够格。”这声音自背后传来,女子转头望去,只见江寻若无其事的背着手,立于窗畔。 “好小子,命真硬!”醉汉不由的给江寻竖了一个大拇指,旋即大步流星地冲向江寻。江寻面楼惊骇之色,连推了三步,倚在了窗帘之上。 醉汉兴奋的咆哮一声:“想跑?没门!”加速脚步,猛地向前一扑,然而江寻早有准备灵巧避过,闪身的同时,顺手拉开了窗帘。 醉汉发力过猛,扑在了窗台之上,半截身子悬在了窗外,江寻手疾眼快,一把抓住那醉汉脚踝,喝道:“说你是畜生你还不乐意,现在连畜生也没得当了。” 说着双手一台,便将那醉汉掀了下去。 伴随扑通一声闷响,楼下传来了一片惊叹之声,以及杂乱的嘈杂声:“老大!您怎么从窗户上掉下来了……老大!怎么没反应了……不好!老大扭断了脖子,死了……啊!呜呜呜我的老大啊,您怎么就死了呢,啊啊啊……” 江寻将壮汉推下楼后,自己也不禁跌坐于地,背后血液依旧潺潺渗出,一阵割肉刺骨的剧痛席卷全身。 “啊——”那貌美女子见此情景,吓得尖叫一声,但她迅速稳住了情绪,赶忙挪至江寻身边,小心翼翼地褪去他的上衣,但见江寻背部已被鲜血浸染大片,肌肤破裂,铜镜碎片深深嵌入血肉之中。 女子不顾碎片锋利,手轻柔地为其剔除碎片。 她随手扯下衣裙一角,当作纱布,为江寻包扎起了伤口。无意间,一滴泪水悄然落在江寻的伤口上,令他痛得微微抽搐。 江寻转头看向女子那秋水般的眼眸,强挤出笑容问道:“一点皮外伤而已,没什么值得哭泣的?” 女子低头默然不语,江寻低声道:“这这里混饭吃,在外人看来,卖身卖艺没什么分别,贞洁这么重要吗?” 女子闻此言,面色骤然严肃起来,斩钉截铁的回道:“是!” 江寻接着说:“全当我多嘴,若不想卖身,便不要再卖艺了。” 女子听罢,瓜子脸上蒙上一抹殷红,她斜睨了江寻一眼,语气坚决地道:“为了一个戏子,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你值得吗?” 江寻淡然一笑,道:“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哪个醉汉,这种恃强凌弱的人,我见一个杀一个。” 女子一脸惊讶,沉默半晌后问道:“你知道那个胖汉是什么人吗?” 江寻道:“管他什么人,反正现在是个死人。” 虽说江寻不感兴趣,但那女子坚持解释道:“他是海沙帮的帮主张铁牛,海沙帮乃称雄长江中下游的黑帮,手下山匪海盗数以千计,近年来更是嚣张跋扈。你得罪了他,还能有活路吗?” “原来如此。”江寻听罢,起身跃上了窗台。对于海沙帮的情况,他自然知晓一二,这些鱼龙混杂的江湖帮派,在平头百姓眼里如同太岁谁也不敢招惹,可对于南宫府,他们连下等奴才也要孝敬,尤其是每逢节庆日,争相谄媚献礼。 尽管他们横行霸道、欺压百姓,但在南宫府眼中实在不值一提,与其打交道的通常是南宫府的一些底层角色。 他们的价值所在,往往是在民间积怨爆发之际,由南宫府出面打击或铲除,借此提升南宫府的威望,这种黑白之间的相互利用,江寻早已司空见惯。 “你……”见江寻即将离去,女子的目光中流露出款款深情和依依不舍。 江寻催促道:“还有什么话要说?” 那女子略显娇羞,还是鼓起勇气问道:“阁下公子尊姓大名?哪里可以……找到你……” 江寻本欲坦陈真名,却又临时转念改了口:“在下江…江欲来!我是天涯浪子,四海为家,若有机缘,自会相逢。敢问姑娘芳名?” 那女子答道:“我叫常艳。” 江寻漫不经心的回道:“好名字!我记下了。” 江寻正欲跃窗而出,忽地,那女子一把扯住江寻手腕,道:“你真的会记住我吗?” 那女子的眼神如波光流转,蕴含着深深的情感与无尽的眷恋,她静静地凝视着江寻,仿佛要把他的身影烙印在心灵深处。 江寻心头一惊,本是萍水相逢,江寻并没放在心上,眼见那女子动了情,自己至小便缺爱,不由得心头一暖,嘿嘿一笑道:“一定记住!” 说着忍不住在常艳额头上轻轻一吻。正要走,忽然一愣,从怀中取出一枚熠熠生辉的金叶:“常言姑娘!若在有人找你的麻烦,可拿这枚金叶子到巡抚司找严如玉求助。” 常艳接过金叶,赫然发现其上镌刻着“南宫”二字,不禁愕然:“莫非公子是南宫府中人?” 江寻含笑回应:“我与南宫府并无瓜葛,这金叶子乃朋友相赠,我留着没用,希望能帮到你……” 言罢,江寻身形一掠,消失在窗口之外,留下常艳内心泛起阵阵空虚,她已被那位机智阳光的少年深深打动…… 江寻刚跳出窗户,旋即被七八名打手团团围住。一名头戴灰色毡帽、手持大刀、面貌猥琐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结巴着喝道:“好你个……小子,你……你竟敢……杀害我大哥,今日……今日我必……必剁了你!” 江寻透过人群缝隙,瞥见窗下躺有一人,正是被自己推下的张铁牛,此刻静默无声,显然已气绝身亡。 江寻疑惑道:“二楼坠下,最多骨折,怎会丧命?” “我……我怎……知道……”那男子一面结结巴巴,一面挥舞着大刀示威。 一喽啰走到结巴面前插话:“二哥!会不会是帮主先遭人杀害,而后才被抛下来的?”那结巴正是海沙帮的二当家,他闻言!思索片刻,点头称是:“确……确有此可能……”话音未落,另一精瘦男子驳斥,道:“不对,大哥摔下时,还喊了一声哎呦,那时分明尚有气息。” 这时!众小弟围拢上来,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依我看,可能是帮主饮酒过量,摔下来时,惊吓过度致死……” “放你娘的狗屁,大哥是什么人,怎么会被吓到。” “那是怎么回事?奇了怪了?” “……恐怕是摔下来时头部着地,我听到咔嚓一声响,八层是折了脖子……” “我看不是,估计是大哥与那妖娆女子欢愉过度,导致猝死。” 众人议论纷纷,众说纷纭,探讨着张铁牛的死因。 江寻见状,悄无声息的瞧瞧溜走。 二当家打断喧哗,道:“好……了……无论如何,大哥的死因……都与这小子……脱不开干系……” 他大刀一指却不见江寻身影,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江寻已经躲在人群,正准备开溜。 众人见状,急忙闪开,江寻五处遁形,瞬间暴露在几人凶狠的目光之下。 一喽啰竖起大拇指随声附和:“没错,二哥说得对,杀了他替大哥报仇……” 二当家一声令下,七八名喽啰齐刷刷亮出大刀,步步紧逼江寻:“兄弟们……剁了这……小子,为……咱帮主……报仇……” 江寻立即摆出架势,江寻虽有一些拳脚功夫,但都是边角的粗浅功夫,对付醉汉尚且吃力,对付这七八个凶神恶煞的汉子,着实棘手,他环视四周,脑中快速盘算脱身之策。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吆喝声传来:“让开,都让开!” 两支队伍整齐划一地穿过人群,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皆是身着铠甲,腰悬军刀的,将士打扮。 队伍中间一名中年男子,大步走来,他身着青鸾纹饰官服,体态魁梧肥硕,昂首阔步,盛气凌人,颇具威严。 那二当家用哭腔诉说:“严大人……您来的……正好!我大哥……被人害死了……” 来人正是严如玉,他看到张贴牛的尸体,不由的一怔:“贤弟!贤弟……”他两步并作一步,赶上前,一脸悲伤的走到张铁牛面前,呼了两声。 随即起身,扭头厉声质问道:“孙老二!这是谁干的?”悲伤之情一扫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愤慨,显然他与张铁牛并无真情,张铁牛作为他的钱袋子,忽然被人杀了,心中自然愤愤不平。 孙老二见严如玉满脸愤怒,忙激动的回道:“严大人……就是这小子……”说着刀指向了江寻。 江寻已被他的七八个兄弟团团围住,孙老二脸上闪过狠戾,道:“不劳……您费心……我亲手劈了他……” “哼!”严如玉冷哼一声,剑眉一锁,握住刀柄,气势汹汹地走向江寻:“究竟是哪个吃了熊心豹胆的,胆敢在我管辖之地杀……” 严如玉拨开人群,看到江寻,忽然哑住,错愕道:“少……” ‘爷’字没有吐口,便见江寻眼神犀利,严如玉心领神会,“少爷”二字转瞬变为:“少年,你为何要杀害张铁牛?”原本凌厉的语气瞬间变得温和不少。 第5章 严如玉 这严大人,正是南宫府麾下的巡抚司长严如玉,尽管巡抚司在南宫府的等级并不算高,却肩负着应天府周边地区的重要治安巡逻任务。 “大人!张铁牛明显是酒醉失足,不幸从高楼跌落,撞击要害部位而亡,我与他无冤无仇,何来加害之说?”江寻据理力争。 严如玉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邪,他顺着江寻的话说道:“有道理!事关人命,非同小可,这样吧,随本官回府衙,详查此案,以确保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坏蛋。”严如玉慷慨陈词,显得大公无私。 “严……大人!万万不可……听信这……这小子的一面之词,大伙儿都……都看见了,分明就是他……杀了张帮主,恳请大人……将他就地正法,为……张帮主报仇雪恨……”孙老二结结巴巴地申诉。 严如玉眉头一锁,喝道:“荒谬!本官办案素来谨慎,岂能草率定论,你先将张铁牛的尸首带走安葬,剩下的事交给本官。” “这……严大人!既然如此……就……就请您不必费心,这小贼……就交由我来处置,江湖之事,自有江湖规矩,杀人偿命……” 话音未落,孙老二便被严如玉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混账话!什么江湖之事,在这里南宫府最大!给我滚开!” 孙老二吃了一巴掌,便也不敢多言,捂着脸颊悻悻地退至一旁,恶狠狠地瞪向江寻。 “带走!”严如玉一声令下,两名士兵押住了江寻,随着严如玉扬长而去…… 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僻静幽深的小树林,严如玉先命手下退去,亲自搀扶着江寻坐于一块巨石之上,满脸堆笑,关切地递上一颗金疮药:“少爷,您伤得不轻,先服下这颗药吧。” 江寻将药丸弹向空中,昂首接入口中,看似稚气未脱,却突然脸色一变,质问道:“严如玉!你可没少拿海沙帮的银子啊,竟和黑道首领称兄道弟。” 严如玉脸色微变,脸色挂着尬笑,口气却很肃然:“禀少爷,我所收受的银两均已悉数上交,并不敢有任何贪念。” 江寻嗤之以鼻,白了严如玉一眼:“得了,能上交一半,你就算你清廉了。” 江寻虽一剑穿心,说道要害,严如玉却不敢认账,申辩道:“少爷此言差矣,我严如玉可担不起。” “严如玉,你还真敢抵赖。上个月你家修缮庭院耗资五万两,这个月你母亲过大寿,你在应天大街连摆三天三夜的宴席,起码也要花上七八万两,你一年的俸禄有限,这笔账怎么算?”江寻步步紧逼。 “俸禄虽薄,但我有祖传产业,而且南宫大人也特意拨款资助我家修缮庭院,正是因为我的钱财来源正当,我才敢大张旗鼓的举办寿宴,请问少爷!这有何不妥嘛?”严如玉不甘示弱地反问。 江寻错愕之下,继续追问:“嗯,说得滴水不漏,可你给朱能、朱能飞兄弟四百两银子是何用意?还有,燕子矶盐道码头的实际掌控者是谁?非得让我一件件拆穿吗?”一些暗事也是江寻捕风捉影道听途说来的,目的就是诈一诈严如玉,拿到把柄,便于追问自己父亲下落。 严如玉好似一块顽石,面对江寻的质询,严如玉面不改色,沉着应对:“少爷不妨把话说清楚,我严如玉光明磊落。朱能兄弟曾对我有恩,我以礼酬谢,请少爷明鉴。至于燕子矶码头,是由我的内侄管理,并与我无关,我绝不至于滥用职权。” 严如玉虽然嘴硬,江寻却不想放弃,紧追不舍地质问道:“那你与仙天门勾结,意欲何为?” 严如玉忽然放声大笑,跟着言辞坚定,掷地有声的回道:“哈哈哈……少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普天之下,各门各派皆隶于南宫府统辖,我与仙天门有所接触,乃是职分所在,岂能说勾结?” 江寻心中暗忖:严如玉果然是老江湖,又油又滑,看来诈是诈不出什么了,须另辟蹊径。 江寻眼珠微转,遂开口道:“严叔,您言辞中颇多破绽,若要找出您不尽忠之证,实乃易如反掌。即便我故意冤枉您,您又能向何人伸冤辩白呢?” 严如玉知道江寻少年老成,机智过人,说来说去还是想拉自己下水,以此胁迫,但他应答得体,胸有成竹,似有以不变应万变的风度:“属下从未忤逆过少爷,少爷如此震慑属下,想必有事相商。少爷但说无妨,属下必全力以赴,鼎力相助。” 江寻朗声笑道:“你这只老狐狸,打太极倒是有一手,怪不得大家都叫你‘不倒翁’,的确有一事请教,您如实相告,将来我定不会亏待你。” 严如玉洞察秋毫,直指关键:“少爷所问,莫非是关于令尊之事?” 江寻发自肺腑的佩服严如玉察言观色的本事,赞赏道:“严叔叔!果然聪慧,佩服佩服!那就请严叔叔如实相告吧,小侄洗耳恭听。” 严如玉娓娓道来:“少爷过誉了,属下定当知无不言。十八年前!令尊与大姑奶奶一见钟情,无奈因其江湖浪子的身份,遭南宫大人的坚决反对,二人被迫分离,令尊自此远走他乡,音讯全无……” 江寻失声道:“你的意思是,我爹他还活着?” 严如玉略作迟疑,答道:“只是至今下落不明,考虑到令尊与我年纪相仿,若无意外,应当仍在人世。” 江寻质疑道:“身中剧毒,又坠湖中,还能侥幸逃生?严叔叔编的故事未免过于曲折动人了。” 严如玉一时语塞,犹豫片刻后回答:“这……属下所知,亦是道听途说,至于令尊的具体下落,属下实在爱莫能助。” “哈!说了这么多,有用的没几句,净是些人尽皆知的旧事。严叔叔!”江寻面带微妙笑容,眼中闪烁着不满之意:“你在南宫府效力二十多年,为何至今仍旧只是一个巡抚司长?” 严如玉应答:“属下不解!”内心却在揣摩江寻的用意,思考如何巧妙应对。 江寻目光如炬,言语间透露出讥讽:“只因你太过聪明,聪明到每句话,每个举动,都精打细算,你把太多的精力投入到这些细微末节的小事上了,却失去了做人的格局和智慧,这就是所谓的大愚若智。” 严如玉闻言,双手抱拳,谦逊地回应:“少爷一语中的,令属下豁然开朗。” 瞬息之间,严如玉躬身行礼之际,江寻从其腰间抽出佩剑,飞跃而起,疾速向严如玉刺去。电光火石间,严如玉迅捷向后跃开,同时挥舞剑鞘抵挡。 铛铛!铛铛铛…… 江寻执剑占优,频频向严如玉发动攻势,而严如玉久经沙场,虽然仅以剑鞘应战,却依然不失勇猛,招招力道十足,稳稳接下江寻的所有攻击。 江寻深知自己武艺尚不足以敌严如玉,因而挥剑之际,不忘以足尖挑起尘埃扰乱其视线,左手中更是不时射出各式暗器,施展声东击西的奇异招式,穷尽变化。 严如玉对这位小少爷的攻势似乎早有预料,或闪避或阻挡,稳健应对。经过几轮猛攻,剑招渐弱,严如玉找准时机,大喝一声:“少爷,小心了!”便以剑鞘代剑,疾刺向江寻肩头,连出三招。 江寻勉力格挡一剑,闪过一剑,待到第三剑袭来时,其剑势已近枯竭,勉强挥剑抵挡,却力道衰减。严如玉心中窃喜。 锵然一响,江寻的剑被严如玉剑鞘猛烈撞击,顿时右臂酸麻,剑拿捏不住,脱手飞出。严如玉剑招流畅,乘胜追击,剑鞘直指江寻咽喉,意图迫使江寻罢手。 然而,江寻不躲不闪,反而迎了一步,严如玉见状,急忙收招。 江寻右手一把扯住严如玉胸口衣襟,左手则趁机将一拇指大的小球抛入严如玉衣内。 严如玉立足未稳,顿时仆跌于草丛之中,紧接着啪的一声闷响从他胸口爆发,瞬间严如玉被炸得灰头土脸。 “少爷,你又使诈,戏弄属下!”严如玉咬牙切齿,满是愤恨与无奈。 江寻冷笑一声:“我可没闲工夫戏弄你,刚才的可不是一般的小玩意儿。” 话音刚落,严如玉开始感到全身瘙痒难耐,一股炽热自胸口蔓延至全身,整张脸涨得通红,遍布血丝。严如玉痛苦地嘶吼着,颈部因抓挠而留下几道血痕,瘙痒症状却愈发严重…… “这是苗疆的噬魂蛊,起初剧烈瘙痒,随后皮肤溃烂,直至死亡。”江寻冷静陈述。 严如玉听闻,心神巨震,质问道:“少爷为何如此对待属下?” 江寻语气冷冽森严,散发出不容抗拒的威压:“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为什么给你下蛊,快说!我爹到底去了哪里?” 严如玉满脸痛苦,咬牙回道:“令尊被投入湖中,确实下落不明,不能确认已死。至于中毒一事,我虽有所耳闻,但这毒绝非南宫府所为。六合堂人才济济,若要捉拿江欲来,根本无需用毒。依属下拙见,此事要么是令尊的仇家所为,要么是南宫府的仇家为诋毁南宫府名誉而设局。少爷切勿对南宫大人产生猜疑与怨恨,毕竟他是你的外祖父,长辈间的恩怨,又何必执着于心?” 江寻追问:“那么到底是谁将我爹打入湖底的?” 严如玉一怔,坚决的答道:“属下实在不知,即便是少爷您要了我的命,我也无从知晓。” “我给你半炷香的时间考虑,到底是自己的小命重要,还是替人保守秘密重要?其实,我并非急于复仇,我只是想找一个亲身经历的人,探寻我父亲的下落。严叔叔,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严如玉沉吟片刻,徐徐道:“请少爷去问……六合堂的马克正……” 江寻失声道:“是他杀害了我父亲?” 严如玉慎重回应:“属下绝不敢妄自揣测!但他是此事的亲历者,想必由您想要的答案。” 江寻颔首,旋即转身欲离去。 “少爷,我的解药……”严如玉惶急询问。 江寻略一迟疑,回身揶揄道:“回家沐浴,一个时辰后,蛊自然会解。” 严如玉闻此言,顿时语塞,半晌无言,他年过四十,见识广博,阅历丰富,却不想今日竟被一个少年戏弄,心中既有震惊又有愠怒,更有啼笑皆非之感,只因对方是少爷,若是换成他人,早已被他雷霆一击毙命。 簌簌落叶声中,马克正率领一行人,手执长剑,穿行于幽邃丛林。他突然驻足,凭借敏锐直觉察觉周围气氛有异,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视四周。蓦地,大树之后飞出一物,马克正疾速拔剑,挥舞间!剑光闪烁,紧接着“噌”的一声收剑回鞘,那物体被一分为二,跌落在草丛之中,原来是一个包裹着马蜂窝的渔网。 顷刻间,嗡嗡之声大作,无数马蜂如同雨点般袭向马克正一行人。马克正眉头微皱,瞬时催动灵力,周身涌现出一圈透明光罩,光罩瞬间向外扩散,伴随着“嗤”的一声轻响,无数马蜂瞬间化为齑粉。然而,他的手下剑士并无这般深厚的灵力,只能挥剑抵挡,多人被蜇得面目全非,纷纷抱头鼠窜,瞬间逃之夭夭…… 马克正唇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继续踏步前行,仿佛刚才的一切并未发生。就在他身后,一人影疾如闪电般落下,直取马克正背心。马克正反应极快,身形一晃,轻而易举躲开,左掌向后挥出,两人掌力相接,来者被震飞出去,翻身后稳稳落地,此人正是江寻。 江寻被马克正一掌震退,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手臂亦感麻木,但仍强装无事,将手臂背在身后。 马克正立刻抱拳道:“少爷有何赐教?” “有一事欲向马师傅请教,盼能据实相告。”江寻因曾受马克正指点武功,故尊称其为师傅。马克正为人孤僻,不苟言笑,是出了名的铁面人。江寻平日也是极少与他打交道。 “何事?”马克正语调深沉,他黝黑的脸庞配以犀利目光,更增添了几分难以揣摩的神秘感。如果不是为了追寻父亲的下落,江寻断不敢轻易招惹他。 “究竟是谁对我父亲下毒,又是谁将他打入湖底?”江寻直截了当地提出问题,同时启动自己独特的感知能力,密宗耳,试图探知马克正的内心想法。 “当年之事,我亲力亲为,所有后果,由我一人承担,少爷若要为父报仇,尽可找我。”江寻没想到马克正回答的如此干脆利落,显然这也并非实情,江寻更加惊讶的事,对于如此敏感的问题,马克正竟毫无心绪波动。 “虽然我年少,却深知是非曲直,马师傅!您与我有过师徒之谊,又是我的长辈,恳请您告知我,我父亲如今究竟身处何方?”江寻恳切地询问。 “少爷,此事南宫府的禁忌,恕我难以相告。”马克正坚守秘密,态度坚决。 江寻脸色骤变,厉声责问道:“马克正,你虽为南宫府的臣子,得南宫叶宠爱有加,但你可曾想过,南宫叶年迈,你未来的前程该如何打算?” 马克正泰然自若地回应:“正如少爷所言,我身为府中之仆,只做分内之事。” “马师傅!”江寻威逼不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言辞恳切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南宫府中除了马师傅,我再无其他亲人,恳请恩师理解我的心情,我将永铭师傅的大恩大德。” 马克正一惊,连忙扶起江寻:“少爷,我担当不起这一跪。” “若师傅不愿告诉我父亲的下落,我便长跪不起。”江寻决心坚定。 马克正淡然回应:“少爷请自便。”言罢,欲转身离去。 江寻面色一沉,瞬间!挥洒出一团白色粉末,趁机全力一掌攻向马克正胸口。此掌快如疾风,眼看便要落在马克正胸口,马克正手掌一翻,后发先至,一掌反击,江寻应声倒地,口中溢出少许鲜血,而马克正身上则沾满了白粉。 “你已中了我的噬魂蛊,若无解药,你只有死路一条。”江寻咬牙切齿地说道。 “少爷还是保重自己吧。”说着马克正,身体一震,瞬间驱散白粉,江寻的把戏,对马克正这等一流高手而言,纯属雕虫小技。 江寻见计谋落空,冷声道:“此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马克正并未回应,只是翻掌之间,一股灵力自掌心激射而出,一抹明亮的黄光瞬时汇入江寻背部,江寻顿时感受到一股春风吹拂般的舒适,血脉通畅,伤口疼痛亦逐渐减轻。 马克正为江寻疗完伤,留下一句“少爷保重”,随即转身离去。 江寻独坐良久,内心反思:我虽机智过人,但实力修为相差甚远,只怪我荒废青春,疏于修行。 此刻才深切体会到了书到用时方恨少的道理,江寻短暂的懊悔过后,江寻心中一沉,暗道:我一定要练好武功,一定要查清楚当年发生的事,为了我娘,更为了我自己…… 第6章 暗夜惊魂 决心探寻父亲的踪迹,就意味着与南宫叶的割裂。江寻步履沉重地漫行在蔓草丛生的山路之间,直至日薄西山,恍惚间步入了一片深藏于层峦叠翠中的小山村。 这座山村镶嵌在半山腰间,房屋稀疏错落有致,宛如星辰点缀于青翠怀抱,与周围的花草林木相互依偎,远远望去,恰似一幅泼墨山水画卷,其中的道路弯曲起伏,仿若通向天边秘境的纽带。 跋涉一日的江寻,已是饥肠辘辘,疲态尽显,瞥见这静谧的山村,内心陡然升起喜悦之情,本拟在此歇脚饱餐一顿。然而当他踏入村界,才愕然发现,整条街上空无一人,寂寥异常。放眼望去,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即便是茶馆客栈,也紧锁大门,无人迎客。 江寻目睹这荒凉村落之空寂,顿感寒意透骨,不禁打了个寒颤。 “咚咚咚…”他在一座题名“来凤客栈”的古老门前,轻叩几下铜环,口中试探性地呼唤:“请问有人吗……”连呼数声,却如石沉寂静之海,未获丝毫回应。 此刻,江寻心中的困惑与诡谲交织而生。庆幸尚值白昼,倘若此情此景发生在暗夜之中,其阴森程度足以使人联想到闹鬼传说。 “砰——”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起,江寻用力踢开客栈厚重的大门:“里面可有人在?有客人上门啦!店家?小二?”他的声音愈发高亢激昂,然而,尽管客栈内桌椅排列整齐,一尘不染,明显有人日常维护,却依然无人响应。 带着满腹疑窦,江寻径自踏入一间半开着门扉的客房。房内仍旧不见人迹,但在那古朴的桌子上,赫然摆着冒着腾腾热气的馒头以及两碟精心烹制的小菜,搭配着成对放置的碗筷,显然这里是有人,只不知何故听到声音躲了起来。 江寻吃惯了山珍海味,对这些饭食丝毫提不起兴趣,可饥肠辘辘,由不得他挑三拣四,当即心一横,喊道:“没人招待,小爷我可不客气了。” 眼见无人应答,当即拿起碗筷,大口吃了起来,顷刻间!将饭菜一扫而空。接着他来到后院四处搜寻,却依旧不见人影。 在马厩中,他发现一匹健硕的骏马,索性也不客气,牵了出来:“我说店家,你再不出来,马儿我就骑走了。” 江寻本想留下些银子作为饭食费用,摸了半天,发现掏口里,除了几片又南宫府印记的金叶子,再也没有其他银两,为了避免暴露行踪,他只好作罢。 眼看夜幕降临,此地诡异莫测,江寻翻身上马,沿着山道疾驰而去。 正策马狂奔,忽然隐约听到啜泣声,江寻勒住缰绳,循声而去,只见林中山坡上新添一座坟茔,却无人影,气氛诡谲,一股寒气自江寻背后掠过。 他抬头望向夜幕前的天空,又极目远眺,估算这天黑前走不出山村,于是!打消赶路的念头,返回了村子,找了一户人家生起了火。 赶着余晖暗光,江寻翻墙入室,在村里搜刮了一些食材,有腊肉、鹅、兔子,在篝火上烤炙起来。 噼里啪啦的篝火声,夹杂着诱人的烤肉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江寻馋的直流口水。 就在他沉浸在美味佳肴的香气中时。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哼哼声,江寻转头望去,除了草垛并未发现人影。不由得冷汗直冒,难怪村子里人都多藏了起来,真有闹鬼啊? 江寻壮起胆子,小心翼翼地靠近草垛,不料一把庖丁刀忽然从身后闪出,直削向江寻脖颈。 刀光从江寻眼前一闪而过,江寻本能一仰,旋即一把拿住刀背,顺势将草垛后的身影拽了出来,原来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小男孩咬牙切齿,瞪着江寻,手中死死抓着刀柄。 小男孩满身泥土,头发凌乱,衣衫破烂不堪,光着小脚丫,眼中流露出不安与仇恨。江寻询问:“你是谁?” 小男孩瞪着江寻,默不作声。 江寻知道这孩子误会自己了,语气缓和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依旧紧握刀柄,默不作答。 江寻脸色一狞,一把夺下孩童手中道,厉声道:“你是谁?” 被江寻气势吓住,男孩一怔,随即眼眶里泛起泪花。 江寻见状,耐住性子,解释道:“我不是坏人,只是路过这里,想在你家借宿一晚,你爸爸妈妈呢?”说着,他慢慢松开了男孩手腕,以此示好。 小男孩仍然没有搭话江寻,捡起刀,兀自走到墙角,双手抱膝蹲了下来。 江寻见他不愿回答,便也不再追问,不久,一块兔肉烤得焦香四溢。 江寻扭头望着那男孩问道:“你要不要吃点肉?” 男孩瞥了一眼,虽然馋得直流口水,但依然警惕地瞪着江寻,手中紧握着那把生锈的庖丁刀,仿佛只有这把刀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江寻淡然道:“你也不用和我客气,反正我在你家借宿,也没钱付给你,你若想吃兔肉,尽管来拿。” 那男孩一愣,眼睛里闪着机智的光,好似人为江寻说的没错,当即起身慢慢走到篝火旁,割下一条兔后腿,又回到了墙角。他从兔肉上撕下一块肉皮,喂给了身边的猫咪,跟着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江寻见状,晃了晃手中的腊肠:“这腊肠也考好了,你要不要尝尝?” 男孩舔了舔嘴唇,犹豫了一下,便又走来接过腊肠,再次回到墙角享用,虽然对江寻仍有芥蒂,显然也多了几分信任。 二人各吃各的,互不干扰。过了一会儿,男孩将腊肠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 那男孩直勾勾的盯着江寻手中烤鹅,江寻笑道:“你吃的够多了,再吃下去,会消化不了的。” 男孩明亮的眼神顿时显得有些失落。 江寻饶有兴致的问道:“看来我们今天要同住一个屋檐下了。总要让我知道你叫什么吧。”男孩一愣,眼神中的敌意虽减,但仍残留一丝戒备。 江寻本就满腹心思,对他人的事并不上心,见他如此,也没有勉强他,口中吟道:“也难怪!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说着兀自烤起了火。 这时!男孩稚嫩的声音响起:“我叫何疙瘩。” 江寻眼前一亮,跟着问道“今天躲在林子里哭泣的人,是不是你?” 男孩默默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江寻顺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哭呢?” 男孩伸手小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地面,又抬起头,无助的目光投向了广袤的星空。 江寻招呼道:“那边太冷了,过来一起烤火吧!” 男孩愣了片刻,最终还是缓缓挪到江寻对面坐下,怀中的小黄猫也随之偎依在他身边,两人隔着篝火对坐,一时无言。 忽地,男孩放下小猫和庖丁刀,走向江寻,拿起江寻身边的竹筒杯饮了一口。 江寻故作严肃:“嘿,这水可不能随便喝。” 男孩反问:“为什么?” 江寻冷声道:“因为这水是我打来的。” 男孩噘着嘴,不甘示弱道:“竹杯是我家的。” 江寻道:“如此说来我们也算相互打扰,礼尚往来的朋友喽?” 男孩一怔,张口结舌,眼珠子一转,颇显机灵,他见江寻并无恶意,当即点头‘嗯’了一声。 江寻淡然一笑,继续问道:“既然是朋友,我总要了解你,何疙瘩!你爸爸妈妈呢?” 男孩闻言,瞬间湿了双眼,扭头向山楂树望去,江寻顺着男孩目光望去,只见山楂树下,有一副手绘的人行轮廓,是一个女人正展开双臂拥抱的画面 江寻心中一凛,道:“那是你妈妈?” 男孩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随即双眼通红,哭腔说道:“我想让妈妈陪我,可是……爸爸说她躺在泥土里睡觉呢……我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呜呜呜……”说完便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男孩的话语令人心酸,江寻怔住,任由男孩泪水滑落,他知道此刻什么宽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因为男孩的遭遇自己也在三天前刚刚经历…… 江寻心头渐凉,等那男孩哭声渐止,才问道:“你妈妈为什么会在泥土里睡觉?” “疯婆子!”提到疯婆子,男孩眼神闪过恨意,声音却不由得压低了几分,显然这是一个他十分忌惮的人。 江寻继续追问道:“那你爸爸呢?” 男孩道:“爸爸被……疯婆子抓走了……”男孩再次泪眼汪汪。 江寻暗自揣测:怪不得村中每户人家门窗紧闭,原来祸根在于这个疯婆子,想必这‘疯婆子’有些手段,所以令整个山村闻风丧胆。 江寻道:“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男孩道:“还有爷爷!爷爷去找爸爸了,还没回来……”说到最后,男孩再次哽咽起来。 江寻心中一寒,暗道:想必遭了疯婆子的毒手了,这疯婆子到底何许人也? 江寻暗自揣度,口中便问了出来。 男孩忽然惊恐地尖叫一声,脸色惨白,慌忙四下张望。他低声颤栗道:“疯婆子会抓人,被抓走的人再也没有回来……” 江寻在南宫府中,常听说哪里山贼作乱,盗匪谋财害命,死了多少人,那时看到这些消息,不过是一串冰冷的数字变化,如今亲临其境,内心深处不禁泛起深切的悲伤与愤怒之情。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柔声对何疙瘩道:“何疙瘩!你放心!明天我去帮你找爸爸和爷爷。” 何疙瘩长大了眼,惊讶地望着江寻,眼神交织着期许与感激。 忽然!远方飘来一阵时断时续的哭泣声,那声音犹如深夜嫠妇的哀怨悲泣,忽而高昂如雷,忽而低回婉转,透出无尽凄厉与诡异。 何疙瘩闻声脸色惨白,身躯颤抖不止,他迅速拽着江寻一同躲入草垛之下。而对于江寻而言,此等骇人场面实属前所未见,他不禁汗毛竖立,心跳如擂鼓般剧烈,冷汗直流…… 第7章 鬼婆 刺骨的寒风穿过黑夜,阴风摇曳,那哀怨的哭泣声突然中断,江寻不禁打了个寒颤。 在他心神甫定之际,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声再度回荡,携带着一首飘渺的童谣,翩然而至:“小老鼠,登高台,偷油喝,下不来……” 歌声诡异而凄楚,与午夜的阴风交织共鸣,令人不禁寒气直透心底。 江寻小心翼翼地从草垛后探出头,环顾四周并无异常,随着歌声方向远望,歌声却突然终止,仿佛有意为之。 正在他困惑之际,赫然发现树梢上凭空出现一道身影,那身影伛偻瘦削,手持拐杖,足踏树枝,轻盈而立,月光将其身影拉的很长。 江寻心中警铃大作,篝火依旧熊熊燃烧,显然已被那疯婆子发现。破空声疾如流星,由远及近,显然是朝他们袭来。江寻惊出一身冷汗,此刻扑灭篝火已来不及,他迅速将瑟瑟发抖的何疙瘩安置在草垛后隐蔽,低声交代道:“我去对付她,倘若明天早上我没回来,你就离开这里。” 何疙瘩满脸惊慌,不知所云的点了点头。 随后!江寻从何疙瘩手中接过那把庖丁刀,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疾步奔向马匹,翻身上马,扬鞭疾驰而去。 此刻,马鞭的挥舞声、马儿的嘶鸣声、马蹄踏地的铿锵声与那诡异的破空声交融在一起,形成一曲紧张激烈的乐曲。 江寻亡命狂奔,身后黑影紧追不舍,行至拐角,他趁夜幕掩护翻身下马,疾速滚入蔷薇花丛中,屏息敛气,紧握刀柄,如临大敌般警惕。 刹那间,黑影掠过,直追马匹而去…… 江寻心中窃喜,待黑影远去,他又折返回去,为了避开疯婆子可能的追踪,他们在后街小巷中穿梭疾行,一口气穿越了八条巷子,来到一条狭窄巷子的转角处,却突然听到马儿嘶鸣, 那马儿竟然掉头返回,江寻正感惊奇,只见那黑影跃上马背,瞬间!一掌劈在马颈上,只听咔的一声,马儿一声凄厉哀鸣,马头应声落地,尸体横卧街头,死状惨烈,令人胆寒,江寻瞠目结舌,身体颤抖不止。 黑影杀死马匹后,跃入半空,消失无踪,江寻心跳如鼓,瘫软在蔷薇花丛下,许久才勉强平复心情。 片刻宁静后,正当他认为疯婆子已离去时,抬头一看,一颗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只见疯婆子如毒蝎般附在墙上,来回游走,偶尔还停下扭头张望。 江寻不敢正面注视,只用余光偷偷打量,看清了她那张苍老而精瘦的脸,皱纹密布犹如老树皮,一双浑浊的眼眸透露出无尽沧桑与阴冷。月光洒在她半边脸上,更显得狰狞恐怖。 江寻在心中暗自揣度:鬼婆!据说她修炼了江湖中失传已久的“暗夜惊魂掌”及“蝎子游墙功”。 南宫府不仅记载了众多江湖英雄的事迹,也收纳了一些牛鬼蛇神的奇闻逸事,江寻曾在千机阁读到过有关她的记载,深知其杀人如麻,心狠手辣。 想到这里,江寻心如死灰,因为他此刻就在鬼婆的视线范围内,只是借助阴影遮蔽,幸亏鬼婆视力不佳,几次扫视都没有发现他。 江寻的心跳越来越快,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是在经历生死考验。 尽管江寻极力保持安静,鬼婆还是察觉到了异样,她在空中嗅了嗅,随即阴冷的目光锁定在江寻身上,随之发出一声尖锐的怪叫,如秃鹰觅食般,直扑而来。江寻被吓得魂飞魄散,然而在生死关头,一瞬间他竟然也觉得没那么可怕,猛然起身,暴喝一声:“老子跟你拼了!”挥刀便砍,突然!江寻体内一股神秘力量涌动,一股劲力顺着手臂射出,竟然将鬼婆震退,鬼婆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消失在夜幕中。 江寻情急之下展现出的勇气,竟将鬼婆吓退,冷静下来后,不禁感到后怕。正当他心有余悸时,鬼婆又以诡异身法沿着墙壁疾速接近,那张狰狞面孔瞬间出现在江寻面前,江寻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后脑一麻,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一张肥硕的大脸几乎贴近他的脸庞,江寻惊骇之下尖叫一声,向后仰去,那胖子却同样受了惊吓瘫坐在地。 只见那胖子身材臃肿,肥头大耳,脸上挂着憨态可掬的笑容,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 这时!屋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玄儿!找到了吗?” 那胖子吓得“啊”地一声跑出门外,边跑边嚷嚷:“你自己拿,干嘛非要我拿!” 江寻发现自己手脚被捆绑,被困在一个破旧木屋内,透过缝隙,他看到了鬼婆那张狰狞的脸。只听鬼婆对着门外啐道:“废物!”随后向木屋走来。 江寻留意到屋内还有七八个男子,年龄各异,他们面如死灰,目光呆滞,如同待宰的羔羊。其中三人面容奇特,一人面色青紫,一人长着一副与面部不符的猪耳朵,还有一名中年男子胸部异常丰满,仿佛女子。江寻立刻意识到,这些都是中了“暗夜惊魂掌”后出现的变异特征。 就在这时,一道藤条破窗而入,瞬间缠住了青面男子的脖子,瞬间拖出门外。屋内的众人皆惊恐万分。 江寻透过缝隙向外望去,只见鬼婆手腕一抖,一条竹叶青蛇从袖中窜出,咬住青面男子的脖子,男子抽搐不已,痛苦哀嚎,脸上黑气缭绕。毒蛇吸食完毕,落在草丛中,迅速毙命。 鬼婆冷笑着拍了拍腰间,一把弯月形的飞刀盘旋而出,瞬间割断男子脖颈,飞刀回归腰间。鬼婆一手抓着男子头发固定住其身体,另一手用碗接住半碗已经发黑的血。 随着黑血流入鬼婆口中,她周身萦绕着黑气,显然那男子体内的蛇毒与其自身的毒素在鬼婆体内产生了某种效应。随后,鬼婆盘膝坐下,开始了修炼,半盏茶的功夫,黑气被吸入体内。 江寻深知鬼婆修炼的“暗夜惊魂掌”是江湖公认的邪门武功,因为它是一种毒功,需吸取含有毒素的人血滋养,修炼第一层就需要杀一人,每提升一层,所需杀人数便会成倍增加,总共九层,也就是说,练成此邪术需要屠杀数百人之多。江寻看得心惊胆战,却发现其余几人虽然惊讶,却也显得颇为淡定,似乎对此已习以为常。 江寻想起何疙瘩的庖丁刀还插在自己腰间,他尝试着用刀刃割断捆绑在手腕上的麻绳,双手从刀锋一掠,麻绳便应声而断。虽然手腕被麻绳缠绕数十圈,但只有一个死结,只需割断一条线,束缚便瞬间解开。 突然,一个老者失声道:“这把刀……是从何处得来的?” 江寻扭头看向墙角,发现一位身形精瘦、面色苍老的老者,询问道:“怎么了?” 老者答道:“这刀是我家的,你见到我家何疙瘩了吗?” 江寻恍然大悟,赶紧上前解开了老者的绳索,问:“您是何疙瘩的爷爷吧?” 老者点了点头,焦急地询问:“我孙儿……他还好吗?” 江寻宽慰道:“何老不必担忧,何疙瘩很机灵,他现在还在躲藏着呢。” 老者听后点点头,眼角湿润,感叹道:“只要还有一脉传承,何家就有希望。” 江寻接着问:“我听说您的儿子也被鬼婆抓走了,您是来救他的?” 何老汉苦涩地笑了两声,感慨万千:“他们都已归天,此刻或许已经在另一个世界重逢了。现如今我们何家只剩下我和孙子了。” 他话锋一转,无奈苦笑:“那鬼婆因我年迈,暂未取我性命,想是留着备用,待这里所有人都被榨干血液后,恐怕才会轮到我。” 老者虽显迟钝,却眼光独到,剖析事情鞭辟入里。 江寻环顾众人,将庖丁刀重新插入腰间,准备出门,何老忙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江寻咬牙切齿,坚定地说:“我去杀了那鬼婆,为你儿子报仇。” 听到此话,众人心头一振,何老也略显激动,但很快又黯然失色,毕竟江寻年纪轻轻,若真有这般能耐,怎会轻易被捕? 江寻暗自鼓足勇气,推门直奔鬼婆而去。鬼婆刚刚修炼完暗夜惊魂掌,身心舒畅,正悠闲地抽着水烟袋,忽见江寻走来,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如刀般锐利的目光直刺江寻,鹰爪般的手指已搭在腰间的弯月镰刀上。 江寻恭敬地拱手道:“您就是莫稻香前辈吧?” 鬼婆皱眉审视江寻,疑惑地问:“嘿,你小子果然不简单,竟摸清了我的底细,你究竟是何人?” 江寻坦然答道:“在下江欲来,家父乃应天府一商人,因遭奸人陷害,家业凋零。久仰莫前辈威名,一直在寻找前辈,今日有幸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莫稻香冷笑一声,吸了一口烟,说:“你嘴甜得很,可终究不会说谎,说这些恭维话,不过是想让我放了你。” 江寻心机被识破,心中紧张,但表面仍保持着镇定,脸上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家父惨遭奸人毒手,我心如槁木死灰,对前辈的手段极为钦佩,若前辈能赐我一个痛快,我死而无怨。” 鬼婆狐疑地打量江寻:“你刚才还说要报仇,怎么现在又求死,难道你不想报仇了吗?” 江寻答道:“当然想!但我深知自身能力有限,若前辈愿意以我之血修炼暗夜惊魂掌,日后您横扫江湖时,顺手除去我的仇家,我死得其所。” 鬼婆略作思索,脸色一沉,露出阴狠之色:“你所说并非实话……” 江寻听闻,心中一紧,暗忖: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就在江寻左右为难之际,鬼婆忽然嘿嘿一笑,说:“不过我喜欢听这样的话。你其实是想拜我为师,学得我的本领,以便替你父亲报仇,对吧?” 江寻毫不犹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若莫前辈不嫌弃,我愿永生感激前辈的再造之恩。” 鬼婆得意地嘿嘿一笑:“我孤独半生,世人惧我、厌我,未曾想今日竟收了个年轻俊杰为徒,妙哉!妙哉!” 鬼婆与江寻各自怀着心思,江寻屈从是为了伺机除掉鬼婆,而鬼婆看穿江寻体质非凡,打算在突破暗夜七层时利用他的血液进行修炼。 鬼婆笑里藏刀,一切算计尽在不言中,然而这一切却全被江寻的密宗耳捕捉。 若非江寻能够洞悉鬼婆内心所想,还真以为自己骗过了她…… 第8章 插翅难逃 此刻,那位胖子兴奋地举着捕蝶网奔跑过来,蹦跳间高声嚷嚷:“婆婆,陪我捉蝴蝶吧……” 鬼婆却无暇顾及,果断拒绝道:“你自己去玩耍,别来烦我。” 胖子却不依不饶,执拗道:“我不要嘛……就是要你陪我……”他扯着鬼婆的衣袖,尽管看似二三十岁的样子,行为举止却如同七八岁的孩童,明显智力低下。 江寻见此情景,心中有了主意,忙接口道:“莫师傅,既然玄师弟有此雅兴,不妨让我陪他玩吧。” 鬼婆正求之不得,欣然同意,子玄转头看向江寻,眼神中闪过一丝戒备,显然是之前被江寻吓住了。 江寻温和地道:“玄师弟,我来陪你玩。” 子玄细细打量着江寻,仿佛审视罪犯一般,而后质疑道:“你凭什么叫我师弟?” 江寻被他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不禁苦笑,随后回应:“我已拜入莫前辈门下,你自然就是我的师弟了。” 子玄听闻,面颊倏然泛红,大声驳斥:“论身高还是体重,我都比你大,你才是师弟。” 江寻听罢哭笑不得,便不再纠结,拱手道:“师兄!” 子玄听罢喜出望外,一把抱住江寻,将其扛在肩上,欢快地跑向远处。这时!身后传来鬼婆的叮咛:“子玄,别跑太远。” 子玄置若罔闻,背着江寻疾步跑入一片金黄灿烂的油菜田。江寻未曾料到在这荒僻无人的密林中,竟藏有这样一处美景,但他无暇欣赏,只见子玄手持抄网追逐蝴蝶,忙的不亦乐乎。 江寻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心中暗忖:先杀了他,回头再对付鬼婆。于是他悄悄接近,待子玄抄网扑向蝴蝶时,果断拔刀,朝着子玄颈部砍去。 只听“嗒”的一声,刀刃砍在子玄颈部,却如同砍上钢铁,子玄体内涌出一股神秘力量,将江寻震得手臂发麻,仰面摔倒。 子玄揉着脑袋转过身,疑惑道:“谁打我?” 江寻快速收起刀,敷衍笑道:“或许是树枝吧。” 就在江寻心神不定之际,发现鬼婆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身后,让他心头一惊,如临大敌。江寻见庖丁刀无处可藏,便砍下柳枝,佯作替子玄出气,随后编成一个头环送给子玄,子玄拿到头环欢喜不已,又跳又笑。 鬼婆全程冷眼旁观,江寻内心忐忑不安,若鬼婆刚才目睹那一幕,自己定然难逃一死。莫稻香突然一把抓住江寻手腕,江寻强作镇定,尴尬地唤道:“师父!” 莫稻香拽着江寻走开几步,江寻喉头一阵干涩,想起昨晚马儿被一掌劈头的惨状,心中一阵紧张,仿佛面临断头台。鬼婆忽然拍拍江寻肩膀,低声嘱咐:“你师弟愚钝,你要多包容他。” 江寻如释重负地点头,正欲赞美几句,子玄却突然扯着嗓子大叫:“你才愚钝,你才傻!你不是说我最聪明吗,骗子!骗子!”他生气地扔掉了抄网和头环。 鬼婆忙安慰道:“好孩子!我说你淳朴善良,谁说你傻了……” 子玄疑惑地指着江寻问:“婆婆,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江寻略一愣神,随口答道:“师父说你淳朴善良。” “真的?”子玄天真地追问,得到肯定答复后,欢欢喜喜地跑开了。 经历此事,江寻更加谨慎,为了获取鬼婆的信任,他在附近采撷草药,为鬼婆熬制药膳补益气血。 月朗星稀,荒野林中一片死寂,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怪叫,平添几分恐怖气氛。篝火之上,破旧的陶罐中汤药咕嘟咕嘟地煮沸着,那是江寻熬制的补气血药材。江寻凝视着篝火,暗自盘算如何下手。 此时,鬼婆正在杨树下修炼暗夜惊魂掌,江寻经过一番心理挣扎,决定冒险一试。他心一横,将熬好的药捧在手中,缓缓走向鬼婆,将庖丁刀藏在袖中,计划待鬼婆练功入定时,假借献药之机,一刀结果她。 江寻每走一步都感到无比沉重,仿佛步步迈向深渊,心跳声在耳边狂烈回荡,经过多次惊吓,江寻已心如磐石,尽管心有余悸,还是毅然决然的向鬼婆走去。 他走到鬼婆跟前,见鬼婆正全神贯注修炼,便小心翼翼地试探:“师父,我为您熬了一些补益气血的药汤……” 发现鬼婆没有反应,江寻推测她可能正处于修炼的关键时刻,无法动弹。 江寻心中窃喜,正要摸向刀柄,忽闻一阵脚步声传来,吓得他一边收回刀,一边回头查看。只见子玄奔在大树下小解,随后便又奔回茅草屋。 江寻惊出一身冷汗,回过头来,发现鬼婆正凝视着自己。他脸色一僵,忙堆笑道:“师父,我为您熬了一些补药。” 鬼婆接过了药,嘿嘿一笑:“我一心修炼暗夜掌,竟忘了补充气血,损耗了不少元气,难得你如此贴心。”说罢,她一饮而尽,继而调侃道:“若是在里面加点毒,就更完美了。” 江寻听罢冷汗涔涔,他确实曾想过给鬼婆下毒,但若真的那样做,恐怕不仅毒不死鬼婆,还会将自己的意图暴露无遗。想到此处,他更有些后怕。 鬼婆突然掌心一挥,一团漆黑邪气自掌喷薄而出,击中那棵巍峨杨树。顷刻间,杨树发出震耳巨响,轰然倒地,树干在邪气侵蚀下迅速腐化为粉末。 鬼婆满脸得意:“天道酬勤,我已修炼至第六层境界。三日后月圆之夜,我将突破至第七层。江儿,待我突破之后,便开始传授你武艺。” 江寻表面应承,心中却明白,鬼婆此举意在稳住自己,实则盘算着在突破第七层时以他之血修炼。这番思虑让江寻不寒而栗。 鬼婆修炼之际,江寻无从下手,只能暂且回到小木屋。一男子见江寻归来,立刻挣脱麻绳,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怒吼道:“你这小子口口声声说替我们报仇,如今却认贼作父,你这个叛徒……”那眼神仿佛要将江寻生吞活剥,激动之下挥拳欲要往江寻脸上招呼。 何老急忙制止,压低声音:“朱老三,不可鲁莽!”朱老三这才收敛怒火,但仍紧抓江寻衣领。何老低声解释:“江兄弟唯有接近那疯婆子,才有机会下手。若他真有认贼作父之心,又何必欺骗我们?” 朱老三听罢,略作思量,终是松开了江寻。何老在众人中年岁最长,颇具威信。他安排黑面男子守门,几人围坐一团。何老讲述,鬼婆行踪飘忽不定,有时夜半会去抓人,有时有江湖上有人主动送来人质,供其修炼。但她有两个固定习惯:一是每逢子夜阴气最盛时,修炼暗夜惊魂掌,二是修炼后会在野外大哭一阵。 屋内众人皆来自山村,鬼婆选择此地,正是看中其偏远且有男丁可供其练功。那两名异变男子对谈话无甚反应,显然已中暗夜惊魂掌,生机渺茫。其余四人则听得专注,其中一名叫李永明的中年男子尤为健谈且聪明,他询问江寻有何计划。江寻自知非鬼婆敌手,只好搪塞道:“等待时机。” 何老提议:“依我看,你们四人不妨趁夜逃走。那鬼婆再神通广大,也无法分身。” 江寻心中亦有逃走之意,但并未明言。李永明眼睛一亮,显然赞同此计,却未表态,只道:“鬼婆每日需杀一人,杀了那两人,恐怕就轮到我们了。” “那两人”指的是两位异变男子,中了暗夜惊魂掌,终将丧命。 自问无法战胜鬼婆,江寻便盘算如何逃走。次日,他假意在附近闲逛,暗中窥探地形。归来时,却发现李永明正与鬼婆在林中交谈,江寻心中一沉,暗想:糟了,他定是告密了! 正当江寻思量对策,鬼婆已疾步向他走来,如冰窟寒风直逼而来,目光如刀,冷声质问:“你去了哪里?” 江寻咬紧牙关,脸上挤出笑容,硬着头皮答道:“我去为师父采药了。”说着,从背后取出一把草药,这是他早有预谋之举。 鬼婆狐疑地审视草药半晌,满意道:“好徒儿,去帮为师把那个猪耳怪抓来。” 江寻心中一惊,知晓鬼婆又要杀人练功。帮他抓人,无异于助纣为虐,但若拒绝,只怕凶多吉少。 他陷入痛苦挣扎,强忍心中不适,陪笑道:“是。” 江寻心如铅坠,脚步沉重地走向木屋。心中暗自思忖:我抓人,不等于我杀人吗? 尽管心中极度纠结,江寻还是迅速调整情绪,径直走入木屋,如死神般凝视猪耳怪,此人叫赵忠顺,为人本份老实,江寻如鲠在喉般,沉声道:“赵大哥,横竖都是死,我江寻无力保全你。” 赵忠顺明白江寻的暗示,顿时抱头痛哭:“家中还有妻儿老母,我若走了,他们如何活下去……” 江寻闻之凄苦,心中寒意更甚,强忍泪水道:“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替你报仇。” 赵忠顺听后,跟随江寻来到鬼婆面前。鬼婆依循旧例,先放出毒蛇,再取其血。望着赵忠顺的尸体,江寻心如寒冰,将尸体拖至草丛中掩埋。 江兄心中愤懑之情压过了恐惧,他深知无法撼动鬼婆,便将目光转向了出卖他的李永明。 趁鬼婆修炼之际,江寻手握刀具,将李永明自小木屋拽出,径直带至林中。他目光凌厉,质问李永明:“你这叛徒,竟向鬼婆告密!” 刀锋架在李永明颈上,李永明紧抓江兄手腕,试图辩解:“江兄,你听我说,我并没有出卖你……” 江寻怒喝:“那你与鬼婆私下交谈了什么?为何你说完,她便立刻逼我抓赵大哥?” 李永明四下张望,低声答道:“我们的对话被子玄偷听,是他向鬼婆告的密,鬼婆想要杀你,我无奈,只能向鬼婆谎称那些话是赵忠顺说的……” 江寻见李永明言辞恳切,情绪逐渐平复,质问道:“这么说来,是你出卖了赵大哥?” 李永明面带悲伤:“赵忠顺已中暗夜惊魂掌,存活不过三日,我们却有一线生机。为了保住你,我只能出此下策……” 江寻心生怅惘:“你为何要救我?” 李永明道:“在这些人中,唯有你获得鬼婆信任,你是我们唯一希望……” 江寻沉吟片刻,道:“你既然信任我,我就把我的想法告诉你。” 接着,江寻坦诚相告,详述自己欲逃走的计划。他们利用传说中鲲鱼,诱使子玄前往寻找,二人假意陪同,途中伺机逃脱。为确保安全,两人约定分头行动,各自逃命。 荒郊林野,地形险峻,草木丛生,江寻逃逸之后,便沿着崎岖山林疾奔。在峻峭的山林间,树木愈发浓密,尽管荆棘刮伤肌肤,他却全然不顾,只凭求生本能,慌不择路地狂奔向前。 穿越一片密林后,脚下陡然一空,江寻低头瞥见,竟是悬崖边缘。他瞬时凭借本能,抓住一根树枝,侥幸保住性命。凝望那深邃绝壁,江寻陷入绝望深渊。 他颓然坐在悬崖边,粗重喘息间,想到重返也是死路一条,不禁闭眼,滋生了跳崖的念头。 然而转念一想,自己尚且年轻,还有诸多未竟之事,即便赴死,也要和鬼婆拼一把,横竖也是个死。 思及此,江寻打消了轻生之念。此时,忽然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江寻的肩膀,江寻惊魂未定,回头望去,只见子玄那张肥硕的脸孔正紧盯着他。 江寻惊呼:“你怎么会在这里?”同时警惕地望向子玄身后,以防鬼婆追踪而至。 子玄嘿嘿一笑,道:“你说带我去找鲲的,我就跟来了。那鲲呢?” 江寻暗自惊叹,子玄虽心智迟钝,但武功造诣实属不俗,自己分明已摆脱他,他竟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自己。 江寻故作镇定,答道:“你跑得太快,我跟不上,正巧也在找你呢。对了,玄师兄,你也修炼暗夜惊魂掌了吗?感觉你的武功似乎不在师父之下。” 子玄听闻夸赞,面露喜色,自得其乐道:“我才不练那个暗夜惊魂掌呢,修炼它还得喝人血。” 江寻试探性地问:“这么说,你是不愿杀人喝血?” 子玄一脸认真地答道:“血太腥气,我嫌恶心。” 江寻忍俊不禁,问道:“那你修炼的是什么功夫?” 子玄傲然道:“太玄经!” 江寻闻此不由得一惊,太玄经乃是一部深奥玄妙的内功心法,以此为根基,任何平凡武学都能发挥出超乎寻常的威力。此功法虽非独门绝学,却因修炼难度极高,非有潜心钻研与超凡悟性者难以入门。江寻万万未料,这看似憨傻之人竟能将其练成,不禁对其肃然起敬,正所谓“术业有专攻”。 江寻由衷赞叹:“你真的很了不起,如此高深心法都被你修炼成功了。” 子玄闻言,面庞笑意更浓,自豪道:“那是自然!婆婆常说我是世上最聪明的人。” 江寻见他纯真无邪,不禁对自己先前对他生出的杀意感到懊悔。鬼婆如此阴狠毒辣,其子却如此单纯,此情此景,实是令人费解。 江寻接着问道:“莫师父不是你母亲吗?为何你唤她婆婆?” 子玄解释道:“她确是我娘,但我若直呼其为娘,岂不显得我太过平凡?我可是最聪明的人,自然与众不同。” 江寻不禁哑然失笑,又问:“如果有人伤害你娘,你会怎么做?” 子玄愣了愣,答道:“婆婆可是大好人,谁敢伤害她,我定要打死他!” 江寻试探性地问:“那若是有人伤害我呢?” 子玄疑惑道:“人家为什么要伤害你呀?” 江寻强调:“我是说假如。” 子玄拍着胸脯保证:“你是我师弟,谁敢伤害你,我也打他!” 江寻欣慰地拍着子玄肩膀,道:“好师兄!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走,咱们去找鲲。” 子玄兴高采烈地拍手,随即一把抱起江寻,将其扛在肩头,虽然身形肥胖,动作却异常敏捷,疾步如飞,几下便跃出密林。江寻原打算脱离险境后找机会摆脱子玄,不料子玄却一口气疾行十几公里。正当江寻头晕目眩之际,子玄忽然停下脚步,前方赫然出现一道黑影,定睛一看,正是鬼婆。鬼婆脚下躺着一具尸体,江寻走近辨认,心如寒冰,死者正是李永明。 鬼婆冷哼一声,道:“妄图逃离我手,真是可惜了这好苗子。” 鬼婆目光阴冷地扫向江寻,似在逼他表态。江寻机敏应对:“胆敢逃跑,死有余辜!只是,莫师父,如今我们手中人越来越少,村中人口也所剩无几,后日您欲突破第七层,所需大量人血该如何解决?” 鬼婆挥手道:“无妨!我与海沙帮有些交情,明日他们会送来一批人。” 江寻闻听“海沙帮”三字,心中一紧。自己在应天府曾击杀海沙帮帮主张铁牛,明日相见,对方岂能善罢甘休? 夜幕降临,江寻思绪纷扰,难以入眠。 第9章 庄周梦蝶之喜得贵子 江寻心绪纷乱,萦绕于心的有鬼婆与海沙帮的威胁、自身未知的前程、李永明之死带来的痛楚、以及为鬼婆抓人的深深愧疚。他斜躺在木屋前,辗转反侧,思绪如乱麻缠绕,脑海中一片混沌,胸中似被巨石压住,沉闷而疲惫。不知过了多久,才在困倦中昏昏入睡。 “哇哇哇!哇哇哇……” “生了!生了!”一个丫鬟欣喜若狂,从屋内疾步而出,向江寻报喜。 “男孩还是女孩?”江寻急切地追问。 “是少爷!”丫鬟激动地回答。 一旁,一个年约三岁的小女孩拽着中年妇女的衣袖,充满好奇地问:“奶奶,我娘生了个弟弟吗?” 那中年妇女被小女孩一拉,如梦初醒,脸上绽放出久违的笑容,虔诚地合掌低语:“谢天谢地,我唐家终于后继有人了!近东,快去给你爹上柱香!” 这位中年妇女面容丰腴,肌肤虽非白皙如玉,透着岁月沉淀的红润光泽。一双丹凤眼流转间,锐利如刀,鼻梁高挺,唇形薄而有力,尽显其精明干练,言语间!威严毕现,掷地有声…… 江寻自三岁起,便反复做着一个奇异的梦。梦中,他名为唐近东,是荆邑城中唐家大少爷,而现实中的江寻,仿佛只是唐近东的梦。这个梦境连续而完整,以至于江寻一度混淆现实与梦境,以为唐近东才是真实自我。 唐近东的父亲唐鑫,曾是征北将军,多年前英勇战死沙场。他与唐母相依为命,后来娶了青梅竹马的表妹陆婉为妻,育有一女唐幺妹。此次新生的孩子,便是他们的二胎。 那中年妇女正是唐近东的母亲。丫鬟、小厮们得知少奶奶诞下男婴,皆欢声笑语,围绕在唐近东与唐母身边窃窃私语:“太好了……是啊……唐家后继有人……” 唐近东顾不得唐母的招呼,迫不及待地冲进房间探望妻子。唐母的笑容瞬间凝固,唐近东因兴奋过度,竟未遵照她吩咐先去给父亲上香,而是径直去看陆婉。唐母心中怒火中烧,但碍于喜庆气氛,只得强忍不发,黑着脸拉起唐幺妹的手:“走,吆魅,我们在这里碍眼了。”她冷哼一声,拽着唐幺妹转身离去。 贴身丫鬟罗琴见状,疑惑地问:“唐母,您不去看孙子吗?” 唐母脸色阴沉,阴阳怪气地答道:“已经有人去了,我们无需多管。走,去给老爷报个喜吧!” 唐近东来到窗前,深情地凝视着襁褓中的儿子,轻抚着陆婉关切地问:“婉儿,你没事吧?” 陆婉虚弱地摇头:“一切顺利。” 唐近东满脸喜悦,取出一张红色纸条,给了陆婉,陆婉念道:“唐少卿……这名字好听!” 唐近东感慨道:“我们唐家添丁,娘一定很高兴。”话音未落,他便觉不对,如此喜庆时刻唐母却不见人影,心中正疑惑。 此时,唐吆魅跑进屋内,惊慌失措:“爹,娘,不好了!” 唐近东忙问:“吆魅,怎么了?” 唐吆魅答道:“奶奶把祠堂的牌匾给摔了!” 唐近东脸色骤变,喜悦之情瞬间消散。他明白唐母这是在跟自己怄气,见陆婉满脸担忧,便安慰道:“没事,你也知道她的脾气……她定是怪我没有先去给老爷上香。哎,我去看看。” 说完,他匆匆出门,疾步赶往后院的唐氏祠堂。数十丈距离外,便已听到砸物之声。他加快脚步,来到祠堂。 祠堂内,唐氏祖先的牌位层层叠叠,中央醒目位置赫然刻着“父唐鑫之墓”,新点燃的三柱香袅袅升腾,香坛旁还放着藤条制成的家法。地上,一块匾额横陈,上面刻着“唐氏祠堂”四个大字。唐母正举着斧头,奋力捶击匾额。 唐近东疾步上前,一把抓住唐母手中的斧头,喊道:“娘,您这是做什么?” 唐母用力推开他,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唐家已经添了丁,不需要祖宗庇佑了,留着这些破木头还有何用?” 她话音未落,再次挥斧劈向匾额。唐近东无可奈何,喝道:“娘,您非要让我成为大逆不道之人吗?” 唐母脸色一沉,厉声道:“别叫我娘,你还知道自己大逆不道?唐近东,给我跪下!” 唐近东虽对唐母的怪癖颇为不满,但自幼由唐母含辛茹苦抚养长大,心中免不了有亲情牵绊,不敢违拗,遂乖乖跪在地上。 唐母拿起藤条,脸色狰狞,厉声质问:“你爹是怎么死的?……啪!”话音未落,藤条重重落在唐近东背上。 唐近东全身一颤,咬牙回答:“我爹是被大恶人梵净天所害。” 唐母边打边问:“你为何而活?” 唐近东忍痛答道:“为父报仇,铲除大恶人梵净天。” 唐母听出他话语中的怨恨,训道:“难得你还记得自己的使命,我还以为你的魂魄都被陆婉勾走,连祖宗都忘了呢!” 唐近东听出母亲言辞中的怨恨,尽管疼痛令他全身颤抖,仍硬着头皮道:“陆婉与我情投意合,又为我唐家诞下子嗣,堪称我唐家功臣。我对她好,乃是理所应当。” “啪!”一声脆响,藤条狠狠击中唐近东背部。相较于之前的数下,这次唐母明显加重了力度,唐近东痛得全身一颤,倒吸一口冷气。 唐母眼中闪烁着愤怒,恶狠狠道:“我并未说你不能对她好!我只是提醒你,切勿忘记长幼尊卑,坏了唐家的规矩。陆婉不过是个女子,只因略有姿色、善用媚术,便让你迷了心智。在我看来,她不过是个能使人沉沦的红颜祸水!” “啪!啪!啪……”藤条如暴雨般抽打在唐近东背心,他虽已皮开肉绽,却仍紧咬牙关,坚决反驳:“陆婉心地善良,只是不善言辞,望母亲大人莫要歪曲事实,收回‘红颜祸水’之言。” 唐母怒不可遏:“不善言辞?分明是目无尊长,竟将你也变得忤逆不孝!混账东西……” 藤条无情地抽打,带来一阵阵湿冷的剧痛。养尊处优的唐近东经此一番鞭挞,早已遍体鳞伤,吓得门外偷窥的唐吆魅紧紧咬住嘴唇。 “你说!她是不是红颜祸水……” 藤条不断落下,唐母连声逼问,力道一次比一次重,唐近东宁折不屈,始终一言不发。 唐母连番抽打,累得气喘吁吁,她倚靠在太师椅上,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好!你长大了,有担当了,我在你眼中也成了累赘!” 唐近东道:“即使母亲是长辈,也应明辨是非。儿若一味顺从,只会陷母亲于不义。请母亲慎言。”言罢,他一头磕在地上,额头顿时淤紫一片。 唐母见状,虽有怒火,心中也有些心疼,她坐回太师椅,喘息片刻,道:“好!你长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 说着,她从抽屉中取出一封军帖,“啪”地拍在桌上:“这是朝廷的军帖,你已二十二岁,应子承父业,接替你爹的职位,去复职吧!” “娘……”面对突如其来的安排,唐近东本想推辞。 然而,唐母语气强硬,不容置疑:“大丈夫当志在四方,三日后即刻出发!” 三日后,唐近东遵循母亲之命,远离家乡,继承父业,从此不再是养尊处优的唐家大少爷,而是一名驰骋疆场的将军。 临行前,唐母语重心长地叮嘱:“儿啊,记住你爹是被何人所害,你要为父报仇,以慰你父亲的在天之灵。”她语气陡然加重:“提梵净天的首级回来!” 唐近东虽未见过梵净天,但多年耳濡目染,早已对其恨之入骨,当下立誓:“儿谨记于心,若不杀梵净天,誓不为人。”他转向陆婉,深情款款道:“婉婉,你时常胸闷气短,在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随后,他轻轻抚摸唐少卿的小脑袋。 陆婉点头,将孩子交给丫鬟,伸出洁白的双手为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近东,塞外严寒,你要多加小心,务必平安归来。” “他不是孩子!”唐母打断,冷哼一声,瞪了陆婉一眼,“他是去戍边,不是游山玩水。不说些鼓舞人心的话,净说些没用的。”她不满地撇过头去。 两人默默相对,一时无言。陆婉乃荆邑城闻名遐迩的绝世佳人,有“洛神”之美誉,引来无数王孙贵族、豪门公子的倾慕。而唐近东身为荆邑城将军之子,他们二人的结合,堪称郎才女貌,羡煞旁人。虽已结婚七年,两人仍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然而,在唐母眼中,这对年轻夫妇的深情蜜意却令她心生厌恶。她怀唐近东时,丈夫战死,对这个独子疼爱有加。未曾想,唐近东婚后渐与她疏远,令她既失落又愤怒。加之陆婉性格直率,不懂讨好唐母,久而久之,唐母对她愈发不满,时常将一腔怨气撒在儿媳身上。 唐近东骑上骏马,频频回首,一边是强势的母亲,一边是不懂迎合的妻子,令他放心不下。行至拐角,再回头时,已空无一人。此时,耳畔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唐近东仿佛陷入旋涡,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晕厥过去…… 江寻身子一震,猛然坐起,天已转凉,他喃喃自语:“为何总是梦见同一个人?” 当他睁开眼,顿时愣住。约五丈外,一头恶狼正站立着,见江寻醒来,立即加速冲向他。 江寻心中一凛,彻底从梦境中清醒,迅速跳起,摆出架势,向狼的下盘踢去。突然,一道弯月镰刀如流星般划过,精准地刺入狼胸,狼瞬间飞出,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狗吠般的哀嚎,挣扎两下,便一动不动。 “多谢师傅救命之恩。”江寻向鬼婆躬身一拜。 鬼婆缓步走到狼尸旁,抽出弯月镰刀,擦拭去刀身血迹,道:“此处狼虎豹多,你睡得如此沉,小心被野兽叼走。” 江寻嘿嘿一笑:“有师傅在,哪怕猛兽群集,我也不惧。” 鬼婆嘴角勾起一抹诡异微笑:“江儿,去给师父找个活体来,我要练功……” 江寻如遭雷击,赵忠顺之死已让他深感愧疚,此刻怎能再助纣为虐?然而,鬼婆一双狠毒的三角眼紧紧盯着他,仿佛稍有抗拒,便会被一掌劈死。江寻无奈,只能向木屋走去,但走得越近,眼前越是昏暗,随后一阵头重脚轻,栽倒在地,耳边传来鬼婆凄厉的哭声,以及那首令人闻风丧胆的童谣:“小老鼠,登高台,偷油喝,下不来……” 江寻一挺腰身,再次醒来时已是阳光明媚。他这才明白,原来鬼婆让自己找活体是梦中之事,而唐近东则是梦中之梦…… 第10章 离间计 江寻深知,凭自己的实力想除掉鬼婆比登天还难,于是有了逃走的念头。上次逃走时,他发现了一条下山的小道,但怕子玄纠缠,便琢磨着找个借口摆脱他。 沙沙沙…… 一阵脚步声传来,江寻循声望去,只见七八个手持大刀的汉子,押解着十余名乡民径直走来,他们各个身材魁梧,长相凶狠,是杀人如麻的江湖黑道。 随着声音见响,江寻诧异的发现为首的两个人其中之一,正是海沙帮二当家孙老二,江寻一翻身躲到了大树之后。 那孙老二见四下无人,大喊:“婆……婆婆……” 一旁的长满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住口,那人对着木屋高呼道:“莫前辈!海沙帮给您送礼来了,还请你老人家现身相见。” 那人话音未落,枝丫一声,木门打开弹出一个肥胖的脑袋,正是子玄:“婆婆不在,你们回头再来吧。” 子玄说完,嘭的一声便关上了门。众人心下好奇,面面相视,孙老二不知所以,中年男子道:“兄弟容禀,我们是海沙帮的人,这些人是送给婆婆她老人家练功用的,兄弟们远道而来,还是请婆婆出来说话吧。” 这时子玄推开门,探出脑子,满脸不耐烦的说道:“我说了她不在,你喊什么呀,快走!” 正当大家不知如何是好时,呼的一声,一个身影从林中跃出,飞向人群,同时一掌打出,一股强烈的黑气从那被押解的十多人身体穿越,那十几个乡民应声倒下,个个面色发黑,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来人正是鬼婆,惊得那海沙帮的汉子,忙后推丈余,鬼婆冷声道:“这几个活体还像样。” 老老二结结巴巴道:“孙……孙小……丁……拜见婆婆……” 那中年男子拱手道:“海沙帮的三当头李胜梅,见过婆婆。”这李胜梅,说话干净利落,与孙小丁在一起更像是大哥。 鬼婆冷声道:“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我老婆已经快弹尽粮绝了,再不来我就要去海沙帮去取了。” 众人听得鬼婆威胁意味浓厚,各个脸色大变。 那李胜梅苦笑道:“婆婆有所不知,我海沙帮张帮主前些日子被奸人所害,我兄弟二人既要忙着给大哥办理丧事,又要寻找仇家,还要打点海沙帮内部的各项事宜,怠慢了婆婆,还请婆婆赎罪。”那李胜梅说的十分真诚。 鬼婆点了点,一摆手道:“算了!下不为例。” 鬼婆摆手有送客之意,孙小丁、李胜梅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踌躇片刻,李胜梅赔笑笑脸道:“兄弟们按照婆婆的吩咐,已进献了一百活体,请婆婆明察。” 原来婆婆许诺海沙帮,给她送一百个活体,他便将暗夜惊魂掌的功法传授给他们,眼见一百活体已送到,鬼婆却没有兑现诺言的意思,这才陪着笑脸讨要。 鬼婆不动声色的回道:“不错!你们辛苦了。” 李胜男尬然笑道:“既然婆婆认可我们的功绩,那就请婆婆兑现诺言,传授暗夜惊魂掌,我等感激涕零。”说着带着众人齐拱手作揖。 鬼婆嘿嘿一笑道:“虽说给我送了一百人,可有不少的残障老弱和病鬼,没等到我练功就已经死了。” 李胜男脸色一僵,笑容减了不少,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们送来时都是活的,来到这里,或饿、或吓,我们也没法担保。按约定来说,活人就行,我们做到了,也请婆婆不要为难我们。” 鬼婆阴狠的望着李胜男,道:“我老婆子说一不二,你送的百人中,有四成活体是有问题的,要么再给我补四十个,要么就此作罢。” 李胜男闻言脸色黑了下来,一咬牙面色发狠道:“鬼婆!你是想白嫖爷们啊。” 鬼婆冷笑道:“如何啊?” 李胜梅面目狰狞道:“兄弟们都是刀口舔血过来的,你敢耍我们,休怪兄弟们不讲情面,来人……” 李胜梅一声令下,四五十名布衣汉子,如潮水般自四面涌来,他们手持大刀,咆哮着向鬼婆攻来,瞬间将她围得水泄不通。鬼婆施展轻灵身法,手指如铁钳般精准扼人的咽喉,只听咔咔作响,转眼间七八个汉子,倒在了她铁爪锁喉之下。同时施展出暗夜惊魂掌,掌心激射出一团团漆黑邪气,瞬间笼罩众人。中毒者面色瞬间转黑,身躯颤抖,纷纷倒地。 一场激战过后,鬼婆虽胜,也略显疲态。此时,仅剩十几名壮士仍在顽强抵抗。鬼婆一掌劈开大树,从中抽出一只玄铁拐杖,与之展开近身搏斗。然而,鬼婆因先前修炼耗损大量内力,又与数十人激战至此,内力已近枯竭。 李胜梅眼见时机成熟,振臂高呼:“兄弟们,杀!” 与七八名武艺更为高强的汉子一同冲出,他们不仅勇猛无畏,且刀法精湛狠辣。鬼婆在他们猛烈攻势下,只能左躲右闪,疲于招架。大刀如狂风暴雨般落在玄铁拐杖上,鬼婆抵挡不住,终于跌倒在地。 鬼婆立即施展蝎子游墙身法,如蝎子般贴地疾行,躲避攻击。然而,尽管身法迅捷,终究敌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其中孙老二虽然口齿不清,但刀法却灵动犀利。只听“噗”的一声,孙老二手起刀落,一刀正中鬼婆背心。鬼婆一声惨叫,滚在了草丛之中。 江寻本以为他们同流合污,原来也是各怀鬼胎,心中暗喜道:且等他们斗的两败俱伤,我在上前补刀。 鬼婆见几人满眼杀气的冲来,心只不交出暗夜惊魂掌的口诀很难善了了,咬着牙道:“好!我交出来。”随即从怀里摸出一个册子随手一扔,李胜梅手一抄接过书,七人赶忙围上来瞧一瞧,李胜梅欣喜若狂,翻了几页,突然脸色一僵,喝道:“我听说暗夜惊魂掌有九层,你给的就一章啊。” 鬼婆狡辩道:“九层是指你摄入血毒不断加深,功力也不断提高,修炼方法都是一样的。” 李胜梅浓眉一锁,一脸杀气,喝道:“放屁!你当老子三岁小孩,快把另外口诀交出来,否则老子心中有义,刀下无情。” 鬼婆见他们识破了自己的心机,嘿嘿一笑,道:“能练成第一层,已经是你的造化了。” “杀!”孙小丁大喝一声当先冲着鬼婆杀来,鬼婆手腕一翻,弯月镰刀飞出,噗的一声,那镰刀的从孙小丁左耳划过,一只耳朵被割掉大半,一股鲜血从耳朵里喷涌而出,痛的孙小丁杀猪似的狂叫。 李胜梅见此,面色一黑,眼神杀气外漏,喝道:“找死……” 聚刀欲砍,忽然脸上被黑气笼罩,一阵剧痛只穿五脏六腑,七人不约而同的倒下,鬼婆这才冷笑着站起身,原来她是暗夜惊魂掌的口诀上下了毒,七人不察,闻了味便剧毒入体,鬼婆假装不敌只等他们暗夜毒发作。 见此!李胜梅等人不再凶狠,而是磕头如捣蒜,连忙央求道:“婆婆饶命!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请婆婆饶命……” 鬼婆森然一笑:“杀了你们,我还可以再得一百个活体,可放了你们,你还要向我讨债,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李胜梅满脸惊愕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鬼婆笑道:“嘿嘿……要问你们家的七当头了,可惜你们没有机会了……江儿!捆了他们……” 江寻一直躲在远处,只等双方打的两败俱伤再出手,没想到鬼婆不仅出手狠辣而且机智过人,转眼间便把几十人给料理,只得收起放才得盘算,兀自走来。 “是……你……”孙小丁看到江寻激动地说道。 众人闻言齐目望去,连鬼婆的目光也从孙小丁脸上,转到了江寻身上,江寻心中发紧,却装作若无其事。 李胜梅忙问道:“怎么回事?” 孙小丁在李胜梅耳边低语,李胜梅眼前一亮,说道:“婆婆!我有重要情况禀报,请婆婆给我们一次机会。” 鬼婆一脸狐疑的望着李胜梅,李胜梅道:“若婆婆肯放过我等,我等必将对婆婆马首是瞻,并将重要情报如实相告。” 鬼婆瞥了江寻一眼,不动声色的说道:“横竖我是渔翁得利,你说来听听。” 李胜梅道:“此人是杀我大哥张铁牛的凶手,我们已经查清他的身份,他是南宫府的人。” 鬼婆闻言,瞳孔一缩,阴冷的目光落在了江寻身上,鬼婆与海沙帮之间勾心斗角,虽是黑吃黑,可毕竟没有经过朝廷,事情可大可小,可冷不丁把江寻是南宫府的人暴露出来,江寻便多了个奸细的嫌疑。 江寻早知如此,当即仰天大笑,道:“荒谬至极,你自己死到临头,肆意攀扯,无非就是想蒙骗我师父,获得一线生机,我若是南宫府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李胜梅抢道:“奸细!一定是奸细,婆婆明察,他是南宫府的大少爷南宫幕之子南宫江寻,我们在南宫府有线人,请婆婆明察。” 江寻辩解道:“我既有如此身份,怎么会一点武功也不懂?” 鬼婆一道闪影到了江寻身边,拿住江寻手腕,便在脉搏上一探,江寻冷汗直流,鬼婆探了片刻,便松开了江寻,道:“江儿!他说的是真是假?” 江寻道:“我名叫江欲来,刚见面时我就已经表明,师父明鉴,一定是他为求活命刻意陷害,不过是挑拨离间。” 说着抓起李胜梅道:“你家帮主也是江湖中人,我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杀他?”说着一拽,一枚金叶子从李胜梅胸口掉了出来。 鬼婆一惊,拾起金叶子打量起来,这正是江寻趁人不备偷偷塞进李胜梅胸口里,又佯装从他口袋掉出。 孙小丁见金叶子,失声道:“这是……南……宫府的……” 江寻赶忙接过话道:“李胜梅!你怎么会有南宫府的金叶子?我明白了,你是南宫府的奸细,卧底海沙帮,现在又来害我师父是不是?” “不……不是我的……”见此情形李胜梅也慌了神,说话吞吞吐吐。 江寻忙煽风点火道:“师父!我听说南宫府的眼线遍布江湖,他身上有南宫府的金叶子,派此人与南宫府颇有渊源……” 李胜梅面色苍白,语无伦次的解释道:“没有……断然没有此事……”李胜梅自然心里发虚,尽管他不是南宫府的奸细,但作为称霸一方的黑势力,自然少不了南宫府的必有,江寻虽是栽赃他,却也歪打正着。 鬼婆见他一脸发虚,当即冷笑一声,五指一撑,悬在李胜梅头顶,冷声道:“南宫府的人该死!” 随即鹰爪般的手指一弯,掌心吐力,那黑气瞬间注入李胜梅的脑门,李胜梅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当即面容发黑,肌肉一缩,瞬间成了一个黑色的骷髅头。异常恐怖。 鬼婆身法如魅影,在另外六人中来回一闪,咔咔声连响,一瞬之间,孙小丁等六人的脖子皆被扭断,如同收割的稻穗,相继倒了下来。 江寻目睹这场残酷的杀戮,深深感受到鬼婆的冷血无情与弱者的无力挣扎。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倘若能侥幸存活,必定要让自己变得无比强大…… 第11章 苗疆双煞 夜幕降临,江寻在篝火旁,思绪万千:明日月圆之夜,正是鬼婆冲击暗夜惊魂掌第七层境界的关键时刻,她势必会提前对我下手,先让我中毒,沦为明日突破的活体……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江寻心头一紧,未敢回头,只觉脊背阵阵寒意,全身战栗。那轻灵的脚步声,分明属于鬼婆。正当江寻手足无措之际,来人已悄然而至其身后。江寻紧握刀柄,猛地转身,却发现来者并非鬼婆,而是子玄。子玄蹑手蹑脚靠近江寻,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双手合拢,掌心似乎藏着什么宝贝,神秘兮兮地问道:“猜猜我带来了什么?” 江寻此刻哪有心思猜测,还未开口,便从子玄掌心传来一阵蟋蟀的鸣叫,子玄顿时一脸失望,捏住蟋蟀嗔道:“谁让你叫的?” 江寻看到子玄手中的蟋蟀,仿佛看到了自己,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突然计上心来,当即道:“玄师兄!你在哪里逮来的蟋蟀啊?” 子玄性格憨厚,当即便把逮住蟋蟀的详情讲了出来,江寻自然不是听他废话,只是找个话头,当即打断他说道:“咱们比抓蟋蟀如何?” 子玄闻言,双目放光,当即喜道:“怎么比?” 江寻道:“今晚我们去抓蟋蟀,看谁抓的多,明天一早在这里集合,不过我们要各抓各的,谁也不打扰谁,你敢吗?” 子玄拍手叫好:“现在就开始吧!” 江寻佯作顾虑,道:“可是!师父他老人家,恐怕不喜欢我们跑远……” 子玄神秘兮兮的说道:“咱们偷偷去,谁也别告诉她……” 子玄的话正合江寻心意,他应声道:“听你的!” 两人即刻行动起来。子玄自然是真捉蟋蟀,江寻趁机,借着月未出的掩护,拼尽全力狂奔,一口气奔出七八里。凭借对地形的熟稔,他迅速找到下山的小径,沿着曲折蜿蜒的小路疾行。夜色漆黑,道路坎坷,江寻一路上跌跌撞撞,身上挂满了划痕。耳边时不时传来鸟兽凄厉的叫声,如同鬼哭狼嚎。尽管江寻内心胆怯,但想到鬼婆那恐怖的手段,反倒觉得眼前的恐怖不足为惧。 终于,江寻走出了狭窄的小径,来到一片开阔空地。估算下来,此处距离鬼婆的木屋已有十五六里之遥。他心中稍感宽慰,以为已脱离险境。然而,就在这时,一阵诡异的风刮起。 紧接着,身后传来鬼婆的笑声。江寻急忙躲入草丛中。恰好此时,一轮明月升起,照亮了远方。鬼婆的身影在月光下显现,伴随着几道闪动的黑影,快速逼近。江寻明白自己已无处藏身,索性不再躲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两道荧光身影突然自背后冲出,挡住了鬼婆的去路,与她对峙而立。江寻探头望去,只见两名身着银白色紧身衣,二人的容貌怪异,让江寻不禁打了个寒战,他们的脸竟一半男一半女,仿佛男女各自将自己的半边脸交换,诡异至极,令人毛骨悚然。其中一人身材魁梧,另一人则纤细修长。 鬼婆同样惊愕,瞳孔骤然收缩,一对三角眼如鬼魅般紧紧盯着两人,冷声询问:“你们是什么人?” 两人异口同声回答:“苗疆双煞!” 鬼婆闻此名号,眉头紧蹙,面露狐疑之色,显然对这二人有所耳闻,认定他们是不易对付的角色。她试探性地问:“拦我的道,所为何事?” 身材高大的人直言不讳:“有人出价十万两,要取你性命!” 鬼婆一愣,随后放声大笑,阴阳怪气的声音让人无法分辨其性别:“想要我的命,恐怕没那么简单。敢问买家是何人?” 瘦小的人回应道:“行有行规,这就无可奉告了。” 鬼婆冷哼一声:“公良老贼为了对付我,还真是煞费苦心,竟从苗疆请来了你们两个。” 瘦小之人不为所动,淡淡回道:“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们不感兴趣。鬼婆!你是准备让我们动手,还是自行了断?” 鬼婆纵声大笑道:“在苗疆小有名气,就以为可以横扫中原,赚钱的生意多的是,你们非我赚老婆子的香火钱,小心血本无归。” 为抢占先机,鬼婆率先发动攻势。她虽身形矮小,但她手中的玄铁拐杖长达七尺,舞动起来气势磅礴,令苗疆双煞难以近身。双煞既然接下刺杀鬼婆的任务,自然身手不凡,动作敏捷且配合默契,令鬼婆应接不暇。更关键的是,他们修炼的密宗双修之术,百毒不侵,恰好克制鬼婆的暗夜惊魂掌,可见雇主精心挑选他们实有深意。 鬼婆与双煞激战正酣,招式迅疾狠辣,仿佛有深仇大恨,欲置对方于死地。鬼婆挥舞拐杖,时而大开大合,时而施展蝎子游墙身法周旋,时而以退为进,时而声东击西,伺机偷袭。双煞功力虽高于鬼婆,却被其巧妙应对,难以得手。 江寻在一旁看得热血沸腾,不觉间对鬼婆变幻莫测的技艺心声佩服。 那体型壮硕的半面人,见久战不下,高喝一声:“阿妹,密欲灌顶!” 瞬间,二人全身泛起耀眼光芒,那是灵力激荡所致。他们身形交错,如太极图中的阴阳鱼般相互环绕,两道炫影交织,仿佛一股龙卷风,直奔鬼婆袭来。 密欲灌顶乃密宗双修中的杀招,双煞合在一处以惊人速度旋转,似疾风骤雨般窜入敌人体内,造成致命伤害。此功法鲜为人知,且离奇诡异,故被称为苗疆邪术。 鬼婆一惊,挥拐刺向光球,却如被吸住般无法抽回,猛然间!拐杖拿捏不住,鬼婆顺势一送,脱手飞出,竟从二人中间骤然穿过,瞬间将二人分隔开来。 破了双煞的密欲灌顶,二人便左右夹攻,掌风雷动,密如冰雹。鬼婆心下一惊,施展蝎子游墙身法闪避,双煞接连扑空。 二人相视一眼,便默契的一冲,瞬间穿越彼此身体,待出来二人以恢复原貌,男子俊秀,女子娇美。 只见二人调整姿态再次向鬼婆攻来,他们不在配合,而是各出绝招,男子掌风雷动,攻击鬼婆面门,女子却使出腿功,她双腿灵动,接连扫向鬼婆下路。 鬼婆失去拐杖,只得拳脚相抗,拳肘相击,闷响连连。 江寻目不暇接,却并未愣住,而是收回目光,捡起鬼婆遗落的玄铁拐杖,将其扔入一旁长满荒草的深坑。 双煞继续进招,脚步灵活,时而环绕鬼婆,时而聚首彼此环绕,显然是欲趁机再次施展密欲灌顶。而鬼婆经过之前的较量,也变得狡猾起来,掌心环绕黑气,静候对方靠近,准备使出暗夜惊魂掌。她身形变换不定,不给对方近身之机。 双煞周身散发的精光在月光下格外醒目,相比之下,鬼婆则显得暗淡,周身环绕黑气。原来鬼婆在于对方拼掌时,掌中暗夜毒没有打进对方体内,反被对方打入了五脏六腑。鬼婆中了自己的暗夜惊魂掌之毒,一时难以化解。为防毒气攻心,她不敢过度使用灵力,又需掩饰中毒之事,只得暗运真气,从皮肉中释放部分毒气,以此迷惑敌人。她深知唯有击败对手,才能争取逃生机会。 双煞越战越勇,一鼓作气猛烈进攻,突然!又合在一处左手手腕互挽,同时旋转出掌,如同一个滚轮,掌如冰波般涌出,破风声,滋滋作响。 双鱼杀!此乃密宗另一杀招,二人合力催动七层灵力向鬼婆叠加推掌。 鬼婆瞳孔微缩,虽是应接不暇,却未选择闪避,因为她明白,此刻任何示弱的表象都会激发对方攻击的欲望,一旦对方高歌猛进,自己顷刻间便会崩溃,当即双掌齐出,与双煞硬拼掌力。 啪!一声闷响,双方各自退步,鬼婆单膝跪地,口中喷出黑血。 双煞摊开手臂一看,惊呼道:“阴阳掌!”原来,双鱼杀虽将鬼婆大部分掌毒反弹回去,但鬼婆诡计多端,拼掌时偷将暗夜毒注在指甲伤,拼掌时,变掌为抓,这才将少许暗夜毒打入二人体内,由于二人使的双鱼杀,手腕相挽,灵力互通,因此一人中招,很快便传入另一人体内。 二人虽有能力逼毒,却要使用密宗双休的斗魂术,二人合体,化解,可如此一来,便意味着刺杀鬼婆的任务失败。 阿哥给阿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撤离,阿妹啐了一口,不甘道:“阿哥,我们何不倾尽全力,不信以我们的修为杀不了这疯婆子。” 男子未加思索,点头同意。二人右手相握,飞速环绕,瞬间融为一体,面容时男时女,宛如川剧脸谱,异常诡异。 一声怪叫,双掌齐出,再次向鬼婆攻来,鬼婆避之不及,被迫硬接一掌,“啪”的一声,双方各自退步。 合体人瞬间分开,二人惊愕之下,相似一眼,他们没想到鬼婆竟还有如此强劲的灵力。 经此一掌,苗疆双煞也是气血翻涌,毒气流转,如此在打下去,就算杀了鬼婆,他们而是恐怕也会积重难返,男子喝道:“阿妹,走!” 二人腾起,如同流星一般飞向了远方。 双煞离开后,鬼婆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身体摇晃,重重摔倒在地。原来她早已筋疲力尽,只是担忧双煞继续攻击,才硬撑接下最后一招,结果导致重伤。此刻,即使是地煞段位的寻常武者,也能轻易取其性命。 江寻洞悉局势,喊了声“师父”,假意关心鬼婆安危,缓缓向其靠近。庖丁刀藏于袖中,鬼婆满眼警惕地盯着江寻,却并无任何举动,显然是无法运功。江寻借此壮胆,步步接近,尽管鬼婆此刻看似无害,但江寻仍心有余悸,毕竟她诡计多端,万一突然发难,自己难以抵挡。于是,他强作笑脸,问道:“师父,您没事吧?” 江寻与鬼婆四目相对,两人均察觉到对方的心思,却仍尽力维持表面的和气。鬼婆强行挤出一丝微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微微点头回应江寻。江寻心一横,左手紧握刀柄,正欲结束鬼婆的生命,不料鬼婆突然施展“旱地拔葱”,凌空跃起,瞬间跳到江寻身后。 鬼婆鹰爪般的指尖落在江寻脖颈,冷声道:“好徒儿,你来得正好,快背为师回去……” 第12章 命悬一线 江寻原本打算趁机除掉鬼婆,不料反被鬼婆抓住要害。尽管鬼婆并未直接扼住江寻脖子,但手指紧贴其咽喉,显然只要江寻稍有异动,她便能轻易扭断其脖颈。无奈之下,江寻只好背着鬼婆返回木屋。 江寻察觉到鬼婆伤势极重,双手时不时颤抖。抵达木屋后,江寻便一把抓住鬼婆手腕,随即将她放下。鬼婆虚弱无力,瘫软在地,头垂得如同低垂的麦穗,没有半点精神。 见鬼婆已无力对自己构成威胁,江寻心中如释重负,对她的仇恨也随之涌上心头。他试探性地询问:“师父,您怎么样了?” 见鬼婆毫无反应,江寻虽欣喜,但仍不敢掉以轻心,暗自握紧刀柄,盘算着一刀劈向鬼婆天灵盖,确保其无生还可能。然而,就在他即将拔刀之际,鬼婆突然抬起头,声音低沉的说道:“江儿,我受伤了,我知道你想杀我,为民除害。我一生杀人无数,能死在自己人手中,我死而无怨,你动手吧。” 江寻一愣,他万万没想到鬼婆会开门见山的把话说出来,一时有些不解,鬼婆这般为一己私欲滥杀无辜之人,为何会如此轻易谈论生死。他揣摩不透鬼婆的真实意图,脸色骤然一沉,沉默片刻后,谨慎起见,江寻笑道:“我对师父的赤诚之心,天地可鉴,师父何故如此误解徒儿?” 鬼婆精神一振,道:“好徒儿,我果然没看错你。今日,我就将暗夜惊魂掌的口诀传给你。”说罢,她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 江寻一愣,心中暗揣:难道她自知此刻不是我的对手,故意收买我? 转念又想起海沙帮三当头李胜梅,正是因为冒然接过暗夜口诀,才着了鬼婆的道,难道是她故技重施。 见江寻犹豫,鬼婆看穿了他的心思,道:“放心,册子里没毒。”说着,她翻开册子让江寻查看。 江寻尴尬一笑,道:“师父言重了!”他之所以敢接,是因为鬼婆若能运功,当时在自己背上时早就下手,而她未下手,定然是伤得太重无法运功。但此刻鬼婆看似精神饱满,与刚才判若两人,江寻一时无法判断,只能拱手道:“多谢师父!” 鬼婆摆手道:“你去吧,我需要稍作调息。” 江寻深知此刻动手,乃是绝佳时机,却顾虑鬼婆是否留有后手,只能暂且按捺杀意,悻悻离去。他回头窥视鬼婆运功之态,心中忽生一计,迈步而去。 “救命啊……救命……” 片刻后,林中传来子玄的呼救声。鬼婆舐犊情深,闻声立刻停止运功,欲起身查看,却因伤势过重险些摔倒。这一切都被隐蔽观察的江寻尽收眼底。 原来,江寻以游戏为由,哄骗子玄喊救命,以此试探鬼婆。果不其然,鬼婆露出破绽,此刻别说江寻,即便是孩童也能取她性命。江寻心潮澎湃,悄无声息地向鬼婆背后靠近。鬼婆全然未觉,江寻胆气陡增,纵身跃起,举刀向鬼婆后脑斩去。鬼婆察觉到危险,猛地低头前扑,只听“扑通”一声,江寻一刀砍在鬼婆背心,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疤。 鬼婆被江寻砍中,无力地趴在地上。她瘦弱的身躯已无多少血液可流,仅有少量黑红的血,沿着背心缓缓淌下。鬼婆艰难扭头,惊愕地瞪着江寻,厉声质问:“江儿,我对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待我?” 江寻冷哼一声,反问:“明日月圆之夜,你就要拿我开刀?还敢说对我不薄?” 鬼婆瞳孔一缩,显然被江寻一语道破心机。她冷笑道:“你果真聪明,就在刚才那一刻,我还萌生了放你一马的念头,如今看来,我真是太蠢了。我一生杀人无数,却栽在你这小贼手里,真是可笑!可笑……不过,你也别忘了,你曾拜我为师,杀了我,便是欺师灭祖。” 江寻仰天大笑:“没错!作为徒弟,有为师傅送终的义务,上路吧!”对于江湖中人极为重视的尊师重道,江寻毫不在意,自然不受其束缚。 此时,一道身影疾驰而来。子玄目睹此景,惊骇不已,怒视江寻,厉声喝问:“你们在干什么?” 江寻心中一紧,暗道不妙:糟糕!只顾着杀鬼婆,忘了这小子…… 鬼婆却喜形于色,喝道:“玄儿,快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小贼!” 子玄双目喷火,质问江寻:“为什么要杀婆婆?” 子玄的怒吼如同惊雷划破夜空,江寻一惊,踉跄后退两步,道:“我不杀她,她便杀我。玄师兄,如果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子玄满脸困惑,掰着手指重复道:“你不杀她,她便杀你?那你们为什么要互相残杀?”他一脸憨厚地询问。 鬼婆不耐烦地喝道:“蠢货!问那么多做什么,快杀了他!” 子玄勃然大怒,暴跳如雷:“你才是蠢货……你才是……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管了,不要牵扯我,谁爱死谁死……”他愤怒之下,竟转身回了草屋。 对江寻而言,这无疑是一大惊喜。他不再多言,举起刀,欲向鬼婆挥去。 突然,鬼婆手腕一震,一枚弯月镰刀从掌心射出,向江寻胸口疾射而来,紧接着鬼婆突然暴起,向江寻扑来。江寻大惊失色,但脚已离地,无处借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弯月刀飞来。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闪现,挡在江寻身前,正是何老。原来,何老见江寻欲杀鬼婆,早已走出,此刻见江寻危在旦夕,挺身而出。何老虽被镰刀刺中,仍坚毅地跃起,以双臂之力紧紧抱住鬼婆,口中大喊:“快走!” 鬼婆短暂调息,欲以一招毙了江寻,不料何老舍命相搏。鬼婆奋力挣扎,何老却誓死不放,双腕犹如钢铁般紧握,鬼婆只得将体内灵力四散。顷刻间,黑气自体内涌出,何老在黑气缠绕下身体迅速萎缩。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江兄弟,快跑!何疙瘩就拜托你了……”言罢,化为一具黑色骨架。 江寻目睹此景,悲愤之余,疾步奔逃。鬼婆虽怒火中烧,却无力追赶,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寻消失在夜色中。 江寻疾奔二十余里,深知以鬼婆的性情,一旦她调息完毕,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甚至何疙瘩亦难逃毒手。于是他抢先一步赶到何疙瘩家,里里外外仔细搜寻,却未见何疙瘩踪迹。正疑惑间,忽见山楂树下,何疙瘩为母亲所画的画像旁边,赫然写着“妈妈!我走了。”五个大字。 江寻顿悟,何疙瘩应是采纳了自己的建议离村避难。他在村中遍寻良久,未能找到一匹马,却见到一头瘦骨嶙峋的驴子,显然是主人仓皇逃离时遗忘,长时间断粮导致驴子形容枯槁。 江寻牵着驴子,让它随意吃些草料,便骑上驴背,扬鞭疾行。这驴子虽比马慢了许多,但毕竟胜过徒步奔跑。江寻披星戴月,一路狂奔,心中始终忐忑不安,生怕鬼婆尾随而至。他一口气奔了三个时辰,眼见驴子渐显疲惫,再强行驱赶恐会累死,而他自己也已双腿发麻,身心疲惫,几乎连刀架脖子上都无力在动。瞥见路边一堆木柴,江寻急中生智,抓起一把草盖在身上,倚着木柴昏昏睡去。 江寻睡得极沉,仿佛过了许久,又似瞬间。耳边忽闻鬼婆的哭声,他骤然惊醒,天际已泛起鱼肚白,显然已酣睡一段时间。江寻起身,周身一阵酸麻,起初以为是梦中听到鬼婆哭声,但那凄厉的哀吟声却愈发清晰,由远及近。江寻心弦紧绷,陷入两难:若藏于此地,恐难逃鬼婆搜寻;若冒然逃离,动静过大反而易暴露行踪。纠结之中,又感背后寒气逼人,全身酸麻之感瞬时消散,一颗心七上八下。最终,他横下心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咬紧牙关,再次跨上驴背,疾驰而去。 驴蹄踏在草丛中,发出飒飒声响,很快便引来鬼婆追踪。江寻竭力驱赶驴子,驴子似乎也感知到江寻的危急,竭力狂奔。然而,江寻察觉到鬼婆的声音越来越近,显然其速度远超他们。 刹那间,江寻背脊发凉,知鬼婆已至近前。他紧握刀柄,猛一回头,只见弯月镰刀如流星般疾旋而至。江寻惊骇之下,身体一歪,从驴背上滚落。 “噗”的一声,弯月刀深深刺入驴子背心,驴子惨叫一声,轰然倒地。 江寻摔得头晕目眩,待清醒时,鬼婆的双脚已映入眼帘。她从容地从驴子身上拔出弯月镰刀,一边舔舐刀口鲜血,一边缓步逼近,阴冷的笑声伴着低沉的话语传来:“历来只有我背刺别人,还从来没人可以算计我,乳臭未干,居然能让我栽跟头,你很合我的口味,若不是你有重魂之血,可以让我功力大增,我真舍不得杀你。” 此刻,江寻双目赤红,极度恐惧之下,竟生出视死如归的觉悟,他提刀横在颈前,面露决绝之色:“你想用我之血练功,我宁死不从!” 鬼婆见江寻如此刚烈,不禁一愣,嘲讽道:“你用自己的命,来威胁我,多么可笑的行为。” 江寻答道:“今晚恰是你修炼暗夜惊魂掌突破第七层之时,我若此刻死去,你就算得到我的血,也无法在今晚助你突破七层。” 鬼婆闻此言,略一迟疑,随即冷笑道:“就算不用你的血突破第七层,现在喝了一样可以功力大增。” 言罢,她舔舐嘴角,贪婪之意毕露。 江寻心头一紧,虽有赴死之志,真要亲手了断自己,却仍无法狠下心来。鬼婆看穿江寻心绪,步步紧逼,挑衅道:“你倒是死一个给我看看啊!” 江寻突然暴喝一声:“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话音未落,他挥刀直劈鬼婆面门。鬼婆以玄铁拐杖抵挡,“铮”一声,庖丁刀击在拐杖龙头之上,震得江寻手臂发麻。 鬼婆手腕一翻,正欲点向江寻檀中穴,江寻左手蓦然一挥,一把混杂着苗疆噬魂蛊的尘土直冲鬼婆面门,准确无误地钻入其三角眼中。原来,江寻先前假意自杀示弱,实则等待鬼婆轻敌近身,以便抛出早有准备的尘土。鬼婆痛叫一声,挥舞拐杖乱扫,江寻趁机转身狂奔而去。 晨曦初现,光明逐渐洒满大地。尽管鬼婆视力受阻,但很快便恢复过来,怒火更炽,对江寻穷追不舍。江寻一路亡命飞奔,随着晨光铺展,前方波光粼粼,一片湖泊赫然在目。 江寻水性极佳,心中暗喜:跳入湖中或许尚有一线生机。他毫不犹豫,径直朝湖边狂奔。 然而,当他即将抵达湖边时,一道身影突现,鬼婆挡住了他的去路。 鬼婆阴森一笑:“我竟两次栽在你手中,如今倒有些佩服你了。” 言罢,她面色更加狰狞,便也不打算留活口,举起弯月镰刀,便要对江寻施以致命一击。 第13章 竹林七贤王漫山 晨曦微凉,露水凝霜;拂晓时分,轻风犹寒。 鬼婆两度遭江寻算计,早已对其萌生杀意,如今将他擒获,便也无多言,只见手腕轻旋弯月镰刀,欲直取江寻脖颈。江寻心惊胆战,深知难以避开鬼婆凌厉一刀,便也不再逃跑。 正在生死攸关之际, 忽闻阵阵马蹄踏破寂静,伴着呼喝声与马鞭脆响,由远方疾速逼近。鬼婆一愣,循声侧目。只见路之尽头,三人三骑如风驰电掣而来,各人均佩带兵刃,显然皆为江湖中人。江寻心下一喜,重燃生机。 未料,那三人行至近前,竟与鬼婆匆匆一瞥后,毫不停留,径直离去。鬼婆暗自庆幸,而江寻一颗心再度悬至咽喉。 鬼婆冷笑甫起,正欲痛下杀手,哪知那三人去而复返,陡然折回。为首者乃一三十许岁男子,体态微丰,一张国字脸,长发飞扬,英挺之中透出几分洒脱之气。其身后两名随从虽身着青蓝衣衫,色泽稍显黯淡,但质地显然是上乘绸缎,三人显然非富即贵。那白衣男子勒马驻足,未发一言,仅举起酒葫芦,咕噜咕噜畅饮一番,尽显放浪形骸之态。 鬼婆面色阴沉,眼神如刀,紧紧锁定三人。白衣男子朗声道:“敢问阁下!可是鬼婆莫稻香?” 鬼婆闻此言,眉峰微蹙,继而目光落于他手中之剑,乃是江湖赫赫有名的“万仞剑”,由此辨明对方身份,遂答道:“原来是竹林七贤中的王漫山王大侠,未知有何见教?” 此人果真是竹林七贤之一的王漫山,位列七贤第四,身后二人则是其忠诚随从孟何东 王内狮,同样腰悬利器,目光炯炯,显露出不俗武艺。 王漫山语调冷峻:“从西毗口至何家村,沿途百余名乡民惨遭屠戮,可是你的杰作?” 鬼婆眼中杀气一闪,沉声反问:“老婆子杀人无数,怎么?王大侠想替他们打抱不平吗?” 王漫山目光扫过江寻,淡然一笑:“我并没有兴趣为他人打抱不平……”话语至此,他略作停顿,语气陡然加重:“我只想杀你!”此刻,其面容已然笼罩杀机。 孟何东、王内狮二人,从马背飞跃而起,挺剑直刺,鬼婆以玄铁拐杖奋力抵挡,一连交手数十招不分伯仲,但鬼婆身负重伤,强撑了几十招还是显出了颓势,渐渐地难以招架二人凌厉剑法,随后便开始节节败退。 正当二人乘胜追击,欲施杀招之际,王漫山突然高喝:“小心!” 话音未落,鬼婆身影骤然一晃,瞬间闪至二人之间,玄铁拐杖与暗夜惊魂掌齐出。 孟何东反应极快,长剑一挑,挣得一声,跳开了玄铁拐杖,而王内狮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随着黑气喷薄而出,暗夜之毒,瞬间喷入他面门,他未曾料到这是鬼婆故意露出破绽,只顾猛攻,却中了暗夜之毒。 刹那间,王内狮面色转黑,颓然倒地。这突然袭击,鬼婆虽然得手,但明显功力有所不足,否则王内狮不是面色发黑,而是皮肉崩塌,瞬间化为黑色骷髅头。 孟何东目睹好友惨死,脸色陡然阴沉,挺剑直指鬼婆颈项,连刺三剑。鬼婆接连格挡,身形忽地一矮,如蝎子般疾速游移,瞬间消失在视野之外…… “蝎子游墙!”王漫山心神一震,高声喝道:“鬼鬼祟祟算什么能耐?有种的就出来正面较量!怎么?害怕了?要是害怕,就滚出来给老子磕个响头,或许我会考虑留你一条生路,否则你就是个缩头乌龟,哈哈……” 王漫山放声大笑,言语间满是鄙夷与挑衅。 “听说竹林七贤向来不插手江湖纷争,怎今日竟管起老婆子的闲事?”鬼婆的嗓音忽远忽近,犹如两人同时发声,四面八方回荡。 王漫山回应道:“有人愿以二十枚鸡蛋、一篮瓜果及一壶三十年的女儿红,买你的人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道理你懂吧?” 孟何东久历江湖,忽闻草丛中传来沙沙异响,眉头紧皱,猛地回首。只见一道手掌大小的黑气自草丛中疾射而出,紧随其后的是一道黑影,鬼婆玄铁拐杖直取孟何东头部,暗夜毒则袭向他下盘。孟何东不敢大意,挥剑挑开拐杖,同时向右翻滚避开黑气。 只听“嘭”的一声,黑气击中树干,树皮瞬间爆裂,枯枝败叶纷飞。半空中鬼婆又抛出弯月镰刀,孟何东急转身形,挥剑格挡。只听“当”一声脆响,镰刀虽被挡去大半力道,却未能完全格开,瞬间划过孟何东左臂,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血如泉涌,孟何东急忙封闭天宗穴止血。 鬼婆抓住喘息之机,冷声讥讽:“竹林七贤何时也学起倾城阁,做起雇佣刺客的营生?哼,这笔买卖怕是要亏本了……” 王漫山朗声回应:“竹林七贤与倾城阁宗旨迥异,我们只做赔本的买卖。” 孟何东咬牙切齿,长剑一挺,直刺鬼婆左肋。鬼婆举杖迎击,剑杖交锋,当当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鬼婆突然拐杖一甩,将长剑引向一旁,孟何东剑招已老,未能及时收招。他右脚向前一跨,左手疾出,直抓鬼婆左肩。只听“咔嚓”一声,鬼婆肩骨断裂。 孟何东已到身前,鬼婆拐杖已无法施展,她挥手抛开拐杖,变爪为掌,几乎是与孟何东同时出招,一掌实实地击中孟何东胸口。伴随一声脆响,黑气汹涌入孟何东胸腔,他倒滑数丈,口中喷出一口黑血,重重跪倒在地,面庞瞬间被黑气笼罩。 鬼婆左肩微抖,只听“咔吧”一声,断骨竟自行接合…… “缩骨功!”孟何东惊愕言道。 鬼婆一掌,虽然一掌得手,却并没用暗夜惊魂掌的功力,孟何东倒吸了口气凉气。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兵刃相击声再起,凌厉长剑与挥舞生风的玄铁拐杖激烈碰撞,剑气如虹,杖影翻飞。 长剑疾如闪电,舞出道道寒光,玄铁拐杖亦不甘示弱,横扫四方,攻势如潮。二人招式瞬息万变,令人目不暇接,短短片刻已交手逾百招。 贯虱穿杨,刺腹;没卫饮羽,削左肩;没石饮羽,削右肩;没金饮羽,削首级;金鎞刮膜,砍下盘……孟何东剑法连绵,鬼婆心中默念孟何东招式,竭力抢占先机。 孟何东察觉鬼婆对其剑招了如指掌,遂即变换战术,以守为攻,每每在鬼婆想要使出杀招时,他便避其锋芒,转入防守。 鬼婆逐渐也摸透孟何东的攻防节奏,趁其防守之际,放弃防御,全力反扑,正当鬼婆欲趁势大举进击之时,孟何东忽地一改常态,甫一防守便迅速反击。这一突变攻势,鬼婆猝不及防,只听“噗”的一声,剑尖深深刺入鬼婆左肩。 江湖争斗,决胜关键,有时不在武功高低,顺机而变,往往能出奇制胜,绝地反杀。 王漫山见状,喜形于色:“再给她一剑!”话音未落,孟何东尚未自鬼婆体内拔出剑,一股黑气骤然自伤口喷薄而出,宛如一条灵动的墨蛇,迅疾缠绕剑身,瞬间钻入孟何东的手臂之内。 “暗夜惊魂掌!”孟何东瞳孔骤缩,急抽剑反击,剑光闪处却仅刺破空气,鬼婆已消失无踪。 孟何东紧握剑柄,目光如炬扫视四周,唯恐鬼婆从背后偷袭。他一边警觉地捕捉周遭身影,一边凝神倾听背后的微风草动,全神戒备,不敢有丝毫松懈。 倏忽间,身后杀气陡现,孟何东本能提剑回刺,却顿感力道难继,心中暗叫不妙:“灵力无法施展!”言未毕,一只冷若冰霜的手已扼住他的咽喉。颈项一紧,只闻“咔嚓”脆响,喉骨被鬼婆鹰爪般的手指捏得粉碎。孟何东几乎未及感受痛苦,便一命呜呼…… 解决孟何东后,鬼婆身形一闪,径直扑向江寻。江寻原以为孟何东能手刃鬼婆,哪料局势瞬息逆转,高手竟在一刹那化作一具冰冷的尸骸…… 目睹两名随从相继倒下,王漫山怒火中烧。他足踏马背,凌空跃起,半空中抽出万仞剑,剑身熠熠生辉,杀气腾腾,向鬼婆发起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面对王漫山手中寒光闪烁的万仞剑,鬼婆暂且舍弃江寻,冷笑一声,右手持玄铁拐杖,左手萦绕黑气,一股难以名状的杀意扑面而来。二人无需言语,王漫山紧皱眉头,内力灌注剑身。长剑横空出世,直奔鬼婆腰际,同一时刻,鬼婆玄铁拐杖亦疾如闪电,直刺王漫山面门。二者攻势皆锐不可当,毫无防守之态,似乎一场玉石俱焚的对决即将上演。然而,生死关头,二人竟同时变招。 “铛”!一声震天巨响,万仞剑与玄铁拐杖剧烈撞击,火花四溅。尽管万仞剑被玄铁拐杖格挡,其剑刃上激荡的剑气却无可抵挡,精光一闪,直奔鬼婆胸腔。鬼婆的玄铁拐杖虽无刀剑之锋芒,却有着坚不可摧的韧性。她手腕微抖,以拐杖压制长剑,又以诡异步法巧妙避开剑气,剑气擦身而过…… 初次交锋,双方各施绝技,互探虚实,竟势均力敌,难分高下。 王漫山心中惊骇不已,回想鬼婆与随从交手时已露败象,如今与自己对决却毫不逊色,显然她是故意隐匿实力,令自己放松警惕,待除掉两名随从后才露出真面目。 此刻明白真相,为时已晚,王漫山唯有硬着头皮挥剑进招。玄铁拐杖与万仞剑相击声,铛铛作响,连绵不绝。鬼婆身形虽瘦小,但挥舞拐杖却大开大阖,势如破竹,横扫千军。王漫山手持万仞剑,如猛虎添翼,剑招变化莫测,飘忽不定,既展现“快”字诀,剑气如虹,更显凌厉之姿。 转瞬之间,二人已交手五十余招。鬼婆体力渐显不支,王漫山趁势施展“黄沙百战穿金甲”,一式三招,一招七剑,剑光如电,将鬼婆笼罩其中,逼得她连连后退。最终,鬼婆不得不使出“蝎子游墙”身法,以躲避致命杀招。王漫山二十一剑连环出击,每剑皆剑气纵横,鬼婆仓促逃遁,露出破绽。剑气紧贴鬼婆头顶呼啸而过,一缕白发随之飘落…… 此番激战,招招杀气四溢,江寻在一旁观战,心惊肉跳。 痛失两名随从,王漫山再无保留,攻势如潮,鬼婆竭力招架,挥舞拐杖,却仍是应接不暇。王漫山猛攻之下,鬼婆显出败象,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得意之色。 然而,片刻之后,那得意之色僵在脸上,鬼婆周身突然黑气环绕,黑气散去,整个人竟从视线中消失…… 王漫山心中一凛,横剑胸前,环顾四周,暗道:“鬼衣百纳!”这鬼衣百纳乃蝎子游墙中的至高境界,以诡异身法与风驰电掣的速度藏匿于对手身边,使其无法察觉。 杀气弥漫,王漫山屏息凝神,环顾四周,除少许若隐若现的黑气外,再无鬼婆身影。他即刻暗运灵力,一来防备偷袭,二来探寻对方煞气,辨别位置。然而,感知力发出后,却无法感知对方存在。 王漫山心中清楚,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方已逃走,二是对方藏身的灵力过于精深,自己无法探知。为避免陷入被动,王漫山挥剑向周围扫去…… 江寻与鬼婆相处数日,竟未察觉她还有这一手,想必是平时不愿使用的杀招,如今遭遇高手,才被迫使出。 王漫山正一筹莫展,身后传来两声诡异笑声。他猛然回头,仍不见鬼婆踪影。待他转身之际,一张狰狞面孔已在眼前咫尺。他惊叫一声,下意识挥舞长剑,随后无序向后一跃,全凭本能反应。 笑声突然自左边传来,鬼婆身影也在左边闪现。王漫山横剑一扫,剑气从鬼婆胸口穿过,同时鬼婆化作一抹黑烟冉冉升起。而身影与笑声又瞬间出现在王漫山右边。 王漫山万仞剑一立,不再出招,以不变应万变。鬼婆身影再次消失后,王漫山察觉一股杀气从背后袭来。他一回头,眼前景象令他寒毛直竖。竟出现三个鬼婆,三人同时挥舞玄铁拐杖向王漫山打来。王漫山虽知其中有虚影,却无法确定哪个是真身,对三人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料想虚影无法阻挡剑气,于是将九层灵力注入万仞剑,剑身顿时爆射出金光,随着剑身横扫,心中暗忖:“管你真真假假,一并斩杀!”刹那间,金光一闪而过,三个鬼婆皆被剑气所杀。不料,三人同时化作黑气,四散开来。 三个皆是虚影,黑气散去后,鬼婆身影再现。只见她左手一翻,手掌周围黑气凝聚,众人无不惊恐,心中皆呼:“暗夜惊魂掌!”鬼婆手掌左右摆动,黑气愈发浓厚。她手掌一推,刹那间,一个黑掌印脱手而出,如闪电般向王漫山袭来。暗夜惊魂掌既不能挡格,也无法化解,只能躲避。与黑掌印同时袭来的还有弯月镰刀,一道精光,一道黑气,左右夹击。鬼婆使出最后杀手锏,势要击毙王漫山。 王漫山果断避开惊魂掌,挺剑抵挡弯月镰刀。只听“噗嗤”一声,弯月镰刀似长了眼睛,走了一条曲线,从王漫山左肩划过。瞬间,鲜血喷涌…… 原来,鬼婆的暗夜惊魂掌只是虚张声势,弯月镰刀才是杀招。幸亏王漫山反应迅捷,才躲过弯月镰刀穿心。但左臂伤势严重,斜向上,足有半尺余长。 鬼婆连使两招后,仍挥舞玄铁拐杖向王漫山打来,显然欲置其于死地。王漫山连躲两招,又负伤在身,如何能躲过鬼婆的当头一击? 正当鬼婆即将得手之际,王漫山突然稳住身形,万仞剑如流星般直刺鬼婆。只听“噗”一声,万仞剑穿透鬼婆左肩,鬼婆身形一仰,被剑钉在地面。 王漫山冷声道:“若非酒气缠身,你这点雕虫小技哪里撑得过我三招。”原来,王漫山醉酒状态影响发挥,鬼婆划破他肩头时,疼痛令他酒醒大半,这才将真实实力施展出来。 鬼婆虽败,却不服输。右手在腰间一掠,弯月镰刀如毒蛇暴起,破空飞出,来势迅猛。王漫山大惊之下,回剑一挑,铿锵一声,将镰刀挡开。此偷袭若是他人,恐怕早已中招,幸亏王漫山反应敏捷,方能化险为夷。然而就在他挡开镰刀的瞬间,鬼婆施展“蝎子游墙”身法,瞬间遁入草丛,消失得无影无踪。 面对随从惨死,王漫山虽悲伤,却显得颇为淡定。他深邃的眸子似乎早已看透生死,拾来一些干草堆在二人身上,随即用火折子点燃,干草燃起熊熊烈火。王漫山将酒倒在地上,以示祭奠,自言自语道:“早说过,跟着我没有好下场。二位兄弟安息吧,王漫山定会为你们报仇。” 此时,江寻走来,拱手道:“多谢王大侠救命之恩。” 王漫山瞥了江寻一眼,说道:“谢我什么?” 江寻道:“救命之恩!” 王漫山斜了江寻一眼,道:“我说了,我只是想杀鬼婆……”王漫山还想说什么似得,张口结舌却忍了回去,沉默片刻说道:“不知道你是幸运还是不幸,如能逃出鬼婆的手掌,我劝你学学吃喝嫖赌,也不枉此生。” 王漫山的话令江寻错愕,总感觉王漫山话中有话,在暗示什么,一脸疑惑,见他不肯明言,便也不好多问,当即拱了拱手,转身而去。 第14章 朔方 江寻深知,鬼婆对他恨之入骨,断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她看似逃遁,极有可能正躲在某处角落窥伺,等待他落单之时,予以击杀。 念及于此,江寻一咬牙,一头扎进了湖中。 日光照耀,湖水并未显得过分寒冷,阳光穿透清澈湖水,直射湖底。江寻如鱼得水,自在潜泳,这是他自离开南宫府以来首次下水,那静谧而包裹的感觉,仿佛回归婴儿在襁褓中的安宁,心中陡然涌上一种踏实之感。 水不仅涤净尘垢,亦洗去了忧虑。湖底波光摇曳,与清一色水草共同绘就一幅水月洞天的画卷…… 不知游了多久,江寻忽见一股殷红之水,如烟雾般袅袅上升。他顺着红水向下望去,赫然发现湖底竟有人影。江寻惊骇之余,屏息凝神,潜至湖底。 果然,一名身穿灰衣的壮硕大汉,正仰面躺在湖底,全身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痕,血水正是从那些伤口缓缓渗出。 江寻奋力将大汉背起,尽管他水性上佳,但对方体格魁梧,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大汉拖上岸。他将大汉平置于一根巨大断木之上,开始进行控水。因自己饥寒交迫,这一番操作耗去了不少力气。 待稍作歇息时,江寻不禁大惊失色,此人全身上下竟有五十多处伤疤,多为刀剑所伤,许多刀口经河水浸泡已然泛白,皮肉翻开,触目惊心。 江寻查探其呼吸、心跳,皆无迹象,唯有一丝微弱脉搏如游丝般飘忽不定。他心中暗叹:“纵使能侥幸醒来,如此众多刀伤,恐怕也难以存活长久。” 他对着那具“尸体”轻声叹道:“你究竟与何人结下何等深仇大恨,竟遭此厄运?”眼看此人无救,又担忧鬼婆等人追至,江寻不再停留,起身欲离去。然而走出几步,他又折返,心想此人身为江湖人士,或许携有武功秘籍。 当即!在那大汉胸前摸索一番,果真摸出一本书,封面上赫然写着《伏地内经》四个大字。 江寻急忙翻开查看,书中详述各种招式动作、穴位名称,虽被水浸泡,书页却未见褶皱,似涂有防水油脂。此书如此珍视,必非凡品。 江寻如获至宝,心中暗喜。江湖上各类武学典籍,南宫府藏书阁应有尽有,自己当时不懂珍惜,如今方知“书到用时方恨少”。虽有懊悔,但他深知后悔无用,无论过程如何凶险,只要奋力争取,一切皆有可能。他对南宫叶的敌意根深蒂固,已无回头之路。 拿到秘籍,江寻匆忙逃离,山路崎岖,行至断崖处,他居高临下,赫然望见远方烟雾萦绕、屋舍层叠,群山环抱中现出一座规模宏大的城镇。 江寻眼前一亮,正欲沿崖壁下山,忽闻破风之声,忙躲至大树之后。接着,一阵“噗噗”声响起,一群灰鸟从林中振翅飞起。空中忽现一道身影,徒手捉住两只鸟,如剥橘子般迅速去皮,随后连嚼都不嚼,直接吞咽。场面异常血腥,看的江寻一阵反胃。他远远看清那人的脸,不由得一惊,那人生得一张国字脸,面色铁青,浓眉巨眼,不怒自威,正是自己从湖底救起的大汉,他竟然未死,反而恢复了几分气色。 那人抹去嘴角鸟血,大声喊道:“朋友,出来吧!”他嗓音粗犷,犹如天生的虎吼,霸气十足。 江寻心想,既然已被发现,自己与他无冤无仇,谅他也不会加害于己,正要走出来。 忽然,从旁边林中跃出七八名壮汉,个个面目凶狠,手持大刀,将巨石上的大汉团团围住。其中一人厉声喝道:“朔方!拿命来!” 言罢挥刀便向朔方招呼,余人紧随其后。 江寻听了这个名字不由得心中一颤,这朔方正是少阳门的门主,因望江楼镇楼之宝星辰剑丢失,留下了朔方的掌印,由此产生了门派血拼,少阳门被望江楼灭门,门主下落不明,没想到竟被人沉入了湖底,还被江寻发现,江寻虽然没见过朔方本人,但对于这个名字却并不陌生。 眼看朔方即将被剁成肉酱,突然一声震天轰鸣,朔方手掌一推,强大的真气如雷霆般在八人中炸裂开来。八人瞬间僵住,仍保持举刀砍杀的姿态,下一刻,大刀纷纷落地,八人相继倒下。 一掌之力究竟能有多强,实难估量,但对于一个身负重伤昏死之人,短时间内能奇迹般起死回生,又能爆发出如此磅礴之力,实属世间罕见。 江寻被朔方这一掌震慑得瞠目结舌,待朔方一掌毙八人后,再度喝道:“出来吧!” 江寻虽对朔方心存忌惮,转念一想,自己毕竟救过他,即便偷了他的武功秘籍,他也不至于因此加害自己。于是他坦然走出,陪笑道:“朔大侠英名,如雷贯耳,小弟深感敬佩!”话语间虽不乏恭维,但确是出自内心之钦佩。 朔方对江寻的恭维并无特别反应,他轻轻搭在江寻肩头的手,让江寻感到一阵酥麻,轻微且短暂,寻常人难以察觉,但对于拥有重魂之体的江寻来说,任何微妙变化均逃不过他的感知,显然,朔方是在试探他的内力。 朔方温和询问:“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在下江……”江寻本欲自称“江欲来”,但想到朔方为人光明磊落,声名远播,遂打消了隐瞒之念,直言道:“江寻!” 朔方不动声色地问道:“可是你救了我?” 江寻面露喜色,答道:“纯属巧合,说来惭愧,我当时还以为兄台……”言罢,他取出《伏地内经》。 朔方目光一亮,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既然是你救了我这条命,区区一本医书,何足挂齿。” 听得朔方称其为“医书”,江寻心中一凉,见他欲赠予自己,也只能尴尬一笑,将其收起。 朔方忽然抱拳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兄弟若不嫌弃,能否一同前往杏花村小酌几杯?” 江寻本不愿与江湖中人有过多瓜葛,面露苦涩,正欲婉拒,朔方却不容解释,一把抓住他的肩头,口中道了个“请”字,随即提着江寻跃下悬崖。江寻从未经历过这般情境,下坠的加速度令他心惊胆战,若非朔方紧紧抓住他的肩膀,他恐怕早已失声尖叫。坠速极快,所幸时间不长,地面迅速逼近。然而,朔方并无即刻落地之意,只见他足尖轻点树叶,凌空踏步,飘然而去…… 朔方紧抓着江寻,一口气飞跃七八里,最终在一座城门前稳稳落下。城门上方的青石牌匾上刻着“彭城”二字,赫然醒目。 步入城中,车马络绎不绝,行人熙攘,一派繁华喧闹景象。 “铛铛铛……” “走过路过,切莫错过!南来的北往的江湖豪杰,乡亲父老们请注意!人生在世,旦夕祸福难测,月有阴晴圆缺,纵使你家财万贯,智冠群伦,亦无法逃脱天灾之厄,人祸之劫。究其根由,乃是你佛缘尚浅,道法修为不足……” 甫一入城,江寻与朔方便被一阵锣鼓喧嚣及叫卖声所吸引。只见一位瘦骨嶙峋的老者,一边敲锣打鼓以吸引众人目光,一边高声吆喝。街上人饶有兴致地停下脚步观看,渐渐地,围观人群越聚越多。 “……诸位亲朋好友,人尽皆知,十大消灾解难之仙木,包括葫芦、檀木、枣木、桃木、果木、柏木、松木、菩提树与菩提子、人生果木、银杏木。其中,桃核尤为灵验,它作为仙木果实,内蕴仙木精魂,辟邪吸煞功效卓着,堪称趋吉避凶之佳品。而龙纹核桃更是桃核中的翘楚,可谓千金易得,龙核难求……” 老者口若悬河,唾沫横飞,讲述得栩栩如生。尽管明眼人一看便是江湖骗子,还是有不少人听得津津有味。 突然,一个粗狂汉子打断他的话语,问道:“何为龙纹核桃?” 老者一顿,随即解释道:“这位兄弟问得好!龙纹桃核乃上品桃树,吸纳得道高人的灵力所孕育,其纹路宛如龙鳞。老朽虽才疏学浅,却有幸在八卦洲的桃园拜会过葛洪真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深知此桃核为吉祥圣物,不敢私自藏匿,特借此机缘广结善缘,望略尽绵薄之力,以积德行善……” 老者言辞生动,人群中有人纯粹看热闹,有人半信半疑,有人则双眼放光,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有人则一脸迷茫。但无论何种心态,众人皆全神贯注,听得津津有味。 此时,一位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混入人群之中。他满身污垢,蓬头垢面,穿着一身破旧的淡黄色麻布衣,左手持笔杆,随着手指一连串有节奏的抖动,笔杆飞速旋转。那少年双眼鸡贼,边走边摸向他人钱袋,他手法极其娴熟,偷钱盗玉犹如探囊取物,悄无声息地将看客们身上的钱袋、玉坠等贵重物品收入囊中…… 第15章 鸡鸣狗盗 少年在人群中穿梭偷盗,这一切未能逃过江寻的锐眼,他心中暗自冷笑,原来上演的是如此一出戏码。江湖骗术层出不穷,其中一种便是“指南打北”之计,便是一人负责吸引注意力,另一人趁机盗窃财物。 江寻蓦然一笑,未发一言,他斜睨一眼朔方,发现朔方的目光并未在小贼与老者身上,而是落在人群中一对情侣身上。 江寻面露疑惑,目光转向那对情侣。二人年纪均在二十岁上下,男的身材修长,气质儒雅,身着冰蓝色锦袍,面容俊逸如画,流露出高贵气质。女子双眸如水,柳眉弯弯,肌肤细腻如脂,白皙中透出淡淡桃红,朱唇微启,笑靥如花,令人赏心悦目。 他们手牵手,肩并肩,洋溢着浓厚的爱意。这对璧人正是仙天门掌门公良从月的独子公良羽,人称仙天门第一公子的“少主”,而女子则是他的师妹庄生,被誉为仙天门第一美女。两人真可谓才子佳人,天作之合。 人群中有人低声窃语的将两人身份详述了一遍。 相较于公良少主,江寻此刻更关注那少年。当他的视线再度移至少年时,却见到了令人惊讶的一幕:少年得手后并未逃离,反而挤过人群,来到老者身边的一个箱子前,巧妙地用衣物遮掩,将赃物悄无声息地放入箱中,然后重新混入人群,动作之隐蔽,几乎无人察觉。 “既是行善之举,你这桃核可是打算免费赠予大家?”一汉子接过老者递来的龙纹桃核,审视一番后大声询问。 老者嘿嘿一笑:“此乃灵物,非赠品。诸位乡邻若有意,请先请一个回家试效,如若无效,尽管来找我,老夫必负责到底。” 那粗狂汉子急切的问道:“那你倒是说说,如何请法?” 老者道:“倘若诸位诚心供奉,奉上二十两银子作为香火钱即可。若是灵验,可邀请亲朋好友一同供奉,每成功推荐一人,便多一份功德,老朽也会从香火钱中取出十两银子,作为答谢。” 那汉子愤然指责道:“什么?二十两银子,足够买上百斤桃子了!说什么趋利避害,当我们是傻子不成?分明就是骗钱!” 老者虽被揭穿,却并无怒色,依然笑容可掬:“诸位无需纠结老夫言语真假,只管亲身验证。试问诸位,近三年内可曾一路顺遂,无灾无难?” 话音刚落,人群中忽闻一声惊呼:“哎呀!我的钱袋子不见了!”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查看自身财物,顷刻间,人群中一片哗然,人们争相嚷嚷着各自丢失的物件。 老者捏着羊角胡说道:“诸位且莫慌,我说过龙纹桃核有灵性。今日诸位看似破财,实则已逢凶化吉。看!失物已被我寻回,列为乡民与老朽有缘,今日既不破产,又能免灾。”说着打开了箱子,取出先前少年放入的赃物。 失主们见到失而复得之物,无不欢欣鼓舞,对老者感激不尽。 老者趁势言道:“诸位乡亲,若我是骗子,早拿了钱溜之大吉,何必在此苦口婆心?” 粗狂大汉眼前一亮,随即喊道:“果然灵验!别人我不管,我先请一个!”众人随即蜂拥而至,有的请一个,有的请两个,仿佛天降福音,争先恐后,场面一度混乱。 庄生美眸流转,满是好奇,拽着公良羽的胳膊道:“羽哥哥,这桃核真的有那么神奇吗,我们要不要请一个?” 公良羽面露轻蔑,道:“你可听说过‘鸡鸣狗盗’?”公良羽一语道破玄机,原来那一老一少便是号称‘鸡鸣狗盗’的李名山与张道灵,因其爷孙从事偷窃、哄骗、贩卖江湖秘闻等见不得光的勾当,得了这个诨号。 庄生闻之大惊,俏脸瞬间涨得通红,怒火中烧:“什么?骗人的?难道没人识破?没人管吗?” 公良羽冷哼一声:“那质疑他们的汉子、煽动气氛的婆子,乃至默许此事发生的守卫,皆是他们的同伙。这便是鸡鸣狗盗的高明之处。”相较于庄生的震惊,公良羽显得冷静淡然。 庄生愤慨道:“好啊!内外勾结,沆瀣一气,我非要揭穿他们不可!” 公良羽劝阻道:“罢了,庄师妹,这些跑江湖的老油条,兴许有朝一日我们用得着。” 庄生质问道:“用他们?岂不是败坏我们仙天门的声誉吗?哼!我非要揭穿他们!” 说罢,她俏皮地白了公良羽一眼,转身挤入人群。 只听“砰”一声,庄生以剑鞘合上了装满桃核的木箱,不容李名山开口,高声道:“什么通灵之物,全是诓人的把戏,大家不要上当!” 庄生这一喝,立时令哄抢声戛然而止。李名山一愣,旋即赔笑道:“小姑娘,说话可要讲证据啊!” 庄生冷冷道:“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你们爷孙俩是鸡鸣狗盗,专做偷窃诓骗的勾当。” 李名山脸色一变,喝问道:“这位姑娘如此诬陷于我,意欲何为?” 庄生愤然道:“你本来就是骗子!还用我诬陷吗?” 李名山假意愠怒道:“好好好……我是骗子……东西我不卖了行了吧……”言罢,他做出收摊之态,众人见状,抢购更为疯狂。 “就算他是骗子,我也愿意花钱买个心安……这是什么人啊……自己不想买,还不让别人买……太霸道了……”众人纷纷对庄生指指点点。 庄生好心提醒,却遭众人误解,扭头一瞧,李名山正暗自偷笑,不由得怒火中烧,飞起一脚,直击李名山胸口。李名山猝不及防,应声倒地,捂胸痛苦质问:“姑娘,你为何无端伤人?” 庄生因愤怒出手,未料李名山竟未闪避,心中暗惊。她斥道:“你这老家伙倒会装可怜,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说着便要动手,李名山一边躲开,一边喊道:“你一口咬定我行骗,有何凭证?”继而以悲戚之态说,“我早言在先,信与不信全凭诸位自行判断。适才桃核显灵,你们也都亲眼所见。如今仅凭你懂点武功,便仗势欺人,这还有没有天理?”他故意以‘仗势欺人’挑动众人情绪。 果不其然,围观者闻言顿时群情激愤,纷纷指责庄生:“太过分了……这是什么人,竟敢仗势欺人……对啊!连老人也打,太没人性了……就算被骗也是我自愿,你管得着吗……哼,徒有其表,实在可恶……” 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指责,庄生又气又怒:“你……你有何证据证明这桃核具有驱邪之效?有何证据证明你见过葛洪真人?分明是冒用他人名号行骗!” 李名山狡黠一笑:“笑话!你说我是骗子,就拿出证据,哪有自证清白的道理?若有人不信,尽管前来退货,我绝对会如数退还。我一大把年纪,竟遭一丫头片子殴打,老脸还要嘛……” 李名山坐在地上,拍着大腿诉苦,嫣然受了天大的冤枉一般,引的众人同情,对庄生的责备更加激烈。 江寻眼明心亮,见庄生长得如花似玉,竟如此单纯,不由暗自一笑,心中暗道:真是得了美貌,却失了智慧。 庄生好心提醒反遭误解,气愤至极,正欲拔剑迫使李名山现出真面目时,公良羽突然挤入人群,一把拉住李名山胳膊,将其扶起,歉然道:“老人家,实在抱歉,我师妹性子急,冒犯了您,容我代她向您赔罪。”公良羽不仅容貌英挺,言谈举止更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李名山怒瞪庄生一眼,同时也看出公良羽并非等闲之辈,便道:“罢了,权当我这老头子晦气,挨三拳两脚倒无妨,可不能平白担这冤枉……” 唰! 李名山话音未落,公良羽陡然抽出长剑,剑光一闪,朝着李名山左肩疾削而去。李名山惊骇之下,大吼一声,顾不得继续装可怜,迅速一滚避开,以一招“乌龙绞柱”迅速起身。 众人见状纷纷避让,庄生讥笑道:“刚才不是还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吗,怎么现在又生龙活虎了?” 李名山伪装已破,也不再装模作样,脸色一沉,冷哼道:“老夫看你们年轻,本不愿欺负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在我面前撒野?” 庄生闻听此言,怒斥道:“呸!恬不知耻,到现在还敢大言不惭!” 说罢,她大步向前,挥剑直刺,剑光骤然袭来,眼看李名山避无可避,他却突然两臂一展,如老鹰展翅般凌空跃起,右手一翻,只听“咻”一声,手心射出一枚陀螺镖。 此陀螺镖由四枚锋利的双刃刀片围绕轴承排列,形如四叶草,作为暗器,其杀伤力极强。 陀螺镖划出一道弧线,直奔庄生左肋,庄生急转身避过,那陀螺镖却似有灵性般去而复返,环绕庄生周身,哨声密如连珠。庄生挥剑抵挡,连出数招皆落空,陀螺镖总能巧妙避开剑锋。庄生心中一紧,左躲右闪,陡然间,陀螺镖方向一变,直冲庄生下盘。 庄生步法轻盈,连续闪避,但白纱长裙仍被划破五个洞。此刻,另一枚陀螺镖呼啸而至。庄生不敢懈怠,心中默默计算其飞行轨迹,一咬牙,长剑一挥,“铛”一声脆响,正中陀螺镖,陀螺镖瞬间飞出,钉在对面墙壁之上。 就在这时,又一枚陀螺镖从背后悄然而至,庄生剑招已老,挥剑挡格已来不及。眼看陀螺镖就要击中庄生背心,公良羽及时拔剑上前,只听“铛”一声,剑锋准确劈在陀螺镖上,陀螺镖竟被斩断,四枚刀片如花瓣般盘旋飞散。 众人早已四散避让,江寻与朔方在人群后远远观望。 公良羽挑开陀螺镖,并未乘胜追击,而是还剑入鞘,冷声道:“鸡鸣狗盗!” 老者冷哼一声:“既知老子绰号,还敢冒犯,你们两个胆子可不小啊!” “可惜!”公良羽惋惜道。 “可惜什么?”老者追问。 公良羽回答:“可惜鸡鸣狗盗虽有一技之长,却只能在埋没在闹市,干些鸡鸣狗盗的勾当。” 李名山眉头微皱,冷哼一声:“听你言外之意,是有大买卖不成?” 公良羽提议道:“大买卖不敢说,如今江湖动荡,正是多事之秋,仙天门百凤堂以侠义为立身之本,广纳奇才,何不投其门下,一展宏图?” “哈哈哈……”李名山仰天大笑,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突然啐了一口,道:“仙天门算什么东西,也配老子给他效力?” 如此赤裸裸的羞辱,公良羽本该怒火中烧,但他却表现得异常冷静,反倒是庄生一听便怒不可遏,拔剑欲上,公良羽手一伸,拦住了庄生。 他接着说道:“云从龙,风从虎。纵然你有通天本领,仙天门也容得下你。” 老者面露轻蔑一笑,庄生怒道:“老东西有眼无珠,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我们仙天门的少主,公良羽!” 老者瞳孔一缩,轻蔑之色瞬间消散,看着公良羽颇有几分英气,不像作假,忙惊问道:“你果真是公良少主?” 公良羽傲然道:“不知在下是否请得动二位?” 李名山尴尬一笑,脸色顿时难看,片刻后,却又迅速调整神色,将恐惧之色隐藏:“在下马不停!多有误会!” 李名山深知仙天门非自己所能招惹,故假称马不停,意图脚底抹油,跃身离去。 公良羽却幽冷一笑,剑光闪烁,长剑瞬间出鞘,指向李名山道:“既然你如此轻视仙天门,那就赐教几招吧!” 公良羽身法如魅,身影一闪,后发先至,挡住了李名山的去路。李名山虽不愿与仙天门结怨,但对方已然出招,他也只能应战。他右手一摆,噌噌连声,衣袖中接连射出五枚陀螺镖。陀螺镖犹如蜜蜂般,随着刀片飞速旋转,嗡嗡作响。 公良羽侧身避开三枚,长剑一挑,一箭双雕,将剩余两枚陀螺镖击飞。五枚陀螺镖在李名山灵力牵引下,去而复返,再次向公良羽袭来。公良羽来回翻飞,竭力应对陀螺镖。相比之下,李名山显得轻松许多,他十指灵动摆动,如同操控木偶般控制着陀螺镖。眼看公良羽疲于招架,李名山心中暗自轻蔑:仙天门少主不过如此! 轻视归轻视,李名山并无伤害公良羽之意,盘算着趁其疲惫时溜之大吉。他十指突然变换,陀螺镖一改直线进攻方式,变为螺旋式飞旋,从四面八方向公良羽扑来。攻势凌厉令人眼花缭乱。 然而,陀螺镖射出后,并未如李名山预料般令公良羽措手不及,反而感觉手指一沉,竟失去对陀螺镖的控制。原来公良羽出剑抵挡时,灵力附于剑身,陀螺镖被剑气所摄,五枚陀螺镖如花瓣般围绕公良羽长剑快速旋转。 李名山心头一紧,全力催动灵力欲夺回控制权,这才意识到自己与眼前少年实力差距之大,此前的轻蔑显得多么可笑。失去对陀螺镖的操纵,狡猾的李名山飞身跃起,为防止公良羽追赶,同时射出一枚陀螺镖。公良羽长剑一挥,又将这枚陀螺镖吸附在剑身周围。 李名山刚一跃起,便觉脚下一沉,仿佛被人抓住一般跌回原地。脖子上寒气袭来,一柄利剑已然横在颈间。看清来人面孔,李名山几乎失声惊呼,此人正是公良羽。原来公良羽竟是一人分身两处,与鬼婆的虚影之术截然不同,他虽是一虚一实,但两者皆有灵力与杀气,这一招正是仙天门的成名绝技潜移默化。 正当众人惊愕之际,庄生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猫叫,蓬头少年突然跃起,双手如猫爪般伸出,指甲长出两寸有余,森白如骨。 庄生一回头,少年的猫爪已至面门,他一把扼住庄生雪白如玉的脖子。 公良羽还未开口,李名山已破口大骂:“小犊子,你疯了吗?” 这少年正是狗盗张道灵,见搭档被擒,他意图抓住庄生作为人质交换。 李名山善于察言观色,深知公良羽只是想收服自己,并无杀意。只要自己服软道歉,便能化干戈为玉帛,他们只是跑江湖的老油子,虽有些手段,却绝不愿与江湖门派结怨,自己和颜悦色的道个歉,说不定就化干戈为玉帛了,张道灵这么一闹,便让局面陷入了僵局。 未等李名山反应过来。公良羽面色一沉,阴冷道:“放了她!”之前的儒雅风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寒的杀气! “一起放人!”张道灵稚嫩的脸上现出倔强之色。他右手从庄生脖子上移开,指甲瞬间收回,从胸前掏出百灵凤头剪,抵在庄生曼妙的细腰上。由于张道灵比庄生矮一头,掐住庄生脖子的左手高高举起,显得颇为吃力。 庄生虽被擒,仍保持着傲然姿态,因为她深信师兄公良羽的实力。 “放人!”公良羽冷声命令,同时将长剑顶在李名山脖子上。周身疾风骤起,灵力肆虐。 “臭小子!你想害死我,快放人啊!”李名山大喝一声,声音都有些扭曲,显然是被公良羽散发的灵力吓得不轻。 少年虽倔强,却不傻,知晓以公良羽的潜移默化神功,杀自己易如反掌。他之所以敢抓庄生,不过是想做一场先抓后放的人情,无论日后江湖相见,还是解当前困局,都有益处。眼看戏份已足,他目光一黯,认了怂,将庄生放开。 怒气未消的庄生,挥拳便打。张道灵狡猾至极,见庄生拳头向自己头顶落下,双腿一蹬凌空跃起,凤头剪两端同时弹出三寸余长的刀片,向庄生打去。那刀片形如鸟喙,薄如纸钱,锋利无比,正是他偷盗时用来划破他人钱袋的利器。 庄生右手一抬,用剑柄挡去凤头剪。不料凤头剪如陀螺镖般飞旋一圈,又向庄生背心射去…… 眼看庄生避之不及,身后突然闪过一道身影,徒手抓住凤头剪。 庄生回头一看,见是一名魁梧大汉,惊道:“是你……” 这大汉正是朔方。张道灵一愣,愤怒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惧意,忙灰溜溜逃之夭夭。 庄生柳眉紧皱,对于朔方的解围之义,非但不谢,反而一脸敌意。 鸡鸣狗盗可不愿卷入门派的是非之中,瞅准时机,呼地一声跃上墙头,瞬间消失无踪。 公良羽并不在意鸡鸣狗盗逃脱,拱手道:“多谢朔师兄出手相助!” 朔方性格耿直,秉持不结盟原则,因此得罪了不少野心勃勃的江湖门派。又因与望江楼产生恩怨冲突,引发众多门派卷入,酿成了震动江湖的少阳门被屠的惨剧,仙天门亦牵涉其中。 江湖仇杀往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有不少仙天门师兄弟丧生于少阳门之战中。庄生心思单纯,行事冲动,故见到朔方,便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之感。 公良羽则较为沉稳干练,颇具少主风范,仙天门与少阳门同属四门,原是同根同源,即便望江楼与少阳门血拼时,仙天门也有推波助澜,但都是上一辈人的事。所以公良羽对朔方并无敌意,反而觉得朔方能死里逃生,心中暗自佩服。 朔方并没过多纠缠,只是点了一下头,随即跃上墙头,向鸡鸣狗盗追去。 第16章 天印 人迹罕至的巷子里,李名山正给七八名同伙分发银两,其中既有守卫,又有托儿,正如公良羽所料,他们合谋唱双簧,众人领了银两,心满意足地离去。 “呼”的一声! 一侧突然窜出一人,一把抓住李名山的肩膀,此人正是朔方。 李名山迅速拿出陀螺镖朝朔方掷去,朔方手掌在李名山手腕轻轻一拍,李名山手臂顿感一阵麻木,犹如被铁棍击中。陀螺镖随之脱手坠落。 朔方手掌一挥,隔空一掌,将那陀螺镖送出。只听“啪”一声巨响。 对面石墙上赫然现出一枚深深的掌印,掌印中央镶嵌着那枚陀螺镖。 李名山惊骇失色,失声道:“天罡震阳掌!” 这天罡震阳掌乃朔方独门绝技,因其掌力威力惊人,被誉为“四门三绝”之一。所谓“四门”,即仙天门、少阳门、地坤门、太阴门;“三绝”除朔方的天罡震阳掌外,还包括仙天门的潜移默化与太阴门的波光潋滟,这三项绝技皆是封神段位的一流高手。 李名山还未从惊愕中回过神,便觉身体一僵,被朔方掌中灵力所制,全身动弹不得。 朔方语气中透出不可抗拒的霸气:“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朔大侠有话尽管问,小人知无不言!”面对高手,李名山哪敢装傻,急忙应答,其尖锐的嗓音犹如鸭子叫般刺耳。 “天印!”朔方语气沉肃地问道。 李名山眼神一缩,瞠目结舌,一时哑口无言。 天印,乃是江湖中一个神秘组织,暗中操纵着诸多江湖纷争与门派兴衰,与南宫府一明一暗,共同操纵江湖。天印之神秘,无人知晓其具体目的、成员数量、内部结构以及首领身份。凡试图调查天印者,最终都死于非命,久而久之,“天印”二字几乎成为江湖禁忌。 朔方提及天印,显然是想探知其来龙去脉。身为江湖百事通,李名山对此自然有所了解,但光天化日之下谈论天印,万一隔墙有耳,自己的小命恐难保。 “我不知道什么天印。”李名山鼓起勇气,咬牙回答。 朔方冷笑一声,手掌向上一扬,一股灵力如绳索般束缚住李名山双脚,将其倒吊在半空。朔方语气森然命令道:“说!” 此时,江寻正在巷子拐角处冷眼旁观,突然一股白烟扑面而来,他瞬间失去意识。张道灵手指拨弄着百灵凤头剪,缓步走向江寻。江寻目光呆滞,跟在其后。 吸取上次被公良羽威胁的教训,张道灵此次先发制人,喝道:“放了他!否则我杀了你兄弟!” 同时,百灵凤头剪的刀片顶在了江寻脖子上。 朔方瞥了张道灵一眼,并未回应,而是将李名山高高提起。 张道灵见朔方无动于衷,继续威胁:“放了他,否则我动手了!”说罢,他一脚踢在江寻小腿上。失去意识的江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张道灵手腕一翻,森白的指甲瞬间弹出三寸有余,使出猫爪功,向江寻脖子抓去。只听“呲”的一声,江寻脖子上顿时多了三条血淋淋的猫爪印,鲜血缓缓渗出。 张道灵之所以拿江寻要挟朔方,是因为他认为朔方为人仗义,必定会为了救兄弟而放了李名山。但他并不知江寻并非朔方兄弟朋友,甚至朔方对其怀有图谋不轨的怀疑,自然不会在乎其生死。对于张道灵的威胁,朔方终于有了回应,他收回灵力,李名山的头颅如陨石般急速下坠。 悬空无处借力,加之双脚被缚,李名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坠落。他嘶声力竭地喊道:“啊——”在离地不到一尺之际,李名山的脚环被朔方一把抓住。这一惊魂瞬间,让李名山彻底明白:不说出天印的秘密,马上便会招致杀身之祸。 当即心一横,高呼:“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朔大侠手下留情……” 朔方手一挥,将李名山调转过来,一巴掌拍在他肩头,一股灵力透体而出,李名山肩头一阵麻木。 李名山识趣地答道:“据我所知,天印是近年来江湖上出现的最为神秘的组织,无人知晓其具体人数、首领身份,甚至无人能确切说出其组织目的……他们常用的武器是飞鱼镖,组织内除了部分神秘的江湖人士,多以渔夫、樵夫、农夫等底层人为成员,对他们进行秘密训练,然后散在江湖各个角落,这些人在天印中被称为‘叶’……” 李名山停顿了一下,朔方直接追问:“这些乡民不通武功,为何会加入天印?天印为何要吸收这些人?” 李名山道:“朔大侠有所不知,这些乡民虽然不懂武功,却能搜集情报、传递消息。如今百姓生活艰辛,为求一顿饱饭,有人不惜冒险。天印会给每人一定报酬,虽不多,却足以令这些乡民趋之若鹜。” 朔方又问:“何处能找到他们?” 李名山苦笑回道:“天印组织严密,乡民与其上级皆为单线联系,即使亲兄弟同为天印成员,彼此间也互不知晓。他们只有在特定地点、特定时间,才会用特定手势相互暗示身份。乡民易寻,他们的上级恐怕……” “叶的上级代号是什么?” 李名山满脸苦笑道:“朔大侠,关于天印之事,我所知仅限于此。” 朔方宽大的手掌重重按在李名山瘦弱的肩头,沉声道:“少阳门遭屠,天印是否在幕后操纵?” 冰冷的目光中流露出不容抗拒的杀气,李名山冷汗如雨。若承认天印参与,将来一旦泄露,天印必不饶他;若否认,朔方若查明真相,同样不会放过。情急之下,他灵机一动,含糊其辞道:“判官生死令!江湖凡有大事发生,天印必以鱼腹传信。朔大侠若欲查明真相,不妨从此处着手……” 朔方道:“少阳门覆灭,震动江湖。若天印真有插手,断不会是什么秘密。” 李名山额上豆大的汗珠滚滚滑落:“诸如疆北三侠赵莫、赵名、赵齐,右派大斗士东陵阁,望江楼前任楼主秦英东,拜火教前任教主夏马坊,乃至与朔大侠武功齐名的南派剑祖吴炳湘等人,据传死因皆与天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至于少阳门被灭,江湖上众说纷纭,至今未有确切消息指向天……” 面对朔方的步步紧逼,李名山虽尽量模糊回答,但“天印”二字尚未出口,墙头右侧“嗖”一声飞出一镖,直奔其咽喉。那飞镖来势迅猛,转瞬即至,朔方反应极快,一探手,徒手抓住了那疾驰而来的飞镖。 他摊开手掌,掌心的飞镖令他眉头微皱,此镖以合金铸成,熠熠生辉,形状酷似鱼骨,精致异常。 李名山惊呼:“飞鱼镖……” 他颤抖着说出这三个字,便瞠目结舌,陷入极度恐惧。朔方抬头望去,那神秘人依然不知所踪。 良久,李名山才缓过神来:“朔大侠武功超凡,自不怕天印,只是您在明处,他们在暗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等小人物,实不敢招惹……” 早已吓得面色苍白的张道灵倒吸一口凉气,悄悄向后挪了两步,躲在江寻身后。忽然,脖子上一阵寒气袭来,他惊骇地看向江寻,只见江寻的刀已贴在他的脖子上。他心中疑惑:明明已中了我的迷魂散,为何他还安然无恙? 江寻冷哼一声:“你最好别乱动。” 暗中,百灵凤头剪的刀片悄然弹出,被江寻识破后又迅速收回。 “你的迷魂散,麝香少了一钱,曼陀罗粉少了三克,气味尚可,毒性不足。”江寻嘲讽道。他对迷魂药颇有研究,自有破解之法和抵御之能。在张道灵以猫爪功抓伤他脖子时,他已经清醒过来。 “误会!误会!少侠手下留情……”被释放的李名山满脸堆笑,走上前来。 随着意识逐渐清晰,江寻脖子上被猫爪功抓伤的地方传来一阵疼痛:“我脖子上的伤也是误会吗?” 江寻一把将张道灵按在地上,手起刀落便向张道灵脖子招呼,众人来不及反应,只听铮的一声,刀落在了张道灵脸颊旁边,离张道灵脸皮只有分毫之遥。 李名山吓了一身冷汗,张道灵早已大惊失色,瘫软在地。 江寻起身,擦了擦脖子上的伤口,李名山见状,赶忙上前扶起张道灵,满脸堆笑的说道:“小兄弟!莫见怪,我孙儿不懂事,开罪了您,我向您道歉。” 说着拿了一瓶药水,便在江寻猫爪印上涂了起来,江寻吸的一声,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眼见李名山如此,江寻便也不再计较,随后将一枚金叶子塞进了李名山手中,李名山眉头一锁,道:“小兄弟,这是何意?” 江寻答道:“素闻二位有‘百事通’的名号,想请你们帮忙找个人。这算定金,找到人后,另有重谢。” 李名山仔细打量金叶子,南宫府三个字已被江寻抹去,李名山见多识广,见其来历不凡,再看面前少年,虽然年纪不大,却有种少年老成的气质,警惕地问:“你要找什么人?” 江寻略作沉吟,吐了三个字:“江欲来!” 李名山眉头微皱,沉吟道:“江欲来?” 江寻见他神色异常,忙道:“你认识?” 李名山道:“若说二十年前倒是听说过,可如今不曾听说又叫这个名字的,未知此人是何门何派?” 江寻眼前一亮,忙道:“你且说二十年前的江欲来听听。” 李名山娓娓道来:“听说这个江欲来是应天府的纨绔少年,祖上经商颇有家私,只是到了他这一辈家道中落,便成了落魄公子,只因招人了南宫府,被打落西湖,关于他的事我就知道这些,未知是不是您要找的人?” 江寻压着激动的心情说道:“帮我找到他!” 李名山听罢,满脸愁容,但转眼间便朗声大笑:“哈哈哈!小兄弟既是朔大侠的朋友,那便是我鸡鸣狗盗的朋友。我在江湖上还算有些人脉,帮你打听打听便是。” 江寻闻言,喜不自胜,当即拱手道:“有劳!” 随后鸡鸣狗盗拱手抱拳,转身而去。 第17章 晓梦与花下眠 彭城中央大街两侧商铺林立,其中一家名为“闻风楼”的商铺宾客如云,热闹非凡。酒楼共有两层,临江而建,内部空间宽敞,一楼临窗的位置,江寻与朔方来到店里,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两坛酒,满满四大碟酱肉。 “兄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敬你三碗!”朔方一口气饮下三大碗。 江寻略显放松对朔方的戒备,举杯回敬了一杯。 朔方连饮三大碗,脸色微变,目光灼灼地盯着江寻:“兄弟,你怎么知道我在湖底的?” 朔方这一问,江寻顿时紧张起来,显然对方已对自己产生怀疑。他明白此刻不宜解释太多,即便自己并无恶意,过多解释也会引起猜疑,于是果断回答:“确实是偶然碰见!” 朔方脸色铁青,对江寻的回答颇为不满:“无心之巧,在所难免。恰逢其适,岂是无心?” 江寻苦笑片刻,回答道:“无巧不成书,朔大哥!您若是怀疑小弟,小弟只好告退了。”说完便要起身。 朔方忙摆手笑道:“兄弟莫怪!我被奸人所害,行走江湖难免多留个心眼,我看你并非凡人,想必也是颇有来历,不免有些好奇。” 朔方的话倒是属实,江寻见朔方开门见山,当即说道:“也难怪!我知你,你却不知我。朔大哥十二岁,师从仙天门前任门主公良缘,十六岁参加四门聚义时,因恩师被奸人所刺,朔大哥孤身犯险,追击七十余里,斩奸人首级,至此一战成名,深受当时少阳门掌门公良铁赏识,破格收为关门弟子。十八岁得公良铁真传,多次救公良铁于危难,二十六岁时公良铁不顾其他宗亲反对,毅然决然立你为接班人。三十二岁公良铁去世,你接掌少阳门,将少阳门发扬光大,一时可谓风光无限,豪情万丈……” 江寻一口气把朔方的履历讲了一遍,朔方愣住,眉头紧锁:“你是何人?怎对我底细如此了解?” 江寻道:“我叫江寻!生在南宫府,三江都督南宫叶是我外公。南宫府统战江湖九大派及无数小门小派,收录江湖各路英雄的详细履历。” 这本也是公开的秘密,莫说南宫府收录江湖人的秘密,各门各派也都有自己眼线及对江湖事态的记录。 眼见江寻如此坦诚,朔方不由得心生敬意,举过酒碗道:“江兄弟!适才多有冒犯,还望见谅。”说完一饮而尽。 朔方道:“你既是南宫府的人,南宫府耳目遍布江湖,消息灵通,怎么还要求鸡鸣狗盗帮你找人?” 江寻苦笑道:“是啊!我在四通八达的消息网中,被人遮了双眼,捂了双耳。” 朔方见状,虽不明江寻遭遇何事,却也能猜出一二,当下举杯饮了一口,道:“我在江湖上尚有些人脉,江兄弟,此事交给我,我帮你找。” 朔方性情豪爽,毫不犹豫地将江寻之事揽下,这让江寻惊喜之余,心中充满感激。他举起酒碗,激动地道:“如此,小弟感激不尽!”说罢,一饮而尽。 朔方哈哈一笑,陪饮一碗,正欲开口,却突然停顿,目光紧锁江寻,眉头微蹙:“江兄弟,你近日是否招惹了什么人?” 江寻一脸困惑:“何出此言?” 朔方未作解释,手掌轻轻一推,一股真气徐徐注入江寻胸口。江寻顿感胸口一暖,紧接着一阵寒意袭来,口中不禁泛起苦涩,一口淤血喷涌而出,尽数落在酒碗中。那发黑的淤血中夹杂着不少血块,与酒水交融后,瞬间将酒水凝结成冰。 江寻惊恐地望着朔方,朔方沉声道:“我看你印堂发黑,原来你中了暗夜惊魂掌。” 闻此言,江寻如坠冰窖。此刻他才忆起王漫山那番莫名其妙的话,原来鬼婆早已在自己体内种下暗夜之毒,只是剂量微小,自己未曾察觉。想到此处,江寻心如死灰。与此同时,江寻背心陡然传来一阵寒彻骨髓的痛感,迅速蔓延至全身,正是暗夜惊魂掌的寒毒发作,寒气逼人,痛不欲生。他低头垂首,一只手无力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全身不住颤抖。 突然,朔方手掌轻轻一展,那凝结成冰的酒瞬间融化。与此同时,江寻几乎冻僵的身体感受到一丝暖意,如沐春风,无比舒爽。然而,这份舒适感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如炼狱般的炽热,由内而外,整个身躯仿佛被烈火焚烧,瞬间大汗淋漓,双眸由湛蓝变为殷红。 朔方注意到江寻双眸的变化,眉头微皱,似有所悟,遂加大了灵力输出。 江寻紧咬牙关,暗自忍受,他知道这时朔方在为他驱散暗夜的寒毒,在人声鼎沸的酒馆中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朔方一边输送真气一边道:“暗夜之毒无法彻底排出,我只能帮你暂时压制。你手中的《伏地内经》,或许能助你缓解痛苦。” 江寻强忍痛苦,问道:“也就是说,我必死无疑?” 朔方道:“短期内问题不大,但暗夜惊魂掌之所以恐怖,就在于此毒具有复制与再生的能力。除非……百草伊人……恐怕天下再无人能解……” 江寻吃力的追问:“百草伊人是何人?” 朔方道:“三十年前便已绝迹江湖,至今下落不明。这本《伏地内经》正是她所着,你若潜心钻研,或许能有所收获。” 江寻叹了口气,畅然道:“多谢朔大哥指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倒也没什么了不起……” 正在二人交谈时,有一双眼睛的余光,时不时地掠向朔江二人。那是一位约摸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面容清秀俊逸,两鬓长发随风微摆,醉眼朦胧,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洒脱与英气。 “师兄,你眼睛飘来飘去看什么呢?”身旁一名年龄相仿的红裙女子略带醋意地问。 女子一张瓜子脸,肌肤白皙如玉,眼眸如秋水般澄澈,柳叶般的秀眉微微上挑,朱唇微抿,淡淡的妆容更显其美艳动人。 “人来人往的,我能看什么,不过是看热闹罢了。”男子漫不经心地回答。 女子秀眉微蹙,嗔道:“哼!就你!准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说罢,女子顺着男子的余光望去,目光恰好落在江寻的脸上,江寻那双泛红的眼睛令她大吃一惊,她压低声音问:“师兄,怎么回事?” “和你一样……”男子饮口酒,淡然回答:“重魂之体。” 女子又将目光转向朔方,只见一个宽大的背影,依稀可见朔方面前酒碗中的酒,正沸腾不止。她不禁惊叹:“好强的真气,师兄,你知道他是谁吗?” “将灵力隔空放出,藏于无形,这种封神段位的高手,天下恐怕不超过五人。”男子答道。 女子急切地追问:“他到底是谁?” 男子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手掌一翻,掌心中以酒水书写出一个“阳”字,女子顿时眼神一亮,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是他!朔方……” 女子担忧道:“师兄,我们还是走吧!我们望江楼与他有灭门之仇,他若发现我们,岂能轻易放过?” “呵!你也会害怕!今日闻风楼鱼龙混杂,待会还有好戏看呢!”男子不以为然。 “可……”女子仍有些忐忑,但话未说完就被男子打断:“只管看戏,天塌下来有房顶呢!更何况我现在已经不是望江楼的人了,他能拿我怎样?” 女子突然正色道:“花师兄!你铁了心要与望江楼为敌吗?” “晓梦,你可别忘了,不是我要与望江楼为敌,是你们望江楼的老大,把我逐出了师门。”男子反驳。 二人正是望江楼的内门弟子晓梦与花下眠。 晓梦作为望江楼的小师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古灵精怪,备受师兄弟们追捧;花下眠则放荡不羁,有‘风流痞子’的名声,楼内正义人士对他颇为不屑。然而,恰恰是这般放荡不羁的花下眠,却赢得了晓梦的芳心。即便被逐出师门,晓梦仍矢志追随。 晓梦咬了咬嘴唇,劝道:“你们虽然情同手足,但凌师兄毕竟现在是门主,你非要与他作对,岂不是自讨苦吃?大家都是同门,你回去给凌师兄道个歉,我想他一定会让你回归望江楼的。” 花下眠调侃道:“嘿嘿!倒是个不错的提议,不过我腰不好,弯不下。” “你……”晓梦涨的满脸透红。 花下眠笑道:“你当真以为是我顶撞他,所以他才把我逐出师门的吗?” 晓梦奇道:“那是什么?” 花下眠道:“望江楼内不少人见我与凌师兄走的近,心生嫉妒,百般污蔑,凌师兄一方面嫌我顶撞他,更重要的是……杀鸡儆猴。” 晓梦一怔,随即说道:“花师兄,你当真离开望江楼,便是叛徒,将来如何在江湖立足?” 花下眠毫不在意的答道:“哈哈哈!我花夏眠名声狼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多个叛徒之名无关紧要。” 晓梦略作沉思,沉吟道:“你若不回望江楼,那我也不回去了!你到哪里我跟到哪里。” 花下眠毫不掩饰的说道:“可别!我花夏眠风流倜傥,也绝非空穴来风,你跟着我,我在把你给祸祸了。” 晓梦似乎早已习惯,并不在意,戏谑的说道:“那你祸祸好了,我们从小光屁股长大的,我还怕你祸祸?”说着,她用手指勾起了花下眠的下巴,迷离的眼神中流露出妩媚与俏皮。 花下眠一把格开晓梦的胳膊道:“晓梦师妹!我可把你当亲妹妹看待,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晓梦笑容不减,道:“花师兄!难道我还比不上那些庸脂俗粉吗?” 花下眠见晓梦不依不饶,便独自饮酒,也不答话。目光时不时瞟向朔江二人。 朔方将真气注入江寻体内,一种秋高气爽的畅快之感笼罩全身。江寻当即端起酒碗谢道:“朔大哥!多谢!” 朔方微微点头,继而从腰际取出一把短刀,道:“此刃乃故人所赠,唤作‘承影剑’。你我一见如故,我留之无用,送给江兄弟作防身之器吧。” 江寻接过承影剑,抽出一观,原来这是一对完全相同的短刃,两把剑的剑柄各自充当对方的剑鞘,设计精巧且锋利无比。江寻喜爱不已,欲回礼,却发现除了两枚镌刻着南宫府印记的金叶子外,身无他物。于是他笑着言道:“小弟身无长物,只好以此杯酒,敬谢朔大哥厚赠!”语毕,一饮而尽。 第18章 南宫慕 此时!一阵呼哨声伴着脚步声传来,十余名身披甲胄、头戴铁面的彪形大汉闯入酒店,他们一边拔刀,一边高喝着“不要动”。 他们察觉到江寻正在把玩利刃,其中一人立即将战刀横在江寻脖颈,冷声命道:“不许动!” 瞬息之间,原本热闹非凡的酒楼变得鸦雀无声。 有站立的,有坐着的,还有慌乱中跌倒的,众人皆目瞪口呆,僵立原地。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压抑,唯有洒在桌上的酒液滴落之声清晰可闻。 八名铁面大汉直奔楼上,其余十名分列大堂之内,门窗各有人严密把守…… 这沉寂的氛围并未持续太久,大门处迎来一名同样身披铠甲、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与他人不同的是,他并未佩戴铁面,长发披肩,满脸络腮胡须,浓眉大眼,威猛之气尽显,看模样约摸四十多岁。 甫一踏入门槛,他便停下脚步,眯眼仰头,紧接着“噗噗”两声,打了两个喷嚏。在这寂静如斯的大堂中,喷嚏声如雷霆般震耳,令人不寒而栗。 他迈开大步,目光凶狠地扫视众人:“大伙儿都听好了,本将是来抓坏人的,都给我原地待着,刀剑无眼,伤及无辜可别怪本将事先没打招呼……谁是老板,给本将滚出来!”声音如虎啸山谷,震耳欲聋,霸道之气几乎令人窒息。 这时,一位山羊胡须的精瘦老者从后堂匆匆走出,脸色苍白,显然吓得不轻:“军爷安好,不知您驾临小店有何公干?” 那大汉从腰间抽出战刀,刀鞘在酒桌上一顿,震得酒菜四溅:“本将听说你这里藏有帝国通缉的叛逆分子,给本将说说吧,人在哪?” 闻风楼老板听闻,嘴角微动,似笑非笑地回应:“这话从何说起?小店做的是正经生意,怎会窝藏叛逆分子?每日往来客人众多,江湖豪客不少,但皆为普通食客,绝无包庇之举,请军爷明鉴。” 大汉闻言,眼角一挑,旁边的铁面人会意,瞬间挥出两拳,狠狠击在老板胸口。老板哪里承受得住这壮汉的重击,当即倒在地上,双手捂胸,痛苦地呻吟。 大汉瞥了一眼地上老板,冷声道:“本将给你时间好好想想,店里有没有天印的人!” 一提到“天印”二字,朔方瞳孔骤然收缩。就在此时,乒乓一声响,众人目光望去。原来是店小二端着酒菜从后厨冲出,见此情景,吓得手足无措,手中的酒菜失手落地,摔得粉碎。小二面露茫然,惊恐之下,转身便跑。 “天印!”大汉指着逃跑的小二厉声断喝。说时迟那时快,一名铁面人迅速赶上,只听“扑哧”一声,战刀从小二背心刺入,从胸口透出,小二立时倒在血泊中,一命呜呼。 大汉拨开人群,走到小二尸身前,一把抓起小二脖子处细细查看,随后露出失望之色,显然并非他要找的天印:“本将善意提醒,都别动!在本将这里,没有冤枉一说,都是死有余辜。” 显然,小二只是因为恐惧而逃跑,却被误杀。大汉却咆哮着,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正值公良羽与庄生亦在闻风楼中,庄生素来秉持是非分明之原则,目睹店小二含冤丧命,顿时义愤填膺,欲挺身而出,却在关键时刻被公良羽及时制止。 那大汉大步流星地来回踱步,一双冷酷犀利的眸子里中透着杀气,冷冷的扫视着众人,大堂内再度噤若寒蝉,只剩下他的脚步声,压抑的气氛使人人心惊胆战,无人敢与他对视。 大汉来回踱步数圈,突然在一位美艳少妇面前坐下,先是饮下桌上半碗残酒,继而,他执起一双竹筷,意欲夹取一颗红皮花生米。未料花生米滑脱筷尖,悄然坠落。大汉颇为焦躁,愤然将筷子掷于桌面,转而赤手取食,花生米、苏鲜板鸭、醇香酱牛肉、彭城地锅鸡……琳琅满目的佳肴纷纷被其纳入掌中,大口咀嚼,风卷残云般吞噬殆尽。 “哈哈哈!好酒好菜!”他边吃边赞,一抬头,看到对面坐着一妙龄少妇,嘿嘿一笑,道:“夫人,劳烦给本将倒碗酒!” 那大汉将酒碗置于美妇面前,语气一反常态的温和。那妇人约莫三十来岁,肤色白皙,面容圆润饱满,透着成熟的风韵。 美妇满脸惶惑,羞怯又惧怕地低垂着头,旁边一位五旬老者急忙起身,跪倒在大汉跟前:“军爷,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老实人呐。” 大汉听罢,口中啧啧有声:“瞧你这话说的,好像只有干坏事的人,才配给本将倒酒似的。怎么着,瞧不起本将?”大汉话里话外透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老者慌忙伏地,双手紧抱住大汉的军靴,不住地哀求:“小人一时失言,求军爷宽宏大量,放小人一马。” 大汉见状,勃然大怒,一脚踢出,正中老者胸口。老者哪受得住这一脚,立刻昏厥过去。大汉怒斥道:“老不死的,不知好歹!一把年纪还娶小妾,真是无耻的老色皮!”说着,他端起半碗残酒,径直泼在被老者触碰过的军靴上。 啪嗒一声,酒碗再次稳稳置于美妇面前,大汉仿佛换了副面孔,笑眯眯地说:“夫人,劳烦您斟满此碗。” 大汉脸上现出猥琐之色,目光紧盯着早已吓得呆若木鸡的美妇。美妇目光空洞,花容失色,她颤抖着手拿起酒壶,动作僵硬至极,手指止不住地抖动。 大汉见状,放声大笑,连连叫好,接过美妇倒满的酒,一饮而尽:“谁是天印,或是知道天印是谁,统统给本将站出来!该赏则赏,该罚则罚,是条汉子就别牵连无辜!否则,等本将喝完这三碗酒,就要动手杀人了!” 第二碗酒下肚,大汉环顾四周,仍未见人站出。饮尽第三碗,他霍然起身,刷地抽出寒光闪烁的刀子。原本鸦雀无声的大堂内,忽然响起啪嗒一声异响,引得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东墙的窗户。原来,江寻试图趁铁面人不备跳窗逃脱,却不慎撞倒了花瓶。 大汉闻声,冷哼道:“还真有人想站出来。”随即提刀大步走向江寻。 江寻背对着大汉,不敢妄动,脑中满是店小二遇害的画面,心中焦急万分:“怎么办?怎么办……” 千钧一发之际,江寻倏然转身,就在这一瞬,他脸上的苦涩瞬息消匿无痕,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所适从之笑靥,变化之快犹如六月的天气。 “舅舅!”江寻脱口而出。 原来,这位大汉正是江寻的舅舅南宫慕,而那十八位铁面人则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燕云十八骑,隶属南宫慕的罗胜堂,各个身经百战,武艺超群,素有“铁骑过处,寸草不生”的威名。 江寻本不愿与飞扬跋扈的南宫慕相认,这才偷偷潜逃,眼看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相认。 南宫慕眉峰微蹙,仔细打量着江寻,旋即把江寻拉向一旁,笑道:“江儿!果然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江寻调侃道:“吃口饭而已,没想到舅舅这么大的阵仗,是要吓破大家的胆子吗?” 南宫慕嘿嘿一笑,随即道:“没想到多年未见,你已长这么大了!怎么不在南宫府待着,跑到彭城干嘛?” 江寻苦笑道:“和您差不多,您是被逐出家门,我是主动离家出走。” 南宫慕眉头一锁,骂道:“老东西!连你也容不下。”说完随即拍着江寻肩膀赞道:“好好好……有骨气……随舅舅……江湖上遇到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但凡与人牵扯的事,本将都能摆平……江儿!咱爷俩稍后再叙旧,舅舅现在有要事处理。”说着招呼两名铁面人保护江寻,江寻由此,瞬间从被挟持的人质变为了被保护的对象,心中五味杂陈。 南宫慕转身扫视着众人,朗声道:“一顿饭的工夫到了,考虑的怎么样了?”南宫慕的目光忽然一顿,落在了花夏眠与晓梦的身上,旋即向二人走去,一只硕大的手掌轻轻拍在晓梦纤细的腰肢,若有所指的说道:“这里有什么玄机吧?” 晓梦回眸一笑,娇声道:“只是一把防身的软剑罢了,军爷若喜欢,尽管拿去便是。”晓梦腰间的软剑通体赤红,与红裙浑然一体,犹如裙带缠绕,名为灵蛇剑。虽非极端隐蔽,但常人也难以察觉其存在。 南宫慕冷哼一声,道:“你当本将是臭要饭的呢!给我拿下!”南宫慕一声令下,两把刀瞬间横在晓梦的脖子上。 晓梦笑容未减,仿佛刀剑并非架在自己脖子上,娇声道:“大人喜欢喝别人斟的酒,恰巧小女子喜欢给人斟酒。不如小女子敬您一杯,为您消消火,如何。”说罢,她斟满一碗,递到了南宫慕面前。 南宫慕一愣,盯着酒杯阴沉地问:“你想在酒里下毒,是不是?” 晓梦并不解释,高举酒碗,仰头一饮而尽,随即又满上一碗,递向南宫慕:“您若是不放心,就让师兄先喝……”说着望向花下眠。 晓梦言语间透着讥讽之意,南宫慕身为将军,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女子嘲笑,着实有些下不来台。 他强压怒火,也不接碗,只是大口一张,晓梦会意,随即亲自将一碗酒送进了南宫慕口中,南宫慕一把抓住晓梦手腕,随手一抖,便将晓梦手中挽甩飞出去,叮当一声,酒碗落地,摔得粉碎,南宫慕揉搓着晓梦纤细的手臂,一脸猥琐的笑道:“本将不仅喜欢喝别人斟的酒,更喜欢斗法,尤其是和漂亮的娘们,不知你功夫如何?”看似说的正经事,话里话外透着淫腔诲调。 众人知道这是南宫府的人,谁也惹不起,更没人愿意招惹,任他肆意妄为,愣是无人敢管。就在众人祈祷不要被南宫府顶上时,忽然一个骂声,在静谧的大殿里响了起来。 “恶贼!身为帝国将军,不思保家卫国,竟调戏良家女子,滥杀无辜,无耻之尤,猪狗不如……”尖锐的咒骂声从楼梯口传来,南宫慕如遭当头棒喝,循声望去。只见一位浓眉大眼、美艳绝伦的少女,正怒视着自己,此人正是仙天门的庄生。 南宫慕疑惑地打量着庄生与身边的风度翩翩男子公良羽,微微皱眉,心中却色心顿起,猥琐地笑道:“这是哪家的姑娘,骂得本将心痒难耐!” 他转向江寻,戏谑道:“好外甥,舅舅给你做个媒如何?” 江寻只觉南宫慕太过猖狂,为此感到羞耻,心中轻蔑,便也不再搭理。 庄生见南宫慕似要把自己许配给江寻,登时刀子般的眼睛狠狠瞪了江寻一眼,好似再说:蛇鼠一窝,都不是好东西…… 南宫慕喜好金屋藏娇,凭借权势,每每发现貌美的女子,便罗织罪名,威逼利诱,将她们收入府邸。自己玩腻后,还可当作赏赐分予手下。此刻假借给江寻保媒,也是懂了淫邪念头。 南宫慕奸笑道:“辱骂朝廷命官,藐视本将,也是不小的罪啊,来人!拿下!” 庄生岂肯束手就擒,欲拔剑而起,公良羽却抢先一步,与南宫慕斗在了一起。公良羽剑法恢弘磅礴,剑光耀如长虹,招式凌厉无匹。此刻,花夏眠与晓梦亦从旁跃出,左右夹攻,三人合力夹击南宫慕。南宫慕一时遭遇困境,连退数步,方稳住阵脚,朗声赞道:“好!”遂以一敌三,陷入缠斗之中。 铛铛、铛铛铛、铛…… 兵刃交击之音繁密如珠,连绵起伏,剑影攒动,令人眼花缭乱。 花夏眠虽灵力略逊公良羽,然其剑法变幻无穷,使得正是望江楼的绝技一叶知秋,剑气时而裹挟周遭之物漫天飞舞,令人目不暇接。晓梦身姿矫捷,剑舞灵动如蛇,以柔克刚,变化无常。 南宫慕亦非泛泛之辈,其以凶猛闻名,招式老练,刚猛无匹,即便以一敌三,亦毫无逊色。双方一时斗得难解难分,旗鼓相当。 公良羽、花夏眠、晓梦三人合力与南宫慕激战,战况胶着。 庄生插不上手,心急如焚,转眼瞥见江寻,顿时怒火涌动,挺剑直刺。江寻身畔有两名铁面男子护卫,见庄生袭来,其中一铁面人挥战刀一挑,劲力惊人,震得庄生手臂酥麻,长剑脱手飞出。 另一铁面人趁势挥刀直逼庄生颈项,江寻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该铁面男子,厉声喝止:“住手!” 刀刃横架在庄生颈上,庄生早已花容失色,惊惧不已。那铁面男子瞥了江寻一眼,似乎并不买账,回道:“我等只听命于慕将军,还请少爷勿插手此事。” 江寻冷哼一声,厉声斥道:“混账东西!没听我舅舅说,将她许配给我嘛!” 那铁面男子闻此言,略显愕然,随即将庄生推向江寻身旁。庄生被誉为仙天门第一美女,容颜绝世,追求者如云,除对公良羽情有独钟外,其余男子皆难入其法眼。 她一靠近江寻,即满脸抗拒,扬掌欲向江寻面门击去。江寻眼疾手快,一把钳住她的皓腕,低语道:“若想活命,切勿轻举妄动。” 庄生闻此言,一愣,察觉江寻语气并无威胁之意,反倒诚意规劝,遂渐渐收敛怒气,静默下来。 双方激战正酣,又有两名铁面男子欲攀墙助战,南宫慕也是好战之人,喜欢争强斗狠,逢此三个高手也是颇为兴奋,当即!喝止了铁面男子。 南宫慕已洞察三人剑法之奥妙,蓦地,挥刀之势尽显霸气,力破公良羽与花夏眠的联合攻势,反手一剑疾刺晓梦胸膛。晓梦挥剑如长鞭,紧缠刀身,欲借力夺取南宫慕大刀。不料南宫慕力道惊人,竟生生夺去晓梦手中软剑,继而刀光闪烁如伞,直奔晓梦手腕袭去。 正当晓梦手腕危在旦夕之际,一道身影疾如闪电,长剑凌空一斩,将南宫慕与晓梦隔开。此人正是公良羽。观战众人惊愕之余,目光瞬间汇聚于公良羽身上。原来,公良羽眼见晓梦身陷险境,遂施展潜移默化之神功,分化出分身,及时救下晓梦于危难之中。 晓梦败退,公良羽抽身,花夏眠顿感压力骤增。南宫慕暴喝一声,霸道剑气犹如狂风席卷,刹那间将花夏眠挑翻在地。 南宫慕刀锋凌厉,连施三击,公良羽虽收回分身,全力应对,仍被其霸道攻势逼至角落,他横剑胸前,目光如炬,似欲做困兽之斗。 然而,南宫慕得势后并未乘胜追击,反而惊异道:“潜移默化!原来是仙天门第一公子,公良少主!”其言辞间似笑非笑,意味深长。 公良羽双手捧剑,风度翩翩回应:“在下公良羽,见过慕将军。彭城乃仙天门辖地,倘若将军需缉捕犯人,只需知会仙天门即可,何需亲自动手。” 南宫慕眉头紧锁,语带森然:“照你所言,本将军拿人还要向仙天门请示?” 公良羽一愣,不再争辩:“既然如此,将军请自便。将军政务繁忙,在下不便打扰,就此告辞。”言罢,拱手欲离去。 “且慢!”南宫慕突然语气阴沉,“潜移默化并非罕世神功,本将怎么知道你不是冒名顶替的?” 公良羽面色一沉:“慕将军此言何意?” 两人目光交汇,眸中皆闪烁着阴狠之色,南宫慕忽而放声大笑,面色变化之快,令人难以捉摸:“彭城谁不知第一公子英名,麾下百凤堂英才济济,假以时日,你的声望要盖过从月门主了。”他看似赞赏公良羽,实则暗中挑拨其父子关系: 公良羽聪慧过人,早已洞悉南宫慕言外之意,不愿多言,只道:“慕将军,我可以离开了吗?” 南宫慕满脸堆笑:“当然!”话锋一转,手指庄生:“她必须留下。” 公良羽脸色一沉,手握剑柄:“看来慕将军对我仍存疑虑。” 南宫慕坏笑道:“本将军旨在捉拿天印,她却横生枝节,我怀疑她与天印有关,需带回详查。若少主有意包庇,恐怕我须亲自上云龙山走一趟了。”其言辞中充斥着威胁之意,扣押庄生明显意在给公良羽一个下马威。 公良羽强压怒火:“适才庄师妹出言冒犯,我代为道歉。” 南宫慕摆手道:“少主误会了,被她骂两句算得了什么,我南宫慕岂会因私废公。她确实干扰了我追查天印,给了对方藏匿之机。” 公良羽据理力争:“我师妹性情直率,慕将军怎能随意将她与天印牵扯,我仙天门万难接受。” 南宫慕剑眉一挑,道:“是否天印,本将军自会查明,还她公道。” 公良羽坚持道:“难道慕将军拿人不需要证据嘛?” 南宫慕闻言,怒火渐起,阴沉道:“仙天门号称十万之众,天印渗透江湖已久,少主都可以打保票吗?少主放心,我绝不会冤枉仙天门任何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待我查清,自会还仙天门清白。” 庄生闻此,愤然斥责:“无耻!羽师兄,不必与他理论,他就是个不讲原则的卑鄙小人。” 公良羽示意庄生噤声,继而对南宫慕道:“既然如此,敬请慕将军详加调查。若是我师妹确实与天印又勾结,莫说慕将军不容,我仙天门亦不容她,若我师妹是清白的,还请慕将军确保我师妹安然无恙。” 南宫慕!从此我必让你从江湖上消失。公良羽心中暗誓,面上却浮现出和颜悦色的笑容。 江寻在一旁聆听,内心震撼,未料公良羽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心机。 公良羽转向庄生:“庄师妹,你暂且配合慕将军调查,我会来接你。”说罢,拂袖而去。 第19章 天印现身 南宫慕见公良羽远去,愈发肆无忌惮,贪婪地扫视酒馆中的少女少妇,不时用鼻子在空气中嗅着,满脸陶醉之色。 庄生看在眼中,又羞又怒,面颊涨得通红,恨得咬牙切齿。 “女子体香,犹如空谷幽兰,令人心醉神迷。”此时,一个声音飘入南宫慕耳中。 南宫慕顿时怒火中烧,循声望去,只见铁面人刀下囚着一位清秀青年,正是花夏眠。 南宫慕拧眉喝问:“你是何人?” 花夏眠淡然道:“与慕将军志趣相投,同样喜欢香,喜欢美。”花夏眠并非江湖知名人物,南宫府眼生倒也不足为奇。南宫慕正欲提刀走向花夏眠。 倏然间,一道身影闪至窗前,欲跳窗而逃,被一铁面男子抢上前拦下。 那人向后一跃,跟着一把庖丁刀飞出,疾如闪电向南宫慕后背飞驰而来,刀声破空,唰的一声便到身前,只听“当”的一声,刀落在南宫慕背心,竟被南宫慕的铠甲弹开。南宫慕身形一转,徒手接住飞旋的刀,此时,一位瘦削的黑面男子已落至其眼前。 南宫慕怒目圆睁,阴冷道:“终于按捺不住了,天印!” 那男子正色道:“在下叶中花,非天印之人。只是看不惯南宫府恃强凌弱之举。”言罢,众人皆惊。此人乃是臭名远扬的采花大盗,此刻竟自称不满南宫府行径,实属离奇。 南宫慕冷哼一声,怒骂道:“狗东西,竟敢与我叫板,看来是不想做人了。” 说着,他将庖丁刀掷出。叶中花惊骇之下,腾空跃起,欲逃至二楼。南宫慕暴喝:“逃不出我的掌心?” 他掌力陡然爆发,竟将叶中花强行拉回。只听“噗”一声,半空中的叶中花腰部被庖丁刀斩中,血如泉涌,倒地身亡。他显然低估了南宫慕的实力,更未料到会死于自家兵刃之下,临终之际,口中低语:“不可能……” 南宫慕唾弃道:“不是天印,搅什么局?自取灭亡!取了心肝,给我下酒!” 铁面人迅速动手,剖腹取心,现场血淋淋的景象惨不忍睹。 铁面人突然惊呼:“大人!” 南宫慕闻声疾步上前,只见叶中花颈部赫然显现出八个水印文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此乃天印成员的专属标记,通常隐藏不显,唯有通过特殊功法激发或濒死之际才会显现。 南宫慕眉头紧锁,轻轻拍了拍掌心,流露出一脸失望之色,显然对叶中花的真实身份感到意外,没有留下活口,颇为惋惜。 失望之情并未持续太久,他环顾四周,朗声宣布:“既已发现一名天印之人,必有其同党。燕云十八骑听令,务必生擒其余叛党!” 南宫慕目光如炬,依直觉逐一锁定可疑之人,连续抓了七八人,交由铁面人,一时之间,人人惶恐不安。 南宫慕脸色忽转温和,笑容可掬道:“让诸位受惊了,你们接着吃,接着喝。”说罢,他一挥袍袖,率先向大门走去,燕云十八骑紧跟其后,押解着包括庄生、花夏眠、晓梦在内的八九名俘虏。 江寻深知庄生落入南宫慕手中必无善果,当下决定跟随而去,企图求个人情,救出庄生。 燕云十八骑的身影渐行渐远,众人紧绷的神经方得以稍缓。然而,厅内却突然涌现出一股微弱却摄人心魂的暗灵气,如同无形之手,瞬息间穿透在场每一位的躯体。此乃南宫慕所施展的“灵无界”秘术,能在瞬间精准捕捉所有人的灵力波动,从而揭示隐藏的高手。 南宫慕去而复返,大步流星直奔先前被他一脚踢昏的老者。此刻,那老者竟如鬼魅般奇迹般苏醒,凌空跃起,连发三枚飞鱼镖,分别指向南宫慕的面门、胸腹及下盘。 南宫慕嘴角勾勒出一抹得意的微笑,早有防备,挥刀如疾电,铛铛两声,两枚镖应声落地。面对第三枚疾射而来的飞鱼镖,他不仅不避不闪,反而将灵力灌注足下,抬腿一踢,只闻一声闷响,飞鱼镖并未触及南宫慕,反而被他一脚踢回。 半空中,老者再发两镖,一镖直指南宫慕面门,另一镖击中南宫慕踢回的镖,使其轨迹瞬间逆转,再次袭向南宫慕。南宫慕见状,顺手抄起一张桌子掷向空中,桌上的酒菜餐具随之四散飞舞,三枚飞鱼镖虽穿透桌面,却偏离了原本轨道,向一侧飞去…… 老者在空中翻腾,一脚踏在桌角上,只听轰然巨响,桌面瞬间炸为木屑。南宫慕穿越木屑,身形如疾风闪电,一把抓住老者的脚踝,老者闪避不及,身体一沉,砰然倒地,两名铁面人迅即以刀架颈,将老者控制。 南宫慕接过老者的飞鱼镖,仔细审视,不禁哈哈大笑,此乃天印独有的飞镖无疑。 南宫慕仰天长笑,豪情万丈:“天印?妄图与帝国抗衡,真是狂妄至极!” 原来,南宫慕假意离去,实则是引诱天印暴露行迹,而后骤然回马一击,成功将其制服。 “走!”南宫慕精神焕发,一声令下,队伍再次出发。 南宫慕沉浸于胜利的喜悦中,似乎已将江寻之事抛诸脑后。尽管南宫府宣称江寻为南宫慕之子,但南宫慕常年在外,与江寻鲜有交集,两人感情淡薄。江寻对这个飞扬跋扈的舅舅,只觉莫名其妙。 正当江寻沉思之际,一把冰冷的赤红色软剑蓦然横在了他的脖子上,此剑软如灵蛇,古称‘灵蛇剑’。 晓梦紧抓江寻的肩膀,喝道:“站住!” 南宫慕一愣,目光转向晓梦,只见她正挟持江寻,冷哼道:“胆敢动南宫府的人,活得不耐烦了。” 言罢,南宫慕欲挥刀,晓梦却将灵力灌注剑柄,灵蛇剑如灵蛇般缠绕在江寻脖子上,晓梦警告道:“你若轻举妄动,他也将命丧黄泉。” 南宫慕轻蔑一笑,道:“你是为救这小子吧。”话音未落,大刀已横在花下眠的脖子上。 晓梦瞥了花夏眠与庄生一眼,虽与庄生无甚瓜葛,但亦不愿见如此如花似玉的女子被南宫慕糟蹋,她道:“把他们俩都放了!” 南宫慕脸色一沉,下令:“放人!” 花下眠与庄生旋即被释放,晓梦也松了口气,随之放开了江寻。然而,突然间劲风凛冽,南宫慕点中花下眠与庄生的穴道,随后虚空一掌,将江寻吸至身前,紧接着健步如飞,一掌击在晓梦胸口。晓梦毫无防备,惨叫一声,倒飞而出,半空中鲜血喷涌。 南宫府冷笑道:“你现在连筹码也没有了,拿什么和我交易?” 正当南宫慕欲举刀斩向晓梦之际,一股劲风陡然向燕云十八骑袭来,一个大汉从风中疾冲而出,一把从铁面人手中夺过天印。七八个铁面人瞬间将其团团围住,此人正是朔方。南宫慕入门时,他便藏身一旁,眼见南宫慕擒获天印,朔方欲追踪天印,便果断出手抢人。南宫慕无暇顾及晓梦,径直走向朔方,道:“今日的闻风楼中,真是热闹非凡,既有天印、又有仙天门的少主与少阳门的朔大侠!朔大侠别来无恙!” 朔方冷然道:“此人,我必须带走。” 南宫慕笑容顿时凝固,道:“他是天印,你不能带走。” 朔方语气坚定,道:“少阳门惨遭屠戮,与天印脱不了干系,还望慕将军网开一面。” 话音未落,朔方骤然对燕云十八骑施展出一记“天罡真阳掌”。此掌力如雷霆,声震四野,令人心脏剧颤,肝胆欲裂。 刹那间,十几名铁面男子被强大的气浪推得连连后退。朔方抓住天印老者的肩头,脚踏楼梯扶手,借力一冲,飞身跃向二楼。只闻“碰”的一声巨响,屋顶被硬生生破开一个洞,二人瞬间消失在洞口之中。 “追!”南宫慕一声喝令,当先追了出去。 就在朔方争夺天印之际,江寻担忧南宫慕对晓梦不利,趁乱带着晓梦,从窗口跃出,落于附近河中一叶扁舟,二人悄然遁去。 晓梦昏迷片刻后,忽地醒来,一把推开江寻,灵蛇剑直指江寻面门,厉声道:“恶贼!你想做什么?” 江寻哭笑不得,面露无奈之色:“我明白你对南宫府颇有芥蒂,若我真要害你,又怎会救你呢?” 晓梦听江寻言辞恳切,心中稍有动摇。 船夫头戴斗笠,弓腰驼背,回眸瞥见二人,劝道:“二位客官,何苦至此?有何恩怨不能心平气和化解?” 晓梦眼珠一转,收回灵蛇剑,一把抓过江寻衣领,为其把脉。 “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江寻,敢问姑娘……” 江寻话未说完,已被晓梦抢白:“我叫晓梦,你是南宫府的人?” 江寻面色一沉,答道:“如今,已不再是了。” “为何?” 晓梦快言快语,见江寻不愿多谈,话题一转:“你果真是重魂之体,与我同道。据说前世对爱执着过深者,会脱胎为重魂之体,来续未了之情,你难道是我前世的情郎不成?” 江寻听晓梦言之凿凿,又见她古灵精怪,心中暗喜又觉新奇。晓梦虽不及庄生国色天香,但其俏丽瓜子脸皎洁无瑕,美艳动人,令人百看不厌,一双灵动眼眸仿佛蕴藏千般心机。 船夫闻此言,不禁大笑起来,一边划桨,一边说道:“老夫也是过来人,什么没见过?如今的年轻人,动辄刀剑相向。情侣之间,贵在包容,各自找准定位。男子应当以家为重,以身作则;女子也应恪守妇道,贤良淑德。古人云:夫为妻纲,夫不正,妻可改嫁;妻为夫助,妻不贤,夫则休之……” “船家,你的水性如何?”晓梦打断船家的话。 船家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老头子世代都是跑船的锚子,你说我水性如何?” “锚子”乃齐鲁一带对跑船人的方言称谓。 晓梦微笑点头,忽然软剑一挥,一道红光从船家腰间闪过,刺啦一声,割断了船家的腰带。裤子瞬间滑落至脚底,幸亏里面还穿着短裤,否则全然走光。 “跳下去!”晓梦语气平静,却下达了一个无理的要求。 船夫身为老江湖,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转身一跃,扑通一声扎入河中。 江寻困惑不解:“你为何这么做?” 晓梦淡然道:“什么夫为妻纲,一派胡言。” 说话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一头斜在了江寻肩头,江寻一时手足无措,忽然想起朔方送的《伏地内经》,忙打开瞧了起来。 第20章 抢夺天印 为了夺回天印老者,南宫慕亲带十六人追击朔方,又派两人把花下眠、庄生押解至彭城的城楼之中,城关巍峨,易守难攻,二人双手皆被反绑,被弃于一隅。唯一的出口被两名铁面人把守,看情形,二人绝对没有逃走的希望。 花下眠素有“风流痞子”之称,对美女情有独钟,面对庄生那美若天仙的容颜,心潮不禁澎湃起伏。 花下眠时而偷窥庄生,此刻庄生恰好回首,四目交汇。庄生顿时嗔怒:“你看什么?” 花下眠全然不顾被绑的狼狈之态,仿佛身上的绳索与自己无关,依旧保持着潇洒自如的姿态,望向庄生。对于庄生的呵斥,花下眠并未介怀,反而笑容满面地靠近庄生:“仙天门第一美女,果真名副其实。” “呸!恬不知耻!”庄生愠怒至极,若非双手被束缚,定要狠狠给他两巴掌。两名看押他们的铁面人,闻听花下眠如此厚颜无耻地调戏庄生,亦不禁哑然失笑。 花下眠被骂不羞,反而更加皮厚,他贴近庄生,一把抓住庄生的手,调侃道:“庄姑娘享有仙天门第一美女的美誉,我有风流痞气的绰号,我们同处一室,这算不算缘分?” 庄生急忙抽手,却被花下眠紧紧握住。她瞪大双眼,怒视花下眠,厉声喝道:“狗贼!放开我……” 花下眠笑容不减,暗中将一枚袖珍小刀塞进了庄生掌心。庄生瞬间领会其意,怒火瞬间消退。花下眠一心二用,一边装作痴迷庄生美色,一边悄然割断庄生手臂上的麻绳,口中一片赞美之词:“苍天待我不薄,深陷南宫府,尚有美女相伴,我宁愿一生被绑……” 话音未落,二人已解开束缚。花下眠身形如魅,从墙上夺下一柄刀,旋即向两名铁面人发起攻击。那二人刀法精湛,气势凌厉,仿佛两道狂风骤雨,刀光交错间,瞬间瓦解花下眠的攻势,反将他逼至墙角。花下眠虽被困,眼神却依旧坚定,手中大刀舞动如丝,竭力抵挡铁面人的疯狂进攻。 此时,庄生眼见花下眠身处险境,心急如焚。她蒙花下眠相救,心中感激之余,毅然抢过一把刀,勇猛地向铁面人冲去。一铁面人回刀迎战庄生,花下眠压力顿时减轻。 庄生刀法虽不及花下眠那般灵动,但她胜在胆识过人,每一刀都蕴含着破釜沉舟的决心。然而,铁面人刀法老练,招式霸道,无论庄生如何奋力进攻,始终无法突破其严密的防线。战局胶着,双方刀光剑影交织,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杀气。 就在这时,铁面人觑准时机,陡然使出一记诡异的刀法,庄生猝不及防,门户大开。只听“嗤”一声轻响,铁面人精准地点中庄生穴道,庄生身形一滞,手中刀颓然落地,眼神中满是不甘与惊愕。 庄生被制,花下眠以一敌二,压力骤增。面对两名铁面人的双重夹击,他纵然剑法超群,却也无法抵挡对方的联手之力。花下眠左支右绌,剑势逐渐被压制,每一次挥剑都显得愈发艰难。 墙角空间愈发逼仄,他被逼得几乎无处可退,陷入无法脱身的困境。花下眠额角渗出汗珠,眼中闪烁着坚韧与决然,仍在奋力寻找反击的机会。 “住手!”生死一线,忽然传来一声断。 双方立刻罢手,纷纷扭头望去,来者正是江寻。 两名铁面人一愣,忙抱拳道:“少爷!” 江寻微微点头,言道:“他们俩交给我来处理。” 二人互视一眼,回道:“少爷恕罪,可有慕将军的调令?” 江寻深知燕云十八骑训练有素,军纪严明,这些人唯命是从,于是硬着头皮道:“生死关头,我舅舅来不及下达调令,怎么?你们还信不过我?” 一人答道:“属下不敢,没有慕将军调令,属下恕难从命。” 江寻怒喝:“混账东西,如此紧要关头,我舅舅哪有功夫给你下达调令?耽误抓捕天印的大事,你们担得起吗?” 二人面面相觑,虽有所动摇,却依然不肯行动。 身为将士,唯命是从乃天职所在,江寻明白没有南宫慕亲口下达,或是亲笔调令,很难说动二人。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忽然想到南宫府的金叶子,随即取出一片,说道:“我舅舅说了,情况紧急,以金叶为令!” 一铁面人接过金叶子,犹豫了一下,答道:“回禀少爷!并非小人信不过您,只是军令如山,恕难从命!” 铁面人拒绝得如此坚决,让江寻颇感意外。眼看救人计划失败,躲在一旁的晓梦突然跳出,将灵蛇剑横在江寻脖子上,原来晓梦把花下眠的事和江寻讲了,希望江寻能帮她救他师兄,江寻见晓梦楚楚可怜,又想到南宫慕行事霸道,所作所为并不正当,于是便答应了晓梦,眼看哄骗不成,便用了苦肉计,挟持江寻威胁道:“放人!否则我杀了你们家少爷。” 燕云十八骑也是训练有素,二人见状,分在两处,一人横刀拦住花下眠与庄生,另一人则刀指晓梦,厉声道:“你这是找死!” 言罢,他不顾江寻安危,径直向晓梦砍去。晓梦以江寻为盾,躲在身后,不与交战。铁面人虽听命于南宫慕,却也不敢伤及江寻,刀锋虽然凌厉,攻势却显得拘谨。 “走!”花下眠身体一晃,转而解了庄生穴位,一招声东击西,抓住庄生,夺门而去。晓梦见花下眠脱困,手掌在江寻背上一推,铁面人连忙接住江寻,晓梦也借此机会跃出城楼,消失无踪。 “不要追!”铁面人正欲追赶,被江寻厉声制止。 铁面人一愣,齐声问道:“为什么?” 江寻厉声道:“难道不知道这是天印的调虎离山之计吗?没有我舅舅的调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你们留守城关,我去追……” 二人一怔,便也不敢违拗,江寻心中窃喜,转身离去。 朔方成功夺得天印,南宫慕岂肯轻易罢手,率领众人穷追不舍,直至银杏林中方将朔方截住。十六名铁面人将朔方团团包围,南宫慕满脸得意之色,嘲讽道:“嘿嘿嘿!朔方,你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怎会做如此愚蠢的事!与南宫府作对是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 朔方神色淡然,回应道:“南宫府虽人数众多,但想要阻我,恐怕并非易事。” 南宫慕闻此言,怒火中烧,认为朔方是在讽刺自己以多欺少、技不如人,愤然喝道:“哼!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刀硬!” 怒气冲天的南宫慕挥舞大刀,向朔方狂砍而来。朔方从容不迫,抓起天印,向后一跃,瞬间!刀锋闪出精光,狠狠砍在一块巨石之上。巨石应声碎裂,犹如冰雹般四处飞溅,场面震撼。 南宫慕一击未中,旋即调转刀锋,直指朔方面门。朔方将天印挡于身后,双掌同时出击,啪啪两声,将左右两侧的铁面人击倒在地。 此刻,南宫慕的大刀已迫近眼前,朔方双掌一合,劲风骤起,强大的掌力,将刀柄牢牢扣在掌心。只听“啪踏”一声,朔方脚下石板瞬间粉碎,双脚深深陷入地面。 “拿命来!”南宫慕怒吼一声,紧绷的臂膀全力下压,朔方臂膀随之弯曲,眼看额头即将与刀锋相撞,突然右脚一抖,一颗石子从脚后跟弹出,精准击中天印老者的潭中穴。老者解穴后,瞬间恢复活力,一招乌龙绞柱起身,跟着脚踏银杏树,倒飞而起,随后一蹬树干,如箭矢般射入林中。 南宫慕食指在口中一吹,伴随着一声洪亮的呼哨,一只猎雁从空中疾掠而过,发出惊天长鸣,追踪天印而去…… 朔方紧绷的手臂开始颤抖,突然矮身蓄力,右脚猛然蹬出,一道金黄色光芒从足下疾射而出,直击南宫慕腹部。南宫慕全神贯注于砍刀之上,一时间无暇抵挡,只听“啪”的一声,整个人被踢飞出去。 南宫慕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久久无法动弹,面色苍白如纸,显然伤势严重。他艰难开口道:“想不到天罡震阳掌……竟能驱动经脉逆流,从足下发出,四门三绝果然名不虚传,嘿嘿嘿,佩服!佩服……”他语气吃力,笑容苦涩,冷峻目光中交织着愤怒与惊骇。 就在南宫慕被踢翻之际,一道黑影疾如闪电般闪至朔方面前,来势汹汹。朔方无暇喘息,立即抬掌迎击。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两人双掌相接,黑影被震飞,朔方则被反震之力撞上银杏树,五脏移位,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众人惊骇之余,齐齐看向来者。只见他身穿灰衣,面色黝黑,目光坚毅,赫然便是南宫府六合堂的马克正…… 第21章 封口 “你来此作甚?”南宫慕的话语中透出明显的厌烦之情。 马克正面容如常,语气冷峻:“属下有南宫府的任务在身。” 南宫慕对马克正的出现颇为反感,这源于父子间长期的矛盾。南宫叶独断专行,南宫慕同样倔强要强,父子间观念冲突,导致如今形同陌路。马克正言辞直接,语气中流露出无法抗拒的使命感,显然在心中,只有南宫叶没有南宫慕,这也是南宫慕对其心生厌恶的原因之一。 话音未落,马克正已调整灵力,身形一纵,半空中抽出长剑,剑光闪烁,犹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璀璨夺目,显露出其灵力已达巅峰。 短暂的喘息,让朔方得以积蓄些许力量,本欲以一掌反击,不料马克正出手迅猛,只得闪身避开。 马克正挥剑如风,瞬间刺出十余剑,剑光交错,令人眼花缭乱,逼得朔方连连后退,朔方闪身在银杏树后,借树干遮挡,一掌击出,天罡真气从掌心喷薄而出。 马克正见状惊愕,不敢硬接,灵活地一记后空翻,巧妙避开了天罡震阳掌。 朔方内外皆伤,这一掌过后,真气锐减,趁马克正躲避之际,他一跃而起,迅速向林中遁去。 “给我追!”南宫慕一声令下,率先冲入林中,燕云十六骑紧随其后,或疾跑,或跳跃,或在树梢间穿梭,如潮水般向前推进,拉成一道数十丈长的搜索线。 马克身轻如燕,行于众人之前,穿梭于树冠之间,不时驻足观察。 突然,他离开人群,向右侧跃去…… “少爷!别来无恙!”马克正冷冽的声音传来。 江寻闻声一愣,原来他担心铁面人追杀,暗中护送庄生逃走。庄生慌不择路,不慎踩中野猪夹,雪白的脚踝顿时血流如注,她一声惨叫,痛得花容失色。江寻急忙拔出承影剑,奋力撬动野猪夹,无奈那野猪夹坚固异常,江寻双臂使尽全力,却未能撬开分毫。就在此时,马克正的声音响起。 江寻惊喜交加:“马师父,你怎么在这里?”话音刚落,他意识到自己失态,既然与南宫府决裂,马克正作为南宫叶的得力干将,自然应该拉开距离。 马克正沉声道:“少爷!南宫大人希望你能回去……” 马克正的口气很沉,江寻心头一热,忽而想起从小到大遭到的冷眼,不由的心肠一硬。 江寻面色阴沉道:“我与南宫叶早已恩断义绝,休在我面前提南宫府。” 马克正道:“既如此,少爷保重!”言毕正要离开,忽地转身,长剑一挥,铮的一声斩开野猪夹,他微微一愣,疑惑道:“她是仙天门的人?” 未等江寻回答,庄生已抢声道:“不错!我是仙天门弟子。” 马克正提醒道:“少爷!以您的身份,最好与江湖中人保持距离。” 说完,马克正转身离去。 被朔方放走的天印老者一路狂奔,逃至悬崖边,望着深邃无底的山谷,犹豫不决。回望身后,一道黑影疾驰而至,瞬间将他拉下悬崖…… 高空传来一声鹰鸣,很快南宫慕也抵达崖边,燕云十八骑陆续赶来。南宫慕凝视云雾缭绕的山谷,砍刀重重插入岩石,咬牙切齿:“可恶!你们两人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就不信煮熟的鸭子能飞了……” “是!”两名铁面人应声而动,腰间系上麻绳,准备跳下悬崖。 悬崖峭壁上,朔方一手紧抓岩石,一手抓着那老者。原来朔方知道鹰在追踪自己,便抓着天印老者,飞落崖壁之上。 他眉头紧锁,一旦两铁面人下来,自己必将暴露,南宫慕人多势众,自己恐怕凶多吉少。此刻!唯有冒险抢过麻绳跃下悬崖,虽九死一生,却别无选择。朔方打定了主意,死死盯着正要下来的两人。 就在此时,马克正赶到。南宫慕瞥了马克正一眼,语气冷漠:“我的事不需要六合堂的人插手。” 马克正淡然回应:“属下无意插手,只想给少将军提个醒,公良羽带领仙天门人马赶来了。” 南宫慕一听,抽出石缝中的砍刀,咬牙切齿:“他还敢与帝国抗衡?来得好,早晚我要收拾仙天门,这次正好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彭城是仙天门的地盘,若大动干戈,对少将军不利。”马克正不咸不淡的陈述。 南宫慕冷嘲:“怎么?你怕了?” 马克正道:“仙天门势力庞大,早晚要削弱,但此刻动手,只会授人以柄,且在他们的势力范围行动,恐怕得不偿失。仙天门背后牵涉众多门派,牵一发而动全身,南宫府若要统御江湖,需平衡各方势力,只有分化九大派、借力打力的方式,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若盲目使用强硬手段,反而会促使各派联合,与南宫府为敌。” 南宫慕愤然道:“荒谬之言!南宫府会怕他们?若非老家伙掌控南宫府,处处制约我,我早已荡平九大派。说吧,老头子找我何事?” 马克正沉声道:“大小姐……离世了。” 南宫慕大惊:“什么?怎么死的?” 马克正答道:“诊断结果为……思念成疾。” 南宫慕悲愤交加,怒喝:“窝囊!窝囊啊,为一个小小的江欲来,值得吗……” 马克正道:“南宫大人希望少将军能重返应天府述职。” 言罢,马克正飞身离去。 南宫慕紧咬牙关,僵硬的面庞笼罩一层阴霾,痛心疾首,长叹一声,随后率众人从侧面撤离…… 朔方手臂一振,抓着天印老者跃上悬崖,随手解开老者的穴位。 老者拱手道:“多谢朔大侠出手相救。” 朔方挥手打断:“天印的幕后主使是谁?少阳门被灭是否天印所为?” 老者深知朔方手段,态度恭敬:“小人只是天印的叶,只负责执行任务,如何知晓这些事。” 朔方追问:“何为叶?” 老者迟疑片刻,答道:“这是天印内部的代号,‘叶’即执行者。” 朔方脸色一沉,语气阴冷:“你想搪塞我?” 老者惊慌:“朔大侠武艺超群,小人亲眼所见,怎敢隐瞒。” 朔方性情刚烈,见对方不肯交代,一把抓住老者的肩膀,猛地将其提起,老者瞬间腾空。朔方一掌击出,劲风骤起,老者被裹挟在劲风之中,如同漩涡中的一叶扁舟,急速旋转。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那老者重重摔落地上,许久才勉强挣扎起身,脚步踉跄。 朔方暗运内力,一掌拍在老者肩头,老者顿感全身如负千钧之重,瞬间面如土色。朔方目光犀利,严厉质问道:“天印是否参与少阳门与望江楼的斗争?” 老者被朔方内力所制,浑身无力,咬牙切齿,艰难回答:“朔大侠明鉴,少阳门被灭之前,小人并未接收到任何判官生死令,此事应当与天印无关。” 朔方追问:“何为判官生死令?” 老者答道:“那是天印所发的追杀令,被列为生死令之人,必将遭受天印的谋杀。望江楼灭少阳门时,天印并未发布生死令,因此,此事定然与天印无关。” 朔方略作思索,再次发问:“你在天印中扮演何种角色?” 老者道:“小人仅负责探查情报与散布消息,其余之事一概不知。” 朔方又问:“如何能找到天印的首脑?” 老者无奈道:“小人无从得知,莫说天印首脑,就是天印中的其他人我也不知道,我与天印都是单线联系,而且我无法找到发令人,只有他主动来找我,每次相见他都戴着面具。” 朔方沉吟片刻,见老者言辞诚恳,生死关头断然不会说谎,遂缓缓松开老者,道:“你走吧!” 然而,就在朔方手掌接触老者肩头之际,他已悄然将一股灵力注入老者体内,凭借这股灵力,朔方可以追踪老者的行踪。 老者听闻得以脱身,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拱手道:“多谢朔大侠不杀之恩。” 朔方突然急声问道:“罗兰剑被盗,是天印所为?” 朔方这一声断喝,令老者身体一僵,脱口而出“是”,却又立刻矢口否认:“没……没有听说……” 瞬间,朔方身影如风,疾冲至老者身前,一把抓住其肩头,厉声质问:“到底有无此事?” 老者瞳孔紧缩,瑟瑟发抖,低声嗫嚅道:“确实收到过盗取罗兰剑的任务指示,但具体如何实施,小人一无所知……” 朔方闻言,心中一沉,身形晃动,连连后退两步。如此看来,少阳门被灭,天印正是幕后黑手。 朔方陷入深深的沉思与懊恼之中,陡然高喝。 “小心!” 一道精光闪过,伴随轻脆的破空之声,一枚飞镖疾射向老者背心。老者惨叫一声,扑倒在血泊之中。朔方目光如炬,循声望去,却发现放镖之人早已消失无踪。他掌心聚力,将那枚飞镖从老者体内吸出,正是飞鱼镖。 此刻,老者脖颈上赫然显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 第22章 掉进陷阱 “不敢劳驾南宫府的大少爷!”江寻欲扶庄生,却遭到拒绝。 马克正提醒江寻,莫要与江湖中人交往过密,似有歧视之意,令庄生颇为不悦。 见庄生赌气,江寻内心叫苦,呆立当场。庄生勉强支撑起身,脚踝疼痛难忍,不禁“哎哟”一声,再次跌倒在地。 江寻关切道:“你的脚踝伤得不轻,需要赶紧包扎。” 庄生嗔怪道:“我怎样,与你何干?你快走,莫要因我连累了你这位南宫府的大少爷。” 江寻心中不快,反驳道:“你怎么如此不识好歹?别人的话与我何关?你为何偏偏针对我?我毕竟救过你,难道仙天门的人都不懂感恩吗?” 庄生被江寻一席话说得愣住,她身边不乏谄媚讨好之人,对于江寻的善意理解为是觊觎她的美色,加之马克正的话伤了她的自尊,故而对江寻没有好气。听闻江寻质疑仙天门,她俏丽的脸颊涨的透红,厉声喝道:“无耻狗贼!南宫府仗势欺人,嚣张跋扈,谁要你假好心。” 江寻怒道:“南宫府是南宫府,我是我。” 庄生不甘示弱:“哼!天下乌鸦一般黑,南宫府戕害武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说你是好人,就真是好人了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江寻见她无理取闹,怒极反笑,凑近道:“是啊,被你看穿了,我也不再装了。” 庄生惊恐万分:“你想干什么?” 江寻见她误会自己有不良企图,便借机逗弄一番,待她受惊,起身便走。虽然庄生姿容出众,但在南宫府中佳丽如云,江寻早已习以为常,加之见她不明是非,固执己见,心中好感大减。 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庄生的抽泣声。江寻心生怜悯,想到庄生脚踝受伤,孤身女子,又值天色渐晚,林间阴森,虽有恼怒,却也于心不忍。 庄生因怨南宫慕,而迁怒于江寻。眼见江寻远去,自己又无法行走,一时急得哭了出来。此时江寻折返,庄生心中五味杂陈,又羞又喜,埋怨道:“你回来做什么?我的死活不用你管。” 她语气依旧尖锐,但相比之前,少了些敌意,多了几分柔弱。 江寻见她楚楚可怜,怒气消散,蹲下身,轻轻托起庄生的脚踝,温言道:“我们萍水相逢,没必要像冤家一样仇视。你认定我是坏人,我也不辩解,但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荒郊野外。”说着,他将采摘的草药在口中嚼碎,敷在庄生的脚踝上,又撕下庄生长裙一角,仔细包扎起来。 庄生见江寻如此体贴,回想之前的苛责,心中不免愧疚。她呆呆望着江寻,二人目光相遇,庄生心中一颤,此刻!他感觉江寻是如此的重要,虽然庄生身边追求者云集,但多为谄媚讨巧之徒,像江寻这般直言不讳,又坦诚相待的绝无仅有,一时间,心中小鹿乱撞。短暂的对视后,庄生猛然惊醒,急忙移开视线,一抹红晕布满脸颊,轻声道:“谢谢你!” 江寻为人内敛,心思深沉,内心欢喜,面上却不显山露水,回道:“这三个字,让我觉得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你的脚踝不便行走,不如我背你吧。” 说罢,他缓缓蹲下,庄生只觉脸颊发烫,愣在原地,江寻回头询问:“能走吗?” 庄生尝试着站立,脚一触地便疼痛难忍,只好趴上江寻的背。 庄生的美貌让江寻心生涟漪,闻着她身上的幽兰香气,江寻心旷神怡,背负着她也不觉得累。他正心猿意马,忽然想到庄生与师兄公良羽的般配,便收敛了那份倾慕之情。 道路虽不算崎岖,但天色已晚,林间的鸟兽叫声让人心慌。江寻加快脚步,慌乱间,脚下一空,二人双双坠入深坑之中…… 庄生本就伤势不轻,这一摔更是雪上加霜。这是一个两丈高的陷阱,上面覆盖着树枝和杂草,显然是捕猎之用。江寻双脚陷入泥泞,别说跳跃,就连拔脚都十分困难。 江寻心灰意冷,回头望见庄生捂着肋骨,痛苦不堪。 江寻连忙扶住庄生,关切问道:“你感觉如何?” 庄生微微欠身,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江寻满含歉意地说:“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 庄生紧咬牙关,秀眉微蹙,却没有责怪江寻的意思,只道:“不怪你,谁知道哪个缺德家伙,在路上挖了这么个深坑。” 随后,她仰面向上喊道:“来人啊!救命啊……” 庄生声嘶一呼,肋骨疼的更狠,喊出去的声音,也似石沉大海,无人应答。绝望与痛苦交织,她心下一紧,泪水不禁夺眶而出:“那现在该怎么办?” 江寻苦涩道:“天色已晚,恐怕得等到明天才会有人经过。”与庄生的绝望相比,江寻显得颇为豁达。 注意到庄生一直捂着左肋,脸上写满了痛苦,江寻俯身又问:“你感觉怎样……” 庄生面目狰狞,咬着牙,轻声说:“我好像肋骨断了。” “什么?”江寻本想上前检查,但考虑到男女有别,且自己又不懂医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时,庄生无助地抽泣起来,江寻一时手足无措。突然,他想起了朔方赠予的《伏地内经》,心中一喜,随即又觉不切实际,天色已暗,深坑中光线不足,况且即便有治疗方法,没有草药和工具,也是枉然。 见庄生如此,江寻决定尝试攀爬。然而,这深坑上窄下宽,形如葫芦,几次尝试均告失败。 第23章 心动 听着庄生的哭泣,他心中焦急,便取出《伏地内经》,打算借助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照明阅读。不料,他惊奇地发现,油纸上的字迹在微弱的光线下竟然隐隐发光。 书分内伤、外伤两大章节,内伤为七星决,外伤为冰肌术,依据章节,江寻迅速找到了关于治疗骨折的章节,开始专心研读…… 庄生痛的大气不敢喘,一阵哽咽,情绪渐渐平复,忽见江寻在看书,诧异地问:“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看书?” 江寻依照《伏地内经》中“七星诀”的指引,将气息集中于七个特定穴位,一股暖流在穴位间循环流动,让他感觉身心舒畅。听到庄生的声音,他才恍然回神,发现自己已不知不觉读了大半,便说:“书中有一接骨之法,听我的,将气聚于天灵穴……” 庄生见江寻说得认真,加之自己肋骨疼痛难忍,便半信半疑地遵照指示去做。江寻继续指导:“将气从天灵穴导入天突穴……再至潭中穴……气海穴……” “啊……”庄生突然低吟,眉头紧锁,五官扭曲,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江寻连忙问:“怎么了?” 庄生苦涩地说:“这股气下不去,肋骨疼得更厉害了……”显然,灵气无法顺畅流通,需要外力介入。 “我来帮你……”江寻话音未落,却猛地停住。气海穴位于脐下,位置私密,他虽有意帮忙,却也顾虑庄生女儿身,不敢轻举妄动。 庄生强忍痛楚,道:“江大哥,我痛得厉害,你别再顾虑那么多了……” 江寻本无挂碍,闻此言更无迟疑,手指缓缓靠近她的肚脐,心如鼓擂,一咬牙,迅速点下后连忙收回手。两人同时转头,庄生脸颊泛起了红晕。 江寻继而依次在伏兔、足三里、冲阳三穴输入灵气……瞬间,七穴相连,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不过片刻,肋骨的痛楚大减。 江寻趁此机会继续研读剩下的章节,修习完七星决后,又投入冰肌术的学习。随着一股暖流贯穿奇经八脉,江寻惊奇地发现,先前摔伤的伤口竟无药自愈,复原后的皮肤光滑如初,不留丝毫疤痕,不禁赞叹《伏地内经》的神奇。 随后,江寻又运用冰肌术治愈了庄生脚踝上的夹伤。那伤痕颇深,江寻将冰肌术的灵气聚于食指,缓缓注入庄生脚心。随着冰肌术的运作,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转眼间,脚踝完好如初。 庄生惊叹:“这是什么功夫,这么神奇?” 江寻淡然笑道:“也是从这本《伏地内经》中学到的。” 说着,他将《伏地内经》递至庄生面前,庄生一愣,随即笑道:“我只是好奇,你真愿意给我看?” 江寻浅笑道:“并非什么秘籍,学会些治病救人的本事总是好的。” 庄生感慨:“你们南宫府的人真是大度,这样珍贵的东西也能随便示人……江大哥,我看你常面带忧郁之色,没想到也会笑得如此灿烂。” 江寻闻言,笑得更加灿烂,自从母亲离世,他几乎不再展露笑颜,十七八岁的年纪如同历尽沧桑的老者,早早便显得沉稳忧郁。 此事之后,庄生对江寻的看法大为改观,她饶有兴趣地问:“江大哥,南宫府恶名昭彰,为何你却如此善良?” 江寻反问:“南宫府如何恶名在外?” 庄生答:“江湖上谁人不知,南宫府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江寻一愣,感到不可思议。南宫府作为朝廷统管江湖的力量,行事确有霸道,招致怨恨不假,但南宫叶对他虽不好,江寻却清楚,若无南宫府的震慑,江湖将更加动荡。南宫府虽霸道,绝非传言中的“烧杀抢掠”,他没想到庄生对南宫府误解如此之深。 见庄生言之凿凿,似乎坚信南宫府恶贯满盈,江寻淡然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庄生反驳:“南宫慕强抢民女,滥杀无辜,我可是亲眼看见。” 江寻一时语塞,无从辩解,低语道:“南宫府的人……的确很坏!” 庄生没想到江寻会这么说,瞪大眼睛问:“话虽如此,但从你口中说出,总觉得奇怪。你是南宫府的人,这样说他们,岂不是大逆不道?” 江寻反问:“你不是说他们坏吗?为何你能说,我不能说?” 庄生道:“师父教诲,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如此贬损他们,等于背叛。江大哥,这话从你口中说出,不太妥当,你还是收回吧……” 江寻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道:“难道要我和他们同流合污,烧杀抢掠?” “我不是那个意思……”庄生失声道,想了想又说:“你应该劝他们改邪归正……” 江寻暗想:你真是太天真了,善恶哪是几句话能改变的? 庄生见江寻不语,疑惑道:“我说得不对吗?” 江寻淡笑道:“你说得有理,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劝劝他们。” 庄生还想说什么,突然,江寻身体一僵,面容扭曲,一股寒意自背心蔓延,仿佛瞬间掉入冰窟,显然是暗夜惊魂掌的寒毒发作。此处湿冷,江寻为救庄生又耗损不少元气,寒毒猛然发作,他难以承受,蜷缩在地上,痛苦抽搐。 庄生大惊,问:“江大哥,你怎么了?” 江寻颤抖着说:“我中了暗夜惊魂掌,寒毒发作了……” 庄生急道:“你的医书里有没有解法?” 江寻费力地答:“无用,暗夜之毒深入五脏六腑,无法排出体外……” 话音刚落,江寻全身颤抖,已无法言语。庄生触碰他手臂,如触冰块,惊呼:“冷如寒冰!” 见江寻痛苦不堪,庄生心急如焚,她用双手揉搓后,温暖江寻的背,但这点温度无济于事。 庄生明白,此刻除了用自己的体温,别无他法。但这样做,她又觉得对不起师兄公良羽,暗想:师父常说要知恩图报,我的命是江大哥救的,就把我的命还给他也是应该。 思量再三,庄生下定决心,缓缓脱去外衣…… 正当庄生准备以身取暖时,井口突现一身影,传来兴奋的声音:“终于捕获猎物了!” 庄生眼前一亮,大喜过望,忙穿衣喊道:“喂!我们不是猎物,快来救我们出去!” “啊?是人!”井上传来惊讶之声,随即一股强劲力量将二人吸出陷阱。江寻大喜之下,正欲道谢,看清来人面目后,不由得一愣,失声叫道:“子玄……” 子玄望着江寻,嘴角挂着一丝顽皮的笑意:“师弟,你跑哪儿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 江寻无心搭理子玄,急切地朝他背后张望,生怕那鬼婆尾随而至。子玄也好奇地回望,一脸疑惑。 江寻语气沉着问道:“这陷阱是你挖的?” 子玄一脸无辜,单纯地点了点头。 “你娘呢?”江寻又问。 “婆婆在练功,我偷偷溜出来的。”子玄答道。 “你快回去吧!”江寻催促道。 “没人陪我玩,一个人太无聊了,师弟,你跟我回去吧……”子玄央求道。 江寻冷声道:“快走!”说完转身欲行,见子玄欲跟随,严厉喝止:“不许跟着我。” 庄生见子玄一副可怜模样,又察觉到江寻对他似乎有些过分严厉,便替子玄出头:“江大哥,怎么说他也是你师兄,你怎么能对他这么无情?” 子玄闻言,盯着庄生傻呵呵地笑了起来。庄生感到奇怪,问:“你笑什么呢?” 子玄害羞地笑道:“嘿嘿嘿……我想娶你!” 庄生闻言,怒道:“胡说八道些什么!” 子玄一愣,辩解道:“婆婆说了,我喜欢谁,就可以让谁嫁给我。不信你去问婆婆。” 庄生见子玄如此无礼,忽而觉得自己或许错怪了江寻,便厉声说:“你婆婆算什么,这么专横,想让谁嫁就嫁?你以为你是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子玄闻言,顿时低下头,手指交缠,显得既委屈又自责:“我不是……癞蛤蟆……是婆婆说的……” 庄生哼了一声:“你婆婆是天王老子吗?凭什么你说娶谁就能娶谁?世上哪有这样的霸道的事……” “天王老子的话,也不如老婆子的话管用……”庄生话音未落,一阵苍老而尖锐的声音从远处飘来,让江寻心中一凛,那正是鬼婆的声音…… 第24章 子玄钟情庄生 江寻猛地拉起庄生,步伐还未迈开,忽然!一道黑影诡谲如魅,瞬息间抢到身前,一掌重重拍在江寻胸膛,江寻应声倒地,淤血夹杂着寒毒结晶喷薄而出,虽令五脏翻腾,却意外缓减了暗夜剧毒之苦…… 来人正是鬼婆,她对江寻恨之入骨,不待江寻有所反应,玄天拐杖已挟风雷之声,朝江寻后脑勺劈落。 \"不可……\"庄生奋力呼喊,纵身扑向江寻,以身相护。 鬼婆一愣,拐杖在距庄生背脊五寸处戛然而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是我儿子看上的人,我不杀你,快闪开!\" 庄生性情刚烈,最憎恶仗势欺人,当即反驳:\"有本事便杀我,想强迫我嫁给你儿子,门都没有!\" 鬼婆眼角一抽,月辉之下,她原本狰狞的面容更添几分阴森:\"玄儿,这女子女子不忠,杀了她,娘再为你找更好的。\" 子玄闻言,激动的又蹦又跳,连声叫道:\"不!我就要她……\" 鬼婆左右为难,犹豫之际,江寻猛然推开庄生,低吼:\"快逃……\" 刹时,两柄承影剑分握双手,他怒吼道:\"我跟你拼了……\" 一招双峰贯耳,双剑如电,直取鬼婆两耳,鬼婆身形一矮,灵巧闪过,随后拐杖一挥,击中江寻手腕,一阵剧痛伴随着骨裂之音,瞬间麻痹了江寻双臂,承影剑险些脱手。 鬼婆望见江寻手中的剑,惊诧道:\"承影剑?!\" 江寻强忍剧痛,紧握双剑,咬牙切齿:\"正是!承影剑专杀邪魔……\" 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再度向鬼婆发起攻势。鬼婆却未再还手,仅是闪避,江寻体力透支,一击不中便昏厥倒地。 \"江大哥!\"庄生惊呼,欲上前查看,却被鬼婆玄铁拐杖点中穴位,动弹不得。 \"放了我!\"庄生怒喝。 鬼婆冷笑:\"可以,但你得成为我的儿媳……\" 庄生啐了一口:\"妄想!我宁死不从。\" 鬼婆威胁:\"你不答应,他就得死。\"说着,阴毒的眼睛瞥了一眼江寻。 庄生性情刚烈,面对如此霸道行径,怒斥:\"有种就一起杀,否则仙天门绝不饶你……\" 提及仙天门,鬼婆眼角划过一丝狠戾,她与仙天门门主公良从月的深仇旧恨涌上心头,狠辣之色一扫而过,她嘿嘿笑道:\"原来是从月老贼的弟子,有趣……\" 庄生听闻恩师被辱,愤慨至极:\"住口!你这老妖婆,胆敢侮辱我师父,我定要你粉身碎骨。\" 鬼婆笑道:\"呵呵呵……你自身难保,如何叫我粉身碎骨,玄儿她是你的了。\" 庄生怒不可遏:\"我誓不嫁你儿子,有本事就动手……\" 鬼婆悠然道:\"嫁不嫁,由不得你……\" 说着,唤来子玄:\"玄儿,带她走……\" 子玄略显迟疑:\"她并不喜欢我……\" “你个蠢……”鬼婆怒意顿生,本欲斥责‘蠢货’,却顾虑子玄脾性,压着怒火,改口道:\"女人的话要反着听,哄哄她,成了亲,自然就离不开你了……\" 子玄闻言,眼前一亮,欣然扛起庄生,向小屋方向欢快走去…… 子玄痴迷地盯着貌美如花的庄生,憨笑不止。庄生穴位被封,动弹不得,只得呼喊:\"离我远点……\" 子玄面色一沉,挠头道:\"婆婆说,女子的话要反着听,难道你想让我靠近?\"言毕,他身体前倾,意图轻薄。 \"你若再逼我,我宁愿死在你面前。\"庄生愤恨至极,欲咬舌自尽,血丝渗出唇角。 子玄见状大骇,连忙劝阻:\"别咬舌头,会死的。\" 庄生厉声喝道:\"立刻放开我……\" 子玄稍作犹豫,旋即解开了庄生的穴位。庄生一愣,未料到子玄真的放开了自己,见他脸上洋溢着笑容,庄生感到一种莫名的屈辱,挥手便向子玄胸口拍去。只听“嘭”的一声,子玄纹丝不动,反倒是庄生被子玄体内勃发的真气震得倒飞而出。 子玄连忙上前欲扶,却被庄生厉声制止:“别过来……”她勉力起身,踉跄着向外跑去。 “你不能走,婆婆会杀你的……”子玄急忙喊道。 庄生哪里肯听,愤声道:“我还想杀她呢!”说完摔门而去。 片刻后,一声尖叫传来,庄生如断线风筝般被抛回房间,重重的跌落在地,鬼婆紧跟其后,冷言道:“若非我儿子喜欢你,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庄生遭受重击,五脏六腑似沸水翻腾,瘫倒在地,动弹不得。她满脸不屈,咬紧牙关,恨声道:“仙天门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鬼婆冷笑:“我迟早要去仙天门会一会从月老儿。” 鬼婆又转向子玄,道:“玄儿!只要她怀有你的骨肉,就算想走,也不会舍得离开了。” 子玄似懂非懂的望着鬼婆,呆愣原地。 “醒醒!醒醒……”昏迷中的江寻被一阵呼唤声唤醒,剧痛如潮水般涌来,他强忍痛楚,抬头望去,昏暗中轮廓模糊,只能看到白衣男子的身影。 江寻问:“这是哪里?阁下是?” “在下望江楼的花下眠,你救过我的,特来报恩,你是南宫慕的外甥江寻?这是鬼婆的老巢。”花下眠言辞爽朗。 江寻这才意识到这是关押何老等人的地方,连忙拱手道:“在下江寻,多谢花兄搭救。” “不必客气,江兄弟!你怎么惹上了鬼婆这种狠角色?她练的暗夜惊魂掌,寒毒入体,无药可解。” 江寻猛然记起庄生,急道:“庄姑娘!” “我知道她在哪儿。”花下眠答道。 二人悄悄来到子玄的木屋外,木屋简陋,里面稍有动静,外面便听得一清二楚。两人一靠近,便听见庄生的啜泣声。 “没错!”花下眠喜道,随即手按剑柄,准备救人。 江寻却一把拉住他,问:“花兄,你看到鬼婆了吗?” “刚刚还在东边松树下抽水烟,现在不知所踪。”花下眠答道。 江寻环视四周,与花下眠小心翼翼地潜入屋内。只见庄生斜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泪流满面,子玄在一旁,一脸无辜。 子玄见到江寻,眼睛一亮,惊呼:“师弟!” 花下眠欲抽剑动手,被江寻拦下:“他并没有助纣为虐。”江寻表面上维护子玄,实则深知子玄实力,真动起手来,不仅赢不了,还会惊动鬼婆。 花下眠不再坚持,收剑上前,解开庄生的穴道,欲带她离开。 子玄急道:“你们不能走!” 花下眠脸色一沉:“非要我动手吗?” 子玄辩解:“她是婆婆许给我的妻子,我喜欢她,你们不能带她走。” 花下眠冷笑,欲拔剑,江寻连忙阻止:“玄师兄,你还认我这个师弟吗?” 子玄点头:“当然。” 江寻劝道:“你知道,庄姑娘留在这里,早晚会被鬼婆害死。你若真心喜欢她,就不该让她受到伤害,对不对?” 子玄诺诺应道:“我会保护她的。” 江寻说:“鬼婆的手段你清楚,你若认我这个师弟,就别声张。” 子玄一把捂住口鼻,听话地点点头,应了一声。 三人刚至门口,一阵阴冷的邪风骤起,伴随着冷笑声…… 花下眠收我剑柄,问道:“刮风的是莫稻香前辈吧!” 鬼婆的声音冷冽传来:“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在我的地盘放肆……” 花下眠不羁笑道:“不过是江湖浪子,前辈勿须在意。请现身一谈!”说罢,他从腰间取出羊皮酒袋,喝了一口,又递给江寻,低语:“壮壮胆!” 江寻深知鬼婆的厉害,哪有心情饮酒,摆手拒绝。 此时,鬼婆的身影自邪风中显现,目光如刀,冷言:“无名小卒!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花下眠一脸不羁:“是啊!无名小卒想扬名立万,就看莫前辈愿不愿意成全了。”话落,长剑出鞘。 “自寻死路!”鬼婆语带寒意。 第25章 花下眠大战鬼婆 盛怒之下,鬼婆身形宛如疾风,三步并作两步,玄铁拐杖划出一道毒蛇般的弧线,直逼花下眠的面门。花下眠身形灵动,矮身一滚,巧妙藏匿于树干之后。鬼婆紧跟不舍,而花下眠一跃而起,跃上枝头。鬼婆猛然昂首,只见花下眠的长剑自上而下刺来,灵力附在剑身,带来一片璀璨的光环,绿叶在剑光引领下,化作利箭,嗖嗖作响,围绕剑尖飞旋。 剑尖轻挥,剑气激荡,绿叶瞬间凝为锋利刃片,密如飞蝗,直扑鬼婆。鬼婆心知这是望江楼的绝技“一叶知秋”,不敢轻接,双臂展开,汇聚内力形成坚不可摧的护盾,绿叶触之即碎,瞬间化为粉尘。 花下眠借此试探鬼婆的实力,见其如此强悍,心中不禁紧张起来。 鬼婆冷哼,再次追来。花下眠假意逃跑,突然停下,一招回马枪,剑锋逆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鬼婆狡黠,早有防备,拐杖轻轻一挑,化解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剑杖交锋,叮当作响,如同密雨连珠,鬼婆招式凌厉,杀气腾腾,花下眠则以灵活的身法应对,攻防转换间虚实难辨,几个回合下来,鬼婆愈发恼怒,而花下眠如泥鳅般难以捕捉。 双方逐渐摸清彼此的套路,鬼婆咬牙,决定一击必杀,不容片刻迟疑。连续三招,花下眠左闪右避,却在第三招正面交锋时,长剑竟被拐杖牢牢吸附,无论如何挣扎,都难以摆脱。 正当花下眠心急如焚之际,江寻高呼:“小心有诈!” 花下眠如梦方醒,猛地一拉,跟着又猛地一送,一招借力打力,长剑挣脱,迫使鬼婆后退数步。 不料,鬼婆身形一闪,转到江寻身前,一掌落在江寻胸口,猛然间!江寻毫无防备,应声倒地,口中鲜血喷涌而出。 鬼婆得手后便跳到一旁喘起了粗气。 花下眠见状讽刺道:“哈……难怪要急于娶媳妇,原来是人老体衰,怕一口气上不来,见不到孙子,就一命呜呼啊。” 鬼婆面色阴沉,未予理会,提了一口气,随即凌空跃起,拐杖如雷霆万钧,直击而下。花下眠避无可避,挺剑硬接,手腕却似被电击,剑几乎脱手。鬼婆掌心黑气涌动,准备发动暗夜惊魂掌。 “花公子小心!”庄生紧急提醒,子玄喜欢庄生,见庄生担心花下眠,莫名之下也焦急附和:“花公子小心!” 花下眠灵机一动,将灵力贯注剑身,试图以“一叶知秋”围困黑气。鬼婆见花下眠虽名不见经传,却剑法不凡,心中多了几分忌惮。随即加了两分力道,黑气猛然压来,关键时刻,花下眠猛然发力,似要与鬼婆硬拼,鬼婆心中大喜,便又加了一层力道,不料机敏一滚,竟弃剑脱身,鬼婆攻势落空,连忙收掌,却因蓄力过剩,反遭黑气反噬,脸上顿时黑气弥漫。 花下眠讥讽道:“有意思!自己下毒自己享受,莫前辈真是把因果报应运用的炉火纯青。” 鬼婆无视嘲笑,强忍怒火,将反噬的寒毒徐徐收敛。 片刻后,便将寒毒化解,鬼婆道:“老婆子与望江楼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身为望江楼的青年才俊,为什么和老婆子过不去?” 花下眠直言不讳,道:“莫稻香!你恶贯满盈,人人得而诛之,杀你还需要理由吗?但花下眠并不是好事之人,你抓了我两个朋友,这就不可原谅了?” 鬼婆瞥了江寻庄生一眼,随即淡然道:“呕……原来他们俩是花少侠朋友……带走便是……” 花下眠自知不是鬼婆对手,闻言心中一喜,向庄生使了个眼色,庄生会意,忙扶起江寻,便要走。 忽然间!鬼婆身影一闪,向江庄二人攻去,花下眠骇然之下,便要相救,岂料鬼婆竟能分身两处,打向江庄同时,另一道身影向自己骤然袭来。 面对鬼婆突然偷袭,花下眠措手不及,挥剑便挡,鬼婆似乎早有预料,玄铁拐杖轻轻一落,徐晃一招,一脚落在花下眠胸口,花下眠心口一沉,倒飞了出去。 至于攻击江寻的一路身影自然便是虚影,只是为了让花下眠分心。花下眠虽然聪明,却也招了鬼婆的道。 花下眠落败,门户大开,鬼婆哪里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抡起玄铁拐杖便朝花下眠天灵盖落了下来。 “不要……”眼看花下眠便要毙命,庄生骇然尖叫。 就在花下眠即将陨落于拐杖之下,电光火石间,一道矫健的身影蓦然跃至其前,周身环绕着耀眼的灵光,一股磅礴的力量自体内汹涌澎湃而出,狂风骤起,如同怒涛拍岸,将鬼婆猛然掀翻,倒飞而出,直退数丈之遥…… 尘埃落定,众人这才看清那位神秘援手的面容,—竟是身受重伤的江寻,只见他双目猩红,周围煞气影影绰绰。 原来,在花下眠生死存亡之际,江寻心中涌动起前所未有的勇气,一股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力量源泉被激发出来,唯一念头便是护住花下眠。 鬼婆目睹此景,震惊得目瞪口呆。花下眠也是一愣,待反应过来,不禁惊叹道:“哎呀!江兄弟,原以为我要救你,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咦咦……”话语未尽,江寻气力耗尽而软倒在地,仿佛所有力气都随着那一声怒吼耗尽。 鬼婆虽被江寻震飞,并未伤及要害,眼看江寻再次倒下,鬼婆嘿嘿一笑:“强弩之末!” 说完!健步如飞,抬掌便向花下眠打来,只见她掌心黑气缭绕,显然是要使用‘暗夜惊魂掌’,结果了花下眠,花下眠不敢怠慢,地上一滚,抢过剑便全力而出,准备在鬼婆发动掌力之前,先行斩断她的手腕,双方均抱着一击定胜负的决心,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鬼婆的动作突然一顿,正是这微妙的停滞,给了花下眠致命的机会。电光火石间,花下眠的剑如同破晓的曙光,穿透了鬼婆的掌心,凝聚的黑气四散开来,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胜负已分。 原来就在鬼婆使出暗夜惊魂掌时,脚下一绊,这才没有打出,只见晓梦匍匐在在地,手中灵蛇剑正绕着鬼婆脚踝。 晓梦眨了眨眼,俏皮地说:“花下眠!你想甩掉我吗?” 花下眠见状欢喜道:“师妹,师妹你来的正好,这老妖婆功夫邪门的狠。”说着转向鬼婆,笑中带讽:“莫稻香,我今天要借你血,为我这个无名小卒扬名立万。” 子玄闻言,急切喊道:“别伤婆婆!婆婆是个好人,求你们了……” 鬼婆冷笑道:“望江楼自诩正义,原来也干这恃强凌弱之事。” 花下眠反驳:“你手上沾满鲜血,罪孽深重,铲除你是替天行道,怎算欺凌?” 鬼婆哼道:“老婆子杀人,不过百余人,你们望江楼与少阳门一战,屠戮数千人,又该如何论断?” 花下眠眉头微蹙:“门派之争与滥杀无辜,岂可同日而语。” 鬼婆面露不屑:“我之所以走到今天,皆因正派所逼,若说我滥杀,你们也难辞其咎。” 花下眠讽笑道:“如此说来,你还很委屈喽。” 鬼婆语气沉重:“我罪孽深重,死有余辜,不过我大仇人未死,就这么死了心里不甘,花大侠若肯放老婆子一马,我情愿放弃杀戮,远走他乡。” 花下眠冷笑:“素闻鬼婆诡计多端,你若是出尔反尔,我岂不麻烦。” 鬼婆脸色一沉,手掌一翻,落在肩头,两声咔嚓,竟是自行废了武功。 花下眠惊异之余,收剑道:“算你狠!” “花大哥!”庄生焦急的声音传来,花下眠扭头望去,只见庄生正拦着昏迷的江寻,江寻口吐黑血、气息奄奄。 花下眠探了探江寻的脉搏,暗叹:“真命硬啊!”随即盘腿而坐,双手搭在江寻背心,为其疗伤。 晓梦自幼倾心花下眠,此刻见庄生美貌,又察觉花下眠对庄生颇有好感,醋意油然而生。 她斜睨着庄生,语带酸意:“长得好看也就罢了,还如此柔声细语,哪个男人不心动?” 说着伸手欲触碰庄生的脸庞,庄生一惊,连忙闪躲:“你什么意思?” 晓梦邪魅一笑:“没什么,要是我有你这等姿色,花师兄又怎么会躲着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晓梦本人已是天生丽质,瓜子脸蛋,淡妆清新脱俗,秋水般的双眸,柳叶细眉,红唇诱人,一袭紧身红裙更显身姿曼妙。 庄生感受到晓梦阴阳怪气,但心系江寻,无心纠缠。 晓梦笑靥如花,又问:“你对他有意?” 庄生虽然不想理会晓梦,碍于自身清誉,解释道:“江大哥对我有救命之恩,除此之外并没非分之想。” 随着花下眠的灵力缓缓注入,江寻的经脉逐渐畅通,面色也由暗转明。正当花下眠欲打通江寻的任督二脉,鬼婆的骨骼却发出喀喀声响,断骨竟自动愈合。突然间,她睁开对阴森的三角眼,嘴角勾起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邪笑…… 鬼婆假废武功,骗花下眠饶她一命,借此良机,用独门秘法接好了骨头,灵力也恢复如初,她眼角闪过一丝狠戾,悄无声息的向众人靠近,此刻!晓梦、庄生的目光都在江寻身上,殊不知鬼婆已近在咫尺。 晓梦察觉背后发寒,猛然回头,却见鬼婆正举着拐杖向他们横扫而来,骇然之下,本能喝道:“小心!” 身体一跃,便将庄生扑倒在地,鬼婆一杖落空,手在腰间一掠,弯月镰刀盘旋飞出,晓梦还想抢剑,可弯月镰刀又急又猛,只听噗得一声,划过晓梦胸口,在胸口留下一道血痕,鲜血喷薄而出。 鬼婆一转身,一掌打在花下眠背心,花下眠正给江寻运功,无力接招,这一招打飞数丈,灵气回流气血翻涌,花江二人不约而同的吐了口血。 庄生见状,厉声喝道:“卑鄙!”抢过花下眠的剑便向鬼婆杀来,鬼婆黑影一闪,便到了庄生面前,手掌一翻便落在了庄生胸口,庄生应声倒地,转瞬间四人皆被鬼婆重创,江寻虽又潜力,重伤初愈毫无力气,起身都很困难便说反抗。 鬼婆略微一顿,得意的说道:“天生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哪有什么弃恶从善,我十六岁时因不满义母暴力,就设计虐杀了她。物竞天择,强者生存,这就是天道。无知后辈,竟敢在我面前妄谈正邪,可笑至极。” 却见鬼婆一道幻影,抢到庄生身前,一把掐住庄生脖子,口气阴冷如冰:“我饶你不死,期望你乖乖给我做媳妇,你却吃里扒外,联合外人害我,当真是自寻死路。” 说完便要动手,江寻忽然大喝一声道:“住手!” 鬼婆扭过头,目光阴冷:“好徒儿!不急,我先杀了她,马上就来料理你。” 江寻突然转向子玄道:“你不是要保护她吗?怎么无动于衷。” 子玄一怔,如梦方醒,对着鬼婆喝道:“婆婆!她是我老婆,你不能杀她。” 鬼婆道:“你和她没有夫妻之名,也没夫妻之实,玄儿!杀了她娘在给你找好的。” 子玄突然暴喝道:“不要!我就要她,你说把她许配给我的,凭什么出尔反尔。” 说着暴跳如雷,拳头如雨点般落在树干之上,一颗粗壮松手竟被他在片刻间挥拳打断。眼见子玄犯了疯病,鬼婆恼羞成怒道:“你中了人家离间计了,你个蠢货。” 子玄满脸透红,怒道:“什么离间计,我不知道,你答应把她许给我当媳妇的,你要杀了她,我就……” 鬼婆一怔,眼里闪过杀气,沉声问道:“你就如何?” 子玄盛怒之下,目露凶光,周身劲风肆虐,杀气腾空,怒喝道:“我就把自己的腿扎断。”说着抱起一块大石举过头顶。 鬼婆虽知子玄脾气,但见子玄被人利用和自己作对,也是恼羞成怒,咬着牙喝道:“蠢货野种!你扎好了,三十多了一点大人心眼没有,还让人看笑话。” 子玄自是吓唬鬼婆,平日里威胁鬼婆都是迁就,没想到今天竟骂这么难听,当即驴脾气上头,恼羞成怒之下,大喝一声,双手一甩,大石落地,正中右脚脚踝。 只听咔吧一声当真把小腿扎的骨碎脚肿。 鬼婆盛怒之言,没想到傻儿子当真,当即又恨又心疼,一把抱起子玄,道:“我的傻儿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娘不杀她了还不行吗。” 就这鬼婆声泪俱下之时,江寻自知逃不出鬼婆掌心,便如法炮制,蹑手蹑脚摸到了鬼婆身后,收起刀落便向鬼婆背心刺来,眼看便要得手,鬼婆忽然察觉,猛然闪身,承影剑惯力未销插在了子玄腹部,子玄太玄经护体,只是伤了脚踝一时疏忽,锋利的承影剑如肉寸余,霎时间!少许鲜血流出,江寻骇然之下,猛然回头,却见鬼婆玄铁拐杖向头顶落下,头顶一麻,尚未感觉剧痛便昏厥了过去。 花下眠与晓梦喘息之际,也恢复几分气力,眼看救人无望,二人翻身跃起,便逃之夭夭…… 第26章 庄周梦蝶之勾心斗角 江寻在遭受鬼婆重击后,意识仿佛坠入了深渊,待他从混沌中苏醒,发现自己已融入了另一身份——唐近东,犹如灵魂附体,令他迷惑,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梦境,他不明白,究竟唐近东是梦境,还是江寻是梦境。 唐近东的身份,依然接着前倾在发展,他告别了年迈的母亲和温柔的妻子,步入了大漠的孤寂世界。 夕阳西下,长河蜿蜒,大漠的黄昏壮美辽阔,唐近东携着军帖,只身投军。 “参见征北大将军!”随着脚步声渐近,两位身披铠甲的青年将领跪于大帐之内。唐近东的目光从铺展的地图上抬起,转向二人,拿起功曹册,开口道:“二位将军请起,你们是左将军南宫……”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位身材较高的男子身上,再三确认那人的身份,此人名字竟然叫南宫叶…… 唐近东瞬间满脸困惑,脱口而出:“外公?” 气氛顿时尴尬,唐近东心中更是一团乱麻,自己的属下,竟是梦中出现的外祖父,疑惑如迷雾般笼罩心头。此人不仅名字相同,连面貌也与年迈的南宫叶极为相似,甚至连右颊上那不易察觉的刀疤都一模一样…… 意识到失态,唐近东压下心中的惊异,继续说道:“右将军王雷!” “喏!”二人齐声应答,声音洪亮有力。 南宫叶与王雷随后详细介绍了军中的现状、主要任务以及当前的形势。 唐近东继承父业,自幼便研习兵法,但骤然置身这偏远的边疆,心中难免感到凄凉,对二人的汇报也只是敷衍点头。他一方面思念家人,另一方面则对梦中的外公,现实中的手下南宫叶,困惑不解…… 晚上的接风宴上,酒杯交错,热闹非凡。士兵们豪迈奔放,酒至半酣,唐近东已被敬酒至七八分醉意。 本就不善饮酒的他,因思乡之情与对新环境的不适,内心愈发凄凉。深知再喝下去恐将失去意识,于是对热情高亢的士兵说道:“诸位兄弟,我已力不能支,不能再饮了。” 这时,一名壮硕的士兵摇摇晃晃地走近,拍桌瞪眼:“将军什么意思?别人的酒你能喝,我的就喝不得?大将军这是瞧不起属下吗?” 砰!帐中一声脆响,那汉子把酒碗摔的粉碎。帐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皆露出诧异之色,唐近东子承父业成了征北大将军,看上去又那么年轻文弱,不满之人大有人在,大半都想看看唐近东如何反应。 性格刚烈的右将军王雷正欲拍案而起,却被唐近东挥手制止。 那士兵满脸通红,怒视着唐近东。虽然唐近东缺乏实战经验,但他深知军中风气,将士们习惯刀口舔血,性情粗犷,不讲道理,因此治理之道在于赏罚分明、纪律严明。同时也需要江湖义气笼络人心,才方能震住这些骄兵悍将。 于是,他缓缓起身自斟一碗酒,朗声道:“我初来乍到,深知边疆之苦,愿与各位同甘共苦,生死与共。这碗酒,我敬大家,但喝下这酒后,自我而下,全体将士禁酒十个月。” 唐近东一改文弱形象,一仰头,将烈酒一饮而尽,随后将碗掷地,碎响之后,片刻宁静后,帐内一片哗然。 这一举动,既维护了士兵的尊严,也树立了权威。那醉酒士兵见唐近东虽年轻,却颇具大将之风,不敢再有不敬,尴尬一笑,悄悄退下。 宴会结束后,大帐内仅剩唐近东、南宫叶、王雷三人。南宫叶递上一碗ch茶,唐近东起身接过,细细打量着南宫叶,回想起梦境中那位不可一世的南宫叶,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南宫兄,你今年贵庚?” “十九。”南宫叶回答得干脆。 “那你也是世袭的军衔吗?” “并非如此,我没有将军您那样的出身,我是从一名普通士兵做起,凭借军功逐步晋升的。” 唐近东赞许一笑:“你年轻有为,我初来乍到,日后还需二位多多支持。” 南宫叶闻言,猛然跪倒在地,郑重说道:“将军不弃,我南宫叶愿为您鞍前马后,赴汤蹈火。” 唐近东笑容可掬,示意认可他的忠诚。 夜色渐深,皓月如银盘悬挂天际。微醺的唐近东仰望星空,心中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妻子陆婉和未满月的儿子唐少卿,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将军,您有什么心事吗?”心直口快的王雷留意到唐近东的无意识叹息,随即开口询问。 唐近东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掩饰:“古语有云,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将军,您是不是想家了?”王雷一语中的,触动了唐近东心底的柔软。 唐近东笑道:“不瞒二位兄弟,临行前,家母反复叮嘱,勿忘国仇家恨。” 唐近东话未尽,南宫叶已敏锐捕捉到弦外之音,直接问道:“将军,您是否想查明二十年前令尊唐鑫将军的仇敌梵净天的下落?” “梵净天”这个名字,对唐近东而言既熟悉又陌生,自出生之日起,他就背负着为父报仇的使命。唐近东的父亲唐鑫遇害时,他尚未懂事,成长过程中,在母亲严格的教导下,他日夜研习兵法,勤练武艺,目的只有一个——手刃梵净天,为父报仇。这个名字,是他心中深刻的仇恨,也是必须亲手除去的敌人。 唐近东的目光从月亮转移到南宫叶的脸上,对他的了解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唐鑫之死当年震动朝野,南宫叶知晓也在情理之中。但梵净天在杀害唐鑫后便如人间蒸发,尽管南朝悬赏重金,动用大量资源搜寻,却始终无果。 唐近东眉头微皱,叹道:“要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南宫叶目光炯炯,信心满满。 唐近东一惊,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南宫兄,你有何高见?” “据我所知,梵净天虽效忠北国,却是江湖人士。在下虽不敢自夸,但在江湖上尚有些许人脉,或许能探寻到梵净天的线索。” “好兄弟!若你能帮我找到仇人,我必铭记在心,感激不尽。有什么需求,尽管告诉我。” “将军,我需要一些精干之士,不知能否调动虎贲营?” 虎贲营是一支精锐的特战部队,擅长长途奔袭、侦察敌情等特殊任务。利用他们寻找梵净天,无疑是事半功倍。但南朝律法严明,私自挪用军队,将面临重罚。 王雷插话道:“南宫兄,调动虎贲营,可是违抗皇命之举。” 南宫叶轻松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我们建功立业,朝廷怎会计较这些小事,更何况为唐鑫将军复仇也不算调军私用。” 王雷道:“总感觉有些欠妥!” 南宫叶并未理会,他瞥了一眼沉默的唐近东,诚挚地说:“当然,如果唐将军为难,我先以个人名义在江湖上探寻也无妨。” 唐近东略一沉吟,凝视着南宫叶:“南宫将军!我给你一个卫队,此事若能办成我必有重谢。” 一个卫队共有二十人,相较于五千人的虎贲营,唐近东此举更为谨慎,即便朝廷追究,也无大碍。 王雷见唐近东办事稳妥,眼神中包含钦佩之色,随即提议道:“唐兄,我三人年纪相仿,何不结为异姓兄弟,往后同舟共济,共同杀敌报国?”这话虽然是王雷提出,却是与南宫叶商议过的。 唐近东也想拉拢人心,顺势说道:“正合我意。” 王雷闻言大喜,当即跪拜。南宫叶便要招呼人,准备结拜仪式,唐近东却说:“兄弟情深,不需繁文缛节,三杯酒,皓月为证即可。” 南宫叶道了一声:“好!”说着也跪倒在地,抽出匕首割破手指,将血滴在了碗里。随即王雷也割破了手指。 唐近东初次结拜,不明旧理,却也知道歃血为盟的道理,随即照做,三跪地,举杯共饮,拜了八拜,最终!以年龄论,王雷成了大哥,唐近东成了二哥,南宫叶做了三弟。 南宫叶心怀叵测,觊觎征北大将军之位已久,想取而代之,三人结义金兰后,扭头便来到王雷的府邸,怂恿王雷一起揭发唐近东。 砰…… 茶碗猛地砸向地面,碎片四溅,满地狼藉。 王雷的衙署中,王雷怒目而视,望着一脸阴沉的南宫叶大发雷霆。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声粗犷的怒吼,震得人耳膜发颤。 “人生在世,图的不过是名与利,你这经历过生死的人,应当活得更通透才是。” “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我王雷宁死不做。” “王将军,你才华横溢,何必屈居人下?”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满腹权谋?你走吧,今晚的话,我全当没听见。” 平日里,南宫叶对唐近东毕恭毕敬,实则不甘人下,此刻正力劝王雷联名弹劾唐近东的失职之罪。面对唐近东的软硬不吃,南宫叶面色一沉,阴笑道:“王将军,你总说义字当头,殊不知军法如山,你不愿秉公处事,恐怕是你自己也不干净吧?” 王雷面如磐石,眉宇间杀气隐现,沉声道:“有话直说。” 南宫叶邪魅一笑:“将军府夜夜笙歌,好不快活啊。” “哼!这顶多算作风问题,还够不上军法处置。” “有个名叫红杏儿的歌姬……”南宫叶语气古怪,说到一半却故作迟疑。 “那又如何?”王雷不耐烦地反问。 “红杏儿,是猎豹营张大年的妻子。你奸淫下属妻女,若按军规法办,你一颗脑袋恐怕交代不下来吧。” 王雷闻言,双腿一软,瘫坐在椅中,呆若木鸡。王雷虽然酒色无度,却还不至于如此荒唐,他原不知道红杏儿身份,听到南宫叶这么一说,顿感自己招了道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如今后悔一晚。 南宫叶不容他多想,继续进言:“唐近东书生义气,难担重任。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我俩都是刀口舔血出来的,何必屈居他人之下?” “但这么做,违背道义。”王雷心神恍惚,喃喃道。 见王雷有所动摇,南宫叶再接再厉:“古人云,善不为官,慈不掌兵。唐近东可能是个好人,但他心慈手软,优柔寡断,绝不是大将之材,他不过是个幸运的富家公子。为国为民或是为我们自己,甚至是为唐近东,我们都必须这么做。” 王雷诧异地看向南宫叶,质疑这他背后的动机,二人共事数年,今天却似刚刚认识一般,南宫叶笑道:“把他拿下,我力荐王兄为征北大将军,我愿做你的先锋,共同开创不朽基业。” 王雷未曾料到,南宫叶竟愿将大将军之位拱手相让,这诱惑不小,权衡再三,他犹豫道:“你先回去,容我考虑考虑……” 策反王雷仅是南宫叶计划的第一步。转身他便使出了杀手锏,向唐近东诬告王雷与梵净天勾结,并呈上伪造书信。 唐近东看完,怒意暗涌,却不动声色,支开军士后问南宫叶:“这信从何而来?” 唐近东虽初涉官场,却也懂得察言观色。王雷性情刚烈,南宫叶则老谋深算,野心勃勃。 “是虎贲营的士兵从张大年那儿得到的。” “张大年又如何得到?”唐近东疑窦丛生,区区小兵怎可能接触机密信件。 南宫叶略有迟疑:“这……” 唐近东心中暗忖:难道你与王雷有私怨,欲加害于他? 南宫叶虽编造谎言,却早有准备,故意停顿,铺垫下文:“末将不敢隐瞒,王雷贪恋女色,看上了张大年的妻子红杏儿,红杏儿无奈屈从,心却不甘,这才偷了信件……” 唐近东眉头一皱,南宫叶言之凿凿,有理有据,唐近东泛起了狐疑,难道是自己错看了王雷? 为谨慎起见,唐近东问:“这信除了我们,还有谁知道?” “再无他人。” 唐近东暗暗松了口气,若事属实,王雷一旦得知,恐生变故,便试探道:“你如何看待此事?” “我与王雷相交多年,绝不相信他会做此悖逆之事。” 唐近东审视着南宫叶的神色:“你认为如何处理?” “首先要稳住王雷,秘密调查。若王将军被人陷害,我们还他清白。若确有其事,请求大将军将我与王雷一同交由军法司处置。” “为何要惩罚你?” “我与王雷义结金兰,未能及时劝诫,我有过,作为监军,我有监管不力之责。” 唐近东虽未全信南宫叶,却也稍减戒备:“如何稳住王雷?” “即刻解除王雷兵权,组建调查队,同时请军法司介入。”军法司独立于军中,平日里辅助大将军处理内部事务,却直接对朝廷负责。 唐近东沉吟片刻,果断下令:“你带人去请王雷,什么都别说……” “……是。”南宫叶略显迟疑,原以为唐近东会立刻行动,但他没有提醒,反而觉得唐近东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易于操控,也察觉到唐近东对他并非全然信任。 南宫叶领命,带领随从,直奔王雷营帐。 “王将军!大将军有请!” 王雷正埋头阅读兵书,南宫叶的声音突兀传来,令他惊讶抬头,对上了南宫叶严肃的面容。平日里,大将军的召唤总是小兵传令,而今南宫叶亲自出现,加之南宫叶之前所说的事,一种不祥预感油然而生。 \"怎么,你亲自来请?难道有什么紧急军情?\"王雷疑惑道。 \"见了大将军,你自然知晓。\"南宫叶面无表情,语气沉重。 王雷苦笑:\"南宫兄,有什么事不能直说?咱们兄弟间还有什么不能坦诚的?\" 南宫叶面色一沉:\"自己做过的事,难道心里没数?\" 王雷心中一沉,猛然起身,尴尬笑道:\"莫非是有人在大将军面前嚼舌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跟我去见大将军,若你无辜,军法司自会还你清白。\" 王雷猛地一脚踢向帅案,案上的兵书笔墨四散:\"真有小人在背后捅刀,我做事何曾瞒过人,南宫兄,你还不了解我吗?\" 南宫叶怒目而视:\"我了解什么?你的罪证被人掌握了,谁做对不起大将军的事,我第一个不答应。\" 王雷一头雾水,昨晚南宫叶还劝他一起举报唐近东,今朝态度却判若两人。殊不知,唐近东在南宫叶的怂恿下,已在帐外窥测。 王雷警觉起来:\"南宫兄,不明不白,我哪里也不去。\" \"好吧,我也不瞒你,昨晚试探你,发现你有背叛之意,更没想到你竟与北国勾结,图谋不轨。\" \"一派胡言!我对南朝忠心耿耿,对唐将军也是赤胆忠心。\" 南宫叶不屑的说道:\"忠义与否,由唐将军定夺,跟我走吧。\" \"是你!是你在陷害我!\"王雷恍然大悟,怒指南宫叶,怒目圆睁,恨不得将其吞噬。 \"我只是从你那里找到了些东西,交给了唐将军。若你问心无愧,何惧对峙?\" \"你敢陷害我!我要杀了你!\"王雷怒吼一声,一拳重重打在南宫叶胸口,南宫叶应声飞出,为了彻底陷害王雷,倒飞之时,南宫叶自伤心脉,顿时,鲜血喷涌,倒地不起。 王雷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急忙追出,却撞见唐近东,慌忙抱拳:\"大……大将军!\" 唐近东冷声道:\"王雷,你要谋反吗?\" 王雷叫屈道:\"末将不敢,我是被冤枉的,请大将军明察。\" \"哼!谋反在前,杀人灭口在后,还想狡辩?军法司自会给你公正。\" \"大将军……唐兄弟……你真要将我交由军法司定罪?\"王雷心虚,即便无谋反之实,与红杏儿的私情也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唐近东冷声道:\"心虚了?\" \"清者自清,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王雷,宁死不辱。\"说罢,王雷举起他的佩剑,万仞剑在脖颈一横,鲜血顺着剑身而流,他含恨倒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唐近东愣住了:\"我治军无方,愿向帝国请罪,接受惩罚。\" 南宫叶望着唐近东离去的背影,面上浮现出狰狞的笑意,心中暗喜:想一走了之,没那么容易,我要用你的血为我铺路…… 第27章 朔方救江寻 沉浸在思绪深处的唐近东,突感背部袭来一阵莫名寒意,不禁浑身一颤。他猛地回转过身,却只见南宫叶那张扭曲狰狞的面庞骤然逼近,夜幕骤然降临,瞬时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及至悠悠醒转,周身已被冷汗浸透,仿佛刚从深渊边缘惊魂归来。 江寻倒吸了口凉气,又一场幽邃梦境,南宫叶那张如阎罗般冷峻的面容,历历在目。 江寻从梦境边缘惊醒,惊魂未定,突然一股刺痛钻入大脑,刺骨的剧痛,如刀劈斧砍,好一会再缓过劲,江寻伸手一摸,头皮上的鲜血犹存,记忆回溯至被鬼婆重击的那一幕。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奇迹般地存活,恍惚间!发现自己仍置身于简陋的木屋前,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要……\" 忽然!一缕虚弱的呼救声传来,江寻循声,从缝隙中望去,正是子玄的房间传出来。 江寻走出木屋,四下张望,不见鬼婆踪迹,他悄然绕至子玄木屋后,透过缝隙窥视,只见庄生蜷缩在角落,双手紧抱胸前,双眸迷离,指尖无意间开始抚过颈项与胸前,一脸春意盎然之色,而一旁的子玄,坐于轮椅上,眼神如炽,口水不自觉地流淌,对庄生欲仙欲死的魅态,垂涎欲滴。 庄生经历一番痛苦挣扎,终是褪去了外衣,向子玄蹒跚走去。恰在此时,江寻推门而入,子玄惊诧之余,脱口而出:\"你怎么……\" 庄生脸颊绯红,丰满的胸脯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与平日的端庄截然不同。原来,这一切都是鬼婆为了促成庄生与子玄洞房,给她下的合欢散所致。 江寻洞察秋毫,对眼前情境已有大致判断,望着庄生无助的模样,心中生出一丝同情。 \"江大哥!救我……\"庄生急喘着气,一头栽进江寻的怀抱,不顾子玄在侧,双手在江寻身上,不自觉的胡乱摸索起来。 江寻心中一紧,却迅速冷静下来,忆及《伏地内经》中的解毒之法,他迅速点中庄生的太阳穴,随后两拇指精准地点在她的腰眼穴,庄生顿时瘫软在江寻怀中。 江寻将一股内气透过手指,缓缓输入庄生体内,随着内气的流动,庄生逐渐恢复了清醒。她羞涩地看了一眼江寻,随即羞愧地低下了头,强烈的羞耻感,让她的自尊大受打击,想到自己失控的行为,感到无地自容。 江寻未多言语,拉起庄生欲离开,不料子玄横亘门前,阻拦道:\"你们不能走,婆婆把她许配给我了,我们要成亲。\" 子玄被欲望驱使,自然不肯轻易放手。 \"她不同意。\"江寻回应道。 子玄争辩:\"可她刚才还对我亲昵抚摸,她明明同意了,是你破坏了这一切。\"言辞间满是怨怼,显然不愿放弃。 江寻担心庄生的安危,不愿多做纠缠,便劝道:\"你不可强人所难。\"说着,他欲拉庄生出门,不料反被子玄体内蕴含的太玄经之力震得手臂发麻,跌倒在地,一时间!全身麻木,五脏六腑似被点燃。平日里温顺的子玄,此刻竟展现出惊人的内力。 子玄双眼赤红,气势陡变,轮椅自行滑动,他一把抓住庄生的手腕,将她扯入怀中,口中念叨:\"你刚才还求我救你,现在为何又要离开?\"说罢,欲强行亲吻,显然子玄也已欲火焚身,情难自控。 江寻勉强站稳,厉声道:\"玄师兄,你如此仗势欺人,与鬼婆又有何区别?\" 子玄嘶吼:\"她说要和我成亲的……\" 江寻驳斥:\"她是被药所制,你趁人之危,就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不可能!你骗我……”子玄大喝一声,忽然又崩溃大哭:\"婆婆说,我若不与她成亲,就是废物,你又骂我是小人,为什么都逼我……呜呜呜……我不管,我就是要和她成亲……谁来也不管……\" 庄生见子玄哭泣,趁机挣脱,躲到江寻背后。江寻深知子玄的固执,当下计上心来,哄道:“你若当真娶了庄姑娘,就有悖人伦,因为……她是你姐姐。” 江寻向庄生拱手作礼,随后轻轻掀起庄生的裙摆,露出白皙大腿,只见大腿上的一道殷红印记。 子玄愣住,随即撕开自己的腿裤,赫然!子玄的右腿上也有一道相似的红色胎记。 子玄愕然,疑惑地看向江寻:\"为什么?\" 原来江寻在拱手时,低声对庄生嘱咐:\"忍住。\"随后偷偷在庄生腿上一拧,庄生不明所以,却十分信赖江寻,她咬紧牙关,默默承受。 子玄激动地望着庄生:\"你真的是……我姐姐?\" 庄生领悟江寻的意图,虽然不齿欺骗,但此刻性命关头,只好顺水推舟:\"我听娘提起过,有个失散多年的弟弟,难道就是你?\" 子玄摇头否认:\"不可能,你们骗我,婆婆从来没说过我有个姐姐,你们在撒谎……\" 江寻见他半信半疑,进一步诱导:\"那鬼婆有没有告诉你,你是被她抢来的?\" 子玄犹豫道:\"可是…婆婆从不骗我。\" 江寻见状,继续道:\"如果真相揭露,你还会安心跟随她吗?再说,你们年龄相差四十多岁,她怎么可能在四十多岁的年纪生你?就算能,你的父亲又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如排山倒海,让子玄陷入了深深的困惑,眼神飘忽不定,陷入了深思。 \"难道……你真的是我姐姐?\"子玄迷茫地望着庄生。 子玄沉思片晌,脸色骤然一变,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欢呼道:“真是太好了,我有姐姐了……” 他操纵轮椅飞速滑至庄生面前,宛如稚童献宝,将一只精巧的芦苇蚱蜢递到庄生掌中:“这个,送给姐姐。” 庄生一愣,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感动,尽管仍旧心存芥蒂,但对子玄的怨恨消减大半,庄生总以为世间非黑即白,但眼前这个天真烂漫唤她姐姐的男子,似乎超越了简单的善恶界限,只是一个单纯的灵魂。她轻轻抚摸着子玄的头顶,柔声应道:“好弟弟。” 正当子玄沉浸在这份亲情中,江寻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提醒道:“师兄,我们得罪了鬼婆,若不赶紧离开,恐怕就走不掉了!” 随即转身而去,子玄一脸茫然,却没在阻拦。 江寻拉着庄生,趁着月色,沿着一条隐蔽的山道疾行。庄生受了惊吓,双手紧紧拽着江寻的胳膊。行至约二三里地,前方树影中隐约现出人影,江寻第一反应是鬼婆,惊慌之下,连忙拉着庄生躲到了一棵大树背后。 定睛一看,却发现那身影魁梧挺拔,与鬼婆瘦削的身形截然不同。江寻安顿好庄生,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靠近。越是接近,越觉得背影熟悉,猛然间恍然大悟,这不正是朔方吗? 江寻欣喜若狂,仿佛看到了希望,加快步伐正欲开口,却听到了朔方与人对话。他目光一扫,柳树下,鬼婆手持拐杖,驼背的身影清晰可见,江寻的心顿时跌入冰窖,一时不知所措。 鬼婆苍老而清晰的声音传来:“方儿,有人要杀我!” 江寻闻言一惊,自己距离他们不过十步,显然他们虽未回头,却已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手握承影剑的自己,显然成了鬼婆口中的“凶手”。而鬼婆称呼朔方为“方儿”,足见二人关系匪浅。一时间,江寻的思维陷入了混乱。 朔方平静答道:“你杀人太多,有仇家寻仇,并不稀奇。” 鬼婆吸了一口水烟,冷笑一声:“看来你打算袖手旁观了!” 朔方语气坚定:“莫姑姑,你的知遇之恩,我朔方永生难忘。但是,你若继续滥杀无辜,我救你便是助纣为虐,否则便是忘恩负义。换作是你,会如何选择?” 鬼婆干笑了两声,语气中带着落寞:“我明白了。” 朔方正色道:“若非这份情谊,仅凭你滥杀无辜,我也绝不会放过你。”话音落下,他一掌拍在柳树上,树干应声断裂。 鬼婆瞳孔微缩,沉声道:“好!你不必顾虑太多,要动手便来吧。” 朔方诚恳地说:“莫姑姑,方山授业之恩,我朔方铭记于心。但你若再作恶,我情愿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大义灭亲。” 鬼婆倔强地反驳:“你无需背负任何负担,如今的我早已不是当年受人敬仰的莫女侠,只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妖婆,生与死对我早就没了意义。杀了我,对你的声誉无损,反而能成就你锄奸扶弱的侠名。” 朔方闻言,动容跪下:“若真如此,我只能废你武功,以绝后患。” 鬼婆眼眶微红,道:“你太过重情,这不是好事。” 朔方起身,拱手作揖:“莫姑姑,请珍重!” 鬼婆忽然唤道:“方儿……”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我答应你,待大仇得报,我便金盆洗手,远走他乡。” 朔方略作沉吟:“曾经的辉煌已如过往云烟,如今我们都是下山人,江湖留给我们的,除了无尽的仇恨,别无他物。若能远走他乡,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此刻,江寻仿佛雕像般呆立,突如其来的复杂关系让他措手不及。他从未料到,豪气干云的朔方与狡诈狠毒的鬼婆之间竟有着如此渊源。 朔方转身便向江寻走去。 “此人与我有千丝万缕的瓜葛,方儿,你不能带他离开。”鬼婆瞥了一眼江寻,冷言道。 “江兄弟曾救我一命,我必须护他周全。”朔方坚决回应。 鬼婆身形一滞,叹了口气:“罢了,你们走吧!” 庄生缓缓自树后走出,鬼婆当即道:“我意欲收她入门,她必须留下。” 朔方语气坚决:“她!我也要带走?” 鬼婆轻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方儿,你真是丝毫不给我面子啊。” 言毕,鬼婆率先腾空而起,翻掌向朔方打来,二人掌力相接,朔方稳如磐石,鬼婆却被朔方强大的天罡真气,震退数步。 鬼婆苦涩道:“连你一招也接不住,我如何能手刃公良从月?方儿,公良氏族曾唆使望江楼灭你少阳门,我们何不联手……” “我曾对恩师立誓,终生不杀公良一族中人。”朔方语气坚定。 鬼婆神色黯然,摆手道:“罢了,你走吧!从此我们恩断义绝、两不相欠。” 朔方愣怔片刻,恭敬地磕了三个头:“这一别,未知生死,莫姑姑的大恩,来世再报,珍重……” 鬼婆见此情景,清泪悄然滑落,随即一跃而起,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鬼婆离去后,江寻才松了口气,淡笑道:“朔大哥,又是你救了我。” “江湖险恶,没有过硬的身手,极易陷入危机。”朔方语重心长。 江寻苦笑,未作反驳。 “跟我来!”朔方领着江寻至林间,道,“我传你一套掌法,这套掌法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气沉丹田,腰马合一,集中内力于臂膀,霸道推出……”随着一声巨响,一掌击在粗壮的松树上,树干瞬间裂开,木屑纷飞。 江寻惊叹之余,依样画葫芦,却只让小树微微颤抖,眉头不禁紧锁。 “此掌法名为催心掌,源自天罡真阳掌,讲究刚猛。你内力尚浅,故无法发挥其真正威力。你那《伏地内经》,虽为医术,却与内功心法异曲同工,可通过练气增强灵力。” 传授完毕,朔方便与江寻告别。为防鬼婆追踪,江寻带着庄生疾行。行至十里之外,夜色中一骑骏马驰来。庄生认出马上之人,惊喜呼喊:“哈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哈骑士连忙下马,呼唤道:“庄师妹!总算找到你了。” 哈骑士,公良从月的义子,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鼻梁挺拔,气质非凡,手持一把鱼肠剑,通体银黑色,煞气外射,一身紧身黑衣,在星光下显得冷峻异常。作为从月的得力干将,深得从月器重,他身手矫健,功夫不在公良羽之下。 庄生一愣:“你特地来找我的?” 哈骑士点头,目光掠过江寻,欲言又止,却因庄生急切询问:“羽哥哥呢?”而被打断。 哈骑士眼神微黯,他一直暗恋庄生,因庄生心仪少主,这份情感只得深埋心底。 他勉强一笑:“少主也在寻你,我们分头行动。”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庄生问。 “是望江楼的花少侠告知。庄师妹,你没事吧?”哈骑士答道。 庄生面色一沉:“我没事。哈师兄,鬼婆就在山谷,我要报仇,也为百姓除害,我们去除了她。” 哈骑士略有迟疑,本只为寻庄生,但见她满腔怒火,便吹响口哨。不多时,二十多名部下应声而来,恭敬行礼。 “为庄师妹报仇,除去鬼婆。”哈骑士命令道,众人齐声应诺,随即飞身而去。 “江大哥……”庄生心中大悦,回头欲言,却发现江寻已悄然离去,四处张望,满脸失落。 哈骑士好奇问道:“方才那位兄台是什么来历?” 庄生心中一痛,犹豫片刻,道:“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一个朋友,我也不知道他的底细。”庄生虽知江寻身世,但鉴于仙天门与南宫府的微妙关系,她选择了隐瞒。 哈骑士见状,不再追问,携庄生上马,疾驰而去。庄生不甘地回望,心中莫名涌起不舍,却始终未再见江寻身影。 原来,江寻不喜欢江湖人做派,便听了马克正的建议刻意疏远,趁着庄生与哈骑士交谈之际,悄然离去。 第28章 望江楼追杀朔方 江寻走在林间,回溯近日种种,如同梦幻泡影,他身为南宫府的少爷,地位超然于江湖众人之上,却在这江湖风雨中百般受人欺凌。 他向往朔方那种正义凛然的品格,却因能力不足,不得不屈尊降志,认识到自身实力与抱负间的鸿沟。于是,他找了一片静谧的小树林,他潜心修炼朔方所授的催心掌,即便内力浅薄,却也日积月累,渐有所成。每当掌力挥出,虽不能摧枯拉朽,却也声势骇人,令人心生敬畏。 这小树林邻近农舍,人烟稀少,他搭建了一个简朴的草棚,以天地为家,饿了捕猎野味,围炉烧烤;倦了便倚田埂,聆听夏夜的虫鸣蛙唱,享受着孤独中的宁静与自由。在这份孤独中,他也开始品味酒香,筹划着练就一身武艺,前往西湖探寻父亲江欲来的踪迹。 一日练功完毕,汗湿衣襟,正当他欲沐浴更衣时,一阵细微的呻吟打破了林间的宁静。循声而至,他发现一名红衣女子蜷缩于草丛中。仔细一看,竟是晓梦,他惊讶地唤道:“晓梦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酒气弥漫,晓梦目光迷离,定睛望了江寻一会儿,醉意朦胧地说:“花师兄……” 话音未落,泪水已盈眶,她紧紧抱住江寻的手臂,那无助的模样激起了江寻心中的同情与共鸣,他不由自主地羡慕起花下眠来。江寻连忙解释:“晓梦姑娘,我是江寻,并非花师兄。” 晓梦痴痴一笑,坚持道:“花师兄,你又骗我,是不是怕我缠着你?我保证不再缠你,你别离开我,好吗……” 江寻见她神志不清,语无伦次,心知是情深所致,正欲再劝,却听晓梦哽咽道:“我中了暗夜惊魂掌,时日无多,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成为你的妻,你愿意娶我吗?” 江寻心下一凉,揭开她的衣袖,果然见到那熟悉的黑气蔓延在她经络上,与自己所中的暗夜惊魂掌如出一辙。他深知此毒之苦,不禁怜悯起眼前的女子。 “晓梦姑娘,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的师兄。” 晓梦恍惚抬头,忽而傻笑:“你就是花下眠,还想骗我,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江寻无奈,只好顺从:“好,你说是就是。” 晓梦紧握江寻的手,追问:“那你说,你愿意娶我吗?” 江寻不忍,答:“愿意。” 晓梦一愣,满眼不可置信:“傻瓜,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江寻温柔道:“你待我以诚,我自当回报以心。” 晓梦依偎在他肩上,半玩笑半认真地说:“坏家伙,你为何对我这么好……可惜……你不是花下眠……”话毕,又抽泣起来。 然而,晓梦忽然破涕为笑,眼神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江寻一时错愕,不解其意,晓梦见状笑得更欢:“你不知道我在逗你吗?” 江寻苦笑道:“逗人也得有人陪衬。” 晓梦眼前一亮:“你这人,真有趣……正合我意……不过别生气,我只是想找个人依靠……”她情绪多变,瞬息间又愁容满面。 江寻感到烦躁,欲抽身离开,晓梦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江寻欲上前关心,又恐她故作姿态,话刚出口便后悔:“这……不是又在演戏吧?” 血丝自晓梦嘴角溢出,江寻慌忙道歉:“晓梦姑娘,你没事吧?” 晓梦强忍疼痛:“胸口被鬼婆的镰刀所伤,适才一笑,似是触动了伤口。” 江寻施展自己所学的冰肌术,擅长疗愈外伤,正欲施救,却因伤处敏感而迟疑。晓梦机敏地看出他的顾虑,主动解开衣衫,江寻心跳加速,一片雪白肌肤映入眼帘,他迅速调整心态,专注于伤口。 那是一道横贯胸前的血痕,血迹斑驳,新旧交杂。江寻细致地清理伤口,以冰肌术凝聚于指尖,轻轻注入,片刻之间,伤口奇迹般愈合,不留痕迹。面对晓梦的肌肤,江寻一时愣住。 晓梦羞涩地遮掩,手指轻点江寻双目:“看呆了吧。” 江寻自知失态,急忙避开视线,晓梦却笑问:“江大哥,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一问让江寻心弦一紧,他确实动了心,但不愿涉足江湖纷争,便婉拒:“我们虽几度相遇,但了解尚浅,谈不上喜不喜欢。” 晓梦反问:“一见钟情你不懂吗?” 江寻心中暗叹:即便喜欢,你心系师兄,又何苦捉弄我? 表面上却说:“晓梦姑娘,别闹了。” 晓梦认真道:“我没闹,我与师兄青梅竹马不假,但我总感觉与你有不解之缘,也许和你一起,我能慢慢忘记他。” 江寻震惊,不仅是因晓梦的表白,更是因为她似乎洞悉了他的心事。 晓梦笑靥如花:“你不必诧异,我能感知你的心思,因为我们都拥有重魂之体。自从酒馆初遇,我便留意你了。重魂之体源于对爱人的深深执念,轮回中不改初心。虽然我还未觉醒,不明前世因由,但肯定是对某人的执念太深,以至于转生仍保留记忆。这缘分既奇妙又可笑,明知师兄风流成性,我却难以割舍。更不可思议的是,身为重魂之体的我,竟然会对平凡的你动心。我背叛了前世,江大哥,若你真是我前世的有缘人,你能原谅我吗……” 江寻稍作沉吟,答道:“无需拘泥于过往,有些事命中注定,有些则需自己把握。前世的执念,无非是遗憾的延续,无缘才会执着。随心而行,无须背负过多。”这是江寻从他母亲身上悟到的,她一生执念,最终还是有缘无分。 晓梦的眼神失去了焦点,沉浸在深沉的思索中,突然,她目光炯炯地凝视着江寻,轻声道:“我明白了!江大哥,谢谢你……” 言毕,她起身欲走,江寻连忙追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晓梦回答:“反正我们都命不久矣,我不想留下遗憾,我要去找我师兄……” 江寻自小缺乏关爱,对晓梦的率直表达虽感意外,却也生出几分好感。她的决然离去,让他感到既荒谬又可笑。 望着晓梦渐行渐远的背影,江寻心中五味杂陈,她的影像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暗自思量:他能洞察我的心思,难道真是我前世的伴侣?难道她就是梦中那温婉的陆婉…… 正当江寻疑惑之际,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陆婉端庄大方,有着大家闺秀的气息,而晓梦则是机灵活泼,两者截然不同。但转念一想,自己与梦中的唐近东性格亦有天壤之别,回忆起陆婉童年时也曾有顽皮的一面…… 缺少关怀的江寻,对于晓梦的直接情感表达感到心湖荡漾,仿佛四周都充斥着她的影子。于是,他决定离开这片令他心绪不宁的地方。 行走在田埂上,思绪万千,突然,一阵稻穗摩擦的沙沙声传来,一个身影一闪而逝。江寻好奇地跟上,穿过林间,只见小溪边站着一个魁梧的汉子,仅凭背影,江寻就能确定,那是朔方。 他心中暗想:“朔大哥怎么会在这里?”正欲出声,一个声音却在心底响起:“别出声!” 江寻一惊,仿佛有另一个人在他心中低语。他摸着胸口,疑惑自己是否幻听了。 那声音再次传来:“江大哥,是我,在你后面。” 江寻转身,只见草丛中藏着的正是晓梦,他急忙上前,不解地问:“晓梦姑娘,你不是去找你师兄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晓梦淡然道:“暗夜之毒发作,我双眼已盲。” 望着晓梦清秀的面庞和空洞的眼眸,江寻心中一阵酸楚。他自己也身中暗夜惊魂掌,未知命运如何,不禁暗自咬牙:“鬼婆,该死!” 晓梦却显得异常平静,冷笑一声:“生死有命。” “出来吧!”这是朔方的声音,江寻以为是在叫他,刚要应声,却被晓梦一把拉住。江寻不解,刚要开口,却被晓梦捂住了嘴巴。 正疑惑间,五道身影从天而降,将朔方团团包围。四男一女,皆在壮年,面容冷峻,散发出强烈的杀气。 其中一名中年男子拱手致意:“朔大侠,久别重逢,幸会。” 中年男子四方脸,面色铁青,眼周皱纹深陷,眼神中带着笑意与狠厉。 朔方面色一沉,怒意涌现,灵力波动,衣袂飘动,拳头紧握,关节咔咔作响:“凌风呢?” 四位男子紧张地盯着朔方,而那红衣女子眼神流转,环视一圈后,目光落在了江寻和晓梦身上,眉头微蹙。 她眼神如水,体态丰满,举止妖娆,散发出成熟女性的魅力。 江寻一惊,不知所措。晓梦低声问:“她看见你了?” 江寻轻声应和,悄声问:“这些人是谁?” 晓梦低语:“他们是望江楼的人,那位红衣女子是西塘楼主细水流。其他四位分别是周庄楼主周程晨、乌镇楼主吴俊颖、平乐楼主鸥贵夫,年长的是宏村楼主赫连山。” 江寻恍然大悟,望江楼与少阳门的恩怨导致了少阳门的灭门惨剧,眼前这五人显然非同小可,他为朔方担忧的同时,也暗暗钦佩晓梦的敏锐洞察力。 细水流注意到晓梦,欲言又止,被赫连山的眼神制止。 赫连山沉声道:“凌楼主坐镇望江楼,得知朔大侠安好,特命我等前来相邀,望朔大侠前往望江楼一叙,商讨星辰剑丢失之事。” 星辰剑乃望江楼的镇派之宝,数月前被盗,且有多名望江楼弟子丧生,死者身上有少阳门独有的天罡震阳掌印,使得望江楼将矛头指向少阳门。多次交涉无果后,望江楼联合江湖各派,对少阳门发起了毁灭性的打击。 赫连山等人的邀请,显然不怀好意。 “一起上吧。”朔方断喝一声,身体微蹲,双臂展开,如同展翅欲飞的大鹏,掌中汇聚的天罡真气由淡黄转为深黄,一推之下,如洪流般向赫连山涌去,轰鸣声中,尘土飞扬,大地颤抖,一棵大树被震得粉碎。 赫连山在天罡掌即将击中时,身形轻盈跃起,虽避开了直接打击,但仍被余波所及,半空中倒退数丈。未及站稳,朔方又再度袭来。其他四人连忙拔剑相助。 五位楼主身手非凡,如同幻影,看得江寻热血沸腾。 战斗中,朔方以重伤之躯,凭借深厚的天罡真气,主攻赫连山,同时抵御其余四人的攻势,场面惊心动魄。五人剑法凌厉,轻功卓绝,稻田在他们的战斗中波澜起伏,剑气纵横,留下道道痕迹。特别是赫连山,剑法剑气达到了极致,与朔方的天罡真气碰撞,激起惊天动地的爆炸,灵力余波波及细水流等人,众人各自施展身法躲避,但周程晨、吴俊颖、鸥贵夫仍未能完全幸免,被余波冲击。 两道力量的轨迹在稻田间交织,形成交叉的轨迹,朔方瞅准时机,率先向赫连山发起了冲锋。赫连山剑光一闪,腾空而起,而朔方则灵力勃发,一抬手,无形的力量如索链般缠绕向赫连山。赫连山轻功虽妙,但仓促间未能防备,被朔方的灵力束缚,整个人如同被线牵引的风筝,瞬间被拉近,一掌结结实实地落在胸口,他随即如同陨石般滑落在稻田,犁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噗!”赫连山吐出一口鲜血,半跪在地,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庆幸自己在最后一刻运功护住心脉,逃过一劫;另一方面又意识到,若非朔方有所保留,仅凭自己全力护脉,恐怕难逃一死。他推测,朔方可能因旧伤未愈,无法全力施展天罡震阳掌,连续的攻击更是佐证了他的猜测。 细水流目睹师兄连连失利,心中愤怒与焦急交织。她回想起当初十二楼主围攻朔方时,他一掌震退三人,重伤数名高手,而今朔方的招式虽依旧雄浑,却威力大减,显然之前受伤颇重,尚未完全恢复。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决意趁此除去朔方。 剑光如电,划破长空,江寻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凌厉的剑气几乎让人窒息,每一招都凶险至极。而朔方的掌力似乎在逐渐增强,江寻心中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细水流的剑招愈发迅猛,变化莫测,最终以“一叶知秋”为终结,剑气凝聚,稻穗随之旋舞,如同万千飞刀,铺天盖地向朔方袭来。望江楼的其他三位楼主面露喜色,唯有赫连山面沉如水,不动声色。 关键时刻,朔方双掌合拢,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天罡真气,化为屏障,抵挡住飞旋的稻穗。紧接着,他双掌一推,天罡真气化为球状,向细水流的剑气迎去。细水流不敢怠慢,一剑劈下,球体虽被劈开,但余下的真气直击她胸口,伴随着轰然巨响,细水流惨叫着飞出,鲜血染红了半空。 原来,朔方之前只是在隐忍,等待反击的最佳时机。细水流急于求成,不慎落入陷阱。赫连山心中暗叹,朔方出手之狠辣,不愧“天罡掌下无冤魂”的称号。 望江楼其他三位楼主的得意瞬间凝固,鸥贵夫更是惊愕失声:“天罡……震……阳……掌……” 细水流不甘失败,抹去嘴角血渍,誓要与朔方一决生死。而朔方真气耗尽,旧伤复发,只能以招架为主,很快便在四人的围攻下左支右绌。 就在细水流剑尖即将触及朔方胸口之际,赫连山的一声“师妹”让她动作一滞,剑尖距朔方心脏仅毫厘之差,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赫连山缓缓站起,剑入鞘中,语气平和:“朔大侠既然不愿随我们走,强求非君子所为。话已带到,我对朔大侠的为人甚是敬佩,望你能择日前往望江楼,是非曲直,总需有个了断。” “下个月十五,我必定登门。”朔方应允。 “好!朔大侠一言九鼎,我等自当回报。”赫连山抱拳以示尊重。 朔方望向远处的江寻,心中暗自思量,自己的仇家众多,若相认恐怕会连累他。正欲装作不认识,江寻却出声问候:“朔大哥!你没事吧!” 朔方眉头微蹙,朗声道:“兄弟,后会有期!”随后飞身离去。 第29章 漠北五熊 朔方明显体力不支,赫连山竟还放虎归山,细水流不明缘由,只觉赫连山胆小怕事,怒气冲冲的问道:“大师兄!你为何放虎归山?” 赫连山淡然一笑:“朔方功力太过深厚,我们很难杀掉他。” 细水流道:“可他灵力已经枯竭,没有还手之力了。” “表面上看他确实有些示弱,那不过是他假意示弱,蓄势待发。”细水流正要反驳,赫连山提高了嗓门,接着说:“星辰剑目前下落不明,你杀了朔方,便要断了线索。细师妹!我知道你立功心切,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你又何必急功近利。” 被赫连山道破心思,细水流脸色一红,扭头朝晓梦走来:“我的小师妹,你可让我好找啊。” 晓梦嫣然一笑,走上前抱住细水流的胳膊,娇声道:“还是大师姐待我好。” 细水流拧着晓梦腮,道:“死丫头就你嘴甜,离开望江楼也不说一声,回去看凌楼主怎么罚你。” “师姐饶命,千万不要告诉凌师兄……”晓梦晃着细水流的胳膊,撒娇道。她目光流转,直勾勾的望着细水流,显然是不想让细水流知道自己失明。 细水流如秋水般的眸子锁在了江寻身上,问道:“这位少年是?” 江寻拱手道:“在下江寻!” 细水流咯咯一笑,透彻成熟女人的韵味:“不知你是哪门哪派,怎么会和我师妹在一起?” 江寻道:“在下无门无派,与晓梦姑娘是萍水相逢。” 细水流翻了下白眼,对江寻颇为不屑:“小师妹!你的眼光变了?怎么你要移情别恋了?” 晓梦道:“细师姐这话怎么说?” 细水流道:“行了!你就别装了,望江楼谁不知我们的小师妹一颗心全在花下眠身上。” 晓梦也不解释,顺着细水流的话说道:“花下眠不识好歹,我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无门无派?”赫连山阴沉的反问道,面露狐疑之色:“能和朔方称兄道弟,怕是不简单?”他一把抓住江寻的肩膀,灵力吐出,江寻只感觉肩头一麻,一股灵力顺着江寻的肩膀转入体内,江寻只感觉一股灼热之感在五脏六腑中游走,翻腾的江寻一阵恶心。 “赫师兄,你干嘛?”晓梦厉声喝止。 赫连山收了灵力,冷笑道:“他体内有两股极强的灵气,一股暗夜惊魂掌的阴煞之气,一股天罡震阳掌的阳刚之气,相互遏制,小师妹!这能是普通人吗?” 晓梦气道:“赫师兄,我们是名门正派,岂能仗势欺人,即便他不是普通人那又能怎么样?” 赫连山眼睛的皱纹一紧,面露严肃之色,口气森然的说道:“小师妹你涉世太浅,小心给人骗了,而且我在提醒你一句,花夏眠屡次以下犯上,已被望江楼除名,你还找他作甚?” 晓梦以同样刻薄的口气怼道:“赫师兄!我也提醒你,我隶属于望江楼,可不是你宏村的人,我要做什么,你无权过问?” 望江楼盘踞江南,地盘甚大,为了便于管理便将旗下地盘分为十二楼,望江楼为总楼,统辖旗下十二楼。晓梦是总楼弟子,的确没有义务听命于赫连山,赫连山在望江楼恃功自傲,又是大师兄因此行事蛮横霸道得罪了不少人,其中晓梦和花夏眠尤为讨厌他。 “你!”晓梦一席话怼的赫连山哑口无言。 细水流见二人吵的剑拔弩张,忙和稀泥:“好了!好了!都是同门师兄弟,相煎何太急嘛。” 赫连山冷哼一声,转身便走,其余三人紧跟其后,细水流道:“小师妹跟我回望江楼吧,凌大嫂可盼着你呢。” 晓梦被赫连山凶的情绪有些低落,淡然回道:“细师姐你先回,我还有点事,办完就回去。” “也好!我也劝不过你,不过你可千万不要生你大师兄的气,他也是为了你好。”说完转头望着江寻道:“小子!你可要给我照顾好我师妹,少了一根汗毛我饶不了你。” 江寻本性孤傲,涉足江湖以来,屡屡被人欺辱,不觉心头生出一阵邪火,他眼神中闪过一抹怒气,面对细水流的警告只是铁青着脸。 “不要生气了。”晓梦雪白的手,轻抚着江寻的脊背安慰道。 江寻一惊,方从沉思中回过神,二人本是心灵相通,江寻的不悦自然是逃不过晓梦的感知。 江寻长出了口气,问道:“你为什么不跟他们回望江楼?” 晓梦咬了咬嘴唇,沉吟道:“我要找花夏眠。” “啊?”江寻惊愕的一声。 晓梦运了运嗓子:“我给你说实话,我和花师兄从小在一起长大,让我放弃他,我做不到。” 二人慢慢敞开心扉,江寻一反常态的向晓梦说起了自己的过往,不知不觉便走了十多里路,江寻盘算着先去城中找个大夫,给晓梦治疗眼睛。 当走在一座山脚下时,一阵哼曲声打破了二人的交谈。 “老子聊发少年狂,左牵羊,右拿枪,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声音略显尖刻略带苍老,不难分辨这是老人的声音。 跟着又传来了少年的歌声:“老子走过南,闯过北,长江黄河喝过水,还和寡妇亲过嘴……” 乡野村夫多半目不识丁,哼的曲调也带着恶俗与猥琐。 随着歌声渐近,两道身影映入眼帘,只见一老一少,正颠着脚步迎面走来。 江寻一愣,顿时大喜,这正是鸡鸣狗盗,还是那件破衣烂衫,少年腰间系着红色布条,格外醒目,也显得不伦不类。 江寻刚欲呼唤,却不料那鸡鸣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目光交汇的刹那,鸡鸣手腕一抖,一枚陀螺镖宛若流星赶月,疾射而出,直冲江寻面门。江寻心中一紧,寒意窜上脊背,全身汗毛乍起,仿佛每一根都警觉地竖立。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只闻“咻”地破风声疾掠而过,紧接着“哐啷”一声脆响,陀螺镖先是擦过一块巨石,而后深深嵌入江寻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力道之猛,令人心悸。 江寻大惊失色,随即怒道:“鸡鸣狗盗!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鸡鸣狗道喜笑颜开,前仰后合,嫣然对江寻的恼怒没有放在心上,鸡鸣假惺惺的解释道:“呕!原来是江大少爷,我还以为是拦路抢劫的毛贼呢。” 江寻见二人没有正行,强压怒火问道:“我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江公子是挥金如土的贵人,能为江公子效力是小老儿的福气,找人是大海捞针的苦活,江公子!凭咱们的交情,我怎么样都行,可道上的兄弟,人前不认人,没钱可不好办事。”李明山说到不好办事,眼角皱纹一紧,露出了阴狠之色。一枚陀螺刀从袖口中弹出,捻在两指之间,刀片飞速旋转。凶恶的目光落在了江寻的脸上,完全没有了朔方在场时的谦卑与和气,这哪是在讨价还价,分明是在威胁。 鸡鸣狗盗干的本就是坑蒙拐骗的勾当,早已名声狼藉,哪里会有什么信义可言,眼见江寻落单,便萌生了抢劫念头。 眼看二人不善,江寻心头一紧,正不知何如是好时,晓梦的声音在心头响起:‘江大哥!他们看你弱势,想敲你竹杠,这些跑江湖的人色厉胆薄,你若有什么拿手的本事,可以露一手,吓唬吓唬他们。’ 江寻也瞧出了端倪,可江寻自知武功低微,无法与二人抗衡。 江寻心中一紧,却面不改色,朗声一笑:“为我办事钱自然少不了你的,我还有几枚金叶子寄存在应天府的万永当铺,只要你帮我找到人,金叶子全部给你。我师父莫稻香随后就到,她身上也有一万两银票,可以给你作为辛苦费。”江寻的一番话,含了两层意思,一来我身上没钱,我的钱存在银号里,你打劫我没用。二来我师傅就在身后,得罪了我,我师傅饶不了你。恩威并施是南宫府司空见惯的计谋。 鸡鸣一听,顿时脸色煞白,旋转的陀螺刀骤然停了下来,惊声问道:“你师父……莫稻香?莫不就是人称嗜血魔的鬼婆婆?” 砰! 一声闷响,江寻的掌力轰在了大树上,那枚陀螺镖应声脱落。这一掌,正是朔方所传的催心掌,虽然江寻运用起来,未能发挥出一成的威力,但那源自天罡真阳般的凛然霸气,足矣起到震慑作用。 江寻故意板起脸,面色冷峻如铁,沉声道:“我师父对于他人妄称其绰号,向来不悦。你若是拿了报酬,不尽心竭力为我办事,休怪我翻脸无情。”江寻捕捉到鸡鸣神色中的惶恐,心中暗自得意,语气更添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决。 鸡鸣一听,脸颊抽搐了一下,忍不住向江寻身后瞟了一眼,面色一变,陪着笑脸,殷勤的说道:“江兄弟!咱们行走江湖,最在意的是信义,我既然答应你了,定然会帮你办到。” 江寻道:“道上的兄弟需要多少银子打点?” 鸡鸣尬然一笑道:“这是小老儿开的玩笑,说好的价钱怎能出尔反尔。” 尽管鸡鸣变得礼遇有加,但对于江寻的话,他还是将信将疑,可这一掌不由得让他心里发虚,暗想道:此人与朔方称兄道弟,又随身携带南宫府的金叶子,看来这少年不简单,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江寻突然问道:“你们这是去哪里?” 鸡鸣眼珠子一转,笑道:“自然是帮江公子找人,江公子!等我消息,就此别过了。”说完推了狗盗张道灵一下:“小犊子,走了!” 张道灵虽然年龄不过十二三岁,混迹江湖多年,是他比同龄少年成熟不少,看到晓梦那张如花似玉美艳绝伦的瓜子脸,眼睛便直勾勾的盯着,口水几乎都要溜出来,被鸡鸣一唤方才回过神。 鸡鸣东张西望贼头贼脑的从江寻身边掠过,显然还是忌惮鬼婆。 “干嘛那么着急,我师父马上就到,何不等会。”眼看鸡鸣狗盗并不死心,为了坐实自己的谎言,彻底摆脱鸡鸣狗盗的纠缠,江寻骗道。 鸡鸣一顿,沉吟道“替我拜上尊师,小老儿有要事在身,恕不能陪。”他面上说的冠冕堂皇,心里盘算着等江寻远去,偷偷的跟踪,若鬼婆子真在后面方可罢了,若是江寻撒谎,再来试探他的实力。 二人笑里藏刀,表面和气,却各怀鬼胎,鸡鸣的那点心机,早已被江寻洞悉,江寻则在心里盘算着如何甩开二人。 “哈哈哈……” 二人正各自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忽然一阵粗犷豪放的笑声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断崖之巅,六道身影矗立,如松柏般挺立。 刹那间,六人身影跃动,翩然降落,五人稳稳着地,姿态矫健,唯有一位身形略显笨拙的胖子,落地时不慎踉跄,重重摔下,松软的沙地瞬间凹陷,尘土飞扬。此人身材矮胖,周身挂满了各式行囊,胸前吊着一只白色牛皮鼓,背上背着四大包裹,左侧垂挂铜镜,右侧则是双鼓槌,显得格外负重。 “每次出丑的总是你,竟拖咱爷们后腿,二熊,你能不能多练练武?”一位面容凶悍的大汉,用他那粗犷的嗓音大声呵斥。这位大汉身躯魁梧,虎背熊腰,浓眉大眼,满脸络腮胡子,黑如乌云,肩扛一把金光闪耀的龙雀刀,气势汹汹,令人望而生畏。 那肥胖男子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愤愤说道:“我反对,你们的行李都让我背,你们倒轻巧,专坑我一个人。” 大汉不屑地冷哼一声,厌烦地瞥了胖子一眼,随即目光转向鸡鸣,道:“废话不多说,咱爷们就是天雷地火帮大当头熊霸天,也是他们的大哥,人称黑沙王!咱爷们来到中原,只为干一件,那就是一统江湖……只是眼下需要些盘缠,想请老先生借给咱点,等咱爷们一统中原之时,自然会加倍封赏你。”熊霸天言辞间自信满满,显得颇为自豪。 鸡鸣闻言,眉头微蹙,随即放声大笑。看这群人,长相粗犷,鼻梁高挺,身着皮革糙布,自诩黑沙王,显然非中原人士。 心中暗想:这所谓的天雷地火帮,闻所未闻,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熊霸天等人见鸡鸣笑,也跟着放声大笑,原以为鸡鸣是佩服他们,却不知道鸡鸣是在嘲笑。 鸡鸣突然收了笑声,语带轻蔑:“嘿,我还以为出门遇贵人呢,原来是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土匪。今日真是倒霉透顶。” 熊霸天一听,脸色顿时阴沉,暴喝一声:“不知好歹的东西!” 他身形一动,如同龙卷风过境,脚下黄沙翻滚,龙雀刀自背后划出一道金黄色弧线,呼啸着直取鸡鸣腰际。鸡鸣身姿敏捷,犹如燕子般轻盈跃起,避开这雷霆一击。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金龙刀砍在巨石上,石破天惊,碎石四溅,尘土漫天飞扬。 第30章 江寻拜五熊为师 熊霸天的突袭让鸡鸣心中一紧,他猛然振翅跃起,半空之中留下一道灵动的身影。 \"嗖!\"一声尖锐的哨音划破苍穹。 只见一枚陀螺镖如离弦之箭,在半空中疾射而出,熊霸天仓促之间举刀一挡,\"当\"的一声金属交鸣,陀螺镖被弹回。大汉心中暗惊,刚才一心进攻,疏于防守,这突如其来的暗器差点让他破相,不由得暗骂:奶奶的,这暗器太快了。 鸡鸣对那壮汉一刀劈石的威力记忆犹新,庆幸自己的闪避及时,否则此刻已非死即伤,心中余悸未消。 然而,熊霸天并未给他喘息之机,尘埃未定,又是一刀迅猛而至。鸡鸣自知硬碰硬绝非对手,于是凭借轻功在刀光剑影中辗转腾挪,伺机发射陀螺镖。经历了之前的教训,熊霸天对陀螺镖戒备有加。 龙雀刀舞动,金光闪耀,刀风凛冽,石破木折,响声震耳欲聋,与陀螺镖交击的声音此起彼伏,构成一曲激烈的战歌。 十刀过后,鸡鸣数次险之又险地避开那汉子摄人心魄的刀锋煞气,冷汗涔涔而下。他急中生智,施展连环杀技,当龙雀刀再度斩来之际,他借力跃起,凌空数丈,三枚陀螺镖分别从指尖与衣袖间疾射而出,如三条银蛇在空中划出螺旋轨迹,呼啸声连连,直冲熊霸天胸前,速度与之前相比,快若奔雷。 熊霸天急旋刀身,\"铛铛\"两声,两枚陀螺镖被刀锋击碎,刀片片四散。第三枚陀螺镖则被刀面反弹,竟如同一道闪电,意外地击中了那胖子胸口,奇的是,陀螺镖竟未穿透,反被胖子肚皮弹开。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第四枚陀螺镖似有灵性,绕过刀锋,准确无误地击中熊霸天左臂,鲜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熊霸天眉头一皱,欲挺刀再战。 岂料!得手的鸡鸣,双手一拱,赞道:“熊大侠刀锋霸道,有排山倒海之势,小老儿行走江湖,从未见过如此高手,可谓天下无敌,佩服!佩服!” 那熊霸天中了飞刀,恼羞成怒,闻老者夸赞,立时熄了怒火,仰天大笑道:“难得……中原人也识得咱爷们的功夫,咱爷们修炼的开山一刀斩,遇神杀神、遇魔杀魔,出道十余年未逢敌手。”他臂膀一震,直接将陀螺镖震飞了出去,一脸镇定,若无其事。 “我们在漠北被雪魔人打败过啊……”一旁的胖子耿直的说道。 熊霸天被胖子戳破,顿时脸色一变,他用眼角余光斜了胖子一眼,低吼道:“闭嘴!” 鸡鸣原本也是客套话,没想到熊霸天如此受用,心生鄙夷,他被自己人戳破,面上无光,定然怒火难泄,恐向自己发作,忙岔开话题:“熊帮主远涉中原,不知所谓何事?” 熊霸天压住怒火,回道:“老头果然有见识,咱爷们说了,一统中原,听说中原武林纷争不断,咱爷们就是趁这个机会,一举荡平武林,称霸天下。”熊霸天言之凿凿,好像一统江湖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鸡鸣听了一愣,几乎笑出了声,心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蛮夷部落,就凭你们也想一统江湖,真是异想天开,不过此人刀法颇有独到之处,在中原也算的上天斗段位的高手。 鸡鸣心里鄙夷,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恭维的样子:“熊帮主志向远大,定能有所成就。不知这五位英雄怎么称呼?” 熊霸天被夸,喜不自胜,对其余五人一一作了介绍: 老二熊满天、老三熊上天、老四熊四海、老五熊五湖,熊氏五人是天雷地火帮的帮主,潘尚阳是五湖的徒弟,也是天雷地火帮唯一成员。 鸡鸣听了忍俊不禁,一个帮会六个人,五个帮主,着实有些不伦不类,可笑至极,鸡鸣扫了几人一眼,只见熊满天面庞横肉层叠,体格壮硕如山;熊上天则身形修长,其貌冷峻,鹰钩鼻配以锐利鹰眼,左目周遭更饰有一条蜈蚣刺青,增添几分不怒自威的震慑力,背负一柄竹节状的玄磁剑;熊四海,形容猥琐,面色蜡黄,一副过度放纵的病态,一双眼睛在晓梦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嘴角时不时勾勒出一抹令人不快的邪笑;熊五湖拥有一张方正的国字脸,胡须杂乱,头发蓬乱,但一对漆黑明亮的大眼闪烁着不羁的光芒,异常醒目;至于那位布衣打扮的潘尚阳,年约三旬,手持罗汉棍,眼神闪烁不定,紧随五湖之后,一副鬼祟之态。 鸡鸣一拱手,谎话信口便来,扯着嗓子夸道:“五位帮主英姿不凡,今日小老儿能与五雄相遇,实乃三生有幸。方才误伤熊大英雄,实在是罪过。” 鸡鸣自知打不过五熊,当即识趣的从胸前摸出数张银票,陪笑道:“微薄之礼,聊表寸心,不成敬意。望熊英雄笑纳。” 熊霸天见鸡鸣言语不俗,夸得自己心猿意马,萌生了拉拢的想法,他一把抓住鸡鸣的手腕,笑道:“老先生,咱看你是个能人,咱天雷地火帮正是用人之际,不如就加入我们,共创大业。” 鸡鸣脸色一黑,暗骂道:他娘的!抢了老子的钱不算,还要抢老子的人。什么狗屁天雷地火帮,就是一群土匪,遇上厉害角色,管保他认清自己几斤几两。 熊霸天见鸡鸣,没有开口,当即怒目圆睁,厉声道:“你不可肯加入咱爷们,是不?” 鸡鸣知道这种人,是不能直接拒绝的,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嘿嘿一笑:“熊帮主不嫌弃我爷孙,是我爷孙的造化。熊帮主的知遇之恩,小老儿没齿难忘,不知熊帮主有何计划?” 熊霸天眉头微皱,略作迟疑,显然也是没什么计划,思量半晌说道:“简单!中原谁厉害就打谁,打服了他他不就归顺咱爷们的天雷地火帮了吗。” 漠北草原奉行强者为尊,熊霸天便误以为中原也是如此。 鸡鸣眼珠子一转,想到了自己的仇家,当即怂恿道:“中原武林!鱼龙混杂,门派居多,但有一小派,名叫鸡鸣寺,虽名不见经传,却是藏龙卧虎,不知帮主……” “就打鸡鸣寺!”未等鸡鸣说完,熊霸天就迫不及待的吼道:“咱爷们倒要见识见识,这鸡鸣寺到底有多硬!” 鸡鸣一听喜出望外,满眼崇拜的说道:“熊帮主纵横漠北,所向披靡,定能一战封神,名震天下。” “哈哈哈……”熊霸天闻言仰天大笑。 鸡鸣心中窃喜:十年前!鸡鸣寺为了自己的美名,拿老子开刀,害得我像过街老鼠,今天正好借这几个莽夫之手,闹他一闹。 “你们两哪里去?” 熊四海的声音忽然响起,众人齐目望去。原来江寻见双方勾兑狼狈为奸,想趁其不备带着晓梦溜之大吉。不曾想,二人早被觊觎晓梦美色的熊四海盯上,熊四海一脸奸笑的望着二人。 一瞬间,江寻晓梦便成了众人注视的焦点。江寻心里怦怦直跳,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额头上往外冒。鸡鸣狗盗虽然是盗贼,不过是为了钱财,这熊霸天一身匪气,显然便是一言不合便会杀人,江寻不想纠缠,当即道:“各位大侠……我的……”江寻本想说‘妻子’,又觉冒失,当即一顿。 晓梦结过话道:“各位英雄!我伤了双眼,我丈夫待我看眼,几位都是英雄好汉,想必不会和我们计较。” 熊四海嘿嘿一笑,道:“看眼?老子会看眼,跟我走,我帮你……嘿嘿嘿……”熊四海满脸淫邪,猥琐之色暴露无疑。 江寻虽然忌惮他们,闻听此言也是火冒三丈,正要发作,忽然手背一疼,却是被晓梦掐了一下,江寻当即便压住怒火,江寻道:“各位英雄!还要去攻打鸡鸣寺,在下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放屁!”熊四海声音尖刻,随即走到晓梦身前,一把抓住晓梦的手,一边抚摸一边对江寻说:“他的眼睛我来治,你走吧!” 熊四海厚颜无耻地轻抚晓梦细腻的手背,而晓梦非但没有抗拒,反而报以温婉的微笑,这让熊四海胆子越发大了起来,另一只手顺势滑向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口中还说道:“姑娘!我是大夫……我来帮你治眼睛如何呀?” 晓梦不仅不恼,竟还娇声道:“那就多谢熊四哥嘞!”一句话撩拨的熊四海不知所云,一脸淫邪之色。 江寻暗中握紧了藏于袖中的承影剑,正欲挺身而出,以剑胁迫熊四海,却见晓梦忽如灵蛇出洞,双手敏捷,顺着熊四海的胳膊划至手腕,一式擒拿手,干净利落地发力,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熊四海撕心裂肺的哀嚎,关节已然脱臼,两臂瞬间软垂。这一变故来得如此突然,熊四海猝不及防,面容因痛苦扭曲,显得狰狞可怖。 熊霸天一看四弟被人扭断胳膊,登时举起龙雀刀便要砍杀,鸡鸣忙道:“眼下熊帮主正需要人,我看二人也不简单,不如收入我们天雷地火帮。” 熊霸天闻言,眼前一亮,道:“老先生所言极是,行啊!熊五湖你喜欢教人,就由你来收吧。” 江寻原是南宫府的少爷,自视甚高,岂肯拜土匪为师,却也不敢得罪,当即回道:“在下武功低微,恐怕有损贵派声誉,还望熊帮主收回成命。” 未等熊霸天开口,老三熊上天冷声道:“武功低微?我怎么不相信。” 说完!呛的一声,熊上天从身后拔出了玄磁剑,冷冷一瞥,面露杀气。如竹节一般的玄磁剑泛着蓝光,剑刃之上冒着一抹薄薄的雾气,寒气逼人,令人望而生畏。 “他确实不懂武功。”江寻心中一紧,正不知如何应对,突然传来解围之声,如沐春风,说话的正是鸡鸣。 熊上天一顿,凶恶的目光转向了鸡鸣。鸡鸣的一句话对江寻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心中对鸡鸣说不出的感激。 “哈哈哈,不打紧,只要你有这个心意,天雷地火帮有的是人教你。”熊霸天大笑道。熊上天面色一沉,略显失望的收了玄磁剑。 “这……”江寻一愣,话被逼到了死角,没了回旋余地。 “怎么?你看不起老子吗?”熊霸天见江寻有些迟疑,眉头一横,龙雀刀在江寻面前一晃,低沉的问道。 看这架势,这哪是邀请,分明是威逼,眼下江寻也没了选择,当即拱手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说完躬身一拜。 连日来被人踩在脚下,痛不欲生的经历,让江寻对这个江湖有了更深的认识,心机也变得更加深沉,心中暗道:这帮人生性鲁莽斗狠,胸无城府,能被鸡鸣利用,也能为我所用。 那熊五湖走上前,扶起江寻道:“好徒儿,以后由为师教你天下无敌的武功。” 转眼间便有了这么多帮手,熊霸天对前途更加充满信心,兴奋之下,放声大笑。 熊四海被晓梦扭脱臼胳膊,自是恼火,他双拳紧握,双臂一曲一伸,强行接上脱臼的胳膊,跟着一把抱住晓梦,淫笑道:“小娘子!拧的我挺舒服的,不如再给我拧一拧。” 江寻恼火便要上前解救,还未靠近,熊四海一招高鞭腿,正中江寻面门,江寻硬着到底,顿感奇耻大辱,本妖发作,却苦于不是低手,熊霸天对熊四海的做法也是司空见惯,便也没有理会,江寻盛怒之下,忽然计上心头,怒喝道:“咱们天雷地火帮到底是土匪,还是英雄好汉?” 熊霸天闻言,眉头一皱,脱口而出道:“咱们自然是英雄,是大英雄……” 江寻要的就是这句话,当即指着熊四海道:“既然是英雄,还有抢夺徒弟之妻的道理?” 熊霸天一顿,见江寻所言有理,熊霸天满脸恼怒的说道:“老四!还不放人!” 熊四海一听,也是恼火,当即道:“大哥!我的事你就别管了。” “放屁!”熊霸天怒喝一声,随即说道:“每次都是你给我们抹黑,明明可以做英雄,偏偏要做土匪的勾当,要不是你那点爱好,我们能……”熊霸天本要将几人的囧事说出,想到还有鸡鸣等人在场,这才收住。 熊四海见熊霸天发了火,也不敢在放肆,当即放开了晓梦。 第31章 江寻片言杀潘尚阳 夜幕悄然降临,一行十人抵达鸡鸣寺山脚,在鸡鸣的提议下,决定在此驻足一宿,在山下歇息一夜,养足精神,第二天在上山攻打鸡鸣寺。 熊霸天听鸡鸣说的头头是道,便痛快同意。 江寻被安排去附近捡些干柴,他一面拾柴,一面暗暗思量,逃脱之策。 呛啷! 一根罗汉棍掷于江寻的脚边,伴随着颐指气使的命令:“瞅啥?我可是你大师兄,往后你得听我的,给我拿着这罗汉棍。”江寻抬头望去,正是熊五湖的弟子潘尚阳,他高昂着头颅,眼神中满是傲慢,对着江寻不屑一顾。 江寻被迫成为门徒,心中本就憋着一口气,潘尚阳的嚣张态度更是火上浇油。在南宫府的荣华岁月里,江寻何曾低眉顺眼于人前,区区一个不起眼的角色,竟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实属可笑。 江寻眉头紧锁,冷哼道:“当狗还当出来优越感了,竟敢在老子面前摆谱?”原来,潘尚阳与江寻同病相怜,皆是在五熊的威逼下加入了天雷地火帮,如今他竟敢对江寻颐指气使,江寻自然不买账。 潘尚阳足尖轻点,罗汉棍应声而起,旋即在他手中一转,呼啸着朝江寻面门袭来。江寻身形一侧,灵巧避开,随即跟了两步,一手稳稳握住棍端,另一掌则不偏不倚拍在潘尚阳胸前,轰然一声沉闷的响动,正是朔方所传的催心掌。潘尚阳应声倒地,五脏六腑似翻江倒海,亏得江寻修为尚浅,否则这一掌足以令他当场命丧。 潘尚阳面色骤变,惊骇之余,半晌说不出话来,挣扎起身,恶狠狠抛下一句:“你……你给我记住,咱们走着瞧!”言罢,仓皇拾起罗汉棍,狼狈逃离。 夕阳的余晖转瞬即逝,夜幕迅速降临。女贞林中,篝火渐渐燃起,火苗摇曳生姿,映照在熊霸天等人的疲惫面容上。他们就地取材,猎获了一些野味,篝火旁,干柴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烤肉香。 江寻身心皆感疲惫,从一个困境踏入另一个困境,江湖之路,举步维艰。在这份艰难中,他痛定思痛,暗暗立誓,务必让自己变得强大。 江寻观察着,发现除了老三熊上天外出狩猎,忙碌的总是老二熊满天。尽管他体型肥硕,做起事来却毫不含糊,其他人则心安理得地瘫坐着,享受着烤肉的香气。潘尚阳虽偶尔装模作样地帮衬两下,实则声势大过行动,那不时投向江寻的不善目光,似乎在无声宣告:“你怎么不来帮忙?”江寻对他的小心思视若无物。 当众人狼吞虎咽的啃着烤肉时,熊上天突然起身,旋即用鼻子一嗅,道:“有酒!” 熊霸天等人眼前一亮,露出喜色。江寻心下好奇,也闻了闻,除了杂草的味道,丝毫没有察觉酒香味。 这时一阵驾马的吆喝传来,跟着是马蹄声,车轮声,渐近渐响,只见一位三十来岁的汉子架着马车飞奔而来。 熊上天一翻身拦住了马车的去路,那汉子一勒马缰绳,马长嘶一声,赫然停住,那汉子长得精干,皮肤黝黑,那是押运跑马人常年风吹日晒的所至,暗夜了如此策马狂奔,定然十分熟悉这里的路。 那汉子见到熊上天面带刺青,一脸凶相,不由得一怔。跑马走夜路的人毕竟还是有些胆识,他很快镇定了下来,怒喝道:“你干什么?” “马车上可是酒?”熊上天口气低沉的问道。 马夫见其不怀好意,怒吼一声:“与你何干,快给我滚开。” “把酒留下!”熊上天命道。 那汉子一怔,随即喝道:“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货就敢拦,找死!” “啪!”一声清脆,那大汉足尖在马鞍上猛地一蹬,半空里挥舞马鞭,直取熊上天面门。熊上天腰肢一弯,轻松避过鞭影。电光火石间,他伸手一抄,牢牢抓住鞭梢,猛力一拽。汉子见状,反应敏捷,弃鞭不顾,转而自怀中掏出数枚燕尾镖,如流星赶月般射向熊上天。 刹时间,嗖嗖声不绝于耳,十几道寒光如急雨般袭来。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暗器,闪躲似乎成了唯一选择。熊上天沉喝一声,却不躲不避,玄磁剑破鞘而出,剑光一闪,竟是断为九截,犹如九道电光,激射而出。 当当当…… 剑片与燕尾镖交击,声响密集,火星四射,宛若繁星点点。 这九截剑片打落燕尾镖,惯力未减,便向那马夫飞旋而至。 噗噗噗…… 汉子宛如靶心,瞬间被九片剑锋钉入身躯,鲜血横流。熊上天手腕轻轻一抖,剑片带着殷红回归剑柄。 铛铛铛…… 九片剑刃依次归位,玄磁剑重归完整,熊上天从容归剑入鞘。 那人身上的伤口随之喷涌出殷红的鲜血,场景惨烈,令人不忍直视,与此同时,那马夫沉重地摔倒在血泊中,一命呜呼。 此玄磁剑乃磁石所至,合是是一柄利剑,分时便向九枚暗器,变化莫测,交锋之时往往令对手防不胜防,异常凶险。 事了,熊上天在马车内寻得两坛佳酿,这才心满意足地将酒取走。 见多了杀人越货的血腥场面,江寻早已心如磐石,他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与熊上天交手。 鸡鸣狗盗也是面面相觑,不由得捏了把冷汗,想到当初与自己交手是熊霸天,倘若是此人,自己哪里还有性命。 其他熊氏兄弟对于这种杀戮似乎早已司空见惯,血淋淋的尸体躺在一旁,他们视若无睹,依然开怀畅饮。 熊霸天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说起话来嗓门也是异常洪亮,其中不乏意得志满的吹嘘之言。 老二熊满天狼吞虎咽的啃着肉,好似恨不得自己多张几张嘴。 老三熊上天仍是不苟言笑,一脸阴狠之色,好似百年不变。 熊四海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一脸疲惫,目光时不时的瞟向晓梦,颇有些淫欲难泄的沮丧之感。只有熊五湖略显嫌弃的看了看熊上天,叫着江寻与潘尚阳处理尸体。 熊五湖虽然个子不高,唏嘘的胡渣显得十分邋遢,但他相对于另外四人,比较忠厚。潘尚阳见师父在挖坑,赶忙跟着后面干了起来。江寻本打算在马车上寻些东西把马夫包裹起来,却发现了一个檀香木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银票和一封密信,每张银票的面值都是一万两,看那银票厚度约五十来张,那便是五十万两,足以够普通百姓置办一份不小的家业。 在南宫府时,江寻自然不在乎,但流浪江湖,早已穷困潦倒,江寻心中窃喜,暗自把钱藏了起来,一回头发现那潘尚阳正不怀好意的望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有没有被发现,灵机一动,拿出半叠银票偷偷放回了木盒之中。 潘尚阳时刻盯着自己,看样子迟早是要找自己的麻烦,江寻心想:他若上交也就罢了,他若是藏匿,日后也可以成为要挟他的把柄,而且潘尚阳若是发现自己私吞了银票,自己还有解释的余地。 打定主意,江寻装作啥也没找到的样子,拖着尸体向熊五湖走去,嘴里还故意说道:“马车上啥也没有,就几个破盒子和两坛酒。” “笨蛋!”潘尚阳借机骂了一句,径直走向马车。 江寻一边拔出承影剑,帮熊五湖挖坑,一边用余光瞟着潘尚阳。只见潘尚阳拿起盒子漫不经心的晃了晃,随后打开,顿时身体一僵,忙转身向自己望来,江寻已然将目光移开,背对着潘尚阳,心道:看他样子,方才是没发现我拿银票。 心中窃喜,那潘尚阳果然是两面三刀,看到银票便尽数藏了起来。 “找到包裹的东西了吗?”熊五湖见潘尚阳走来问道。 “没……没有,确实啥也没有。”潘尚阳做贼心虚,面色煞白,说话打顿。 “没有就算了。”五湖显然是个粗心大意的人,对于潘尚阳的异常竟毫无察觉,也让潘尚阳长出了一口气。 “老头!咱给你说,丁氏家族可是昆仑神庇佑的一个大家族,他们有雄厚实力的,坐拥阴山背后的千里草原,牛羊马匹多的数不胜数,在鄂尔多斯草原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便如此庞大的家族,也要给咱面子,丁氏长老丁原见了咱们都是笑脸相迎,毕恭毕敬,对咱爷们从不吝啬,好酒好肉随便吃,为啥呀?人家家大业大,做事豪爽?你要是认为他是单纯的豪爽你就大错特错了,因为咱爷们的面子在这里呢。说白了,他敬畏咱爷们是条汉子,咱爷们的天雷地火帮在鄂尔多斯大草原也是响当当的,所以咱给丁原当黑贝神时,那是相当重视咱们,把千里草原都交给咱打点……”熊霸天醺醺然,口中滔滔不绝地回溯着往昔峥嵘,言辞间尽是旁人如何畏我、敬我的大话。 鸡鸣侧耳倾听,不时颔首示意,心中虽含几分轻蔑,面上却展现出十足的崇敬之色。熊霸天见他听得入迷,愈发口若悬河,情绪高涨。 当他说到黑贝神时,鸡鸣好奇的问道:“黑贝神是什么?” “黑贝神就是,昆仑神授命的草原守护之神。”黑贝神原是狼犬之意,便是帮人看家护院的意思,被熊霸天吹嘘的好像天神下凡一般,无限神圣。 鸡鸣暗自鄙夷了一下,心道:原来是看家护院的鹰犬,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昆仑神,真不知何为羞耻。 那熊满天为人实在,见鸡鸣一脸木然,补充道:“不仅要轮流守夜,还要帮人牧羊牧牛,存积草料。” 相较于熊霸天那渲染得天花乱坠的叙述,熊满天的讲述更为朴实无华,但也瞬间暴露了他们的真实身份。熊霸天顿感面色无光,他面露不悦之色,对于熊满天那直言不讳的脾性,他一贯不满,却又无可奈何。酒精的作用下,他情绪微醺,兴致盎然,不禁向熊满天投去一抹警告的眼神,旋即转头,拉着鸡鸣,继续着他那豪情满怀的吹道:“那些小活都是他们干,咱爷们可从来不干。咱想明白了,草原地广人稀,太冷清,咱想干大事就要逐鹿中原,所以咱毅然决然的离开了鄂尔多斯草原。”熊霸天自吹自擂的异常兴奋,唾沫横飞。 熊满天一脸鄙夷道:“大哥!你可别吹了,咱离开草原,不是因为老四调戏丁长老的女儿,开罪了丁家,被他们追杀才离开的吗?” 熊霸天只顾吹嘘,熊满天却是一根筋的说实话,两人话到一处,立时拆穿谎言。熊霸天压着怒火,尴尬说道:“他喝醉了,别听他胡说八道,咱爷们主要还是想实现一统中原的大业。” 鸡鸣哈哈一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熊帮主绝非池中之物,定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熊霸天一番天花乱坠的自我吹嘘,却被熊满天那坦率的话语毫不留情地戳破,使得场面几度陷入尴尬,熊霸天的面色也随之阴晴不定。鸡鸣见状,巧舌如簧,连连恭维,巧妙地调和了紧张的气氛。 江寻在一旁默默听着,不禁在心底对鸡鸣生出几分钦佩,他竟能将内心的鄙夷隐藏得如此之深,表面却表现出近乎谄媚的敬仰之情。 江寻与晓梦,同为重魂之体,天生便拥有那密宗耳,彼此的心声相通,于无声处建立起私密的对话。 “你笑什么?”江寻见晓梦笑道异常神秘,心声问道。 “没什么?”晓梦失明的眼睛看到了火光,虽然只是光影,但这也是好转的兆头,不由的心中暗喜。 “江大哥,这几个人不靠谱,我们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是要离开,不过我倒真想跟他们学两手。” “跟他们学武和与虎毛皮有什么分别。” “虽然他们性格爆裂,相对于鬼婆莫稻香,他们涉世未深、头脑简单。尤其是熊霸天,好大喜功而脾气暴躁,极容易被激将法左右。”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你要小心,还有就是鸡鸣,他是出了名的不利不起早,这老狐狸和熊霸天打成一片,想必是要利用熊霸天的力量,帮他料理仇家。” 晓梦与江寻不仅心意相通,想法也基本一致,听了晓梦的话,江寻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走!师弟!跟我去打水。”潘尚阳笑里藏刀,故意大声叫道,明显是不怀好意。 江寻本想拒绝,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我倒要看看你想耍什么花样。 一路上潘尚阳没有刁难江寻,反而在说:“你我是师兄弟,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我们不如化干戈为玉帛,有什么误会何不坦诚相待。” 江寻从没想过和他过不去,萍水相逢而已,将来找个机会就溜啦,只是潘尚阳总是不怀好意,让江寻颇为恼火,这才时刻防着他,见他如此说,便表态道:“本来也没什么仇恨……”江寻一边说一边蹲在河边打水时,潘尚阳突然出手,一掌打在毫无防备的江寻背心,扑通一声,江寻一头栽到了河里。江寻知道潘尚阳是小人,可没想到如此无耻。 潘尚阳面色一变,露出了阴险得意的笑容:“小师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掉河里了?” 江寻强压怒火,不再理会,潘尚阳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了阴狠之色:“哼!就凭你,也想和我作对,你算什么东西,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我有的是手段料理你。” 江寻火冒三丈,本想揭露潘尚阳私藏银票的事,为防打草惊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望着潘尚阳,江寻计上心来。 “小师弟,湖水寒冷早点上来吧。”潘尚阳冷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江寻的看家本领就是游泳和潜水,游上岸也是不费吹灰之力,只是湖水浸泡,寒气入体,脊背隐隐作痛。 熊霸天与鸡鸣吹的正酣,见江寻缓缓走来,手里捧着破碎的酒坛,熊霸天忍不住问道:“这酒坛怎么烂了?” 江寻道:“是我打碎的。” 闻言,熊霸天等人来了精神,目光皆锁定在了江寻脸上,熊五湖当先问道:“怎么回事?潘尚阳呢?” “请师父师伯不要处罚潘师兄。”江寻双手抱拳,一脸诚恳的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熊霸天急不可耐的问道。 “潘师兄说三师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还说大师伯你算什么东西,等着瞧!我有的是手段,早晚料理你,我气不过就把酒坛给摔了。” “找死!”熊上天咬着牙怒骂一句,当即起身,便要拔剑。 熊霸天见老三杀气外露忙命道:“问清楚再说!” 说巧不巧,潘尚阳正好赶来,见众人面色严肃的盯着自己,不由得愣住。 江寻抢先开口质问:“潘师兄!你当着各位师父师伯的面,老实交代,你有没有说:‘算什么东西、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我有的是手段料理你’等之类的话。” 潘尚阳心中一紧,眼看熊上天一脸杀气的望着自己,也不敢狡辩,当即点了点头。 只听唰的一声,一道精光从江寻眼前闪过,直接插在了潘尚阳的咽喉之上。潘尚阳惊恐的表情僵在了脸上,玄磁剑一收,鲜血喷涌而出。 潘尚阳这话本是说的江寻,却被江寻移花接木,嫁接到了熊上天等人的头上。江寻本来也是打算借熊上天之手教训一下潘尚阳,可没有要杀他的意思。想不到这熊上天如此狠毒,心有余悸的他也在暗暗庆幸,若是潘尚阳恶人先告状,现在躺下的恐怕就是自己了,想到这里,脊背一凉。 第32章 玉面桃花风击鼓 江寻挑拨之下,熊上天一怒之下,杀了潘尚阳,熊五湖见状,怒不可遏。 “老三!你疯了吗?干嘛要杀人?”熊五湖怒喝一声,他对老三滥杀无辜的行为,向来不满,如今杀了自己的徒弟,火气顿时涌上心头。 “他说我的坏话,难道不该死?”熊上天阴森森的说道。 熊五湖怒道:“他只是说说而已,罪不至死。” 熊上天面目狰狞,低沉道:“他敢在背后说我,必须死。” 熊五湖见状,也来了脾气,骂道:“放你娘的屁,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更何况他是我的徒弟,教训他也轮不到你。” 熊五湖越说火气越旺,最后直接跃起,一套六连踢的腿法使出,虎虎生风。熊上天连退三步…… 熊五湖其貌不扬,腿法却是凌厉无匹,破风之声噼啪回响,势如奔雷。只见他腿影连环,横扫而来,迫使熊上天罕见地露出了败退之色。忽而跃起一转,五湖施展出一式后蹴腿,目标直指熊上天胸膛,力道之猛,意图一击定音。而熊上天,硬骨铮铮,非但不避,反以双臂交叉,于胸前筑起一道铁壁。 砰然一响,那雷霆万钧的一脚实打实地蹬在熊上天的双臂上,刹时,布帛撕裂之声响起,伴随着这股巨力,熊上天的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滑出数丈之远。怒火中烧的熊上天,嗖地一声,背后抽出玄磁剑,手腕一抖,剑光闪烁间,那玄磁剑仿佛化作了九道幽暗的闪电,疾若奔雷,直扑熊五湖。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一抹金光乍现,轻描淡写间,将那九道剑影悉数被弹回。 一位身躯魁梧的大汉适时现身于二人之间,此人正是熊霸天。 熊霸天目光如炬,紧紧锁定了熊上天的面容,眉头紧蹙,沉声呵斥:“你们疯了,连自家兄弟也要杀吗?”言辞间,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油然而生。 熊上天脸色一黑,还剑入鞘,转身而去,熊四海想喊住他,熊霸天道:“由他去吧!” 熊霸天叹了口气,又坐回了火堆旁,他虽狂妄,但也知道团结一心的重要性,老三嗜杀成性,又怎么能将自己的队伍壮大。 烦闷的气氛没有蔓延,反而随着咕咕的烈酒下肚声,再次热闹起来,熊五湖一脸无奈的把潘尚阳的尸体埋了。 “江大哥!”惊魂未定的江寻听到了晓梦的心声。 晓梦一脸绯红,嫣然娇羞,晓梦见识过人,情商极高,脸皮也比常人厚的多,她居然也会脸红,搞得江寻有些诧异,心声问道:“怎么了?” 晓梦道:“我有点内急,想去方便一下,你可以陪我吗?” 江寻一怔,随即点了点头,扶着晓梦向密林处走去,早已对晓梦垂涎三尺的熊四海尾随其后。 晓梦心声道:“江大哥有人跟踪。” 江寻心道:“是熊四海。” 江寻钩住晓梦臂膀,二人心有灵犀的一跃而起,跳到了一颗女贞树上,浓密的树冒将二人隐的严严实实。 只见熊四海快步赶上,在女贞树下东张西望,显然对江寻与晓梦的消失有些错愕。晓梦取下头顶发钗按在手里,就在熊四海背对晓梦时,晓梦耳辨方位,果断射出发钗。 只听熊四海嗷的一声怪叫,那发钗不偏不倚的打在了熊四海的背心。 熊四海疼的正紧,正要发作,晓梦与江寻突然跃下。 熊四海怒道:“你们俩干嘛,要害死老子吗?” “原来是四师伯,我以为是坏人跟踪呢。”晓梦解释完反口一问:“四师伯!你尾随我们干嘛呢?”。 熊四海有些张口结舌,一边拔下发钗一边支支吾吾的说:“我怕你们遇到坏人,暗中保护你们。” 晓梦回道:“有江大哥保护我,我们很安全。” 熊四海脸色一变,走到晓梦身前,一脸无赖的淫笑道:“晓梦姑娘,年方几何。竟长得和天仙儿似的,让四师伯好不喜欢。” 江寻道:“四师伯,她是我的人。” 熊四海狡辩道:“什么叫你的人?你们俩拜堂成亲了?你可以喜欢晓梦姑娘,我就不能喜欢了吗?” 江寻道:“您是长辈,怎么可以横刀夺爱。”江寻表面在争辩,暗自里已将承影剑拿在了手里。 “什么狗屁长辈晚辈的,咱漠北不讲究这些,要不然咱们就用江湖规矩……决斗。”熊四海颇为嚣张,最后还不忘在晓梦肩头深深一闻,右手搭在了晓梦的肩膀之上,露出了销魂的淫贱之色。 此刻,江寻真恨不得在他脸上狠狠的打上一拳,他咬着牙握了握拳头,却怒而不发,依然和气的说道:“这里毕竟是中原,师伯应该入乡随俗。” 熊四海两指一探,点在了江寻谭中穴上,江寻全身一麻动弹不得。 晓梦倒也不显生气,转向熊四海,娇声道:“熊四伯既然喜欢小妹,那自然是小妹的福气。” 她纤纤玉手游走在熊四海胳膊上,在熊四海肩头手肘处发力一按,熊四海顿时通臂发麻,嗷的一声,露出一脸痛苦之色。 晓梦柔声说道:“怎么我给四伯舒的筋骨不舒服吗?” 熊四海被晓梦迷得神魂颠倒,也不管胳膊上的麻木,一脸销魂的说:“舒服,欲仙欲死。” 跟着晓梦双手从四海的肩头滑到腰眼,变掌为勾发力一按,熊四海顿感酸爽无比,他不知道这是晓梦的独门绝学‘摸骨手’,移骨走穴让人酸爽之中,气力丧失,最后晓梦在他双腿外侧的风市穴一按。 熊四海双眼迷离的说了一声:“舒服!”跟着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此刻!江寻早已用七星决,自行解了穴位,他见晓梦对付熊四海手拿把掐,这才佯作不能动弹。 晓梦奇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江寻道:“伏地内经中的七星决有冲穴之法。” 晓梦惊到道:“伏地内经?百草伊人千山暮雪所着?” 江寻嗯了一声。 晓梦略作迟疑道:“听说伏地内经与内功心法原理相通,可以作为灵力修炼的根基。” 江寻道:“朔大哥也这么说。” 为了避免晓梦再次被熊四海猥亵,江寻提出离开此地,晓梦不以为然的笑道:“暗夜里跑路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强盗匪徒,他们毕竟认了你为徒弟,多多少少会有所顾忌,而且区区一个熊四海我还能应付。” 火堆旁,一片狼藉,吃剩的烤肉及骨头扔的到处都是。熊霸天斜躺着,双目似合非合睡意正浓,却已是鼾声如雷。熊上天盘膝而坐,单手撑着下巴入了梦乡。熊五湖在一旁的草垛上,成大字型躺着。 鸡鸣狗盗却毫无睡意,鸡鸣目光中透着狡猾,时不时从熊霸天脸色扫过,张道灵见众人昏昏睡去,用百灵凤头剪怼了怼鸡鸣,交了个眼神示意他离开,鸡鸣莫然一笑,眨了眨了眼,多年的默契张道灵明白,鸡鸣这无利不起早的老狐狸定然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突然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鸡鸣一惊,失声道:“什么人?” 转身看到了江寻晓梦:“原来是你们俩?” 鸡鸣声音急促,而且是不假思索的喊出了,因此声音有些洪亮,足以惊醒熟睡之人。而熊霸天等人却是毫无察觉,吧唧了一下嘴,继续打起了呼噜。 江寻敏锐的察觉到鸡鸣的异样,调侃道:“怎么?做贼心虚了?” 江寻的话让鸡鸣措手不及,他嘿嘿的笑道:“江少侠也开起了老头子的玩笑。” 江寻的目光深邃,轻轻掠过鸡鸣,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交换,彼此心照不宣,各藏心机却又相互守秘。鸡鸣是江湖上的老狐狸,自是心领神会,对江寻的暗示报以默契的一颔首。 随后,江寻与晓梦在树荫下并肩落座。晓梦运用心灵传音之术,轻声道:“江大哥,可否诵读七星诀予我?或许能助我打通七窍,治愈我的眼睛。”言语间,尽是信任与期盼。 江寻闻此言,眼前一亮,旋即便在心中默默吟诵起七星诀来。随着晓梦依诀修行,一股温煦之气如同涓涓细流,穿梭于她周身七大穴位,循环往复。瞬息间,她感到身体轻盈若羽,仿佛超脱尘世,愉悦之感难以言表。 此刻,江寻恍然大悟,原来晓梦并未图谋逃离,而是寄望于此良机,治愈她的失明之症。 骤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一名男子慌慌张张狂奔而至,他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身形瘦削、面色暗黄,衣襟凌乱,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边跑边频频回顾,宛如背后有不共戴天之敌,紧随其后。终是体力不支,踉跄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哭喊:“大侠救命!大侠救命啊……” 江寻与李名山相视愕然,一时不知所措。与此同时,熊霸天等人也被这突来的喧闹惊醒,厉声质询:“你是什么人?” 那人忙道:“在下仙天门弟子姚上进,被大恶人追杀,请大侠救命……”说着便毫不吝啬,额头触地,如捣蒜般急切,对着熊霸天砰砰的叩头。 这“大侠”二字似甘露入耳,令熊霸天心生得意,面带笑意,沉吟片刻道:“你在这里待着,我看谁敢动你……” 见熊霸天应允,姚上进愈发感激涕零,又叩三个响头,跟着躲在了熊霸天身后。 然而,静候多时,追兵未至,熊霸天按捺不住好奇,出言询问:“怎么还不见人?” 话音未落,一阵淡雅的桃花香随风拂面,清新宜人,随之而来的,乃是一场如梦似幻的桃花雨,花瓣轻舞,美不胜收。 桃花雨中,一名身材曼妙女子,如仙女下凡,飘然而落, 缓缓步入众人视线,只见她肤白胜雪,面庞如绽放的桃花,唇红齿白,杏眼含春,赤红长发直垂腰际,身姿妖娆,幽幽一笑,风情万种。 眸光狡黠中带着丝丝寒意,清澈灵动仿佛秋水,丰满的酥胸半遮半掩,胸口一朵桃花印记更添神秘。随着她轻盈的步伐,修长玉腿时隐时现,一笑倾城,摄人心魄。 晓梦已是人间绝色,但这女子却更添了几分冷艳与妩媚,令人叹为观止。 此刻众人已然醒来,直勾勾的盯着那女子,鸡鸣狗盗爷孙俩,更是看的口水直流,低声暗道:“白活那么大的年纪,竟不知人间还有此等尤物。” 这时!那女子朱唇微开,轻声道:“打扰各位的雅兴了,我要料理一下私人恩怨。”她声音婉转清脆,如空谷幽兰,酥软人心。 熊霸天向来瞧不起女人,脑子里好像少了根筋,对女色完全没有兴趣,他一脸鄙夷的望着那妖艳女子,扭头望着姚上进,质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大恶人,一个娘们?” 姚上进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熊霸天眉头一锁,怒道:“你个狗东西,连区区一个娘们都应付不了,还让咱爷们给你撑腰,你还配做男人不!” 未等姚上进解释那女子便开口道:“姚上进!你身为仙天门的弟子,却让外人撑腰,如此下作,我不杀你,你的主人公良羽怕也饶不了你。”那女子以柔荑般的娇声细语轻吐而出,然而字里行间,却是杀机暗涌,冷冽如霜。 “就你这人尽可夫的狐狸精,毫无廉耻的臭婊子,也好意思说我,你想动我,也不问问大侠们答应吗?”姚上进仗着熊霸天给自己撑腰,躲在身后狐假虎威起来,他声如裂帛,异常尖锐刺耳。 那女子轻蔑的望着熊霸天:“看来你是要多管闲事喽?” 熊霸天见是一介女流之辈,本不屑动手,又见女子盛气凌人一脸傲慢,登时火气涌上心头,龙雀刀一挺,怒道:“爷们本不想和娘们动手,可你的口气我十分不喜欢。” “且慢!”眼看熊霸天要出手,鸡鸣李明山赶忙劝阻,随即转向那女子,问道:“请问姑娘,可是江湖人称的‘桃花依旧笑春风的玉面桃花-风击鼓’?” 那女子游离的眼神落在了鸡鸣的脸上,嫣然一笑:“别人只知道春宵残梦风击鼓,却鲜有人知玉面桃花的花名,你倒是对我挺上心的!” 风击鼓是应天府的花魁,在当地小有名气,素有‘花中女王,魁中艳后’的美名。她的成名并不是有倾国倾城之荣,而是有一个匪夷所思的怪癖,与她共度春宵分文不取,只要在男子胸口印半朵桃花。 鸡鸣尴尬的笑道:“风姑娘是艳名绝观天下的花魁,男人梦寐以求的情人,小老儿略有耳闻也不奇怪,素问仙天门门规森严,但凡嫖妓者,杖责一百逐出师门,永不接纳。你要追杀这位仙天门的仁兄,莫不是他春宵一刻后又畏于门规,不想烙你的桃花印。” 李名山口气中略带猥琐,最后淫邪一笑。这是男人的通病,遇到心往神驰的仙女总想占点便宜,哪怕是图个口头之快,也乐此不疲。 风击鼓柔声道:“看来你不止对我上心,简直是情有独钟,可惜……” 风击鼓面色陡然一变,身影一闪,绕过熊霸天,如神龙盘柱一般,围着姚上进上下绕了三圈。姚上进身体一挺,跟着啪啪的爆炸声在他上身响起,上衣爆裂飞出,烟雾散去,只见他胸口血迹斑斑,如同风击鼓赤红的头发,胸口处赫然印了半枚桃花水印,同时也废了姚上进的武功…… 第33章 鸡鸣恋风击鼓 姚上进虽然不是仙天门的高手,但作为公良羽的随从,武功也在天斗段位,那风击鼓居然可以让他毫无还手之力,可见功力之高。 姚上进瘫软外地,众人看的瞠目结舌,李名山失声道:“如影随形…” 风击鼓面色骤变,身形蓦地一闪,灵蛇出洞般绕过熊霸天,仿若青龙缠柱,轻盈地在姚上进四周盘旋三匝。姚上进身形挺拔欲待应对,未料噼啪声乍响,伴随着衣物破裂的爆响,他的上衣四分五裂,飞散空中。烟尘消散之处,显露其胸前血痕斑驳,犹如风击鼓那一头炽烈的红发,而胸口更烙印着半朵桃花水印,触目惊心。 姚上进虽非仙天门中的顶尖高手,但身为公良羽的贴身随侍,武艺亦已达天斗之境,武功高低分,封神、天斗、地煞。每一段位又分三层,普通人在地煞段位,能达到天斗便是高手,而封神段位的绝顶高手,放眼江湖也寥寥无几,风击鼓竟能令他全无招架之力,其内力之浑厚,手段之高强,由此可见一斑。 姚上进颓然倒地,观者皆惊,面面相觑。鸡鸣不禁失声惊叹:“如影随形……” 这一招正是风击鼓的绝学,如灵蛇绕柱,令人防不胜防,但凡被缠住,非死即伤,而她诡谲的暗器正是一头赤红长发。 风击鼓的秀发就像变色龙一样,随着心情而变,杀气腾升时为赤红,温和常态时是黄色,忧郁深沉时又会变成黑色。 这等功夫稀世罕见,也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学的,因此也为如影随形蒙上了一层神秘可怖的面纱。 随着姚上进中招倒地,风击鼓赤红的秀发也退了色,慢慢呈现出了棕黄色,她用那傲慢的眼角斜着姚上进:“玩不起,就不要下注,何苦这么下作,打扰了各位。” 风击鼓轻轻挑了挑那一瀑秀发,姿态万千,随即转身,步伐翩跹,风姿绰约。 熊霸天眉头一皱,大喝一声:“就这么走了?” 风击鼓那傲睨万物的姿态,激起了他心中的愤怒,于是,他愤而挥舞起手中的龙雀刀,施展独门绝学——开山一刀斩,刹那间,金芒自刀锋迸发,如雷霆万钧,直取风击鼓腰肌。 风击鼓瞳孔一缩,身形诡谲一闪,轻松避开了这致命一击。但听咔嚓巨响,刀锋所过,煞气横溢,轻易将三株茂盛的女贞树拦腰截断,威力之巨,骇人心魄。 就在风击鼓身形闪避的电光石火间,她长发一垂,被刀锋带起的余劲削落几许。风击鼓撩过秀发一瞧,眸中闪过一抹惊讶与幽怨,沉吟道:“好强杀气!我若慢片刻,只怕要粉身碎骨了。” 熊霸天闻言,这是在夸赞自己,登时哈哈大笑:“还算你有眼力劲,要不是咱爷们手下留情,管叫你死无全尸。” 鸡鸣见识过开山一刀斩的威力,暗自为风击鼓捏了一把汗,心中暗骂:娘的!出手便是杀招,毫无怜香惜玉,你这还手下留情呢?真能吹嘘,若不是风击鼓反应灵敏,早给你劈成两半了。 风击鼓步伐轻缓曼妙,婀娜多姿,当她走到江寻面前时,脚步一顿,一只玉指勾起了江寻下巴,瞥了鸡鸣一眼,又转向江寻,轻声道:“可惜你没有这位公子一般,年少、俊俏……” 江寻淡然道:“俊俏不敢当,风姑娘二十七前,生于应天府的熙南里,足足大我十岁,风姑娘名声鹊起时,我还未出茅庐,说我年少当真是实至名归。” 风击鼓瞳孔一缩,本想调戏一番,没想到江寻竟把自己的底细摸清了,当即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江寻在南宫府读过风击鼓的履历,虽是成了风尘女子,但年轻时也是大家闺秀,只因小时候被人奸人玷污才沦落至此…… 江寻看似年轻,说出来的话令风击鼓不敢小觑。 鸡鸣给姚上进把了把脉,不觉眉头一皱,叹道:“命是有的,可武功废了……” 熊霸天一脚踢在姚上进胸口,骂道:“你这没用的草包,一点本事没有,活该被娘们拿捏。”熊霸天见姚上进说话谄媚,本想收他进天雷地火帮,听他废了武功,登时恼羞成怒。 姚上进一脸苦楚,暗暗咒骂:风击鼓你个浪货,居然废了老子的功夫,总有一天老子要让你血债血偿…… 姚上进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尽管被熊霸天一脚踢的五脏沸腾,还是谄媚道:“熊大侠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我姚上进今日侥幸苟活,日后定当重谢。” 熊霸天见姚上进如此懂事,拉长的脸也变得淡了许多:“算你小子有良心。” “各位稍等,我去采摘些疗伤的草药。”鸡鸣说完便走,狗盗张道灵以为他要跑路,便要跟着他,鸡鸣脸色一黑,道:“你留下,我一个就行。” 鸡鸣此行,采药不过幌子,实为贪恋美色,暗自筹谋与风击鼓风流快活一番。一脱离众人视线,他便迫不及待地疾驰而去,心中激动,步履如飞。及至遥见风击鼓于两里外湖畔独立,李名山面上立时砌起一副风流的轻薄笑容,口吻狎昵,言道:“风姑娘请留步!” 风击鼓眼波婉转,樱唇轻启,以悦耳之音,笑问道:“李先生!可是有何贵干?” 李名山清了清喉咙,手抚颔下灰白山羊胡,脸上挂着一抹不加掩饰的邪魅笑意,道:“风姑娘之美,真乃仙人下凡,婉柔似水,千姿百态,风情种种,仅一瞥便教人心醉神迷,飘飘乎如登仙境。若老夫有幸,能与姑娘共谱巫山云雨,结下露水情缘,便是此刻命陨,亦无所憾矣……” 风击鼓娇嗔道:“哈哈……鸡鸣狗盗!好歹也是小有名气的江湖大盗,怎么说起话来,也这么肉麻……” 鸡鸣凑上前,满脸谄媚的说道:“任何华美的词藻,都无法描绘我对风姑娘的倾慕之心。” 鸡鸣绞尽脑汁,欲将世间所有赞美之辞赋予风击鼓。风击鼓见他满脸谄媚之笑,不禁银铃般笑出了声:“我的规矩,你可清楚。别学了姚上进那号人物,提上裤子不认账。” “风姑娘宽心,姚某人卑劣行径,岂能与我相提并论?风姑娘若不信,不妨现在就在我胸前烙下桃花印,以证我心之诚。”说罢,鸡鸣走近风击鼓,敞开了衣襟。 风击鼓白了他一眼,轻蔑道:“我虽是风尘众人,可不是来者不拒!” 鸡鸣脸色微变,辩解道:“难道风姑娘嫌弃我年岁已高?但风姑娘的承诺,声声在耳,只要甘心在胸口烙半朵桃花印,便能与风姑娘共度良宵。” 风击鼓缓缓言道:“确实有此承诺,只是你并不适用。” 鸡鸣一愣,追问:“此话怎讲?” 风击鼓道:“因为你是发自内心,对我上心之人……” 鸡鸣急切地问:“何出此言?” 风击鼓进一步解释:“想要与我风流,你得娶我为妻。” 鸡鸣闻此言,如遭雷击,身形晃动,一脸错愕,心中五味杂陈。本图一夜欢愉,不想风击鼓竟有此要求,惊喜交加之余,又忧虑风击鼓名声在外,娶之恐为人所笑,一时之间,进退维谷。 风击鼓轻轻吹了口气,戏谑道:“莫非,你嫌弃我?” 鸡鸣支吾其词,正不知如何作答,此时,一阵嘲讽的笑声骤然响起。 “哈哈哈……” 熊四海矫健的身影从树梢跃下,打断了尴尬的氛围,熊四海学着鸡鸣口气说道:“‘飘飘乎如登仙境’,鸡鸣老先生,宝刀未老,志气犹存,实在令人钦佩!我熊四海枉背‘老淫贼’的绰号,但在您面前,却是望尘莫及啊,哈哈哈……” 面对熊四海的挖苦,鸡鸣面色忽黑忽红,忙遮面羞愧道:“羞煞我也!羞煞我也!几十岁的人了,临了!还弄个晚节不保……”羞愤之下,鸡鸣如做贼般,仓皇遁去。 “‘玉面桃花’,‘春宵残梦’!在漠北时,我便久仰风姑娘芳名,今日得以相见,真乃天作之合!”熊四海目光炽热,紧紧锁定了风击鼓。 风击鼓轻轻转首,回眸一笑,风情万种:“这么说,熊大爷是要给小女子的捧场啰?” 熊四海放肆地搂住风击鼓肩膀,笑道:“哥哥我义不容辞!” 风击鼓悠悠说道:“既闻我名,想必也知晓我的规矩。” 熊四海爽快应承道:“区区半枚桃花印,风姑娘若喜欢,就算在我身上烙下一颗桃树,我也没话说。” 风击鼓道:“桃花水印,源于苗疆秘术,春蚓秋蛇之毒所至,寒湿之时,毒性发作,痛如万蚁噬骨,一旦烙印,便永生难除,你不怕。” 熊四海一怔,随即一脸贪婪的说道:“为了风姑娘,死也不怕,还怕什么?” 风击鼓又道:“我是风尘女子,为正道所不齿,身上有了我的桃花印,可是千夫所指,颜面尽失的事。” 熊四海哈哈大笑:“风姑娘多虑,我等漠北五兄弟,在漠北早已恶名远播,我这‘老淫贼’的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漠北汉子哪管他人闲言碎语。” 风击鼓话锋一转,奇道:“哦?既是漠北而来,中原有何吸引你们之处?” 熊四海也不藏着,当即回道:“我大哥要一统中原,我是追随我大哥来的,听说中原出美女,这一来!果然不假。” “江湖称雄?怎会滞留于此?”风击鼓嘴角勾起一抹轻蔑。 熊四海道:“据说鸡鸣寺财大气粗,先取之以为基业,风姑娘问这些做什么?” 风击鼓抬起绝美容颜,轻轻吹了一口气,耳语道:“我不接无名之客。” 薄荷清香扑面而来,熊四海深吸一口,赞不绝口:“幽香醉人……” 然而,他话音未落,忽觉一股热流涌上心头,随之头晕目眩。他连忙运功护体,毒气却已悄无声息的进入奇经八脉之中,熊四海惊道:“你……对我下毒……” 风击鼓嫣然一笑:“你不是要和我有鱼水之欢吗?怎么?后悔了?” 熊四海怒目圆睁:“你……” “熊大侠若不愿意,交易就此为止。”风击鼓摊开手掌,一粒解药赫然在握。原来是风击鼓担心熊四海学姚上进,不守信用,这才施毒。 熊四海心下一动,却没有取,旋即笑道:“既恋石榴裙,甘做风流鬼,今日就要领教风姑娘的手艺!” 说罢,他一把抱起风击鼓,放荡的大笑起来,随后腾空而起,跳上了大树的树干之上,月光下树影婆娑,缠绵悱恻…… 这一幕却被藏于树后的李名山窥得,嫉妒与愤怒交织,他手掌拍在树干上,指甲几乎嵌入树皮。 夜色渐浓,寒气侵肌,暗夜惊魂掌的毒性悄然发作,令人心悸的冷痛。晓梦毅然将江寻揽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冰凉的脊背,默默忍受着嫉妒与痛苦。 “晓梦姑娘不必如此,毒发不过一时,忍忍便过。”江寻虚弱道。 “别说话!”晓梦低嗔制止,双手搓热,贴在他的胸膛。 不久,江寻在她的悉心照料下沉沉睡去。 晓梦凝视着江寻清秀的面容,那眉眼间隐约透露出与花下眠相似的韵致,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她对花夏眠的深切怀念。他们自幼便两小无猜,一同在师门的檐下,研墨习剑,那份纯真的情谊如同旧日画卷,幅幅清晰,此刻却只能化作心中无尽的酸楚与挂念。“师兄,你如今身在何方?为何总是避我于千里之外?”这份无声的诘问,在她的心里泛起了层层涟漪,静谧的夜色中,波澜不息。 翌日清晨,在李名山的引领下,一行人上了山,来到了鸡鸣寺的山门前。此寺匿于桃花林深处,林中之花绯红如霞,为古刹平添了几分幽邃与庄严,晨光之中,更显超凡脱俗。 忽而,大熊的朗笑震破桃林之幽,其声中不乏感慨:“哈哈哈……中原可比咱们漠北大草原繁华的多,他妈的,还帮瘦弱的小绵羊,还真会享受,老二,敲门!” 熊满天性情憨直,对大熊虽心存不满,却也不敢违抗,口中抱怨道:“每次都是我,你们胳膊断了还是腿断了……” 砰砰砰…… 三声门响,寺门紧闭,未闻回响。熊满天又连击数下,仍旧寂然无声。 众人面面相觑,熊霸天性急,喝道:“让开!” 只见龙雀刀光一闪,伴随着金芒掠影,“轰”然一声巨响,那紫檀木制的寺门,顿时裂为四片,飞散而去。 此时,一阵急促而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十几名削发为尼的女子,手持罗汉棍,威严而至,对于这些不速之客,怒目而视。 第34章 五熊大闹鸡鸣寺 熊霸天劈开鸡鸣寺厚重的山门,此举惹怒寺中尼众。 “何方狂徒,胆敢在我鸡鸣寺肆意妄为!”为首女尼的呵斥声中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面对眼前尽是女性的身影,熊霸天嘴角勾起一抹轻蔑,颐指气使道:“快去叫你们老大出来。” 为首的女尼见熊霸天长相凶狠,龙雀刀凌厉霸道,意识到非同寻常之辈,于是不动声色地向旁边小尼递了个眼色。那小尼心领神会,迅速离场。 片刻之后,二十余名蓄发修行的女子簇拥着一位中年妇人而来,中年妇人约莫四十岁光景,肤色赛雪,气质高雅,眉宇间透露出超脱世俗的气韵。妇人审视着残破的门户,目光逐一掠过众人,面露不悦之色,在鸡鸣狗盗身上时稍作停留,最终目光锁定在熊霸天身上,语气平和而有礼:“诸位光临鄙寺,有何赐教?” 这位中年妇人,正是鸡鸣寺的住持空慈大师,面对熊霸天的气势汹汹,她依旧坚持以礼相迎,显示出高僧的修养。 熊霸天见又是一群女子,不耐烦之情溢于言表:“我要见你们真正的管事人。” 空慈大师修为深不可测,举止从容,温文尔雅地回答:“贫尼空慈,便是本寺住持。” 熊霸天闻此言一愣,旋即爆发出粗犷的笑声:“中原真是奇怪,让一个女流之辈当家做主,难道男人都死绝了吗,哈哈哈……” 鸡鸣闻言,心中暗自嗤笑,心想这熊霸天实乃井底之蛙,少见多怪。 空慈强压怒火,对身边一位年轻的蓄发女尼低语数句,那女尼点头领命而去。 随后又风轻云淡的问道:“敢问施主高姓大名,驾临寒寺,有何指教?” 江寻、晓梦以及鸡鸣狗盗四人已猜到空慈是在布置加强戒备。而熊霸天等人见空气语气温软,还以为对方怕了自己,心中自是得意,对于空慈文绉绉的话术也一头雾水,又怕丢人,低声问鸡鸣:“他什么意思。” 鸡鸣附耳,一番耳语之下,熊霸天的轻蔑之意更甚,朗声道:“好说!好说!咱爷们是天雷地火帮帮主熊霸天,我问你!你们鸡鸣寺占地多少?每年香火钱收多少?” 空慈见他有要钱之意,当即吩咐道:“既然各位是为香火钱而来,那便是本寺的缘分,妙兰,给几位施主些香火钱。” “师父……”妙兰秀眉微蹙,一脸不悦,望向空慈。她正值桃李年华,姿容秀丽,鸭蛋脸庞清丽脱俗,双眸灵动,自然红唇黑眉,不施粉黛而自有一番清新脱俗,令人心生亲近。 空慈用严厉目光瞪了妙兰一眼,妙兰虽心有不甘,终究不敢违抗师命,遂将一串铜钱递至熊霸天跟前。 空慈身为主持,自是不会意气之争,倘若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好不过,倘若这群人不依不饶,再动武打发不迟。 熊霸天先是愕然,旋即怒火中烧,谩骂脱口而出:“千杀的婆娘!你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熊霸天提刀欲行凶,幸得鸡鸣及时制止,劝说道:“熊帮主,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可冲动行事!” 熊霸天对鸡鸣之言向来言听计从,这才勉强按捺下怒火。面对这等强梁之徒,空慈深知唯有息事宁人方为上策,但见熊霸天贪婪无度,出言不逊,她也来了火,面色一沉,厉声道:“你想怎样?” “简单!咱爷们要把你的鸡鸣寺,并到咱爷们的天雷地火帮。”熊霸天话音刚落,手中龙雀刀一振,目光狠辣,刀身上龙吟声暗响。 空慈咬了咬牙,随即道:“本寺不招收男弟子,请各位另择良地吧。” “什么?不招男弟子,咱爷们说的是鸡鸣寺并到天雷地火帮,你可听清了喽,是把鸡鸣寺纳入天雷地火旗下,谁给你说要当你的弟子了?你若识相,我饶你一命,合并后,还让你当什么主持,如若不然!老子的龙雀刀可不是给你观赏的。” 空慈眼看好话说尽,对方仍是强横无理,当下脸色一变,怒极反笑:“哈哈哈……就凭你们几个毛贼,也想在鸡鸣寺撒野,我鸡鸣寺以礼待人,可并不意味着任人凌辱。” “好!好!有种!”熊霸天仰天长啸,跃身向前,龙雀刀金光闪耀,直取空慈左肩。 空慈身形敏捷,腾空避过,刀锋斩落石狮之上,轰然巨响,石屑纷飞,众尼慌忙躲避,皆被这雷霆一击惊得瞠目结舌。 龙雀刀带风带势,紧追不舍,空慈赤手空拳,只能辗转腾挪,躲避锋芒。熊霸天仗着刀法之威,连连进击,金光熠熠,与空慈一袭灰袍形成鲜明对比。 空慈察其攻势虽猛却无章法,遂施计声东击西,趁隙跃至其背后,凝聚全身灵力,一掌拍出,扎扎实实落在熊霸天背心,力道足以撼动五脏。正当空慈暗自庆幸,却见熊霸天未如预期般倒下,反是踉跄三步,站立不倒,空慈瞳孔一缩,心中顿生寒意。 熊霸天转过身,轻蔑的一笑:“娘们就是娘们,打在背心跟挠痒痒似得。” 言罢,熊霸天大步流星,速度陡增三倍有余,悍然挥刀横扫。空慈仓促间高高跃起,全神贯注于规避那龙雀刀锋,却不料熊霸天紧跟两步,左掌猛然间携风带雷,一击劲透,砰然巨响,一掌结结实实拍在空慈胸前。 这一击之力,重若奔雷,令空慈身形如同断线风筝,倒飞而出,半空之中,鲜血从口中喷薄而出。 “师傅!师傅……”众弟子异口同声,围拢上来,空慈的四大心腹弟子妙兰、妙言、妙雨、妙然将空慈扶起。 妙言是个火爆脾气,见师父受伤,当下抢过一根罗汉棍,便与熊霸天拼命,空慈厉声叫住,旋即对熊霸天说道:“既然诸位有合并之意,我们不妨去寺里从长计议。” 熊霸天喜不自胜,道:“哈哈……早说这话,也免得皮肉之苦。” 空慈引路,熊霸天肩扛龙雀刀,大摇大摆的进入寺庙,其余四兄弟紧随其后,鸡鸣深知有诈,与狗盗爷孙远远跟着,江寻见良机难道,便对晓梦道:“晓梦姑娘!咱们走吧。” 晓梦修炼了七星决,虽然没完全打通七窍,却也有所好转,双眼也能看到人影轮廓。 她略作迟疑说道:“咱们也去瞧瞧好戏去。” 熊霸天跟着空慈,穿过了一片巧妙构筑的假山洞穴后,眼前豁然开朗,一片青石板铺就的空地展露无遗。空地一面临湖,三面假山、楼阁环绕,湖光山色奇花异草,恰似一幅活灵活现的水墨画卷,熊霸天一行人,哪见过如此美景,目不暇接,痴痴的环顾四周。 空慈蓦然驻足,面色一沉,语气凛然,宛若寒风过境:“你们擅闯宝刹,砸我门面,给我拿下?” 空慈一声断喝,熊霸天始料未及,正要挺刀力战,忽然脚下踩空,双足直接陷入石板之中,被石板下的机关死死卡住,与此同时一张铁丝网从石板缝隙中射出,将熊满天罩住。 熊上天反应比较灵敏及时躲过了机关陷阱,熊四海、熊五湖围在陷阱之中,也逃过一劫,不过转眼之间,便被假山后涌出的数十个尼姑团团围住,她们个个手持罗汉棍,怒目而视。 熊霸天极力挣脱,脚下机关却越扣越紧,虽有一身蛮力,却抵不过脚环吃痛,只得恨得咬牙切齿,仰天咆哮。 鸡鸣狗盗、江寻、晓梦四人,早知空慈是请君入瓮,便远远跟在身后,这才躲过,不过也被以妙兰带人围拢起来,鸡鸣自不愿意与女尼动手,忙摆手道:“误会!误会,我们和他们并非一路人……” 妙兰虽信不过鸡鸣,却见江寻晓梦并不像坏人,当即命道:“不要妄动!” “拿下!”空慈令下,众人动作整齐一致,罗汉棍挥洒的呼呼作响。 熊四海、熊五湖瞬间陷入了棍棒之中,罗汉棍如怒潮澎湃,从四方八面涌来,熊四海身形矫健,宛若游燕穿云,剑舞灵动非凡。 熊五湖虽身材矮小,手中那根棍棒却在两手间幻化万千,奇招迭出,加之他所修习的风雷腿法,双腿疾如骤雨,连环踢出,攻势如虹。一时间!破风声、棍棒相击声,此起彼伏。 接连数十个汇合交手,熊五湖游刃有余,便生出轻蔑之心,激战正酣时,他还不忘向江寻喊话:“好徒弟,仔细看我腿法!我的武功可都是从实战中悟出来的……这招叫‘风雷腿’。” 熊五湖借着棍棒交击的反弹之力,身形猛然拔高,如同凌空翱翔的鹰隼,双腿幻化成连绵不断的影子,每一脚都挟带着飓风之势,横扫四方,所踏之路径,女尼们纷纷受力不支,接连倒下,真可谓“腿影扫八方,风起云涌时”。 晓梦调侃,道:“江大哥!你看你师父还挺关心,身陷重围还不忘教你。” 江寻一时哭笑不得,看那熊五湖毫无章法的腿法,就一个快准狠,就算江寻想学,也无从学起。 空慈见众弟子拿捏不住熊四海、熊五湖二人,更有熊上天在一旁虎视眈眈,当即命道:“伏魔阵!” 瞬息之间,阵势风云变幻,原本如怒涛般汹涌的队伍,宛若江河汇流,巧妙编织成双环相扣之局,远远观之,恰似古篆“回”字,内环攻势凶猛,猛如饿狼扑食,外环则静如处子,伺机而动,织就天罗地网,静待猎物。 熊五湖意图故技重施,欲从内圈跃出突袭,未料瞬间被外环紧密围堵,二人进退维谷,配合再难无缝。 经七十回合的激烈较量,熊四海、熊五湖寡不敌众的劣势逐渐显露,体力消耗殆尽,正如独木难撑大厦,二人虽面对众多对手尚能勉力支撑,棍棒虽未造成重创,但那绵密如雨的攻击,已让他们喘息艰难,近乎窒息,先前的得意之色,也一扫而光。 在那辽阔无垠的漠北,战斗向来是混乱无序,哪见过如此严谨的攻防布局。他们二人,此刻仿佛陷入了无尽泥沼的巨兽,浑身力量无从释放,每当奋力击溃一处,转眼间又有新的对手填补空缺,循环往复,无有止歇。 此时,鸡鸣的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殊不知,江寻的目光正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微妙变化。 “李兄!你的目的达到了?”江寻调侃的低声问道。 鸡鸣一惊,忙回过神,尴尬的笑道:“我是在想,这群娘们,整日里满口慈善,也这么多机关算计,先是苦肉计,再是瓮中捉鳖,最后来个关门打狗。这孙子兵法被她们这帮吃斋念佛的娘们玩的叫一个熟练。” 鸡鸣寺在江湖上,虽然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寺庙,但一叶扁舟能在惊涛骇浪的江湖中不倒,自然是有他的道行的,江寻淡然道:“这也无可厚非,菩萨心肠,尚需金刚护法。” 众尼眼看火候烧的差不多了,整齐的棍法一分为二,一半攻击双臂,另一半如潮水一般折到下盘。 啪啪啪…… 不出意料,二人上下不可兼顾,棍棒如雨点般打在腿上,二人相击跪倒,刹那间!无数根罗汉棍夹在了二人的脖子与手臂上。 “还不动手!”眼看五湖、四海被擒,熊霸天怒视熊上天,大喝一声。 原来熊上天因杀潘尚阳与熊霸天起了冲突,一直恼火,这才袖手旁观,听到熊霸天断喝,这才面色一黑,一抹杀气从他那细长的眸子里爆射出来。 呛唧! 玄磁剑一闪而出,熊上天长得狰狞凶狠,目露杀气,一出手便显示出了狠辣的一面,迎面刺出,不偏不倚的洞穿了面前女尼的咽喉,那女尼惊诧的表情僵在了脸上,旋即倒在了血泊之中。 五湖四海交战百余个回合,也未杀一人,熊上天拔剑便开杀戒。 众人哪里见过如此残酷的场面,纷纷侧开,熊上天手臂一震,当的一声脆响,玄磁剑断开,飞旋而出。 噗噗噗连响,众人虽然已经列开,架不住那刀片快如闪电,七八名女尼相击中招,有的伤在胳膊肩头,有的伤在肋骨下盘,伤势各有轻重,两名刺在胸口的女尼当即倒下,一时间!鲜血四溅。血腥味弥漫开来。 鸡鸣寺飞来横祸,众人又恨又怒,空慈更是大喝一声:“还我徒弟命来……” 直接扑了上来,空慈的四大弟子是众人中武功最好的,眼看师妹被杀个个义愤填膺,随着师傅杀了过去。 四大弟子皆是蓄发的俗家弟子,身材高挑,年轻貌美。一身白衣相衬更显得如花似玉。 熊上天嗜杀成性,他的眼睛里哪有什么怜香惜玉,手下留情,玄磁剑挥舞,杀招频出。空慈等人虽然悲愤交加,打起架来还是很有章法,很快五人便很有默契的形成了五行望月的阵势,空慈主攻正面,妙兰妙言左右夹击,妙雨妙然断其后路。 玄磁剑与罗汉棍的相击声凸凸作响,密如连珠。 玄磁剑虽然可以化作暗器变化莫测,一旦放出,不能及时收回,便给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因此熊上天也越发谨慎,可如此纠缠下去,对方配合默契又没有得手的机会。 突然,熊上天心一横,放出四片玄磁剑,分别打向四大弟子,趁着四大弟子挡格玄磁剑的片刻功夫,旋即向前一冲逼近空慈。 短刃相击,直刺空慈胸口,空慈已经一惊,挥棍挡格,熊上天剑走偏锋,拦腰一削,嗒的一声,罗汉棍被拦腰斩断。 空慈惊骇之下,连退三步,后背一沉,倚在了假山之上。而熊上天也没有放过绝佳的机会,身如鬼魅,剑如闪电朝空慈胸口刺了过来。 空慈已经退无可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空慈将木棍插入了假山之中,骤然之间蹭蹭作响,十余支暗箭,如闪电般从假山缝隙中骤然射出。 铛铛铛…… 熊上天以惊人的速度挡格暗箭,但自己冲的太猛,暗箭发的突然,玄磁剑只有五段,防御力极度下降。虽然有多支箭被他打落,仍有一支暗箭刺穿了他的左臂,血顺着暗箭滴在石板之上。 空慈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众人目光都落在了熊上天的身上。熊上天阴冷的一笑,将玄磁剑向身后一抛,玄磁剑绕过肩头,啪的一声黏在了身后剑鞘之上,剑鞘设计的十分精巧,只有半面,因此剑鞘并没有封装剑身,而是通过玄磁剑强力的磁引力黏在其上,也便于拔剑时的束缚。 熊上天一脸镇定,轻蔑的瞄着暗箭,沉吟道:“暗箭偷袭,不讲规矩。” 旋即右手两指夹着暗箭缓缓的拨了出来,就在他拔出暗箭的刹那,鲜血喷涌而出。空气凝结了片刻,众人惊愕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任何措施的情况下,如此操作会有流血不止的危险。 忽然,熊上天猛然一拳,竟将坚硬的青石板击得粉碎,他随手拾起一把碎石,掌间发力,石块转瞬化为细腻的石灰粉,随后他将这粉末敷于伤口,举动之悍勇,众人前所未见,无不目瞪口呆。 第35章 空慈请君入瓮 猛然间,一声巨响,似惊雷轰鸣,只见熊霸天沉腰蓄力,龙雀刀聚过头顶,猛然间!对准脚下石板重击一劈,刹时,石板四分五裂,隐藏的机关随之松弛。 他全身肌肉绷紧,借力一跃,只听啪啪作响,索卡崩裂,熊霸天摆脱了机关的束缚,旋即龙雀刀金芒闪耀,一刀挥向熊满天,伴随着刺耳的撕裂声,铁丝网应声裂开,衣物破碎,肚腹上留下一道沟壑,却在瞬息间复原,毫发未损。原来,熊满天修炼的乃是一种韧性十足的软骨功,身如棉絮,刀枪不入。 转瞬间,熊霸天与熊满天冲破束缚,熊霸天扭头大喝一声:“老二,挡住!” 高举龙雀刀,便要救下熊四海、熊五湖,却被众尼拦截。熊霸天龙雀刀横扫,锋利无匹,七八名女尼应声而飞,退避不及。 空慈见此情景,足下用力,石板凹陷,水面下埋伏的机关启动,箭矢如急雨般自河中激射而出。熊满天敏捷跃至岸边,以庞大的身躯充当盾牌,箭矢击中他,却仿佛射入了柔软的海绵,箭纷纷跌落。 眨眼间,熊霸天已斩倒十几名围攻者,成功救出熊四海与熊五湖,一行人迅速撤离。妙兰等四大弟子欲追击,却被空慈制止:“穷寇勿追,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说完,空慈口角渗血,昏迷倒地。 熊霸天等人,逃出后,便找了个隐秘的山谷中藏了起来。江寻见几人做事太过荒唐,便也打消了跟他们习武的想法,趁乱抄小道逃之夭夭。 此次挑战鸡鸣寺,可谓是完全出乎熊霸天的意料,不仅没有拿下鸡鸣寺,反弄得遍体鳞伤,之前的嚣张气焰全无,他连连叹息:“草率了,草率了……” “是你带的路……”熊上天一脸阴沉的质问鸡鸣,似有兴师问罪之意。 熊霸天狐疑的目光也锁定在了鸡鸣的脸上,好像在说:该不会是你故意坑我们吧? 眼看矛头指向自己,鸡鸣嘿嘿一笑:“这次虽然没有拿下鸡鸣寺,但也让鸡鸣寺尝到了我们天雷地火帮的厉害,即便是罢手言和,我们也有了谈判的筹码。” 鸡鸣以机智过人着称,说起话来滴水不漏,熊霸天等人有勇无谋,听得鸡鸣说的也有道理,便也不再狐疑。 熊霸天突然,眼前一亮:“先生的意思是,要和谈?” 鸡鸣微微点了点头,道:“我要借此机会,狠狠宰她一番,定为熊帮主讨回公道。” 熊霸天笑的合不拢嘴:“好好好……拿到钱!咱一定会好好奖赏李先生。” 鸡鸣心口不一,暗自道:钱到手了还用你来奖励。 熊上天阴沉道:“罢手言和?没那么容易!” 熊霸天眉头一皱,训道:“你就知道逞强耍狠,我们来中原难不成就为了杀人?” 熊霸天对熊上天嗜杀成性且又不服自己的行为,颇为不满。同样!熊上天对熊霸天的居高临下发号施令也是颇有成见,久而久之,二人是面上忍耐,私下里相互抵触。 眼看熊天上面色发青,争斗一触即发,鸡鸣接过话,说道:“鸡鸣寺毕竟立派数百年,想在一时之间拿下,着实不是易事。大家上身上都有伤,我看不如这样,我先去谈,看他们什么态度,在做打算。” 熊霸天一拍大腿,啧啧称赞:“好办法,我和你一起去。” 鸡鸣筹划拿了钱,跑路,哪里会带熊霸天一起,当即回道:“熊帮主伤了他们几十个弟子,您若是出面,岂不是要打起来。再说了,她空慈什么身份,岂能与您平起平坐。” 熊霸天一听,觉得有理,当即爽快答应。 “徒弟们!不报此仇我空慈誓不为人!”鸡鸣寺的后山竹林中,躺着十三具尼姑的尸体,空慈当众信誓旦旦的说道。 众弟子一脸肃穆围在四周,隐隐约约听到哽咽抽搐声,妙兰等四大弟子,个个咬牙切齿,紧握拳头。他们是俗家弟子与出家弟子相比,少了几分不问红尘的超脱,多了几分姐妹情深的义气。 一阵脚踏落叶的沙沙声传来,一名小尼从山下跑来:“师父!鸡鸣求见!” “他还敢来!”妙言怒喝一声,当即抄起罗汉棍。 “不要冲动!且听他怎么讲。”空慈命道。 鸡鸣见空慈独自来见,满脸堆笑拱手道:“空慈师太,小老儿这厢有礼了。” “你来干什么?”空慈面带阴沉的说道。 原来,十年前鸡鸣寺曾在百姓恳求下,做过一些惩奸锄恶的好事,恰逢鸡鸣狗盗在山下行骗,被鸡鸣寺抓到,关了两年,也因如此才得了个‘鸡鸣狗盗’的诨号。鸡鸣一直恼怒,这才怂恿熊霸天大闹鸡鸣寺,报了当年被囚之仇。 “我来和解的。”鸡鸣不怀好意的笑道。 空慈怒道:“李明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怂恿悍匪,大闹我鸡鸣寺,还敢来和解。” 鸡鸣满脸堆笑,道:“师太误会了,以我的武功怎么管得住那五个莽夫,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帮了他们,他们非要认我当干爹。听说我的遭遇后,非要吵着为我报仇,师太你也看到,我是没有和鸡鸣寺结仇的意思。” 空慈也是阅历丰富的老江湖,对鸡鸣的虚情假意自然不信,她一脸狐疑的望着鸡鸣。 鸡鸣自知自己的话骗不了空慈,尬然一笑:“我鸡鸣狗盗,行走江湖,无拘无束,虽有些摆不上台面的勾当,可也没干过对不住鸡鸣寺的事,空慈师太却囚禁我两年,着实让我费解,今日上上门也是想讨个说法。” 空慈道:“就知道你心怀叵测,囚禁你原是小惩大诫,没想到你变本加厉,更加奸恶,今天我就要替我徒弟报仇,拿命来。” 空慈怒从中来,‘拿命来’三个字,字字如针,随即双掌推出,展现出一式观音圣手!鸡鸣单手接招,啪的一声,双方掌力相触,他未硬抗,而是巧借力道,顺势后跃,指尖陀螺镖疾转欲发,却未来得及出手。 空慈早已运竹在手,呼啸间!攻势再至,空中无物可依,鸡鸣只得肘部急挡,啪的一响,被击得倒飞而出。 空慈招式连绵不绝,鸡鸣甫一站稳,空慈又使出了袈裟伏魔功,袈裟化作风卷直逼鸡鸣,将其团团裹住,随着空慈掌心发功,袈裟急剧收缩。 眼看鸡鸣便被拿住,只听噗噗两声,袈裟竟洞破,两枚陀螺镖如同电光石火,从破洞中疾射而出。空慈正暗自得意,一时不备,一镖擦肩而过,另一镖却在左肩留下一道血色痕迹。 两枚陀螺镖殊途同归,最终精准的钉在了同一竹干,鸡鸣此举显然是在炫技。同时,束缚鸡鸣的袈裟亦不堪重负,噗呲一声碎裂,被鸡鸣挣破,布片纷飞,洒落一地。 鸡鸣双似笑非笑,赞道:“好一招袈裟伏魔功,师太好功夫!” 空慈一听脸色越发难看,这分明是在讽刺自己,当即怒道:“哼!你敢挖苦我?” 鸡鸣笑道:“师太的袈裟倘若换成金丝的,我又岂能撑破,师太是真功夫,我是侥幸罢了。” 鸡鸣是个精明人,做事的分寸恰到好处,对空慈点到为止,明明自己的功夫在空慈之上,却甘拜下风,既给别人留足了面子,又树立了自己的威严,可谓是恩威并重。 空慈却不吃这一套,脸色铁青道:“我虽拿不住你,可我鸡鸣寺数百人,伏魔阵的厉害你是见识过的,量你们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旋即!鸡鸣面色一沉,右手两指捻这山羊胡,朗声道:“空慈师太见多识广,我五个儿子功夫你是见识过的,我大儿子熊霸天开山一刀斩,所向无敌;二儿子熊满天,韧筋软骨功,刀枪不入,一招隔山打牛势如破竹;三儿子玄磁剑,使得出神入化,合则成刃,分而为镖,千变万化令人防不胜防;四儿子熊四海龙盘云的轻功,身手矫健,独步天下;老五熊五湖,一招风雷腿横扫千军,一招翻江倒海,擒人顶发掷于九丈之外,令人神魂颠倒,他们五人不仅孝顺,各个敢以命相搏。” 鸡鸣一顿,见空慈陷入沉思,又道:“鸡鸣寺虽小,却也是千年古刹,师太!您忍心让鸡鸣寺毁在你手中吗?” 空慈喝道:“呸!我空慈绝不向匪类妥协,鸡鸣寺能再江湖中立足,你以为凭的是什么?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我空慈随时恭候。” 鸡鸣见空慈软硬不吃,当即脸色一黑,道:“师太!可是你逼我的。” 空慈道:“哼!怎么?还想动手吗?十年前我能抓住你,十年后一样可以让你有来无回。”空慈当即摆开了架势。 鸡鸣不紧不慢的说道:“师太虽是四十有余,可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年轻时想必也是美人痞子。” 空慈眉头一锁,喝道:“满口淫言秽语,你到底想说什么?” 鸡鸣道:“七情六欲,人之常情,若浅尝辄止,倒是人不知鬼不觉,可若是还生下孩子,那可就……” “你……”空慈脸色早已大变,原来空慈年轻时与一男子两情相悦,还生有两个儿子,这种事自是隐秘,却被鸡鸣扒了出来,一时六神无主。这种丑事揭露出来,空慈立时便会身败名裂。 被人拿了把柄,空慈方寸大乱,一张脸变得忽黑忽白,沉默半响,这才低声问道:“直说吧,有什么条件?你和我的恩怨才能一笔勾销。” 鸡鸣捻着山羊胡子,一脸坏笑道:“师太豪爽!我也不绕弯子了,咱们借一步说话……” 熊霸天满心欢喜等待鸡鸣谈判结果,可左等右等,愣是不见鸡鸣踪迹,不知不觉间狗盗也悄无声息的划走,熊霸天这才起疑,忙命熊四海去找,半天没有回应,熊霸天终于坐不住了,急得团团转。 熊五虎忽然道:“熊四海去了这么久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熊霸天提刀欲去寻,呼听脚步声传来,只见熊四海带着江寻晓梦回来了,原来熊四海在鸡鸣寺周围乱转,没见到鸡鸣狗盗的踪迹,便准备打断从寺后混进去,却误打误撞看到了江寻。 江寻自然不敢说逃走,便解释说仓皇之下迷了路,这才跟着熊四海回来。 熊霸天问道:“鸡鸣呢?” 熊四海道:“没见到他人……” 熊霸天又急又烦,道:“难道是被那群娘们扣住了?” 江寻宽慰道:“大师伯!恕我直言,鸡鸣可能跑路了。” 熊霸天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江寻道:“我看鸡鸣信口雌黄,为人并不可靠,我想这么久不会了,可能是跑路了。” 熊霸天瞳孔一缩,随即眉头一皱,喝道:“胡说八道,你懂什么……” 江寻淡然道:“也可能是我误判了,但愿他能回来。” 江寻自然知道鸡鸣跑路了,他吃透了熊霸天的性格,有勇无谋,喜欢依赖别人,江寻提前透露也是为了取得熊霸天的信任。 熊霸天是个暴脾气,当即起身道:“我马上去鸡鸣寺,我倒要看看,他要是敢坑我,我非劈了他不可……” 江寻劝道:“大师伯!万万不可,一来我们受了伤,二来我们刚闹过,现在鸡鸣寺肯定会加强防备,不如休整一晚,明天再上鸡鸣寺问个清楚。” 熊霸天一脸狐疑,他见江寻年轻,总觉得不靠谱,可江寻说的话她又挑不出毛病,略作迟疑的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等到明天再去!” 熊五湖见江寻出谋划策,嫣然已经是自己人了,当即便萌生了教江寻功夫的想法,随即便把江寻领到了一旁。 晓梦视力不好,要一同跟上,被熊五湖回绝,由于他们脾气怪异,一言不合就要喊打喊杀,江寻也不敢违拗,只得把晓梦安顿在熊霸天等人的旁边。 “站好!”熊五湖突然暴喝一声。 江寻见他一脸眼神,便站直了身体,熊五熊见江寻如此听话,心中一喜,随即分析道:“这次攻打鸡鸣寺失败,主要是因为我们天雷地火帮的人手太少,其次便是战斗力良莠不齐,现在我就把我的绝世神功传授给你。” 江寻见熊五湖蓬头垢面,一身邋遢,却挺直了腰板,满脸严肃,竟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江寻被鬼婆拿捏后,习武的想法便越发强烈,熊五湖要传一招半式,他自然欣然领会。 第36章 江寻怒打熊四海 “气沉丹田!”熊五湖直入主题,气沉丹田多为修炼内家功的第一步,江寻没有多想,当即,深吸一口气,扎开马步,双掌压至腰间。 “倒立!” 江寻一惊,问道:“这是什么名堂?” 熊五湖一脸神秘的说道:“这是咱自创的神功,名叫翻江倒海,此等功法不同于一般招式,一旦使出令人防不胜防,不要管那么多跟我练就行了。” 江寻有些狐疑,还是照做,虽然稀奇,到也说不准有奇效。 接下来的话就让江寻摸不到头脑了:“泄掉丹田气,气血横流。” 气沉丹田便稳住了奇经八脉,此刻正倒立,倘若泄掉丹田气,那血液岂不是要灌入大脑? 江寻道:“师父!如此一来,岂不是……” 江寻话未说完,熊五湖便抢道:“练功挑战的就是自己的极限,你练会了这招‘气血横流’,是修炼你在翻身时的适应能力,为后面的神功‘翻江倒海’做铺垫!” 江寻有些将信将疑,看熊五湖说的头头是道,心想:说不准真有奇效,当即泄了丹田之气。霎时气血涌上头来,好像喝了烈酒一般,头嗡嗡作响,一阵头晕目眩。 一股热流涌上鼻喉,顿时!鼻血横流。江寻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江寻暗骂:什么狗屁不通的修炼之法,竟坑老子。 熊五湖哈哈大笑:“你小子太菜了!这才是入门的基本功!” 江寻摸了摸鼻血,嗔怪道:“这种练之法,倒行逆施,气血逆流。” 熊五湖见江寻生气,也不恼怒,反而笑的更甚,道:“要怪只怪你资质太差了,细皮嫩肉的,没吃过苦吧,我之前教那几个徒弟就没有你这种情况。” 江寻一奇怪,道:“那几个师兄呢?” 熊五湖轻叹了口气:“被你三师伯杀了。” 江寻闻言,心凉了半截,他见识过熊上天的狠辣,潘尚阳不就给他一剑封喉,江寻瞬间感觉,除了生死,其余都是小事,本对五湖的修炼之法,还有怨气,眼下也烟消云散。 江寻摸去鼻血,道:“师父!我们再来。” 熊五湖闻言,眼前一亮,他本也好为人师,却很少有人主动学习,眼看江寻如此认可自己,当即也是喜不自胜。 二人再次倒立,讲过方才流鼻血,江寻也学的聪明,他缓缓泄掉丹田之气,虽然大脑还是有些发沉,却好了很多,江寻明白,打斗少不了翻身腾跃,这么修炼自然可以锻炼自己的七窍承受能力,江寻大脑慢慢感受来自奇经八脉的压力,也慢慢适应。 “哎呦……” 正当江寻专心修炼,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惨叫。江寻扭头一瞧,只见熊五湖跌坐在地,,鼻子里鲜血喷涌而出。 江寻忙翻过身,看到此景,也是忍俊不禁,江寻较为内敛,喜笑不形于色,此人也是忍不住,笑道:“师父!您这是唱的哪一出?” 熊五湖一边捂着鼻子,一边辩解道:“奇怪!我平时不怎么流血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尽管江寻厌恶熊霸天等人的做派,但对熊五湖并无太多恶意,眼看他如此,当即走到熊五湖跟前,用七星决为熊五湖止住了鼻血。 熊五湖见江寻在自己身上一点,便止住鼻血,也是又惊又奇,道:“好徒儿!你这是什么魔法,这么神奇。” 江寻并没有过多解释,而是说道:“师父!气血逆流虽然可以增加身体承受能力,可若是修炼不善,容易走火入魔,这功法还是要循序渐进的修炼,不可一蹴而就。” 熊五湖是野路子出身,哪里懂得内功修炼之法,被江寻一说,顿感面色无光,但他没有恼羞成怒,佯作明白,说道:“既然你也懂,那再好不过了……我有两套绝活,风雷腿和翻江倒海。两套功法相互配合,可以说天下无敌,修炼倒立就是为翻江倒海打基础。风雷腿连踢你是见识过的,快如闪电,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熊五湖一边讲述一边演示,他踢腿的破风声咧咧作响,当真是横扫斜踢一气呵成。虽是凶猛,却毫无章法,完全就是凭借一股猛劲使出,江寻看的眉头紧锁。 熊五湖见江寻如此,以为他听得上心,当即来了精神,讲完风雷腿,便紧跟着讲起了翻江倒海。 他突然翻身跃起,从江寻头顶掠过时,双手一把抓住江寻的头发,借着翻身的力道,一下把江寻甩出数丈。江寻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后背猛地一疼,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反应了好一会才爬起来。 江寻周身一阵酸痛,登时!一点气力使不出来。当下也是来了火,怒喝道:“你这是什么功夫,毫无章法。” 熊五湖倒也不怒,反而笑道:“咱们的功夫,都是从实战中悟出来的,自然少不了摔打,想学……你就得忍着。” 江寻隐隐感觉不太靠谱,如此摔打下去,自然是可以提高自己的抗摔打能力,保不起伤筋动骨,当即回道:“我不学了!” 熊五湖教学兴致正浓,听到江寻这么说,仿佛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了下来。登时恼羞成怒,暴喝道:“不学不行,这点苦也吃不得,将来怎么干大事。” 说着拿了一根麻绳,把江寻的右腿吊在了树上。江寻只觉又可笑又可气,正要发作,猛然想到五熊原本就是匪类,当真作对,恐怕讨不到好处。随即和气的说道:“师父!您会错意了,您今天教我的够多了,我需要消化消化。” 五湖闻言,态度才缓和下来,不过五湖的兴致已被江寻扫了,怒喝一声:“你给我好好压腿,明天我要考察你的功夫……”说完扬长而去。 江寻离开后,熊四海便又打起了晓梦的主意,他仿佛饥饿的野狼,一双贼眼直勾勾的望着晓梦。然而碍于熊霸天在场,他不敢造次序。 熊四海抚摸着下巴,眼珠一转,心生一计,悄无声息接近晓梦背后,趁其不意,在晓梦背后一点,晓梦一麻,全身一僵,无力倒下,熊四海顺势接在怀中。 熊霸天听到声响扭头一瞧,熊四海忙笑道:“大哥,晓梦姑娘中了鸡鸣寺的毒,我带她去找些药解。” 熊霸天心系李名山消息,哪有心思理他,熊四海趁势将晓梦掳至僻静地,抛于草丛中,淫笑道:“上次被你逃了,这次我看谁来救你……嘿嘿嘿……” 激动地手不住地发抖,向晓梦胸口伸去,转眼间便被脱去了外套,晓梦被封了中枢的大穴,尽管惊醒过来,身体却动弹不得,话也说不出来,只得任由熊四海的淫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正当熊四海准备伸手去解晓梦腰间的裙带时,身后的草丛中突然飞出一物,不偏不倚的砸中了熊四海的后脑勺。熊四海忙捂住后脑,一阵剧痛,让他直咬牙挠头,回头一看,草丛中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块。 “妈的!这是谁啊?”熊四海转身追出,一阵呼声响起,远处一道黑色身影消失在了密林中,熊四海一顿,他感觉后脑一股热流,伸手一摸一手鲜血, “妈的!我非宰了你不可。”熊四海气急败坏,向着那人消失的地方追去。 江寻感觉熊五湖所教的功夫,都是一些低劣的拳脚功夫,自然不肯学,熊五湖走后他便跑开了,本想找个地方歇息,忽然听到呻吟声,江寻闻声而去,只见晓梦躺在草丛中,江寻大惊之下,忙解开晓梦穴位问缘由。 晓梦也不说话,一把抱住江寻。江寻见晓梦衣衫不整,已经猜出其中缘由,他便不再追问,轻抚着晓梦背心,安慰道:“有我在,没事了!” “原来是你……” 忽闻身后响起尖锐之声,江寻扭头一瞧,来人正是熊四海。熊四海是江寻扔的石头,怒气冲冲,举拳直逼江寻面门。 江寻心里正窝着火,见熊四海打来,侧身闪避,随即一掌落在熊四海胸口,只听轰的一声,熊四海被一掌打翻,心口沸滚,半天爬不起来。 江寻使得正是朔方教的催心掌,由于江寻从未展露武功,熊四海误以为江寻不懂武功,一时也没有防备。 这一掌,虽然威力有限,却如天罡震阳掌的气势一般,在宁静的夜晚,仿佛一声惊雷。 熊霸天、熊漫天二人,闻声而来,见此情景,眉头一锁,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熊四海忍着剧痛,说道:“大哥!快……杀了姓江的……他居然偷袭我……” 熊霸天眉头一锁,凶狠的目光落在江寻身上,江寻也不甘示弱,道:“你怎么不说你干了什么?” 熊霸天一扭头,又看到了晓梦,当即明白过来,道:“为了一个女人,你们就在窝里斗是不是。” 熊霸天知道熊四海理亏,便想和稀泥,熊四海吃了江寻一掌,却不想善了,忍着剧痛,突然跃起,足下生风,半空中连踢三脚,江寻哪里是熊四海的对手,强挡了两脚,却以门户打开,第三脚被熊四海踢在胸口,碰的一声,江寻应声倒地,熊四海怒气未销,跟着拳脚如雨点般,朝江寻身上招呼。江寻门户失手,无力挡格,任由熊四海肆意踢打,口中惨叫连连。 晓梦听得江寻惨叫,手握剑柄,本想杀出去,无奈一双眼睛只能看个模糊轮廓,倘若强行出头,定然被熊霸天等人所杀,她强忍着怒火。 经过一阵暴打,江寻已是伤痕累累,满脸是血。 熊霸天见状,说道:“行了!行了,再打下去人就死了。” 熊四海道:“这头白眼狼,连我都敢打,留他何用?不如一剑杀了……” 江寻被打的全身疼痛,怒气瞬间战胜了胆怯,他抹去嘴角血迹,厉声道:“强抢民女,恃强凌弱,与土匪有什么区别!” 熊霸天一听江寻如此说了,顿时也来了火气,道:“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活该挨揍。” 江寻一听,一颗心凉了半截,怒火中烧,双目猩红,江寻本是重魂之体,体能异于常人,盛怒之下,一股强大的力量充斥着奇经八脉。 这时!熊四海一脚向江寻背心落下,江寻使出乌龙绞柱,双腿似剪刀一般,夹住熊四海小腿一拧,熊四海惨叫一声,应声到底,江寻似野兽一般,骑在熊四海身上,挥拳如雨,将熊四海打在自己身上的拳脚,加倍还了回去。 众人只觉江寻手无缚鸡之力,江寻却突然之间变得如猛兽一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眼看熊四海被江寻打的七窍出血,熊霸天这才反应过来,怒喝一声:“混账东西,翻了你了。” 挥起龙雀刀便向江寻杀来,突然!手腕一寒,一股刺痛从手腕传来。龙雀刀拿捏不住,脱手掉了,原来晓梦早已蓄势待发,眼看熊霸天要砍了江寻,晓梦果断出手,灵蛇剑瞬间卷住了熊霸天手腕。 熊霸天见状,还要发力强行挣脱,晓梦将灵力注入剑柄,灵蛇剑卷的更紧,晓梦警告道:“怎么?手腕不想要了吗?” 熊霸天虽然凶猛,却也知道,就算自己挣脱灵蛇剑,恐怕也会伤筋动骨。 晓梦见熊霸天迟疑,忙喊道:“江大哥!快走!” 江寻报了仇,出了气,这才冷静下来,忽闻晓梦呼唤,这才如梦方醒,拉着晓梦便跑。 熊霸天哪里肯放过,也不管手腕上的鲜血,拎起龙雀刀便追。 江寻明白,以熊霸天火爆的性格,一旦被他追杀,非杀了自己和晓梦不可,当即牵着晓梦的手,慌不择路的狂奔,忽然脚下一沉,二人摔倒,抱在了一起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停下来时,江寻压在了晓梦身上,江寻心里发窘,便要起身,被晓梦一把抱住,江寻一顿,如此亲密接触,只觉心里发慌,脸色发烫。 这是熊霸天大步流星的追来,他来到坡上,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此刻江寻离他不过十步之遥,自己稍有风吹草动,便立刻会被熊霸天发现,心惊肉跳之下,冷汗直流。 索幸熊霸天扫了一圈,并未发现二人,转身向前追去,江寻这才松了口气,仿佛阎王殿走了一圈,身体软麻,一颗心砰砰直跳,久久难以平静。 这时!晓梦的哽咽声响起,江寻这才发现,自己还压在晓梦身上,江寻赶忙起身,晓梦却依然躺在草地里,泪眼婆娑,低声啜泣。 江寻松了口气,安慰道:“晓梦姑娘,我们安全了。” 第37章 晓梦教江寻功夫 晓梦躺在草丛中流泪,江寻安慰无果,便陷入了沉默。晓梦哽咽一会,忽然坐起来,一把抱住江寻。 经过共患难,江寻对晓梦也生出不少好感,晓梦突然抱住自己,心里说不出美妙。 眼见晓梦还在流泪,江寻道:“晓梦姑娘,你想开点,熊四海已经受到……” “我不是为他。”晓梦忽然说道:“我是因为你,你豁出去性命也要救我,从来没人像你一般如此待我……” 江寻道:“晓梦姑娘……相逢江湖,我义不容辞。” 晓梦脸色陡然一变,笑盈盈的说道:“江大哥!你舍命相救,我无以回报……不如嫁给你当娘子吧。” 江寻一怔,呆若木鸡,晓梦哈哈大笑:“看把你吓得,我逗你呢。” 江寻漠然一笑,心中莫名有些失落,却也不好明言。 二人沉默,瞬间有些尴尬,晓梦长与开这种玩笑,都是她不喜欢的人,即便开了玩笑,也不会上心,可当她对江寻开了玩笑,心中莫名中有些紧张,还有些羞涩,显然她也动了情,她害怕被江寻拒绝,同时也放不下师兄花下眠,便也陷入了沉默。 为了缓解尴尬,江寻道:“晓梦姑娘,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晓梦脱口而出,道:“我要去找我师兄花下眠,江大哥!你呢?” 江寻一怔,随即点了点头,江寻生性内敛,向来不善表达感情,听到晓梦如此一说,瞬间又想到了庄生,她们同样惊鸿一瞥,令人魂牵梦绕,却都有心上人,江寻只得便将自己的感情深埋内心。 “我要去西湖!”江寻回道。 晓梦眼前一亮,问道:“你去西湖做什么?” 江寻道:“我找一个人。” 晓梦张口结舌,一扭头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失落,沉吟道:“可惜我们不顺路。” 江寻心中一寒,暗道:一路又能怎么样,你有你的师兄了…… 这个念头在江寻心中一闪而过,却见晓梦正泪眼婆娑的望着自己,江寻这才意识到,晓梦也是重魂之体,同样能窥探自己的心生…… 二人目光交汇,彼此心照不语,情愫暗涌动,却似一道无形的墙搁在了二人中央。 江寻很快恢复理性,他把脸扭在了一旁,还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忽然心头一阵发寒,寒气入一条冰蛇,从心头转入背心,很快席卷全身。江寻一阵呻吟,吐气成雾,跟着身体蜷缩着倒在了草丛之中。 晓梦惊讶之下,失声道:“江大哥!你暗夜之毒又发作了?” 江寻浑身颤抖,牙呲碰的咯咯作响,道:“过了一时三刻就好了。” 寒气机会使他昏厥,晓梦梦用双手给他暖,一晃两个时辰过去,江寻才从昏厥中惊醒。 他发现晓梦正在一旁站着。 满脸感激的说道:“晓梦姑娘!谢谢你,耽误你睡觉了!” 晓梦道:“我本就是不眠人。” 江寻闻言惊道:“你是不眠人?” 晓梦点了点头道:“是啊!我天生就不睡觉。”随后一脸神秘的说道:“正因如此,我在望江楼的时候,一天顶别人两天,武功也是是兄妹中最好的,他们只羡慕我,殊不知我晚上也在练功。” 说到练功,晓梦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江大哥!为什么你有时候这么厉害,而有时候又那么弱。” 江寻解释道:“我愤怒时,便能激发出一股力量,这可能是因为重魂之体的缘故,但我本身武功低微。” 晓梦道:“也不尽然,我看你打的那一掌,雷声阵阵,好像……有几分天罡震阳掌的气势。” 江寻被晓梦毒辣的眼光折服,当即解释道:“不瞒你说,这正是朔大哥所授的催心掌,我学艺不精,只学到了皮毛。” 晓梦略作沉思道:“我看你闲暇时在读伏地内径,你是用它来练气嘛?” 江寻点头道:“是的!” 晓梦道:“这两项绝技你要利用好了,达到天斗上层段位也不是什么难事。” 江寻闻言眼前一亮,晓梦继续道:“伏地内径练的气,会附在血液之中,无法直接为我所用,你要把气转化成灵气,充实奇经八脉,只要你的灵力足够深厚,催心掌自然可以发挥出他的威力。你练了一身的气,无法转化成灵力,就好比万贯家财不知如何花出去。因此!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把你连的气转成灵力。” 说着便指挥江寻坐下,口中背起了口诀: “练气! 心如止水,万念皆空,深吸一气,三呼而吐,短吸一气,长呼而出,循环往复,心无他物,三刻而止,恢复如初调整一二,闭目而入,深吸一气,内视其中,经络游走,随气而动,周天循环,长吐而出,四九过后,恢复如初。 筑基! 丹田气足,督任并行。防危虑险,依脉运行周天循环,畅通身融。气归丹田,功成法明 当丹田之气充足之时,意运此气过督脉三关尾间、夹脊、玉枕,入泥丸,顺任脉降中丹田,再降至下丹田,如此周天循环不已,脉路畅通……” 经过晓梦一番比点拨,江寻感觉全身精力充沛,气足神清。 晓梦随即又捡起两个木棍,道:“江大哥!你以目光为刃,不必计较招式,向我攻来……” 江寻随即照做,二人木棍相继噔噔作响,江寻不断变化招式攻击,晓梦挥动木棍防守,眼看火候差不多了,晓梦道:“江大哥!你尝试把奇经八脉中的灵力沉入丹田,然后经手掌注入木棍之上。” 江寻依言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气沉丹田倒还做得到,只是传到手臂时忽然便断开,前功尽弃。 总不成功,江寻心力交瘁之下,加大灵力猛然一松,那股灵力却到手腕,猛然打回,反射之力令江寻气血翻涌,江寻一阵干咳…… 江寻道:“我试了几次,不知为何,那股灵气到了手臂便会反噬……” 晓梦给江寻拍了拍后背,陷入了沉思,忽然道:“江大哥!这样,你调动灵气时脑海中想一个人你爱的人……或是一个你仇恨的人,然后将怒火贯入木棍之上打出。” 江寻一脸狐疑,道:“这也行?” 晓梦解释道:“江大哥!你有所不知,爱与恨是最能激发人潜力的两样东西,我们之所以成为重婚之体便是因为对爱、恨的执着,他可以激发我们潜藏的力量。片刻间!学会调息之法,确实比较难,不过,江大哥!你可是四魂八魄的重魂之体,体质本就异于常人,只要你相信,就一定会有奇迹,听我的,你试一下。” 说到爱的人,江寻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心中不免有些伤感,更觉全身无力,万念俱灰。再想恨的人,眨眼间!便想到了三个人南宫叶、鬼婆、熊四海。 尤其是南宫叶,十几年来,对江寻没有过好脸色,更有杀他父亲的嫌疑,江寻是在南宫叶的阴影下长大,对南宫叶自然有着刻骨的恨意,想到此节,登时!怒火中烧起来,他对着晓梦道:“晓梦姑娘接招吧。”嫣然便把眼前的晓梦当成了南宫叶。 晓梦眼前一亮,随即挺剑挡格,江寻连发三招,逼得晓梦连连后退,晓梦手臂吃力,却鼓励叫好。 江寻蓄力在臂膀,想着南宫叶、鬼婆等人,一股无名之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再出一招,已将奇经八脉中的灵力贯入到了木棍之上,霎时间那木棍似铁棍一般。踏的一声,木棍相击,晓梦手中的木棍瞬间被拦腰折断,江寻木棍上的灵气未销,似长虹一般,直接打在了晓梦胸口,晓梦惨叫一声,应声倒地,嘴角鲜血溢出,江寻一惊,这才意识自己下手重,忙赔礼道歉。 晓梦虽被江寻误伤,并不恼怒,眼前一亮,跟着调侃道:“江大哥!你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激发出这么大的潜力。” 晓梦随即又捡起一个木棍与江寻比划起来,江寻很快掌握了灵力的运转法门,鉴于之前伤到晓梦,江寻也收住了力道,不到两个时辰,江寻已能收放自如。 晓梦见江寻武功精进,随即找到一棵腰一般粗的大树,道:“江大哥,你再用催心掌试试!” 江寻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气沉丹田,怒火伴着筋脉中的灵力喷薄而出,只听哄的一声巨响,大树应声而断,江寻一脸惊愕的望着手掌,喜不自胜道:“我练成了催心掌……” 晓梦点头道:“江大哥!这一掌劲道十足,你已经有天斗段位的实力了,足以与熊四海等人抗衡。江大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要去找我师兄了,我们后会有期。”说着便转身而去。 江寻武功大进,心中正喜,忽闻晓梦要离开,瞬间如坠冰窟,一时间万念俱灰。离开南宫府便被鬼婆、熊霸天等人挟持,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真正帮自己的人,却还要离开,虽然有心理准备,当真看到晓梦渐行渐远,江寻的一颗心,还是凉了半截。 晓梦走了不远,忽然回过头,江寻以为她改变了主意,眼前一亮,晓梦却说:“江大哥!你那一掌虽然威力较大,但和人打斗时,还是要保留实力,这叫‘留后手’。” 江寻道:“我记住了!” 江寻从小缺乏安全感,自然是会留一手,这话不需要晓梦提醒,江寻也会这么做。望着晓梦消失在夜幕下的身影,江寻呆住。 江寻伤感于分离,久久不能平静,以至于被十几个女尼围住,他也浑然不知,原来江寻一掌打出的轰鸣声,引得巡夜的妙兰赶来,一小尼一见江寻登时火冒三丈,对着妙兰说道:“兰师姐!他和恶贼是一伙的。” 第38章 妙兰救熊四海 江寻因晓梦的离去而心怀伤,却发现自己已被十余名小尼姑团团团围。惊愕间,那十余名小尼已持罗汉棍纷纷向他招呼,江寻惊骇,急急急避,怎奈何罗汉棍已成阵势,虽他尽力闪躲,夜幕之下,江寻看不清对方路数,闪躲着便落入棍阵,瞬息间!双臂便被夹住。 妙兰走上前,冷哼道:“绑了!” 这时!两个小尼拿出了绳索,江寻心中一惊,忙道:“妙兰姑娘!我与漠北五熊并非一路,当日只是被他挟持,可你们也看到了,我在鸡鸣寺时,并没有向你们出手。” 妙兰略作沉思,进了两步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眼看妙兰将信将疑,江寻忙发誓道:“若有虚言天诛地灭。” 眼看妙兰便被说动了,突然一个小尼插话道:“兰师姐!我听见这个小贼叫漠北五熊师父、师伯什么的,我想他们肯定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妙兰脸色一僵,怒道:“你敢骗我!” 江寻忙道:“妙兰姑娘,你听我说,我是被他们逼的……” 妙兰哪里肯信,厉声命道:“你既然是他们的徒弟,我便不能放你,就算你是被逼的,也要等我查清,拿下!” 妙兰一声令下,小尼齐发力,江寻手臂一麻双腿一软,瞬间被罗汉棍压在了地上,江寻看他们都是女流之辈本也不愿出手,眼见他们这般对待自己,心中也是恼火,无奈双臂被人拿住,只能强压怒火。 一个小尼拿着麻绳而来,江寻佯作没有反抗之力,只等对方松懈,便突然出手。正当江寻伺机而动时,忽然一阵怪笑声传来。 众人大惊之下,循声望去,却从背后杀出一道黑影,猛然间,便到了妙兰身后,妙兰一回头,便被那人点了穴位,看清来人面目时,小尼皆惊声道:“是你……” 来人正是熊四海,熊四海调戏晓梦不成,这才盯上了女尼。妙兰又是鸡鸣寺中的绝色美女,自然成了熊四海猎艳的最佳目标。 众小尼见此情形,迅速围拢,举棍欲打,熊四海头一探,面露狰狞,声音尖锐喝:“谁人乱动?我就当众扒了你的衣服!”他一手扼住妙兰颈间,一手比划着撕开衣服蹂躏的动作,满脸尽是淫邪。 小尼向来持戒律,清心和善,哪里见过这等无耻之徒,皆怒不可遏,一小尼斥喝道:“贼子!放了我兰师姐!”说完,众尼群起而攻。 熊四海见识过阵势,便如滑不留手的泥鳅一般,来回纵跃穿梭,众人齐心一致,挥棒声呼呼作响,熊四海越发有些吃紧,他急中生智,一把拦住一小尼,跟着一手撤下小尼僧服,登时!香肩外露,小尼都是十七八岁的年龄,香肩白嫩细腻。 众尼见状,各个义愤填膺,棍蜂拥而上,熊四海却显得的异常兴奋,他玩兴大起,依法炮制,接连撕破五名小尼僧袍,口中喊着“好玩……”小尼恼羞成怒,哪里还可肯进攻,纷纷捡起衣服遮体…… 熊四海眼看小尼棍阵已乱,翻身跃到众人身后,一招扫堂腿,便将剩余六个小尼绊倒在地。 熊四海讥讽,道:“你们是耐不住寂寞吧,一个个干柴烈火的暴脾气,也罢!老子好人做到底,今天是她,明天是你们,保证大家雨露均沾,哈哈哈……” 随后不慌不忙的走到妙兰身前,双手一托,扛在了肩头,大摇大摆的走去。 呼…… 一阵破风声响起,一石块如飞镖掠过,熊四海正得,一时防备疏忽,正中熊四海背心,熊四海惨叫一声,骤然倒地,妙兰也随之坠入草丛。熊四海咳喘半晌,这才踉跄爬了起,怒目含狠色:“是谁?” 黑暗中,一人影走来,正是江寻。江寻趁熊四海与女尼争斗之际,悄悄跑了,想到熊四海做派,小尼要遭殃,江寻本不愿多管闲事,可遇上了也不会推脱,这才去而复返。 熊四海看到江寻,更加恼怒,咬着牙关,竹筒倒豆子一般,一字一句的说道:“好小子,你还敢在这里。” 熊四海早就恼怒江寻,言罢!不等江寻反应,一跃而起,半空中变掌为爪,向江寻面门抓来,看那架势,似要一抓结果了江寻,江寻一招垫步侧踹,正中熊四海胸口,熊四海吃过江寻的亏,对江寻也有所防备,却不料短短几个时辰,江寻似变了个人,这一脚正中胸口,力道凶猛,熊四海应声倒地。 熊四海出来抓女人,便没有带剑。但江寻方才那一脚所激发出的力量与速度,明显超出他的预估,他睁大了双眼,紧紧盯着江寻,仿佛看到了魔鬼。 熊四海舒了口气,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他立足未稳,江寻便飞身而起,连出三脚,江寻两脚落在熊四海胸口,最后一脚落在熊四海面门,熊四海再次衰落草丛,恼羞成怒,而又无可奈何的嘶吼道:“不可能!” 便要起身再战,忽觉颈口一凉,江寻的承影剑已经贴在了脖子上。 熊四海中燃恼羞成怒,但剑在脖颈也不敢乱来,熊四海只得咆哮道:“你偷袭,我不服。” 江寻口气冷若冰霜:“这不重要!” 熊四海道:“你要杀我不成?” 江寻道:“难道你还觉得冤?” 熊四海道:“别忘了,我可是你师伯,你若是杀了我,用你们中原话来说就叫‘欺师灭祖’。” 江寻冷哼一声,嘴角划过一抹轻蔑之色,淡然道:“还有一个词,叫‘大义灭亲’。” 听到江寻口气冰冷,又想到之前对江寻拳打脚踢的场景,熊四海感觉脊背一阵发寒。迟疑片刻道:“好徒弟!怪师父不好,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江寻道:“放你可以,不过!你得学会礼敬姑娘。” 熊四海看到了希望,忙道:“你想咋样?” 江寻道:“跪下!请求兰姑娘原谅你。” “什么?”熊四海失声道,随即冷笑一声,目露阴狠之色:“我好歹也是天雷地火帮的帮主,你让我和娘们下跪,我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你这个叛徒,竟敢吃里扒外,帮着外人,就算你杀了我,我大哥也绝对饶不了你。” 江寻见他嘴硬,随即!左手中的承影剑在熊四海胸口一挥,便划破了熊四海的衣衫。 江寻威胁道:“四师伯!昨天你打我时,我就想杀了你,机会给了你,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说着举起匕首便要往熊四海胸口刺。 “不要!”熊四海大喝一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江寻道:“对兰姑娘说‘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冒犯了,请求你的原谅’。” 熊四海虽然心有不甘,可跪都已经跪了,也不在乎多说一句道歉的话,当即说道:“兰姑娘!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冒犯了……” 这时!一小尼也解开了妙兰的穴道,妙兰大喝一声:“恶贼!”随即一脚踹在熊四海胸口,熊四海胸口接连吃了四脚,一时气血翻涌,一阵干咳后,呕出一口鲜血。 忽然!熊四海蜷缩起来,身体不住的颤抖,双手也无助的在身上乱抓乱挠,口中发出呻吟声,众人大惊,看那样子好似暗夜惊魂掌发作之状,但他身体并无寒气,反而发了热一般,在撕扯自己的衣服。 妙兰本对熊四海怀恨在心,眼见熊四海吃了自己一脚后发了病,心中一时有些不忍,她也略懂些医术,旋即!三根拿出三根银针,刺在了熊四海头顶三穴,熊四海这才安定下来,妙兰随即给熊四海号脉。 妙兰心中暗惊:春瘾症,得此症者,情欲大发,全身热痒难耐,需异性交欢,放解毒,如此往复,便性欲成瘾,不能自控…… 江寻见龙佘兰翠眉微蹙,问道:“妙兰姑娘,他怎么样?” 妙兰一惊,旋即望向江寻,江寻正向她望来,二人四目相接,妙兰顿时羞红了脸,赶忙移开目光,道:“他中了热痒之毒,我给他放点血就好了。” 随即在熊四海中指下针,随即颗颗豆粒般的血珠流出。不消片刻熊四海那张土灰色的脸便恢复如初。 熊四海一睁开眼见到众人,大惊之下一把推开众人,随即向夜幕中遁去,跟着夜幕中传来熊四海的扭曲的笑声:“哈哈哈……” 江寻见妙兰如此心善,便拱手谢道:“多谢妙兰姑娘出手相救。” 妙兰却不领情,面色铁青的答道:“我救他与你无关,你快走吧。” 江寻见她这般孤傲,心中微微一寒,旋即便要转身离去。 “不能让他走!”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妙兰失声道:“言师妹!” 只见妙言带了二十个小尼把江寻团团围住。 空慈座下的四大弟子妙兰、妙言、妙雨、妙然,各个美若天仙,妙言一张瓜子脸,双眼皮,皓齿明眸,目光犀利,相对于大师姐妙兰的端庄大气,她更显得灵动与泼辣。 妙言放下江寻不管,斜着妙兰,质问道:“兰师姐!他们杀我们十几个师妹,你竟然要放他走,是何用意?” 妙兰忙解释道:“师妹!他与熊霸天等人不同,他是好人,刚才还救了我。” 妙言素来嫉妒妙兰得宠,得了把柄,自然不肯罢休,当即冷哼道:“你是想吃里扒外吗,别忘了你可是鸡鸣寺的人,别想三想四的,他是不是好人,也不是你说了算的,也要拿回去请师父定夺,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嗷……明白了,你是打量着将来顶替师父当主持,所以做起事来肆无忌惮吗?” “你……”妙兰自是恼怒,她也知道妙言的意图,当即收住怒火道:“言师妹,小时候还能同吃同住,为何长大后就这般疑我。你的心思我明白,我的心思你也应该知道,非要如此吗?” 妙兰虽然没有明言,却也暗点出了妙言的心思,妙言面上无光,只得强词夺理道:“什么疑你,你若做事正大光明,还怕别人疑你吗……” 第39章 鸡鸣戏耍熊霸天 江寻听闻妙言针对自己,怒火中烧,突围而出,直向妙言扑去。妙言惊骇之间,急退两步,挥起棍挥便挡。江寻侧身一避,随即左手带风,落在妙言肩,妙言惨叫一声,应声倒地。江寻还要进招,忽觉背心一麻,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当江寻再次醒来时,已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周围散落的杂草凌乱,尘埃满地,全身说不出的酸麻,这是被人点中‘中枢穴’所致,伴随着背心的寒气,江寻不由的拉了个冷战,江寻身体扶地,强撑着身体,正要起身,忽然听到门外脚步声传来。 江寻刚忙躺下,佯作昏迷,这是咔吧一声开锁之声,跟着那人推门而入,随即!又把门关上,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很快便到了江寻背后,忽然!一只手搭在蒋勋背心,猛然睁开双眼,右手猛然拿住那人手腕,左手一掌拍出,正中那人心口,那人惨叫一声,应声倒地,跟着砰一声配盘落地声响起。 江寻惊讶之下,定睛一瞧,原来是妙兰给他送水来了。妙兰趴在地上,捂着胸口,翠眉微锁,清秀的脸颊上,蒙了一层痛苦之色,江寻知道自己错怪她她了,便要搀扶,忽然想到背后袭击自己的可不正是妙兰,心肠一狠,便道:“这是哪里?” 妙兰忍着痛苦,说道:“这是鸡鸣寺!” 江寻惊道:“你们把我抓到这里来了?” 妙兰吐了口气,道:“江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已经逃出了包围圈,为什么还要攻击妙言?” 江寻冷哼道:“所以你就恩将仇报,从背后偷袭了我。” 妙兰轻咬着嘴唇却没有辩解,沉默片刻说道:“我知道你是冤枉的……” 江寻听了哭笑不得,怒道:“虚情假意!” 说着便要走,这是妙兰狂咳不止,江寻本就恼怒,也不想多管闲事,径直走到门口,正要开门,忽然妙兰咳声戛然而止,江寻回头一瞧,妙言竟昏倒在地,想到方才自己盛怒之下,一掌着实不轻,心中一时有些不忍,便拉起妙兰,只见妙兰嘴角鲜血外溢。江寻大惊之下,赶忙用七星决疗伤,先封了妙兰七处穴位,又将一股气力通过中指缓缓送入妙兰体内,片刻!妙兰便睁开了双眼,她痴痴的望着江寻,明眸如水,心中暗道:竟然是你…… 江寻感知妙兰心理变化,睁开了眼,二人四目相接,妙兰呆住,半响!妙兰才发觉自己失态,一脸羞涩的低下了头,江寻这才意识到自己中指正点在妙兰的酥胸之上,刚忙收了手。 他这猛然一收,气力骤断,妙兰又情咳一阵。 为了避免尴尬,江寻道:“你这一掌是我打的,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经过短暂沉默,妙兰开口道:“江大哥!你走吧……” 江寻一惊,愕然的望着龙佘兰,龙佘兰解释道:“说到底,你终究是漠北五熊的徒弟,漠北五熊杀了我鸡鸣寺十几人,师父……是决计不会放过你的。” 江寻一脸动容,对妙兰的恼怒随即烟消云散,问道:“妙兰姑娘,你放了我,你师父师妹能饶过你吗?” 妙兰解释道:“说到底!你是被我所累,你若是白白送了性命,我也过意不去,我自会去找师父解释,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妙兰圆润的脸颊,白皙的肤色、那眸子似一潭秋水,倒映出沉静的清纯,玲珑的身姿,以及温柔如水话语、细腻如花,虽是佛门弟子,却不失大家闺秀的气质,柔媚可人,令人陶醉。江寻忽然想到妙兰适才的心声,好奇的问道:“妙兰姑娘,你……是不是认识我?” 妙兰眼前一亮,仿佛是被戳穿了心思后的惊愕,不过!惊愕之色一扫而过,转而却目光一沉,淡然道:“不认识!” 江寻眼见闪过一丝失望之色,随即走到门口,正要开门,妙兰喊道:“江大哥!走窗户!” 江寻一顿,旋即便要向窗口走去,这间房子虽然破旧,房门窗户却是加了铁网,妙兰用钥匙打开了一扇铁窗,江寻正要跳窗而去,忽见窗外灯火通明,随着脚步声响起,传来了一声命令声:“快!围起来……”江寻从窗户的缝隙几十个女尼正房间围住,领头的正是空慈。 江寻一怔,与妙兰对视一眼,江寻虽是恼火,却也明白与妙兰无关,望着一脸焦急的妙兰,计上心头,江寻挟持着妙兰,开了门,未等空慈开口,一旁的妙言便迫不及待的说道:“师父!就是他。” 众人一手提着罗汉棒,一手举着火把,将黝黑的夜幕照的如同白昼,空慈眉头一锁,厉声道:“小子!快放了我徒弟。” 江寻挟持妙兰自然不仅仅是为了威胁空慈,也是为了借此与妙兰拉开关系,以防妙兰授人以柄,妙言却看的通透,冷哼一声道:“这可奇了,方才明明就关了小贼一人在里面,转眼间!小贼就挟持了兰师姐,我不明白,难不成是师姐自投罗网?” 空慈眉头一挑,喝道:“妙兰!怎么回事?” 妙兰道:“我刚才给他送点水……” 一言未尽,江寻便抢道:“空慈师太!我无意与鸡鸣寺结仇,我也不是熊五湖的同伙,虽说跟着他们一路,却也是被逼无奈,其中是非曲直,一言难尽,请师太慈悲为怀,放我一条生路,我马上下山,保证永不打扰贵寺清净。” 未等空慈开口,妙言道:“师父不要相信小恶贼,他一定是五熊派来的奸细。” 空慈虽佛口面善,却也心如明镜,对徒儿的争宠斗智的心思,也是了如指掌,只是诸事繁多,便也没有放在心上,她略作沉思,道:“你毕竟与五熊有瓜葛,凭你只言片语,我很难相信,五熊还在鸡鸣寺周围盘踞,虎视眈眈,怕是不肯罢休。这样!请江公子在鸡鸣寺住上一住,待我查明真相,自会还江公子的清白。 ” 江寻自是不愿,空慈却不由分说,命道:“来人!让后堂的上井师父,给江公子安排一间上等厢房,好生款待。” 话音未落!一小尼跑来,禀告:“师父!后堂的上井师父,被一个黑衣人掳走了。” “什么?黑衣人?”空慈大惊失色,身体微微一斜,险些栽倒在地,显然这个消息对她冲击颇大,眨眼之间,她便又沉住了气,定住了神。 妙言拱火道:“一定是那五个恶贼干的!” 空慈虽然也有所怀疑,还是说道:“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不要妄下结论,妙雨!你带几个去找,今晚巡夜的人,务必在寺院内外仔细查探,不要放过蛛丝马迹,其余人按兵不动。” 空慈部署完,又转向妙然道:“竹林七贤什么时候到?” 妙然道:“已经飞鸽传书,可是并未收到回信,他们若是赶来,估计也在明后两天的。”此时已是寅时,妙然所言的‘明后两天’才到,也就意味着天一亮,鸡鸣寺仍是孤立无援。 空慈闻言青筋暴起,她紧咬牙关,脸色渐渐暗沉下来,一抬头,目光便落在了江寻脸上,江寻深知眼下鸡鸣寺乃是非之地,他本不愿这这里做过多逗留,可听闻‘竹林七贤’四个字,便打消了离开的想法,因为江寻一直在苦苦追寻父亲下落,他从朔方口中得知,父亲江欲来与竹林七贤有瓜葛,为了找到父亲下来,江寻也要留下,当即拱手道:“鸡鸣寺既然兵连祸结,在下也不好再添麻烦,师太若有差遣,在下义不容辞。” 空慈眼前一亮,随即吩咐道:“妙兰!你先安顿好江公子,然后召集妙字辈弟子,来佛堂议事。” 妙兰依着师父吩咐,给江寻安排了一间上房,方才亲密接触仍在二人脑海萦绕,妙兰也变的默然无言,仿佛都在回避那手点束胸的场景,可越发回避,二人不自觉的越是想到。目光一接,便似触电般赶忙移开,江寻只觉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妙兰把江寻带到房间,便轻声道:“江公子请休息吧。”说完便退了出去。 经过一夜折腾,江寻早已身心俱疲,纵然鸡鸣寺人心惶惶,江寻却似岸边礁石,扔他风吹浪打,他却酣然入梦。尽管在鸡鸣寺也是留作人质,他却感觉难得的踏实与宁静。 咚咚咚!咚咚…… 一夜安然,天一亮江寻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拖着疲惫的身体,穿上衣服,开了门,来人正是妙兰,妙兰开口道:“江公子!漠北五熊又打来了,师太让你过去。” 江寻一惊,虽然不愿多管鸡鸣寺与漠北五熊的恩怨,可盛情难却,只得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跟着妙兰来到庙门口,门前站满了严阵以待的小尼,空慈正与熊霸天争吵:“事情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还要不依不饶?” 熊霸天剑眉一锁,厉声问道:“结束了?老尼姑,你话什么意思。” 熊霸天出言不逊,空慈面色微变,眼角掠过一丝不悦之色,仍是很有风度的哑然一笑:“既然各位都是痛快人,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鸡鸣寺慈悲为怀,放你们一条生路,为什么你们不讲信义,在深更半夜,潜入寺中,掳我徒弟。” 熊霸天一愣,突然放声大笑道:“哈哈哈……老四!你真有你的,搞女人搞到了庙里来了。” 空慈说的是后堂管事上井,熊霸天误以为是熊四海抓了小尼猥亵。 空慈见熊霸天承认,冷哼一声:“还我徒儿来,否则贫尼就要替天行道,开一开杀戒。” 熊霸天脸色一僵,他奉行弱肉强食的法则,自然不觉得自己理亏,见空慈口气中充满威胁之意,当即恼羞成怒,道:“你想怎么样?” 空慈不假思索的回道:“你放了我徒儿,我便不追究你擅闯本寺之罪。” 一提到放人,熊霸天忽然想到鸡鸣狗盗,当即问道:“喂!老尼姑,你是不是扣住了咱爷们的人?” 空慈误以为熊霸天说的江寻,旋即答道:“令徒正在鄙寺做客,你随时可以带走……” 熊霸天一夜都在担心鸡鸣背叛,听到这个答案,这才松了口气,扫了一眼四兄弟,似自言自语一般,说道:“看到没!咱爷们早就说了,李先生是个聪明人,是不会背叛咱得,那姓江的小子还说什么他跑了路,他懂什么叫义气……” 说完又转向空慈道:“快让他出来!” 空慈道:“我的人呢?” 熊霸天一怔,奇道:“你的什么人?我怎么知道?” 空慈脸色一沉:“我寺后堂管事上井!” 熊霸天一愣,莫名其妙的说道:“什么上井不上井的与咱爷们何干?” 空慈一脸茫然,若有所思的瞥了熊四海一眼,强压怒火道:“哼!你若是不肯把人交出来,我没办法放了你的人。” 熊霸天一听空慈口气中略带威胁之意,登时怒火上涌,爆了粗口:“妈的!咱爷们没见过上井,我的人不需要你放,我自己会救。”他声音如雷,霸道的口吻中透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空慈一把从人群中抓过江寻,随即喝道:“你是想鱼死网破吗?” 一见到江寻,五人顿时露出惊愕之色,熊四海跳脚骂道:“好你个叛徒,竟然还没死……” 熊霸天见状,怒道:“叛徒!我劈了你!” 说着举刀便要向江寻劈来,空慈见状,只觉不对,忙道:“且慢!” 熊霸天一顿,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空慈道:“他不是你要的人吗?” 熊霸天怒道:“呸!咱说的是鸡鸣李明山,谁要这个叛徒。” 空慈这才回过味来,旋即道:“你爹,昨天是来过,他对我鸡鸣寺礼遇有加,往日一点点误会,也已经说开,他也道了歉,恩怨已经一笔勾销,怎么他昨天走后,没和你们汇合?”空慈给了鸡鸣三十万两银票,这才化干戈为玉帛,当众之下她自然不肯说银票的事。 熊霸天一脸愕然,随即喝道:“咱爹?咱爹都死多少年了,你是烧给他的吗?” 空慈脸色一黑,怒道:“我说的是你的义父,鸡鸣不是你的义父吗……”话一出口,空慈便觉不对,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只见熊霸天暴跳如雷,龙雀刀一横,喝道:“放你娘的臭狗屁,牙给你掰掉!咱爷们什么时候认他做了义父,你给咱爷们说清楚。” 空慈心知上了当,一个踉跄,倒退了两步,硬着头皮说道:“鸡鸣自称是你们义父,难不成他是冒充的?” 熊上天向来沉默寡言,熊四海、熊五湖心知熊霸天上当,正恼怒也不敢多言,只有熊满天言语无忌,说道:“得!买卖没干成,还认了个爹。” “他是咱得儿子,咱的孙子,这狗娘养的东西,咱抓住他,非劈了他不可……”熊霸天恼羞成怒,一刀落在门旁的石狮子上,轰隆一声,如天雷一般巨响,石狮子应声而裂,石块崩落一地。 众人无不被熊霸天无可匹敌的刀锋惊住,各个呆若木鸡。 江寻劝道:“大师伯!我昨天晚上就说鸡鸣不可信,一定要提防,您还不信,您现在下山,兴许还能追上他。” 熊霸天一脸懊恼,对江寻的仇视也抛在了脑后,旋即便要去追,刚一转身,突然一顿,回过头道:“他跑不了,先说说鸡鸣寺并入天雷地火帮的事……” 第40章 竹林三贤大战漠北五熊 熊霸天侵占鸡鸣寺的心不死,空慈见他说的坚决,只得硬着头皮回道:“鸡鸣寺!不可能并入天雷地火帮。” 熊霸天大怒之下,挥刀便砍,龙雀刀凌厉无比,破风劈出,呼呼作响,一道金黄色的灵气爆射而出,轰得一声射在了空慈站立的石板上,空慈早已闪开,石板轰然炸开,碎石激射而出。 空慈深知自己敌他不过,一边抽剑虚晃,一边闪身躲避,龙雀刀的刀刃上又一道金光射出,开山一刀斩。空慈功夫也在天斗中级的段位,自知功力不敌,但身法极为灵活。嘭的一声,空慈跃起躲过,那强横的灵气落在了看门狮上,巨石狮子被一分为二,爆飞出去。 空慈躲过杀招,大喊一声:“住手!我有话说!” 熊霸天砍的正酣,哪肯收手,大喊一声:“娘们唧唧的,废话真多,打完再说。” 见熊霸天不依不饶气势逼人,空慈心一横,令道:“上!” 一声令下,四五十名女尼如潮水般涌出,俗家弟子在前,僧家弟子在后,拔剑声齐刷刷响起。他们平日里不愿伤人性命都是用罗汉棍御敌,而熊霸天等人残暴不仁,他们这才换了兵刃。 四十余人兵分两路,二十余人围攻熊霸天,二十余人将另外四熊团团围住。她们速度迅捷,显然是早有准备。 熊上天四人被围,但并没有动手的意思,众女尼畏于熊上天的手段狠辣也是围而不攻,双方僵持引而不发,熊霸天却早已与女尼斗在了一起。 铛铛铛…… 刀剑相击声不绝于耳,众女尼摆开阵法,以多压少的优势向熊霸天发起进攻。熊霸天原本盘算着将空慈打服,好为后面留下谈判的筹码,空慈同样是想把熊霸天打败,或擒拿或打跑。鸡鸣寺不尚武功,这几日麻烦事不断,空慈也是临时抱佛脚,加紧训练了伏妖除魔的阵法。 除魔阵多攻少守,取长补短,仗着人多,来弥补功力上的不足,一时间让轻敌范进的熊霸天没有得到便宜,反而龙雀刀差点被打落。 刀剑无眼,熊霸天出招生猛,但自己以寡敌众,对方的罗汉棍都换成了利剑,自己不得不瞻前顾后,短时间竟没有突破,就好像一头雄狮陷入了狼群之中,空有一身力气硬是无从发力。 几番交手,熊霸天被众剑缠绕有些回天乏力,而对方又是自己瞧不起的女流之辈,登时!平添了一口怒气,突然!熊霸天暴喝一声,飞身而起,龙雀刀横扫,强横的精光暴射而出,六七名女尼躲闪不得,只得横剑硬抗。 铛铛铛…… 断剑声密如连珠,六柄利剑被龙雀刀发出的煞气拦腰斩断,煞气余波未减,六七名女尼被煞气激飞数丈,远远摔落在地。 熊霸天眼看伏魔阵开了缺口,骤然间,快如疾风冲了出去,借着惯性一跃而起,半空中龙雀刀摆开,直接朝空慈的天灵盖劈了下来。空慈大惊失色,瞬息之间面色苍白。她本想着伏魔阵能擒住熊霸天,却低估了熊霸天的实力,熊霸天像一头笼中逃出的狮子,向空慈扑来。这一幕完全出乎空慈意料,空慈丝毫没有防备,刹那间脑子一片空白,她本能的举起剑挡格,恫吓之下,却激发出孩时的本能,空慈双眼不受控制一般的紧紧闭合。石狮子在开山一刀斩下分为两半,空慈凭借一柄剑挡完全是螳臂当车,龙雀刀灵力萦绕,刀锋破风而下,这一刀足可以将空慈劈成一滩血水。众人惊的也是不知所措。 铛…… 一声刺耳的脆响!众人无不瞠目结舌,龙雀刀居然被挡下了。龙雀刀的刀刃下架着两柄剑,一柄是空慈的,另一柄剑中分两色,一边白如雪,另一边黑如碳,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追魂剑!此剑握在一名白衣男子手中,那人正是竹林七贤中的老三刘伶。 空慈不敢相信的望着刘伶,刘伶目光冷酷中透着坚毅,精瘦的身躯在熊霸天的大刀之下,竟有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死一般的沉寂,持续了片刻,空慈轻咳了两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她是被龙雀刀的煞气震破了脏腑。 眼前一白,如枯木断裂般缓缓倒下,另一中年男子飞身而至,一把拦住空慈,空慈缓了口气,才慢慢睁开双眼,一张四方脸映入眼帘,空慈望着那人,有气无力的说道:“你终于来了!” 那四方脸约莫五十来岁的样子,额头爬满了皱纹,一脸愁容的说道:“我来晚了!” 此人正是竹林七贤中的老二阮丁,随之驾马而来的还有老六叨不休。 熊霸天也被刘伶的气质惊住,退了两步,便呆在了原地。 阮丁握住空慈手腕,顿时!一股灵力从手腕处注入空慈体内。 “有情!有义!有故事!还有意思,看来这次不虚此行啊……”有限的口气从叨不休口中吐出,将众人的目光吸了过去,只见一匹汗血马喘着粗气慢悠悠的走来,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狂奔,叨不休身形精瘦,上唇留了一根细长的胡子,似柳叶一般异常醒目,怪诞中透着不羁之色。他风轻云淡的举着酒葫芦,‘咕噜噜’仰面朝天悠哉的享受着美酒,嘴里还啧啧作响, 随后!他轻蔑的扫了一眼熊霸天,眼角滑过一抹鄙夷之色,好像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东西,很快将目光移开,一脸悠闲的望着刘伶,拉着长音说道:“刘伶兄!真有你的,若是晚来半步,我们就只能帮她们收尸了,哪里还有我们表演的份。” 江湖遍阅江湖人物传记,从三人的言谈举止中已认出三人。竹林七贤是独立于一楼一阁三教四门之外的一个组织,是由七名隐于石塘竹海的高手组成,因其来路不明便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名气,不少门派也都伸出橄榄枝,希望把他们收归门下,皆被七贤拒之门外,如此一来,更是威名远播。 江寻有些狐疑,鸡鸣寺乃默默无闻的小寺庙,居然请得动竹林七贤,可见空慈的关系网也是非同一般。 三人到场,熊霸天便被无视,顿时!也是怒火中烧,见叨不休高坐马上,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他龙雀刀一挺,指着叨不休喝道:“小子!你是什么人,也敢管咱爷们的事?” 叨不休冷哼一声,道:“你一只脚踏进了棺材里,知道我是谁还有什么意义。” “混账东西!”熊霸天大喝一声,挥刀便砍。 呛的一声,叨不休剑锋出鞘,脚踏马背,迎风而上,剑鸣声似龙吟一般,随之而响。叨不休剑法灵动,身如龙跃,迅疾似电,而熊霸天刀法刚猛霸道。交手间,刀剑闪烁,兵刃碰击声铮铮作响。一瞬之间,二人交锋十余个回合,胜负未分。旋即,熊霸天展绝技开山一刀斩,金黄大刀聚过头顶划了一道金色弧线,煞气迫人。 “兄弟小心!”阮丁知道熊霸天的厉害,想提醒叨不休。 叨不休也是争强之人,他感其威势,但想试其锋芒,也不闪避,横剑硬隔,只听铮的一声震耳欲聋,叨不休只觉手臂麻发,似雷劈电打,身如断线风筝,滑退数尺外。 熊霸天见状,大笑一声,讥讽道:“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还敢挡我龙雀刀,原来也是娘们一般的软骨头。” 说着挥刀便向叨不休杀来,叨不休硬接一刀,已是五脏沸腾,全身酥麻,无力再战,眼看龙雀刀已杀至面门,叨不休难以招架,电光火石间!铮的一声,又是追魂剑挡住了龙雀刀,刘伶一接手便与熊霸天斗在了一起,刀光剑影闪烁。 二人战意愈演愈烈,刀剑交辉映火花四溅,刘伶将一股灵气贯入剑身,只见剑身灵光闪动,精芒锐招现。 骤然间,熊霸天竟然觉得有些吃力,龙雀刀固然威力巨大,却被追魂剑环缠,招式不断走入末路,霸道之力被压制的无法施展。熊霸天大怒之下,施展开山一刀斩,龙雀刀划了一道弧形,刘伶却没有硬接,闪身躲过,龙雀刀扑了空,旋即追魂剑一落,便压住了龙雀刀,熊霸天刀法所向无敌,向来只有龙雀刀克制别人,哪里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登时心头生出一阵无名之火,浑身一震,手腕猛的发力,熊霸天毕竟凶悍,龙雀刀一挺反手一压,瞬间便将追魂剑压下了去。 熊霸天正为自己强有力的反击窃喜,刘伶却不纠缠一招一式得失,猛然收剑闪身,一道箭步跑到了熊霸天左侧,熊霸天大刀踩空,一个踉跄险些栽到,当他反应过来时,追魂剑已经横在了自己的左肩之上。顿时!左肩上一阵寒气袭来,若不是刘伶点到为止,熊霸天的左臂定然被削了下来。熊霸天脸色发青的望着刘伶,一脸愕然,他不敢相信刘伶的速度,更不愿意相信自己会在一招之内败给对方。 刘伶面色铁青,声音冷淡的命道:“匹夫之勇!” 熊霸天冷哼一声道:“小子!你偷袭我算什么本事,有种的咱们重新来过!” 刘伶收了剑,往地上一插,不动声色的望着熊霸天,示意他先动手。熊霸天不仅没有领情,反而感觉对方低估自己,此刻霸占鸡鸣寺的心思早已抛在脑后,他只想争强斗狠,将对方打败,旋即!将龙雀刀以同样的方式插在了地上,颇有些意气之争的意味。 熊霸天回头瞥了熊上天一眼,继而!面露杀气的转向刘伶,二人屏气片刻,彼此向望,四目中杀气乍现,恶斗一触即发,熊霸天为了光明正大打败刘伶,也不先发制人,只等刘伶伸手拔剑,他这才抢过龙雀刀,熊霸天经过之前被压制的教训,开招便使出了开山一刀斩,刘伶虽然在追魂剑上运足了灵力,但并没有与之硬拼,轰然一声雷鸣般的炸响,一股强横的灵力落在了青石板上,顿时青石板碎成了齑粉。刘伶翻身躲过,追魂剑刺出,直取熊霸天胸口。 刘伶剑法迅雷,熊霸天也不敢单刀直入,忙回剑挡格,熊霸天见刘伶没躲,悬在又加了两份力道,力求一招斩杀刘伶。 铛的一声,刀剑相击,二人皆是震的手臂发麻,熊霸天刀砍在刘伶的剑上,刀刃却对着刘伶的脖子,他运足气力猛地一压,哪曾想,刘伶硬抗,居然似落在钢板一般,无法撼动。 熊霸天怒吼震喝,倾力挥刀,锋芒中煞气腾腾。强大的劲力扑面而来,刘伶被推的滑地数步,身形愣是没变,熊霸天大汗如浆,本想一刀了解刘伶,刘伶却遇强则强,一时间!熊霸天心里又急又气,缓了一口气,准备第二轮冲锋,哪曾想手腕微松,刘伶便抓住机会,追魂剑斜挑,将龙雀刀引向末路,随机翻身而去。 熊霸天气愤难当,立足未稳便再次向刘伶发起进攻,经过这番交手,刘伶气力几乎耗尽,见刀锋来势凶猛,忙侧身避开,反手送出一剑,直取熊霸天腰间,熊霸天更不敢怠慢,以攻代守,劈向刘伶后路,刘伶宛如蛟龙一般腾跃而起。熊霸天,化解腰间之危。刘伶攻防兼备,剑法极快,但与熊霸天硬碰,有些力不从心。而熊霸天攻击有余,防御不足。几番较量,都知对方优劣,熊霸天见刘伶多次躲闪,便放手大砍。 刘伶脚下篷步生风,让熊霸天连连落空,只见熊霸天又是一招“横扫千军”,刘伶猝然而起,熊霸天脸色一沉,心中暗喜。只见他一招未完,突然变招,刀刃注入了“开山一刀斩”的浑厚灵力,刀锋上行,直追刘伶,正是逼他跃起,半空中无处借力,难躲杀招。金光一闪,龙雀刀杀至,刘伶无处逃身,刹那间!就要命丧半空。突然,他脚点刀锋,双腿微曲,竟在龙雀刀的刀锋上借力,顺势弹起,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跃到熊霸天身后,一剑送出,噗的一声,刺在了熊霸天的左肩之上。 熊霸天回首一掌,也落在了刘伶胸口,刘伶倒飞出去,滚了一圈才泄去力道,他半跪在地,嘴角已有经鲜血溢出。 这一波三折的交手,招招凶险,看的众人惊心动魄。 叨不休倒吸了一口凉气,沉默半响,叹道:“好一招死里逃生……” 熊天霸见刘伶伤在自己掌下,也不顾肩头剑伤,仰天大笑,讥讽道:“中原人真是软骨头,咱爷们轻轻一掌便让你吐了血,还敢在我面前逞强。” 单论武功,刘伶不在熊霸天之下,只是熊霸天雄壮如牛,几番激战下来便显示出了他的优势。 众尼见熊霸天如此羞辱中原人,如心头扎针,不等空慈下令,便纷纷拔剑将熊霸天围拢起来。 熊霸天眉头一锁,便要挥刀砍杀,刘伶道:“闪开!”身影一闪,便再次与熊霸天斗在了一起。 叨不休隐隐有些担忧,忽然!嗖的一声破风声传来,一枚飞镖,如电闪般袭来,当叨不休反应过来时,那飞刀已到了面前,拔剑已迟,他猛勒缰绳,汗血马受力一声长嘶,前身暴起,噗的一声闷响,飞刀插入了马脖之上,那飞刀正是玄磁剑的刀片。 随着玄磁剑的剑片射出,熊上天也跳了出来,他本是沉默少言之人,对叨不休轻蔑极为恼怒。 叨不休飞身落下时,汗血马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他轻轻抚摸着马头面色发黑,伤感与愤怒齐聚心头,眼角处瞟这站在一旁的熊上天,声音低沉:“你不该杀了我的马!” 熊上天同样阴冷的口吻问道:“不知道是你的嘴厉害,还是功夫厉害?” 叨不休面色铁青的回道:“你猜呢?” 熊上天向来脸色阴沉可怖,此刻又平添了几分令人不寒而栗的阴狠之色:“我猜……你离死亡还有一步之遥!” 叨不休突然哈哈大笑:“你的口气比老子的脚气还大!” 唰的一声长剑出鞘,叨不休健步如飞,身法矫健,使了一招直捣黄龙,剑如流星,直刺熊上天眉心,熊上天眉头微皱,玄磁剑呈扇形在身前一挥,铛!两剑相击,将叨不休直刺的一剑格开,叨不休的剑法并不引向末路,刹那间,利剑如幻影一般,归位正路,继续向熊上天刺来。熊上天一惊,忙回剑横扫,叨不休进攻的路数颇多,显然在技法上下了不少功夫,左肩连刺三剑,右肋连削三剑。熊上天虽然也都一一化解,但已呈攻防之势,根本无暇反攻。叨不休也是抓住机遇,招式连变,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突然!叨不休在熊上天打盘虚晃一剑后,以迅雷之速剑锋上行直取熊上天的脖子。这一剑变化突然,叨不休十分精明,他甚至想到了,熊上天有两种回剑自救的路数和三种躲避的方向,以及自己如何破解,并一击必杀,叨不休十拿九稳要了了熊上天的小命,为自己的汗血马报仇。 而熊上天的做法却大大出乎了叨不休的预判,他既没有躲避也没有挡格,而是使了一招直上云霄,直接砍向叨不休的左肩。 电光火石间,叨不休大惊失色,如此互杀下去,叨不休定然能一剑封喉,要了熊上天的命,可自己的左臂要被齐肩削下来。如此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打法,叨不休是见所未见,登时惊出一身冷汗,他果断收剑挡格,铛的一声,双剑相击,叨不休收了杀招,也化解了自身的危机,二人好似鬼门关走了一圈,众人看的也是触目惊心…… 第41章 江寻智斗熊霸天 熊上天这边开打,熊霸天不顾身上的伤口也开始反击刘伶,熊漫天、熊四海、熊五湖则与众女尼战作一团。 伏魔阵虽然厉害,但三人背靠背,形成攻守之势,难以拿下,此刻!阮丁也给空慈疗伤完毕,当即抽剑向熊四海、熊五湖杀来,众尼这围着熊满天,轮番进攻,熊满天修炼的鳄鱼甲,身体固若金汤,刀枪不入。纵然剑如雨下,熊满天却似闲庭信步,掌风雷动。 一时间!鸡鸣寺门前都成一团,刀剑声中却有叨不休喋喋不休的言语:“够狠、够辣、够毒、你是个厉害角色,我的马死在你的剑下,不冤……” 叨不休本也没瞧得上胸上跳,几个回合下来,便再也不敢有轻慢之意。 铛铛铛…… 剑击声,绵绵不绝,双方斗的势均力敌各出绝技,似有天大的仇恨,都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忽然噗的一声,跟着啪的一声,刘伶一剑刺在熊霸天胸口的同时,也被熊霸天一脚踹翻,二人双双倒地。 与此同时叨不休与熊上天也彼此刺了一剑,双双到底,阮丁与熊四海、熊五湖斗的兵刃已丢,他双掌齐出,打在熊四海、熊五湖胸口的同时,也被二人一掌一脚踹翻在地。 空慈见状,顿时大怒道:“杀了五个恶贼!”原来空慈年轻时与阮丁有过一段情,眼见阮丁被伤,怒火中烧,这才下了下令。 由于双方都受了伤,妙兰、妙言等一众女尼便向熊霸天等人刺去,熊满天飞身挡在了四人身前。 阮丁大喝一声:“住手!”这时女尼一顿,手足无措的望着空慈,空慈见阮丁发了话,便也不在坚持,阮丁看得出来,虽然鸡鸣寺人多势众,但漠北五熊,实力不弱,便是杀了五熊,定然也会死伤惨重。 阮丁转向熊霸天,道:“今天我放你一条生路,你们走吧。” 熊霸天站起身,嘿嘿笑道:“既然你们认输了,那便归顺我天雷地火帮。”熊霸天见阮丁主动罢手,便以为阮丁等人被自己征服了,尽管自己也伤的不轻,还是提出了无理的要求。 阮丁吸了口气,旋即起身道:“既然熊帮主还要赐教,我只能舍命奉陪了……” 叨不休忙道:“二哥!不要逞强。” 空慈也知道阮丁功夫不及刘伶,刘伶尚且败退,阮丁与之交手,定然是九死一生,失声喊道:“阮丁!” 阮丁回过头深深看了空慈一眼,彼此情谊心照不宣,阮丁道:“我不出手,谁还能出手,为了鸡鸣寺千年古刹,也为了……”阮丁忽然一顿,他本想说‘为了你’,可话到嘴边改口道:“……江湖正气,决不能让这帮恶徒为非作歹……” “好!那就来吧。”熊霸天一脸亢奋的望着阮丁,仿佛猎人看到猎物般。 阮也是报了必死决心,从空慈手中接过剑便向熊霸天走去,每走一步,仿佛都在接近地狱,但他义无反顾,空慈看着阮丁的背影,泪水在眼眶打转。 “恶贼!拿命来。”忽然一个女子的撕吼声响起,只见妙兰挥剑便向熊霸天胸口刺来,熊霸天见是女子,,也懒得提刀,一脚踢出,正中妙兰胸口,妙兰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江寻惊愕之下,从人群中跑出,一把接住妙兰,妙兰鲜血喷涌,江寻本对妙兰崇敬有加,眼见她伤在熊霸天手上,顿时!怒火中烧。 众人大惊之下向妙兰望去。 空慈撕喊道:“兰儿!” 熊霸天嘲笑道:“自不量力!想打发我,除非打赢咱爷们。” 阮丁眉头一锁,大怒之下便要冲杀出去…… “阮叔叔!”忽然被江寻叫住。 阮丁一怔,随即转向江寻,江寻道:“熊帮主说打赢他,他就离开,不如我来代劳,我打不过,您再出手不迟。” 阮丁眉头一锁,道:“小兄弟,你勇气可嘉,可这事与你无关。” 熊霸天喝道:“好你个叛徒,居然吃里扒外,帮着外人和我叫板,快来受死。” 江寻淡然一笑,道:“你看到了,他点名让我来。”随即转向熊霸天道:“天雷地火帮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凭什么你当帮主?难道就因为你年龄大所以你当帮主,看来这帮主之位不是能人居之,而是论资排辈。” 熊霸天根本不把江寻放在眼里,听到江寻如此说来,不由的仰天大笑道:“你若打赢咱爷们,天雷地火帮的帮主由你来做。” 熊霸天挥刀猛攻向江寻,江寻剑光一晃,似要拼杀,却只是虚晃一招,并未接招,使用灵巧步法闪转腾挪,与熊霸天周旋。熊霸天见状,更不把江寻放在眼里,攻势益猛,挥舞龙雀刀大开大合,江寻接连避开十余招,眼见熊霸天已完全放手砍杀,刀光闪耀,江寻虽然也都避开,却明显吃力,屡次与龙雀刀擦肩而过。 忽然!熊霸天大喝一声,连出三刀,江寻闪身躲过两刀,第三刀直扑腰间劈来,眼看江寻避无可避,便要被拦腰斩杀,众人大惊之下,不由得为江寻捏了把汗。 阮丁大喝一声:“江兄弟!小心!” 妙兰急咬嘴唇,焦虑万分。 忽然!江寻双膝一跪,向后一仰,一招回马枪,正中熊霸天腹部,此一剑,可谓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原来江寻是故意卖了个破绽,早已料到熊霸天招式,这才冒险一搏,尽管江寻得手,但熊霸天皮糙肉厚,剑入肉分毫,熊霸天惊讶之下,很快便回过神,举刀便向江寻胸口劈来,江寻也不恋战,得手后便在地上一滚躲了过去。 熊霸天吃了一剑,顿感面上无光,登时!恼羞成怒,飞跃半空之际,身姿若鹰击长空,刀舞虹蔚然生辉!只听唰唰作响,刀锋纵横交错,如同一张大网向江寻扑来,江寻却没有躲藏,挺剑便刺,熊霸天见状大喜过望,忙加大力道,势要一刀劈了江寻,只听铮的一声,随即哄得一声,众人看的瞠目结舌,兵刃相接后,江寻不仅挡下了熊霸天致命一刀,竟然使出催心掌,一掌落在熊霸天胸口,威力似雷鸣般,将熊霸天推出数丈,摔落在地。 战局陡然翻转,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一时间鸦雀无声,各个呆若木鸡,半晌后,叨不休喊道:“江兄弟!好样的!”随即转向熊霸天道:“大块头!就凭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霸占鸡鸣寺,可笑!可笑……” 江寻虽胜,却心有余悸,熊霸天本就拼了刘伶这等高手,功力已然耗尽,而致胜的关键,则是江寻偷偷在剑尖上喂了苗疆噬魂蛊,刺中熊霸天那一刻,噬魂蛊入脑,熊霸天固然强壮,瞬间大脑迟缓,身体僵硬,江寻这才得手。 众人只觉江寻深藏不露,殊不知其中道理,江寻目光如炬的望着熊霸天,冷声道:“熊霸天!你还有什么话说?” 熊霸天吃了一掌,又中了噬魂蛊,早已筋疲力尽,却还是强撑身体,领着龙雀刀道:“有种的再来!” 熊霸天莫名被江寻一掌打翻,此刻他也吃不准江寻实力,尽管说的斩钉截铁,心里早就没了底,江寻瞧出了他的心思,无非就是死要面子强撑,当即道:“你已经没有再战之力,我既然叫你一声大师伯,我就认你,今天放你一条生路,在敢为非作歹,决不轻饶,快滚!” 熊霸天虽然极要面子,但生死攸关他还是拎的起轻重,也不再争辩,带着四兄弟转身便走。 “慢着!”空慈忽然喝道:“你把我徒弟抓哪里去了?快还我徒弟来。” 熊霸天一怔,随即说道:“什么徒弟?” 空慈道:“昨天晚上不是你偷偷潜入寺中,把人掳走的吗?” 熊霸天大笑道:“呸!咱爷们做事光明磊落,咱要想抓人还需要偷偷摸摸的吗?” 空慈闻言一怔,想到熊霸天的做派,确实不会偷偷摸摸的,登时心中一寒,一脸无措的望向阮丁。 见熊霸天等人离去,众人稍稍松了口气,叨不休叹道:“我们风尘仆仆的来救援,想不到……还不及一个少年,惭愧!惭愧!江兄弟!我叨不休佩服你。” 江寻不敢贪功,忙道:“哪里!哪里!若非刘大侠与熊霸天拼杀,我哪能取胜。” 刘伶道:“胜了就是胜了,没什么好谦虚的。” 空慈忙道:“江兄弟!侠肝义胆救了我鸡鸣寺,贫尼再次感谢!若不嫌弃,请到寺中一续。”说着向江寻鞠了一躬。 江寻心里记挂父亲的下落,便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当即说道:“三位可是竹林七贤?” 阮丁道:“正是!敢问江兄弟有何见教。” 江寻略作迟疑,随即问道:“有一失散多年的故人,前日得到消息,听闻与竹林七贤大有渊源……” 阮丁见江寻虽然年少,言谈举止却显得老成,也不敢怠慢,忙道:“请问江兄弟,你要找到的故人叫什么名字?” 江寻道:“江欲来!” 此言一次,三人皱起眉头,面面相觑,随后阮丁问道:“江兄弟!何从得知你的故人与我们有关。” 江寻闻言怔住,阮丁见江寻有所顾虑,便皆是道:“江兄弟!你与我等有救命之恩,我等必然知无不言,只是你说的江欲来,我确实没听说过,我想问问江兄弟从何得知,此人与我们有渊源,便于我们排查。” 江寻闻言,心一横,说道:“朔方!” 此言一出,阮丁更是大概意外,当即问道:“可是少阳门门主朔方?” 江寻点了点头,阮丁道:“朔大侠一言九鼎,既然是朔大侠所言,定有有眉目。” 随即眉头皱起,看了叨不休一眼,叨不休道:“若说我们几人中有人认识,八成就是王漫山!”阮丁点头示意认可。 江寻闻言一惊,他曾与王漫山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当时不知道王漫山居然与自己的父亲有渊源,这才错失良机,当即拱手道:“多谢!”说完转身欲走。 阮丁忙道:“江兄弟!也不急一时,不如道寺中一续,我等也好略表感激之情。” 本来盛情难却,但江寻寻找父亲心切,且不喜欢与江湖上的人有过多交往,便推辞道:“阮大侠美意我心领了,只是在下有要事在身,他日有机会定然会去竹海拜访,就此别过。” 言罢转身离去,江寻心已暗自筹谋定,先赴杭州西湖,历经当年恩怨之人问清缘由,再去石塘竹海拜会王漫山。 第42章 狗盗表白风击鼓 鸡鸣利用熊霸天报了仇,又拿到三十万两银票,心情说不出愉悦,垫着脚步,一边走小道上,一边数着一叠厚厚的银票,口中还哼着小曲:“老子聊发少年狂,左牵狼,右拿枪……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鸡鸣风春得意,如同孩童一般一脸的喜色,完全没有注意到跟在身后的狗盗张道灵,正用白眼瞥着他。 “给!”鸡鸣随手抽出一张银票,看也不看向后一递。 狗盗接过银票,顿时一脸怒道:“老犊子!你也太黑心了吧,得了三十万两,就给我一万两?” 鸡鸣脸色一青,道:“我这三十万两是我筹谋所得,你跟着白白捡了一万两还不知足!” 狗盗虽然只有十二三岁,却也是个精细鬼,当即反驳道:“少来这一套!我们可是说好的,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利益均分,老犊子!你这是背信弃义。” 鸡鸣脸色一沉,盯着狗盗:“哎呦!小犊子你和老子算起账了,你可不要忘了,从小是谁一把屎一把尿给你拉扯大的,这笔账怎么算?” 一提小时候狗盗更加来气,当即啐道:“呸!老犊子!你还有脸说,从小就让我帮你偷东西,我为了你挨过多少打?” 鸡鸣似笑非笑的说道:“小犊子!你从小跟着老子吃香的喝辣的,包括你偷鸡摸狗的功夫是谁教的,你说说老子亏待过你吗。” 狗盗被气得满脸透红:“一码归一码!说好的我们俩利益均分,你想吃独食,下回小爷我可不奉陪了。” 鸡鸣一听狗盗这话,顿时喜笑颜开,搂着狗盗道:“孙子!咱们爷俩计较那么多没意思了,要不这样下一单生意赚了钱全是你的。” “每次都耍我,不讲原则!”狗盗愤愤不平却也无可奈何,心中暗道:鬼知道下一单生意能赚多少钱,这分明是耍我玩呢。 鸡鸣一脸奸笑,随即哼着小曲,一路走一路左顾右盼,真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正走着,忽然一顿,定在原地,一脸严肃。 狗盗好奇的望着鸡鸣,又顺着鸡鸣目光望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当即推了推鸡鸣问道:“老犊子!你怎么了?” “别动!”鸡鸣一脸神秘兮兮,跟着嗅了嗅空气,仿佛在空气中捕捉着什么,随后郑重其事的吐了一个字:“香……” 狗盗白了他一眼,道:“花香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鸡鸣一脸严肃的说道:“不是花香……” 说着飞奔而去,鸡鸣惊讶之下,紧跟气候,不多远便听到了凄惨的嘶吼声,狗盗正要开口问,鸡鸣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狗盗话到嘴边便咽了回去,他顺着鸡鸣目光望去,只见林中躺着一个和尚,身上血迹斑斑,胯下更是一片血淋淋,他一手撑地,一手捂着胯下,恐惧与愤恨交至,咬着牙骂道:“你这个魔女……居然断了我命根子……” 和尚对面站着一个女子,正是风击鼓,风击鼓似笑非笑的望着和尚,眉宇间阴狠之色时隐时显,口气却异常平和:“你不记得我了吗?” 那和尚道:“荒谬!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会认识你……” 风击鼓道:“你叫刘莽,号称茶南一霸,后来得罪了南宫府,为了避难,所以躲在鸡鸣寺出家,当了和尚,法号上井,我说的对不对。” 上井一脸惊愕,说道:“与你何干?” 风击鼓继续道:“十六年前!在熙南里的巷子里,有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被你用一串糖葫芦哄到了巷子里奸污,这事……你可记得。”说着风击鼓从腰间拿出一颗早已风化干煸的糖葫芦,丢在了上井面前。 上井闻言,面色一僵,随即望向风击鼓,只见风击鼓左半边脸印了半朵桃花,正是当年被自己抓伤的伤口,那半朵桃花正盖在伤口处。 上井心中一沉,随即翻过身,磕头如捣蒜,祈求道:“风姑娘!我当年不懂事,求你放过我吧,我已经出家为僧,你又断了我命根子,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鸡鸣狗盗爷孙二人对风击鼓都是一见钟情,鸡鸣听闻风击鼓的遭遇,怒骂一声:“畜生!” 狗盗也跟着骂了一句:“狗东西!” 他爷孙这一骂,风击鼓察觉了他们的存在,厉声道:“是谁?”随即目光便向他们望来。 鸡鸣见自己暴露,也不再隐藏随即满脸堆笑的走了出来:“风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风击鼓眉头一锁,爱搭不理的说道:“我要处理个人恩怨,恕不奉陪。” 鸡鸣笑容僵住,随即笑的更浓,说道:“不打紧!风姑娘若需要尽管开口……” 话音未落,风击鼓便闪身而去,原来上井趁着风击鼓与说话空隙,偷偷逃走。 眼见风击鼓远去,鸡鸣张口结舌,呆在原地,自顾自的说道:“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幽怨的眼神,宛若出水芙蓉,回眸一笑,千姿百态。白活了一甲子,如此人间尤物,老夫竟然连手也没摸过,风姑娘的韵味,可不是烟花巷柳中的粉红骷髅可比的……” 狗盗正因分赃不均而恼怒,眼见鸡鸣如此,眼珠一转,便道:“说到底她也是风尘女子,你若真心喜欢,可要拿出点诚意。” 经狗盗提醒,鸡鸣如梦方醒,当下数了十张银票,包裹在了一个金黄色的锦囊中,递给了狗盗:“小犊子!帮爷爷一个忙,把这个送过去。” 狗盗接过锦囊,悄悄白了鸡鸣一眼,道:“风姑娘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和人睡觉不收钱的。” 鸡鸣吸了一口口水,嘿嘿一笑:“两情相悦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不仅要睡觉,我还要娶她。告诉风姑娘,交个朋友,这点小意思,全当见面礼。” 狗盗暗骂道:老色皮,真不是好东西,给我就一万两,给外人倒是阔绰的狠,十万银票足可以买下一个妓院了,真舍得下血本,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我就给你来个釜底抽薪…… “你脚步轻盈,慢慢悠悠,怎么?见到姐姐紧张了?” 风击鼓紧追一阵,未看到上井身影,正纳闷,一回头看到了狗盗鬼鬼祟祟的跟来,随即撩拨道。 狗盗听到风击鼓银铃般的声音,脸上一红,有些手足无措。他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常年跑江湖,早有了成人的心态,见风击鼓风姿卓越,千娇百媚,不免有些心乱。 风击鼓见状,嫣然一笑随即撩了瀑布般的秀发,轻声问道:“你找姐姐有事?” 狗盗略作迟疑,随即加班脚步到了风击鼓身后,将那锦囊递了过去,咽了口水说道:“风姑娘,这是给你的。” 风击鼓缓缓回过头,她眉目流转,上下打量了这狗盗,最后落在来狗盗眼睛里,二人四目相接,狗盗心怦怦直跳赶,霎时间!脸色忽黑忽白,他赶忙低下了头,狗盗虽然满脸土色,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稚嫩中带着羞涩。 风击鼓媚眼在金色的锦囊上扫过,轻声问道:“这是什么?” 狗盗强压住紧张,咬了咬牙,说道:“我知道姐姐被奸人所害,才沦落至此,我也有同样的遭遇,我想帮助姐姐手刃仇人,可我能力有限,这是我存的一点私房钱,送给姐姐,全当我的一点心意。”狗盗看似稚嫩,实则狡猾,鸡鸣的心意,被他移花接木说成了自己的心意。 风击鼓眼见闪过一丝惊愕之色,随即接过锦囊,取出银票,搭眼一扫,旋即又看向了狗盗,此刻狗盗正偷偷瞄着自己的,二人目光相遇,狗盗再次紧张的将目光移开。 风击鼓莞尔一笑,撸着已经变黑的秀发说道:“好阔绰的小弟,一出手就是十万两。”旋即用玉指勾起狗盗下巴,轻声道:“你也想要姐姐。” “不!”狗盗忽然鼓起了勇气,声音铿锵有力。 风击鼓眉头一皱,一脸狐疑的望着狗盗。狗盗抬头望着风击鼓道:“我想照顾姐姐,一生一世,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风击鼓闻言一脸动容,谄媚之徒见了不少,可真心相待的没有几人,凡夫俗子把她捧为天人,不过是贪图她的美色,可如此真情表达却显得难能可贵。 风击鼓略作沉吟,问道:“你知道我多大吗?” “二十八!”狗盗不假思索的答道。 狗盗虽然只有十二岁,身高却超出同龄人大半,看上去足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可在风击鼓眼里他仍是孩童。 风击鼓一惊,说道:“好弟弟!你我相差十六岁,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狗盗道:“莫说大十六岁,就是大二十六岁,三十六岁,我也不在乎……” 风击鼓伸手摸着狗盗的脸,嫣然一笑,感慨道:“说来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都是被这个江湖害了,都是为人所不齿。”狗盗早已面红耳赤,被风击鼓一摸心跳加速,不知所措。 风击鼓随后娇声道:“好弟弟!不管你说的是真还是假,我都当真。待你弱冠之年,你未娶,我未嫁,姐姐来照顾你……不过!你可别后悔!我的看见本来可是‘如影随形’。” 狗盗闻言,欣喜若狂,用力了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说道:“绝不后悔!” 鸡鸣远远望着二人有说有笑,举止亲密,以为狗盗帮自己说和了,当下也是欣喜若狂。心中暗道:小犊子!还真有两把刷子,亏我平时没白疼你,关键时候,真来事啊,嘿嘿嘿…… 鸡鸣心中暗喜,他哪里知道,自己咬牙拿出的十万两银票,给狗盗做了嫁衣…… 第43章 妙兰情窦初开 “江大哥!” 江寻走在下山的路上,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甜美的呼唤,江寻回头望去,来人正是妙兰,江寻不由得一惊,因为此刻他脑海,正想着被关小黑屋时,与妙兰接触的场景,此刻她竟然出现了。 江寻眼前一亮,问道:“妙兰姑娘,你怎么来了?” 妙兰微微一笑,道:“江大哥!我送送你!” 江寻略作迟疑,随即答应道:“好!” 二人随即沿着下山的路走去,江寻虽然感觉美妙,却有些发窘,尽管他对妙兰影响不错,却认识时间很多,接触也不多,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萦绕心头,二人走了一段路,江寻鼓起勇气,开口道:“妙兰姑娘!你的伤?” 妙兰道:“伤了脾胃,需要养一段时间,不过不打紧,我从小药材相伴,体质强于常人。” 江寻见妙兰如此健谈,也放下心理负担,随即闲聊道:“那熊霸天出手也没个轻重,全凭一身蛮力。” 妙兰突然陷入了沉默,江寻好奇之下,回头望去,妙兰沉吟道:“江大哥!你甘冒欺师灭祖之罪,也要和熊霸天争斗,这份情义,妙兰永不敢忘。” 江寻心头一热,旋即淡然笑道:“什么欺师灭祖,这等罪名,不过是世俗之人给自己的枷锁罢了,我若在乎自然是欺师灭祖,我若不在乎又何罪之有呢?” 妙兰是修佛之人,境界本就超脱常人,听江寻一说,如同遇上知己,眼前一亮,随后又道:“江大哥!你的武功……恕我直言,你本不是熊霸天的对手……” 江寻解释道:“熊霸天拼了刘伶,所以内力耗尽,我才得手。”下蛊的事毕竟不光彩,江寻便也没有提及。 妙兰道:“江大哥……”她略作沉吟,咬了咬嘴唇,继续道:“我就直说了,你是不是给他下蛊了?” 江寻大惊,他没想到妙兰竟有如此见识,当即便也不再隐瞒,‘嗯’了一声,心中一惊,毕竟下毒这种事在江湖上为人所不齿,江寻便也没有多言。 妙兰随即道:“我知道,行走江湖,难免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为了自保,用些非常手段也,也无可厚非。不过!毒蛊之术虽然凶狠,可你随身携带,耳濡目染,也会反噬,轻则性情暴躁,重则遇事悲观,易寻短见。” 妙兰随后从手腕上卸下一个手串,递到了江寻面前道:“这个小叶紫檀手串,经百草浸泡,不敢说百毒不侵,但也可以化解不少阴毒之气。” 江寻僵住,妙兰一番美意,江寻自是感动,可这手串毕竟是妙兰贴身之物,江寻不敢接纳,妙兰看出了江寻窘迫,随即道:“江大哥!你不是嫌疑吧?” 江寻道:“岂敢!妙兰姑娘盛情,本不该推辞,只是这手串是妙兰姑娘随身之物……” 妙兰脸色一红,随即解释道:“手串就是手串,江大哥若是多想,岂不是自己给自己上了枷锁。” 江寻闻言,便也不好拒绝,当即接过手串,不由得望了妙兰一眼,一颗心怦怦直跳,手串不重,拿在江寻手中,却似沉甸甸的,江寻不由的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一种深情厚义之感萦绕心头,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却又不知何年何月的事,心中感慨;妙兰姑娘是世外之人,倘若是红尘女子,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如此端庄温婉的女子。 江寻本想回礼,摸了摸,身上除了一把承影剑,一叠银票更无其他东西可赠,承影剑太过煞风景,银票又显俗气,当即便打消了送礼的想法,他把手串往右手手腕上一带,道:“这手串不仅能去读,而且色泽深沉古朴,纹理细腻如发,当真是稀有的精品,妙兰姑娘!你把我当朋友,我就却之不恭了。” 妙兰见江寻喜欢,心中自是乐开了花,但她向来端庄矜持,喜形不于色,她浅浅一笑,如同清晨的露珠,透着清新和纯净。 江寻好奇的问道:“妙兰姑娘!你为什么会在鸡鸣寺里。” 妙兰眸子如一潭秋水,略显疑惑的望着江寻,江寻随即道:“并不是说出家不好,而是你没有父母吗?为什么会在鸡鸣寺出家?” 妙兰略显迟疑,她望了江寻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江寻见她不愿说,便道:“是我唐突了。” 妙兰沉吟道:“我只知道,我的名字叫龙佘兰,师父说我是在桃花林里捡到的,我也不知我的父母是谁,后来跟着师父在鸡鸣寺长大,后来就当了俗家弟子。” 随后转向江寻道:“江大哥!你呢?” 江寻虽不愿提及父母的事,但龙佘兰问起,他也不想隐瞒,当即道:“我母亲去世了,我父亲……我也不知道他在那里……”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走了七八里,眼看不远处便到了山脚下,江寻心中不舍,便放慢了脚步,二人虽然交往不深,却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一路山看似闲聊,二人都把对方的事牢牢记在心里…… 二人如同知己,聊的正投机,忽然林中窜出一人,一把抱住江寻大腿,央求道:“少侠救我……” 江寻一惊,只见那人满脸污垢,身上血迹斑斑,光秃秃的头顶九个戒疤却是异常醒目,龙佘兰认出了那人,失声道:“上井师兄!你怎么了?” 江寻见是鸡鸣寺的人,便把上井扶了起来,上井狼狈逃窜,满脸血泪与血泥交加,口中也满是尘土,他吸了口气,狂吐了一口土,说道:“我被奸人所害……” 龙佘兰闻言,惊道:“是漠北五熊吗?” “是我!”上井正要开口,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只见那女子袭一身粉红色长裙,面如玉盘,一双媚眼,含情似水,惊艳妩媚,胸脯丰腴,身姿妖娆,犹如牡丹初放,雪白的左腿裸露在外,更显风情万种。 此人正是风击鼓,妙兰身居寺中,外面形形色色的人物知之甚少,更不认识风击鼓,但见风击鼓如此着装,便觉轻浮,随即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害我师兄。” 风击鼓扫了一眼龙佘兰,目光落在了江寻脸上,幽幽道:“你不知道我,你身边的江公子可知道我,你怎么不问问他。” 妙兰惊愕的望向江寻,还未开口,躲在龙佘兰身后的上井,用仇视的目光盯着风击鼓,恶狠狠的说道:“妙兰师妹!不要跟她废话,快杀了她。” 江寻开口道:“原来是风姑娘,未知鸡鸣寺的上井师父有何得罪之处,你要杀他。” “呕!”风击鼓眸子闪过一丝戏谑之色,道:“你要多管闲事喽!” 江寻自然不想多管闲事,但他知道妙兰绝不是风击鼓的对手,当即道:“我并不想多管闲事,只是妙兰姑娘是我的朋友,她又是上井师父的师妹,风姑娘!他有什么开罪之处,还望你能高抬贵手。”江寻猜想求情无意义,便暗自里握住了承影剑。 风击鼓仰天一笑,轻狂中带着戏谑之色,道:“你既知道我的来历,为何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江寻通读江湖人物的传记,知道风击鼓的遭遇,联想到风击鼓的虽然有仇必报,却并非鬼婆一般滥杀无辜之人,又见上井虽是和尚打扮,却面色猥琐,目露阴狠之色,顿时便推测出了来龙去:当年玷污风击鼓的人,正是上井,不由得有些错愕。 妙兰自然也听说了弦外之音,只觉上井有得罪之处,其中有缘却难以揣测,当即回怼道:“就算我师兄有开罪之处,你也不该把他折磨成这个样子。” 风击鼓闻言,忍不住咯咯直笑,随即脸色一沉,乌黑的秀发瞬间变得赤红,冷声说道:“好妹妹!你说的可真轻巧,我苦了十六年,他才苦这一会你们就受不了了……” 妙兰闻言,斜了一眼上井,联想到上井平日里多有行为不端,清规戒律没少触犯,都是师太仁慈,才一次次放过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即回道:“当真是有天大的仇恨,你可以来鸡鸣寺向空慈师太澄清,我们自会给你公道,你如此折磨鸡鸣寺弟子,就算报了仇,鸡鸣寺又岂肯善罢甘休……” 风击鼓道:“你说的貌似很有道理……可惜!太过魔幻,我除了相信自己的一双手,还能相信谁……”风击鼓手指渐渐握紧,口气依然温和,却暗藏着杀气,忽然口气变得森然:“我就是要他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说着变掌为爪,便向上井抓来,上井大惊一声,猛地在江寻背后一推,江寻不甚,与风击鼓撞了个满怀,这一挡,上井借机便跑,风击鼓推开江寻,一跃而起,挡住了上井的去路,尖声道:“谁也救不了你!” 说着便要出手…… 第44章 风击鼓报仇 “好大的口气!” 忽然!一个高昂的声音传来,众人闻声望去,只见空慈带着妙言大步走来,身后还跟了十余个内门弟子。上井见状,眼前一亮,腰板一挺便要说话,空慈手一摆,示意他住口,到嘴边的话才咽了回去。 风击鼓面色骤变,先是一惊,随即悲中带喜,目光一转,望着自己殷红的指甲,用傲慢的口气说道:“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 空慈面色严肃,冷哼一声道:“风击鼓!你也算江湖中人,不思弘扬江湖正气,反而凭借自身美色,魅惑男人,为江湖所不齿。” 风击鼓不怒反笑:“我哪比得过空慈师太,谁不知道您是十里八村,德高望重的乡愿。” 风击鼓看似夸赞空慈,其实满满讽刺之意,夫子曰‘乡愿德之贼也’。空慈哪能不懂,当即冷哼一声,道:“你少在这里挖苦我,你伤了我的弟子,我饶不了你。” 话到此处,妙言等人迅速把风击鼓围拢起来,风击鼓扫了众人一眼,倒不紧张,似笑非笑的说道:“弟子?怕是亲生的弟子吧。” 空慈闻言大惊,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保守几十年的秘密,竟被风击鼓一语道破,当着众弟子,她也不敢表现得太过吃惊,随即怒道:“一派胡言!给我拿下。” 众弟子拔剑便杀,风击鼓身影一闪,使出随影随行,身如蛟龙盘柱,转眼间!便将十余名弟子打倒在地。妙兰看出其中端倪,走到空慈跟前劝道:“师父!是不是问清缘由,在动刀枪。” 空慈强压怒火道:“她这种人有什么好解释的。” 风击鼓嘿嘿一笑,道:“是啊!把我的口封了,一了百了,你依然德高望重,还得一个为民除害的美名,又何须听我多言。” 话到此处,空慈若强行动手,便有封口之嫌,当即道:“纵然我的徒弟有不道之处,我鸡鸣寺也有清规戒律,还轮不到你动手。” 风击鼓柔声道:“看样子!你是铁了心要周全他,果然!有其母必有子。” 空慈脸色一变,见弟子不是对手,风击鼓的口封不住,当即怒道:“血口喷人!不错!我曾救过上井,上井也曾认我做干娘,他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自然不会护短,有什么话你就说。” 风击鼓忽然转向江寻,道:“江公子!劳驾你把当年不堪回首的事说一说。” 江寻一惊,随即说道:“我无心牵扯风姑娘的恩怨,承蒙风姑娘瞧得起,我便说我所闻,十六年前!风姑娘曾是熙南巷的王家大小姐,因被奸人所害,最终被人唾弃,不容易家族,才沦落红尘……” 话到此处,众女尼皆惊,空慈更是脸色变得发白,青筋暴起。 江寻话风一转,道:“当年之事我也是略有耳闻,不过!那奸人是不是上井师父,我就不敢断言了。” 江寻心里明白,当年的奸人确实是上井,只是不想牵扯他人恩怨,所以才不肯断言。 “冤枉!冤枉……”上井自然不肯承认,拽着空慈衣袖不断高呼。 空慈一甩袖袍,将上井推翻在地,随即说道:“风姑娘!当年害你之人,若是我徒弟,我绝不护短,依着清规戒律他也必死无疑,你若是信得过我,你跟我去鸡鸣寺,我公开审她,还你公道如何?” 风击鼓闻言,睁大了眼望着空慈,心中有些后悔揭空慈的短,没想到空慈如此深明大义,心头感动,嘴唇微微颤抖,迟疑道:“你既然如此说,我便信你一次。” 说着便要跟空慈走,忽然!空慈双臂一推,使出袈裟伏魔功,身上袈裟飞出,如同一张网,将风击鼓死死缠绕,空慈突然偷袭,风击鼓措手不及,空慈双掌劈出,啪的一声,砍在了风击鼓双肩之上,风击鼓惨叫一声,当即跪倒在地,上井见良机难得,从小尼手中抢过一把剑便向风击鼓背心刺来,只听噗的一声,这一剑正中风击鼓左腰。 事发突然,众人皆被惊住,风击鼓恼怒之下,乌黑秀发再次变得赤红,她仰天长啸,猛地发力一转,将长剑折断,随即灵气迸发,双臂一撑,一声爆破声响起,袈裟被撕的粉碎,风击鼓恼怒之下,一掌击向空慈,空慈接了一掌,连退数步。随即风击鼓又一掌拍在自己腰间,登时!一股劲力席卷腰间,那把插在身后的断剑被力道所震,从腰间吐出,随着断剑离开身体,鲜血飞溅而出,那断剑似飞镖一般,向上井射来,原来风击鼓恼怒之下,冒着失血风险,将那断剑打出体内,就是为了击杀上井,上井见状,早就溜之大吉,眼看断剑袭来,便要躲闪,猛然间!身体一僵,身体仿佛抽了筋,动弹不得,他一愣之下!那断剑便到胸口,只听噗得一声,断剑刺入了上井胸口,上井狰狞的表情僵在了脸上,随即倒地。 空慈望着上井倒下,心如刀绞,转身在看风击鼓,风击鼓已然不知所踪,只留下一摊鲜血。 空慈压着悲痛之情,吩咐众弟子离开,妙言带着众人离开,妙兰与江寻对视一眼,随即各奔东西而去,眼见众人远去,空慈嚎啕大哭…… 空慈嚎啕两声,却猛然忍住,一个脚步声响起,她扭头一看不是旁人,正是阮丁,随即泪眼纵横,一把扭住阮丁胳膊,指着地上的上井,撕心裂肺的吼道:“你看清楚,这是你儿子。” 阮丁闻言,身体一软,跌坐在地,泪水潸然而下,他伸出颤抖的手,摸着上井的头,半晌才发出吭吭的哽咽声,问道:“怎么会这样?” 空慈哽咽的说道:“当年!你一走了之,可曾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得?因为你,我们的大儿子至今下落不明,二儿子却又死于非命。” 说到此处,空慈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原来鸡鸣寺是空慈祖传下来的产业,她本与阮丁情投意合,因为父母的反对,她也舍不得这份家业。阮丁不想长久保持这种见不得光的夫妻关系,二人协商无果后阮丁毅然决然离开。 阮丁伸那双慈父的大手,摸着上井面门,给上井捂上了双眼,沉默良久,叹息道:“我早已退出江湖,为何江湖上的恩恩怨怨还是接踵而至?” 空慈泪眼汪汪的望着阮丁,问道:“这么多年,你可曾后悔过?” 阮丁回道:“我时常悔恨,我们两人相识本就是错,还生下两个孩儿,更是大错特错!” 空慈道:“你就为了这个悔恨?你离开我,有没有悔恨过?” 阮丁吟道:“一杯浊酒解千愁,两行清泪眼中流。奈何孤身坎坷路,醉梦今生无尽头。” 空慈见他说的深情款款,心中一软,问道:“你愿意回来吗?” 阮丁抬头望着空慈,回道:“你我都不在年少,我们背负了太多罪恶,几十年的悔恨,已让我心如磐石。” 空慈忽然激动的说道:“我们可以重新来过,我可以把鸡鸣寺变卖,忘掉这里的一切,跟你去纵情山水,去完成我们未了的心愿。” 阮丁道:“许多事!都是一时冲动,才铸成大错,不是我们不够相爱,只是……我们走的已经太远了。” 空慈道:“我知道……当年是我父亲反对,所以你负气离开,我并不怪你,可如今……” 阮丁闻言,空洞的目光对着碧蓝的天空,说道:“十八年前,你父亲找过我……” 空慈目瞪口呆的望着阮丁:“什么?” 阮丁借着讲道:“他找到了我,求我原谅他,并且让我回到你身边,说你为了我,多次寻短见。” 空慈瘫坐在地上,年轻时自己也是一般的任性,空慈精神恍惚,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为什么不肯回来?” 阮丁沉吟道:“那时!我已经成婚了。” 空慈心中一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回过神,漫不经心的问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阮丁默然的摇了摇头。 空慈吃了一惊,一脸幽怨的说道:“你都娶妻生子了,还有什么不如意的?” 阮丁脸上闪过一抹伤感之色,随即眼见泛起了泪花:“后来……家破人亡,还是变成了孤家寡人……” 空慈一惊,忙追问:“怎么回事?” 阮丁目光暗淡欲哭无泪,深沉的说道:“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空慈有种不祥的预感,逼问道:“到底是谁?” 阮丁沉吟片刻,道:“你应该知道,父亲在占领鸡鸣寺之前是山贼!” 空慈彻底瘫软在地,虽然预想到了这个结果,但从阮丁口中说出来,还有有些无法接受,她神情恍惚的说道:“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他临死前,说对不起我,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把你赶走而后悔……没想到……他罪恶滔天至此……” 阮丁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说道:“有些过错是无法弥补的,我们终究逃不过命运的摆布。” 空慈发了疯似的吼道:“我没有这样的爹,他悔了我的一生,也毁了你的一生。” 阮丁望了一眼上井,转身离去,枯黄的落叶在他脚下,发出沙沙声…… 空慈瘫坐在地,魂不守舍的傻笑起来,骤然间!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席卷全身,不住的打了个冷颤:“我苦等了几十年,原来结果早已注定,哈哈哈……”空慈发疯似得,苦中带笑。 阮丁脚下一顿,此刻他已心如死灰,冷声道:“你以后不要在来找我了,我也不想见你了。” 空慈身子无助的颤抖,倒抽一口凉气,随即仰天大笑起来,阮丁脚步坚毅,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远处…… 第45章 风击鼓情挑江寻 鸡鸣寺的遭遇,令江寻心情倍加沉重,说不出空慈的阴险,还是风击鼓的可怜,亦或是妙兰的温柔体贴,只觉恩怨纠葛,情仇难断,是是非非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 他忽然想到了马克正的忠告‘不要与江湖中人走的太近’,江寻虽然见不惯不平之事,却也不是好事之人,凡事还是想躲开,他盘算着,等找到父亲下落,就去江南古镇,租个铺子,做点小生意,若在找个心仪的妻子,那便也知足了。 江寻正出神的盘算着,忽然一阵呻吟在耳边响起,江寻脚下一顿,旋即!硬了硬心肠,佯作没听到,大步而去,走了百余步,耳边声音消失了,可那一声声的呻吟声在脑海萦绕,江寻心中一阵乱麻,忽然!沉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全当欠你的…… 当即又走了回来,只见低矮的葡萄架下,躺着一名女子,正是风击鼓,听到脚步声,扭头望去,见是江寻走来,绝望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喜,眨眼间!便又回复了绝望之色,原来她被上井刺中后腰,失血过多,嘴唇发白,已是奄奄一息。 她面如死灰,盯着江寻 ,黯然道:“你来做什么?” 江寻蹲下身,撇着风击鼓的伤口,道:“你伤的不轻。” 风击鼓冷哼一声道:“将死之人罢了。”眼见江寻伸出手指,要给她止血疗伤,风击鼓忽然喝道:“不用你装好人……横竖也是一死,多一天,不多,少一天不少,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江寻默然一笑,道:“你杀了空慈的儿子,又害的她身败名裂,空慈决计不会放过你,这里离鸡鸣寺很近,你躲在这里,很容易被发现。” 风击鼓冷哼一声,面露孤傲之色,道:“发现又怎么样,她们杀不了我。” 江寻一奇,问道:“怎么!你还有后援?” 风击鼓眼见杀过一丝狠戾,咬了咬牙,随即盯着江寻,娇声道:“横竖一死,我就是自行了断,也不让她们杀我,只是我一生爱美,我不想暴尸荒野,江小弟!你若是同情我,等我死了,你就把我葬在葡萄树下,我……来生……在报答你……”说着狂咳了起来。 江寻两指一竖,将灵气聚在食指中指的指尖,轻声道:“想死!哪那么容易。”随即两指一送,一股灵气,顺着指尖缓缓流入风击鼓后腰的伤口处,伤口如枯木发荣,仿佛瞬间走过春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风击鼓迷离的眸子里也多了一分神采。 风击鼓惊讶之余,望着江寻,娇嗔道:“你可真喜欢多管闲事……” 江寻不知可否,淡然道:“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不求什么功德,只希望有朝一日,我落入这个境地,也有人能帮我一把。” 风击鼓忽然贴近江寻耳边,低声道:“你为什么帮我杀了上井?” 江寻闻言一怔,原来风击鼓断剑射杀上井时,上井本可以躲开,江寻却暗中下了噬魂蛊,上井这才全身抽筋,被一剑穿心,由于江寻手法太过隐秘,没人发现,江寻本是嫉恶如仇,但不想牵扯他人恩怨,这才悄悄助了风击鼓一臂之力。 江寻面色一僵,旋即呆住。 风击鼓嫣然一笑,当即道:“我除了‘如影随形’,还有一项绝技便是‘无孔不入’,那便是用毒喂养的发丝做暗器,打入敌人体内,别人都以为发丝穿心致人死亡,其实是中了毒……你下毒的手法虽然隐秘,可也逃不过行家的眼睛。” 江寻面色一沉,旋即道:“上井是你杀得……” 风击鼓见江寻不愿承认,旋即意味深长的一笑,道:“你放心!没人知道你做的手脚,我要说的是,我当年发过誓,谁帮我杀了仇人,我就以身相许。倘若我死了,誓言自然不复存在,可偏偏又是你救了我,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风击鼓柔声细语,戏谑中又带着捉摸不透的深邃。 江寻道:“听你这意思,我是非你不娶了。” 风击鼓在江寻耳边吹了口气,丹唇轻启,低语道:“是我……非你不嫁……” 江寻心中发窘,脸色一狞,道:“看来你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 风击鼓阅人无数,像江寻这般帮她而又不贪图她的美色,还是头一次,不由得一惊,她抿嘴一笑,继而又若有所思的说道:“江湖中人!逢场作戏,把我捧为天人,可当真谈婚论嫁,又都唯恐避之不及,好似娶了我,便不配做人一般……” 风击鼓深邃的眼神中平添了一份幽怨之色。 江寻道:“没有人看不起你,我也一样,我还真不在乎这些东西,我知道风姑娘是个心气很高的女人,就不要拿我这个俗人开玩笑了。” 见江寻如此回答,风击鼓幽冷一笑,道:“你不愿意娶我,我也不勉强,可我不能失言。”说完手掌一翻,便往自己胸口落下。 江寻手一抄,一把抓住风击鼓手腕,喝道:“你干什么?” 风击鼓道:“我大仇得报,心愿已了,又何必在人世间遭罪。既然你嫌弃我,我便以死明志。来生干干净净的嫁给你。” 江寻道:“我们同生在应天府,你是富家千金,我是大户公子,若非命运多舛,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一对神仙眷侣,可惜……” 风击鼓不依不饶的问道:“可惜什么?” 江寻道:“可惜饱经风霜的人,就不能敞开心扉的相爱,我并非你喜欢的人,对不对……” 风击鼓略作迟疑,随即深情款款的望着江寻道:“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娶我。” 此言一出,江寻顿时定住,他也曾想过未来的妻子如何温柔贤淑,如何对自己情深义重,可万万没想到,如此深情的表白,竟然是从风尘女子口中吐出。 江寻略作思量,便要开口,忽觉身后一人,余光扫过,那人正是妙兰,江寻面色一红,心中不由的发紧,与妙兰认识时间不长,却算得上‘交浅言深’,在江寻看来,她便是自己的知己,钦慕中带着敬重,竟不似爱情一般的感觉,反倒是像姐姐。望着风击鼓楚楚眼神,江寻还是把想好的话吐了出来:“我给你三年的时间!你当真认定了我,我娶你。” 风击鼓苦笑一阵,说道:“好歹我也算有过爱情的人,死了也值。”旋即斜了妙兰一眼,对江寻说道:“找你的!” 江寻这才扭头望去,失声道:“妙……妙兰姑娘……”江寻见妙兰脸色异常难看,心中一惊,这一刻!他也明白了妙兰的心,可不正是看到自己表白,心中悲凉。二人虽然心照不宣,却是一见如故,惺惺相惜。 妙兰强颜一笑,露出了温婉的一面,将内心凄凉隐藏了起来,突然目光变得犀利,呛的一声,剑出鞘三寸,只从五熊大闹鸡鸣寺,鸡鸣寺弟子的兵刃便由罗汉棍换成了剑,她望着风击鼓道:“师父有命,风击鼓残害鸡鸣寺弟子,污蔑鸡鸣寺声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江寻一怔,旋即扭头道:“找你的。” 江寻知道风击鼓与空慈的恩怨,必然是你死我亡,他虽然不想看到风击鼓被杀,但也不愿牵扯江湖恩怨,当即走到一旁,背对着风击鼓、妙兰二人,不再作声。 风击鼓望了妙兰一眼,旋即道:“你还不动手!” 妙兰道:“我要带你回鸡鸣寺!” 风击鼓轻轻摇了摇头,道:“把我带到鸡鸣寺,无非折辱一番,结果还是个死。我已经为自己选好了葬身之地,好妹妹!你是个正直的人,我愿意死在你的手上……”说着梗着脖子,闭上了双眼,只等妙兰一剑封喉。 妙兰一惊,旋即拔出了剑,猛地一指,剑锋离风击鼓咽喉不过一寸,倘若不知道风击鼓的过往,她便会奉师命,一剑刺入,可她已知风击鼓凄楚的经历,便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一面师命难为,一面又同情风击鼓的遭遇,一时间陷入两难,她不由的扭头望向江寻,江寻双手背在身后,背对着妙兰,似乎什么样的结果都与他无关。 妙兰迟疑中,忽然一个小尼的声音响起:“兰师姐!你发现了风击鼓的踪迹了吗?” “没……”妙兰脱口而出,旋即又补充了一句:“这里什么也没有,去东面看看……” 那小尼听命,便往东去。妙兰生性诚实,这次竟然为了风击鼓撒了谎,心中不由的自责,旋即也收了剑,开口的那一瞬间她已经决定放过风击鼓。 风击鼓惊讶之下,睁开了双眼,这一惊一吓,风击鼓气血倒流,轻咳一声,却是一口血顺着嘴角流出。 妙兰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道:“这是鸡鸣寺的归心丸是舒筋活络,正气补血的良药,可以治你的伤。” 风击鼓一脸惊愕的望向妙兰,却没有去接,妙兰决心救她,便也不再犹豫,直接将药丸塞进了风击鼓嘴里。 风击鼓吃了药丸,气血渐渐畅通,便昏昏睡去。 江寻这才回过头,惊愕的望着妙兰道:“妙兰姑娘,你回去怎么交代……” 妙兰听了江寻对风击鼓表白,脸色一直难看,听到江寻的声音,这才微微一笑,僵硬的脸色,也缓和不少,随即说道:“我知道是师父不对,她不该暗箭伤人,更不该为了护短混淆黑白。就算师命难为,可总要分清是非曲直,倘若我助纣为虐,不仅良心不安,反而也会把师父陷入不义的境地。就当为师父赎罪,我既然决定这么做了,任杀任剐,全凭师父发落。” 江寻知道妙兰是个诚实的姑娘,回到鸡鸣寺自会认罪,不由得揪心起来,江寻明白,他劝不动妙兰,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你不能光为他人着想,还是应该为己谋生。” 妙兰闻言,雪白的脸色多了一层红韵,妙兰还似知己一般,和江寻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过往点点滴滴,可妙兰明媚的眸子里,始终闪着忧郁之色,显然,对于江寻表白风击鼓有些无法释怀,闲谈中江寻提到了鬼婆,继而又提到了子玄、何老,最后说到何疙瘩。妙兰眼前一亮,问起何疙瘩下落,江寻脸色一沉,默然的摇了摇头。 妙兰沉吟半晌,道:“倘若这一次师父不肯原谅我,定然会把我逐出寺院……到时候我去帮你找何疙瘩……” 江寻眼前一亮,目光中满是欣慰与感激,她没想到妙兰如此体贴,一时间不知如何表达感激,愣了片刻说道:“倘若能找到他,那也是他的造化。” “看来我是多余了!”风击鼓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二人一惊,不由得回头望去,风击鼓亭亭玉立,红光焕发,看样子已经恢复了六七成。 风击鼓望着江寻道:“答应我的事,忘记了?” 江寻沉吟道:“既然答应了,我自然会信守承诺。” 风击鼓嫣然一笑,道:“那好!我等你三年。”说着瞥了一眼妙兰,道:“我是个六亲无缘之人,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原意娶我的俊俏少年,你可不要给我抢了去。” 妙兰也不搭话,满脸涨的又红又黑。风击鼓意味深长的一笑,随即转身而去。 江寻满脸深沉的望着远方,虽然他不会被自己的誓言羁绊,可当着龙佘兰的面,总觉得有些发窘,眼见风击鼓身影消失,他这才如释重负的送了口气,江寻答应风击鼓一来是为了稳住风击鼓,防止她寻短见,二来也是为了看看妙兰的心,妙兰虽然从未开口表达过心意,可眉宇间的变化,却逃不过江寻的眼睛。 二人皆被风击鼓的打扰,搞的心情沉重,沉默片刻,妙兰忽然问道:“江大哥……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秘密?” 江寻不愿提及南宫府,自然在南宫府阅读江湖人物传记的事也不愿提及,当即回道:“我有迷踪耳,可以听到人的心声。” 妙兰惊声道:“你是重魂之体?” 江寻一惊,没想到妙兰竟有如此见识,当即点头,反问道:“你呢?” 只因重魂之体是前世执念爱情,转生后念念不忘,才生的重魂之体,有情人,往往来世都会脱胎为重魂之体,并且有机会相遇,江寻忽然想到,妙兰与自己投缘,该不会就是自己前世的妻子陆婉吧。 妙兰略作迟疑,还是摇了摇头,淡然答道:“不是!” 江寻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旋即暗道:前世在怎么深爱,毕竟也是前世。倘若梦中的唐近东便是我的前世,他与我毕竟不是同一人,管他什么前世姻缘,只要喜欢,便不是重魂之体又能如何…… 第46章 花下眠遇冷月 杭州城的大街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一家名为醉卧楼的酒馆,人声鼎沸,来往商客络绎不绝,一名白衣男子,独坐窗前,一碟花生米,下肚了两坛美酒,随着美酒下肚,他已双眼迷离,前仰后合。看似弱不禁风,但他眉宇间英气勃发。 此人正是花下眠,被望江路逐出师门后,他便流浪江湖,看似穷困潦倒,落魄不堪,他自己却落得逍遥自在。腰间佩戴一枚通体翠绿,是一块色泽明艳的帝王翡翠,呈双鱼状。与他落魄的样子显得极不匹配。 隔壁的酒桌上坐着一老一少,那少年衣衫褴褛,看起来有些邋遢,正是鸡鸣狗盗。狗盗张道灵贼眉鼠眼,时不时的用余光瞟这花下眠的玉佩,露出了贪婪之色。 啪! 鸡鸣李名山手掌在狗盗头顶一拍,低声呵道:“小犊子!手又痒了?” 狗盗微微一笑,便是默认了鸡鸣的疑问。 鸡鸣道:“刚在鸡鸣寺发了财,我们可以消停一阵子了。” 狗盗回道:“有些东西,可遇不可求。” 鸡鸣听完,心中一奇,将碗中酒一饮而尽。手掌一翻,陀螺镖便夹在了两指之间,借着刀片反光,看到了花下眠腰间的双鱼玉佩,不由得的眉头一紧,嘘声道:“帝王翡翠!” 狗盗正要起身,却被鸡鸣一把拉住,低声道:“看他的装束,像是望江楼的人,我们跑江湖的最忌讳两点,第一是官府众人,第二便是名门大派,我看还是不要惹是生非。” 狗盗将鸡鸣的手推开,不以为然的说道:“老犊子!你怎么变得胆小怕事了,放心吧,保管他神不知鬼不觉。” 狗盗离桌而去,鸡鸣目光犀利的扫射着周围人的动向,二人行走江湖,早已形成了默契,一个望风一个偷盗,倘若有什么差错,鸡鸣也好假作正义之士,周全狗盗。 狗盗沿着墙角漫步而行,趁着花下眠不注意,假意从花下眠身边经过,他双脚一交叉,假装摔到,一下扑到了花下眠身上,花下眠一惊,回头望去,狗盗面露惊慌的望着花下眠,口中连声:“对不住,对不住……” 见是孩子,花下眠轻描淡写的回道:“不存在!”转过头继续喝酒。 片刻间!狗盗便将双鱼玉佩按在了手里,他低着头悠悠的走去,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刚走不远,便听到了花下眠的声音:“一块破石头而已,你若喜欢本可以送你,只是这双鱼玉佩乃故人所赠,是不能随便转手的,小鬼!拿过来!” 狗盗一愣,顿时面色苍白的转过身,颤颤巍巍的说道:“你说什么……” 花下眠用筷子夹了一个花生米放在嘴里,一边咀嚼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有兴趣的话可以交个朋友,说不定哪天我遇到事,需要你的帮忙,亦或者是你遇到事,需要我帮助,不过!玉佩可不能当见面礼。” 狗盗见对方识破,恐惧之色全无,他坏笑道:“有本事抓到我再说!” 狗盗一道箭步绕到了人群之中,花下眠以筷子为飞镖,随手一扔,那双筷子打在墙上,方向一转,直接穿插在了狗盗双肩的衣服上。 狗盗本来心存侥幸,被筷子一穿,顿时!大惊失色,自己也是玩飞镖的,他明白,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自己小命难保。 随着花下眠的筷子飞出,原本热闹的酒馆,顿时静了下来,一旁的人也纷纷侧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花下眠脸上。鸡鸣霍然而起,一把抱住狗盗问道:“孙儿!怎么回事?” 狗盗装着一脸无辜的望着鸡鸣:“爷爷!他抢我的玉佩,还要抓我去卖钱!” 狗盗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纷纷指指点点:‘人面兽皮的;人心难测的;胆大包天,偷小孩太可恶了……’ 鸡鸣就是要这个效果,他脸色阴沉的望着花下眠质问道:“这位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为何抢我孙儿的玉佩,还险些伤他性命!” 花下眠淡然一笑:“你们的双簧,唱的着实不高明,鸡鸣狗盗,发财发到一个穷鬼身上了!” 被花下眠道破外号,二人面面相视,登时心里没了底,鸡鸣咽了口唾液,陀螺镖偷偷按在手心里,假惺惺的怒斥道:“穷怎么了,穷你就可以随便抢东西吗?” 花下眠沉默片刻,突然手中酒碗一扔,直接打向鸡鸣,鸡鸣忙侧身躲过,铛的一声,酒碗摔得粉碎。与此同时,一阵劲风吹来,双鱼玉佩从狗盗手中脱手飞出,花下眠手一抬,从容的将玉佩抓在了手心里,淡然道:“老子抢了!” “你!”鸡鸣气的张口结舌。 周围人纷纷义愤填膺,低声怒喝:‘太过分了;欺人太甚;光天化日竟然公然抢劫,可恶……’ 鸡鸣仰天长啸:“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花下眠风轻云淡的回道:“向东三里,古庆城楼上有南宫府的护卫,城南还有望江楼的分舵。这种事他们都会管的,你不妨去告我!” 鸡鸣见拗不过花下眠,便也不想纠缠,借坡下驴道:“好小子算你狠,有种的别走,咱们你等着……” 鸡鸣一边指着花下眠让其等着,一边拉着狗盗向外走去,摆出一副真的要去告他的样子,随后溜之大吉。 花下眠继续饮酒,面对民愤他视若无睹。 “仗势欺人,厚颜无耻,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跋扈的人。” 众人正要散去,突然一声刺耳的咒骂声传开,气氛稍稍缓和的酒馆,骤然变得鸦雀无声。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酒馆中央立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一张圆润的鸭蛋脸,两颊绯红,像秋天的红苹果,眼如半月,身材丰腴,一身华贵的鹅黄色长裙,用的上好的绫罗绸缎,手里领着一柄通体镶嵌蓝宝石的秀剑,一身透着华贵之气。 她眉目微簇,操着一口流利的齐鲁口音呵斥道:“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欺负老幼算什么本事。” 花下眠眼前一亮,笑眯眯的回道:“眼见不一定为实,焉知那老幼不是欺负我?” 那女子浓眉一锁,喝道:“强词夺理,你以为俺们都傻吗?为人处世,落魄点没什么,可你不务正业,抢劫老幼,令人不耻。” 花下眠忍不住嘿嘿一笑,也不辩解,反而赞道:“骂得好!姑娘伶牙俐齿,说的有理有据,在下受益匪浅。” 那女子见花下眠一脸醉醺醺的样子,也不想纠缠,冷哼一声,命道:“既然你知道错,就把玉佩交出来!” 花下眠翻然一笑,将双鱼玉佩领起,道:“拿去!” 那女子心道:算你识相。 伸手便接,花下眠手臂一收,让那女子接了个空,那女子是个火爆脾气,顿时涨得满脸透红。花下眠从容的解释道:“这枚玉佩是我朋友所赠,我打算用它做聘礼,讨个老婆,你确定要收下吗?” 那女子见花下眠言语轻佻,登时羞愤难当,怒骂道:“臭流氓!不要脸……” 唰的一声,秀剑出鞘一半,花下眠一把按住女子手腕,又将秀剑按了回去。那女子登时火冒三丈,手臂猛地一甩,将花下眠手格开,连出两拳扎向花下眠面门,花下眠身不离凳,身体前后一摆,便轻轻松松躲了过去。 那女子顿时恼羞成怒,一个右勾拳加速捶向花下眠左耳,花下眠身体向后一侧,将玉佩丢在桌子上,腾出手一把抓向那女子手腕,猛地一拉,女子重心不稳,向前一个踉跄,险些扑在花下眠怀里。 那女子左手在桌子上一按,稳住身子,随即左手弃剑一把抢过做桌子上的玉佩。 花下眠并不阻拦,反而伸手是、抢过秀剑:“这算是交换定情信物吗?” 那女子一看宝剑被抢,怒气更甚,唾骂一句:“换你奶奶个腿!”她手脚并用,抢过酒坛朝着花下眠头扎去,同时右脚弹出踢向花下眠的凳子。花下眠后发先至,脚一抬撞在了女子小腿上,拳头一挥,铛的一声,将酒坛打的粉碎。 那女子虽不是花下眠敌手,但心中不服,她不依不饶,双掌向另外两酒坛抓去。花下眠手中秀剑一落,剑鞘将那女子双手按在了桌子上。 那女子怒目而视,破口大骂:“偷人东西的无耻之徒,人面兽心,狗贼,畜生!” 面对那女子愤怒的咒骂,花下眠显得异常冷静,不怒反而戏道:“我不仅抢玉佩,我还劫色呢!” 那女子一听,登时!怒火攻心,呸的一声!吐了花下眠满脸的唾沫星子,咬牙切齿道:“你再敢胡言乱语,老娘撕烂你的嘴。” 花下眠仍是不怒,从胸口掏出一个手帕擦了擦脸上的唾沫,一脸淡定的问道:“姑娘如此娇憨,怕不是南方女子,姑娘贵姓?” 那女子本就怒火攻心,哪里肯搭理,冷哼一声,道:“关你屁事!” 花下眠冷笑道:“怎么!怕我找你报仇吗?” 那女子闻言,双目圆睁,嘶吼道:“老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拜火教的冷月,有种的就来!” 花下眠眼前一亮,戏谑道:“呕!原来是齐鲁大地的姑娘……冷月!名字不错,只是和你火爆的脾气有点不搭!” 花下眠使用激将法,套了自己的话,冷月平添几分怒火,双臂发力猛地一抽,花下眠也没强留,旋即送了力道。 冷月脱身后,哪里肯善罢甘休,挥拳便打。 花下眠酒碗端起,后发先至,猛地送到冷月嘴边,说道:“我敬冷月姑娘一碗。” 冷月心知打不过花下眠,方才又吐了他一脸口水,见他向自己敬酒,气也消了大半,冷哼道:“俺可不和老流氓喝酒。” 花下眠被拒,荣辱不惊,兀自喝了精光,花下眠见冷月率真直爽,也是来了兴趣,说道:“江湖中人切磋武艺,并不会真的记仇。冷月姑娘!你若是不嫌弃,交个朋友,喝两杯如何?” 见花下眠目光火辣,又说的情真意切,冷月脸色一红,怒骂道:“老流氓!谁会和你这种人做朋友,快把俺的剑还给俺!” 花下眠淡然道:“我不叫老流氓,我叫花下眠,你若是觉得老流氓叫的顺口,我是没意见,还有!你若是对我没有非分之想,剑可以退给你,不过我的玉佩,也请你还给我。” 冷月嚷道:“莫名其妙,不给你来点颜色瞧瞧,你还上瘾了。” 她两指一弹,指尖登时生出一株烛火,朝着花下眠的酒碗一指,火苗飞落花下眠碗中,哄得一声,酒碗中生出一团烈火。 花下眠端着一碗火酒,处之泰然的说道:“好一招星兮之火,拜火教的姑娘都似你这般刚烈吗?” 当下端起火酒,竟然连酒带火一饮而尽。冷月惊退了半步,说道:“气吞山河!” 花下眠却显得风轻云淡,一脸享受的样子。 冷月稳住情绪,冷哼道:“别以为有些功夫,就可以胡作非为,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算我打不过你,比你厉害的人多得是。” 花下眠拱了拱手,漫不经心的回道:“承蒙教诲,受益匪浅。” “少佛废话,还给俺里剑!”冷月是齐鲁人士,这“佛”便是方言“说”的意思。 花下眠视若无睹,继续喝酒。 冷月再次火冒三丈,伸手便抢,剑被花下眠死死的按在桌子上,好似有千斤重,根本拿不起来。旋即!右手两指骤然弹出,烛火随之而起。花下眠右手一探,抓住她的手腕一拧,顿时烛火熄灭。冷月手腕受力,一下扑到了花下眠怀里无法动弹。 气急败坏,嘶吼道:“老流氓!你放开俺!” 花下眠不急不躁的端起酒杯:“技不如人,就不要学人家行侠仗,玉佩留下,我放你走,否则……” 花下眠的声音戛然而止,吸了一声,一股钻心的剧痛从肩头传来,火冒三丈的冷月一口咬在了花下眠的肩膀上。 花下眠咬着牙,愣是忍住剧痛,也不反抗,他眉头一皱,将一碗酒喝尽,继续说道:“咱们就在这里耗着吧,这柄破剑值两个钱,回头当了喝酒。想吃人肉你就用点力,不过不要把我的衣服咬破了。”随后他大声喊道:“小二上酒。” 小二看二人争执,早就出了神,被花下眠一叫,这才反应过来,他一脸惊恐,领了一坛酒,往桌子上一放,忙奔出三丈之外,感觉自己安全了,才战战兢兢地的劝道:“姑娘!他是姑苏城有名的风流痞子花下眠,你和他斗,占不到什么便宜,我看还是算了吧。” 花下眠颇有风度的松开手,赞道:“还是小二哥说话中肯。” 冷月手腕被释,忙起身呵道:“咱们没完!” 花下眠斟满两碗酒,一碗放在冷月面前,和颜悦色的说道:“冷月姑娘,既然你不肯还我玉佩,那你就拿着好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如何?”说完将宝剑一掷,丢给了冷月。 冷月接过宝剑,先是一惊,随即骂道:“你欺负了我,这事没完,休想善了!”说完!扭头便走。 第47章 葛洪真人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姑苏城郁郁葱葱、姹紫嫣红、莺歌燕舞,鸟语花香,古往今来不知陶醉了多少文人豪客。 沙沙沙…… 一匹骏马缓缓的行驶在花海之中,走马观花,陶醉其中,马上的少年正是江寻。离开鸡鸣寺后,他便一路向南,他准备去杭州打探父亲的下落,途经姑苏城,被这里的奇花异草,亭台楼阁吸引。 花海尽头一棵偌大的枣树异常醒目,江寻大喜,踩着马背跳上枣树,橙红的枣子,一簇簇的挂在树上,像一盏盏小灯笼。江寻采了一个放在嘴里,又脆又甜。 江寻又采了一些装满了衣兜,当他满载而归,准备从树上跳下时,惊讶的才发现,远处一片密林之中,一老道盘膝而坐。 那老道看上去六十多岁的样子,一身青衣长袍,头戴道冠,挽了一个道髻,手拿浮尘,双目紧闭,盘起而坐。 只见那老道肩膀上竟坐着几只麻雀,一只猫头鹰,身前一只兔子触手可及,身后一条青蛇盘绕,一只不起眼的变色龙爬在他的左臂上。食物链中相互残食的物种在他面前却是其乐融融互不打扰,好似一个大家庭。 江寻惊得目瞪口呆,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忙悄悄上前,确信真人,江寻不禁咽了口唾液,不经意间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脚踩的位置隐隐泛光,他大惊失色,连忙后退,但只要落地脚下便会产生光影,好像灯油滴在木炭上一般,直到撤出十丈以外,光影才消失。 封神段位的高手!江寻心中暗惊。 江湖上素有三年一地煞,十年一天斗,百年罕见是封神的说法…… 这等磁场能感知周围的一切生机,包括动物,花草,甚至能与它们交流。有些天斗上层段位的人在打斗时,情绪急速波动有时也能激发出封神的灵力,但静坐中,能有如此强劲的磁场效应,可见此人功力已是登峰造极…… 江寻心道:此人周围布满封神印,怕是朔大哥这等高手,也没有如此强大的磁场。以我浅薄的功力,他若对我不利,只要意念一动,自己顷刻间便会肝肠寸断……若是能拜此人为师,岂不是一步登天了…… 望着此人,似神仙一般的端坐,江寻心中涌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走上前一跪,说道:“晚辈江寻拜见葛洪真人!真人仙风道骨,在下有幸相遇,实乃三生有幸。” 此人有如此造诣,又是道士,江湖上独一无二,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葛洪,江寻虽是大胆猜测,但心中也是十拿九稳,葛洪真人曾是倾城阁的人,后有恩于江湖,被望江楼、三元教、仙天门三派奉为师尊,如此殊荣在江湖上是绝无二例,可谓是举足轻重。 葛洪像雕像一般,纹丝不动,却见猫头鹰和几只麻雀向自己望来,叽叽喳喳的鸣叫声稀稀落落。 江寻心头一沉,见葛洪不肯搭理自己,便想起身走开,忽然一个声音在心头响起: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老道可受不起你的一拜。 这番话竟是心理传音,葛洪全然没有开口,随着声音结束,一股力道注入江寻膝盖之上,江寻被人拉起一般,站了起来。 眼看葛洪依然入定出神,江寻便也不敢打扰,当即拱了拱手,转身而去。 江寻一路出神,心中不断回想葛洪的事,突然!刀剑相击的打斗声传来,江寻一惊,沿着院墙催马而行,绕过墙角后发现一名身穿红色长裙的女子,正躲在院墙外,透过的椭圆形镂空墙向里窥探。 江寻眉头一皱,旋即轻勒马缰绳,那女子察觉身后有人,猛地回头,二人四目相接,江寻吃了一惊,那女子竟晓梦。 江寻大惊之下,忙翻身下马。 见是江寻,晓梦脸色一僵,旋即笑道:“江大哥!” 跟着不由分说,走上前,一把抱住了江寻,江寻大惊之下,手足无措,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虽是晓梦主动,江寻还是有些发窘。 随后!晓梦问道:“江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寻道:“我只是路过!对了晓梦姑娘,你找到你的师兄了吗?” 晓梦眼神闪过一丝伤感之色:“没有……” 晓梦伤感一闪而过,随即拉起江寻的手,走到镂空墙前,一脸神秘的说道:“瞧瞧热闹!” 江寻向里一瞧,只见院墙内如潮水般涌动的白衣男子,正手持长剑将一名大汉团团围住,透过缝隙,江寻隐隐看到那汉子的背影,不由得一惊,正是朔方。 江寻惊道:“朔大哥……”随后定了定神,问道:“这是哪里?” 晓梦回道:“望江楼总坛!” 江寻不由得吃了一惊,自己循着江边渡口而来,竟然到了望江楼,只见院墙内一座十三层的塔以江而建,内面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看那延绵数里的墙竟比南宫府还要大上一圈。 朔方出现在这里,很明显这是少阳门被灭,朔方在找望江楼寻仇,而让江寻心奇的是晓梦身为望江楼的人,居然躲在一旁,置身事外看热闹? 晓梦见江寻一脸疑惑的望着自己,道:“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江寻道:“你不是望江楼的弟子吗?怎么……” 晓梦嘿嘿一笑:“是!可是望江楼与少阳门结仇,这事又不是我做的,我可不负责,我可以不做望江楼的弟子,但我不当他们的棋子……望江楼高手如云,朔方居然敢只身犯险,这一点我还挺佩服他的!” “朔大侠真是胆气逼人,赫某不胜佩服!”一个男人的声音的传来,只见赫连山从人群中走来,对朔方拱手说道。他身后跟着三个人,目光如炬的盯着朔方,正是周庄楼主周程晨;乌镇楼主吴俊颖;平乐楼主鸥贵夫。 平日里他们在自己的统领之地,此刻被召了回来,晓梦略显激动的说道:“看来一场大战是免不了了!” 话音未落,院内突然传来了朔方雷鸣般的怒吼声:“让凌风出来!”他声若洪钟,振聋发聩,望江楼的众弟子,被他凌厉气势震慑,忍不住后撤了三步。 赫连山脸色一沉,随后,一脸森然道:“朔方!你以为这是哪里!这可是望江楼总坛,岂容你在此咆哮。” “我今天只找凌风一人,与他人无干,退者不杀,挡者不饶。若想取我朔方的性命尽管来吧!” 说完!朔方双掌一推。 哄…… 随着一声雷鸣般轰响,天罡震阳掌的掌力爆射而出,在人群中炸开,顿时七八人应声倒地。 众人见状,纷纷挺剑便刺,望江楼弟子都是各自为营,没有阵型限制,大家各发挥所长,使得皆是望江楼的绝技一叶知秋,人多而不乱,众弟子剑法凌厉,身轻如燕,一时间白衣身影翻飞,剑影闪动向朔方招呼,似有百年朝凤之感。 晓梦与江寻伏在墙后,看的是心肠澎湃、惊心动魄。他们不知道,此刻一双眼睛正站在他们身后,冷冷的望着他们。 二人感知力超出常人,很快便有所察觉,不约而同的回头,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妇,正一脸怒火的盯着他们。 “细师姐!”晓梦尴尬的喊道。 这细师姐正是西塘楼主细水流,江寻也曾见过,细水流双目吐火,训斥道:“晓梦师妹!望江楼正逢大敌,你却躲在这里冷漠旁观,凌楼主知道了还了得,你是不是也想步花下眠的后尘,不想做望江楼的弟子了。” 晓梦嘎然一笑,拽着细水流的衣袖,用撒娇的语气说道:“细师姐,我错了,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求你饶了我吧。” 细水流是铁面心软,见晓梦求饶,气消了大半:“少来这套,你的事!你就好自为之吧!” 旋转一转身,点了江寻的穴位,晓梦大惊失色道:“细师姐!你干什么?” 细水流冷哼一声道:“哼!干什么!这个人是朔方的朋友,朔方不是重义气吗,就用他来要挟朔方!” “师姐……”晓梦正想求情,细水流一跃而起,抓住着江寻肩头跳进了院中。 细水流一把摁住江寻的脖颈威胁道:“朔大侠!你再不停手,你的兄弟可救命上黄泉了。” 朔方斗的正酣,眼见江寻被擒,一掌打出,将众人击退数丈,这才罢手道:“江兄弟,你怎么在这里?” 江寻苦笑道:“朔大哥!我是路经此地,被她抓来了。” 朔方瞪着细水流怒喝道:“放开他!” 细水流冷哼一声:“素问朔大侠重情重义,若是因为你的鲁莽连累了你兄弟,你可就得……” 得不偿失的‘得’字刚一出口,朔方的天罡真气便从掌心激射而出,强大的劲力将细水流和江寻吸住,眨眼间,便到了朔方身前,朔方毫不犹豫的送出一掌,打向了细水流的胸口。 朔方以掌着称,这一掌足可以震碎心脉,而细水流被天罡真气所牵,根本无法抽身,眼看命丧掌下,突然一道身影闪出,右脚瞪出,同时双手抢过细水流,啪的一声,那人右脚与朔方右掌相击。直接倒飞了出去。 细水流死里逃生,吓得面色苍白,转头望向救他的那人,正是赫连山:“赫师兄!多谢……” 赫连山如雕塑般的四方脸透着狂傲之气,能从朔方手下救人,他的功夫自然不低:“他是什么人,为了报仇岂会有妇人之仁,你用这种办法要挟他等同于自杀。” 细水流得人相救,心生感激,当即也是低头不语。 第48章 朔方血洗望江楼 望江楼的清枫别院是由九十九间半的建筑群组成,居于中间的大殿,比四周的房子大许多,这是凌风处理望江楼事务的地方。 一位两鬓花白的老者拄着拐杖,正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一脸阴沉的凌风,凌风浓眉巨目,英气逼人。他斜躺在金龙交椅上,目光在手中的书信上粗略的扫了一遍,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了轻蔑的笑意:“我知道了,天寿老人,你回去吧。” “知道了!”天寿老人微微一顿,随即用苍老的声音问道:“请问凌楼主!对于答应我拜火教的八百万两银子,何时交付?” 凌风嘴角划过一丝戏谑,“你回去告诉你们赤教主,就说我知道了?” 天寿老者眉头一皱,奇道:“敢问凌楼主!知道了是何意?何时能给!还请凌楼主言明,我也好回去复命。” 凌风淡然一笑,风轻云淡的说道:“我什么时候说给了!” 天寿老人瞳孔一缩,声音苍老而有力:“我们两派可是有契约的,您答应我拜火教,打下少阳门,你给于八百万两作为报酬,您又为出尔反尔?” “不就是一纸契约吗!”凌风轻描淡写的将手中书信扯成碎片,随手一丢,撒落一地。 天寿老者惊慌失措,满脸的皱纹不停地牵动,全身不住的颤抖:“你……你竟然撕毁了契约!你可知道,轻率的举动,会严重影响拜火教与贵派的关系……” 狂傲不羁的凌风,冷哼一声,斜着天寿老人道:“拜火教负责除掉朔方,可朔方还好好地活着,我还没兴师问罪,你还敢来讨要银子。” 天寿老人据理力争道:“可契约书上是助你讨伐少阳门,并没有说一定劫杀朔方,少阳门之战,我拜火教损失惨重,就算契约有所争议,我们也可以折中计算,您也万万不能撕毁契约,凌楼主!您四面树敌,可是要会将望江楼至于危险的境地。” 凌风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小小的拜火教,也想威胁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望江楼迟早要一统江湖,回去告诉赤焰!识相的话,跟着我干,我能保你们拜火教香火不灭,否则!我挥军北上之时,就是你们拜火教覆灭之日。” 天寿老者没想到凌风如此猖狂,愣了片刻,压着怒气说道:“您如此狂傲,只会惹来江湖的征讨,甚至给望江楼带来灭顶之灾……” 凌风眉头一皱,怒喝道:“天寿老人,若不是看在你年老体迈,我非砍了你不可,来人!送客!” 天寿老人叹了口气,悠悠说道:“废了!废了!九十九了,差事办砸了!” 他无助的转过身,刚走两步,突然身体一僵,定在了原地。 一名左脸带半张面具的女子走上前查看,惊道:“凌楼主!天寿老人……他……气绝了,这……怎么办?” 凌风一愣,他没想到自己只言片语竟将拜火教的长老气死,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冷声道:“怕什么!人又不是你杀的,即便是我杀的,他拜火教又能拿我怎么样?把他装殓送回拜火教,问问他们拜火教是不是没人了,让一个垂死的老者作信使。” 那女子道:“这恐怕会授人以柄,遭至拜火教的复仇,及江湖正派的声讨。” 凌风盯着那女子道:“冷艳!望江楼崛起的道路上,树敌在所难免,我就是要看看谁是隐藏在沼泥中的巨鳄。” 冷艳是凌风的得力干将,才思敏捷,做事干练,且极为忠心。尽管他认为凌风做法有所不妥,但她唯命是从,当即打了一声‘是’。 旋即!话风一转,回禀道:“凌楼主!朔方已经激战了半个时辰,我望江楼弟子已死伤惨重,您是不是要去会不会他。” 凌风眉头一皱,迟疑片刻道:“很好!望江楼需要一点血腥来振奋人心,传令下去,击杀朔方者重赏!” 唰唰唰…… 长剑破风,凌厉四射,剑光耀眼,一个个白衣男子如潮水般向朔方涌来。朔方功力激荡,震慑四方,千军万马中进出仍可全身而退,可以一边接着无数高手的轮番攻击,一边护着江寻,渐渐地有些棘手。 朔方的天罡真气以阳刚着称,虽然屡屡得手,但望江楼的人也非泛泛之辈,个个如白雕展翅,收放自如。在天罡掌下死里逃生的人也不在少数。 剑影如疾风中的骤雨,稍不留神,便会死于非命。朔方纵然霸气,总是势单力薄,而为了保存实力,天罡真气便也不能接连使用。 突然!三名白衣男子飞身刺向江寻,朔方手疾眼快,哄退了面前的数人,跟着转身护江寻,一股天罡真气射出,另一股正从动脉中调出,可就在天罡真气调动之时,剑影如光刺到身前,在朔方爆发天罡真气的刹那间,被一剑砍在了臂膀上…… 朔方突然一个大棚展示,强横的天罡真气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将周围人推翻数丈。 随着真气爆发,血液激荡,一股热血从臂膀上喷涌而出。 朔方回望江寻,淡然笑道:“兄弟!哥哥今天连累你了!” 江寻动容道:“朔大哥这是哪里话,是小弟拖累了你,以你的武功,杀出重围不难,你若是护着我,我们都会死。” 朔方毫无畏惧之色,一脸刚毅的说道:“最坏不过如此,他们要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我一定要为我的兄弟讨回公道,今日报仇,能报则报,报不了一死。” 江寻曾经想活成朔方这等顶天立地的英雄,无奈世事多磨,为了生存,变得懦弱谨慎。眼见朔方视死如归,江寻深受鼓舞,他也觉得此刻死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朔方越战越勇,不断有望江楼弟子倒在他的掌下,杀出一条血路,江寻跟着朔方身后,渐渐向望江楼内部逼近。 江寻虽是深受鼓舞,但刀光剑影的笼罩下,仍是心惊肉跳,数次与剑锋擦肩而过,一时间心惊肉跳。 人海之中,一缕幽影突然闪出,剑光凛冽,直逼朔方背后,杀意瞬时笼罩。朔方面色微凝,掌心天罡真气急聚,猛然转身,霸道一掌轰鸣而出。 此人正是细水流,她吃了朔方一掌,心中不忿,这才伺机偷袭,朔方已是封神段位的高手,便是闭上双眼也能告知周围一切灵动,眼看便要得手,被朔方一掌打在胸口,猛然间!像断了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众人正惊,突然飞出一道白色的身影,一把接住细水流,那人长剑一挥,顿时绿叶聚集,形成了一道叶墙,挡下了不少天罡真气的余力。 那白衣人正是花夏眠,花夏眠面色僵硬的望着细水流,说道:“细师姐!干嘛这么拼命!” 细水流懊恼的回道:“差一点就得手了!” 花夏眠轻蔑的翘了翘嘴角,略显深沉的说道:“刚才那一掌,他只用了一成的功力!” 细水流闻言,顿时脸色煞白,对于自己的鲁莽有些后怕。 花夏眠转向江寻问道:“江兄弟!你怎么也卷进来了?” 江寻苦笑道:“许多事不是我能掌握的?” 正当花夏眠与江寻交涉时,赫连山给了身后三位楼主一个眼神,三人会意,登时四人拔剑齐攻。这四人都是地方上的实权派楼主,自然都是一流的高手,朔方不敢小觑,却也顾不上江寻,当即!在江寻背后一推,灵力微吐。 把江寻送到了花下眠身边,这才与四楼主斗在了一起。 细水流虽然两次从朔方手下死里逃生,但她立功心切,眼看四位楼主齐上阵,自己也壮着胆子加入了混战。朔方以一敌五,斗的有来有回,五楼主结成了攻守联盟,进退有序张弛有度,他们打的不仅是功夫上的高低,而是心机,想骗取朔方冒然进攻,而后毕其功于一役,朔方则是来者不拒,却不恋战,任其进退翻飞,遇强则强,随机应变,赫连山见阴谋失败,便三番五次发起猛烈进攻都被朔方挡下。 在五人强攻无果后,顺着朔方的天罡余波,纷纷跳上周围的房顶,赫连山更是跳上了百余丈高的望江塔的屋脊之上。 赫连山拿的是一柄宽厚的重剑,他定了定神,便一跃而下,借着下坠之力,长剑破风,似有呼风唤雨之势,万叶为之盘旋,下坠的力道与横贯剑锋的强横灵力,散发着一股不可阻挡的煞气。赫连山已经使出了十成的灵力。高手拿出十层灵力战斗,便是以命相搏,倘若不能一击必中,只要对手能抓住反击的机会,自己短时间内是无法调动可用的灵力防守,可谓是九死一生。 朔方双掌合拢,双臂擎天,天罡真气凝聚在掌心周围,将赫连山的剑锋挡下,与剑锋中的强大灵力一撞,轰响声震耳,剑锋周围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向四面八方射来。 砰的一声闷响,伴着大地微微一颤,朔方吃力,双脚竟然陷入了石板数寸。 见状!四楼主鱼贯而下,以人梯的方式压了下来,下坠之力集中在了赫连山的身上,赫连山的重剑之上灵力急聚,一道道煞气不停的向四周射出,顿时!朔方只觉下压的力道骤增,强健的臂膀开始颤抖,体内的灵力不停向臂膀上涌出,豆大的汗水不断的从额头涌出。 双方皆是全力以赴,灵力激荡。数十丈的距离江寻都能明显的感觉劲风拂面。他开始为朔方担心,心情也越发的沉重,恨不得自己能有一身绝世武功,救朔方于危难。 赫连山见朔方被压,难以脱身,良机难得,灵力狂吐,同时臂膀一挺,重剑向下一送。铛!一声脆响,重剑竟然在两股强横的灵力夹击下断成了碎片。 赫连山本打算洞穿天罡真气击杀朔方,剑出乎意料的断裂,他忙双掌一翻,裹挟这灵力与朔方双掌相接。 啪的一声巨响,掌风波动十余丈。 赫连山借着喘息之机说道:“朔门主!即便是比拼灵力,你也毫无胜算,认命吧。” 赫连山能感觉到朔方的天罡真气所散发的煞气减弱,似乎力不从心,想到朔方拼杀了这么多高手,真气几乎耗尽,登时暗自窃喜。 朔方突然大喝一声,灵力猛地一收,竟然单凭体力撑起五人,片刻后一股强横的灵力从脚底传至掌心,如火山喷发一般,直接赫连山等人震飞。 朔方没有片刻喘息之机,一道黑影闪出,朔方忙出掌相接,啪的一声,掌力相击,一声轰响,真气濒临枯竭的朔方后滑了数丈,青石板碎了两道脚痕。强横的灵力在二人双掌周围疯狂涌动。 二人双目相接,那黑衣男子正是凌风,朔方眉头一皱,怒道:“凌风!你终于出来了!” 凌风面目铁青,冷笑道:“想报仇,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实力!” 登时!二人同时发力,周身劲风凛冽,二人双掌之中足有千斤之力。此刻!朔方已是精疲力尽,提了口气,再次涌出浑厚的灵力,众人惊得是瞠目结舌,二人脚下居然同时闪现封神的灵光,这正是强大灵力在激发出封神印。 原来朔方灵力枯竭,喘息之间便又灵力充沛,赫连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扭头在他身旁的男子耳旁低声说道:“去叫大嫂!” 凌风当先出掌,朔方稳住身形,接了一掌,轰的一声巨响,从二人中间炸开,将朔方与凌风分开。 凌风定住脚后,狠狠的瞪了花夏眠一眼,凶道:“你还好意思回来!” 花夏眠双臂抱在胸前,轻描淡写的说道:“封神段位的高手对决,稀世罕见,我怎么能错过。” 凌风冷哼一声,转向朔方:“纵然你有天大的本事,也让你有来无回。” 朔方怒道:“凌风!你污蔑我盗取你的星辰剑,灭我少阳门,杀我兄弟,可在少阳门找到了星辰剑?” 凌风道:“我星辰剑镇守在牛首山的密室里,密室的石门碎片上有你天罡真气打出的手掌印,我曾发函向你少阳门询问此事,可你桀骜不驯,居然当众将我信件撕碎,不予理睬。便是没有星辰剑,你这般无理,我也要灭你。” 朔方道:“你想一统江湖!” 凌风眉头一皱,喝道:“没错!你固步自封、夜郎自大。妄想阻止我称霸武林,那我只能让少阳门在江湖上消失。” “出手吧!”朔方大喝一声,挥掌便打,掌风凛冽,如刀似剑。凌风虽然腰悬砍刀,但他并没有拔出,二人拳掌相搏,万叶悬飞。招招到肉,相击声如雷鸣般闷响,哄哄声不绝于耳。 凌风体型与朔方相仿,都是一般的高大魁梧,铁青的四方脸,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而他只有三十六岁。他修炼的是望江楼的独门武学一叶知秋,一叶知秋共有七层,分别是春色满园、姹紫嫣红、红尘滚滚、风起云涌、飞叶护花、落叶归根、雾里探花,便是以剑气驾驭树叶飞旋,如飞镖一般,让人防不胜防。 为了保持望江楼主至高无上的权威,望江楼的祖训规定,普通弟子只能修炼两层,即便是望江楼旗下的十二楼主也只能学习四层。而凌风为了一统江湖的梦想,让一些忠心的弟子修炼到第四层,十二楼主修炼到第五层。 朔方带着复仇的怒气,一掌打向凌风,凌风手掌一翻,使出了春色满园,漂浮的绿叶在手掌前形成了环状,飞速旋转,天罡真气进入飞速旋转的叶环内,如同柴草入火被叶环分散化解,大有四两拨千斤之势。 跟着凌风反守为攻,依次使出了姹紫嫣红、红尘滚滚、风起云涌…… 姹紫嫣红是飞叶散乱各自为营式的攻击,飞叶毫无章法,令人眼花缭乱。朔方虽然将真气,化为金刚罩,挡在身前,可乱叶无眼,无孔不入,总有些叶子从朔方臂膀插过,登时朔方臂膀变得血迹斑斑。红尘滚滚是龙卷风式的攻击,风起云涌是海浪式攻击。 朔方的天罡真气,是集中灵力攻击一点为主,与凌风的一叶知秋相比,二人拉开距离,便显显出了天罡震阳掌的劣势。当下,朔方将万叶收在双掌之间,真气一吐,万叶顿时化成了鸡粉。跟着跃上凌风身前,正要一掌轰出,凌风周围竟然是白雾弥漫,能见度不足一丈,雾里探花!即便看不见人,朔方本也可以洞悉凌风的方位,可就在雾气腾升时,凌风的气息及身体的热量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人间蒸发一般。朔方目光犀利急速向周围扫去。 啪的一声,好像鞭炮声,朔方背后一沉,被凌风一掌扎扎实实的打在了背心,雾气骤然散去,只见朔方半弓着身体,众人惊的无不目瞪口呆,四下一片寂静。朔方被凌风偷袭的一掌,众人听得真真切切,足有八层的灵力,就是震碎了骨头也不奇怪。众人只等着朔方倒地,哪曾想朔方身体一挺,目光迥然有神,竟然是毫发无损。 原来朔方料想凌风会背后偷袭,将全部灵力聚集在了背后,虽有些震荡之感,并没有伤筋动骨。一转身,掌风凛冽朝着凌风胸口推来。 “大嫂!小心!”赫连山突然断喝一声。 千秋夜便是凌风的妻子,凌风正要翻掌挡格,听得一声断喝,赶忙回头。刹那间,猛地胸口一沉,啪的一声脆响,朔方双掌扎扎实实的打在了凌风胸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登时肋骨尽断,扑通一声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第49章 花下眠当楼主 赫连山觊觎楼主之位已久,眼见凌风中了天罡真阳掌,生命垂危,不由的心中窃喜,叫大嫂来,也是为了让凌风分心,借朔方之手,除掉凌风,赫连山这招借刀杀人,不可谓不毒。 凌风一倒,朔方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全身酸麻,已然是真气耗尽,赫连山大喊一声‘杀’,当先冲了出来,忽的一剑向朔方头顶砍落。朔方无力再战,只得任其砍杀。突然!一道劲力落在剑身,只听铮的一声,将赫连山的剑弹飞了出去,这时!半空中落下一人,正是葛洪。 众人一见葛洪,无不眼前一亮,齐拱手道:“拜见师尊!” 眼看朔方解了围,江寻这才松了口气,忙扶住朔方。 葛洪浮尘一挥,一道精光射入了凌风体内,昏死的凌风喷了一口鲜血,这才醒了过来。而千秋夜在凌风倒地的片刻也昏倒在地,两个丫鬟正着急的呼喊。 千秋夜本以怀胎八月,这一昏迷,登时动了胎气,下体流出一摊暗红的血。丫鬟急的眼圈都红了,细水流一边招呼人去请稳婆,一边抱着千秋夜。 眼看血不断涌出,细水流、晓梦等人急得是心急如焚。葛洪手掌处灵力急聚,生出一团灵气,酝酿良久方才送出,灵气罩在千秋夜高凸的腹部,护着婴孩。细水流急切的吼道:“稳婆怎么还不来。” 一丫鬟回道:“去请了!最快恐怕也要半炷香。” “我来吧!”一个清晰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齐目望去,江寻走了出来。众人无不诧异。 “放肆!夫人乃是千金之体,岂能任由你胡来。”赫连山怒声喝道。 江寻没有作声,脸颊处略过一丝尴尬,细水流焦急的问道:“你会不会啊?” 江寻小时候给麋鹿接生过,自然知道一些原理,当即反问道:“眼下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赫连山重剑一挺,道:“混小子!敢在望江楼放肆,活腻歪了吗?” 江寻闻言,也不辩解,若有所思的愣在了原地。 这时凌风无理的声音响起:“让他试试吧!”众人这才发现,昏死的凌风被葛洪助力,竟然醒了过来。 细水流闻言,嘶声喊道:“快过来!” 细水流顺手从一名汉子身上撤下长袍,盖在了千秋夜身上,而后让众人背着他们围成了一个圈。 凌风稍稍松了口气,双手吃力的撑着地,自己一下从焦点变成了无人问津,只有冷艳默然走到凌风跟前将他扶着坐起。 “伤得不轻啊!”花夏眠低沉道。 这时赫连山、周程晨、吴俊颖、鸥贵夫也围了过来。 凌风冷冷的瞪了花夏眠一眼,上下打量一番,目光在了花夏眠腰间,脸色铁青的问道:“帝王玉呢!” 花夏眠轻描淡写的回道:“换酒喝了!” 凌风咬了咬牙说道:“也只有你,敢这么肆无忌惮和我说话。” 凌风手伸向花夏眠,口气突然变得温和:“兄弟!还记得我们昔日的誓言吗?” 花夏眠握住凌风的手,回道:“仗剑天涯,霸业不成,永不归故乡。” 凌风憋了口气,手臂发力,借着花夏眠的手,缓缓站了起来。凌风自知命不久矣,他向葛洪拱了拱手,随后摘下楼主信物,一枚拇指的水晶指环,举过头顶,中气十足的宣布:“我决定!将望江楼的楼主之位,传位于……” 凌风截然一愣,瞟向众人,四下鸦雀无声,只听得千秋夜撕心裂肺的嘶吼。不少人也是将目光移到了赫连山的脸上。赫连山功勋卓着,武功高强。在新一代门人中,有较高的威望,很多人心中都是楼主的不二人选。 “花夏眠!”凌风声音浑厚,在场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众人无不惊愕,纷纷面面相觑。面上写满了不敢相信的疑惑之色。周程晨、吴俊颖、鸥贵夫三个楼主更是齐目向赫连山连山扫去。赫连山脸色阴沉复杂。自己处心积虑的结果了凌风,却为花下眠做了嫁衣,当即!紧咬后槽牙,青筋暴起,左脸肌肉不断跳动。望着花下眠的眼睛里闪着狠辣之色。 凌风将水晶扳指交到花夏眠手上,低声道:“兄弟!望江楼云诡波谲,你可要坐稳了。” 又在花夏眠耳旁耳语一番,身体一僵,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任由花夏眠输送内力,愣是没有半点动弹。 哇!一声稚嫩的婴孩声响起。 “把孩子抱过来!”花夏眠大声命道。 细水流用白布裹挟这婴孩,一道箭步把孩子送到了凌风身边,听着婴孩的哭声,凌风嘴唇微微跳动,便再没了知觉。 凌风称雄一时,怎能料到死亡降临的如此突然,便是有什么未了心愿,也只能泯灭在婴孩的哭声中,千秋夜生完孩子便昏厥过去,人命关天江寻第一次接生,虽然有惊无险但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悲痛凄冷之气蔓延开来…… “为楼主报仇!”乌镇楼主吴俊颖大喊一声,当先向朔方冲了过来。众人悲愤交加双眼冒火,一拥而上如潮水般涌上来,众剑并举齐刷刷向朔方砍来。 “住手!”花夏眠厉声命道,喝止了众人。 众人闻声在花夏眠与朔方之间让开一个道,花夏眠盯着朔方道:“朔门主!如果星辰剑真的是你拿走的,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你走吧!” “他不能走!”赫连山口气阴沉的继续说道:“杀了凌楼主!你不想着替凌楼主报仇,却要放虎归山,是何用意?” 赫连山觊觎楼主之位,已然不是什么秘密,眼下凌风传位给花夏眠自然是心中不满,花夏眠冷笑道:“倘若是朔方拿了星辰剑,他自然死有余辜,可眼下星辰剑下落不明,已经枉送了这么多性命,还要死多少人你才满意。” 花夏眠本就不主张凌风攻打少阳门,也正因如此二人反目,花夏眠才被逐出望江楼。如今当了楼主,自然是有自己的一番打算。 赫连山面色铁青,口气阴沉:“大丈夫应以义字当头何惧生死,你对外软弱,又怎能将望江楼发扬光大。” 花夏眠淡然道:“赫师兄是对我不满啊,有什么话不防直说。” 赫连山冷冷的说道:“身为弟子以下犯上视为不忠,楼主血仇不报视为不义,你行为放纵名声狼藉,恐怕难以担此大任,你要有自知之明就把水晶扳指交出来,让有德者居之。” 花夏眠知道赫连山狼子野心,不过他敢放肆到公然违背凌风的遗愿,还是让花下眠大吃了一惊。 花夏眠风轻云淡的说道:“凌楼主已经把望江楼的重任交给我了,赫师兄!你想自绝于望江楼吗?” “你已经被逐出了师门,没有资格当我们望江楼的楼主了,方才凌楼主中了天罡真气,神志不清,恐怕不能作数。望江楼有历,先楼主意外暴毙,可用三占从二的法则。” 三占从二法则便是十二楼主公投,谁的支持者多谁来接任楼主。赫连山在望江楼经营多年,关系网盘根错节,眼前的四个楼主三个都是他的铁杆,细水流虽然不是他的铁杆,但跟着他出生入死数次被他相救,内心还是比较倾向于他。若是使用三占从二法则,花夏眠断无胜算。 赫连山边说边向花夏眠走去,吴俊颖等三人紧跟其后,四人目露杀气,面色阴森,颇有些以势压人,逼花夏眠退位的意味。 花夏眠表面上风轻云淡,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自己势单力薄无力与赫连山抗衡,可若是白白交出水晶扳指,岂不是辜负了凌楼主对自己的期望? 正当花夏眠束手无策之时,一道瘦长的身影挡在了花夏眠身前。 “凌楼主有遗命,你们就想造反吗。”冷艳横目怒视。 赫连山一怔,轻蔑的笑道:“望江楼生死存亡之时,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正因为望江楼生死存亡之时,凡望江楼弟子都有资格站出来维护望江楼的法度。”冷艳口气冰冷,气场丝毫不输赫连山。 赫连山眉头一皱,斥道:“放肆!你只不过是凌楼主身边的一条狗,平日里代主行事,可别找不准位置,把自己当成了楼主吧。” “你!”冷艳气的半边透红,另外半张脸罩在面具之下,定然也是一般的愤怒。登时手握在了剑上。冷艳生性孤傲,办事能力极强,深得凌风赏识,常伴左右,视为心腹,她虽然没有楼主的级别,但是被公认为二当家的。平日里颇得人敬畏,眼下凌风刚死,便被赫连山骂做狗,登时是心头扎针,怒气袭身。 在她将要发作之时,花夏眠伸手拍在冷艳肩头,淡然的说道:“今日之变,赫师兄恐怕早有准备,我们势单力薄,你若是先动手便会授人以柄,介时不仅楼主之位保不住,他还可以名正言顺的除了我们。”随后声音突然压低:“立刻派人封锁望江楼,任何人不得轻易进出。”冷艳会意,转身而去。 安抚完冷艳,花夏眠转向葛洪拱手道:“凌楼主遗命传位于我,有些师兄妹对我花下眠不满,我倒是不想接这个楼主之位,可轻易放弃有负凌大哥所托,望江楼生死存亡之际,请师尊主持公道。” 花下眠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葛洪身上,自己势单力薄,只能找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出面来支持自己,花下眠没有选择的余地,葛洪若是不支持自己,自己也就只能认命。当下脱下水晶扳指向葛洪扔去,葛洪一甩拂尘,一股利风射出,将扳指打了回来。 葛洪朗声道:“新主上位,贵在众人拥戴,手下人多有不满,即便是强行做了,也会坐不稳。而你在江湖上偏偏又留了这么多风流债的把柄。的确令人无法信服。眼下看来三占从二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赫连山仰天大笑:“葛真人果然是德高望重!” “我不同意葛真人的看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人人都不遵守法度,请问师尊!还要法度干什么?” 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人群中传开,晓梦在众人的目光中站了出来。 葛洪道:“问得好!既然双方是各执一词互不谦让,赫楼主!为什么不放弃三占从二的法则?而以武定乾坤。” 赫连山:“法度乃是望江楼世代前辈所创,岂能轻言废止。” 葛洪手捻胡须问道:“那就简单了!花少侠认为以遗命为先,赫楼主认为应以三占从二法则为先是不是?”葛洪目光扫过二人。 二人皆摸不透葛洪葫芦里买的什么药,都给予了肯定的回道。 葛洪突然放声道:“有些话含蓄好听但不实用,有些话直白逆耳却能一针见血,讲情不要讲理,讲理不要讲法,既然赫楼主与花少侠都认可望江楼的法度,我们就以法度说事,望江楼有例先楼主暴毙,以遗命为主,先楼主若无遗命可启动三占从二法则。赫楼主!岂有受益而从之,无利而废之的道理。” 花夏眠松了口气,暗自窃喜。 赫连山原以为葛洪是为自己占位,说道此处他才恍然大悟,登时脸色变得复杂,一阵黑一阵白:“葛真人!你虽然被我望江楼奉为师尊,可从法度上将并不受约束,也就是说,你并不是望江楼的人,原则上讲你是不具备议论望江楼传承的资格的。”赫连山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葛洪微微一笑,转向花夏眠道:“葛某要加入望江楼,不知花楼主意下如何?” 花夏眠不假思索的回道:“求之不得!” 呛啷一声,赫连山拔出了砍刀,强压怒火道:“葛真人!你当真要与我为敌吗?” “老道不针对任何人,法度就是法度。赫楼主若开了不守规则的先河,数年之后或百年之后终究会有人效仿,贻害无穷。” “为了望江楼百年基业,也为了望江楼的前途,我宁可背负辜负凌楼主的恶名,也要一争到底。” 说完挥剑便向花夏眠砍来,葛洪眼神一斜,眼射精光,铛的一声,好似刀剑一般打在赫连山的砍刀之上。赫连山手臂一震,砍刀脱手飞刺在石板上。 赫连山心中一沉,吴俊颖等人更是大惊失色,虽说赫连山功力不及葛洪,但也是天斗上层的高手,居然在葛洪的一个眼神中丢掉兵刃。足见葛洪功力之深,登峰造极。赫连山气焰向来嚣张,此刻眼神中也透着不可名状的怯意,葛洪若是要取自己性命,简直就是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片刻沉寂,花夏眠开口道:“地势广阔,英才辈出,免不了有些摩擦,我希望各位兄弟团结一致,不必把义气之争,一时得失看的过重。我花下眠再此立誓,我与众兄弟同在,荣辱与共,生死同舟。”说着将扳指举过头顶。 晓梦当下跪下,拱手道:“参见楼主!” 这是数百名弟子如排山倒海一般齐刷刷跪倒,齐声参见楼主,声音震天。细水流正怀抱着孩子,见大局已定,当下跪倒,眼下只有赫连山与三位楼主不跪,吴俊颖等三人面面相觑,只等着赫连山表态。 凌风死,自己继位,赫连山筹划良久,眼前都泡汤了。他本想拼命一搏,耐不住葛洪坐镇,即便是让手下人群起而功之,葛洪身为望江楼的师尊,在望江楼的众多弟子中颇有声望,说是精神领袖也不为过,若真开罪了葛洪,只怕得了楼主之位也会人心尽失,想到此节,赫连山暗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走着瞧。 当下跪倒在地,吴俊颖等三人哪里还敢怠慢,忙跟着跪下。 第50章 倾城双煞 随着花夏眠的继了楼主之位,众人纷纷跪拜。此时,朔方带着江寻迅速离开,无人再敢阻拦。朔方深知自己真气耗尽,已无力再战,于是他紧紧抓着江寻,一路疾驰。寒风呼啸,劲风扑面,江寻感到冷风刺骨,呼吸困难。朔方一鼓作气奔跑了十余里,最后抵达江边时,已是筋疲力尽,他半跪在地上,一口鲜血突然喷涌而出。 江寻正要搀扶,朔方突然警觉的转身,厉声喝道:“什么人?” 江寻猛地回头,只见身后站着的人竟是葛洪。葛洪的功力深不可测,能够在他们身后悄无声息地跟踪,江寻倒也并不感到特别诧异。只见葛洪轻轻一挥拂尘,一道精光瞬间打入朔方的体内,朔方身体一颤,随即昏倒在地。 江寻见状一愣,迅速反应,双臂张开,挡在了朔方身前,质问道:“葛大师!这是何意?” 葛洪道:“你不必担心,他只是睡着了,我是来找你的。” 江寻心中一凛,望着葛洪僵硬的脸,江寻暗自嘀咕:我与他没什么瓜葛,找我作甚? 随即问道:“未知葛真人有何见教?” 葛洪朗声道:“人有三魂七魄,其魂有天魂、地魂、命魂。其魄有天冲、灵慧、气、力、中枢、精、英。而有一类人,执念太深前世不忘,便多了一魂一魄,称之为重魂之体。重魂之体又分为怨灵和恩念,怨灵者怨气横生,煞气冲天;恩灵者有缘无份,念念不忘。两类重魂之体一为情困,一为恨生。爱深恨切潜力无穷。若是心存阳善,则造福于民,若是心存阴恶,则贻害无穷。无论是为情还是为恨,二者皆是一念之间,阴阳转换,善恶难测。” 江寻吃了一惊,失声道:“葛真人知道我?” 葛洪道:“你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你的潜力太过可怕,你的存在会打破这个世界的平衡,葛某只能在你羽翼未丰之际除了你,以决后患。” 江寻从失魂中惊醒:“可我并没有害人之心。” 葛洪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的罪并不在于你有没有害人之心,而是你有远超常人的能力,你的罪过是与生俱来的。” 江寻身体一软,险些瘫软在地,万念俱灰的说道:“葛真人要杀我,我当真是必死无疑。” 葛洪拂尘一挥,江寻被一股神秘力量裹挟,飘在了半空,葛洪问道:“还有什么心愿需要老道代劳?” 江寻问道:“我一直以来都在做同一个梦,那可是我的前世,请葛真人赐教。” 葛洪眉头微微一皱,他吃了一惊,随即点头道:“正是!” 江寻瞳孔一缩,尽管他已经猜到,听到葛洪的回答,还是有些惊愕,登时想到自己的前世是被南宫叶所害,今生南宫叶却又成了自己的外公,真可谓是因果报应。想到自己命悬一线,所有的恩怨都显得无足轻重,他双眼一闭,随即热泪划过脸颊。 葛洪手掌中精光闪烁,他猛然一掌挥出,精光如箭般爆射而出,瞬间将江寻紧紧裹住。随着葛洪手指朝天一指,江寻仿佛变成了断了线的风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天际。大地上的草木在视野中急速缩小,没过多久,下方的人影也变得模糊不清。突然,一阵白雾弥漫眼前,但转瞬间又豁然开朗,晴空万里。江寻竟然冲破了云层,直插蓝天…… 葛洪口中默念,正掐指算着什么。忽然!两道身影好似两片树叶,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他身后,嫣然内功修为已到了化境。 葛洪瞥了二人一眼,怅然道:“三十年了!你们从来没停止过对我的追杀!” 一男一女皆是一般的高挑,男子长得清秀,微翘的嘴角带有三分阴柔之美,女人眉眼中增添了三分阳刚之气,乍一看二人有几分相似。二人年龄都在三十岁上下,却显得只有二十岁的样子。 男子冷声回道:“你的倾城追杀令,是八十八年!” 葛洪轻声道:“倾城阁主已经换了三人,对我的追杀却是代代相传,无非就是把我塑造成叛徒的代表,以警示阁中弟子,劳烦二位带个话,我要和倾城阁做个了断。” 男子口气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我们奉命追杀,不负责带话,你在旁门左道中无论威望多高,你背叛了倾城阁,违背了誓言,总要付出代价。” 原来!葛洪是倾城阁弟子,因三十年前,前倾城阁主,制定了屠杀八派楼主一统江湖的计划,当时葛洪深得阁主器重,便知道了倾城阁的谋划。因于江湖有些渊源,不忍江湖陷入屠杀动荡之中,在劝阻无果的情况下,便连夜逃出,并将倾城阁的全盘计划告知八派,由此成了倾城阁的叛徒…… 葛洪沉默片刻,说道:“三十年!岁月峥嵘,世事变迁,也只有怨念能让人如此执着,如果她还活着,希望你们放她一马。” 那男子口气冰冷,而不失礼貌的说道:“抱歉!倾城追杀令不会停止。” 葛洪道:“倾城阁有例,凡曾做过倾城阁弟子,即使有过失,被杀前,提出倾城阁力所能及遗愿,倾城阁不得拒绝。” 男子道:“你们是天字号的逃犯,你的遗愿,不被采纳!” 葛洪瞳孔一缩,若有所思的露出惊讶之色。 倾城阁是一个赏金猎人式的门派,旗下有二十四名弟子,组成了十二对情侣,他们分别以二十四节气一一对应,而葛洪便是倾城阁的原谷雨,他口中的她便是失散多年的妻子清明。 望着眼前意气风发的男女,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他们正是如今的清明与谷雨。 倾城阁的独门剑法倾城绝恋,需要情侣之间超高的默契,才能练成攻防兼备天衣无缝的倾城绝恋。 练成倾城绝恋的情侣也会心意相通不离不弃,因此倾城阁二十四弟子皆为至情至圣之人,倘若二人中有一人毙命,另一人便会殉情。 二十四人个个武功都在封神段位,可谓是万里挑一。 清明、谷雨的代号对于葛洪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既是对过往的怀念,又是对倾城阁的负罪感,还有对曾经挚爱清明失散多年生死未卜的痛心疾首。 呲呲…… 葛洪正沉思,清明谷雨忽然不约而同的拔出了利剑,剑身与剑鞘摩擦声婉转悠长,两柄利剑一模一样。剑身笔直铮亮,剑锋杀气逼人。 与此同时谷雨、清明脚下生出封神之印,一副八卦盘的光影,由内而外分别为阴阳鱼、八卦象、十二时辰、二十四节气。二人分站在阴阳鱼眼的方位。 二人交了一个眼神,齐目向葛洪望来。突然一声闷响,从朔方体内发出,朔方翻身而起,拱手谢道:“多谢葛真人出手相救。” 原来朔方真气枯竭,强行运功透支了灵力,超出了身体承受范围,濒临筋脉爆裂之际,葛洪在他体内注入一股强横的灵力,方才才助他护住筋脉。 这时剑光闪烁,强横的煞气从身后袭来,快如闪电。朔方飞身跃起,一掌打出,一道金光从掌心爆射而出,天罡真气与二人剑气相冲,眼看便将二人轰飞,二人被逼退两步,利剑齐挺,雄浑的天罡真气竟然掠过二人身体,在二人周围沿着八卦阵的光影飞速旋转,跟着一股劲风四散开来,长剑被震得嗡嗡作响,二人竟是毫发无损。 二人双剑并举,动作一致,以迅雷之速砍向朔方,朔方掌中运足真气,抬手挡格,双剑被天罡真气顶住,突然!啪的一声,二人右脚扎扎实实的踹在了朔方胸口。二人看似精瘦,力道着实深重,朔方一个彪形大汉,在两脚重创之下,一退数丈,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朔方胸口一阵乏闷,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谷雨嘴角微微一翘,天罡真气虽然没有伤到他,他还是忍不住赞道:“天罡震阳掌,威力果然不同凡响。朔大侠要插手倾城阁的事吗。” 朔方冷道:“我无意干涉倾城阁内部的事,不过!倾城阁以赏金猎人的身份,横行江湖,残杀武林同道,在下早就想会会你们了。” 清明美眸深情的望着谷雨,谷雨轻蔑的瞟着朔方,冷声道:“你是知恩图报也罢,多管闲事也罢,既然你执意出手,只能祝你好运了。” 朔方眉头一皱,眼神中涌出一抹杀气,他双拳一握,指关节咔咔作响,天罡真气涌出,周身劲风激荡,吹得衣服咧咧作响。双脚一撇,突然脚下生出了一片封神的光影。朔方本是天斗上层的段位,浑厚的天罡真气却激发出了封神段位的灵力。 谷雨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抹阴狠的笑意。 呼的一声,长剑破风直刺朔方双眼,二人灵力强横,剑锋所向,有着洞穿精钢之力,朔方赶忙屈身躲闪,同时朔方双掌齐出,聚气成刃,好似两把斧头从掌心射出。这聚气成刃不同于一般兵器,根本无法挡格,谷雨清明也是以闪动的身法躲了过去。朔方的聚气成刃,原也是天罡真气,只是将雄厚的真气化整为零的激射出去,虽然威逼没有天罡震阳掌的大,但精准度较高,可以节省不少的灵力。 双方交手,脚下的封神印相交滋滋作响,显然是两股封神灵力散发的光影也在相互抵制。朔方只感脚下隐隐一阵灼热之感。倾城阁二人的剑气与朔方的聚气成刃,威力皆是一般的所向披靡。双方便形成了相互砍杀,又相互躲避煞气的战术。周围的沙石树木,好似失去重量的落叶一般,卷在战圈周围飞速旋转,被灵力抛出的石子打在远处的树木石块上,好像暗器一般啪啪作响。 一时间,十余丈的战圈中,光影、劲风,破风的打斗声交融,好似千军万马一般,煞气来回翻涌,突然一块巨石被卷入战圈之中,嗖嗖声连响,巨石瞬间便被煞气嚼成了碎石子。双方出招不仅煞气逼人,攻躲的动作也是蹑影追风。 倾城绝恋,剑法看似相同,然而剑气却是一个出一个进。一股灵力能在二人之间来回循环。如此一来,便节省了不少的元力。倾城二人只要能立于不败之地,即便是打消耗战,也能将对方耗死。 不过谷雨并没有打持久战的想法,毕竟旁边还站着一个封神段位的高手。片刻间谷雨连发十余剑落空后,突然使了一招三世之恋,只见剑影叠加,好似千万把剑挥舞。逼的朔方连退三步,谷雨清明二人好似一人,同时脚下一沉,一抹精光从脚下延伸到八卦盘,跟着封神印飞速旋转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光影,陡然间一股虚黄色的光火生起。朔方好像踏入了炼钢炉,脚下一阵灼热,朔方脚下一曲,原本攻守一体游刃有余的招式随之一顿。谷雨清明一道瞬移行到朔方两翼,双剑并举,如狂风骤雨一般飞速向朔方身上招呼。朔方感觉全身一紧,热浪扑面而来。剑光闪烁,全身一阵灼热的痛感,好像千虫叮咬。 磁…… 一声长响,衣服爆裂飞出。 赤裸的上身,浮现出一百多道剑痕,索幸都是剑气所伤,入肉不深。原来在千钧一发之际,葛洪充了一计灵力护住了朔方,这才保他周全。 朔方仿佛在刀山走了一遭,虽是九死一生心有余悸,但义字当头没有丝毫退却之意。 谷雨长剑一横,灵力附在剑身,精光耀眼,他声音冷淡的说道:“朔大侠武功精湛,运气更佳。敢当倾城绝恋,就是苍天眷顾也只有死路一条。” 骤然间,谷雨剑影闪动,左右夹击,势如破竹。但朔方并没有躲避,而是气沉丹田,聚气成刃,左右手各生出一个灵气斧挡住了双剑夹击,剑气如火不断从剑身涌出,慢慢砍入朔方的灵气斧。 朔方咬紧牙关,将全身的天罡真气向双臂涌出。倾城绝恋剑气逼人,朔方稍有懈怠,立时便被斩为两段。就在朔方聚一身之力抵抗双剑合击之际,脚下淡黄色的封神印被一抹蓝气替代。只听咔咔声连响,朔方双脚被谷雨的封神印释放的蓝色灵气冰封,动弹不得。 朔方心中一凛,全身真气皆聚在手臂之上,此刻但凡有丝毫松懈便命丧黄泉。而脚下被死死冻住,只要他们一人攻击自己的下盘,朔方是万难脱身。 谷雨冷声道:“朔大侠!说出你的遗愿,倾城阁一诺千金,只要符合倾城阁的原则,我们会不计成本的为你办到。” 朔方一听,顿感奇耻大辱,当下一咬牙,大呼一声,右脚猛地一提,力道极是凶猛,啪!碎裂声响起,凭着气力竟然挣脱了灵力的冰封,左脚随即挣脱。 葛洪浮尘一挥,谷雨封神印的乾坤两卦位出现了一道金光,将蓝气缓缓压制。 突然!半空中呼声响彻云霄,一道精光从天而落,正是江寻。谷雨清明二人,闻声望去,朔方借机身形一蹲,躲过击杀,跃到乾卦之上。 江寻失去了自主,好似陨石坠落,急飞而下,这等速度!落地定然是粉身碎骨。就在离地十丈处骤然一顿,竟轻若浮云一般,飘落在了坤卦之上。 朔方抵御二人强大的攻势,正有些力不从心,江寻突然出现,直接卷入了战圈,清明回剑便刺,解了朔方的燃眉之急。剑光闪动,拖着一道长长的剑影,肉眼无法捕捉剑的具体位置。 江寻灵力外泄,气场十足,好似有封神段位的功夫。 葛洪修炼的是江湖上失传的八十八仙图,以双手指纹发射灵力控制着江寻的身体。同时强大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江寻体内,好似被人附身一般,功力大增,灵气四射,却又身不由己。劲风不断扑面,好像沉入深海,压得江寻胸闷气短。 “跨步急停而立,跳步急停侧身,梦幻转身无常,交叉七步如飞,前后滑步不定,笃定乾坤沉浮,一苇渡江万方。”随着《一苇渡江》的口诀从葛洪口中娓娓道来,江寻在战圈之中时而穿梭、时而急停、翻身、侧步、平移,移形换影,身如鬼魅。 在清明的飞剑如电的砍杀下,江寻竟然是恰如其分的躲去,有些侥幸之感,却又天衣无缝。 剑锋闪烁,长剑追魂,朔方与江寻分站乾坤方位,二人皆是化气为刃,挡格倾城剑,就在双方比拼灵力之际,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从四人之间穿过。刹那间风平浪静,江寻身体也在黑影掠过的瞬间如释重负,恢复自主,跟着而来的全身上下的乏累酸麻,身体一弯,险些瘫倒在地。 葛洪背对着四人,手中竟握着谷雨清明二人的利剑。尘埃落定,封神印渐渐消失,谷雨眼神中透着诧异与愤怒之色。自己的剑居然被葛洪掳掠,可想而知,葛洪倘若不是夺剑,而是对自己出手,自己恐怕已然命丧九泉。 葛洪畅然道:“倾城阁的原则,倘若倾城剑被人夺下,持剑人三年内不能追杀夺剑人。” 说完手一摆两柄剑分别落在二人身前,清明仍是一言不发的望着谷雨,好像所有的决定权都在谷雨手中一般。 谷雨目光森冷的拔起倾城剑,口气低沉的说道:“即便我二人无法完成任务,倾城阁仍然会派别人,谷雨预祝葛师兄三年内平安无事。” 谷雨长剑指天,顿时!剑身周围灵气激荡,呛唧一声,倾城剑解体七零八碎。清明大惊之下,面露心疼之色,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把剑碎掉?” 谷雨目光阴冷的回望她俊俏的脸颊,冷声说道:“一把不能被我掌控的剑,留着没有任何价值。这是我一生的耻辱,我发誓……以后绝不失手。” 清明虽然有些心疼,但见谷雨如此坚决,便要举剑粉碎,被谷雨一把拉住,道:“你心有不舍,就不要勉强自己了。”突然,二人身影闪烁,眨眼便消失在了远方…… 见二人远去,朔方松了口气,拱手道:“葛真人武功造诣登峰造极,朔方佩服!” 葛洪长叹道:“朔门主可曾听说过天印!” 朔方眉头一皱,脱口而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葛洪点了点头道:“天印是近年来江湖中出现的一个隐形门派,天印弟子遍布江湖,渗透各个角落,山野村夫、樵夫、渔夫、田农、江湖豪客、山贼海盗、各大派弟子,以及江湖成名人物,甚至是南宫府的官吏。他们都有两层身份,一明一暗。可谓是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关系网,而他们的联络网除了上下等级的单线联络,还有就是判官生死令!” 朔方本也知道,天印神秘莫测,却不知道势力已然强大至此,略显狐疑的问道:“我也略有耳闻,却不知是真是假。” 葛洪从衣袖中探出一张油纸,随手一掷,油纸好似长了眼一般飘到了朔方身前,朔方捞起油纸念叨:“花好月圆,五谷丰登,日出东方,风止叶落,这是……” 葛洪一脸沉重的说道:“这是三天前我在江里的鱼腹发现的。朔门主的天罡真气以阳刚着称,而凌风又以一叶知秋的绝学成名,正对应着日出东方,风止叶落。” 朔方淡然道:“这能说明什么?难道我的复仇和凌风的死早就在天印的意料之中,花好月圆,五谷丰登又作何解释?是不是太过牵强?” 朔方虽然对葛洪佩服至极,但对葛洪分析的漏洞还是敏锐的提出了质疑。 葛洪道:“花好月圆是十五,而五谷丰登是初秋八月,这一天恰恰是凌风的生辰!” 朔方脑子哄的一下,如此剖析确实不像巧合,他呆若木鸡错愕不已,难道自己的复仇竟然是一场阴谋,如果是真的,也就说明少阳门被灭也是早已计划好的一场诡计,自己和凌风便是两枚棋子,他身体一软倒退了两步,仍是半信半疑的望着葛洪:“此言当真?” 葛洪道:“顺江而下,鲫鱼腹中多半都有这道判官生死令,人人皆可捕而视之。” 朔方又惊又怒,突然!瘫坐在地,拳头紧握,又霍然起身,厉声道:“少阳门被屠,若是当真背后有人设计,就是到了天涯海角我也会把幕后黑手找出来碎尸万段。” 沉思片刻,朔方突然发问:“葛真人,你为什么把这件事告诉我?” 葛洪不答,反问道:“朔大侠!我现在名望与功力都已经达到了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请问我还要追求的是什么?” 朔方不置可否,陷入了沉思,葛洪接着道:“身在江湖,既要有老虎的爪牙,又要有菩萨的心肠。我平生无憾,但我只希望用我个人的能力,让这个江湖少一些杀戮,多一些笑容。天印的崛起势必颠覆整个江湖,枭雄争霸荼毒生灵。我不说为天下苍生,哪怕是葛某自己的亲朋友好友能因我的存在而躲过杀戮,我也是心满意足。追名逐利,阴谋诡计与我已经没有了意义,朔门主自不必相信任何人,包过葛某,许多事需要自己去验证。朔大侠生性刚猛而缺乏机变,遇事不顺则刚而易折,与己无益。” 葛洪一语点破了朔方的性格缺陷,朔方生性刚直豪爽,却也并不顽固,较容易接受逆耳良言,当下拱手谢道:“葛真人教诲,朔方感激不尽。” 葛洪拂袖而去,直奔江边,江寻一头雾水,葛洪既然是要杀自己,奈何将自己甩出九霄,又救下自己,还用自己的身体发功对付倾城双煞,事后又对自己置之不理,江寻脑子转的极快,心中暗道:老道人鬼神莫测,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江寻想到此节,葛真便是心领神会,脚步一顿朗声道:“置之于死地而后生,才能领会知行合一的奥妙,将体内潜能发挥出来。” 这时!江水中生出一道十余丈的黑物,江寻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竟然是一条巨蟒。葛洪踏上巨蟒,向对岸使去,清风撩衣,好似仙人一般身形渐远…… 江寻惊道:“这……是人是神啊?” 第51章 赫连山阴谋夺权 “细师姐什么事,非要把我叫到这里?” “你接掌了望江楼,打算如何处理反对你的人,如何看待凌风楼主定下方略?” “细师姐有何高见?” “雷霆雨露莫非天恩,我自然是为楼主号令侍从,只是……你素来放荡不羁,初登大位,楼中恐怕有许多人不满,尤其是那些资历老的人……” “我知道细师姐从小便疼我,每每学了新招式都会偷偷传给我,我们早就情同手足,细师姐就不要绕弯子,有话直说!” 细水流与花下眠立在江边的栈桥之上,望着滚滚而逝的江水,细水流三十多岁,风韵犹存,她翠眉微挑,道:“海纳百川,并非容量庞大,而是他的姿态低,我希望你能兼容并包,求同存异,大家都是同门,伤了和气太不值得了。” 花夏眠沉思片刻,并没有急于表态,而是风轻云淡的说道:“细师姐给我说这些,我花下眠不胜感动,只是细师姐找我,恐怕不是你自己的意思吧?” 细水流一惊之下,美眸瞪得溜圆,她原是三十五岁的少妇,这一瞪眼仿佛二十出头的烂漫姑娘,失声道:“什么意思?” 花夏眠风轻云淡的说道:“细师姐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而我花夏眠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有些事我拎的清轻重缓急,师姐不必从中斡旋,小心给人利用。” 花夏眠转身,正要发足,突然桃花林中跳出四人,赫连山在前,周程晨、吴俊颖、欧贵夫三人在后。他们面目铁青,一脸杀气。显然是来者不善,花夏眠大惊之下,斜了细水流一眼,他知道细水流与赫连山等人走的近,但细师姐对自己还算照顾,更不会想到细水流勾结赫连山等人合谋坑害自己。 赫连山狞笑道:“还没当上楼主,就开始目中无人了!” 花夏眠苦笑道:“我花夏眠桀骜不驯也不是一天两天,赫师兄让细师姐诱骗我到此,又在桃花林守株待兔,不是为了求我放过你们吧?你觊觎楼主之位已久,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手段太过卑劣,细师姐愚蠢,才给你利用。”细水流本就自责,本花下眠一说,脸微微一红,更加惭愧。 赫连山脸色一沉,冷声哼道:“你是聪明,可你的这点小聪明,弥补不了你在功夫上的欠缺,识相的话,把门主戒指交出来,还是做个风流痞子更适合你。” 花夏眠朗声大笑,又突然转向细水流,目露凶光道:“细师姐,你也这么不看好我?” 他脱下戒指,在手心里上下掂着,好像掂着一个无足轻重的玩物。 细水流沉思片刻道:“赫师兄!我们说好的规劝他,以大局为重,不要清洗昔日的师兄弟,你怎么……” 赫连山眉头一皱,怒喝道:“闭嘴!你还真指望这小子把望江楼发扬光大,只不过是凌风一时糊涂,把位置传给了他,花夏眠!把水晶戒指交出来。”最后一句似有命令之意。 花夏眠内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表面上仍是风轻云淡,漫不经心道:“我花夏眠无才无德,当不当楼主倒也没什么,不过!承蒙凌大哥看的起,非让我接管,我若是轻而易举的把楼主之位交出去,岂不是辜负了凌大哥的嘱托。我看这样吧,我来选择一位接班人,你们表决一下,周庄楼主周程晨,你屡立奇功,颇为凌风赏识,就由你来接任楼主吧。” 赫连山横眉一蹬,周程晨大惊,啼笑皆非,又略显尴尬,赫连山森然一笑,转向花夏眠,道:“哈哈!你想挑拨离间,也不看看自己的道行,快把水晶指环交出来。” 花夏眠握着戒指,双臂背在身后,道:“既然赫师兄当仁不让,那就把望江楼的兄弟召集起来,当众传位于你。” 赫连山放声大笑,不由分说,便跃上半空,呼的一声,一柄大砍刀向花夏眠头顶落下。 花夏眠身手矫健,一个大鹏展翅,后跃而起,唰的一声,利剑出鞘。赫连山一刀扑空,又来一刀,铛的一声刀剑相击,赫连山刀锋浑厚霸道,花夏眠深知剑气不足,并没有硬拼,而是及时变招,剑走偏锋,把赫连山的刀引开。 赫连山察觉花夏眠灵力虚弱,招式华而不实,暗自窃喜:这小子功力不过天斗下层,也敢窃据楼主之位。 铛铛声响起,赫连山砍刀霸气,力道十足,花夏眠招式多变,身形矫健,偶尔出其不意。周程晨等人围在一旁,以防花夏眠脱身。他们深知,这以下犯上的罪名可是不小,花夏眠若是脱身,被逐出望江楼是小,依着门规只怕性命不保。所以三人紧握剑鞘,随时待命,不敢有丝毫松懈。 细水流则是翠眉紧蹙,一个是三番两次救自己的师兄,一个是自己喜欢的师弟。二人谁死谁伤都是她不愿看到的,二人虽然秉性大不相同,但有一点却极为相似……倔强!定然不会听自己的规劝。又牵扯到个人名利,二人更是互不相让,细水流心急如焚,心道:凌师兄也真是,明知道赫师兄威望极高,又野心勃勃,还把位置传给花师弟,这不是让同门相残吗…… 数十丈外的桃花林中,潜伏者一行人人,他们身穿白衣,各个面色严肃,领头的正是公良羽,两边站着他的心腹姚上进、吴天凉。姚上进武功被风击鼓所废,只得充当公良羽的智囊,他一脸猥琐,一对眼珠在三角眼中不停的打转,好像在盘算着奸诈的诡计。吴天凉尖嘴猴腮,额骨高凸,一脸凶很之相。 “公子!我们要不要杀出去!”吴天凉目露杀气的请示道。 公良羽目透寒光一脸阴冷,好像寒风中的冰霜:“不急!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让他们先自相残杀,我们静观其变。” 赫连山功力远胜花夏眠,但二人本为同门,剑法相通,花夏眠基本能摸透赫连山的路数,一时间让赫连山无从得手,犹如刺猬和猎犬,赫连山虽然占据功力上的优势,而花夏眠身手矫健又不按套路出牌,剑走偏锋…… 在赫连山不断地强势攻击下,花夏眠呈现了败退之势。赫连山也摸透了花夏眠的路数,攻而不杀,防而不守,十余招便突发怪招偷袭,打得极为机巧。赫连山无心与花下眠打持久战,也是发力越发凶猛,眼看三两招便将花夏眠制服,花夏眠剑指赫连山左胸,赫连山挥刀挡格,刀剑相交不深,花夏眠便突然一蹲,剑走下盘,直取赫连山右脚脚环,赫连山早有防备,也不挡格,右脚一抬,大砍刀便从右上方斜劈而下,拦腰斩向花夏眠。 细水流吓得面色苍白,失声叫了出来:“小心!” 花夏眠突然暴起,旋身一剑,噗的一声刺在赫连山左肩之上。花夏眠原是偷袭赫连山下盘,赫连山万没料到,偷袭之后没有剑归正位,反而又是一招偷袭。赫连山功力远在花夏眠之上,花夏眠之所以得手也是出其不意,先前交手向赫连山示弱,有形成了规律性的打法才出奇制胜。赫连山回刀已迟,手掌一推,啪的一掌,正中花夏眠胸口,赫连山手掌如铁,劲道十足,花夏眠倒飞出去,半空中口吐鲜血,他并没有顺势而退,反而是借着推力翻身而起,双脚在树枝上一蹬,借着树枝的反向弹力,飞身向远处逃去。周程晨等人原本是要拦截,花夏眠落在树冒之际长剑一挥,使了一招残叶知秋中的姹紫嫣红,剑气带动飞叶如飞镖利刃向三人打去。 三人挡格之际花夏眠已逃之夭夭…… “赫楼主!你没事吧?”周程晨关切道。 赫连山哪里还顾得上流血的手臂,急促道:“还不快追!”当先追了出去。 “蠢货!这都能让他脱身……”公良羽唾骂一句,忙带着仙天门六十余人,一路狂追。 葛洪、朔方走后,江寻便沿江而下,本打算找条船渡江去西湖探寻父亲的下落,脑海中仍回忆着飞上云霄又坠下的情景,那感觉即心有余悸又刺激兴奋。想到自己力战倾城双杀,好似做梦一般,心想:我若是真有这等功夫该有多痛快。 呼!破风声响起,江寻回过神,寻声望去,只见一名白衣男子,一手捂胸一手扶地,半跪在地,嘴角的鲜血正一滴一滴的滑落,江寻大惊之下忙伸手搀扶:“花兄!你这是怎么了?” 花夏眠吃力的翻过身,半躺着苦笑道:“都是这块石头惹的祸。”说完右手一摊,那枚水晶戒指浮现在了江寻面前。 江寻从胸口探出一枚弹丸,道:“这是我配置的噬魂丸,可以止血的!” 花夏眠淡然一笑:“听这名字,不像是好东西!” 江寻笑道:“有一定的毒性,吃了它会全身发烫,又麻又痒,不过有镇痛止血的功效!” 花夏眠道:“有没有短时间内能让功力增倍的药丸?” 江寻又弹出一枚噬魂丸,道:“两枚同时服下,在你体内会产生一股热量,可以化热为灵,功力翻倍,不过对你的身体伤害也是极大的,弄不好你会血管爆裂而亡,你可要……” 未等江寻说完,花夏眠便抢过两枚丹丸咽了下去。 江寻惊愕的问道:“你不怕?”这两枚毒丸有五毒所至,常人吃了性命难保,花夏眠虽然有些灵力可以压制,可毕竟是血肉肢体,危险性也是极大的。 花夏眠把水晶戒指交到江寻手中,语重心长的说道:“江兄弟,我今天若有不测,请你务必把这枚水晶戒指交给晓梦师妹!” 江寻狐疑的说道:“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突然一道道白影从半空落下,数十人将花江二人围的水泄不通。正是公良羽等人,恰逢赫连山一行人赶来,他远远看见公良羽将江花夏眠围拢,当下,一摆手潜伏在了草丛之中。 江寻暗自收好水晶戒指。这时,公良羽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气度不凡,彬彬有礼的说道:“花楼主!一向安好?” 花夏眠坏笑道:“你是来救我的,还是来杀我的?” 公良羽嘴角微翘,不失风度的说道:“我与花大侠曾经是患难与共,何故对我有如此误会?仙天门与望江楼两派速来有联盟之约,花夏眠身为望江楼新人楼主,更应该秉承先楼主遗志,加深与仙天门的忠义同盟,如此一来有谁对花楼主不满,便是与我公良羽为敌。” 仙天门与望江楼同为一流大派,望江楼在凌风的带领下不断壮大,实力超过仙天门。随着望江楼与少阳门的拼杀,望江楼元气大伤,仙天门趁机崛起,发展成了武林第一的大派。双方的结盟也随着此消彼长的实力悬殊,仙天门门主公良从月萌生了当盟主的想法,在权力分割上要压望江楼一头,公良羽以帮助他当楼主为名,公然干涉望江楼内部事。 花夏眠立刻警觉起来,他摸了摸嘴角的血迹,手在地上一撑,霍然站了起来,他精神抖擞,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萎靡之态:“望江楼横跨长江两岸,地广人多,与江湖上的各路朋友合作自然是少不了的,仙天门与望江楼并列江湖两大派,未来交流更是少不了的,羽兄与我一见如故能有这份心意我花夏眠感激不尽,他日若有所求我定然鼎力相助,不过望江楼的内部的事,还是由我们自己解决。” 公良羽望着手下,诡异的一笑:“花楼主既然认可仙天门与望江楼的同盟关系,为何拒人于千里之外。需知,望江楼对你不满的大有人在。” 公良羽暗含威胁之意,花夏眠不动声色的问道:“这么说,不靠公良兄我的位置是坐不稳了?直说吧,我当了楼主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严重了,效劳谈不上,既然是联盟,就要分个主次,将来架不住还有别的门派加入联盟,之前望江楼四大以望江楼为主,而如今望江楼走了下坡路,我仙天门不才,也有十万弟子,我意两派结盟以我仙天门为主,仙天门承诺永保花夏眠楼主之位,你一下如何。” 花夏眠突然仰天放声大笑道:“我当不当楼主,可不是你仙天门说了算的,还有即便是我当了楼主,望江楼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了,我若是臣服仙天门,可是开了望江楼城下之盟的先河,这等欺师灭祖的罪名我可承担不起,公良兄!咱们曾经一见如故,我花夏眠佩服你的风度不凡,你若是想乘人之危大可可以动手,你若是想收买我,就不要浪费唇舌了。” 吴天凉与姚上进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好像再说:你小子太不识抬举了,干脆杀了算了。 公良羽面不改色,对于花夏眠的回答似乎早有预料,他依然温文尔雅的说道:“花兄!你不要回答的那么决绝,好好考虑,我有的是耐心,请花初为楼主,少不了与仙天门的交流,来时家父交代,务必请花大侠来云龙山欣赏仙天门的风光,来人!给花楼主开路。” 公良羽一声令下,登时六人长剑齐举,向花夏眠身上招呼,花夏眠一手拔剑,一手猛地推开江寻。 江寻顺势猛地一退,不仅躲了一剑,身如鬼魅,瞬间闪到了十丈之外,他又惊又喜:难道是……葛真人的一苇渡江。 战乱中没人留意江寻的去留,只有公良羽,余光瞟这江寻,心中生出一抹狐疑。 花夏眠被众人围攻,虽极力周旋,但对方人人都是天斗中层的高手,花夏眠根本无法脱身。江寻看得是惊心动魄,刀光剑影稍有不慎便会命丧九泉。 众剑齐发,花夏眠左右难顾,使出了落叶知秋,万叶风飘,恍如刀片,在剑气带动下,向众人射去,公良羽暗使灵力,江两片飞叶打向江寻…… 江寻一惊,向后翻倒,速度迅雷,躲过一片树叶的煞气。但他发力过猛,身体失重,无法躲避接踵而至的第二片树叶,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闪到身前,一道白光闪过,树叶被利剑打落,当他回过神时公良羽已经还剑入鞘。 “江兄弟!你没事吧?”公良羽口气温和的说道。 江寻一顿,苦笑道:“没事!” 他脑海闪过一丝忌惮:花夏眠还在他手下血战,而他明知道我是花夏眠的朋友,不仅不抓我,反而救了我,到底是何缘由? 江寻正一头雾水,突然想起在南宫府的《江湖行述》中记载:仙天门少主,言行儒雅,杀伐果决。 “江兄似乎很关系花大侠的安危?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吧?”公良羽语调冰冷的问道。 “花兄多次救我,说是我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江寻坦诚道。 公良羽望了一眼江寻,继续道:“花夏眠身为一楼之主,能够数次救江兄,看来江兄也非等闲之辈,我与花大侠本无冤仇,只是各为其主,江兄既然认花夏眠为恩人,请出招吧!” 第52章 鱼龙混杂 公良羽插手望江楼的事,想把花下眠取而代之,他一声令下,众剑齐发,花夏眠左右难顾,使出了落叶知秋,万叶风飘,恍如刀片,在剑气带动下,向众人射去,公良羽暗使灵力,江两片飞叶打向江寻…… 江寻一惊,向后翻倒,速度迅雷,躲过一片树叶的煞气。但他发力过猛,身体失重,无法躲避接踵而至的第二片树叶,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闪到身前,一道白光闪过,树叶被利剑打落,当他回过神时公良羽已经还剑入鞘。 “江兄弟!你没事吧?”公良羽口气温和的说道。 江寻一顿,苦笑道:“没事!” 他脑海闪过一丝忌惮:花夏眠还在他手下血战,而他明知道我是花夏眠的朋友,不仅不抓我,反而救了我,到底是何缘由? 江寻正一头雾水,突然想起在南宫府的《江湖行述》中记载:仙天门少主,言行儒雅,杀伐果决。 “江兄似乎很关系花大侠的安危?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吧?”公良羽语调冰冷的问道。 “花兄多次救我,说是我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江寻坦诚道。 公良羽望了一眼江寻,继续道:“花夏眠身为一楼之主,能够数次救江兄,看来江兄也非等闲之辈,我与花大侠本无冤仇,只是各为其主,江兄既然认花夏眠为恩人,请出招吧!” 江寻心中一紧,自己哪里是公良羽的对手,当下笑道:“我与花下眠虽然是至交好友,可江湖上的是非,与我概无关联,我也不想卷入江湖恩怨之中。更何况我功夫粗鄙,不堪一击。” 公良羽仰天大笑道:“江兄太客气了,咱们也算有缘之人,我仙天门百鳯馆招贤纳士,不知江兄有没有兴趣加入?” 江寻推脱道:“百鳯馆三千门客个个身怀绝技,我本是无名之辈,武功浅显又无才学。拙鸟难蹬高枝,请公良兄见谅!” 公良羽眉头微锁,显然江寻对于百鳯馆的了解出乎他的意料:“英雄莫问出处,江兄不必急于回答我。” 他虽然嘴上说英雄莫问出处,但心中暗问:此人深藏不露,到底是何来历?若是不能为我所用,投靠了他人怕也是个麻烦。 公良羽目光闪出一丝杀意,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随后拂袖而去,江寻闻得公良羽心声,呆若木鸡,倒吸了一口凉气,若非探寻公良羽心声,公良羽儒雅的外表下,绝想不到是个心机深沉之人,江湖上的人多半都有两种性格三张面具,半真半假,像公良羽这般待人和气锋芒不漏之人,更加是城府深沉的可怕。 铛铛铛…… 剑击声密如连珠,剑气四射,杀机四伏,虽然公良羽的意思是带花夏眠回仙天门,刀剑无眼,花夏眠稍有松懈便会非死即伤。 忽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只见一个体态丰腴,面色华贵的姑娘笑呵呵的走来:“臭流氓你也有今天,真是报应。” 花夏眠寻机望了一眼,正是冷月,正幸灾乐祸的嘲笑自己。花夏眠一边挥剑御敌,一边喊道:“能得冷月姑娘倾城一笑,我花夏眠就是粉身碎骨也值了。” 冷月原以为花夏眠会求自己救他,然后自己在戏耍他一番,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当下也是苦笑不得,笑容淡了不少,略显失落的说道:“老流氓!不出十招,你就输了还嘴硬呢,这样吧!你叫我一声姑奶奶,我帮收尸,怎么样。” 此言一出,公良羽饶有兴趣的向冷月望来,吴天凉尖嘴猴腮,额骨很高,一脸狡诈凶险之相,听了冷月之言,更是变得面目狰狞。便要上前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被公良羽拦下。 花夏眠大笑道:“叫你一声姑奶奶算得了什么,就算叫你老祖宗也没什么,就是你年纪轻轻,不怕给你叫老了,我花夏眠人穷身子贱,死了在这里喂了野狗也是好事一件,姑奶奶!我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仙天门可不是好惹的。” 听得花夏眠油嘴滑舌,冷月也是怒气上涌,正要开骂,突然!噗呲一声,一男子利剑后进前出,洞穿了花夏眠的左肩。花夏眠右脚后摆,正中那男子胸口,脑子倒飞出去,剑从花夏眠肩头抽出,瞬间鲜血前后喷涌。 冷月一凌,顿时转怒为惊,竟然隐隐为自己讨厌而不服气的花夏眠担忧起来。 花夏眠忍着伤痛继续作战,但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不出三招,又是一剑砍在了背心。花夏眠险些摔倒。 霎时间利剑齐举,眼看花夏眠便被剁成了肉酱,江寻早已吓的面色苍白,突然一团火焰闪出,将众人挡下,冷月纵身跳入了战圈。 花夏眠一脸震惊的望着冷月。冷月本是幸灾乐祸的心态看热闹,她气不过花夏眠对自己的无礼傲慢,花夏眠若是死了,自己受的委屈找谁发泄,这才出手相助。 冷月一脸傲慢得意的说道:“你不是不让我多管闲事吗,姑奶奶我就管了!” 花夏眠苦笑道:“我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我花夏眠知恩图报,我若能活着逃出去,定然双倍奉还。” “你知道我不会袖手旁观?”自己的心思好似被花夏眠看破一般,冷月顿时有些不悦:“你既然知道我不会袖手旁观,为何还说不让我插手仙天门的恩怨?” 花夏眠似笑非笑的解释:“我若是不这么说,你也不会救我。” “你!”冷月原是脾气暴躁,争强好胜,听了花夏眠的话,更如心头插针,顿时涨得满脸透红,原来花夏眠存心使用激将法哄骗自己出手,对花夏眠的怜悯之情顿时变成了怨恨:这人真是太可恶了,若非被围在剑阵之中,我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冷月正要破口大骂,忽然听到一人说道:“姑娘!拜火教与仙天门速来交好,你若是误打误撞闯进来的,马上出去!” 冷月寻声望去,公良羽冷峻的脸浮现在了冷月眼前,公良羽虽然儒雅,但最后的“马上出去”四个字,带着命令的口吻,冷月正一肚子气无处发泄,听了公良羽的话,顿时来了脾气,吼道:“姑奶奶我就不出去,你能拿我怎么样?” “大胆!敢这么和我仙天门第一公子说话,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给我一起抓了!”未等公良羽下令,吴天凉抢过话命道。 顿时!数十剑并举,向冷月杀来,呼的一声,冷月手掌交错,一合一开,一团烈火从双掌之间喷射而出,抢在最前面的三名男子,脸颊被烧伤大片,一股烧焦的血肉味,弥漫开来。这团火焰从冷月掌心射出。三人嘶吼着捂着烧焦的脸倒下,冷月本以为一击之下,他们便会退去,哪曾想其他人根本不惧,潜伏后的涌上来。冷月一惊,一边积蓄火灵一边连退三步。花夏眠挥剑忙援助,剑锋绕到冷月身前,铛铛连响挡下数剑,公良羽身影一闪,欢如闪电,右脚弹出,爬塔的一声,正中冷月小腹,冷月反应不及,小腹蒙的一沉,倒飞出去,花夏眠拦腰抱住。刹那间,数十剑顶在了花夏眠的脖颈之上。花夏眠倒也识相,将长剑扔在了地上:“公良兄!你姑娘是拜火教的人,素问仙天门与拜火教渊源颇深,你应该也不想与拜火教结怨,还请放了这位姑娘。” “她既然敢向仙天门发难,便摆明了立场,她烧伤了我三名手下,总要对我的弟兄有个交代。” “你的目的是抓我花夏眠,与望江楼达成城下之盟,你得目的已经达到了,倘若因为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弄得鱼死网破,不仅你与望江楼联盟的计划要泡汤了,而且还要与望江楼结下世仇,请公良兄斟酌?”花夏眠言外之意便是要与他们拼命。 公良羽拍着姚上进的肩膀,大笑道:“久闻花楼主有风流痞子的称号,自身难保了还护着一个姑娘,真让小弟长见识,看来她的价值可以作为和你谈判的筹码。” 姚上进接过话呵道:“以仙天门当前的实力,足可以覆灭任何门派,杀你就好像宰一条狗。” “放她走!”公良羽话风一转,轻描淡写的说道。 “少公子?”姚上进有些诧异。 公良羽手搭姚上进的肩膀说道:“我放她走,并不是担心花楼主会做鱼死网破的蠢事,而是表明我与花楼主谈判的诚意,素问花楼主是有恩必报,不知道这算不算一道恩典。” “公良兄恩怨分明,我花夏眠记下了。兄弟接着!”花夏眠大喝一声,直接将冷月抛向江寻,江寻一惊之下,身法变得异常迅捷,五步一闪,稳稳的接住了冷月。 霎时间冷月满脸透红,若非有伤在身,真恨不得立刻挣脱,逃之夭夭。 花夏眠脸颊浮现了意味深长的笑意,公良羽满脸疑云的盯着江寻。 “终于找到你了!”吼声打破了僵局,江寻回头望去,不禁打了个寒战。子玄瘫坐在轮子上,双手紧握双轮,正笑眯眯的望着江寻,子玄傻里傻气的并不让人感觉恐惧,而他身后瘦骨嶙峋的鬼婆,黑气环绕、面目狰狞的令人不寒而栗,沙哑声传来:“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江寻发现她周身的黑气比之前更加浓郁了些,想必是暗夜惊魂掌又精进了一层,想到此节不禁后背发凉。 忽然一道鬼影闪过,直奔江寻而来,转眼便至,众人惊的瞠目结舌,并非惊讶鬼婆进攻的速度快,而是江寻居然躲在了数十丈之外,怀里依然抱着冷月。 鬼婆回过头,脑袋足足转了一百八十度,望着江寻冷笑道:“好徒儿!长本事了,好!很好…” 又是一道黑影闪过,江寻一苇渡江的功力被彻底激发,他向望江楼的人窜去,好像捉迷藏一般左右飞奔,鬼婆紧追不舍,两道身影在人群中始终保持着两丈远的距离,江寻跑了一条蜿蜒曲折的路线,鬼婆弯月镰刀,玄铁拐杖,暗夜惊魂掌接连打出,躲得快的捡回一条命,反应稍微慢点的便,便被误杀,不多时,已有五人倒下,姚上进忙请示道:“公子要不要一并拿了!” “看紧花下眠!” 公良羽深受暗夜毒之苦,对鬼婆早已恨之入骨,他自然是想拿下鬼婆。但他眼前的任务是带走花下眠,若是再立强敌,恐怕会给花下眠脱身的机会,当即,压着怒火说道:“莫稻香!你想把自己搭上吗?” 听到公良羽的呵斥,鬼婆这才停止追击,她对江寻恨之入骨,同样不想与仙天门纠缠,愤愤不平的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今天不是和你仙天门算账的时候,把你的人散开,免得羁绊老身。” 公良羽正要下令散开,忽然,一道身影飘落,众人望去,不禁骇然,那人左半脸是男人,右半张脸却是为女人。 一个念头从公良羽脑海闪过:苗疆双煞! 双煞原地飞旋,一道幻影闪过,出现了一男一女,二人手牵着手,甚是亲昵! 公良羽心中一喜,原本下令散开,给鬼婆行方便,突然改口道:“拿下莫稻香!” 苗疆双煞本来就是追杀鬼婆的,公良羽的命令显得有些多余。形式急转,鬼婆满腹怨气,而她不想放弃击杀江寻的机会,乌黑的皱纹脸痉挛起来,她眼分两路,左眼角瞟这公良羽,右眼角盯着苗疆双煞,冷笑道:“密宗双修!功法果然了得,竟然能扛得住我七层的暗夜惊魂掌!” 鬼婆说着右手暗运灵力,苗疆双煞冷哼一声,纵身扑来。各出一掌,使出了绝招双鱼杀,双鱼杀是内家功,将灵气化为戾气,可以以掌力过剑气等各种方式发出,与皮肉无害,却能渗透入体,震人五脏六腑。 两股掌力相互环绕,仿佛八卦盘的双鱼阵,从掌心霸道射出,鬼婆本想以暗夜掌偷袭,遇上双煞先发制人,只得以暗夜掌相抗。 两股掌力隔空炸开,相互抵消,双煞竟然不退,相互穿体而过交了位置,迎着炸开的灵力,再次出手,就在二人互相穿身之后,二人变成了半面人,涅盘术!鬼婆心中暗惊,涅盘术是密宗双修中的邪术,修炼双方,在相互穿体而过后,无论是受伤还是中毒都可在瞬间化解。怪不得敢无视暗夜之毒,双鱼杀掌再次发出,鬼婆大惊之下使出了蝎子游墙。轰隆一声闷响,双鱼杀落在鬼婆站立的位置,炸出两枚偌大的手掌印。 鬼婆情急之下,一退二十杖,正入了仙天门的汉子之间,十余人挺起长剑跃跃欲试。 第53章 逃脱 未等他人动手,鬼婆抢抢一步,玄铁拐杖呼啸着,横扫四方,众人忙横剑挡格,那玄铁拐杖如强磁一般,讲十余剑吸住,鬼婆猛的一拉,众人被拉的手臂一绷,这紧要关口谁若失剑无异于是自杀,虽然手臂被绷的一阵发麻,但都死死握着剑柄。鬼婆并没有硬抢,早已准备好了后招,左手从腰间飞掠,嗖的一声,弯月镰刀盘旋飞出,划了一道弧形,噗噗声连响,跟着嘶吼声传来,弯月镰刀竟在飞掠中连创十余人手腕,当即鬼婆施力,玄铁杖横扫,沾着十余剑飞射而出,正击迎来的苗疆双煞,双煞忙反掌排剑。 鬼婆借机,掠过众人,以拐为枪,朝圈外的汉子刺来,那汉子正抓着花下眠,骇然之下,挥剑便挡,铛的一声,格开拐杖,鬼婆也不纠缠,身形一闪,变掌为爪,向另一名汉子脖颈抓去。 噗呲声与嘎巴声同时响起,瞬息之间,两名看押花下眠的汉子接连倒下,一人是被鬼婆扭断了脖子,另一人胸口插着那柄弯月镰刀。 原来鬼婆只是虚晃一枪,在那人挡格拐杖时弯月镰刀已经飞出。而扭断另一人脖子,只是顺手牵羊,鬼婆指南打北,那人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一命呜呼。 花下眠惊愕不已,暗赞:稳准狠! 鬼婆刻意搅乱局势,便于自己浑水摸鱼。公良羽顿时大怒,也不去管花下眠,抽剑便向鬼婆砍来,吴天凉见少公子已经出手,哪里还敢懈怠,随着公良羽一起杀出,与苗疆双煞形成的四面伏击的局势,剑影闪烁,身如鬼魅。 姚上进本来也是仙天门的高手,被玉面桃花风击鼓废了功夫,只能跟着公良羽做个智囊,公良羽倒也没有嫌弃他,只是嘲笑道:为了一个女人,搞得功力尽失,也算个窝囊的情种。姚上进见吴天凉跟着立功,心中又妒又恨… 花下眠本以为鬼婆要杀自己,她却救了自己,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没有多想,趁着公良羽对付鬼婆便脚底抹油飞奔而去。 公良羽一时气愤便萌生了击杀鬼婆的想法,交了七八他便冷静下来,鬼婆虽然有颓败之势,当务之急却是花下眠。当下命道:“你们两个去抓花下眠!” 苗疆双煞退出战圈,面面相觑,苗疆阿妹一脸疑惑的说道:“我们与仙天门有约在先,一千两银子追杀鬼婆莫稻香,至于别的任务...” 苗疆阿哥瞪了阿妹一眼,那‘与我们无关’五个字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那阿哥道:“别的任务不在我们约定范围内,如果增加新任务,需要相应的酬劳!” 公良羽正在气头上,又与鬼婆杀得正酣,听到苗疆双煞坐地起价,顿时火上心头。他脸色一黑,喝道:“就不劳烦大驾了!” 那阿妹心中一凛,无助的望着阿哥,咬了咬下唇甚是委屈,苗疆夷族以向来以契约精神为立身之本,而中原人是讲情面的,故而一板一眼的算的清楚,让公良羽十分不爽。 阿妹眼含泪光的转向阿哥:“阿哥!中原人的钱不好挣,没有半点契约精神,又容易善变,我们还是回苗疆吧,日子苦点总好过看人眼色。” 阿哥轻抚着阿妹秀丽的长发,安慰道:“我们千里而来,苦练多年的密宗双修,只为这一单生意,岂能轻言放弃。江湖炎凉,稍有不尽人意,也在意料之中。” 阿妹轻点着头默然片刻,二人再次向鬼婆发起进攻,公良羽借机抽身,厉声命道:“解决了鬼婆,我给你十倍酬劳!” 二人原本情绪低落,听到十倍酬劳,顿时情绪高昂。移形换影的分魂术、合体分体的涅盘术、震人脏腑的双鱼杀以及入人体内的密魂灌顶等密宗双修的绝招频出。鬼婆则是以化影诀分身两处配合着蝎子游及追魂手与之相抗。 这边厢花下眠逃出生天便与江寻一道向江岸跑去,仙天门的汉子轻功甚高。十余步便被团团围住,江寻使得一苇渡江,从三人中间穿梭而过,花下眠却落了单。 江寻本不想插手恩怨,想到花下眠曾救过自己,说是救命恩人也不为过。心一横,去而复返,他将冷月塞进了花下眠怀里,从花下眠手中抢过剑,便为花断后。 仙天门人多势众前赴后继滚滚而来,江寻仗着速度上的优势,硬是横拦了十余丈,为花下眠赢得逃亡时间。江寻以快弥补招式上的笨拙,交手中竟连刺八名汉子,而自己却是毫发无损。通过几次实战,江寻凭借自己超高的悟性已经基本驾驭了一苇渡江的步伐。 当他使用一苇渡江的功法时,给他的感觉不全是自己变快了,而是敌人变慢了。 江寻一边退一边挡,虽说仙天门人多,但他还算游刃有余。 江寻尝到了速度带来的优势,禁不住心中窃喜:只要你手疾眼快,哪怕剑法拙劣也能后发治人。 忽然两道白色的身影,以同样迅捷的身法,从江寻两侧掠过,江寻骇然之下,挥剑便砍,长剑从那人身体劈过,却是一道虚影,待挥剑挡格另一人时,手中长剑被猛的一击,劲道之大,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江寻只感觉手臂一阵发麻。长剑脱手飞出。江寻感觉身后劲风一掠,转身即逝,眨眼间两道身影合在一出。 在那虚影从面前飞掠的瞬间,江寻看到了公良羽那似笑非笑的脸,他的潜移默化,同样是分身两处,与鬼婆的分身术不通的是,他的虚影一样带有煞气。方才插肩若是公良羽偷袭自己,自己恐怕已然变成了尸体,想到这里不禁心有余悸, 公良羽意味深长的说道:“俊鸟登高枝,英雄保明主,豪杰还要跟着强者走。” 公良羽脚下留情显然是有收服之意,江寻出身南宫府,见多识广自然是看不上仙天门的地位。但对公良羽萌生了一种溢于言表的佩服,也让深切的明白江湖纷争并不是你想置身事外,就能躲得掉的,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才能在纷争复杂的江湖上活下去。 忽然江上呼哨声响起,众人闻声而望,小舟之上婷婷玉女正是晓梦,原来在赫连山威逼花下眠时,晓梦便已伏在暗处,一句跟随,见花下眠有入江逃亡的意想,便夺了一只渔船,伏在江中静观其变。 花下眠大喜之下便向岸边狂奔,他身负重伤,怀里又抱着冷月,速度自然慢了许多,眼看离岸边十来步的距离,公良羽警觉,横空追来。 晓梦拔剑一挥,一道虚影罩在了公良羽周围,这一招正是一叶知秋中的万叶飞花,对中招者虽然没有太多伤害,却以气吸灵之法,将其功力化于无形。与此同时,一道铁链勾从江上飞出,缠在花下眠的腰上。 眼看花下眠被救走,公良羽使出潜移默化,移形换影避开万叶飞花,手腕一翻,一道金光剑气扶江面射出,呛的一声铁链被斩断,力道骤然消失,花下眠冷月二人身体一沉,眼看便要落水,突然一道人影从江面闪现,踏着江面如履平地,将二人推到船上,正是江寻使用一苇渡江之法。 愤怒之下的公良羽,将周身之力调在剑锋之上,正准备隔空击沉小舟,身后一声呼喊止住了他。 “羽哥哥...” 公良羽回头望去,正是自己俏丽的师妹庄生。同时,吴天凉率众人也已赶到,公良羽下令不惜一切代价追击,吴天凉一摆手众人分散寻找船只。 就在公良羽追击之际,鬼婆见良机难觅。便想脱身,使出了以进为退的方式,交手中以鬼魅身法闪到二人之间,左右手齐出,以练成不久的八层暗夜惊魂掌的功力分别与苗疆双煞对了一掌,双煞借以左手相接,霎时间二人左手上黑云密布。二人相视一眼不由得一惊,二人本可以用涅盘合体的方式相互解毒,但涅盘术需要二人身体同一个部位一个有毒一个无毒方可移花接木化解毒素。二人同时左手中招,涅盘也无济于事,鬼婆正是看中准了其中玄机,才冒险一击。鬼婆不愿与其纠缠,眼看二人愣住,使出蝎子游墙,向密林中窜去,子玄大喊着等等我,跟随而去。 大好的局面因为二人疏忽,再次让鬼婆逃跑,阿妹不禁目光黯然。阿哥搂了搂阿妹的肩膀,阿妹眉目惆怅的回望着阿哥,默然无言,随即闪身而去。 公良羽原本因为花下眠与鬼婆双双逃脱正愤愤不平,见到师妹便收起怒气,温文尔雅的问道:“师妹你怎么来了?” 庄生白了一眼公良羽娇嗔道:“你还好意思说,自己跑出来玩,也不带我。” 公良羽苦笑道:“我出来办些事,带着你多不方便。何况你身上还有暗夜惊魂掌之毒需要疗养!” 庄生脸色一变:“哈师兄已经帮我把毒逼出来了,下次让我抓到鬼婆子,非要把她碎尸万段不可。” 公良羽默然一笑,道:“暗夜惊魂之毒非比寻常,很难根除,你还是回云龙山让爹帮你逼毒吧。” 同时心道:还好你不知道鬼婆刚逃走,若不然你非追出去不可… 说话间一艘大船七八艘小船已停到岸边。公良羽搪塞道:“师妹你先回去,我去办点事。” 庄生一把挽住公良羽手臂:“我要跟你一起去。” 庄生全然不知公良羽去做什么,只是一腔热血,要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而公良羽顾虑的是庄生武功低微而又单纯任性,若是被人擒住便是要挟自己的把柄。 庄生穿的单薄,手臂有些发凉,公良羽当即脱下外套披在了庄生身上,温声道:“不要闹!快回去。” 庄生含情的望着公良羽冷酷的脸颊,娇声道:“我不!我就要跟你去!” “回去!”公良羽加重了语气。 恰逢吴天凉从船上走来,他奸笑道:“师妹你还是回去,我们做的事很危险,刀剑无眼万一伤到,咱家公子又要担心你了。” “你们不要劝了,我非去不可,刀山火海我都不怕。” “你不能去!”公良羽有些不耐烦的甩开庄生的胳膊,转身便走。 庄生脸色一变,眼眶顿时湿润了,她仍紧跟在公良羽身后。 公良羽停下脚步,命道:“还愣着干嘛!把她送回云龙山!” 吴天凉身后两名汉子尬笑道:“庄师妹得罪了!” 二人上前一把扭住庄生臂膀,庄生想来任性,被这一拿,倔道:“说好的刀山火海一起闯,你忘了吗?你可以把我送回去,但我还是会来找你的!” 公良羽脸色一沉,跟着放声笑道:“你阅历尚浅全然意气用事不知江湖险恶,真是赤胆忠心而又任性无知…无知者无畏,跟着锻炼锻炼也是好事,不过你可不要任意妄为。” 第54章 千秋夜复仇 自从知道少阳门与望江楼的恩怨有天印在幕后操纵,朔方便陷入了痛苦的沉思之中,他步伐沉重、目光空洞,不觉间,走到了一座木桥上。小河一旁是一排粗壮的杨树。 突然!朔方脚下一顿,隐约察觉有人跟踪。难道是天印!心中一紧,又有种说不出的激动。他佯作不知,放慢脚步向前走去,只等摸清对方的实力及人数再见机行事。 忽然一只乌鸦飞掠,发出了嘎嘎声,与此同时!杨树林中射出了三枚毒镖。显然那人便是刻意用乌鸦的叫声为飞镖做掩护。朔方无法辨别那人具体方位,刹那间!想了一招引蛇出洞,手臂一摆将飞镖收纳在衣袖之中,身体半弓,佯作中镖。朔方素来光明磊落,他并不喜欢这种诡诈手段,但经过少阳门被灭,才变得机警狡猾。 朔方用计果然奏效,忽的一声,树腰处飞出一人,那人双臂齐出六枚毒镖从指尖激射而出,显然是要将朔方置于死地。朔方赫然翻身躲开,变掌为爪使了一招隔空取物,以精悍之力,将那半空之人抓住,这才看清那人模样,是一名三十来岁的少妇。 朔方厉声道:“你是谁?为什么加害于我?” 那少妇一脸悲愤之色,并不回答朔方的质问,而是强运灵力,从腰间取出两枚三角毒镖,再次向朔方射来,那三角镖虽然射的又准又狠,但两枚飞镖未近身,便被朔方的真气激荡,转向落在一旁的草丛之中。 朔方见那人气势汹汹,虽然被拿仍作困兽之斗,似有天大的仇恨,当即真气一收,一把锁住了少妇咽喉,怒道:“你是不是天印?” 那少妇斜视朔方一阵轻蔑的冷笑,那少妇翠眉细柳,虽被朔方擒住,眉宇间仍透着一股傲娇的气质:“你杀了我丈夫,我要你偿命!” 朔方心中一凛,略作迟疑,便想到了凌风,而眼前这少妇,正是临盆不久的凌风之妻千秋夜。 朔方虽是草莽汉子,也是恩怨分明,想到凌风纵然与自己有血海深仇,他的妻儿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却是自己复仇所致,不禁心声愧疚,当即放开千秋夜道:“你走吧!” 千秋夜黯然转身,正要离去,突然回头,七八枚三角镖与雨点般骤然射出。朔方忙侧身躲避,但距离太近,他又没有防范,一枚三角镖稳稳的钉在了他右臂之上,顿时右臂上生出手掌大小的黑印,显然三角镖喂了剧毒。 朔方右臂一震,将三角镖顶飞出去。一握拳头,便将那伤口处的淤血激射而出… 千秋夜从腰间抽出钢鞭,便向朔方面门招呼。钢鞭虽然是软物,但毕竟是精钢所铸,若是打在脸上足可以将颅骨击的粉碎。 朔方无暇接招只得低头躲过,钢鞭呼啸而过却是一鞭落空,千秋夜正要回鞭,朔方右脚弹出,后发先至踢在了千秋夜手腕处,千秋夜手腕吃力,钢鞭脱手而飞。情急之下!朔方出招也顾不上轻重,千秋夜手臂如过电,猛地一麻,身体一仰跌倒外地。 朔方道:“你想替凌风报仇,等你练好功夫再来找我!” 千秋夜原本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报仇,厉声喝道:“有种的你就杀了我,否则我会一直缠着你,直到杀了你。”说着翻身抢过钢鞭便打。 朔方不想与其纠缠,飞身而去… 晓梦接应了花下眠等人,便顺江而下,他们还没来得及上岸。便被公良羽的船队盯上,江上视野开阔,三五里的距离,一眼望去无处藏身,只得一路向东。公良羽发布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住花下眠的命令,手下的汉子皆是锲而不舍的追击。 公良羽人多势众,九艘船分列一排,像是比拼龙舟,渐渐与花下眠的距离缩短。花下眠等人更是舍生忘死的荡桨,眼看距离越来越短,心中焦虑之际,突然水流湍急,不多时又将双方距离再次拉开。半盏茶的功夫花下眠已经沿江入海。 大海中渔船点点,一眼望去好似点点星光,花下眠指挥众人朝船只密集的地方划去,以便金蝉脱壳。 眼看公良羽的船只越来越远,花下眠僵硬的脸颊上也浮现了一抹笑意:“泥牛入海看他如何找我!” 冷月惴惴不安的说道:“就算逃的掉追兵,我们行到深海处,遇到海风巨浪怎么办,我们又没有出海的罗盘迷失了方向怎么办?” 花下眠苦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天无绝人之路。” 花下眠在渔船中穿梭,甩开了公良羽,随着船向深海划去,渐渐远离海岸,渔船越来越少,也越发的显得孤单,海浪也越来越大。小船被颠簸的上下翻飞,船体吱呀吱呀作响,四人你抓着我我抓着你,哪里还顾得上男女授受不亲,皆祈祷着船只不要被巨浪打破。 海上天气变化莫测,原本晴空万里,一道乌云飘来,便是倾盆大雨闪电交加,索性风浪渐弱。四人目光中浮现了恐惧之色,连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花下眠,此刻脸颊也变得僵硬起来。 冷月更是如骤然间的暴雨,突然大哭不止:“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被他们抓去了,呜呜呜...我要回去…” 晓梦捋了捋冷月湿漉漉的头发,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目光盯着花下眠道:“花师兄,若有来生,我们早点相聚。” 花下眠道:“我这辈子足够了,并不是我不喜欢你,而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相知太深,形同一人,试问亲如兄妹的二人怎么可能在产生爱情,如果你真想和我在一起,下辈子我们晚点相遇。” 花下眠的话被埋藏在了雨声、哭泣声中。晓梦抱着冷月,越抱越紧,像是在抱自己,又像是在包花下眠。哭泣是一种宣泄,她欲哭无泪,她有些羡慕怀里的女孩。 “冷姑娘、江兄弟!你们是被我所累,所能度过此节,我花下眠定会加倍报答!” 江寻道:“花兄!承蒙你多次救我,我才能活到现在。你我相交贵在友情,不存在谁欠谁的。” 忽然一阵嗡嗡声响起,空洞中带着恐怖。四人极目向海里望去,片刻沉寂一道巨大的黑影从船底潜过。四人顿时吓得面色苍白。突然海面升起一座巨浪,骤然间,将船顶出数十丈高。一条巨鲸在巨浪中冲出了水面,小船在巨鲸之上异常渺小,啪的一声巨响,小船在被巨鲸一顶之下轰然碎裂,好像鸡蛋撞在了石头上去。四人相继坠入海中,还没喘口气,只见巨鲸张着血盆大口朝四人吞来。那一口之大足可以站一个七尺汉子。 四人拼了命的闪开,鲸鱼从四人之间穿过。将四人带影了十余丈。四人也是惊魂未定,头晕目眩。 所幸巨鲸吃空后,并没有立刻折回。冷月凄哭道:“看来今天我能要葬身鱼腹了…” 突然巨鲸冲出水面,一口吞了江寻。 “老子和你拼了!”花下眠骇然之下才想到自己手中还握着长剑,当即拍水而起,冲出水面,向鲸鱼刺去。 那巨鲸突然张开了嘴,江寻竟然被从口中弹射而出。原来巨鲸的嘴被渔网罩住,江寻这才侥幸逃脱。正逢花下眠刺杀鲸鱼,水面无处借力,花下眠身法没有成形状,一剑为中,直接撞在了鲸背之上,瞬间昏厥,剑脱手而飞。江寻翻身落下,踏着鲸背滑落而下。抢过飞落之剑。使出浑身解数向鲸背猛的刺入。这一剑着实稳准狠,一半的剑锋没入鲸身之中。 突然鲸背中剑的周围鼓起一个大包,跟着轰隆声响起,鲸背炸裂出一个水缸般大小的口子,无数鱼虾激射而出。江寻被溅的满身腥臭。头晕目眩。 巨鲸发出了恐怖的长嘶声,响彻云霄。痛的它在大海中横冲直撞。一时间翻江倒海。整个海面染成了血红色。腥臭味刺鼻,它翻了片刻便向远处疾驰而去。花下眠大呼一声:“躲到鲸腹之中!” 四人费了一番周折才钻入鲸腹之中。腹中充斥着粘稠的鲸油与腥臭味,随着巨鲸飞驰游动,腹中蠕动,四人在蹂躏中晕厥。 不知过了多久江寻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满天星斗,随着知觉慢慢恢复,全身一阵酸麻,就好像连出几天苦力一般,乏累无力。全身布满了泥泞,湿漉漉的漆的皮肤发紫,嘴唇发乌,身上全是鸡皮疙瘩。背后的暗夜之毒隐隐作痛。 但江寻并没有太多沮丧,而是暗自窃喜自己死里逃生。愚者多抱怨,而智者总是能从逆境中看到希望。 江寻四下张望,发现这是一片海滩,潮水已经退了。令他惊愕的是海岸上泛着蓝光,仿佛梦幻仙境,景象绮丽无比。 江寻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来,发现花下眠就在不远处,走上前不由得一笑,花下眠左边搂着晓梦右边搂着冷月。 江寻心中讥讽:真不愧是风流痞子,生死攸关还顾得上左拥右抱。 “花兄…”江寻一边推搡一边呼喊,喊了数声不见花下眠有任何反应,不禁心中一紧,忽然晓梦嗯了一声,慢慢的张开了双眼,她的眼睛像一湾秋水清澈而神秘,一脸憔悴。 晓梦扭头看到昏死的花下眠,不由得一怔,她探了探二人的气息,又分别在他们胸口按压起来,冷月胸口丰腴,被晓梦一压,雪白的胸乳呼之欲出,而她自己也是衣衫不整香肩外露。 半晌!见二人口中溢出海水,晓梦才舒了一口气,紧张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道:“他们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不准人家巴不得一直昏迷呢。” 晓梦口气中带着浓浓的醋意,望着花下眠搂着冷月的动作,她恼怒之下,本想分开二人,正要动手,又觉自己这么做太过幼稚,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晓梦冰雪聪明,做事理性,唯独对她师兄的这份感情看的很重。即便她明白她的爱与执着不会有结果,她师兄整日花天酒地沾花惹草,她也深爱着他…… 晓梦想到自己悲苦的爱情,悲从心来,双眼一红,便想流泪,当着江寻的面,她不想让自己显得如此卑微,这才忍住。 江寻也曾对晓梦动心,见晓梦对花下眠一片痴情,这才淡化了爱慕之情,他径直走到泛着蓝光的海边,带着好奇心,一探究竟。海水中点点光源竟然是从一条条小鱼身上发出的,鱼光微弱却是聚少成多,整个海面亮如白昼,江寻又惊又奇,被眼前的景象深深的吸引。 心中暗想:这么美的景象一定要和心爱的人看一次才不枉此生… 这里如此奇幻绝美,便是有天大的忧愁,也会烟消云散,一抬头望着星空点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母亲,心中又觉黯然神伤:娘!你若是能看到如此美景,还会那么忧愁吗…… “她会忧愁,钟情的人容易触景生情……”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只见晓梦漫步走来:“江大哥!你又想你娘了?” 江寻道:“我娘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人,可为一个情字,也变得郁郁寡言,甚至有些迂腐……”江寻声音忽然变得沙哑:“可她也是世界上最疼我的人……” 晓梦见江寻惆怅,随即安慰道:“她一定有过最幸福的时光,不知怎么,我觉得我和你娘挺像的,但愿我不会那么悲观……”随即话风一转说道:“这种海鱼叫烛光鱼!” 江寻本能的回头望去,晓梦莞尔一笑,脸上洋溢着喜悦与豁达,与片刻前的伤感之色判若两人。 晓梦继续道:“这是生活在深海里的硬骨鱼类,十分罕见,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海的世界异彩纷呈,光怪陆离,这种鱼发光就想孔雀开屏,虽是美艳,却也有诸多道理,一是为了诱捕食物,二是迷惑敌人,三是种群联系,四是吸引异性……” 晓梦讲的动听,江寻听的正出神。 突然!啪的一声,跟着咒骂声响起:“老流氓!不要脸……” 二人一惊之下回头望去,只见冷月拽着花下眠的领口,破口大骂。 第55章 为情所困 花下眠刚苏醒,便听到冷月的咒骂声在耳边响起,不觉一惊,望着冷月紧握自己领口的双手,问道:“冷月姑娘!这是何意啊?” 冷月啐道:“呸!你个臭流氓,装什么蒜。” 花下眠这才回过神,旋即淡然一笑道:“我连‘臭流氓’这顶帽子都敢认,还有什么好装的,倒底哪里开罪了冷姑娘,还请明言,” 冷月一顿,见花下眠说的真诚,便松开了他的领口,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抱我……” 花下眠一顿,随即笑了起来。 冷月脸色一红,厉声道:“有什么好笑的,你说啊!” 花下眠道:“说出来冷姑娘可不要生气。” 冷月脸色一僵,道:“你说!” 花下眠道:“万急时刻!都会有求生欲,我们被吞入鱼腹,迷糊中抓到什么都不会松手……更何况!是我主动搂住冷姑娘,还是冷姑娘抓住我,还有待商榷。” 冷月闻言顿时火冒三丈,咆哮道:“你的意思是我不要脸,主动投怀送抱喽。” 花下眠接道:“干嘛这么激动,我又不在乎!” 冷月大喝一声:“你不在乎我在乎,臭流氓!我撕烂你的嘴。” 说着便伸手向花下眠面门抓来,花下眠自然不肯与她计较,只觉的她娇憨的可爱,闪身一躲,随即飞奔而去,冷月哪里肯饶,便大步追,花下眠情急之下,便躲在了江寻与晓梦身后,二人一追一逃,围着晓梦、江寻转了数圈,冷月又气又累,喘了几口粗气,指着花下眠,骂道:“老天白给你披了一张人皮,猪狗不如的东西,躲在人家身后当起了缩头乌龟。” 花下眠一脸玩世不恭的戏谑道:“先是投怀送抱,现在是追着不放,看来你是瞧上我了,我可事先声明,我可不喜欢牛脾气的人。” 冷月大怒之下,捡起石子便扔,花下眠一闪,躲过石子,调侃道:“力度够了,准确度还差点意思。” 冷月见他得意,怒气更盛,全身不住的发抖,她翻身一跃,直接向花下眠扑来,花下眠也是动作麻利,身影一闪,再次来到江寻、晓梦身后。 江寻见二人越闹越凶,也没个了局,当即劝道:“冷月姑娘!好歹我们也是患难与共的朋友,你和花兄斗嘴也讨不到便宜,还是消消气吧。” 晓梦虽然瞧出花下眠对冷月有意思,自己心生妒意,却见冷月娇憨可人,便也不由的喜欢起来,当即道:“他风流痞子的绰号可不是白来的,纵然你拿天下最难听的话骂他,他若不在乎,那也是浪费口舌,反而把自己气的全身发抖,还让别人看笑话,不如这样,我替他赔个不是,你就饶他一次吧。” 冷月虽是暴脾气,却并不是傻,听晓梦说的有理有据,又见花下眠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当真给自己气的够呛,岂不是太蠢了,当即瞥了花下眠一眼,道:“臭流氓!你给我等着。” 冷月怒气渐消,这才察觉自己有伤在身,加上怒火攻心,胸口一阵剧痛,她弯下腰,握着胸口,翠眉紧锁,一脸痛苦之色,她恶狠狠的撇这花下眠。 花下眠却仍是一脸笑容可掬的样子,道:“你自己动气,撑了伤口,难道也要怪我吗?” 冷月喘了口气,厉声道:“你闭嘴……”话到一半,便再也说不出话。 花下眠还要开口戏谑,晓梦抢道:“行了你,非要把她气死吗,快把舒心丸拿来!” 花下眠张口结舌,随即从怀中探出探出一个药瓶,从中倒出一颗药丸,递给了晓梦,晓梦把药丸递到了冷月面前,道:“冷月姑娘,这舒心丸可以缓解你的伤痛。” 冷月咬着牙,强忍痛苦说道:“我就是死了,也不要你们望江楼东西。” 晓梦一顿,旋即默然一笑,道:“这简单!江大哥,送给你。”说着便将药丸塞进了江寻手中。 江寻心领神会,旋即把药丸递到了冷月面前,劝道:“冷姑娘!身体是自己的,我们死里逃生,更应该懂得珍惜,又何必较劲。” 自从被江寻抱过,冷月便对江寻心生好感,眼见江寻这般关心自己,不觉脸颊一红,正迟疑,花下眠忽然道:“冷月姑娘不会吃的!” 冷月瞥了花下眠一眼,虽有怒火,但身体痛苦也无法发作,只得嗔道:“关你什么事!” 花下眠淡然一笑,一脸戏谑的说道:“我们给你,你不吃,他给你难道你就会吃吗,我不相信他有这么大的面子。” 冷月见花下眠说的信誓旦旦,当即一恼,从江寻手中接过药丸,便射进了嘴里,随即说道:“我就是给江大哥面子,怎么样!” 吃了舒心丸,顿感伤痛缓解了不少,冷月长舒了一口气,望瞥着花下眠嗔道:“赶明在给你算账!”她飚了一口地道的齐鲁方言,这‘赶明’便是明天的意思。 休息一会后,众人便向岛内走去,这是一座孤岛,岛上山峦起伏,灌木丛生,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应有尽有,活脱脱一个世外桃源。 不仅解决了四人生计问题,还让他们流连忘返。 第二日,三人分头去打猎、捕鱼、采摘野果。冷月有伤在身,留她在灌木下休息,她百无聊赖的在岛上闲庭信步,忽然在丘壑间发现一座温泉池,泉水飞落而下,池中烟雾缭绕,好似仙境一般,冷月又惊又喜,她是拜火教的人,深知热量对体魄的益处,正逢自己有伤在身,她见四下无人,也没有过多纠结便解了衣服,泡进了温泉之中,她肤白如雪,天生丽质,身材丰腴,浸泡在烟雾缭绕的温泉中,感受着暖人心脾的舒适之感,陶醉其中,仿佛仙子下凡。 冷月秀发披肩,温泉热量顺着毛孔流入体内,冷月娇媚的脸上蒙上一层红韵,雪白的香肩裸露在外,任谁看到都会心动。随着暖流流入五脏六腑之中,冷月心情也变得大好,不由得想起与江寻相遇的画面,内心里又喜又羞,不觉间咯咯的笑了起来。 不经意间发现岸边多了一道身影,冷月扭头一瞧,那人背对着冷月,从背影不难发现,此人正是花下眠,冷月心中一紧,娇躯一沉,将肩膀也埋在了水中,惊声道:“臭流氓!你在这里干嘛?” 花下眠道:“有人出言不逊,骂我是‘臭流氓’,我等她给我道歉呢。” 冷月啐道:“呸!谁让你偷看我洗澡的,快滚开,不然……” 花下眠道:“如此说来,你是不肯道歉了。” 冷月冷哼一声,道:“你自己不要脸,到处轻薄两家妇女,我不光骂你,还要打你呢。” 花下眠一愣,随即一边转身,一边笑道:“既然不肯道歉,那我只能耍流氓了。”说着将冷月的衣服的抱了起来。 “你敢……”冷月脱口而出,正要起身,却一丝不挂,忙又缩回手中。 “你……”一抬头,花下眠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气的半天说不出话。 花下眠一脸戏谑道:“这是自己漏出来给我看的,我可不负责呕。” 冷月虽是恼火,却苦于无法出水,只得怒道:“臭流氓还我衣服……” 花下眠道:“这样吧!你叫一声‘花哥哥’,我就原谅你了。” 冷月哪里肯,怒道:“你真令我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向你妥协。” 花下眠道:“别动不动就死,没人给你收尸……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说着抱着冷月的衣服便要走。 冷月情急之下,心一横,随即大喊道:“救命啊……有人耍流氓……” 花下眠本想逗逗冷月,不成想没有使她屈服,反而激发了她的怒火,忙示意他不要喊。 声音喊出,覆水难收,眨眼间!晓梦便纵跃而至,望着二人情景,心中已经猜出大概,瞄了一眼冷月,娇声道:“好香艳的场面。” 花下眠尬然一笑,道:“师妹……你听我说……” 晓梦醋意横生,哪里肯听花下眠辩解,当即训道:“你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如今又是望江楼的楼主,怎么还开这种玩笑。” 冷月听闻花下眠是楼主,不由得吃了一惊,旋即露出鄙夷之色,啐道:“他是楼主,身上没有一点身为首领的正气,可见望江楼也不是什么正派。” 眼见晓梦幽怨的眼神里夹杂着鄙夷之色,花下眠的玩心一扫而光,旋即放下衣服,狼狈而去。 晓梦在林间追上了花下眠,正要开口,花下眠抢过话道:“我知道你要说我,不长大人心眼,做事轻浮……” 晓梦眼前一亮,随即说道:“我知道你听不进去,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是望江楼的楼主,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望江楼,她冷月是拜火教的人,看她衣着和直率的性格,恐怕在拜火教也有些地位,凌师兄树敌太多,眼下望江楼与拜火教的关系微妙,倘若处理不妥当,望江楼在江湖上又会多一个仇家。” 晓梦的话如一记响雷,令花下眠醍醐灌顶,他若有所思的说道:“晓梦师妹,言之有理,是我鲁莽了。” 晓梦随即咬了咬嘴唇问道:“花师兄!你为什么老躲着我,就连看我的眼神也闪闪躲躲,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生分到这步田地了吗?” 花下眠自然明白晓梦的心意,只是晓梦聪明绝顶,把他看的透彻,他在晓梦面前,既没有隐私,也没有神秘感,时常会感觉一股莫名的压力袭来,久了便生出些许敬畏,这才躲开晓梦。 花下眠一扫玩世不恭的态度,郑重的说道:“我嗜酒如命,又喜欢沾花惹草,不值得师妹惦记。” 晓梦道:“小时候的誓言,你忘了吗,我从小就发誓非你不嫁,你也许诺非我不娶……” 花下眠道:“童言无忌!晓梦师妹,万不可当真……” 晓梦闻言一僵,顿时眼里泛起了泪花,说道:“花下眠!你真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我晓梦自问,天生丽质,又温柔多情,哪里配不上你了。” 花下眠见晓梦如此,忙劝道:“是我配不上你啊!” 晓梦翠眉微皱,咬着嘴唇道:“你少在我面前胡说……我早就说过,我今生非你不嫁,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我就要跟着你。” 花下眠见晓梦如此执着,自己又没办接受她,旋即心一横,抓着晓梦臂膀道:“我希望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师妹!” 晓梦一把甩开花下眠的手,喝道:“我是不会和你做兄妹,你若不娶我,我们就是陌生人。” 说完!晓梦转身跑去,花下眠望着晓梦的背影,一时间!陷入了痛苦的纠结之中。 入夜,篝火上烤着野味,四人围坐一圈,一旁的灌木林,树茂茂盛,彼此链接,遮天蔽日,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既能挡住深夜的寒气,也能防止猛禽偷袭。这也是四人精心挑选的露宿之处。 晓梦与花下眠半天也没有说一句话,好像突然之间陌生了许多,冷月时不时斜眼怒视花下眠,自然对花下眠爱搭不理,江寻比较内敛,更何况他不喜欢与江湖中人走的过密,便更加少言寡语。 忽然之间,花下眠好似被孤立了一般,无人理会,花下眠只得将精力放在烤鸡上,篝火烘烤,烤肉香味弥漫开来,不多时,一只肥美的野鸡便烤好,花下眠在鼻前嗅了嗅,满意的说道:“好香啊!” 再看晓梦、冷月二人自顾自的聊天,对花下眠视而不见,花下眠旋即扭下一只鸡腿递给晓梦,晓梦接过鸡腿,说了一声‘谢谢’。 突然地客气,令花下眠心头一寒,他嘎然一笑,随即又扭下一个鸡腿朝冷月扔去:“冷姑娘接着!” 冷月一直恼怒花下眠,对花下眠善意扔来的鸡腿无动于衷,任由鸡腿掉落在草丛中,冷冷的说道:“谁吃你的鸡腿,我自己有。” 花下眠尬然一笑,江寻不知发生了什么,察觉气氛有些凝重,当即从草丛中捡起鸡腿,在鼻前闻了闻,嘿嘿一笑,半开玩笑的说道:“这么香的鸡腿,扔了怪可惜。” 说完!吹了吹便要下口,冷月一把抢过鸡腿,道:“江大哥!这个鸡腿脏了,你吃我的吧。” 说完将烤棍直接递给了江寻,烤棍上穿着一只烤好的乳鸽,江寻一愣,二人相视一眼,冷月脸色突然泛红,赶忙把目光移开,一颗心忍不住怦怦直跳。 江寻对冷月说不上喜欢,但冷月给的乳鸽,着实在他心里注入了一股暖流,对于冷月泼妇的看法大有改观。 花下眠被孤立,自觉无趣,他故意凑上前来,搭讪道:“江兄弟!我也想吃乳鸽。” 未等江寻开口,冷月便一把抢过烤棍,道:“你不配!” 花下眠脸色一黑,怒道:“大家都是朋友,干嘛针对我。” 冷月见花下眠恼怒,不由得笑了起来,旋即回道:“原来你也会生气啊!”说着便一脸不屑的扭过头。 花下眠自觉无趣,便又坐回了原位,江寻感觉气氛怪异,旋即用心灵传音问道:“晓梦姑娘,怎么回事?” 晓梦姑娘与江寻同为重魂之体,便也有迷踪耳,旋即心声答道:“所有的苦恼,都避不开一个‘情’字!” 江寻虽然听的一头雾水,却也隐约猜到了一些端倪…… 第56章 公良羽守株待兔 深夜!万籁俱寂,晓梦孤身倚坐在海滨,面前是泛着奇幻蓝光的海面,波光粼粼,宛如梦境。她是一位无眠者,夜的寂静与她相伴二十余载,这份与众不同的作息反倒赋予了她双倍的活力与心智。相比同龄人,晓梦不仅精力充沛,更展现出超群的智慧,尤其在武艺修习上,天资颖异,幼时便已锋芒毕露。她曾与花下眠,一同被视作望江楼新一代中的佼佼者,并被悉心培育。前任楼主凌风,更是对晓梦寄予厚望,有意栽培她成为望江楼未来的接班人。 子时!花下眠单手托着侧脸,半躺在树干上,呼噜声此起彼伏,睡得正酣,忽然!冷月悄无声息地从他身后走来,她左手领了一根藤绳,右手两指一送,点在了花下眠的肩并穴,沉睡中的花下眠丝毫没有察觉。便被冷月用藤绳绑在了树上。 冷月绑好花下眠,便找来一块石头,高举在头顶,正准备扎向花下眠的脑门。 “你是想要他的命吗?”忽然江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原来江寻暗夜毒发作,无法入眠,看到冷月捆绑花下眠,不由得一惊,但他以为只是小打小闹,便没有阻止,他万没有想到,冷月居然想要花下眠的命。 冷月一脸惊愕的望着江寻,欲言又止,江寻接着道:“拌两句嘴,至于杀人吗?” 冷月咬着牙道:“他辱我太甚,必须付出代价。” 江寻道:“可你没轻没重的扎下去,会要他的命的?” 冷月闻言,如梦方醒,吓得忙丢下石块,连退了两步,是啊!她只是想教训一下花下眠,又怎么会想到如此严重的后果。 江寻见她有悔意,当即问道:“冷姑娘!他到底怎么开罪了你,你恼成这样?” 冷月欲言又止,她怎么好意思把花下眠看她洗澡的事说出来,当下咬了咬嘴唇说道:“他轻薄无礼,死了也是为民除害。” 冷月心里一动,江寻便已明白原由,稍稍松了口气,说道:“就算他是流氓,也罪不至死,更何况我们四人漂流在孤岛上,生死未卜,若不能同舟共济,恐怕难以离开这里。” 冷月沉思片刻说道:“我不要他的命,也要废他一条腿。”说完举起石头,便朝着花下眠的右腿砸了下来,情急之下,江寻使出一苇渡江,闪身到冷月面前,一把拖住下坠的石块,他惊了一身冷汗,心中暗惊:花下眠!你招惹谁不行,为什么要招惹这强悍的姑娘。 冷月怒道:“这你也要护着他,他可是老流氓,平日里还不知祸害了多少姑娘!” 江寻道:“坦白说!你们之间的恩怨,我本不该多言,这样……等离开这里以后,你在找他算账。” 冷月脸色一涨,怒道:“你非要护着他,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食指一弹,一株火苗向花下眠面门射出,江寻大惊之下,闪身一挡,那火苗正中江寻胸口,只听‘刺啦’一声,江兄胸口一股灼热之痛席卷全身,江寻惨叫一声,半跪在地,顿时一股烧焦皮肉的问道席卷而来,冷月这一招星兮之火并没有全力以赴,否则星火入体,江寻顷刻间便会内燃而亡。 冷月本就对江寻有情,眼见误伤了江寻,一脸悔恨,咬着嘴唇道:“你干嘛要周全这种人。” 江寻道:“他虽然放荡不羁,但还没有祸害良家妇女的不轨行为,不过是烟花巷柳的风流客罢了,纵然他有开罪你的地方,你骂的这么难听,也算扯平了。” 冷月闻言,五味杂陈,她咬了咬随即转身而去。 眼见冷月消失在了远处,江寻瞥了花下眠一眼,道:“花兄!你就别装了,我知道你早就醒了。” 话音未落,花下眠便睁开了眼,笑嘻嘻的说道:“这丫头可真够泼辣的。”旋即两臂膀一撑,挣开藤条。 岛上风和日丽,气候宜人,适宜疗养,花下眠等人的伤也日益恢复。他们每日游山玩水,捕鱼打猎,看似无忧无虑,心里却时刻记挂着望江楼的安危。 若想离开这岛,除非搭上过往船只,或者自己制作一条足够经得起风浪的船。岛上虽然风景秀丽,连日来却没有看到任何船只经过。花下眠也特意留意了岛上的资源,虽然林木丛生,却没有发现一棵竹子。若是以木造船又恐耗时巨大。随着几人渐渐恢复元气,涉足之地,也越来越远,这座岛很大,花下眠走了不过一半,对于没有涉足的另一半,花下眠仍抱有希望,一日!他站在山坡上极目远眺。 “岛上虽然物产丰富,却没有一棵竹子!”突然传来了晓梦的声音。 对于晓梦看透自己的心思,花下眠早已习以为常,他苦笑道:“即便没有竹子,难道还要困在此地不成!” 眠下已经打定主意,若是在找不到竹子,他便伐木作舟,四人合力预估也就一个来月。 “蛟龙入海,鹰击长空,我早就知道,这弹丸之地是困不住你的。灌木丛北的山谷中有一片乔木林,可以造船。” 花下眠正眼望着晓梦,道:“谢谢你!” 晓梦浅笑道:“我们变得如此生分了吗。”目光痴痴的落在花下眠脸上。 花下眠尬然一笑,平日里他话很多,自从晓梦表白过以后,他便觉得二人关系怪怪的,过多亲近怕晓梦误会,疏远了又显得太过无情,只得以礼相待。 “咦!那是什么?”花下眠正发窘,突然见远处异样。 晓梦顺着花下眠的目光望去,只见海边停了一艘大船,五六艘小船,二人激动之下,奔走两三里,花下眠正高兴,晓梦忽然叫道:“不对!” 花下眠一顿之下,在望过去,赫然就是公良羽追击他们的船只,二人相视一眼,晓梦惊道:“想不到公良羽在短短五六天时间就追了过来。” 花下眠道:“未必,他们不知何时到了岛上,说不定早就把我们盯上了。你看那片水域十分隐秘,若不是我们登高望远很难发现。” 二人同时感觉背后一凉,晓梦不由得回头望去。 晓梦突然狐疑道:“怎么只有船,没有人?” 花下眠道:“走!去探个究竟!” 正要发足,他突然一顿,道:“你去找江寻冷月,我去偷条船来,我们分头行动。” 晓梦道:“万一有埋伏怎么办?” 花下眠淡然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们既然已经来了,找不到我定不会罢休,已经是狭路相逢,我们没有退路了。” 花下眠一把拉住晓梦冰凉的手,将水晶戒指套在了晓梦拇指上,这正是望江楼的掌门人信物,晓梦一惊之下,还没开口,便听花下眠说道:“我看能不能划走一条船……你去通知他们俩,我若是得手,我们去北岸汇合,若是被擒,你可自行决断,量他公良羽看不到水晶戒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闻言!晓梦一脸担忧之色,但他知道这也是最快离开岛上的办法,旋即!点了点头,这水晶戒指可以号令十二楼,谁拿到它就意味着,是望江楼的实际控制人。关键时刻花下眠如此信任她,让她心里五味杂陈。 二人互道保重,分头而去,一种生离死别之感萦上心头,晓梦俏丽的瓜子脸上滚落两滴泪…… 花下眠附在草丛中观察良久,也没见到人影,船离他不过三十丈,花下眠暗自嘀咕:这几艘船明目张胆的停在这里,连个看管的人也没有,船仓里不知埋伏了多少人,好一个守株待兔,老子给你来个釜底抽薪。 花下眠瞧出了端倪,便绕开伏击圈,瞧瞧潜入水中,绕到船底,果不其然,一条条铁锚死死的钩在海底。纵然花下眠上了船,也寸步难行…… 山坳的密林中,潜伏着六十余人,他们屏气凝神,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的船只。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茶壶里是刚刚烹煮的茶水,热气腾腾。公良羽与庄生相对而坐,公良羽怡然自得的品着茶水,庄生拿着铜镜照来照去,生怕精心涂抹脂粉有一点点瑕疵,庄生天生丽质,摸了胭脂水粉更显得娇艳迷人。 庄生望着铜镜中的脸颊,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了满意的未销,旋即把铜镜向桌子上一拍,百无聊赖的说道:“羽哥哥,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好无聊啊!” 公良羽嘴角上扬,儒雅的说道:“钓大鱼就要沉住气!” 庄生不耐烦的说道:“我们把人都派出去,不信这么多人还抓不到他?” 公良羽道:“这个岛不小,地势也比较复杂,万一打草惊蛇,他们躲在山林之中和我们周旋,那就不好办了!” 庄生脸色一沉,道:“等我抓到这帮毛贼,非要好好教训他们不可。” 公良羽微笑的摇了摇头,庄生只知道是来抓捕仇家,在她心目中仙天门是名门正派,行侠仗义,他们的敌人便是毛贼,却不知是花下眠等人。 “少主!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姚上进一脸凝重的回报。 公良羽眉头一锁,命道:“在探!” 姚上进道:“已经派出去了,三拨人分头行动。” 公良羽给姚上进倒了杯茶,姚上进一脸受宠若惊,连声道谢,接过茶碗,一饮而尽。 公良羽抿了口茶,沉思片刻道:“各山头要地,山谷隐秘处放些眼睛,藏匿起来,以静制动,我就不信,他们能人间蒸发。” 姚上进目光中闪露寒光:“属下明白!” 姚上进是个好色之徒,眼看庄生师妹如此浓妆妖艳,不由得偷瞄了两眼。 庄生也不躲闪,反倒是张大了眼,侧头回望姚上进,姚上进心中一阵发窘,陪笑道:“庄师妹真不愧仙天门第一美女,与少主真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庄生白了一眼他一眼,不屑的说道:“姚师兄!我们可是名门正派,你整天油嘴滑舌的岂不有损我们仙天门的声誉。”姚上进名声不佳,又喜好阴谋诡计,庄生对他素有成见。 姚上进脸色一沉,心中有一万句脏话却无法脱口,只得强颜欢笑:“师妹所言极是!” 公良羽盼着花下眠等人的消息,他不知道在他身后百丈远的草丛中,潜伏着晓梦冷月江寻三人,伏在这么远的距离,也是为了防止公良羽察觉到他们,如此一来,他们便无法偷听到公良羽的声音。 但见公良羽等人按兵不动,船只未少,晓梦若有所思的回道:“花师兄还没有行动,他很可能发现了公良羽的陷阱,此刻正伏在暗处观察。眼下我们无法通知他,只能静观其变。” 冷月道:“说来也是冲着那个臭流氓来的,我们都被他连累了。” 晓梦道:“公良羽不会放过任何人,眼下我们四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说患难与共也不为过。无论谁被俘虏,都不能见死不救。冷姑娘!尤其是你,要压制冲动的性情,同仇敌忾,即使我们算不上朋友,可毕竟不是仇人,我们的共同目标是活着离开这里……” 江寻道:“公良羽是个聪明人,他一边暗中派人搜寻,一边守株待兔,还好我们发现的早……” 双方按兵不动,从中午等到了黄昏,从黄昏等到了深夜。公良羽像一个垂钓者,茶水一壶接着一壶,半天时间续了七八壶。庄生趴在桌子上昏昏睡去。海风吹过,一丝凉爽划过脸颊。公良羽理了理庄生脸上的秀发,脱下外衣,正要给她盖上。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吴天凉飞奔而来,贴在公良羽耳畔低声道:“鱼咬钩了!” 公良羽瞳孔一缩,冰冷的脸颊浮现了一丝笑意,他一边把庄生放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一边说道:“花下眠鸡贼,他不会轻易上当的,我们要沉住气,诱敌深入,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与此同时,晓梦胳膊肘顶了顶昏昏欲睡的江寻、冷月。 夜幕中,公良羽并没有生火,光线有些昏暗,但海上的蓝光折射,晓梦又是重魂之体,耳目强于常人,依稀能看到公良羽白色的身影。 三人见公良羽与几人商讨着什么,顿时!绷紧了神经。 第57章 深陷重围 晓梦等人凝眸注视着公良羽,而公良羽亦紧紧凝视着海里的船只,屏息以待花下眠现身水面。然而,平静的海面未见任何异样。 正当他怀疑花下眠遁走时,一艘小船缓缓离开海岸,向着大海深处漂去。它宛如随风而行,渐行渐远,直至离岸五十丈处,一声尖锐的呼哨声划破苍穹。 刹那间,七人小队从林中疾驰而出,在岸边礁石上轻点,七人宛如一人,同时飞落在小船上。他们分站小船四方,手持钢叉,同时投向海中,钢叉连着铁链,射向船底,发出哗哗声响,待铁链收回,海中未见丝毫异样。 众人疑惑之下,只见烛光鱼散发着蓝光,点亮了海面,隐约可见船底,却未见任何人影。众人正困惑不解,其余六艘船也摆脱束缚,驶向海中。吴天凉从天而降,落在大船的船顶。他咬着食指,发出刺耳的呼哨声。刹那间,林中涌出数十人,七人一组,如潮水般汹涌,分别登上其余五艘船。他们各个手持钢叉,动作一致地向水中投掷。 瞬间,钢叉穿梭的嗖嗖声与铁链碰撞的铛铛声交织齐鸣,这些人皆是天斗段位的高手,钢叉掷出劲力十足,划出层层水波,撞击海底礁石,发出低沉的突突声,莫说刺中人,即便是皮糙肉厚的熊,也会被轻易刺穿。 呼哨声还在耳边回荡,吴天凉接着叫道:“天罗地网!” 顿时!海面升起一张巨网,这泊船的海域形如葫芦,这张网死死的封住了葫芦口。 十余人站在葫口两侧,手持铁链钢叉,只要花下眠一出现,立时便将他盯在海底。虽然公良羽下令抓活的,但钢叉无眼,众人齐发,就是插不死,也要丢了半条命。 吴天凉手持长剑,居高临下,左右环顾,紧紧的瞪着海中的异象,七条船分散开来,钢叉不断被提出水面,而后又射入,破水的咚咚声,混杂着锁链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岸边的公良羽冷笑道:“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姚上进一脸狞笑的说道:“少公子设下三道诱捕之策,只要他跳进陷阱,就是封神段位,也保管他有来无回。” 公良羽用力地拍着姚上进的肩膀,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晓梦等人不禁心惊肉跳。他们悄悄趴在距离海岸约五十丈远的草丛里,密切注视着海面上的动静。 此时此刻,晓梦的心情异常紧张,她的心脏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砰砰作响。生怕钢叉被拉出水时,带出花下眠的尸体。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让她的神经紧绷到极致,额头上也渐渐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须臾之间,岸边涌起一阵浪花,一人影自海面腾起,啪的一声,双脚着地瞬间,身体忽地一矮,半条腿嵌入石块之中,即刻定住,此人正是花下眠,浑身湿漉,身后衣裳破烂不堪,隐约可见背心处条条血痕,有的是被钢叉所伤,有的是海底礁石割破。 晓梦看在眼里,泪水在眼眶打转,心痛如绞,恨不得把花下眠身上的伤移到自己身上…… 看到花下眠双足卡在陷阱之中,未等公良羽开口,姚上进便狞笑道:“海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危机四伏,从岸上逃脱,看似不错的选择。可你想不到,岸上才是真正的杀招,你脚下的捕猎夹离海岸八丈半,你急于脱身,定然是拼尽全力跃上岸。我们反复尝试过,以你的修为,在筋疲力竭之下又被海水所阻,最多也就跳这么远,因此所有的捕猎夹都埋在距离海岸七八丈远的鹅卵石下。” 姚上进说完嘿嘿的笑了起来,笑声说不出的得意与狡诈。 花下眠喘了口气,苦笑一声:“你们算计的真是天衣无缝,我花下眠自负聪明过人,落在你们手里也是心服口服。” 公良羽道:“花兄!你真让我朝思暮想啊,来人!给花大侠包扎一下伤口,换身干净的衣服。” 两名汉子应声而去,一人给花下眠包扎,另一人拿了件衣服。 姚上进眼珠一转,低声问道:“少主!其余三人还没有找到,怎么办?” 公良羽放声大笑:“我们请的是花大侠,其他人不足为虑,由他们去吧,传令下去,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启航回仙天门!” 姚上进口头上应承,心下却颇为不甘,面色凝重,低头沉思。 突然,公良羽脚尖轻挑,三枚鸡蛋大小的鹅卵石如疾电般破空而出,如暗器一般,直朝江寻三人面门射来。飞石来势汹汹,三人本以为藏得隐蔽,又听公良羽说“由他们去吧”,便毫无防备。大惊之下,江寻闪身而出,挡在晓梦和冷月身前,承影剑急速挥动,铛铛铛三声脆响,鹅卵石被拨开,但其来势迅猛,江寻的手臂被震得一阵酸麻。 此刻海中的汉子均已上岸,见三人现身,不由分说,蜂拥而至。晓梦抽出灵蛇剑迎上前与冲在最前面的吴天凉斗在了一起。江寻使用一苇渡江,在人群中左右躲闪。冷月指尖上下反转,一束束烛光从指尖射出,她使的正是拜火教的星兮之火。花下眠趁乱脱身,他抢过一柄长剑与众人打开。 两名汉子虽然有机会将花下眠砍杀,但迫于公良羽留活口的命令,只能眼睁睁的看他脱身,花下眠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敢无视脖颈上的利剑,强行逃走。 顿时!双方打作一团,仙天门以人多的优势将四人围拢起来,好像渔网一般越来越紧。冷月的星兮之火穿梭于无形,只能躲不能挡,以攻代守,杀伤力极广,但同样的缺点便是自身的防御力较弱,冷月又是大病初愈,只能发挥五成的功力。几名速度快的汉子,一遍躲火一遍近身砍杀,冷月无奈只得一遍躲避砍杀一遍施展火攻,不多时她的火力便收到了压制,只得躲闪。 剑影如梭,不断向冷月砍来,冷月在慌乱之中,脚下一滑,竟然摔倒在地。刹那间!数剑齐落,眼看着就要将她剁成肉酱。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闪影闯入战圈,将冷月抱起,身影一闪,避开数丈,此人正是江寻,他的一苇渡江快如电动,在躲闪中迅速将冷月背在身上。众人见状哪里肯放过,纷纷聚剑砍来,江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避开了七八人的围堵,猛然一冲,稳稳地立在了江边。 冷月双掌一合一开,一个火球从两掌之间暴射而出,打在了那条大船的船舱之上,木制的船体刷了一层松油,一遇明火,顿时!轰的一声火光冲天。 不等公良羽下令,姚上进便迫不及待的嘶吼道:“快救火……” 七八名汉子闻声,便跳入海中,以精深的内力打在水中,激起的浪花向大火扑去。突然!轰隆一声,火光四溅,一道黑影从船舱窜出,骇然之下,众人举头望去,那黑影已经消失在了林中。 愤怒的公良羽身影一闪为二,挺剑便刺,江寻足下生风,一苇渡江的步伐让他身如鬼魅。公良羽两道身影一左一右排开,紧追不舍,他虽然没有江寻的身法,但潜移默化出的虚影同样可以瞬移,片刻间!便把江寻追了百丈。 二人定足,江寻已经被公良羽赶到了包围圈中。四人背背相对,晓梦与花下眠横剑胸前,江寻双手各持一柄承影剑,而冷月则是赤手空拳,数十名手持长剑的汉子虎视眈眈,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花下眠暗自叫苦,心道:‘我勉强和公良羽打个平手,晓梦师妹对付吴天凉,江兄弟虽然可以自保,可攻击力有限,冷月姑娘攻击有余防御不足。他们一拥而上,我们是必败无疑。’ 花下眠的心声,晓梦江寻都听的真真切切,二人也有预感,不由的心中微微一凉。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花兄!你的毅力令小弟佩服,既然你想在自己身上多开几道口子,小弟就成全你,所有人听着,给花大侠留一口气。”公良羽一声令下,众人齐声应喝,公良羽言外之意便是可以重伤他,只要留他一条命便可。 众人挺剑欲刺,花下眠抢过话说道:“公良兄!你要抓的人是我,与他们三人无关,你若肯放了他们,我愿意束手就擒。” 公良羽朗声大笑道:“你们已经是瓮中之鳖,有什么资格提条件。” 冷月见公良羽如此嚣张,顿时怒火中烧,脱口骂道:“卑鄙!” 公良羽眸子里射出一抹寒光,姚上进抢言命道:“拿下!” “星火燎原!”花下眠大喝一声,剑交江寻,双掌在冷月背心一推,体内的灵力便由手掌传入了冷月体内,冷月全身一震,随即双掌交错十指翻飞,周围顿生出数十束星火,星火似鬼火一般,悬空漂浮,星火点点,在微风中如少女起舞,发这幽蓝的光芒,绚烂夺目而诡异骇人。 江寻、晓梦分站左右为他们护法。 随着花下眠的灵力注入,冷月施展星火燎原也显得得心应手。烛光一分二,二分四…几十束的火焰,翻倍分增,片刻间如繁星点点。 啊!凄惨的嘶吼声接连响起,三名强攻的汉子撞上星火,瞬间!身体由内而外燃烧了起来,不多时便烧成了灰烬。这星兮之火有灵力加持,一旦打入体内便由五脏六腑开始燃烧。 众人惊的是面色苍白,纷纷以灵力护体,将星火隔绝开来。 公良羽剑眉一锁,一脸怒气,拳头握的嘎嘎作响:“困兽之斗,也无济于事。我只要围而不攻,坐等你们灵力枯竭,你又如何应对?” 花下眠心中一凛,暗道:我们虽然短时间内压制了他们的攻势,可他们围而不攻,我的灵力不断消耗,最终还是无法脱身…… 花下眠缓缓收了灵力,星火顿时熄灭了大半,剩余的星火也显得暗淡许多。 “莫前辈,你还不现身,想坐收渔翁之利吗?”花下眠突然叫道。 众人一惊纷纷面面相觑,并没有人出现,花下眠继续高声喊道:“莫稻香!请现身吧!” 鬼婆修炼暗夜惊魂掌,以人血滋养,杀人越来越多,恶名昭彰,令人闻风丧胆。 四下一片唏嘘声,众人纷纷东张西望。 晓梦心道:花师兄这是在声东击西,哄骗公良羽呢,可如此低劣的方式,又怎么能瞒得过足智多谋的公良羽呢。 正当晓梦疑惑,突然远方传来了三声凄冷无比的哭声,如同寡妇上坟,暗夜中尤为恐怖。 周围一片哗然,低声中,有人说道:“昼上坟,夜哭魂!这是……鬼婆……” 正当众人惊慌失措之际,突然,一道黑影蜿蜒而至,正是鬼婆莫稻香! 原来鬼婆在仙天门夺船追击之际,便偷偷藏在了船舱里,只是为了找江寻复仇,冷月星火烧船才把他逼出来,别人没看出黑影是谁,但花下眠与她交过手,这才认出他。 “不好玩,不好玩,藏这么隐秘都被发现了。”不远处传来了子玄的声音,他的声音憨厚极容易辨认。他坐着轮子从夜幕中驶来,怒气冲冲,好像孩童一般,当他目光落在晓梦脸上时,顿时转怒为喜:“你是……那个红衣姐姐……” 随后望着江寻,叫道:“江寻师弟也在啊!”浑然没有半点仇恨,当他环顾众人后,咦了一声,一脸狐疑的说道:“你们……不是一伙的吗?怎么打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却是锁在鬼婆身上,没有人理会他的存在。 冷月听到子玄叫江寻师兄,惊愕的望着江寻。 花下眠拱手道:“莫前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想坐收渔翁之利,可公良兄并非等闲之辈,我们若是被擒,您恐怕很难全身而退。您一直仇视仙天门,扬言要杀了公良从月。恕我直言!我们还有些利用价值,而您……只有死路一条!” 鬼婆满脸皱纹,目光浑浊,森然一笑,沙哑的声音,说不出的恐怖:“哼哼!你算是吓到我了,老太太纵横江湖半生,死在我手下的人不知凡几,嘿嘿,我也不知道死是个什么滋味。” 公良羽掷地有声的命道:“擒拿花下眠,其余人等胆敢妄动者格杀勿论。”公良羽的话明显是震慑鬼婆的,鬼婆嘿嘿一笑:“我只要我的好徒儿…江寻!挡我者死。”鬼婆说到江寻加重了语气,显然是对江寻恨之入骨。 花下眠突然纵声大笑:“你要抓江兄弟,恐怕公良兄不能答应。” 公良羽剑指鬼婆,口气阴冷的说道:“你站在一旁,你要的人我来替你抓。胆敢搅进来,我让你死无全尸。” 第58章 虎口脱险 听到公良羽给出的条件,鬼婆瞳孔一缩,不免有些激动,自己只管袖手旁观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退一步说,倘若公良羽专心对付自己,仙天门人多势众,自己当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她沉默不语,示意同意公良羽的说法。 花下眠眼见二人勾兑,形势对自己更加不利,突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仰天大笑道:“莫前辈!想要江寻,又何须欠他仙天门一个人情。” 同时!花下眠心中暗道:‘江兄弟,我知道你能听到我的心声,我来问,你来点头示意。’ 花下眠与江寻对视一眼,江寻惊讶花下眠竟然知道自己有密宗耳,他会意的点了点头。 花下眠心道:‘以你现在速度,能快过公良羽吗?’ 江寻初学乍练,对一苇渡江有些生熟,而公良羽修炼的潜移默化,却有十多年的功底,随着连日来在岛上频繁使用,江寻也掌握了七八层。单比脚力还是很有把握,当下点了点头。 花下眠继续心灵传音:‘我假意把你交出去,待鬼婆对你动手时,你以一苇渡江之法躲到公良羽身后,诱发鬼婆与公良羽的冲突,如何?’ 此时!江寻冷俊的脸上,噙这一抹阴沉的坏笑,示意花下眠‘此计甚妙!’ “呕!”鬼婆口气阴沉的问道:“你想说什么,老太婆听着呢?” “江寻可以交给你处置!我希望莫前辈和我一起合作,拿下公良羽!”花下眠在江寻身后一点,假意封了他的穴位,江寻佯装一僵,配合的也是天衣无缝。 鬼婆眼前一亮,死死盯着花下眠。 花下眠翻掌在江寻背后一推,江寻飞出,噗通一声,扑在了鬼婆脚下,摔得的是灰头土脸眼冒金星,他咬紧牙关,硬是纹丝不动,心中却是愤愤暗骂:他娘的,老花出手真重,假戏真做,差点给老子摔死。 花下眠、鬼婆、公良羽三方各怀鬼胎,都希望另外双方起冲突,自己坐享其成,冷月生性耿直,黑白分明,她见花下眠把江寻交了出去,顿时!又惊又怒:“你干什么?” 晓梦拍着冷月的肩膀,道:“这是他们师徒间的恩怨,我们不便参与。”言语间晓梦眉头一挑,给冷月使了个眼色,冷月虽然耿直,却也聪明过人,她心领神会,当下!便安静了下来。 鬼婆对江寻恨之入骨,眼看他束手待毙,哪里还肯耽搁,手掌一翻,浓郁的黑气在掌中萦绕。正欲射出,江寻豁然起身,身影一闪,直奔公良羽。 灵力已出,由不得鬼婆收回,大惊之下,手掌一翻,暗夜惊魂掌凝结的黑气,向着江寻的背影激射而出。 啊!一声惨叫,一仙天门弟子踉跄着退了两步,爆躺在地,全身血肉一缩,顿时变成了一具黑色的干尸,死相恐怖骇人。 众人一惊,心中皆道:吸髓成骨… 暗夜惊魂掌分九层,分别为九婴罗刹、吸髓成骨、鬼衣三个阶段。 一至七层为九婴罗刹,中此掌法,全身冰冷,身体异变,素有‘暗夜惊魂掌,三更梦断魂’的称号,而‘吸髓成骨’便是第八层,毒如五脏六腑,中招者皮肉坍塌,瞬间变成一具黑色的干尸。 鬼婆用如此毒掌,显然是准备一掌了解了江寻,只是江寻身法极骤,才躲过一劫。 鬼婆一掌未中,登时!怒火中烧,也顾不上公良羽的警告,闪身追了出去。 公良羽挥剑横扫,江寻没有纠缠,飞身跳入战圈,公良羽突然剑锋急转,向着花下眠虚晃一见剑,花下眠挡格之际,公良羽从他头顶飞过,一把抓住冷月肩头,冷月感觉脖颈一寒,剑已经横在了脖子上,肩甲穴被公良羽死死按住,星兮之火无法施展。 眼见形势急转,吴天凉挥剑与花下眠打在一起,晓梦被众人围攻,鬼婆对江寻穷追不舍,骤然间,打作一团。 刀剑相击声如雨点一般,叠加响起,绵绵不绝。 公良羽封住冷月穴位,交与两名汉子看守。他纵身跃起,飞剑直刺子玄,他深知子玄乃鬼婆弱点,擒了子玄,不愁鬼婆不从。 子玄惊觉,双目圆睁,急忙催动轮子后撤。眨眼间!公良羽剑至身前,子玄右臂上挑,本能打出一掌,臂中却迸出霸道灵力。公良羽反应迅捷,侧身闪过强灵气,左手化拳,直击子玄胸口。子玄亦出拳相抗。脆响传来,子玄倒退三丈,公良羽如击钢板,反被震开,脚在地上滑出七八丈,心中骇然:想不到这个蠢货竟有封神之阶的实力…… 子玄甩这手臂叫嚷道:“疼啊……” 而公良羽的拳头,连同手臂麻木的几乎失去了知觉。 公良羽脸色铁青,心中叫苦不迭:这人看似憨厚,体内竟然蕴藏着如此大的能量,日后恐成大患…… “羽哥哥!晓梦姑娘!你们怎么打起来了?”杂乱无章的打斗声中,突然响起了女人的大喝。 众人斗得正酣,没有人理会她,只有晓梦侧目一眼,那人正是庄生,顿时!心生一计。 晓梦跳出转圈,灵蛇剑一甩,快如闪电,刹那间便缠绕在了庄生白嫩的脖子上。庄生呆住,她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来晓梦出手迅捷,二来她把晓梦看作好友,万万没想到她会对自己出手。 “住手!”晓梦一声断喝,众人就此罢手。 庄生惊道:“晓梦姑娘,你……” 庄生一言未尽,晓梦便抢道:“庄生姑娘!对不住,你师兄要置我们于死地,只能委屈你了!” “为什么要抓我姐姐……”子玄突然暴喝一声,至从江寻哄骗说庄生是她姐姐,子玄便信以为真。 鬼婆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子玄的叫嚷声顿时小了不少…… 公良羽的死亡凝视落在了晓梦的脸上,冷冷的说道:“困兽之斗!” 晓梦道:“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公良羽口气阴冷的命道:“放人!” 晓梦道:“凭你嘴一张一合,我就放人,未免太轻松了吧。” 公良羽知道晓梦的意思,旋即招了招手,两名汉子会意,把冷月压了过来。 晓梦冷哼一声,道:“你们人多势众,倘若如此交换,对我们不利。” “你想怎么样?”公良羽口气也越发的冰冷。 “放了冷月姑娘,让我们走,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的庄师妹。” 公良羽沉凝不语,威严肃穆。忽地手臂一挥,长剑仿若利箭脱弦而出,一道寒光直取冷月咽喉。此时冷月被两名壮汉牢牢压制,难以动弹,刹那间脸色惨白,毫无生还之机。然而,长剑刺向咽喉的瞬间,忽地停滞不前,竟是被公良羽稳稳抓住剑柄,剑刃锋利逼人,寒气森森,冷月只觉脖颈一阵发凉,死里逃生的惊悚,令她心跳如鼓。 公良羽以惊人的身法,后发先至拿住了剑柄,他森然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放人!” 江寻骇然心道:他的身法竟如此出神入化,就连我也没有足够的把握能追上,飞出的长剑,十步之内,怕公良羽速度要比我快…… 晓梦被吓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明白,这一次机会若把握不住,他们几人是绝没有脱身的可能,此外还有鬼婆在一旁虎视眈眈。倘若不放,公良羽很有可能会大开杀戒… 晓梦权衡利弊之后,晓梦萌生了赌一把的想法,当即说道:“她是拜火教的教徒,而不是我望江楼的人,你杀了她,就等于与拜火教为敌,横竖一死,逼急了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公良羽冷笑道:“望江楼言而无信,天寿老人客死于望江楼,而她也会因为你的固执死于非命,拜火教要报仇恐怕也要先找上望江楼。” 天寿老人死在望江楼,只有望江楼的少数人知道情况,而公良羽却知道,足见仙天门的耳目遍布江湖。 “你想同归于尽,我就成全你!”公良把剑向前一送,剑尖顶在冷月的脖子上,脖子上细嫩的皮肤在公良羽利剑一顶之下竟然没有破解,而是凹了进去些许,好像顶在她脖子上的不是利剑而是钝器。 这是公良羽以精深的灵力化在剑端,形成了一层保护膜。他冷眼望着晓梦,显然是等待晓梦的妥协,晓梦的灵蛇剑紧紧缠绕在庄生的脖子上,她紧握剑柄,豆大的汗珠开始从额头渗出,心中一横,势必要与公良羽对抗到底。 二人冷眼相对陷入了僵局,气氛异常凝重,鬼婆心中暗喜,她期盼一触即发的杀戮,自己将坐收渔翁之利…… 忽然之间,公良羽朗声大笑道:“放他们走!” 同时长剑一掷,插在了地上。 吴天凉手握剑柄,蓄势待发,听到公良羽的命令,不由得错愕:“少主…” 公良羽食指指天,轻轻一摇,加重了语气:“放了她!” 公良羽表面上冷静,内心里还是担忧庄生,晓梦的软剑缠在庄生的脖子上,即使自己速度快,也无法解救,本盘算着赌了一把,逼着晓梦妥协,见晓梦不肯就范,考虑到眼下形势对自己有利,硬拼下去万一葬送了庄生的性命,也不上算。 两名汉子对视了一眼,便松开了冷月,冷月在众人的注视下向晓梦等人走去,她走的极是小心,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公良羽突然反悔,给她来个背后袭击……… 突然身后寒风压迫,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冷月猛然回头,掌心中暗积的星兮之火正欲推出,却见半空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原来鬼婆见双方罢手,本想趁机偷袭冷月,挑起事端,却被公良羽横剑拦下,只听挡的一声,杖剑相击,公良羽横眉冷对的望着鬼婆,命道:“任何人不准妄动!” 与此同时,吴天凉突然对江寻发起偷袭,大惊之下的江寻,纵身而起,从吴天凉的剑上方掠过,他一把抓住吴天凉的头发,半空翻了个跟头,手臂猛的一拉,吴天凉身体失衡,像虎口下的一只羔羊,被摔在地上连打了三个滚。 江寻这一招翻江倒海是跟五湖所学,他本以为没什么用,万万想不到,情急之下的本能反应,竟有如此奇效,要知道吴天凉是天斗中层的段位,武功不弱于花下眠,比江寻更是绰绰有余,江寻以迅捷身法,突发奇招,这才将他打翻。 原来公良羽指天的动作,是他的暗语,意思是‘伺机而动’,常人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吴天凉看的明白。公良羽明着阻挡鬼婆,吴天凉中解救庄生。吴天凉善使阴招,盘算着,声东击西,先攻击江寻,然后剑锋一转,给晓梦来个突然袭击,将其击杀,却不料被江寻摔了个四脚朝天。 好一会才回过神,愤愤不平的嚷道:“你这是什么功夫?” 江寻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翻江倒海!” 吴天凉阴谋败露,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挟持庄生逃走。公良羽转向鬼婆,冷冷的说道:“我们之间的恩怨要做个了解!” 鬼婆瞳孔一缩,冷笑道:“我与仙天门的账迟早要算一算,只是眼下我要清理门户,你要抓花下眠,我们还是不要起分歧的好。” 说完鬼婆使出蝎子游墙,一溜烟遁入了草丛之中,子玄高喊着‘又不等我’催动轮椅,追了出去…… 岛上山势险峻,林木丰茂,四人一口气奔走了七八里,停在了岔路口。 江寻道:“不如我们分头行动,免得被他们一网打尽!” 花下眠三人同时一惊,道:“还是不要分开,人多相互有个照应,分开容易被公良羽逐个击破。” 江寻暗想:这是想把我牢牢拴在他的阵营里! 他有一苇渡江的绝世身法,若是自己单飞,任何人也奈何不了他,和花下眠等人绑在一起,极有可能会被连累,他心里有些不情愿,还是跟着花下眠一起走…… 第59章 智取玄铁拐杖 偌大的山洞中,篝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为了防止火光外泄,洞口已经被花下眠木棍柴草封堵,这是他们早就探查好的用作避难之地,火光照在每个人脸上,蜡黄色的光时明时暗。 “江大哥!那个鬼婆子真是你师父吗?”冷月突然发问。 江寻点了点头,他知道冷月想问什么,当下解释道:“我是假意拜他为师,目的就是为民除害,可惜事情败露,没抓到狐狸反而惹了一身骚。” “这么说,你和她也是有师徒之名的,从道义上讲,她要杀你是清理门口,而你若是杀了她,那便是欺师灭祖……” 江寻眸子里闪过一丝悲凉与狠戾:“当时形势所迫,我只能委屈求全,当真从道义上讲,你说的也没问题。” 冷月转向望着跳跃的火焰,陷入了沉思:江大哥确有不得已之处,可为了个人得失,而不择手段,放弃尊严与底线,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忽然!花下眠拔剑,向角落的庄生走去,冷月一惊之下问道:“臭流氓!你干什么?” 花下眠口气森然道:“我能干什么,留着她总是个累赘。” “你不要杀她!”冷月失声大叫,花下眠长剑已然挥出,却是砍在了麻绳上。 庄生原以为花下眠要杀她,惊骇之下问道:“你要干嘛?” 花下眠漫不经心的回道“放你走啊!” 晓梦一把抓住庄生的手,陪笑道:“庄生姑娘,多有得罪,我们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庄生悲喜交加,自己一直视晓梦为好友,却被她挟持,想到这里,登时火上心头,脸色一变,冷哼一声,扭过了头,晓梦陪笑,拉着庄生的手臂,娇声道:“庄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吧。” 庄生铁青的脸,转向一旁,看也不看晓梦一眼。 “你是想让我给你磕头赔罪,还是让我叫你一声姑奶奶,你说出来,只要我能办到什么都答应你,好姐姐……不要生气了。”晓梦见庄生仍是没有丝毫反应,当下捡起麻绳塞进庄生手里,双臂合拢送到庄生面前,娇嗔道:“你若还生气,干脆把我绑上得了。” 庄生缓缓回过头,望着晓梦一脸真诚的样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丢下麻绳笑道:“我们年龄差不多,你叫我姑奶奶成什么样子了,我并不是生你的气,而是伤心……” 晓梦感觉庄生双手冰冷,一边安慰,一边把她领到火堆旁坐下,庄生问起为何与他师兄结怨,花下眠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庄生呆坐良久,她一直坚信仙天门是正义的。可追杀公良羽,公然干涉望江楼内部事宜,着实有些非正义。 她狐疑的问道:“你们说的可都是真的?” 花下眠淡然道:“你可以去问公良羽!” 庄生喃喃自语:“仙天门以忠孝为立派之根,以侠义为立身之本,我师兄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花下眠道:“面上的东西,自然是怎么好听怎么说了。” 庄生问道:“此话何意?” 花下眠风轻云淡的说道:“别人杀人都是面目狰狞,一脸凶相,你师兄杀起人,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闻言,庄生脸色微变,显得有些难看,庄生眼里,师兄公良羽是个儒雅的人,为人正直,听花下眠一说,判若两人,当下回道:“我师兄只是喜形不于色,你不要诋毁他。” 花下眠心中恼怒,表面却风轻云淡:“他悍然插手望江楼的事,把我们逼的走投无路,还需要我诋毁吗。” 庄生脸色一红,微怒道:“你……” 冷月虽然讨厌花下眠,听到这里,还是认可道:“他说的没错,庄姑娘!你整天和你师兄在一起,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 庄生沉思片刻,说道:“你们当真放我走?” 晓梦道:“你既然认我这个朋友,我还有什么理由扣着你!” 庄生迟疑了一下,又问:“你们不怕我把你们的行踪泄露了!” 晓梦盯着庄生道:“既然放你走,自然吃的准,你不是出卖朋友的人。” 庄生瞳孔一缩,显然是被晓梦的话感动了,她深情的望着晓梦,点了点头示意感谢。 庄生走后,冷月奇道:“你们就这么信任他?” 花下眠脸色一沉,道:“跟上她!” 冷月脸色微变,略带怒气的说道:“放都放了,还跟上干嘛?” 花下眠解释道:“岛上到处都是公良羽的眼线,她一露面这里就不安全了,若是公良羽有埋伏,她在前面顶着,我们也可保万全,而且我们现在唯一逃出去的希望就是公良羽的船。” 冷月道:“你这人可真阴险” 花下眠道:“西北岸松木崖下,有个苍松遮蔽的山洞,极为隐秘,我们就去那里藏身,伺机而动。” 冷月略作迟疑的说道:“可是……松木崖离他们不到半里,咱们不是自投罗网吗。” 晓梦接过话道:“此计甚妙,这叫灯下黑,接下来公良羽会大肆搜捕,他决计想不到我们就藏在他眼皮底下。” 谈话间!已经走出了五里路,他们跟在庄生身后,始终保持着百丈的距离,突然!一道身影不知何时闪出,那人偷偷跟在庄生身后,看那衣着正是仙天门弟子,显然那是公良羽的眼线,花下眠早有预料,这才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冷月看到不由得吃了一惊,对花下眠的智谋暗生佩服。 咕噜噜,咕噜噜…… 水烟筒中发出了冒泡的声响,伴随着声响,胳膊粗细的烟筒中,青烟缭绕,鬼婆长吸了一口,头枕在一棵歪脖子树上,烟雾从口中轻轻吐出,一脸陶醉之色。离他不远处躺着一具尸体,脖子上一道刀洞,有些发黑的血迹还未干透,那人面色发黑,双眼暴突,死相异常恐怖。这是公良羽派出来探子,鬼婆用他的血练了暗夜惊魂掌。 鬼婆享受着水烟带来的舒适之感,他瞥了一眼旁边尸体,先是嘿嘿一笑,跟着目光黯然,失声痛哭。她的哭声,好像发情的夜猫子一般,时大时小异常凄厉,飘荡在夜空中,听了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不要吵了!每次杀了人以后,你都要在深更半夜哭,还要不要让人睡觉了。”不远处传来了子玄不耐烦的吼声。 鬼婆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道:“你本不该死,该死的是老天爷…” 她嘴上在说被她杀死的汉子,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三十年前与情郎公良缘相识相知的画面。既有思念之情,又有对自身处境的心酸,她曾梦想做一代侠女,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情郎公良缘被公良从月打死,自己的脊骨也被他打断,为了复仇,她忍辱负重,研习暗夜惊魂掌,慢慢变成了心黑手辣,滥杀无辜的魔头,活成了自己厌恶的样子。 “哪一路的朋友,请现身吧!”鬼婆脸色突然一变,高声喊道,声音沙哑,却中气十足掷地有声。 突然之间一道倩影,飘然落下,好像落叶一般,悄无声息。 鬼婆抬头望了望那女子,冷哼道:“原来是玉面桃花风击鼓,不知风姑娘一路随行有何指教?” 风击鼓,美目流转,嫣然一笑:“我踏雪无痕,又将灵力藏于无形,这都能被你发觉,鬼婆婆你果然厉害。” 鬼婆口气森然道:“你一路跟踪,不会只是想夸赞老婆子一句的吧?” 风击鼓捋着秀发,娇嗔道:“婆婆对我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好感。恕我唐突,小女子风闻婆婆威名,不胜佩服,千里追随,就是想拜婆婆为师,请婆婆不要拒人千里之外。” 鬼婆听到拜师二字,眉头一皱,她想到了江寻拜师,登时!怒火中烧,她压着怒火冷笑道:“自我出道以来,江湖中人无不以魔头视之,嘿嘿…仇恨我的人不在少数,你为何这么想不开,要拜老太婆为师?” 风击鼓吟道:“冻吟谁相伴,同病相怜人。我们同样名声狼藉,为正道所不耻,难道不是同道中人。” “你若是打的过我,我也教不了你什么。若是你打不过我,这里将会多一具尸体...” 伴随着鬼婆起身,强劲的灵力暴涌而出,劲风吹的风击鼓喘不过气。心中暗惊:好强悍的灵力! 但她自然面不改色,没有丝毫惧怕之色。 鬼婆身影一闪而过,好像一道龙卷风。风击鼓以静制动,鬼婆像她袭来时,她如神龙盘柱一般,从鬼婆身上绕了两圈,落在了不远处。 如影随形!鬼婆心中一惊。 “素问鬼婆身兼多项绝技,一招暗夜惊魂掌练的是出神入化。只是这暗夜惊魂掌修炼之法便是人血浇灌。凶狠阴煞,修炼之时,吸毒入血,损耗灵力极大,你现在不到三层的功力,一个时辰内很难恢复元气,方才婆婆不过是虚张声势,不过是想恫吓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风击鼓口气悠然婉转。 被风击鼓一语道破玄机,鬼婆暗自一凛,她虽然不知道风击鼓的目的,她知道对方来者不善,而且是有备而来,当下心一横,玄铁拐杖横扫而出。破风声呼呼作响,暗夜中划出万道夺目精光。 风击鼓以如影随形的身法,近身缠绕在鬼婆周围。肩头、腋下、双腿之间、甚至是玄铁拐杖上,都任由风击鼓来回穿梭… 兵刃本是一寸长一寸强,可风击鼓贴着鬼婆身体上下游走,玄铁拐杖不仅发挥不出原有的威力,反而因长,而显得笨重。挥打起来处处受阻。 正当二人斗得难舍难分,突然,鬼婆仰天大吼,她强行运功,浑厚的灵力,暴涌而出。暗夜惊魂掌之气,从周身涌出,顿时黑气腾升,风击鼓连忙抽身而去。 风击鼓道:“婆婆功力果然了得,我若是死在您的手下,死而无怨,若是侥幸打个平手,婆婆可愿意收下弟子。” “好狂的口气!”鬼婆冷声说道。 风击鼓道:“听说婆婆的追魂手快如闪电,扭断脖子如探囊取物。弯月刀射杀人于百丈之外,怎么不见使用,莫不是怕我学了去?” 鬼婆脸颊痉挛了一下,阴沉的吐出两个字:“找死!” 呼的一声,玄铁拐杖一掷,插入土中一尺有余。左手一握,指关节啦啦作响。右手探出弯月刀,弯月刀闪过一丝寒芒,在掌心中飞速旋转,刀如钢勾,割肉剔骨如探囊取物,杀伤力极强。近身搏击,短兵器灵活多变,是最好的选择。 风击鼓美目流转,目光在玄铁拐杖上停留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喜悦。鬼婆再次袭来,刹那间,劲风扑面。 二人再次缠斗在一起,一黑一红,如同两股旋风交织在一起,身影极速移动,二人始终保持这近身的距离。风击鼓使的仍是拿手绝活,如影随形。而鬼婆丢了弯月刀替代拐杖,也呈现出了灵活的优势,正如风击鼓所言,她在修炼暗夜惊魂掌,不能调动灵力。但她的肢体灵活度丝毫不受影响。一招追魂手合着弯月刀,相互配合,左右堵截。忽然,弯月刀甩出,双爪齐出,虽然风击鼓数次从她抓下逃走,但都是分毫之差。鬼婆三爪齐出,分别抓向双肩左肋,风击鼓临时改变轨迹,从鬼婆右肋之下窜出,与此同时鬼婆分身两处,给风击鼓留了一个虚影,手臂一挥,弯月刀去而复返,电光火石,听到噗呲一声,弯月刀从风击鼓后背划过,霎时间,鲜血喷涌而出。 风击鼓一声惨叫,重重的跌落在地。鬼婆本想乘胜追击,再补一刀,突然胸口一阵剧痛,这才罢手。 风击鼓体型瘦弱,这一出血,顿时脸色煞白,咳了两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她强忍剧痛,苦笑道:“烧香拜佛烧出火了,你的手段真让我佩服,只可惜你练到九层的暗夜惊魂掌使不出来,嘿嘿!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不杀你,是因为我要向你讨一件东西,这下我们扯平了。”风击鼓重伤反而口气有些发狠,全然没有之前的恭顺。 闻言,鬼婆脸色一黑,发狠的说道:“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手腕一翻,弯月刀飞旋而出。风击鼓身形一动,绕树而上,弯月刀快如闪电,将她身影钉在了树上,片刻后身如鬼魅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那只是她身后拖的一道虚影。 鬼婆长吐了口气,谭中穴一阵发闷,好像巨石在胸。鬼婆反掌在自己谭中穴狠狠地一击,两指加出了一根一丝,她原以为中了风击鼓的银针,当她定睛一看,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竟然是一根头发,登时心中一沉:无孔不入! 她想到了风击鼓的话,这才反应过来,风击鼓竟然可以将软弱无力的发丝打在她的体内,若是换成毒针暗器,后果不堪设想…… 沉思片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玄铁拐杖消失了…… 第60章 百凤堂 “羽哥哥!” 公良羽正心无旁骛地品茶,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公良羽循声望去,顿时!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庄生快步走到公良羽面前,一头扎进了公良羽怀里,二人重逢,心中喜悦之情难以言表,公良羽轻轻抚摸着庄生的秀发,口中喃喃自语:“回来就好!” 相拥好一会,庄生忽然抬头望着公良羽,一脸严肃的问道:“羽哥哥,你是不是要杀他们?” 公良羽眉头微蹙,轻声道:“江湖上的事,你不要管那么多,一切有我,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 “可……晓梦姑娘是我的朋友,而且他们于我有救命之恩,仙天门以侠义为立身之本,而且仙天门与望江楼素来交好,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剑拔弩张的?”庄生一脸疑惑的的问道。 公良羽见庄生如此认真,便也不好搪塞,于是说道:“我虽是望江楼的少主,可我也是奉命行事。” 庄生一愣,失声道:“师父?为什么要与望江楼为敌?” 公良羽叹了口气道:“江湖纷争不断,门派各自为营,我仙天门身为江湖第一大帮,有义务出来收拾残局,花下眠作为望江楼的新任楼主,对仙天门并不友好,所以……爹想请他到仙天门一叙,你放心!我是决计不会加害他们的。” 闻言!庄生这才安下心,公良羽撩起挡在庄生脸颊的秀发,他紧盯着庄生的一双大眼睛,说道:“我要是想杀他们,他们还能活到现在吗!庄师妹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把所有的烦恼都忘掉……” 说完再庄生秀气的鼻子上轻轻一点,搂着庄生进了临时搭建的帐篷,给庄生盖好被子,在她额头轻轻一吻,道:“庄师妹,做个好梦,我会保护你的。” 庄生鼻子一酸,眼泪便要掉下来,她感动公良羽的体贴,她担心公良羽逼问她花下眠的下落,正不知如何应答,没想到公良羽对她无尽关怀,对于花下眠一字不提。庄生一把抓住公良羽的手,说道:“你不休息吗?” 说完脸颊两边变得绯红,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向了一旁,庄生虽然与公良羽从小青梅竹马,但二人从来没有过夫妻之实,公良羽从小便志在千里,他便忙于招揽能人异士,壮大他的百凤堂,而庄生奉承这女孩结婚前守身的传统,二人一直相敬如宾,未越雷池。 公良羽的关怀让庄生倍加感动,庄生早已芳心暗许,她暗自发誓,此生绝不辜负师兄。 公良羽望了望满面春光的庄生,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傻丫头!好好休息吧,等办完这件事,回到仙天门,我就请爹为我们证婚。” 庄生点了点头,妩媚一笑,娇羞的蒙上了头。 公良羽走出帐篷,脸上依然洋溢着笑容。 “少公子是遇上喜事了,脸上都笑出了花。”姚上进打趣道。 公良羽笑意一僵,他向姚上进使了个眼色,二人径直走向树林中,公良羽回望了一眼帐篷,低声问道:“怎么样?” 姚上进低声道:“他们以庄师妹为诱饵,引开眼线,目前!已经转移了阵地。” 公良羽眉头微皱:“有没有找到他们的轨迹。” 姚上进答道:“从他们的脚印判断,是跟着庄师妹一路尾随而来而来!” “什么!”公良羽吃了一惊,但他很快又镇定下来:“花下眠诡计多端,想出人意料的躲在我眼皮底下,这倒也是他的一贯风格。” 姚上进脸色一沉,继续说道:“少主!我们可以把人派出去就近秘密搜索,或者!可以假意放松警惕,来个引蛇出洞。” 公良羽恨道:“可惜鬼狐不在,要不然!追踪他们几个人还用那么麻烦。” 姚上进欲言又止,不置可否。 公良羽沉思片刻,说道:“把人分成两波,一波派出去让他们去远处搜寻。酒和肉都拿出来,让留守的兄弟开怀畅饮,做出一种倦怠的感觉。” 姚上进拍手称绝:“外紧内松,的确是个引蛇出洞的好法子,只是守株待兔,已经使过一次,就怕花下眠不会轻易上钩。” 公良羽道:“船!他们想要离岛,肯定会盯上我的船……” 姚上进眼前一亮,随即道:“属下明白!” 敲定策略,二人相视一笑,突然!远处传来了痛苦的呻吟声,是个女人的声音。公良羽一怔,他原以为是庄生,很快发现呻吟声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这才松了口气,眉头一挑,厉声喝道:“谁!” 声音一落,便从树林中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他右手拿着一名红衣女子的脖子,那女子被他掐的脖子,毫无反抗之力,好像一只待宰羔羊,嗓子里发出细微的呻吟声,一路拖拽,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已是奄奄一息。 见那汉子满脸堆着猥琐的笑意,姚上进怒斥道:“老五!你搞什么鬼?” 那老五笑道:“我在山坳中,发现了这女子,她受了重伤,岛上孤寂,特意抓来慰藉一下姚师兄的!” 当着公良羽的面,姚上进哭笑不得面色发窘,公良羽虽然是他们的主人,但对于他们的私生活也是极少过问,他们为非作歹,公良羽的原则只要不给仙天门丢人,一切由着他们,这些人也是深感公良羽的宽仁,都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姚上进给老五使了个眼色,老五会意,忙抓着那女子走开,姚上进随后跟了过去,韵了韵嗓子,奇道:“岛上怎么还有女人!” 说着,粗鲁的勾起那女子下巴,撩起那女子的秀发一看,登时愣住,跟着狞笑一声:“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风姑娘!还认识我吗?” 风击鼓为了抢夺玄铁拐杖被鬼婆打伤,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拿捏,她喘着粗气,吃力的说道:“我落到你的手里,也算是因果循环,杀了我吧,不会有人找你报仇。” 姚上进奸笑道:“风姑娘,干嘛这么悲观,虽说你废了我的武功,可我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我不仅不会杀你,而且会好好的疼你,嘿嘿嘿……” 说完姚上进一脸猥琐,手掌一抬,便要一掌废了风击鼓的武功。 手臂一沉,手腕被公良羽牢牢抓住,惊愕之下的姚上进恳求道:“少主,这个贱货废了属下的武功,请把她交给我处理吧!” 公良羽并没有理会姚上进的请求,目光转向风击鼓,冷笑道:“玉面桃花…风击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风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在跟踪我们?” 风击鼓翻了一下白眼,冷哼一声,说道:“我落在你们手里,是打是杀全有你们,你又何必挖苦我!” 公良羽不由分说,手掌一翻,啪!打在了风击鼓的背心,却不是废她的武功,而是将一股强劲的灵力注入了她的体内。奄奄一息的风击鼓倍感精神一振,一股暖流席卷全身,疼痛骤减,身体舒缓了不少。 “我是不是应该多问一句,你为什么要救我?”风击鼓吸收了灵力,煞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红韵,声音也显得洪亮了不少。 “谁?出来!”公良羽突然断喝一声,目光盯着远处的草丛,寒芒外射。 随着公良羽话音落地,草丛中穿出两人,一老一少,正是鸡鸣狗盗。 鸡鸣李名山,声音高昂的说道:“少主,切勿误会风姑娘,小人作证,他是冲着鬼婆莫稻香来的,绝没有与仙天门作对的意思。” 公良羽目光落在李名山手中的铁杖之上,旋即变掌为抓,一股巨大的吸力爆射而出,硬生生将那铁杖吸在了手中。 鸡鸣狗盗对视了一眼,他们被公良羽强劲的灵力深深地震撼,呆若木鸡。想到之前与公良羽交手的场景,若非公良羽刻意隐藏实力哪有自己的活路。 公良打量了一下铁杖,笑道:“这可是鬼婆的玄铁拐杖,你就是为了这个,才被她打成这样的吧!” 公良羽所料不假,风击鼓和鸡鸣狗盗串通一气,风击鼓为诱饵,吸引鬼婆注意力,鸡鸣狗盗暗中偷盗,这才得到玄铁拐杖。 风击鼓痴痴的望着,自己用半条命换来的拐杖,眼神中透着怨恨与无奈,心凉了大半。 公良羽冷声说道:“风姑娘,冒着生命危险,千里迢迢跟踪鬼婆,不会就想找一个趁手的兵器吧!” 风击鼓苦笑道:“这已经不重要了,准确的说,是为少主献上一件趁手的兵器。” 风击鼓虽然瘫坐在地,但说话的语气丝毫没有软弱献媚之意,只是被她视若珍宝的玄铁拐杖,公良羽并似乎并不感兴趣,他随手甩出,将拐杖抛给了姚上进:“只有孤寡老弱才用拐杖。” 风击鼓的见公良羽对拐杖并无兴趣,心中窃喜,旋即妩媚一笑:“仙天门资源丰厚,自然瞧不上这区区一个拐杖。” 公良羽浅笑道:“我对拐杖虽然没有兴趣,可我对你却有兴趣。” 风击鼓一怔,手指绕着发丝,娇声道:“你为刀斧我为鱼肉,一切听少主安排。” 说着便伸出玉手,挑拨公良羽,公良羽反手一拿,道:“就你这点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卖弄。”说着反手一拧,风击鼓吃痛,啊的一声惨叫,手掌摊开,一根带毒的发丝正在捻在手中,这正是风击鼓的独门功夫无孔不入。 风击鼓万没料到,公良羽识破了自己的奸计,当即陪笑道:“人言,少主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看来这种说法真是一个笑话。” 公良羽冷声道:“你开罪了我的手下,现在又想对我下手,看来风姑娘是铁了心要和仙天门作对。” 风击鼓媚眼如丝,娇嗔道:“我落在少主手中,也只能任由少主发落了……” 公良羽畅言道:“我百凤堂海纳百川,广招天下奇人,风姑娘若是肯赏光,公良羽不胜荣幸。” 风击鼓一愣,他原以为公良羽对她见色起意,没想到居然是邀请自己进百凤堂,错愕之下,略作沉思,说道:“我贱名在外,你收了我,不怕给百凤堂抹黑。” 公良羽放声大笑道:“百凤堂包罗万象,能人异士,数不胜数,哪个不是毁誉参半,这点狼藉的声名,我仙天门还是担得起的,怎么样?” 风击鼓道:“看来!我要想活命,除了加入百凤堂,没有别的选择了。”她口气温和,却是绵里藏针,显然她是不愿加入仙天门。 公良羽见他如此,顿时眉头一皱,迟疑片刻突然解开了她的脊椎穴,随即又将玄铁拐杖抛给了她,说道:“风姑娘若是不愿意,我也绝不勉强。” 姚上进见状,正要开口劝阻,公良羽手一抬,示意他不必多言。 风击鼓略作迟疑,随即另起玄铁拐杖发足便跑,跑了十余丈突然一顿,她转过身道:“我没兴趣加入任何门派,不过!我欠你一个人情,少主但有差遣,我义不容辞。” 公良羽眼前一亮,笑道:“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站住”风击鼓走后,鸡鸣狗盗满脸尴尬,本想追过去,却被公良羽厉声叫住,阴鸷的目光死死盯着鸡鸣狗盗二人,口气森然的说道:“同一个人我不会邀请两次,不知二位考虑的怎么样了?” 第一次见面公良羽就邀请鸡鸣狗盗入百凤堂,这次旧话重提,目中闪着杀气,虽是邀请,却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问道。 鸡鸣本是追随风击鼓而来,万没料到会再次遇上公良羽,一张老脸变得扭曲起来,吞吞吐吐半天,又见公良羽人多势众,当即心一横,好汉不吃眼前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小人愿意加入百凤堂。”鸡鸣狗盗二人,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公良羽道:“百凤堂将天下能人异士收入囊下,并不会对你们过多约束,只要你们在必要的时候,听命百凤堂调遣,各尽其能,不仅能得到百凤堂庇佑,而且论功行赏,要比坑蒙拐骗小打小闹强的多。” 闻言,鸡鸣狗盗皆是一喜,头磕的更加卖力。 第61章 星兮之火 嗒! “还有什么主意,都拿出来吧!”崖洞中冷月向花下眠扔了一颗石子,盯着花下眠,没好气的问道。崖洞虽然隐秘,也难保不会被公良羽的人马发现,躲在这里心里没底,冷月变得焦躁不安。 花下眠斜躺在巨石之上,一脸悠闲的吐了一个字:“等!” 冷月闻言,登时来了火,喝道:“屁话!说了和没说一样,难不成我们在这里躲一辈子。” 花下眠倒也没有生气,和颜悦色的回道:“硬拼我们是以卵击石,想逃走又没有船,我们只能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冷月哼道:“自从遇到你,就没有好事。” 花下眠怼道:“谁让你遇上我的。” “你……”冷月涨的满脸透红,跟着怒道:“好!我现在就出去。” 花下眠见冷月来真的,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脸色一沉,喝道:“你不要命了?” 冷月没好气的回道:“你和他有仇,我和他可没有仇,我凭什么和你这个臭流氓捆绑在一起。” “不许去!”花下眠忽然口气变得冰冷,目光如刀子一般落在冷月脸上,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你,你越发的没个轻重了。” 花下眠为人放荡不羁,而冷月又是眼睛里不能容沙子的人,她向来对花下眠不屑,见花下眠居然用这种口气说话,当即怒道:“我的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里去哪里,你还要管我不成。” 花下眠突然抽搐剑,面若寒霜,厉声道:“我们四人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谁敢乱来就是不给我花下眠面子。” “你……”冷月张口结舌,气的满脸透红,她自知不是花下眠的对手,却也不愿就此低头,拳头一握,便要蓄势待发。 花下眠口气突然又变的温和,劝道:“冷姑娘!我知道你讨厌我,总有分离的一天。我花下眠死没关系,可不能连累江兄弟和我师妹,眼下形势,由不得你任性。” 冷月最是看重义气,闻言也是冷静了不少,江寻插嘴道:“公良羽人多势众,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花下眠、晓梦、冷月眼前一亮,不约而同的向江寻投来了期待的目光,花下眠问道:“江兄弟有何高见?” “抢船!”江寻脱口而出。 冷月一脸疑惑的说道:“他们这么多人看守,我们硬抢岂不是自投罗网。” 江寻解释道:“我们做出一副做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假意抢船,然后趁乱攻向公良羽,只要拿住公良羽,他们自然会乖乖就范。” 花下眠一拍大腿赞道:“好主意……”激动之色一闪而过,随即问道:“只是……公良羽武功高强,就算我们四人联手也未必打的赢,而且他身边还有这么多高手……” 冷月闻言讥讽道:“你怕了?” 花下眠解释道:“我不是怕,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势单力薄,一旦失手,满盘皆输。” 江寻道:“花兄所虑不无道理,因此我们还要做两手准备……我们四人虽然各有所长,但无论是谁,与公良羽单打独斗,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只能破一破功不外传的规矩……” 花下眠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将自身的功夫相互传授……” 江寻轻一点头,冷月忽然说道:“不可以!拜火教功不外传,这是铁的规矩。” 花下眠轻蔑一笑道:“说的就好像别人家的功夫可以随便传授似得……” 冷月脸色一沉,喝道:“你能不能外传和我有什么相关,反正拜火教的功夫不能外传。” 花下眠一脸苦笑,晓梦调侃道:“江大哥!你这是想偷师吗。不过你说的这个办法倒也可行,还有什么主意?” 江寻略作沉吟,答道:“下毒!”下毒这种手段,为江湖所不齿,江寻虽然功夫不强,但为了自保,从小就练就了一身的下毒本领。 三人闻言面面相觑,晓梦略作思量,赞道:“又多了三分胜算!” 三人敲定主意,花下眠、晓梦便将一叶知秋中的四项绝技春色满园、姹紫嫣红、红尘滚滚、风起云涌的精髓尽数传给了江寻。冷月顾忌教规,不愿传授他们星兮之火,自然也屑于偷看,便独自坐在洞口发呆。 一叶知秋共分七层,新入弟子也只能修炼两项绝技,而天赋异禀的望江楼总楼弟子,可以学习四项绝技,各楼主可以学习五项,只有总楼主可以练全部剑法。因此花下眠也只学到了项绝技,对江寻也是倾囊相授。 江寻虽然没有武功根基,但身为重魂之体,领悟能力远超常人,半天功夫便掌握了剑招要领,一叶知秋核心便是以气驭剑,以剑气带动树叶,或攻或防。春色满园是飞叶成环,分散对手的灵力,起到防御的作用。 而其他三项则以攻击为主,姹紫嫣红,是万叶齐飞,毫无章法的向提手发起攻击,如同无数飞镖,令人眼花缭乱。因为飞叶无形,修炼起来比较简单,只要控制着剑气向一个方向打去便可。红尘滚滚则像龙卷风一般,霸道蛮横。风起云涌,如同海浪一般,它虽然没有红尘滚滚的气势,攻击的面积较大,遮天盖地适合对付多人。 晓梦与花下眠同出一门,剑法无二,晓梦以灵蛇剑为佩剑,在一叶知秋的基础上,自创了一招灵蛇盘颈,便是灵蛇剑如毒蛇暴起,左右闪东,声东击西,在对手自顾不暇之际,以迅雷之势,灵剑直入,缠绕对手脖颈,一招制敌,此招以快准为修炼要领,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虽然晓梦没有强调狠,但剑绕脖颈,便是杀招,此招凶险狠辣自在不言中。 半盏茶的功夫江寻便掌握了灵蛇盘颈的诀窍,而配合一苇渡江的身法,江寻发挥出来,更是令人防不胜防。就连晓梦也倒吸了一口凉气,扪心自问:还好江寻是友非敌,真用这一招拼起来,恐怕我也难以招架。 江寻连学了五项决计,心中暗自窃喜,他便将自己的步法传给了花下眠、晓梦,犹豫一苇渡江是葛洪控制江寻修炼,因为传授诀窍江寻也不清楚,只能照着步法生搬硬套,花下眠与晓梦学了半天却只学了一些粗浅步法,根本无法发挥出江寻那般速度。 花下眠见冷月一人孤坐,便喊道:“冷姑娘!就算你们的星兮之火密不外传,我们的功夫可没有这么多条条框框,你要想学我教你。” 冷月道:“谁让你装好人呢,我才不学你们的功夫。” 花下眠戏谑道:“放心吧!既不让你拿星兮之火还换,也不让你以身相许,我们白教还不行吗。” 冷月闻言瞪了花下眠一眼,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眼见气氛尴尬,晓梦道:“冷妹妹!你的星兮之火虽然杀伤力强,可防御力既弱,学个一招半式也好防身。” 冷月闻言,自是不服,转念一想,晓梦说的也是实话,拜火教的星兮之火功法太过注重攻击,一旦遇上高手被拿住,顷刻间便会被伏,她略有不愤的说道:“你们的一叶知秋虽然好,可我偏偏不屑学习。”这话虽是回的晓梦,却是故意在说给花下眠听。 花下眠也不生气,风轻云淡的回道:“怎么?我们都敢教,你还不敢学?你们拜火教难道还有不学他派功夫的规矩不成?难道你是怕回到拜火教,收到责罚?” 冷月心中一怒,转念一想:我怕什么?学会了你们的功夫我在教训你。 当即回道:“你们既然想教,那我就学,不过我只跟晓梦姐姐学……” 望江楼也有功夫不外传的规定,只是花下眠与晓梦都是不拘一格的人,自然不会把这陈旧的规矩放在心上,晓梦见冷月这么给面子,又好像自己求人家学似得,不由的感觉苦笑不得…… 须臾!已至深夜,江寻、花下眠在巨石上沉沉睡去,晓梦则守在洞口,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海面,若有所思。睡梦中的江寻忽觉有人轻推自己的胳膊,这才惊醒过来,借着洞外的光影,江寻看清了那人正是冷月,冷月微微摆手,江寻便心领神会地跟着她走进了洞的深处。 冷月停下脚步扭头望了望,显然是怕花下眠跟来,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江大哥!我知道公良羽他们势大,眼下行事也不能固步自封,我把星兮之火传给你。” 江寻闻言顿时一僵,冷月脾气暴躁,江寻也是敬而远之,他万没料到冷月会对自己如此上心,想象这几日,虽然冷月脾气不好却没对自己发过火,甚至对自己总是露出羞涩与温柔的一面,想到此结,江寻心中一暖,对冷月的坏印象也随之减了大半,江寻回道:“冷月姑娘!我知道星兮之火是拜火教密不外传的绝技,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不能破坏你们的规矩。” 冷月道:“你也说形势危急,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江大哥!你学成以后不要外传便是了。”冷月本是一个尊师重道,恪守教规的人,她主动教江寻星火,不仅是为了逃出孤岛,更多的是对江寻早就芳心暗许。 同样!冷月也是豪爽之人,只是花下眠时常调侃,她又说不过花下眠,怒羞成怒才显得刻毒,此刻竟判若两人的温柔,江寻自是想学,见冷月说的认真,当即便答应下来。 冷月让江寻盘膝而坐,双掌相对于胸前,见江寻姿势不对,随即亲手纠正江寻的坐姿与手势,当触摸到江寻手臂时,不觉心中一紧,脸颊发烫,只是有这层教学的意思在里面,才显得没有那么尴尬,江寻也是颇为配合,冷月的秀发落在他的脸上,一股特有的香气扑面而来,江寻心中说不出舒爽,一时间紧全身酥麻无力。 冷月纠正好江寻姿势,这才压低这声音说道:“五行中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人体五脏分别对应五行,脾属土,肺属金,肾属水,肝属木,心属火。发力点在土,爆发点在火,灵力汇聚于脾,止于心。走势为,脾肺肾肝心,心火为最终爆发点。由此而得,土为根基,火由心生。心身合一,神火不绝……江大哥!这就是星兮之火的口诀。” 冷月飚了一口地道的齐鲁方言,江寻听的似懂非懂,他一脸疑惑的望着冷月,冷月被他一看,顿时脸颊发红。她微微低头,娇羞笑道:“江大哥!你将灵力汇聚于脾上。” 随着江寻修炼一苇渡江及一叶知秋,体内已经蕴含了一些灵力,自己也可以勉强调动,只是这脾的位置,让江寻有些发蒙,他嘿嘿一笑,问道:“冷姑娘,脾在哪里。” 冷月翻过他的手掌,在虎口处发力一按,顿时,江寻感觉体内隐约有着酸麻。 冷月道:“江大哥,你体内发麻处便是脾,你将灵力汇聚于此。” 江寻又惊又奇,随即依言而行,冷月随后又在江寻手心点按,依次帮助江寻定位肺肾肝心的所在,江寻也按冷月所说,依次将灵力在五脏中调动。 冷月问道:“心口有没有一种灼热之感?” 江寻摇了摇头。冷月鼓励道:“没关系,多试几次,修炼这种功法,最好的年龄段是六到十岁,你现在修炼,多少有点晚了,五脏已经分开,想要打通经络,是要费点劲,灵力在体内游走难免也会有所遗失或岔路。” 如此往复了七八次,江寻便感觉心口一阵灼热之感,喜道:“冷月姑娘,我感觉心口有些发暖。” 冷月一愣之下,眼前一亮,忙道:“江大哥!将灵力传至手臂,从指尖射出。” 江寻趁势发力一指,指头处不见半分火苗。他不解的望着冷月,此刻,冷月像一个教书先生,不厌其烦的指教江寻反复尝试。不觉间过去了半个时辰,冷月仍是耐心的握着江寻的手掌,不停点按手心,助江寻定位五脏。 江寻已经是满头大汗,徒有一腔烈火,硬是发不出来。 “江大哥!我们休息一下!” 江寻一愣,忙道:“我刚有点感觉,倘若就此休息,之前练的恐怕会前功尽弃。” 冷月道:“星兮之火,并不在与技法高低,而是修心,既有坚定不移的意志,又有气定神闲的豁达,方能有所突破。你急于求成,是很难练成的。” 江寻尬然一笑,他的确有些急于求成,被冷月说破,有些哭笑不得,便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冷月暗自喜欢江寻,江寻心知肚明,他却对冷月却没有半分爱慕的之意,只能敬而远之,以免冷月产生误会,但这次接触,江寻对冷月的细心真诚产生了一丝好感,冷月身材丰腴,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说不上倾国倾城,绝对算的上娇美可人。 二人干坐良久,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冷月也褪去了当师傅时的庄重认真,笑靥中透着少女的芳心。 第62章 如影随形 “学的怎么样了?”花下眠的声音突然响起。 见花下眠走来,冷月脸上的喜色一扫而光,瞪着花下眠嗔道:“你敢偷学?” 花下眠笑道:“我可不敢偷学你冷大小姐的功夫,我见这边有亮光,过来瞧瞧,没想到这密不外传的功夫,也可以破例,江兄弟艳福不浅啊。” 冷月闻言,脸上瞬间爬满红韵,怒道:“我教谁,与你何干?” 花下眠淡然一笑,道:“我们毫无保留的把一叶知秋的绝技教给你了……” 未等花下眠说完,冷月便抢道:“那是你们原意,我可从来没逼你们。” 花下眠浅笑道:“我只是有些伤心,有句话怎么说,我们把你当朋友,你却把我们当傻子。” “哼!”冷月冷哼一声,唾道:“我就是不愿教你这个臭流氓,怎么样。” 花下眠苦笑道:“嘿!是啊!谁叫我是臭流氓呢,祝你早日摆脱我这个臭流氓……”说完转身便走。 花下眠一番诛心之言,令冷月五味杂陈,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江寻见状,当即劝道:“冷月姑娘!我本不该多言,但作为朋友,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花兄虽然放荡不羁,可终究也不是坏人,你是不是对他成见太大了。” 冷月一直耿耿于怀,便是花下眠趁她洗澡时,不知回避,还威胁拿走她的衣服,让她尊严扫地,所以一直不能原谅。 听到江寻这么说自己顿感委屈:“连你也这么说我……”冷月正要发怒,可转眼便又冷静下来,她虽然脾气暴躁,却也比较聪明,黯然回道:“也许你说的对,是我太过苛刻。” 冷月迟疑了片刻,忽然咬了咬牙,低声说道:“江大哥!你把……星兮之火教给他们吧。” 江寻闻言一怔,他万没想到冷月有如此通情达理的一面,顿时也是对冷月的认识大有改观。 冷月说出这番后,便如释重负,她一脸专注的说道:“江大哥!你的五脏已经通路了,你现在将体内灵力从脾到心,连走两遍,借助循环的惯力,从指尖吐出。记住!你要坚信,你能突破经脉限制,将灵力转化为星火之力。只有意志坚定,对自己深信不疑,心身合一,才能练成星兮之火。” 江寻点了点头,旋即调动灵力,灵气在五脏中过了两遍,顿时!心中一股灼热感,感觉火候差不多了,虚空一指,刹那间,一团火焰喷射而出,转瞬即逝。江寻又惊又喜,连忙问道:“怎么熄灭了?” 冷月笑道:“你用力太过了,瞬间将积蓄的星火之力消耗殆尽,驭火之术讲究细水长流,你施展星火时,收住灵力缓缓释放。” 有了第一次的突破,江寻又试了十多次,尽管成败参半,江寻还是欣喜若狂。 江寻发觉,在在五脏走走势上,寻着五脏的顺序而调动灵力,有些浪费时间,也丢失了很多汇聚起来的灵气,于是,问道:“如果不按五行的走势,会怎么样?” 冷月道:“气走岔路,轻则经脉破裂,功力尽失,重则,急火攻心,走火入魔,更有甚者会玉石俱焚。” 江寻不禁打了个寒颤,索性自己循规蹈矩,都是按冷月指点而调动,当下便也不敢胡思乱想。 星兮之火需要心平气和的去练习,急于求成反而有伤身体,有了冷月的交代,江寻开始从容练习星火,他倍加珍惜这次机会,三项绝学,交替练习,可以说是废寝忘食。 直到第三天正午,一叶知秋与晓梦所授的灵蛇盘颈都有很大的进步,单单星兮之火,却迟迟不能收放自如,而花下眠与晓梦则有一定的根基,很快便将星火融会贯通。 冷月见花下眠施展比江寻还有利索,自己亲手教的江寻,自然不愿让江寻输给花下眠,心中暗自赌了一口气,当下!也顾不上身体虚弱,便要亲自示范一下。 她深呼一口气,运功在心,发力一指,并没有射出星火,反而胸口一闷,双腿一软,便要摔倒,索性,江寻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抱住。 “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无法施展星火…”冷月喃喃自语道。 江寻给冷月把了把脉,眉头一皱,问道:“你运功时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吗?” 冷月道:“胸口有些发闷。” 江寻通读伏地内经,对医理也有所涉猎,略作沉思,便大胆推测道:“你中毒了!” 冷月一愣,失声道:“怎么可能,我一点察觉 不到。” “你是中毒了!”突然,洞口处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如同清泉般婉转,又带着几分娇媚的韵味,令人听闻之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酥麻感。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洞口处一女子款款而入,她身着一袭桃红色紧身长裙,将她的身段勾勒得婀娜多姿。她的右腿裸露在外,雪白如玉,与桃红色的长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乌黑的长发绕耳垂下,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妩媚。她的眼睛如狐狸般狡黠而迷人,流露出一种妖娆妩媚的气质,令人不禁为之倾倒。 江寻一眼辨认出了她正是风击鼓,冷月惊声道:“你是谁?” 风击鼓笑而不答,斜了一眼江寻,娇声道:“你不认识我,干嘛不问问你的江大哥……” 江寻道:“风姑娘!未知我们有何开罪之处,你要对我们下毒?” 风击鼓步伐轻盈走近了几步,说道:“你救过我的命,我一辈子也不能忘记,也不敢忘记。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也身不由己……” 冷月失声道:“你就是有玉面桃花之称的江湖第一花魁……风击鼓!” 风击鼓咯咯的笑了,银铃般的笑声在洞中回荡:“我的好妹妹,你不认识我,却知道我的名字,真让姐姐欣慰。” 冷月为人正直,对风击鼓这种风尘女子颇为不屑,眼角划过一抹轻蔑之色,愤然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对我下毒?” 风击鼓仍是笑而不答,她美眸如秋水,上下打量着冷月,最后目光落在了冷月那张惊愕的脸上。仔细端详起来,好像相面师在给人相面一般。 “风姑娘修炼的是如影随形,千里追踪,无孔不入,找到我们,如探囊取物。所托之人,怕是公良羽吧。”花下眠带有磁性的声音从洞内传了出来。 风击鼓抿嘴一笑,百媚生:“还是花大侠通透。” 说完目光又移到了江寻脸上,娇嗔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江少侠,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啊!” 冷月一听,醋意萌生,她狠狠的瞪了风击鼓一眼,低声呸道:“贱货。” 风击鼓将目光投向了冷月,脸上仍挂着笑意,眸子里却投射出一抹寒芒,令人不寒而栗:“好妹妹!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对我有如此深的成见?” 冷月怒气冲冲的说道:“无冤无仇?你要对我下毒?” 风击鼓娇声道:“对你下毒,说明你值得我下毒,说明我在乎你……拜火教坐下大护法冷不防之女,冷月姑娘。”说话间,风击鼓已经漫步到冷月身前。 冷不防乃是拜火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护法,在拜火教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花下眠等人闻言一怔,他们只知道冷月是拜火教的人,却不知她有如此非凡的地位。 拜火教虽然是齐鲁大地上规模不大的一个门派,但他源自楼兰,不仅有名动江湖的星兮之火,还有高超的铸剑术。江湖豪客及各门派高手,为求一把神兵利器,不惜一掷千金,由此拜火教也成为江湖九大派中最富有的门派。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钱,便有了立足之本,也意味着在江湖上有不可撼动的地位。 “你怎么知道?你倒地想干嘛?”冷月连声发问。 风击鼓莞尔一笑:“姐姐喜欢你心直口快的秉性,我和你爹也还有些交情,因此我不杀你……” 冷月脸色一黑,她没有理会决明子之毒,而是愤于自己如此蔑视的一个女人,竟然和自己的父亲有染,如心头扎针,顿感奇耻大辱,骂道:“一派胡言,我爹怎么会和你这个下三滥的女人有……” 啪!一声脆响。 冷月的‘交情’尚未吐口,便被风击鼓突如其来的一掌打中胸口,这一掌有些偷袭的成分,速度如电光火石。 风击鼓虽然是人尽可夫的花魁,性格有些怪癖,却也极讲原则,并没有弑杀无辜的恶名,她突然对冷月出手,江寻与花下眠都始料未及。 冷月身体一沉,向后倒去,花下眠与江寻连忙去扶,风击鼓身影一闪,绕道二人身后,封了二人穴位,花下眠与江寻这才意识到他们也中了毒。 晓梦骇然之下,挺剑便刺,忽感胸口一阵发闷,全身一软,灵蛇剑也跟着跌落在地。 风击鼓斜了四人一眼,冷声道:“药效是慢了点,总归还是有些效果。”说完转向洞口,叫道:“还不进来!” 这时姚上进带了一拨人进了崖洞,脸上挂满不可名状的坏笑,原来!公良羽命风击鼓搜寻花下眠的下落,这几日!花下眠等人虽然功力大增,却怎么也不会料到,还没出手便被人投毒擒住。 潍坊万一,姚上进命人捆上四人,从崖洞带上了船,公良羽运筹帷幄,擒拿四人,心情大好,站在岸边敬候,见花下眠等人压来,当即拱手道:“花兄!别来无恙啊!” 花下眠被抓,反而显得轻松,淡然笑道:“公良兄为了我花下眠,真是煞费苦心啊。” 公良羽道:“仙天门门主公良从月,请您赴云龙山一会。” 花下眠道:“仙天门就这样待客的?” 公良羽面色一沉,忙道:“谁让你们对花大侠无礼,快松绑!” 花下眠四人中了毒,松绑也逃不出公良羽的手心,公良羽又吩咐道:“花大侠是我仙天门的贵客,任何人不得无礼……” 四人随后被安排在了大帐之中,吃喝有专人伺候,四人中了毒都不能运功,门口又有众多仙天门把守,眼看四人插翅难逃,花下眠倒也想得开,大口喝酒大口吃着烤肉。 冷月却没有这番心境,骂道:“可恶的风击鼓,落在我手里非揭了她的皮。” 花下眠笑道:“没什么好恼怒的,这里有吃有喝,省的躲躲藏藏担惊受怕了,不也挺好。” 冷月闻言大怒:“你这人真是没心没肺,都被人抓了,生死未卜,还有心思又吃又喝,这不明白,望江楼为什么把楼主之位交给你这酒囊饭袋。” 花下眠嘿嘿一笑,用抹布擦了擦嘴道:“仙天门无非就是想让望江楼臣服,倘若我死了他们的计划就落空了,放心我们没有性命之忧。” 江寻本不想牵扯江湖恩怨,而今还是躲不开,一脸愁容的望着帐外,忽然一惊,道:“庄姑娘……” 只见庄生走了进来,失声道:“你们……” 四人见状纷纷愣住,同时萌生了一个念头,庄生与晓梦素来交好,又比较善良,说不定她能放了大家,晓梦一把拉住庄生的手,道:“庄妹妹!” 晓梦眼前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庄生心如明镜,安慰道:“你们放心,仙天门不会滥杀无辜的。” 晓梦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说道:“仙天门与就算与望江楼不对付,可也不应该抓了冷姑娘和江公子啊……” 庄生望了冷月与江寻一眼,一脸愧疚之色,她紧咬着嘴唇,似乎在纠结什么。 花下眠忽然道:“向来庄姑娘也不是当家人,就不要让庄姑娘为难了……” 庄生闻言,如心头扎针,当即说道:“我去找羽哥哥说!” 见庄生走后,花下眠脸上浮现了狡猾的笑,冷月瞧出了端倪,在花下眠肩头一拍,道:“你这人可真阴险,明知道庄姑娘善良,还用激将法骗人家。” 花下眠道:“那还不是为了你冷大小姐能能逃生吗……” 第63章 生离死别 正当江寻等人绝望之时,忽听脚步声传来,四人眼前一亮,举目望去,顿时僵住,只见姚上进带领了七八个壮汉闯了进大帐,不由分说便将四人按住,四人都中了风击鼓的毒,身体软弱,没有招架之力。 姚上进一脸坏笑的说道:“你们这帮鼠辈,是逃不出我们少主的手心的,少主饶了你们那是少主宽宏大量,可你们却把我们这边底下的兄弟们害惨了,该当何罪。”姚上进走到晓梦面前,手指勾起晓梦的下巴,一脸淫笑的说道。 花下眠见状,怒道:“公良羽要你款待我们,你敢乱来,你的主人饶不了你。” 姚上进两指一点,封住晓梦穴位,跟着从两名汉子手中接过晓梦,抗在了肩头,一脸鄙夷的瞥了花下眠一眼,道:“只要花大侠安然无恙,其余人的生死,少主不会在乎。” 花下眠顿时大怒,歇斯底里喊道:“放了我师妹。”虽然花下眠不爱晓梦,但二十多年的同门之谊,早已情同手足。 冷月见素来玩世不恭的花下眠,竟如此愤恨,不由的吃了一惊,对姚上进的龌龊行为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招星兮之火烧了他。 正当姚上进把晓梦放在了卧榻上,准备伸手解晓梦腰带时,忽然!江寻惨叫一声,承影剑跌落在地,原来江寻恼怒之下,在衣袖中暗伏承影剑,被押解的汉子发觉,一拧手腕,这才承影剑跌落。 冷月一惊,随即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狗东西,早晚要遭报应。” 姚上进已经双目猩红,面目狰狞,对着冷月冷笑一声后说道:“小浪妇!回头再收拾你……” 一言未尽,忽然啪的一声帐外一股劲力袭来,正中姚上进面门,将姚上进打翻在地,姚上进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随即见一个影子从帐上一闪而过,恼怒之下,也顾不上晓梦,尖叫一声:“什么人!” 随即便向外追去,众人见状纷纷跟了出去,姚上进猛然一顿,命道:“你们四个人看着他们,其余人跟我去追。” 留下四名汉子,姚上进便带着另外几人追了出去,那四面汉子旋即拦住了帐口,花下眠抢上前,一把抱住晓梦,一时间心有余悸的说道:“都怪师兄不好,险些连累了你……”这一抱花下眠才发现,晓梦已经解开穴位。原来晓梦得千秋夜喜欢,教了她一手轻拿之法摸骨手,不仅分筋错骨,还可以移骨走穴,她佯作待宰羔羊,只等姚上进放松警惕时,她便会突然出手,万没想到竟有人袭击姚上进。 “你……”花下眠失声,惊讶之下便要说出实情,见晓梦眨眼,心领神会,想到还有四名汉子在一旁,这才忍住,他扭头瞥了四个汉子一眼,顿时计上心头,给晓梦使了个颜色,随即对着四名汉子道:“四位兄弟!我师妹伤的不轻,我们几人又失去了功力,烦请转告公良少主,为我师妹运功疗伤……” 花下眠一言,四人面面相觑,脸上露出鄙夷之色,正要开口讥讽,花下眠忽然两掌齐出,打在两汉子胸口,两汉子应声到底,另外两人抬掌欲打,只听啪啪连响。 晓梦悄无声息的移步到那两汉子身后,连封了两人三处大穴,两人随即到底,花下眠与晓梦配合默契,转眼间撂倒了四人,冷月惊讶呆住,江寻已经抢到门口,观察账外情况。 花下眠低声命道:“换衣服……” 说着便将四人衣服撤了下来,冷月碍于男女有别,但想到逃命要紧,又见晓梦已经脱了长裙,还是红着脸,走到隐秘处,换了下来。 四人扮成仙天门的弟子,佯作跟姚上进去抓人,有惊无险的逃了出来。 四人一路小跑,来到一片密林,花下眠一屁股跌坐在树下,喘着粗气,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四人毒未解,全身流满了虚汗,江寻道:“风击鼓下的毒可真奇,既无痛痒,又让我使不出劲。” 花下眠道:“此毒正是春晓残梦,也是风击鼓以发丝做暗器时,所用之毒……她对名门正派素来鄙夷,没想到她会投靠仙天门……” 冷月愤愤不平道:“这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毫无廉耻、毫无底线肯定是谁给她好处,她就跟谁……” “我的好妹妹……这你可冤枉我了……”冷月话音未落,但见风击鼓步履轻盈、腰肌轻摆的走来。 玉手在腰肌一放,一脸悠哉的望着四人,四人登时全身一紧,花下眠一下跳了起来,以他们四人眼下的情况,根本逃不出风击鼓的掌心。 风击鼓浅笑道:“我风击鼓一不贪名,二不图利,又怎么会投靠仙天门……” 花下眠道:“风姑娘既然没有投靠仙天门,为什么要帮着公良羽,对我们下毒?” 风击鼓道:“我这不是救你们出来了吗……” “呸……”冷月正要破口大骂,花下眠抢过话道:“是你偷袭姚上进?” 风击鼓笑道:“不然你们几个人怎么逃出来的。” 花下眠道:“那我就不明白了,你先抓我们,又放我们,到底为什么?” 风击鼓道:“抓你们是欠公良羽的情,救你们是……”说着目光落在了江寻脸上。 冷月一脸惊愕的望着江寻,众人猜到,风击鼓是想说还江寻的情,风击鼓却话风一转,道:“为了让你们欠我一份情。” 说完手指一弹,四枚药丸抛给了花下眠,悠悠道:“这是解药,不用谢我,我还需要你们帮忙。”说完咯咯一笑,转身而去。 花下眠便要吃,冷月提醒道:“你就这么信得过她,不怕她把你药死啊!” 花下眠淡然一笑,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要想害我们动手便是,又何必大费周章。” 花下眠当先服下解药,江寻三人虽有疑虑却也没有办法,只得了药丸。 四人服下解药便盘膝而坐,调戏灵气,忽然冷月腹中气血翻滚,一阵恶心,哇的一声,一口青绿色苦水喷涌而出,口水喷在石块上,似水滴油锅滋啦作响。 眼前一黑,便向后倾倒,花下眠大惊之下,伸手抱住冷月,晓梦失声道:“难道解药有毒?” 花下眠眉头紧锁,耗着脉搏,沉思片刻,忽然吸了口气,一掌落在冷月背心,将所剩不多的灵力灌入了冷月体内,片刻后!冷月睁开了眼,无力地问道:“我是不是中毒了?” 江寻摸着冷月脉搏道:“冷姑娘!你是火体,这解药也属热性,与你的体魄相冲,幸亏花兄一股灵气护住了你的心脉。” 冷月这才回头望向花下眠,动了动嘴唇,却始终没有开口,花下眠知道冷月心思,她讨厌自己,感激的话自然说不出口,当即笑道:“冷大小姐!毒虽然解了,还伤了元气,注意疗养,不易大动肝火。” 冷月咬了咬嘴唇,这才说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花下眠默然一笑,道:“大家也算患难与共,不必客气……” 四人又调戏了半天,花下眠、冷月、晓梦恢复了五成功力,江寻又伏地内径加持,恢复了七八成。 天色渐晚,乍暖还寒,冷月咳了两声,道:“风击鼓这个女人邪门的狠,又抓我们,又放我我们,又下毒又给解药,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花下眠解道:“她对你的来历了如指掌,会不会是和你有关?” 冷月闻言,一脸鄙夷之色,道:“我可不想与这种人有任何牵扯!” 话音未落,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四人忙躲在了草丛之中,只见远处人影绰绰,显然是仙天门的追兵来了,四人虽然恢复了一些元气,却还是没法与公良羽抗衡,只得四人皆运功在掌,却是心里一阵发慌,突然!一个人影飞掠身前,四人已一惊,那人低声道:“跟我走!” 虽然没有看清那人脸,但听声辨人,四人已经知道此人正是风击鼓,有了之前送解药的经历,花下眠便也没有多想,当即跟了过去。 跟着风击鼓在崎岖的野路狂奔,经过九曲十八弯,风击鼓吧四人带到了山坳处,此人大树林里,遮天蔽日,正是藏身的好去处,风击鼓让几人再次躲避,不在多言,便飞身离去。 四人一道狂奔,一颗心砰砰直跳,冷月抱怨道:“这躲躲藏藏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花下眠长出了一口气,道:“我们已经虎口脱险,这点困难算什么。” 冷月道:“倘若他们在追过来,怎么办?” 说话间!花下眠突然嘘了一声,四人再度紧张,只听脚步声隐隐约约,花下眠脸色一沉,道:“百丈外有不下十人的对我,正在逼近。” 冷月忽然怒道:“娘的!大不了和他们拼了,总比这么担惊受怕强吧。” 晓梦道:“这么逃不是办法,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早晚会暴露,这样!他们若是追来,你们俩先走,我和花师兄断后。” 江寻道:“我们两是重魂之体,我有一苇渡江的绝技,还是我们两断后吧……” 冷月当即反驳道:“大家同生共死,凭什么让你们陷入险境。” 江寻道:“冷姑娘!你有伤在身,行动不便,我们若是共进退,谁也逃不掉,你们向西岸跑,我们随后就追来。” “可是……”冷月一脸担心的望着江寻二人。 江寻安慰道:“放心!我会来你们汇合的。” 冷月鼻头一酸,道:“江大哥!你们一定平安跟来。” 江寻见状,心头一暖,也是颇为感动,莫名中竟有一种生离死别之感。 第64章 阿衣紫卜 商定好让花下眠、冷月先走,江寻与晓梦便伏在草丛中,半盏茶的功夫,便见仙天门的人寻来,晓梦与江寻眼看逼近,起身便跑,只听一汉子大喊一声:“追!”当即向江寻二人追来。 江寻学了一苇渡江,速度远超常人,晓梦身法灵动,又被江寻拉住手臂,一时间将仙天门众弟子远远甩在身后,二人一口气狂奔七八里,这才停下脚步喘口气。 尽管仙天门的人没有追来,二人也不敢过多逗留,寻着花下眠的方向走去,正当二人稍稍放松时,忽然脚下踩空,跟着便掉进了陷阱之中,这时仙天门的二十多人从四面八方飞落,一张大网从陷阱中拉起时,江寻与晓梦已被网在了大网之中。 这时一个白裙女子走来,晓梦抬头一瞧竟是庄生,顿时悲喜交加,庄生见到二人也是吃了一惊,道:“怎么是你们?” 晓梦冷哼一声道:“你要抓的不正是我们!” 庄生脸色一沉,道:“花下眠?” 晓梦没好气的回道:“这个负心汉啊……逃了!” “你……”庄生见晓梦充满敌意,心中五味杂陈,晓梦江寻被捆了双手,庄生当即命道:“带走!” 晓梦心中一寒,随即往地上一躺,道:“庄妹妹!你若还把我当朋友,就一刀杀了我,我宁死不走。” 庄生一愣,随即道:“我也是奉命行事,你别让我为难……你放心!我保证羽师兄不会伤害你们。” 晓梦眼角划过一丝狡黠,厉道:“庄生……我宁死不辱……” 江寻跟道:“庄生姑娘!我知道你是好人,与其被人拿在股掌之中,我宁愿一死,请你给我们一个痛苦吧,我就是死了,也感激你……”说着拿过承影剑一抛,掷在了庄生脚下。 庄生望着二人宁死不屈的态度,顿时!想起了江寻舍命相救之事,心中一阵乱麻,她沉吟片刻,咬了咬牙道:“放人!” 汉子闻言一惊:“可是……庄师妹……少主哪里怎么交代?” 庄生虽然是这些人的师妹,可与公良羽的关系,她在师兄弟间地位极高,庄生再次命道:“放他们走!羽师兄哪里我去交代。”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随即一汉子拿剑挑开了麻绳,晓梦心中窃喜,对庄生的感激中蒙生一层担忧,随即上前抱住庄生道:“好妹妹!我没白认了你……” 说着!拉起江寻便狂奔而去,有惊无险,二人再也不敢懈怠,道路崎岖,他们一路翻山越岭,只感觉这岛很大,似乎走不到尽头时,忽然眼见豁然开朗,他们到了岛的东岸,东岸地势平缓偌大的海滩一望无际,却没有看到花下眠与冷月的身影,二人在海边等了许久,眼看天色渐渐晚,海水也渐渐退去,二人正不知所错时,晓梦忽然惊道:“江大哥!你看那是什么?” 江寻顺着晓梦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茫茫大海中竟有一个黑点,江寻本以为是条船,却不见走动,二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是岛!” 二人又惊又喜,随即砍了些木材,做了个木筏,又等了两三个时辰,不见花下眠冷月身影,二人当即便划着木筏想小岛划去…… 啪! 公良羽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庄生的脸上,庄生直接摔倒在地,嘴角鲜血溢出,半边脸顿时多了一张透红的手掌印。 公良羽暴怒的质问:“为什么把他们放走?” 公良羽目光中透着令人窒息的阴狠之色,令人不寒而栗。 一旁的十余名汉子也是惊的面面相觑,不敢做声。 庄生的心里公良羽文质彬彬,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面对公良羽罕见的大动肝火,她既害怕又陌生,更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公良羽向来包容她,这次居然为这事当众打了她,错愕之余,诺诺的说道:“我错了!” 姚上进走上前劝道:“少公子!木已成舟发怒也是徒然,庄师妹虽然有过,但也是知恩图报,情有可原,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花下眠,以防夜长梦多。” 公良羽脸色一变,少了几分怒气,多了几分阴冷,说道:“你可知道因为你一时义气,会让多少门中兄弟徒劳奔波,甚至死于非命。看住她!不许她离开这里!” 公良羽话音一落,四名汉子应声拦在了大帐口。公良羽带领姚上进等人,走向丛林,同时交代:“马上去找风击鼓,只有她的如影随形,能找到花下眠。” 姚上进一愣,吞吞吐吐的说道:“风击鼓的如影随形,虽然有寻觅千里的能力,只是其心不蛊,恐怕不会全心全意的为我们所用。” 对于风击鼓费他功夫一事,姚上进一直耿耿于怀,眼看公良羽要中用风击鼓,这才公报私仇,离间风击鼓与公良羽的关系。 公良羽脚下一顿,沉思片刻,道:“只要能为我做事,我自会赏罚分明,谅她也不敢和我作对。” “少公子言之有理,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要是攀上望江楼的高枝,恐怕于少主不利…”姚上进眼珠子打转,余光瞟着公良羽,试探性的说道。 公良羽脸色一沉,温和的口气中透着阴狠:“她若是敢与我为敌,我就拿她开刀……” 姚上进心中窃喜,脸色阴沉的说道:“属下明白!” 说罢丢开了姚上进,转身而去,姚上进趴在地上一阵狂咳,心中又痛恨又忌惮…… 江寻与晓梦划着木筏来到了另一座小岛上,这座岛不是很大,也没有之前的沟壑陡崖,却有着鸟语花香般的恬静,没有公良羽的威胁江寻沉睡了一夜,第二天!一股烤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原来晓梦在晚上打了些野物,正在火山烤着。 见江寻醒来,她递了一条鸡腿,肥大的鸡腿被篝火烘烤的焦香流油,江寻接过鸡腿便疯狂咀嚼起来。 晓梦看着抿嘴咯咯直笑,江寻抬头一瞧,二人四目相接,晓梦笑容僵住,眼角划过一抹伤感之色,江寻心中一寒,道:“又担心你师兄了?” 晓梦长出了一口气,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不知道他当了这个楼主是福是祸。” 忽然晓梦一怔,江寻顺着晓梦目光望去,只见一女子正狐疑的望着他们,那女子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一身古铜色皮肤,眼眸轻瞥,黛眉微扬,鼻梁微挺,笑靥浅浅。 头顶两侧扎满了小辫子,应和身后一根长长的大辫子,好像众星捧月,充满异域风情的野性。 她穿一件短小的草肩背心,一条枣红色草裙,一双草鞋,身后背着一顶草帽,将曼妙的身姿展露的淋漓尽致。脖子与手臂上佩戴着特制的银环首饰,纤细的腰间悬了一把短剑,一脚踩在石块上,另一脚埋在溪水中。胳膊、腹部、大腿皆裸露在外,知性与狂野交织,好像野人一般,又好像从壁画中走出来的远古女子一般。 江寻正在脑海中搜寻着此人的印记,希望能从记忆中找到此人的来路,突然!一声雷鸣般的虎啸声在耳畔响起,震耳发聩。江寻闻声望去,只见一只褐色绒毛的老虎,正向他们虎视眈眈的望来。 陡然间,江寻大脑一片空白,惊的是汗毛倒立…… 那女子似猎手见到猎物一般,盯着江寻晓梦打量半晌,忽然开口道:“谁让你们在这里的!” 江寻强压骇然之情,拱手道:“姑娘莫怪!我们也是误打误撞漂流到此,若有打扰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那女子白了江寻一眼,道:“什么姑娘不姑娘的,我们很熟吗,马上给我走。” 江寻闻言,心中有些恼怒,还没发作,便听晓梦道:“怎么?这岛是你们?” 那女子瞳孔一缩,眸子里似刀子一般闪动,忽然身影一闪,快如流星的像晓梦袭来,江寻骇然之下,本能使出一苇渡江,一把拉住晓梦闪在了一旁,那女子铺了空,不怒反笑,赞道:“好快的速度,咱俩比比脚力如何?” 见江寻迟疑,那女子道:“你若赢了我,我就让你们在这里多待三天。” 江寻被不喜欢争强斗胜,但初来乍到,占了人家的地界总是理亏,既然开了条件,好歹能容身三天,当即满口答应,尽管那女子速度极快,但江寻对自己的一苇渡江充满信心,那女子见江寻答应,也不废话,指着天际的一棵大树道:“我们谁先到树下,算谁赢!” 江寻道了一声‘好’,他本以为二人比试,却不料那女子跨上了虎背,江寻心中一凛,与人比江寻有把握,可这虎飞奔如电,当即没了信心。 那褐毛虎似乎看出了江寻要与自己主人比试,一声虎啸,响彻山林,跟着呲牙咧嘴,一副犷恶之色,先前的温顺荡然无存,眼看便要扑将上来,那女子在虎头轻轻一拍,叫道:“九婴!靠你了!”褐毛虎甚为机敏,被主人一唤,顿时乖巧的坐了下来。 晓梦见状抢道:“说好的你们俩比赛,你骑着老虎算什么?” 那女子瞥了晓梦一眼,略有不屑的说道:“我爱怎样就怎样……” 说完马鞭一扬,啪的一声脆响,响彻云霄,便冲了出去。 江寻一路尾随,那褐毛虎虽然飞跃极快,但江寻一苇渡江也丝毫不落下风,江寻紧跟其后不过两三丈之距,尽管江寻使出了一苇渡江,但那老虎狂奔似飞,有在那女子马鞭扒大虾更加卖力。 一条道不过三里,转瞬便到,双方依然保持在伯仲之间,眼看那女子抢先一步,兴奋之下,已在虎背上站起,口中嗷嗷作响,好似胜券在握,忽然!江寻加快了脚步,十丈之距,一闪而过,那女子措手不及。 在快马加鞭依然晚了,原来江寻并没有拼尽全力,只等对方放松警惕,在最后时刻冲刺一搏。 登时!那女子脸色变的僵硬,突然,马鞭一扬,便要朝江寻脸颊招呼,猛然间一顿,说道:“愿赌服输,明天再来比过!” 说完骑着虎,狂奔而去,江寻这才松了口气,忽然间!那女子去而复返,道:“我叫阿衣紫卜,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子的口气强硬,带着一种不容质疑的感觉。 江寻虽是看她不爽,但在人家地盘也不敢放肆,当即回道:“在下江寻,不知这岛叫什么名字……” 江寻一言未尽,阿衣紫卜已经骑着褐毛虎疾驰而去。 望着那女子远去背影,想着她矫健身法,江寻直觉诧异,尽管江寻自信脚力胜过她,但当真动起手来,江寻却毫无把握,那女子看起来,似二十出头,其武功修为深不可测。 望着女子远去的背影,江寻心道:异域女子,性格狂野的狠! 忽然被人推了一下,江寻这才回过神,只见晓梦望着阿衣紫卜远去的方向道:“这女人看起来,可不好惹。” 江寻低沉道:“既然岛上有人,那边一定有船……只是不知道花下眠冷月他们怎样了,这样!晚上我们去对岸找找他们,在后在做打算……”晓梦眼前一亮,随即用力点了点头。 第65章 悬丝诊脉 晚上江寻晓梦来到岸边,准备乘木筏去对岸寻找花下眠冷月二人,晓梦忽然停下脚步,陷入了沉思。 江寻奇道:“怎么了?” 海风拂面,吹得一缕缕发丝落在晓梦脸上,眸子里闪着忧郁的神色,说道:“江大哥!你还是不要去了。” 江寻一惊:“怎么……” 晓梦道:“这本就是门派之争,你并非江湖中人,好不容易逃出了,就不要在蹚这趟浑水了。” 江寻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这是什么话,你们把我当朋友,我怎么能见死不救。”江寻本不愿插手江湖恩怨,可多日相处,便有了朋友之谊,便也不愿置身事外。 先前晓梦听到江寻陪她去找花师兄也是心中一喜,可思量半天,还是觉得不要连累江寻,当即答道:“多你一个人,也改变不了什么,大不了被仙天门拿去,谅他们也不敢加害……江大哥!你若不及时抽身,将来恐怕有数不尽的麻烦……” 二人都是重魂之体,彼此心意相通,江寻料想自己不想卷入江湖恩怨的心思晓梦也知道,不由的心中一寒,当即回道:“晓梦姑娘……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我既然任你们当朋友,我们就应该荣辱与共,风雨同舟……” 未等江寻把话说完,晓梦一把抱住江寻,一时间!江寻错愕中带着窃喜,一颗心砰砰直跳,正当他不知所措时,忽然背心一麻,跟着全身一僵,晓梦趁着江寻不备封了他身后穴位。 晓梦望着江寻道:“江大哥!对不起,我们若是都被擒了,将来连个送信的也没有,当真公良羽对我们下黑手,我们只怕死无葬身之地,你若逃出生天,他也会有所忌惮……” 说完扶着木筏幽幽远去,江寻望着晓梦的背影,竟然觉得晓梦仗义而且深情,倘若换做他人,晓梦自然不会回去,可偏偏是不爱她的师兄,她宁可一身返现,江寻心里焦躁之下,背心一阵发寒,当他用七星决冲破穴位时,已是暗夜惊魂掌发作,如赘冰火一般,一头栽倒在地,此刻便是起身都难更别说去追晓梦。 江寻心情烦乱之下,暗夜之毒便如洪水猛兽一般,不断向他五脏六腑袭来,他身上似结了冰,吐气成雾,缩卷在地上不断颤抖。 江寻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脸颊湿漉漉的伴随着一股刺痛,江寻惊醒,只见一个虎头正凑在自己面门舔着脸颊,江寻一个激灵,猛然坐起,霎时间睡意全无。 那老虎正是九婴,而它的主人阿衣紫卜正在身后一脸疑惑的盯着江寻,江寻抬头望了眼天空,东方的半空挂着一抹红霞,虽是破晓时分,海面上波光粼粼,海天一色。 阿衣紫卜见江寻醒来,便道:“你中了寒毒?” 江寻一惊,随即便又冷静下来,想必是自己寒毒发作给她瞧见了,转而想到了晓梦等人,顿时心如死灰,道:“紫卜姑……”想到紫卜不喜欢别人叫她‘姑娘’便打住了称呼,直接说道:“多有打扰!今天恐怕不能和你比赛了,就此别过!” 阿衣紫卜见江寻要走,脸色一变说道:“对岸都是仙天门的人,你要去送死嘛?” 江寻本以为紫卜是岛上土着,却不料她竟然认识仙天门的人,心下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紫卜道:“你不要问。” 江寻本就不想牵扯别人的事,见紫卜不让问,自己便没有多言,手一拱,回道:“如此就告辞了。” 紫卜道:“你中了暗夜惊魂掌,经络冰封,武功高也发挥不出来。” 江寻见紫卜似乎对自己的事了如指掌,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紫卜依然回道:“你不要问,且说我说的是不是?” 江寻见她脾气古怪,心生厌烦,当即道:“我朋友深陷险境,我岂能隔岸观火,横竖此毒无药可解,生死有命便……” “我虽然不赞同你的想法,但我不让你死。”江寻一句话没说完,便被阿衣紫卜打断,虽是关心的一句话,从阿衣紫卜口中吐出,却似上司下达的命令。 江寻眼角闪过一丝狐疑,浅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 紫卜冷哼一声,道:“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把这里当成你家了?” 江寻见她态度蛮横,眉头一锁,道:“怎么?还要强留我?” 紫卜命道:“跟我来……” 说着跳上虎背,疾驰而去,江寻心中暗忖:她若真心害我,我刚才昏迷她大可动手,且跟她瞧瞧去…… 江寻使出一苇渡江,跟着阿衣紫卜,不一会便来到了一个山谷之中,停下脚步,江寻便被眼前的景色吸引,漫山遍野百花媚放,杂而不乱,层层叠叠,嫣然就是世外花园,令人赏心悦目,各种各样的猫咪在花丛中追逐打闹,为五彩缤纷的花海增添了不少灵气。 林木掩映中几间蘑菇状的木屋异常醒目,木屋旁一颗参天梧桐树上站着一只火红色的大鸟,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五彩色羽毛,高六尺许,傲然枝头,有百鸟之王的风范,赫然便是凤凰,好似远古神话一般,江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经书中存在的神鸟,竟然存在,木屋两侧用刻刀刻着一副对联:‘日照环宇,星辰遥相望;月撒九州,六亲情缘浅。’ 江寻心中暗惊:这木屋主人是什么人? 正当江寻出神,嘴里被强塞了几片叶子。 叶子苦涩难咽,江寻惊愕之下,正要喷吐。 紫卜命道:“吃了它!” 紫卜本就傲气,本不愿解释缘由,见江寻并不领情。 当即道:“这里的花有毒,吃了它可以解毒。” 江寻见她好意,一时间有些愧疚,绿叶下肚,刹时间!一种灼热之感席卷五脏,江寻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 随即问道:“这里住的是什么人?你是岛上的人吗?怎么知道江湖上的事?这座岛叫什么名字?”江寻新奇之下连声发问,竟忘了紫卜怪异的脾气,紫卜瞪了他一眼,江寻这才反应过来,随即脸色一僵。 紫卜见江寻脸色难看,一反常态的说道:“我只能告诉你,这座岛叫子岛与对岸的母岛合称为子母岛。至于别的问题,我不便说,你问了也白问。” 紫卜高声喊道:“老太婆,你出来……” 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却不见人影,阿紫又连喊了三声,依然没有人应答。那九婴早已通了人性,眼见主人不悦,对着木屋低吼起来,声如九霄之雷,吓得小猫四处乱窜,虎啸声在山谷中返回阵阵回音,随后便似石沉大海,渐渐消失。 紫卜眉头一锁,喝道:“是你逼我的……” 说着马鞭怕打在花丛中,待提拉时,卷起了一只小猫,抛在了半空,小猫受惊,‘喵呜’一声尖叫,忽然间半空中闪出一人,一把抱住小猫,翻身落在了紫卜面前,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目光如刀子般犀利的目光盯着紫卜,声音苍老却铿锵有力的说道:“混丫头,竟胡来!” 老婆子轻抚了两下小猫,随即放在了地上,小猫喵呜一声,随即钻入了花丛中。 老婆子双手一背,一脸不耐烦的说道:“又有什么事,快说!” 老太婆虽然看起来六七十岁的样子,一张方正的脸,好似刀刻的一般棱角分明,不怒自威,目光炯炯有神,身条匀称笔直,气质不凡,与脸上的皱纹格格不入,而她那起落的身法,却似三四十岁的少妇才有的矫健。 紫卜嘿嘿一笑,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江湖上的事吗,问他?” 老婆子目光一直在紫卜脸上,对江寻这个不速之客却视而不见,直到此刻,才极不情愿的瞥了江寻一眼道:“乳臭未干他能知道什么,快带他走!” 紫卜道:“你不问,怎么知道他不知道?” 老婆子斜着紫卜道:“少在这里耍贫嘴,再废话,你和他一块滚。” 江寻见老婆子如此无礼,心中窝着火道:“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还是不要勉强……” 江寻便要转身,被紫卜一把拉住,紫卜脸色一沉,随即说道:“老太婆!你既然这么不近人情,咱们就说说理,答应为我做一件事的,可还记得。” 老婆子一惊,低沉道:“怎么?这么快就要用了。” 紫卜默然一笑,道:“他中了毒,你把他的毒解了,咱们两清了。” “就为这个?”老婆子惊讶的口气,好似弹指间就能做到。 紫卜用力点头,示意肯定,老婆一脸狐疑的望着江寻,突然手臂一摆,一条细丝从袖筒射出,瞬间缠在了江寻手腕之上,老太婆牵着另一头,手指轻勾,江寻大惊,却也知道这是悬丝诊脉之法,许多大家闺秀,不便与外界人接触便用这种方法,只是需要绝顶医术的神医,才敢用这种办法。 那老婆子正若有所思,随后轻描淡写的说道:“是寒毒……寒毒入骨……看来有些时日了……” 忽然!老婆子眉头一锁,神情陡然变得紧张起来,失声道:“你中的是暗夜惊魂掌?” 江寻见有门,心中一喜,忙道:“前辈博学多识,我中的正是此毒。” 岂料老婆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失声道:“想不到!真有人……练成了如此邪功……” 突然老太婆发了疯似的暴喝一声,一掌打在江寻胸口,这一掌来的异常迅猛,莫说江寻功力低微,就是封神段位的高手,也难以避开。 江寻应声倒地,那老太婆跟没有给他喘息之机,直接扑来,一掌劈向江寻的天灵盖,好像有血海深仇一般,势必一掌击杀江寻,索幸阿衣紫卜反应及时,一把抓住了老太婆的手腕。老太婆的手掌停在了江寻头顶寸余,掌风凛冽,江寻头皮一阵发麻。 “老太婆!杀人也要有个理由吧!”紫卜急声问道。 那老太婆不由分说,发了疯一般,一把甩开紫卜,一掌送出直取江寻面门,反应过来的江寻急忙后仰,苍茫之下,那《伏地内经》从身上滑落。 眼看便要得手,那老太婆突然停住,手掌一翻,一招隔空取物将那《伏地内经》吸在掌中…… 第66章 江寻疗伤 那老婆子痴痴的望着那本《伏地内经》,没有了片刻前的暴怒,双眼泛光,双手微微颤动。 忽然面目一狰,厉声道:“这本书怎么在你手中?” “这……”江寻惊魂未定,回答起来张口结舌,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飞快旋转,心说:这本书是朔大哥所赠,这婆子若是和朔大哥有旧交,倒还好说,若是和朔大哥有仇,我哪里还有命。 江寻假意惊魂未定,张口结舌,暗中开启心灵感应,探一探老太婆的心思。 老太婆更是通透,目视江寻道:“居然还有心灵感应,想窥探老婆子的想法?” 老太婆的睿智,令江寻感觉恐怖,登时!心提到了嗓子眼。在南宫府江寻遍历江湖人物传记,老太婆如此高深莫测之人,理应收录其中,江寻在脑海中飞速搜寻,却没有丝毫线索。 摸不准老太婆的来历和意图,自己的一举一动却被人了如指掌,心凉了一半,他恨不得拔腿就跑。 “朔方所赠!”江寻心一横,四个字从嘴里吐出,如同赌徒下了巨额赌注,只等着听天由命,江寻自然是不甘心死于非命,他的手偷偷按在腰间的承影剑上,打定主意,若是老太婆对自己发难,就给她来个鱼死网破。 老太婆微微点了点,并没有纠结于此,继续问道:“哪里学的暗夜惊魂掌?”她口气森然,令人不寒而栗。 江寻一脸无奈,答道:“我从来没有学过什么暗夜惊魂掌,是因为被仇家打了一掌,所以体内有才暗夜之毒。”在老太婆这等聪明睿智的人面前,江寻不再胡思乱想,诚实的解释道。 江寻表面平静,几经周折,他的一颗心早已七上八下,眼睛也变得一红一蓝,异常怪异可怖…… 老太婆望了望江寻的眼睛,沉思片刻,突然两指探在江寻脉搏之上,片刻后!恍然道:“原来你是重魂体,怪不得寒毒入侵五脏六腑,还能熬到现在!” 老太婆面部不再严肃,虽然没有一丝笑意,对比狂暴时的狰狞,却显得尤为和气。江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要杀自己只是误以为自己练了暗夜惊魂掌,想到方才的九死一生,仍是心有余悸。 “谁打伤的你。”老太婆突然迫切的问道。 “鬼婆莫稻香!”江寻答道。 江寻话一出口,老太婆如雷轰顶,瞳孔一缩,一脸惊愕,说不出的狰狞:“不可能,不可能……” 眼看老太婆情绪阴晴不定,满腹的煞气呼之欲出,江寻心一横,说道:“鬼婆莫稻香凭借暗夜惊魂掌,横行江湖滥杀无辜,人尽皆知。” 阿衣紫卜接道:“老太婆!你是在这里呆太久了,江湖上的事知之甚少!莫稻香修炼暗夜惊魂掌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老太婆脸颊肌肉连连跳动,沉默良久忽然沉吟道:“你走吧,我治不了!”叹了口气,缓缓转身而去,眼神中说不出的复杂,凄楚、愤恨、倔强,狐疑交织,她一走一瘸,平添了几分可怜之感。 不难看出她内心经历了痛苦的心理斗争,理性压制了她的煞气,她倔强的眼神只是为了演示她的痛苦。 阿衣紫卜道:“这寒毒当真这么厉害!” “我不做没把握的事!”老太婆口气依然冰冷。 紫卜深知她性格怪癖,没人能劝说得了她,当下抛出另一个话题:“二十年前一场仇杀,引发火烧岳阳楼!一家三口被困火海,丈夫为了掩护妻儿,与仇家拼杀中葬身火海,妻子虽然脱身,可未满月得婴儿不幸夭折……” “不要说了!”阿衣紫卜话没有说完便被老太婆歇斯底里声打断,她的心被深深刺痛了,脸上堆满阴云,目光凄厉。 紫卜愣了片刻,继续道:“我并不是要揭你伤疤!而是做一个人情给你。” 老太婆淡然说道:“你说吧!” “你丈夫并没有葬身火海!”紫卜斩钉截铁的说道。 老太婆眼前一亮,好似暗夜中的流星,激动的说道:“丫头……这话可当真?” 紫卜道:“当时我也是个婴孩,我是听我父亲说的,我想他是没有必要骗我。” 老太婆沉默片刻,苦笑道:“二十多年了,即便当时逃出来了,现在也是生死未卜。总算也是个好消息。”跟着转向江寻道:“我并没有见识过暗夜惊魂掌之毒,据我所知此毒无药可治,我有一法可以一试,只是要经历人间炼狱般的痛苦,你可愿意尝试。” 江寻苦笑道:“发作时也是痛不欲生,婆婆尽管一试。” 老太婆道了一声好,再次问道:“你是要腿,还是要脸。” 江寻奇问:“要腿怎么讲,要脸怎么讲。” “暗夜之毒侵入五脏,已经没办法完全逼出,如果要腿,将毒素封藏在脑垂之中,你样貌就会发生异变,或青或紫、或为牛羊猪狗。如果要脸,我可以用五行之法,阴阳转换,将脑垂里的毒逼入脚下,你就有可能和我一样,变成瘸子!原则来讲!如果你没有重魂之体,早就成枯骨了。” 随后!老太婆把江寻带到木屋中,木屋的四面墙上摆放着各种药材,屋中央一口陶土大缸异常醒目,开盖以后药味扑鼻,老太婆也不解释直接命道:“把衣服脱了!跳进去。” 老太婆与紫卜并没有回避的意思,江寻有些难为情,解衣时有些犹豫,老太婆不耐烦的嗔道:“动作麻利点,慢慢腾腾的像个姑娘。” 登时江寻脸色骤变,一阵红一阵黑,江寻素来沉稳老道,可在老太婆面前,当真是大姑娘一般,做起事来手足无措。 想到寒毒之痛,江寻心一横,当即宽衣,扑通一声钻进了药缸之中,登时!全身火辣辣的刺痛,由皮入肉,好似掉进了辣椒水中痛苦难当,江寻嘶吼大叫,声音响彻云霄…… “人活着为了什么!无非就是吃喝玩乐!东躲西藏的,再这么下去,还不如给公良羽抓了去,来的舒服呢!” 密林中!花下眠抱怨道,二人虽然没有被公良羽擒拿,但几经周折,早已狼狈不堪。 冷月接过话,讥讽道:“就你偏能,净说风凉话,有种的,你别跑啊!” 花下眠嘿嘿一笑的说道:“你倒成了明眼人了,这不是你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吗。” 冷月怒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人活着就是为了吃喝玩乐了?” 花下眠默然一笑,道:“你还真是较真,又蛮又泼,真叫人喜欢……” 冷月啐道:“呸!臭流氓,三句不离流氓本性!” 花下眠道:“我知道你喜欢江寻,可江兄弟心气高,怕……你们不合适,不如考虑考虑身边人吧。” 冷月被花下眠错破的心思,有些慌神,失声道:“你胡说什么?” 花下眠道:“哼!他若喜欢你,为什么要把你和我丢下,只和我师妹在一块。” 冷月道:“你少胡说八道,他们怎样与我何干!” 花下眠一脸坏笑的盯着冷月,道:“倘若公良羽撤了,岛上就剩我们两人……” 冷月脸色一红,白了花下眠一眼道:“你少痴心妄想!” 花下眠笑道:“我花下眠人送外号风流痞子,却被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的一无是处。” 冷月道:“你的那些污秽之言,说给那些水性杨花的女人听去吧。莫说岛上,就算天下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喜欢你。” 闻言!花下眠一怔,随即放声大笑。 冷月见他如此轻浮,明显就是在戏谑自己,恼怒之中竟有一丝失望之色,她斜眼望着花下眠道:“你这臭流氓,真是可恶,就是图个嘴上痛快,也没个分寸。” 花下眠收住笑容,深情款款的望着冷月道:“你当真以为我开玩笑?其实我……” “你怎么样啊?”花下眠正要表明心意,忽然晓梦的声音响起。 “师妹!”眼见晓梦走来,花下眠眼前一亮,失声喊道。 晓梦戏谑的眼神望着二人,冷月脸色一阵发烫,虽心里发窘,还是忍不住问道:“江大哥呢?” 晓梦长话短说,把江寻与她的经历简单说了一下,只不过她点了江寻穴位的事,说成了江寻有伤在身,来不了。 冷月闻言,心中一紧,她担心江寻安危,当即起身便要去对岸,花下眠见状,忙道:“你这么大模大样的过去,不怕给仙天门的人撞见。” 冷月也不领情,怼道:“我给什么人撞见,与你何干?” 说完转身便走,冷月虽有三分腹气,更多的还是担心江寻安危,尽管有了方向,心中还是忐忑不安,她咬着牙,义无反顾的迈着脚步。 眼看便到岸边,冷月心中一喜,望着一马平川,毫无遮挡的海滩,想到了花下眠的提信,冷月心中一沉,这才发觉有人在跟踪她,电光火石之间,脊背一阵发寒,心中闪现一个念头:难道是仙天门的人? 冷月急中生智,为了麻痹对方,她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前行,突然!她身形一闪,躲进了草丛,片刻后一条矫健身影从暗夜中飞来,冷月眼看那人近身,瞅准时机猛然暴起,一招星兮之火,两指挟着精火直捣那人眉心。 星火一闪,说时迟、那时快,眼看便一击必中,慌乱中那人本能的抓住了冷月手腕,火星火在那人连山闪过,冷月这才看清来人的脸,原来是花下眠。 冷月惊愕之余嗔道:“你疯了!跟着我干嘛?万一星火出手,你的小命就交代了。” 花下眠知道冷月所言非虚,心下暗惊,他强颜尬笑,随后压低了声音:“你被人跟踪了!” 第67章 晓梦复仇 冷月狐疑的盯着花下眠,冷笑道:“可不是被人跟踪了,臭流氓!老娘要是在相信你,可是连猪都不如了。”冷月对花下眠的戏谑耿耿于怀,说完抬手便打,花下眠正要躲藏,草丛中突然闪出一枚飞刀,迅如闪电,直奔冷月胸口,花下眠来不及拔剑,纵身一跃挡在了冷月身前,噗的一声飞刀便没入了花下眠胸口。 花下眠应声倒在了冷月怀里,于此同时草丛中跃出一人,正是吴天凉。 吴天凉得手,狰狞的脸色挂满奸笑,道:“好一个英雄救美,可惜你是无福消受了。” 说完一边向冷月走来,一边淫笑,冷月惊怒交加,面沉似水,眼神中透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意,原本俏丽的脸庞此刻也变得阴沉无比,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忽然!花下眠站了身来,从容的从胸口拔出飞刀,风轻云淡的说道:\"看吧!吴大侠也想当护花使者。\"又转向吴天凉,胸有成竹的说道:“不让你得手,怎么能引蛇出洞。”突然话锋一转,厉声道:“江兄弟!还不动手!” 吴天凉被花下眠的突然断喝惊住,这是在埋伏自己呢?他不假思索的回头望去,就在他扭头的一瞬间,花下眠以迅雷之势飞身袭来,飞刀在前,飞掌在后,打了吴天凉一个措手不及。 吴天凉一边侧身躲过飞刀,一边反掌相迎,啪一声脆响,吴天凉被震的后滑数丈。花下眠根本没有埋伏,他也不知道吴天凉跟踪冷月,只是哄骗冷月的戏言,哪曾想。一语成谶,心中暗暗叫苦,他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冷月,几个纵跃消失在了丛林中。 花下眠已然中了飞刀,吴天凉哪里肯放过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当下寻影追去。 受了伤的花下眠,几经周转,再无气力,随着最后一次飞冲,身体一软,和冷月双双坠入山坳。 “喂!大流氓,你明明知道有人跟踪,为何不加以防备……”冷月正责备花下眠,忽然发现花下眠身体瘫软如泥,血流如注已将衣服浸透,精神萎靡濒临昏死。 冷月大惊失色,连忙帮花下眠止血,她本性善良刚直,往日对花下眠的种种辱骂,一瞬之间化成了愧疚的泪水,夺眶而出。 花下眠轻轻擦拭着冷月脸颊的泪痕,无力的说道:“不要哭泣!会被公良羽的爪牙发现。” 冷月脸色一沉,恨道:“卑鄙小人,暗箭伤人,就算他不来,我也要找他算账。” 忽然!一阵破风声,伴着狂笑,一道身影落在了身旁,吴天凉面目狰狞的奸笑道:“小荡妇!想救你的老相好,让大爷我爽一爽,我就考虑放过他。” “我撕烂你的狗嘴……”冷月怒不可遏,正要杀出去,被花下眠一把抓住,花下眠强撑着挡在冷月身前,命道:“你先走!我来拖住他。” “你们谁也跑不了,垂死挣扎,除了给我带来胜利的快感,没有任何意义……”吴天凉沙哑的口气中透着兴奋。 忽然一道精光从花下眠身旁掠过,冷月周身火环,双掌中火光四射,倒映在愤怒的眸子里,猩红如血。 吴天凉大惊之下,躲闪不及,忙将灵力过在掌中与之相抗,只听呼的一声,火球穿透掌间灵力,在吴天凉心口炸开。火光乍起,刺啦一声,一股皮肉焦味扑面而来,吴天凉顾不上胸口的灼伤之痛,以灵力将上衣撕裂。 吴天凉万万想不到,愤怒之下的冷月居然能激发出如此潜力,心中不由得后怕,倘若自己没有灵力护体,星火攻心自己恐怕已经化为灰烬了。 眼看冷月双眼冒火向自己冲来,吴天凉来不及多想,飞身而去。 依着冷月以往的性格,势必不顾一切的穷追猛打,将出言不逊的吴天凉挫骨扬灰,但眼下花下眠身受重伤,生死难料,咬了咬牙熄了怒火。 沙沙沙…… 冷月肩扛花下眠胳膊,走在山间小道。 花下眠无力的说道:“”停下!“” 冷月道:“马上到了,在坚持一下!” “就在这里!”花下眠在沟凹里一躺,拿了一把草药咀嚼起来。 冷月问道:“马上就到了,你躺在沟里干嘛?” 花下眠身负重伤,精力不足,无力的回道:“死了方便埋。” 冷月一愣,嗔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你在哪里薅的这些东西,你就吃?” “枸杞草,补补血。” “我去帮你熬一下吧!”冷月关切的说道。 花下眠无力的摆摆手,狼吞虎咽将苦涩的枸杞草吃完,倚着土坡便昏睡过去。 \"喂!你起来啊!\"冷月见花下眠还在开玩笑,本以为花下眠只是装样子偷懒,伸手去拉,这才发现他身体冰凉,额头高烧,身体不住的颤抖。顿时心中一沉,瘫软在地。 “花大哥!你不能死……”冷月一边将星火的灵力聚在掌心为花下眠暖着胸口,一边呼喊花下眠,一时间心凉了大半,豆大的泪水夺眶而出:“花大哥!你怎么样?不要吓我……” 一直昏迷不醒的花下眠突然抓住冷月的手,口气急促的说道:“有人!” 冷月一听,忙屏气凝神。不多时,一道身影落在不远处,那人极目四望显然是在找人,冷月悄悄探头,夜幕中隐约一道黑影,无法看清面目,却听到那人的声音:“你们可真会找地方居然躲在沟里。” 正是晓梦的声音,二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之前的紧张的气氛也使得二人靠在了一起,彼此嗅着对方的气息,见晓梦走来,冷月忙尴尬的起身。张口结舌的不知如何是好。 晓梦似笑非笑,讥讽道:“这么香艳的画面,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晓梦姑娘……花……你花师兄受伤了……”冷月窘迫的有些吞吞吐吐。 晓梦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扒开花下眠的胸口检查了一番,问道:“怎么回事?” “都是为了……我,被吴天凉偷袭了。”冷月一脸愧疚之色。 晓梦望着花下眠的伤口,一丝心疼之色从眸子里一闪而过,阴阳怪气的说道:“你的命真大,离心脏就差两寸,花师兄!难得你居然也会为别人两肋插刀。” “晓梦姑娘!我……”冷月有些不知所措,话未吐口,便被晓梦打断:“你不必自责,保护女人,本就男人的天职。” 随后拉起冷月的手,轻声问道:“谁干的?” 冷月道:“吴天凉!” 晓梦眼角闪过一丝狠戾,道:“很好!” 说完转身便走,花下眠知道晓梦最是在乎自己,越表现的平静,越是恼羞成怒,这一走定是要找吴天凉拼命,当即大喊:“师妹!师妹……” 尽管花下眠喊声嘶声力竭,晓梦头也不回,便消失了在了夜幕中,花下眠将手中草药狠命一甩,顿时伤口炸开,少许鲜血流出。 冷月惊讶之下,问道:“她这是?” 花下眠咬了咬叹道:“她定然去找吴天凉哪个狗贼拼命去了……” “着火了!着火了……” 黄昏!一阵呼喊喊声传开,公良羽的营帐外着起了火,猛火如龙,帐篷很快便被燃烧了大半,沉闷的午后一阵骚动。有人呼喊、有人打水,姚上进直接跑道了公良羽面前:“少主!不好了,着……着火了……” 公良羽不以为然的看着气喘吁吁的姚上进,道:“灭火便是,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姚上进上起步接下去的说道:“着的是您的大帐!” 公良羽一愣,漫不经心的回道:“烧就烧了吧!” 突然!一阵呼啦啦声响起,数十块石头从悬崖上滚落,砸向公良羽。 “少主小心!”姚上进一声嘶吼,便要飞身护主。 公良羽一掌将姚上进推开,也不躲闪,长剑一挥,白刃闪过,呛的一声,石块被公良羽劈为两半,公良羽不禁窃喜,嘴角一翘,透着一丝狠辣:原来是冲我来的! 闻声而来的吴天凉,见状也不犹豫,飞身而起,崖壁上两次踮脚便跃上了悬崖…… 于此同时烟雾之中传说一道尖刻的声音:“保护少主!” 众人闻言忙放下救火的器皿,纷纷拔剑向公良羽奔去。趁乱一名仙天门弟子鬼鬼祟祟的溜进了庄生的帐篷,抓起庄生道了一声‘跟我走’便向外奔去:庄生见烟雾弥漫,周围一阵骚动,不由多想,便跟她而去。 眼看脱离了人群,庄生略感不妙,突然停下脚步,那人一回头,庄生顿感面生,急忙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笑而不答,抓起庄生便强行拖拽,突然!一道身影闪现!一掌击中那人胸口。那人摔倒在地口吐鲜血,同时装束散落,长发垂下,正是晓梦。 而击中她的正是吴天凉,原来吴天凉见石块坠落,攀上悬崖,见有人用藤条木棍做的机关,他便猜错有人另有图谋,这才藏身暗中观察…… “好俊的轻功!”晓梦一声称赞,强撑着身子飞奔而去。吴天凉哪里肯放过立功的机会,当即便追了出去。 很快便来到了悬崖边,眼见晓梦无处可逃走,吴天凉邪魅一笑,忙跳上前,伸手便拿晓梦肩膀,晓梦看似如虚弱的羔羊,吴天凉一靠近,她全身一紧,灵蛇剑飞走如龙,吴天凉闪躲不急,只听扑的一声,正中吴天凉心口,原来晓梦受伤逃走是假,只为了把吴天凉引出来。 “你……”吴天凉惊得瞠目结舌。 晓梦眼见闪过一丝狠戾,道:“伤我师兄者必死!” 话音未落,一脚踢在吴天凉胸口,吴天凉惨叫一声,当即跌落悬崖……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晓梦扭头看到了庄生,这时十几名仙天门汉子也跟了过来,为了周全晓梦,庄生急中生智,挥剑便刺。 晓梦见状,飞身离去,庄生、晓梦一追一跑,来到密林之中,晓梦停下脚步道:“好了,别追了。” 庄生一顿,愤然问道:“你们已经逃走了,干嘛还要回来?” 晓梦瞥了一眼庄生,冷冷道:“许你仙天门到处抓人,就不许我们报仇吗。” 庄生顿感委屈,脸色一僵,道:“为了周全你们,我已经多次违拗羽师兄,你们再不想办法离开,羽师兄迟早会拿住你们的。” 晓梦本是因吴天凉打伤花下眠恼怒,这才迁怒庄生,冷静下来又觉得错怪庄生,当即摸着庄生的后背,道:“好妹妹!你的好意我明白,即便将来仙天门与望江楼兵戎相见,我也只认你。” 庄生闻言颇为感动,道:“在认识你们之前,我一直以为仙天门的人是江湖上,最好的最正义的,可……”庄生话到嘴边突然卡住,黯然道:“晓梦姐姐!你多保重……” 庄生转身欲走,晓梦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公良羽若是敢欺负你,我定让他鸡犬不宁。”晓梦说着公良羽,心里却想着花下眠,忽然胸口发闷,原来吴天凉那一掌着实不轻,晓梦强撑着才挨到此处,骤然间!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第68章 星火燎原 晓梦忽然晕倒,庄生惊诧之下,忙抱起晓梦,只见她全身颤抖,额头滚烫,翻开衣服一瞧,庄生大惊失色,只见胸口处,一道紫黑色掌印,这一掌劲道十足,外伤筋脉内伤心脉,正是吴天凉下的黑手。 庄生咬着牙,像母亲照顾孩子一般,脱去她得外套,把她往火堆靠了靠,又用有凹槽得石块给她烧了点水,洗衣服,烤衣服,忙了许久,最后紧紧抱着晓梦昏昏欲睡。 第二日清晨,庄生被阵阵寒气吹醒,她发现晓梦身体不再颤抖,全身冰冷僵硬,气息微弱,忙喊道:“晓梦姑娘,你怎么了……” 见晓梦没有反应,顿时!庄生一颗心凉了大半,泪水潸然而下,好一会她才起身抹去泪水,心中暗暗发誓,只要有一口气她绝不能放弃,生火、烧水、柴草铺睡垫、全身推拿、以身暖身、一连数日,庄生无微不至得照顾,不仅没有唤醒晓梦,自己变得憔悴虚弱。 这一日,庄生发现,晓梦身体变得柔软,不禁大喜,一探气息,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原本微弱得气息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无力得瘫软在地,所有得希望破灭, 泪水模糊了视线,如雨而下,滴落小溪,倒影渐渐模糊,伤心之情蔓延开来,过往种种愁苦涌上心头,倾国之艳使她备受追捧,也多有嫉妒,更少不了流言蜚语;少时失去父母得孤寂;而今公良羽对她冷淡,都显得如此沉重,她从未如此绝望,这一刻却是肝肠寸断,心如死灰…… 不知哭了多久,突然一只冰冷得手摸着她的脸,惊愕之下,庄生猛然回头,顺着手臂望去,晓梦正望着自己,一时间百感交集,兴奋之情难以言表,大悲大喜后,庄生再也绷不住,一头趴在晓梦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晓梦轻抚着庄生背心,任她在自己怀里放声哭泣,好一会,庄生才起身哽咽着说道:“我是不是很可笑?” 晓梦摇了摇头,轻抚着庄生的脸颊,深情的说道:“好妹妹!如果我是男的,一定娶你为妻。” 庄生破涕为笑,羞的脸色一红,娇嗔道:“净胡说!你不要你的花师兄了?” 晓梦脸色微变笑魇也僵在了脸上,沉吟道:“一个不识好歹的男人,提他干嘛!” 庄生见她神色有些伤感,又不知如何安慰,只得沉默。 晓梦忽然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庄生答道:“三天!” 晓梦脸上闪过诧异:“长这么大也没睡过这么久,原来睡觉真的可以忘记烦恼。” 庄生一脸茫然的望着晓梦。 突然!身后一阵嘶嘶声响起,庄生回头望去,登时吓得面色苍白,啊的一声扑到了晓梦身后,只见一条一丈长的花蛇正向她们走来,晓梦却是眼前一亮,好似猎人看到猎物一般,跳上前来,手一探,一把扣住蛇头,朝着石壁连摔三下,跟着捡起一块石头,用棱角处在蛇身一滑,那蛇便被开膛破肚,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晓梦掏出蛇胆丢入口中,好似吃了仙桃一般一脸享受。看的庄生是一阵恶心。 庄生有感而发:“你真像个男孩子!” 晓梦舔舐嘴角血迹,咯咯的笑了起来。 晓梦席地而躺,娇声道:“我要喝水!” 庄生一愣,嗔道:“你都好了,还想让我照顾你!” “就要喝水……人家身体虚弱……你干嘛欺负人家……”晓梦像个撒泼得孩子双腿在地上蹬。 庄生脸色略带严肃得说道:“谁欺负你了?” 晓梦娇声道:“我伤的这么重!你就不疼疼我……” 庄生扑哧一笑,无奈得说道:“好好好……怕了你了!” 庄生端过水,晓梦却不接,说了一个‘喂’便向一只待哺乌鸦,张开了樱桃小嘴。 庄生脸色一沉,略显生气得说道:“爱喝不喝!” 晓梦头一扭,娇愤道:“你不喂我,那就让我渴死好了!” 庄生有些上火,本想起身而去,想到她对自己撒娇也是真心把自己当朋友,当即说道:“好好好!我喂你!” 晓梦喝完水,脸上笑开了花,搂着庄生得脖子,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满脸幸福得说道:“好妹妹!我要是男子一定娶你为妻!咦……庄妹妹!你怎么脸红了!咯咯咯……” 庄生被晓梦一亲,错愕中有些发窘,当即岔开话题道:“净胡说!你和花……” 庄生言未尽,便被晓梦打断:“别提他了!若论同门之情,天下恐怕在没有我们俩关系铁了,若说爱情,哎……只怕是我一厢情愿……”晓梦得脸上平添了几分愁容,庄生轻叹了口气,她虽然不知道晓梦发生了什么,但对晓梦多了一层怜悯之情…… 晓梦一来撒娇,二来嘴甜,连着两日庄生像母亲照顾女儿一般照顾晓梦,洗衣、烧饭、喂药…… 眼看晓梦身体好转,庄生便要告辞,多日相处,二人已情同姐妹,晓梦依依不舍的抱住庄生,正要说些道别的话,忽然‘咦’了一声,目光眺望远方。庄生顺着晓梦目光望去,只见远处火光冲天,庄生失声道:“怎么失火了?” 晓梦略作沉思,拉着庄生便跳上了一个山头,放眼望去,只见山凹中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光冲天,仿佛一条巨大的火龙,在林中盘踞,晓梦心中一沉,远远望去,大火中两人正一路狂奔,正是花下眠与冷月,而不远处正是公良羽的人马。 原来公良羽苦于找不到花下眠等人,这才下令放火,花下眠无处躲藏这才逃出…… 火蛇在后,花下眠与冷月狠命狂奔,猛然见到公良羽等人正堵截他们,花下眠一顿,冷月没看清,又跑了两步,被花下眠一把拉住,这才看到他们,花下眠见公良羽守株待兔,顿时明白过来,这火是公良羽放的,当即喝道:“公良羽!你也太狠了!” 公良羽邪魅一笑:“治顽疾,需要下蒙药,不然怎么见得到花大侠。”火光照在公良羽脸上,半明半暗,更显阴鸷狠辣。 花下眠眼见闪过一丝决绝,道:“你想逼我就范,痴心妄想,老子宁死不从。”抢的一声拔出了剑。 公良羽嘴角上扬,轻蔑一笑道:“你想当臂挡车?” 花下眠道:“素问公良兄,身法如魅,剑法出神入化,我倒想讨教一二。” 公良羽自负武功高强,见花下眠提出挑战,手持剑柄一甩,呛的一声,剑鞘飞出数丈,跟着蓬步生风,向花下眠胸口刺来,速度如疾风骤雨,花下眠早知公良羽身法一绝,没想到速度如此极速…… 心中骇然,当即不敢怠慢,先闪过一招,跟着挺剑反击,花下眠见公良羽来势凶猛,便要不在留手,长剑一挺便是出了望江楼的绝技一叶知秋,剑气纵横间,无数的飞叶似飞镖般向公良羽刺来,尽管花下眠全力以赴,气势上还是略逊一筹,公良羽从容应对,显然是顾及花下眠的生死,二人交手五十余招,花下眠一直处于下风,忽然!花下眠转守为攻,连出三剑,公良羽惊讶之下,闪身躲过,花下眠骤然一攻,却是门户大开。 公良羽见状,身体一闪,跟着挥剑便刺,支取花下眠左肩,花下眠忙回剑挡格,却剑招已老,气力不足,公良羽见状,利剑一摆,二人兵刃相击,花下眠拿捏不住,长剑脱手飞出,公良羽看眼便将花下眠挟持,忽然花下眠手指一弹,一株星火从指尖射出,公良羽骇然之下,抬掌一接,只听刺啦一声,正中公良羽掌心。 原来花下眠假装不敌,便是趁着公良羽轻敌冒进时使出星火,公良羽果然上当,只是,他内功精纯,尽管得手,星火并未入体,公良羽却用强横的灵力将星火挡在了掌心。 公良羽手掌一翻,只见掌心处,一个拇指大的疤痕,在掌心里泛着红印,炙热的疼痛从掌心直钻心窝。 公良羽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紧咬后槽牙说道:“星兮之火,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花下眠见公良羽若无其事,心中一紧,他明白,这次偷袭未能达到预期效果,再想用星火偷袭,就难了。 公良羽稍稍定了定神,随即又向花下眠攻来,霎时间!剑气纵横,剑光耀眼,攻势如疾风骤雨,杀得花下眠连连后退,花下眠勉强阻挡,却已是双忙脚乱,他使出了江寻所传授了的一苇渡江,才勉强躲过,但一苇渡江他也只是学了皮毛,步法流畅,但远远没有达到江寻那幻步如影的境界。 公良羽见他正面严防死守,一闪身便到了花下眠身后,横扫一剑,支取花下眠背心只听噗得一声,剑气落在花下眠背心,花下眠应声到底,冷月见状果断出手,一团星火支取公良羽胸口,公领羽见识了星火的厉害,当即不敢懈怠。 翻身而去,这时一道身影从公良羽身后闪过,剑光如电,公良羽只顾防备星火,无暇顾及,只听噗的一声,一剑划破了公良羽的左肩。 来人正是晓梦,公良羽接连负伤,心中愤闷。仙天门的弟子眼见少主负伤,众人纷纷拔剑杀来。 花下眠心知敌强我弱,为了不当阶下囚,还是决定拼死一搏,他手刚握住剑柄,十几名汉子便围拢过来,众剑齐发瞬间将三人包了饺子,三人也是很有默契的背靠背,形成了攻守同盟,仙天门的汉子仗着人多势众,轮番进攻,逼的三人,攻多守少慢慢转为了攻少守多,剑如雨下一时间冷月的星兮之火愣是使不出来,只得夺了把剑,使起了花下眠教的一叶知秋。由于手法生疏很快剑被打落,手忙脚乱中左肩中了一剑。 索性急中掌心射出一团火焰,才将对手逼退。与此同时晓梦心口中了一掌。霎时间!花下眠没了依靠,压力瞬间倍增,不多时身上便中了三掌两剑,一次次的倒下,一次次的爬起。 他打定了主意宁死不做俘虏,咬紧牙关苦苦坚持…… “住手!”忽然一声呼喝传来,只见庄生大步走来,她喝住众人,便来到公良羽身边,不由分说,从身上撤下一块布条,便给公良羽包扎。 众人稍稍一顿,花下眠得以喘息,吴天凉见状,向众人一摆手,众人会意,再次攻来。 庄生与公良羽虽是青梅竹马,但公良羽做事,向来很少向庄生解释。庄生知道公良羽的脾气,便也不敢多问,但此刻牵扯了自己的好友,他望着苦苦支撑的花下眠,壮着胆子说道:“羽师兄!看在这么多年的情份上,你就放了他们吧。” 就在花下眠剑伤逐增之时,庄生突然从山洞跑了出来,她一把抓住公良羽得胳膊,央求道:“师兄我求你!放过他们吧!” 公良羽脸色一黑,目露凶光得说道:“你还有脸来求我?” 庄生望着变体淋伤得三人,一次次被打倒,一次次又站起来,心中一酸泪水止不住流了。 公良羽冷声道:“仙天门门规第一条就是背叛师门,你结交敌人,不知道什么下场吗?”公良羽略微一愣,忽然口气变得温和:“你能回来就好,江湖上的事,你不要过问……” 庄生咬了咬牙,刷的一声抽出了匕首,嘶声喝道:“如果非杀他们不可就先杀了我!” 眼看在公良羽面前拔出来匕首,吴天凉喝道:“庄生师妹!你怎么敢威胁少主?”吴天凉心黑手毒,庄生纯真善良,二人虽然都围绕在公良羽身边,却互相看不上,吴天凉见庄生如此,表面恼怒,却是心中窃喜。 公良羽摆了摆手,示意吴天凉不要多言。 公良羽望着倔强的庄生,不怒反笑:“有长进!学会拿自己的命威胁我了!” 庄生心一横,道:“你不让他们住手,我就死在你面前!” 公良羽笑着扫了姚上进,脸色突然一变,啪!一巴掌狠狠得甩在了庄生脸上,庄生被打倒在地,登时眼冒金星,俏丽得脸颊上多了一道掌印,匕首也摔落一旁。相比脸上得痛,心里凉了大片。 公良羽一把抓起庄生衣领,喝道:“亲疏不分了!自甘堕落。你不是任性吗!死给我看啊!”说着公良羽把匕首塞进了庄生手里。 庄生泪流满面,满脸悲伤,难以置信得眼神望着公良羽,话已出口无法收回,一时间仿佛坠入深渊一般无助,她抹去泪水,狠了狠心,手起刀落,便向自己心口扎去。 忽然!公良羽右腿一摆,一脚点在庄生手腕,庄生手臂一麻,匕首脱手飞出。 公良羽脸色一沉,冷声命道:“给我绑了!” “是!”两名汉子应了一声,当即便要拿下了庄生,二人正准备抓庄生手腕,突然一道身影闪过,啪啪两声,二人应声倒地。 众人惊诧之余,抬头望去,只见土坡上立着一道精瘦得背影。来人速度之快,令公良羽自叹不如,众人还在惊愕之时,冷月眼前一亮,她已经认出来人正是江寻。 她抑制不住喜悦,本能喊道:“江……”可话一出口她又收住了情绪,万一认错人了容易给人笑话。 随着那人缓缓转身,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冷月大喜,高声道:“江大哥!真的是你?” 第69章 以毒攻毒 江寻突然出现,看他身法起色,嫣然已经恢复功力,甚至身法连公良羽也望尘莫及,花下眠眼前一亮,强压着激动之情。 江寻脑海中却闪现治病得情景,原来那婆子正是神医百草伊人,她用《五行疗法》给江寻祛除寒毒,五行中金木水火土分别对应得五种疗法:针灸、药疗、辣椒浴、艾灸、沙蒸,五项疗法,每项三天,共计十五天,锥心之痛令他生不如死,短短十五天对他而言好似过了十五年,他本想放弃,甚至逃跑,那古怪得婆子却是不肯答应,硬是按着他在苦苦支撑,这一番经历江寻彻底体会了什么叫人间炼狱,倘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是宁愿死了,也绝不治疗。 江寻回过神向冷月点了点,以示回应。 公良羽见他身影一闪便从人群中救出了花下眠三人,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公良羽心有不甘,挺剑便刺,手下的汉子也是紧随其后,江寻无意与其纠缠,脚点石子,如暗器一般向公良羽飞来,借着公良羽挡格之机,带着众人,跳出烈火上掠过,转身钻进了山洞,公良羽紧随其后,突然!嗖的一声,一柄长剑从洞中射出,公良羽反应迅捷,扭头翻身跳到了一旁,那把剑竟然被他要在了嘴里,同时洞中浓烟四起。 伸手矫健的汉子,挺剑在前,迎着浓烟,冲了进去…… 望着消失在浓烟中的背影,公良羽狠狠瞪了庄生,压着怒火道:“可恨!” 只听啊啊……几声惨叫,进洞的几名弟子,便没了声音,显然是被花下眠等人料理,眼见洞口晦暗不明,公良羽当即命人,一边把守洞口,一边向洞内放火箭,欲将几人逼出。 火箭飕飕作响,洞中被火箭照的忽明忽暗,许久!里面硬是没有任何动静。 呛!公良羽把剑插到了庄生面前:“这下你满意了!”嘴角被剑气所伤,说话间!少许鲜血流了出来。 庄生有些惭愧的说道:“师兄……对不起……” 公良羽道:“你以为他们能跑得掉吗?我虽然是仙天门的少主,可很多事都是我爹乾纲独断,就算我想放了他们,你以为空着手,我能回去交差吗?” 庄生脸色一沉,他没想到还有这么深层次的缘由,当即道:“师父和蔼可亲,你又是他的独子,我们回去劝劝他,相信他也能体谅你。” 公良羽闻言,眉头一锁,冷哼道:“哼!你是铁了心要背叛仙天门吗!” 闻言庄生脸色大变,一种说不出的委屈迎上心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从来没想过背叛仙天门!” “你已经做了!”公良羽口气阴沉的说道:“从现在起,你不再是仙天门的人!”说完转过身,背对着庄生,不再理会。 一种被孤立之感席卷全身,庄生再也忍不住,委屈的泪水滑落脸颊。庄生从小孤苦无依,幸得仙天门收养才有了安身之所心灵归宿,她也是倍加珍惜,视仙天门为家视师为父,加上与公良羽的青梅竹马,早已将他视为夫君,她想不明白,为了一件正义的事,公良羽竟然包容不了她,一时间心寒如冰。 正当庄生出神时。一道黑影从身旁闪过,直奔公良羽而去,公良羽本能的后跃,刹那间!二人同步飞出十余丈,落地时,公良羽的胸口已经被一只鸡爪般的手抓住,而公良羽也将长剑横在了对方脖子上,那人正是鬼婆莫稻香。二人一招未交,却以惊雷之速,拿下对方命脉。双方但凡有一方要置对方于死地,都很难脱身。 鬼婆嘿嘿一笑,声音沙哑的说道:“好小子!倒是得了公良老贼的真传!” 公良老贼明显说的就是公良从月,公良羽倒也没有生气,冷声道:“你想趁火打劫!” 鬼婆一脸狞笑,突然使出了蝎子游墙的身法,爬到了远处,缓缓说道:“回到仙天门,给公良老贼带个话,下月中旬,老婆子要登门拜会!” 公良羽斩钉截铁的说道:“话一定带到!” 鬼婆点了点头,凶狠的目光又转向了风击鼓,风击鼓虽然拒绝了公良羽加入百凤堂的邀请,却答应公良羽为其办事,这才被公良羽带着身边,风击鼓不愿插手门派恩怨,便一直没有出手,只是站在旁边凑个热闹。 风击鼓鬼魅一笑:“怎么!莫前辈要先和我算账吗?” 鬼婆目光幽冷,阴森一笑,并有理会,一溜烟伏地而去,消失在了杂草丛中。 公良羽瞥了姚上进一眼,低声道:“人还没有到吗?” 姚上进压着声音,一脸神秘的说道:“已经飞鸽传书了,不日便可到达!” 公良羽吩咐道:“到了马上让他们来见我!” 姚上进回道:“属下明白!” 吩咐完,公良羽又将目光锁定在洞口,几轮火箭下来,仍不见花下眠等人出来,公良羽使了个眼色,姚上进又派了五人小队进洞查看,片刻后!五人走出,回道:“少主!洞中空无一人?” 未等公良羽开口,姚上进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可有其他出口?”那汉子道:“未见到其他出口。” 公良羽略作沉思,忙吩咐弟子四处搜寻其他出口,一面带人进洞,经过一番探查,并没有发现任何通道,嫣然便是一个死洞,可他们明明看到四人钻进洞中,甚至洞中还有几具干尸,从衣服不难看出,正是第一波探洞的弟子,被花下眠几人所杀,因火箭而被烧焦。公良羽环顾四周,冷声道:“难不成人间蒸发了吗?” 随即又命人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一直折腾到后半夜,也没有看到四人身影,费了这么大的力仍是让花下眠逃脱,公良羽心中一阵恼火。素来不喜饮酒的他,一口气喝了半坛子酒。 庄生从没见过公良羽如此失落,她亲手做了四道小菜,想用行动取得公良羽的谅解,但公良羽对她仍是视若无睹,她也不敢多言,落寞的站在了一旁。 “拜见少主!”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正是湘西二煞。 公良羽更不回头,直接说道:“来中原有些日子了吧!” 阿妹道:“来了三个月……” 话没有说完,便被阿哥拽了一下衣袖,阿哥已经察觉气氛不对,询问时间言外之意,便是埋怨二人办事不利,这么久都没有除掉莫稻香! 公良羽淡然说道:“坐吧!” 阿妹倒也实在,走上前便要坐下,又被阿哥拉住,尬笑道:“少主有何吩咐,您尽管说!” 公良羽慢慢吞下一碗酒,也不答话紧紧盯着双杀,公良羽气场逼人,不怒自威,一时间阿哥被盯的心里直发毛,手足无措,这种感觉,比公良羽开口骂人更令他难受。 公良羽不紧不慢的说道:“虽然你们是第一次和仙天门合作,但仙天门的信誉不会有问题,答应你们得十万两银子,少不了你们得!也请二位把活干的漂漂亮亮,否则不仅拿不到银票,我还要兴师问罪。” “是……”阿哥连声道,森白的脸上,吓得面无血色。 阿妹性格耿直,听到此处再也绷不住了,怒道:“到现在为止,俺们还没见到仙天门的钱呢,事情办不成,大不了俺们退出,你还想咋地?” 阿哥见阿妹如此放肆,连忙拉她,阿妹怒火中烧愣是把话说完。 公良羽也不答话,长剑一挥,阿妹身法灵动,后翻躲闪,公良羽挥了一剑,便还剑入鞘,动作潇洒流畅。 阿妹心中暗讽:剑法不过如此! 突然!刺啦一声,胸口衣物撕裂,被剑气划了一道不长不短得口子。登时!阿妹面如土色,惊怒之下,撤下破裂得箭头,透出了香肩,喝道:“你想怎的?”阿妹还想发作,被阿哥死死拉住。 公良羽道:“若论灵力招式,你们算不上高手。密宗双修百毒不侵,正是黯夜惊魂掌得死敌!这就是你们的价值。” 公良羽话里话外透着威胁与轻蔑,阿哥怒而不发,森然道:“少主何意?” 公良羽掏出一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这里是五万两银票,当作定金,事成之后,我在追加五万两。” 霎时间!阿哥转悲为喜,心中暗道:中原人道道真多,又是威逼又是利诱! 眼见银票,阿妹眼前一亮!千里而来不就为了整点钱回去过好日子,忙伸手去拿。 公良羽继续道:“人我已经帮你们找到了,我只给你们三天,三天内见不到莫稻香的尸体,我会怪罪二位的!” 公良羽口气淡然,却处处透着肃杀之气。阿妹一顿,还是将银票收起来,当即许诺道:“少主放心!三天内除不掉鬼婆,我二人任你处置!” 收了钱的双煞精神大振,当晚彻夜修炼密宗双修,根据鬼婆的身法反复演练击杀之策。第二日一早!二人便找到了鬼婆,鬼婆坐在大树下,怀里抱着水烟深吸了一口,一脸陶醉,随后瞥了一眼二人,哀声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却非要死在我手上,老太婆有些于心不忍啊!” 阿妹大笑道:“你半截身子已经进了土,嘴还这么硬,老话说得好,老而不死视为贼,你眼花心可不能花,我劝你,还是给自己留点体面,自己了断得了,我二人好人做到底,给你留个全尸!” 鬼婆沙哑道:“我们斗了七八回合,你们的功力与我在伯仲之间,拼杀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不如我们比试一下毒功!” 湘西二煞,以毒为食,早已练的百毒不侵,而密宗双修的功法,更是专门化解并吸收各种毒功为我所用,听到鬼婆要比毒功,阿妹不假思索的回道:“好啊!这可是你自……” “阿妹!小心有诈!”阿妹话没有说完便被阿哥打断。 阿妹犹豫了片刻,如梦方醒的说道:“老东西!莫不是要耍什么花样?” 鬼婆笑道:“怕了?单比功力难道老太太就不会耍花样了,怎么不敢接招吗?” 阿妹俏皮道:“随便你用激将法,本姑娘就是不听!” 阿妹摆开架子便要发起攻击,鬼婆却是异常镇定,稳稳的坐在树下,没有丝毫抵挡之意,阿妹一愣,奇道:“怎么老太婆!你要束手待毙吗?我可不会心慈手软的。” 鬼婆淡然道:“我这一条老命,换二位一段时间的好日子,值了!老太婆早年丧父,中年丧夫,孤苦半生,生死早已看淡,能死在同道手中,也是幸事。” 阿妹一怔,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又想使诈!想到此处,她果断出手,手掌一翻,隔空送出一掌,掌风劲力裹挟这落叶打在鬼婆身上,鬼婆愣是吃了一掌,这一掌阿妹是在试探鬼婆,虽然没有权力一击却也使出了五层功力,眼见鬼婆纹丝未动,心下一软,当即盘膝而坐:“算你狠!阿妹我今天就和你比一比毒功!” 阿哥忙道:“阿妹不要上当!” 阿妹道:“比毒功咱们还怕她不成,我就让她死的心服口服!” 阿妹手掌一送,掌心射出一道暗黄色的光影,鬼婆使出暗夜惊魂掌,两道剧毒的灵气在二人之间相接,阿妹的灵力中不断有五毒的影子涌出,而鬼婆的暗夜掌则如烟气一般,一股股浓郁的黑烟不断从掌心涌出,刹时间,刺啦声响起,火光四溅,落在草丛中,杂草也是瞬间枯竭。 阿哥见状,也是盘膝而坐,以同样的毒灵向鬼婆射去,鬼婆双掌齐出以一敌而打起了消耗战…… 第70章 二煞退隐 “少主!那汉子明明可以趁女子与鬼婆拼杀之际进行偷袭,他却与鬼婆比起了毒功,真不知道怎么想的?”远处的半山坡公良羽一众人潜伏着,他双眼睛紧盯着三人战况,耳旁突然响起了吴天凉的声音。 公良羽冷笑一声:“你也是个善使诡计之人,焉知鬼婆不会有诈,打消耗战于我们有利。” 吴天凉听出公良羽话中有话,不解的问道:“少主有何意图?” 公良羽白了吴天凉一眼,冷哼道:“我们想要什么结果不知道吗?” 吴天凉眉头一锁,摸着下巴道:“难道少主不想让鬼婆死!” 风击鼓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最好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公良羽回望风击鼓一眼,他没有承认自己有些腹黑的盘算却也没有否认,只是仰天大笑。 毒功相拼,比的不是灵力强弱,而是毒性的强弱,以及化解毒性的能力。刚开始比拼鬼婆的暗夜之毒略占上风,缓缓推进有吞噬五毒之势,随着湘西二煞收减毒性,以化解之力想坑,不断吞噬暗夜惊魂掌的毒性,这才将毒气向鬼婆推进,眼看鬼婆双臂便被两股毒气吞没,她突然变幻战术,以移花接木之法,右手吸收阿妹的毒气,左手以强横的灵力为后盾向阿哥推出。霎时间阿妹的毒气被裹挟在暗夜之毒中向阿哥袭来,阿哥一之间吃不住,吓得面色苍白,他急中生智,急切的叫了一声阿妹,将鬼婆的毒气射向阿妹,阿妹也是很有默契,手掌一台便吸入体内,三股剧毒在三人之间循环游走,刹那间,剧毒相击演变成了互相伤害,好比两人大家招式上你来我往变成了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就看谁的承受能力强,与其说在对打,不如说是同归于尽。 湘西二煞可以用密宗双修的办法化解暗夜惊魂掌,而鬼婆却没有化解五毒的方法,随着沉积在体内的毒性加剧,鬼婆也显得力不从心,湘西二煞看准时机不断增加毒性。 就在鬼婆奄奄一息之时,忽然!双掌一合,以移花接木之法,将阿妹的毒气转嫁给了阿哥,霎时间!三股毒气在二煞四臂间游走,鬼婆留了一道虚影,脱身而去。 “阿哥小心!”阿妹话音未落,电光火石间鬼婆蝎子游墙袭到阿哥身前,掌风裹挟着黑气,啪的一声,将十层的暗夜之毒打入了阿哥体内,阿哥毫无防备,应声倒地。 鬼婆望着毫无生还迹象的阿哥,冷笑道:“这一次看你怎么解!” 阿妹骇然之下,一头扑在阿哥怀里,嘶声道:“阿哥!咱们说好的一起生,一起死,一起堕落,一起为非作歹,你可不能丢下我……呜呜呜……” 鬼婆目光阴冷,嘴角泛起一抹狞笑:“就凭你们的心智,为非作歹也只能做个小毛贼。” 阿妹早已怒火中烧,双眼放光,恶狠狠的望着鬼婆,声音尖刻刺耳:“我要你命!” 鬼婆厉声道:“你阿哥死了,你应该去陪他!” 不等她起身,鬼婆抢先攻来,一掌将阿妹击翻,鬼婆准备补掌,不料那阿哥如同起尸一般,没有借助外力,突然暴起,冲着鬼婆迎面撞去,鬼婆冲的太紧躲闪不及,瞬间便撞在了一起,那阿哥僵硬的身体并没有将鬼婆撞倒,反而是从鬼婆体内穿身而过。短暂的沉寂,鬼婆身体石化,而阿哥慢慢转过身,目光空洞的望着鬼婆,用尖刻刺耳的声音说道:“湘西三绝!赶尸术之行尸走肉!” 鬼婆紧咬牙关,奋力挣扎,身体如被铜墙铁壁包裹一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愤怒的阿妹袭击,阿妹一脚踢在胸口,啪嗒一声,骨裂声响起,鬼婆被踢翻数丈,再也没有招架之力。 原来阿哥早已看出鬼婆的苦肉计,为了能一击致命,他是将计就计,硬生生的吃了一掌黯夜惊魂,只为鬼婆失去防备之时给她致命的一击,这一击虽然得手自己伤得也是不轻。 阿妹悲喜交加,盛怒未减,顾不得鬼婆是死是活便要再次补刀。 “不要伤害婆婆……”突然!一声雷鸣般得狮吼响起,劲风肆虐,竟有千军万马之威慑,震得二煞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就连半山坡的公良羽也是闻之骇然,更有一名弟子哇的一声,喷了一口鲜血随之倒地,竟是震破了心脉。 一个坐轮椅的胖子如猛兽一般由远及近,灵力驱使那轮椅飞了一般,瞬间便到了跟前,来人正是子玄。他以隔空取物之功,拉起鬼婆扛在肩头。怒视湘西二煞,吼道:“不许伤害婆婆!” 湘西二煞对视一眼,相互一靠,一个飞旋合为了一体,但他们心里明白方才那振聋发聩之吼,这眼前胖子的功力已经达到了封神的段位,即便集中二人之力也是万难抗衡,而与鬼婆对抗中,二人的灵力几乎消耗殆尽,摆开防御的架势也只是本能反应。 子玄虽然一脸愤怒,却没有发起进攻,相互对视了片刻,望着合体后半张男脸半张女脸,脸颊复现疑似狐疑,突然飞一般逃之夭夭。 二煞暗松了口气,吓得面如土色,险些瘫软在地。 “二位辛苦了!”耳旁响起了公良羽的声音,二煞转过身,以阿妹的声音说道:“少主!你得钱可花得值?” 公良羽大笑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没有拿到鬼婆的尸体,一切言之过早。” “你!”阿妹正要动怒,却被阿哥制止,阿妹的半张脸涨得通红,阿哥的半张脸却陪着笑:“少主所言极是!我兄妹二人定然会给少主一个交代。” 公良羽道:“不过鬼婆身负重伤,恐怕是凶多吉少,走!我为二位接风洗尘。” 二煞刚迈了一步,又收了回来,显然二人一体意见有分歧,阿哥的声音说道:“少主!我等有伤在身,需要调养片刻,待我等稍作调息再来赴宴可好?” 公良羽一愣,点头道:“去吧!” 二人的合体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身体飞旋便分身两处,阿妹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终于可以回湘西了,我再也不想出来了。” 阿哥却是一脸愁容,沉吟道:“你有没有感觉……少主身上……透着一丝杀气?” 阿妹笑魇僵在了脸上,低头沉吟道:“我们转身的时候,我感觉背后一阵发寒,我以为是你毒性发作,便没有当一回事,他为什么对我们起杀心?”阿妹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眼神中透着愤恨与惊愕。 阿哥犹豫片刻:“我也说不上来,听说中原人喜欢兔死狗烹,斩草除根,有可能是看我们没有利用价值了吧!” 阿妹的脸渐渐变了颜色,眉头拧到了一起,眼睛里迸发出一道道刀子般锋利的光,大声的吼道:“狗东西!我们为他卖命,他却要算计我们,我去找他去!” “站住!”阿哥厉声喝止:“你又没有证据,找他怎么说?” 阿妹怒道:“他来阴的,我就来阳的,开门见山的说,打起来我还怕他不成。” 阿哥见阿妹要去找公良羽理论,一时间急火攻心,暗夜之毒冲上面门,一阵目眩摔倒在地。 阿妹忙搀扶,关切地问道:“阿哥你怎么样?” 阿哥有气无力的说道:“鬼婆的暗夜惊魂掌,毒性要比之前强了一倍,看来她应该快练成了!” 阿妹跺了跺脚,委屈的眼泪直打转:“阿哥等你把毒逼出来,我们去找公良羽那狗东西理论!” 阿哥一脸苦涩道:“我们有伤在身,拿什么和他们抗衡,而且仙天门势力遍布江湖,当真撕破脸,我们何处藏身。” 阿妹愤愤不平的回道:“答应我们的十万两银子,总不能这么放弃吧!” 阿哥道:“岂能轻言放弃,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阿哥说的斩钉截铁。 闻言!阿妹心中一寒,鱼死网破,哪有那么容易,倘若阿哥死了,自己也没有活下去的打算,想到方才阿哥差点死于鬼婆掌下,仍是心有余悸,黯然神伤片刻,沉吟道:“反正已经拿到了五万两了,我们回去开个酒馆、药铺的足够了,总好过刀口舔血,说好的我们挣了钱回去涉猎、捕鱼、种果树、养家禽,纵情山水……我原本就不喜欢出来,现在回去也好过把命搭在这里。” 阿哥咬了咬牙道:“也许是我们多虑了,这样……” 阿哥低声耳语一番,阿妹连连点头。 二人盘算着去探查一下,居高临下放眼望去,公良羽坐南朝北,指尖捏着紫砂杯悠然的品着茶,静候他们二人,黄昏光线黯然,看不到周围有何异样,在一旁的草丛中却有光影闪动,阿哥聚精望去,那光影正是刀剑反光所致,果不其然,正是鸿门宴,验证了猜想,阿哥失落中透着愤恨道:“没有契约精神的中原人,我发誓……此生不在和中原人做任何交易。” 第71章 寄人篱下 “呜呜呜……婆婆……你不能死……呜呜……” 山谷中响起一阵凄厉的哭声,子玄摇拽着鬼婆衣袖,无助的的嘶喊。 任他千呼万唤鬼婆愣是没有反应,身体冰冷僵硬,一般人看了只当作一具尸体,而鬼婆修炼暗夜惊魂掌常有这种症状,子玄久叫不醒,渐渐陷入了绝望,如同三岁孩童,哭的呜呜咽咽:“……婆婆你别死……我再也不倔了……什么都听你的……求你不要死……” 豆大的泪水不断滑落脸颊,曾几何时,他讨厌婆婆的蛮横霸道、反复无常、心黑手辣甚至杀人如麻,可世界上除了恶贯满盈的婆婆,再也没有人对他好了,别人不是轻蔑便是讥讽,他虽然憨厚,却也知道世态炎凉,而婆婆作为他唯一的亲人,是他所有的希望。 哭泣声持续良久,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突然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玄儿!别哭了!” 子玄一愣,望着张开眼的婆婆,霎时间欣喜若狂,他一把抱住鬼婆的胳膊,把头埋在了鬼婆瘦弱的肩膀上,撒娇道:“婆婆没事!婆婆没事!太好了……呕呕呕……” 鬼婆无力的问道:“如果娘死了,你怎么办?” 子玄一愣,支支吾吾半天说道:“婆婆不会死,婆婆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 鬼婆微微点了点头,她对子玄很满意,但她中了尸毒,自知凶多吉少,当即!暗自拿出三根银针,缓缓向子玄下腹靠去,这三枚银针皆是用剧毒喂养的,纵然子玄功力深厚,也扛不住这等剧毒,鬼婆心中暗道:如果我死了,这孩子定会被人欺辱,干脆现在了结了他,免得在这世上遭罪…… 为了不给自己留下牵挂,她硬了硬心肠。 “婆婆!”刚要下针,听到子玄呼喊,手一顿,问道:“怎么了?” 子玄吞吞吐吐半天,才说道:“如果你死了……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闻听此言,纵然鬼婆铁石心肠,也不由得心中一阵酸楚,她劝道:“如果娘死了,你一定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活着。” 子玄沉思片刻,嗯了一声,用力点了一下头…… 鬼婆心中一软,再也下不去手,当即收了毒针…… 江寻四人踏入山洞,随即步入一条昏暗的通道。为了避开仙天门人的追捕,他们果断地将通道封闭。这条通道曲折蜿蜒,满地碎石,宽度时宽时窄,显然是大自然的杰作。经过数次转折和选择,他们越过了数个岔路口,终于通过一段陡峭的石梯,来到了一处宽敞的空间,眼前竟是一条深邃且工艺精湛的人工甬道。 江寻示意三人迅速前进,自己则留在最后以防不测。他们无暇顾及身上的伤痛,只能奋力奔跑。地洞结构复杂,仙天门弟子暂时未能发现他们的踪迹。然而,江寻深知这条通道迟早会被发现,因此他们丝毫不敢放松警惕。狭路相逢,一旦对方使用暗箭射击他们,是连躲藏的余地也没有。 四人忘却了疲惫,连续奔跑了十余公里。这短短的距离,他们却花费了一天半的时间。正当正道众人焦急不安之际,远处忽然出现了一道闪烁的光影。四人立刻振作起来,迅速跑向那道光影所在的石梯。石梯深邃而狭窄,向上延伸,当他们到达石梯口时,已经筋疲力尽,几乎无法挪动半步。他们纷纷倚靠在墙上,喘着粗气。 江寻伸手触摸着石壁,用力一推,顿时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石门轰然落下,将身后的通道封死。 三人大为疑惑,很多问题想问,但惊乏交集,无暇开口,只得用惊愕的眼神望着江寻,江寻明白大家的疑问,却也没有急于解答,淡然道:“上去再说吧?” 稍作休息四人便沿着石梯向上走去,石梯的尽头是个岔路,江寻不假思索的带着众人走了一条,洞中地形又和进来时相仿,是天然形成的山洞,里面道路交错,好像一个迷宫,江寻从容的选择方向,显然他对这里路已经了如指掌,几经周折终于看到了一路阳光,迎着阳光来到了一间木屋,让寻让三人稍作休息,独自走开,不多时便折了回来,手里捏着几片绿叶交给了三人:“吃了他!” 原来这这子母岛中间通了一条甬道,如同母子间的脐带,所以才叫子母岛,江寻也是通过这条隧道到达母岛,救了花下眠等人…… 三人一惊之下,面面相觑,晓梦笑道:“江兄!我们九死一生,逃到这里,你就请我们吃这个?” 江寻嘎然一笑,解释道:“岛上的花有剧毒,需用这些叶子化解。” 三人稍作迟疑,便将叶子放在了嘴里,正咀嚼!三人突然愣住,脸色苍白,冷月吓得差点噎到。江寻顺着三人直勾的目光望去,笑道:“九婴!过来!” 只见九婴虎视眈眈的望着他们,几日相处,江寻才知道,这褐毛兽并不是虎,而是彪。 九婴一脸狐疑的望着几人,小心翼翼的向江寻走来,一苗条女子走了进来,只见那女子身穿草鞋。草裙,草胸衣,雪白的香肩、腹部、大腿裸露在外。一张绝美的瓜子脸,眸子清澈如水,正是阿衣紫卜。 冷月向来端庄保守,见她打扮如此,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 花下眠却是看直了眼,英气的脸上挂满了坏笑,顿显痞性。未等江寻开口,阿衣紫卜便道:“让你来已经是破例了,你还敢擅作主张,将陌生人带到这里。”说完转向三人冷声道:“这里不欢迎你们,赶快走!” 江寻尬然笑道:“婆婆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她不会生气的。” 晓梦怒怼:“既然来了,哪有就走之理!即便不欢迎,好歹也让我们知道缘由。” 呛叽一声,紫卜把剑便刺,电光火石间,剑已经横在了晓梦脖子上,晓梦的武功不弱,反应也是敏捷,在紫卜骤然攻击下,却是一招也没躲过,登时!惊得面如土色,心中暗叹:好快的剑法…… 苦笑一声道:“怪不得脾气这么大,原来有些实力!” 江寻忙拱手道:“紫卜姑娘!我这些朋友被人追杀,请你行个方便,婆婆哪里我去解释,只要给一个藏身之地,我们调养好伤就离开。” 紫卜瞥了江寻一眼,反手一转,还剑入鞘:“他们给人追杀,与我何干,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必须离开!”阿衣紫卜拂袖而去,九婴随其而去,突然回过头望着江寻低吼一声,飞奔而去,江寻眼前一亮,九婴深通人性,他知道九婴这是带他们藏身,喊着三人去追赶九婴。 紫卜嘴上说不欢迎,并没有拦着九婴,四人随九婴来到了一片无花果林,无花果树挂满了青色的果实,九婴围着四人转了一圈,舔了舔江寻的手面,随后飞奔而去。 一路跌跌撞撞,四人终于松了口气,这才发现空气中弥漫这刺鼻的腥臭味:“什么味道?”冷月当先发问。 江寻笑道:“这里八成是九婴的排便之地!” “什么?”冷月一脸愕然。 晓梦抢过话道:“想不到!这里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岛!” 江寻点了点头道:“这里有两座岛,一大一小,相距十余公里,有海底隧道相连,故而得名子母岛……” 此番交战三人均伤的不轻,江寻虽然略懂医术,却没有草药可用,换而言之,岛上的草药他是不敢随便用的,只得用冰肌术抚平三人皮外之伤。 时间飞逝,眨眼便到了黄昏,暮色四合,天渐渐暗了下来。此时!四人饥肠辘辘,江寻起身便要寻找食物,冷月本想随他而去,刚一起身,身体一软,又跌坐在地。 江寻刚走不远,猛然发现夜幕中一道身影悠悠走来,他定睛一看,朦胧中看到了千山慕雪那张阴沉的老脸,心中一紧,尬道:“婆……婆婆……” 多日相处,江寻得知,这婆婆叫穆雪,至于她的来历,却是一概不知。 慕雪一脸阴沉的盯着三人上下打量,江寻忐忑不安,只等着她大发雷霆,慕雪却一反常态,沉默许久,缓缓道:“跟我来!” 江寻也不敢多问,朝花下眠等人摆了摆手,四人随着穆雪的步伐,穆雪看着老态,她身形笔直苗条,走起路来却一瘸一拐,而江寻也是同步一般走起来一瘸一拐。走了好一会,在一片花海中,一个围栏圈了一个四方形草地十分醒目,穆雪指了指围栏道:“去里面待着!” 江寻知道千山暮雪古怪,忙解释道:“婆婆……他们是我朋友,被人追上,受了伤……” “废话……难道我看不出他们有伤吗?” 见老妇如此蛮横无理,花下眠心中五味杂陈,冷月握紧了拳头,碍于江寻的面子,这才忍了下来,围栏之中有七八只猫咪,正追逐打闹,见四人走进,也是一溜烟四处逃窜。 穆雪堵上围栏的门丢下一句:“不许出来。”她声音低沉,左脚虽然有点瘸,行动起来却异常麻利,转身便消失在了夜幕下。 “江大哥!你得左脚怎么回事?”冷月关切的问道。 江寻苦笑道:“还不是鬼婆的暗夜惊魂掌,毒素被逼到了脚底,所以就这样了!” 喘了口气,花下眠问道:“刚才那姑娘叫什么?” 江寻道:“阿衣紫卜!” 冷月白了花下眠一眼,道:“老流氓!见一个爱一个。” 花下眠没有理会,冷月的咒骂,而是说道:“阿衣紫卜?小小年龄有如此身手,这人来头不小啊!” 日落西山,空气中弥漫着薄薄的一层雾气,温度骤降,三人饥寒交迫,短时间的经历使得他们心力交瘁,体虚气弱,花下眠与冷月很快便昏昏睡去,江寻坐在一角,守护三人,晓梦原本就是不眠人,虽然有伤在身,却也是精力十足,百无聊赖,便在围栏之中来回踱步,欣赏这漫天花海,嗅着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一种超然物外之感颖上心头。 正沉浸,喵!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打破了心境,晓梦低头一看,脚下踩到了一只狸花猫,抬脚时,猫爪一滑,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袭来,脚踝处被划了三道血痕,晓梦一气之下一脚把猫踢飞出去,猫哇的一声,遁入花丛之中,紧跟着晓梦右脚一麻,整条腿便失去了知觉,直接摔倒在地,闻声赶来的江寻,望着脚踝上的三道血痕道:“这里的花草有各种各样的毒性,这些猫生活在此,必然身体里蕴藏着一定的毒素。” 晓梦咬了咬牙骂道:“可恶!这里到处透着邪门!那古里古怪的老太太,看着也不像善茬。” 江寻道:“猫爪上有毒,必须把毒吸出来。” 二人四目相接,晓梦眸如秋水,明亮而深邃。江寻原本就对晓梦动过情,望着晓梦的美眸,心怦怦直跳,晓梦的脸颊罕见的绯红,月光之下,更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 见晓梦没有拒绝之意,当即为她吸毒。闻声醒来的冷月、花下眠见状,相视一眼,不知可否。冷月一直爱慕江寻,见到此情此景不由的醋意萌生,想到眼前的境况,好似牲口一般被人关在围栏里,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怒骂道:“这该死的老太婆,真不通人性,我们与她无冤无仇,竟然把我们当羊一样关在这鬼地方。” 说完!砰的一脚,踹开围栏便向外走去,刚走两步,眼前一黑,便摔倒在花丛中,花下眠忙将她抱回,劝道:“老太婆倒不像有什么恶意,我猜周围的毒性太大,所以才让我们在这里呆着。”说完望了一眼江寻,江寻点了点头,他也吃不透穆雪的脾气,感觉她人虽然古怪,但也是外冷内热,古道热肠之人…… 第72章 火凤凰 夜渐深了,江寻、花下眠、冷月三人虽然饥寒交迫,但也抵不住睡意,便昏昏睡去。 “有什么话就说,干嘛装的神神秘秘!” “你胆子不小啊,敢踢我的猫?” “这可奇怪了,它能抓我,我不能抓它吗?” “踢我的猫就把脚筋抽了,犟嘴就把嘴撕烂。” 几缕阳光散落,江寻三人被一阵争吵声惊醒,晓梦与穆雪正在争吵,晓梦气的面红耳赤,穆雪苍老的脸显得狰狞可怖。 听到穆雪威胁,晓梦不甘示弱,怒斥:“开口闭口就要伤人,你看起来也有七八十岁了,怪不得……这把年纪,孤独一人。” 这一席话,江寻听着,好似炸了一个惊雷,老太太性格暴躁跋扈,小心翼翼的讲,尚得罪她,而晓梦硬怼,还讲的如此伤人,老太太岂肯善罢甘休? 穆雪手臂一甩,一枚银针直击晓梦面门,晓梦手疾眼快两指一探,将银针死死夹住,针上的灵气脱针射出,晓梦防不胜防,直接没入了面门,霎时间!全身肌肉紧绷好像被绳索死死捆住一般,痛的晓梦发出嗷嗷的呻吟声。 穆雪冰冷的目光转向冷月,阴沉的问道:“踢围栏的是你吧?” 冷月见晓梦被这么的死去活来,本就有些怒火中烧,闻言怒骂:“正是姑奶奶我!” 手掌一摊,使出了星兮之火,掌心火力急聚,正要打出,却被穆雪抢先一步,银针如电钉在了冷月左肩,星火没有射出,便被扼杀在摇篮中,瞬间反噬,星火钻入掌心,冷月右臂一阵灼热,满脸涨的透红,所幸她有控火的本事,一口浓烟吐出,才勉强把反噬之火化解。 灼热之感未消,银针的剧痛便开始席卷全身,她全身不住的颤抖,仍是咬着牙骂道:“可恨!你枉活六七十岁,也是这等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得小人……” 骇然之下,江寻急忙劝道:“婆婆!她们无意冲撞,请留些余地。” 穆雪哪里肯给面子,骂道:“你懂个屁!滚开!” 花下眠正要拔剑,被江寻一把拦住。江寻使了个眼色,花下眠是绝顶聪明,他明白眼下的实力不对等,冒然出手便是以卵击石,而晓梦与冷月虽然被这么的惨叫连连,穆雪并没有杀害之意,兴许只是为了出一口气,倘若出手万一激怒了穆雪,后果不堪设想。 片刻后冷月与晓梦痛苦减轻,人也安静了许多。 穆雪嘿嘿笑道:“滋味如何啊?” 冷月仍不服气,冷哼一声把头扭开,晓梦则是喜笑颜开,好像方才的痛苦与自己无关,畅然道:“我以为你有多高明的手段呢,舒筋活血而已,还好意思亮出来。” 穆雪一脸阴沉的望着晓梦,片刻后脸色一变,展颜笑道:“哈哈哈……我喜欢你这个倔脾气,像我年轻时的样子,桀骜不驯……” 说完又道:“不怕死的跟我来!” 晓梦一脸不服的跟了过去,冷月却迟迟不愿移步,花下眠低声耳语道:“我们三个昨日伤的这么狠,你没发现今天神清气爽吗。” 冷月光顾生气,被花下眠一提醒,瞬间醍醐灌顶,忙追了过去。 花海中,漫天花朵,姹紫嫣红,看的几人是眼花缭乱,心旷神怡,冷月突然愣住,望着半空,惊呼道:“火……火凤凰……” 花下眠与晓梦看了此景,也是惊得瞠目结舌,那火凤凰在高空盘旋,展翅之间,便是数十丈,穆雪呼了一声:“冥妖!” 那凤凰俯冲而下,悬在穆雪肩头,凤凰单翅两丈有余,身长七八丈,全身上下都是五彩斑斓的羽毛,穆雪在它身下,也显得十分矮小,穆雪念叨:“你是坠入凡尘的仙子……” 说完!两指一弹,一枚叶状的刀片从掌心飞出,流光一闪,刀片异常锋利,与那凤凰脚踝轻触一下,顿时赤红的鲜血流出,穆雪手掌发力,一招隔空取物,如串珠一般,那流出的血液,被吸入掌心,以灵力为桎枯,将凤凰血聚成一颗鲜红的血球。 穆雪的目光从晓梦惊愕的脸上扫过:“凤血乃至阳之物,喝了它五脏沸腾,血脉膨胀,有七窍喷血之忧。若是能将其吸收,受益匪浅。” 众人人闻言一震,谁都知道这凤血是稀世罕见之物,万金难求,可它的危害穆雪也说的明明白白,七窍喷血就意味着死亡,一时间三人踌躇不决,穆雪见状也不容他们考量,拉下冷月下巴便向嘴里射去。她早已洞察人性,不拒绝便是同意,跟着花下眠和晓梦,穆雪做法粗鲁而手脚麻利,三人还在思量,凤血已经下了肚子。 江寻看在眼里,不由得头皮发麻,在五行疗法的火疗时他是喝过凤血的,虽然只有三滴,却让他终身难忘,当时也是这般草率的下肚,他也没品出具体味道,刚下肚便犹如火山喷发一般,由内而外,热浪席卷全身,好像坠入了火海一般,令人发指的灼痛几乎使他昏死过去…… 想到此处。望着疯狂暴走的三人,不由得背后发毛。自己当初的苦难三人正在感同身受,花下眠疯了一般挥剑乱砍,剑刃灼光环绕,好像刚从铸剑炉里拿出来一般。冷月则是双掌聚火,一个个火球不停的向外激射。晓梦在在嘶声野跑中,突然止步,两股热血从鼻孔中扑涌而出,跟着仰面倒地。与此同时,凤血的热力突然消失,好似倾盆的暴雨戛然而止。花下眠顿感轻松许多,冷月修炼星兮之火,对火有一定的吸收能力,痛苦之感要少很多,几次火球打出,也如释重负的恢复如初。 花下眠顾不上如释重负的轻松,连滚带爬走到晓梦身边,一把抱起晓梦,边摇边喊:“师妹……” 见晓梦没有丝毫反应,花下眠崩溃大哭,他对晓梦虽然有没爱意,但同门之情,情深似海。冷月本是性情之人,见此情景,泪水潸然而下。穆雪一把推开花下眠,嗔道:“一边哭去。” 她抓起晓梦的手臂,便给她号脉,突然‘咦’了一声,眉头紧锁,朝江寻望了一眼,爬满皱纹的脸突然一变,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可惜了,没有富贵命!” 江寻一听,心凉了半截,穆雪虽然古怪,却从不骗人,她言外之意便是晓梦没得救了,他抱着一线希望央求道:“婆婆!您妙手回春,请您一定救救她。” 穆雪冷笑道:“她自寻死路,与我何干,我可没有义务救她。” 冷月怒骂:“他妈的!心肠歹毒,面目可憎的恶妇,我们越发尊重你,你越发倚老卖老……” 江寻压着怒火,冷声道:“我四人情同手足,晓梦姑娘若是死了,别怪江寻无礼!” 江寻幻步袭来,花下眠也随之响应。二人前后夹击,穆雪没有躲避挡格之意,衣袖一挥,甩出两股烟雾,一股浓郁的花香四散开来,霎时间!二人聚集的灵力外协,身体一僵便失去了进攻的劲力,与此同时冷月的星兮之火射出,如流星一般,喝了凤血的她,功力倍增,那星火也越发的湛蓝,与江寻的进攻,不约而至。穆雪眉头一锁,后退两步,变掌为爪,竟将星火吸入掌心。 穆雪右脸青筋牵动,冷笑道:“星兮之火!好功夫,水火无情,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只可惜你得控火能力不到火候。”她手掌一握,一缕青烟流出,竟将星火熄灭在了掌心之中。 冷月惊的瞠目结舌,江寻与花下眠动弹不得,穆雪并没有反击,反而笑道:“年轻人,应该有血性!” 跟着仰天一声长啸,如同猿声一般,尖刻而恐怖。半盏茶的功夫,阿衣紫卜便骑着九婴飞奔而来。 “老太婆!你唤我有什么指示?”紫卜问道。 穆雪道:“血精石给我用一下!” 紫卜略作迟疑,笑道:“老太婆!那你可欠我一个人情!”说完便从胸口撤下血精石抛给了穆雪。 那血精石如鹌鹑蛋一般大小,光滑透亮,晶白的表面布满血丝。 穆雪拿到玉,径直走道晓梦跟前,口中嘀咕道:“晚了就来不及了!” 麻毒过后!江寻与花下眠也围拢过来,穆雪瞪了他们一眼,一边解开晓梦胸口,一边喝道:“走开!帮不上忙,凑什么热闹。”二人见状只得悻悻离开。 穆雪将血精石放在晓梦胸口,灵力从掌心吐出,将血精石中蕴藏的能量打入了晓梦体内,没多久晓梦便睁开了眼。穆雪将血精石抛给阿衣紫卜,一边手脚麻利的为晓梦整理衣服,晓梦冰雪聪明,见到此景,明白了一切,无力的道了声谢谢,穆雪好似面瘫一般,一张爬满皱纹的脸,很少有过多的表情,给人一种严肃之感,她口气依然保持冷淡:“救你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原来晓梦中了吴天凉的毒掌,而不自知,喝了凤血才将毒素激活,穆雪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使她身体假死,而后用血精石将她唤醒。 一言未尽,唝!一声闷响,不知从何而来。阿衣紫卜一惊,便向隧道入口奔去,原来是仙天门的弟子正在撞击隧道石门,紫卜拧开机关,石门打开,三人正满头大汗的抱着巨石砸门,紫卜挥剑便刺,剑如闪电,三剑洞穿三人脖颈,三人没有丝毫准备,僵了片刻,轰然倒下,突如其来的袭击,令其余人骇然后退,横剑胸前,隧道狭窄,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仙天门的人虽然多,狭窄的隧道也只能容下三人并肩,无法发挥人多的优势。 “上!”随着一声命令,三人一排向紫卜砍来,紫卜挺剑便刺,不听刀剑碰撞之声,紫卜剑不落空,招招取人要害,转眼间又有七八倒在剑下,剩余的十余人见状,终于明白,并非此人偷袭才有方才的三连杀,而是对方实力太强,根本就没有交手的余地。 骇然之下,一名汉子壮着胆子拱手问道:“不知阁下是哪一路的朋友,为何与仙天门为敌。”隧道之中虽然看不清阿衣紫卜的样貌,也能看得出来此人剑法奇快,绝非花下眠等人。 阿衣紫卜,并不接话,直接喝道:“退回去!” 众人早已吓破了胆,闻声转身便跑,紫卜也不穷追猛打,关了石门,转身便走…… 穆雪叹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后吩咐道:“扶起她,我们去海边吹吹风!”穆雪将晓梦推给了花下眠、江寻。 花下眠与江寻一左一右准备扶起晓梦,冷月拦下江寻道:“江大哥,你腿脚不便,我来搀扶晓梦姑娘吧!” 花下眠冷嘲热讽道:“哎呦喂!还没过门,就开始关心了!” 冷月早已习惯花下眠的调侃,并没有大动肝火,白了花下眠一眼,嗔道:“臭流氓!我看回头不撕烂你得嘴!” 又见花下眠满脸得意的坏笑,怒火顿时涌上心头,她没有直接发作,反讽道:“刚才是谁哭的痛哭流涕!还好意思嘲笑别人。” 顿时!众人哄堂大笑,晓梦望了一眼花下眠,脸色一红,一丝酸楚萦绕心头,她知道师兄心里装着冷月,而冷月搀扶自己并非关心江寻腿脚,而是喜欢江寻,出于嫉妒,不让江寻与自己太过亲密。 子岛不是很大,走了没多久便到了一片金色的沙滩,眺远望去,碧海蓝天,一望无边,俨然就是一幅美轮美奂的山水画。 穆雪手扎在细沙中,待手抬起时,一条铁链被拉了出来,只听哄的一声,沙滩上开了一道门,一条向下的石梯浮现在了众人眼前,穆雪当先进入,江寻四人紧跟其后,一路向下来到了一间偌大的石室,刚进石室一股浓郁的药材味扑面而来,石室的各角落点着油灯,将石室照得透亮,四面的架台上放满了药材。 俨然就是一个地下储藏室,石室四面都开了出入口,除了通往外面的出口,另外三个分别通到三间石室,而其他石室也是一般的有四道石门,每个石室中分类摆着不同的物品,有的房间是石器、铁矿、器皿、陶制瓶罐、各种石器,甚至有的房间是地火、水井、蔬菜,仿佛一座宫格样式的地下城堡…… 第73章 亦正亦邪 花下眠嗅了嗅空气,拿起一个坛子深深的闻了一下,这时穆雪从另一间石室走进来,将一包草药丢在江寻面前道:“把药煎了,给他们喝。” 江寻随口问道:“这是什么药?” 穆雪瞪了他一眼,似有嫌他多嘴之意,不耐烦的说道:“消肿止痛,喝了舒服点,不喝……也死不了人!” 跟着走到花下眠身旁,啪!一巴掌打在花下眠肩头,这一掌着实不轻,花下眠全身一颤,穆雪抢过酒坛子摆回原地,道:“不想要命了,什么都敢动。” 花下眠陪着笑,说道:“婆婆!您这酒坛子里装的可是酒?” 穆雪冷哼一声:“最好不要打这些酒的主意。”穆雪见花下眠两眼放光,显然不肯放弃,补充道:“你想喝我也不拦着,不过这药酒是用三十三种毒虫泡的,喝死了老婆子可不负责。” 晓梦道:“老太太!酒在他面前你不让他喝,比不让狗啃骨头还要难。” 穆雪道:“那就把狗牙掰掉!” 众人听了的噗噗直笑,穆雪却是一脸严肃,她一把拉住晓梦手,也不解释,便带着晓梦走了出去…… “啊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终于找到了……”花下眠突然喜笑颜开的说道,他像一只馋猫,趴在坛子前,嗅一丝丝诱人得酒香,馋的口水直流。 突然脚步声,冷月正斜躺在石床上,江寻正在一旁熬药,闻声!三人齐目望去,石室口站着一名身着仙天门衣服得男子。 冷月惊呼一声,直接从石床上跳了起来,花下眠像那男子身后望了望,轻蔑得一笑:“兄弟!我真佩服你的勇气,就是公良羽恐怕也不敢单枪匹马得找来!” 那男子倒也豪横,喝道:“少废话!金银珠宝和女人都给老子交出来!” 花下眠淡然一笑:“这事可和我无关,我一没珠宝二没女人。”说着抱起酒坛,往草榻上一躺,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得感觉。 江寻狐疑的看了花下眠一眼,随后冷冷的瞪着那男子,冷月更是瞪大了双眼,丝毫不敢懈怠。 只听那男子指着冷月,道:“这个小娘们不错,正好给老子暖暖身子。” 冷月本是火爆脾气,闻言怒喝道:“淫贼!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 两指一弹,湛蓝得星火如暗器一般像那男子激射而来,那男子侧身一躲,竟然以同样得功力,射出了一枚星火,冷月惊愕之下,闪身一躲,惊声道:“星兮之火!你怎么会拜火教的绝技?” 那男子道:“名利之下,哪里还有什么秘密,想撬开人的嘴,威逼利诱,总是有办法的!” 冷月脸色一黑,一把抽出花下眠的剑,使出了望江楼的一叶知秋。那男子拔剑相迎,二人拆解数招,那男子使的竟然也是一叶知秋,冷月气不过,招式越发凶狠,那男子却看出了破绽,剑身打在冷月手腕,冷月手腕吃痛,长剑脱手飞出,那男子箭步紧身,反手一剑,横在了冷月脖子上。 此刻江寻也瞧出了端倪,那男子正是晓梦假扮,难怪花下眠一脸风轻云淡,原来他第一眼就认了出来,只有冷月心中好奇,却不知缘由。 冷月狠狠的瞪了花下眠、江寻一眼,似有埋怨他们袖手旁观之意,怒道:“我输了!你杀了我吧!” 晓梦继续装道:“杀了你,怎么劫色。” 冷月双眼冒火,吼道:“呸!臭不要脸的,姑奶奶我宁死不辱!” 晓梦道:“辱不辱,可由不得你了,不过……小爷我佩服你的勇气,我给你一次机会,这里有三个男,你来选一个……” 冷月幽怨的瞟了江寻一眼,眼看他没有出手之意,心凉了大片,当即怒道:“无耻!姑奶奶我凭什么听你摆布。” 那男子淫笑道:“不选就是跟我,小娘子!你还是蛮有眼光的……”说着便伸手摸冷月脸颊。 冷月气的浑身发抖,一张脸涨的通红,怒道:“你们还不帮忙?” 晓梦一把搂住冷月的腰,嬉笑道:“小美人,你希望谁来帮你……” 江寻知道冷月喜欢自己,脸一红,眼见冷月恼怒难当,当真逼下去非恼一辈子不可,当即道:“晓梦姑娘,不要闹了。” 晓梦见被江寻戳破,这才放开冷月。 冷月一愣,这才意识到眼前调戏自己的男子,原来是晓梦假扮,她长出了一口气,跟着怒火中烧,对着晓梦怒吼道:“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把我当傻子,你太过分了……”随后又对着江寻,咆哮道:“原来你们早就看出来了,你们和起伙来戏弄我……”说完便怒气冲冲的跑出了石室。 花下眠淡然道:“师妹!你这玩笑开大了!” 晓梦一笑而过,道:“我们扮成仙天门的样子,的确能掩人耳目,我发现这石室居然也和我们逃生的隧道通着,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岛上修建的,这里暗道交错,各种石室洞穴星罗密布,错综复杂,真是藏身的绝佳之地。” ……呜呜…… 林子里,子玄一边哽咽,一边给奄奄一息的鬼婆喂水。 “你在喂下去,就死的更快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子玄一回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风击鼓! “怎么是你?”子玄憨厚的说道,风击鼓仔细的打量着鬼婆没有搭话。突然!子玄眉头一锁,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水可以治病,我小时候得病婆婆让我喝水,我喝了水就好了,怎么会死的更快呢?” 风击鼓柔声细语道:“她中的是尸毒,喝水只会加重毒性得扩散,不信你闻你的婆婆啊!” 子玄回过头望着鬼婆,想要寻找答案,鬼婆没有回应子玄,她紧盯着风击鼓,骨瘦如柴得脸开始抽搐,她扶着轮椅把手强撑着坐了起来,尝试了两次站起身,却因身体太过虚弱而失败。 风击鼓语气风凉:“呀呀呀!不可一世得鬼婆莫稻香,居然也会装的如此可怜!” 鬼婆冷哼道:“虎落平阳被犬欺,我既然落在你手里你就痛痛快快动手吧,还废什么话!” 风击鼓咯咯一笑,柔声傲娇道:“何出此言!你已经沦落到这副光景,我又何必落井下石,话又说回来,您左手按在弯月镰刀上,并不像束手待毙的样子,将死之人,倘若发起狠,和我同归于尽,对我来说可不划算。” 闻言!鬼婆拔出弯月镰刀死死握在手里,阴着脸嘿嘿一笑:“既然不是来杀我,难不成是看上了这把弯月镰刀?” 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风击鼓脸色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你就把我想的这般歹毒?岸边有个竹筏,此岛东南十里有一座小岛,上面住着一位神医,兴许能救你一命!” 鬼婆一脸狐疑的望着风击鼓,冷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风击鼓明亮的眸子里透着一丝忧郁:“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得今天或许就是我的明天,甚至我比你更凄惨,你好歹有个儿子相依为命……” 鬼婆愣了片刻,虽然对风击鼓的话将信将疑,但她生命垂危,也别无选择,当即带着子玄向岸边走去…… “谁?” 另一边,公良羽正在林间练功,突然一顿,大喝一声,猛然回头,轻盈的脚步声响起,只见远处一个身影朝自己走来,正是庄生,只从庄生求公良羽放了花下眠,公良羽便对庄生心生厌恶,待他也是不冷不热,但公良羽还是压着烦闷之前,默然一笑道:“庄师妹,你怎么来了?” 庄生原就有愧,说起话来吞吞吐吐:“师兄……” 公良羽见状口气也变得温和起来:“怎么了?” 庄生试探着说道:“我们仙天门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像鸡鸣狗盗、风击鼓这等人……在江湖上早就名声狼藉……羽师兄……把他们吸纳进仙天门……是不是有损我们仙天门的声誉……” 公良羽闻言,不耐烦的瞥了庄生一眼,本想发作,但见庄生一副楚楚可怜像,这才压着火道:“仙天门以行侠仗义为己任,这些三教九流之人,之所以为祸武林,也是缺少束缚,把他们吸收进仙天门,加以约束,不也是为江湖出一份力吗。” 庄生道:“可是他们……” 公良羽道:“我知道,你担心他们名声不好,怕影响仙天门声誉,不过!海纳百川,我们若是没有容人之量,就不能把仙天门发扬光大……” 说完!公良羽便背过了身,眼见公良羽对自己这般冷漠,庄生直觉委屈,道:“羽师兄……你还生我的气?” 公良羽冷哼一声:“原本就不该带着你,以后我的事!你不要管!” 庄生心中一寒,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哭道:“就因为我求你放了他们,你就永远不肯原谅我了是吗?” 公良羽痛心疾首的说道:“仙天门与望江楼结盟,是仙天门的最高决策,事关仙天门十万门徒的荣辱兴衰,就因为你任性妄为不顾大局,让我们的努力功亏一篑。”公良羽顿了一下,道:“退一步说,你以为我在乎的是他们吗?就算完不成任务,了不起回去挨老爷子一顿骂,我在意的是你任性妄为,在仙天门遇事之时,敌我不分,公然背叛。” ‘背叛’二字如针扎心头,庄生向来视师如父,忠心不二,面对师兄这般指责,满腹委屈,泪流满面,她狠狠咬了咬牙,赌气道:“我此生绝不背叛仙天门!”说完转身便走…… “姐姐!” 被公良羽扣上了‘叛徒’的帽子,庄生自是不甘,负气之下,独自乘坐木筏来到子岛,盘算着把花下眠抓回去,给公良羽一个交代,刚踏上甲板便被一个声音喊住,庄生一惊之下回头望去,只见子玄满脸堆笑的波动轮椅向自己驶来。 庄生痛恨鬼婆,但对于思想单纯的子玄却没有什么芥蒂,她奇道:“你怎么在这里?” 子玄脸色突然一变,好像孩童一般,满脸的笑意瞬间变成了悲伤,他喃喃道:“婆婆……被坏人打伤了,我带她看大夫。”他眼神黯淡,无助的向身后望去,一副楚楚可怜之色。 庄生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鬼婆在不远处的花丛中躺着,庄生先是一惊,想到鬼婆恶贯满盈,不由得怒火中烧,又见子玄楚楚可怜,心中掠过一丝怜悯,便走上前来,鬼婆面色发黑,骨瘦如柴,好似死人的状态。 庄生骇然一惊,愣了半晌才蹲下身,准备确定鬼婆有无生命迹象,她刚一蹲下,鬼婆突然暴起,一掌打在庄生胸口,将暗夜之毒注入了庄生体内,同时封了她的膻中穴。庄生防备不及,仰面倒地,一股寒冰刺骨之痛从胸口蔓延开来,随着鬼婆一掌打出,也是精疲力竭,委顿在地,她沙哑的声音无力的说道:“玄儿!这女子生的水灵,就给你做个媳妇好不好。” 子玄怒目而视:“你又打人!” 鬼婆突然一阵狂咳,子玄吓得面色苍白,赶忙拍打鬼婆后背,好一会才缓过气,鬼婆死死抓住子玄的手:“玄儿!答应娘,讨个媳妇,娘死了也值了!” 子玄见此,只得默然点了点头,跟着望了庄生一眼,庄生被寒毒折磨的不停的抽搐,膻中穴被封,身体僵住动弹不得,却在奋力的摇头。 子玄道:“她不同意!” 鬼婆道:“你忘了!女人都是含蓄的,她越是摇头就说明她越喜欢你,更何况你是江湖上武功最高,脑子最聪明,心里最善良的人,你这么优秀的孩子,哪个女人见了不喜欢啊!” 子玄听的眼睛慢慢张大,眼神中泛着光,口水从嘴角流出,满脸堆笑的问道:“真的吗?” 鬼婆道:“你若不洞房,娘死不瞑目。” 子玄呆愣半响,忽然将庄生抱起,波动轮椅,走进了小树林,庄生被封了穴位,又中暗夜之毒,哪里还有反抗之力,子玄把庄生放在了树下,庄生心中骇然,吃力的摇着头,伤心欲绝的嘶吼着,失落、忧郁、绝望、悲愤百感交集,痛不欲生,泪水从眼角滑落…… 子玄却呆愣半响,忽然解了庄生穴位,道:“我不想婆婆伤心,姐姐!你就骂我吧……”说着假意向庄生扑来。 庄生见子玄如此敦厚,心中自是感动,当即大骂道:“混蛋……不要……滚开……” 第74章 鬼婆复仇 “哎呦……” 子玄正假意非礼庄生,忽然一块石子扎在了他的头上,顿时头顶一阵剧痛,子玄大叫一声,捂着脑袋,回头望去。 只见风击鼓一脸戏谑的说道:“不愧是鬼婆调教出来的‘好孩子’,为非作歹也如此光明正大……” 子玄怒道:“你干嘛偷袭我……” 风击鼓轻声细语道:“小弟弟!你婆婆马上被黄鼠狼叼走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快活。” 子玄一听,瞳孔一缩,急忙拨动轮椅,飞奔而去。 庄生自诩名门正派,自视甚高,对于风击鼓这等风尘女子,她十分鄙夷,当即冷声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风击鼓也不在乎庄生冰冷的口吻,手指勾起庄生下巴,娇声道:“因为你是女人,和臭男人相比,女人更加纯粹,也更加脆弱……”说完飞身而去。 石洞中,一团地火烧的正浓,这火焰不毒,却生生不息,好似再燃一百年,一千年也不会熄灭,一旁的冷月望着地火发呆,她困惑不已,自己始终秉持着真诚待人之心,却为何会被他们如此戏弄,那股愤懑之情犹如狂风中的烈火,愈演愈烈,一浪高过一浪。 这时!脚步声传来,冷月从眼角看到了江寻的影子,她没有理会,继续望着地火中飞起的火蛇发呆, 江寻一瘸一拐的走到冷月身边,和冷月一般望着神秘的地火,陷入了沉默,良久后江寻打破沉默道:“冷姑娘……我知道你有气……我不该袖手旁观,你若有气……就往我身上撒吧……” 冷月略微动容,随即脸色一变,扭过头,也不搭理江寻。 江寻知道冷月脾气大,也不生气,继续劝道:“冷姑娘……”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们……”冷月突然怒道。 江寻默然走到石室门口,冷月见江寻走了,心中一时不忍,回头一瞧,只见江寻正在石室门口望着她,二人四目相接,冷月百感交集,赶忙移开目光,说道:“又不是你戏弄我,谁让你来道歉……” 江寻明白,晓梦这么做,就是为了逼冷月把暗恋江寻的事说出来,好让花下眠死心,但这些话自然不好说出来。 江寻见她怒气未消,略作思量,便道:“有一个问题,我想不明白。” 冷月脸色一沉,道:“你说!” 江寻若有所思的问道:“如果一个人梦想成真,第一步需要什么?” 冷月见他一脸严肃,略作沉思,便回道:“坚定不移的信念和敢于尝试的勇气。” 江寻摇了摇头道:“不对!” 冷月好奇的目光转向江寻道:“那是什么?” 江寻一本正经的回道:“首先得从梦中醒来!” 冷月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逗乐了冷月,江寻也跟着嘿嘿直笑。 冷月白了江寻一眼,道:“江大哥!看不出来,你也会插科打诨。” 嬉笑一阵后,冷月忽然正色道:“你以为我只是生晓梦的气吗?只有我在乎的人,我才会生气!我那么实心把你当朋友,可你明明也看出了破绽,却一言不发,偷偷笑话我!” 江寻一怔,这表面上说的是生气,无意之中把在乎江寻的话说了出来,江寻面色一沉,一颗心砰砰直跳,冷月也发觉口误,不由得脸色一红。 初识之时,他对冷月的火爆脾气颇感厌烦。然而,随着相处的日子渐长,他逐渐发现冷月性格直率,行事光明磊落,嫉恶如仇。在与江寻的相处中,她更是少了那份戾气,多了几份细致和体贴,展现出了女子特有的温柔。 而江寻也因暗夜之毒导致腿脚不便,冷月依旧不弃,这份深情,让江寻深感温暖。 沉默片刻,江寻苦笑,道:“承蒙你的厚爱,我现在已是半个残疾……” “我不在乎!”冷月暗恋已久,话到此处,便也不再遮掩,鼓足了勇气说道。 江寻没想到,这层窗户纸被冷月捅破,惊讶之下,抬头望着冷月,冷月也不躲闪,二人四目相接。 江寻张开臂膀,一把抱住冷月,霎时间!一股暖流流入心田,幸福来的如此突然,仿佛梦境一般。 花下眠寻找冷月,看到二人相拥在一起,惊诧之下,心中五味杂陈,苦笑着蓦然走开…… “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子玄来到木屋前,连声呼喊,半晌没人回应。 鬼婆把子玄叫到身边,一番耳语后,子玄叫嚷道:“竟然敢戏弄我!给我出来!” 啪!他一掌打在木屋前的承重柱上,咔的一声脆响,那盘子一般粗的木柱被他一股蛮力拦腰打断,登时屋角垂落。 此刻江寻、冷月、晓梦正潜伏在木屋下面的石洞中,透过木板缝隙见到子玄如同一头发疯的牛,气冲冲的驶去木门,啪啪两拳,又将门打的粉碎,三人面面相觑,感觉又惊讶又可笑。子玄轮椅后加了一个凳子,鬼婆瘫软在上,与子玄背靠背,晓梦道:“鬼婆显得虚弱无力,不会是装的吧?” 江寻道:“不像!她面色发黑,身体僵硬……是中了毒……” “玄儿!放把火,把屋子点了!”鬼婆挑唆道。 子玄眼前一亮,一脸喜色的拿出火石。 江寻三人登时吓得面色苍白,倘若他们把房子点着了,定然会发现木屋下的地道。 正当三人焦虑之时,一个声音响起。 “你们……可真是……阴魂不散……竟然追……追到这里来……撒野!” 鬼婆母子闻声望去,来人正是花下眠,花下眠踉踉跄跄的走来,醉意朦胧道:“莫……稻香!你还……没死啊?” 鬼婆冷哼一声,道:“你都没死,我怎么舍得死?” 花下眠狂笑道:“这么说……你是……为了我而活了……你本……本是大家闺秀……曾与仙天门的前门主……公良缘私定终生……只因……公良家族反对,你们……分道扬镳……你因爱生恨……变得愤世嫉俗……常常在午夜里咆哮山林……与其说你奸恶……倒不如说你是个可怜人……” 随着花下眠断断续续的讲述,鬼婆面目渐渐阴沉,脸颊的青筋直跳,突然呲牙一笑,左手笼在衣袖之中,暗自抽出腰间的弯月镰刀,嗖的一声!刀光闪耀,向花下眠左肩射来。 花下眠虽是醉态,却反应灵敏,侧身一闪,便躲了过去,正得意之时,突然胸口一沉,一颗石子不偏不倚的打中了膻中穴,身体一僵,直接摔在了草丛中。 明枪暗箭,正是鬼婆惯用的手法,鬼婆气力微弱,已经没办法击杀花下眠,于是挑唆子玄道:“玄儿!快帮为娘杀了这个恶人。” 子玄一脸茫然的望着花下眠,摇头道:“我不杀人!” 鬼婆道:“你不杀人说明你心里善良,可是咱们不结果了他,他便会结果我们!”见子玄犹豫不决,便用了激将法:“你怕他不成?” 子玄向来自尊心脆弱,听到鬼婆的如此说他,顿时炸开了锅,双眼冒着火星,嘶吼道:“我谁也不怕!” 子玄暴喝一声,周身三丈劲风凛冽,他双拳紧握向花下眠驶去,如同愤怒的星猿一般,拳风凛冽,一拳有石破天惊之势,打断花下眠脊梁骨不在话下。正在他拳头落下之时,一根承重柱飞旋而来,子玄一愣,拳风一转,啪的一声巨响,竟将柱子拦腰打断,两木呼啸飞出,木屑四溅,三人出现在了子玄面前,正是江寻、晓梦、冷月。 子玄望着江寻,眼前一亮,喜道:“师弟!怎么是你?” 江寻并没有理会子玄,转头望向鬼婆,道:“鬼婆!你半截身子入了土,还要作恶多端,一点不给后人积阴德。” 鬼婆阴冷一笑,她此番来到子母岛,正是为了找江寻报仇,当即说道:“玄儿!他不是你师兄,他背叛了我们,快帮娘除了他!” 子玄一脸茫然的摇头,吼道:“不……你们的事……我不参与……” 鬼婆也是恼羞成怒,拳头捶打着大腿,咬牙切齿道:“你想让我死吗?你不杀他,他便杀我……” 子玄闻言,肥胖的脸庞忽黑忽白,脑海中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混沌,似有天旋地转之感,他双手抱头,突然仰天大吼:“不……不要逼我……” 子玄声若洪钟,震撼四野,在寂静中骤然响起!子玄的双目猩红如血,紧接着一声巨响,他竟从轮椅上跃起,仿佛疯狂的野兽,直扑江寻而去。他手掌一挥,一股浑厚的灵力如同狂潮般汹涌而出,霸道无比。 江寻深知子玄的太玄神功已至化境,内功之深厚难以估量。他并未选择硬接,而是凭借一苇渡江的身法,轻盈地闪避过子玄的攻击。 子玄仿佛被愤怒驱使,对江寻穷追不舍,誓要将他置于死地。忽然子玄健步如飞,接连出掌,江寻躲避不及,果断转守为攻,双掌与子玄对击,只听啪的一声,子玄却如同山岳般稳固,纹丝不动。 江寻的手臂被震得发麻,整个人如同被巨力抛出的风筝,倒飞数丈。他急忙运用一苇渡江的身法,才勉强稳住身形。此刻的他,五脏六腑如同被烈火焚烧,已无力再战。 眼见子玄如野猪般冲来,江寻身后忽然传来三股强大的灵力,花下眠、晓梦、冷月三人将各自的灵力送入江寻体内。 然而,子玄已经杀红了眼,他大喝一声,双掌齐出,一股洪荒之力倾泻而出,如同排山倒海。 二人再次对掌,江寻只觉得全身被震得酥麻,仿佛身架要被两股力量撕裂。尽管四人合力,仍然被震得连退数步。 四人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仿佛生死已在一线之间。 然而,就在这时,那原本汹涌的浑厚灵力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四人顿感压力骤减,不明所以。而原本强横的子玄,却突然变得软弱无力,被四人的反噬之力打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花下眠眼前一亮,迅速反应过来,心中暗道:这岛上的花草多半含有剧毒,鬼婆母子未经指点,多半是中了毒。 鬼婆见子玄占尽优势,却突然败倒下,惊怒交加之下,强提了口气,拔地而起,用最后一丝力气,向江寻脖颈抓来,与子玄拼掌,江寻已然虚脱,根本无法抽身,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第75章 刻苦之仇 鬼婆突然偷袭,江寻措手不及,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的身影闪出,听得‘啪’一声,来人接了鬼婆一掌,这才化险为夷。 鬼婆摔在了花海之中,众人回头望去,来人正是千山穆雪。 穆雪紧盯着鬼婆的眸子,两步一顿,道:“莫稻香!”激动的口气有些发颤。 鬼婆细细打量穆雪,眉头紧锁,一脸狐疑之色:“阁下是何人?” 穆雪抓着脸皮一扯,人皮面具下竟然是一张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少妇,肤白如雪,相貌方正标致,有种高贵典雅的气质。 江寻等人看的目瞪口呆,花下眠忍不住赞道:“若在年轻几岁,恐怕庄生姑娘也比不了。” 冷月白了花下眠一眼,低声道:“臭流氓!” 鬼婆竭力睁大略显浑浊的双目,反复端详眼前之人,好像在确认此人身份,突然瞳孔一缩,失声道:“千山穆雪!” 穆雪快步上前,二人四目相对,互抓手腕,久别重逢之感,让二人满脸堆满了激动兴奋苦涩…… 穆雪激动的说道:“我以为世上再无亲人,好姐姐!你居然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临了还能见到妹妹,无憾了!”鬼婆说完,二人放声狂笑,有种放荡不羁的狂野,好似绿林好汉豪迈且霸气,他乡遇故知,乃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二人有着三十多年的感情,深沉而厚重,非言语所能传达。 大笑过后,穆雪道:“姐姐你老了!” 鬼婆满眼泪花,紧紧抓着穆雪手腕,道:“好妹妹!你看我还像个人吗?”鬼婆老泪纵横,又急忙招呼子玄给向穆雪磕头。 穆雪望着莫稻香,厉声问道:“哪个挨千刀的,把你害成这样。” 鬼婆如梦方醒,道:“害我的人多了……眼下就有几个人,妹妹!给我杀了他们。”她声音沙哑,口气中透着怨毒之气,恨不得将江寻等人挫骨扬灰。 穆雪顺着莫稻香的目光斜了江寻一眼,斩钉截铁的说道:“有我在!所有害你的人都要血债血偿。” 闻言!犹如晴天霹雳,江寻等人不寒而栗,穆雪身法诡谲,又有一身下毒的功夫,四人绑在一起,也斗不过她。眼见他们情同姐妹,不约而同地站到了一起,鬼婆秉性狠毒,穆雪脾气古怪,他们联起手来,着实棘手。 鬼婆指着江寻,眼角抽搐几下,激动的说道:“我要他们扒皮抽筋,在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穆雪收住激动的情绪,正色道:“莫姐姐不慌!有件事妹子要请教,你练了暗夜惊魂掌?” 鬼婆猛地把手抽回,目光躲闪,吞吞吐吐道:“妹妹!你怀疑我吗?” 穆雪脸色一变,口气冰冷的追问:“是不是?” 鬼婆本想辩解,脸色一变,狞笑道:“你刚在抓我手腕的时候,就已经摸出来了,何苦多问……” 穆雪口气更加阴沉:“三十年前!火烧岳阳楼,你扮演了什么角色?” 鬼婆瞳孔一缩,沉默不语。 穆雪继续道:“三十年前!我一家三口藏身岳阳楼,一日你突然到访,说倾城阁杀手追来。慌乱之下,我丈夫前去御敌,却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倾城双煞突然出现在岳阳楼,情急之中,我把儿子和暗夜惊魂掌交给了你,当我一人抵挡倾城双煞时,岳阳楼突发大火,当我冲进火海时,我的儿子早已烧成了焦炭……”说到此处,穆雪哽咽起来,她强压悲伤,继续道:“我本以为你也葬身火海,想不到……你居然练成了暗夜惊魂掌!” 鬼婆道:“不错!若不是你丈夫江正苗要毁掉这暗夜惊魂掌,我也不会趁火打劫。”穆雪那张标致的脸变得扭曲、狰狞,她紧盯着鬼婆:“这么说……是你向倾城阁告的密?” 鬼婆自知将死,也不再辩解,当即承认道:“不错!” 穆雪道:“……岳阳楼大火,也是你?” 鬼婆道:“不错!” 闻言!穆雪身体一晃,险些跌倒:“我把你当成至交好友,我以为你葬身火海了,时常为此自责,你却如此待我!” 鬼婆道:“我大仇未报,本想乞求暗夜惊魂掌修炼,江正苗却把暗夜惊魂掌当成邪术非要毁掉,要怪只怪你丈夫太不讲情面。” 穆雪身影一闪,一把掐住了鬼婆的脖子,道:“你害了我儿子!”她嘶哑的嗓子低沉地叫着,叫声中充满着怨毒,语声从牙齿缝中了出来,似有千万年深仇,每一个字音上都涂着血。 鬼婆冷声道:“时运轮回,无非一死,杀了我能让你好过些,你就动手吧。” 穆雪喝道:“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了!” 鬼婆嘿嘿一笑,道:“你想怎样?” 穆雪道:“我要杀了你儿子!让你也感受一下我的痛楚!”说完凶狠的目光转向子玄。 鬼婆道:“三十年了!你得脾气还是这么火爆,沧海桑田,本性不易,难得……” 闻言!穆雪也冷静了下来,问道:“好歹我们也是过命的交情,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这么做吗?” 鬼婆嘿嘿一笑,道:“你心里明白,又何必自欺欺人?倘若再给我一次机会,结局依然如此,就像江正苗不可能把暗夜惊魂掌交给我一样……” “啊……”穆雪一边嘶吼,一边疯狂摇晃鬼婆,突然跳出数丈,在花海中疯狂来撕扯鲜花。 嘶吼声惊天,残花四溅,仿佛心头被人割了一块肉,将所有的愤闷都发泄在了鲜花上。 冷月欲上前劝说,被江寻拦下:“她的经历别人无法体会,需要释放一下。眼下最重要的是,除掉鬼婆,免得她在兴风作浪。”说完,呛的一声,抽出承影剑,趁子玄出神,悄然潜到鬼婆身边,正准备手起刀落,了结了祸患,穆雪突然大喊道:“住手!” “什么?”江寻大惊,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她走!”穆雪再次嘶吼,她紧咬牙关好似做了一个天大的决定。 江寻听的真真切切,不过穆雪的决定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料,害子之仇,不共戴天。 霎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江寻脸上,江寻阴沉道:“她害的你家破人亡,你还要放过她?” 穆雪道:“就是她死一千次一万次,我也不心疼,但她不能轻而易举的解脱,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江寻略作思量,想来这等仇恨,远不是杀了鬼婆就可以释怀的,又见鬼婆已然奄奄一息,杀了她着实是让她解脱了,江寻当即收了承影剑。 “玄儿咱们走!”鬼婆见穆雪不杀,心中惬意,忙招呼子玄走。 鬼婆母子走后,穆雪也失魂落魄的走向了远方…… ‘啊!’ 一个呻吟声响起,众人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花海中躺着一个白衣女子,众人一看,不由得一惊,那女子正是庄生,众人将她扶起,只见她脸上罩了一层阴云,江寻失声道:“暗夜惊魂掌!” 冷月紧握拳头切齿骂道:“这鬼老太婆真是死不悔改。”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众人抬头看去,只见花丛之中一个身姿妖娆的女子,袭一身红色长裙,雪白的大腿,在高叉的裙口,时隐时现,随着漫步而来,水蛇腰左右摆动,千娇百媚,正是风击鼓。 “你来做什么?”冷月当先嗔道。 风击鼓目光扫过众人,在晓梦脸上稍作停留,轻描淡写的说道:“你没听说过春晓残梦,无孔不入吗?”随后漫步而去。 啪啪啪…… 篝火燃烧干柴,发出啪啪的脆响,火光跳动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忽明忽暗。已经过了三天,对于庄生中的暗夜之毒,大家束手无策,只得把庄生放在火堆旁,缓解寒气入侵。眼看庄生不见好转,精神也是一天比一天萎靡,她是坐立不安。 “穆婆婆若在就好了!”望着不断抽搐的庄生,冷月叹道,自从三天前穆雪独自离开后,再也没有出现。 晓梦起身道:“我去找她!” 江寻道:“她神出鬼没你去哪里找她?而且!你就算找到她,她也未必会救庄姑娘。” 晓梦道:“总不能坐以待毙!” 花下眠道:“师妹!江兄说的对,岛上毒气弥漫,暗道交错,最好还是不要到处走动。” 晓梦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晓梦不顾劝阻,依然大步走去。 “丫头!去哪里?”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夜幕中传来,众人精神为之一振,正是穆雪的声音。 “婆……婆!”晓梦激动得声音发颤,穆雪脱了面具,给人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穆雪摆了摆手,一瘸一拐的走到庄生身边,她掰开庄生双眼借着火光看了片刻,冷月迫不急问道:“怎么样?” 穆雪瞪着冷月陷入了沉思,冷月顿唐突,穆雪揭了面具显得平易近人,可她的怪癖,令人望而却步。冷月脸色一沉,不再追问。 江寻道:“婆婆怎么样?” 穆雪又将目光锁定在江寻脸上,仍是一言不发,看的江寻感觉全身不自在,苦笑道:“婆婆!到底怎么了?” 穆雪沉吟道:“暗夜惊魂掌本是邪神蚩尤部落所创,修炼者以毒血喂养,便是用毒蛇啮咬活体,而后食其热血,此血为活血毒性加倍,修炼一层,需要喝一个人的血,两层需要喝两个人的血,三层需要四个人,以此类推共计十层,毒性不深的话中掌者多半不会立时毙命,却会每日三更受尽寒毒折磨,甚至会异变,对于子孙后代贻害无穷,且此毒只可抑制不可根治。” 晓梦迫不及待的追问:“如何抑制?” “欲扬先抑,以银针封锁阳火。”说着,扯开庄生衣服,透出香肩,将两根银针分别插在庄生左右肩头。 “用阳血充其血脉。”江寻正要回避,被穆雪一把抓住江寻的手腕,不由分说,手掌从江寻手背拂过,江寻感觉手背一阵刺痛,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缓缓张开,鲜血顿时溢出,原来穆雪中指的戒指上是一个锋刃。 未等众人从惊愕中回神,穆雪将江寻的手臂放在了庄生嘴边,血珠如雨滴一般顺着手背滴入庄生口中,穆雪紧盯着血滴,好像在数着数量一般,突然把江寻的手臂移开,一把扶着庄生坐起,目光转向冷月道:“用你的拜火教的星火之力,从她背心打入,燃其心脉。” 穆雪手脚麻利,方法惊人,看的冷月直出神,背穆雪一瞪,这才回过神,赶忙运功,穆雪一把抓住冷月手腕道:“你这一掌下去,倘若星火过重,则焚烧心脉她有性命之余,若是太轻不仅无济于事,暗毒反噬,同样是死路一条。你可要拿捏准了。” 冷月一听,身体顿感沉重,她明白若有良策也不至于如此冒险,咬着牙用力点了点头,一股星火被她拉成了细丝缓缓流入庄生体内,送完星火,冷月依然神经紧绷,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她紧紧盯着穆雪严肃的脸,希望能从她脸上找寻一线生机。 穆雪紧紧盯着庄生,似乎在等奇迹发生,众人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空气仿佛凝聚,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眼看冷月心理负担极重,江寻拍了拍她肩膀低声道:“尽人事,听天命。即便救不了她,也是她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冷月回望江寻,已是面如土色,她缓缓吐了口气,轻点了下头。 良久以后,突然两枚肩头的银针飞射而出,穆雪道:“成了!所幸中毒不是很深。” 穆雪用麻布擦着手,一边交代道:“让她休息一下,暂时是抑制了……” 第76章 子玄救母 几人随着穆雪做到了火堆旁,知道了穆雪的遭遇,四人多了几分同情,少了几分芥蒂。 一时间!众人默然无语,只听着篝火啪啪作响,火苗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那般凝重,穆雪一抬头发现晓梦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饶有兴趣的问道:“有事?” 晓梦咯咯一笑,调皮道:“穆婆婆!没想到您看起来这么年轻漂亮,我都不知道该叫你婆婆好,还是叫你姐姐好!” 穆雪忍不住嘿嘿一笑,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今年六十六岁了,你看叫我什么合适?” 晓梦道:“你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而且性格像个小孩,我就是叫你一声妹妹,也不为过。” 穆雪揭开面具心境也开朗不少,对于晓梦的调侃她并没有显得生气,如母亲口吻说道:“混丫头,你可是什么都敢说,我带面具原是为了躲避仇家,后来发现,根本没人会光顾这孤岛,但我带习惯了,也就没在揭下来。” 晓梦道:“您怎么会在这座岛上?这岛上虽然没有人,但这里暗道交错星罗密布,曾经也是有过繁华!” 穆雪沉思片刻,像是在想从何说起,忽然道:“这座岛名曰‘亚兰斯’,曾经是亚兰斯部落的城邦,也是一片辽阔的大陆,繁华时有十几万人,后来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水面上升,山火喷发,亚兰斯被迫迁移,从此杳无音讯,整座大陆淹没在海中,如今只剩下两座隔海相望的小岛,于是两座小岛有暗道相连,故得名子母岛,这都是地下暗道的石壁上记载的,我在这里,其一为了躲避仇人,其二被灿烂的文化所吸引。” 晓梦道:“听您说江正苗应该是您丈夫!他人呢?” 穆雪目光呆滞的望着篝火,花海随风如波,繁星点点,三十年恍如隔日,旧伤重提,她依然心如刀绞,无法释怀,凝重的气氛持续了良久,穆雪脱了面具看起来年轻不少,即便她一脸严肃几人也感觉没那么讨厌了,空洞的目光中平添了几分可怜之色,沉默好一会,才开口说道:“三十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倾城阁得到了暗夜惊魂掌,为实现一统江湖的野心,倾城阁决定让旗下的所有弟子修炼,倘若人人修炼,暗毒扩散,人人异变,莫说修炼过程杀人无数,设想一下,统治江湖的是非人非兽的怪物,整个江湖将陷入一场空前的异变危机中,有断子绝孙之患,江正苗探听此事,盗取暗夜惊魂掌秘诀,我二人连夜逃离倾城阁,隐藏在岳阳楼中,结婚生子,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说到此处,声音变得沙哑,她摸了摸泪水道:“人老了,泪水没那么金贵了,让你们后辈见笑了。” 冷月安慰道:“没人会笑话您……” 一言未尽,花下眠抢过话喃喃自语道:“三十年前?岳阳楼?”突然一怔,失声道:“难道……你是医仙百草伊人?人称雪浪花?” 穆雪油然而笑:“难得有人记得我!确切的说,我并不是什么雪狼花,她原本只是一介庸医,凭借祖传的万能秘方治病救人。有些疑难杂症被她治愈,便被传的神乎其神,后来被盘踞湘南的黑道势力盯上,黑道当头逼她交出秘方,她不肯,便被仍了下悬崖……我只是借用了她的身份。” 花下眠惊道:“怪不得!传说雪狼花失踪了一年,一年后医术更为精湛,都说她在山林中遇到了世外高人,想不到!竟有这么一段悲凉的故事。穆前辈,我可真佩服你,一招冒名顶替,便隐于闹市,若非莫稻香出卖,凭他倾城阁手眼通天,也绝技想不到你藏在岳阳楼。” 花下眠话风一转,道:“按理说,你们盗取暗夜惊魂掌,被倾城阁下了倾城追杀令,这种事应该在江湖上轰动一时,我怎么闻所未闻?” 穆雪道:“向来……江湖上大事不断,这件事虽轰动一时,时间久远,终究会淹没在滚滚红尘中,被人淡忘。而且倾城阁门规森严,密不透风,鲜为人知,也并不奇怪。” 晓梦道:“倾城阁戒备森严,高手如云,虽然只有十二煞,却各个独步江湖,能从倾城阁盗取暗夜惊魂掌,也绝非泛泛之辈,你们是什么人?和倾城阁有何渊源?” 穆雪沉默片刻,说道:“你的好奇心还挺重的,我有五六个身份,却不能告诉你。” 晓梦噶然一笑,又问道:“那江正苗他人呢?” 穆雪沉默片刻道:“那日莫稻香来报说有强敌来犯,正苗他急忙前去御敌便一去不复返……” 冷月道:“您怎么不去找他?又怎么来到这座岛上?” 花下眠道:“倾城阁二十四煞,个个武功登峰造极,上了倾城追杀令,能亡命天涯便是万幸。” 冷月道:“有这么厉害?” 花下眠解释道:“倾城阁的可怕之处,不仅二十四煞的武功在江湖上数一数二,倾城追杀令不解,倾城阁的杀手便会穷追不舍,至死方休。能逃过倾城追杀令的人,普天之下屈指可数,恐怕……婆婆的腿也是倾城阁打断的吧。” 穆雪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认可花下眠的说法,她脸颊狠狠的抽搐了一下,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晓梦道:“我就不明白了,莫稻香害你这么惨,你为什么要放过她?” 穆雪道:“她若死了,我去恨谁?我们曾是争风吃醋的情敌,又过救命之恩,我曾引以为至交好友,也当成最信任的人,到如今害我家破人亡,我不能原谅她,不过!我认定她是背信弃义之人时,就要承认自己的愚蠢与自大,她给我上了痛彻心扉的一课。我有识人不明之过,其罪与莫稻香不相上下……” 晓梦道:“穆婆婆!还有一事请教!” “讲!” “江大哥中的暗夜之毒,远比庄生姑娘要严重,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快治愈,而庄生却如此难医治,难不成与他重……” “住口!”晓梦话到一半便被穆雪喝止,穆雪脸色骤变,怒目而视道:“你是怀疑我的医术,还是怀疑我刻意为之?” 穆雪突然变了脸,众人错愕不已,还没反应过来,穆雪便厉声斥责:“信不过老婆子就走,我还不高兴给你们看呢。” 晓梦向来情商高,轻易不会生气,被穆雪莫名一通数落,顿时来了怒火中烧:“你这人怎么蛮横无理,反复无常啊……” 穆雪猛然起身,面目狰狞,怒道:“老婆就这脾气,不喜欢可以走,我可从来没留过你们……” 说完转身而去,晓梦莫名被训了一顿,心中自是不爽,兀自来到了海边,海风拂面透心凉爽,她想不明白穆雪为何突然冲自己发火,余气未消,她冲着大海扔了几个石子,在礁石上长出了口气,望着大海陷入了沉思:我没错,那便是那老太婆为人怪癖,怪不得能和鬼婆这等人交好,真是物以类聚臭味相投…… 不知不觉在礁石上做了两个时辰,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还在生气。” 晓梦惊讶之下,回头便见到了穆雪正向她走来,面带微笑,显得和蔼可亲,与之前蛮横态度判若两人。 晓梦冷哼声道:“听你的意思,我是不该生气喽。” 穆雪一怔,不怒反笑:“好丫头!有我当年的脾性,我喜欢你的性格。” 晓梦见一瘸一拐的走来,晓梦心中一软,气也消了大半,说道:“说讨厌我的是你,说喜欢我的也是你,你也是年过花甲之人,怎么看不出一点老成持重的样子。” 穆雪嘿嘿一笑,道:“喜欢和讨厌往往是相伴的。” 晓梦隐约感觉她话中有话,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穆雪点了点头道:“重魂之体,果然睿智过人!” 穆雪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你知道何为重魂之体?” 晓梦原本是知道一些,但穆雪如此问,便是有她的答案,于是沉思片刻道:“愿闻其详!” 穆雪点了点头,便娓娓道来:“重魂之体!源于执念太深的人临死前念念不舍,来生后将带有前世的一魂一魄,故而常人是三魂七魄,而重魂之体则是四魂八魄,重魂之体潜力往往超越常人,也会有一些常人所不具备的能力,例如心灵感应、死而复生、超人的感知力甚至有的会带有前世记忆。” 晓梦道:“这个我也略有耳闻。” 穆雪继续道:“重魂之体分为两类,一是恨意太深怨气冲天,二是爱意太深至死不渝。二者皆为执念所控,一个为寻情,一个为寻仇。而爱与恨恰恰是激发人潜力的两种情感,而你是爱的执念太深所致。” “你的意思是……我前世,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穆雪道:“正是!无论是爱或是恨,都不会一个人转世,相爱的两个人会一起转世,有木石前盟的盟约,而互相敌对的两个人,同样因为怨念太深,来世仍是冤家对头。” 晓梦沉思片刻后问道:“你把我激走,有何缘由?” “你身为重魂之体,本是上天宠儿,万里挑一,可江湖上暗潮涌动,人心不古,一旦被人知晓你有这种体魄,江湖上的各种势力,便如饿狼扑食一般把你掳走,为其所用。这种事只有自己心理清楚,哪怕是最近亲的人也不能说,一旦把自己的秘密暴露给他人,就相当于把自己的把柄交给了别人,我当年就是太信任莫稻香,才有今天的境地……” “谁!”晓梦正听的出神,突然猛然转身大声一喝。顿时穆雪眉头紧锁,神经也绷紧了, 伴随着咕隆隆的声音响起,一个肥胖的身躯出现在了夜幕下,正是子玄。子玄驶到穆雪跟前,不由分说,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穆雪面前,嚎啕大哭起来:“我求求你!救救婆婆吧!你们以前是好朋友,只有你能救她,她是好人,求求你了,呜呜呜……”子玄说的是声泪俱下。 穆雪一直铁青着脸,她冷眼斜视子玄时,看到子玄脖子上的狼牙吊坠不由得一惊,这是她曾经送给了莫稻香的礼物,顿时勾起了她种种回忆,一起上山打猎采茶、下海摸鱼抓虾、切磋武艺,甚至是互相捉弄也是这般回味无穷…… 铁青的脸多了几分动容之色,她依然咬紧牙关说道:“我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埋在午夜蔷薇下当肥料。” 乞求无果的子玄来到了鬼婆身边,鬼婆无力的望了他一眼,见他神色不对便问道:“你怎么了!”见子玄沉默不语,继续道:“玄儿!倘若娘死了,就把娘葬在这里……”子玄蓦然点了点头,鬼婆又道:“到时候你去哪里?” 子玄道:“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婆婆!” 鬼婆上下打量子玄一番,突然问道:“你干嘛去了?” “我去找……”子玄声音戛然而止。 鬼婆瞳孔一缩,手肘颤颤巍巍的撑起脆弱的躯体,喝道:“你去求她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许求她吗!”她冷冷的瞪着子玄,声音冰冷阴沉。 子玄缓缓低下了头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又突然抬头,吼道:“是你害死了人家儿子,搞得好像人家对不起你,我求她救你有什么错。” 鬼婆一怔,一脸无奈之色,她深知穆雪心软,原本盘算着穆雪拒绝救自己,等自己死了穆雪便会有愧疚之感,可将子玄托付给她,她定然会对子玄有所照顾,以偿她的愧疚之心。 半晌,沉吟道:“她原话怎么讲?” “她说恨不得把你挫骨扬灰,当成肥料埋在午夜的蔷薇下。” 鬼婆思量片刻,喃喃道:“是喽!这就是药方!午夜蔷薇!” 第77章 神秘村落 海边!萤火虫翩翩起舞,海浪淘沙声此起彼伏,海风吹过闷热的初夏多了一份凉爽,江寻不由得想到了母亲,与追寻的父亲,眼下困在岛上,离开尚且困难,担心此生见不到父亲就死,心中莫名惆怅…… 突然一双玉手抱住了他,江寻一惊,回头看到了风击鼓正一脸妩媚的朝他笑,江寻赶忙挣脱,风击鼓也不生气,笑盈盈的问道:“江公子!有心思?” 江寻道:“找我有事?” 风击鼓白了江寻一眼,道:“你这人好无趣,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更何况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说着撩拨着江寻的头发,江寻脸色一变,道:“若没有什么事,我就不奉陪了。”江寻对风击鼓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但知道她涉足江湖太深,身份神秘,便萌生了远离的念头,说完便要走。 风击鼓柔声道:“找人我拿手……” 江寻听她话中有话,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风击鼓嫣然一笑:“你离开南宫府,难道不是为了找你的父亲?” 江寻骇然大惊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风击鼓默然一笑:“我知道的远比你想的多。” 江寻道:“你貌似对我了如指掌,难道你调查我?” 风击鼓一阵狂笑,道:“做笔买卖如何?” 江寻道:“买卖?” 风击鼓道:“帮我一个忙,我告你一个秘密。” 风击鼓貌似知道不少事,江寻心中窃喜,随后又一脸狐疑道:“什么忙?不妨说说。” 风击鼓道:“帮我把玄铁拐杖铸成两柄神兵利器。” 江寻眉头一皱,道:“可我不会铸剑!” 风击鼓道:“你是不会,可有人会……你的冷月姑娘!” 江寻略作沉思,道:“我凭什么信你!” 风击鼓道:“我们彼此救过命,也算有过命的交情,我又何苦骗你。” 江寻道:“可你还是要和我谈生意……你自己怎么不去找冷月姑娘。” 风击鼓道:“身为风尘女子,江湖正道所不齿,冷姑娘更是对我有成见,又怎么会帮我。” 江寻沉思道:“这就是你从公良羽手里放我们走的原因?” 风击鼓道:“不错!” 江寻道:“不过!铸剑可不是这么简单,只有手艺还远远不够。” 风击鼓道:“放心!玄铁拐杖我已拿到手,铸剑需要的矿石也不需要你操心……” 江寻爽快答应道:“好!我答应你!” 江寻把铸剑的事告诉冷月,冷月当即便爽快答应,当然,江寻并没有说是给风击鼓铸剑,而是谎称自己想要两柄利刃防身。 铸剑所需的铜、锡、镍风击鼓早已准备,冷月便以地火为铸剑炉,每日淬炼…… 清澈的溪水旁,吴天凉抱着头坐了起来,自从那日被晓梦打入崖底,他便被急流冲走,不知过了多久,当他醒来时便到了这陌生之地,他拍打着后脑尽量使自己清醒,环顾四周,是一片乱石,残垣断壁,显然是一个石器遗址,不知是多少年前,石块风化,从巨大的断石上,不难发现之前的建筑之雄伟壮丽…… 走出乱石遗址,映入眼帘的是依山傍水的世外桃源,清澈的溪水被杨柳环抱,空旷草地的尽头是一片葡萄园,绕过葡萄园是一条蜿蜒曲折的青石路,吴天凉顺着石路而行,走过吊桥,穿过一条长廊 山林掩映中炊烟袅袅,吴天凉大喜,大踏步向炊烟处走去。 山林中熙熙攘攘几十间木屋,吴天凉绕走到第一户木屋后,从屋后小窗探着头向里望去,屋内漆黑一片,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出来什么眉目。 “谁呀!”突然一个苍老的,跟着踏踏踏响起,有人走了过了来,吴天凉本能的抽出了刀来,他饥饿难耐,又有伤在身,便多了一份小心,一张苍老的面孔浮现在了眼前,二人对视一眼,那老者瞳孔一缩‘哎呦’一声,大喊道:“传儿!你终于回来了!”老爷余气中充了喜悦,拄着拐杖便向屋外走去,吴天凉连忙收刀。老者像个孩子,抓起吴天凉的手便向屋里走去,边走边说:“传儿!这七天你跑到哪里去了,可把老爹急死了,你的媳妇天天以泪洗面,未满月的娃儿日夜哭闹,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最后两句老者口气有些沙哑。 那老者一边点油灯,一边招呼吴天凉,借着微光正打量吴天凉的脸时,吴天凉道:“老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老者端着油灯细细一看,登时一惊,黯淡的目光中流露着失望与惊愕,他低声道:“你是谁?怎么来到这里的?” 吴天凉道:“我是渔夫,本想到深海中打些大鱼糊口,不成想被遇到风浪,漂流到了岛上,本不该叨扰,奈何饥肠辘辘又有伤在身。” 老者眉头紧锁,面目铁青,僵了片刻,老者步履蹒跚的端上一碗面条和一碟干鱼片,吴天凉早已饥饿难耐,道了一声谢字,端起面条便狼吞虎咽起来,老者把门一关,交代道:“吃了这碗面马上离开这里!” 见老者一脸严肃,吴天凉不禁问道:“老先生这是为何?” 老者道:“你不必多问,这里有这里的规矩,不是我不好客,一旦你被乡里人发现了,对你没有好处。” 吴天凉无意久留,许诺道:“老先生放心!在下吃完便走。未知先生大名,以图后报!” 老者干笑道:“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要什么报答,多积点阴德罢了,老朽姓独,离开这里就不要再回来了。”沙哑的声音显得有些苍老。 吴天凉道:“独老看样子也是华夏九州人士,为何会在这孤岛上居住?” 独老突然拍案而起,警觉的望着吴天凉,一脸神秘之色,警告道:“这里的事你不必多问!” 吴天凉嘎然一笑,抓起碟里的最后一条干鱼片,填在嘴里,起身拱手道:“独老!多谢!打扰了!” 刚走到门口,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当他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正午。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正是独老,独老笑眯眯的说道:“你终于醒了。” 吴天凉坐起身时感觉全身一阵刺痛,脸不住的抽搐起来,独老笑道:“你全身十几处伤口,我给你上了点金创药。” 吴天凉拱手道:“多谢您老搭救,我没事!多有叨扰……”吴天凉边走边说,本想就此别过,墙上的一幅画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脚下一顿到了嘴边的‘就此别过’又咽了回去,那是一幅飞仙图,飞仙画中人物又好像在坐着奇怪的动作,有伸一指,有伸两指,有伸三指……还有有单指指月,有食指合拢…… 吴天凉心中暗道:江湖失传的武学典籍《八十八仙图》传说的便是修炼指法,以指力御人的上层功法,难不成与这壁画有什么渊源? 想到此节心中一阵狂喜,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道:“您这壁画不像是出自凡人之手!” 独老头一怔,跟着轻描淡写的回道:“一幅墙画而已,挂了几十年了,你若是喜欢就把他拿去!” 吴天凉一惊,失落中透着一丝狐疑:老家伙莫不是想试探我? 吴天凉当即笑道:“哪里哪里!我只是看着这画像我以前见过的一幅画而已!不知独老可听说过《八十八仙图》?”吴天凉说的很随意,却暗自观察着独老头的表情。 独老头面无表情,一脸平静的说道:“我久居孤岛,什么八十八,八十九仙图的,闻所未闻。” 吴天凉脸色一狞,伸手摸刀准备威逼独老头,这才发现刀被下了,心中一紧暗道‘不妙’。 嗞呀一声,一少妇推门而入,那少妇怀里抱着孩子,看起来二十七八的样子,长相甜美。与吴天凉打了个正面,不知是看到了陌生人还是被吴天凉狰狞的面孔吓到,‘啊’的一声,身体一抽,连退两步,一脸惊愕的扭头望向独老头。 独老头嘎然一笑,一边关门一边解释道:“不要伸张,远道而来皆是客。”又转向吴天凉道:“这是我的儿媳妇和大孙子。” 吴天凉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看到那美艳少妇,吴天凉顿起歹心,他不动声色的说道:“独老厚恩,在下铭记!我就不便打扰了,就此别过了。”他佯作提足,随手摸了下腰,惊道:“独老可曾见我佩刀?” 独老头一边从柜子里取刀,一边说道:“你可不像渔夫!” 吴天凉也不答话,一脸阴沉的接过刀,呛的一声,抽刀便杀,他盘算着杀了独老头,霸占着少妇,然后就地寻找仙图下落,就在他举刀之时,全身一僵,竟使不出半点灵力。 独老头与儿媳一脸惊愕的望着吴天凉,吴天凉急中生智,刀锋下行,在腰间一扫,一枚雕形玉石吊坠便被割了下来,吴天凉将玉石递向独老,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着枚玉石跟了我四十多年了,请您收下。” 吴天凉嘴上说的诚恳,心中暗道:老东西!竟然在我身上留了一手! 独老有些不知所措,吞吞吐吐道:“……这!一饭之恩,何足挂齿。” 吴天凉一把将玉石塞进独老手里,道:“您就不要客气了!” 吴天凉暗碰了一下独老脉搏,确认独老没有灵力,心中盘算道:虽然我灵力没有恢复,凭借招式和气力,对付这妇孺老幼并不是难事。 当下暗自抽刀,刀出三寸,突然砰的一声巨响,门被一脚踹开,举目望去,只见门外集结了十几个人,堵在门口的是七八个白胡子老者,身后还站数名大汉,正虎视眈眈的望着他们…… 独老望着一位两鬓泛白,童颜鹤发的老者,目露惊慌之色,结结巴巴喊了一声‘首领’。 白胡子老头手一摆几名壮汉便冲了进来,吴天凉正思量要不要抵抗,四名大汉已将他按住。 吴天凉与独老被绑在了祭坛的石柱上,祭坛四周围满了乡民,有不少老者年龄看起有一百岁,他们精神饱满,目光迥然有神,不难猜测这是一个长寿村。 那鹤发首领,拄着拐杖走上祭坛质问道:“独孤禅!你可知罪?” 独孤禅道:“我私自收留外人,犯了乡规,甘愿受罚!” 噔的一声,首领拐杖扎地,冷哼一声:“只是私自收留外人这么简单吗?” 见独孤禅一脸茫然,首领道:“你儿子为什么失踪?你家里为什么莫名其妙多了一个陌生人?是不是你儿子私通外敌?上有太阳神,下有全体乡邻,你说说是不是做了背叛乡邻吃里爬外的勾当?” 独孤禅一脸惊愕,略带愤怒的吼道:“我没有背叛乡邻,我儿子失踪了你们不去帮我找,反倒在这里冤枉我,我不服!” “咆哮说明你心虚,你敢收留外人,就敢背叛乡邻。乡邻的眼光是雪亮的,由大家决定的相不相信你!相信他的举手!”顿时乡邻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有少部分人在犹豫中举起了手。 跟着首领喊道:“十八人相信他,怀疑他的举手!” 乡邻依然是你望我,我望你随着,随着一部分人高高举手,剩下的人也缓缓举起了手,首领与众长老核算了一下,宣布道:“七十八人表示不相信你!念你年长体衰,你就自己了解吧。” 人群中一人喊道:“叛徒就该死无葬身之地,用火刑。” 跟着三五人齐声喊道:“火刑!火刑!火刑……”有人起哄喊得人便越来越多。 独孤禅青筋暴起,紧咬牙关,质问道:“老朽今年七十有余,我是什么人大家还不清楚吗?” 一好事的汉子道:“并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你若不是叛徒就让我们全乡供奉你,万一你死,连累了我们所有人,那就罪大恶极了。” “哈哈哈……” 周围一片哗然时,吴天凉放声大笑…… 第78章 血葬花 吴天凉一阵狂笑。 顿时!众人安静了下来,首领眉头一锁,质问道:“你笑什么?” 吴天凉,道:“老子活了四十多年,第一次见这么荒唐的逻辑!不分青红皂白,以莫须有之名,致人死地以图自保,纯属是懦夫行径。” 吴天凉的话引起了首领的注意,首领眉目间透着霸气,不怒自威,首领走到吴天凉面前,口气森然的问道:“如何证明你没有恶意?” 吴天凉道:“如果独孤先生父子图谋不轨,为何单单只有他儿子失踪,而留下老弱妇孺是给你们当人质的吗?我已经渗入了,为何不见他儿子引路?既然是私通外敌,便有强敌压境,而我只身前来,岂不是白白送死?吴某只是误打误撞的涉足此地,倘若你们如此揣度乡邻,未免也太过卑劣了,非要杀了独孤先生以求心安,不如先杀了吴某让你们安心!”吴天凉说的大义凛然,暗自里在用石柱磨着绳索,心里暗自盘算:挟持他们的首领为人质,莫说脱身,就是比他们交出仙图也大有可能。 吴天凉的心机好像被首领识破,首领一脸狐疑的盯着吴天凉道:“你姓吴?哪里人?” 吴天凉道:“在下吴凡!冀北尧山人!”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到这里!” 吴天凉不假思索的回道:“跑江湖做些皮革生意,因好打抱不平,开罪了绿林人而被追杀,误打误撞就到了此岛。”他料想首领有此一问,这番说辞在心中盘算好的。 吴天凉见首领听了自己的说词微微点头,正暗自窃喜,突然首领拐杖一挺,直捣吴天凉天突穴,这天突穴被封不过使人上半身发麻,而首领这一点,不知使了什么功法,吴天凉一阵胸闷,跟着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自己已身在丛林,没有祭坛、没有首领、没有乡邻,望着周围似曾相识的地貌,不由的暗道:怎么会做这种梦。 做梦的想法,正在脑海中回旋,他便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自己的雄鹰吊坠不见了,只有半截被自己割断的绳子…… 夜深人静中,公良羽率队停泊在了子岛岸边,数十人身法矫健跳上子岛,准备给花下眠等人来个偷袭,刚一上岛,便有七八人晕倒,公良羽不及多想赶忙下令撤回。 姚上进吸了一声道:“少主!这岛上有些古怪,怎么我们的人一上岛便眩晕。” 公良羽拔剑,在海水中划过,望着发黑的剑身,沉吟道:“这岛上有毒!”公良羽敏锐的察觉异样并做出了判断。 姚上进一惊,失声道:“这可如何是好!” 公良羽沉思片刻道:“放火!” 姚上进一怔,道:“那岂不是要打草惊蛇了?” 公良羽道:“焉知不是引蛇出洞!这座岛不过是弹丸之地,地势平坦,量他们也躲不掉。” 姚上进夸了句‘少主英明!’便招呼人上岛放火,大火一触即发,无数野猫四处逃窜…… 晓梦天生不眠,正在海边散步,见西北角火光冲天,她忙在密室中叫醒花下眠等人。 晓梦、花下眠、江寻、冷月四人见状,便向大火方向跑去,由于他们都是昏昏沉沉的状态,又都以为是烧烤所致,便没有多想,抢着前去救火。 刚到火堆旁,便被公良羽的人围了起来,四人顿时精神一震,睡意全无。 公良羽道:“这么晚了,还把各位叫醒,各位莫怪,鄙营已为四位备下了卧榻,也为四位备下了刀枪,看你们怎么选了!” 花下眠苦笑道:“少主对我等真是废寝忘食煞费苦心,对我花下眠更是格外关怀,可我花下眠人微命薄,不愿意打扰他人!” 冷月是个火爆脾气,想到刚安慰两天,便又被他们追来,心中有火,当即怒道:“卑鄙!” 公良羽没在废话,身影一闪使出了绝学潜移默化,分身两处,一路攻击花下眠,一路进攻冷月。花下眠拔剑便挡,冷月骇然之下,指吐星火。 公良羽身如鬼魅,就在冷月即将使出星兮之火时,抢先封了她肩甲穴。 “小心!”江寻大喊一声,闪身护冷月。 电光火石间!公良羽抢先一步,掐住冷月脖颈闪身而去,江寻拔出的承影剑,直指公良羽的背心,二人箭步如飞,瞬间到了三丈之外。 于此同时,攻击花下眠的身影也在瞬间消失了。 公良羽虽然离江寻的承影剑不过寸余,但他手扼冷月脖颈有恃无恐,嘴角微微一翘,傲慢望着冷月,道:“愚蠢不可怕,可怕的是,愚蠢还这么勇敢。” 冷月怒气上头,涨的满脸透红,无奈自己被封了穴道,又被死死卡住脖子,根本动弹不得。 晓梦道:“你好歹也是仙天门的堂堂少主,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公良羽冷笑道:“你们用星兮之火,袭击了我仙天门十一个弟兄,怎么现在又要和我讲情了。” 冷月为了江寻,每日废寝忘食的铸剑,即便江寻不是特别喜欢冷月,但对冷月的深情厚义,还是心怀感激,眼见冷月被拿,万分焦急。望着面无血色的冷月,当先收起承影剑,强压心中焦躁,冷声道:“公良少主!你手下最好留点分寸,冷月姑娘若有三长两短,我向你担保,你走不出这个岛!” 公良羽眉目中闪过一丝惊愕,江寻有一苇渡江的身法,当真动起手,公良羽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当即一掌打在冷月胸口,将冷月推给了两个汉子,转身道:“既然这么在乎这位姑娘的生死!我想我们还是有谈判的余地。老实说我对你们几个人的命并没有兴趣,只要诸位给在下一个薄面,随我游览一番云龙山,我保证你们性命无忧。” 花下眠深知去云龙山便意味着与仙天门结城下之盟,将望江楼纳入仙天门旗下,如此一来花下眠变成了望江楼最大的叛徒,也将不容于望江楼,不容于江湖,更无法立足于天下,当下硬声道:“我若是不去呢!” “你今天还能逃得掉吗?”公良羽话一出口,霎时间四面八方燃起了熊熊烈火。 三人心中一凛,面面相觑,公良羽断了他们的退路,这是志在必得。 花下眠低声道:“是我连累你们了,待会动起手,你们各自逃命,互相之间不要照应。” 交代完!花下眠飞身而起,剑撩烈火,一道炽热的白光随着剑气射出,火焰顿时如火箭般射向公良羽,公良羽长剑一挥,剑气卷携着火焰,射向一旁,其中一株火焰却是突破剑气直逼公良羽,花下眠使得正是星火的绝技,公良羽惊骇之下变掌为抓,以强大灵力将星火控在掌心,公良羽急吐灵力,欲将星火射出,花下眠飞身二至,双掌齐出,与公良羽掌力相对,将星火压在二人掌力之间。 霎时间,刺啦一声,灼肉之味弥漫。公良羽被花下眠惯力推的后退三尺,见花下眠拿出了拼命的架势,惊诧之下,急调灵力,掌心灵力狂吐,花下眠虽然用尽全力,仍略逊一筹,星火渐入掌心,他痛的啊的一声,随机随机斯声大喊:“还不快走!” 江寻忧心冷月安危,无心恋战,又要防止仙天门的汉子偷袭,原地未动,晓梦拔剑上前。 公良羽眉头一锁,赶忙收招,一脚踹在花下眠胸口,从花下眠头顶掠过。掌心中控着星火便向晓梦打来,晓梦也是豁出性命,挺剑便刺,公良羽闪身躲过,跟着一掌送出,晓梦本能反应抬手便接,公良羽这一掌是运足了灵力,只要晓梦接掌,便毫无悬念的将星火打入晓梦体内。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从火海中冲出,一把推开晓梦,啪的一声,接住了公良羽的一掌,两掌携着两股强大的灵力,瞬间将星火打散。 公良羽攻势未消,后招急出,便与来人交上了手。二人空手交锋,掌力交错,掌风雷动,上下翻飞,身影闪动,手掌间时不时泛着灵力的精光,攻势极为凌厉凶狠‘好似有深仇大恨一般。 胜负就在刹那间,忽而公良羽手脚并用,接连横扫穆雪下盘,穆雪原就腿脚不便,被公良羽接连攻击下盘,顿时便招架不住,公良趁着破绽一脚踹在穆雪胸口,穆雪连推三步,鲜血喷涌,公良羽不留活口,翻身上前,双掌齐出。千钧一发之际,又一道黑影冲出火海,啪的一声,接了一掌,二人分开,来人正是鬼婆,鬼婆一把抱住晕厥的穆雪,埋怨道:“他们的死活与你何干,你这是何苦呢?” 鬼婆背起穆雪向火墙冲去,公良羽想趁机除掉鬼婆,正要下令,话到嘴边又强行咽了回去,他的目标是花下眠,倘若节外生枝,恐有变故,于是咬了咬牙就此作罢。 公良羽手掌一阵刺痛,抬手一看,掌心一抹黑云,正是鬼婆的暗夜惊魂掌。他明显感觉着暗夜之毒,如同毒蛇,随着筋脉向胳膊蔓延。 公良羽暗道:倘若此刻收手,良机难觅,一切的努力也将前功尽弃! 撤退念头一闪而过,公良羽当机立断,他强运灵力将暗夜之毒逼入掌心,剑在掌心划过,霎时间!鲜血密如连珠,带着暗夜之毒流下。 花下眠惊愕之余先发制人,晓梦见状与花下眠同步对公良羽前后夹击。 江寻环顾四周正虎视眈眈的汉子,心道:我按兵不动对方人马便会有所忌惮,一旦我冒然出手,他们一拥而上,不仅帮不了花下眠,反而陷入混战局面。 而且江寻一直注意着冷月的动向,只等挟持冷月的两个汉子稍有松懈,便给他们来个突然袭击。 花下眠斗得正酣,双方都使出了全力,在与晓梦前后夹击的配合中,公良羽略占下风,胜负就在刹那间,突然公良羽挡了晓梦一剑,回剑接花下眠的招时,露出了破绽,花下眠与晓梦挺剑急刺,突然公良羽闪身躲去,花下眠与晓梦剑锋互指,二人剑风凌厉,来不及收剑,花下眠急中生智,剑锋螺旋,与晓梦的剑交在了一起。霎时间!公良羽再次使出潜移默化,两道身影在二人背后同时出现,手指一探,瞬间封了二人穴位。两道身影一闪,合二为一,公良羽深沉的目光落在了江寻脸上。 “上!”姚上进一声令下,顿时!二十余人挺起剑,围着江寻打转,形成了剑阵。 江寻心中一紧,手握承影剑,朝着人墙猛的一冲,凭借一苇渡江的绝技。从剑缝中擦肩而过,忽然面前一道白影,公良羽飞身而起,江寻胸口一沉,被膝盖顶飞数丈,霎时间,胸口剧痛,五脏翻涌。与其说公良羽进攻江寻,更像是江寻撞在了公良羽的膝盖上,公良羽瞧准了江寻窜逃的方向,抢先一步出招,江寻逃得迅捷,躲闪不急,正中公良羽下怀。 江寻口溢献血,不能自持。公良羽一脚踏在江寻胸口冷声道:“我本想收你入百凤堂,可惜你站错了队。” 举剑欲杀,冷月大喊道:“你敢杀他,拜火教与你势不两立。” 闻言!公良羽放声大笑:“一个小丫头骗子也敢恐吓我!” 花下眠接道:“公良兄!您是堂堂仙天门少主,他只是一个小角色,何必跟他一般见识。他只是我望江楼的普通弟子,少主既然有与望江楼结盟之意,杀了我的人恐怕不利于结盟。” 公良羽望着姚上进大笑,姚上进道:“花楼主!您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区区一个小角色,杀了他也不会影响结盟。”话风一转,姚上进阴沉道:“少主!此人修练了一苇渡江的绝技,又多次与我们为敌,此刻若不杀恐怕后患无穷。” 公良羽犹豫并非心慈,而是江寻修炼了一苇渡江的绝技,稍有别的功力加持,前途不可限量,只恨不能为自己所用,沉思片刻脸色一阴,举剑便向江寻脖子削去…… 剑光一闪,砍在距离江寻脖颈的三寸时,一股强劲的煞气爆射而出,公良羽连人带剑弹了起来。 公良羽翻身落地与花下眠同时暗惊:“重魂之力!” 江寻濒死之际,从魂魄中激发的潜力挣脱了公良羽,他喘着粗气,虎视着公良羽,丝毫不敢怠慢,这股煞气如何发出,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感觉一瞬间全身充满了力量,而眼下身体好像被掏空,虚弱无力,莫说公良羽要杀他,就是普通人也可以杀了自己。 江寻的重魂之力爆发惊人,坚定了公良羽除掉他的决心。 “血葬花!” 阴冷深沉的口吻从公良羽牙缝里渗出,如同下了誓不罢休的诅咒,血葬花是仙天门独特的阵法,蜘蛛网式的排位,以人数上的优势,前赴后继、舍生忘死的向敌人发起猛攻,阵法针对性强,应用场景用于击杀绝顶高手。 在少阳门灭门时,仙天门曾用此阵法击杀朔方,天斗中层的段位的汉子跨段与封神段位的朔方杀的势均力敌,刺伤朔方十余剑。 听到‘血葬花’,花下眠等人不约而同的一凛,这是非要置江寻于死地。 随着公良羽一声令下,三十余人以蜘蛛网的站位将江寻围在了网眼之中, 江寻如同一头受伤的野狼,目光凶狠的扫视四方…… 第79章 五熊搅局 “他奶奶的!这是什么鸟地方,连个人影也看不到,人都死绝了。” 一道金色刀光劈开火墙,五人从火墙缝隙中窜了出来,只见五熊长得粗狂,胖瘦不一,为首的壮汉见到众人,眼前一亮:“啊哈!原来都躲着这里烤火呢!” 江寻来人正是漠北五熊,当即高声喊道:“漠北五熊!” 顺着江寻的声音,五人向人群中望去,从缝隙中看到了江寻,熊霸天顿时怒发冲冠,咆哮道:“好你个叛徒,居然还活着,看我不砍了你。” 熊霸天紧握龙雀刀,犹如一头狂怒的雄狮,咆哮着冲向阵中,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凶光,仿佛能吞噬一切。他挥刀之间,霸气四溢,每一次劈砍都如同山崩地裂,势不可挡。霎时,金光璀璨,与仙天门弟子的交锋瞬间爆发,兵刃碰撞的铛铛声与双方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战场上空,仿佛永无止境。熊霸天展现出惊人的耐力,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他越战越勇,气势如虹。 仙天门的汉子都是剑道高手,几回合下来,七八人已然伤在了刀锋之下,见熊霸天一身蛮力,硬拼丝毫占不到便宜。众人开始转变策略,以身法上的灵动,应变熊霸天的霸道之气。熊霸天大杀四方,刀锋煞气波及七八丈,众人不敌,齐翻身躲闪,一时间熊霸天招式频频落空。 忽然熊四海大喊道:“大哥小心!” 只见一个汉子箭步近身,在熊霸天背后长剑一扫正中熊霸天背心,顿时背心炸开了一道长长的血口,熊霸天暴喝道:“驴养的蠢货,还不过来帮忙。” 熊霸天喜欢争强好胜,不到迫不得已,他是决计不会叫人帮忙,眼下被仙天门的汉子围剿的心余力绌,有些招架不住这才急爆粗口。 熊霸天怒吼一声,回刀身后,他杀红了眼,不顾他人剑锋,龙雀刀直追偷袭他的汉子,上劈下砍,连发三刀,刀锋如波,横扫千军,那人躲闪不及,刀锋划过胸膛,鲜血喷涌而出,直接被砍杀在地。 血葬花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的阵意有‘一往无前,视死如归’之意,对于熊霸天的霸道,仙天门的人也是越杀越勇,老三熊上天、老四熊四海、老五熊五湖的加入,才稍稍缓解了熊霸天摇摇欲坠的败势。 三人剑棍并举,以寡敌众,霎时间厮杀声重岩叠嶂,杀的难解难分,熊上天一柄玄磁剑使得更是出神入化,分而为镖,合而为剑,他出手狠辣,不留余地,招招取人要害,一时间!也吸引了更多人的围攻。 江寻趁乱闪开,他本想趁此良机救下冷月等人,公良羽却手提长剑,冷眼望着自己,对于面前的厮杀,公良羽面若冰霜,视而不见,好像发生了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咚咚咚…… 厮杀声中平添了一阵鼓声,熊满天!一脸横肉,体阔腰圆,远远望去好像一口硕大的水缸。一个扁鼓在他胸前,好似玩具。两只手不停的敲着,面目凝重好像在做一件很严肃的事。 吴天凉手臂一摆,一旁的三个汉子挺剑便刺,熊满天丝毫没有察觉,三把剑直接刺入背心,利剑入体,突然一顿,好似刺到了钢板,三把剑被弹了出来,熊满天修炼的鳄鱼甲,皮肉坚韧,刀枪不入。 三剑没有伤熊满天分毫,三个汉子面面相觑,吴天凉骇然乍舌。 公良羽眉头紧锁,似乎陷入了沉思。江寻敏锐地察觉良机。他迅速绕到众人身后,准备解救冷月。忽然,公良羽深入鬼魅,便到了身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江寻惊的面色惨白,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他迅速施展出一苇渡江的轻功,身形如风般疾速闪躲。公良羽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点,他深知江寻的身手不凡,难以轻易追上。于是,他手臂一震,手中的长剑如同飞镖般脱手而出,直刺江寻背心。 两步之距,瞬间缩短,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眼看就要刺中江寻。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影闪过,伴随着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格开了公良羽的飞剑,一个身影不知何时挡在了江寻身前,正是阿衣紫卜。 江寻瞳孔一缩,既惊又喜。在这片刻之间,他两次从生死边缘挣脱,心中充满了庆幸和感激。他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却暗自咬紧牙关发誓:公良羽!总有一天,我要收拾你。 阿衣紫卜并没有趁人之危,出了一剑便还剑入鞘,等公良羽握住剑柄,她才发起进攻…… 呛稽一声,利剑出鞘,她身体飞旋,好似起舞一般,健步如幻,身法急快,招式简单精准,剑头闪冲、直取公良羽咽喉,电光火石间便到身前,公良羽瞳孔一缩,急退三步,心中暗惊“好快的身法!”,同时挺剑挡格,阿衣紫卜手腕一转刺招变成劈砍,直取公良羽手腕。公良羽骇然之下,又退两步,变招横扫直取紫卜腰际,阿衣紫卜并不理睬利剑猛然一送,先公良羽一步顶在了公良羽的脖子上,公良羽的剑停在了离紫卜下腰半尺处。一招一瞬间,二人剑未交手,便已分晓。 紫卜问道:“是你打伤老太婆的?” 公良羽虽被制住,气场不弱,冷声道:“你们挡了仙天门的道!” 紫卜略作沉思,随即道:“这是我的地盘,岂容你在此放肆,快走!” 公良羽脸色有些凝重,沉吟道:“姑娘剑法极快,公良羽输的心服口服,知不知道姑娘贵姓,师出何门?” 阿衣紫卜身体一转,一道幻影撤到了三丈之外,呛还剑入鞘,道:“我不想说!” 公良羽没想到紫卜如此回答,当即回道:“仙天门不会善罢甘休的。” 紫卜笑道:“我能杀得了你,你却未必伤得了我。” 闻言公良羽左脸抽搐了两下,公良羽明白,她并没有吹嘘,自己的剑要比她的剑长了多半尺,依然被她扼喉,倘若一般长短,自己当真是没有丝毫胜算,向来自负的公良羽,面对这深不可测的小姑娘,也自认不如。 “马上离开这里!”阿衣紫卜厉声命道。 公良羽遭小姑娘训斥,心中怒火中烧,他紧握剑柄,眉宇间怒意横生,似欲一决雌雄。反观阿衣紫卜,神色淡然,嘴角挂着一抹轻蔑,仿佛对眼前一切尽在掌握。瞬间,公良羽的愤怒如野火燎原,双目寒光闪烁,杀意毕露,他猛然挥剑,再次发起猛烈攻势。 阿衣紫卜则以她那轻盈如燕的身法游走于剑影之间,每一招每一式都简洁而致命,快得仅在一念之差便已剑指公良羽咽喉。然而,公良羽如同幽灵般,身形忽隐忽现,竟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施展出潜移默化中的“影遁无形”绝技,一分为二,瞬间闪至紫卜身后。正当阿衣紫卜剑指那虚无的剑影之时,公良羽的剑已悄然横在了她的颈侧,空气凝固,一片死寂。 然而,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并未如预期般结束。众人惊愕之余,发现公良羽虽占先机,但阿衣紫卜的应对同样精妙绝伦。她的剑柄虽非锋利之刃,却精准无误地抵住了公良羽的气海要穴,双方再次陷入了微妙的平衡之中。 这场较量,表面上看似剑法切磋,实则暗流涌动,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斥着生死较量的紧张气息。双方皆是不露声色地寻找着对方的破绽,此刻任何一方萌生杀意,便是同归于尽的局,众人大惊之下,不禁屏息以待。 公良羽看似略胜一筹,却是潜移默化的障眼法骗了紫卜,公良羽脸颊微颤,当先收了剑,道:“姑娘的剑法令人敬服!” 紫卜手腕一转,还剑入鞘,动作流畅潇洒,她望着公良羽,眸子里放着光说道:“我听说仙天门少主,温和懦弱,没想到,不仅剑法凌厉,身法也是一绝。”口气一变,正色道:“少主非要在这里了解恩怨吗!” 公良羽心中一沉,此人知道自己的底细,还敢与自己交手,看来也是有些来头,当前的局势得来不易,就此放弃着实可惜,公良羽陷入了踌躇,吴天凉忽然低声道:“少主!此人身法诡谲……” 公良羽明白他的意思,当前此消彼长的事态已经形成,硬拼下去,没有胜算,沉思片刻便打消了硬拼的念头,强压怒火,冷声命道:“走!” 就在紫卜与公良羽交手之际,江寻救下了花下眠,二人又同时救下冷月晓梦,公良羽空手而归,面目显得有些阴沉,上船后他突然回头道:“江湖虽然很大,但能有如此剑道修为的人屈指可数,姑娘就算不愿表明身份,我想知道也不是什么难事,改日再来讨教。”说完扬长而去。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花下眠向阿衣紫卜拱手道。 “救命?”阿衣紫卜冷笑道:“我只是看不惯他们在此肆意妄为,对于你们的生死,我可没兴趣。” 花下眠尬然一笑,正要开口,却被熊霸天抢了话:“那小子跑了,现在轮到咱爷们清理门户了!” 熊霸天从宽阔的肩膀上举起金黄色的龙雀大砍刀满脸狞笑的想江寻走去,冷月大步拦在江寻身前,喝道:“你又不是他师父,凭什么清理门户。” 熊四海见冷月气质端庄,翩若惊鸿,顿时色心大起,一脸秽笑道:“小妹妹!你有所不知,他曾拜我们为师,后来弃师而逃,咱们自然是要清理门户,你这么袒护他,是和他有一腿?”熊四海口气猥琐,两只眼睛色眯眯的打量着冷月的身段。说着手一伸,佯是抓江寻,手掌一回朝着冷月脸蛋抹去。 冷月也是个火爆脾气,啪的一巴掌甩在熊四海的脸上,熊四海不顾脸上胀痛,猛地向冷月胸口抓去,冷月手指弹出,一道蓝烛从食指射出。 刺啦一声,蓝烛精准的打在熊四海手心,顿时!空气中弥漫一股烧焦味,熊四海狂甩手臂,杀猪般的一声惨叫,烫的他跌坐在地抓耳挠腮。 冷月道:“臭流氓!叫你嘴贱,小心我废了你双手。” 熊四海怒骂:“臭婊子你有种!”他嘴上骂着,脚下抹油,忙不迭的跑开。 “小子!拿命来!”熊霸天嗓门粗狂,浓眉怒目向江寻走来。 见花下眠抢上前,熊霸天喝道:“怎么?你小子也想管咱爷们的事?” 花下眠陪着笑脸道:“好汉身材魁梧,龙行虎步,一口大金刀大杀四方,看的我好生佩服。” 闻言熊霸天放声狂笑:“小子!挺会说话啊,咱爷们喜欢听大实话。” 花下眠尬然一笑,道:“好汉一看就是光明磊落之人,断然不会趁人之危。” “那是!那是!”熊霸天正羙滋滋享受花下眠的吹捧,无暇顾及花下眠的言外之意,‘那是’吐口这才反应过来,喝道:“你想让我放过他是不是,就凭你小子花言巧语也想骗我,咱明白告诉你,不可能!” 花下眠正要开口,江寻拍着他的肩膀,走上前道:“大师伯!当初弃师而去,有难言之隐,眼下我有伤在身,你杀了我倒没什么,可外人便会认定师伯趁人之危,我死没什么,有损我们天雷地火帮的声誉,有损大师伯的好汉之名,就得不偿失了,不如今日就此作罢,明天正午我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看可好?” 熊霸天狐疑了片刻,道:“咱爷们不会趁人之危,就让你多活一晚。” 花下眠在江寻耳边低声道:“这几个人可以利用!” 喵……突…… 一声尖锐的猫叫声,将众人的目光引到了熊上天身上,熊上天踩到一只蓝猫,被蓝猫抓破了脚踝,刺痛之下,一脚踢翻了蓝猫。 阿衣紫卜望着躺下的蓝猫,一脸惊愕,失声道:‘吉娜’,蓝猫毫无反应,显然是被一脚夺了命,阿衣紫卜双目中闪烁伤心之色,跟着怒视熊上天,冷言道:“你踢死我的吉娜!” 熊上天虽然是被抓后的本能反应,才踢死了蓝猫,但他不愿意解释,冷冷的回道:“是又怎么样!” 阿衣紫卜见状,也不废话,呛的一声拔剑便刺,熊上天拔剑横扫,他招式狠辣,剑招横扫,剑锋凌厉,削向阿衣紫卜脖咽喉,阿衣紫卜身子一矮,后仰在地,噗的一声,一剑不偏不倚的刺穿了熊上天左腿,霎时间!血流如注。熊上天一黑,他没有叫嚷,甚至没有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一脸镇定,目光透着阴狠之色。 众人位置一起,尤其是漠北五熊,熊上天是他们几人中剑法最为凌厉的,与人交手都是他的杀的别人无还手之力,而眼下却被看似瘦弱的姑娘一招刺中,一时间,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衣紫卜一剑便中,她没有补刀,而是抱起蓝猫便走,熊霸天这才从惊愕中反应过来,金刀一挺,怒道:“他奶奶的竟然敢伤咱爷们,活腻歪了!” 花下眠道:“你能快过她吗?” 熊霸天一愣,怒道:“你说什么?”他口气带着惊愕与暴怒,好像受了奇耻大辱。 花下眠淡然笑道:“你这一刀所向无敌,她不是你的对手,常言道好男不和女斗,打输了您是技不如人,打赢了您是恃强凌弱,你说是不是。” 熊霸天思量片刻道:“对对对!好男不和女斗,咱爷们最讨厌和娘们斤斤计较。”说话间紫卜已经走远。 熊满天为人耿直,他若有所思的说道:“她的剑法真的很快,大哥你应该不是她的对手。” 熊霸天脸色一僵,瞪着熊满天,低声喝道:“你懂什么,竟胡说八道。” 第80章 帮主之争 经过一夜的休憩,江寻的体力与精神已恢复得七八成,显得神采奕奕。而熊霸天一行人则守候在岛上,等着江寻的解释。 花下眠烤了一只肥鹅,递向江寻,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江寻接过肥鹅,沉默不语,冷月接过话道:“我看他们武功一般,我们几个一起上,不信打不过他们。” 江寻倒不担心如何对付五人,只是好奇他们五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心中疑惑难解,暗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另有目的?背后有没有推手?我得先摸一摸他的来意。 众多疑惑萦绕心头,江寻淡然,道:“我去会会他们!” 一只肥鹅被江寻分配给了五人,熊霸天接过一块香喷喷的鹅腿道:“别以为送点吃的,我就会饶过你,咱最恨吃里爬外的东西,你背叛咱爷们,非死不可!” 江寻脸色一变,冷声道:“你们先吃,吃完了我有话讲。”江寻冰冷的口气,透着盛气凌人之势,好像一个长者在和晚辈说话。 熊霸天登时大怒,鹅腿往地上一甩,起身举着龙雀刀喝道:“混账东西!敢这么和咱说话,不想活了?” 江寻面不改色的说道:“天雷地火帮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不是你说谁是叛徒,谁就是叛徒,我既然是天雷地火帮的一员,就有权发表我的想法,身为帮主,你更应该维护帮内公平。” 熊霸天喝道:“你说我哪里不公平了?” 江寻道:“既然是帮会,就应该分个主次,你以年龄优势,高人一等任意发号施令,恐怕难以服众。” 熊霸天眼睛瞪的溜圆,恨不得吃了江寻似的,凶道:“你说说!如何分个主次?” 江寻道:“帮主之位,有能者居之,想要当老大,不能单凭年龄,还要有实力。” 熊霸天放声大笑道:“说了半天,你是不相信咱爷们的实力是不?” 江寻淡然一笑:“大师伯!实力雄厚,岂敢怀疑,不过!我也想当这个帮主,大师伯!不如咱们打个赌,我吃你三刀,倘若你不能伤我分毫,我来当天雷地火帮的帮主,倘若我接不了你三刀,我白死!你看如何?” 熊霸天举着龙雀刀,怒道:“原来是你小子想当天雷地火帮的帮主!我看你有几个脑袋敢和我谈条件。” 熊四海冷哼道:“纯属找死的!” 熊霸天大喊道:“莫说三刀,一刀杀不了你,我跟你姓。” 怒意沸腾的熊霸天,未待江寻开口辩解,便怒喝一声,手中长刀化作璀璨刀芒,犹如天际流星划破长空,带着排山倒海之威,猛然劈向江寻腰间。江寻身形骤然下沉,仿佛落叶轻舞,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足以分金断玉的刀锋。刀刃仅擦过江寻的面颊,带起一阵凌厉的劲风,让江寻的肌肤泛起层层鸡皮疙瘩,心中却是一片冷静。 这一幕看似江寻侥幸逃脱,实则是他深藏不露,以“一苇渡江”的绝顶轻功,在千钧一发之际,化险为夷。熊霸天见状,面露得意之色,自以为胜券在握,殊不知眼前的江寻早已今非昔比。 江寻起身道:“这一刀是白送的,你也不用跟我姓,还有两刀。” 熊霸天又惊又怒,喝道:“这一次你可没这么走运了!” 熊霸天猛然跃起,气势如虹,连挥三刀,每一击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虎啸龙吟之声,刀锋划破空气,化作三道耀眼的金光,分上中下三路,如同天罗地网般向江寻席卷而去。他心中暗笑,自信满满地想着:这一次,你定是避无可避。 然而,就在那三道金光即将触及江寻之际,江寻身形一动,犹如离弦之箭般拔地而起,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他借助轻功之妙,风驰电掣般地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巧妙地避开了所有攻击。 随着江寻的避让,那三道凌厉的刀锋失去了目标,只能无奈地落在周围的石木之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地面上的石头被强大的冲击力击得四处飞溅,而一旁的松树更是拦腰折断,木屑横飞,彰显出这三刀之威猛。 这一幕,让熊霸天的笑容瞬间凝固,他难以置信地望着高空中的江寻,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震撼与不安。 见江寻毫发未损,冷月等人送了口气,熊霸天五人惊得瞠目结舌,半晌!熊霸天才反应过来,他叫嚷道:“好小子有你的!”想再次砍杀,举了举刀放弃了冲动,喝道:“别以为翻两个跟头就能躲过去,真正的杀招咱还没使出来呢,你若是识相,跪下给咱磕三个响头,兴许咱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能饶你一命。” 眼看熊霸天想耍赖,冷月抢声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好你出三刀不中便把帮主之位让给江寻,难道要耍赖不成。” 江寻跟着笑道:“你若是有自知之明,拜我为帮主,我兴许会考虑恕你不敬之罪。” “混账东西!”熊霸天暴喝跃起,半空中龙雀刀挥舞,金光闪耀,虎啸龙吟,使得正是开山一刀斩的绝技,刀锋霸道,纵横十余刀,形成了一张巨大的金丝网。熊霸天对江寻并没什么深仇大恨,之所以使出绝杀,是因为江寻公然挑衅自己的权威,自己颜面扫地,而江寻拜师,本来就是委曲求全,如今修炼了一苇渡江的绝技,哪里肯任其摆布。 金丝网铺天而来,顿时!江寻吓的面色苍白,他没想到熊霸天会突然发难,更没想到他还有如此绝技,一道死亡之网铺天盖地落下,若是中招不是血水也是肉泥,刹那间!金丝网落地,砰的一声,炸的大地尘沙飞扬,尘埃落定后,江寻竟然消失了,冷月心中一凛,极目望去,花下眠晓梦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云,一瞬之间!他们只看到金网如闪电般向江寻劈来,难道是砍成肉泥,混在泥土里。 熊霸天仰天大笑道:“就这点本事还想做我的主,自不量力,死有余辜。” 冷月急得眼泪打转,环顾四周不见江寻身影,听到熊霸天如此猖獗,便要上前拼命。 “冷月!冲动只会让你失去理智。”一个熟悉的声音止住了冷月的脚步。 冷月猛然回头,山坳上站着的翩翩少年正是江寻。很难想象江寻如何脱身,江寻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脱身,性命攸关之际,潜力爆棚,江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想,跑! 一苇渡江的绝技被江寻施展得炉火纯青,瞬间便跨越了三十丈的距离,飘逸非凡。冷月见状,眼眶微红,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她奔跑着,带着满腔的情感,一头扎进了江寻的怀抱。幽咽的哭声,如同细雨般轻轻洒落在江寻的心田,让人心生怜爱。 江寻紧紧地将冷月拥入怀中,手指温柔地穿梭在她的发丝间,试图以这种方式给予她最坚实的依靠。他本想开口安慰,但在这份深情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如此多余和苍白无力。 江寻诙谐道:“差点闪了我的老腰。” 这句话虽带着几分戏谑,却也让冷月破涕为笑,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变得温馨而柔情。 晓梦说道:“看来!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晓梦看似自言自语,实则是说给花下眠听。 花下眠一直喜欢冷月,碍于冷月对江寻一往情深,这才放弃,听到晓梦的话,心中一酸,脸上挂着苦笑,也不搭话。 “他奶奶的!众目睽睽,卿卿我我,当咱爷们不存在是不!”熊霸天大喊道。 江寻放开冷月,径直走到熊霸天面前,道:“三刀已过,你还有什么话说!” 熊霸天道:“过就过了白,你想怎地?” 江寻道:“我吃你三刀,你认我作帮主,难不成想耍赖吗?” 熊霸天道:“我可从来没说你吃我三刀我认你当帮主!” 江寻道:“一刀杀不了我就跟我姓,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熊霸天张口结舌,熊满天接过话,道:“这话是大哥说的!” 熊霸天怒视熊满天,脏话到口,正要发作,江寻抢过话:“天雷地火帮虽然不是什么大帮,也要信守承诺,能者居之。” 熊霸天道:“我们是你的师伯,岂有让后辈当老大,让长辈听命的道理。” 江寻道:“倘若大家奉承长者居之,倚老卖老的规则,那倒简单了,也别提什么天雷地火帮了,干脆直接解散,不管实力如何,论论年龄,谁老听谁的得了。” 熊霸天被江寻怼的哑口无言,脸色一黑,道:“咱爷们就不认你当老大怎的吧!” 冷月接过话茬讽刺道:“男子汉大丈夫,言而无信!” 熊霸天刀指冷月怒道:“你……” 江寻冷声道:“不服我们就再来比划比划!” 熊霸天怒火攻心,有气无处放,方才三招已经拼尽了全力,当真打起来,是没有能力杀掉江寻。他恨的直咬牙,却只能欲言又止。 “你们中原人注重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辈分还是不能乱的。”熊五湖突然跳出来。 熊霸天眼前一亮,喜道:“五弟说的好!” 熊五湖话风一转:“不过……人无信而不立,大哥既然有言在先,就应该言而有信,奉他为帮主。” 熊五湖的一番话让熊霸天一张脸皮时黑时绿,突然!呼的一声,熊五湖的梢棒横扫,直取江寻下盘,江寻闪身而去,黯然笑道:“师父也想试探我的功力。”这一棒扫的的极为迅捷,若不是江寻有所防备,当真被熊五湖迷惑一击而中。 熊五湖偷袭未中,有些恼羞成怒,脸色一黑,怒道:“哼!想骑在师父头上当老大,要看你够不够资格。” “卑鄙!”冷月怒骂一声,挡在了江寻身前。 江寻拉开冷月道:“我与他的这一架,是免不了的!” 随后转向五熊又道:“既已学艺便有授业之恩,我便以师父传授的翻江倒海,领教高招。” 熊五湖求胜心切,呼的一声梢棒举过头顶,刹那间只看到江寻身形传动,人形变换,听得呼呼破风声,江寻从熊五湖头顶掠过,瞬间来到了十丈开外,熊五湖梢棒这才落下,二人速度悬殊,犹如龟兔,江寻在使用翻江倒海时,原本是可以将熊五湖甩出去,他只是在五湖头顶点到为止,留足了颜面,熊五湖愣了片刻,大喊道:“好徒弟!我服了!不亏我熊五湖的徒弟,你要当帮主,师父我没意见。” 熊四海白了熊五湖一眼,轻蔑道:“你倒是省事,一招未出,便已经望风而降了。” 熊五湖辩解道:“师父和徒弟能有什么好争的,有本事你也教一个这等徒弟。” 熊四海道:“你亲疏不分,吃里扒外,想出卖自家兄弟吗!” 熊四海刺穿了熊霸天的自尊心,熊霸天眉头一皱,正要发作,江寻抢过话道:“既然认亲不认理,不妨赐教一二。” 熊四海道:“承认我打不过你,可我就是不服你。” 熊上天忽然走了出来,阴沉道:“小子!他们答应的事,不代表我的立场,你若能躲过我的一剑,我就唯命是从。” 熊上天鹰鼻鹞眼,面目狰狞,左眼周围盘了一条暗蓝色蜈蚣刺青,平添了几分阴邪之气,江寻倒吸了一口凉气,倒不是他长的骇人,熊上天为人阴狠杀人不眨眼,一把玄磁剑,使得是凌厉无比。 玄磁剑如竹节一般,从熊上天背后的剑鞘中缓缓拔出,发出呲呲声,如同一条饥饿的毒蛇在觅食,剑映入江寻眼帘,江寻眼皮直跳,沉吟道:“冷月!躲开!” 冷月见江寻一脸凝重,心中暗暗一紧,虽有心助战,但为了不给江寻分心,她撤到了一旁。 第81章 江寻勇斗熊上天 呛! 熊上天手臂猛然一震,玄磁剑瞬间化为九段,剑片飞舞如同九枚神镖,交织成一幅绚烂的星辰图,螺旋式地疾射向江寻,每一片都蕴含着不可小觑的威能。江寻身形灵动,仿佛脚底生风,左右腾挪间巧妙避开这密集的剑片。然而,剑片在熊上天精妙的灵力操控下,仿佛有了灵性,紧追不舍,似疾风骤雨般编织着一张死亡之网,呼啸声中带着凛冽的杀意。 江寻虽速度超群,能够暂时领先剑片一筹,但九枚剑片却如同九龙,分散开来后,构成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剑阵,此起彼伏,轮流发动攻势,使得江寻仿佛置身于一个永无止境的迷宫之中,不得不疲于奔命,四处闪避。 就在这场追逐战陷入焦灼之际,江寻突然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鬼魅身影,窜入熊霸天等人之间,四人惊骇之下,忙侧身闪躲,只听得“噗嗤”一声轻响,一枚锋利的剑片,竟在不经意间划过了熊四海的左臂,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熊四海痛呼出声,捂住伤口,愤怒地吼道:“他娘的老三!你这是搞的什么路数?没伤到那小子一根汗毛,倒先伤到了老子?” 江寻正是借助身法优势,将剑片引入熊霸天等人之间,借力打力,随着江寻计策得逞,玄磁剑攻势锐减,江寻闪身数丈之外,刚松一口气,一枚漏网之鱼从江寻后方袭来,嗖的一声,刹那间!划破江寻衣衫,吃肉寸许,登时背心浮现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冷月失声惊呼,被花下眠一把捂住了嘴。 江寻脸色一抽,马上镇定下来,一旦让熊上天等人知道自己被打中,他们定然一拥而上,劫杀自己,江寻强忍刺痛,佯作从容,冷声道:“三师伯!我站在这里你都打不到我,你以快准狠自居的玄磁剑,也不过如此。” 熊上天沉默不语,花下眠大喊道:“天雷地火帮,帮主出类拔萃、举世无双!”花下眠一边高喊口号,一边加冕一般给江寻披上了外套,暗自里为他点穴止血。 锵锵锵…… 熊上天合剑为一,突然跪倒在地,道:“以后但凡差遣,我熊上天唯命是从!” 熊上天一跪,众人无不惊诧,熊四海更加瞠目,失声道:“这……这就跪了……” 江寻如获利剑,心中暗喜,熊上天是个偏执狠辣的人,越是如此,语言分量越重,此刻让他去杀熊霸天,他也会毫不犹豫。 江寻冷眼投向熊霸,天冷声道:“大师伯!你是信不过徒侄吗?” 熊霸天怒道:“刚才我还没使出全力,咱们再来比划比划!” 花下眠抢过话道:“恭喜好汉!荣获少年帮主一位,在下身为见证人,就以自家剑法‘一叶知秋’为列为助助兴。” 说罢!长剑一扫!白刃划过树枝,顿时!万叶如雪花般飘落,花下眠手舞长剑,驭叶旋飞,叶如盘蛇一般,绕了七八圈,跟着一招横扫,万叶蜂拥般倾巢而出,如飞镖一般暴射在树帽之上,顿时啪啪作响。 花下眠说是助兴,实则示威,他内力所剩不多,只得虚张声势。 熊霸天哪里见过这等绝技,自叹不如,虽知道对方故意炫技,却也不敢轻易妄动。熊上天看了自是不服,便要上前挑战,被雄霸天抬手拦下。 熊霸天脸色阴沉,沉默不语。江寻目光扫另外四人,老二熊满天一脸茫然,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熊四海是几人中最为鸡贼伶俐,他对江寻百般不服,哪里肯为其驱使,于是叫道:“大哥!就这么认怂了?” 熊霸天正在气头上,登时便绷不住了,暴喝道:“蠢货!整天就知道女人,遇到正事没个鸟用。” 熊四海被骂的灰头土脸,眼下这当口也不敢多言,只得吹鼻子瞪眼一脸阴云。 “怎么!你想耍赖吗?”冷月逼问道。 熊霸天沉默片刻道:“好歹咱爷们也是长辈,岂有徒弟管着师父的?” 花下眠接过话道:“真正的好汉,言必行,行必果。以长压人,失信于人,扭扭捏捏与娘们何异。” 熊霸天被架到了好汉的高度骑虎难下,听到‘与娘们何异’顿感受了奇耻大辱,喝道:“咱爷们说话算话!”说完便抱拳道:“拜见……帮主……” 冷月道:“帮主新登大宝,你身为师伯,应该带头行跪拜之礼。” 熊霸天顿时大怒,正要发作,江寻手一摆:“罢了!你们是长辈,跪拜就免了。”能让熊霸天服气已经万难,让他下跪绝不可能,当下便做个顺水人情,江寻不想纠缠下去,当下命道:“你们几个就守住这座岛,以防有人来犯。” 说完!便于花下眠等人转身而去,熊霸天愣在原地良久,突然骂道:“他奶奶的,这哪是收的徒弟,分明是找了个爹!” 江寻被架到了地下石室里,花下眠找了些草药,冷月忙不迭的为他止血包扎,养病的庄生拖着虚弱的身子走到冷月面前,递了一颗药丸:“这是我们仙天门特制的金创药!” 冷月一愣接过药丸便要给江寻服下。 “住手!”突然石室外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众人闻声望去,正是千山慕雪,千山慕雪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来,口中嗔道:“都出去!” 众人不敢违拗,便纷纷退了出去。 千山慕雪撕开冷月包扎的伤口撇掉草药,自言自语道:“真不要命啊!这些药属于寒性药,会激活暗夜之毒。” 穆雪端了一盆凉水一泼,冲掉了剩余的草渣与血迹,江寻被激的身体一抽,刀口的皮肤已经翻开露出了白肉。穆雪在江寻后背狠狠一拍,嚷道:“经书上的调息的绝技不用,非要用些无用的草药,蠢货!” 穆雪虽然言语犀利刺耳,可自从她摘下面具露出真容,江寻便有了一些亲切之感,摸清了穆雪的秉性,便也不再生气,当下问道:“不知婆婆所指何事?” 穆雪道:“五藏所主:心主脉,肺主皮,肝主筋,脾主肉,肾主骨,是谓五主。少阳之阳枢持,太阳之阳关枢……” 江寻一愣,穆雪口中念的正是《伏地内经》所载,登时如梦方醒。 穆雪见江寻愣住,喝道:“傻愣着干嘛,用冰肌术走穴!少阴之阴枢儒,心主之阴害肩,太阴之阴关蛰……” 江寻迅速回过神来,按照穆雪所传授的方法,全神贯注地引导灵力在身体的每一个关键穴位间流畅地穿梭。随着灵力的循环流动,他背部的伤口竟奇迹般地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愈合。只见伤口边缘逐渐模糊,血肉迅速再生,仿佛时间倒流一般,片刻之间,那原本触目惊心的伤口竟完全消失,连一丝疤痕也未留下。随着伤口的愈合,江寻之前所感受到的刺痛与不适也随之烟消云散。 江寻又惊又喜,苦笑道:“我只给别人用过冰肌术,自己受了伤,却忘得干干净净,没想到这伏地内径居然有如此奇效。” 穆雪冷哼道:“有损元阳,当然好的快。” 江寻心中一沉,转念一想:凡事不能尽善,总好过负伤在身。 熊霸天被江寻安排守岛,心中愤恨,插刀在地,不停的向海里扔着石子,发泄心中不满。突然远崖壁上草丛中传来一阵沙沙声硬气,熊霸天警觉起来,喝道:“是谁?” “滚出来!”熊霸天怒喝一声,跳上崖壁便是一刀横扫,刀锋呈扇形射出,大片花草被齐齐斩断,一道黑影从草丛中跃起,正是鬼婆,双方缠打在一起,难舍难分,熊霸天正憋了一口气,正想找人发泄。金刀挥舞杀气腾腾,刀锋闪耀,断草破石。鬼婆身法机敏,上下翻飞,几经周转,缓步熊霸天身后,跳上熊霸天身后,她变掌为爪,风驰电掣一手勾住熊霸天肩头,一手扼住咽喉,如同老鹰抓鸡一般猛地发力,原本是扭断熊霸天脖颈的一招,却像抓石柱上一般,熊霸天脖颈坚硬如铁,随着他一声怒吼,震得鬼婆手臂一颤,熊霸天回刀身后,鬼婆低头闪躲,二人斗得有来有回,杀招频出,却都难拿对方要害…… 正当二人斗得你死我活,熊满天却在不远处遇到子玄。二人先是一愣,各退三步,面部表情如出一辙,一脸茫然,狐疑中透着戒备。 子玄当先开口道:“你是谁?” 熊满天道:“我叫熊满天!你呢?” 子玄道:“我叫子玄,那是我的婆婆!”她指了指争斗正酣的鬼婆说道。 熊满天先是一惊,跟着指着熊霸天说道:“那是我大哥!” 说完二人对视了一眼,子玄道:“我婆婆在和你大哥打架!” 熊满天嗯了一声,陷入了沉思:“给你这个!” 子玄捧着彩螺送了熊满天面前,熊满天愣了一下,接过彩螺道了声‘谢谢’,他打量了自己周身,本想寻找可以回赠礼物,瞧了几遍,也只有胸前的皮鼓能拿得出手,他思量片刻后,将鼓摘下来送给了子玄,子玄接过鼓登时喜出望外,接过鼓棒便敲了起来,一边敲一边喊:“好玩!好玩……” 熊霸天听到擂鼓声,杀气更盛,刀光闪耀,破风声呼呼作响。鬼婆左臂右闪,身法难料,突然鬼婆绕到熊霸天左侧,手臂一缩,使出了暗夜惊魂掌的绝技,掌心黑烟凸起,啪的一声,扎扎实实的打在了熊霸天的脖子上。 顿时!熊霸天脖颈蒙上一层阴云,如同被蜜蜂折了一般,他甩了甩头,怒视道:“哪里来的老东西,敢在在爷们面前显摆!” 鬼婆已经得手,见此人彪悍无脑,心道:‘有你好受的!’便也不再打理,扭头道:“子玄走!” 熊霸天吃了一掌,颜面全无,哪里肯罢休,高声喝道:“哪里逃?”挥刀便砍,鬼婆身子一矮,蝎子游墙的身法疾驰而去。 “贼老太婆!跑得倒快,我看你崽子能不能跑掉!”熊霸天刀锋一转,冲着子玄砍了下来。 子玄手掌本能一抬,竟然徒手接住了龙雀刀,龙雀刀砍在了手掌十寸处,被一道透明的气墙挡住,好似打在棉花上一般,熊霸天不禁愕然,自己出招向来没有轻重,这盛怒之下的开山一刀斩,足有八九层功力,却在他徒手拦截,当下一声爆喝,臂膀猛地发力,一股强劲的洪荒之力迸发而出,顿时刀入气墙,离手掌不过寸余,刀锋激射的精光煞气激射的子玄手掌一阵刺痛。 “大哥!你就放过他吧!”憨厚而质朴的声音从熊满天口中吐出。 熊霸天眼看便要得手,哪里肯就此罢休,当即怒目而视,骂道:“蠢货!滚开!” 子玄见状,顿时怒火四起,涨的满脸透红,怒道:“不许骂他蠢货!” 子玄声如惊雷,虎啸龙吟,太明玄经的浑厚内力从全身爆射而出。熊霸天感觉身前劲风凛冽,霎时间!被吹出数丈之外,重重的摔在地上,龙雀刀脱手,噔的一声,贯穿松树。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紧盯着子玄,好像看了一个怪物,子玄一脸茫然,突然驱动轮椅,落荒而去,倒像吃了败仗一般。 过了良久熊霸天才回过神,熊满天将他拉起,帮他拍打着满身的尘土,熊霸天接连吃了败仗,颜面全无,眼见子玄逃走,佯装生气,埋怨道:“若不是你阻拦,我非宰了他!”熊霸天深知技不如人,吹起牛来,却脸不红心不跳。 熊满天耿直道:“大哥!你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蠢货!就知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熊霸天呼啸声突然变得细声细语,好像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熊满天直接愣住,熊霸天以为自己听错了,运了运嗓子道:“你是信不过我……”话到一半戛然而止,熊霸天听的真真切切,自己粗犷的嗓门变成了女人一般,登时面红耳赤,不知多云…… 第82章 屠村 屠村 “怎么回事?”众人还未从惊讶声中走出来,江寻走了过来。 熊满天指着熊霸天吞吞吐吐道:“大哥……他……变成……” “住口……”熊霸天怒声道,虽是生气,却仍是女人之声。 江寻一愣,差点笑了出来,他看到了熊霸天脖子上了一团黑云,正色道:“鬼婆来了?” 熊满天道:“刚才一个老太太和大哥交手!” 江寻暗道:是喽!中了暗夜惊魂掌虽不至于速死,却是寒气入体,百般折磨,最恐怖的就是无法预料的异变,自己的左脚便是由此而疾…… 熊霸天本是至刚至阳之人,中了暗夜之毒,身体异变,阳刚之气由盛转衰,便是阴气袭身。 江寻解释道:“你中了暗夜惊魂掌!” 熊霸天本想问‘如何救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堂堂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讲话如女人一般,熊霸天实在无法接受,又羞又怒,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索幸熊满天替他问了,江寻沉吟道:“你可以试着去求一求穆雪!” 熊霸天追问道:“穆雪在哪里?” 江寻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道:“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话一出口,五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落在了熊霸天身上,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摆明了不说明来意,江寻又怎么会告知他们医治之法,熊霸天思量片刻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明言,熊满天道:“我们拿到一张藏宝图,就到这里了。” 江寻一愣,心道:寻宝图?这里是藏宝之地?莫不是这个蠢货给人骗了?但又会是谁处心积虑的骗他们?又是什么目的? 熊五湖见江寻一头雾水,补充道:“上个月我们在云鹤茶楼,得到一张藏宝图,依着图上所绘,出了三江口一路东南便到了这里!” “藏宝图是如何得到?”江寻问道。 “当时两帮人在云鹤茶楼争抢此图,我们是云蚌相争,渔翁得利。”说到此处,熊五湖面露得意之色,好像捡了一个金元宝。 江寻又道:“你们怎么来的?” 熊五湖吞吞吐吐道:“抢了……一条船。” 江寻心中一喜,既然有船,回中原不就有希望了,转而又问:“藏宝图呢?”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了熊霸天,自然是在他手里,熊霸天了愣了片刻,一脸不情愿的拿出了藏宝图,江寻接过藏宝图一看,登时哭笑不得,一张藏宝图竟是从云鹤茶楼附近的钱江开始,直指此岛,到了此岛变无下文,纸张很新,墨味浓郁,分明是有人伪造,故意引他们来这里的,想到此节,江寻头皮发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被围困之时他们突然出现,绝非而然,分明是有人下了套,几乎断定他们的到来就是冲着自己。 又联想到了风击鼓,自己名不见经传,又与风击鼓不过一面之缘,风击鼓却对自己了解入微。 是谁背后操纵?为何盯着自己?南宫府?天印?仙天门?目的又是什么?自己身世未解,事情越发扑朔迷离,好像一双神秘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越想脊背越凉…… “江大哥!原来你在这里!”江寻正陷入沉思,冷月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江寻把藏宝图一折,塞进了熊霸天口袋里。 冷月调侃道:“你们神神秘秘的干嘛呢?” 江寻尬然一笑,道:“大师伯英姿勃发,不知谁家的姑娘给师伯。” 冷月心知他在开玩笑,撇嘴道:“讨厌!” 说着给江寻使了个眼色,江寻便跟着冷月来到了密室,冷月将两柄铸好的剑交给了江寻,江寻呛的一声,拔出了剑,一阵龙吟身划过,只见剑锋如霜,锐利无比,轻轻一挥,仿佛能割裂空气,留下一道淡淡的银色轨迹,令人心生敬畏。 江寻望着剑,心生喜欢,想到这两把剑便可交换父亲下落,心中便一阵狂喜:“冷月!谢谢你!” 冷月本以为江寻会送一把剑给自己,却不了江寻都收了起来,心中闪过一丝寒意,听到江寻的感激声,冷月这才回过神,二人四目相对,冷月脸色一红,道:“这没什么,也得亏这里东西齐全,否则大罗神仙,也铸不了剑,江大哥!你在哪里找这么多稀有矿石?” 江寻一怔,他自然不好说是风击鼓给的,当即搪塞道:“也是在一个密室中发现的,应该是之前有人再次铸剑,留下的吧!” 人逢喜事精神倍爽,江寻收了长剑,便带着冷月在岸边,两人手紧紧相挽,肩并肩地迈出了轻快的步伐。随着心情的高涨,江寻的步伐愈发矫健,不经意间已施展起他擅长的轻功“一苇渡江”,身形如飞燕般掠过水面,紧紧拉着冷月的手,一路疾驰向前。 冷月感受到江寻的喜悦,眼中闪烁着同样的光芒,她也被这份快乐深深感染,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虽然岛上花海,被公良羽烧了大半,但碧海蓝天形成了一幅绝美的水墨画,冷月银铃般的笑声不时响起,与海风交织成一首动听的乐章,回荡在山谷之间…… 有人欢快有人愁,树杈上的花下眠,默默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第一次见到冷月便动了心,眼看心爱的人和兄弟比翼双飞,心中一阵凄楚,领起酒坛便往喉咙里灌,这是穆雪调配的药酒,虽然没有杏花村、杜康这般醇厚,但酒劲着实不小,不多时他便满眼双影,头大脚轻。 “喜欢你的不知道珍惜,不喜欢你的你却自作多情!”一个甜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花下眠瞥了一眼,正是庄生。 花下眠眼前一亮,道:“庄姑娘,你终于好了!” 庄生没有接话,而是质问道:“你与晓梦姑娘好歹也是青梅竹马的师兄妹,我就不明白了,怎么一点感情没有培养出来?” 花下眠苦笑道:“如果庄姑娘是来当和事佬的,我劝你最好不要浪费口舌了。” 庄生怒道:“哼!我才懒得给你当和事佬,你压根就配不上晓梦姑娘!” 花下眠只顾饮酒,不再搭话,庄生嘎然一笑道:“一个人饮酒,越喝越孤独!” “怎么?你要陪我?”花下眠问道。 庄生脸色一红,道:“我不会喝酒,不过给你倒酒还是可以的?” 言罢,她身形一展,犹如蜻蜓点水,轻盈地落在了树杈之上,从花下眠手中接过酒坛道:“第一碗酒,我敬你救命之恩,第二碗祝你与晓梦姑娘终成眷属,第三碗酒敬……” 花下眠只管接过酒碗一碗一碗的下肚,倒完第三碗庄生突然停住,并非词穷,而是她在指甲上涂了迷魂散,点在了酒里,庄生许诺公良羽亲自擒花下眠,心理一直踌躇难断,抓走花下眠有愧于心,也对不起晓梦,不抓他,公良羽的那句‘叛徒’评价如魔咒一般萦绕心头,到了此处只得硬了硬心肠道:“第三碗酒敬你有恩必报。”说完递到了花下眠嘴边,花下眠稍稍迟疑,跟着直接用嘴咬住碗口,猛然仰头,一饮而尽。 花下眠一脸洋洋得意,猛地向前一凑,二人脸颊不过两寸之距,庄生惊得花容失色,失声道:“你干嘛?” 花下眠用力嗅了嗅庄生体香,一脸醉意的说道:“公良羽是个有福之人……” 说完身体一晃跌落在了树下,登时!变得目光呆滞,眼见花下眠已然中招,庄生心中有愧,泪水从眼角滑落,自言自语道:“对不起!你们恨我吧!” 江寻与冷月在海边漫步,只等着日落西山,不经意间江寻抬头望见地平线上两人一前一后走来,他定睛一看,正是庄生与花下眠。冷月见他突然停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前一亮,道:“庄姑娘?他们也在这里?”没有多想便要开口呼喊。 江寻一拉她手臂,道:“不要叫?” 冷月娇羞道:“怎么了?你还怕人家知道……” 江寻正色道:“你没看到花下眠走起路来好像失魂落魄?” 冷月扭头望向江寻,一脸狐疑的问道:“怎么回事?” “瞧瞧去!”讲寻潜在他们身后偷偷跟踪,只见庄生在一个礁石掩映中拉出一个竹筏,与花下眠一前一后登上竹筏,向着母岛的方向划了过去。 冷月惊得呆若木鸡,问道:“他们?怎么回事?” 江寻冷声道:“花下眠被下了药。” 冷月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可是!那是庄生姑娘吗?” 江寻道:“不是她还能是谁!” 冷月不可置信的问道:“我们没有对不起她,她为什么要害花下眠?” 江寻冷声道:“说到底!她还是公良羽的师妹,从她的立场考虑并不意外……” 冷月难以置信的呆在原地,江寻却显得异常冷静。江寻拍了拍冷月的肩膀,道:“你先回去!我去瞧瞧!” 回过神的冷月,一把抓住江寻的手,道:“我跟你一起去!” 江寻本想规劝,见她一脸倔强,江寻变也不再阻拦,他找了一块木头让冷月抱在怀里,二人悄悄跟在庄生身后,江寻水性极好,又有一苇渡江的绝技加身,七八里的距离并没有感觉道特别乏累,他们尾随庄生上了母岛,庄生稍微歇了片刻,跟着一路窜梭飞奔,花下眠紧跟其后,江寻一苇渡江拽着冷月,也不落后,不多时便到了一个龙背山脊的小道上,山路很窄,两侧都是悬崖,稍有不慎便会跌落崖低,庄生当先漫步前行,花下眠如行尸走肉紧跟其后。 江、冷二人走走停停,与他们保持一定距离,生怕暴露行踪。忽然!远方浓烟升起,庄生愣了片刻,突然纵身一跃,便跳了下去,花下眠虽然失魂落魄,轻功却丝毫不减,与庄生前后脚,百丈之崖很快便到了底,江寻拉起冷月手臂,冷月不由的一缩,面露惊恐之色,江寻道:“在这里等我!” 冷月一把紧紧抓住江寻手,坚定的说道:“一起下去!” 江寻咬了咬牙,一苇渡江有腾空直上的身法,下这百丈之崖如行云流水,为了照顾冷月的感受,脚踏崖壁,从容而下。 啊!啊!啊…… 惨叫声在火海中此起彼伏,公良羽双手后背,手拿着一卷画,站在大火前,他冷眼望着火海中的屠杀,二十多门徒,挥舞利剑,杀戮神秘村落的乡民。 原来吴天凉脱离神秘村落后,便向公良羽汇报了神秘村落可能藏仙图的事件,公良羽当机立断,精心挑选了二十名身法干练的门徒,寻找村子,山峦叠嶂,松柳遮蔽,原本也是找不到这与世隔绝的村落。吴天凉留下的雄鹰玉佩便是用蛇毒喂养,用活蛇嗅味而觅,虽然费了一番周折,山重水复总是找到了这村子。进村后,便以感恩之名将村民聚集起来,后有威逼利诱迫使他们说出仙图藏秘之地,原来这八十八线图工分为八十八份,分别藏了十八处,有的被威逼说出来,有的宁死不说,被仙天门门徒翻箱倒柜,掘地三尺找到,首领为了避免被屠杀,便说出了全部藏匿之所。 也说出了他们的来历,原来他们是画圣吴道仙后人,八十八仙途是梵净天所创,梵净天游走海外见了大量飞天壁图,他凭借记忆描述,令好友吴道仙绘制了八十八仙图,从八十八仙图中修炼出了至上神功而一举成名,吴道仙深知此图非同一般画了一幅后自己又临摹一副潜心专研其中要义,却直死也没有成就,于是传于后人希望后世儿孙能有出类拔萃,将家族发扬光大,为了躲避江湖上的夺画杀戮,便改名换姓,乔迁至此。他们每户一图,平日里除了劳作就是专研图谱,尽管如此,几十年过去了,仍是一无所获。 公良羽拿到仙图,又怎么肯就此罢休,当即下令斩草除根。 公良羽口气阴冷的说道:“吴天凉!这一次你立大功了!” 吴天凉一脸狞笑:“全仗少主杀伐果决!” 花下眠冷冷道:“传令下去,此事若是泄露半个字,格杀勿论!” 吴天凉脸色一沉,道:“少主放心!属下已经打过招呼!” 第83章 八十八仙图 随着利剑起落,一道道鲜活的生命倒在了血泊之中,突然一个怀抱孩子的妇人冲出火海,向林中疯狂跑去,吴天凉一眼辨认出来,正是独孤老汉的儿媳妇,一道箭步拦住了少妇的去路:“那里去!” 怀里的孩子哇哇直哭,吴天凉不为所动,脸上堆满淫邪,吴天凉见少妇长得美貌,早有奸淫意图,他目露凶光,一把抓住婴孩,哪曾想那少妇死死抱住婴孩,一口咬在了吴天凉的手背之上。 “去你的!”砰的一响,吴天凉手背一疼,愤怒之下,一脚踹在少妇腹部,少妇哪顶得住这凶狠的一脚,一声惨叫,口吐鲜血,应声倒地。 吴天凉抢过婴孩抛在半空,挥剑便扫,眼看吴天凉挥剑要杀自己的孩子,那少妇骇然之下,声嘶力竭的惨叫。突然,电光一闪,当的一声,隔开了来吴天凉的剑,一道白色身影闪现,接住了婴孩。 吴天凉挥剑便向来人招呼,竟是公良羽,他猛的收招,喊道:“少主!” 公良羽目不转睛的望着婴儿,道:“你连婴儿也不放过!是不是太狠辣了?” 吴天凉道:“少主!斩草不除根。恐留后患!” 公良羽脸色深沉的说道:“这点后患,我还镇得住!” 那少妇见自己孩子有一线希望,不顾上身上的伤痛与血海深仇,颤抖着翻过身,给公良羽磕了个头,身子一瘫,便死在了地上。 仙天门的利剑正在砍杀,被闻声而来的庄生瞧了个清楚,庄生如雷轰顶,她万万想不到公良羽会带人屠杀这些手无寸铁的乡民,霎时间!脑子一片空白,待她反应过来,正要上前阻止,背心一沉,身体僵住,被封了穴位,这时!花下眠从他身旁掠过,与门徒斗在了一起。 原来花下眠在喝庄生敬的酒时,便猜出,事出反常必有妖,当即将计就计,佯作中招…… “江大哥!快!”冷月抬腿待走,被江寻一把抓住:“不要去!” 冷月惊讶的回头,瞪着江寻:“你说什么?” 江寻咬了咬牙道:“强弱不成比例,我们救不了人,也会把自己搭进去……” 冷月万万没想到,江寻竟然会选择袖手旁观,她生性刚直,好行侠仗义,实在不忍看到屠杀,便要独自冲出去,江寻一把拉住冷月,低声喝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我们若是死了,连个见证人都没有,这些人岂不是更冤。” 冷月闻言,也冷静了下来,心中一阵发寒,泪水潸然而下。 花下眠功力不弱,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二十人轮番进攻,他护的十来人,一个个倒在剑下。 公良羽见状嘴角一翘,邪魅一笑,心中暗喜:真是搂草打兔子,一箭双雕。 噗嗤!剑锋嗡嗡作响,一道鲜血抛洒,花下眠护着的最后一人,一个白胡子老者倒在了血泊之中。 呛的一声,吴天凉提剑冲入战圈,长剑飞落削向花下眠左肩,花下眠侧身一闪,却被吴天凉一个后撅踢,蹬在胸口,花下眠应声倒地,霎时间!数剑架在了花下眠身上。 公良羽正得意,突然一阵吱吱声响起,大片蝙蝠铺天盖地而来,公良羽挥剑左挡右格,突然一道黑影从蝙蝠群中杀出,公良羽错愕之下,练练后退,那人身法急快,手一探,向公良羽手中画卷抓下,公良羽一手抱孩子,一手抓画,无暇拔剑,他猛然闪身,使出了潜移默化的绝技,分身他处,却被那黑衣人赶上,一掌打在背心,公良羽借着被打之力,向前翻身十余丈,单膝跪地,怀中仍抱着孩子,那人眼见失手也不纠缠,跃上半空,随着蝙蝠群消失在了山谷之中。 花下眠自然是趁乱脱身,公良羽护画心切,当即命道:“咱们走!” 江寻解了庄生的穴道,三人一路奔出,望着眼前惨不忍睹的尸体,陷入了沉默,庄生痴痴地望着地上躺着的一百多具尸体,呆若木鸡。有壮丁、有老人、有小孩、有妇女,共同点就是他们手无寸铁,根本没有反抗能力。 沉默许久,庄生失声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花下眠道:“一定是这些人掌握不该掌握的东西,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冷月失望的盯着江寻,幽怨的说道:“我们若是早点出手,就能救下七八条性命!” 江寻略微迟疑了一下道:“家人已经死了,即便他们活着也是无尽的痛苦。” 冷月大声喝道:“妙论!你贪生怕死,还说的那么清新脱俗,不过是为了掩盖你的冷酷无情……” 江寻心中一寒,陷入了沉默,他无言以对,却有自保的心态,他更加牵挂冷月的安危。 冷月见他无言以对,望着血泊中的尸体,又怜悯又愤怒,怒道:“他花下眠也是自不量力,仍然挺身而出,生为人杰,死为鬼雄,身为男人你羞不羞……” “行了!”花下眠大喝一声:“他不出手是因为牵挂你的安危,逞匹夫之勇,算什么豪杰。” 庄生道:“原来你是装的!” 花下眠道:“我是心甘情愿被你抓走,只是九分醉意中还有一分清醒。” 庄生冷声道:“原来小丑是我!我放过你,也抓过你,我们两清了。”说完转身而去。 这时尸体中爬起一老者,正是首领,他一手撑地一手抓起沾满鲜血得龙头拐杖,他手指在龙口一按,呛稽一声,龙头与拐杖分离,从拐杖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了花下眠,花下眠虽然不知道内容,也能料想绝非凡物。老者紧紧握着花下眠的手,目光中充满了期许与恳求,似乎在说‘为我们报仇!’,跟着身体一瘫,便在没了生迹。 花下眠打开册页,赫然写着:“八十八仙图!”五个字,字体不大,却让花下眠看的目瞪口呆,这是江湖上失传的武功绝学,也是各大派在暗中搜寻的绝世武功,素有传闻‘得此秘诀者,定乾坤,安天下,主宰九洲,唯吾独尊!’花下眠激动的心砰砰直跳,只见下面道: 仙图口诀: 茫茫天地 不知所止 日月循环 周而复始 仙风道骨 阆苑琼楼 鸾姿凤态 通真达灵 仙凡路隔 兴云吐雾 人间天上 驱雷掣电 ………… 花下眠双眼放光,难以抑制的兴奋,失声道:“不错!不错!正是八十八仙图的口诀心法……”花下眠平日里纸醉金迷,一副颓废之色,实则暗藏雄才韬略,若要修成这等神功,所向无敌,把望江楼发扬光大也不在话下。 花下眠全神贯注得品读着心法口诀,周围得一切也不再入眼,不再上心。突然背后一沉,花下眠重心不稳,猛地向前扑倒,口诀脱手飞出,一个黑衣蒙面人从他头顶掠过,抄起下落得秘诀,快如闪电的便消失在了山谷之中。 绝世神功,如南柯一梦,得而复失,花下眠中心一阵恼怒,道:“可恨!到手的鸭子飞了!” 冷月道:“公良羽真是鸡贼,竟然去而复返。” 花下眠道:“不是公良羽!” 冷月沉思片刻便明白,若是公良羽他不会单枪匹马抢图,更不会黑衣蒙面多此一举,而且他走时并不知道还有心法口诀,冷月问道:“那是谁?” 花下眠轻描淡写的说道:“谁都有可能!” 冷月沉思片刻,道:“倒也是!连庄生姑娘都这么有心机,还能信得过谁。”说完不由的瞟了江寻一眼。 江寻的袖手旁观,让她感觉异常失望,她心中暗自揣度:倘若我被人追杀,他真的会救我吗? 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身材细长,皮肤黝黑的男子跑了出来,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双脏兮兮的赤脚上血迹斑斑,肩上扛着一只成年母羊,见到这里场景,身体一软,羊从肩头滑落,逃之夭夭。 男子被惊得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突然,发疯似的在尸体周围捶胸顿足,一边嘶吼一边狂奔,痛苦悲愤之声,响彻苍穹。 稍稍镇定下来后,轻轻扶起那被吴天凉踢死的少妇,紧紧抱在怀里,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 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响起云霄,那从起身从腰间抽出斧子,面露杀气的朝花下眠看来。冷月一惊扭头看向花下眠,花下眠却是风轻云淡,那人大喝一声,一路飞奔,举起斧头便朝花下眠砍下来。那人显得生猛,却不懂武功,轻而易举便被花下眠扣住手腕,那人双目充斥着怒火,一边发力硬压,一边怒吼道:“还我妻儿命来。” 冷月忙解释道:“你可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杀你的族人!” 那人悲愤交加哪里肯听解释,斧头连砍,穷追猛打,花下眠也不予计较,只是左右躲闪,任他劈砍。那人复仇心切,虽不动武功,砍杀起来却异常凶猛,一招飞扑斜劈,斧头从花下眠胸前划过,刺啦一声竟然在花下眠衣服上留下一道口子,花下眠一惊,脸上却浮现一抹神秘的笑意,他猛地向前一挺,一掌打在那人胸口,那人应声倒地。 冷月看的惊心动魄,生怕花下眠一不留神交代到这里,眼看那人倒地,冷月怒道:“就算报仇也要找对人,你的家人真不是我们杀的,是……” 花下眠突然摆手道:“如果是我们干的,自然不会留你的。事已至此,你除复仇别无选择,我可以帮你……” 这时!那人才稍稍冷静下来,抱起血泊中的妻子,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 回到大帐中,公良羽压着内心的狂喜,对吴天凉命道:“传令出去,谁敢将特别行动的事说出去,我杀他全家……不过!这种事也是盖不住的,我们马上拔寨,上岸后,立刻!让江湖上的活老鬼、街滑子、坐地虎和以及黑白两道的朋友放风出去,就说……花下眠一伙抢了仙图,杀人灭口!” 吴天凉一脸狞笑道:“少主高明!这是一箭双雕之计。” “闪开……”庄生在帐外厉声道。 “少主有令!任何人不准靠近大帐!师妹不要让我们为难我们……” 庄生见公良羽屠村,心中恼怒,便也不再客气:“给我让开……” 伴随着渐近的脚步声,庄生怒气冲冲的进了大帐。 吴天凉一扭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师妹!谁惹你了!” “你出去!”庄生口气生硬的命道。 吴天凉嘎然一笑,走了出去。 公良羽望着脸色铁青的师妹,低沉道:“怎么了?” 庄生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人?” 公良羽脸色一沉,道:“我杀谁了?” 庄生怒吼道:“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不是你杀的吗!这孩子不是你抢的吗?” 公良羽淡然一笑,道:“你不听他们胡说八道,别忘了花下眠有‘风流痞子’之称,是他见色起意,被人撞破便杀人灭口,这孩子是吴天凉从他们的屠刀下救来的!” 庄生双眼紧盯着公良羽,摇头说道:“哼!你颠倒是非时,竟然脸也不红!心也不跳,你良心何安?就不怕天打雷轰吗?若不是我亲眼所见,你说这些话我是决计不会怀疑的!”说到‘良心何安’庄生突然咆哮起来。 闻言!公良羽也不再伪装,脸彻底拉了下来,阴沉道:“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顿时!庄生感觉眼前青梅竹马的师兄是如此陌生,她嘶吼道:“仙天门向来以正义着称,你更是以儒雅谦逊示人,你却是两面三刀,心狠手毒的恶棍。你如此不择手段为非作歹,师父知道了也不会饶恕你!” 公良羽怒道:“你要不要出去吼?让所有都知道我是恶人!”庄生张口结舌,公良羽继续道:“我做事!都是为了仙天门的前途计,即便是有所牺牲,我也在所不惜。你若要顾全大局,最好把这件给忘掉。” 庄生呆住,她没想到公良羽丝毫没有悔恨之意,反而是面色凶狠,当下怒道:“我要告诉师父,告诉仙天门的所有门徒,你这是为了大局,看看他们怎么说。” 公良羽怒道:“事关仙天门的生死存亡,你敢说出去,仙天门给你除名,你以后也不要见我了。” 庄生脸挂泪水,道:“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说完摔门而去。 吴天凉匆匆走进来,道:“少主!以庄师妹的性格,她绝不会缄口!” 公良羽这才从沉思中醒悟,忙道:“不能让她说出去!绝对不行!” 吴天凉道:“事关重大,请少主快下决断!” 公良羽长出了一口气,道:“你来拿主意吧!” 吴天凉口气阴沉的说道:“只能用老办法!向田家三子一样,让她消失。” 田家三子是百鳯堂招揽的能人,因探听了公良羽的一些机密,被吴天凉秘密处决,后宣布他们三人与仇人火拼时尽忠而死,给了极高规格的荣耀…… 第84章 公良羽怒杀师妹 听到吴天凉要除掉庄生,公良羽心乱如麻,他背过身,沉默良久,突然!一掌打在木桌上,哄的一声,桌子四分五裂,茶杯茶碗跌落一地,摔的粉碎,低声道:“去办吧!” 吴天凉道了声‘是’,转生便走,公良羽突然叫住吴天凉,咬了咬牙,命道:“不许折磨她!” 吴天凉道:“属下明白!”领了命令,吴天凉心中窃喜,他是个老色皮,对庄生这等绝色佳人,垂涎已久。庄生许了少主,他自然不敢争抢,色欲熏心,因妒生恨,既然不能得到,干脆毁了,原是碍于少主地位不敢加害,抓住机会便要一击必杀。 鸡鸣狗盗说巧不巧的听到二人谈话,惊得全身一颤,狗盗心慌之下的忍不住‘啊’了一声,吴天凉健步如飞,探头一瞧,厉声道:“你们在这里干嘛呢?” 狗盗狗盗吓得面色苍白,忙往身后躲,鸡鸣李名山是心虚面不虚,硬着头皮道:“少主对我等有知遇之恩,保护少主安全,我等责无旁贷。” 公良羽给吴天凉使了个眼色,吴天凉会意,说道:“你们既然如此忠诚,那委以重任,跟我走!” 鸡鸣深知没什么好事,但话到此处,也只能硬着头皮应道:“好说!好说!有事吴当头吩咐就是。” 三人一路飞奔,二三里处的林中吴天凉飞身落地,拦住了庄生的去路,庄生一惊,没好气的问道:“你来干嘛?” 吴天凉嘿嘿一笑,道:“庄师妹!少主有样东西交给你。” 说完手掌一摊,趁庄生不备,一掌砍在了庄生左肩,庄生眼前一黑,便昏倒在地,鸡鸣拍手称赞道:“吴当头好一招出奇制胜,举手之间便将人放倒。” 吴天凉道:“绑上石头,扔到海里去。” 鸡鸣一惊,心中暗骂:狗日的!原来是让老子干见不得光的勾当。 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她可是少主的师妹,吴大侠为何这般安排?” 吴天凉暗骂:他妈的,狗爷俩,都听到了,还装孙子。 吴天凉也不解释,冷声命道:“你们只管执行任务,别的事不要多问,更不要管,这算是投名状,这件事办成,日后仙天门不会亏待你们。”吴天凉顿了顿,警告道:“若是泄露半个字出去,仔细你爷俩的狗头。” 鸡鸣陪着笑脸道:“既然是少主的意思,我二人自当奉行而行,誓死效忠。” 吴天凉点了点头飞身而去,鸡鸣将庄生背在身上,原本背着国色天香的美女是件羙事,鸡鸣却背出来千斤重的感觉,他放慢步伐,细细琢磨着其中滋味,细思极恐。 不多时!二人便到了江边一处绝壁,这里山石直立江上,三面临空,江水环绕,地势凶险,崖下惊涛拍石,汹涌澎湃,形似燕子展翅将飞。从这里下去莫说昏迷,就是水性极好的人也难以上岸。 鸡鸣有感而发:“毒蛇啮指,壮士断腕,为大业者,不顾身家,少主真是个干大事的主。” 狗盗接道:“我们就替他卖命得了!” 鸡鸣话风一转,眼神中闪过一丝寒芒,沉吟道:“此人太过老辣,今日能封他师妹之口,焉知明日就不会封咱爷们之口,不怕他面目狰狞,就怕他儒口蛇心,走的太近,恐有性命之余。” 接过狗盗搬来石头,叹道:“生死有命……”他将石块绑在庄生胸前,绳索却留了个活口。 狗盗道:“既然不想这么干,干脆救醒放了得了。” 鸡鸣唾弃道:“放屁!小鳖犊子,你个蠢货,跟了我这么久,一点脑子不长,就知道小偷小摸,离开了我,你还能干啥……这种事交给我们做,为什么?一来是让我们背锅,将来事发,我们百口莫辩,二来……”鸡鸣捋了捋胡子,接着道:“测试我们的忠诚度。” “测试我们!”狗盗一愣,低声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监视我们?”说到此处!狗盗不由的放眼四顾,噔!鸡鸣两指如铁疙瘩般,狠狠的扎在了他的头顶,狗盗嗷了一声,疼的他直跺脚!顿时!头顶鼓起一个不大不小的包。 鸡鸣瞪着他道:“小犊子!你不要命了!” 狗盗被打的有些急眼,低声怒道:“老犊子!那也不要打我这么狠!” 鸡鸣道:“打你是为你好,你这么蠢,不给你点教训,将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狗盗虽然一脸不服,却也没有反驳,嘭的一声,庄生被扔进了海里,激起一阵浪花。 暗处的吴天凉见状,邪魅一笑转身而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不知道,自己身后还有一双眼睛,正是晓梦,晓梦女扮男装,化成仙天门门徒,因不见了花下眠几人,才来母岛探寻,恰巧撞见吴天凉偷袭庄生,这才一路尾随。 眼见庄生被扔进海里,她偷偷潜入,将庄生救起,带到了子岛。 火光跳跃,照的洞穴忽明忽暗,发出劈里啪啦的干菜烈火声,庄生张开干涉的双眼,双手撑着地靠在了冰凉的石壁上。 晓梦正烧水,听到声音扭头道:“你醒了!” 庄生头发凌乱,面部松弛,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听到晓梦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双目空洞,呆呆地坐在角落。 晓梦深知她心中痛点,自己心爱的人要杀自己,那是何等的绝望,旁人根本无法体会,晓梦端了一碗热水递给了庄生,庄生依然无动于衷,晓梦只好放在她身前,当下的一切安慰之言都是苍白的,她也不安慰,与庄生并列而坐,默默的陪着。 二人静坐良久,庄生突然傻笑起来,她笑声三分酸楚七分苍凉,时而仰面大笑,时而啼笑皆非,好一会,终于开口道:“我以前总认为那些自杀的人很傻,很懦弱,当现实远远低于自己的期望时,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你不该救我。”庄生嗓音沙哑,好像历经沧桑的老妪。 晓梦道:“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这种想法不可取,我也曾绝望过,也曾痛不欲生过,当我挺过那段低谷时,现在回头看看没什么大不了,想来想去,人最大的痛处无非就是七情六欲,我既然六亲无缘,便不去奢求。” 庄生冷笑道:“与其说绝望,不如说信念崩塌,这个世界太陌生了,有一瞬间!我感觉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那感觉不是你能体会的。” 晓梦道:“我刚出生就被父母遗弃,三岁死了养父,七岁时常被师父,后来逃出,又被人贩子数次转手,好不容易到了弱冠之年,娶妻生子,本以为痛苦就此完结,她竟然与人相好,密谋害我。”晓梦是女扮男装,庄生没有识别她,她便编了一个凄惨的故事,为了与庄生共情。 庄生瞧了她一眼,便有沉默了许久,她突然道:“你不是仙天门的人?” 晓梦本想和盘托出,可一旦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方才撒的谎就不攻自破了,于是硬着头皮道:“我是刚加入仙天门不久,所以你不认得我,我也是收到任务,最近才被调来这里的。” 庄生道:“你救我的代价是什么,你很清楚?你倒地有何意图?” 晓梦一愣,眼珠子一转,道:“无非就是一个死!庄师姐!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时,我就喜欢上你了,为你死我觉得值得。”晓梦思量,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说的过去。 庄生冷笑道:“以前别人百般待我好,我都感觉理所应当,充其量会有一丝感动,现在我感觉一颗真心是弥足珍贵,可惜我已心如磐石。你若喜欢,我便是你的人,我不关心你的过去,带我隐姓埋名,就让回忆烧成灰烬。” 晓梦笑容逐渐僵住,心道:玩笑开大了! 庄生瞪着晓梦道:“怎么你不愿意?” 晓梦尬然一笑:“幸福来的太突然了,我有点不敢相信!”她一把抱住庄生,本以为只是安慰一下她,她的一颗心却是腾腾直跳,心理一阵发慌,面红耳赤的赶忙松开庄生,一时间手足无措,这种心跳的感觉,只有和花下眠在一起时才有,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对庄生产生这奇怪的感觉。 在庄生的注视下,她吞吞吐吐的说道:“把这碗水喝了吧!”说着把水递到了庄生嘴边,庄生也不接,只是直勾勾的望着晓梦,晓梦一边喂给她喝,一边帮她整理这凌乱的秀发,庄生五官匀称,肤白如雪,可谓是国色天香,即便素颜仍是风流姿态,独特气质。晓梦有意向她靠了靠,不觉间心中又是一阵乱跳。 想到自己是重魂之体,有着木石前盟,倘若对她心动,难不成前世我是男人?即便如此,她又岂肯与我相好? 她慌张的转身走向火堆,背着庄生道:“庄姐姐,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不会恨我。” 庄生失魂落魄的答道:“心已经死了,还会在乎被骗吗,你想骗我就骗吧,只要你高兴就好。” 晓梦感动之余,一颗心怦怦乱跳,她突然快步走到庄生跟前,双手托起庄生脸颊,深情的吻住了庄生的嘴,香舌轻送,佻开庄生的牙齿,深深的亲吻起来,女生到了十七八岁年纪,图个乐子,私底下闺蜜之间也会互相亲吻调戏,不过是蜻蜓点水,浅尝辄止。如此深的轻吻,晓梦也是第一次,她居然毫无反感之意,反而越发情深意浓,庄生既不主动也不拒绝,只是配合晓梦的亲吻,闭着眼尽情享受…… 松树下江寻头枕双手,翘着二郎腿,独自一人躺在松树下,望着星辰大海与弯月,陷入了孤独之中,自从公良羽血洗什么村,他见死不救,冷月就开始对他爱答不理,和冷月待在一起,莫名多了一层隔膜,虽有些心寒,倒也受的,只是那种被人抛弃的失落感,让他想起了过往种种不快,一时间难以自拔。 暗夜惊魂掌的毒被封在脚底,冷风吹过,左腿一阵发麻,江寻正揉捏捶打小腿,突然一双手抓着江寻小腿,帮他按摩起来。 江寻一惊,低头看到了晓梦,奇道:“晓梦姑娘,你这是?” 晓梦一边认真帮他揉按,一边说道:“我还问你呢?留下他们两在哪里,你却独自在这里赏月,何故啊?” 江寻苦笑道:“我和冷月姑娘一没有私定终生,二没有媒妁婚约,她和谁呆在一起,有什么不妥?” 晓梦默然一笑:“你和花下眠一样,明明心理不是滋味,还装的毫不关心。” 江寻道:“你倒是一眼就看穿了我?” 晓梦正色道:“讲真的,冷月姑娘长得漂亮,为人正派豪迈,是难得的侠女。与你也算郎才女貌,性格互补,你可要好好珍惜!” 江寻道:“与其说性格互补,不如说水火难容,我们同少异多,很难有结果……” “你倒是说的轻松,好像事不关己。” 江寻怅然道:“我曾想过好好珍惜,可经过此事,我感觉她并不能体谅我,而且!我发现,就算她不理我,我也没有痛彻心扉的感觉,也许是我们两都错把友情当爱情了。” 晓梦歪着头,一脸坏笑的问道:“那你喜欢谁啊?” 江寻一愣,真正动过心的是晓梦,只是晓梦一直喜欢他师兄,便也没有纠缠,晓梦一问,不知何意,但晓梦这种古灵精怪的性格,问出这种问题并不奇怪。只是江寻不好回答,只得道:“或许我本没有真正爱过谁!” 晓梦笑的越发浓,突然趴在江寻耳边低声道:“你喜欢我吗?” 问题来的有些突然,江寻有些错愕,深吸了口气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你只管回答喜不喜欢?”尽管江寻有些错愕,却没有怦然心跳的感觉,他曾喜欢过晓梦,被拒绝后这份感情,变淡了许多,江寻沉默片刻,望着晓梦,说道:“我们同时重魂之体,本都应有割舍不掉的前世,但你……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晓梦笑道:“我还没没有觉醒,我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是谁?倘若是你,那就太荒谬了,我喜欢的人是花下眠,花下眠喜欢冷月,而冷月却喜欢你……” 言谈之间,晓梦自然地将头轻轻倚靠在江寻的肩头,两人虽非情侣,却因同为稀世难遇的重魂之体,彼此间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与理解,仿佛久别重逢的亲人。 一阵轻盈而细碎的脚步声悄然接近,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去,只见冷月正站在不远处,目光中满是不解与诧异,脸色在瞬间变得复杂。未及多言,冷月便匆匆转身,狂奔离去…… 第85章 江寻出露锋芒 见冷月吃醋跑开,江寻本要追出去,刚要起身,转而又坐了回来。 晓梦一脸不解的催道:“你怎么不追啊?” 江寻道:“有什么好解释的呢,让她冷静冷静再说吧。” 晓梦浅笑道:“你倒是想得开!小心姓花的给你横刀夺爱。” 江寻嘎然一笑,晓梦突然把手探进江寻怀里,未等江寻反应,已从怀中掏出了伏地内径,晓梦一脸调皮的说道:“这本医书借我读读!”说完便扬长而去。 花下眠正喝酒吃肉,见冷月一脸失落的跑来,奇道:“怎么?没找到江兄弟。” 冷月瘫坐在地,六神无主的摇了摇头。 花下眠道:“出什么事了?” 冷月失魂落魄的说道:“同样是花心好色,偷偷摸摸要比正大光明更可恶,好歹人家敢做敢当,哪像有的人,表面正人君子,私下里男盗女娼……”阴郁的语调,自那冰凉的唇齿间缓缓溢出,字字句句间夹杂着深切的失望与难以言喻的怨恨。 花下眠听到花心,便以为冷月说自己,当即回道:“喂!冷月姑奶奶,我可没招惹你,又是花心,又是好色的什么意思。” 冷月闻言,怒目而视道:“谁说你了,少在这里自作多情……男人每一个好东西……” 花下眠微微一顿,旋即说道:“怎么?江兄弟做对不起你的事了?” “你……”冷月猛然起身,她原是一句牢骚,没想到花下眠一句话点破,当即便恼羞成怒,喝道:“原来你早就知道?” 花下眠啼笑皆非道:“知道什么?莫名其妙,这岛上满打满算就两个男人,除了我,自然就是江寻了……” 冷月这才冷静下来,怒道:“是我瞎了眼,还……呜呜呜……”说着突然大哭了起来。 花下眠没在理会,眼见江寻竟不来哄自己,冷月心中一寒,越哭声音越大…… “别哭了!”花下眠突然大喝一声。 冷月心头一惊,猛然停下,花下眠训道:“光哭能改变什么?” 花下眠突然起身,口气变得温和,说道:“你等着!我去帮你收拾他,一定让他过来给你磕头认错……” 说着便要走,冷月忙道:“你不要去……” 花下眠正要开口,忽然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瞅,正是那神秘村落的幸存男子,男子一脸凝重,步伐坚毅、目露凶光,手里领了一柄砍刀,花下眠一愣神,只见那人径直走到花下眠面前,扑腾一声,跪倒在地:“请大侠帮我!” 花下眠舒了口气,招呼独孤传坐下,道:“独孤兄!你我年龄相仿,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可以助你复仇,但你一定要讲一下你们的来历。” 花下眠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暗喜,独孤传骨骼精奇,身法灵活干练,是习武的好苗子,将来自己大展宏图,最需要的便是这种人。 独孤传思量片刻后,道:“我们是画圣吴道子后裔,先祖在一个机缘之下,得到了上乘武学八十八仙图,因无法参详仙图奥义,又怕奸人觊觎仙图,便改为母姓独孤,隐居这座孤岛,希望后代子孙能参透仙图奥秘,振兴吴氏家族,三代人过去了,始终没有人能领悟其中奥秘。” 花下眠若有所思的说道:“传闻这八十八仙图乃剑皇梵净天所创,梵净天与吴道子同属一个时代,想必是梵净天创作仙图时,吴道子代画,所以吴氏留有范本。” 冷月问道:“他们屠村的时候,为什么你躲开了?” 独孤传道:“我儿出生,妻子奶水不足,我本打算去山中逮一只母羊补奶,不曾想掉入了谷底……” 独孤传大悲之后,已是铁石心肠,讲诉妻儿时,没有丝毫动容之色。 冷月倒吸了一口凉气,暗生怜悯之情。 呼呼呼…… 一阵破风声响起,林中突然杀出一个黑衣人蒙面人,花下眠欲伸手去抢剑,被黑衣人一脚踩住,跟着一脚将花下眠踢翻在地,那人也不纠缠,挺剑一送,电光火石见,便朝冷月胸口刺来。 花下眠飞身一跃,挡在了冷月身前,眼看便刺穿花下眠胸膛,一个身影挡在了花下眠身前,噗呲一声,剑不偏不倚的刺在了独孤传的左肩上。 反应过来的冷月怒骂一声‘狗贼’,十指交错弹出,使出了星兮之火的绝技,霎时间,数十株星火暴射而出,那黑衣人见状,侧身闪过,那人动如脱兔,飞身而去。 “别追了!”冷月欲追被花下眠叫住,花下眠一手扶住跪倒独孤传,一脸自责的说道:“独孤兄!何必为我挡剑啊!” 独孤传面无表情,表情坚毅,也没有作答。 冷月怒骂道:“狗贼!竟敢偷袭老娘,抓到了非要把你碎尸万段!” 花下眠稍作沉吟,随即拾起剑,身形一展,几个起落间便已穿梭至林间,将那黑衣人截住。他眉头紧锁,喝道:“为什么这么做?” 那黑衣人撤下面罩,正是晓梦,晓梦道:“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 花下眠不解的问道:“你说什么?” 晓梦道:“英雄救美,套路虽然老了点,但效果还是显而易见的。虽然有独孤传搅局,但你的表现冷月是看在眼里的。” 花下眠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晓梦是要帮他撮合冷月,花下眠喝道:“胡闹!你明知道冷月喜欢的是江寻,我岂能夺人所爱。” 晓梦道:“江寻和冷月本就不是一路人,而且他们之间八字没有一瞥,何来夺人所爱。” 花下眠眉头微皱,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晓梦默然一笑,俏丽的瓜子脸上写满了酸楚,道:“你不仅是我师兄,更是望江楼的楼主,好歹我也爱过你,总是不想看你整日借酒浇愁,沉沦堕落……还有!我不说为了你幸福的伪话,就算为了我自己,冷月姑娘心底纯正,天真烂漫,无论是给我当嫂子,还是将来的楼主夫人,对我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花下眠沉吟道:“师妹!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义啊。” 花下眠迅速折返至冷月身旁,细心查探独孤传的伤势,确认仅是皮外伤后稍感宽慰。晓梦本就是做戏,下手自有分寸,但冷月因自责而执意寻药。 夜色深沉,冷月几经周转,终于找到了几株草药,心中正感宽慰之时,不料一股浓烟扑面而来,冷月一僵,当即便失去了意识。这时!熊四海从暗处闪出,未及多想,便抱起冷月,在夜色中狂奔,心中狂喜,步伐急促。 熊四海粗鲁的把冷月放在草丛中,便手忙脚乱的宽衣解带,冷月被摔的恢复了几分清醒,见状惊呼道:“你干嘛?”声音中带着恐惧与无助,身体却无法动弹。 熊四海的眼神变得猥琐,脱下上衣,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自然是想与姑娘加深感情喽,哈哈哈……”言罢,便欲强行撕扯冷月的衣物。 “狗贼!你敢动我,我必把你大卸八块,千刀万剐。”冷月怒骂,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尽管身体被束缚,但她的意志坚如磐石。 熊四海的笑声更加放肆:“呵,等我们有了夫妻之实,恐怕到时候你就不舍得了……” 熊四海一边兴奋的奸笑,一把扯下冷月的上衣,顿时雪白的肩头裸露出来,熊四海看的口水直流,饥不择食般便要亲吻。 “住手!”花下眠暴喝一声,突然跳了出来。 熊四海一僵,顿时恼羞成怒,呛的一声,剑出鞘三寸,呲着獠牙,眼冒蓝光,森然道:“不关你的事,少管闲事,谁敢坏老子的好事,老子和他拼命。” 花下眠也不废话,‘呛呲’利剑出鞘,厉声道:“这事老子管定了!” 熊四海原就是虚张声势,见没有镇住花下眠,登时!变了一张奴颜媚骨的狗脸,谄媚道:“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区区一个女人,花大侠若有兴趣,我送与你便是。” 说完发足便走,花下眠一个腾跃,拦住熊四海的去路,冷声道:“解药留下!” 熊四海一怔,手一挥,解药扔出,趁花下眠接解药之际,夺路而逃。 冷月吸了解药,顿时!便有了知觉,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低头道:“多亏有你!谢谢你……花大哥!”冷月羞涩的低下了头,腼腆之色持续了瞬间,她突然怒气冲冲的起身便走。 冷月一路狂奔,找到了熊霸天等人,便破口大骂:“狗贼!给老娘滚出来!” 熊霸天等人睡得正酣,听到冷月杀猪般的嘶喊,登时睡衣去了大半,这时!熊四海从树后走了出来,嬉皮笑脸道:“呦呵!小娘子,半盏茶的功夫你就想哥哥了,是不是想尝尝哥哥的七上八下大法?” 冷月登时暴跳如雷:“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看我不烤了你!” 说着!怒火便化作星火,随着指尖飞舞,星火如流星般,直逼熊四海面门,显然冷月是下了杀手,熊四海吃过星火的亏,不敢怠慢,左躲右闪。那星火如同被捅了马蜂窝的马蜂,蜂拥而至,紧追不舍。刺啦声连响,熊四海的小腿、屁股、背心几乎同时中了招,烫的熊四海嗷嗷大叫,星火虽然没有入体,但打在皮肉上非焦即糊,熊四海疼的在树林之间上窜下跳,嗷嗷惨叫。 眼见自己兄弟被欺负,除了熊满天,三人皆是枕戈待旦。 这时花下眠赶来,熊霸天本不屑与女子交手,见花下眠出现,一种被人欺辱的感觉勇上了头,怒道:“咱家兄弟岂容你等欺负,兄弟们上。”熊霸天虽然是粗犷的口气,吐出口仍是细声细语,说不出的反差与滑稽。 熊五湖原本是严阵以待,闻言也是忍俊不禁,熊满天更是捧腹大笑,只有熊上天一如既往的黑着脸,不动声色。熊霸天又羞又怒。举刀便要将满腔怒火发泄到冷月、花下眠二人身上。 熊上天、熊五湖也跟着摆开了架势…… “住手!” 眼看争斗一触即发,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江寻沉着脸走了过来,他盯着冷月道:“让我来处理!” 冷月本就在气头上,想到江寻与他们同属一帮,更加恼怒,冷哼一声,把头扭向了一旁。 江寻转脸之间,脸上蒙上了一层阴云,低吼道:“熊四海!给我跪下!” 熊四海被烫的伤痕累累,一肚子火正无处发泄,听到江寻的话,登时!火冒三丈,声音尖刻的有些扭曲,叫嚣道:“狗日的!给你个鸡毛你就当令箭,对老子发号施令?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子认你你算个人,老子不认你连狗都不如。”熊四海恶语相向,不乏挑衅的意味。 江寻一怔,怒极反笑:“熊上天!跟我拿下!” 熊四海闻言轻蔑的笑了起来,熊上天再怎么与自己不和,毕竟是自家兄弟,岂能听你差遣,哪曾想,熊上天接了命令,不假思索的便拔出了玄磁剑。 熊四海心中一凛,没来及多言,熊上天的剑便到身前,熊四海连忙躲闪,抽剑招架。 铛铛铛…… 剑击声连响,熊上天连招进攻,熊四海挡了七八招,突然!熊上天一招‘孤剑直入’,刹那间!炫磁剑便贴在了熊四海的脖子上。江寻所以令熊上天出手,就是笃定他是信守不渝之人,也是要通过熊上天的狠辣树立自己的威信。 熊四海被挟,顿时!嚣张气焰去了大半,吼道:“老三!你疯了吗?自家兄弟你也下手?” 熊上天冷声道:“帮主让你跪下!”说完手腕一翻,剑刃便对准了熊四海的脖子,熊四海虽然嚣张,毕竟是狐假虎威,熊上天杀人不眨眼的性格,他心知肚明,自己当真嘴硬,交代到他手里也不好说,当下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认怂道:“行!我服!”嘴上说‘服’,心里仍是憋屈,扭头喊道:“大哥!咱家兄弟就被外人羞辱吗?” ‘羞辱!’二字触碰了熊霸天敏感神经,他正要发作,被江寻抢过话,道:“非礼良家妇女、以下犯上、寻衅滋事、哪一条拿出来,放在江湖上不是死罪?我天雷地火帮的名誉快被你毁完了,你还有脸叫大哥!想挑拨离间不成!大师伯是非分明,袒护你,岂不是助纣为虐,自毁名誉吗?” 突然转向熊五湖道:“师父!” “唉……唉……”熊五湖被江寻强大气场惊得呆住,听到‘师父’二字这才回过神。 江寻命道,口气中夹杂着少有的霸气:“给我丈打一百棍!” “啊?什么?”熊五湖一时没反应过来。 “打一百棍!”江寻加重了语气。 熊五湖目光转向熊霸天,熊霸天本来被熊四海挑拨动了,又被江寻一句‘恩怨分明’鼓吹的心理暖洋洋的,硬帮熊四海也确实理亏,哪里还肯袒护,当即命道:“给我狠狠的打!” 第86章 分手 江寻只言片语间,展露出王者霸气,花下眠心生佩服,心道:江兄弟是把驭人之术用的炉火纯青,字字诛心,句句打在要害,辛亏我与他是友非敌,将来若能加入望江楼,定能称雄一方,助我大展宏图! 随着棍棒落下,啪啪声响起,五熊的梢棒如落枣般打在熊四海的屁股上,熊四海的嗓子眼里发出了杀猪般的嘶吼声,冷月看在眼里爽在心里。不觉间一回头,发现江寻已经走开了,她心中一寒,转身欲追,又想到江寻与晓梦亲密画面,不见江寻解释,又觉恼怒。 熊四海见江寻等人走开,大喊道:“他妈的老五,你打上瘾了……” 老五看了熊霸天一眼,问道:“大哥!还打吗?” 熊霸天摆了摆手,示意他停下,熊四海瘦弱的身躯,吃了六七十棒,已是皮开肉绽,站也站不稳,他踉跄着走到熊霸天面前,满脸委屈的叫道:“大哥!你就容他们这般欺负自家兄弟!” 啪! 熊霸天一巴掌摔在熊四海的脸上,怒吼道:“混蛋!每次都是你惹是生非,我们是怎么被赶出漠北的你忘了?” 这一巴掌着实不轻,在熊四海脸上印了一道泾渭分明的五指印,打的熊四海眼冒金星,无言以对。 “江大哥!”江寻正在海边散心,被冷月叫住,回过头二人四目相接,冷月虽是口气温和,脸色依然难看。 江寻本以为冷月会对自己破口大骂,眼见如此,心中不忍,当即道:“我知道,你看到我和晓梦……但我告诉你,我和她真的没……” 冷月一把抓起江寻的手,道:“江大哥……我相信你,我知道!那天对你凶是我不对,你是在乎我的安危才不肯出手,我心里明白……” 冷月说的自然就是公良羽屠村时,江寻袖手旁观,冷月恼怒之下骂了他。 江寻叹了口气道:“江湖纷争,你死我活,他们要杀的我们拦不住,死一个也是死,一万个人也是死,我们没有绝对的实力,以身犯险,只能作他人的刀下鬼,也许你说的对,是我太过无情了,我见过太多杀戮,早已死如死灰……”南宫府统战江湖各种势力,有些不服管的黑道势力,一夜之间屠杀殆尽的事也是时有发生。在江寻眼里,就像个故事,而一条条人命,也只不过是纸上的一串数字。 冷月闻言,陷入了沉思,直到江寻拉她的手,她们猛然惊醒,二人漫步在海边,海风轻拂,带着咸湿与自由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江寻难得地敞开心扉,他向冷月细述了自己的过往,包括南宫府所闻所见的权谋与深藏不露的阴暗面,冷月听后,心中不禁涌起阵阵波澜,满是震惊与感慨。 一夜安眠,晨光熹微中,冷月醒来,脸上仍挂着与江寻和解后的喜悦。他四人晚上便睡在地下石室之中。冷月起身,满心欢喜地前往隔壁寻找江寻,却发现石床上空无一人。心中好奇,便四处寻找,很快便在地火石室找到了江寻。江寻手握双剑,神色凝重却带着一丝决绝,正欲步出石室。 冷月本想呼唤,但见江寻面色有异,便悄然跟了出去。 原来,今日是江寻与风击鼓约定的日子。冷月默默跟随江寻,穿过密林小径,直至一片幽静的小树林。江寻心中挂念着父亲的下落,脚步匆匆,未曾察觉冷月的跟随。他准时到达,只见风击鼓已亭亭玉立于林间,转身之际,笑容明媚:“你果然守时。” 江寻轻轻一挥,两把宝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的弧线,稳稳落在风击鼓手中。风击鼓细细端详,剑身寒光闪烁,她不禁赞叹:“这稀世玄铁与精湛工艺的结合,果然非同凡响……” 江寻心中激动难抑,原欲直接询问父亲的下落,但转念一想,有更迫切的疑问需要解答。他深吸一口气,改口问道:“我外公为何要加害我父亲?请风姑娘为我解答。”言语间,既有急切也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风击鼓这才回过神,用她那特有的柔声细语娓娓道来:“江欲来本是应天府中落魄子弟,他恋上了你娘南宫乃馨。南宫叶身为镇守江湖的三江都督,权势滔天,一言九鼎,对江欲来这种纨绔子弟,自然是看不上眼,于是就出现了棒打鸳鸯的一幕……” 风击鼓讲述与江寻所想并没多大多出入,只是当真入了耳还是有些唏嘘,这也就可以解释南宫叶为什么对他横眉冷眼,原也是有他父亲的缘由。 江寻略作沉思,又道:“我爹是否还活着?他在哪里?” 风击鼓脸色一僵,道:“说好的一个问题!怎么?你要讹我不成。” 见江寻呆住,风击鼓轻抚着江寻的脸,笑道:“据我所知他尚在人间,至于去了哪里,我就爱莫能助了。” 说着在江寻脸上轻轻一吻,随即飘然而去,江寻全程呆住,全然没有在意。冷月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江寻这才回过神,冷月虽然没有听到二人谈的什么,但江寻把宝剑交给了风击鼓,风击鼓在江寻脸上轻轻一吻,她是亲眼所见。 二人四目相接,只见冷月涨的满脸透红,一脸难以置信的摇着头,好像对江寻已经失望到了极点,江寻忙道:“冷月!你听我解释……” “够了……”冷月突然大喝一声,跟着怒道:“你把宝剑送给了那个贱货,居然还让她亲你……”说到此处,冷月已眼含热泪,继续道:“我亲眼所见,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冷月转身而去,猛然间!江寻感觉胸口空荡荡的,好像心尖上的一块肉被人割了,莫名之中冷月已经在他心底里扎了根,他忙追了过去,一口气追了两里,直到悬崖边,冷月临近崖边,怒吼道:“你不要过来……不然我就跳下去……” 见冷月激动,江寻也不敢靠近,只得劝道:“冷月姑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快过来……” 冷月哭喊道:“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江寻道:“你过来,咱们有话好好说,千万别……” “呸……”冷月啐道:“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走开,我的死活与你无关,从今以后咱们一刀两断……” 说着冷月又往悬崖边靠了靠,半只脚已经悬空,江寻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此刻解释什么都没用,只能等冷月冷静下来,看这情形,冷月越说越激动,声泪俱下,哪里还能冷静下来。 “跳!跳一个我瞧瞧……”突然花下眠的声音响起。 冷月这才平复,怒道:“臭流氓……你少管闲事……” 花下眠见冷月搭话,知道有门,当即道:“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不就是因为江兄弟与风击鼓有些交情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莫说你在捕风捉影,就是真发生点什么又能怎么样,他还在这里哄你,还在担心你的安危,足见他是心里有你的。换句话说,你死了,你的江大哥转身娶了别人,你岂不是白死……” 眼见冷月冷静下来,花下眠一把抓住江寻肩膀,好似大家长一般训道:“瞧瞧你干的好事,把冷月姑娘气成什么样了,还不快道歉。” 江寻心乱如麻,听到花下眠这话,当即赔礼道:“冷月姑娘,就算我江寻不对住你,你为了我寻死觅活不值得啊!” 冷月望着二人,冷笑一声,道:“你们少在那里唱双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滚,我不想看到你……” 花下眠转身道:“听到没,冷月姑娘让你滚。”花下眠嘴上说着,却暗暗给江寻使了个眼色,江寻心领神会,当即走开,转身绕到了悬崖下面,以防冷月当真想不开。 冷月见江寻走开,也慢慢冷静下来,花下眠道:“他都走了,你还不过来。” 冷月白了花下眠一眼道:“我的事不要你管。” 花下眠淡然一笑道:“好!你的事我不管……”说着手臂一甩,将一个酒袋扔在了冷月脚下,道:“天大的事,这酒都能帮你吸收了,说破了天无关生死都不算什么大事,寻死觅活的算什么样。” 冷月闻言身体一软,瘫坐在地,随后拿过酒袋一饮而尽。 花下眠凭借三尺不烂之舌,连哄带激,才将冷月劝好,冷月见了江寻也不理会,一天无话,江寻心中隐隐作痛,夜里便辗转发侧,一种失去挚爱的感觉萦绕心头,想象这段时间自己确实也没好好珍惜,不由得苦笑,不知不觉中冷月已经在他心中有了很重的分量。 浑浑噩噩中江寻噩梦连连,猛然惊醒全是汗汗浸透,江寻还在为冷月的事懊恼,一抬头发现冷月正站在一旁痴痴的望着他。 江寻一惊,登时悲喜交加,但见冷月面无表情,脸上泪痕交错,双眼哭的红肿,心中顿时闪过一丝愧疚:“冷月……我不想……” 江寻本想说‘不想失去你’,打定了主意,欲将风击鼓的事和盘托出,却被冷月打断。 “江大哥!对不起……”冷月一反常态的温柔。 江寻错愕之下,忙道:“冷月!你听我说……” “不!你听我说……”冷月抢过话,却迟迟没有开口,一种窘迫之感油然而生,不舍、彷徨、失望、亏欠,孤独,各种感觉接连涌入心头。她手指抓着衣角,咬的嘴唇红里透紫,江寻知道冷月有话说,也不敢打扰,隐约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我们不合适,还是做朋友吧。”此话吐口双眼依然通红,江寻如遭雷击,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短短两天,从浓情蜜意到形同陌路,美好的画面,好似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心理有种千百种滋味,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更不知道如何挽回。 冷月强忍泪水,说道:“有一个美好的开始,也有一个美好的结尾,就此止步,总好过将来恩断义绝、反目成仇,江大哥!冷月让你失望了,你不会恨我吧?” 江寻如坠冰窟,嘴角抽搐两下,一肚子话没有说出口,黯然道:“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我就……” “对不起!对不起!祝你幸福……”冷月再也抑制不住情感,泪水夺眶而出,说完挥泪跑开。 江寻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一拳一拳的扎在石墙上,拳头碰的生疼他也不在意,心里猛然变得空荡荡的,说不出的失落感,如同浪潮冲沙,一波跟着一波,洗涤的心头一阵发凉。 情绪低落之下,江寻再也不想在岛上待了,当即找到花下眠商量,这才得知,公良羽早有撤离打算,他们眼下有一条五熊开来的船,花下眠也打算修补修补。 但这船可以拉的人有限,要么丢下五熊,要么在花些功夫加固船身,二人合计了一下,便达成共识,五熊憨厚耿直,将来可以用到。 江寻失落中多了一分倦怠,便准备回密室睡上一觉,这才发现,熊满天正跪在木屋前,他奇道:“熊满天!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熊满天一脸伤心的说道:“大哥……他要死了……我求婆婆救救他……”说完呜呜的哽咽起来。 江寻虽然名义上是他们的帮主,但对熊霸天等人没有丝毫感情,便也没有上心,提醒一句:“婆婆!神出鬼没,你跪在这里她也未必出现。” 熊满天倔强的说道:“我就一直在这里等她。” 江寻见他如此偏执,便也没有多言,转身而去,当他第二天醒来时,熊满天竟然还跪在原地,见他如此执着,江寻不禁有些动容,平日里熊霸天处处自吹自擂,熊满天性格蠢直处处拆台,熊霸天对熊满天非打即骂,二人可谓是水火不容。 熊满天少言寡语,肥胖的脸庞上常常挂着憨厚的笑意,熊霸天向来好面子,即便身负寒毒也绝不求人,紧要关头竟然是熊满天替熊霸天求人…… 第87章 血精石风波 江寻目睹熊满天那份坚定不移的执着,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动容。他将两指置于唇间,随后一股浑厚的劲风自他口中喷薄而出,化作一声悠长而嘹亮的唿哨,瞬间响彻云霄,回荡在四周的山谷之间,跟着高喊道:“婆婆……” “别喊了!别喊了!吵死了!”突然一道人影闪现,千山慕雪一如既往的绷着脸,抓起熊满天的肩头一提,道:“起来说!老太婆不喜欢这一套!” 熊满天站起身说道:“我听说婆婆医术高明,我大哥中了毒妇一掌,可能要死了!求婆婆救救我大哥……” 穆雪眉头一蹙,沉思片刻道:“暗夜惊魂掌是难以治愈的顽疾,他中在咽喉,喉为百川之源,毒流五脏六腑,若要遏制先医咽喉,先用薄荷草给他清清嗓子。” 闻言!熊霸天如获至宝,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连连称谢。 “这天闷热!休息一下……晚上再练!” 午后的太阳正毒,自从独孤传找上花下眠,他便废寝忘食的练功,从不怠慢,花下眠也是十分欣慰,可欲速则不达,花下眠常会命他劳逸结合,独孤传听了花下眠的吩咐,便停了下来,他不顾身上的疲惫,便跑去烹茶。片刻功夫,一壶茶已经煮好,他恭恭敬敬的奉上。 花下眠接过茶碗,道:“独孤兄!我虽传你功夫,但你我年龄相仿,大可不必拘谨,往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 独孤传心生感觉,纳头欲拜,花下眠一把拦住,道:“你再这样,我可不敢教你了。”旋即拉着独孤传坐下。 “讨碗茶喝!”这时江寻走来,不由分说,便倒了一碗,喝了起来。 见江寻走来,独孤传便兀自走开。 江寻喝了茶,随即打趣道:“这么热的天,还再练,独孤兄前途不可限量,花兄得独孤兄相助,真是如虎添翼。” 花下眠嘿嘿一笑道:“你的天雷地火帮也不错啊。” 江寻戏谑道:“好啊!我用天雷地火帮换你的独孤传,你可舍得?” 花下眠脸色一僵,跟着哈哈笑道:“江兄也开起我老花的玩笑了,那边怎么样了?” 江寻道:“我已经让五熊他们伐木加固船仓了,需要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花下眠淡然一笑,道:“这几人啊,放错了位置便是祸患,放对了位置又是可用之才,得亏有江兄弟罩着,一般人镇不住。” 江寻道:“花兄过奖了,我以前总以为,想要的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双手打拼,其实借人之力才是制胜之道。” 花下眠胸怀韬略,自是赞成,当即道:“懂得借力,本身也是一种能力……对了!这两天怎么没见到冷月他们?” 江寻眼见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凄冷,说道:“这两天我也没见到,兴许和晓梦姑娘在一起,他们整天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大男人在一起,终究还是避不开‘女人’这个永恒的话题……”忽然晓梦的声音传来。 两人骤然转身,只见晓梦的面色凝固,一抹惊愕与难以置信交织于眉宇间,一柄短剑突兀地横置于其纤细的脖颈之上,而那冰冷无情的剑柄,正稳稳掌握在阿衣紫卜的手中。 江寻骇然之下,急忙问道:“紫卜姑娘!你这是为何?” 阿衣紫卜横眉扫过众人脸颊,喝道:“谁偷了我的血精石,给我交出来。” 江寻失声道:“血精石?紫卜姑娘!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阿衣紫卜道:“哼!误会?岛上除了你们几个人,难道还有其他人吗?给我老老实实的交出来!否则别怪我无情!” 阿衣紫卜的功夫深不可测,她若起了杀心,江寻也无可奈何,江寻与花下眠相视一眼,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有独孤传不动声色,如木偶一般矗在原地。 花下眠忽然一笑,道:“我花下眠,只偷人不偷东西,我也给我的朋友担保,我们中绝对没人偷你的血精石,你若是不信,不妨搜一搜身。”说着花下眠将外套脱了下来,手中暗捏着茶碗碎片,在阿衣紫卜没有动手之前,他只得以不变应万变。 阿衣紫卜冷笑一声,还剑入鞘,道:“我自然是要搜一搜!” 阿衣紫卜正欲迈步向前,花下眠却突然长袍一甩,那长袍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化作一张巨网向阿衣紫卜扑去,同时将晓梦拉开,正欲趁机逃走。 只听刺啦一声,紫卜破开长袍,随即马鞭一送,瞬间缠上了花下眠的脖颈。 阿衣紫卜一拉马鞭,同时一招高鞭腿,落在了花下眠的胸口,鞭拉脚蹬,瞬间将花下眠控制得动弹不得。 “呛啷!呛啷!”两声清脆,电光火石,短剑出鞘入鞘间,紫卜已精准地斩断了花下眠的腰带。随着腰带的断裂,花下眠的裤子应声而落,只余下一条短裤,尴尬地挂在他的身上,这一幕让人忍俊不禁。 当众被人强行扒衣,无异于奇耻大辱,花下眠却淡然一笑,调侃道:“紫卜姑娘!这一招可是‘善解人衣’!” 紫卜冷笑道:“何止善解人衣,老娘还会分筋错骨,让你欲仙欲死,要不要尝试一下!” 说完,马鞭一荡,松了花下眠,转头目光所在了独孤传脸上,上下打量一番,独孤传却是视若无睹,没有任何反应,紫卜猛然扭头,目光再次落在晓梦脸上,犀利的目光好似能人从眉目中读出真伪,随后又在江寻脸上扫过,江寻错愕不已,心道:这女人真是鬼神莫测,前一刻视你为友,后一刻视你为寇,行事果决,真像三月的天,阴晴不定…… “怎么?连我也信不过了?”江寻问心无愧,说起话来多了几分从容与坦荡。 紫卜紧盯着江寻的双目,二人四目相接,江寻心里竟有些发窘,紫卜却一脸镇定,不动声色。 忽然间,晓梦的心声,在江寻心头响起:江大哥!血精石在我手里,她不会搜你身,我有苦难言,你帮帮我,容我日后给你解释。 二人同为重魂之体,心有灵犀,江寻还没反应过来,手中便被晓梦塞进了一块石头,江寻心中一凛,如惊雷乍起,顿时陷入了危机之中。 紫卜一招制敌的剑法,历历在目。当真知道偷了她的血精石,大开杀戒,自己恐怕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心中一慌,瞳孔不受控制的一缩,这一细微的变化自然逃不过紫卜的眼睛。 未等紫卜开口,江寻便道:“紫卜姑娘!你若是能信的过我,三天之内,我帮你找到血精石。” 紫卜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江寻道:“倘若是我们中的所偷,你如此咄咄逼人,逼得贼人把血精石毁掉也犹未可知。倘若是你自己不小心丢在某个地方,也需要一些时间查找。” 见紫卜仍是犹豫不决,江寻继续道:“这件事交给我,若是三天内找不到,拿我试问。” 江寻内心虽忐忑不安,言辞间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这是一场微妙的赌博,紫卜若真搜身,自己将无所遁形。紫卜的目光深邃而充满审视,紧紧锁定了江寻,江寻心跳不禁加速,呼吸也随之变得小心翼翼。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凝重,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紫卜突然收剑,命道:“未找到血精石之前,谁也不准离开子岛。” 阿衣紫卜转身便走,江寻冷汗直冒,暗自松了口气,紫卜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江寻的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紫卜道:“我把你们当朋友,你们若是敢骗我,我绝不饶恕。” 紫卜走后,众人如释重负,晓梦把江寻引到了密室,这座密室与其他密室隔绝开来,因此江寻也是第一次涉足,密室中火光微弱,一个声音从黑幕中发出:“你回来了!”声音微颤虚弱。 晓梦给火堆加了木炭,迅速跑到一女子旁边,借着火光,江寻看到了庄生一张惨白的脸,她嘴唇发紫,目光无神一副濒死之态。江寻大吃一惊,问道:“怎么回事?” 晓梦一边把庄生抱在怀里,一边说道:“中了暗夜惊魂掌,又在海水里泡了两个时辰。” 庄生环抱着晓梦,像孩子抱着母亲,有气无力的说道:“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江寻听的即心酸又诧异,庄生的话,不像是好姐妹之间的口气,反倒像是情侣,难道她不知道仙天门装束的人是晓梦? 晓梦一边安抚,一边拿血精石为她驱毒疗伤,待庄生驱毒后,便昏昏睡去。 江寻恍然大悟道:“你偷血精石,就是为了救庄生姑娘?” 晓梦点了点头,道:“只有血精石能压住暗夜惊魂掌之毒。” 江寻道:“为什么不带她找穆雪前辈瞧瞧。” 晓梦轻叹了口气,道:“她是被公良羽所害,早已心如死灰,不愿接受治疗。” 江寻道:“这血精石有这么厉害,竟能抑制暗夜之毒。” 晓梦摸着宝石般的血精石,不舍的交给了江寻,解释道:“江大哥!你有所不知,血精石是深海水晶,经过九天淬火,又放在十八岁处女阴门吸取初液所致,需要九九八十一人,耗时整整三年炼成,乃绝世无双的至阴之物,传说!月圆之夜,将此石放在风口,有女子哀鸣声,不仅驱毒除煞,甚至使人青春永驻,延年益寿。只是这血精石用一次功效就减一成,所以弥足珍贵。” 江寻闻言怔住,这时才感觉血精石在掌心隐隐发寒,一股莫名寒气直入脊背。 虽是至宝,终是他人之物,江寻转身找到阿衣紫卜,便将血精石交出,江寻好心提醒道:“如此宝贝,紫卜姑娘可要当心保管。” 紫卜接过血精石,看了一眼,随即挂在了脖颈上,白了一眼江寻,正色道:“你想当好人,就得让别人买单,自作聪明,若不是把你当朋友,我绝不会轻饶了她。” 闻言!江寻呆住,话外之音便是知道血精石是晓梦所偷,江寻一惊,感觉自己自作聪明的同时,又觉得紫卜心如大海,深不见底,令人心生敬畏。 江寻五味杂陈,心中暗道:说是朋友,她又盛气凌人,丝毫不给面子,说仇人,她又多次出手相救,或许!这就是萍水相逢,各有芥蒂的陌路人吧。 江寻略作迟疑,紫卜已经翻身骑在九婴身上,江寻鼓起勇气道:“朋友一场,明天我们就回中原了,不如晚上一起开怀畅饮吧!” 紫卜一怔,随即喊道:“那你还不快去准备……” “这是三天的药!” 晓梦拿了一些采药放在了庄生面前,庄生一脸狐疑的望着她。 晓梦沉吟道:“我要走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机会见面。” 庄生一双清目,痴痴的瞪着她,道:“你不要我了?” 晓梦蹲下身,空洞的目光盯着地上的碎石木屑,沉默良久道:“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们根本不可能!” 庄生秋水般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迷惑:“为什么?” 晓梦道:“许多事我没办给你解释,忘了我吧!我只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 庄生一把抢过草药,撒的满地都是,冷声道:“你不给我一个解释,我什么都不吃。” 晓梦道:“好我给你一个解释!”晓梦拔下头簪,脱去仙天门的装束,露出本来样貌,道:“我们都是女人,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庄生呆住,随后苦笑起来:“你干嘛对我这般好?” 晓梦只道:“对不起!” 庄生大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走……” 晓梦咬了咬牙转身便走,庄生心中一寒,抢上前,一把拦住她的去路,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晓梦道:“喜欢!” 庄生一把抱住晓梦,哭腔道:“我是被人抛弃的人,留一口气不过是苟延残喘,你若是不要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庄生略微一顿,斩钉截铁的说道:“男人也罢,女人也罢,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晓梦紧紧抱住庄生,道:“好妹妹!鱼沉雁杳天涯路,执手相守终不悔,管他什么前世今生,管他什么青梅竹马,管他什么世俗偏见,只要你愿意,我会一辈子待你好。” 第88章 五湖四海 夜幕低垂,众人汇聚一堂,江寻与花下眠忙着烘烤整只肥羊,冷月搬来几坛穆雪的药酒,晓梦忙着往篝火里续柴,庄生在晓梦的劝说下,也从石室中走了出来,但未从伤心中走出,静坐一隅,眼神空洞,仿佛与世隔绝,与一旁的独孤传竟有几分神似。 篝火旁的长桌上,漠北五熊早早落座,五人神色各异,构成一幅生动的画卷:熊霸天面容严峻,眉宇间透露出对江寻的不满,但江寻对他礼遇有加,他满腔怒火无处宣泄;熊满天望着肥羊,双眼放光,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嘴角留着口水;熊上天,那张脸永远覆盖着一层冰霜,冷漠而深邃,让人难以窥视其内心;熊四海,眼神中闪烁着狡黠与不羁,不时地以那双轻浮的眼眸,在冷月、晓梦等女子间流转;而熊五湖,作为江寻的恩师,满面春风,自豪之情溢于言表,佳肴未至,美酒已喝了三碗,颇有些春风得意之色。 不久,一只肥美的烤羊便被抬上了桌,冷月轻启酒壶,晓梦则手法娴熟地分割着羊肉,香气四溢,瞬间唤醒了众人的味蕾。庄生,在晓梦的劝慰下,坐在了桌末。 随着一声呼啸,紫卜骑着九婴狂奔而来。江寻忙招呼她落座,紫卜也不隔开,直接坐在了上首。 烤羊香气四溢,漠北五熊馋的直流口水,争先恐后,赤手抓肉,烫的他们五指翻滚,却仍不愿放过一块肥肉,一边吹一边急不可耐的往嘴里送,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这时!几十只猫争先恐后的围着桌子狂叫,只从公良羽放火烧子岛,几百只猫葬生火海,仅存的十几只便组成一团,冷月心善,顾不上自己吃便撤下一条羊腿丢在了地上,霎时间,猫一拥而上,相互争抢,抓咬起来,猫多肉少,显然不够分,冷月有撤下一块肥肉丢出,猫儿得了肉,吼着嗓子,纷纷跑开…… 死里逃生,花下眠如梦春风,兴致盎然的端起酒碗,邀大家共饮:“咱都是从地狱走出来的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五熊哪懂江湖礼数,端起便喝,一口药酒下了肚,登时又吐了出来,抱怨声此起彼伏:‘什么酒?这么难喝?’;‘他娘的这是给人喝的吗?’;‘给毒药似的,要把人药死啊!’…… 花下眠道:“天雷地火帮的兄弟,有所不知,这酒是上品药材所酿,有健脾除湿、畅通血脉之溢,习武之人喝了,充阳滋补,功力倍增。”闻言,五人一脸狐疑的望着花下眠。 “在我的地盘,喝我的珍藏多年的药酒,连个招呼也不打,你们这些人可真会办事啊。” 一个阴沉的声音传来,只见穆雪阴着脸,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登时!酒桌上鸦雀无声。 穆雪咳嗽一声,目光扫过众人,说道:“这么热闹的篝火晚宴,不请老太婆,是不是嫌弃我啊,怪不得人言‘老而不死视为贼’,老了!不讨年轻人喜欢了。”他依然神情冷漠,却是在说笑。 晓梦一把挽住穆雪的胳膊,陪着笑脸道:“婆婆这是哪里的话,我们是去请您,您神龙见首不见尾,可怪不得我们。” 穆雪冷哼一声道:“少耍贫嘴,伤了病了,又是咆哮又是吹哨,烤羊吃却不见这些动作。” 晓梦道:“那不是您喜欢清静吗,所以不想打扰你。” 穆雪道:“横竖都是你的理,小蹄子,小心嘴上长泡。” 晓梦道:“论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我们绑一块,也没法和您比肩。” 说完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穆雪啐道道:“混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没大没小……” 晓梦撇了撇嘴道:“可是你说我和你年轻的时候一样,难不成你还不喜欢自己吗……” 穆雪脸色一僵,抬手便捏晓梦的腮帮子,口中啐道:“我撕烂你的嘴……” 晓梦后仰躲过,又是一阵欢笑,穆雪也忍不住展颜而笑,随后说道:“你们喝你们的,不必管我。” 一番调侃后,气氛也变得和谐,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酒过三巡,大家放下了恩怨与芥蒂,冷月因为江寻,一直显得拘谨,随着气氛活跃,她也开怀畅饮,把酒言欢,花下眠更是针对几位女子,进行了‘喝两碗卖一碗’的酒局规矩,顾名思义,便是花下眠自喝两杯,被敬的人须陪一杯。 敬到冷月时,冷月端起酒杯道:“好!‘喝两个卖一个’是吧,姑奶奶我要喝三碗,你就要喝六碗喽。”说完,不等花下眠多言,便满饮了三碗。 啪!花下眠拍案而起,赞道:“豪爽!”当下也不犹豫,连干了六杯。 花下眠越喝越兴奋,酒不落桌,对着阿衣紫卜道:“紫卜姑娘!我们接触的虽然不算不多,但承蒙收留,给了我和我的这帮兄弟们一线生机,我花下眠敬你。” 冷月打趣道:“怪不得人家叫你‘风流痞子’,喝酒还要所有的姑娘陪着,你的脸可真大。”一句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阿衣紫卜端起酒碗道:“咱们来日方长!”说完一饮而尽。 花下眠拍了一下大腿,连声叫好,两碗下了肚,正要转向晓梦。 阿衣紫卜拍案而起:“这点酒如何尽兴,我们来喝个‘五湖四海’。” ‘五湖四海’酒场上便是先喝五碗,再喝四碗,有‘五湖四海皆兄弟’的寓意。 花下眠一愣,当即,豪气冲天的叫嚷道:“五湖四海!好!紫卜姑娘海量,论武功我花下眠在江湖上排不上号,若论酒量我还没服过谁。” 熊霸天也看的瞠目结舌,他只知道漠北人能喝,素来瞧不起中原人,没想到花下眠竟如此能喝。 当即二人相对而立,各斟九碗,冷月虽是好酒之人,也不曾见过如此阵仗,当即失声道:“当真是不要命了!” 晓梦伏在她耳边道:“嫂子!你可要帮我好好管管他。” 冷月点了点头,突然!猛地抬头,道:“叫谁嫂子呢,晓梦姑娘,你……”霎时间!原本红润的脸颊又蒙上了一层羞涩。 江寻坐在一旁啼笑皆非,虽说冷月与他的情感已结了解,毕竟有过一段,他只做没听到,拿着羊肉大把大把的往嘴里塞…… 阿衣紫卜与花下眠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连喝了九碗,花下眠固然酒量大,但着药酒都是烈性酒,一口气喝那么多,身体还是有些抗不住,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薅一只羊腿,便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吃一边念叨:“高兴!高兴……” 阿衣紫卜却是面不改色,泰然自若。 冷月噗呲笑道:“就你逞能!喝蒙了吧!活该……哈哈哈……” 填了填腹,花下眠再次端起酒杯道:“庄生姑娘!莫提救命之恩,就冲着你仙天门第一美女的名号,花下眠也要与你干一杯。” 花下眠两杯连下,庄生倒也没有推脱,虽然面色清冷,她也是两杯连下。 花下眠喜形于色,手舞足蹈,最后端起酒杯道:“穆前辈!承蒙厚爱,我花下眠无以为报,就借花献佛,用这碗酒敬您。” 穆雪脸色一沉,嗔道:“你这是敬姑娘们的,只不过顺带捎上我,我不喝。还有!少在我面前长辈晚辈的,说的我很老似的……” 众人一笑,冷月讥讽道:“一个桌子人,就显摆你了,活该!” 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好似一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好不和气。 花下眠尬然一笑,道:“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江寻素来不喜欢这等喧闹的氛围,眼下却莫名有了一种家的温馨,他小时候常幻想,若父亲在,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在一起,可不正是眼下这番景象,想到此处,母亲身影便在脑海中盘旋,一时心中五味杂陈,端起酒碗便兀自喝了起来。 正心情沉重,忽感腿上一沉,拿开酒碗,这才发现紫卜已经坐在了他的腿上,紫卜本就有着一种异域风情的独特美感,一张瓜子脸,双目含情,腮两侧微微发红,醉意朦胧更显风情万种,他轻抚着江寻的脸道:“你怎么不敬我酒!” 紫卜一身草衣简装,梦然贴近江寻,一股体香飘来,江寻有些陶醉,但当着众人面如此亲昵,江寻心中还是发窘,一推紫卜,便道:“紫卜姑娘,你喝醉了……” 紫卜也不搭话,轻盈转身,留下一抹飘逸的身影,随即围绕着篝火,翩翩起舞。只见她腰肢轻摆,步伐微妙,皓腕带珠,宛如仙子降临。眼中春水荡漾,波光流转,每一顾盼皆含情。舞姿时而柔美如春风拂面,时而迅疾如风,展现出无尽的韵味与活力。她容颜娇艳,笑靥如花,指若春葱,唇若点朱,一举一动,皆能牵动人心,令人为之倾倒。 阿衣紫卜以她那多姿多彩的舞蹈,瞬间点燃了现场的热情,将氛围推向了沸点,花下眠看直了眼,熊四海更是口水直流。 紫卜主动融入舞池,这一刻的她,与平日里那份冷酷形象大相径庭,少了几分遥不可及的距离感,多了几分真实可触的娇艳与亲切。 她以袅娜的身姿,步步生莲,缓缓行至江寻身旁,温柔地挽起他的手,引领他共舞一曲比翼双飞。江寻虽不擅此道,但在紫卜的带动下,加之酒精的微醺,竟也勇敢地尝试着扭动身躯,虽动作略显笨拙,却难掩其投入与享受,手舞足蹈间,还不忘摇头晃脑,那份陶醉的模样,颇有些不伦不类的滑稽,瞬间逗乐了众人…… “跳的啥玩意,咱爷们看的恶心。” 忽然一声断喝,打破了其乐融融的气氛,众人一惊,只见熊霸天越是脸色发黑,他原本就对江寻颇为不满,眼见江寻跳的不伦不类,顿感丢了他天雷地火帮的颜面,当下呵斥道,熊霸天虽然怒火浇心,说出来的话却仍是细声细语,与他形象对比反差,说不出的滑稽。 见众人嘲笑的目光投来,熊霸天又羞又怒,啪的一声拍案而起,手起刀落扑腾一声,将长桌劈成了两段。 熊霸天浓眉剧目,怒视四方,等时!众人大好的心情,被熊霸天搅乱,就连对江寻不满的熊四海也感觉不合时宜,当下劝道:“大哥!这时候还是不要闹事!” 只有阿衣紫卜视而不见的继续跳舞,花下眠躲在了一旁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紫卜的舞姿。 江寻第一次组局,被熊霸天如此闹腾,顿时怒上心头,冷声道:“大师伯!你喝傻了?” 熊霸天怒道:“你跳的什么狗屁舞,这么丢人现眼,怎么当咱爷们的帮主。” 江寻压着怒火道:“混账东西,竟敢犯上作乱,翻了天了!” 话音未落,便使出了一苇渡江的绝技,熊霸天见江寻袭来,兴奋之余挥刀便砍,江寻箭步如飞,绕过刀锋,抢到熊霸天身后,一掌打在熊霸天背心,熊霸天一僵,扑通一声,一头栽倒,江寻愣住,自己一掌虽然用气七八分的力道,但没打在要害,对于熊霸天这等皮糙肉厚的大块头,根本不可能一掌打昏。 “大哥!大哥……”熊四海等人骇然之下忙围了上来。 熊霸天突然抽搐起来,跟着口吐白沫,他双手紧紧握脖颈,面部抽搐显得十分痛苦…… 第89章 谁下毒 熊霸天突然倒下,众人不由得一惊,穆雪走上前瞧了一眼,失声道:“怎么会中毒。”随即嗅了嗅熊霸天口中吐的白沫,转向熊满天,厉声问道:“我让你给他采摘薄荷叶,你采的什么?” 熊满天一愣,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叶子,穆雪拿起叶子一问,喝道:“蠢货!蠢货!我说的是薄荷叶,你采的是吸毒草,你想害死他吗。” 熊满天瞳孔一缩,露出惊恐之色,穆雪狠狠瞪了熊满天一眼,自言自语道:“愚蠢害死人!” 江寻央求道:“请慕前辈救救我大师伯。” 穆雪沉思片刻,随机拿出银针,在熊霸天肩头,胸口,头顶连下十余针。 突然!熊霸天一口淤血喷出,这才稍稍平复。 穆雪道:“捡回一条命,本来就中了两层暗夜惊魂掌之毒,死不了人,胡乱吃药却是要命的。” “你们都在这里啊?”一个憨厚的声音响起,众人扭头一瞧,子玄驱使轮椅,缓缓走来。 子玄望到庄生,顿时喜笑颜开道:“姐姐你也在啊!” 众人一惊,本能的向子玄身后瞧去,倘若子玄在,鬼婆定然也在附近。 穆雪眉头一锁,喝道:“莫稻香!不要神神秘秘的,给我滚出来。” 子玄一愣,随着众人的目光向后望去,随后纳闷的挠着头,道:“莫稻香?不是跟着仙天门的船队离开了吗?她没走吗?” 此刻莫稻香潜伏在公良羽船队的船底,众人闻言,暗松了口气。 穆雪黯然伤神道:“为什么把你留下?” 子玄道:“婆婆说她去做一件事,做完了就来找我,让我在这里好好生活。” 穆雪瞳孔一缩,心中嘀咕:她去仙天门寻仇了,恐怕是有去无回了。她一向要强,有意把她儿子留下,是想让我帮她照看,还是想让我杀了她儿子,一解当年恩怨? 穆雪虽然恼恨莫稻香,对子玄并没有敌意,听到莫稻香离开的消息,她双目中竟闪过一丝遗憾。 冷月劝道:“婆婆!无论多大的恩怨,终将化为乌有,莫稻香纵然十恶不赦,终与你有过命的交情,生在江湖,大家都是生死未卜,谅解他人便是放过自己,何不消除宿怨,重新开始呢。” 穆雪冷笑道:“我的怨恨至死方休,我是没有意愿与她和解,除非莫稻香死了。”说完转身便走。 子玄大怒,咆哮道:“婆婆是好人,你凭什么诅咒她死,亏婆婆还让我听你的话,你居然这么恶毒,坏人!坏人……” 熊霸天得了穆雪相救,心存感激,听到子玄咆哮,登时喝道:“你奶奶的!自己作恶多端,还说别人是坏人,还要不要脸了,咱爷们实在看不下去了。”经过一番针灸,熊霸天说话竟然恢复了男人的声音。 说着抡起龙雀刀便朝子玄身上招呼,子玄骇然之下,撒腿便跑,轰的一声巨响,轮椅被劈的粉碎,熊霸天声音恢复,也是心情大好,仰天大笑后,跟着举刀便砍…… “住手!”穆雪突然喝止。 熊霸天高举着刀,道:“婆婆!你放心,我宰了他,替你出口气。” 穆雪斥道:“我的恩怨与你何干?不要多管闲事!”说完拂袖而去。 熊霸天一愣,张口结舌,他原本想的是替婆婆出口气,却没想到婆婆不仅不领情,反而怒斥自己,当下是即憋屈又恼怒。 “我轮椅坏了,我怎么走路……”子玄突然大喊起来。 众人闻言,也是面面相觑,他方才躲避杀招时,龙行虎步,这一刻却是无法走路。 熊满天提醒道:“没有轮椅你也可以走路啊!” 子玄一愣,低头看了看双腿,如梦方醒道:“对偶!” 花下眠意犹未尽,劝道:“年华似水!良辰难得!不如大家放下恩怨与芥蒂,一起篝火狂欢跳个摆手舞。就像江兄弟一样,放纵一下。” 冷月调侃道:“你的心可真大!” 经过熊霸天一搅局,众人也没了心情,突然!庄生跌倒,晓梦欲扶,头一沉,也摔倒在地,霎时间!众人纷纷跪倒,只有子玄与阿衣紫卜安然无恙,冷月奇道:“怎么会这样?” 花下眠道:“我们中毒了!” 冷月惊道:“是谁在下毒?” 花下眠苦笑道:“自然是没有中毒的人下的毒!” 众人不约而同的转向了阿衣紫卜,子玄显然是因为没有饮酒吃肉才没有中招,阿衣紫卜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他奶奶的,吃个酒也会中招!’; 随着熊霸天一声抱怨,熊四海熊五湖也七嘴八舌的抱怨起来…… ‘你们中原人就是喜欢耍小聪明,一点不光明磊落!’; ‘中毒了?’; ‘他娘的!身体僵住了,动弹不得。’; ‘谁他娘的这么阴险,竟敢给老子使套。’; ‘被老子抓到非剁了他不可。’ 阿衣紫卜口气生硬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下毒?” 冷月怒吼道:“到底是不是你?” 阿衣紫卜向来孤傲,见冷月怀疑自己,冷哼一声,怒道:“是我又怎么样?” 她抽出马鞭,便要朝花下眠招呼,突然手一沉,手腕被江寻死死抓住,江寻忍着毒痛,吃力的说道:“他推测的并没有问题,若不是你,你说清楚便是,何必再起内讧,若是有人暗施毒手,我们打起来,岂不是正中下怀。” 阿衣紫卜甩开江寻手臂,道:“我还能白白让你们怀疑不成?” 江寻挡在紫卜身前道:“各位!我为紫卜姑娘担保,这种下三滥的事,绝不是紫卜姑娘所为,她要杀我们,又有谁能抵挡,又何必多此一举。” 熊五湖怨道:“我就说不来中原吧,你们非不听,这下好了,又着了道了。” 熊四海嚷道:“他娘的,该倒门喝凉水都塞牙缝,你说不是她又是谁?为什么只有她相安无事?” 众人用猜忌的眼神彼此互相张望,花下眠道:“假作真时真亦假!” 冷月道:“难不成岛上还有其他人?” 晓梦怒道:“大家坦诚相待,把话说清楚免生误会,真真假假如迷雾中的森林,岂能在意气用事?” 说完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在阿衣紫卜脸上,紫卜冷笑道:“说了……是我下毒!还要我解释什么!” 盛怒之下的紫卜拎起马鞭便朝众人招呼,江寻手一抄,一把抓住马鞭,道:“紫卜姑娘!当真要翻脸吗?” 阿衣紫卜道:“翻脸又怎么样。” 呼的一声!马鞭横扫,如电光火石。江寻急中使出一苇渡江,扶地盘旋,突然间不知从何方飞出一枚暗器,直接打入江寻口中,江寻反应不及便已下肚,霎时间!全身一震,原本虚弱的体魄瞬间恢复如初。 江寻暗道:这是谁给我上了解药?难不成是想利用我与紫卜交手,他好坐收渔翁,此人定然是下毒之人。 当下便想劝说紫卜,紫卜哪里给机会,鞭入疾风骤雨般向江寻身上招呼,江寻一苇渡江左躲右闪。紫卜数鞭落空,斗志勃起,叫嚷道:“咱们比划比划!” 说着便也放开手脚,穷追猛打,江寻明白躲得了一时,却是必败无疑,当下多功并用,熊五湖的风雷腿、花下眠的一叶知秋、冷月的星兮之火,交相而出,一时间与紫卜斗的有来有回。 众人无不瞠目,冷月失声道:“他竟然……如此厉害!” 花下眠道:“论速度,一苇渡江无人能及!” 晓梦奇道:“江大哥!竟然深藏不露!” 花下眠道:“藏锋守拙,才能出奇制胜,他本就有一苇渡江的绝技加持,只要稍有点粗浅功夫,便可发挥出巨大的潜力。” 紫卜挥鞭如电,迅而刚猛,二人如同两道幻影,瞬间便走了十余招,三种看似不同的打法,江寻运用得当,游刃有余,近时!风雷退横扫千军,远时!一叶知秋,乱叶齐发,万急之时便是星系之火。忽然紫卜加快速度,三连鞭甩出,跟着五连鞭。情急之下,江寻不知如何招架,一时躲闪不及,被马鞭卷了脖子,阿衣紫卜也没给他反应得机会,一经得手猛地一拉,江寻身体一轻重心离地,脖颈一紧,猛然间头昏目眩,突然一股强劲得灵力凭空而来,顿感全身充满无穷之力。原来脖颈被卷激发了江寻重魂之力,随着灵力激射而出,啪的一声,马鞭被灵力震开。江寻借着惯力,猛地一冲,刹那间!两柄承影剑绕在了紫卜脖颈上。 众人目瞪口呆,熊霸天更是瞪大了双眼,他对江寻不满,其中很大的缘由便是自恋的认为自己功夫远在江寻之上,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呆住。 一时间鸦雀无声,只听得海风从耳边吹过,篝火声噼啪作响。 紫卜情深意切的望着江寻,誓言道:“我十二岁时曾发毒誓,谁能打赢了我,我就嫁给他。” 熊四海失声道:“还有这好事?” 江寻冷声道:“到底是不是你下毒!” 紫卜眸子闪过一丝失望之色,道:“你也怀疑我?” 江寻喝道:“我只想知道真相……” 紫卜眼中的失望,瞬间化为怒火,突然大喝一声,体内迸发出强横的力道,啪!一掌落在江寻胸口,江寻倒飞出去,紫卜莲步生风,似浮光掠影一般追了下去。江寻后背一沉,撞在了大树上,紫卜抢过江寻手腕一按,噔噔两声,两把承影剑插在了大树上,离江寻脖颈不过寸许,森然的煞气吹着江寻脖颈一阵发寒。 紫卜眼中的失落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她猛然间暴喝一声,体内仿佛有龙吟虎啸,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喷薄而出,轰然一掌击中江寻胸口,江寻身形暴退,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 江寻后背重重撞在一棵古木之上,木屑纷飞,他尚未来得及喘息,紫卜已踏风而至,一把掐住他的咽喉,紧接着,两道寒光如电,“噌噌”两声,承影剑钉入树干之中,剑尖距离江寻的咽喉仅余一线之隔,剑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杀气,让江寻的脖颈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仿佛死神的呼吸近在咫尺。 江寻心中一寒,本以为必死无疑,紫卜却突然松开了手,泪眼婆娑的望了江寻一眼,不再多言,飞身而去。 这一刻江寻终于明白,这毒正是他们中的一人所下,但绝不是阿衣紫卜…… 这时!众人的毒也不解自愈,纷纷恢复体力。 冷月奇道:“到底是谁下毒!” 江寻道:“我们用的碗筷是在药酒里泡过的,所谓‘是药三分毒’,我想应该是误食了毒碗所致。” 花下眠调侃道:“江兄深藏不露,将来必成大器!” 江寻道:“借花兄吉言,日后还望花兄拔擢。” 花下眠喝了口酒,道:“好说!好说!” 江寻道:“各位稍待,我看紫卜姑娘神态不对,我去看看!” 熊四海,喷道:“见色忘义之徒!” 熊五湖惊愕,道:“我的徒儿果然没给我丢人,只是!这年轻人什么情况?一会打打杀杀,一会又要嫁给他,这变化……真让人捉摸不透。” 晓梦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梧桐树下找到紫卜,紫卜目光空洞,黯然伤色,江寻本想调侃,欲言又止,正沉思,紫卜突然开口道:“十二岁时,我发誓,谁能打败我就嫁给他。” 江寻道:“适才,侥幸得手一招半式,算不得赢。” 紫卜苦涩一笑,继续道:“十九岁时!偶遇一少年,经过三次交手,两次败于他,他也是略胜半招,我们相约三日后在决高低,他若胜我便信守承诺嫁给他……” 江寻一惊,心道:原来她早就有心上人了…… 虽有些说不出的失望,但还是忍不住问道:“结果如何啊?” 紫卜扭头瞧了一眼江寻,道:“他失约了!以后再也没见过。” 江寻了然,看的出来,紫卜对这个人有着深厚的感情,心道:这么孤傲的人,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怪不得,说让我娶她时,神情怪异,原是遇景生情了。 看着紫卜孤单的背影,江寻本想搂一下她,给她点温暖与安慰,又怕紫卜拒绝,江寻手臂抬了抬又放了回去。紫卜却毫不避讳,一把抓起江寻胳膊搭在了自己肩头,头枕在了江寻的肩头,江寻宽慰道:“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只要你坚定不移,他一定会出现。” 紫卜突然抬头望着江寻,道:“那个人……和你很像……” 江寻错愕之下,也恍然大悟,难怪她会用那含情的目光望着自己…… 第90章 离开子母岛 众人散去,篝火微弱,只有冷月与花下眠蹲坐在篝火旁,虽是在等江寻回来,却也是二人饮酒过量,有些上头,走起路来左右打飘。 海风吹过绯红的脸颊,醉意笑魇好比娇花照月,目如流光,广袖逸飞,发如垂柳随风动。女人特有的体香沁的花下眠一脸陶醉。 晚风添了几分清醒,冷月叹道:“还好是一场误会,要不然真被人算计,当真给人一窝端了。” 花下眠道:“误会?何以见得?” 冷月道:“江大哥……”一愣,忽然见花下眠神态轻蔑,突然反应过来,反问道:“难道……江大哥在说谎?” 花下眠道:“江寻通读了百草伊人的《伏地内径》,碗上面有没有毒他心理应该很清楚。” 冷月大吃一惊,问道:“他……他为什么撒谎?” 花下眠风轻云淡的解释道:“他是为了稳住人心,防止互相攻讦猜忌,其二也是为了让下毒之人放松警惕,便于查找。” 冷月呆住,忽然道:“有人在暗中算计我们?卑鄙小人,被我抓到非宰了他不可!” 花下眠道:“何必冲动!下毒的人,其实就在我们中间。” 冷月一惊,急忙问道:“谁?” 花下眠淡然道:“拭目以待吧,真相很快会浮出水面,这也是我们的必修课,防人之心不可无。” “就你能装!”冷月对于花下眠的话深信不疑,忽然一个想法在脑海中闪现:会不会是江寻的毒? 这想法一出,她便摇了摇头,拍着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绝不可能,随即想到了花下眠那句‘假作真时真亦假’,登时!便怀疑上了阿衣紫卜,于是道:“难道真是她!” 花下眠好像看透了冷月的心思一般,道:“谁都有可能,傻丫头不要想了,总会水落石出的。” 冷月突然喝道:“你才傻呢!就你能豆子,故作玄虚,看我不抓花你的脸。”说着,变掌为爪,朝花下眠脸爪了下来, 花下眠霍地一滚,随后起身跑去,边跑边喊:“大家都来看啊!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这疯婆子借着酒劲,抓男人了……” 冷月一听,顿时恼羞成怒,喝道:“臭流氓!看姑奶奶不撕烂你的嘴……”喊着便加快了脚步。 花下眠忙不择路,脚下一沉,被绊倒在地,冷月追的急,一时间收不住脚,扑通一声,便扑在了花下眠身上。 二人脸颊,猛然一靠,冷月脸色瞬间变得透红,忙翻身而去。 冷月羞涩的低下了头沉默良久,花下眠运了运嗓子,又咳了几声,本想缓解尴尬,气氛却越发的尴尬。 冷月头也不抬,低声道:“花大哥!对不起!” 花下眠道:“不存在!这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冷月一撇嘴,说道:“我说的你替我挡剑那事,我还对你恶语相向,实在是我太没胸怀了。” 花下眠佯作沉思,随即戏谑道:“你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 冷月脸色一沉,本想发作,却也觉得好笑,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还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花下眠不假思索的答道:“三月二十九,清明前夕,烟雨朦胧杏花村。” 冷月一惊,失声道:“你怎么记那么清楚?” 花下眠道:“我记性好啊!” 冷月脸色一沉,眼角闪过一丝失望,花下眠能记得如此清楚当真是用了真心。想起往日的豪迈之气,自己梦想成为女中豪杰,却落个脾气暴虐的泼妇,冷月叹了口气道:“造化弄人,不经意间……便活成了自己讨厌的人。” 花下眠道:“你没变,而是你对自己的定位有误解,恩怨分明,直爽善良,率性而为,这不就是你吗?”花下眠拿了一朵四叶草送到了冷月面前,道:“还有儿女情长……” 冷月眼前一亮,这四叶草是三叶草的变种,较为稀少,它寓意着幸运、希望、活力。冷月从小偏爱此草,当下接过四叶草,失声问道:“你在哪里找到的?” 花下眠淡然一笑:“很难吗?” 一股暖流流进了冷月心田,失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四叶草?”冷月俊俏的脸上乐开了花。 花下眠道:“瞧你自作多情,我怎么会知道你怎么想的……” 冷月脸色一红,本要发作,想到明日回到中原,大家便要分离,不禁心中悲凉,沉吟道:“明天就回去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 冷月本想说‘再见面’,话到嘴边又觉不妥。 花下眠笑道:“再什么?再回这里?还是再见到我?” 冷月不由得脸色发窘,道:“就你自作多情!” 花下眠继续戏谑道:“如果怕见不到我,那简单,我去拜火教找你!” 冷月白了花下眠一眼,道:“给你说真的,你怎么没个正行,老戏弄我,还怪我骂你,你就活该挨骂。” 花下眠突然走到冷月面前,拍了拍冷月肩膀道:“玩笑开多了,给你掏心掏肺你也以为是开玩笑……” 冷月一怔,咬了牙确认道:“花大哥……你和我说的不是开玩笑?” 花下眠正色道:“不是!” 冷月眼前一亮,道:“那好,我在拜火教等你!” 花下眠笑道:“那你可要把酒给我备足了。” 冷月道:“只要你敢来,酒管够!” 花下眠似笑非笑的说道:“我说的是喜酒!” 冷月一怔,当即转过身道:“花下眠……你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对我……” 冷月正纠结要不要把心里话说出来,不见花下眠回应,猛然回头,花下眠竟不知所踪。 冷月又羞又恼,当即捶胸顿足道:“到底什么意思吗?” “我对你怎么了?”花下眠的声音突然又在身后响起。 “你……”冷月一惊,啼笑皆非,当即道:“讨厌……” 花下眠走到冷月跟前,一把抱住,冷月又惊又喜,一颗心早已砰砰直跳,原来自从花下眠上次舍命相救,冷月便生出感激之情,慢慢发觉花下眠并没有那么讨厌,直到最后产生好感。 花下眠忽然低声道:“朋友一场!能不能帮个忙?” 冷月早已心乱如麻,当即失声道:“什么?” 花下眠道:“帮我生个儿子!” 冷月羞的满脸透红,啐道:“臭流氓……”略微一愣,又道:“你若戏耍我的感情,我绝饶不过你。” 花下眠点了点头,喜道:“成交!我的姑奶奶……” 第二日一早,众人便上了漠北五熊开来的大船,五熊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不休。 “他奶奶的昨天晚上上吐下泻,可难受死老子了。” “哎!宝藏没找到,险些把小命搭上!” “这都啥事啊!我们辛辛苦苦跑了一趟,喝着是替你们当船夫得。” “能活着离开这鬼地方,也算是大功一件。” “还是老五心态好,老子可憋坏了,回到中原一定好好找个乐子。” …… 一阵凌乱吵闹声中过后,花下眠便指挥五熊升帆启航。 江寻却心无旁骛得望着岸边,若有所思:江湖上除了刀光剑影,还有悲欢离合…… 江寻对紫卜的情感复杂难辨,交织着敬畏与莫名的好感,骤然离去,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舍与割舍之情。他希望紫卜能出来道别,可等了许久也不见紫卜踪影,正当他准备转身回船舱时,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 “江大哥!后会有期!” 江寻眼前一亮,来人正是紫卜,江寻好似有一肚子话要说,猛然间又不知如何开口,愣了片刻,回道:“紫卜姑娘保重!” 忽然!紫卜一个纵跃跳上了船,紫卜笑道:“我的事已经办完了,带我一程如何?” 江寻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一时间愣住了神,紫卜抬手在江寻面前一晃,道:“怎么?不想带我?” 未等江寻反应, 花下眠接过话道:“紫卜姑娘肯赏脸,我们高兴!” 花下眠对紫卜原本就有芥蒂,狐疑的瞧了眼紫卜,感慨道:“紫卜姑娘仿佛仙子下凡,做事超凡脱俗,让人捉摸不透!” 众人正要转身回船舱,船头传来一阵锁链声,跟着噔的一声,只见一枚钢抓抓在船板上,钢抓上的一条铁链通向对岸,铁链正握在子玄手中,穆雪跃上铁链,一道滑行便上了船。 紫卜又惊又喜,一把握住穆雪手臂,道:“老太太!你怎么来了。” 穆雪盯着紫卜道:“丫头!你答应陪婆婆三年的,这才半年不到,怎么就走了?” 紫卜笑道:“我有些事要处理,处理完了再来看您。” 穆雪一边捶打紫卜一边道:“走吧!走吧!走了清静……” 穆雪说是让她走,心中那是百般不舍,众人听了一阵酸楚,穆雪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枚晶体丹,道:“这颗凤凰丹,你多次向我索求,我都没有答应,我年纪大了留着没用,你就带去吧……” 龙肝凤丹是稀世珍宝,千金难求之物,穆雪能拱手相赠,可见对紫卜感情深厚,早已视为自家孙女。 紫卜一脸惊愕,她接过凤凰丹道:“那凤凰?” 穆雪道:“不碍事,留点血精,调理一下便可!” 紫卜道:“婆婆!等我办完事,我一定回来看您。” 穆雪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老婆子喜欢清净,早就盼着你们早点离开了……” 穆雪强装镇定,强颜一笑道:“丫头坐下!” 随后拿出一根长线,两头系在一块打上结,绕几个交叉,成“剪刀”状。用双手的食指和拇指绷紧,并用牙咬着线的另一端,把线贴在紫卜脸上,两手和嘴同时向外撑开,就把紫卜脸上的汗毛绞下来了。这是民间手艺,俗称‘开脸’,是爱美的女子用来修剪脸部汗毛的古法,在脸上反复游走,绞掉四周的汗毛,包括剪齐额发和鬓角、修眉,连眼皮上下、鼻梁边的细小位置、后颈都会清掉。 随后一把拉过晓梦,便要清理,晓梦笑道:“我还以为婆婆偏心,不肯给我弄呢。” 穆雪道:“女孩子都有份!” 给晓梦绞了又给庄生绞,庄生心情低落,面容憔悴,穆雪念叨:“比你伤心百倍的事,我也遇到过,只要无关生死,就没什么大不了的……”穆雪做的仔细,生怕漏掉一根汗毛,不多时一张俏脸变得光滑如玉。 庄生闻言,浅浅一笑。 穆雪忙完,突然向众人跪下,众人大惊,紫卜、晓梦等人拉她她也不起,说道:“听我说,老婆子是活够了,死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心愿未了,如果你们在江湖上遇到我的丈夫江正苗,告诉他我在这里……”说着磕了一个头。 穆雪四十多的面孔,随着一头磕下,瞬间显得苍老许多,她一展身影,跃上铁链滑上了岸边。 穆雪原本有着幸福的家庭,谁料后半生如此凄凉孤苦,众人心中无不感觉苍凉与无奈。 望着渐远的海岸线与鬼婆模糊的身影,紫卜心潮起伏,朗声唱道: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宛如夜莺般的歌声,婉转悠扬、清脆悦耳。给人带进无限遐想,仿佛置身于冬季飘雪的黄昏,深沉而孤独。 “紫卜姑娘!要不要进来喝一杯?”晓梦从船舱探出头喊道。 紫卜眼前一亮,咯噔一声,剑插在了甲板上,便进了船舱。船舱外只留下了熊满天、花下眠二人,熊霸天热火朝天的划桨,花下眠则眺望远方,控制着船帆。 船舱中七嘴八舌,要回中原大家都有些激动,只见熊霸天一口就下肚,噗的一声,吐了个干干净净,咆哮道:“他娘的!这是啥味啊,给马尿似的,等咱爷们回到中原一定弄些好酒喝他个天昏地暗,烽火狼烟……”熊霸天自从被穆雪针灸后,说话便恢复了阳刚之气,一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觉洋溢在脸上,声音也是异常洪亮,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熊五湖接道:“对!好酒好肉,喝他个三天三夜,还有猪肘子!麻辣鸭!酱牛肉!铁锅炖大鹅……痛痛快快的大吃一场!” 熊四海一脸淫笑道:“还有娘们!搞……”话一出口,登时冷月怒目而视。 熊四海想到当初对他的丈打,不由得屁股一阵酸痛,立马改口道:“窈窕淑女,老子好逑,找她十个八个,好好享受一下……” 熊霸天纵声大笑道:“快活!快活!”好似依然身临其境,突然一愣,道:“可惜没有个地,能同时满足咱爷们的想法!” 熊上天道:“妓院!”熊上天声音低沉,不苟言笑,这话从他嘴里吐出来,众人都吃了一惊,一种说不出的反差。 熊四海猥琐的笑道:“想不到老三平日里连个屁憋不出来,一开口便说到了点子上。” 扑通! 正当众人大口饮酒大口吃肉之时,甲板上传来落水时声,众人闻声看去,花下眠道:“这座岛可是个藏宝之地,可惜……” 紫卜注意到自己宝剑不见了,顿时,冲到岸边,朝海里望去,哪里还有踪影,登时怒视花下眠道:“你弄丢了我的宝剑!” 第91章 宋丹萍 花下眠把紫卜宝剑弄到海里,丝毫没有愧疚,反而问道:“紫卜姑娘会在乎一把剑吗?” 紫卜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花下眠道:“《八十八仙图秘诀》刚到手,便被蒙面人所劫……本来江湖争斗,强者为尊。我花下眠技不如人本也无怨无悔,只是这口诀是他人赠送,即是人家的一份寄托,也是我大展宏图的基石,对我意义非凡。当然我也不是损人利己之人,紫卜姑娘若是肯卖在下一个面子,拿出秘诀与我分享拜读仙图心法,在下感激不尽。”花下眠一番话震惊所有人,言外之意便是紫卜抢了他的心法秘诀。 紫卜冷笑道:“你怀疑是我?抢了图?” 江寻惊道:“花兄!可有什么误会?” 花下眠没有理会江寻,反而转向紫卜,冷声道:“在紫卜姑娘眼里,在下是不配分享吗?” 紫卜仰天大笑道:“你以为把我的剑踢下水,就可以逼我就范?” 花下眠与紫卜对视片刻后,道:“那就是承认了!” 眼见紫卜没有开口,花下眠继续道:“以我的实力,哪配与紫卜姑娘交手,只是人太过脆弱,再大的船也敌不过狂风巨浪,更何况还是一条破船。” 花下眠一言未尽,便听到熊霸天大喊道:“他娘的船怎么进水了!” 花下眠道:“我虽然技不如人,但我若是与你一同葬身大海,谁又能拦住我。”说着便拔出来长剑,若铁心破釜沉舟,当真是易如反掌,登时!众人惊得面色苍白,花下眠霸气道:“交出仙图口诀!” 紫卜大笑道:“想要自己来取!” 话音未落,‘扑通’一声,紫卜一头扎进了海里。 江寻一惊,朝大海望去,不见了踪影,花下眠走进船舱,脚下一蹾,登时!渗水的洞便被封死,原来花下眠偷偷在船上做了手脚。 冷月不禁问道:“您怎么知道是她?” 花下眠道:“从我手中抢走八十八仙图的人,虽然黑衣蒙面,但那奇快的身法,和虎彪的气味,除了她还有谁?” 冷月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如此说来,昨晚下毒之人也是她了!” 江寻接道:“下毒另有其人!” 冷月追问道:“是谁?” 江寻沉吟道:“这要问花兄了!” 冷月好奇的目光落在了花下眠的脸上。 花下眠道:“知我者,江兄也!没错!毒是我下的,本来是想拿下她的,我疏忽的是血精石竟然百毒不侵。” 冷月目瞪口呆,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居然是你……亏我们还那么信任你……” 花下眠拱手,道:“情非得已,还望各位见谅……” 江寻道:“虽然如此,但这件事真的是紫卜姑娘所为吗?” 花下眠道:“之前我拿不准,就在刚刚,我才确定。” 江寻失声,道:“如何确定?” 花下眠沉吟道:“因为她是天方教的圣母,江湖绰号:火狼花!乃天方教的‘三尊’之一,在天方教地位仅次于教主北辰和教后浪里白。” 冷月失声道:“他看起来年龄不大,怎么会如此厉害?” 花下眠道:“他们遵循着一种古老的传承方式,抽签决定的。” 冷月道:“还有这种事?我怎么闻所未闻?” 花下眠淡然一笑:“天方教行事隐秘,据说教主北辰曾被天印追杀,为了保命深居简出少与江湖上来往,你不知道并不奇怪。” 虽然一路风浪颠簸,倒也算顺利,一上岸漠北五熊便撒丫子般疯狂跑去,花下眠意气风发心中暗道:我回来了,我花下眠失去的,我要十倍拿回来! 江寻却是眉头紧锁若有所思,一方面为紫卜安慰担忧,二方面就是继续寻找父亲。 五熊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大声讲话放声狂笑,好像土匪下山,生怕路人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晓梦拉住江寻调侃道:“江大帮主,你这几个手下,走出了天王老子的气势,江洋大盗也没他们这般猖狂。” 江寻淡然道:“只要不惹祸,就由他们去吧!” 一行人来到一家名为东来的客栈,分两处落座,熊霸天道:“总算接了地气,可以歇歇脚了!” 众人一边喝水休息一边等着酒肉佳肴,晓梦道:“舒服!这才是人待得地方,海外孤岛,那鬼地方,老娘我可再也不想去了。”众人听了哄堂大笑,唯独独孤传面不改色一言不发,自顾自的喝水,众人也早已习惯他的沉默。 一番嬉笑,花下眠突然眼色一变,低声道:“我们被盯上了!” 众人闻言一顿,不由得面面相觑,眼角向周围瞄去。花下眠突然面色一变,拍案而起,道:“只有酒肉,没有歌舞,乏味!乏味!” 说完起身便走,江寻等人紧跟而去,留下了漠北五熊在胡吃海喝…… 两名素衣男子鬼鬼祟祟的跟着一行人,在一个人烟稀少的拐角处,二人一拐,正撞上花下眠的埋伏,两柄利剑指着二人的咽喉,花下眠道:“朋友!哪一路的?” 两人倒也不慌张,回道:“我们主人想见你!” 花下眠笑道:“呦呵!这是冲着我来的!你们主人是谁?” 男子回道:“恕我不便透露,您若有胆子,请跟我来。” 花下眠道:“你主人若有诚意,现身便是,何必九曲十八弯的故弄玄虚。” 那男子轻蔑一笑,道:“身为望江楼的新一代楼主,还有不敢见的人吗?”那男子一语道破花下眠身份,众人大吃一惊,看那男子貌不惊人,剑抵咽喉却是出奇的从容,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花下眠沉思片刻后,命道:“带路!” 冷月一把拉住花下眠,道:“你就不怕是公良羽的圈套?” 花下眠道:“通州城是望江楼的腹地,仙天门的手还伸不到这里。” 一行人来到名为岗子村的院落前,花下眠暗声交代道:“两个时辰以内我若是还没出来,你们就杀进去。” 冷月讥讽道:“你不是自负这是望江楼的地盘吗?怎么也开始害怕了?” 花下眠一脸苦涩的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初到此处便给人盯上了,要么我们中间有奸细,要么此人对我了如指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身为楼主,身系整个望江楼的安危,岂能不谨慎行事。”花下眠向来从容,这次少有的心虚,说起话来也显得凝重不少。 江寻道:“花兄放心去,我暗中跟随,其余人在此等候!”江寻虽然没有太多雄心壮志,却也想成为一方豪杰,也免得被鬼婆等人欺辱,如今与南宫府决裂,当前最好的选择便是抓住花下眠这根稻草。 花下眠走进村落,引路男子进了村落便飞速离开,另一男子将花下眠引到了处亭台中,拱手‘稍待’便也离开,亭台依水而起,池塘里,三只大白鹅在寻觅食物,青石板长道另一侧种满了向日葵,花下眠若无其事的随手摘了一朵向日葵,斜躺在栏杆上便悠哉的磕了起来。 不多时!但见一人飞跃而来,脚点葵叶,如蜻蜓点水,身法奇快,三次纵跃便从天边抢到身前,落地时已呈单骑跪地:“拜见楼主!” 花下眠定神一瞧,正是先楼主凌风的得力干将宋丹萍,宋丹萍向来独来独往,生性孤傲,又带了半张面具,虽是同门,却也生疏…… 花下眠狐疑之下,暗自揣测:凌师兄拜我为望江楼的楼主,她拜我并不稀奇,只是为何神秘兮兮的,令人费解…… 当下笑问道:“宋师姐!此番举动令我费解啊!” 宋丹萍道:“情非得已!楼主有所不知,您失踪的这几个月,望江楼出了点状况。” 花下眠隐约感觉不妙,正色道:“起来说!” “你失踪的这段时间,赫连山不仅争得十二位楼主的支持与默许,也得到了仙天门势力的支持,以代理楼主身份执掌望江楼,由于您迟迟未现身,他准备……正式接管望江楼。” 花下眠闻言如雷轰顶,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问道:“什么时候?” 宋丹萍道:“三日后!” 花下眠沉思片刻后,接道:“他接管也好,这么重的担子,我也扛不起来,我资历尚浅,难以服众。” 花下眠正话反说,意图试探宋丹平,宋丹平不动声色,沉默以对,花下眠道:“你为望江楼立下过汗马功劳,无论谁接管都不会亏待你的。” 宋丹平脸色一黑,口气沉重的说道:“可先楼主的遗命,是让你来接管望江楼。” 花下眠并没有为宋丹萍的话盲目感动,心中暗道:宋丹萍冒这么大的险,也要追随我,该不是赫连山派来试探我的吧? 嘴上却道:“是啊!凌师兄所托不敢忘怀,可赫连山觊觎楼主之位很久了,而今站稳了脚跟,如何轻易放弃。” “呛啷”一声脆响,宋丹平骤然发难,剑鞘化作一道凌厉的风,直逼花下眠面门。花下眠表面看似闲庭信步,实则早有防备,头颅轻摆,巧妙地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攻势,随后身形暴起,如同灵燕穿云,绕着亭柱轻盈盘旋,躲避着宋丹平的连续追击。 宋丹平不甘示弱,借力跃起,脚尖轻点亭梁,身形凌空,长剑挥舞间,带起阵阵剑鸣,剑光如织,尽显其师承凌风“一叶知秋”剑法之精妙。剑势凌厉,银光闪烁,时而矫健如龙腾九天,时而柔和似水波轻拂,又似夜空中绽放的火树银花,绚烂夺目。 花下眠面对这等攻势,不敢有丝毫懈怠,手中长剑舞动,密不透风,同时身形灵动异常,左突右闪,企图寻找反击之机。 “铮铮铮! 刀剑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就在双方剑影交错、难解难分之际,花下眠瞅准了一个破绽,猛然间一招“直捣黄龙”,剑尖如电,直指宋丹平眉心。 然而,宋丹平早有准备,长剑顺势一转,化为一股旋风般的“金蛇缠绕”,不仅巧妙化解了花下眠的攻势,更借力使力,将花下眠的剑轻轻一挑,花下眠只觉手臂一阵酸麻,长剑竟不由自主地脱手而出。 花下眠骇然之下,连退两步,突然倒地,宋丹平身形一展,如泰山压顶般落下,单膝重重顶在花下眠胸口,将其牢牢压制,长剑则稳稳横在了花下眠的脖颈之上,剑尖寒光闪烁,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一幕,显然证明了宋丹平在之前的交手中并未倾尽全力,其实力之深,可见一斑。 暗处的江寻本要出手相救,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耐住性子,隐藏下来。 花下眠眼角一瞥,却见江寻躲在杨树半腰处,蠢蠢欲动,花下眠摇了摇头,示意他按兵不动,同时说道:“宋师姐!果然剑法高超,深谋远虑,拿我人头去赫连山那里请赏吧!” 宋丹萍豁然起身,长剑一掷,噔得一声插在了地上,愤愤道:“你这剑法,怎么能对付的了赫连山?”恨铁不成钢的口气中带着失望。 花下眠倒吸了一口凉气,宋丹萍那是要拿他,分明是在试探自己功夫,当即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心说:原来是在试探我的剑法,宋丹萍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敢以下犯上。 想到了凌风狂傲不羁,跟着他的人,异于常人倒也没有什么奇怪,当下道:“你真想辅佐我?” 宋丹萍道:“先楼主遗命,丹萍至死不渝!” 花下眠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不再怀疑宋丹萍的忠诚,言归正传道:“你有多少人马?” 宋丹萍道:“算上我七十八人!” 花下眠心中一沉,这点人马对付赫连山,简直就是杯水车薪,望江楼旗下的十二楼,每一楼都有数千人,总共加起来五六万总是有的。 花下眠陷入了沉思,宋丹萍道:“硬拼无异于鸡蛋碰石头,倘若你有七层的一叶知秋,倒还镇得住他们,符合楼规,万一赫连山以‘你没有一叶知秋的精髓功法’为由,突然发难,恐怕没有人会站在你这边。” 花下眠蹙眉思量良久,忽然开口道:“把我回来的消息散播出去!” “这……”宋丹萍一愣,显然对于花下眠的做法难以理解。 花下眠解释道:“敌强我弱!按理说我们需要暗中行事,可别忘了,若是暗中较量,赫连山依然占尽优势,他若暗中加害,我真就是死有余辜。不如反其道而行,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还活着,只要戒指在我手上,赫连山接任楼主,便缺少合理性。” 宋丹萍道:“挑动人心,让赫连山的恐慌,倒是个好主意,只是消息散布出去以后,必然遭到赫连山的劫杀,也是九死一生。” 花下眠目光坚毅的望着远方,道:“我宁可玉石俱焚,也绝不会任人宰割,眼下形势只能在夹缝里求存,我没有选择的余地,话说回来!就算我交出戒指,赫连山一样不会放过我。”花下眠手指一弹,一颗瓜子,如钢钉一般钉在了杨树上,他沉吟道:“只有孤注一掷,才有机会翻盘……” 第92章 截杀 “这田园风光,好不惬意,宋师姐是准备退隐江湖了?”耳边传来了晓梦的调侃声。 原来江寻见是一场误会,便将众人带了进来。 宋丹萍回道:“晓梦师妹!还是这么俏皮!” 晓梦一把抱住宋丹萍的胳膊,娇声道:“来到师姐的地盘我就不客气了,我可是空着肚子在村外等了一个多时辰的,宋师姐固然门槛很高,可我脸皮也不是白长得,非要讨杯酒吃不可。” 宋丹萍原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被晓梦一戏言引也不住的笑出了声:“师妹这是哪里话,我就喜欢你这种心直口快的性格!” 宋丹萍招呼众人落座,手指一弹,一枚石子撞到了对岸木屋上,不多时便出来三人,各色菜肴摆上了桌子,一碟鹅、两碟鱼,还有七八碗农家素菜。 宋丹萍道:“小地方贫瘠,只能用粗茶淡饭招呼各位贵宾,切勿见怪。” 这种饭菜虽然朴素,但对他们数月没吃过素菜的人来说,便是美味佳肴。 跟着两坛高粱酒上桌,众人举杯同饮,却见花下眠埋头吃饭,冷月奇道:“酒孟子!你不喝两杯?” 花下眠咽了咽口中堆积的食物,起身道:“各位兄弟!欠大家一顿酒,暂且记上,他日有机会定然相邀,举杯痛饮,我有要事在身,恕我不能相陪!”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花下眠撕了个鹅腿咬在口中,提起宝剑便要离去,见众人便要跟出,花下眠命道:“谁都不能跟着我!” 众人一脸疑惑,花下眠并不解释,翻身上马,指着众人快声道:“宋师姐!这位是独孤传,以后就是我们望江楼的人;那位是江寻江兄弟,是我的至交好友;还有……这位是仙天门的庄生,来者皆为客,切不要为难她。” 说完便要扬鞭打马,冷月一把扯住缰绳,怒道:“有什么事?好歹交代一声,就你逞能,说走就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送死呢。” 自从与花下眠确定了恋人关系,冷月心里便有了花下眠的位置,平日里花下眠都是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如今火急火燎举动异常,冷月隐隐不安。 花下眠道:“别闹!有些事你帮不了我,容我日后向你解释。” 冷月道:“又开始故弄玄虚,不说清楚你走不了。” 冷月死死拽住缰绳,一时间花下眠左右为难,心道:赫连山的手段我了解,倘若知道我与他们的瓜葛,定然会抓作人质…… 当下硬了硬心肠,脸色一黑,怒吼道:“闪开!” 冷月一惊,瞬间脸色一红,泪眼婆娑,显然对花下眠的怒吼有些措不及防,甩开缰绳,转身便走。 宋丹萍道:“花师兄!我跟你一起去。” 花下眠道:“你留下!” 宋丹萍一愣,欲言又止,虽然很想去,却不想违拗花下眠的意思,当下拱了拱手。 踏踏踏…… 花下眠策马狂奔,飞奔而去,冷月咬着牙关拿起碗筷,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众人一时手足无措,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冷月用猛吃的方式发泄愤怒。 噗呲!突然冷月一口饭食喷出,脆弱的心灵再也绷不住,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众人面面相觑,晓梦推了推江寻,江寻会意,拍着冷月肩膀道:“冷月姑娘,我知道他不该吼你,可有些难言之隐的事,你也要理解。” 冷月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哭诉道:“你见过他发那么大脾气吗?他凭什么……臭流氓……”听得出来,冷月看似在埋怨花下眠对自己发脾气,隐约表达了对花下眠异常举动的担忧。 明明冷月与自己才是情侣,转眼喜欢上花下眠,自己却还要帮着花下眠劝她,江寻心中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道:“冷月姑娘!你相信江大哥吗?” 冷月收住情绪,抹着泪水点了点头,江寻又道:“江大哥把他给你带回来,当面向你道歉。” 冷月道:“谁要见他,让他去死好了!”冷月虽然嘴上说‘让他死’,听到江寻去找他,却是抹了抹眼泪,不再哭泣。 江寻暗自苦笑,心道:自己的女人跟了别人不说,还要我去帮他们撮合,这算啥事啊…… 晓梦玉手浅搭在江寻肩头,耳语道:“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江大哥大仁大义……” 江寻脸上一红,心声已被晓梦的密宗传音术窃取,自己的小心思显得有点小人,当下不再胡思乱想,策马而去。 冷月五味杂陈,忐忑不安,只得大口喝酒,大口吃菜,聊以自慰。 晓梦道:“宣兵夺主?”晓梦看似自言自语,眉眼却瞥了瞥宋丹萍,她已经猜出了事情大概,宋丹萍漠然地点了点头。 砰! 一块石头被晓梦扔进了池塘里,感慨道:“早知道没这么顺利,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为什么总在做互害的蠢事。哎!还是我高估了‘情义’。” 晓梦一番话虽是自说自话的感慨,庄生却听进了心坎。她想到被自己深爱羽师兄石沉大海,顿时脑海中乱作一团,画面模糊,声音空洞,仿佛无数恶鬼索命。 眼前一阵眩晕,不由得抱着头大喊起来:“不要!不要……”她失了魂般,一边喊一边跑去。 晓梦追到一片树林,庄生突然停下,发疯似的,转着圈尖叫起来:“不要!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晓梦一把抓过庄生冰凉的双手,庄生受到惊吓一般,全身抽搐,她猛然抬头瞪着晓梦道:“为什么害我?我和你拼了……”说着便要撕扯晓梦。 晓梦紧紧将她抱在怀里,纠缠好一会,庄生才从恶幻癫狂中醒来,她紧紧抱着晓梦,像孩子抱着母亲一般,激动的说道:“我们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好不好?” 晓梦坚定的回道:“好!” 得到肯定的回答,庄生稍稍冷静,闭上双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忽然间!脑海中闪现鬼婆的影子,她咬着牙关,恶狠狠的说道:“我要让他死!” 突然!眼前一黑,便昏厥在了晓梦怀里,晓梦轻抚着庄生的后背,亲吻着她的脸颊。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一个惊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晓梦道:“你不都看见了吗?宋师姐请替我保密。” 宋丹萍道:“此事与我无干,我无权过问。但她是仙天门的人,仙天门对望江楼虎视眈眈,尤其反对花下眠当楼主。倘若她是奸细,亦或者被仙天门利用起来大做文章,恐怕有损望江楼声誉,毕竟此事有悖于伦理。” 晓梦道:“有什么事,我一人承担,绝不会牵连望江楼,更不会牵连花师兄。”她抱起庄生便走。 “站住!”宋丹萍叫住晓梦道:“跟我来!” 晓梦跟着宋丹萍走进了薄雾笼罩的森林,走过一条九曲十八弯的小道,来到一间木屋前,宋丹萍道:“这里林木葱郁,常年薄雾笼罩,是原生的密途森林,一般人找不到这里。你们暂时就在这里藏身吧。” 晓梦大喜,这里虽然没有世外桃源般优美,但与世隔绝的地方多了几分宁静,几株绿竹稀稀落落地布在竹屋周围,竹屋门旁一个摇椅旁摆放着七八个还未编好的竹篮,原生态的丛林中,充满了童年的回忆,晓梦心喜,当下道谢。 宋丹萍道:“老实说!我对你的私生活并不感兴趣,我只是不希望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而影响到整个望江楼的命运。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种授人以柄事,还是要杜绝,暂时只能委屈你们了。” 晓梦心存感激,安顿庄生睡下,便给她熬了一锅米粥,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晓梦扭头一瞧,便是宋丹萍引路,独孤传扶着伶仃大醉的冷月走来,冷月步履蹒跚,东倒西歪,嘴里念念有词:“臭流氓……坏蛋……有什么了不起……离开你不要后悔……为什么抛弃我……” “有劳!晓梦姑娘,把她搀扶进卧室休息!”晓梦一惊,自从认识独孤传,他便少言寡语,有时一天也听不到他一句话,平日里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晓梦接过冷月,独孤传便走到一旁空地,便开始练起了一叶知秋,虽然是一些浅显的基本功,独孤传练的却十分认真。 晓梦摇头叹道:“仇恨真的能激发人的潜力,亦能使人疯狂。” 独孤传身负血海深仇,修炼武功常常废寝忘食,从下午一直练到第二天早晨,为了急于求成,增加速度和力道,他全身绑满石块。 “你这么练,就是累死也练不出绝世神功!”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独孤传这才停下来。 庄生漫步而来。 独孤传道:“只要速度够快,便可!”显然独孤传,是准备与仇人同归于尽。 庄生道:“遇上高手,你根本无法近身!” 说完!便展示了一路剑法,正是仙天门的绝学《竹书纪年》,这是一套武学心法,包含了武功路数和进攻方略,不拘泥于兵器,而侧重于技法与出奇制胜的谋略。 独孤传聚精会神,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踏踏踏……踏踏踏…… 俊马悠闲的跑在林间小道上,花下眠的心却是沉到了谷底,他急于离开岗子村,并非担心赶不上赫连山接任楼主大会,而是担心牵连冷月等人。 离开岗子村,狂奔了一段,便放慢了速度。他一边从容赶路,一边暗自思量如何应付赫连山,此事不仅关系到自己的兴衰荣辱及身家性命。倘若处理不当,轻则身败名裂,重则望江楼内乱,自己身死到小,被其他门派趁机吞并,望江楼土崩瓦解,自己可是万死难赎,毕竟少阳门被被灭,这血淋淋的惨案就发再生不久前。而要拱手让出楼主之位,自己又心有不甘,一时间踌躇难决,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花下眠正思量,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一侧密林,赫然发现一人静卧其间。他瞬间警觉,全身紧绷,细致审视四周,确认无异样后,迅速调转马头,疾驰至那人身旁。视线所及,不由令他心头一震,——二十余位身着仙天门服饰的男子,横陈于血泊之中,触目惊心。更为奇异的是,每具遗体之上,均布满了数十片落叶,这明显是“一叶知秋”剑法留下的独特痕迹。 无数思绪萦绕心头,各种猜想在脑海中闪现,是谁干的?为什么这么干?这是去望江楼的必经之地,死了二十名仙天门的弟子,而且还是死于一叶知秋的剑法,明显就是望江楼所为。 花下眠如五雷轰顶一般,瞬间大脑一片,瘫坐在地。 忽听得林外一人长声道:“给我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三十余人将花下眠团团围住,吴天凉大步走近,望着地上的尸体,一脸惊愕,怒道:“花下眠!你杀我仙天门弟子,我要你血债血偿。” 吴天凉一摆手,众人义愤填膺,高喊一个‘杀’字,纷纷抽剑,蜂拥而至。花下眠挥剑阻格,顿时战作一团。众人放开手脚,拼命厮杀,剑招狠辣不留活口,显然就是冲着要命来的,花下眠手中的剑影翻飞,落叶随着一道道白色的剑气舞动四散开来,周围的人稍稍靠近一点便被剑气带动的树叶划开血口。尽管如此,众人仍是舍生忘死,争先恐后朝花下眠招呼。 剑光闪动,乱叶飞舞,叮叮声绵绵不绝。突然一人长剑横扫,冲破叶屏,只听‘刺啦’一声,白色尖峰划过花下眠的背心,鲜血喷涌而出。 吴天凉瞧准良机,挺剑便刺,电光火石间,一道虚影闪过头顶,吴天凉回剑已完,那人抓起吴天凉头发,借着惯力一甩,吴天凉像虎口麋鹿一般,直接甩飞了出去。正是熊五湖传授江寻的翻江倒海,虽然这等薅头发的功夫拙劣,但与江寻的一苇渡江配合,即便粗浅功夫,也能发挥出超长的威力。 江寻落在花下眠身旁,与花下眠呈现背靠背的防御之势。 吴天凉在地上滚了数圈,挣扎好一会才踉跄站起,已是满脸鲜血。 “走!”低沉的声音从他沙哑的嗓子眼发出,吴天凉眼见形势不妙,一展身形,飞身而去。 花下眠长出了口气,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第93章 常艳 江寻用伏地内径为花下眠疗伤,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江寻道:“表皮的伤口是好了,剑气所致的内伤却要修养一段时间。” 花下眠一脸苦笑,道:“江兄弟!你来的太及时,再晚来一步,我就交代在这里了。” 江寻望着满地的尸体,骇然道:“他们是仙天门的人,怪不得那些人要和你拼命。” 花下眠叹道:“是啊!这笔血债又算到我头上了。” 江寻惊道:“他们……死于一叶知秋!” 花下眠查验这尸体,说道:“他们死于三天前!”随后从尸体上拔下一枚叶子,仔细打量一番,突然眉头一皱,道:“入肉五寸,一叶知秋能达到这个水平的,恐怕只有凌风!” 江寻瞳孔一缩,失声:“凌楼主不是死于朔方之手了吗?” 花下眠道:“是啊!除非中招时他们没有反抗。” 说着拿出一枚银针,插进尸体咽喉,待拔出时,银针已变了色,花下眠道:“原来如此,有人模仿一叶知秋的剑法,目的就是陷害我。” 江寻道:“能猜出谁干的吗?” 花下眠道:“都有可能,赫连山借刀杀人;其他门派可以利用此事挑起望江楼与仙天门的争端,坐收渔翁;天印神出鬼没,一直想把江湖这潭水搅浑;就连仙天门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为什么我刚到这里他们就杀到了,难道不是守株待兔,做好的扣。” 江寻道:“这里临近望江楼,又是死于一叶知秋的剑法,杀手可真是用心良苦。” 经过此番遭遇,二人决定一前一后分开赶路,以防不测,经过两天赶路,一路太平,第二天下午,二人来到了姑苏的西市老街,此处离望江楼总楼相距二十余里,半盏茶的功夫便达,牌坊前,花下眠喝了口酒,畅然道:“一路畅通无阻,看来我们是枉做小人了。今晚歇息一下,明早上望江阁!” 江寻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花下眠一愣,拿起的酒葫芦又放了回去:“越是一帆风顺,越不能掉以轻心!” 花下眠被江寻一提醒,便乔装打扮起来,他破衣烂衫的蹲在角落,装起了乞丐,江寻则在对面粥铺喝着豆花吃着油条,二人一明一暗,相互策应。 只要花下眠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赫连山就不敢造次,因此只要挺过今晚,到了望江阁便万事大吉,花下眠忍住食欲、酒欲、色欲,在这人声鼎沸的闹市,沉着心,坐等第二天…… 总有好心人怜悯,不多时碗里便有了铜板、包子、烧饼。花下眠自然是来者不拒,低头感谢…… 忽然!一条黑狗,吐着舌头,迈着小碎步,一道小跑,走到花下眠跟前,摇着尾巴,试探性的闻了闻,见花下眠并无恶意,便大着胆子,一口吞下了肉包子,随后凑在花下眠脸上舔了舔,花下眠十分受用的摸了摸狗头,大黑狗摇着尾巴扬长而去。花下眠正哭笑不得,突然身体一僵,心中骇然道:糟了!中毒了…… 花下眠朝江寻望去,江寻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这时人群走一名面色阴沉的黑面壮汉向花下眠走来,花下眠心中一凛,却是无法动弹,只见那汉子双手笼在衣袖中,手心里自然少不了短刃。 情急之下,花下眠一口咬住舌头,随着刺痛蔓延全身,手指微微一颤,他吃力的打翻破碗。 江寻这才看出异样,随着花下眠的目光一瞧,便瞧见了那汉子,他已经从人群里潜到了离花下眠不过两丈的距离,此刻就算上前阻拦也来不及了!江寻急中生智,拿起碗狠狠一摔,又从店家的存钱罐里抢过一把碎银子抛向人群,大家一阵哄抢,登时!乱着一团。 那黑面汉子扭头之际,江寻一道箭步,拉起花下眠夺路而去,那汉子见状也不掩饰,推开人群便飞奔追去…… 二人转身进了裁缝铺子,随手关了门。 砰!一声巨响,那汉子一脚踹开门,见花下眠正瘫坐在地上挣扎,也不废话,手持一枚峨眉刺便向花下眠飞身刺来。 霎时间!江寻身影闪现,一招翻江倒海,薅这汉子发髻,一翻身便将那人摔了出去。 那汉子见江寻身法如此之快,收起峨眉刺,飞跃而去。 此时恢复知觉的花下眠,起身道:“快走!” 二人相隔百丈一前一后,沿着长道驰骋而去。奔走不远,突然!三支冷箭从二楼射出,花下眠急勒缰绳,马儿一声嘶鸣,前蹄跃起,噔噔蹬!三箭一排,正中马胸。 与此同时,“砰”然巨响,窗户炸裂开来,两道身影携刀猛然冲出。花下眠猝不及防,剑尚未离鞘,便以剑鞘硬接一剑。挑开二人,他便足尖轻点马鞍,借力腾空而起,穿透了一家布庄二楼的窗棂,逃之夭夭。 二人紧追不舍,直至后院,花下眠避无可避便与二人缠斗在了一起。花下眠因先前中毒,体力已是大不如前,面对二人凌厉无匹、气势磅礴的刀法,只得勉力支撑。刀光剑影中,破风声呼啸,宛如龙吟虎啸,震撼人心。 渐感不支之际,花下眠施展绝技“一叶知秋”,剑意灵动,巧妙地将二人逼退,随即身形一晃,利用院中晾晒的丝绸作为掩护,连滚带爬地潜入其中,如同鱼儿入水,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繁复的丝绸帘幕间,花下眠利用复杂的地形与视线障碍,与追击者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二人虽识破花下眠势单力薄,但在这光影交错、视线受阻的环境下,攻势虽猛,却也难以锁定目标。 他们挥刀狂舞,每一次劈砍都伴随着丝绸的撕裂声,仿佛秋风扫过,落叶纷飞。然而,花下眠如同幽灵般穿梭其间,凭借着过人的机敏与对环境的精妙利用,虽处劣势,却总能于千钧一发之际避开致命一击,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嗖!忽的一只暗箭从二楼射出,只听‘噗’的一声,后入前出,洞穿了花下眠右肩,顿时花下眠右手一麻,忙剑交左手。 二人见状攻势更加猛烈,花下眠奋力挑开双刀,转身便跑,一边用一叶知秋断后,一边提防二楼的暗箭。由于有毒在身,他也不敢大力运功,一叶知秋的功力根本发挥不出来,叶片打在二人身上,纷纷跌落根本起不到伤害。 花下眠惊恐万状,一路狂奔狂奔,突然又是‘嗖’的一声,那枚暗箭从花下眠左臂划过,一阵热辣的刺痛,左臂被花破一道血痕,索幸花下眠躲闪及时,只是滑破一层皮肉,左臂一颤,利剑险些脱手飞出。 花下眠一个踉跄跌落在地,一汉子见状,手起刀落便朝花下眠脑袋招呼,电光火石间,又传来‘嗖’的一声。 吐! 一枚冷箭竟然钉在了那汉子胸口,花下眠一惊之下,扭头望去,此刻!手持弓箭的正是江寻,原来江寻潜伏在暗处,寻找放暗箭之人,来了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那人放第二箭时,江寻便使出一苇渡江的绝技,一道箭步抢到跟前,在那人扭头的一瞬间,江寻手起刀落,承影剑划过脖颈,血顺着剑势喷涌而出。 那人惊愕的表情僵在了脸上,江寻接过弓弩,正遇到一人砍杀花下眠,千钧一发之际,射杀了汉子。 这时!另一汉子赶来,先是一惊,一抬头看到了江寻,江寻又是一箭射出,那人忙挥刀挡格,花下眠见状,脚钩刀柄一甩,噗呲一声,刀刺穿了那汉子胸膛。 解决了二人,江寻扶起花下眠道:“走!” 花下眠道:“我有伤在身,走不了多远,便会被他们赶上,旁边有家客栈,我们去落脚……” 江寻一愣‘旁边?那不是等死?’,他很快便反应过来,正应了那句“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口中赞道:“此计甚好!” 二人乔装打扮一番,在客栈要了一间上房,店小二将二人领进了二楼房间,待店小二走后。花下眠再也绷不住了,一屁股瘫坐了地上,失声道:“我不当楼主了!不当什么狗屁楼主了,这他娘不是人干的活……”他呻吟一声,刺骨的疼痛让他无法呼吸,脸部扭曲的异常难看。 花下眠咬着牙关,道:“他娘的!老子今天吃的苦头,来日一定十倍奉还!”说着盘膝而坐,口中存气,运起伏地内径的调息之法,不多时便是伤口愈合如初。他松了口气,挣扎着站了起来。 江寻道:“这《伏地内径》功法,只能愈合你的皮外伤,你中毒和内伤却要调理,我去抓点药!” 花下眠道:“不要去!你已经暴露了,现在每露面一次,便会多一份风险。” 江寻只得作罢:“也好!那就在这里将就一下。” 花下眠一边收拾床铺,一边道:“这里也不能住!”他将枕头、被褥裹在了被子下,佯作休息。 江寻一愣,心道:这人平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想不到做事如此谨慎,怪不得凌风要把楼主之位传给他。 二人分别潜伏到对面两间房,花下眠装作店小二,敲开门便将房客点晕。江寻也是一般,敲了门却是无人回应,他见屋内光线昏暗,便用承影剑撬开了门闩,进了门随机反锁,屋内光线昏暗,江寻的却瞧得真切,他摸到床前,拉开床帘一瞧,床上竟空无一人,忽然背后一道劲风,砰的一声,后脑一麻,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闷棍,江寻一个踉跄,随着棍如雨下,江寻瞬间从眩晕中清醒。 江寻因痛而怒,提起承影剑便要砍,手一抬,心道:原本就是自己冲进别人的地盘,到也没必要伤人性命。 随机收起承影剑,抢过木棍,一把捂住那人嘴巴,这时江寻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女子,江寻低声道:“不要说话,否则我会很生气。”说着承影剑在那女子眼前晃了。 女子识趣的点了点头,江寻慢慢放开那女子道:“我被人追,今晚在你这里借住一宿。” 说着顺手从床头扯下一根绳,将那女子双手绑在一起,那女子惊问道:“你干嘛?” 江寻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但我要保证我的安全。” 江寻把女子丢到床上,自己则躺在床边。那女子不住的幽咽,江寻拿了块布给她擦了擦泪水道:“脸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那女子收住泪水,问道:“谁追你啊?” 江寻道:“仇家!” 那女子突然愣住,沉默良久,隐隐说道:“你得罪人了?” 江寻‘嗯’了一声,那女子道:“能把你逼成这样,是不是杀父之仇?” 杀父之仇?对江寻来说父亲是谁还没弄清楚,何来杀父之仇,江寻轻叹了口气。 那女子又道:“难道你也是被南宫府追杀?” ‘南宫府’三个字吐口,江寻心头一震,江寻敏锐的捕捉了这个‘也’字,反问道:“怎么?你被南宫府的人追杀?” 那女子道:“是啊!我知道一些南宫府的事,所以有人要杀我灭口。” 江寻猛然起身,失声道:“什么秘密?” 那女子道:“你是南宫府的小少爷,南宫寻吧?” 江寻一惊,这‘南宫寻’正是他在南宫府的名字,不由得像那女子脸颊望去,虽然光线昏暗,却依稀能分辨那女子轮廓,江寻心中一奇,这女子竟然如此陌生,既不是自己旧时好友,也不是南宫府的丫鬟婢女,他忙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一头扑到江寻胸口,哭哽道:“小少爷!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时间江寻哭笑不得,也不敢放松警惕,一手搂着眼前女子,一手握着承影剑,冷声道:“你到底是谁?” 那女子娇嗔道:“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你曾为了救我,还杀了海沙帮的帮主张铁牛,这事你都忘了?” 在应天府的时候,江寻曾救过一个妓女,还杀了黑道头目张铁牛,江寻细细打量一番,顿时恍然大悟,喜道:“你是常艳姑娘!” 那女子努着嘴,撒娇道:“亏你还记得,给我解开!” 江寻割开绳子,说道:“常艳姑娘,你方才说知道一些秘密,是什么?” 常艳道:“我哪知道什么秘密,我只是骗你的,要不然怎么能诈出你得身份。” 江寻脸上一红,问道:“那为何南宫府的人追杀你?” 常艳又道:“都说了骗你的,南宫府的人自然不会为一个张铁牛,追杀一介女子,只是张铁牛的手下……为了争抢帮主之位,非要拿我邀功。” 第94章 追杀花下眠 江寻暗自苦笑,自己也算是个聪明过人,居然连连被骗,也怪自己太想知道自己父亲的下落,常艳一说秘密,他便意象到了这上面,当下自嘲道:“骗得好!” 常艳道:“你生气了?” 江寻摇摇头,常艳一把抱住江寻道:“小少爷!这次遇到,我再也不让你走了,我要做你的女人!我要跟你,为奴为婢,我也心甘情愿。” 江寻搂着常艳,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让他倍感亲切。 江寻道:“我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不能带着你。” 常艳猛然抬头,一双桃花眼,柔情似水,盯着江寻道:“我知道你嫌弃我,但我可以当牛做马,只要你不离开我,我陪你浪迹天涯,陪你去找你父亲……” 江寻一惊,失声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常艳白了江寻一眼,道:“这有什么,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江寻沉思片刻便也了然,常艳是应天府的妓女,自然是少不了南宫府高管的光顾,酒足饭饱后,难免会透露出去,江寻道:“你还知道什么?” 常艳道:“你答应带着我,我就告诉你。” 江寻苦笑道:“你要提这种要求,我就是假意答应,你也无法分辨,我不想骗你,常艳姑娘这件事对我很重要,请你告诉我。” 常艳撒娇道:“我不管,你就算骗我,我也想听。” 江寻道:“好!我带着你!” 常艳道:“那……你嫌弃我吗?” 江寻配合的答道:“我不嫌弃你!” “那你……”常艳略微一顿,便道:“喜欢艳儿吗?” 江寻不假思索的回道:“喜欢!” 常艳闻言,眼前一亮,旋即在江寻脸颊吻了一口道:“有你这番话,我就是死了也值了。你父亲名叫江欲来,曾是江湖上少年成名的豪杰,因与你母亲南宫乃馨相恋,遭到你外公南宫叶的反对,二人本想私奔,被南宫叶追到太湖之畔,双方展开激烈交战,据说……你父亲险些杀了南宫叶。不过后来还是寡不敌众,被南宫府的高手打入太湖,从此他便隐姓埋名,退隐江湖!” 江寻眼前一亮,道:“你说他还活着?” 常艳道:“南宫府曾派人大规模搜索,也有不少人为了他的寒光剑深入湖底,最后都是空手而归,所以大家都猜想他应该是逃出生天了。” 江寻陷入了沉思,既有找到父亲的迫切,也有父亲还活着的喜悦,更有对母亲的怀念,对外公的憎恨…… 踏踏踏…… 突然房顶传来一阵脚步声,跟着隔壁传来敲击声,正是花下眠也察觉了异样,敲墙警示。江寻这才回过神,他点破窗户纸,便向外望去。 只见一名身姿矫健的黑衣人自房檐轻盈掠下,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翻身、勾爪、腾跃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机敏,仿佛夜幕中最为狡黠的猫。屋顶之上,四名同样装束的黑衣人,分站四方,他们手持长剑,严阵以待,显然是为了防止任何漏网之鱼逃脱。 这时,那名领头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靠近窗棂,指尖轻挑,窗纸悄然破裂而不发出一丝声响。一节特制的竹管,从窗缝探入,一股轻烟悄无声息地向屋内弥漫。 二人赶忙屏住呼吸,江寻心中一凛,暗道:若非花下眠机谨,当真小命搭在这里了…… 那黑衣人放毒后,并未闯入,左右环顾,随后跃上房顶,与四人一招手,五人便飞身而去,江寻倒抽了一口凉气,握着承影剑的手里全是冷汗,扭头道:“你看到了,他们都是冲我来的。” 常艳已是面色苍白,颤抖道:“你怎么……会得罪那些人?” 江寻长出了口气,却仍然心有余悸,他没有回答常艳,面色凝重的瘫坐在原地。常艳呆坐在原地,二人相对无言,不多时,窗外灯火通明,伴随着一阵杂乱声,隐约听到喊声:“着火了……” 江寻骇然,沉下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这杀手为了除掉二人,不惜伤及无辜,江寻梳妆架端起一盆水便泼在了床上,将湿漉漉的被子盖在常艳身上。 这时花下眠破门而入,道了声:“快走!” 顾不上盘算,二人便破窗而出。二人一落地,昏暗的大街上,瞬间明光锃亮。只见数十人高举火把,堵的街道两侧水泄不通。 “花少侠!久违了!”人群中走出一名精瘦的中年汉子,那汉子一脸络腮胡,面色铁青,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令人不寒而栗。 花下眠举重若轻,淡然一笑道:“原来是黑沙帮的秦爷,谁这么有面子,把您请出了山!” 黑沙帮是盘踞在长三角的黑道帮会,江寻虽然不知道什么秦爷,但黑沙帮他是知道的,能被人称一声‘秦爷’在帮中地位也是可想而知。 秦爷倒也不遮不掩,开门见山道:“一笔生意罢了!有人出钱,我出力,你出命。” 花下眠道:“这笔生意可不划算,我明天便接管望江楼,杀我……得到的只不过是些蝇头小利,你若助我,我给你十倍的利润。” 秦爷放声大笑道:“我对花少侠的话深信不疑,只是……怕你不是天命所归,当不得这楼主,我是小本生意人,可冒不起这份风险。” 花下眠道:“秦爷!在江湖上,你也是响当当的人物,难不成一辈子做见不得光的生意?我花下眠素来‘知恩图报’,说到底只不过是望江楼的内讧,就算秦爷不助我,放兄弟一条生路,我可以帮你把黑沙帮洗白。” 秦爷瞳孔一缩,眸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江湖黑道虽是干了一些黑色生意,获取一些不义之财,却不被江湖和朝廷所认可,每每朝廷用钱或彰显功绩,便会拿黑道开刀。他们虽是一群无恶不作的亡命之徒,却也往往是他人的垫脚石,所以许多黑道做大便会想法设法转为正道…… 花下眠为了活命,开的筹码着实不低,眼见秦爷动了心,花下眠心中暗喜,却没有放松警惕。 秦爷思量片刻,突然放声大笑:“爷们不是两头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道上的规矩,临阵倒戈、背信弃义,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在你身上下注,风险太大,爷们求的是稳当,再说了!白道哪有黑道来的自在……哈哈哈……” 秦爷手一挥,众人应声而动,如潮水涌动,刀刃闪烁,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他们虽无严整阵型,攻势各异,速率不均,却各自怀揣着狠绝的刀法,咆哮声中,他们前赴后继,犹如饿虎扑食,尽显黑道生存的残酷法则。在这片战场上,生死较量,唯刀光下见真章,他们是论功行赏,这一群人行走在生死边缘,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勾当,每个人身上都有几处伤疤,面对江、花,仿佛蚂蚁见了血,舍生忘死的挥刀向二人招呼。 江寻身怀一苇渡江的轻功绝技,在这刀光剑影中穿梭自如,宛如游龙戏水,避开了所有致命的攻击。而花下眠,虽因旧伤未愈,施展起一叶知秋的绝技时威力大减,但这门本足以让谨慎之人胆寒的武技,在这些视死如归的亡命之徒面前,似乎失去了往日的震慑力,反被对方轻蔑,更激发了他们嗜血的疯狂。 花下眠深知对方是不打算留活口,当下出剑也是豁出了性命,由怯转怒,大杀四方,他双目猩红,招招取人要害,嘶喊声、惨叫声、刀剑相击声,声声不止,刀光剑影,喋血街头,不是仇杀,胜似仇杀,一时间战的难舍难分。 江寻借着一苇渡江的绝技,抢过一把长刀,直奔秦爷,秦爷一惊,便要拔刀,刀出一半,猛然一顿,江寻的刀横在了秦爷脖颈上,众人见状纷纷罢手。 忽然一人,趁花下眠不备,从身后一脚踹出,花下眠应声倒地,瞬间便被十几把刀挟持。江寻刀口一转,紧贴这秦爷脖颈,刀入肉毫厘,少许血流了出来,大声喝道:“你们别乱来!” 啪!为首的汉子一脚踏在花下眠背心,手起刀落,铛的一声,刀锋贴着花下眠的脖子,刀砍在了青石板上,火花四溅:“放人!否则老子活寡了你们。”那汉子好似发号施令般,低沉的声音透着狠辣与霸道,他左脸两道刀疤,目露寒芒,显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江寻不禁打了个寒颤,却也是紧握刀把,发狠道:“你不妨试试!” 那人一怔,见没吓住江寻,当即喝道:“换人!” 忽然,秦爷一手拿住刀背,一手擒住江寻手腕,一招后踢腿踹在江寻小腿,跟着双臂发力,便要从头顶把江寻甩出去。 秦爷出手迅猛,一般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江寻身怀一苇渡江的绝技,在他眼里所有的速度都显得很慢。被举过头顶时,他果断放弃刀柄,双手薅住那秦爷蓬发,顺势发力,竟将秦爷反仍了出去。 秦爷身体失重,一招空翻,站稳脚跟,却是面色苍白,江寻立足未稳,从四面八方飞出数枚铁钩,钩住江寻四肢,那刀疤汉子不由分说,挥刀便砍,千钧一发之际,一枚飞镖闪过,铛的一声,格开了来势凶狠的一招,那枚飞镖劲道十足,震得刀疤汉子手臂一阵发麻,刀险些脱手飞出。 只听呼的一声,黑夜中飞出一人,挡在了江寻身前,那人头戴斗笠,身着披风的人。 秦爷刀一挥,从墙上撬下飞镖,拿在手中一瞧,失声道:“苍鹰!”他声音颤抖,目露惊恐之色。 那苍鹰道:“走!” 看到生机,花下眠给江寻使了个眼色,发足欲走,江寻却指着刀疤汉子,手指一勾,道:“我接你三招!” 众人皆惊,死里逃生,竟然不跑,还要单挑刀疤汉子,那刀疤汉子一脸蔑视的走了出来,心中暗道:即便有苍鹰护着,你自投罗网,可怪不得我了。 刀疤汉子举刀欲砍,却见江寻一道幻影,两把承影剑一闪,噗呲一声,那刀疤汉子一步未移,双剑已经齐插了心窝,待承影剑拔出,热血喷涌而出,刀疤汉子仍保持着劈砍的姿势,轻蔑的表情变成了惊愕,僵在了脸上,好像在说‘不可能’,扑通一声,横尸街头。 秦爷失声道:“老四……”扭曲的声音尖刻刺耳,这老四明显与他关系不一般,他脸颊肌肉跳动,双目中闪着狠辣之色,却畏于那‘苍鹰’的威慑,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江、花二人离去。 九死一生,二人狂奔的了几十里,眼见没有人追来,才稍稍放慢脚步,花下眠这才问道:“江兄弟!干嘛意气用事?” 江寻道:“两种人不能留,一种是叛徒,一种是恐吓过我的人,此人煞气太重,令人胆寒,若不除掉,总是令人难安。” 花下眠思量片刻后,说道:“黑鲨帮!我早晚要收拾他们。” 嗖嗖嗖…… 二人正赶路,忽然听到一阵打斗声,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循声走去。星光下只见二人交战正酣,一身形瘦长之人雪花镖狂吐,看那身形是一女子,另一人身材魁梧,是个壮汉,汉子单手对外真气护体,在离身半丈处生出一道气墙,任由飞镖打来,不能近身,那女子双掌交错挥舞,操纵飞镖,在她强筋灵力的驱使下,数十枚雪花镖,在那汉子周围来回穿梭。 虽然无法冲破砌墙,女人依然锲而不舍,双方僵持良久,忽然那女子大喝一声,双臂敞开,飞扑而至,雪花镖在她身前,如士兵一般层层叠叠排列有序。这一铺便是倾尽全力发起一攻,她气势如虹誓要冲破气墙,飞镖无眼,她以身驱镖,有着飞蛾扑火之气。 那汉子见对方要来同归于尽,连退两步,手臂旋转,真气一收,尽将飞镖收在右手掌心,左手一抬,啪的一声,二人手掌相击,灵力相撞,一道金光从二人掌心暴射出来,那汉子丝毫未退,却将女子震飞了出去。 借着精光,看到了二人脸颊,正是朔方与千秋月…… 第95章 一叶知秋 眼见千秋夜倒下,花下眠赶忙扶起千秋月…… 千秋月见到花下眠一惊,失声道:“怎么是你!” 花下眠叫了一声:“大嫂!” 千秋月见到亲人一般,心中一喜,说道:“好兄弟!这么久了你去哪里了?” 花下眠未答,反而关切道:“大嫂!你近来可好。” 千秋月脸色一沉道:“兄弟来的正好,我们合力杀了这狗贼,为你大师兄报仇。” 花下眠道:“大嫂!望江楼与少阳门的恩怨较为蹊跷,恐怕是有人幕后操纵,复仇之事还要,查清幕后推手,在做商榷。” 花下眠原本就反对与少阳们结仇,他佩服朔方为人,也深切的明白自己不是对手。 千秋月瞳孔一缩,一脸惊诧的说道:“你说什么……你大师兄尸骨未寒,你居然说出这等背信弃义之言,你还配做望江楼的人吗?” 花下眠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望江楼。” 千秋月冷笑道:“说到底,还是为了楼主之位。” 花下眠道:“大师兄所托,我岂敢放弃。” 千秋月怒道:“呸!亏你还有脸说大师兄所托,还有脸抢楼主之位,再过几个时辰赫连山就要接任楼主了,你想打败赫连山赢得十二楼的支持,就得替凌风报仇,提着他的头去望江楼。” 花下眠道:“报仇要从长计议,咱们不是他的对手,意气用事不仅报不了仇,还会白白搭上性命。大师兄不会白死,大嫂若有三长两短,我如何向大师兄交代。” 千秋月喝道:“懦夫!永远干不了大事!真想不通凌风为什么这么器重你,背信弃义,狼子野心,一切都是为了楼主之位,凌风的死当真是好了你们,你是不是发自肺腑的感谢他……” 花下眠自知不是朔方对手,凌风在世时,他就反对与刚正不阿的少阳们为敌,哪知被千秋月一番羞辱言语,挤得下不了台,抽出剑道:“当不当楼主,大师兄都不能白死,朔大侠!得罪了。” 江寻拦在二人中间,拱手道:“朔大哥!花兄弟!我知道少阳门与望江楼有血海深仇,水火难容,但据我所知,双方恩怨起于罗兰剑丢失,看守罗兰剑又留下了朔大哥的天罡正阳掌。可望江楼灭了少阳门也没寻得罗兰剑,试想倘若有人从中作梗,刻意挑起双方恩怨,你们如此仇杀,岂不是正中圈套,依我之见,不如查清幕后推手,到时在做了断。” 花下眠深知千秋月的个性,倘若自己不出手,她是绝不会罢休的,当下道:“即便有误会,朔大侠杀我大师兄,此仇我不得不报。” 江寻道:“朔大哥于我有救命之恩,这一架我来替他打!”江寻看似向着朔方,实则是担心花下眠被朔方击杀,说着向花下眠摇头示意。 朔方道:“江兄弟,他是望江楼的新楼主!这一架是躲不掉的,闪开……”一把推开江寻,原来花下眠使出了一叶知秋的绝技,万叶齐飞,朔方双掌齐出,便是天罡真气罩在身前,叶子打入真气,如同一叶孤舟落入深海漩涡,在手掌周围飞速旋转,瞬间被化为齑粉。 朔方大步向前,一把扭住花下眠手腕,另一只手扣在了花下眠的脖颈上,登时!喀巴声作响。 江寻忙叫住:“朔大哥!你与望江楼恩怨还没有水落石出,冒然杀害新楼主,会激起望江楼复仇之火,彼此仇恨便不可调和。” 朔方原没有杀心,只是没有料到花下眠如此不堪一击,自己出手太猛,才差点要了花下眠的命,当下放开花下眠道:“以你现在的武功,十年后再来找我报仇吧!” 花下眠身体一软,瘫坐在地,捂着嗓子一阵咳咳。千秋月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朔方,她紧握雪花镖,正欲发射,突然一阵孩童啼哭声传来,忙循声跑去。 朔方大步走去,江寻快步赶上道:“朔大哥!多谢你手下留情!” 朔方道:“你们在海外是不是拿到八十八仙图了?” 江寻道:“朔大哥何出此言?” 朔方道:“最近江湖上盛传,花下眠在海外孤岛,抢夺八十八仙图,还杀人灭口。” 江寻道:“的确见到了八十八仙图,不过是被公良羽抢走了。” 朔方眉头一邹道:“怪不得,仙天门的人从通州经过。仙图出世天下难安!江兄弟!我要去查天印与罗兰剑下落,咱们后会有期!”说完大步便走,走了几步突然一顿,回头道:“如果江湖上还有一人知道你父亲的下落,那便是龙眠公,只是龙眠公行踪诡秘,神龙见首不见尾,连我也没见此人。” 江寻心中大喜,寻父这么久总算有点希望‘龙眠公’三个字,像烙印一般,打在了江寻心底。 花下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倒在地上,久久难以起身,千秋月怀抱着孩子哄了哄,又怨道:“你的功夫,怎么如此差劲?” 花下眠苦笑道:“我只是望江楼的初级弟子,一叶知秋也只练了三层!” 千秋月道:“都怪大嫂不好,不该用激将法激你,害得你身负重伤。你这人也真是的,逞什么英雄,明知道打不过他,躲了便是,嫂子还能把你怎么样。” 花下眠道:“凌师兄从小对我关怀备至,他的仇我岂能不报,若不是身负重任,就是把命搭在这里,我也无悔。可惜!以我现在得身体状况,就算有命走到望江楼,也无命接管楼主之位。”他强撑着身体,翻了个身,给千秋月磕了头:“我花下眠是个孤儿,凌师兄与大嫂待我犹如亲生父母,我花下眠纵然当不了楼主,也一定护您周全,请大嫂看在凌师兄遗孤的份上,不要再以身犯险了,报仇之事由我一人承担。” 千秋月心头一软,潸然泪下,美貌的脸颊平添了几分凄楚之色,她用沙哑的哭腔说道:“本来谁当楼主,对我来说都不打紧,难得你有情有义,嫂子说什么也要推你一把。” 千秋月拿出一物递给了花下眠,绫罗绸缎中包裹这一本精致的黄皮书,上面赫然写着《一叶知秋》总纲六个大字。 花下眠眼前一亮,悲喜交加的望着千秋月,千秋月道:“现在是寅时,接任大典是午时,你还有四个时辰。” 这《一叶知秋》总纲对花下眠而言,无异于暗夜中的一束光,让他看到了希望,练成一叶知秋的最高绝技,就算赫连山接管楼主之位,已然有翻盘的机会。 当即聚精会神的翻看起来,千秋月道:“一叶知秋共分为七层,按照楼规,初级弟子学两层,骨干弟子学四层,下属楼主学六层。七层分别为:第一层春色满园,重在防守;第二层姹紫嫣红,乱叶齐发,不讲究章法;第三层红尘滚滚,驭叶成风,似龙卷风一般,剑气霸道,针对性强;这三层你已经学过。 第四层风起云涌,海浪式攻击,攻击面积广;第五层飞叶护花,罩住敌人,让他发不出功力;第六次秋风萧瑟,飞叶如雪,让人无处藏身;第七层雾里探花,雾气弥漫,藏身于雾中。七层剑法看似大相径庭,实则殊途同归。运气走穴的方法皆可举一反三。 而一叶知秋的精奥之处便是总纲:落叶归根与落地生根,这两套纲领便是将七层融会贯通,落叶归根是定点打击,任由被攻击者躲闪,叶镖穷追不舍,直到得手,此招针对的是高手;落地生根则是叶镖射出,自探敌人薄弱,进行攻击,此招主要是以寡敌众的情况。 作为望江楼的普通弟子时修的不过是外门之术公正、侠义、礼仪,作为楼主,除了武功要出类拔萃,还要潜心修炼内门之术权谋、手段、心术。自助者天助,任何时候都要相信自己……”千秋月本想多交代点什么,无奈孩子哭闹,只得作罢。 作为楼主,花下眠理应得到这秘籍,但事发突然一波三折,这本秘籍此刻到手,对于落魄的花下眠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他更加珍惜,如获至宝。 交代江寻为他护法,自己全神贯注的专研起来,平日里做事漫不经心的花下眠,此刻一反常态,修炼起来旁若无人,有了三层剑法打底,另外四层,凭借超高的悟性很快便能施展,虽有些生疏,却也有种堵塞的鼻子突然通透之感。 只是总纲的叶落归根与落地生根无法施展,不知不觉已到破晓时分。江寻也是困得不停的打哈欠,却不敢懈怠。倘若此时被人偷袭,莫说还有没有机会推花下眠当楼主,就是二人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他有七分睡意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得得得…… 一个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二人一明一暗,江寻伏在草丛中,双手紧握承影剑。只见一人从马背上跃起,一翻身,落在了花下眠身前。 来人正是宋丹萍,宋丹萍开口便道:“险些忘记一件大事,凌楼主曾让我保存过一个密件,说遇大事便拆阅……”说着将密件抛给了花下眠。 花下眠展开密件一瞧,密件中原来藏着望江楼的密道地图,不由得瞳孔一缩,感慨道:“想不到!望江楼竟然有一条直通望江塔的暗道。” 说着嘴角微微一翘,泛起一抹笑意,朝江寻瞧了一眼,江寻点了点头道:“这就不用冒险从外门进入了,我们从暗道,沿着望江塔的通天柱,直达塔顶……” 花下眠连声赞道:“是啊!是啊!天公助我……”他欣喜若狂的望着密道图,突然脸色变得凝重,片刻后说道:“鼠有鼠路,虎有虎道,我还是走正门进入。”花下眠语气很重,好像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花下眠顿了片刻,又道:“我突然出现在望江楼,我就不信赫连山的爪牙敢拿我怎么样。” 走密道自然安全,可对于花下眠的权威损害极大,这个道理不言而喻,走正门不仅要有巨大的勇气,还要有一定的见识,江寻与宋丹萍骇然之下,也明白其中道理。 宋丹萍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花下眠道:“多一个人少一个没什么分别,赫连山见到我,就算不敢明着加害,也会暗中追杀,你们就在外面接应。” 宋丹萍虽然不认可花下眠的安排,但向来对‘奉命行事’四个字看的极为重要,只得拱手领命。 花下眠犹豫道:“冷月……冷月姑娘可还好……” 宋丹萍道:“冷月姑娘走了,她临走时说……” 花下眠苦笑道:“说再也不想看到我?” 宋丹萍道:“赌气而已,哄一哄就好了。” 咚咚咚,当当当…… 锣鼓喧天,呼声齐鸣,望江楼的望江塔上赫然一道纵幅''望江楼受封大典''七个黑体大字,十二楼主及座下弟子数千之众,齐聚一堂,赫连山在众星捧月中,满脸堆笑的走向高台,左右两侧各坐着旗下楼主,左侧以赫连山铁杆的周庄楼主周程晨为首,依次排位分别是乌镇楼主乌俊颖、西塘楼主溪水流、平乐楼主鸥贵夫、同里楼主钟筱筱。右侧以中立态度的朱家角楼主朱六叔为首、朱六叔是长辈,实力也最为雄厚,依次排开分别是甪直楼主梦都、南浔楼主岳阳、木渎楼主莫晓丽、宜兴楼主陶日天、枫桥楼主江月仙。身边更有仙天门的重要人物哈骑士与地坤门的掌门人穆炎忠。 望江楼的正门,百名剑道高手,严阵守候,望江楼的大日子,谁也不敢分心。 得得得…… 噤若寒蝉的大门前忽然马蹄声响起,一匹白色的高头骏马疾驰而来,由远及近。众人纷纷手握剑柄,这等大喜的日子被人搅了局,谁也担待不起,各路楼主,与友派贵宾提前就到了,谁会赶着接任大典前来到这里,众人正疑惑,那人已到身前,抬头一看,不是旁人,正是失踪了数月的花下眠,众人一惊之下面面相觑,花下眠着一身望江楼的白衣,单枪匹马。 花下眠勒住缰绳,紧盯着为首的男子喝道:“张师叔!别来无恙。” 那张师叔,身形细长,铁骨铮铮,看上去五十来岁,目光却迥然有神,望着花下眠一脸惊愕的说道:“花……下眠……” 第96章 花下眠勇闯虎穴 对于花下眠的突然到来,张师叔有些错愕,花下眠纵马上前,张师叔没有丝毫放行之意。 花下眠明白,这张师叔定然是被赫连山收买了,当下喝道:“各位师兄弟辛苦了,今天是我望江楼的重要日子,不能出现任何疏漏!” 说完提起缰绳便要硬闯,张师叔一把抓住缰绳,口气森然的说道:“望江楼有命,外门弟子不得擅入,擅闯望江楼者格杀勿论,师侄若想参加楼主接任大典,需提前通告。” 花下眠拇指弹出,高举着楼主信物和田玉扳指,反问道:“有命?谁的命?望江楼的楼主进入望江楼还需要通告,张师叔这是你定的规矩吗?” 张师叔瞳孔一缩,惊愕之色从脸颊闪过,口气阴沉道:“没有接任楼主之前,任何人没有特权,今天举行楼主接管大典,师侄既然拿到了扳指,就应该把交出来,由新任楼主带掌。” “放肆!张北强!赫连山给你了什么好处,你竟敢以下犯上。”花下眠剑指张师叔喝道:“闪开!” 张师叔不为所动,反道:“望江楼门规!擅闯者格杀勿论!”张师叔手臂一抬众人纷纷亮出了剑。 花下眠当真硬闯,莫说依门规自己理亏,自己的武功自己清楚,虽然来前恶补了一叶知秋的绝技,但能否运用自如,自己也没把握,何况着一百多人都是剑道高手,即便自己有所成就,当真动起手来,自己也占不到便宜,就在二人双方僵持之际,忽然一道身影闪现,正是江寻,江寻道:“启禀楼主!一切安排妥当,楼主请!” 花下眠一惊之下,这才发现张北强,身体僵住,竟是被江寻封了穴道。 花下眠扫了一眼众人,发现一人并非赫连山的人,当即道:“周达!晋封你为内门弟子,负责镇守南门。只要今日平安,升为二段位弟子!其余人按原等级同升一级,我们风雨同舟,倘若出了什么差错,也别怪我花下眠不留情面。”望江楼等级划分为外门弟子与内门弟子!其中内门弟子又分为三个段位。 门卫虽然看护望江楼武功高强,地位却很低,一般都是外门弟子担任,花下眠收买人心,越级提拔周达。 众人虽然没有得到赫连山刺杀花下眠的命令,但见张师叔的表现,也猜猜的七七八八,众人收了赫连山好处,依然不愿放人,一时间剑拔弩张,周达见江寻身法奇快,世所罕见,又听到‘一切安排妥当’,自然想到花下眠是有备而来。 心中暗道:我借此机会,讨个顺水人情,日后平步青云犹未可知,可谓是良机难觅,再说了!花下眠倘若技不如人,被赫连山擒了去,还有张北强老东西背锅,真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想到此节当下喜道:“是!花楼主请!” 他的如意算盘被江寻密宗传音术听的真真切切,江寻也是见怪不怪,随后使出一苇渡江的绝技为花下眠带路。 三声炮响,一个盛装打扮的老者走向高台,一侍者手捧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柳枝编织的柳叶环。 “洗礼!”随着一人高呼。 老者手点清水向赫连山头顶弹洒,随后拿起柳叶环向赫连山头顶落下…… “住手!”就在柳叶环贴近赫连山头顶时,呼声响起,只见江寻幻影在前,花下眠策马在后,飞驰而来。 众人一愣,短暂的俱寂,跟着场下一片哗然。 赫连山脸色一沉,周程晨扶剑而起。其余人也是面面相觑,场下弟子更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赫连山斜了周程晨一眼,周程晨奉命解决花下眠,却功败垂成,反而叫花下眠搅了局,这一眼有埋怨之意,他暗自摆了摆手,示意周程晨不要轻举妄动。 花下眠独闯望江楼,赫然出现,众目睽睽之下,赫连山纵有手段,也不敢公然加害。赫连山尬然一笑,当先开口道:“花师弟!去而复返,可喜可贺,师弟与前楼主向来交好,请上座!”说着一摆手,两名侍者抬着太师椅摆在了江月仙之后。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就在半日前,赫连山指使秦爷险些要了花下眠的命,花下眠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他强压怒火,淡然一笑,显得不卑不亢:“赫师兄!请小弟坐在这里,是想让小弟观摩你接任楼主大典吗?” 脾气火爆的吴俊颖拍案而起:“哼!今天是望江楼受封大典的日子,上有十二楼的楼主,下有望江楼的万千子弟,还有来自各方的朋友,谁敢造次,搅了局,我第一个不答应。” 花下眠道:“我只是想问一句,是想让我观摩赫师兄的受封大典吗,何来造次,难道还有人,不服我望江楼的楼规吗?” 吴俊颖被花下眠问住,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接话,他不打自招的点出了花下眠继任身份,还被花下眠引出了楼规,如此接下去自然是理亏,周程晨忙接过话道:“只要是我望江楼的人,都可以观摩受封大典,花师弟!都是自家兄弟,没必要斤斤计较,来来来!请上座。”周程晨手一摆,示意花下眠坐自己的位置。 花下眠轻蔑一笑,开门见山道:“我没记错的话,望江楼楼规规定,望江楼总楼楼主,由前任楼主授命,以和田玉扳指为信物,赫师兄未经凌楼主授命,又没有扳指,如何受封?”说着将和田玉举过头顶。 登时!场下一片哗然,周程晨脸色一黑,道:“先楼主仙逝前,中了朔方的天罡正阳掌,他老人家在弥留之际有些神志不清,谁也不知道他想把位置传给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是你花下眠。”周程晨说完场下唏嘘声一片,有惊讶、有感叹、有认可、有疑问…… 周程晨顿了片刻,继续道:“周所周知!先楼主对花下眠颇有意见,曾多次训诫,甚至将花下眠逐出内门,试想一下,先楼主怎么会将楼主之位传于一个被逐出内门的弟子,种种迹象表明,先楼主绝不会把楼主之位传给花下眠,凌楼主仙逝时!你离楼主最近,自然想怎么说便怎么说。” 哗然声中,多半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之意,一时间花下眠陷入了被动,虽然极为恼怒,但他知道眼下不是发作的时候,花下眠强行镇定下来,心中暗道:场下弟子不明所以,自然也跟着这么想,场上的各楼主自是门清,除了赫连山的马仔,便是保持中立默不作声之辈,当真争辩起来,我也不怕,只是赫连山信口雌黄,根本不讲什么道义…… “凌楼主的确是把楼主之位传给了花下眠!”正当花下眠陷入僵局时,一个声音如夜空中的明灯,让他眼前一亮。 宋丹萍在万众瞩目中走上了高台,一石激起千层浪,宋丹萍是凌风的心腹干将,她的证明可信度自然很高。 眼看周程晨欲言又止,鸥贵夫突然起身道:“宋师姐!你想扶持他,无非就是想保住你在望江楼的地位罢了,众所周知,赫师兄为望江楼立下过汗马功劳,凌风楼主也曾多次表示想要提拔。你与花下眠素来交好,难免有自己的私心,你的话不足为信。” 宋丹萍脸色一僵,怒目而视道:“我宋丹萍做事,向来公私分明。” 鸥贵夫轻蔑一笑道:“花下眠在江湖上有‘风流痞子’之名,你百般维护,其关系恐怕不仅是暧昧之情那么简单。孤男寡女、苟且之事暂且不说,你为达目的,颠倒是非。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言不惭。”作为赫连山的马仔,鸥贵夫为人阴损,不择手段,说起话来也是下作。 宋丹萍哪里受过这等羞辱,‘呛’的一声,便要拔剑,剑出一半,被花下眠一把按了回去。鸥贵夫话里带刺,便是想激怒宋丹萍,只要宋丹萍一动手,自己吃它一剑,众目睽睽之下,治她个残害同门之罪,花下眠自然也是大失人心。虽然成功激怒了宋丹萍,花下眠却极为冷静,即便动手,也不能在这种场合以这种形式动手。 鸥贵夫一脸得意的狞笑,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放屁!楼主遗命你也敢公然篡改,这等指鹿为马的把戏,是把望江楼的人都当成傻子吗?”呼的一声,千秋月飞落高台中央。 众人见状,不由得不信,眼看情况急转,周程晨抢声道:“这三个月,赫楼主为代理楼主,救望江楼于危难,其功劳有目共睹。花师弟失踪那么久,便是自愿放弃楼主之位,今日举行受封大典,众师兄早已达成共识,花师弟何以突然现身?且不说君子成人之美,此乃趋利避害,夺人之功的举动令人费解,大难临头弃楼而去,望江楼又岂能交给一个没有担当的人。” 花下眠心中一沉,暗道:这帮老东西!果然是伶牙俐齿,油嘴滑舌。 千秋月怒道:“周程晨!望江楼的楼规是给人看的吗,祖师爷留下铁律,就是防止人心不古,祸起萧墙,你公然挑战楼规,是想颠覆望江楼吗?” 周程晨义正言辞道:“规矩不外乎是人定的,倘若首魁人品不佳,又无功绩,咱们一味守旧,只会把望江楼带入万劫不复的深坑,花下眠人送外号‘风流痞子’,不仅是风流成性,极大的损害了我望江楼的声誉,而且做事轻浮,说走便走,说来便来,这等不负责任的行为,望江楼岂能交到他手里,自古大位能者居之,为望江楼前途计,改一改规矩何妨?人心所向,此乃是正义之举。” 咒骂之语到了千秋月嘴边,只得强行咽下去,此刻斥骂不仅有失望江楼大嫂的风度,更授人以柄,难以服众,随即喝道:“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花下眠望着周程晨道:“周师兄!你前后娶了七房妻妾,还在绿柳胡同养了潘家三姐妹,三天一妓院五天一青楼,周师兄的风流韵事,我花下眠望尘莫及,周师兄这般诋毁小弟,难不成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花下眠的话如一记响雷,周程晨顿时脸色透红,暴跳如雷:“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达到了预期效果,花下眠便不再搭理,转身向朱六叔拱手道:“六叔!您德高望重,在这里资历最老,请您老出来主持公道。” 朱六叔老态龙钟,如一尊佛像与太师椅紧密粘在了一起,他捋了捋羊角胡子,鸡贼的目光飘忽不定,风轻云淡道:“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都是自家兄弟,没必要争个你死我活。花下眠所言不错,望江楼的楼规是铁律,冒然开了先河不好。周楼主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守旧必亡,此事难办!若让我说,不如大家公议,你们意下如何啊?”说着目光转向穆延中与哈骑士。 穆延中是地坤门的门主,哈奇士则代表仙天门,此二人都是局外人,看似会说句公道话,只是这二人都是赫连山所请,自然是向着赫连山,朱六叔如此说免不了有偏袒之意。 穆延中道:“此事关系到望江楼的根本,地坤门向来以和求存,不便多言。望江楼英雄出少年,前途无量,我相信望江楼的群侠,定能做出明智的抉择。”穆延中没有偏袒,反而和朱六叔打了太极,将朱六叔抛出的话题踢了回去,但花下眠要比赫连山小十几岁,他那句‘英雄出少年’,看似无心之言,却在暗点花下眠。 吴俊颖道:“既然朱六叔发话,那便公议。哪个支持花楼主的站出来!” 咚!吴俊颖剑鞘落地,环视四方,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似有威胁之意,他有恃无恐的扫过十二楼主。一时间!台上鸦雀无声,众人瞧得出赫强花弱,谁也不愿当出头鸟,同里楼主钟筱筱与赫连山向来不和,她看不惯赫连山的蛮横霸道,却在吴俊颖的压迫下欲言又止。 花下眠犀利的目光从每个楼主脸上扫过,心中暗道:反对我的,中立的、可以拉拢的……敌我一目了然,周程晨、吴俊颖、鸥贵夫三人是赫连山的铁杆,溪水流心向赫连山,却没有表态,足以说明她在赫连山与花下眠间摇摆。钟筱筱欲言又止,是想支持我,亦或是对赫连山不满。朱六叔虽然最有实力,却是个两面讨好的老狐狸,其余人多半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公议与我不利,眼下只有一个办法:比武…… 第97章 朱由笑 正当双方僵持,谁也不敢表态之时,江寻突然开口道:“花楼主有楼规,赫楼主有声望,各有优劣,平分秋色,在下斗胆认为,两种标准皆不可取,而更应该在武功造诣上技压群雄,才能服众,在下不才,想向吴楼主讨教一招半式。” 吴俊颖见江寻眼生,一脸蔑视的说道:“好啊!无名小卒也敢上台挑战,放马过来吧……” “哎……”鸥贵夫突然拦下吴俊颖道:“这位兄弟,你是何人?何以插手我望江楼的事。” 江寻道:“承蒙凌楼主赏识,花大侠拔擢,在下是望江楼的弟子,江寻!” 鸥贵夫道:“果然是树大招风,这年头!牛鬼蛇神都喜欢冒充望江楼的人,我看你眼生的很,你是外门弟子还是内门弟子,隶属于哪一楼?” 鸥贵夫问的十分刁钻,江寻若说外门弟子,自然是没资格进入内门议事,若说是内门弟子,他按师谱寻查,便知道是在冒充。 江寻道:“外门弟子!” 鸥贵夫嘴角闪过一抹阴笑,道:“区区一个外门弟子,有什么资格在受封大典上指手画脚,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挑战楼主,来人!给我叉出去。” 千秋月道:“慢着!小兄弟你跪下,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徒弟,我收你为内门三段弟子。” 江寻当即磕头拜师,鸥贵夫一愣,吞吞吐吐的说道:“大嫂!你……如此草率行事,恐怕欠妥……” 千秋月冷哼道:“你们连望江楼的楼规都可以无视,还在乎欠不欠妥。” 鸥贵夫黑着脸说道:“外门弟子自然可以升为内门,不过!是不是外门弟子,恐怕不是说说就算的吧。” 面对鸥贵夫的咄咄逼人,江寻手臂一摆,顿时!一旁大树的树叶凋落随风飞旋,使得正是一叶知秋中的姹紫嫣红。 鸥贵夫心中暗喜:此人虽然使出了姹紫嫣红的功法,但他功力薄弱,最多是天斗中层的段位,让吴俊颖一剑了了他,看他花下眠还能翻出什么大浪。 吴俊颖急脾气上来,叫嚷道:“老子认你是内门弟子,刀剑无眼,伤了你可别怪我以大欺小。” 说完!吴俊颖也不管江寻手中有没有剑,‘呛’的一声,利剑出鞘。跟着风声大作,吴俊颖一出手,便一叶知秋的红尘滚滚,强劲的灵力附在剑锋之上,似龙卷风一般,驭叶成风,剑气霸道。 显然他是不打算与江寻纠缠,准备一招击杀,只见乱叶飞卷,沙沙作响,如同一个龙卷风裹挟着千万兵刃,只要卷入其中,顷刻间!便会万叶穿心,有飞叶过处寸草不生的肃杀之气,狂风怒吼着向江寻扑来,却见江寻身形窜动,一道幻影便不知所踪…… 片刻间!沙声骤停,尘埃落定,众人被眼前一幕惊的是目瞪口呆,江寻的承影剑竟然鬼使神差的顶在了吴俊颖的脖子上,如此神速,兵不血刃,一招制敌,好似梦境,许多人闻所未闻。吴俊颖虽然不是绝顶高手,但也绝不是泛泛之辈,整个望江楼能一招制服他得,恐怕没有第二人了。 ‘唰’的一声,江寻还剑入鞘,横扫四方道:“反对花下眠者,站出来!” 一招制敌,再也没人敢轻视,江寻口气阴沉,不怒自威,赫连山已是面无血色,拳头握的咔咔作响,脸颊的肌肉不停的痉挛跳动,满眼狠辣的杀气紧盯着江寻。 从惊愕中反应过来的钟筱筱拍案而起,嚷道:“好!一招制敌,这等身法,放眼天下,恐怕也是屈指可数!” 江寻一招得手,不仅是奇快的身法,吴俊颖轻敌冒进,给了他可乘之机,此刻!吴俊颖面如死灰,骇然之下心有余悸。 朱六叔道:“好!好!真是后生可畏,我望江楼有这般的少年高手,大事可期,大事可期啊!” 周程晨被花下眠揭了短,一直羞于多言,眼见花下眠得势,又有赫连山在暗使眼色,只得硬着头皮道:“既然大家认可有能者居之,哪便功夫上论长短,咱们双方各出三人,三战两胜,花师弟你看如何呀?” 花下眠当即答道:“好!”话一出口,便察觉不妙,三战两胜?那便是要出三个人,自己只有江寻一人,算上自己也就两人,倘若一人战两场,岂不是吃亏。 转念又想,这一战定然无法避免,当即应道:“第一场已见分晓,第二场你们谁来挑战?” 周程晨道:“花师弟坐庄,理应优先派人出战。” 花下眠心中暗骂:老油条!我先出人,他一定会对比出人,我若是打第二场,赫连山定然应战,以我现在得实力,即便是没有内伤也没有把握打赢他,说是三战两胜,关键得一战就是这第二场。倘若派江寻出战,他们定然不允,从十二楼主中随机挑一个,若是中立态度,便不会全力以赴,胜算也很低,眼下只有钟筱筱态度较为明显,倘若她在用反间计,我必败无疑,只能赌一把了…… “钟……” “花楼主!我来替你打第二场!如何?” 花下眠正要开口,一个冷冽的声音传来,只见朱六叔身后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毛遂自荐向自己望来,少年长得冷峻英气,一双剑眉,目光坚毅,正是朱六叔的独子朱由笑。 花下眠一愣,心中喜忧参半,倘若他是真心支持自己,则代表朱六叔有推自己上位的意思,自然是万事大吉,倘若是在跳反,故意输给对方,自己后悔也来不及了,退一步说,就算他拼尽全力,也未必是这些老油条得对手。 朱由笑似乎看出了花下眠的顾虑,开口道:“我帮你打这一架,并非看好你,正相反!我觉得你并不适合当楼主,我所维护的……只不过是望江楼的楼规。”他突然加重语调,望着众人道:“楼规就是楼规,任何人不能凌驾于上,我并不代表朱家角,更不是我父亲的意思,这一战纯粹是我个人的选择。” 闻言!花下眠悬着的心沉了下来,有人破坏规矩,也有人恪守规矩,像朱由笑这种有契约精神的人,的确会为信念而战,花下眠道:“好!朱师弟英雄少年,刚正不阿,我花下眠得你相助,深感荣幸。” 周程晨拱手道:“朱师弟,我虽长你一旬,但我们也是平辈师兄弟,咱兄弟俩比划比划,也不算我欺负你,且分高下,点到为止。” “我不善言辞,也不懂得谦虚。你真想手下留情也好,心口不一也罢。刀剑无眼,各安天命。”朱由笑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冷若冰霜的眼神,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朱六叔面色复杂,本想息事宁人,可这生性耿直的儿子却有自己的想法,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只得硬着头皮,佯作从容道:“笑儿!点到为止,切勿伤了你周大哥。” 赫连山同样脸色凝重,心情复杂,一只手如钢爪一般,死死抓着椅子扶手,他一方面希望周程晨赢,另一方面,又怕误伤了朱由笑。虽然恼怒朱六叔的隔岸观火,但此刻与朱六叔结仇不是明智之举。 当下拱手道:“承蒙错爱,本来我是极为赞成花师弟当楼主,奈何众兄弟推崇,当然!赫某也想为望江楼多尽一份力。我相信!无论谁当楼主,我和花师弟都会鼎力相助,共同将望江楼发扬光大。同门之间分个高下便好,切勿伤了性命。” 虽然双方都强调不要击杀,但他们二人只字也听不进去。朱由笑长剑一摆,剑鞘直接摔出数张,周程晨也不迟疑。二人开打便是一叶知秋的绝技,朱由笑年龄不大,却得了朱六叔的真传,剑锋凌厉,剑法大开大合,挥剑声霹雳弦惊,剑身光芒四射。 周程晨剑法沉稳老道,剑锋霸道,万叶起舞,剑气所至,乱叶时而聚集时而分散、时而化龙时而如风、时而似海浪滔滔、时而飞沙走砾、时而疾风骤雨,虎啸龙吟、小桥流水、风声、雨声、冰雹声,燃烧声,接踵而至,好像两个将军指挥千军万马,片片绿叶在撞击声中化为齑粉。 各种形态来回转变,鬼斧神工。二人打的有来有回,不相伯仲。这是继江寻之后又一奇迹,朱由笑名不见经传,以他的资历与一方霸主周程晨相比,似乎周程晨的胜利没有任何悬念。出乎所有人预料,朱由笑武功竟有如此造诣。不仅与周程晨势均力敌,久战之下丝毫不落下风。 周程晨突然道:“朱师弟!这招风起云涌,你使的尚不纯熟,我劝你还是不要用的好!”周看似好心规劝,实则用心叵测,话里话外透着轻蔑挑衅之意,对于朱由笑这种刚直的性格,自是恼怒。 不好!花下眠心中暗叫:风起云涌虽然打击面广,却防御力较低,对方若是找到破绽,专攻一点,恐难收住,周程晨修炼的以叶点穴迟迟未用,难道是正话反说,用激将法让朱由笑使用风起云涌…… 花下眠正担心,朱由笑冷声道:“废话可真多!我给你机会,破我的风起云涌。” 说着长剑摆动,使出了风起云涌,飞叶化为海浪状,朝着周程晨袭来,周程晨奸计得逞,心中暗喜,长剑一指,化面为线,叶如灵蛇向朱由笑胸口激射,在风起云涌的蠕动下,二人的攻势如同矛和盾,叶如飞蛾扑火被绞杀的碎末横飞。 周程晨一阵猛攻,眼看无望,突然剑走偏锋,叶蛇转攻朱由笑下盘,下盘薄弱,猛地一冲,三片叶子冲破叶墙,正中朱由笑的足三里穴。 朱由笑右腿一麻,行动骤然迟缓,周程晨趁热打铁,接连点了伏兔穴、天府穴、曲池穴。朱由笑见势不妙,长剑横扫,啪啪啪!三连响,冒着伤筋断骨的风险硬生生的冲开了穴道。 周程晨哪里肯给他机会,箭步如飞,长剑一挥,叶如盘蛇,缠绕在朱由笑脖子周围飞速旋转,如同一柄环形刀,飞速旋转的叶子要比刀片还要锋利。 朱由笑依然冷若冰霜,不卑不亢的说道:“我输了!” 花下眠心中一寒,他瞧得出朱由笑尽力了,架不住周程晨奸猾老道。 周程晨长剑一收,充满煞气的飞叶瞬间飘落,周程晨大笑道:“朱师弟剑法凌厉,败就败在求胜心切。” 赫连山给哈骑士去了个眼色,哈骑士是赫连山专门从仙天门请来为他站台的,其中自然少不了利益勾兑。 哈骑士忽然:“花少侠!我仙天门十多名宗门弟子,惨死在姑苏城东郊十里外的树林中,你可知道?” 花下眠察觉哈骑士来者不善,既然如此问,便是要陷害自己杀了仙天门的人,当下回道:“我曾从东郊林中经过,见过仙天门兄弟的尸体,的确是被人所杀。” 哈骑士道:“花少侠承认便好,你杀我仙天门十余名弟子,我仙天门绝不会善罢甘休。” 花下眠道:“哈大侠你何出此言?” 哈骑士道:“不承认也无妨,在你杀害我仙天门弟子时身后也中了一刀,花大侠若是坦荡,脱下外衣验一验如何。” 花下眠脸色突然一沉,背后的一刀是抵御秦爷手下时被伤的,他以此为证据,当真是要陷害自己。 花下眠沉思片刻,尬然笑道:“我花下眠独闯江湖,身上早已伤痕累累,便是有伤,又如何说是被你们砍的。” 哈骑士道:“一处伤在左肩至背心的刀伤。”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花下眠的脸上,话到此处,哈骑士的意图昭然若揭,就是要扶持赫连山上位,明知道一切都是赫连山的阴谋,却也是百口难辩,毕竟哈骑士说的信誓旦旦,有理有据。当前自己地位未稳,若开罪了仙天门,势必遭到同门抵制。 花下眠压着怒火,冷声道:“哈大侠,你身为望江楼的客人,似乎不该在望江楼生死存亡之际,妄加指控,离间望江楼。” 哈骑士有备而来,盛气凌人的说道:“我仙天门虽与望江楼素来交好,可我仙天门的兄弟不能白死,花少侠若是清白,又何必心虚推诿。” 花下眠仰天大笑:“向来只有女人才喜欢扒我的衣服,哈大侠居然对我也这么感兴趣。你羞辱的可不是我花下眠,而是整个望江楼。倘若我有伤疤在身,自然是百口莫辩,便不是凶手也是凶手了……行!我认了,倘若我背后没有刀伤又当如何?” 哈骑士被问住了,一愣之下,回道:“自然向花少侠及望江楼谢罪!” 花下眠面色一沉,道:“你跑到望江楼的地盘,以仙天门报仇之名,公然插手望江楼楼主之争。单单一句谢罪恐怕不够。” 哈骑士惊愕之下,张口结舌,他没想到铁板钉钉的事,花下眠竟如此硬气,难不成是虚张声势。 花下眠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接着又道:“不如这样!如果我身上有你说的刀疤,我便是杀人凶手,甘愿伏诛。如果我背后没有你说的刀伤,你让出仙天门的瓢城大冈码头,如何?当然你若是做不了主,请你马上离开这里!换个能做主的人来谈……” 第98章 花下眠险夺楼主之位 哈奇士为了打击花下眠,故意谎称花下眠杀了仙天门的弟子,只是没料到,花下眠不仅不认,反而将了他一军。 哈骑士自是不甘示弱,沉吟道:“我做得了主,请花下眠自证清白!” 众人用期许的目光望着花下眠,好像围观一场豪赌。 花下眠淡然一笑,手脚麻利的脱下了上衣,只见他后背光滑如玉,没有一丝伤痕。 哈骑士与赫连山相视一眼,满脸疑惑,赫连山满腹狐疑,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原来花下眠已用《伏地内径》中的冰肌术修复了伤口。哈骑士错愕的盯着花下眠后背,好像能从中找到破绽,他反复打量后确认是没有一丝伤痕。 花下眠拱手道:“瓢城大冈码头!我替望江楼全体同仁谢过了。” 哈骑士怒视赫连山,哼了一声坐回了原位。 赫连山双手抱拳道:“素闻!花师弟有问鼎天下之志,想必也有过人之处,第三场咱兄弟两个切磋切磋。” 花下眠淡然一笑,他心里十分清楚,无论是招式、灵力、经验自己都不是赫连山的对手,表面上依然是昂头挺胸,气宇轩昂:“赫师兄!你我势均力敌,当真打起来,恐怕也是两败俱伤,胜负难辨,不如我们各展示平生所学,让大家评说高低。” 赫连山森然一笑,沉思片刻便爽快同意,单论实力还是人气自己都碾压花下眠,心中暗道:量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花师弟既有高超绝技,愚兄奉陪便是,请!”赫连山示意花优先展示。 花下眠道:“赫师兄为长,又赢了第二局,理应优先。” 赫连山哈哈大笑,‘呛’的一声赤炎刀出鞘,赤红的刀锋凌芒外泄,令人望而生畏。 赫连山暴喝一声,赤炎刀斜劈,刀锋砍在了松树的树毛,霎时间!好似秋风扫落叶一般,叶脱枝干,一棵茂盛的松树,瞬间成了枯枝。 赫连山持刀而立,强劲的灵力从刀中锋喷涌而出,叶如星河,绕着树干飞速旋转,无数绿叶形成一个环形锯齿,绞在树干处塔塔作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一棵粗壮的松树拦腰锯断。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大树倒下,赫连山的赤炎刀一起一落,使出了秋风萧瑟的绝技,无数的飞叶被操纵的飞在半空,跟着如飞镖一般加速落下,突突声响彻大地,扎在大树上尘土飞扬,待尘埃落定,众人已是瞠目结舌,偌大的松树,竟被飞叶打了一堆木屑。 赫连山收起兵刃,拱手道:“献丑了!” 这番霸道的灵力花下眠自知不如,他脸色也越发凝重,虽然练了一叶知秋的上层绝技,却是蜻蜓点水,于事无补,闭眼片刻,花下眠突然睁开双目,清澈的眸子里射着坚毅的光芒:只能赌一把了…… 最后一局了,输了就彻底没机会了,花下眠的压力可想而知,他举重若轻,自我安慰道‘我能行……’ 冥想中!剑缓缓出鞘,长剑上挑,一招红尘滚滚,一道龙旋风拔地而起,龙卷风飞走,木屑,沙石、尘土、残叶卷坐一团,一招龙吸水,杂物卷在半空,好似一团乌云,杂乱无章。忽然骤降,如暴雨倾盆,杂乱而下,半空中时突然凝聚,如加了一个无形的漏洞,残叶沙石殊途同归,如同串珠一般落在池塘中心的一个点上。 十二楼主心中皆惊:叶落归根!他竟然……学会了望江楼的最高绝学…… 花下眠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第一次使用叶落归根的绝技,侥幸的是他成功了,心中正是暗喜,带给众人的惊讶不言而喻。震惊之余便是对望江楼前途的希望,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楼主功夫高深,也将意味着望江楼在武林中的地位。就连哈骑士与穆延中也是呆若木鸡。 杂乱的残叶在池塘中重组,逐渐形成线条图腾,正是象征望江楼的白鹭,惊叹声此起彼伏,忽然图腾在水中起火,好似一只火鸟,水火相容煞是奇异。 花下眠在落叶归根的灵力中注入了星兮之火,两股灵力合而为一,展现出了令人震惊的效果。 众楼主们纷纷起身,一双双眼珠子瞪得溜圆,有人情不自禁的惊呼起来。 朱六叔喜道:“好!一叶知秋结合驭火术相得益彰,威力惊人啊!” “花楼主!雄才伟略所向无敌……”随着少数人起个头,众人跟着齐呼。 赫连山则面色铁青,他紧握刀柄,手臂隐隐颤抖,一双充满杀气的眸子,恶狠狠的盯着花下眠的背影,好像一只紧绷的箭,只要一个指令便要冲过去将花下眠一箭穿心。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忽然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赫连山这次从愤怒中惊醒,看了鸥贵夫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他眼角向望江塔一瞥,登时!嗖嗖声响起,塔顶射出三支冷箭,花下眠正高兴,三箭飞流而下,花下眠闻声躲闪,两只箭打在地上,另外一只从花下眠左臂划落,花下眠手臂留下一条不长不短的血痕,顿时!手臂一阵热辣之感,五脏翻涌,一颗心不自然的砰砰直跳。虽然只是皮外之伤,很快花下眠便察觉不对,心中暗惊:箭上有毒…… “有刺客!戒备!”随着赫连山一声呼喝,周程晨等人将花下眠围拢起来,看似保卫花下眠,却是包藏祸心,此刻花下眠半身发麻,难以动弹。却见望江塔的塔顶张弓搭箭正对着花下眠,花下眠咬了咬牙,利剑横扫,沿着伤口削下一层肉皮。 顿时!痛的他撕心裂肺,与此同时,塔顶黑衣人惨叫一声,跌落下来。 原来正当那人箭头瞄准花下眠之时,恰逢冷月、晓梦从暗道冲出,不由分说,晓梦一剑,跟着冷月一脚,那人便失了重心,‘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保护花师弟!”赫连山大喝一声,抢上前一剑封喉,将那刺客击杀。 霎时间!乱作一团,周程晨等人纷纷拔出剑,将花下眠围住。 “带下去!”赫连山命道,宏村的两名弟子架起刺客尸体便要走。 晓梦道:“赫师兄!干嘛一剑封喉,为何不调查此人来历,就匆匆带走。” 赫连山道:“此人来路不明,恐怕深藏剧毒暗器,今天是我望江楼的册封大典,绝不能让区区一个刺客搅了局,交给我处理,我定能将幕后黑手找出来。” 冷月心知赫连山是杀人灭口,当下怒道:“这真是贼喊捉贼,交给你还能有结果吗?” 赫连山一愣,目光森然的望着冷月道:“这位姑娘是何方神圣,也敢插手望江楼的事?为何躲在塔顶,难不成和刺客是一起的?” 花下眠心道:倘若我强行要人,赫连山势必制造混乱,鸥贵夫推波助澜,吴俊颖一闹,他们必然趁乱加害,不能乱…… 冷月勃然变色,正要开骂,花下眠抢过话道:“冷月!不要胡言乱语。请赫师兄好好调查。” 赫连山见事态败露,花下眠既要息事宁人,自己也不好咬着冷月不放,就此作罢。 冷月还想发作,见花下眠在使眼色,便白了一眼,悻悻作罢。见花下眠手臂上血淋淋的,心中一软,走到花下眠身前扯下裙便给他包扎。 “各位!请各回其位,不得造次。”朱六叔命道,他面色暗沉,不怒自威,已经察觉了赫连山的阴谋,虽然他想保持中立,但对于赫连山大胆妄为的做派十分恼火。 “事急从权,就不必计较那么多繁文缛节了。”朱六叔抓起象征仙天门信物的兔头权杖交到了花下眠手中,望江楼的总楼主以十二生肖为信物,凌风是虎,到了花便成了兔。 花下眠挺着疲惫的身体,高举权杖,众人三呼‘楼主’后,纷纷跪倒,赫连山见形势不可扭转,只得在愤怒中跪倒,他的铁杆三兄弟,也是极不情愿得跪下。 花下眠喊道:“各位兄弟,从今日起我花下眠与列位荣辱与共,风雨同舟。” 众人齐呼:“楼主万福!” 花下眠道:“各位兄弟请起!我宣布:所有弟子传授的一叶知秋,均增加一层。晋封朱六叔为长老,朱家角世袭由朱由笑替补。甪直楼主梦都为左楼主负责望江楼内外事务。赫连山为右楼主,协同梦都负责对外事务,瓢城大冈码头由你全权负责接收。新人新气象,十二楼全部免贡一年。传话江湖,凡望江楼弟子,里通外敌者,虽远必诛。” 赫连山表情复杂,他没想到花下眠会提拔他,心知花下眠故意拉拢人心,也只能装作感激。梦都则是喜笑颜开,本来是二虎相争,事不关己,却莫名其妙把自己推上了二把手的交椅,好似无心之下捡了个金元宝。 花下眠讲完话便匆匆离去,策马扬鞭在欢呼声中离开望江楼,宋丹萍、江寻、冷月、晓梦紧跟其后。一路狂奔,来到林中方才放缓脚步。 冷月不解的问道:“当了楼主,不在望江楼,还像亡命一样,这是做什么。” 花下眠的马渐行渐慢,忽然一口血喷涌而出,身体一晃,跌落马下。众人皆惊,宋丹萍当先拦起花下眠。 花下眠嘴唇发紫,有气无力的问道:“他们追来了吗?” 宋丹萍摇了摇头,花下眠舒了口气,跟着一口淤血喷涌。 冷月骇然之下跳下马,惊声道:“怎么回事?” 江寻见花无力开口,回答道:“箭上有毒!” 冷月顿时花容失色,失声问道:“那怎么办?” 宋丹萍道:“大部分的毒素已经逼出,只有少许毒素留在体内,这是西域魔兰,主要功能是使人麻痹,产生眩晕,少许毒素要不了命,只是需要调息几日。” 冷月猛然回头望着江寻道:“一定是那个叫赫连山的人干的!” 又转向花下眠问道:“为什么不当众揭穿他,让大家群起而攻之?” 花下眠缓了口气道:“他们并不傻,怎么会瞧不出其中缘由,对于牧羊而言,它们并不在乎牧羊人是谁,多数人信奉胜者为王。能夺回楼主之位已是万幸,整个望江楼从内到外都是他安插的人,把他逼急了,我们很难全身而退。” 冷月道:“我就不相信,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敢反叛。” 花下眠道:“只要乱起来,他便可以大做文章,退一步说,待人散去,给你来个意外身亡,你找谁说理去。” 冷月道:“就算是惹不起,也不要给他加封右楼主啊!” 宋丹萍接过话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一来可以稳住他,二来赫连山的确为望江楼立下过汗马功劳,其三便是楼主英明决断,让他接收仙天门的瓢城大冈码头,仙天门定然不会拱手相让,他若收取码头必然开罪仙天门,他若不收,他日清算,便可兴师问罪。只是有一事不明,梦都并没有支持楼主的意思,为什么安排梦都为左楼主,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花下眠反问道:“你是不是认为,应该安排支持我的钟筱筱为左楼主?” 宋丹萍道:“属下不敢妄议!” 花下眠长出了口气道:“我还吃不准钟筱筱是忠是奸,她与赫连山向来不和,或者也只是想借我之手公报私仇,即便她是真心相助,以她现在的实力,她也镇不住赫连山,雪藏她也是在保护她。梦都人送外号‘孤儿’,此人行事,我行我素,向来不结盟,他办事干练,胸怀大志,只是性格刚强,一直不得重用。我破格提拔,他岂能不竭力效命。” 宋丹萍恍然大悟道:“陶如棉几次欲言又止,他是不是想站队我们。” 花下眠低沉道:“他是个投机分子,谁赢就会战队谁。对了……你那里还安全吗?” 宋丹萍道:“岗子村地势偏僻,又有雾林环绕,可保万无一失。” 江寻道:“你们先走,我断后,倘若有人跟踪我,将他们引开。” 说着将衣服脱了扔给了花下眠,花下眠会意,一脸感激的望着江寻:“兄弟!多加小心!” 江寻道:“放心!他们伤不了我。” 随后二人互换衣服,花下眠一行人在前,江寻骑着花下眠的马断后。 第99章 于庭 嘚嘚嘚…… 马蹄缓步前行,江寻看似悠哉,实则外松内紧,行至一道溪水旁,眼见后方无人追赶,口中干渴,便捧起溪水饮了起来,虽说已经脱离险地,但赫连山等人的凶狠,仍使他心有余悸,丝毫不敢懈怠。 正当他精神紧绷之时,忽然发现,水下躺着一人,他以为看花了眼,定睛一瞧,赫然便是一具女尸,脸色煞白,一身大红嫁衣,江寻看的是毛骨悚然。 辘辘辘…… 江寻惊魂未定,这时!一阵车轮辘辘的声音响起,两辆马车疾驰驶来。随着马鸣长嘶,马夫勒住缰绳,前面的马车上有个车棚,后面这是一块假山巨石状的庞然大物,那物显然不轻,压得马车吱呀作响。 江寻顿时警觉起来,只见前车上跳下一青年男子,他长得白面,身着宽衣大褂,走起路来大摇大摆,口中不屑的吼道:“起开!”一把推开江寻。俨然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 江寻本着小心谨慎的原则,便也没有计较,那人手脚鲁莽的,捧着水狂喝一阵,想到水底沉尸,江寻一阵恶心,那男子水袋装满,正要起身走开,见江寻一直盯着自已,眉头一锁,喝道:“狗东西,没见过爷爷喝水啊!”说着一脚边朝江寻胸口蹬来,江寻一把抓住那人脚踝,那人拎起水袋便要朝江寻头顶招呼,江寻手腕发力,猛地一拧,一招擒拿手,拧的那人脚环咔吧作响,突然脚底一麻,‘哎吆’一声险些跌倒。 “你个狗……”白面男子正要破口大骂,眼见江寻面目狰狞,双目中闪着杀气。顿时惊住,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忙收了脚,一瘸一拐的走向马车。 “狗奴!怎么回事?”马车里传出一女子的声音。 男子吃了亏,说起话完全没有方才的底气,吞吞吐吐的说道:“没……没事!大小姐!我们走吧!” “慢着!”声音再次从车棚里传出,两女子从车棚里走出,一女子跳下马车便跪在了地上,另一女踩着她的背走了下来,那少女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身形苗条,一张瓜子脸,长得清纯秀丽,五彩华衣,尽显尊贵,一看便是富家小姐。她对着江寻盈盈一笑,令人神清气爽。 “狗奴!又在狗仗人势了?”粗鄙之言,她却以温和的口气说出。 那狗奴双腿瑟瑟发抖,眼神中透着恐惧之色:“没……” 咔!啪!狗奴一言未尽,便被那年轻女子一脚一掌,分别打在脚踝与左脸,这一脚踢得着实不轻,狗奴‘嗷’的一声惨叫,跪倒在地。 那女子走到江寻身前,拱手道:“家奴无礼,小女子疏于管教,让小哥哥受委屈了,该死!该死!”这女子打人的凶狠与彬彬有礼的态度,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判若两人。 江寻一惊之下,忙拱手回礼道:“不必客气!” 那女子嘿嘿一笑道:“我叫于庭!小哥哥你叫什么?” “我叫……”江寻话未出口,那女子突然衣袖一摆,两枚飞镖从衣袖中激射而出。 对于陌生人江寻总是保留七分戒备,当下侧身躲过,那飞镖原来是苇叶折的蚱蜢。 于庭右脚横扫,江寻提足躲过,她早有预料,并不执着,猛然间!三步一冲,扑通一声,一把将江寻推到了河里。 江寻扎挣了两下,很快便沉了下去。 于庭放声大笑道:“打狗还要看主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正当于庭得意之时,‘哗’的一声,江寻冲出水面,抓起于庭手腕一招后空翻,‘砰’的一声,便将于庭掀翻在河里。于庭挣脱水面,已是花容失色,大怒道:“狗东西!竟敢偷袭本姑娘。” 于庭翻身出水,一甩衣袖,九个蚱蜢齐出,以九宫格的方位扑来,江寻起身飞旋,八枚蚱蜢镖从周身掠过,手一抄,徒手接住了中间的一枚,啪的一声,蚱蜢镖在指尖炸开,一股白烟扑面而来,江寻躲闪不急,霎时间!全身一麻,如泥巴一般,萎顿在地。 于庭大步上前,不由分说反手就是一巴掌,打的江寻眼冒金星,脸颊肿胀。于庭叫嚣道:“你在上窜下跳啊,坐在地上算什么?是要向本姑娘赔罪吗?” 江寻道:“我与姑娘萍水相逢,本不愿结仇,适才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 于庭一脚踢在江寻裆部,江寻全身一颤,好像被雷击中一般,剧痛席卷全身,连声呻吟,一张脸因为痛楚,已经完全扭曲的变了形。 “呦呦呦……落到老娘手里了,知道服软了,贱骨头!长这么大还从没人敢动过本姑娘,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把本姑娘丢进水里。狗东西!你叫声奶奶饶命,我就放过你!” 此刻已是痛不欲生,江寻哪里还顾得上尊严,不假思索的求道:“奶奶饶命!” 于庭一愣,显然对江寻的示弱有些错愕,她一脚踏在江寻胸口道:“你不逞能了?” 江寻咬着牙吃力的回道:“我的小命握在你手里,你要我舔你脚丫子,我也得照做。” 于庭大笑道:“你还挺会说话的,我原谅你了。”笑声戛然而止:“不过!我看你是面服心不服。” 狗奴道:“大小姐英明,他敢冲撞大小姐,让我了了他!” 啪! 于庭反手一巴掌,重重得甩在狗奴脸上,道:“狼心狗肺得东西,我平时怎么教导你得,要心存善念,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已经那么可怜了,你还要杀了他,狗奴才你还有没有点人性。拔掉他的门牙得了,何必取人性命。” 狗奴被打得满脸透红,他强颜欢笑,呲着狗牙道:“大小姐教育得是!” 当下!收了匕首,挥拳便朝江寻面门扎来。只听‘咔吧’一声,拳头没有落在江寻脸上,反被江寻掰折了手腕、原来于庭踢在江寻裆部,经脉痉挛,竟然打通了经络。 江寻箭步如飞,抢上前一巴掌狠狠得甩在了于庭脸上。 于庭惊愕道:“你敢打我的脸?”于庭暴怒,涨的满脸透红,一脚踢出,三根银针从脚底暴射,蚱蜢镖紧跟其后,江寻侧身躲避银针,蚱蜢镖呈螺旋状围着江寻周身向下旋转。先前吃了亏,江寻不再接挡,以迅雷身法,几经躲闪,避开蚱蜢镖。 落地时,脖子一阵紧绷,仿佛被铁丝缠绕,心中暗道:妖女不知有使了什么邪术? 于庭连番失手,顿时怒火中烧,大喝一声:“老牤牛!” 只听轰的一声闷响,马车上的庞然大物竟然跳了起来,原来是一个身宽体阔的巨人,一张大脸长满了横肉,胳膊上的脂肪一节一节的凸鼓,仿佛两串糖葫芦挂在躯干上。立在地上如同一座宝塔,高挑的江寻在他面前像一个孩童。那人步伐宽大,如同泰山压顶,落地时轰轰作响。 “我的小可爱!咱俩玩玩!”那老牤牛粗犷浑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等巨人江寻闻所未闻,一时间呆若木鸡,直到全身罩在老牤牛的影子下,一双蒲扇大小的巨手朝胸口呼来,这才惊醒。却已经躲闪不及。 啪!江寻只觉胸口一沉,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滚了两圈,滑行数丈,这才半趴在地上,顿时胸口一阵胀痛。江寻感觉到那老牤牛并没有用尽全力,只是不大不小的蛮力。自己已然五脏剧痛,当真打起来,只能是以卵击石。 江寻手指一点,星兮之火从指尖弹射,跟着借用一苇渡江的步伐跳上马。老牤牛追出两步,刺啦一声,星兮之火点中胸口,在厚厚的皮层上,灼伤了浅浅一层,那老牤牛讶然一愣,似乎没有痛感,吃了糖一般满脸堆笑。 眼见江寻欲策马而逃,膀蹄踏地,一声轰响,大地一颤。白马受惊长嘶一声,前蹄跃起,老牤牛一步两丈,抢上前一拳落下。江寻骇然之下,借着马背斜坡之势,一个后仰滚落马下,砰的一声闷响,拳头落在马鞍之上,马鞍被捶的粉碎,马背的脊梁骨被拦腰扎断,伴着咔吧声,轰然倒下。 这泰山压顶的一拳,若是落在江寻脑袋上,头打进肚里也不在话下。 此刻江寻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老牤牛看出江寻意图,抢上前一招双峰贯耳,双掌从两侧向江寻耳朵拍去,劲风阵阵。 江寻箭步上前,一脚踩在他脚趾上,跟着矮身一滚,从牤牛胯下穿过,小腿一挺,脚尖点在牤牛腰上,借力跃起,双手揪住他的大耳朵,双膝在他背心一跪,老牤牛一声吼叫倒退两步,险些摔倒。 于庭道:“老牤牛!你若是连他都对付不了,今晚就不要吃了饭。” 老牤牛闻言,顿时!如被激怒的大猩猩,双拳猛烈捶胸,仰天怒吼道:“我要吃饭……”嘶吼声响彻云霄,跟着手掌横扫,向江寻抓来,速度明显变快,江寻猛然闪身逼近,跟着脚尖点地一招穿天猴,拔地而起,从他胸前升起,啪的一声闷响,老牤牛没有抓到江寻反倒时一手狠狠的扎在了自己裆部,另一只手本能的向江寻抓去,半空中江寻无处借力,身体一旋,绕在老牤牛手臂,一口要在牤牛手腕之伤。 老牤牛手臂吃痛,猛地一甩,江寻失重飞出,跟着翻身落地。 老牤牛又痛又怒,一声雷暴般的怒吼从粗大的嗓门中喷涌而出,江寻正要夺步而逃,被强大的声波震的头晕目眩。愤怒的老牤牛两步蹦起,一个飞扑如泰山压顶一般,只听轰的一声,直接把江寻压在了身下,待他起身后江寻大半身体嵌在了地上,身体软烂如泥,已是筋骨尽断。毫无生还迹象。 狗奴拍着手喜笑颜开,用一口的娘娘腔说道:“这下可算死挺了!” 于庭一脸不满的嗔道:“我只让你收拾他,谁让你弄死他的,今晚不能吃饭!” 老牤牛挺着腰板等着褒奖,闻言!顿时变得垂头丧气。 贱奴开口道:“确实挺惨的!” 于庭一愣,瞪着贱奴道:“怎么贱奴你同情他?” 贱奴一脸惊愕,失声道:“属下没……” “是不是想说我残忍?”于庭一把勾住贱奴后脑勺,骂道:“你个贱货!骚货!浪货!你是我养的贱奴!我不允许你吃里扒外!” 贱奴长得标致,被于庭一番咒骂,吓得花容失色,脸色异常难看:“属下不敢!” “不敢?那就是想这么干喽!”于庭不依不饶。 ‘噗通’一声贱奴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大小姐饶命……” 啪!一鞭子抽在贱奴脸上,于庭冷笑道:“你这个贱货!我看你是……” 咔咔咔…… 于庭话未说完,便听到声音从江寻身上传来。 她又惊又喜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不多时江寻粉碎骨头便自动接上,正是伏地内径中的接骨功,江寻竟然爬了起来。 于庭静的嘴唇打颤,喜道:“小哥哥!你这是什么功夫?天下竟有如此奇功!” 江寻缓缓道:“这招叫妖女问。” 于庭自语道:“妖女问?你敢骂我是妖女。” 只听呼的一声,马鞭朝江寻左脸拍去,江寻左手一抄,握着马鞭一拉,跟着右手如闪电一般一把扼住于庭咽喉:“骂你怎么了?”他口气寒若冰霜。 江寻突然感觉内心一阵燥热,全身酥麻,竟有欲火焚身之感,联想到方才接住马鞭时一股香气弥漫,又见一旁的贱奴骚眉狐眼,不自觉的搔首弄姿,脸上平添了一道鞭痕,心中顿悟:马鞭上有春药? 于庭虽然被擒,但见江寻面色发红,喜道:“你中了我的春宵一刻,若不及时解毒,会肝肠寸断而亡,就是不知道肠子破了,你还能不能恢复如初。” 江寻心中一惊,怒道:“解药交出来!” 于庭道:“春宵一刻!顾名思义自然是要找个女人合欢一番,方能解毒,我的贱奴也中了毒,你们交合一番,毒自然可以解。” 只见贱奴抚摸自己的脖颈胸口,口中喃喃道:“我要!我要……” 江寻指力一紧,掐的于庭脖子吱吱作响,加重了语气:“交出解药!” 于庭被掐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说道:“我说了没有解药,你偏不信,那好吧!我有解药,可我就是不给你。你只要在用点力,我的小命就送给你了,怎么!于心不忍还是怜香惜玉?”她的声音变得扭曲,脸上却仍带着得意。 江寻怒火中烧,冷声道:“你在玩火!” 江寻暗示了杀意,于庭却丝毫不惧,反而挑衅道:“我就是解药,有种的来啊!” 江寻心态越发狂躁,一把扯下于庭上衣,狠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顿时!雪白的香肩与后背裸露在外,上身只有一件勉强遮挡胸口的肚兜, 于庭一惊,随后脸色一变道:“本姑娘还是处女,还没尝过男女交欢的滋味,今天正好尝尝。” ‘呛’的一声,承影剑出鞘,剑锋指着于庭的脸道:“你不怕死是吧!我就划破你得脸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小哥哥!不要……”于庭突然叫嚷起来。 江寻原本就心烦意乱,被她一嚷,一阵狂躁,顿时!春宵一刻之毒涌上心头,身体无力的一摆,于庭抓住了机会,一掌切在肘关节,另一只手抓着江寻手腕一送,顿时承影剑顶在了江寻的脖颈上,于庭道:“从来没有人敢威胁我!” 眼看江寻失手,狗奴挺剑变刺,于庭一招后蹬腿,一脚踹在狗奴胸口,直接来了一个人仰马翻,怒斥道:“狗奴才!这时候怪积极,杀了他我还怎么玩。老牤牛交给你了,给他来个分筋错骨,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愈合!” 老牤牛握的指关节咔咔作响:“好的大小姐,我要和他好好玩玩,嘿嘿嘿……” 说着双腿一挺,飞上半空,跟着一个自由落地,如巨石一般坠落,骇然之下,江寻顾不上身上的痛苦,发力连滚。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老牤牛挨着江寻落下,惯力波直接震开江寻,老牤牛见江寻躲开,臂膀如同顶梁柱,连同巨手朝江寻落下,江寻身法如魅,避开巨手,手臂顺势一摆,一把尘土挥出,正中老牤牛双目。 江寻趁机使出一苇渡江的绝技,飞闪而去…… 第100章 龙佘兰 随着江寻一路飞奔,气血流转,春宵一刻之毒也渐渐不受控制,一时间江寻脑海中充斥这女人,阿衣紫卜、风击鼓、庄生、晓梦、冷月,甚至于庭…… 不知不觉,来到一苍竹环抱的竹屋前,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他双手紧紧抱着竹子,勉强身体不倒,这时竹屋里走出一村妇打扮的女子,与江寻四目相接,那女子望着江寻猩红的双目,不由的吃了一惊。 她头顶头巾,虽然衣着朴素,但面容姣好,亭亭玉立。春宵一刻之毒,不停的在体内冲撞,江寻欲火焚身,已然失去理智,如同一头饥饿的野狼看到一头绵羊一般,飞奔了上去。 女子一惊之下退到竹屋,江寻箭步如飞,一个飞扑直接将那女子扑倒在地,如恶狼食肉一般抱着那女子又亲又摸。那女子并没有激烈挣扎,她挣开右手,在江寻后脑勺一点,江寻顿感头晕目眩,动作也小了很多,跟着那女子从腰间拔出银针,趁江寻无力,抓起江寻手臂,一针扎在了江寻手心。 顿时!一阵刺痛蔓延全身,江寻顿时清醒几分,片刻后!江寻恢复理智,望着眼前衣衫不整的女子,羞愧难当,回道:“姑娘!对不起……该死!我……方才……多有冒犯……” 那女子平静如水,丝毫没有生气之色,反而拿起江寻手臂继续下针,口中道:“你中毒了,身体燥热,气血翻涌,放点毒血,调理一下便可。” 这时江寻才注意到满屋药材味,又见这姑娘下针娴熟,俨然就是大夫。望着女子认认真真得为自己疗伤,心里一阵热乎,有一种少时的雷雨天躲在母亲怀抱里的安全感。 数针扎下,江寻顿感清醒,冲动之感也随之消散,这时那女子整理凌乱的衣服,脸上挂着红晕,一副娇羞却不失庄重的韵味。 “你就这么走了?”待那女子走后,江寻羞愧难当,便想悄悄离开,刚到门口便听到女子的声音。 江寻一脸窘迫,压着羞愧道:“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就不打扰。” 那女子走到江寻面前,明亮的眸子如皓月一般,痴痴的盯着江寻,江寻心中一阵发毛,目光飘忽,一种说不出的尴尬…… “跟我来!”那女子说完,便带着江寻走进了内屋,房子里虽然不显豪华,但精巧别致,各类物品摆放整齐,给人一种赏心悦目之感。 江寻顺着那女子眼色看到床上躺着一个熟睡孩童,那女子问道:“你可认得他?” 江寻看了眼床榻上的孩童,那孩子看起来三四岁的模样,不由得愕然,心中暗惊:难道是这女子认错人了,错把我当成他的情人丈夫了? 想到这里,便开口道:“姑娘!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女子一边给孩子盖被子,一边说道:“你当真把我们忘记了!” 江寻一脸无奈的回道:“咱们若是有过瓜葛,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你们……” “江寻!”那女子柔声唤道。 江寻一愣,顿时大脑一片空白,他仔细打量了女子一番,又仔细打量孩子,心中暗惊:难道是南宫府的丫鬟?还是烟花柳巷的风尘女子?看她端庄的气质和精湛的医术并不像…… 从那女子脸上得不到答案,便转向了孩子,这时那孩童从熟睡醒来,望见江寻突然一愣,随即喊道:“大哥哥!”跟着一头扑在了江寻怀里。 江寻这才反应过来,这孩子正是在何家庄遇到的何疙瘩,江寻又惊又喜,他紧紧的抱着何疙瘩,正要问候,被何疙瘩抢过道:“大哥哥,这么久你去哪里了?” 霎时间!江寻脑海中浮现了当初的画面,何疙瘩的父母爷爷被鬼婆掳走,接连遇害,自己救人不成差点命丧鬼婆之手,至今瘸腿也是中了暗夜惊魂掌留下的后遗症…… “对了!大哥哥!我娘呢?”何疙瘩期许的眼神望着江寻,江寻鼻头一酸,陷入了沉默与自责,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的母亲去世尚无法面对,何况何疙瘩才四岁的年纪。 “她死了!是不是!”何疙瘩口气冰冷的质问道,目光黯然,见江寻不置可否,便哽咽起来,四岁的年龄,看起来像十几岁的小孩,既让人心疼又让心碎。 江寻一脸无奈的回过头,与那女子四目相接,那女子已是泪眼朦胧。江寻强压悲伤,走出了房间,那女子紧跟其后,江寻一脸狐疑的望着那女子,好像在说‘你是谁?’。 那女子也看出江寻疑惑,当下撤下头巾,秀发垂髫翩若惊鸿,泪光点点如梨花带雨,嫣然一位绝色佳人。 江寻眉头紧锁细细辨认,只觉面相眼熟,如何也想不起来具体是谁?江寻认识的人不多,这等绝色佳人如何忘怀,一时间哭笑不得,正当气氛越发尴尬之时,电光火石间有了眉目,他脱口而出:“龙佘兰……” 龙佘兰嫣然一笑,江寻如他乡遇故知一般,又惊又喜,哪曾想会在这里遇到龙佘兰,龙佘兰身为佛门弟子,为了江寻曾宽衣解带,自然是忘不了,辗转间!僧袍换成便装,江寻着实有些意想不到。 “你怎么会在这里?”江寻失声问道。 “我被师父逐出了师门,就在这里开了家医馆,江大哥!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龙佘兰关切的问道。 “一言难尽!”江寻心中一暖,龙佘兰为了救自己多次忤逆师门,被逐出鸡鸣寺自然与自己脱不开关系,而何疙瘩只是江寻在龙佘兰面前提过一嘴,她却如此上心,找到疙瘩代为照顾,这番情义让江寻十分感动。 江寻本想抱一抱龙佘兰,想到片刻前鲁莽不堪的举动,便羞于表达,龙佘兰端庄典雅的气质也让江寻不敢轻薄,对于龙佘兰,江寻又倾慕又尊重。 “这里竹林清幽,薄雾袅袅,小溪蜿蜒曲折,汤泉水汽氤氲,置身其中,恍如仙境。”江寻赞美道。 龙佘兰微微一笑,道:“景色优美,来自于心境,江大哥!若有雅兴不妨……”龙佘兰顿了一下:“小住几日!” 江寻一愣,一颗心砰砰直跳,正要开口,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于庭等人飞奔而来,由远及近,片刻后,便堵在了院子口。 此刻躲闪已然来不及,江寻急中生智,拔出承影剑,便挟持龙佘兰,威胁道:“你敢靠近,我就杀了她。” 于庭闻言一愣,跟着仰天大笑:“你杀她?来威胁我?哈哈……小哥哥!你脑袋被压坏了吧!真有意思,她是我爹啊?还是我娘啊?她的生死与我何干。”于庭放声大笑,大摇大摆的向前走去,老牤牛、狗奴、贱奴三人一脸狞笑紧跟其后。 江寻不想连累龙佘兰,假意挟持,眼见于庭步步紧逼,猛地一推,翻出篱笆,闪身而去。 龙佘兰被推的踉跄两步,于庭快步上前,一把扶住,道:“卑鄙!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小姐姐放心,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说着转身便走,刚走两步,突然一顿,紧盯着龙佘兰,狐疑道:“小姐姐!刚才我看到你们在窃窃私语,说什么悄悄话呢?” 龙佘兰心中暗惊,表面上若无其事的回道:“他中了毒,我身为大夫帮他医治而已。” 于庭四下张望一番,点了点头道:“合情合理!医者父母心,可不是什么人都值得收留,走!” 于庭走后,龙佘兰走进竹屋,魂不守舍的坐了下来,何疙瘩拿了一把枣递给了龙佘兰,道:“大姐姐!我们以后相依为命,你不要放弃我好不好!” 龙佘兰点了点头,一颗青枣放在口中,咔嚓一声,清脆的枣子甘甜中带着苦涩。 ‘呼’的一声,一人从窗口跳了进来,正是江寻。 龙佘兰眼前一亮道:“江大哥!刚才……她们是什么人?” 江寻道:“我也不清楚,误打误撞,产生了点矛盾,说来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她们找不到我,便会离开。” 龙佘兰道:“那小姑娘纠缠不休,是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 江寻一愣,回道:“龙姑娘!你这么端庄的人,怎么也开这种玩笑。” 龙佘兰嘿嘿一笑:“我现在已经不是佛门弟子了,开开玩笑何妨,怎么?惹了桃花运还不好意思承认。” 江寻一脸坏笑道:“是啊!苍天待我不薄,一日之间,给我安排两次桃花运。” 何疙瘩一脸愕然道:“咦!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大哥哥说话真不嫌丢人。”说着便不屑的走开了。 龙佘兰闻言,满脸涨的透红,似笑非笑,又羞又惊,秀发拂面,宛如一幅又抱琵琶半遮面的玉女画卷。 眼看龙佘兰一脸娇羞,江寻心中窃喜,美人、美景、独缺美食美酒,当下道:“龙姑娘!我都来半天了,你是不打算招待吗?” 龙佘兰微微一笑,当下走进厨房,不一会端上了四道色香味俱全的精致小菜,其中竟有一道荤菜油煎蚱蝉,江寻吃惊道:“我说龙姑娘,你当真是还俗了,这不吃荤腥的清规戒律都被你忘得干干净净。” 龙佘兰咯咯一笑:“佛门忌口,只是五荤三厌,谁说不能吃肉了,更何况我是俗家弟子,当真计较起来,我也不算犯戒。” 江寻狐疑道:“五荤三厌不是肉吗?” 龙佘兰解释道:“五荤是大蒜、茖葱、慈葱、兰葱、兴渠,三厌是大雁、狗和乌鱼。” 江寻豁然点了点头又道:“为什么这三种动物不能吃。” 龙佘兰道:“三厌谓天厌大雁,地厌狗,水厌乌鱼。大雁有夫妇之伦,狗有扈主之谊,乌鱼有君臣忠敬之心,故不能食之。” 江寻嘿嘿一笑:“这么说,你这里酒也可以喝了?” 龙佘兰道:“你要喝也没人约束你,只是我这里可没酒。”愣了片刻又道:“不过离镇子不远,你要想喝,我可以去打一壶。” 江寻道:“不用麻烦了,有龙姑娘作伴,酒不醉人,人也会自醉。”江寻鲜有兴致的夸人,龙佘兰的温婉,令他如沐春风,说不出的愉悦。 龙佘兰莞尔一笑,美不胜收,优雅中不失风韵,看的江寻春心荡漾,如梦如幻,好似新婚将至,乐而忘忧。 茶饭过后,龙佘兰收拾的干干净净,江寻在竹椅上一躺,俨然一副享受的样子,龙佘兰突然问道:“江大哥!你得腿……怎么回事?” 江寻心中一沉,道:“还不是鬼婆的暗夜惊魂掌害的,好不了了。” “暗夜惊魂之毒异常顽固,中毒者要么冰冻而死,要么产生异变,贻害终身。”龙佘兰说着便拿起江寻的脚欲查看。 江寻一惊,赶忙摆手道:“龙姑娘!这可万万使不得。” 龙佘兰奇道:“怎么?” 江寻脸色一红道:“多日不曾洗脚,臭的很,龙姑娘还是别看了吧。” ‘噗嗤’一声,龙佘兰笑出了声,当下端来一盆,泡满草药的泉水道:“我可是大夫,什么没见过。” 温热的泉水飘着阵阵草药的苦香味,龙佘兰轻轻帮江寻脱下鞋袜,江寻脚心隐隐发黑,正是暗夜之毒被逼到脚心所致,龙佘兰道:“看来你是遇到医术大家了,身体的暗夜之毒,竟然都被阻隔在了脚环之下。”说着将江寻右脚按在了水中。 顿时,一股暖流从脚筋渗透,右腿一阵冬去春来的温麻之感,一种说不出的通透舒爽颍上心头,江寻问道:“龙姑娘我这脚还能……” 龙佘兰道:“这种毒虽然顽固,但日复一日的驱湿避寒,我想过个一二十年会有奇迹的。” 江寻脸色一沉:“一二十年?人生有几个一二十年?” 龙佘兰道:“就算你无所作为,这一二十年也不会停歇。” 江寻道:“好啊!我这条腿就交给你了。” 龙佘兰咯咯一笑,江寻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忽然,脑海中闪过水底女尸,惊问道:“最近!这附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龙佘兰奇道:“什么事?你说的什么?” 江寻道:“比如说,谁家新娘子失踪。” 龙佘兰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道:“一个月前,月圆之夜,我听到林中一声凄厉的惨叫,第二天上山采药发现了一具女尸,也是一身嫁衣,后来辨认,是附近龙虎寨朱家儿媳妇,是洞房之夜失踪。” 江寻失声道:“难道是犯奸害命?” 龙佘兰道:“并非普通的奸杀,我检查过尸体,被害前仍是处子之身,被害后皮肉收缩好像被人吸了经血一般……” 江寻道:“新婚燕尔?处子之身?月圆之夜?吸取经血……鬼婆修炼夜夜惊魂掌便是用人血滋养,难不成又是什么邪术?” 江寻陷入了沉思,龙佘兰在江寻脚心下了三针,黑色血珠顺着银针滑落,痛的江寻整条腿发抖,江寻却显得沉重木讷,随后给江寻整条腿做起了推拿,不仅缓解了疼痛,反而一阵酸爽,江寻也在沉思中进入了梦乡…… 第101章 庄周梦蝶之婚变 踏踏踏,叮叮叮…… 马蹄声和铃铛声交相呼应,唐近东驾着马,如梦初醒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江寻的经历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梦,他显得有些疲惫,自己雄心壮志,本想大展宏图后荣归故里,却是初出茅庐,便遇到王雷之变,南宫叶机关算计,自己被迫遣送回乡,等候处置。 “娘!我回来了!”唐近东脸上挂着笑容,走进了唐母房间。唐母斜躺在摇椅上,手里拉着孙子唐少卿的小手,唐晋东走时儿子还在包裹中,眼下已经下地走路了。唐近东看了喜不自胜,先前的烦恼也随之一扫而空。 “跪下!”唐母脸色阴沉的命道。 唐近东一愣,他深知母亲脾气不好,自己丢了官位自然是少不了责骂,当下赔罪道:“儿子不孝!丢了官位,有负母亲所托,请母亲责罚。” 唐母一脸阴沉道:“宦海沉浮,在所难免,哪有一帆风顺的事,你爹唐鑫也是经历了三起三落,才得机会建功立业。一时得失,算不了什么。” 唐近东心中暗惊:母亲不为丢官而恼,却又为何脸色难看。 唐近东这才注意:妻子陆婉与女儿唐幺妹并不在这,又见丫鬟目光闪烁,心中变猜的八九不离十,自己临走前,母亲就对陆婉百般挑剔,眼下这情景,不外乎就是婆媳矛盾,当下试探性的问道:“母亲!小婉和幺妹呢?” 唐母冷哼一声,把唐少卿抱在怀里,扭过头不再搭话。唐近东无奈的扫过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母亲身上。 沉默了好一会,唐母开口命道:“你们都出去!”赶走丫鬟后唐母开口道:“你娶得一房好妻子啊!” 唐近东一脸无奈的说道:“母亲这是何意?” “自从你走后,那姓陆的就对我爱搭不理,不来请安就算了,还出言不逊与我顶嘴,扬言不让我看孙子。”唐母说着轻轻抚摸了一下唐少卿的小脑袋,继续抱怨道:“不守妇道,身为唐家的媳妇,不在家看护孩子,有事没事的往外跑。” “娘!这话可不能随便说,陆碗不是那种人!”唐近东虽然孝顺,却也是黑白分明,听到此言顿时便坐不住了。 “你闭嘴!听我说完,即便是没有做过不守妇道之事,整天出去抛头露面,给人口舌,她姓陆的不要脸面,我唐家还要脸呢,尤其是动不动就回她娘家,姓陆的有一个好东西吗?他们挑唆你媳妇和我争和我斗,把我气死了,咱们唐家都改姓陆,他们就满意了……” “舅舅家不是母亲说的那种人,她在哪里?”唐近东问道。 唐母脸上掠过一丝愤恨,长出了一口气道:“是该找她交流交流了,东儿!你听着,咱们唐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寒梅带他去见那姓陆的女人去。” 唐近东本想抱一抱儿子,唐少卿被唐母紧紧抱在怀里,他只得悻悻作罢,丫鬟寒梅引路将唐少卿带到了后花园的木屋前,唐近东大吃一惊这是存放花卉粉料的房间!她竟然在这里住?两个小厮把着门口。 唐近东招呼寒梅回去,便要入室,两个小厮踌躇不定,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唐近东顿时火冒三丈,啪啪!两巴掌打的二人眼冒金星,不再阻拦。 唐近东推门而入,一声爸爸,从幺妹的嗓子里喊出,陆婉正摆弄花卉,见朝思暮想的丈夫,一愣,锄头落地,跑上前,二人紧紧相拥,陆婉潸然泪下。 唐近东呆若木鸡,沉默良久才道:“他们就这么对你的?”唐近东冰冷的口气,不怒自威,一双拳头握的咔咔作响,大有要为陆婉打抱不平之意。 陆婉解释道:“不怪别人,是我要住在这里的?他们两……老太太怕我出门不安全,派来保护我的,是我下令不让别人打扰,他们不认得你才生的误会。你们两个下去吧!”两个小厮当即走到不远处,显示唐母打了招呼明为保护,暗为监视。 唐近东道:“小婉!你为什么住在这里?” 陆婉拍了拍身上泥土,坐下来,道:“这里清净!”缓了一会又说:“少卿未满月就被老太太抱走了,她爱孙子心切我能理解,可孩子要吃奶,她就给少卿喂羊奶,少卿发高烧,我满世界求医问药,她又说我不守妇道,我和他顶了几句嘴,便给我扣上了恶妇的名头。近东!我是爱你才义无反顾的嫁到你们家的。可老太太百般折磨,我除了躲开她还有什么办法?” “妈妈好可怜!”唐幺妹用手绢为母亲擦着泪水。 “走!跟我回去!”唐近东伸手拉陆婉,却被陆婉拒绝。 “我不回去了,除非老太太答应把少卿还我,从此以后不再多管闲事。” 唐近东陷入了沉思,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妻子,自己母亲的性格自己太了解了,母亲性格刚强,这番话传到母亲耳朵里非要逼着自己写休书不可,而自己与表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当下回道:“好!与其搅在一起互相折磨,不如分开各自清净,我就陪你住在这里。小婉!我不要求你孝顺,但一定不要在和母亲顶嘴了,哪怕是互不相见,母亲一辈子不容易,我虽然不会愚孝,但也不希望母亲因我们而伤心。” 陆婉用力点了下头,一把抱住唐近东道:“我想儿子!” 唐近东道:“你等着!我把少卿带过来!” 唐近东走后,心中便暗自盘算:婆媳之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是女人的嫉妒心在作祟。他们分开也好,我和陆婉在后院…… 唐近东正在幸福的喜悦中沉浸,一个身披甲胄的将军,带着两列兵卒,闯进了内院:“唐近东听纸!” 唐近东心中一沉,当即跪倒。 那将军大声念叨:“唐近东身为名将之后,不思报国,图谋造反,本该株连九族,念其祖上功勋,着!免去上将军衔,剥夺世袭之权,没收府邸,贬为庶民,永不录用,直到即行,钦此!” 唐近东一下瘫软在地,拿过圣旨反复查阅,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场误会导致王雷自杀,自己最多也就是个视察之罪,怎么会延申成图谋造反之罪,唐近东瞳孔渐渐张大,失声道:“南宫升将军!我冤枉!我……要向陛下陈词!” 南宫升弓着腰,叹了口气在唐近东耳边低声道:“古往今来只有世袭的皇权,哪有世袭的臣下。宦海沉浮,在所难免,唐将军!好歹你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恭喜啊!” 唐近东紧咬牙关眉头紧锁,听到南宫升之言,既是恍然大悟,又是如雷轰顶。这南宫升正是南宫叶的内弟,很明显,一切都是南宫叶的计谋,王雷与自己都被南宫叶算计了。 南宫升手臂一摆,便要招呼士卒抄家。 唐近东忍着对南宫氏刻苦仇恨,央求道:“南宫将军,有一事相求!” 南宫升倒也客气:“唐将军有何吩咐?” 唐近东道:“能否容我半天,待安排好家小。” 南宫升愣了片刻,手一摆,示意手下停下,道:“一个时辰!” 圣旨如魔咒一般在唐近东脑海回荡,一边奋笔疾书,写下了休书。 陆婉一边梳妆打扮,一边整理房间,一种苦尽甘来之感,心中说不出的心花怒放。等到的却是一封冰冷的休书,她不顾阻拦,不顾形象的冲到唐近东面前,拽着唐近东的衣襟,另一只手举着休书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休了我?” 唐近东沉默半响,虽有一万个舍不舍,但眼看家道中落,自己前途未卜,若不及时分割,恐连累陆婉,甚至整个陆家,当下硬着心肠回道:“抱歉!我娘年事已高,我不能让她老人家伤心,你不该顶撞我娘。” “你胡说!你胡说!到底为什么?我陆婉向来傲骨嶙峋,可从我嫁到你们唐家,我就谨小慎微,生个女儿更是看尽老太太的白眼,我为什么委屈自己,我是为了你,你居然为了老太太的片面之词休了我?你怎么能这么狠心……”陆婉声嘶力竭的咆哮,声泪俱下,越说越激动,拽着唐近东的衣领不停的摇拽…… 唐近东多想伸手抱抱陆婉,手掌伸出,却是一巴掌狠狠摔在陆婉脸上。 陆婉愣在原地,悲痛欲绝,热泪横流,她松开唐近东,抓起唐幺妹的小手,飞奔而去,母女二人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瘫软这跪倒在地,心中无限愧疚与万般无奈。 “少爷!少爷……老太太她……” 唐近东眼见丫鬟惊慌失措的哭喊,顿感不妙,中口间一阵说不出的剧痛,他三步一软,在丫鬟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到了唐母房间。 唐母得知了圣旨,过度受惊加上旧病复发,已是奄奄一息,她强撑着身体,在唐近东耳畔道:“梵净天!记住这个名字,替你爹报仇!” 交代完!唐母便没了气息,唐近东再也控制不了悲愤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三年后!中秋节!福寿街举行一年一度的兰花会,整条街人山人海,车水马龙,三年光阴,对于唐近东,好似三十年,满脸沧桑,他一度沉沦,靠着好友接济勉强度日,久而久之也变的没了尊严,蓬头垢面,略显邋遢,若不是他手里拉着唐少卿,收拾的还算整洁,当真被人当作乞丐看待。 唐少卿望着满街的瓜果糖食,馋的口水直流,经过一个糖葫芦摊前,趁人不备,小手一伸,顺手牵羊偷了一串糖葫芦,手腕一翻便藏在了衣服下。 唐近东发现时,他已经吃了三颗了,近东厉声问道:“你这糖葫芦哪里来的?” 唐少卿道:“地上捡的!” 唐近东一脸狐疑的说道:“说实话!到底哪里来的?” 唐少卿紧咬牙关道:“就是捡的!” 唐近东暗自叹了口气,心道: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心机深沉,牙尖嘴硬,长大了还了的…… 忽然一阵呼喊声,众人摩肩接踵朝一个方向奔涌,唐近东抱起唐少卿,被人群推桑向前走去,从群里的交头接耳声中得知,儒道释三叫合围一教,为三元教!三元教举行盛大的三教合一香火功德会,不少的达官贵人,都投了香火钱,供佛拜道,行善积福。其中富甲一方的豪门巨商江连横,捐款最多,也赢得了三元教开教的第一柱香火。众人膜拜达官显贵的同时,不少人也对江连横妻子人称‘洛神’的第一美女颇为推崇,众人争先恐后的举目向望月台投向了仰慕的目光。唐近东也随众人目光瞧去,只见望月台上,一亭亭玉立的女子,挽着江连横手腕而立,一颦一笑娇艳惊人,在众多贵妇阔太中冠压群芳,傲然的气质风华绝代,尽显优雅高贵,美不胜收。好似一幅美人画卷,映在唐近东眼里久久不能自拔,唐近东呆若木鸡的望着‘洛神’,正是自己休掉的妻子陆婉。 恰逢陆婉目光扫过人群,不经意间发现了唐近东的身影,虽然满目沧桑,她却一眼便认出了唐近东,一个让她魂牵梦绕又爱又恨的人,登时!眼前一黑,一个踉跄一把抓在围栏上,江连横关切的询问,陆婉摇了摇头,以身体不适为由,走下望月台,朝着唐近东的方向跑去,当他挤出人群后唐近东已经不知所踪,她人群中狂奔徘徊,一颗心砰砰直跳,她啪见到唐近东无法自持,又害怕见到唐近东无法面对,收到休书时对唐近东刻苦的怨恨,随着得知唐家被抄了家,继而变成了无尽的自责与痛苦,江连横虽然对她也是百般体贴,可与唐近东那份刻苦铭心的爱情,是无法替代的,如同酱香美酒,随着时间推移越发浓郁,众里寻他千百度,陆婉觅迹寻踪,心中说不说的焦急,不经意回头,只见客店墙上写着,一首诗: “悔! 相思!少时无猜,茫茫十年,分也忧,遇也忧。 金樽浩云烟,庭院冷落,良驹低头,恨离别,鸦鸣惊心。 一场梦!水花殊途。 无缘!门前芳草,寒窗阵阵,情也了,亲也了。 三秋万古愁,奈何相遇!真假难辨。 热血如冰似铁,悔依旧!” 墨迹未干,正是唐近东手记,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绪,失声喊道:“唐近东!你在哪里?” 三元教门前一个孩童回过头,陆婉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唐少卿,陆婉激动的跑上前双手抓着唐少卿的肩膀拥入怀中,道:“少卿!我的孩子,娘终于见到你了……” 唐少卿呆呆地站着,任由陆婉拥抱抚摸愣是没有任何回应,陆婉惊讶的望着唐少卿道:“你不认识娘了吗?” 唐少卿茫然的摇了摇头,陆婉道:“你爹呢?” 唐少卿道:“我爹走了!” “这是我三元教开宗立派,新招的第一批弟子。”这时一个小道士走来说着便要领走唐少卿,原来唐近东身负唐母遗命,替父报仇,便将唐少卿交给了三元教。 陆婉一阵心疼,紧紧抓着唐少卿的胳膊,依依不舍的问道:“告诉娘!你想跟娘走吗?” 唐少卿目光闪烁,四岁的年龄已经承载了二三十岁人承载的痛苦与磨难,早已学的隐忍与坚强。 “小道士!告诉你的师父们!好好照看这个孩子!”正当唐少卿不置可否时,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正是富商江连横。 唐少卿目光落在江连横的脸上,虽然江连横面露微笑,他却向看到了仇人一般,清澈的眸子里透着三分邪气,他对陆婉强颜一笑,扭过头已是泪水打转,跟着小道士便向三元教大门走去。 江连横给陆婉披上衣服道:“放心吧!我会让他们多加照顾的。” 母子短短相聚,陆婉心中说不出的凄冷与无奈,自己已经嫁为人妻,自然是不方便将少卿带在身边,即便带着,他也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陆婉一颗心仿佛被撕成了两半,回去后不久便患了相思病,虽通读金刚经聊以自慰,却敌不过晚来风急,阵阵思念之苦,终究郁郁而终。 唐近东在多方打探下也找了杀父仇人梵净天,不过是沙漠中的一座孤坟,梵净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打开棺盖已是两具白骨,唐近东愕然之下心中暗叹:想不到我大恶人也是重情重义之人。 依着唐母遗命,即便是死了也要掘墓鞭尸,挫骨扬灰。唐近东迟疑片刻,不敢违拗母亲的遗愿,将烈酒浇在了白骨上,一把火烧成了骨灰,便也没有狠心扬灰,两二人骨灰包裹在一起再次埋了起来。 唐近东心道:你虽然死了,可你终究还是和挚爱长相思守了。而我三年前就死了,只是要到三十年后才埋葬而已,这如果是一场梦多好…… “爹!” 突然一个少年跑来,扑通一声在坟前,声泪俱下,唐近东愕然之际,那少年恶狠狠的向唐近东望来:“是你把我爹的尸骨烧成了灰烬!” 那少年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样子,面对少年的质问,唐近东陷入了自责,便要伸手去拉那少年,突然那少年衣袖中弹出一只匕首,趁其不备,一招刺入了唐近东的胸口。 少年面露阴狠之色,吼道:“我要替我爹报仇……” 噗噗!又补了两刀,截取了唐近东要害,霎时间,唐近东耳也鸣眼也花,就在他倒下的那一刻,模糊中看到那少年狰狞的面孔,依稀听到狼嚎般的奸笑…… 第102章 于庭纠缠 寒风吹过,江寻身体一挺,便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已是面色苍白,冒了一身冷汗,惊魂未定心中暗道:晓梦姑娘曾说,重魂之体是前世情怨未消,一魂一魄跟着来生转世所致,难道梦中之人便是我的前世,怪不得我对外公从小便生下世仇一般,原来前世里他阴谋害我……只是唐近东与陆婉可惜,有情人总难成眷属,我这辈子可不要步他们的后尘…… “做梦了?”龙佘兰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江寻这才发现,龙佘兰还在给自己右腿推拿,失声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龙佘兰道:“半盏茶的功夫。” 江寻一脸愕然,龙佘兰又道:“看来你是做了噩梦,梦中是不是感觉过了好久了!” 江寻一脸茫然的回道:“是啊!” 龙佘兰沉默片刻问道:“陆婉是谁啊?” 江寻愕然之下,盯着龙佘兰问道:“你怎么知道?” 龙佘兰笑而不答,反调侃道:“心上人啊?” 江寻见龙佘兰有嘲笑之意,故意道:“是啊!一个魂牵梦萦的绝代佳人。” 龙佘兰一愣,陷入了沉思,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江寻一副享受的样子,二人沉默了良久,江寻开口道:“你怎么了?” 龙佘兰道:“喜欢她为什么不去找她?” 江寻猛然起身:“对啊!我要去找她!”如同被人点拨后,恍然大悟一般,便向外冲去。 龙佘兰一惊,欲言又止,正要追出去,江寻突然探出头,一脸坏笑道:“你这么支持我去找她?” 龙佘兰哭笑不得道:“脚长在你身上,去不去由着你。” 江寻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轻声应了声“好”,随即转身,步伐轻快,不一会儿便隐没在了竹林幽深的尽头。龙佘兰的脸上不经意间掠过一丝淡淡的失落,她缓缓抬头,目光追随着掠过屋檐、自由翱翔的燕子,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 她心中对江寻的情愫早已悄然生根,却因矜持与羞涩,迟迟未能启齿。待江寻的身影完全消失,一股难以言喻的不舍涌上心头,她轻轻摇头,自嘲地笑了笑,叹了口气,正欲转身离开,却忽见眼前光影一闪,一个熟悉的身影如同幽灵般,瞬间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龙佘兰失声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江寻道:“有个牵挂的人……住在这里!” 龙佘兰闻言,脸颊不禁染上了一抹绯红,她羞涩地低下了头,却又忍不住偷偷抬眼望向江寻,只见他一脸认真,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与真诚,这份情愫让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 就在这时,江寻轻轻伸出手,手中捧着一束别出心裁、由竹叶巧妙折叠而成的百合花,花瓣虽非真花,却因其匠心独运而更显别致与珍贵。他缓缓将这束“竹叶百合”递到龙佘兰面前,眼中满是对她的深情与珍视。这一刻,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只留下两人之间那份纯真而又炽热的情感,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砰! 正当龙佘兰满怀期待地伸出手,准备接过那束竹叶百合时,突然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划破宁静,吓得江寻手一颤,精心准备的百合花不慎滑落,散落一地。他迅速环顾四周,目光从墙缝间捕捉到了一抹庞大的身影,正是老牤牛。江寻心中大惊,慌乱之余,更是担忧起眼前这一幕可能带来的后果。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于庭等人正迅速朝这边靠近,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近,清晰可闻。江寻深知,一旦被于庭等人发现他与龙佘兰的关系,会给龙佘兰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情急之下,江寻恼羞成怒,一拍桌子,喝道:“娘的!戳了马蜂窝了……” 当下,江寻心中一凛,正欲拔出腰间的承影剑,准备拼命。龙佘兰突然拉住了江寻的手臂,将他推进了身旁的储药柜中。 “砰!”的一声,储药柜的门被重重关上,江寻只觉眼前一黑,随即是柜内狭窄空间的压迫感。他的心怦怦直跳,既紧张又感激龙佘兰的机智与勇敢。 几乎同时,门外传来了粗暴的踢门声,紧接着,于庭一脸怒意地闯了进来,身后紧跟着贱奴、狗奴与老牤牛,三人分立三处,将房门牢牢控制。那老牤牛庞大的身躯堵在门口,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屏障,更增添了几分紧张与压迫的氛围。 于庭环视四周,目光锐利如鹰,似乎在搜寻着什么。龙佘兰强作镇定,问道:“你们干什么?” 于庭嘿嘿一笑,走上前紧盯着龙佘兰道:“小姐姐!我并没什么恶意,我是要找那贼小子算账,你若是包庇他,那便是与我为敌,即便你长得闭月羞花,我也能让你变成老树昏鸦。” 龙佘兰脸色一沉,嗔道:“他不在这里!” “小姐姐!干嘛生气,不在就不在嘛,你紧张什么。”于庭语气时软时硬,阴晴不定。 龙佘兰道:“你们不请自来,还破门而入,难道还想看我的好脸色。” 于庭嘿嘿一笑,也不生气,踱步到了橱柜前,道:“小姐姐!你一人独居,为何准备了两副碗筷?” 龙佘兰道:“我这里本来就是两个人。”说着便招呼何疙瘩出来。 于庭蹲下身,拉着何疙瘩的小手问道:“小弟弟!你们家有没有来什么客人?告诉姐姐,姐姐给你吃糖。” 何疙瘩望了龙佘兰一眼,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于庭微微一笑,口气森然道:“你若是敢瞒着姐姐,你看到外面的大个子了吗,他往你家房顶一坐,啪!一声巨响,你们便会被埋在房子下。说!有没有来人?”于庭说的声情并茂,吓得何疙瘩一双小眼睛瞪得溜圆,最后厉声一喊,吓得何疙瘩浑身一颤,失声道:“有客人!” 于庭像捡了宝贝一样眼前一亮,脱口道:“在哪里?” 何疙瘩颤颤巍巍的说道:“你第一次来之前,有个受伤的大哥哥跑到这里来,你们来了以后他就逃了。” 龙佘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听到何疙瘩回答,这才暗自松了口气,她万万没想到,年仅五岁的孩子,凭借一张稚嫩真诚的小脸,说起谎来竟毫无破绽。 于庭笑容僵在了脸上,阴云拂面,她并没有完全相信,一双眼睛扫视四方,最后落在了储药柜上,于庭正要朝储药柜走去,突然一愣,一脸阴笑的说道:“小弟弟帮姐姐打开那柜子的门,这个香袋就送给你了。”说着从腰间拿出一个做工精致的金绸袋。 何疙瘩犹豫不决,龙佘兰骇然之下,拉过何疙瘩道:“要想开门,自己去开,干嘛难为孩子!” 于庭见状,顿时!喜笑颜开,大喝道:“果然有玄机啊!” 于庭眼神一凛,她一挥手,将狗奴贱奴招呼进来,三人将柜子围住。紧接着,狗奴与贱奴几乎同时动作,手腕一抖,匕首瞬间出鞘,寒光闪烁,警惕地守卫在柜前。 于庭则是不慌不忙,手掌微动,先是轻轻一摆,随即猛地一拉。只听“哒”的一声轻响,一枚精致的芦苇蚱蜢镖从他袖中飞出,准确无误地钉在了柜门之上。这镖尾部缠绕着细若发丝的金蚕丝,随着于庭手指的巧妙牵引,金蚕丝绷紧,发出“嗒”的一声脆响,柜门猛然开启。 只见储药柜中,满满当当堆得都是药包,龙佘兰暗自捏了把汗,怒道:“你满意了吗?” 于庭脸上掠过一丝失落与尴尬,走在饭桌前一坐,拿起碗筷便吃了起来:“小姐姐!我饿了,讨口饭吃吃,你不会介意吧!” 龙佘兰压着怒火道:“你们在这里会吓到孩子,饭你可以带走!” “嗨!你别不识……”狗奴话出一半,于庭一瞥,顿时哑住。 于庭阴阳怪气道:“小姐姐既然不欢迎我们,那我们走!” 说着起身扬长而去,眼见一行人走远,龙佘兰才长出了一口气,江寻也从储物柜中爬了出来,原来他将腰包堵在了柜口,给人一种满柜子都是草药的错觉,于庭在怎么聪明过人也想不到还有这一手。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啊!”江寻感慨道,同时摸着何疙瘩的脑袋以示嘉奖。 江寻一把抢过何疙瘩手中的金绸袋道:“那妖女邪气的狠,小心袋子上沾毒……” 话音未落,一阵狂笑传来,只听于庭大笑道:“小哥哥!你倒是躲啊!”原来于庭假意走开,来了个守株待兔。 江寻一凛,片刻便冷静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心一横,跑出竹屋,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于庭视而不见,转向龙佘兰与何疙瘩道:“小姐姐!我这么信任你,你居然骗我……还有你小子,小小年纪,居然比我还会撒谎。” 龙佘兰道:“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我这里不欢迎你们!” 于庭脸色一沉,目光中闪着狠辣之色,用冰冷的口气说道:“我不喜欢你这么对我说话!”于庭原本是中原口音,这句话突然变成了川蜀方言,判若两人。 随着手腕轻轻一抖,三枚蚱蜢镖自掌心疾射而出,其速度之快,竟不逊于精心锻造的铜铁飞镖,划破空气时带起细微的呼啸声。江寻身形一侧,灵活地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而龙佘兰则展现出了惊人的反应与技巧,双手如同捕捉飞蝶般同时伸出,接住了两枚飞镖,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快丢掉!\"江寻猛然间暴喝一声,然而话音未落,只见龙佘兰手中骤然腾起团团白烟,犹如迷雾般迅速扩散。紧接着,\"噗通\"两声几乎同时响起,龙佘兰与何疙瘩相继无力地倒在了地上,这一幕让江寻心头大骇,他转向于庭,疾呼道:\"你做了什么?!\" 于庭一脸得意,操着一口川蜀腔调说道:“她中了我的风信子,自然只有死路一条,这就是骗我的代价。” 江寻心中一沉,却见龙佘兰与何疙瘩二人面色苍白,没有丝毫知觉,顿时!悲痛欲绝、怒火中烧,片刻前温馨画面随之崩塌,只觉得大脑如雷轰顶般的疼痛。 一股悲愤的洪荒之力化成了一声震天嘶吼,两横泪水,眸子变得腥红,紧盯着于庭,声音变得浑厚:“我要你血债血偿!”江寻满腔悲愤,化作煞气,飞冲一拳,拳风凌冽,呼啸而过,直冲于庭而来,于庭骇然之下,大惊失色,忽然!哄的一声,老牤牛挡在了江寻面前,砰一声闷响,江寻排山倒海般的一记重拳,落在老牤牛腹中,老牤牛直接后滑两丈,盛怒下的江寻竟有如此大的威力,众人无不乍舌,老牤牛显得异常兴奋,仰天大笑道:“再来!” 江寻脚尖蹬地,踩得泥土向后激射,一个猛冲,一拳打出,砰的一声,竟与老牤牛硬怼了一拳,霎时间!二人皆后滑而去,江寻滑行七八丈,而老牤牛后滑两三丈。 此刻江寻感觉五脏沸腾,胸口好像在燃烧一般一阵燥热,而老牤牛却是笑得更加兴奋,丝毫没有伤及内脏。虽有强烈的复仇之心,江寻仍有三分理性,自己已经拼尽了全力,体型上的劣势,对江寻而言仍是以卵击石。当下使出一苇渡江的绝技,夺路而逃。 于庭大喝道:“臭小子!竟敢袭击我,非要治服你不可!” 江寻奋力奔逃,于庭紧追不舍,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如同重锤,砰砰作响,因先前两拳交锋而耗尽的气力,心脉受损的隐痛更是如影随形。自初次与于庭交锋后,江寻的颈部便时常有种莫名的束缚感,尤其在方才与老牤牛的激烈对决中,那股被勒紧的刺痛感猛然加剧,仿佛有无形的绳索缠绕,令他呼吸愈发艰难,即便是施展一苇渡江的轻功,也显得力不从心,于庭与他的距离正悄然缩短。 逃至一片竹林深处,竹林交错,江寻灵机一动,猛然跃起,脚尖轻点竹干,身形如同飞燕般窜上竹梢,瞬间隐匿于翠绿的竹叶之间。于庭紧随而至,眼前人影一闪,再寻时已是一片空荡。她迅速捻起芦苇镖,目光如炬,扫视四周,企图捕捉那一丝微不可察的动静。 就在这紧张之际,一道身影鬼魅般自竹梢闪出,于庭反应不及,檀中穴已被点中,身形顿时僵滞。江寻得手后,并未乘胜追击,反而身形一晃,勉强倚靠在竹干上,双手紧紧捂住颈部,一阵狂咳…… 第103章 狂傲不羁 被点了穴位,于庭一脸不服的说道:“你搞偷袭!算什么本事。” 江寻缓过神,凶狠毒辣的眸子里闪着杀气,一把扼住于庭咽喉,道:“你还敢追来,我让你为我朋友陪葬!” 江寻的话语冰冷至极,没有丝毫暖意,仿佛连空气都被冻结。言罢,他的手指猛然发力,紧紧扼住了于庭的脖颈,力道之大,使得她的脖子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嘎”声,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于庭一脸不服,声音变得扭曲:“……杀了我,你也活不了……你脖子上缠着我的金蚕丝,只有我能解……” 江寻稍稍迟疑,口气依然阴沉道:“老子和你同归于尽!” 于庭见江寻发狠,这才觉得可怕,失声呐喊:“不要不要……解了金蚕丝,你在杀我不迟。” 江寻面色骤变,愣了片刻后,便松开了于庭,转而伸手至自己颈间,那金蚕丝不知何时已深深嵌入皮层。这银白色的细丝,细若游丝,若非亲身体验,肉眼几乎难以察觉其存在。江寻抽出承影剑,反复在金蚕丝上切割,然而,令人惊骇的是,那金蚕丝非但没有丝毫断裂的迹象,反而似乎在与剑锋的交锋中变得更加坚韧,勒紧的力度也随之增强。他的脖颈上,原本只是泛红的细缝,此刻已变成了触目惊心的深红色,仿佛下一刻就要裂开,鲜血喷涌而出。 江寻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深知,若再找不到解救之法,自己恐将命丧于此。 于庭略显得意的说道:“只有我能解开!你求我啊!”于庭话里话外透着威胁之意,只等着江寻救他。 “找死!”江寻突然大喝一声,承影剑直接脱手飞出,‘噔’的一声,剑盯在了竹竿之上,离于庭脖子不过分毫。 “不要……”于庭吓得失声大喊,双眼紧闭,跟着老实交代道:“金蚕丝锋利无比,一般兵刃割不断,只有伏牛花粉可以腐断,我身上还有一些,你帮我解开穴道,我拿给你。” 江寻丝毫信不过于庭,一把扯下她的连衣裙,连带着匕首,短剑,鞭子,及各种布袋叮当作响,道:“伏牛花粉在哪里?” 登时!于庭上身半裸,只剩一件黑色吊带,于庭见江寻眸子里透着冷酷无情,稍不留神便有杀身之祸,顿时变得面色苍白,舒了口气,仍硬着头皮道:“你若是信得过我,你就放开我,我给你拿,你若是信不过我,你杀了我好了,反正有你陪我,死了也值了。” 她连死都不怕,当真是难以对付,江寻咬了咬牙,抓住她鹅黄色的纱裙一拉,登时纱裙落下两寸,隐私部位呼之欲出。 于庭大惊失色,失声道:“你要干嘛?” 江寻道:“你不是想和老子同归于尽吗,不是想让老子糟蹋你吗,老子现在就满足你。” 于庭大哭道:“不要……看你样子不像那种人!” 江寻道:“我看你还不像妖女呢!” 于庭一愣,便一五一十的说道:“左袖筒里!” 江寻稍作停顿,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他并未直接触碰那连衣裙,而是将它挂在了就近的竹枝上。随后,他猛然一把握住于庭的肩膀,于庭身体不由自主地倾斜,使得她纤细白皙的脖颈恰好悬停在了锋利的承影剑刃之上。这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只要江寻稍有松懈,那冰冷的剑锋便会无情地划破肌肤,一剑封喉。 江寻此举,考虑周密。他深知,若从于庭的衣物中盲目搜寻迷药,一旦自己不慎中招晕倒,于庭也要陪葬。 于庭被这一幕吓得花容失色,她那双明亮的眼眸中充满了惊恐,她强装镇定娇声道:“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与不甘。 江寻没有回答,在她衣袖中摸出一根毛笔笔杆大小的铜器,于庭道:“两头向中间挤压。” 江寻拿起一头向竹干上一怼,呛得一声脆响,笔杆吐舌,竟是一支可以伸缩的峨眉刺。 “伏牛花粉就在刺头上,点一下便可。” 江寻狐疑了片刻,想她于庭纵然胆大妄为,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当下向脖颈上一点,只听!‘嗪’的一声倾响,金蚕丝崩裂。 于庭道:“怎么样?没有骗你吧!” 江寻暗自调息,脖子上的伤痕迅速愈合,于庭看的瞠目结舌:“我真佩……” “你家在哪里?”一言未尽便被江寻抢过。 于庭嘴唇一翘,娇嗔道:“干嘛?你要上门提亲吗?” 江寻低沉道:“我要上门报丧!” 说着便将于庭的脖子向承影剑上一按,于庭忙大声喊道:“我救了你,你为什么要杀害我?” 江寻道:“你杀了我的朋友,一死难免!” 于庭突然笑中带哭的喊道:“你当真认为我杀了她们,我哪有那么恶毒,我只是想和你们玩玩,我与小姐姐无冤无仇,我杀他们作甚……” 江寻一惊,拉起于庭忙问道:“你说什么?” 于庭狂笑道:“哈哈哈!大傻瓜。” 闻言!江寻一顿,回想道龙佘兰与何疙瘩的死相,并不是中了风信子之毒,只是自己太过伤心,才没有多想,当即眼前一亮,心中狂喜道:“你当真没有杀他们?” 于庭道:“他们中的只不过是夹竹桃之毒,看似和风信子差不多,实则是昏迷假死。” 江寻喜道:“此话当真?” 于庭娇声道:“怎么!我在你心中就这么喜欢骗人?” 江寻不想与其纠缠,收起承影剑,转身便走! 于庭道:“喂!还不放开我……夹竹桃也要解药的……” 江寻一愣,当下问道:“解药在哪里?” 于庭傲娇道:“你只让我交出解药,却不肯给我解穴,我不理你了。” 江寻当即解了于庭的穴道,问道:“解药在哪里?” 于庭坏笑道:“小哥哥!刚才!你是不是真想把我糟蹋了?” 江寻道:“怎么?你还盼着我糟蹋你啊?” 于庭道:“我是妖女,你和妖女发生夫妻之事,你岂不是魔王。” 江寻道:“你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行事为何如此野。” 于庭嫣然一笑,道:“那是因为我没遇到一个,像小哥哥一样可以管住我的人啊!” 江寻淡然笑道:“祝你早日找到啊!” 于庭试探性地问道:“刚才那个小姐姐是不是你妻子?” 江寻顿时警觉,用冰冷的口气喝道:“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废了你!” 于庭一脸无辜的回道:“人家只是想交个朋友,干嘛那么凶啊!你这么紧张她,她一定是你最爱的人,我真羡慕她。” 江寻对于庭的表达,不以为然,反而更加鄙夷,他用极不耐烦的口气问道:“解药呢?” 于庭脸上掠过一丝失落,道:“在我嘴上!” 江寻怒目而视,于庭嘴一撇,道:“夹竹桃之毒是通过口鼻渗透到体内的,我为了防止误伤自己,把解药涂在嘴唇上有什么问题?你想要解药,你就来拿呀!”说着嘴唇一翘,凑到了江寻面前。 江寻对于庭性情有些抵触,苦道:“你也是个奇葩!”说完发足便走。 于庭快步赶上道:“他们都说我古灵精怪,小哥哥喜欢吗?” 江寻道:“你不要跟来了!咱们萍水相逢,就此别过。” 于庭道:“喂!小哥哥你也太冷酷无情了,我若是骗你的,小姐姐当真被我毒死了,我走了,你找谁报仇啊?” 江寻两指一点,再次封了于庭的穴,于庭惊愕之下,大叫道:“喂!你又要干嘛?” 江寻阴着脸道:“你说的对,万一你跑了,我找谁报仇啊。” 于庭怒道:“我让你带上我,谁让你点我穴道了,混蛋!快给我解开……” 江寻担心龙佘兰安危,不再纠缠,发足急奔,走了二三里,忽然听到呼声。 “江大哥!” 龙佘兰迎面跑来,江寻大喜过望,一路小跑,一把抓起龙佘兰胳膊,正要拥抱,但见龙佘兰满面羞涩,恰逢两人从身旁,只得作罢,只见两名精瘦男子,抬着一个麻布袋,撒丫子般飞奔而过。 江寻眼开眉展,说不出的激动:“龙姑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龙佘兰道:“让江大哥担心了……我没事了,对了!江大哥!那个小姑娘呢?” 江寻一愣,似笑非笑的回道:“被我点了穴,在林子里罚站呢!” 龙佘兰道:“走!我们去瞧瞧!” 二人来到林中,竟没有看到于庭,龙佘兰一脸疑惑的望着江寻,江寻豁然道:“难不成……是被刚才那两个人掳走了……” 龙佘兰道:“刚才那二人扛了一个麻袋,形色慌张,极有可能是给他们掳走了。” 江寻道:“随他们去吧,这也算是土匪遇上恶霸,恶人自有恶人磨。” 龙佘兰道:“饶是如此,她毕竟是在你点穴后被掳走的,江大哥!我们还是帮帮她吧。” 江寻眉头一皱道:“她差点害了你和疙瘩,我们还去救她?更何况她有一身下三滥的手段,几个毛贼奈何不了她。” 龙佘兰道:“她只是年少轻狂,并没有伤天害理,更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江大哥!算我求你,我们帮帮她吧。” 江寻道:“龙姑娘切勿这么说,我去救她便是。”江寻虽有些不情愿,但见龙佘兰如此倔强,便满口答应了。 龙佘兰道:“我跟你一起去!” 江寻沉吟道:“我一个人去,你照顾好自己。” 心中暗道:原以为龙姑娘温顺乖巧,想不到也是这般倔强…… 龙佘兰好似听到江寻心声一般,‘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江寻奇道:“你笑什么?” 龙佘兰摇了摇头,笑而不答。 江寻沿着二人奔跑的方向一路追去,走过一个‘龙虎寨’牌坊,进入一条热闹的大街,大街上人声鼎沸,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江寻一脸茫然,倘若他们将人掳到这里,无异于大海捞针。 正当江寻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忽然听到一群人在嘀咕: “好可怜啊!”;“谁说不是呢!”;“事情都已经发生,死了也是白死。”;“哎!如今的世道找谁说理去”…… 只见小桥上一群人,望着河里指指点点,江寻顺着众人的目光瞧去,只见河里沉着一人,周围还泛着阵阵水花,这是刚跳下去不久。江寻水性极好,见状也是不假思索的跳到了河里…… “快看!有人下去了……”;“是啊!世上还是好人多……”;“生无可恋,就上来也是一副皮囊……” 在众人指指点点中江寻将人救了上来,是一位年过古稀两鬓泛白的老者,老者上岸后便嚎啕大哭起来,众人只是远远议论,不敢靠前,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丢下一件外套便慌慌张张的跑开了…… 江寻一脸愕然,问道:“老先生!难过也解决不了问题,是什么原因让你寻死觅活的?” 老者止住哽咽,看着江寻如此年少,摇了摇头道:“你帮不了我,还是快走吧!” 江寻道:“不妨说来听听,家里有变故?没钱看病?还是被恶霸欺负了?” 老者叹了口气道:“难以启齿!难以启齿啊,老汉有一独生女,从小便与她表哥配了娃娃亲,今年刚满十六,本是选个好日子过礼定亲,不料!被龙虎寨的一霸王财主看上,正逢早些时候我租借他家的牛,他的牛因犯了疯牛病死了,这帮畜生便强行把小女拉走,说要给他的牛抵债,配个通房小妾,我那外甥与他理论,被他们打断了双腿。” 江寻不假思索道:“你是赔不起牛吗?” 老者道:“我家原是有一头牛,正赶上临产,所以我花了二两银子租了头牛,哪曾想牛下了田,突然暴跳如雷,口吐白沫,不多时便死了,小子本想将家里的牛陪他,可那帮畜生说,他们家的牛是匈奴汗血水牛,非要老汉赔一头一摸一样的牛,你说说……他们分明是……强词夺理,百般刁难,不过就是为了得到小女。” 江寻恍然大悟,心道:想必那王财主是下好了套,租牛时便喂了毒。牛死在老汉手里,便是百口莫辩。凭借着财力,在官场上打点一番,便是黑白颠倒也不是难事。 江寻沉思片刻道:“便是理论,也有理亏之处,干脆认了这门亲事,有个财主做女婿,也好过任人欺负,横竖鸡蛋碰不过石头。” 老者一怔,道:“小兄弟这是哪里话啊!那王财主比老汉还要大一旬,家里不知道有多少妻室,而且他们是强行抓走小女,没有丝毫礼遇之处,欺负至此,老汉宁死不愿小女嫁给他,我虽是农家出身,可家里还有几亩祖田,用不着攀龙附凤。” 江寻道:“老先生不必绝望,我去帮你讨回女儿。” “你?”老者一脸狐疑的望着江寻,似有轻蔑之意。 第104章 抢亲 当当当!当当当…… 忽然一阵锣鼓声传来,却见七八个汉子,手里拎着大刀,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领头的汉子一边敲锣一边大喊道:“各位相邻!都给我听好了,今天我家老爷纳妾,请各位乡亲父老前去捧场!” 众人一脸莫名其妙,那汉子一把抓过炸油条的老板,喝道:“喝喜酒去!” 老板见几人面目凶狠,一副地痞行径,赶忙告饶道:“大爷饶命!小子还要做生意呢?” 那汉子嚷道:“他奶奶的!给脸不要,我家老爷娶媳妇,你不喝喜酒,做的哪门子的生意?”那汉子边说边拿着刀在油条老板面前晃,跟着强拉硬拽,一阵推搡,将老板推走。 “喝喜酒去!”;“不给面子是吧?”;“给我老爷祝贺去!”另外几人也是一般,吆五喝六的顺手抓人。 众人纷纷列开,一个老乞丐手捧破碗,陪着笑脸走了上来,汉子一瞧,啪!一巴掌便向老乞丐招呼,口中骂道:“臭流氓!我家办喜事,你跟着凑什么热闹!真晦气!” 说完抬脚便踹,一脚落下,却没有踩中老乞丐,反被另一只脚顶了回来,那汉子抬头一瞧,眼前一个高挑少年,正是江寻,汉子一怔道:“小子!你敢挡老子!” 江寻虽然怒火中烧,但也会学了隐忍,陪笑道:“在下岂敢,只是臭乞丐身上腌臜不堪,别脏了您的脚。” 那汉子眼前一亮,道:“呦呵!小子会说话!” 江寻道:“听闻您家老爷纳妾,在下也想去贺贺喜。” 别人都是避恐不及,江寻却主动,汉子大喜道:“上路子!走!” 几十人被赶鸭子上架一般,带到了一个茅草屋前,门前稀稀落落几株枣树,一旁的土坡上站着十来个汉子,盯着众人似乎在防备有人逃走。虽然看起来有些寒酸,但屋檐下树枝上,挂满了红灯笼,俨然一副喜庆气氛。 江寻心中暗道:这王财主怎么会住在这等偏僻破院纳妾,难道是家有强妻,所以偷摸在这里操办?这里的人匪里匪气的,难不成王财主和土匪还有什么勾连?江湖上往往黑白一体,便是明着财主,暗着二当家三当家也是极有可能。 “有请新郎新娘拜天地喽!” 随着老妈子唱腔呼喊,鞭炮起舞,锣鼓喧天,唢呐声震耳欲聋。这时!一个身披红花的男子从茅草屋里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长得人高马大,一张四方脸,鼻下一条细长的胡子,若不是长着鹰视狼顾之相,眉目间透着的狠戾,也是仪表堂堂。 想来这便是王财主,那王财主拱手作揖,满脸堆笑,新娘子紧跟其后,被两个妇女架了出来,看那架势,那新娘子双脚悬空,显然是给人制住了。 江寻一边夹着花生米往嘴里送,一边暗自盘算:待会拜天地时,搅他一搅,趁乱把人救走,顺手给他王老财一刀,让他长点教训……只是!若把这姑娘送回家,王老财定然还要伺机报复,哎!乡有恶霸,投奔他乡也未必是件坏事…… 老妈子吆喝道:“一迎新娘喜临门,二放鞭炮报苍天,三请父老来捧场,四跳火盆驱邪灾……” “行了行了!哪这么多废话!直接拜天地。”王财主脸色一阴,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那老妈子尴尬的陪笑道:“就完了就完了!新郎官是鸡屁股里掏蛋,着急了……哈哈……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老妈子也是见多识广,一句歇后语引得哄堂大笑,化解了尴尬,随着老妈子熟练得三拜声出口,新娘子被两人强行按头,草率得便完成了拜堂。 王财主推开侍女,一把搂住喜娘便朝屋里走去。 江寻衣袖里笼着一卦炮仗,正准备点燃,忽然一人大喊道:“送什么洞房,咱哥们还没见过嫂子……” 王财主一愣,满脸堆笑的问:“想见嫂子?” 众人一同起哄道:“想!” 王财主扫视一周,假意去揭盖头,虚晃一下,突然!托起新娘一把扛在肩头,坏笑道:“不给你看,想要,自己去找。”众人闻言忍俊不禁。 “闹洞房!”小弟们一哄而上,便去抢夺新娘,王财主借着个头上的优势,左躲右闪,把新娘死死的扛在肩上,闹得不亦乐乎。 良机难觅,江寻抽出火折子便点,就在这时,新娘在众人哄抢中,盖头偏离,露出了半张脸,江寻大吃一惊,新娘竟然是于庭…… 由不得江寻多想,衣袖中的炮仗已经引燃,正嘶嘶作响,江寻一咬牙,一把将炮仗握在了手心,啪啪两声闷响,两只炮仗在江寻手心炸开,震的江寻手掌一阵发麻。所幸喧闹声中,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江寻心中惊道:居然不是刘老汉的女儿,这人便不是什么王财主,怪不得他的年龄与刘老汉所言的极为不配,这真是歪打正着…… 咚咚咚…… 道路上,突然传出几声锣鼓声,众人惊讶之下扭头一瞧,只见道路上浩浩荡荡的婚行队伍,九匹高头大马打头,中间十六人抬的大红花轿,身后的佣人抬着各色金箱玉盒,数不胜数,俨然就是乡绅老财。当头的马背上驮着新郎,已是两鬓泛白,老态龙钟的古稀老者,虽然年事已高,但他一脸横肉,不怒自威。浩浩荡荡的人群排列开,将整条石板路挤的满满当当…… 听的众人指指点点,江寻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才是王财主! “起开!起开!起开!”几个开路的小厮驾马而至,马鞭指着乡民大声呵斥! 这边正办的热闹,那娶亲汉子一怔,问道:“老二怎么回事?” 一个精悍的黑面汉子答道:“大掌柜!有娶亲的队伍要借我们的道!” 那大掌柜眉头一皱,脱口而出:“他娘的!吆五喝六的,是什么东西,瞧瞧去!”说完将于庭往地上一丢,带着人便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快闪开!今天我家老爷纳小妾,挨了事,老子踢烂你们的头……哎呦!啪……”那小厮手持马鞭,正不可一世的呵斥众人,大掌柜不由分说,抢过马鞭一拉,那小厮猝不及防,整个人跌落马下,大掌柜一脚踩在小厮脸上,一脸阴邪的说道:“兄弟!你吓到我的客人了。” 其余人一惊,顿时泄了嚣张气焰。那小厮虽被踩在脚下,口中仍叫嚣:“你敢打我,你给我记着,小爷饶不了你……” 大掌柜一把拎起小厮,一拳送出,砰的一声,一拳封口,两个门牙应声崩出。大掌柜按着小厮的头一压,再次将小厮踩在了脚下,大掌柜拧了拧脖子,一脸凶狠,口气却很阴柔的问道:“小兄弟!你刚才说什么?” 七八个同伙见状连忙后退,那小厮哪里还敢叫嚣,口中呜呜噜噜的吐出四个字:“大哥饶命……” 这时混队走近,那王财主瞧了一眼被踩在脚下的小厮,登时勃然大怒:“混账!给我往死里打!” 登时!十余人手持大棒,从身后跳了出来,达官贵人多半惜命,即便娶亲纳妾身边也少不了跟一群打手。那新郎丝毫不惧,众人举棒齐落,眼前一晃,却扑了个空,那新郎腾跃而起,左脚蹬在王财主肩头,右脚勾在脖颈,一翻身,一招旱地拔葱,便将王财主拽落马下。 王财主的打手见状,哪里还敢犹豫,挥棒便打,那大掌柜身后也窜出七八条大汉,顿时!双方打在了一起,那新郎的手下三两下,便将王财主的打手全部打倒,拳如冰雹,脚如雨下,将十几名打手围在中央打的抱头鼠窜,哀嚎连连。 醒过神的王财主,双手撑着地,骂道:“玩你娘的!你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是王……” 啪!王财主,一言未尽,大掌柜一脚踢在王财主脸上,王财主应声倒地,“洪涛!”二子这才吐口。 那大掌柜如法炮制,一脚踩在了王财主脸上,道:“不要骂我娘,她老人家已经过世了!” 王洪涛向来横行霸道,鱼肉相邻,有‘龙虎寨一霸’之称,竟然被眼前名不见经传之人打的满地找牙,登时!又怒又恨。他给一旁的家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叫人,那家奴哪里见此如此情景,早已吓得双腿发软,目瞪口呆。 那大掌柜看在眼里,径直走向家奴,一把薅住家奴头发,一脸坏笑道:“喂!你家老爷让你回去叫人呢!” 王洪涛见多识广,自己又有威名在外,此人竟嬉皮笑脸,满不在乎,不由的奇道:“朋友!你是哪路神仙?” 那新郎官一怔,喜道:“唉!这才是你该问的,老是威胁咱,算什么事呀,咱是乡下人,最害怕的就是您这种乡绅老爷,我叫唐屠江,兄弟们叫我‘大掌柜’,江湖人送外号‘狂犬狼’。” 这‘狂犬狼’带有辱骂性的词汇,从唐屠江口中说出毫无芥蒂。 “你放开我!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带我走……” “不要闹!” “我大喜的日子,你不来祝贺,反而想把新娘子拐走,你想干嘛?” 那唐屠江正说的起劲,忽听一对男女的声音,随着众人侧目望去,原来是江寻趁机解开了于庭穴位,本想悄悄救她离开,万万没想到,于庭竟耍起了小姐脾气,这一争吵,江寻的意图彻底暴露。 江寻硬着头皮,道:“母亲年纪大了,啰嗦了几句,可你……也不能说改嫁就改嫁吧。” 顿时!众人哄堂大笑,于庭气的张口结舌,唐屠江正教训王洪涛,闻言大怒,他挠着头皮骂道:“他娘的!小白脸!抢女人到老子头上来了,活腻歪了!” 见唐屠江气势汹汹的抢来,江寻一把抓起于庭,由不得于庭任性,使出一苇渡江的绝技,风驰电掣的窜过众人逃之夭夭。 唐屠江愕然一怔,道:“得!煮熟的鸭子飞了。”跟着大步流星走到王洪涛跟前,一把拉起王洪涛道:“都是因为你,老子的女人被抢了,你得给老子赔!” 王洪涛见唐屠江一脸凶相,好汉不吃眼前亏,当下道:“兄弟!我家财万贯,要多少我都给,我带你去拿……” “呦呦……呦呦呦……你可真是财大气粗,搞得老子给土匪似的。嗷!老子跟你回家,然后你在给老子来个瓮中捉鳖,阴老子一把。” “我让他们去取也可以,只要你放我一马,一切条件任你开。” “王老财!你听清楚喽,因为你……我的女人被人抢走了,你得给我赔。” 唐屠江加重了语气,王洪涛一点便通,言外之意便是要将花轿里的娘子赔给他,这娘子虽然也是王洪涛抢来的,可若是被这地痞流氓抢了却,自己将颜面扫地。当下阴沉着脸道:“朋友!我在龙虎寨也有些人缘,周府衙门与各路绿林好汉也会给我几分薄面,你若是看上了谁家娘子,尽管提,咱帮你办!” 嘴上仍是妥协和谈,话里话外却透着威胁之意。 唐屠江笑眯眯的说道:“好听!好听!说的真好听,既然你要装孙子,老子就当回爷爷,你那轿子里不是装着现成的女人吗,怎么样?赔给我吧?” 王洪涛眼睛一瞪,压着怒火道:“你要抢我的新娘?” 唐屠江脸上一阴,道:“说的真难听,那是赔,不是抢,赔偿懂吗?” 王洪涛霸道惯了,哪里受过这等羞辱,登时黑着脸怒道:“你把我当什么人!当真要在太岁头上动土,我保证你们走不出龙虎……” 王洪涛一言未尽,唐屠江便一拳打在面门,王洪涛仰面倒地,鲜血从鼻孔喷涌而出,唐屠江笑里藏刀的说道:“妈的蛋!给你体面你不要,你在我眼里就是一只蚂蚱。” 王洪涛大怒,切齿道:“有种的打死我,不宰了你们几个畜生,我不姓王。” 见他如此嘴硬,唐屠江也不再客气,一把薅起他的胡子,拳头如雨点般向他脸上招呼,不多时那王洪涛便被打的鼻青脸肿,奄奄一息。 唐屠江将王洪涛拉起,在他胸口一点,迷迷糊糊的王洪涛吃痛,顿时清醒不少,唐屠江:“王老财!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王洪涛眼见不松口难以善了,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厉害!我服了,新娘子是你的了。”王洪涛纵然嚣张跋扈,也扛不住唐屠江狠辣暴打。 唐屠江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喜道:“有劳王财主!把新娘子请出来,为我们证婚。” 王洪涛彻底没了脾气,眼下只有活着才是要紧的,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将来逮到机会报仇雪恨也不迟。 当下依着吩咐招呼丫鬟把新娘子从轿子里扶出来,自己硬着头皮当起了证婚人…… 第105章 前世之子 江寻把于庭带了林中,见无人追来,放开于庭道:“你走吧!” 于庭道:“你刚才为什么假装我们是夫妻?” 江寻道:“羊入虎口了,还在任性!” 于庭笑道:“那你可以不用管我啊,我是妖女,就让那帮土匪蹂躏我好了。” 江寻道:“好歹也是我点了你得穴道,你才被她们抓走的,我若是不救你,岂不是助纣为虐吗?” 于庭俏眉一挑,娇嗔道:“在乎我还不敢承认!” 江寻轻蔑一笑,一扭头与于庭四目相对,于庭惊鸿一瞥,哀怨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江寻万万没想到她竟有如此娇羞可人的一面,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江寻心头一软,道:“不讨厌!” 于庭脸色一变,大喜过望,一把搂住江寻的脖子又蹦又跳:“小哥哥,你真是好人……” 一瞬间!江寻感觉她并没有想的那么讨厌。拍着她的肩膀道:“好了!我还有事要去办!” 于庭脸色一沉道:“你去找小姐姐去?”话音里带着浓浓的醋意。 江寻黯然无语转身而去,于庭快步跟着抓着江寻胳膊道:“小哥哥你到底去干嘛?告诉我好不好?你现在要回去吗?是不是找那几个土匪算账?到底是干嘛呀……” 于庭纠缠不休,江寻不耐烦的说道:“我的事!你不要管……你老跟着我干嘛?” 于庭也不搭理江寻,只是默默的跟着,江寻一愣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于庭学着江寻的口气道:“我的事你不要管。” 江寻张口结舌哭笑不得:“好!你得事我不管……”说话间,身一闪,便跑的无影无踪。 于庭大喊道:“又想甩掉我,可恶!可恶!本姑娘偏要缠着你,咱们走着瞧。” 王洪涛在唐屠江的淫威逼迫下,当起了证婚人,脸色难看自然是不言而喻,众人看的无不脊背发凉,王洪涛在众人心中霸如猛虎,而当下的状态却是唯唯诺诺,俨然威风扫地。 三条汉子面目阴森的守在院口,那是唐屠江的把兄弟,老二黑面精悍煞气逼人,老三瘦长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老四中等身材长得白净。 “喝彩……再喝彩……鼓掌……吃饭……”随着拜堂进行,老二向众人下达命令,众人如惊弓之鸟,依着吩咐不敢有丝毫怠慢。 唐屠江拍着王洪涛肩膀道:“王老爷!咱们今天不打不相识,我娶了本该属于你的娘子,也算是咱们结亲了。今天这事嘛!” 王洪涛铁青着脸道:“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都听您的!”王洪涛一心求生,自然是一切顺着唐屠江的意思办。 唐屠江一脸欣慰的说道:“痛快!你的手下搅了我得婚宴,差点让我丢了大人……各位乡邻也在场,这样吧你在拿出一百两黄金,这事就了了。”说着唐屠江倒满一碗酒递给了王洪涛,王洪涛一怔,虽有一百个不愿意,也是硬着头皮道:“三天内一百两黄金定然奉上!”跟着一饮而尽,夺妻之恨,他心里恨不得将唐屠江扒皮拆骨,心里正盘算着聘些江湖杀手结果了这猖狂之人。 唐屠江道:“奉什么上,把这些钱分给龙虎寨的鳏寡孤独残。”王洪涛大惊之下,欲言又止,唐屠江继续道:“龙虎寨有三百多鳏寡孤独残,这些人不少是拜您老所赐,也算是你自己积点德。” 王洪涛为了拜托唐屠江,也是硬着皮头答应了,随着唐屠江拱手致谢,把门的人闪开,众人也是一哄而散。 老四竖着拇指道:“大哥!您这招真是高,一箭三雕,既树立了权威,也收买了人心,还拉拢了……” 啪! “嫂子的身段真不错!”老二一巴掌拍在新娘的臀部,一脸淫笑,登时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啪!新娘一把撤下盖头,一掌甩在了那老二脸上喝道:“嫂子的屁股也是你摸得嘛?” 众人一惊,跟着嗷嗷起哄,唐屠江大笑道:“这娘们有意思!” 老二被打的窘迫,厚着脸皮,一把抱起那新娘来回转圈,大喊道:“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啊……” 忽然!一声惨叫,耳朵被新娘扯的透红,他一把推开新娘,捂着耳朵一阵呻吟。 新娘板着脸道:“嫂子给你挠挠痒痒!” “你……”老二气的抬手便要打,那新娘也不躲,脸一抬喝道:“你们这帮混蛋,既没有纲常伦理,也没有叔嫂尊卑,充其量就是混混,你若是认我当大嫂,就给老娘规矩点,若是不认那便杀了我好了,我刘叶飘敬你是个汉子,调息妇女,说些流氓话,算什么好汉!” 唐屠江喜道:“有意思!有意思!” 老二被一阵训斥,怒道:“大哥你还向着她!” 唐屠江道:“她说的有毛病吗?”说完又转向刘叶飘道:“我打了你丈夫,抢了你!你不恨我还要跟我?” 刘叶飘双眼一红,沉吟道:“你是流氓,他是恶霸,跟谁不都一样。更何况那姓王的害我不浅,便是强娶了我,我也会和他同归于尽,你今天收拾了他也是帮我报了仇。” 唐屠江脸色一沉道:“毛丫头!胆子不小!也颇有见识,老子喜欢你的个性!”他一个公主抱,便将刘叶飘抱在了怀里,老二惊道:“大哥!你当真要和她洞房啊?” 唐屠江突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怎么!区区一个女人,我还要不得?” 老二压低了声音道:“可是!三师父那里,如何交代……” 唐屠江冷笑道:“三师傅哪里我去交代……” 话音未落,忽然一个身影闪到面前,一把将刘叶飘夺走,那人正是江寻,唐屠江惊道:“又是你!” 二三十人纷纷从四方袭来,举剑围堵,江寻这才发觉,这些人并非普通的恶霸流氓,反而是经过训练高手,江寻不想过多纠缠,蹬着枣树,便要扶摇直上,忽然半空中叮当作响,只见两个人扯着一张大网想江寻扑来。江寻灵力一卸,骤然落地,躲过大网,突然背心一沉,被唐屠江背后袭击一掌,整个人连同刘叶飘飞了出去,唐屠江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江寻猛然回头,唐屠江一掌已然送到面门,忽然面前一晃,一个人影挡在了江寻面前,啪的一声,替江寻吃了一掌,直接倒在了江寻怀里,那人正是于庭。 唐屠江一脸狞笑道:“呦呵!原来是我娘子啊,竟然主动送上门来,是舍不得我吧!” 说完抬掌欲拿,于庭道:“我可不敢嫁给你,我怕当寡妇!” 唐屠江大怒之下,便要拿住于庭,突然手心一阵刺痛,反掌一瞧,掌心蒙上了一层血斑,竟是于庭身上藏毒,一掌打在她身上,反而中了毒。 “臭婆娘!居然敢阴我,给我乱刀砍死!”唐屠江阴狠命道。 “慢着!”刘叶飘从地上爬了起来道:“你杀了他们,怎么解毒,不如你放他们一马,让她把解药交出来。”刘叶飘感激江寻救她,便盘算着周全二人。 唐屠江一脸阴沉道:“你是不是打量着他们救你,你也想保全他们?” 刘叶飘道:“我的家和亲戚都在龙虎寨,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是救我还是抢我言之过早,只是你娶了我,替我报了仇,我便是你的人,我可不想第一次当新娘就守寡,便是绿林大盗,也犯不上斗得两败俱伤。” 唐屠江道:“就冲你这胆识,我给他们一次机会。” 刘叶飘走到于庭面前,手一伸示意她拿解药,见于庭踌躇,刘叶飘低吟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江寻与于庭皆有伤在身,唐屠江实力难测,又有二三十个帮手,当真打起来也捡不到便宜,于庭沉思片刻,手一摆,一枚芦苇蚱蜢镖打出,围着唐屠江转了一圈,唐屠江手一抄便将蚱蜢捏在了手里,顿时青烟乍起,唐屠江只觉手心一阵清凉,青烟散后,血斑也随之消失。毒性已解,唐屠江喜道:“二位朋友那个道上的,如何称呼!” 江寻无意与其纠缠,拱手道:“在下江寻,无意与阁下结仇,只是刘姑娘与我有些瓜葛,我今天要把人带走!” “江!”唐屠江浓眉一锁,脱口道:“拿下!” 霎时间二十条汉子围了上来,江寻大惊之下,问道:“怎么!解了毒就开始翻脸不认账了。” 唐屠江冷哼一声,道:“老子自诩唐屠江,便是要将姓江的屠戮殆尽,你姓什么不好,非他妈的姓江。” 唐屠江虽长得人高马大,却实一身邪气,情绪也是阴晴不定。 江寻哭笑不得,腰板一挺,一手拉住于庭,另一只手上已多了一把承影剑,冷声道:“看来我今天要替天行道了。” 唐屠江脸色一变,嘴里啧啧道:“听你这意思,是要我的命啊,我唐少卿长这么大还从……” 江寻出其不意,就在唐屠江讲话之时,身影如魅,剑光一扫,直取唐屠江咽喉,眼看便要得手,骤然一顿,惊愕道:“你叫……唐少卿?” 唐屠江死里逃生,脸色骇然苍白,他咬了咬牙道:“老子就是唐少卿!” “你是三元教的弟子?” 唐少卿一惊,道:“呦呵!居然摸清了老子的底。” ‘唐少卿!’正是江寻梦中唐近东之子,如此推测,那南柯一梦便当真是自己的前世,眼前这个中年男子便是自己前世的儿子。 江寻失声道:“你姐姐叫唐幺妹,你爹叫唐近东?” 唐少卿脸色一沉:“你是如何知道我家底细的,你到底是谁?” 江寻顿时陷入了迷茫,当初他娘亲陆婉改嫁给富商江连横所以他恨江家也解释的通,原本对于前世今生半信半疑,眼前情景由不得自己怀疑,当初送唐少卿加入三元教,本以为他会走向正途,自己临死还在为唐少卿前途感到欣慰,万难预料,如今他却成了一个充满匪气的恶棍。 江寻心道:我若是说我是他前世的爹,定然无人相信,岂有二十岁给四岁当爹的。当即回道:“我祖上与令尊是至交好友,对你们唐家的事也是略知一二。” 唐少卿喜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自家兄弟。” 江寻道:“唐大哥身为三元教弟子,为何落草为寇,干强抢民女的勾当?” 唐少卿陪着笑脸,拱手道:“兄弟所言极是,老哥我受教了。” “刘姑娘我要带走!”江寻原本不想多管他的闲事,只因他是自己前世的儿子,便忍不住想教育一番,眼见唐少卿油嘴滑舌,心中五味杂陈,便也不再多言。 “兄弟喜欢尽管带走!”唐少卿脸色骤变,阴沉的脸色瞬间笑开了花,虽是满口答应,暗子里却在给老二等人使眼色,显然不是因为江寻说的世交,而是畏惧江寻凌厉的身法。 江寻也从他心理活动中察觉了他的歹意,只佯作不知,暗自防备。 啊…… 忽然!一声尖叫,唐少卿捂着脖子,一脸痛苦之色,正是被于庭的金蚕丝锁了喉。 “大哥……”众兄弟急忙上前,唐少卿已然沙哑,手指着于庭,目露凶光。 老二怒道:“臭丫头!你对我大哥做了什么?” 于庭得意道:“你不是要娶我嘛,本姑娘送你一个金丝项链当作定情信物,如何?” 唐少卿咬着牙,提起刀便割金蚕丝,金蚕丝越割越紧,满脸涨的透红。 那老二怒道:“臭丫头!用的什么妖法,快帮我大哥解开!” 于庭笑道:“解开容易!给本姑娘磕三个响头。” 唐少卿加大力度,金蚕丝仍是坚韧不断,勒的唐少卿脖子上一道猩红血痕,唐少卿一阵狂咳,惊的手下不知所措。即便如此他丝毫没有求饶之意,嘶声骂道:“贼丫头,让她喝一壶……”声音沙哑,却是一脸狰狞怒气,喝一壶便是绿林黑话杀了她。 于庭道:“别怪我没提醒过你,金蚕丝用一般兵刃是割不断的,你若不求我,小姐姐就要守寡了。” 手下人见状,便要提剑上前,江寻一摆手,回望于庭道:“把解药给他!” 于庭惊道:“小哥哥你疯了,他刚才还要害我……” “给他!”江寻加重了语气。 于庭脸色一板,道:“你和他是世交,我和他可没有瓜葛……好吧!小哥哥我听你的。” 眼见江寻脸色难看,于庭拿出了解药。 解开金蚕丝后,唐少卿喘了好一会,拱手道:“多谢兄弟!” 江寻拉起刘叶飘便走,于庭紧跟其后,唐少卿等人也不再阻拦,走了不远,刘叶飘突然停下脚步,道:“江大哥!你们走吧……” 江寻大惊,失声道:“怎么……” 刘叶飘道:“我原本就是王恶霸逼抢的,我回去以后王恶霸又岂能放过我,唐少卿他们恶是恶了点,但他们颇有来历,或许能帮我。从我表哥双腿被打断开始,我就暗自发誓,一定了结了王恶霸,只要能报仇,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江大哥!谢谢你的好意,你们走吧……”说完刘叶飘挣开江寻的手,回到了唐少卿身边。 江寻心里说不出的矛盾,虽然唐少卿一身邪气,毕竟与自己有前世父子之情,便也不再阻拦。 第106章 儒元君 于庭道:“小哥哥!你眼神含情,怎么?舍不得小姐姐嘛?你可别忘了,你家里还有一位贤良淑德的女人等你呢。” 江寻大步而去,于庭紧跟其后,来到一座亭子前。江寻突然道:“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于庭犹豫片刻道:“如果小姐姐和小哥哥有缘无份,小哥哥会考虑我吗。”说着羞涩的低下了头。 江寻道:“于姑娘!你我萍水相逢而已,何必与我开这么大的玩笑。” 于庭阴沉的脸色突然一变,强颜笑道:“逗逗你不行啊,小哥哥有缘再会。”说完飞奔而去。 江寻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五味杂陈,即便自己不喜欢于庭,一瞬间感觉于庭有破落户式的可爱。 “大哥!王洪涛‘饮恨西北’了,现在王家由他儿子王志高接管,以后和王家合作,我们的事会更加顺利。” “姓江的呢?” “这……此人来历不详,但绝不是龙湖寨的人,应该是个过客。” 入夜!土坡上,唐少卿与手下三兄弟在枣树下密谈,唐少卿扭过头,阴沉的目光如狼似虎:“过客?过客险些要了老子的命!”皎洁的月光照在他的侧面显得异常狰狞。 老二一激灵,忙道:“已经派了三路人去打探……”老二脸狠狠抽搐一下,陪着笑道:“那刘叶飘你当真留下了?” 唐少卿望了眼茅草屋道:“有什么问题嘛?” 老二瞳孔一缩,道:“儒元君那里如何交代?” 唐少卿沉吟道:“你们只当耳旁风,元君哪里我去交代……我要的‘紫衣’找到了嘛,” 老二道:“找到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裹:“说巧不巧,我去王家探路,恰逢王财主四姨太生产,我就顺手牵羊取了这宝贝。” 一双眼睛伏在土坡后,盯着他们,正是江寻,江寻感觉唐少卿并非普通的地痞无赖,于是去而复返,一探究竟,听闻他们言外之意,殴打王财主与抢亲并非偶然,还是早有预谋,顿时想到了被奸杀的新婚燕尔,难道和他们也有关联?江寻有些毛骨悚然,唐少卿毕竟是自己前世之子,若是作下如此罪孽,便是转世为人也难辞其咎,他不由得脊背脊背发寒,只得暗自祈祷,唐少卿所言并非此事。 “没有闹出人命吧!”唐少卿拿起包裹闻了闻,当即问道。 老二一愣,笑道:“大哥仁慈!没有动她。” 唐少卿骂道:“仁慈个屁,老子是怕节外生枝,坏了儒元君的大事。倘若顺利倒还罢了,倘若有人闹,统统给我封口。” 老二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属下明白!” 唐少卿望着月,道:“元君快到了,你们回避吧。” 半盏茶的功夫,月亮周圈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银白色的月环,如同月晕却非月晕,只见光环慢慢收缩,直到与圆月重合,刹那间,月明星稀,不多时光环飞落,由远及近,竟然坠落在了树梢,忽然光圈一闪,发出耀眼的光芒,更着无数星点闪耀,一人落在了唐少卿面前。 看到那人的脸,江寻大吃了一惊,那人鹤发童颜,长得眉清目秀,俨然便是十六七岁的俊俏少年。原来揣测三元教如此邪门,元君定然个个长得面目狰狞、老气横秋、青脸獠牙,此然竟全然颠覆了江寻的认知,甚至说话这是温文尔雅。 “少卿!事情进展如何?” 唐少卿道:“我已联合当地豪强,元君所需的新婚燕尔、紫衣、缺一门、命门,都会源源不断的孝敬,只是!徒弟办事不利,未能拿到新婚燕尔,请元君责罚。” 儒元君愣了片刻道:“未能拿到?”元君口气冰冷,的反问道,显然知道唐少卿在撒谎。 唐少卿眉头微蹙,他没料到,儒元君竟然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一愣之下忙解释道:“今日拿的新娘已不是处子之身。” 儒元君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个月的新婚燕尔我已经找到,在龙虎寨扎稳脚跟,我要的是长久,而非朝夕,龙湖寨人口稠密,不仅女子儿童较多,多年豪强欺压,导致鳏寡孤独惨比比皆是,你要有条不紊的吸收为三元教缺一门弟子。” 唐少卿道:“弟子明白!这是孝敬您的‘紫衣’。” 儒元君正要伸手去接,忽然身影一闪,如鬼魅一般,向江寻扑来,江寻心中一沉,正要跑,却见儒元君身影一拐,从篱笆后领出一壮汉,正是唐少卿的手下,不知天高地厚,伏在篱笆下偷听,儒元君掌心紫光灵动,轻慢一松,紫气渗入那壮汉体内,那壮汉一声惨叫,刹那间全身喋血,好像被人拨了皮一般,异常骇人,血流如注,片刻间便化成了一副血骨架。 唐少卿瞳孔一缩忙道:“师父您的喋血术更加精进了,这下手下太没规矩了,回头我要好好整治一下。” 儒元君已然温文尔雅的说道:“不打紧!百丈之内,我都可以感应的到。” 他接过油纸包裹,在鼻前修了嗅,露出一副享受的样子,跟着打开包裹,竟是一块血淋淋的肉盘,他嚼也不嚼,一口整吞了下去。 江寻毛骨悚然,他曾为千秋月接生,认得那肉盘,正是婴儿的胎盘。咽喉处泛起一口酸水,五脏翻涌一阵恶心,听他说百丈之内都可以感应,自己岂不是已然暴露,顿时!一颗心怦怦直跳…… 儒元君吞完胎盘,突然头一扭,目光所至正是江寻,二人四目相对,江寻暗叫不妙,直觉眼前一晃,儒元君手托紫光,喋血术像江寻招呼。江寻骇然之下,本能使出一苇渡江,闪身而去。那儒元君一招落空,口中念叨:“竟然是一苇渡江!” 嘴角邪魅一瞧,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跟着魅影如梭追了出去…… 吱呀…… “你来干嘛?” 老二庞鲁趁着唐少卿不在之际,推开了门一脸淫笑的盯着刘叶飘道:“我来看看嫂子!” 刘叶飘顿时怒道:“混账东西,你给我出去!” 庞鲁奸笑道:“嫂子何苦吓唬弟弟,我对嫂子是一片真心呀,俗话说的好,长嫂为母,小叔子为儿,儿子给母亲暖暖脚……” 说着一个飞扑,把刘叶飘压在了身下,庞鲁身形精悍,刘叶飘哪里扭的过,一边竭力推搡,一边嘶喊。 突然!咆的一声,门被踹开,唐少卿面色铁青的走了进来,庞鲁一愣,尬笑道:“大……大哥……” 唐少卿不由分说,一巴掌甩在了庞鲁脸上,庞鲁一脸恬不知耻的笑道:“大哥打得好!嘿嘿嘿!这个女人实在太有女人味了,大哥你就赏给我吧,我在给您抓几个来,好不好……” 唐少卿往躺椅上一坐,口气阴冷的说道:“谁让你把我纳妾的事告诉儒元君的?” 庞鲁一愣道:“我们拿新婚燕尔本就是孝敬儒元君的……告诉他有何不可……” 唐少卿干笑一声,喝道:“老子还没死呢!你就想做我的位置了?嗷……告诉元君我私藏女人,儒元君一怒之下杀了我,你来当大哥,就这点如意算盘吧!” 庞鲁被揭穿也不甘示弱,怒道:“我们都是三元教的一代弟子,同门师兄,凭什么你高人一头,老子忍你很久了,我就是看不惯你,怎么样!” 唐少卿脸一仰,闭着眼睛深呼了一口气,突然起身,一把揪住庞鲁左耳,一刀下去,庞鲁左耳齐根切下,庞鲁凄声尖叫,闻声赶来的老三冲帅、老四门将见状纷纷愣住,很快便镇定下来,显然对这种血腥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 唐少卿若无其事的说道:“三弟!四弟!给老二拉出去医治医治!” 冲帅与门将连忙应声将庞鲁拉了出去。 唐少卿笑眯眯的看向刘叶飘,刘叶飘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场景,已然吓得魂不附体,呆若木鸡,唐少卿拍着刘叶飘肩膀道:“大喜的日子见血不好……不过红色喜庆……” 刘叶飘惊魂未定,颤颤巍巍的望着唐少卿道:“你不会伤害我吧?” 唐少卿笑道:“我的宝贝来,我怎么舍得伤你,是他伤害了你,我才惩罚一下,这帮畜生,没大没小,早该整治一下。对喽!有个坏消息告诉你……王洪涛……” 听到王洪涛三个字,刘叶飘精神一震,恐惧之色一扫而光,双目中闪烁着刻苦的仇恨:“他怎么了!” 唐少卿凑到刘叶飘耳边,低声道:“他死了!” 刘叶飘一愣,过了良久才冷哼道:“他死的好,真是便宜他了!” 唐少卿一把搂过刘叶飘肩膀,刘叶飘本能的一咧,唐少卿脸色一沉,道:“我知道你家里还有个表哥在等着你,你就去找他吧。” 刘叶飘猛然回头,一脸惊诧的望着唐少卿,好像在确定:你当真放我走? 唐少卿满脸堆笑着说道:“怎么?还真跟着我啊?王洪涛抢了你,你要杀他,我也抢了难道你不想杀我,我可不想给自己留把小太刀!” 刘叶飘踌躇片刻起身便走,她步伐很慢好像在沉思什么,唐少卿笑眯眯的望着她的背影,一边抚摸自己唏嘘的胡子,心理早就有了盘算,刘叶飘若是留下便好,则定然诚意跟着自己便也不会有加害之心,若是当真离开便招呼手下把她绑了交给儒元君。这一出既是试探,也是想收揽其心。 刘叶飘走到门口,突然转身,大步走到唐少卿身前,唐少卿惊道:“你要干嘛?” 刘叶飘泪水潸然而下,道:“我和你拜过堂了,便是你得人了,你干嘛不要我?” 唐少卿一把将刘叶飘揽在怀里,柔声道:“我的宝贝呦,没白疼你,小娘们有良心啊,有良心……” 刘叶飘抹掉眼泪道:“我不要做待宰的羔羊,我要做猎人,你教我功夫,狼狈为奸也好,行侠仗义也罢,我要和你一起横行霸道。” “狼狈为奸?”唐少卿一怔,喜道:“小丫头你可真是土匪的潜力股!老子喜欢这个词!做我的女人,就要有这份敢想敢干的霸气……” 亡命之路,幻步如风,江寻瞬息间奔出里许,回头一瞧,身后空无一人,回过头时,面前光点如雨落在地上聚成人形,正是儒元君。 儒元君道:“一苇渡江!不过如此,当年我向葛洪求取功法,他不仅不教,反而要废我武功,今日我废了你,也算是礼尚往来。”声音尖细,恐吓中带着阴邪。 他身法奇快,一晃之间便到了身前,江寻欲逃,被他一把扯住手腕,另一只手已灌满紫光,顺势一松,江寻无力挣脱,只得立以待毙,电光火石间,儒元君的紫光竟止在了江寻身前。 “重魂之体!居然还是灵念之体,前世还有未了之情!看来因缘未了,缘人尚在人间!” 江寻压着恐惧问道:“你说什么?” 儒元君道:“你不知道吗?重魂之体有恩怨二灵,是你恩灵,来此一遭不过是为续爱,你天灵未开,想必还没找到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江寻道:“如何能找到?” 儒元君道:“开启重魂之眼,便能感知她的存在,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此生若不能再续前缘,来生便是怨灵,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拜我为师我助你开启重魂之眼,如何?” 江寻道:“元君恐怕不是想成人之美吧?” 儒元君道:“我需要怨气加持,倘若一个重魂之体与燕尔处子结合,怀上灵胎,怨气便会加倍……”他口气冰寒如霜,没有任何情绪,显然已经修炼的登峰造极,可以压制自己的怨气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吸食胎儿,直说吧,你想吃我的儿子……” “你我各取所取,皆大欢喜,有何不可。” “这套理论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 “我知道你不同意,可你没得选,只要给你场子里送些药,不怕你不就范,我们毕竟是同类,我希望你能顺势而为。” “倘若如此,我宁愿一死!” “我们与人类本就不是同类,确切的讲我们比常人高出一级。就像牧羊人与羊的关系,苍天赋予我们能量,弱肉强食本便是顺应天意。” 江寻沉吟片刻道:“一苇渡江乃葛大师的上层功法,你既瞧不上眼,不如我们比比速度。” 说完!江寻闪身而去,说是比比速度,便是想逃之夭夭,江寻有一丝侥幸心理,倘若没有方才回头一刹,儒元君未必赶得上自己。 江寻一路狂奔,更不回头,一口气穿梭八里许,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在耳旁响起,身后是噤若寒蝉。他丝毫不敢松懈,仍是竭力飞奔,不经意间发现,圆月周围又出现了月晕,光环耀眼,罩着月圆,如同一只天眼紧盯着大地,和儒元君降落时的场景一模一样,江寻心道:儒元君居高临下,我纵然狂奔也逃不过的窥视…… 想到此节,江寻一拐冲入林中借着山林掩映躲避窥探,不多时却见那光环坠落,果不其然,他在半空观察江寻的动向,因林木遮挡便落了下来。 江寻身后一闪,儒元君落地,二人一前一后,飞速穿梭,儒元君虽不落下方,却也难以超越江寻,二人始终相聚二三十丈,如同两头急速而驰的猎豹,飞速穿梭于丛林,江寻稍有松懈,儒云君顷刻便会追上,同样儒元君稍有迟疑,便会拉开距离。 眨眼之距,生死攸关,江寻丝毫不敢懈怠,舍生忘死的向前飞驰,超强的速度使得他面门劲风凛冽,呼吸困难,他长憋了口气,竭力与儒元君拉开距离…… 忽然!儒元君食指一弹,一道精光从指尖射出,精光一闪而过,正中江寻委中穴,全速而行的江寻,右腿一麻飞出十余丈,他抓住树干,旋绕一圈才卸掉惯例。 江寻轻蔑地说道:“怎么输不起了吗?” 儒元君道:“低等动物的比试,毫无意义,你已经发挥到了极限,在跑上十里,你便会因体力不支慢下来,没必要在无法改变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主动也好被动也罢,我会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说着闪身而至,隔着三丈远江寻便已感觉他掌心的煞气,愣是冲的自己动弹不得。 咳咳咳……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老人的咳声传来,声音浑厚沉闷,虎啸龙吟中夹杂着一股强劲的灵力,在江寻身前汇成一道无形的气墙,硬是把儒元君的煞气挡在了气墙外。声音在空旷的丛林来回飘荡,振聋发聩。 儒元君失声惊道:“龙眠公……”当即,身影一晃,化成点点星光,便消失在了夜幕下。 第107章 龙眠公 “东西路,南北走,出门看见人咬狗,拿起狗来打砖头,又怕砖头咬了手……” 噔!噔!噔……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随着拐棍落地声响起,一位老者从夜幕中走了出来,像说书先生一般,半说半唱念念叨叨。这是一个满头白发,步履蹒跚的老人,一身仙风鹤骨,走路时还拄着一个拐杖,他的身上似乎藏了许许多多的秘密。 江寻又惊又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晚辈江寻!拜见龙眠公!” 那龙眠公一愣,花白的眉毛下一双小眼睛显得黯然无光,他竭力张大双眼看向江寻,悠悠道:“小伙子干嘛这么客气,还没过年呢,现在磕头太早,免礼吧!” 江寻道:“晚辈有一事请教,还望前辈解答。” 龙眠公沉思片刻,突然道:“你说什么,想听我说书啊,不行喽,老了说不动了,上回说到哪里来着……” 龙眠答非所问,江寻哭笑不得,心说:朔大哥曾说,龙眠公知道我爹的下落,此人若是高手为何老眼昏花,可是方才那股强劲声浪蕴含如此精深的灵力,眼下除了此人又无他人…… 当下!大声问道:“您是龙眠公嘛?” 那老者摆了摆手道:“我是买风筝的!人家都叫我纸鸢翁,做纸鸢学问可大了,你要学……年轻人没有耐力,学不了这门手艺……” 江寻缓缓起身,心道:难道认错人了…… 那老者突然道:“错了……错了……伤的不轻啊!” 江寻心里掠过一丝失望,忽然疾驰声响起,由远及近,瞬间便到了身前,江寻扭头一瞧,一人正驾马驰骋而来,正是于庭的手下狗奴…… 狗奴见到江寻勒住缰绳,跳下马车便破口大骂道:“好啊!你个小畜生,居然还没有死……” 说话间!老牤牛不行赶到,贱奴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三人将江寻围住,是有兴师问罪之意。这时江寻才发现,那老者竟然不见了!惊愕之下,心中又喜又悲,心道:那老者作势糊涂,只是不想暴露身份罢了,八层便是龙眠公…… 想着便要追去,贱奴突然喝道:“臭小子!你害我小姐这么惨,还想跑,老牤牛给他脑袋开瓢。” 老牤牛不由分说举起拳头便向江寻脑袋招呼,江寻身影一闪,钻进了车篷,却见于庭趴在车里,脉络微弱,气若游丝,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已是奄奄一息。 江寻惊道:“谁干的?怎么回事?” 于庭看到江寻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轻轻摇了摇,江寻一把扯开于庭的上衣,背后赫然一道深红的手掌印。 江寻脑海中瞬间浮现起于庭为了救自己,背后吃了唐少卿一掌,登时!心中充满歉意与怜惜。 “好呀!淫贼居然敢调戏我家小姐,非得宰了不可……”贱奴咒骂,狗奴拉扯,老牤牛摩拳擦掌,似要好好教训江寻一番不可,于庭斜眼一瞥,三人登时安静下来。 于庭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若是死了,老牤牛你要保护小哥哥周全,听他差遣。” 老牤牛愕然之下,直摇头,于庭道:“你想违命嘛?” 老牤牛虽是百般不愿,却还是低下了头,便是默认答应了。 江寻自责道:“都怪我不好!” 于庭淡然一笑道:“小哥哥!你喜欢于庭嘛?” 江寻安慰的把于庭抱在了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于庭又道:“你可以娶我吗?” 江寻一愣,一股酸楚流过心田,道:“何必如此?我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你值得你如此……” 于庭重复追问道:“可以娶我吗?” 江寻黯然神伤,一脸深沉的说道:“可以!” 于庭道:“那你可以叫我娘子吗?” 江寻愁眉片刻道:“娘子!” “你若是娶我,小姐姐怎么办?” “你做小,她做大。” 于庭哑然失笑:“小哥哥你真好,一点不做作!”说着将一个金色布袋交给了江寻道:“这里面是我的私房钱,当成聘礼,老牤牛是定情信物,等我好了,我们就拜……”堂字没有吐口,便昏死过去。 江寻紧紧抱住于庭,心中一阵发寒,忙招呼狗奴贱奴看护于庭,自己驾车去寻找大夫。马车了走了三里路便进了宁城,深更半夜城中一片肃静,只有犬吠声时不时的传来,城墙上竟然吊着一男子,他一手掌灯,一手在墙面笔走龙飞,一幅偌大的壁画已经成形大半,一幅仙女飞升图远远望去苍劲雄浑。 江寻心中虽奇,却是救人要紧,也没多想,行到城中一家名为芳草阁的医馆,奴狗跑去敲门,江寻从车上将于庭抱下。 狗奴一双拳头把门扎的砰砰直响,惊得周围犬吠起伏。 “来了!来了!娘的大半夜的谁呀……” 砰!狗奴一脚把门踹开,一干瘦老头正要开门,恰被踢中腹部,摔得人仰马翻,那大夫怒气冲冲的骂道:“妈的!着急上坟啊,叫叫叫,叫魂啊!” 狗奴命道:“我家小姐受伤了,快给瞧瞧去……” “滚滚滚……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不伺候……” 狗奴一把抓起那大夫的衣领,便要打,那大夫倒也不怕,怒道:“怎么?你还想打人吗?” 江寻抱着于庭便硬闯了进去,那大夫忙去拉扯江寻道:“怎么?小子你们还要抢劫不成,老子说了不伺候,该去哪里去哪里。”那大夫声音尖锐,长得瘦骨嶙峋,一副刻薄之像。 江寻拿出一些银子往地上一丢道:“快去拿药!” 大夫看到银子眼前一亮,跟着道:“说好了老子的药材都是好的药材,要比外面的贵,你们爱看不看。” 眼看大夫想坐地起价,狗奴怒道:“你个狗……” 江寻抢过话命道:“关门!”吱呀一声,贱奴把门一关,顺手插上了门闩。 那大夫双腿一软,惊道:“你们要干嘛?” 江寻命道:“拿些心脉的药来。” 那大夫瞧了眼于庭,摸了摸脉道:“日落西山了,救不活可不要怨我的药。”说着一脸不情愿的抓了药。 江寻看了眼药,怒道:“火麻仁!也是你配的?” 火麻仁是泻药,自然是这大夫心存歹心,狗奴虽然不懂药,但从江寻的怒火中听出了一二,一把抓住大夫道:“娘的!你想害死我家小姐,老子砸了你铺子信不信?” 那大夫挣脱狗奴手掌,回道:“本来就是个死人,吃千年老参也无济于事,与其煎熬,还不如送她见祖先去呢!” “放屁!啪!”狗奴盛怒之下,挥拳便向面门扎去。 “住手!你把他杀了谁给我们配药?”江寻大喝一声,看似在喝止狗奴,实则是在变相威胁那大夫,狗奴纵然凶狠,一拳也不至于要了大夫的命。 狗奴强压怒火,变拳为掌,一巴掌甩在大夫脸上,那大夫应声倒地眼冒金星。 江寻一边给于庭点穴疗伤,一边指挥贱奴去熬药…… “哎呦!我的妈呀,妖怪呀……”忽然一声尖叫,将众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去,原来那大夫趁人不备,本想偷偷溜走,却被堵在门口的老牤牛吓昏了过去,那老牤牛担心大小姐伤势,欠着身在门口向里往,那张巨脸便嵌在了门框一般,深更半夜却也骇人,那大夫哪里见过这等怪人,当下便昏倒在地,引得众人,呵呵一笑,好一会才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跑到江寻身边,江寻正用伏地内径的点穴之法为于庭疗伤,半盏茶功夫,于庭眉梢微动,轻吟一声,江寻忙从贱奴手中接过汤药。 经此一巴掌,那大夫对江寻又敬又怕,对江寻神奇的点穴之法更是叹为观止,忍不住赞道:“小兄弟真是华佗再世,妙手回春,弹指间便能起死回生,妙啊!妙啊……” 那大夫态度大转变,让江寻哭笑不得,当下道:“今晚恐怕要在这里借宿一宿了。” 那大夫陪笑道:“没问题,别说一宿,您在这里是小子的荣耀。” 江寻新奇,看了那大夫一眼,大夫忙道:“小子姓华,说来也是医道世家,未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江!”江寻崩了一个字,便转过身瞧于庭。 那华大夫撵着羊角胡子,若有所指的说道:“小姐与公子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上天不该如此惩罚她,索幸小兄弟医术精湛,以点穴之法力挽狂澜,小子能与同道兄弟相识真是三生有幸,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医术重在传承……” 这奸猾的大夫,喋喋不休油嘴滑舌,无非就是想学习江寻手法,江寻心如明镜,只当耳旁风不予理会。 贱奴嗔道“去打盆热水来!” 大夫一脸奸笑道:“乐意效劳,乐意效劳。” 那贱奴噗通一声对倒在地:“少侠!我求你!一定要救活我家大小姐……” 江寻一怔,见她泪光点点,心中一动,道:“你家大小姐平时对你非打即骂,百般折磨,你还对她那么忠心。” 贱奴道:“我们家大小姐脾气是暴躁了点,可平日里待我很好,若是没有大小姐庇护,又有谁会可怜我。” 江寻漠然,心道:奴化的人就是这样,虐待她越恨,她反而越发忠诚。 华大夫端上热水,脸上堆满虚伪的谄笑,即便是达不到令人作呕的地步,也是令人厌烦。他虽然为人奸猾,眼光却是毒辣。江寻的点穴手法精奥绝伦,非一般医术可比。 贱奴接过热水,湿了湿毛巾,为于庭搽脸。 江寻给华大夫塞了一锭银子,华大夫连忙推脱道:“唉!你是看扁了老哥呀,咱们都是通道中人,兄弟蒙难,老哥哥义不容辞,若能……与江老弟畅谈医道……鄙人会深感荣幸!” 江寻冷俊不禁,道:“华大夫太客气,等我朋友病好了,我把这手的点穴之法传授于你便是。” 华大夫喜上眉梢:“哎呀呀呀,这真是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同道中人医术交流,定然获益匪浅,获益匪浅……”说着从后堂拿出一木匣,打开木匣道:“江兄弟,这是采自长白山天池的精品人参,你敢说包治百病,便是临危受命也是有一线生机。” 江寻深知于庭伤的不轻,若说九死一生也不为过,有了这人参也是一分希望,忙招呼贱奴熬药。 一番感谢后,江寻道:“华大夫!你可认识一位眉毛胡子花白的古稀老者,拄了一根拐杖,老态龙钟。” 华大夫脱口道:“你说的是纸鸢翁吧?” 江寻喜道:“你认识他?” 华大夫道:“就是一个靠卖纸鸢为生的老人,这里人谁不认识他啊!” 江寻忙道:“他住在哪里?” 华大夫一愣,张口结舌,沉思了片刻道:“住在哪里倒还真说不清楚,此人在仙鹤桥上摆摊,都是早出晚归,有人说住在桥洞下,也有人说住在竹海里。你若找他,明日到仙鹤桥上便是。” 夜晚!江寻与贱奴趴在床边昏昏睡去,好似一阵二胡声在耳畔响起,声音低沉悠长,是《空山鸟语》的曲目,音乐中隐喻了王维的一首诗,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影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乐声清新治愈,仿佛世外佳境,梦乡中!江寻仿佛回到了南宫府,莫愁湖、石头城、郁金堂、苏合厢、华严庵、抱月楼、海棠园历历在目。 海棠丛中南宫乃馨呼唤,江寻仿佛了回到了小时候,兴高采烈的向乃馨奔去,双手一报却是一个虚影,乃馨消失,江寻突然清醒一般自言自语道:母亲已故,这怕是在做梦。 忽然!耳边再次传来乃馨呼喊,回过头,乃馨再次浮现在眼前,江寻慢步上前,泪水潸然而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失声道:“娘!我想你!” 乃馨脚步轻盈的走到江寻身前,一把抱住江寻,江寻竟然感觉如此真实,一阵温情流淌心田,他紧紧抱住母亲道:“娘!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呢……” 乃馨轻抚着江寻的头,轻声道:“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泪水模糊双眼,一阵眩晕,眼前突然一暗,乃馨竟然换成了于庭,江寻惊道:“你醒了?” 第108章 偶遇公良羽 破晓时分,一丝曙光从窗子洒入,多了一份亮光,于庭微微点了点了头,漠然一笑,又微微低着头,显得娇羞可人。 江寻一把握住她的脉搏,心下好奇,即便是人参起了作用也至于恢复这么快,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于庭伤在心脉,她又没有深厚的灵力,少说也要两三个月时间调养,难不成是伏地内径的作用,这等恢复速度当真是奇妙…… 见江寻一脸凝重,于庭道:“怎么不希望我恢复吗?” 江寻长出了口气,半开玩笑的说道:“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是凡人啊。好的这么快我还怎么照顾你。” 一阵鸡鸣声响起,于庭道:“我刚才听到一阵二胡声,又梦到自己躺在海棠花的花海里,好幸福……” 江寻惊讶的望着于庭,心说:她居然与我有同样的视听之感,难不成是心有灵犀,难道她的前世便是陆婉?便是转世脱胎换骨,这性情变化未免太大了…… “小哥哥!你还记得昨天答应我的事。” 江寻心中一沉,硬着头皮道:“记得!” “那你是愿意娶于庭了?” 江寻道:“娶!” “好!我们今天就拜堂。” “成亲乃人生大事,我还没有拜会你父母,而且眼下我父母也不在场,岂可草率行事。” 于庭沉思片刻,一把抓住江寻衣领道:“小哥哥你听着!如果你敢骗我,我饶不了你!” 江寻顿感压力,他有过动心的四个女人晓梦、阿衣紫卜、龙佘兰、于庭,于庭古灵精怪江寻又爱又厌,龙佘兰最为中意,阿衣紫卜爽朗倔强与陆碗性格颇为相近,却只有晓梦是重魂之体,便是木石前盟,前世注定,她也未必记得我,随遇而安吧…… 半个时辰后,天稍稍亮了,那华大夫端了盆热水,见到于庭,一脸惊喜的说道:“这……我就知道……这位姑娘福大命大,快请洗洗脸。” 随后又摆上一锅药膳鸡汤,对药膳鸡功效一顿夸赞,便开始甜言蜜语的说起于庭身材样貌如何是好,江寻如何爱她,二人如何般配,好像媒婆一般,一阵吹嘘,说的天花烂醉。 江寻拿出一张纸,上面是关于伏地内径中一些养生点穴之法,虽然只有一些粗浅法门,华大夫却如获至宝,接过来,连声称谢。 饭后,江寻交代于庭在店中等他,于庭自然不肯,江寻脸色阴沉,于庭只得妥协。 沙沙沙,沙沙沙…… 出了药铺,江寻这才发现路上下起了毛毛细雨,为了不节外生枝他便打消了回去取伞的念头,大街人两侧稀稀落落,有些铺子正在开张,江寻心中说不出的沉重,他害怕因为下雨而见不到龙眠公,更害怕从龙眠公那里得到噩耗,细雨朦胧,如同姑娘纺出的线,斜落到地上。 江寻心里五味杂陈,孤独、彷徨、迷茫、惊喜一时间统统涌上心头。一条长长的石板路好像没有尽头。细雨渐大,打湿了衣衫,江寻对于寒冷潮湿麻木了,对眼前梦里水乡的风景同样麻木了,目光空洞痴痴的走着…… 忽然眼前一暗,江寻头顶多了一把油纸伞,江寻一回头,于庭正朝撇嘴笑:“傻瓜!下雨也不知道打伞吗?” 江寻仿佛瞬间从梦境中回到了现实:“你怎么来了?” 于庭忽而脸色一沉,忽而满脸笑魇:“跟踪你喽!” 江寻一把搂住于庭的肩膀,心中有些发寒,他就没打算回去找于庭,想到于庭望眼欲穿的等待自己,她会有多失望,甚至是恨自己,江寻难以估量,着实感觉自己有些残忍,毕竟眼前这个小姑娘用生命救过自己且对自己热情如火,这份浓烈的情意江寻多少有些动容。 二人依偎着走在雨中,不见尽头的路也显得没那么长了,漫步中便到了仙鹤桥上,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上一座半圆形的石桥,桥上一张破旧的桌子,一根木棒上挂着一个牌子随风摆动,上面写着纸鸢,却不见龙眠公身影。 二人来到一旁的茶舍,江寻点了一壶西湖龙井,在靠窗的位置落座,可以清晰的看到桥上的过客。 茶水一杯跟着一杯,时光慢慢流逝,于庭有说有笑,江寻敷衍点头,全然听不进去。正当江寻续杯时,忽然一个中年妇女在摊位前驻足,那妇女长得白白胖胖,穿的光鲜亮丽,手中一把油纸伞,目光落在摊位上,略显失落之色,显然也是来找纸鸢翁。 江寻把递到嘴边的杯子放回了桌子上, “看那王寡妇!又来找小老头了……” “对!王寡妇耐不住寂寞,天天找老头聊天……” “窈窕妇女,老头好逑,你不知道,一个老当益壮,一个干柴烈火的,少不了偷鸡摸狗的勾当……” “嘘……小点声!来了来了……” 忽然听到两个人在嘀咕,江寻扭头一瞧,只见一旁桌子上坐着两个干瘦男子,正挤眉弄眼说的起劲,嬉笑间一脸猥琐。 见那妇女从拱桥上走下来,那干瘦男子突然大喊道:“王玉女!又来找卖风筝老头畅谈人生啊!今天老头没来,实在耐不住寂寞,就来李哥这里,李哥帮你扑扑火。”说完二人奸笑起来。 那王寡妇一怔,顿时变了脸,怒道:“呸!张三李三!你们两个有娘生,没娘教的狗东西,回家给你娘扑火去吧,上次偷的老娘的兜子,是不是回家孝敬你老娘了。” “呦呵!怒了,有火气,可以浇浇水,痒了挠一挠,你说我偷你兜子,可得有证据,张兄!我偷王处子兜子了吗。” “哈哈哈!王玉女说你偷了你就认了得了,大不了给王玉女买一个。” “兜子可以买,可王玉女不缺啊,王玉女缺的是别的,哈哈哈……” “王玉女如果难耐寂寞,可以来我家,我有房中术上下三卷,还有七损八益,十静十动术,咱们一起深入探讨探讨。” “哈哈……我家还有七十二变之法……” 二人一唱一和,满口市井粗语,逗得众人哄堂大笑,气的王寡妇面红耳赤,当下喝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口中无德,小心断子绝孙。” 李三满脸奸笑道:“王玉女帮我生一个儿子呗!” 张三接过话道:“哎!人家可是大姑娘,贞洁烈女,要守身如玉的,怎么能帮你生孩子,生也得找个老当益壮的,咱们这身板经不起折腾,哈哈哈……” 乡民斗嘴,多有龌龊,一些刁钻刻毒之人,专挑人软肋取乐。软的欺,硬的怕,对于下流勾当,有心无胆,图个口舌之劳,哗众取宠,博人一乐。 王寡妇便是死了丈夫,这才沦为笑柄,众人的笑声此起彼伏。 王寡妇悲怒交加,暴跳如雷,吼道:“下贱货!看老娘不拧烂你们的鼻嘴。” 那王寡妇大步走来,便和二人扭打在了一起,盛怒之下,王寡妇又抓又挠,二人拼命护着脸,口中还尖叫道:“好活!好活!王大姑娘管叫我舒爽……” 王寡妇挠他不得,发力一推,便将二人推的连连后退,张三被桌子挡住,李三一屁股坐在了于庭腿上。 于庭倒也不气,反而奇怪道:“大哥!你说的房中术是什么东西,借我看看呗,什么是七损八益,十静十动之术?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李三赶一扭头,喝道:“小孩子懂个屁,不该打听的不要瞎打听。” 李三这一起身,一个绣着牡丹花的大红肚兜从身上掉了下来,顿时陷入了尴尬,横竖丢了人,索性无耻倒底,拿过肚兜便闻了闻道:“果真是王大姑娘的味道,王大姑娘!你把贴身之物丢在我家算几个意思?” “下流东西!偷的你老娘的吧!”李三偷人兜子不算,反而污蔑王寡妇扔他家,登时!王寡妇气急败坏拿起茶壶便朝李三扔来,李三侧身闪过,砰的一声,茶壶不偏不倚的扎在了张三脑袋上,张三哎呦一声惨叫,头上便见了血,张三还要与王寡妇理论,王寡妇已然气冲冲的走开,李三正得意自己躲过一劫,突然口中一阵剧痛,一口腥味灌满口腔,扑哧一声,一口淤血吐了出来,舌头上穿孔。 李三趴在桌子上,一脸苦楚,有话说不出口,一边抽搐,一边用哀求的眼神望着于庭,原来那肚兜被于庭下了药,他一闻便着了道了。 于庭笑的前仰后合,调侃道:“你若真有本事,就让王大妈给你生个儿子,我也敬你是条汉子,可你说了半天,只打雷,不下雨,留着舌头也是多余,狗还知道弄点屎吃吃,你们两个东西,只知道狂犬吠日,难不成狗也不如?” 李三一面拍桌子发泄愤怒,一面拱手告饶,江寻只冷眼旁观,不经意间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公良羽!江寻骇然之下,再次瞥了一眼,果不其然正是他,登时!一颗心提了起来,公良羽手段狠辣,又与自己有过过节,这里遇到可谓是冤家路窄,索性他与自己有些距离,只是于庭这么一闹,免不了会引起他的注意,当下低沉道:“给他解药!” 于庭奇道:“小哥哥!你不会连这种人渣,也要同情吧?” 江寻脸色一沉,加重了语气:“给他解药!” 于庭一怔:“又甩脸色,讨厌!讨厌!真讨厌,哼!解药没有!”于庭生气,把头扭向一旁。 江寻轻轻抓着于庭的手,柔声道:“小庭!我有强敌在场,不想引起他的注意,快给他解药打发喽!” 于庭回过头,咬了咬嘴唇道:“不是所有的毒都有解药……” 江寻当即拿出一锭银子,瞪着李三道:“还不快滚!” 李三舌苔穿孔,自是不肯罢休,张三见二人也不好惹,莫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懒汉也不吃眼前亏,拿起银子便将李三拽了出去。 于庭一脸神秘凑到江寻耳边道:“小哥哥!你说的强敌在哪,我好想见识见识!” 江寻一脸严肃,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于庭一脸失望,一双大眼忍不住在周围扫视,很快便锁定在了江寻斜后方一名白衣男子的脸上,正是公良羽,公良羽侧面对着他们,正一人独饮。 于庭诡秘一笑道:“我去会会他。” 江寻惊愕之下失声道:“不要闹!” 于庭哪里肯听,大步走向公良羽,江寻拦她不住,只得心中一沉,暗自叫苦:这爱闯祸的丫头,当真不让人省心,公良羽当初为了封口,把他师妹石沉大海,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他三分傲骨、七分儒雅、深藏着不易察觉的狠辣,当真城府极深。 就在于庭向公良羽走去时,江寻余光瞟到,三张桌子上分坐的五人,目光阴辣的瞧着于庭,虽然素衣打扮,但各个目光炯炯有神,显然便是仙天门的高手,整个茶舍不知暗藏了多少人。 “大哥哥!讨杯茶水喝!”身后传来了于庭的声音。 公良羽从容的倒了一碗茶递给了于庭,淡然道:“君子之交淡若水,何把你朋友一起叫过来!” 江寻本以为有柱子遮挡,还存在侥幸心理,听到公良羽之言,便明白,自己早就暴露了,他吃不准公良羽意图,当下!硬着头皮走到公良羽跟前道:“公良兄!别来无恙!” 公良羽道:“原来是江兄!请坐!未知江兄弟到此何为?若有什么难办之事,小弟愿意效劳。”他口气淡漠,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好似萍水相逢友人,倒了一碗茶水放,摆到了江寻面前,全然没有仇视的意思。 江寻落座笑道:“风吹雨打,随波逐流罢了,敢问公良兄来此何干?” 公良羽浅笑道:“江兄还是信不过小弟,江湖传闻,纸鸢翁人送外号龙眠公,有百事通晓的本事。” 江寻嘎然一笑,公良羽话外之音便是知道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难不成公良兄有事请教?” 二人虽是兄弟相称,却是彼此防备,气氛诡异而凝重,公良羽哑然一笑:“令尊江欲来,二十年前突然失踪,生死未卜,若得龙眠公金口一开,找到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公良羽居然对自己事了如指掌,江寻不由得瞳孔一缩,公良羽继续道:“仙天门眼线遍布江湖,江湖上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仙天门的耳目。在我眼里,没有敌人,只有可用之人,我欣赏江兄的为人,只要江兄不挡我的道,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一番话颇有拉拢与警告之意。 公良羽有非凡的魄力,过人的能力,若是当作对手来看,是个极难对付的劲敌,倒不如展颜消宿怨,一笑泯恩仇,当下拱手道:“公良兄不计前嫌,大气磅礴,小弟佩服,未知公良兄对家父了解多少。” 公良羽饶有兴趣的说道:“江欲来出生商……” “江大哥!”话到一半,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扭头一瞧,竟是龙佘兰找上来了。 第109章 竹海 江寻正应付公良羽,眼见龙佘兰突然到场,江寻心中一紧。 愣了片刻,忽然道:“龙大夫!你怎么也在这里了!” 龙佘兰听江寻以‘龙大夫’称谓,顿时感觉生疏,又见于庭在他身边,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这是给你除湿驱寒的泡脚药!” 龙佘兰几十里路找上自己,这番深情厚谊江寻自是感动,却也不敢有过多眼神交流,公良羽眼下人畜无害,万一哪天开罪了他,或者他想拿捏我,抓,龙姑娘当人质,也是干的出来,当下佯作谢道:“多谢龙大夫!”接过药顺手递上一锭银子,随后坐回了于庭旁边,龙佘兰眼神中掠过一丝失望,接过银子黯然转身,江寻若无其事,心中已是五味杂陈,淡然一笑道:“公良兄!请继续!” 公良羽喝了口水,目光已经转向了一旁,江寻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桥上一老者正收拾摊铺,正是龙眠公! 雨已经停了!公良羽当先走了出去,江寻于庭紧跟其后,跟着十名仙天门的高手陆陆续续走了出去,他们在大街上踱步,看似在逛街,悄无声息的堵在了桥的两侧。 “老先生!你好!”公良羽彬彬有礼的作揖。 那龙眠公慢悠悠的抬起头道:“小伙子有什么事吗?” 公良羽道:“风闻龙眠公有百事通的本事,晚辈不才,有件事特来讨教。” 龙眠公悠悠一笑:“什么百事通,南来北往的商客见多了,消息也多了,至于东南西北真真假假,小老儿就分辨不了了。” “风闻横溪一带有七位世外高人,人送外号竹林七贤,在下求贤若渴特来拜会,请老先生指路!”说着将一根金条放在了摊位上。 龙眠公嘿嘿一笑,拿起风筝一盖,左右观察一番,好像给人看到会被抢了去,跟着双眼一闭,手捋着胡子,口中念叨:“竹林七贤……”好像在沉思一般,不一会!双眼一张,手在纸上一比划,沉吟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 公良羽接道:“牧童遥指……杏花村!”仙鹤桥西北方,八里外便有个杏花村,公良羽道:“多谢先生指点。”公良羽又丢下一根金条:“还有一人去向,请老先生赐教,寒光剑的主人,江欲来!” 龙眠公悠悠道:“竹林七贤!”说着便将两根金条并在一起收在了衣袖中。 公良羽淡然一笑,江寻却是一脸严肃,拱手道:“公良兄!你我目标相同,原本可以结伴而行,但眼下小弟还有些小事需要处理,就此别过了!” 公良羽脸色一沉道:“怎么?江兄非要与我划清界限,是信不过我嘛?” 江寻哭笑不得道:“人各有志,我得去向还要公良兄应允不可吗?” 公良羽道:“我若是硬请江寻与我同行呢?” 江寻脸色一沉道:“那要看公良兄挡不挡得住我了!” 公良羽目露寒芒,愣了片刻道:“我不喜欢强人所难!”呛的一声,公良羽手一挥,长剑出鞘飞出,江寻手一抄握在了手里:“江兄若能打得过我,任由去留,若败在小弟手上,请江兄弟随我到仙天门走一趟?” 江寻惊愕之下心中暗道:公良羽为何不肯放过我?难道是因为我知道他的秘密,所以想杀我灭口,不对!杀我灭口又为何非要把我带到仙天门,又为何把他的佩剑交给我?要和我公平对决?一瞬间江寻脑海中闪过公良羽的一句话‘在我眼里,没有敌人,只有可用之人……’,难道是想让我加入仙天门?当初他拿到了仙图却没有拿到口诀,亦或是想从我口中得到口诀的秘密? 倘若我赢了他自然拦不住我,倘若我败了,自然是给他抓了去,公良羽从小便得了他爹的真传,武功远胜于我,我虽有一苇渡江加持,他的潜移默化,同样可以分身两处,短距离内,几乎达到了瞬移的地步,我唯一的机会,就是出奇不意或伤他或以进为退,借机逃遁,也好过他门一拥而上,群起而攻之,当下给于庭一个眼色示意她离开,道:“公良兄!得罪了!”江寻飞落桥下,公良羽飞扑而来。 江寻用剑,公良羽用剑鞘,二人一上手便是身法如影,缠斗在了一起。 江寻用一苇渡江的身法,配合花下眠所授的一叶知秋的剑法,虽然一叶知秋的剑法尚不纯熟,总算是打的有了章法。 来回几个回合,江寻便发现,公良羽攻守中并没有杀意,却始终与江寻保持着一定距离,让江寻罢手不能,更别说逃走。江寻越战心越慌,同样的招式反反复复,便给公良羽瞧出了破绽,公良羽一收一放,从容使出一招三连,一连打在江寻手腕,长剑脱手飞出,二连虚晃一剑,三连一送,便点在了江寻檀中穴。 江寻全身一僵,便被两个汉子架住。公良羽脚点剑柄,剑腾起,公良羽反手一抄,还剑入鞘。正要带走江寻,江寻突然身体一旋,抽离开来,便要踱步而逃。原来他用了伏地内径中的移穴换位,强行解开穴道。 公良羽面色一沉,飞剑而落,一招长虹贯日,强横的杀气随剑刃飞落而下。忽然!嗖的一声,三枚蚱蜢镖横空激射,三道剑光闪烁,三枚蚱蜢镖被公良羽斩为六段,江寻虽解了穴,胸口却是一阵胀痛,公良羽剑鞘一点不仅封了江寻的穴位,剑鞘上的灵力也击伤了江寻心脉,一时间行动迟缓躲闪不急,于庭一道箭步只身挡在江寻身前。 煞时!剑气落在了于庭头顶三两寸处,若非公良羽及时罢手,二人登时便化成了血水。 公良羽略显生气的说道:“你疯了!为了一个陌生人,你连命也不要了。” 于庭道:“是!我就是不允许你伤害他!” 公良羽凶狠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冷蔑一笑道:“蠢货!你何时能为我也这么豁的出去。” 于庭苦笑道:“你已经这么强大了,还需要别人保护嘛?” 呛的一声,还剑入鞘,公良羽眉头微皱,率众人扬长而去。 于庭将江寻的胳膊打在了自己肩膀上,她一手拦住江寻,一手捂着江寻胸口,把江寻扶了起来,江寻冷声道:“你认识公良羽?” 于庭点了点头,江寻面色阴沉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公良羽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狠角色,竟然会对于庭手下留情,可见于庭与公良羽的关系非同一般。 于庭道:“小哥哥!我不想瞒你,你不要问了,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说。” “你口口声声说要嫁给我,结果我连你是谁都搞清楚,难不成让我当瞎子吗?”江寻一把推开于庭,冷声喝道。 于庭一怔,道:“我又不会害你,你干嘛大发雷霆。” 江寻怒道:“我不想听到这些,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是何方神圣。” 江寻怒目而视,于庭紧咬牙关沉默不语,江寻叹息道:“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于庭泪水在眼眶打转:“从来没有人这么对我。” 江寻冷漠回答:“是的!连仙天门的第一公子都对你手下留情,你的地位当然非同一般,在下一介江湖浪客,不敢高攀。” 于庭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声音有些沙哑,眉目中透着对江寻的失望。 江寻冷声道:“你走吧,我们不是一路人,就当从来没遇到过我。” 于庭暴怒道:“你和公良羽有仇,干嘛迁怒于我,我和公良羽只是认识,你有种去找他算账啊,针对我算什么本事?” “滚!”江寻口气冰冷如冰。 于庭顿时湿了双眼:“讨厌!去死吧!”喊完便跑开了。 江寻心中一阵不舍与亏欠,他并非介意于庭与公良羽的关系,而是借这个机会与她拉开距离,因为他心中默认的伴侣只有龙佘兰。 “年轻俊俏就是好呦,这么可爱的女孩说不要就不要呀……”一个老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寻这才反应过来,一回头,龙眠公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 江寻道:“龙眠公!你说我父亲的下落与竹林七贤有关,可是真的?” 龙眠公道:“正是!” 江寻拱手致谢,便要走,龙眠公突然道:“林深人不知,明月来相照。”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念叨:“几十年都这么过来了,终究是敌不过人云亦云,水落石出,无地可容。” 江寻沉思道:“林深……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竹里馆!”江寻心道:对偶!他们既然号称竹林七贤,应该是在林中,又怎么会在杏花村。难不成这老人骗了公良羽?他明明有惊世骇俗的功夫,却甘心做一纸鸢翁,果真是大隐隐于市,便是退隐江湖的高手,多半不想插手江湖上的事。 江寻问道:“老先生,您的意思是他们在竹海?” 剑龙眠公笑而不答,江寻问道:“龙眠公!您这就收摊了?” 那龙眠公道:“两根金条,够我活上一阵子。” 江寻打探得知,附近有个石塘竹海,猜测龙眠公所指便是此处,江寻心脉有伤,一路跋山涉水,十几公里犹如上百公里,上气难接下气,来到了竹山脚下。漫天翠竹,与九龙湖相依相偎,林中动物多样,茶山、竹海、松涛形成一幅旖旎风光画卷。 竹海中林密人稀,入林五里才见到两个人影,一人头戴斗笠,湖边垂钓,只见那人身形精瘦,却看不清脸,幽静的湖光山色,浅灰色的苍穹正应了那首诗: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另外一人则在吊床呼呼大睡,好像被遗忘了一般,纵然良辰美景,在他的世界里也只是一场春秋大梦。 江寻径直走向那垂钓者,拱手道:“请问先生,可知竹林七贤在哪里吗?” 那人仿佛没听见一般,稳坐钓鱼台丝毫没有反应。 江寻加重了声音道:“请问!先生!可知竹林七贤在何地?” 那人仍是纹丝不动,江寻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他是聋哑人,当下弹了一个石子在水里,大声道:“先生可能听见?”便是听不见也看不见,那人却仍是无动于衷。 江寻有一丝失望,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正准备离开,突然!呼的一声破空声,跟着呼啦啦。鱼竿一提,一条两斤多的大头鱼被拉出了水面。 那垂钓者喜不自胜,嘿嘿直笑,摩拳擦掌着把鱼收入了渔护,跟着开口道:“老子下钩时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不会搭理。说吧什么事?” 江寻脸颊掠过一丝尴尬,重复道:“请问先生,可知竹林七贤在哪里吗?” 那人哼了片刻道:“找竹林七贤作甚?” 江寻心中暗喜,看来有门,当下答道:“事关一个人的去向特来讨教。” “什么人?”那人不耐烦的问道。 江寻心中一沉,这人也是奇怪,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干嘛问这么清楚。转念一想:高人多怪癖,说不定此人与竹林七贤颇有渊源,横竖也是有求于人,于是耐着性子道:“寒光剑的主人!江欲来。” “不知道!”那人回答的斩钉截铁。 江寻一愣,登时心中便骂了娘,既然不知道,又何必让我说出来,林子大啥人都有啊,表面还是彬彬有礼的答道:“打扰了!” 江寻正要走,那人鱼竿一甩拦住了江寻的去路:“你还要往前走,是信不过我吗?” 江寻淡然一笑:“竹林七贤不在竹海中,难道在杏花村?”江寻见那人古怪,便出言试探。 那人道:“没听说过什么竹林七贤,这里是竹海除了竹子还是竹子。” 江寻道:“我瞧瞧总归不打紧。” 那人道:“我说了没有!” 江寻道:“你既然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又怎么判断这里没有他们呢。”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还骗你不成。” 江寻会心一笑:“不在这里在哪里?” 那人讥讽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说了不知道。你还要往前走?便是半夜的驴,不认好人逮。” 江寻心道:此人是个执拗的杠精,亦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当下回道:“你说没有就没有,我偏要上去看看。” 江寻硬着头皮强行,忽然竹竿一震,如马鞭一边拍在江寻胸口,江寻被公良羽戳中心口,原就隐隐作痛,被鱼竿一击,全身一颤,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你搅扰老子钓鱼的雅兴,问了我,却又不信任我,何必多此一问,从哪里来的,给我滚哪里去。”那人说的是斩钉截铁,江寻不走便要拼命一般。 心中暗道:最近几日许多人来拜访大哥,难道这小子也是找大哥的?趁早打发了得了…… 江寻用密宗传音术窥测的真真切切,当下喜忧参半,心道:莫非此人便是竹林七贤之一。 第110章 竹里馆 眼见那人无礼,江寻恼怒之下,突然暴起,一道幻影,从那人身边掠过,那人只觉得眼前一亮,斗笠已被江寻取走。 惊愕中带着狞笑:“果然是有备而来!” 江寻看到那人脸,又瞥了眼吊床上的男子,这两人他认识,正是五熊大闹鸡鸣寺时,空慈请去助战的叨不休,而那呼呼大睡的正是阮丁。 江寻失声道:“原来是你!” 叨不休长的细长,颚骨微凸,俊俏的面孔徒增了一分执拗的凶相。叨不休狐疑道:“小子!你认识我?” 江寻笑道:“您是竹林七贤士的叨不休,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幸会幸会!” 叨不休含笑道:“嘿!老小子还挺会说话的,刚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说吧!来找我们竹林七贤到底是什么意图?” 江寻道:“不敢隐瞒,确实是为一故人而来,听说故人与竹林七贤颇有渊源,还请叨前辈指点。” 叨不休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口中念叨:“你说的这个江欲来……我确实没有听说过!” 江寻眼前掠过一丝失望,当即转向酣睡中的阮丁,叨不休淡然道:“你是叫不醒他的,三天一觉,一觉三天,人送外号‘梦大仙’,他不想起,就是打雷下雨,他也睡得很香。” 江寻道:“此事对在下很重要,在下不才,要扰上一扰。” 江寻正要张口呼喊,忽然呼的一声,叨不休鱼竿一摔,鱼钩刺在了阮丁胳膊上,阮丁却是纹丝不动。 钩子入肉,他竟然毫无察觉,呼喊岂不徒劳,江寻骇然之下,放弃了呼喊的念头。 正当江寻踌躇之时,叨不休从鱼竿上取下一节,竟是一根短笛,他放在嘴边一吹,顿时悠扬的笛声在山间回荡。 曲目是《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 颇有剪不断,理还乱, 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的意境。 正当江寻听的神清气爽之时,笛声戛然而止…… 片刻后,阮丁突然暴起,从胸口拿出笛子便接着曲目吹完。 江、叨二人忍俊不禁,叨不休嘲笑道:“阮兄是八风吹不动,一曲梦中来!” 阮丁指着叨不休暴喝道:“每次都是曲到一半,戛然而止!要么别吹,要么吹完,非要这般折磨人吗?” 叨不休大笑道:“万般无奈,出此下策,阮兄勿躁,这位小兄弟,不远万里找到我们,岂能让其乘兴而来,失望而归。” 江寻接过话,拱手道:“阮大侠莫怪,小侄再次谢罪了,曾有一故人,与我牵连颇深,经我百般打探,此人与竹林七贤也颇有渊源,请软大侠为我解惑……” 叨不休插嘴道:“行了!不要那么多废话了,你就直接说是谁吧!” 江寻道:“江欲来!不知阮大侠可曾听说过?” 阮丁急不可耐的说道:“什么江欲来江欲往的,你叨不休都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找不到就找不到呗,问东问西的累不累?” 阮丁曾与空慈有段未了情,二人都不愿为了对方放弃自己的追求,以至于有缘无份,阮丁也因此而颓废,对于江湖上的人与事自然是漠不关心,江寻有些心灰意冷,却还是问道:“请问还有五位在哪里?” 叨不休一愣:“我劝你还是走吧,我都不认识,他们定然也不认识。” 江寻道:“总是有一线希望。” 叨不休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的,说了问了也没用,何必多此一举。” 江寻道:“便是不知,也要问上一问,请叨大侠指路。” 叨不休脸色一阴,道:“你执着是你的事,他们几人在哪里,我无可奉告。”他坐回了钓鱼台,一边垂钓,一边哼唱:“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 江寻没想到此人竟如此乖张,恨不得上去抽他一巴掌。压着怒火长吐了一口气,拂袖而去。 行了三里,江寻只感觉胸闷气短,被公良羽点中檀中穴,又吃了叨不休一棍,加上对叨不休这等自负小人的愤恨,犹如雪上添霜,一阵头晕目眩,倒在了竹林中。 江寻仿佛坠入深海,耳鸣眼拙,渐陷渐深,正当江寻陷入无尽的黑暗与恐惧中之时,突然乐声在心头响起,是二胡所奏的《高山流水》 沉浸在乐声的海洋,江寻仿佛瞬间从地狱到了天堂,万物如玉,波光粼粼,他脚踏太虚,凌空而起,飘飘然如羽化登仙,没有重力牵绊,身体或直立,或倾斜,或横躺,或倒立,随心所欲…… 随着乐曲收尾,江寻双眼一张,眼前的一幕令他瞠目结舌,自己竟脚踏翠竹,横悬在半空,他身体本能一挺,无处借力,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半响才爬起来,一抬头一白胡子老者正眯着眼朝他微微一笑,那人正是龙眠公,手中正拉着二胡,正是江寻在幻境中所闻曲目。 “您……”江寻张口结舌,满肚疑团一时间不知从何问起。 龙眠公停下二胡,道:“五音:角、徵、宫、商、羽分属木、火、土、金、水,五音与五脏相通,即宫声入脾,商声入肺,角声人肝,徵声入心,羽声入肾,可调理气血和脏腑阴阳平衡。” 江寻虽有些懵懂,但察觉心口胀痛之感,已然消失,又联想到于庭重伤之下,一夜音声响起,第二日便恢复如初,便是龙眠公暗中帮衬,当下跪倒:“多谢老先生大恩!” 龙眠公一把拉起江寻道:“不可如此,我是你得恩人,你也是我的恩人。” 江寻听的疑惑,我是你的恩人,却也没有过多分心,反而想到方才怎么会在睡梦中悬在了半空。 龙眠公早已看出他的疑惑,悠悠道:“大道无垠,行者无疆,以足为翼,神游太虚。一苇渡江,随心而动。” 江寻失声道:“一苇渡江!” 龙眠公点了点头,苍老的声音从他空中发出:“闭上眼……走!” 江寻以言而行,心中默念:大道无垠,行者无疆…… 霎时间感觉身体轻飘,如同置身水中,悠然而动,他忍不住张开眼,身体正倾斜悬浮在距离地面一丈高处,随着他眼睛张开,当即便卸了劲力,噗通一声再次坠落。 龙眠公不急不躁的说道:“你被眼睛欺骗了,大千世界一个道理,信则灵,不信则泯。” 江寻反复尝试,先是闭眼,后来间隙性张开眼,再到后来张开眼,慢慢便掌握了要领,心中不住得狂喜,这一苇渡江得功夫,江寻也是轻车熟路,他万万没想到,这功法居然如此绝妙…… 随之而来得一个疑问便上了心头:这一苇渡江的身法是葛洪的独门绝学,龙眠公又怎么会知道?莫不是与葛洪有这莫大的渊源,若是葛洪的徒弟,可龙眠公的年龄明显比葛洪要大…… 思量片刻,江寻忍不住问道:“您怎么会一苇渡江的功法?” 龙眠公嘿嘿一笑:“不难猜吧?” 江寻大脑飞速旋转,莫非真是葛洪的徒弟,又感觉不现实,电光火石间冒出一个念头,脱口而出道:“您是葛真人的师父……宗门……” 龙眠公道:“难得!四十多年了,还有人记得我。” 江寻曾在《江湖成名人物》卷宗中了解过宗门,依着生辰年月心算了一番,不由得大吃一惊,宗门竟然足有一百二十八岁!江寻无法相信世界竟有如此高寿之人,可凭他对一苇渡江的了解,以及强横到儒元君这等门派领袖都忌惮的地步,除了失踪四十多年的宗门世间在没有第二人了。 江寻纳头便拜:“葛真人于我有过传功之恩,江寻拜见师公!” “起来!”龙眠公一把拉起江寻,道:“你虽是我的徒孙,可你辈分不低,不用拜我!” 我辈分不低,难道龙眠公和前世的我也有瓜葛?细细想来,便是前世的唐近东也和龙眠公没有瓜葛,顿时!江寻陷入了迷茫。 “龙眠公何出此言?” “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龙眠公拿出戒尺在江寻脊背狠狠一敲,道:“不要驼背!” 江寻背后一抽,忙挺直了背。 “试一下扶摇直上盘云梯!” 虽然没有过交集,但作为江寻的师公,江寻有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不免有些春风得意,当下!乘风而起,脚踏虚空拾级而上,越攀越高,视野开阔,下方的竹子、溪流、山川渐渐变小,一种飘飘欲仙腾云驾雾之感令他窃喜不已。 当他再次回来时,龙眠公已然不见了踪影:“师公!你在哪里?”江寻连声呼喊,却不见回应,顿时心一下沉到了谷底,这人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转念一想:他若想露面,自然还会出来。 正当江寻百感交集时,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放眼一瞧,一行人正朝自己走来,为首的正是公良羽。 难道公良羽打探了竹林七贤的下落前来寻觅,刚才盘云梯时,我看到西南方十里的山谷中有个竹屋,便是公良羽进发的方向,难道竹林七贤在哪里藏身? 想到此节江寻便马不停蹄的想山谷奔去,江寻以一苇渡江的凌空术为主,横空而驰,在竹林间如疾风骤雨般窜梭。 十余里路程,片刻便至,竹屋前白了八张桌子,稀稀落落几个人在喝茶,竹屋一旁的杆子上挂着一面旗,上面赫然三个黑体字‘竹里馆’。俨然就是竹林中一个临时休息的茶水间,江寻坐下后小儿随机出来,江寻丢下一锭银子叫了壶茶,试探性的问道:“小儿!听说这林中有几位贤人。” 小儿笑道:“闲人?来这里喝茶的不都是闲人吗?” 江寻掠过一丝尴尬,又道:“你可听说,竹林七……啪!” 江寻话没有说完,小儿便将收起的银子拍在了桌子上,怏怏不乐的说道:“客官!您要是喝茶,有的是,您若是打听事,恕小店概不招待!” 江寻面色发窘,苦笑道:“喝茶!” 店小二如此反常的举动,让江寻确信他必然知道一些事。当下佯作无事,一边斟茶,一边偷瞧周围的几人,不经意间,目光落在白衣男子脸上,那白衣男子端坐在位置上,面色凝重,不苟一笑,与对面抱着酒葫芦痛饮的微胖男子行程了鲜明对比,江寻着眼熟,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兄弟!我敬你一杯!”那微胖男子颤颤巍巍的倒了杯酒递到了白衣男子面前。 白衣男子冷冷道:“我只喝茶!” 微胖男子不甘的劝道:“就一杯,陪老弟喝了它!” 白衣男子视若无睹,继续喝茶,微胖男子勃然大怒:“我把你当兄弟,你一点面子不给我,信不信老子把酒泼在你身上!” 见白衣男子仍是无动于衷,那微胖男子盛怒之下端起酒碗便泼…… 电光火石间,白刃一闪,只听呛!当!两声,那白衣男子利剑出鞘,劈开酒碗剑气所致,在那位胖子脸上留下一道不长不短的伤口。 那微胖男子男子摸了摸脸颊,看了眼黏在手指上的血迹,登时!醉意全无,怒目圆睁,便要发作,自知不是对手,只得强压怒火道:“划的好!你是宁可翻脸也不给小弟面子,难怪老叨说你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破相了!破相了……” 就在那白衣男子拔剑的时候,江寻想起了此人,正是竹林七贤排行老三的刘伶,江寻落在鬼婆母子手中时,此人曾出手相助,当时有过一面之缘,那微胖男子便是排行第七的山涛。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江寻拿了一瓶金创膏放在了山涛面前,山涛一脸狐疑的望着江寻,江寻道:“我有个朋友嗜酒如命,号称千杯不醉!若是遇到兄台那真要喝个天昏地暗了!” 山涛手点药膏,暗自嗅了嗅,而后抹在了伤口上:“千杯不醉?你朋友叫什么?” “江欲来!”江寻正是吃准了他们戒备心强,直接问可能会吃闭门羹,便要引他来问,而后感应他的心声。 “江欲来?”山涛眉头一锁,却也没有什么心声,显然不认识江欲来。刘伶更是平静如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小兄弟!这里林深雾重,为何来此?” “我只是恰巧经过!”江寻本想搪塞过去,山涛却不依不饶道:“这里道路崎岖,并不是捷径,恐怕不是经过,而是来这里找人吧?”山涛虽然满脸堆笑,却是手握剑柄,笑里藏刀。 第111章 江欲来 江寻一头一紧,既然对方已经生出芥蒂,为防误会,便不再隐瞒,当下回道:“兄台睿智,在下来此确实是为寻找故人?” 山涛脸色一变,冷声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江寻心中一寒,苦笑一声,硬着头皮道:“你知道我要找谁,就说这里没有我要找的人,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听你这口气,你是志在必得?”呛!利剑出鞘两寸,二人四目相对,战斗一触即发…… “店家提壶茶!” “来喽!” 忽然一个苍老的身影打破了僵局,好熟悉的声音,江寻寻声一瞧,登时一怔,那老妇正是鬼婆。 “店家!你可知道竹林七……” “打住!你若是找人,小店该不伺候。”说着拎起茶壶便走,鬼婆脸色一沉,闪身赶上,左手一探,只听咔吧一声,一招分筋错骨手,将那小儿的脖子扭断,那小儿双目暴徒,惊愕的表情凝结,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众人骇然之下忙向茶馆跑去。 只有江寻三人稳如泰山的原地未动,江寻对鬼婆是又恨又怕,冤家路窄,却有种不是冤家不聚头的无奈。 刘伶拔剑而起,冷声道:“他叫元宗,在店里打杂七年,父母、哥哥、妻子相继去世,孤身一人,还要赡养一对儿女。” 鬼婆笑道:“嘿嘿……竹林七贤果然在此!老婆子不喜欢拐弯抹角,让吴元吉出来!”吴元吉便是竹林七贤的老大,在她眼里店小二命如蝼蚁不值一提,跟着目光转向江寻道:“好徒儿!你也在这里。”牙缝中挤出‘好徒儿’三个字,口气中充满怨毒之气,好像有千年仇万年怨。 “鬼婆!莫稻香!”山涛瞪了江寻一眼:“好家伙!果然是有备而来!” 江寻嘎然一笑,不置可否。 “竹林七贤怎么就你们两了?为首的吴元吉呢?” “你们果然是冲我大哥来的”山涛接过鬼婆的话,目光却是紧紧盯着江寻。 刘伶剑指鬼婆,寒芒外泄,道:“莫稻香!你嗜杀成性,就算你不来这里,我刘伶早晚也要会会你!” 他长剑一挺,正要进攻,鬼婆冷哼道:“刘伶!当初你偷袭我儿子这笔账先记着,我今天是来找吴元吉的,让他出来。” 刘伶冷笑一声,也不废话,挥剑便刺,鬼婆挥舞拐杖瞬间兵刃交织在了一起,玄铁拐杖被风击鼓盗走,鬼婆便换了一根轻便的铁棍,虽没有玄铁拐杖横扫千军的霸气,却多了几分轻便,二人伸手敏捷,一时间斗得难舍难分。 呛的一声脆响,山涛利剑出了一半,厉声道:“轮到咱俩了!” 江寻见他有所误会,忙解释道:“兄台想必是误会了,我来此并非……” “呸!这时候了还要狡辩!”一声怒斥,一脚踢翻桌子,挥剑便刺,山涛剑法灵力,连出十余招皆被江寻鬼魅的身法躲开。连连扑空,山涛越杀越急,剑气激荡越发霸道。江寻接连躲闪,突然身影一幻,一招‘不请自来’的身法,抢到山涛身前,一招双峰贯日,承影剑两面夹击,横在了山涛脖颈处。 山涛长剑一掷,喝道:“你杀了我,也见不到我大哥!” 江寻道:“兄台想必是误会了,我要找的人叫江欲来!” 山涛道:“事已至此,你又何必戏我!” 江寻见山涛仍是信不过自己,便也不再纠缠收了承影剑转头望去,却见刘伶御剑如风,剑光闪烁,时而如盾牌、时而似流星,时而像炮仗,变化莫测,惊心动魄,鬼婆被一连串招式强攻,渐显乏力,霎时间身一矮伏在了草丛中,刘伶从上而下,剑光如斗,罩在了鬼婆身上,霎时间便要将鬼婆剁成数段,忽然!鬼婆左臂一摆,弯月镰刀从衣袖中激射而出,刘伶骇然之下,转攻为守,挥剑去挑弯月镰刀,慌乱中门户大开,霎时间鬼婆突然暴起,手掌一推,一团黑气射中正中刘伶腹中,与此同时一道白影闪在鬼婆头顶,江寻脚踏虚空,一苇渡江的身法已经达到了悬空而立的地步,一招翻江倒海,江寻抓住鬼婆头发一招翻江倒海,把鬼婆扔出数十丈,鬼婆滚了三圈,马不停蹄的便以蝎子游墙的身法逃之夭夭。 鬼婆惯用的计策便是假意示弱,攻其不备,江寻看出鬼婆诡计,阻挡时鬼婆招式已发,只得将其甩开。刘伶单膝跪地,噗的一声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暗夜惊慌掌!”口中绷出了五个字,跟着一咬牙,灵力游走强行吧逼在左手小拇指上,霎时间小拇指变成黑色,周围戾气环绕,刘伶手起刀落竟自斩一指。 山涛惊的目瞪口呆,大叫道:“老刘!你也太狠了点吧!” “毒蛇啮指,壮士断腕!”一个呼喊声,伴随着马蹄声,四人四骑飞驰而来。叨不休一马当先,跟着便是老二阮丁、老四王漫山及老五江钟香。众人落马便到了刘伶跟前叨不休为他点穴止血,领了领鱼护,道:“今天收成不错,可以熬点鱼汤给你补补……” 山涛走到江寻面前道:“鬼婆是你师父?” 江寻点了点头,便是默认。山涛眉头一挑,道:“你这算是弃暗投明,还是欺师灭祖?” 江寻本不愿提起与鬼婆的瓜葛,因有事相求,只得道:“拜师不过是无奈之举,其中缘由说来话长。” 山涛道:“欺师灭祖就是欺师灭祖,有些事比命重要,莫稻香虽然十恶不赦,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这样做便是背信弃义。” 江寻点了点头,扪心自问便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然会假意拜师,因为江寻眼里活着才是重要的,所谓江湖道义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江寻而言那是奢侈品。 山涛见江寻点了头,便以为江寻听进了自己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你到这里当真只是为了找人?” 江寻斩钉截铁的回道:“是!” 山涛喊道:“大哥们!这位小兄弟寻找故人而来,谁能帮帮他。” 王漫山道:“找谁?” 江寻拱手道:“江欲……” ‘来’字尚未完全吐口,王漫山一把抓住江寻的手臂,一脸神秘的盯着江寻,低声问道:“你是何人?” 江寻心中大喜显然王漫山认识江欲来,当下也不再隐瞒:“实不相瞒,江欲来是我父亲!” 王漫山脸色一沉,道:“你是南宫乃馨的儿子?” 江寻道:“正是!” “怎么回事?”江钟香突然走来问道。 王漫山哑然失笑道:“故人之子!我和他叙叙旧!” 江钟香愣了片刻,便转身离去,江钟香隐约听到‘江欲来’三个字才注意,原来当下的江钟香便是当年的江欲来,西湖之战后他逃出生天,后隐姓埋名成为江钟香。江钟香与江寻相互点了点头,擦肩而过,素未谋面的父子,便是血浓于水彼此也是各不自知。 王漫山搭着江寻肩膀走向一旁,表情肃穆的说道:“我知道江欲来,我们曾是至交好友,很遗憾!他已经死了……” “什么?”江寻失声道,如雷轰顶,本以为要见到父亲却是这个结果,登时不知所措,满脸失落的问道:“他怎么死的?” 王漫山道:“当初被打落西湖时,就已经身负重伤,救上来时,已然失血过多,没几个月就死了!” 江寻有些错愕,失落中带着遗憾。 王漫山面色凝重,心道:当年!我告诉江欲来南宫乃馨因伤心过度导致小产。倘若江欲来知道我们兄妹在骗他,莫说兄弟做不成,就是休了王诗贤也是有可能的。王诗贤已然嫁给了江欲来,绝不能让他知道他和乃馨还有儿子,更不能让你知道江钟香就是当年的江欲来…… 王漫山的心声,被江寻的密宗传音窥测,江寻悲喜交加,一时间酸甜苦辣涌上心来。他本是寻父心切,当真与父亲近在咫尺,他却有些望而却步,江寻瞟了一眼江欲来一种亲切而陌生的感觉令他陷入了彷徨,江寻中心暗道:我未必是受欢迎的,虽然王漫山兄妹自私,毕竟还是帮江欲来走出了与我娘的感情纠葛…… 正像王漫山所想,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搅乱江欲来的家庭。所幸他明白了为什么二十年来江欲来不来找他母亲,原来是被他的好兄弟蒙蔽。 王漫山满脸堆笑道:“贤侄!我与你爹是至交好友,将来你若有什么难事,尽管来找我,刀山火海,我王漫山也会竭尽全力。” 江寻目露寒芒,此刻王漫山在他眼里和南宫叶一样,他娘半生悲凉,便是拜他们所赐。想到此节,他拳头紧握,咬牙切齿,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 忽然!眉头一展,佯作不知,风轻云淡的问道:“我爹有什么交代吗?” 王漫山沉思道:“他说……” “好啊!你这个混账东西,终于找到你了,家里拴不住你了是吗,孩子也不管!老婆也不问,整天像个野狗似的,到处浪荡,整天游手好闲,说你还活着吧,和死人也没什么分别,你还知道家在哪里吗?你就是烧香砸菩萨,不知好歹。 当初瞎了眼怎么嫁给你这混账东西……”忽然大骂声响起,只见一个少妇领着小女孩冲着王漫山大步而来。那少妇长得圆润饱满,一身金银绸缎,便是王漫山的老婆沈万紫和三岁女儿沈君华,沈万紫身后还跟了一少年和一苗条女子,分别是沈万紫的弟弟沈万奇和贴身丫头琼玉露。二人满脸怒气,显然是向着沈万紫,对王漫山充满愤怒与不屑。 沈万紫滔滔不绝的咒骂,一张洁白的圆脸,翠眉大眼若非一脸怨气,便有贵妃的气韵。王漫山如清风拂面,既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半点生气,只是一脸从容地听着,好像在听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故事。 沈万紫见此更加生气,话锋一转,指着江欲来等人道:“你这是叫的什么朋友,一个个就知道附庸风雅,躲在深山中当老神仙,既然如此又何必娶妻生子,还有你那大哥吴元吉没有一点责任心,守个破茶馆整天就知道舞文弄墨,还自命清高,儿子生病没有钱看大夫,有人出高价买他的画他还不卖,还什么竹林七贤,我呸你们这帮人就是自私自利的伪君子。” 沈万紫破口大骂,王漫山笑而不语,似有以沉默相抗之意。 “还有他江钟香,你们倒是一家人,整天不着家,你妹妹嫁了这号人和守活寡有什么分别……”沈万紫提到王漫山妹妹,王漫山脸色骤然一沉,沈万紫见戳到他软肋,当下如黄河决堤,斥道:“你们混到一起,可真是臭味相投,他江钟香只不过是落魄子弟,能是什么正经人,曾经高攀人家……” 啪!忽然间!王漫山一巴掌甩在了沈万紫脸颊,沈万紫一怔,一脸惊愕的望着王漫山:“你居然敢打我!” “妈妈我害怕……”稚嫩的声音从沈君华口中发出。 这一巴掌震惊了所有人,谁也没料到王漫山会打老婆,只有江寻心如明镜:他是想隐瞒江欲来的真实身份,生怕沈万紫盛怒之下把江欲来的事迹说出来,给我听到…… 叨不休调侃道:“王兄向来以‘气管炎’着称,竟然敢对嫂子动手,这是王八打滚--要翻身,让我开了眼界!” “小瘪三!你敢打我姐,看我不把你胳膊打断!”沈万奇叫嚷着便要拔剑,沈万紫一把抓住弟弟,喝道:“玉露!给我杀了这畜生,杀了他……” 琼玉露应了一声挺剑便刺,琼玉露虽然是丫鬟功夫却是一绝,王漫山的功夫大半便是她传授,因此他们即使主仆也是师徒。琼玉露本就替沈万紫憋了口气,动起手来,自是剑锋凌厉,王漫山虽全力以赴,无奈自己的功夫早就被琼玉露看透,可谓是被压着打。当!二人兵刃相接之际,王漫山道:“师父!你真想要我命。” 琼玉露道:“我没有你这种徒弟,你敢对大小姐动手,不可原谅……” 噗呲……突然!王漫山胸口吐出半尺利剑,正是沈万奇为姐姐出气,背后一剑洞穿了王漫山左胸。王漫山专心应付琼玉露已经很吃力,哪里还有分心,这一剑来的太过突然,又是背后发力,登时便中了招。 “啊!”沈万紫失声大叫,拉着沈万奇喊道:“你干嘛?” 沈万奇一脸茫然道:“替你出气啊!他敢打你必须死!”沈万奇十六岁的年纪正是冲动的年华。 沈万紫一把抱住王漫山,心疼不已:“漫山!漫山……”说着泪流满面,不再凶恶而是伤心愧疚。王漫山双眼微闭,面色苍白,气若游丝。 她突然转头怒吼:“我只是说的气话,你当真要杀了他。” 沈万奇倔道:“他敢打我们沈家的人,死了活该。” 沈万紫又急又气,情绪绷不住哭道:“他是谁?她是你姐夫!你别忘了!他可救过你的命!” 原来!沈万奇少时骑马,不慎跌落,被缰绳勒住脖子,千钧一发之际,王漫山斩断缰绳救了沈万奇,由此沈万紫也对王漫山产生好感,不介意王漫山的落魄,下嫁给了他。 第112章 血葬花阵 “玉露!快来救救他……”沈万紫声泪俱下,嘶喊道。 玉露点穴止血,手帕缠着剑身,隔着手帕握住剑身,他长出了口气,剑在胸口,伤及心脉或是流血不止都难预料,她长出了口气,缓缓拔出。 见伤口处并没有鲜血喷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正当她准备用纱布包扎时,突然献血如潮水般喷涌,她忙用纱布捂住,不多时纱布便被鲜血浸湿,背后的伤口更是血流如注,从玉露手中流淌,琼玉露登时面色苍白,失声道:“血流不止……” 沈万紫闻言如雷轰顶,顿时天塌地陷的感觉萦绕心头,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她强行镇定,呼道:“玉露!我求你快救救他,快救他……” 琼玉露以掌代纱,双掌一前一后捂着王漫山的伤口,眼睛变的湿润道:“好歹他也是我徒弟,我封了他天紫膻三处大穴,他还是流血不止,怕是伤了动脉!” “我来给他输送内力!”江欲来突然道。 琼玉露摇了摇头道:“动脉破裂,此刻给他输送灵力只会加速流血。” 沈君华一声声爹爹叫着,早已哭成泪人。 沈万紫手足无措失声问道:“怎么办?玉露怎么办?” 琼玉露沉默不语。 沈万紫大喊道:“他是你的徒弟你就不能想象办法吗。” 血已然从琼玉露指缝间挤出,好似王漫山的丧钟,众人看着却是一脸无奈。 琼玉露用几乎沙哑的声音说道:“大小姐,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吧!” 王漫山面色发白,他吃力地张开眼睛,双目失神,无力的说道:“这下你满意了?” 沈万紫狠狠的咬着嘴唇,直到嘴唇发紫,少血鲜血流出,平日里也会咒骂王漫山不得好死,真到了阴阳两隔的时候,却是这般无助,这般心如死灰,她哭道:“我不让你出门,并非要控制你,我是怕那天你出门后再也不回来,倘若……” 王漫山打断了她的话道:“我知道你待我好,我是你们沈家的上门女婿,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时常让我妄自菲薄,我只能用逃避和烈酒麻醉自己,你是个好女人,不要为我守寡!” 伏地内径中的寒热法可以快速愈合伤口,江寻已经多次尝试,但他对王漫山充满敌意不愿出手相助,一种报复的快感让他暗自窃喜,正当他冷眼旁观时,王漫山突然指着自己,江寻一愣之下走到身前, 王漫山死死抓着江寻手腕,望了眼江欲来,又转向江寻,似有要说出江寻身份之意,欲言又止,无力开口便闭上了双眼,突然之间江寻动容,想到王漫山说的‘寄人篱下’,顿时同病相怜,他一把推开琼玉露,还有少许献血流出,江寻双掌贴在伤口处,以寒热法为王漫山修伤,不多时,伤口便和好如此。 惊的琼玉露失声道:“天下竟有这等奇功,片刻间能使伤口愈合如初?” 江寻道:“这是一种压缩时间的疗法,我们的一刻便是他的数月,治愈快,但有损阳寿,只是不知道内部内修复到什么程度,还需要你们输些灵力给他。” 江欲来二话不说,手掌在王漫山背心一推,便给他输送灵力。 不多时王漫山嘴角微微一颤,眼看有了生机,沈万紫喜极而泣,随后嗔道:“沈万奇!你下手怎么没个轻重!” 沈万奇满脸不服的说道:“死就死了呗,干嘛大惊小怪的,我们沈家什么样的女婿招不到,为什么偏偏是这个酒鬼。” 沈万紫登时大怒,啪的一声,一巴掌扎扎实实的丢在了沈万奇脸上:“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看你娘把你惯的还像个人吗?还有半点人性吗?” 沈万奇怒吼道:“我说的是事实,帮你出气你反而怪我?我就不明白了,区区一个酒鬼,天天惹你生气,你居然还护着他?” 沈万紫丝毫不逊叫道:“那你干脆连我也杀了,沈万奇你给我听着,如果他王漫山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沈万奇一怔,目光变得暗淡,好一会说道:“对不起!姐姐……我错了!” 叨不休道:“好小子!有两把刷子!” 山涛大笑道:“我兄弟!自然是深藏不露。” 叨不休道:“错!错!错!首先你们刚认识他算不上你兄弟,其次人家都已经露一手了,还说什么深藏不露。” 叨不休喜欢抬杠,话接下去便是没完没了,山涛笑道:“是是是!你说啥都是对的!” 叨不休道:“错!我也会有说错话的时候……”便要滔滔不绝理论一番,见山涛不在理会,便转开话题道:“今天的煞气好重,先是老刘断指,在是王老四险些死在小舅子手上,我们今天聚义本是防备强敌。这下好了,敌人没来,我们先倒下两人。倘若敌人此刻来……” 叨不休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众人扭头一瞧,只见一男一女,脚踏竹竿,飞身而来,身后跟着八名素衣汉子几经纵越便到了身前。那男子正是公良羽,女子依偎在公良羽身后,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那女子身条清瘦,眼含秋水,虽没有庄生端庄倾城,却妩媚带着灵动。 八名汉子一字排开,严阵以待。 叨不休道:“后辈中有如此身法的恐怕非仙天门第一公子莫属了!” 公良羽拱手道:“在下公良羽,奉家父之名请竹林七贤到云龙山一会。” 叨不休道:“一会?恐怕是有去无回吧?” 那女子道:“竹林七贤在江湖也颇有名气,连去仙天门做客的胆量也没有吗?” 公良羽道:“画影!不得无礼!我仙天门的百凤堂招揽天下贤士,求贤若渴,各位都是有志之士,理应出世,大展宏图,何必虎啸山林,做个碌碌之人。” 叨不休道:“多少人攀龙附凤也进不了百凤堂,而我七人只是寄情山水的碌碌之辈,竟劳驾第一公子亲自相邀,恐怕不仅是求贤若渴这么简单吧。” 公良羽道:“百年前武道宗师梵净天创作惊世骇俗《八十八仙图》要诀,并有画圣之称的吴道子代笔创作了图谱,而吴元吉不正是吴道子的后人。” 叨不休道:“哈哈……你果然是冲着我大哥来的,首先我大哥的先祖是不是吴道子有待商榷,其次便是却有此事,吴道子未必会临摹‘仙图’传语后人,恐怕要让少主失望了。” 公良羽抬高声音道:“请吴前辈出来一叙!” 叨不休道:“我大哥神龙见首不见尾,连我们也不知道他的去向,你还是打道回府吧。” 公良羽道:“吴前辈的身份早已在江湖上不胫而走,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有江湖各派以及牛鬼蛇神,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你们想安身立命恐怕也难,放眼江湖除了仙天门,还有哪派可以保你们周全!” 叨不休道:“终于亮出真章了,实话说!我七人逍遥惯了,不愿受人约束,承蒙门主厚爱,不能为仙天门效力,少主请回吧。” “我要是硬请呢!”公良羽冰凉的口气中带着霸气,话音落地,画影一摆手,八名汉子分占八方,如八卦方位一般将众人围了起来。与此同时叨不休等人将王漫山等人围在中间保护起来。 “娘!我害怕!”沈万紫稚嫩的声音略显颤抖,沈万紫本是大家闺秀,对舞刀弄枪的事也不多见,心中自是没底,但还是壮着胆子安慰道:“不怕!有娘在!”沈万奇却显得异常兴奋蠢蠢欲动,被沈万紫死死抓住臂膀,琼玉露在给昏迷中的王漫山输送灵力,江寻早已隐在草丛中。 叨不休笑道:“强盗抢财,仙天门抢人!”话风中透着讥讽之意。 画影道:“仙天门抢人‘财’。” 呛的一声,剑光闪烁,八剑齐出,与江欲来等六人斗在一起,一时间剑光闪烁,刀剑声不绝于耳。刘伶与江欲来剑术较正打的快、准、狠。叨不休与山涛步法敏捷,上蹿下跳,左闪右摆,让对手吃不准方位。而阮丁剑法则随心所欲,剑招变幻莫测。五人各有特色,剑锋过处,习习生风,吹动青竹上一片片绿叶飘落。 劲风声、剑击声、落叶声交相呼应,剑走二十余招,惨叫声伴着飙血,八人已是三死四伤,顿时煞气锐减,正当众人舒了口气,准备应付公良羽的攻击时,突然林中又飞出八人,经过一番厮杀只要有人倒下便有人从林中飞出补充上来,经过三论他们发现对手并没有想象那么强,便开始放手大杀,二十招杀一人转为十招,而刘伶更是三五招便解决一人,竹叶飞落,血染红了竹叶,十几轮下来已经倒下四五十人,或当场毙命,或重伤不起,却还是有人源源不断的补充。五人虽然没有受伤,却是杀全身发麻,暗无天日。 叨不休突然大骂道:“这他娘的人怎么源源不断补充进来。” 刘伶道:“血葬花阵!” 叨不休奇道:“什么血葬花阵?” 江欲来道:“人海战术!以人数的优势,组成敢死队,直到被困得人灵力枯竭而死。” 叨不休不屑的说道:“就这战斗力,死多少人也是白白送命!” 江欲来道:“雄踞长白山的黑道头目乔氏三兄弟与拜火教前任教主号称‘烽火狼烟’之称的白苍,皆是困死在血葬花阵下的。” 山涛惊道:“他们的功夫也不过如此,这阵法有这么厉害吗?” 叨不休抢过话道:“为什么不一拥而上?” 江欲来道:“温水煮青蛙!后面的人会越来越厉害,而且人群中还会暗藏高手,只等我们筋疲力尽放松警惕时,一击而中。” 叨不休道:“不断有人倒下,也不断有人补充,这……谁能吃的消,这种打法不是耍流氓吗?” 江欲来道:“既给你希望,又让你无法翻身。就像虎落泥潭,便是高手也会越陷越深。” “各位!还要苦苦挣扎吗?”公良羽的声音突然响起。 叨不休咬着牙喊道:“你老子我和你死磕到底,我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绝不屈从。” 愤怒的叨不休出招不留后手,得手便会击杀,只见他一剑劈下,砍入对手脖颈,那人没来的惨叫便应声倒地。这一剑发出他只感觉手腕酸软全身发麻。没有半点喘息之际,另一人已然杀到。 随着仙天门杀手舍生忘死的扑来,叨不休、阮丁二人是一对二,体力难支,听的噗噗两声,二人先后负伤,叨不休伤在肋部,阮丁伤在左肩,跟着山涛大腿中了一剑,随着三人相继负伤,气血外泄,剑锋瞬间低落、刘伶的断指开始有鲜血溢出…… 忽然一人舍弃叨不休,转战江欲来,江欲来以一敌三,剑气肆虐,吹的四人咧咧作响,银剑乱舞,斗得难舍难分,众人只听得打斗声,却看不到如何出招,忽然一声惨叫,精光中两道鲜血横飞,一人被江欲来洞穿胸口当场毙命,同时江欲来也被右手边的汉子刺出,在江欲来左肋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伏在草丛中的江寻心中一紧,手持承影剑,他盘算着以迅雷之势突然袭击,挟持公良羽,正要杀出,忽然一只手按住在了他的肩膀上。骇然回头,竟是一个熟悉面孔,风击鼓! “你……”江寻惊了一声。 风击鼓魅笑道:“背后偷袭,恐怕也会变成螳螂捕蝉……” 江寻惊讶之下顺着风击鼓余光望去,只见林中树冒上潜藏着七人,江寻心中一惊,自己的位置早就暴露在七人的视线下。 风击鼓一把抱住江寻,霍地一滚,二人便滚到了小沟,正躲过了七人的视线,跟着说道:“何况!公良羽修炼的潜移默化,可以察觉周围十丈外的气场……” “呀!”突然一声大喝在耳边响起,只见沈万奇腾跃而起,偷袭公良羽,剑锋咫尺,却见公良羽身影一颤,剑刺虚影,忽然背后一沉,飞出数丈,摔得人仰马翻,口吐鲜血。他本是想偷袭,却在一瞬之间,被公良羽绕到身后,狠狠的踹了一脚。 自己只专注战局,没曾想自己的位置早就暴露了,当下脊背一阵发寒。 沈万奇抹去嘴角鲜血苦笑道:“差一点……就被我偷袭成功了。” 公良羽轻蔑一笑,画影道:“少年!不是同一段位的人,便是有可乘之机,也是卖个破绽,引你上钩,这叫降维打击。” 沈万奇涉世未深,心存侥幸,闻言陷入了沉思…… 第113章 父子无声 “他们来了多少人?”江寻问道。 风击鼓道:“这种机密性的问题你也敢问,莫说我不知道,我就是知道了,也不敢告诉你啊,我劝你还是不要趟浑水了。” 江寻道:“我有无法置身事外的理由,知道你一直在护我周全,老实说,你是不是南宫府的探子?” 风击鼓漠然一笑道:“我师从葛洪!” 江寻闻言动容,失声道:“怪不得,怪不得你多次帮我,原来我们是同门。” 风击鼓继续道:“怕有辱师门,所以我一直不敢承认我与葛洪真人的关系……仙天门出动两千多人!” 江寻倒吸了一口凉气,两千多人足以打一场规模不小的战斗,看来公良羽是志在必得。 风击鼓继续道:“还有百凤堂的高手神出鬼没,公良羽身边的女子名叫画影,便是血葬花阵的指挥,其功夫不在公良羽之下。” 江寻登时哑口无言,沉默半响又道:“公良羽已经拿到了仙图,为什么还要找竹林七贤协助?” 风击鼓冷声道:“说明公良羽志向不小!”跟着妩媚一笑:“你觉得姐姐人怎么样?” 江寻思索片刻道:“你多次帮我,于我而言,便是朋友。” 风击鼓道:“可你骨子里还是鄙夷我的对不对?” 江寻冷声道:“不只你,也包括我自己,我本想做顶天立地的义士,可我涉足江湖以来便处处受挫,什么尊严、什么面子,为了生存只能苟延残喘,说是如履薄冰也不为过,江湖是一台绞肉机,让我们都活成了自己讨厌的那个人。” 风击鼓感同身受,轻抚着江寻脸颊道:“若非生不逢时,或许我们可以做个神仙眷侣。”叹了口气又道:“《八十八仙图》暗藏玄机,八十八招看似简单,若不能窥测其中玄机,便是练了也竹篮打水,更何况他还没有拿到心法口诀。” 江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噗!一把利剑,吐着剑气斜着向上一挑,阮丁胸口划过。阮丁大叫一声摔倒在地,那汉子快步跟上,不留喘息之机,利剑横扫,削向阮丁脖颈,阮丁倒在沈君华旁边,这一剑杀出便是一剑两命,那汉子丝毫没有留手之意,剑光一闪便扫了出去…… 噗呲一声!热血飞溅,众人惊住,阮丁更是吓得脸色苍白,剑没有落在自己脖子上,反而是那杀手被人一剑穿心,利剑从后背入胸前出,鲜血顺着剑锋流淌,血腥味弥漫,那杀手奸笑的表情僵住,扑通一声倒在血泊之中,手刃他的竟然是公良羽,众人皆惊,霎时间!噤若寒蝉,沈君华吓得面色苍白一头扑到了沈万紫怀里,沈万紫呆若木鸡。 公良羽长剑一转,甩掉鲜血,还剑入鞘,眸底闪过一道凌厉的寒芒。 画影惊道:“少主!您杀错人了!” 公良羽口气冰冷的说道:“嗜孩童者不赦!” 画影一摆手退去血葬花阵上的八人,含情的望着公良羽柔声道:“我从没见你心软过。” 公良羽道:“成人的事,不要牵扯小孩。” 画影娇声道:“人家知道错了,干嘛这么生气,你这么喜欢小孩,不如……我给你生一个。” 江欲来若有所思的望着公良羽,公良羽看起来二十出头,他儒雅中带着狠辣的性格,有着霹雳的手段却不乏对儿童的责任,各种性格凸出显得尤为复杂。 公良羽拱手道:“无意冒犯,如此拼杀下去,各位也无胜算,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占尽优势的公良羽提出‘就此罢手’自然按照他的意思乖乖就范,众人面面相觑,身上血迹斑斑,有自己的血也有对方的血。随着阮丁倒下,叨不休与山涛皆伤的不轻,只有江欲来与刘伶还有些战斗力,眼下情景似乎除了投降也没有别的选择。 叨不休突然道:“就此罢手?怕是你带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吧。” 画影仰面笑道:“无知者无畏,无畏者无惧!” 叨不休道:“哼!仗着人多,打消耗战算什么本事,什么仙天门第一公子!只不过是有一个好爹的纨绔子弟。” 公良羽身身影一身,直奔叨不休而来,叨不休骇然之下提剑便砍,电光火石间从公良羽左肩砍入右肋,只听呛的一声,伴着精光闪过,利剑已然横在了叨不休脖颈上。原来叨不休只是砍在了公良羽的虚影上,公良羽闪身左侧,未见他如何出招,却钳制了叨不休要害…… 画影讥讽道:“你连一个纨绔子弟也不如吗?” 叨不休心中骇然,他万难预料眼前的年轻人看起来文文诺诺,说话轻声细语,出招竟如此神速,他强压惊讶,道:“我有伤在身,打败我算什么本事。” 公良羽本不屑于出手,但他要降其人,收其心,这才出手,见叨不休如此嘴硬,收了剑便也不再理会。 画影道“只有懦夫才会从别人身上找问题!” 叨不休被讽的脸颊发烫,却强装镇定,硬着头皮道:“天下第一公子!何必招揽几个懦夫?” 画影道:“白凤堂招揽天下奇才,自然是鱼龙混杂、各有所长,即便是九流中的戏班子。也有他的用处。”话外之意便是嘲笑竹林七贤是戏班子。 叨不休苦笑道:“吹拉弹唱自然不在话下,独独缺个跳舞的,我看画影姑娘身姿绰约,婀娜多姿,怕是歌舞出身吧。” 画影见叨不休无理也要搅三分,说了句:“我们会有机会合作的!”转过身便不再理会。 “为表诚意我的人已经撤出,如何选择请各位裁决吧!”说话间公良羽接过一片飘落的竹叶向江欲来抛去。 江欲来长剑一挑,竹叶被斩为两半。 画影冷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披帛一摆,粉红色的魂牵帛如玉带一般在劲风呼哨作响,七人横空杀出。看那七人如洪水猛兽般破风而来,气势鄙人。 江欲来大喊一声‘保护他们!’迎上前去,刘伶默契的与其同步杀出。七人半空翻飞,奇特的兵刃在手中飞旋,虎虎生风,看的二人眼花缭乱,霎时间!七道黑影一闪,如魑魅一般,风驰电力,便拿住了二人要害。 七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身上脸色布满刺青,看不出真实样貌,只看的长相怪异,令人望而生畏。兵器也是奇特双叠刀、孔雀镰、泰和弓、鸳鸯钺、龙吟抓、月牙刺、龙头杆。 未交一招,便被人擒住,虽然有身负重伤的缘故,却也技不如人,江欲来叹道:“七位武功超群,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画影道:“他们是聋哑人,人送外号‘清凉山七鬼’,与你们竹林七贤也算旗鼓相当,素有‘正七贤邪七鬼’之称,而七贤今日的表现却些让人失望,除了你们二人还算有模有样,其余人不是夸夸其谈,便是不堪一击,依着我竹林七贤还是就此解散,各回其家生儿育女。” “放肆!”一声震天怒吼在林中回荡,却见一人越过屋顶,手掌一推,劲风凛冽,灵力如波充斥七鬼,七人翻身而起,迎着来人,半空中便交了手。 那人手持竹竿,竹竿的一端嵌着一只刻刀,挥舞起来轻便灵敏呼呼作响,灵力加持竹竿如铁一般坚硬与七鬼的兵刃向击也毫不逊色。 众人齐呼‘大哥’,此人正是吴元吉,公良羽双手后背,目不转睛的盯着此人。此人号称‘画痴’,便是在书画家有很深的造诣才有此号,原以为是仙风道骨清秀飘逸的形象,此人却是三大五粗,虎背熊腰,一脸的络腮胡子,好似张飞在世,很难想象这种形象竟然是画术非凡之人。 江寻眼前一亮此人曾有过一面之缘,便是在城墙上挑灯夜画之人,难怪人称‘画痴’,为了在城墙上画一副仙女飞升图,他废寝忘食,如此专注之人当真担得起一个‘痴’字。 吴元吉以一抗七,斗在一起,招式大开大合,灵力激荡,劲风凌冽。吹的竹叶上下翻飞。七人身法诡异,狼奔豕突寻机而入,斗的难解难分。 忽然!一高挑男子双手持着双叠刀,在掌中飞转,好似两张飞盘,从左后方杀出,吴元吉感知杀气,一招回马枪,竹竿与双叠刀绞在了一起,叮当作响,忽的!竹竿上的刻刀灵力一吐,刺啦一声渗入高挑男子胸膛,登时鲜血外溢。 那人一声惨叫翻身而去,掀开衣服一瞧,四方形的血痕,血肉模糊,白骨森森。细心一瞧,却是一幅缩小的山水画。原来吴元吉痴醉绘画木雕,便将木雕的手艺与灵力结合,创造了一套灵力成画的精妙武学。 二人交手虽然只在一瞬间,却有一壮汉手持鸳鸯钺向吴元吉左肩看来。眼看吴元吉多少不急,江欲来健步如飞,一脚踢在那人手腕,虽是得手,却难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突然左腿一沉,一胖子扣住他的左脚脚环,强壮的臂膀一摆,转了一周,跟着抛向半空,一鬼见机,泰和弓一仰,连发两箭,噗噗!两声正中江欲来背心,待发第三箭时,背后一沉扑倒在地,弓箭洒落一旁。正是江寻以迅雷之势,一脚踹在他背心。 跟着!江寻跃起,脚踏玄虚,如履平地,扶摇直上,正准备截住江欲来。突然一道身影闪在江寻面前,画影拖着长长的披帛,如仙女飞天,江寻的一苇渡江以足为翼已有小成,半空中亦是追风逐电,瞬间便与画影撞在了一起。他救父心切 ,顾不上画影挣扎,一把抱住画影,猛地一冲,一把拖住江欲来背心。 一落地便松开画影,忙去查看江欲来伤势,两只短细钢箭,如肉不浅,登时一阵透骨酸心。 画影惊道:“你这是一苇渡江?” 江寻忙着给你江欲来疗伤,无暇理会。画影手臂一摆,魂牵帛射出,瞬间如灵蛇般缠住了江寻脖颈,江寻正给江欲来疗伤,若是突然终止伤口极有可能破裂,当下一面抓着魂牵帛,一面硬着头皮给江欲来输送灵力。 公良羽道:“我与江兄缘分不浅啊!” 画影道:“奥!原来你就是江寻,你抱了我,可要对我负责呦。” 公良羽道:“这位姑娘是朝歌名旦画影,能歌善舞,温柔体贴,江兄若是喜欢我来做媒如何?” 画影撇了撇嘴道:“少主!你倒是真舍得人家。” 江寻沉吟道:“多谢公良兄,小弟福浅命薄,无福消受。” 画影道:“少主这么器重你,你定有过人之处。” 画影一拉魂牵帛,江寻便被强行拽到身前,江寻足下生风练踢三招皆被画影夺取,江寻挣开魂牵帛道:“姑娘的功夫也不在我之下!” 画影撩了撩秀发:“我那会什么功夫,不过跳只孔雀舞罢了。” 说着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与江寻斗在了一起,江寻担心江欲来伤势,不愿与其纠缠,出手便是篷步生风,星驰电走。画影却是闪身如魅,轻松躲过。 她妙态绝伦,玉洁冰清。美丽的舞姿时而闲婉柔靡,时而机敏迅飞,时而体轻如风,眉目传神既有端庄韵味,又不乏妩媚妖娆。披帛飘荡,移形换影看的江寻眼花缭乱。江寻速度虽快,画影飘忽不定,连发数招,却是招招落空,便要撇开,画影又赶了上来,似有猫戏鼠之势。 江寻又急又怒,踏虚而上,右手一抄,拿住魂牵帛一拉,魂牵帛带缠着上衣一动,登时画影香肩外露,画影眼神中闪过一道寒芒,她手握魂牵帛一拧,瞬息之间,原本柔软的魂牵帛变得坚硬如铁,江寻只觉掌心刺痛,手中魂牵帛拿捏不住,登时脱手。画影手臂一摆,魂牵帛磐石一般击在江寻胸口,江寻瞬间倒飞出去,足踏空虚,才免于栽到。 登时!胸口一阵胀痛,掌心中也多了一道细长的口子,霎时间血流如注。江寻拳头一握用以冰肌术暗自调理,眼见江欲来还在流血,生命垂危,顾不上画影便忙不迭的闪到江欲来身前,一手拔箭一手运力,只需要片刻功夫便可以愈合伤口,画影哪里肯给时间,魂牵帛如钢鞭朝江寻背心招呼。 鲜血从江寻嘴角溢出,江欲来一把抓过江寻的手,无力的说道:“小兄弟!你仗义相助江某深受感动,死则死矣,没什么大不了,你不要趟这趟浑水,快走……” 江寻道:“江大侠!你可还有什么遗愿?” 江欲来想后扭了扭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没有!” 江寻从他心底隐约听到了‘乃馨’二字,顿时五味杂陈,心道:原来!你一直记挂着她,便是娘苦苦等了二十年也值了…… 第114章 空山鸟语 江寻硬扛了十余鞭,争取了片刻时间,修复了江欲来伤口。 \"唿\"的一声响,魂牵帛再度飘落之际,江寻身形骤转,如同猎豹捕食般迅猛,一把攥住魂牵帛,手腕一抖,力量迸发,紧随其后的是他疾如闪电的箭步,右脚重重踏地,借力一蹬,\"啪\"地一声清脆,结结实实地踹在了画影的腹部。画影身形顿时失控,向后仰去,半空中强行翻转,试图卸去这股巨力,但终究难敌这雷霆一击,落地时单膝跪地,随即因惯性向后滑行数丈,尘土飞扬中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画影被江寻偷袭,不怒反笑,用扭曲的声音回道:“你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公良羽冷声道:“江兄!你当真要和我作对?” 江寻道:“我不想与任何人为敌,不过!竹林七贤……你不能带走!” 公良羽眉头紧锁,眼中寒光闪烁,透露出不容小觑的杀意。见状,画影再无丝毫犹豫,对江寻发起了猛烈的攻势,手中的魂牵帛仿佛拥有了生命,时而化身为蜿蜒游走的毒蛇,迅猛暴起;时而变为锋利无比的刀刃,刀光剑影交织;时而犹如怒鞭狂舞,鞭声轰鸣震耳欲聋;时而又似飞索缠绕,令人难以逃脱。 画影的技艺展现得淋漓尽致,每一次舞动都充满了变化与威胁。而江寻则身形灵动,步伐大开大合,把一苇渡江的绝技使的出神入化,在错综复杂的魂牵帛攻势中自如穿梭,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既展现了他过人的身法,也透露出他对战局精准的把控力。 “好小子!前途不可限量。”江欲来见江寻身法绝冠古今,忍不住赞美道。 江寻心中一喜,随即苦涩上头:就为你一句赞美,我就要为你拼命,只因你是我爹…… 眼见拿不住江寻,画影不再强攻,她眉目生情,肤白如雪,一只孔雀舞跳的娇艳惊人、妖娆多变。见画影这般诱人,一时间!江寻心乱如麻,想到二人抱在一起场景,幽兰扑鼻,沁人心扉,不由自主的慾火煎心,江寻咬紧舌尖,努力使自己清醒,心中暗道:冷静!她在使用魅惑术…… 江寻如纵壑之鱼,好似不受重力牵绊,不分上下在半空中任意穿梭。 忽而!画影双臂一展,右腿一提,整条玉腿便裸露在外,牵魂帛在她舞动下,如神龙盘柱一般,螺旋而上,飞卷江寻,江寻蜿蜒窜梭,正冲出帛圈,画影摄魄一笑与江寻四目相接。 瞬息之间,魂牵帛的另一端犹如灵蛇附体,猛然间!缠绕上了江寻的腰际,随后猛然收紧,江寻背上的旧伤隐隐作痛,使得他的动作不禁微微一顿,略显迟缓。他试图猛然向前冲刺,却不料脚踝被魂牵帛精准地锁住,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 画影见状,手腕轻轻一抖,一松一拉之间,江寻的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如同断线风筝般摇摇欲坠。 紧接着,画影手臂一挥,魂牵帛巧妙地绕过江寻的右足,将他的双腿紧紧束缚在一起,令他动弹不得。 随后,画影身形一展,施展出一招旱地拔葱,整个人跃上半空,脚踏在江寻的胸膛之上,借助下坠之力,如同流星陨落,伴随着“呼”的一声呼啸,急速下落。 最终,“砰”的一声闷响,把江寻踏进了泥土之中,霎时间!尘土与落叶四溅,江寻的身体深深陷入泥土之中,四周的竹叶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吹得翻飞起舞。 画影瞧着江寻背影,已是筋骨尽折惨不忍睹,暗叹道:“可惜了!” 公良羽回道:“不为我用者,死不足惜。” 吴元吉也在七鬼疯狂攻击下丢了刻刀,给人拿住了,江欲来等人早已没了战斗力。 公良羽嘴角一扬,道:“七贤,请!” 突然!二胡声响起,石破天惊,众人闻之一惊,一瞬之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声音婉转。 江寻竟然死而复生一般,突然暴起,周围劲风凌冽,狂卷着尘沙落叶,江寻如狂风骤雨一般,双目猩红,怒发冲冠。一把掐住画影的脖颈,猛然一冲,撞向绿竹,咔咔连响,七八棵竹子一瞬之间被拦腰撞断。画影好像一只小鸡落在虎口,只有惨叫声,没有还手力。 公良羽身形如电,猛然间一剑挥出,直指江寻背后,然而就在剑锋即将触及之际,江寻身后竟诡异地浮现出一面气墙,无形却坚韧,将公良羽的剑意隔绝于三尺之外,令其无法近身。 公良羽眉头微皱,随即施展出潜移默化的绝顶轻功,身形变得飘忽不定,巧妙地绕过那层气墙,一掌蓄满灵力,迅猛无比地推向江寻。 就在这一掌即将命中之际,江寻仿佛背后生有慧眼,手臂竟能精准无误地向后一挥,“啪”的一声脆响,两人的双掌在空中激烈碰撞,激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灵力涟漪。 江寻的双足陷入地面,四周尘土飞扬,显示出这一击所蕴含的恐怖力量。然而,更令人震惊的是,江寻非但没有被击退,反而借助这股力量,将公良羽那足以撼动千斤巨石、满载深厚灵力的一掌反弹了回去。 公良羽虽灵力深不可测,加之全力一击的惯性冲击,却仍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反震之力震得身形一晃,不得不连连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公良羽骇然暗道:不可能…… 七鬼见状,放弃吴元吉,果断向江寻攻来,江寻如同一头癫狂的猛兽浑身充满能量。周身凌厉激荡,双掌中电闪雷鸣。七鬼翻腾跳跃间反复进攻始终无法近身。忽然一壮汉摆了手势,登时七刃齐发,如同七道闪电,从四面八方刺向江寻周身的气墙,灵力相击声吱吱作响,兵锋处星火四溅。饥渴的兵刃缓缓向江寻推进…… 原来如此,一道常人无法察觉的游丝,映入了公良羽的目光中,游丝从从上而下接入江寻神庭穴,原来有人暗中给江寻输送灵力,才让他有了超常发挥…… 看破玄机,公良羽蓄势以发,登时一股灵力辐射而出,如同一把巨大的板斧砍相游丝。霎时!七刃好像洞破冰层一般,猛然进了一尺。瞬间便抵在了江寻面门,胸口,关节,双足的要害之上,相距寸余,兵刃煞气如火舌一般,灼射的江寻全身一阵刺痛。 江寻也在突然之间感觉全身酸麻,好似盛满水的缸被打破了一般,灵力泄尽,他咬着牙凭借意志坚持,只要稍稍松一口气,顷刻间便会被大卸八块。不觉间,耳鼻喉纷纷出血,耳鸣眼拙,好似风中残烛,死亡的气息弥漫,瞬息之间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一个名字在耳边响起‘纸鸢’。 突然!一股无名之火燃烧起来,江寻大喝一声,雷声轰动,百丈内竹子为之一颤,背后居然出现一个巨型虚影,那虚影捶胸狂怒仰天咆哮,煞气鄙人横扫四方,以吹呼拉朽之势,吹卷残云将七鬼震出数十丈之外。 煞气波及众人纷纷后退,公良羽被顶了数丈,方才扎稳脚跟。又惊又畏的寒芒中透出一丝喜悦:江湖上竟然潜伏着这等绝冠古今之人,此人功力已达化境,封神上层段位,人的极限,倘若此人肯为仙天门效力,何愁一统江湖不成。 “血葬花阵!”公良羽一声令下,八人纵身飞出,此刻!江寻已是筋疲力尽,便是一个孩童也能要了他的命,忽然一个光影如陨石般从天而降,正是龙眠公,八柄指向江寻的利剑的被无名的力道吸引了一般,纷纷刺向龙眠公,龙眠公不挡不架任由其此来,只听呲呲声作响,八刃刺在龙眠公身上,如冰剑入火,竟然融化如泥。 “住手!”公良羽目的原就是引出幕后黑手,目的达到便喝止手下。 心中暗道:此人果然是深藏不露……有道是大隐隐于市,此人有如此造诣,到底是何方神圣? 龙眠公道:“竹林七贤不过附庸风雅,沽名钓誉,他们对你不会有太多帮助,我跟你走如何?” 公良羽稍稍思索片刻,应道:“谨遵前辈吩咐!” 龙眠公盘膝而坐,悠扬的二胡声随即响起,曲目《空山鸟语》。 霎时间,乐声仿佛化作了小桥流水,潺潺流淌于静谧的山谷之间,意境深远而优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超脱尘世的宁静,让人心旷神怡,仿佛置身于一幅淡雅的水墨画中,感受着大自然的和谐与美好。 竹林七贤、清凉山七鬼、江寻、画影、沈万奇以及血葬花阵的幸存者如雨后春笋纷纷苏醒。 刀伤剑痕、五脏六腑也在乐声中迅速愈合,见王漫山苏醒,沈万紫惊喜万分,死死抓着他的手腕,生怕一松手王漫山便跑喽…… 龙眠公一曲二胡,令死者安息,伤者愈合,闻者神清气爽。 画影手搭在公良羽肩膀,公良羽一惊,好似看到了鬼魅一般上下打量一番,竟是容光焕发,毫发无伤,公良羽暗惊道:此人竟能将五音与五脏结合,以乐治伤,堪称一绝。 “怎么!少主不认识我了?”画影挽着公良羽的胳膊娇嗔道。 公良羽这才回过神,道:“你可知此人来历?” 画影沉思道:“闻所未闻,恐怕是在几十年前就退隐的高手,亦或是龙眠市井,未曾成名,问下门主吧。” 公良羽双手背后,右手食指敲着左手手背,沉吟道:“纸鸢翁?龙眠公?” 江寻见江欲来已无大碍,心中又悲又欢,本想默认离去,被龙眠公一把抓住:“听说仙天门的云龙山高耸入云,风景奇绝,跟我去瞧瞧!” 江寻愣了片刻,他虽然忌惮公良羽,有龙眠公支持,但他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龙眠公特意拉着自己,定然另有深意,当下便痛快的答应了。 七贤望着公良羽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叨不休有感而发道:“今天算是长见识了,想不到龙眠公肯为区区一少年出山,不知此人是什么来历?” 吴元吉正出神,忽然一人从身后袭来,仓促中吴元吉转身一掌,啪的一声二人掌力相接,那人翻身落地,众人大惊之下异口同声道:“鬼婆!” 鬼婆嘿嘿一笑:“竹林七贤也不过如此!” 叨不休道:“偷袭也算本事?卑鄙!” 吴元吉抬手一瞧,掌心阴云密布,正是黯夜惊魂掌之毒。吴元吉掌心运力一吐,顿时一团黑气从掌心渗出。 鬼婆得意道:“黯夜惊魂掌是无法逼出来的,你不如学学刘伶,自断手腕!” 呛!剑光闪烁,刘伶已然杀出,鬼婆并不想与其就此,翻身躲过,使出蝎子游墙的身法,飞窜而去,远远的留下一句话:“吴元吉!我会来找你的……” 江欲来等人准备为吴元吉运功驱毒,吴元吉摆手道:“黯夜惊魂掌的毒排不出来,她既然想从我身上获取八十八仙图的秘密,我暂时是无大碍的。” 叨不休道:“大哥倒是想的开,不过事已至此,这竹里馆恐怕已经不安全了,咱们还是另起炉灶吧。” 吴元吉眉头一锁,斩钉截铁的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绝不离开这里。” 搜!话音未落,流光一闪,一枚银色飞镖打到了面门,吴元吉被鬼婆偷袭,原本就很警觉,但这枚飞镖来的甚急,吴元吉躲闪不及,千钧一发之际,左侧一股劲力射出,哄得一声改变飞镖方向,突突突!飞镖连穿两竹后盯在了竹竿上。 吴元吉放眼一瞧,失声道:“鱼骨镖!” 这时!一大汉跳出,轰隆!对着射镖的方位打出一掌,正是朔方的天罡震阳掌,跟着手臂一收,掌风如网,裹挟着黑衣人,那黑衣人倒也不挣,顺势袭来,篷步生风,连发数脚,踢向朔方面门,朔方掌风雷动,以拳克脚,双方各出所长,缠斗在了一起,啪!啪!啪!拳拳到肉,以刚克刚。 忽然!那黑人旋转一拳,右足猛然一蹬,朔方送出一掌,这一掌劲力中夹杂着天罡真气,啪的一声脆响,如同一记响雷在那黑衣人足底炸开,那黑衣人借着天罡之力顺势飞旋一冲,遁入了林中…… “多谢朔大侠出手相……”吴元吉话音未落,朔方已然纵身追了出去。 吴元吉惊道:“恐怖如斯!此人竟能从天罡震阳掌下逃生,功力已在封神段位了。” 刘伶冷声道:“天印!江湖上最神秘的组织!” 吴元吉叹道:“江湖纷争,生生不息,六十年后我们谢幕,豪杰更迭,斗争依然如此!” 叨不休:“大哥所言极是!” 第115章 左影 朔方为探秘天印行踪,不辞辛劳,在竹里馆周遭隐匿守候多日,终见天印现身,岂有轻易放手之理?他紧追不舍,即便那黑衣人右足已受一掌重创,其速度却丝毫未减,二者之间保持着数十丈的微妙距离,朔方一口气急追三十余里。 猛然间,黑衣人身形一展,窜入了一处隐蔽的村寨之中。朔方紧随其后,一记重脚踹开寨门,只见门内景象却是一片死寂,空无一人。 步入后院,眼前所见更令人心惊:杯盘散落一地,杂草丛生中透露着荒废的气息,而院子中央,一堆篝火熊熊燃烧,映照着四周,火光中可见地上斑斑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昭示着这里不久前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 朔方环顾四周,眉头紧锁,大喝一声:“出来!” 紧接着,他双掌猛然推出,刹那间,一股霸道无匹的罡气,自掌心汹涌而出,如同狂龙出海,横扫四方,一时间!风起云涌,气势惊人。 就在这震撼人心之际,四周忽地跃出十余人影,他们身形矫健,从各个方向包围而来。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为这紧张对峙的场景镀上了一层金辉。刀光剑影交织,刀锋闪烁间带着呼啸之声,划破空气,激起阵阵尘沙与杂草,天地间仿佛被这股力量搅动得混沌一片。 而在这混乱之中,不时有火光迸射而出,企图穿透这紧张的氛围,却无一不被那天罡真气形成的无形壁垒挡在了一尺之外,根本无法近身。 朔方随即跳入人群之中,两面开弓,一掌一人,轰鸣声惨叫声四起,忽然!一人掌中控火,从侧面袭来,朔方反手一挡,天罡真气一吐,将那人震飞数丈。 那人翻身落地,大惊道:“天罡震阳掌!” 随着一声惊呼,众人纷纷罢手,那人手一指,射出一株火苗点燃了篝火。 火光照在众人脸上,一中年男子拱手道:“原来是朔大侠,误会误会!在下拜火教冷不防,这位仁兄是三元教真君子,那位是天方教哈里发。” 冷不防身形细长,却脸薄无肉,颧骨高耸,一双鸡贼的三角眼来回打转,显得十分精明。 真君子修炼童颜术,虽是中年,面相却是少年,哈里发满脸曲卷的络腮胡,皮肤黝黑,目光凌厉鄙人。 朔方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这……”冷不防支支吾吾,突然道:“也罢!想必朔大侠也听说了,望江楼新任楼主花下眠远涉海岛,得到了绝世武学《八十八仙图》,倘若望江楼私练仙图一家独大,恐怕会打破江湖平衡态势,事关门派兴衰,江湖安危,我们三教组成联盟,去望江楼磋商此事,八十八仙图是江湖遗产应有各派共享。” 冷不防说的冠冕堂皇,实则就是抢图仙图,对他们的行径,朔方并无兴趣。 朔方道:“一个黑衣人进了寨子,你们可曾看到?” 三人面面相觑,冷不防一脸茫然道:“黑衣人?未曾见过!” “没见过?”朔方冷哼一声,手臂一抬,一阵劲风,吹的东北角柴草四散,柴草散去,十几具尸体便暴露了出来,横七竖八层叠堆积,他们衣着朴素,显然便是乡民。 冷不防嘎然一笑:“朔大侠,你也知道,江湖人行事,重在隐秘行踪,自然是少不了封口。” 朔方喝道:“混账逻辑!” 真君子闻言大怒,便要上前打斗,被冷不防拦住,冷不防目露凶光,道:“朔大侠刚正不阿,义薄云天,在下佩服!可也正是耿直,才招致了少阳门的灭顶之灾,难不成朔大侠还想为这些人打抱不平?” 冷不防说完转身欲走,朔方双掌推出,登时!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喝道:“不交出黑衣人,谁也别想离开!” 冷不防一张黑脸变得扭曲,他强压怒火道:“素问朔大侠天罡震阳掌乃四门三绝中的一绝,在下讨教了!” 突然间,冷不防身形一闪,凌空跃起,一掌迅猛拍出,与朔方的掌力在空中猛然相撞,发出清脆的“啪”声。冷不防深知自己难以匹敌朔方的武艺,于是掌心暗藏星兮之火,企图攻其不备,侵入朔方的臂膀。 然而,朔方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神色未变,只见其掌中真气涌动,一股强劲而纯净的力量猛然爆发,不仅将冷不防的“星兮之火”瞬间击溃,更将火焰连同冷不防一同震飞出去,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最终重重落地,冷不防落败,心中不禁暗自惊骇于朔方恐怖的实力,心有余悸,却也在暗自庆幸。 眼见冷不防一马当先,真君子、哈里发也不甘示弱,左右夹击。冷不防吃了一亏,便鸡贼的旁观,心中暗道:若他们二人占了上风我趁机偷袭,若他们败了,我也随时可以抽身…… 三人交了数招,便听啪啪连响,真君子、哈里发不约而同的倒飞出去,三人都是教派中的高手,平日里也都是自命不凡,却没想到,在朔方面前不堪一击,登时惊愕失色。 嗖嗖嗖!三枚飞镖从冷不防身后射出,直射朔方胸口,朔方手一抄便将三镖夹在了指间。 一女子纵身飞来,正是千秋夜:“你们不是想要《八十八仙图》吗,我知道在哪里,杀了此人,我带你们去取。” 冷不防等人眼前一亮,虽然吃不准千秋夜话中真假,但他宁可信其有也不要放弃一丝得机会,更何况三人已然对朔方不满,当即使了个眼色,三人同时出手,冷不防使得星兮之火,点点火苗如鬼火一般,从指头射出。 真君子则使出了喋血术,一道道紫光从剑锋射出,看似威力平平,中招者,犹如凌迟,皮肉溃烂流血不止,其痛苦程度远超一般剑伤。 哈里发使得是天方教得正统武学‘千夜’,千夜共分上中下三路,每一路有九招,共计二十七招,二十七招交织变幻又延伸出七百二十九种路数,其以变化莫测,灵力迅捷着称,莫说交手了,便是看一眼已是眼花缭乱。 朔方一罡气护体,掌力御敌,与三人斗得难舍难分。千秋夜看的心中大喜,三角镖不停得突袭。四人猛烈得进攻犹如冰雹打在钢板上,或被天罡真气挡下,或被朔方掌力阻截,一时间斗得不分伯仲。 叮叮叮! 忽然一阵铁链声响起,五条铁链贴着地从四面八方窜出,如同五条毒蛇奔向朔方脚踝,朔方一时不察,待腾跃时,双足已被锁住。真君子、哈里发连忙左右夹攻,朔方左右兼顾登时门户大开,冷不防瞧准时机,双掌齐出,啪!掌心星火登时打入了朔方体内,朔方身体一僵,面色骤然发黑,跟着轰然倒地。 冷不防自鸣得意道:“匹夫之勇,什么四名三绝,也不过如此吗!” 千秋夜望着朔方的尸体,怅然若失的冷笑起来,泪水不觉中滑落,大仇得报只不过是多了一具尸体,泄了心头之恨,绝不能算是一件幸事。 忽然!啪啪两声,真君子从身后点了千秋夜穴位,一脸淫笑的说道:“小娘子,你可不能忘我你的许诺呕。”说着便勾起千秋夜的下巴,嘴里啧啧作响道:“小美人!哭的梨花带雨,叫人怜悯,我看你是死了丈夫,生无乐趣,你我孤男寡女,不如做个情人给我,以我之余,补你之需,岂不快活。” 呸!千秋夜一口唾沫吐在真君子脸上。真君子抹去脸上的唾沫,又放在舌头上舔了舔,脸色一狞,说不出阴邪。他一把推倒千秋夜道:“老子现在就办了你。”说着便要撕扯千秋夜衣扣。千秋夜一口咬在他食指上,登时!发出一声惨叫。 逗的冷不防一旁哈哈大笑:“真兄老了!连个娘们都降服不了。” 真君子大怒之下随手捡起一个木棍,乓的一声,当头一棒,打的千秋夜一阵眩晕。跟着一把薅住千秋夜头发,啪啪两巴掌,扇的千秋夜满眼金星:“若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老子才懒得搭理你,不识好歹的东西,让你尝尝木马的厉害。” 真君子拉着千秋夜便要上刑,冷不防道:“好啦!好啦!哪里没个女人,何必在她身上下功夫,不要误了大事,找图当紧。” 闻言!真君子倒也没拗,当即率众离去。嘈杂的寨子瞬间变得噤若寒蝉,只留下了十几具尸体和满院的血腥味, 忽然!呼的一声,一个黑影飞落朔方身旁,正是那天印的蒙面人,他若有所思的望着朔方僵硬的尸体,突然化拳为掌,砍向朔方胸口。 刹那间!朔方暴起,一团火焰从空中喷出,那人措手不及,本能的抬手一挡,朔方抓起铁链一挥,啪!铁链落在那人背心,那人应声倒地,朔方一掌打在双足间,只听轰隆一声,那铁链瞬间炸开。 原来朔方假意被擒,中的星兮之火也被他控在了丹田。就是佯作死亡,等待那蒙面人主动现身。 那蒙面人见铁链被朔方一掌震碎,瞳孔一缩,道:“天罡震阳掌!果然不愧为至刚至阳的掌法。”说完飞身而去,那人已然着了道,朔方哪里还肯罢休,当即追了出去。那人连跃带跑,跌跌撞撞进了一片树林。 风轻云淡的密林中突然云雾弥漫,崎岖的山路中,几经辗转,停在了一棵杨树下,那黑衣人双掌一合,一抹淡黄色的流光冲天射出,不多是,半空落下一人,来人头戴斗笠,身着深蓝梦幻紧身衣,看不清脸却将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俨然便是个女人。 那女子问道:“完成任务了?” “属下无能,未能完成任务!” “怎么?”那女子口气冰冷。 “属下正要得手,朔方突然杀出,以至于功败垂成,请上使处罚。” 闻言!那女子一僵,愣了片刻道:“败在他手下,倒也不奇怪,索性……”突然一顿,低吼道:“你暴露了!” 那蒙面人瞳孔一缩,正要开口,忽然眼前一闪,噗!惊愕的眼神僵住,一枚鱼骨镖深深的刺入了眉心。 沙沙沙! 树叶飘落,一只大脚踏叶而行,从迷雾中走来,那女子似乎已有预感,并没太过惊讶。朔方望着眼前神秘女子,连发三问:“判官生死簿为什么有凌风的名字?我与他的仇恨是不是你们操弄?星辰剑是不是你们拿的?” 那女子傲然屹立却不搭话,朔方大怒抬掌便攻,二人手无寸铁却是拳风轰鸣,以掌代刃,只听的嗒嗒作响,打的有来有回。朔方拳脚刚猛,虎虎生威,那女子柔中带刚,招呼的游刃有余。 突然!二人双掌齐出,啪的一声四掌相接,天罡真气霸道寄出,那女子以精深的灵力影接一掌,罡气肆虐霎时间斗笠炸开,露出一张雪白的脸,微宽的脸颊,显得端庄大气,朔方大惊,此人竟是朔方的师妹也是他的妻子左影,一愣之下眼前一闪,一枚鱼骨镖正中左胸,左影也在得手的一瞬去消失在了迷雾中…… 朔方新婚之夜遭逢望江楼血洗,他亲眼看到妻子惨死在凌风剑下,此刻却以天印的身份出现错愕、震惊、激动、狐疑百感交集,那熟悉的面容,决计不会认错:为何?为何? “他娘的!大白天的拿来那么多雾……”一声咒骂,伴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行人从迷雾中走来,当他们看到朔方时,不约而同的一怔,当先的男子失声惊叫,正是冷不防一行人,重人面面相觑,他们像见了鬼似的细细打量这迷雾中的朔方。 冷不防心中暗道:不可能…… 装着胆子叫道:“你是什么人,再此装神弄鬼……” 朔方喝道:“放人!” 冷不防与真君子相视一眼,朔方说的放人自然便是千秋夜,冷不防面色铁青,苦笑道:“望江楼血洗少阳门时朔大侠便死里逃生,今日一会,朔大侠果然是天选神人,不过此女乃凌风之妻,与朔大侠并无恩义,反而有血海深仇,朔大侠似乎不该英雄救美……” 朔方手一摆,登时!劲力如龙卷风一把,,虎啸龙吟,将冷不防卷到身前,朔方一把掐住冷不防的脖子喝道:“放人!” 冷不防大惊失色,嚷道:“还不放人!” 真君子手臂勒住千秋夜脖子道:“这个女人可知道仙图的下落,不能放!” 冷不防大骂道:“你他娘的不管老子死活了,更何况这婆娘说的是真是假谁也不清楚,朔大侠要的人,你们谁又能留住,快给老子放人……”冷不防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尖锐而扭曲。 真君子思量片刻,当即松开千秋夜,心有不甘的说道:“娘的!煮熟的鸭子也留不住……” 朔方放开冷不防,冷不防早已魂不附体,一边道歉一边跑,跌跌撞撞好不狼狈…… 第116章 冷不防 朔方解开了千秋夜的穴道,千秋夜并不领情,冷声道:“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 朔方道:“凌风灭我门派,杀我兄弟,我必然杀他。你走吧!就算我们两清了。” 千秋夜怒道:“你不死!休想两清。”说着探出三枚三角镖便要射,朔方呻吟一声,一个踉跄瘫坐到了地上。 千秋夜见良机难觅,心中大喜,想到朔方出手相助,便有恩将仇报之意,心中一软,转念又想:你害我家破人亡,我岂能手软。 想到此节,心一横,三枚飞镖尽数射出,正中朔方胸口,朔方呻吟一声当即仰面倒下,千秋月狐疑的望着朔方,便是飞镖打在要害,也不至于立即毙命,更何况朔方这等真气浑厚之人。 她定睛一瞧,一枚鱼骨镖深深的刺入了左胸。 千秋夜踌躇良久,还是决定帮他拔出来,他用纱巾捏住镖尾,鱼骨镖刚出分毫,忽然!朔方一把抓住千秋夜手腕,千秋夜骇然之下连忙抽手:“你干什么?”朔方口气平静,却有不怒自威的气场。 千秋夜脸一拉,冷声道:“我们虽然有仇,可我千秋夜恩怨分明,你救我一命,我还你。” 啪!朔方一掌打在自己胸口,将鱼骨镖彻底打入体内,闭气凝神使出了伏地内经中的冰肌术,登时伤口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 千秋夜看的瞠目结舌,暗道:不识好歹! “你救了我,我帮你了,是你自己不愿拔出来,这一账我们两清了,但杀夫之仇不共戴天,我千秋夜誓要杀你。” 朔方道:“抱歉!我心愿未了,暂时不能死在你手上。”说完起身而去。 望江楼长廊尽头,风时起时落,吹的湖水泛起阵阵波光,赫连山孤身独立,眉头紧蹙,望着深不见底的湖水陷入了沉思。 “赫楼主!找到了!”鸥贵夫一脸神秘的剃过一张纸条。 赫连山打开一瞧:“岗子村!”这便是花下眠的藏身处,赫连山为了独掌大权一直秘密调查花下眠去向,以除后患。 赫连山舒了口气:“原来就藏在我们眼皮底下!” 鸥贵夫低声道:“道上的兄弟已联络,随时可以动手。” “这次不要在让道上的兄弟出手。” “为何?” “道上的人并不可靠,倘若东窗事发,有人顺藤摸瓜,总是能抓到我们的尾巴。” “难不成让我们自己人出面?” “哼!我要借刀杀人,三教四门的已经组成了抢徒联盟,剑指我望江楼。” “可我们根本没有仙图啊。” “是啊!江湖传言花下眠远涉海外诸岛得到了仙图。” “花下眠当真有仙图?” “仙天门一直觊觎我望江楼,想与我们组成南北联盟,以图江湖,我猜是仙天门背后操刀,释放的假消息,引火望江楼,以达到摆布望江楼的目的。” “您的意思是……让他们找花下眠索图……妙啊!妙啊!赫楼主一箭三雕,即化解了望江楼与各派的冲突,又能借机除掉花下眠,还能避免我们犯上之罪。” “他是名义上的楼主!他抗雷合情合理。” 四方城客栈的包房中七八十个汉子持剑而立挤满整个厅堂,大堂中央三人正襟危坐,他们分别是仙天门干将哈骑士、地坤门门主穆延中、太阴门少主公良奇,穆延中是须发花白的老者,公良奇是青涩少年。三人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张望江楼的详细地图,正商讨着夺图的各项策略,什么名义、挟持花下眠、如何全身而退、内应、外援…… “什么擒贼先擒王,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望江楼,明刀明枪的来,交出仙图便可,不交出来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踏平他望江楼。”谈到进攻策略时公良奇拍案而起。 穆延中从容不迫的说道:“我们来望江楼的目的明确,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一味杀戮恐激起望江楼的对抗,到时恐怕既得不到仙图,我们也难全身而退。” 公良奇道:“穆师叔!你老了,做事谨慎有余魄力不足,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望江楼能血洗我们少阳门,我们为什么不能血洗望江楼,你以为偷偷摸摸就能拿到仙图,更何况我们还有大……”公良奇正要说‘大批人马潜伏在暗处’被穆延中踩住脚趾,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改口道:“还要大显身手,南蛮门派多半对我们北方充满敌意,借此也教训一番。” 哈骑士道:“此行意在仙图,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按照穆师叔说的办。” 哈骑士年龄不是最长,资历更比不了穆延中、公良奇,却是以他为首,不仅因为他代表了仙天门,也是因为地坤门重医轻武,穆延中老成持重,多谋少决,公良奇虽是太阴门的少主,却是初出茅庐,年少轻狂。 “哈师兄!你也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 突! 公良奇话到一半,突然精光一闪,一枚飞镖从窗外射入,插在了桌子上。飞镖上裹着一张纸条。众人一惊,公良奇伸手便拿,被穆延中揽下,穆延中身子一弓嗅了嗅,随即两指一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纸条,失声道:“岗子村!”三人一愣,顿时面面相觑。 公良奇道:“这是什么人给的?” 穆延中眉头紧锁,分析道:“且不论是何人所为,听说花下眠当了楼主便离开了望江楼总楼,难不成……是在暗示我们……他就躲在岗子村?” 公良奇道:“万一是陷阱呢?” 穆延中道:“这好办,派人探一探,倘若花下眠真在岗子村,我们奇袭岗子村,也免得与望江楼爆发全面冲突了。” 哈骑士命道:“那就分头行动,一面去岗子村探路,一面渗透望江楼,为下一步计划做准备,若能兵不血刃的拿到仙图,不失为上善之策。” 三人的对话被伏在屋顶的冷不防等三人听去,冷不防三人相视一眼,当即决定抢先去岗子村。 岗子村溪水盘绕,道路崎岖,林木稠密,薄雾如沙,外人极容易迷失方位,这也是花下眠选择藏身的主要原因。 唰唰唰…… 利剑破风,剑气化风,卷着落叶沙石推向远方,卷过一棵大树,只听哗哗作响,剑气散去,大树已变的光溜溜的,竟是树皮被剑气卷成了齑粉。 “一叶知秋的七路剑法终于炼成了!”冷月跑到花下眠跟前喜道。 这一招正是一叶知秋中的红尘滚滚,花下眠剑眉紧锁,目光深沉,若有所思。 “怎么了?在想什么呢?哭丧着脸好像谁欠你钱似的。”冷月奇道。 花下眠一本正经的问道:“你说!这招‘红尘滚滚’用在……女人身上会怎么样?” 冷月瞪着花下眠,骂道:“臭流氓!三句不离下贱的本性。” 花下眠一脸无赖的坏笑道:“不下贱怎么繁衍下一代……” 冷月脸色绯红,愤怒中略带娇羞:“臭不要脸的,你还上瘾了是吧。”说着伸手便打。 花下眠一边挡一边道:“我用红尘滚滚了哈!” 二人追逐打闹仿佛孩童,少不了打情骂俏。花下眠一路飞奔,猛然一停,一口亲在了冷月脸颊,冷月登时娇羞难当,便要挥拳,突然发现,不知何时一旁站着一人,二人扭头一瞧,正是独孤传,自从家人惨遭毒手,独孤传也变得少言寡语,更见不到他笑,如同一个武痴,日复一日的专心花下眠所授剑法。 冷月见状,更加娇羞的躲在了花下眠背后,花下眠道:“独孤兄什么事?” 独孤传道:“来了一群生面孔!” 花下眠一愣吩咐道:“你们去密室躲一下,我去会会他们。” “这么久了也没人往来,会是什么人?”冷月不安的抓住了花下眠的胳膊。 花下眠拍了拍冷月肩膀,道:“去躲一下……放心我能应付。” 冷月道:“我可以帮你!” 花下眠知道冷月性格倔强,当即道:“先去密室躲一下,我去探探虚实,倘若有什么事,我在明你们在暗也好策应。” 冷月思量片刻,用力点了下头,含情默默的望着花下眠:“小心!” 沙沙沙…… “朋友!不是路过的吧?” 冷不防等人率众一字排开,拉网式搜寻,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冷不防抬头望去,只见一白衣男子斜躺在树杈,手里拎着酒葫芦喝的正酣。 冷不防望着花下眠眉头一锁,道:“小子!你是什么人?” 花下眠笑道:“拜山门,先自报家门!” 冷不防哈哈大笑道:“我是皮革商人方不冷,这次进山是为了寻找好友花下眠,小兄弟!你若是知道花下眠得下落,告诉大爷,大爷少不了你的好处。” 花下眠心中窃喜,暗道:你这活老鬼,怕是来者不善。 花下眠醉醺醺的说道:“你说的……花下眠,哥们知道……就是望江楼的头子……是不是?” 冷不防眼前一亮:“对对对!正是此人。” 花下眠道:“我知道他在哪里,你能给我什么多少好处?” 冷不防喜笑颜开道:“这个好说,你要多少就给你多少。” 花下眠憋了半天道:“十万两……” 冷不防脸色一僵,掌心凝火,尬笑道:“小兄弟!你是喝多了吧!开口就是十万两,干嘛不去抢……” 冷不防正准备给他点眼色看看,花下眠突然道:“我命不久矣,急需要十万两银子瞧病,你是大商人,这点钱对你应该不算什么,对我就是救命,你若是不肯,就请你帮帮我,一掌了了我,免得我在人间受苦。” 冷不防熄了星火,眼珠子一转,心中暗骂:娘的!我若是了了你,谁告诉我花下眠的下落,这小子不仅是个酒鬼,还是个病鬼,八成是饮酒过度伤了肝,他一心求死,威逼恐怕不行,我一掌下去,若是将他打死,线索可就断了。 当下!陪着笑脸道:“小兄弟!十万两好说,只要你告诉我马上给你。” 花下眠会心一笑,忽悠道:“我可信不过你,你若是有诚意,先拿出再说。” 冷不防气的咬牙切齿,仍强颜欢笑道:“便是有钱,总不能随身携带,这样吧!我这里有一千两的银票,你先拿着,剩下的我先欠着,等我办完事,我带你去取。” 花下眠收了千两银票,心中暗喜,道:“好啊!别忘了你欠我九万九千两!花下眠行踪诡秘,居无定所,但有一个办法可以找到他……” “快说!什么办法……” “他喜欢吃酸笋味,走到哪里都有一个酸笋味!” 冷不防嗅了嗅空气,不由的走进一棵大树,蹲下身细细一闻,顿时一股腥臭味袭来:“这难道就是酸笋……怎么像他娘的尿骚味……” “花少侠别来无恙。”真君子闻声走了过来。 冷不防一僵,登时!明白过来,原来眼前之人便是花下眠,登时大怒道:“你敢戏弄老子,看老子不揭了你的皮。” 他双掌一推,一条火龙从双掌间射出,将花下眠围着中心,花下眠骇然之下,一个扎猛子,翻身落地,闻声赶来的哈里发见状,不由分说便向花下眠攻来。 哈里发剑走偏锋,剑法机巧,虽不取其要害,却令人防不胜防。花下眠修炼了一叶知秋,剑法精进,却不外露,一来摸不清对方实力,二来方才练功灵力耗了大半,需要时间蓄力待发。 二三十名汉子也是举剑并发,冷不防怒气争胜,手心里一团火便要打出,被真君子拦住:“别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你一把火给他烧了,我们不是白跑一趟吗。” 冷不防怒道:“老子非要这狗崽子知道天高地厚!” 说完十指一岔,一团火球瞬间化成了无数的小火苗,窜入人群,直追花下眠,花下眠直觉星火耀眼,忽然背后一沉,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冷不防一脚踏在花下眠背心道:“就你这样的,也能当楼主,给我当儿子我都嫌窝囊!” 花下眠坏笑道:“阁下功夫了得,一招星兮之火使得更是出神入化,我要是生个儿子,也理应如此……” 花下眠先赞后辱,转瞬之间,言辞骤变,犹如春风化雨忽成秋风萧瑟,让冷不防恍若自云端跌落至深渊,措手不及间,周遭气氛瞬间沸腾。 冷不防脚下一沉,踩的花下眠一声惨叫,只见冷不防手指轻点,一束微光悄然划破空气,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花下眠的背心,那光芒虽细,却似能引燃心火,让花下眠痛呼出声,奋力抵抗,身体在挣扎中显得异常无助。 冷不防见状,哈哈大笑道:“老子专治嘴硬!小子!你叫我一声爹,我就饶过你!” 花下眠跟冷月学过星兮之火,这一株星火被他悄悄吸收,只是佯作痛苦,争取些时间,当下脸色显得扭曲的说道:“阁下颧骨突出,是阴盛阳衰之像,恐怕是有女无儿的命,你这么想当爹,我吃个哑巴亏,就认你当岳父吧!岳父大人!” 真君子讥讽道:“冷兄好命啊,轻而易举就喜得一位乘龙快婿。” 冷不防登时大怒,抬掌欲劈…… “爹!”冷不防一怔,抬眼一瞧,登时大喜:“女儿!” 来人正是冷月,冷月快步上前,一头扑在冷不防怀里:“爹!我想你!” 第117章 哈骑士抢仙图 冷不防见到女儿喜极而泣:“傻丫头!这么久……你跑哪里去了,可让爹牵肠挂肚……” “爹!我没事。”说着便将花下眠扶起。 冷不防见状,登时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你们这是……” 见冷月脸色绯红,登时明白过来,惊道:“女儿!你不是喜欢这混小子吧。” 冷月踌躇片刻,咬着嘴唇,点了下头。 冷不防炸了锅似的,大呼道:“不行!你喜欢谁都行,就是不能喜欢这混小子。” 冷月奇道:“为什么?” 冷不防道:“这小一脸痞像,面目可憎,人送外号‘风流痞子’,说话油嘴滑,又没点正行,你怎么能看上他呢。” 冷月道:“他并是你看到得那样。” 冷不妨喝道:“月儿!你鬼迷心窍了!” 冷月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冷不防见说不动冷月转向花下眠道:“兔崽子!我不管你如何哄骗我闺女,从现在起,不准你在骚扰我女儿。” 花下眠淡然一笑:“可是你信誓旦旦的让我叫你爹的,你可以不认我这半个儿,我不能不认您这个爹。” 冷不防脸色一沉,怒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敢给我耍嘴皮子!” 说着手臂一摆,一招星光点点,无数的星火如萤火虫,铺天盖地朝花下眠袭来。 冷月惊道:“小心!” 花下眠倒也不妨,运足劲力使出一招红尘滚滚,霎时间劲风飞卷,裹着星火朝冷不防袭来,劲风卷火,冷不防被推的倒飞了出去,险些摔倒:“好小子!有两下子,我倒是小瞧了你。月儿!你瞧瞧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打你老子了……” 冷月道:“爹!您就不要干涉女儿的选择了!” 见冷月冥顽不灵,登时大怒:“混账东西!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嫁给他的。” 冷月面色一沉,倔道:“爹!我希望你能让我自己选择。” 冷不防怒道:“你若是嫁给他,就没有我这个爹……” 一面是父命,一面是爱人,这种抉择犹如心尖割肉,冷月向来果断,眼下情形也是进退两难,呆若木鸡。 “什么声音?”真君子突然警觉道,只见他身影一闪遁入林中,待回来手中已经拎了一个婴孩,正是千一群。 晓梦紧跟而来,犹于孩子被他抢了去,虽是心急,也不敢强攻。 花下眠心中一慌,失声道:“不准伤害他!” 真君子一瞧,狞笑道:“担心便好,担心便有了谈判的余地,花下眠!把八十八仙图交出来。”上扬的嘴角透着邪恶与得意。 花下眠苦涩道:“倘若我有八十八仙图,何故受制于你们。” 真君子单手捧着婴孩,全然不顾千一群啼哭,左右摇晃,稍不留意便会掉落,他一脸阴狠道:“不承认好办,我三元教的喋血术,能令中招者全身溃烂,流血不止,倘若用在者孩童身上,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一定很美妙!” 冷月怒道:“能说出这种话,你还算个人吗?” 真君子口气一沉,道:“交出仙图!” 花下眠道:“我确实涉足过海岛,海岛上也确实藏有仙图,不过图谱被仙天门少主公良羽抢了去,至于口诀,我是失之交臂,被黑衣人劫走。江湖上之所以盛传我得了仙图,我想也是仙天门背后操刀,将祸水引入望江楼,我花下眠以望江楼十二楼总楼主的身份发誓,方才之言句句属实,若有虚言,天打雷劈。” 真君子道:“瞧瞧!瞧瞧!这不就松口了吗,雷劈不劈你我不好说,我数到三,你不交出仙图,孩子没命……一……二……” 花下眠骇然之下道:“你敢伤他分毫,我保证你也活不了!” “三……” “放了我儿子……” 三字吐了一半,冷月突然大呼,众人闻之一惊,冷不防瞠目结舌道:“这……这是你和……这混球的孩子?” 冷月道:“对不起!爹!” 冷不防愤怒之下,啪的一巴掌打在冷月脸颊,指着花下眠怒道:“熊东西!你给我等着!” 说完径直走向真君子,便要查看孩子,真君子伸手一栏,道:“他说是她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小心给他骗了。” 冷不防这才反应过来,扭头瞧向冷月,冷月阴沉道:“这孩子叫花爱冷,肚脐眼有疝气。” 冷不防一把隔开真君子手臂,掀开上衣一瞧,果不其然,肚脐眼凸鼓。冷月跟道:“她脾气不好,随我……” 冷不防悲喜交加,又惊又怒,便要结果孩子,真君子右手一收,左手一挡:“是他的孩子更好,不怕他不交出图。” 冷不防质问道:“你拿我外孙作要挟吗?” 真君子道:“你横竖也不喜欢这女婿,便是一个孩子,何必较真,反正你女儿年轻,想生十个八个也生的出。” “放屁!”冷不防练出三招被真君子挡下,冷不防估计孩子出手有所顾虑,真君子手托孩童自然也是束手束脚。 真君子向后一跃,道:“好呀!冷不防!你这是要与望江楼结盟,出卖我门,换取仙图。”说完目光转向哈里发,意在争取哈里发支持。 哈里发正开口,被冷不防打断:“三人还要两条心吗?” 冷不防突然扭头,一掌打在真君子胸口,真君子一时不察倒飞了出去,冷不防借机抢过了孩子。 真君子扎稳脚跟后,怒道:“冷不防!你他娘的疯了,当真与我动手?” “冷前辈铁了心要与望江楼结盟呀!”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七八十号人手持利刃的汉子将他们团团围住。 众人举目望去,只见哈骑士三人大步而来,冷不防大惊之下,喝道:“一派胡言,我拜火教公私分明。” 公良奇讥讽,道:“三教真是鸡贼,盘算着捷足先登,可惜!三人三心,各怀鬼胎,大事没办成还起了内讧,有意思……” 冷不防道:“大家目标一致,无非就是仙图,咱各凭本事,能者居之,可若是有人借机煽风点火,离间我拜火教,我冷不妨心中有意,星火无情。月儿过来!” 冷月!晓梦一左一右挡在花下眠两侧,闻言冷月摇了摇头。 花下眠摸着冷月后背道:“冷姑娘……去你爹那里……” 冷月有千般不舍,她忧心的望了花下眠一眼,漠然走向冷不防身边,因为花下眠在抚摸她后背的时候写了一个‘千’字,便是暗示她救千一群,冷不防误以为是自己的亲外孙,自然不舍得加害,若是自己发现上当了,极有可能挟作威胁。 “好!”哈骑士道:“有冷大侠这句话我就放心,既然大家目标一致,我提议无论谁得到仙图,都由我们共享。” 三教的人马已经陷入了哈骑士的重重包围之中,眼下的情势,哈骑士便是独吞,他们也没把握抢过来,当下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大家共享。” 花下眠仰天大笑道:“如此一来,我花下眠便是无论如何都要交出来了!” 公良奇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有那么大本事,就不要揽这么大的祸,交出仙图,对你没有坏处。” 花下眠道:“仙图如此宝贵,我自然不会随身携带。” “在哪里?”公良奇迫不及待的问道。 花下眠道:“自然是在望江楼,怎么各位有胆识请跟我去望江楼一聚吧。” 哈骑士道:“把我们引入望江楼,再给我们来个包饺子,计划不错,可惜你选错了人。” 花下眠淡然一笑:“以你说仙图应该在哪里?难道是有图虎子心,无入虎穴胆?” 呛!长剑出鞘,哈骑士冷声道:“仙图在哪里,可不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的。” 哈骑士篷布生风,剑指花下眠而去,精光一闪便到了花下眠面门,花下眠倒也从容,不挡不架。 哈骑士一顿,剑离花面门不过数寸,哈骑士不解道:“这算是束手就擒吗?” 花下眠道:“你的目的是求图不是我的命,我死了谁给你们图,我便是反抗也顶不过你们六大派联手攻击。”花下眠表面淡然,心里着实捏了把冷汗。 哈骑士哈哈一笑:“我终于明白凌风为什么把楼主之位让给你了,好见识!好魄力!据我所知!你与赫连山有嫌隙,又怎么会将仙图藏在他眼皮底下,你干脆说把仙图藏在仙天门岂不更好。” 花下眠一怔,哭笑不得,心中暗道:分明就是仙天门拿走了仙图,你却贼喊捉贼。 一时间有种百口莫辩之感,他知道这些人意在仙图,便不会有人江湖道义,自己无论如何解释他们都是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机会给你,看你如何抉择,我数三声,若不交出仙图后果自负……一……二……”哈骑士利刃一送,剑锋里花下眠分毫,剑气刺花下眠面门刺痛,一股强烈的杀气席卷而来,花下眠心中暗道:糟了!哈骑士是想杀人灭口,只要我死了他仙天门得到仙图之事便可以完全推到我头上…… 花下眠灵力尚未恢复,一旦动起手来众人一拥而上,几乎没有胜的可能性…… “哈师兄……” 花下眠已经准备好拼死一搏,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哈骑士扭头一瞧,登时眼前一亮:“庄师妹……” 庄生走到哈骑士面前,道:“哈师兄!他没有仙图!” 哈骑士一怔,道:“庄师妹,江湖上的事你不要插手,跟我来!”说完带着庄生走进了僻静之地。 哈骑士道:“师妹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不回仙天门?”哈骑士不苟言笑,但他暗恋庄生多年,眼见心爱之人,登时也是眉开眼笑。 庄生道:“我已经回不去了……” 庄生将子母岛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诉给了哈骑士,哈骑士听的面色僵硬一脸阴沉,公良羽如何屠村略图、为了封口加害自己、如何陷害花下眠…… 最后庄生问道:“五师兄和六师兄如何死的?” 哈骑士道:“溺水而亡!” 庄生冷哼道:“和加害我的手法如出一辙,公良羽看似儒雅仁厚,实则心狠手毒,可以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仙天门以忠义示人,忠义背后又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同门献血,我……” “庄师妹!”哈骑士黑着脸打断了庄生的话:“你万不可有犯上之言!” 庄生道:“我说的是事实!” “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事实和虚假不过一张嘴,师妹!你被望江楼的人蛊惑了。” 庄生一脸惊讶的望着哈骑士:“你不信任我?” 哈骑士作为公良从月的得力干将,又认作义子,不少秘密也有参与,自然是知道内幕,之所以还来抢图,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意在除掉花下眠,一来坐实了花下眠拿了图,二来助赫连山当楼主,已达到与望江楼结盟的目的。 哈骑士明白,庄生知道的秘密多便容易遭到公良羽的毒手,她若是到处宣扬公良羽拿了仙图,更是性命难保,登时喝道:“庄师妹!你不回仙天门我不勉强,但污蔑仙天门的话就不要说了,你身为仙天门弟子又得师门万千宠爱于一身,如此诽谤师门,无论真假你都会背上欺师灭祖之罪,还有……”哈骑士突然压低声音:“庄师妹!天门眼线遍布江湖,若想自保,就得懂得‘潜龙勿用’。” 庄生一脸惊愕的望着哈骑士,眼神中透着难以置信,他知道哈骑士这番话也是好意,但难预测,但哈骑士给她的印象多是嫉恶如仇,一身正气,万难预料哈骑士也如有心计。 庄生打了个寒颤,全身一软,满眼失落道:“我本想唤醒你,终究还是我太单纯,仙天门到底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我想你应该是清楚的。” 哈骑士道:“师妹!我是不会加害你的,但你若是不知深浅意气用事,我也保不了你……” 庄生失魂道:“只要能活着,我也别无他求,过去得恩怨情仇就让他过去吧,哈师兄谢谢你。” 哈骑士点了点头道:“师妹若是信得过我,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说完!哈骑士大步而去…… 第118章 修练仙图 铛铛铛…… 打斗声此起彼伏,乱作一团,花下眠、晓梦、独孤传三人后背相对,花下眠独挑五位首领,晓梦与独孤传左右策应,专对付各派弟子。 独孤传勤学苦练功力已在天斗中层的段位,晓梦机敏过人,一柄灵蛇剑使得出神入化,花下眠体力恢复了四层上下,一叶知秋大开大合,风卷残云,时而姹紫嫣红乱叶流转大杀四方、时而风起云涌如海浪般横扫千军、时而雾里探花雾气弥漫飘忽不定,各种绝招层出不穷,冷不防等人越战越惊,花下眠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若不是众人合击,自己恐怕也是花下眠的手下败将。 公良奇年少气盛,进多守少,忽然花下眠一招飞叶护花,一股气涡飞旋而出,众人连忙躲闪,公良奇躲闪不急被照在气涡之中,如同被网住一般,纵然竭力厮杀,却摆脱不了气涡,霎时间乱叶窜梭,叶如利刃刺向公良奇,发出阵阵哀鸣惨叫。 忽然!精光一闪,哈骑士飞身一剑,划破气涡,公良奇这才脱身,已是遍体鳞伤。 哈骑士旋身一冲,一招旱地拔葱,跃在半空,跟着一招飞流执行,一路剑影,斜劈向花的脖颈,这一招长虹贯日,凌厉逼人。 花下眠与真君子等人交战正酣,无暇挡格,眼看一剑便要削下花下眠头颅,突然!铛的一声,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剑从侧面杀出,隔开了哈骑士。哈骑士本能反应剑锋一转,便想来人攻去,抬眼一瞧,竟是庄生,见过一闪剑横在了庄生的脖子上。 哈骑士惊愕道:“庄师妹!你做什么?” 庄生道:“哈师兄!我求你放他一马。” 哈骑士脸色一黑,陷入了两难,他一直暗恋庄生,便是为庄生去死他也心甘情愿,但庄生却舍身为花下眠挡剑,着实有些酸楚,他就此放弃,回到仙天门自然是不好交差,一时间踌躇不决…… 此刻!机敏的冷不防瞧准时机,突然偷袭被冷月螳臂挡下,索性冷不防手疾眼快,收了星火才免得误伤冷月,冷月怀抱千一群,道:“爹!你干脆把我们娘俩也杀了吧。” “你……”冷不防本就恼怒花下眠,冷月如此护着他登时暴跳如雷:“你给我闪开……” 冷月也不答话,头一昂摆出一副决不让步的态度。 “仙天门地址走!”哈骑士命道,缓缓收剑。 庄生暗出了口气,低声道:“哈师兄谢谢你!” 一汉子惊道:“哈师弟!放了花下眠回去何如交差?” 哈骑士道:“一切后果,我一人承担,走!”闻言仙天门弟子纷纷扯开。 冷不防父女四目相对互不相让,好一会,冷不防才松了口气道:“你可不要后悔!”说完退到了一旁。 二人退出,花下眠顿感压力倍减,当下也不再收敛,与真君子、哈里发、穆延中三人斗在了一起。哈里发二十七路剑法延伸出一千种变化,是花下眠正面的劲敌,虽然在一叶知秋面前也稍显逊色,真君子与穆延中左右夹攻。花下眠有些骑虎难下,双方斗的势均力敌,难舍难分。 花下眠忽然一招风起云涌,跟着一招飞叶护花,向哈里发招呼,似要一举击溃哈里发,真君子与穆延中眼看哈里发吃紧,急忙助战,真君子掌中喋血术激射而出,穆延中醉心与医术,他的兵刃便是捣药的铜杵,铜杵头如铁锤挥舞的呼呼作响。扎到脑袋立时便会脑浆崩裂。 花下眠高歌猛进,连招急攻,突然使出回马枪,后扫一剑一招秋风萧瑟,飞叶如雪,让人无处藏身。迎面射向真、慕二人,穆延中人老奸猾虽然攻击力不强,却时时留个心眼,眼看杀招袭来,翻身而去,飞叶如冰雹般打在真君子身上,顷刻间!真君子已是遍体鳞伤。 真君子被两汉子扶起,吃力的说道:“好小子!竟然深藏不露……”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穆延中一眼。 真君子落败,花下眠专心对付哈里发,便放开了手脚,剑条飞叶,迅捷如梭激射开来,哈里发挥剑挡格,无数的落叶在哈里发剑气下化成齑粉,却也是百密一疏,嗖的一声数枚飞叶穿过剑缝,打在了哈里发肋下。 哈里发一愣之下,登时门户大开,十几枚飞镖如饥似渴的钉在哈里发胸口,登时胸口处鲜血横流。 花下眠剑指哈里发,道:“这次!我饶你一命,想要仙图叫你们教皇北辰来。”他的声音很冷,如同千年寒冰,充满肃杀之气。 众人在惊愕中看着花下眠离开的背影,花下眠自此扬名江湖,虽是险胜,但一人之力挫败六大派,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新生势力。 ……院子里,亭台楼阁,花草树木间一男子不顾妻子苦苦哀求毅然决然离去;乱军中,美丽的妻子被一鸭嘴球身的怪物穿心而过,留下一个透明的窟窿;沙漠,古藤老树昏鸦,一座坟冢前白衣男子发疯般的练功;道路上,一孩童满脸堆笑的跪地拜师…… 冷风拂面,打了个寒颤,江寻突然从梦中惊醒,天色朦胧,已近破晓时分,龙眠公双目紧闭正盘坐一旁。周围布满仙天门弟子,说是保护他们安全,都心知肚明,是怕他们跑了。 凌乱的梦境使得江寻久久不能平静,心中暗道:自从前世的梦境结束后,就再也没有做过梦,这梦看似凌乱实则都是围绕那白衣男子?奇怪!到底…… ‘闭目冥想!’ 正当江寻沉思,一个声音突然在心尖响起,那是龙眠公的声音,江寻以为自己听错了,忽然龙眠公张开眼朝他点了点头。 江寻虽然心中好奇,也没有多想,便依言而行。 这时!龙眠公的声音再次在心头想起‘心、意、灵专注在原始之初……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于寂静中,身心合一……’ 他声音顿挫悠扬,引人入胜,江寻在在龙眠公引导下进入了半梦半醒的冥想中。 脑海中不知觉的闪现一幅幅画面:唐鑫、唐母、陆婉、唐幺妹、唐少卿、南宫叶、王雷等前世亲友。忽然画面一转,眼前白茫茫一片,一个白衣男子浮现在眼前,正是先前梦中的男子,男子时而欢喜时而悲愤仿佛转眼间经历了人世间的大悲大喜…… 忽然画面流转,仿佛入了云宫仙境,一窈窕女子赤脚踏云翩翩起舞,时而脚踏彩云,徐徐降落;时而昂首振臂,腾空而上;时而手捧星辰,直冲云霄;时而手捻披帛,横空飘游,那迎风摆动的衣裙,飘飘翻卷的彩带,使飞天显得轻盈巧妙、潇洒自如、妩媚动人…… 那女子正是前梦中,被鸭嘴怪啄了心肝的女子,江寻沉浸在女子曼妙的舞姿中,仿佛置身其中,好似与那女子融为一体,不自觉地手舞足蹈起来…… 随着女子起舞,龙眠公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 “茫茫天地,不知所止 日月循环,周而复始 累累硕果,莫明其数 一果一仁,即新即故 日月当空,照临下土 扑朔迷离,不文亦武 …… 君非君,臣非臣 始艰危,终克定 日月丽天,群阴慑服 百灵来朝,双羽四足 ……” 忽然舞姿一变,掌跟相接手指跳动,那玉指个个如精似灵,倏忽而动,汇天地灵气,舞曼妙风韵。 龙眠公的话风也随之一变:“捭阖术、反应术、内楗术、抵巇术、飞箝术、忤合术、揣篇术、摩篇术、权篇术……” 只见那双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拇指的二十四处关节处分别射出如金丝般的灵气,直冲天斗星辰。好似二十四灵气接了二十四星座,任由手指操控,江寻抬头一瞧,天际恰有二十四颗星闪烁。 天马行空、如梦如幻。 随着龙眠公‘谋篇术、决篇术、符言术。’收尾,那女子温馨一笑,跟着化成点点尘埃消失在了眼前,江寻内心一阵空虚与不舍,欲伸手去抓,眼前一黑,所有的事物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寻知道自己在冥想,却无法从漆黑的冥想中走出来,霎时间好似从天堂掉进了地狱,恐惧应上心头,他大声呼叫,却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声,努力奔跑,双腿又像是被绑缚难以发足,他分明听到深处森林的鸟语花香,却无法走出冥想,顿时陷入了无助、彷徨、恐惧以及孤独。他发了疯一般仰天咆哮,任然于事无补,正当他陷入绝望之际,牙齿咬在了舌尖,霎时间便张开了眼,好像做了剧烈运功,一颗心砰砰直跳。 龙眠公点了点头道:“枷锁多半是自己给的,只有打破思想禁忌才能见真我。” 江寻惊道:“前辈!刚才那是……”话说一半,江寻突然感觉心口一股热气冉冉升起,如同一条火蛇,顺着脖颈,直冲大脑。江寻只觉面色滚烫,好似一团熊熊烈火正烧向天灵,江寻掐住自己的脖子,一脸透红,满脸痛苦之色。 龙眠公手一指,一道灵气拽着江寻脚踝,把江寻倒挂起来,登时那火龙回流,顺着奇经八脉,通过大腿流入脚底,只从把黯夜惊魂掌之毒逼在脚底江寻一只右脚就没热乎过,眼下火龙盘踞,江寻感觉脚底半冷半热,好似两股能量在交互拉扯,不多时寒气退去,整只脚暖融融的说不出的舒适。 江寻来回踱步发现,原本瘸的腿竟然好了,惊道:“这舞蹈竟然能克制黯夜惊魂之毒……” 龙眠公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只要合理的利用,好与坏是可以转化。” 江寻大喜过望,纳头便拜:“多谢前辈!” 龙眠公拉起江寻道:“恩怨不过是一场轮回,咱们渊源颇深,我可受不起你一跪。” 江寻奇道:“前辈多次出手相助,我深感谢意,未知所言渊源颇深是指什么?请前辈明示。” 龙眠公道:“人生的精彩在于未知,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冒昧打扰!龙眠公!您通过冥想传授江兄的是什么功夫?”公良羽端了一只山鸡走了过来,恭敬的放在了龙眠公身前。 龙眠公嘿嘿一笑:“八十八仙图!” 江寻登时瞠目结舌:方才那飞仙舞蹈,那指法?竟然是……八十八……仙图? 公良羽脸色一沉道:“多谢龙眠公如实相告,先前多有冒犯,请前辈切勿见怪,下午便到仙天门,关于仙图之事,还盼前辈多多指点。” 龙眠公一边吃着鸡腿一边道:“这荒郊野外还有烧鸡吃,不容易啊。” 吃完早饭便开始赶路,江寻与龙眠公坐在马车上,江寻观察两侧无人,只有个马夫与自己最近,当下低声问道:“龙前辈!那舞蹈当真是八十八仙图?你为什么要告诉公良羽?” 龙眠公眯着眼道:“公良羽会信我的话吗?”声音苍老却浑厚有力。 江寻一愣,被问的一时语塞,以公良羽心机深沉的性格绝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江寻寻思片刻道:“他会将信将疑!” 龙眠公点了点头道:“公良羽是什么人?忍者?勇者?智者?” 江寻沉吟道:“他眼光犀利,聪明过人算是智者。” 龙眠公道:“不错!忍者以费、勇者以情、智者以诚。对聪明的人就要以诚相待。” 太阳西斜,江寻远远便看到两座山峰如擎天柱一般直入云霄,走过仙天门石标,沿百丈石梯而上,石道两侧站满仙天门弟子,他们各个英姿飒爽,人高马大,昂头挺胸,表情严肃,手持长剑,威严可畏。见到公良羽等人,纷纷转身大呼‘少主!’。 他们中气十足,喊声震天,动作整齐如一,显然便是仙天门中精挑细选的剑道好手。 走上石梯的迎面是一大殿,大殿两侧各三列呈长方阵型,足有数百人,严阵以待,说不出威严扑面而来。 中间站了一排仙天门弟子,他们各个凶神恶煞,眉目中充满质疑与傲慢,一排弟子前站着一长须老者,袭一身青色长袍,身宽体阔,如道祖在世,脸色青蓝,面孔枯瘦,又与宽大身躯格格不入,一张瘦长的脸挂着似笑非笑的复杂表情。 那人一见龙眠公,当即命道:“仙天门公良从月,率众弟子见过龙眠公!” 公良从月拱手作揖,众人齐呼:“见过龙眠公!” 喊声震天,场面甚是壮阔,这是迎接各派首魁的规格。 公良羽拱手叫‘爹’。公良从月面色铁青的点了点头,随即笑嘻嘻的握住龙眠公的手,寒暄一番,好似多年未见的老友。 二人手一搭,便较量起来,登时!周围劲风乍起,一股霸道的煞气从公良从月手腕传来,龙眠公不动声色暗自吸收,从月加大劲力,强横的灵煞之气冲的龙眠公衣袍飘扬。常人自是吃不住如此强劲的力道,便是不会粉身碎骨也会筋脉尽断,龙眠公仍是只守不攻,一股股煞力袭入体内,犹如石沉大海,竟不知所踪,已知对方深不可测,从月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跟着收了灵力,展颜而笑:“龙眠公大驾光临,令仙天门蓬荜生辉。” 龙眠公倒也不客气,开口便道:“我可是听说云龙山以辣代咸的美食是北方一绝,什么羊方藏鱼、霸王别姬、珍珠鱼丸、香辣鸡、把子肉、糁汤……隔着千里我都馋的直流口水。” “哈哈哈!管够!管够!”公良从月转向公良羽安排道:“马上着人去云龙湖打几条上等的鲤鱼……” 龙眠公移步后,脚下石板已经碎成了石磨…… 欢笑声此起彼伏,他们暗自比拼,表面上仍是亲切如故。 ‘江寻!’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欢声笑语…… 第119章 初登云龙山 一女子气冲冲的穿过人群,不由分说,手捻芦苇蚱蜢镖便射,此人正是于庭,江寻闪身躲过,自不在话下。 “哼!这真是好人不长寿,坏人活千年。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说要娶我的是你,让我滚得也是你,人渣!今天撞在我手上,我可饶不过你……”于庭追,江寻逃,二人一前一后,蚱蜢镖不停射向江寻。 一时之间,江寻窘迫难当,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正式的场合,竟如儿戏,江寻哭笑不得。 “庭儿!”公良从月厉声喝道。 于庭一愣之下,指着江寻道:“爹!这个人欺负女儿,你还不快把他给我抓起来。” 江寻登时恍然大悟,于庭原来是公良从月的女儿,也就是仙天门的大小姐‘公良于庭’,公良羽的妹妹……怪不得!怪不得! 从月脸色一黑,嗔道:“他们是贵客,不得胡闹!” 于庭脸色涨的透红,好像只有把江寻活剥生吞了,方才解恨,突然脸色一变,坏笑道:“贵客?好啊!贵客里面请!”于庭说话像崩豆子一样,口气堆满了敌意。 公良从月赔礼道:“小女刁蛮,切勿见怪。” 龙眠公瞧了江寻一眼,笑道:“小姑娘娶回家一定很热闹。” 于庭像看到贼一般死死盯着江寻,江寻不知可否,只得苦笑。 美味佳肴,金樽美酒,龙眠公所点菜肴一样不少。外加了数十种特色菜肴,整整一桌,可谓色香味俱全。大堂两侧站着公良从月的得意弟子,中央一张方桌前公良从月居中主位,左侧龙眠公与江寻,右侧公良羽作陪,少不了,推杯换盏,称兄道弟,轮辈攀亲,话里话外自然也是少不了摸底试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于庭突然推门而入,众人眼前一晃,只见于庭手中已多了一对双剑:“爹爹!贵客当前,无以为乐,不如我舞剑为贵客助兴,也请龙伯伯指点一二!” 公良从月脸色一沉,道:“庭儿!不得胡闹。” 公良于庭道:“江湖中人,舞剑助兴本是最高礼节,我想二位贵客应该没有意见吧,江兄!你意下如何?” 公良从月目光转向龙眠公,龙眠公给江寻递了个眼神,意是让江寻拿主意,随后自顾自的吃菜饮酒。 江寻心中一凛,摆明了是冲着自己而来,暗自叫苦,却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便是当真拒绝,于庭岂有善罢甘休,没办法,惹上马蜂窝了,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当下硬着头皮道:“公良大小姐盛情款待,在下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痛快!”当下于庭双剑齐舞,开始时未露锋芒,舞了二十余招,突然剑锋一转,长剑挑起酒杯猛然一送,便刺向江寻面门,江寻骇然之下,向后一闪,那剑便送到了龙眠公面前,于庭笑道:“龙伯伯!您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这杯酒晚辈敬您。” 待剑收回时向江寻面门一撩,江寻眼疾手快侧脸躲过,剑贴着江寻脸颊扫过。 于庭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跟着剑影闪烁,刷刷声密如连珠,左一招右一招的比划,皆落在江寻周围。 江寻陷入了窘境:她招式暗藏杀机,倘若突然发难,如何躲闪得了,我若是反击便是理亏,纵然龙眠公有通天本事,长龙难压地头蛇,我若是一味忍让,她又岂会善罢甘休,说是敬酒,便有了戏弄之意,公良从月不加以阻止,便是有默许之意,多半是想探探我的虚实,我虽然有一苇渡江加持,可方寸之间又如何躲闪…… 正当江寻思索之际,剑光一闪,一招双龙戏珠,双剑左右夹击直取江寻面门,江寻豁然起身,铮的一声,两把承影剑格住了双剑。登时两杯酒从剑身上滑落,摔得粉碎。 于庭脸色一沉,阴阳怪气道:“江兄!仙天门的酒不合你胃口吗?你竟如此放肆?” 江湖人重视礼节,虽是客套,恶意之人加以概论,类似说你‘瞧不起人’,趁机发难也不足为奇,正所谓先礼后兵,看似虚情假意的礼数实则暗藏玄机,冤家之间,失了礼数,往往会授人以柄,成为人攻击的借口,轻则名声扫地,重则家破人亡。 眼看仙天门弟子各个红了眼,蓄势待发,江寻急中生智,仰天大笑道:“仙天门不愧江湖第一大帮会,连敬酒也这般令人盛情难却。大小姐形单影只,不如我来陪舞吧。” 江寻翻身跳开,于庭紧跟其后,铮铮!铮铮铮……四剑相击。说是舞剑助兴,二人已然交手。于庭剑锋凌厉,出手已是杀招外露,江寻承影剑如匕首长短,自然吃了亏,他以身法伤的优势便躲便格。于庭挥剑大开大合,盛气凌人, 江寻出手重了,面子上过不去,出手轻了又难以制服,一时间,难以拿捏轻重,只得以行云流水的身法东躲西藏,于庭则是越战越勇,江寻绕在椅子后她便劈开椅子,江寻行到屏风后,她便划开屏风。丝毫不介意,器物贵贱,江寻上蹿下跳,东夺西闪。虽是被动,却游刃有余。二人你追我赶,来回几个回合,于庭动作稍稍迟缓,江寻见状,也慢了下来。忽然于庭一个猛冲,江寻似有躲闪不及,却要得手,于庭脚下一沉,一块翘起的木地板,把于庭绊倒在地,身体失衡,扑在了地上。 江寻身影一闪,走到于庭面前,一把扶起于庭,于庭大惊之下便要提剑,江寻手指一送,悄无声息的点在了于庭麻穴上。于庭顿时全身一阵酸软,双剑也脱手坠落。 江寻虚情假意道:“大小姐!你还好吧!” 原来于庭假意无力,麻木江寻,江寻也是看的通透,将计就计,佯装上当,暗自蹋断木地板作陷阱,只等于庭突然进攻,自陷入陷阱。 于庭虽是大怒,无奈全身无力,只得强压怒火道:“好!很好……算你狠,咱们来日方长。” 说着一把推开江寻,强撑着跑出大殿。 江寻窃喜片刻,心中已在暗自叫苦,于庭如此刁钻任性,又岂会善罢甘休。 云龙山上两座高峰直插云霄,犹如两支擎天柱,高不可测。山下脚下,一道石门前重兵把守,进入石门,一条长长的甬道映入眼帘,甬道直通云龙山山底洞穴,甬道狭小,只有两人并排的空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感。公良从月引着龙眠公在前,江寻兀自在后,公良羽则是镇守洞口,连过两道石门,三人来到了第三道石门前,石门两侧站着四名大汉,他们各个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如有怒目金刚,令人望而生畏。 见到从月走来,四人拱手齐道‘门主’。 “开门!” “是!” 四人齐口应答,声音洪亮如虎,回声在石室中来回穿梭。 四人站作一排,八条粗壮如牛的臂膀,齐向右发力。 从月道:“此门乃天然金刚石所作,足有八千斤重,便是大罗神仙困在洞中,也难以逃出!” 只听轰隆一声,石门开了一道缝隙,随着四人不断蓄力,石门缓缓向右移开。 公良从月与龙眠公进入了石室,江寻欲进却被两名壮汉拦住。 从月与龙眠公相视一眼,眼见龙眠公眯着要似笑非笑,便是有让江寻进来之意,当下,从月命道:“放肆!江贤侄是我请来的贵客,见江贤侄如见我,快放行!” 那汉子不敢执拗,当即放行。 石室中央的高台上,一精钢打造的宝盒尤为醒目,公良从月波动机关,宝盒打开,里面藏着一幅画卷,画卷打开,狭长的画面中,只见八十八位神仙跃然纸上,他们腾云驾雾,千姿百态,手舞足蹈,栩栩如生。 这正是公良羽从独孤传家族洗劫而来,江寻惊的双眼放光,那飘忽的舞蹈正是江寻在冥想中所学…… 从月捕捉了江寻的表情,问道:“看出什么端倪?” 江寻道:“这仙图画画的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 公良从月掠过一丝失望,转向龙眠公道:“龙眠公!您看!这《八十八仙图》可是真迹?” 龙眠公眉头紧锁,细细打量一番后道:“此图!为赝品!” 话音一出,公良从月与江寻齐目看向龙眠公,公良从月一脸难以置信,花费如此大的心血,居然得了一幅假,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 龙眠公缓缓道:“此图为临摹版的仙图,亦是出自画圣吴道子的手笔,与真图相仿,可以修炼……” 一句话又将从月从谷底带到了天堂,从月双眼放光道:“原来如此!” 从月喜色片刻,跟着作揖道:“虽得仙图,却无缘心法,龙眠公神通,请赐仙图心法,仙天门将永感龙眠公大恩。” 龙眠公道:“我虽有幸见过此图,却无缘心法,我爱莫能助!” 顿时!公良从月脸色变得铁青,一丝恭敬之色也僵在了脸上,沉着脸道:“龙前辈!您虽有登峰造极得本事,却难以走出石门,便是打破石门强行闯关,也会玉石俱焚。在下不才,也想为江湖做点的事,仙天门若得心法,一统武林,也免得江湖仇杀,九派归为一派,像少阳门灭门惨案便不会发生。从月斗胆请龙眠公赐予仙图心法。龙眠公若有顾虑在下愿陪在石室中等待。”从月言外之意便是不交出心法大家同归于尽,话里话外透着威胁,原来江寻进门后,石室大门便自动关闭,正如从月所言,门内无处借力,根本打不开石门,便是龙眠公有开山得本事,强行开启,也会山石坠落玉石俱焚。 龙眠公嘿嘿一笑道:“老夫活到今天,最不怕的就是一个死字,如此风水宝地葬身,马上死了也值得,更何况还有门主与江小友作伴。” 霎时间!石室中变得火药味十足,双方都没有发功,无形之中双方气场已然充斥着杀机。好似艳阳下的干柴,随时有可能爆燃。 二人一旦交手,当真便是玉石俱焚,江寻顿感呼吸困难,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局,也不管双方听不听,当即劝道:“公良前辈!您得了仙图,已经成功一半,前辈既然有能力得到仙图,得到心法自然不在话下,犯不上与我们对耗,龙前辈对我多有指点,倘若龙前辈有心法,我也不至于功力如此平庸。”江寻心道:倘若仙图为真,江寻修炼时龙眠公说念不正是心法。 突然一股细腻的灵力如丝一般从脉搏窜入江寻臂膀,正是公良从月暗自试探江寻功力,江寻自从修炼了仙图,体内便有一股热量时隐时现,登时心中暗惊,倘若自己当真有了仙图的本领,公良从月又岂肯放过自己。 江寻心中发虚,却也无可奈克,他只能尽量放缓呼吸,希望从月从自己身上不要发现仙图的痕迹。 忽然!灵力退去,公良从月展颜大笑道:“龙眠公是我仙天门的贵客,岂能葬身于此,便是龙眠前辈真有此意,我公良从月也承担不起如此大罪,开个玩笑,二位请!” 轰隆一声,石门打开。走出山洞,江寻眼前一亮,好似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长长了吸了口气,公良从月命道:“羽儿听着!仙天门增设宗氏祠堂一席,为龙眠公铸造铜像,永奉香火,凡宗氏子弟皆提拔一级,永享仙天门福祉。” 龙眠公道:“从月门主厚爱!老夫年近黄昏,还能为宗氏争取薄面,实乃三生有幸。” 从月命弟子引龙眠公去别院休息,见人走后,公良羽奇道:“为何给宗氏如此高的恩惠?” 从月道:“此人便是五十年前绝迹江湖的半仙,宗门!” “五十年前,绝迹江湖?五十年前已经成名,而今岂不是独步天下。”公良羽一脸诧异道。 从月道:“神鬼莫测!他也是葛洪真人的恩师,传说仙图心法中暗藏预言,六十年一甲子,一甲子为一轮回,传说!此人便是上一甲子中预言的天选之人,没想到会在当前多事之秋突然出现,看来事情并不简单,此人洞悉世事,做事滴水不漏,只能从姓江的小子入手,探一探他为什么会重出江湖,让人密切关注他们,同时传话江湖!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仙图心法。” 龙眠公与江寻休息了半盏茶的功夫,公良从月便又找来,引着二人说去云龙山之巅一览云龙山风光,江寻像着高耸入云的云龙山,登时打起了退堂鼓,龙眠公却饶有兴趣道:“不上云龙锋,谈不上到过云龙山。” 江寻本以为要爬山,心中打怯,却被公良从月带进云龙锋的山洞,洞中一道天井直望山顶,洞中一个偌大的铁笼,铁笼上连着铁链,三人进入铁笼,便听的叮当作响,铁链牵引,铁笼缓缓升空,望着越来远的地面,江寻有些发慌,倘若铁链断开,三人在铁笼中无法逃生,便是摔粉身碎骨也不再话下。 江寻虽是担忧,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佯作若无其事。 公良从月则骄傲的讲诉云龙山的由来;天井建设历程;多少能工巧匠;多少代仙天门的心血…… 第120章 于庭报复 铁笼扶摇直上,足足一炷香的功夫,铁笼停泊在山顶石室中,站在笼中,俯瞰之下,只见万丈深渊横亘眼前,宛如天地间最幽邃的一口井,深邃无垠,令人心生敬畏。 步出石室,眼前豁然开朗,一座自然雕琢、超凡脱俗的仙山赫然展现。循着蜿蜒的天梯步步登高,直至山顶,只见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绿瓦覆盖,青烟袅袅升起,庙宇与道观交相辉映,宛如星辰点缀于夜空,美不胜收。枫树遍布其间,红叶如火,将这片仙境点缀得更加绚烂多彩,宛如一幅流动的人间仙境画卷,万里云山尽收眼底,仿佛伸手可及九霄日月。 远望之处,另一座山峰隐约可见,两峰之间,一条铁链桥横跨虚空,桥下云雾翻腾,深邃莫测,增添了几分神秘与险峻。而那座对岸的山峰,地势平坦,其上九尊巨鼎巍然屹立,排列呈环形,气势磅礴,庄严中透露出无尽的古老与神圣,令人心生敬畏。九鼎便是祭天所用,很难想象,这九尊宝鼎如何搬上这万丈高山的山顶。 公良从月边走边介绍峰顶建筑及由来,云龙山双峰,分别唤名飞龙峰、天印峰。 飞龙峰山顶层峦叠嶂,有金顶宫、天问别院、仙天门宗室祠堂、摘星阁等各类建筑群,巧夺天工,令人叹为观止。天印峰则峰顶平坦,远望如一方宝印,山峰穿云近天,巍峨挺拔,封顶铁链环绕,九鼎镇守其上,岿然不动。 山顶虽然面积不大,但衣食用度一应俱全。公良从月介绍完山顶情况,将二人安顿在天问别院便离开,佣人深知能来封顶小住的绝非常人,对江寻尤为客气,果盘、茶水不断,宴席准时准点。在山下吃点东西没什么精贵,山顶却是难能可贵,一种贵客的感觉让江寻心里倍感痛快,劳累了一天,一入夜,便早早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阴风阵阵,鬼哭狼嚎声隐隐约约,由远及近。江寻从沉睡中惊醒,那鬼哭狼嚎声,伴着峰顶的阴风,说不出的恐怖。 江寻骇然失色,那哭声可不正是鬼婆莫稻香的吗。 江寻开了一道门缝,向外一瞧,月明星稀,亮如白昼,却不见鬼婆身影,突然几道身影从门外飞过,便是仙天门的人也听到了哭声,前去查探。 想到莫稻香一直念念不忘找公良从月报仇,向来二人是有深仇大恨,江寻多了个心眼,从后窗跃出。摸到龙眠公窗前,只听得房内鼾声如雷,便是当真打雷恐怕也难以惊醒。 忽然!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从拐角处闪过,江寻快步跟上,悄悄的从拐角处探出头,月光如霜的洒在庭院中,空无一人,啼哭声忽远忽近,飘忽不定,江寻比起凝神的向远处望去,忽然一个黑色身影从院角的枫树上落下,脚尖点地,如蜻蜓点水一般跃进了对面的巷子里…… 观察片刻,江寻从墙角后走出,沿着屋檐,蹑手蹑脚的跟了过去,刚走两步,突然脚下一紧,江寻心中一凛,暗叫不妙,双脚脚踝一多了两条铁链,背后凉风吹过,猛然回头,未看清来人面目,却吃了当头一棒,江寻应声倒下。 这时!又有两蒙面人提着铁链从暗处奔出,领头的一摆手,两人手脚麻利的将江寻双足绑死,领头在前引路,二人抬着江寻紧跟其后,来到了双峰链接的锁链天桥前。 引路人毫不犹豫的走上天桥,两人相视一眼,却不敢上桥,一人道:“主人!天印峰是……仙天门禁地!” 那领头道:“有我在!怕什么!” 二人虽有胆怯之意,还是硬着头皮上了天桥,他们将两条铁链分别锁在两个宝鼎的鼎足上,那领头斜眼望着江寻,眉目中满是怨恨,随后抽出马鞭,一鞭子摔在江寻侧面,江寻浑身一颤,便被痛醒。 脸色一阵火辣的痛,望着脚踝上的铁链与眼前三个蒙面人,心中暗叫不妙,便是跟中黑衣人时着了道了。 江寻道:“请问三位!你们是哪一路的朋友,江某便是有得罪之处,也请明示。” 那领头冷哼一声,也不答话,挥鞭狂抽,马鞭啪啪作响,如雨点般落在江寻身上,连抽了十几鞭子那人喘着粗气道:“你不是挺猖狂吗?你在阴我啊!” 那人一开口江寻便听出了此人身份,正是公良于庭,而旁边的两人看那身材便是贱奴狗奴。江寻爬起来,摸了摸脸颊的血迹,咬着牙道:“你充其量,也只能偷偷摸摸的作些阴险勾当了!” “你……”于庭抡起马鞭,便要打,江寻满脸不屑的站着。 于庭脸色一变道:“好!你有种,我就陪你玩到底。” 说完摘下面罩,拔出秀剑顶在江寻胸口,得意道:“你不是让我滚吗?你不阴我吗?你猖狂啊!干嘛像个病夫,老娘瞎了眼看上你这狗东西,你还不识好歹,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呸……”一口唾沫吐在了江寻脸上。 江寻抹去唾沫,面色铁青道:“你说的没错,是我不识好歹,我确实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我也不值得你恨,你恨我只会加深你对我的念想。” “呦!呦!呦!听你这言外之意,是想让我放过你喽……”于庭喜笑颜开的望着江寻。 “打也打了,气也出了,公良大小姐!你还想怎样。” “惹了我,你就想这么轻轻松松的蒙混过关?休想!给我跪下!”于庭厉声命道。 江寻深知于庭个性,自己越是求饶她反而越是得理不饶人。对于庭的要求自然是充耳不闻。于庭大怒:“你不跪是吧?” 狗奴贱奴二人见状,便要上前按倒江寻,于庭喝道:“你们不许碰他,我要他心甘情愿的跪在我脚下。” 江寻道:“我们曾有救命之恩,也一度成为朋友,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于庭叫道:“跪下!” 江寻冷哼一声道:“你还是让他们来按倒我吧!” 于庭登时大怒,飞起一脚,正中江寻胸口,江寻仰面倒地,胸口一震胀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了。 于庭秀剑顶在江寻胸口,怒道:“你当真以为我不舍得杀你?” 江寻淡然一笑,道:“天下还有你不敢干的事吗?” “你……”于庭咬着牙大叫道:“是你逼我的!” 噗! 秀剑一送,便刺入了江寻胸口,入肉不深,却足以让江寻鲜血横流。 江寻忍者痛道:“可悲的女人!你也只能通过这种手段,刷刷存在感了。” 于庭怒道:“你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本姑娘脚下的一条狗,就凭你,给本小姐舔脚丫子也不配。” 于庭扭头命道:“你们两给我招呼他,从现在开始,不许他吃喝,不许他睡觉,不许他死,直到他愿意给本姑娘下跪为止,我倒要看看他的嘴有多硬。” 于庭正要走开,江寻突然发出痛苦的哀鸣,随着江寻鲜血落地,九鼎发出肉眼看不到的磁力,直冲江寻。 一阵专心之痛涌上心头,一颗心砰砰直跳,头上像顶了千斤巨石,一阵头昏目眩,整个人像被五马分尸一半的撕裂,痛不欲生,于庭的叫嚷声渐渐消失,眼前一闪,无数面目狰狞之人呈现在眼前,牛头马面,魑魅魍魉,各种动物像是成了精,皆生出了人身,一个猪头人身的巨怪,突然出现,众怪纷纷吓跪…… 面对江寻痛不欲生的嘶吼打滚,于庭顿时惊慌失措,她面色苍白的说道:“他……我只是……刺了一下他……不至于如此痛苦吧……” 狗奴道:“小姐不要上当,这小子诡计多端,应该是在装腔作势。” “装腔?”于庭一愣:“我赐你一剑,你也装一下给我看看。” 于庭挺剑欲刺,狗奴赶忙滚地求饶道:“狗奴该死,狗奴只是提醒主人不要上了他的当绝没有恶意,大小姐饶命……”狗奴深知大小姐脾气阴晴不定,说得出便做的出,当下也是一边自抽嘴巴一边磕头如捣蒜。 眼见江寻在痛苦中昏死,于庭失声道:“这一剑!怎么可能要你的命……喂……装死是吧。” 眼看江寻毫无反应,于庭有些慌神,心中暗道:不会真把他刺死了吧? 于庭一脚踢在江寻腿上,见江寻没有反应,正准备正手去探江寻鼻息。江寻突然暴起,抢过于庭手中的马鞭,在于庭脖子上一套,登时便将于庭死死锁住。 “放开我们家小姐……”狗奴贱奴骇然之下,连声大喊。 于庭轻蔑一笑:“你不是死了吗?” 江寻道:“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于庭道:“呕?难不成你想和我做一对苦命鸳鸯?” 江寻道:“不!我只想让你一个人做苦命鸳鸯。” 于庭道:“你敢动我,你能逃得出仙天门吗?” 江寻道:“我不动你,你会放过我吗?” 于庭道:“那你还不动手。” 江寻拽着马鞭交叉一拉:“交出钥匙!” 登时!于庭满脸肿胀发紫、舌尖外露,她用嘶哑的道:“用力!” 江寻并没有杀害于庭的意图,见于庭宁死不肯交出钥匙,登时大怒:“交出钥匙!”一声怒吼,跟着一掌击在于庭背心。 于庭啊的一声惨叫,直接扑倒在地。便没了知觉。 狗奴贱奴跟着叫嚷:“你打死小姐了……小子给我家小姐偿命……” 江寻心中一凛,盛怒之下自己出手也没有轻重,难不成将她打死了。 好一会于庭才抬起头,嘴角已是鲜血流出,这是伤了心脉。江寻稍稍松了口气,自责、愤怒、担心百感交集,于庭虽是百般折磨自己,毕竟没有加害之意,也是因爱生恨,情有可原。倘若当真将于庭打死,自己此生又岂能心安。 于庭面色苍白,任由嘴角鲜血流出,目光凄冷,一副生无可恋之色:“你当真想打死我?” 江寻心中一寒,强装镇定道:“把钥匙给我!” “呸!臭不要脸的,给我家小姐打成重伤还想……” “给他钥匙!”贱奴一句话没有说完,便被于庭打断。 “可是……小姐……”贱奴有些不知所措。 “给他钥匙!”于庭加重了语气。 “是!”贱奴当即从腰间取出了钥匙,犹豫了片刻方才把钥匙扔到江寻脚下。 江寻解开锁链,一道箭步从天桥上飞过,消失在了远处。 狗奴贱奴连忙扶起于庭,狗奴气道:“小姐!我马上去叫人……” 于庭突然咆哮道:“难道非要杀了他吗?” 飞龙峰上仙天门宗祠里一阵凄厉的哭声传出,宗祠周围已布满了仙天门的高手,公良从月如仙人一般飞落,众人闪开一条道,从月脸色铁青,细长的剑眼闪着一道寒芒,仿佛地狱使者,令人不寒而栗。 他纹丝不动,一股霸道劲力便从胸口射出。乓的一声祠堂门打开,他身如鬼魅,一闪之下便进了祠堂,随即关闭大门。瘦骨嶙峋的鬼婆正趴在灵位前失声痛哭,那牌位上写着‘公良缘之墓’五个黑体大字。 鬼婆收住情绪道:“害其性命,供其排位。二十多年了,对你大哥可有过一丝愧疚。” 公良从月不动声色,烛光照在他左半面脸上,一明一暗,阴狠的目光,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鬼婆昏暗的目光瞧了一眼公良从月,轻叹了口气:“如今你名利双收,江湖地位蒸蒸日上,也算是励精图治将仙天门发扬光大了,可棺椁中的人不能白白死去,公良从月,你若是还有一丝负罪感,就在你大哥灵位前自裁吧!” 公良从月阴着脸,仍是一言不发,鬼婆继续道:“天下的道理就那么多,杀人偿命,我莫稻香要收回二十年前的债。”说完双臂一扬,刹那间周身黑雾环绕。 公良从良身影一闪绕着鬼婆环步而行,身后劲风凛冽,形成一道环风,他在环风中叠影复现,使得正是号称四门三绝之一的潜移默化。二人都是绝顶高手,出手便也不再试探,各自使出绝学。 第121章 破镜重圆 一时间整个房间劲风凛冽,幻影重叠,吹的蜡烛来回跳动。 鬼婆使者黯夜惊魂掌的绝技,却是引而不发,因为公良从月的潜移默化便是将灵力化作虚影,冒然出手若打不在他本体上,便是想同归于尽也会石沉大海。公良从月环在四周,气势宏大却也没有当先出手,毕竟此刻鬼婆周身尽是暗夜之毒,如同空手抓刺猬无从下手。 双方焦灼片刻,鬼婆双眼一闭,一声尖叫,黑雾四散开来,凭着感知一掌送出,黑烟挟电,一声急促的噼啪,跟着啪的一声打在实处,这一掌正被公良从月接住。 鬼婆眼前一亮,心中大喜,便也不在留手,倾尽全力,将暗夜之毒从手掌射出。劲力虽猛,却如犀牛撞山,半生功力竟被公良从月挡了回来。公良从月劲力一吐,只听啪啪作响,鬼婆树根骨头已被震断,倒飞出去,啪啪连响,撞在了大殿的石柱之上,又栽在了石板上。好一会鬼婆强撑着爬起来,右胳膊如柳叶垂落,惊呼道:“你怎么会……天罡真气……”从月已然没有作声,暗夜惊魂掌以毒为刃,无孔不入,只要交手一半灵力是挡不住暗夜渗透。而天罡真气,却恰恰克制了暗夜,鬼婆镇定下来,点着头道:“这二十多年你可没有虚度年华……” 说着全身一缩,只听咔咔作响,便自行接骨,转身欲逃,公良从月自是不会给她生机,一道蛇形步便到了身前,鬼婆双掌齐出,登时黑雾激射,双掌间弯月刀飞射,三路功力发出,趁从月闪躲之际,使出一招蝎子游墙,爬上石柱,盘柱而上。 砰的一声巨响,鬼婆顶破房顶而出。 “哪里来的毛贼!敢在仙天门撒野!”恰逢于庭赶到,正有一身怒火无处释放,见状大喝一声,挺剑而上。 鬼婆从于庭身下穿过,用自己灵活的四肢盘住于庭四肢,如藤蔓盘树一般,驱使于庭身体跳出包围,一道飞奔,跃下了悬崖。 仙天门弟子自是不敢跳崖,只能面面相觑望崖兴叹。 江寻伏在怪石之后,看看的真真切切,眼见于庭被掳走心中不由得担心起来,于庭舍命相救的画面浮在了眼前,于庭虽然鞭打了自己,但她也是因爱生恨,全当还她情债了…… 忽然!一个身影略下悬崖,正是江寻,鬼婆控制着于庭身体,以蝎子游墙的身法下行,江寻悬空下坠,不多时便追上了,鬼婆见状忙上了悬崖变得一棵松树上。江寻以一苇渡江的身法稳住身形,哪曾想如此高空,身轻如燕,气流不定,便是一苇渡江也难以稳住身形,脚踏虚空,如同醉汉,左摇右摆,费了一番功夫才搭上松枝,江寻也是惊的冷汗直冒,倘若片刻间,稳不住身形,一路直下,定然摔成肉泥。 定睛一瞧,于庭仍被鬼婆死死控制,因鬼婆攀附身上,操纵跃崖,她精神显得有些萎靡。 鬼婆望着江寻冷笑道:“公良老贼的债务不还,你的债务该还了。” 江寻冷哼道:“是啊!咱们师徒的债务也该算算了,莫稻香!你害我不浅,我岂能饶你。你与公良从月强拼灵力,恐怕已经灵力枯竭,又吃了他一掌,震断了不少肋骨,便是强行接上没有三五个月也很难愈合,我欠你的债,你是没本事讨回去了,你欠我的……你也逃不掉!莫说抓个丫头当挡箭牌,便是大罗神仙来喽,也保不住你!好歹师徒一场,我给你留个体面,你自尽吧!” 江寻嘲笑的口气中夹杂了轻蔑与阴冷,鬼婆冷笑道:“嘿嘿!你好大的口气……” 江寻猛地一冲,承影剑对着于庭左肋刺下,鬼婆控着于庭向右一闪,江寻暗自窃喜,那鬼婆并不知道我的来意,若知道是为救于庭而来,于庭历时便陷入危险境地。 二人交手,鬼婆接着于庭肢体相格,明显体力不支,江寻吃不准她是否佯作示弱,但碍于于庭安危,出手时还是尤为谨慎。正当二人难分高下,忽然一道精光从崖上落下,灵力化刃落在松树根上,只听咔吧一声,松树应声断裂,三人登时失去了平衡,鬼婆松开于庭,跳上崖墙,飞游而去,江寻骇然之下,飞身接住于庭,他本就身形不稳,加上于庭重力,登时东倒西歪,情急之下抛开于庭,脚在悬崖上借力一蹬,跟着使出一招翻江倒海,抓着于庭双肩猛然一抛,于庭被扔上悬崖,江寻如同旱鸭子下水,几经挣扎勉强也上了悬崖。 于庭被两人搀扶,已然昏迷。 公良从月迎上前,道:“江贤侄!你没事吧!” 江寻道:“没事!” 公良从月眉头一锁道:“这可恶的鬼婆,连我贤侄也不放过,封锁云龙山,传令百凤堂,全城追捕,一定要为江贤侄讨回公道。” 江寻暗骂:她鬼婆分明是冲着你来的,你倒把锅甩在了我头上,真实虚伪,刚才那股斩断松树的劲力…… 想到此节江寻不由的打了个冷战,那出手斩断松树的可不正是公良从月,公良从月为了除掉鬼婆,不顾自己安慰倒还说的过去,于庭当时被鬼婆所缠,他是连自己的女儿也要牺牲掉…… 江寻暗吸一口凉气,淡然一笑道:“多谢公良门主关照!” 吱呀! 龙眠公熟睡的房间推开一道门缝,江寻走了进来,离龙眠公三丈,便感觉暗能涌动,既没有风吹也没有物挡,江寻只觉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去路。这时龙眠公缓缓坐起身:“你怎么来了?” 江寻面色有些沮丧,低声问道:“龙眠公!刚才外面发生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龙眠公道:“日月之下没有新鲜,一起恩怨情仇不过是一场轮回。” 江寻道:“为什么我修炼了八十八仙图的功夫并没有多大长进。” 龙眠公道:“你体内是不是有个火球在漫无目的游走,那便是元力,如同沉寂的火山,我只能帮你挣的家财万贯,至于怎么花出去要看你自己。” 江寻顿时恍然大悟,自从修炼了仙图,江寻便时刻感觉全身暖洋洋的,正是龙眠公说的元力游荡,当下江寻便将那股热力聚在指尖,发力一指,铮的一声,寸厚的铜镜被江寻食指洞穿。 龙眠公道:“看来你去过天印峰了!” 江寻诧然呆住,龙眠公道:“九鼎的秘密!据传九鼎乃是上古大禹时期,用天下九牧所贡之铜铸成九鼎,镇守九州。其中蕴含着无尽能量,传说得九鼎者,掌天下之变,控九州万方。至于如何利用无人知晓,九鼎曾一度失传,后来被仙天门所得,放在了天印山。” 江寻恍然大悟:怪不到方才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 躺在床上,江寻辗转反侧,欣喜自己的功力;好奇九鼎之迷;恼怒于庭无情鞭打;胆寒公良从月狠辣。 他长出了口气,心中暗道:老子有了八十八仙图的功夫,在也不会任人欺辱,犯我者必诛……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门窗,一人身影映在门前,江寻一激灵,本能变相开口,却忍了,他悄悄地走到门前,细细观察一会,那门上的影子,一动不动的站着,好似嵌在了门上,江寻仗着自己强大的潜力,手一挥双门打开,门外之人正是于庭。 江寻松了口气,扭过头道:“你想怎么样?” 于庭沉默不语,直勾勾的盯着江寻,江寻冷笑一声:“又想耍什么花样?呦!不扮成黑衣人引我入陷阱了?” 于庭大步走到江寻身前,刷的一声抽出了秀剑,江寻惊愕之下,于庭以将剑柄塞进了江寻手中,于庭抓着剑身对着自己的脖子嘶喊道:“你不是恨我吗,干脆杀了我得了。” 江寻莫名其妙,却猜不透她意图:“你到底想干什么?” 于庭道:“你为什么撵走我?” 江寻道:“公良大小姐!现在讨论这个没意义,你已经报复过了,全当我死了,你就不要再来纠缠了。” 说着将剑插在了地上,于庭满眼失落的盯着江寻侧脸,悄悄拔起剑,突然脸色一变嘶吼道:“你伤害了我,我只要你一句道歉有那么难吗?”说完噗的一声,秀剑插进胸口,吼道:“这样你满意了吗?” 江寻大惊之下,忙抢过秀剑,鲜血顺流而下,江寻忙用伏地内径的功法一边给她疗伤,一边质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于庭无力的问道:“你能原谅我吗?” 江寻道:“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你当初撵走我,并不是因为我对自己身份保密是不是。” 被于庭戳破,江寻有些动容,的确!他心心念念的是龙佘兰,生怕与于庭日久生情辜负了龙佘兰,也辜负了于庭,才忍痛与于庭划清了界限…… 看破了江寻的心思,于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眼角却是泪水滑落,她略显深沉的说道:“我曾一度恨你入骨!我想不通,我把你当成我生命里最美好的遇见,你却伤我最深!也许在你们眼里我太任性了,可从小活在父兄的恩宠中,下人的敬畏中,我除了任性我还能做什么,我也是人,我也需要朋友,我不要当什么千金大小姐,我只要一个人懂我,那个人就是你!” 江寻道:“还有好多人在饥寒交迫中挣扎,在恐惧失望中哭熬,而你却身在福中不知福,也许我并不理解你,公良大小姐,我也没有兴趣懂……” 于庭瘫坐在地上,伤口已经愈合,江寻打了盆温水,为她擦拭着血迹,雪白的酥胸展现在了江寻眼前,随着于庭匀称的呼吸上下起伏,猛然间江寻砰然心动,生出了一丝邪念,他忙转过身,控制自己不去多想,甚至强行回想龙佘兰的好。于庭一把拉过江寻,双唇吻住江寻嘴唇。江寻如同触了电全身一颤,湿润的唇泛着情欲。江寻又想把她推开,又不舍得把她推开。于庭突然松开江寻,就像突然吻住江寻一般,皆让江寻措手不及,江寻错愕中有些意犹未尽。 于庭羞答答的低下了头,如此任性胆大,又如此娇羞可爱,巨大的反差判若两人,一瞬间!江寻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她娇羞的梨花带雨,如同出水芙蓉,令江寻意乱情迷,当初的恼怒与厌恶随之烟消云散。但他心心念念的仍是龙佘兰,倘若与于庭有了这层关系,便意味着与龙佘兰无缘…… 正当江寻不知所措之时,于庭一把抱住江寻,倒在了卧榻之上,江寻既没有反抗也没有太过主动,随着于庭柔软的躯体与自己紧紧相贴,湿润的嘴唇在脸颊脖子游走,江寻渐渐陷入了意乱情迷的境地,一翻身紧紧抱住于庭,他彻底放弃了思想上的羁绊,尽情享受突如其来的良辰美景…… 第二日!江寻迈出门槛,脸上洋溢着幸福。 一抬头!一行人进入视线中,清凉山七鬼一列!姚上进在前!不知他们等了多久,姚上进诡异一笑,随即面色阴沉道:“江公子,少主有请!” 姚上进为人阴损狡诈,作为公良羽的左膀右臂少不了为非作歹,他面色暗黄,长相猥琐,江寻望而生厌,对于他身后的清凉山七鬼江寻还是有所忌惮,江寻扭头望了望龙眠公的房间,门窗紧闭。 姚上进道:“别瞧了!人已经走了!” 江寻闻言怅然若失,虽然与龙眠公认识不久,但龙眠公对自己的关照,让江寻倍感亲人的亲切,他总能感到与龙眠公颇有渊源。 姚上进讥笑道:“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意气风发的年纪,却总打量着依靠别人,真不知道少主看上你哪一点,说你能屈能伸那是抬举你,说白了就是窝囊废。” 江寻大好的心情被说的登时上了火,若不是在他们的地盘,还有七鬼护着,江寻当真要上去扇他两嘴掌,江寻苦笑一声,便打消了与之计较的念头。 “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这时于庭闻声走了出来。 姚上进一怔,傲慢的头马上低了下来,拱手道:“大小姐!” “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于庭加重了语气。 姚上进战战兢兢,眼珠子飞快流转,面对于庭盛气凌人的气场,只得硬着头皮结结巴巴道:“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意……气风发的年纪,却总……打量着依……靠别人……” “继续!”于庭口气冰冷道。 “……说你……能屈能伸……那是抬举你,说白……是窝……囊……废……”姚上进冷汗直冒,半晌才把这一句话说完。随即自抽着嘴巴央求道:“小子信口胡说,请小姐饶命……” 于庭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肺腑之言,惩罚你你也会不服。干脆这样!我也不惩罚你了,生死有命,你从百慕崖跳下去得了。” 姚上进筋脉被风击鼓所折,功力尽失,从百慕崖跳下决计没有生路,登时跪地道:“请小姐饶命……请小姐饶命……” 于庭斥道:“狗东西!当狗还当出了优越感。竖起耳朵给我听好了,江寻是我公良于庭的朋友,谁敢慢待,就是和我作对,仔细你的皮肉!” 姚上进连声称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心中却道:小妮子怎么和这小贼混在了一起,看样子疯丫头已经被小贼给摆弄玩了,又是一副‘乌鸡白凤丸’,他娘的!这疯丫头虽然疯疯癫癫,可还算有几分姿色,淫荡蹄子,可恨!可恨!便宜了这老小子了。 脸上却是皮笑肉不笑:“大小姐与江公子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老奴打心底为大小姐高兴。” 江寻拍着姚上进的肩膀道:“老姚!说的好!你就是在心里骂我小贼,只要嘴上甜甜蜜蜜,我也受用。” 江寻半开玩笑,姚上进却是心中一紧,噶笑道:“可不敢玩笑……” 于庭道:“我大哥找他什么事!” 姚上进道:“少主只说请江公子喝酒,至于有什么事,老奴可不敢乱猜!” 于庭道:“在哪里喝酒?” 姚上进道:“百凤堂!” 第122章 江寻成亲 于庭转过身,莞尔一笑,旁若无人的给江寻整理衣服,俨然多了几分贤良淑德。江寻沉浸在幸福的海洋中,如鱼得水,心情也随之大好。 江寻随着姚上进到了悬崖边,崖边巨石上刻着‘百慕崖’三个红色大字。 崖边一条铁链垂下,顺崖而下大约三十余丈一条狭窄的崖道,沿着崖道石梯而下,走了好一会,山颈处云雾浓密,赫然一道不大不小的洞口,进入洞中,里面不仅装饰富丽堂皇,雕梁画栋,还有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奇花异草,云雾成水的小溪,粗壮低矮的奇树,树上高山兀鹫时落时起,伴着袅袅雾气如同人间仙境。 江寻鼓起好大勇气才沿着铁索崖道到达这里,虽是落了地,仍是心有余悸,只见洞中热闹非凡,有的人在树下美滋滋的荡秋千;有人倒挂金钩;有人头顶大地双掌紧合;有男女亲密搂抱;有人上窜下跳如鼠追逐打闹;有人喝酒也有人酩酊大醉。看长相怪异,还有的有三个和尚四个道士五个女子,前后三排和尚道士盘膝而坐。五个女子则在涂脂抹粉,描眉画唇。‘汝南十二仙’江寻脑海中顿时浮现一句话,南宫府卷宗中曾有记录,汝南十二仙正是三个和尚四个道士和五个妓女组成的杀手团,曾暗杀过南宫府的大将葛礼,葛礼是曾一度位南宫叶的左膀右臂,因死于十二仙之手,因此十二仙也一直在南宫府的追捕名单里,只是十八年前突然消失,想不到这些人居然被招揽进了百凤堂。 众人见到江寻纷纷侧目相望,好似看到了怪物一般,目光中充满敌意与好奇。 公良羽在崖边正望着云雾缭绕的天际,姚上进走到身边耳语一番,只见公良羽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道:“江兄!这里环境如何?” 公良羽一直有邀请江寻加入百凤堂之意,如此发问便是想旧提重提,江寻道:“如同人间仙境,只是高处不胜寒,在下恐高,享受不了这居高临下的风光。” 公良羽闻言倒也不气,哈哈大笑道:“请!” 二人相对落座,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公良羽拿起酒壶亲自给江寻斟满一碗酒道:“我从不喝酒,今天为江兄破例一次。”说着自己倒了一碗。 江寻对公良羽又敬畏又防备,说不上敌人,更算不上朋友。公良羽为人拘谨霸道,江寻则为人随性内敛。一种道不同的隔阂如同鸿沟落在二人之间,江寻拱手道:“多谢少主抬爱,在下愧不敢当。” 公良羽道:“酒意味着逃避、堕落、贪婪,因此我从不好酒。同时也意味着豁达、率真、友情,因此我今天破例一次。”说着一饮而尽。 江寻随了一碗酒道:“公良少主!若是喝酒在家奉陪,若是让我加入百凤堂,恐怕让你失望了。” 公良羽荡然一笑,忽然面色一僵道:“你对我妹妹可是真心的?” 江寻登时语塞,心头掠过一丝尴尬,同时他也嗅到了话中陷阱,若是是假意,公良羽自然会以辜负妹妹为名钳制自己,若是真心,自然便是拉拢。 公良羽见江寻无言以对,继续道:“我不要求你为仙天效力,也不勉强你加入百凤堂。至少不要为他派效力,我需要你的允诺。我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我妹妹嫁给你,你便是仙天门的乘龙快婿,自然要仙天门的利益为上。” 江寻道:“这算是亮出了底牌,一个妹妹换取一个承诺看似合情合理。不过我江寻做不到的事是不敢打保票的。” 公良羽道:“你有的是时间考虑,仙天门大小姐可不是谁想娶就能娶的,除非你是不想娶。” 江寻道:“听公良兄的意思,是要扣下我喽?” 公良羽道:“你是龙眠公青睐之人,仙天门有义务保你安全,出了仙天门我就不敢保证江兄安危了。”公良羽话风中透着冰冷的威胁,言外之意便是你出了仙天门我便杀你。 江寻纵声大笑,有了八十八仙图的功夫,也显得有恃无恐:“我江寻做事不论立场,只看是非曲直,随心所欲。我要娶谁那是我自己的事,不牵扯任何门派恩怨,我不接受任何道义上的绑架,更不是一件交易。” 乓!公良羽酒杯在指尖碎裂,众人顿时围拢上来,各个凶神恶煞,只等公良羽一个手势便要群起而攻。 忽然!一个身影闪进洞中,正是公良于庭,见此情景登时大怒,她拉起江寻便走,走了七八步突然停下来,道:“公良羽!你的事我不管,但你不要为难他,难道我就是你用来拉拢人的工具。” 公良羽一拍桌子,扫视众人斥道:“干什么?难道这是鸿门宴吗?都给我退下!” 公良羽脸色一变展颜大笑道:“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护短了,我若是没有这个态度,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他。” 二人被说的云里雾里,相视一眼,稍顿片刻,登时明白,公良羽言外之意试探江寻对待于庭的心意。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公良羽脑海中闪着与公良从月对话的情景。 两个时辰前!公良从月将一纸喜帖交给公良羽,说道:“天方教在我仙天门的施压下,愿意与仙天门结盟,为表诚意,天方教教主北辰愿将女儿浪立娜许配给你,这是他的亲笔信。” 公良羽看着信,没有喜色,只是淡淡的说道:“这是好事!” 公良从月道:“据探子报,北辰派了天方教的杀手假扮新娘,意在劫持你,以达成制约仙天门的目的,羽儿你有什么对策。” 公良羽锁眉片刻计上心头:“美人计中夹杂着连环计!他们名义和亲,我们冒然拆穿,恐怕会打草惊蛇,天方教咬死口,我们百口莫辩,容易授人以柄,不如将计就计,他们可以张冠李戴,我们同样可以移花接木。” 公良从月道:“说下去!” 公良羽道:“有一人可以代我成亲,江寻!他生在南宫府,又得龙眠公赏识,还与望江楼的花下眠是兄弟。他若是被劫持,或是死在天方教手中,这三股力量定然兴师问罪,到时我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公良从月道:“江寻岂会同意?” 公良羽道:“我去操刀!”公良羽目光中透着杀气,心中暗道:他若是肯为仙天门所用自然好,若是不肯只有死路一条。 天问别院旁一棵古树下,于庭与江寻百无聊赖的荡着秋千,望着仙境风光,于庭满脸堆着幸福的喜色,江寻心情复杂,对于方才险被围攻心有余悸,若非方才于庭解围,当真打起来,他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胜算,便是修炼了仙图,体内有股热力,使用时常常力不从心,难以驾驭。 这时贱奴走来:“大小姐!门主叫你!” 于庭一怔:“我爹找我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得?”说着起身道:“江大哥!你不要乱跑,我去去就回。” 江寻点了点头,对于于庭得百般维护江寻十分感动,对于庭的成见也是烟消云散,不知不觉中他也有种离不开于庭的感觉。 于庭离开后江寻又变得心情沉重,心中暗道:这龙眠公也真是的,交了仙图却不交如何使用,还说什么家财万贯让我自己去花…… 想到此节,他暗自调息,手一指,只听当啷一声,石桌上得茶壶被击得粉碎。江寻大喜,依着仙人指路的招式,指控星辰,便是隔空取物,江寻手指一勾,本想把茶碗隔空取来,那茶碗却是纹丝不动…… 江寻反复试探,激射而出的力道多半都能射出,而隔空取物一招反复测试终是不灵。正当江寻苦思之际,一双手突然蒙住了江寻双眼,那自然是于庭的手。 江寻道:“干嘛呀!傻丫头!” 于庭红着脸问道:“和我在一起会后悔吗?” 江寻道:“怎么会这么问?” 于庭道:“我爹……说让我们结婚……”说着松开江寻双眼,一口吻在江寻脸颊。 江寻惊住,回头望着于庭张口结舌。 于庭道:“怎么?你不肯?” 已经有了夫妻之事,江寻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当真结婚,自然也可以以祭祖为名,带着于庭离开仙天门,当下喜道:“这么突然!” 于庭低着头转过身道:“我爹说!三天后完婚。”说完于庭便大步跑开,留下江寻一人呆住。 事发突然,江寻百感交集,为了和喜欢的人长相思守,也为了离开天门江寻很快便接受了现实,一瞬间脑海中浮现了龙佘兰的影子,扪心自问道:当真是爱情吗? 转念又想:什么爱情不爱情的,只要看着顺眼,和谁在一起都一样,总好过我娘,孤苦半生…… 砰砰砰! 摆满佳肴的桌子被一把掀翻。 新婚前夕,江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于庭却是怒不可遏的指着公良羽,嘶吼道:“你利用我?” 原来公良羽告诉于庭,明日婚礼新娘子不是于庭,于庭火爆脾气登时炸了锅。 公良羽平静如水的说道:“消气了没有,没有在做一桌,再给你掀一次。” 于庭嗔道:“公良羽!你到底想怎么样?” 公良羽拂去身上抨的菜渣与碗片,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认识江寻时,他便与多名女子暧昧不清,阿衣紫卜、晓梦、甚至风击鼓,他身上仍有风击鼓印的半朵桃花,而且他与号称‘风流痞子’的花下眠是至交好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又怎么能放心把你嫁给他。” 于庭一听,顿时冷静下来:“他以前怎么样我不管,只要以后对我好就行。” 公良羽道:“我可没说不让你嫁给他,但也要经得住考验,听说天方教送来的女子貌美如花,正好趁此机会测一测他对你忠诚。若是通过考验,你再嫁他不迟。” 于庭道:“话是如此,可若是惹怒了他,恨我们二人算计他,又当如何。” 公良羽道:“放心!他若爱你,自然会包容你的一切。” 于庭沉思片刻道:“倘若他知道我骗他,必然大发雷霆,测试可以,你一手策划,我什么都不知道。” 咚咚咚…… 新婚前夕,江寻辗转反侧,喜上眉梢。一阵敲门声响起,开门一瞧正是于庭。 江寻一脸坏笑道:“怎么了娘子?” 于庭一怔,嘎然一笑:“睡不着!” 于庭进屋坐了下来,江寻蹲下身,双手揽住于庭腰肌道:“脸色这么难看,难不成是后悔了?” 于庭深深的望着江寻道:“江哥哥!如果有一天我犯大错,你会原谅我吗?” 江寻道:“你是我的妻子,你犯错就是我犯错,以后我们荣辱与共,一起面对。” 于庭眼前一亮,点了点头道:“江哥哥!你会好好待我吗?” 江寻一怔,道:“你后悔了?” 于庭摇了摇头:“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你了,能嫁给你,是我最大的福分,不过一切来的太过突然,我总觉得不太真实,江哥哥!你能明白吗。” 江寻起身思量片刻,沉吟道:“刚开始我也觉得事发突然,后来一想,许多事不是深思熟虑就能有结果的,缘分来了就不应该轻易放弃,爱情只有相信的人,才会拥有,于庭!相信我!此生不负。” 第二日!飞龙峰顶,张灯结彩,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江寻身挂红花,与新娘并肩而立。江寻心情大好,向来内敛的江寻也多了几分开朗,喜笑颜开,一来他喜欢上了于庭,二来他也盘算着接住于庭离开仙天门,却不知红盖头下的新娘已被移花接木换成了她人,随着媒婆高呼,二人在众人见证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江寻怀着喜悦的心情步入了洞房,江寻手持挑杆,缓缓挑起盖头,江寻的一颗心说不出的激动,手臂也跟着发软,盖头掀到下颚时,忽然手腕一沉,一只手腕被新娘死死捏住,一股劲力从脉搏钻入,江寻真个臂膀一阵发麻。 大惊之下,江寻一把扯下新娘盖头,四目相接,二人登时僵住,那人不是于庭,竟是阿衣紫卜…… 第123章 新娘掉包 阿衣紫卜顶替天方教大小姐浪丽娜而来,要嫁的自然公良羽,公良羽察觉有诈,偷梁换柱让江寻来成亲。 “……啊”江寻一愣之下,遭了电击一般,全身一麻,忍不住失声哀嚎,紫布手疾眼快,右手抱住江寻,左手捂住江寻嘴,低声道:“不要出声!” 原来就在紫布握住江寻手腕时意在江寻体内注入了魔心咒。魔心咒乃天方教的内门绝学,中咒者心神烦乱,意志消沉,好似无数人在耳边说自己的坏话,令人陷入昏暗境地,以至于全身僵硬无力,难以自拔。 啪啪啪…… 紫布连封了江寻三处心脉大穴,以防魔咒扩散。江寻喘了口气,奇道:“怎么是你?” 于庭嘎然一笑:“我们俩都给人算计了。” 两指一弹,一飞镖穿过烛光,烛光熄灭,登时!屋内一片漆黑,紫布一个飞旋,抱着江寻滚到了床底,霎时间,冷箭如雨点般洞破门窗,射在了屋内各个角落,尤其是床上,突突声连作,江寻骇然之下,惊出一身冷汗,若不是紫布明察秋毫,躲得及时,此刻恐怕已经被打成了筛子…… 砰得一声,一行人破门而入,众人挥刀齐落,砍在了被褥之上,一人发觉不对,正要近身检查,突然烟雾腾升,跟着砰砰两声,窗户上撞破一个大洞,众人掩面便朝窗口奔去。 原来于庭跑出烟雾弹的同时,一脚踢断床腿,床腿飞出扎破窗户,做成破窗而逃的假象。众人见状第一时间自然是想到破窗而逃。 于庭趁乱拉着江寻从门口飞出,刚走出门口便呆住,几十人排成两排,张弓搭箭蓄势待发。 见到二人奔出,众人不约而同的放箭,霎时间数十只箭激射而出,二人身形一悬,配合默契的躲在了石柱之后, 啪的一声脆响,阿衣紫卜马鞭甩出,待拉回时一棵偌大盆摘,飞向弓箭手,扎的众人人仰马翻,趁着一阵骚乱,二人齐上,从房顶上飞过,二人虽然迅如闪电,很快便到了崖边。 二人相视一眼:“有何对策?” 阿衣紫卜摇了摇头,江寻奇道:“你独闯仙天门,居然没留后手?” 紫布道:“目标便是公良羽,只要公良羽中了魔心咒,便可以挟持他作为筹码……没想到这么隐秘的计划也被识破了……” 说话之际,眼前火光闪耀,弓箭手横扫而来,引箭待发。 姚上进从人群中走出,他面色阴沉,诡异一笑:“束手就擒吧!”他目光狠辣,声音豺狼一般。 纵然二人功力了得,也挡不住万箭齐发的攻势,更何况江寻中了魔心咒,全身酸麻无力,能发挥出多少灵力,自己心里也没底。 阿衣紫卜望着江寻道:“江大哥我连累你了!” 说着一把拉起江寻手臂便跳下了悬崖,江寻心中一凛,早已面无血色,三魂七魄也被吓掉了一魂一魄。紫布则是双手紧紧拉住江寻手手,平铺开来,以此增加阻力。 正当二人调整好最佳姿势坠落时,崖壁上一棵树枝突然搁在之间,二人只觉双臂发麻,手臂一软,便分开,江寻刚忙使出一苇渡江稳住,手臂一伸抓向紫布。两人手臂相去数寸,失之交臂。眼看于庭坠落,江寻手臂一沉,一股无形之力,牵在二人之间,江寻手臂本能一拉,竟是隔空取物将紫布拉起,跟着另一只手抓向树枝,仍是一股力道从江寻指间射出,如同绳索一般,随着江寻发力手被牵引在了树枝上。 阿衣紫卜抬头望着江寻大笑道:“哈哈哈……过瘾!过瘾……” 死里逃生,江寻一颗心砰砰直跳,他望着满脸堆笑的紫布道:“什么时候了,你还能笑得出来。” 说着手臂一拉,把紫布拽到了树枝之上。 江寻心中暗道:刚才那股引力,莫不是万急时刻,激发出仙图中的潜能…… 二人虽是落在了树枝上,江寻一颗心仍是难以平复,因为他仍挂在云雾之上的崖壁之上,万丈悬崖深不见底,这次有幸激发出了潜力,不代表下次还有这等运气…… 吱呀…… 忽然之间,树跟断开,二人登时失去重力,如疾风骤雨再次飞落,江寻一阵目眩,突然脸上如破了一盆凉水般清水,二人落到云雾层,云雾阻挠速度稍见,放入融入仙境,江寻脑海中登时浮现出仙人指路的画面,正是一偏偏少女腾云起舞,手指苍穹,牵动星辰。想到此节,江寻悟到什么一般,手一指,登时一股劲力抓在崖壁之上,如同绳索一般再次拉住江寻。 阿衣紫卜眼前一亮,奇道:“你怎么做到的?” 江寻心中大喜:怪不得百年来鲜有人连城仙图,原来仙图的修炼之法门,便是身悬半空,这也难怪深藏此图的独孤传家族修炼不成仙图。 江寻把紫布放在崖壁上,紫布马鞭一挥,鞭子便盘住岩石。 江寻腾出手,便开始尝试那二十四招仙人指路,感受他的力道,很快便悟出,那二十四招仙人指路便是食指、中指、无名指及小拇指的指关节,二十四关节发力,隔空取物,牵人牵物正是冥想中指控星辰。 悟出其中奥妙,江寻也变得胆大,抓起紫布背上身上,便如瀑布般飞流直下…… 片刻后便到了崖底,江寻一招仙人指路,双掌奇出,二十四路力道锁在一棵大树的树枝之上,飞身悬了两圈才化掉下坠的惯例。 死里逃生,虽是疲惫,二人皆是欣喜,紫布道:“真刺激!你不愧我阿衣紫卜的小相公!” 江寻一怔,这才想到二人已经拜了堂成了亲,即悟了仙图,又逃离的仙天门,心中说不出的喜悦,当下打趣道:“你胆大包天,独闯龙潭虎穴,不愧为我江寻的小娘子!” 紫布哈哈大笑,跟着毫不避讳的在江寻脸上亲了一口。 这一口令江寻想到了于庭,登时怒火中烧:于庭骗我…… 无名之火骤然而起,突然怒道:“女人都是骗子……” 紫布一怔,道:“江大哥对不起。” 江寻这才发觉自己誓言,忙道:“我不是说你!” 紫布道:“你中了我的魔心咒,容易心烦暴怒……” 江寻大惊之下,问道:“如何解除?” 紫布道:“只有九幽决的心法能化解,天方教中只有教主和教后二人会九幽决……” 江寻一听心凉了半截,道:“没有灵力可以化解吗?” 紫布道:“除非你有封神段位的灵力可以压制,但中招者的攻击力也会大打折扣。不过你不用太过担心,等我完成任务,我就带你去天方教请教主为你化解。” 江寻暗道:或许仙图的灵力可以抗一阵。 “你得任务?给公良羽下魔心咒?”江寻道。 紫布沉默半响道:“你救了我,我便不隐瞒你了,给公良羽下咒那是明处的任务,暗处的任务是……八十八仙图!” 闻言!江寻倒吸了一口凉气,给公良羽下咒已经难如登天,盗取仙图更是基本没有可能行,江寻直言道:“紫布姑娘!你的身份已经暴露,莫说拿到仙图难如登天,便是就此逃走也到大费周章。” 紫布道:“只要知道仙图藏在哪里,我便有办法拿到。”阿衣紫卜说的信心十足,便是不拿到仙图她决计不会善罢甘休。 江寻思量片刻,若想解除魔心咒,只有协助紫布早日完成任务,当下道:“我知道仙图藏在哪里。” 紫布眼前一亮,正要开口,突然拉着江寻伏在了草丛中,这时远处传来呼喊声:“少主有命,封山捉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少许火把闪现在远处山坳上,那火把如流水般迅速蔓延不多时,漫山遍野的火把,便排成一条长龙,横扫而来。十步一人,仙天门弟子地毯式搜山,说是一只苍蝇也逃不掉也不为过。 看那众人的配合默契,显然其中不乏仙天门的高手,他们身手矫健的在山间飞奔,如滚滚洪流飞扑而来。 见状紫布与江寻撒腿飞奔,滚滚人群在身后一路追击,二人步伐自是不慢,但云龙山地形千沟万壑、阡陌纵横,二人摸不清,奔起来,左拐右绕,触手碍脚。 不多时!便被火光照在后背,眼看行踪便要暴露,阿衣紫卜拉住江寻往草地一铺,二人便趴在河边草丛下,阿衣紫卜手握剑柄,蓄势待发,江寻见状一边观察周围地势,一边摸出了承影剑。半盏茶的功夫,火光便覆盖了草丛。 “你去河边看看!” “是!” 沙沙沙…… 一命一应,跟着便是脚踏杂草声由远及近,江寻不由的心中一紧,只要那人临近三丈内,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剑封喉。 只见一个彪形大汉大步而来,临近三丈,突然脚下一顿,手掌一挥,一股劲力吹来,江寻心中一凛,承影剑出鞘寸许,忽然眼前一黑,竟是杂草盖在了身上。 “怎么样,有吗?”远处传来催促声。 表型大汉道:“没有!” 那人远远瞧了一眼,道:“没有就走,磨蹭什么,少主有命,抓到二人重赏!” 那壮汉应了一声,随即向远处奔去。 江寻长出了口气,心下好奇道:“此人明明发现了我们,不仅没有拆穿我们,反而为我们打掩护……仙天门中有你们天方教的眼线吗?” 阿衣紫卜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道:“门派之间互派绣衣使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只不过……刚才那个大汉,并非天方教的人。” 江寻登时便先陷入了沉思之中,到底是谁会暗中帮助自己? 阿衣紫卜道:“此地不宜久留,先找个隐秘之所,再做打算。” 二人一路狂奔,转瞬间奔出七八里,在向洼地跳跃时,脚下一软,二人双双陷入了泥地之中,江寻发力一挣,登时越陷越深,这时!鬼鸮声传来,诡异嘹亮的声音划破天际,声音空洞悠长,令人不寒而栗。 听着诡秘声音,江寻又骇又急,倘若此刻仙天门的人寻到,自己只有死路一条,瞬息间脊背发寒,汗毛倒立。 “别动!这时藕田的淤泥,就像沼泽地一样,只会越陷越深,你不是有隔空取物的能力吗!”紫布一语惊醒梦中人。 情急之下竟忘了自己掌握的绝技,当下变掌为爪,抓向土坡上的大树,待发力一拉,忽然间,半空中落下一掌,直击江寻天灵盖。 “小心!”紫布马鞭挥出,缠着江寻手腕一拉。 江寻身体一斜,啪!一掌落在江寻右肩,登时半截身子陷入了淤泥之中,如同铁锤扎在肩头,整个右臂一阵发麻,骨痛欲裂。 那人回身又是一掌,如疾风骤雨般打到了江寻面门,忽然一声轰鸣,一股劲力横切而来,跟着一人横空而至,那人连忙收掌与来人斗在了一起,江寻骇然之下,定睛一瞧,袭击他的是黑衣蒙面人,收手拦截的正是片刻前掩护他的壮汉。 黑衣人与壮汉落在淤泥之上,如履平地,脚下显现着图腾,江寻暗惊:二人竟然都是封神段位的高手,虽是赤手空拳,却是掌风雷动,壮汉招式强横霸道,那黑衣人出手凌厉迅捷。 二人连拆四五十余招,忽然那壮汉一招飞流而下,竖劈黑衣人面门,黑衣人侧头一闪,壮汉变掌为爪,抓向那黑衣人面罩,黑衣人抬手一格,赫然间!一抓落在了肩头,黑衣人‘啊’的一声嘶吼,一掌打在那壮汉胸口,二人同时倒飞了出去。 从哪黑衣人的嘶吼声中不难发现那是个女人,而江寻也从壮汉的铁拳中瞧出了端倪,虽然壮汉极力隐藏功力,但浑厚的掌风中夹着这天罡真气。 ‘朔大哥!’江寻暗叫。 原来朔方追踪天印与他师妹左影下落,跟到了仙天门,便乔装打扮,潜伏在了仙天门中。 黑衣人握着肩头,望了朔方一眼,飞身而去。 突然远处火光影影绰绰,扎乱的纵跃声,夹杂着人声:“……少主!前面有情况……” 朔方双掌一推,霸道的劲力劈开淤泥,如同在大地上撕开两道口子,一招旱地拔葱,把江寻、紫布二人送上了岸。 朔方随即转身,遁入了漆黑的密林中…… 第124章 魔心咒 仙天门的杀手舍生忘死的狂追,火光映射下,刀剑闪耀,人影攒动,如同春夏的蝗虫,呼啸而来。 江寻与阿衣紫卜放足飞奔,江寻一苇渡江当仁不让的奔在前,紫卜马鞭钩树,惯例急冲,百丈后公良羽察觉了二人踪迹,带着众人一路狂追。体力消耗巨大,阿衣紫卜渐渐落后,突然一声呼哨,响彻山林,不多时,一条猛虎从岔路飞奔而来,正是阿衣紫卜的彪,九婴!阿衣紫卜飞身上飙,很快便赶上了江寻。 “江大哥!上来。”对于早已气喘吁的江寻,无异于雪中送炭。阿衣紫卜马鞭挥出,顺势一拉,便把江寻拽上了马背。 嗖嗖嗖…… 突然身后万箭齐发,霹雳弦惊,紫卜侧身躲闪,挥鞭挡格,那九婴甚有灵性,蛇行斗折,专挑深草密林。黑暗中一阵狂奔,眼看甩开了人群,突然眼前一亮,豁然开朗,密林深处竟是一道悬崖,彪奔跑如飞,七丈之距,转瞬便到崖边。眼看二人一彪便要宅下悬崖,那彪突然后爪发力一个助力冲刺,飞向对岸悬崖,两崖相距二十余掌,九婴划了一道彩虹弧,前爪一伸,仍与悬崖相距半尺之距,骤然间!坠落,江寻双掌齐出,使出仙人指路,一手抓向崖边石块,一手抓向紫卜。紫卜马鞭一挥,与九婴擦肩而过,瞬间!九婴便坠入了深渊。 紫卜望着掉落九婴心如刀绞,本是声泪俱下,追兵临近,她强行忍住,泪水漠然而下。脸埋在江寻怀里,低声啜泣,抓着江寻胳膊的手不断收紧,江寻胳臂本就有伤,这一抓,登时!失去了知觉。江寻咬牙强忍,紫卜的嘴唇被她咬的红里发紫。 随着破风声响起,大批人倒了崖边,公良羽一双犀利的眸子望着崖下,此刻!江寻与紫卜正在他脚下的崖壁上,他洞若观火,好似看穿了崖石,看到了崖石下的江寻与紫卜二人,手臂一摆,两人腰绑绳索,顺着崖壁向下滑落,二人低头一瞧,与江寻紫卜,八目相对,紫卜手握剑柄面露杀气。 二人正要呼喊,忽然一人从公良羽身旁掠过,一阵唏嘘声响起,公良羽当先追了出去,众人见状前赴后继的跟了过去。 只留下了崖壁上的二人不知所措,两男子过了个眼色,脸色一黑,突然!挥剑削向江寻手腕,啪!阿衣紫卜马鞭挥出,后发先至缠住二人手腕,跟着崖壁上借力纵身一跃,将二人拉上悬崖,秀剑一扫,便将二人一剑封喉。 她从江寻手中抽过承影剑,不由分说便在那男子脸上下刀,不多时,便将那男子脸皮解了下来。 江寻看的心惊肉跳,一阵恶心,他知道紫卜为九婴的事难过,但江湖素有尊重死者的传统,如此毁尸当真不道义,当下道:“你又何必如此!” “戴上!”紫卜手一甩,将那脸皮扔给了江寻,江寻一怔,这才明白,原来是要扮成仙天门的人,只是望着那张血淋淋的脸皮,拿在手里江寻是一阵心惊肉跳。江寻毕竟也经历过数次死里逃生,很快便镇定下来,眼下情形危机四伏,扮成仙天门弟子也是最佳的选择,当下硬着头皮贴在了脸上…… “少主!这里有情况……” 公良羽循着人影一路追击,忽然听到林中呼喊,健步如飞,循声而至,只见两个汉子刀指草丛,顺着刀刃一瞧,草丛中正伏着一女子,那女子手暗飞镖尚未射出,公良羽接过火把一照,登时眉头紧锁,那人正是千秋夜,公良羽道:“千夫人!你怎么在这里?” 千秋夜自然是为夫报仇,寻朔方而来,云龙山山势险峻,千秋夜几次摔落已是遍体鳞伤。 千秋夜冷笑一声,道:“怎么我不能来这里吗?” 公良羽道:“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我抓奸细的时候出现,千夫人我劝你还是如实交代吧。” 千秋夜不假思索的回道:“寻找天印……寻仇!” 公良羽一脸狐疑道:“天印?什么仇,寻到了我云龙山上?” 千秋夜道:“我丈夫死的不明不白,自然是杀夫之仇。” 公良羽道:“凌风死于朔方之手人尽皆知。” 千秋夜道:“可他上了天印的生死簿,若是无人操纵他又如何会和少阳门火拼。” 千秋夜说的由头有道,公良羽沉思片刻道:“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短时间内我恐怕要留夫人小住几天了。” 千秋夜大喝道:“你凭什么扣留我?” 公良羽道:“仙天门正逢仇家作祟,千夫人此刻出现,我不得不怀疑夫人的动机,鄙派虽比不上望江楼山清水秀,可云龙山也是钟灵毓秀,亏待不了夫人,待我查明实情自然会放夫人走,来人!带先夫人去疗伤,安排上好厢房,不得有丝毫怠慢。” 交代完,公良羽不再理会千秋夜呵斥,纵跃而去。 飞龙峰脚下的大云窟洞口前七八十名汉子严阵以待,高处有岗哨,林中伏射手,守护着洞中的八十八仙图,大云窟东临武道院,西望百凤堂,若是有急大批人马顷刻便至,石门紧闭,可谓铜墙铁壁固若金汤。 “有奸细混入仙天门!奉少主令,搜查奸细!所有人不得妄动,原地待命。”两名男子昂首阔步的走来,二人一前一后盛气凌人,走在前面的男子身形瘦长,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闻言人群中走来一壮汉,略显恼怒的说道:“我们都是内门中的首座弟子,也要盘查吗?” 瘦长男子一脸傲慢的白了壮汉一眼,喝道:“少主有令,天门全境搜捕,任何人,任何地方不得例外。”说着便要向前走去。 那壮汉向前一迈,拦住了二人去路,目光凶狠的说道:“门主有令!任何人不得在此生事,违者格杀勿论。” 瘦长男子道:“如此说来,少主你也不放在眼里?” 壮汉不再应答,二人四目相望,目光中闪烁着杀气,瞬息间!二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拿下!”突然一声断喝,打破了僵局,公良羽率众而来。 话音未落,那瘦长男子飞起一脚,踢在了壮汉胸口,跟着从衣袖从中甩出三枚烟雾弹,只听轰隆一声,烟雾弥漫,那瘦长男子将一幅画卷塞进了随从手中,催促道:“快走!” 原来那瘦长男子便是阿衣紫卜,而随从正是江寻,公良羽发现了两名无脸男子尸身,便已料到他二人去而复返,乔装打扮混在了仙天门。 江寻拿到画,心中一惊,来不及多想,便使出一苇渡江的功法冲出人群,飞奔而去。公良羽见状,便已想到仙图,当下马不停蹄的追了出去。 追出三四里,眼见江寻逃之夭夭,突然回过神,停下脚步命道:“回去!” 当下率众来到大云窟洞口前,穿过三道石门,来到大云窟最深的石室之中,拨动机关,匣子缓缓打开,一幅画卷复现在眼前,花下眠忙展开画卷一瞧,登时松了口气,又想到江寻持画飞奔,心中暗道:难不成事想调虎离山。 忽然瞳孔一缩,好像想到什么一般,当即命道:“所有人马上退出去。” 众人闻言不敢怠慢,迅速退到了石门之外。 公良羽思量片刻,便走出了石室,姚上进问道:“少主!怎么了?” 公良羽道:“没什么!出去吧。” 众人当即转身,由于甬道狭窄,公良羽只得跟在众人之后,公良羽变掌为爪,无名指弹出,摆出了一个这群人中有奸细的手势,姚上进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公良羽来到了了望台上,云龙山风光尽收眼底,公良羽我望着漫山遍野的弟子的陷入了沉思:她会藏在那里?计划失败她还敢回来,目标就是仙图,没错!大云窟便是她的目标,纵然她武功高强,也不可能在高手如云的仙天门腹部突破三道石门,只能乔装打扮,伺机而动,看来仙天门也在暗流涌动,潜在仙天门的奸细,绝不在少数,想瞒天过海,我给你来个守株待兔…… 公良羽冷静睿智,当即便有了主意,手一摆,唤姚上进到身前,低声耳语,部署着周密的抓捕计划,忽然一人飞身二至,正是公良羽的左膀右臂吴天凉,公良羽一脸铁青的瞪着吴天凉,显然对他冒失而至有些不满,吴天凉道:“少主!大云窟有情况!” 公良羽一怔,顾不上吴姚二人,飞身而下,直奔大云窟而去。 “怎么回事?”公良羽厉声问道。 守洞门的壮汉道:“四大金刚来报,石室中莫名传出一声巨响。” 公良羽眉头一锁,思量片刻道:“守住洞口,一只苍蝇也不要放出来!” 说着带着吴天凉等十几人进了甬道,最后一道石门打开,公良羽赫然呆住,存放仙图的匣子已经打开,仙图已然不知所踪。 “少主!”吴天凉还要开口,公良羽手一摆,跟着质疑的目光来回扫视着十余人,那十余人被盯的心里一阵发慌,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公良羽看谁都想奸细,看谁又都不想奸细,一时间举棋不定,公良羽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定力,仙图得来不易,就此丢失公良羽内心早已是翻江倒海,表面上仍是淡定自若,淡淡道:“走!” 当先进入了甬道,一条不算很长的甬道公良羽不知走了多少次,此刻却感觉如此漫长: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石室中没有其他出口,她是怎么盗走仙图的? 公良羽边走边想,一时间脑海一片混乱,毫无头绪,他长出了一口气,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突然心中一亮: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我检查仙图时,跟我混进了石室,得到仙图后放出声响,再一次跟我出来…… 想到此节,目光暗自撇了一眼身后的汉子,虽是光线昏暗,公良羽也从人群中认出了此人,正是倪云。倪云已经成了无脸尸,在此出现无疑便是阿衣紫卜所扮。 为了麻痹对方,公良羽大步向前,佯作不知,中间隔着吴天凉,冒然出手对方极有可能那吴天凉当挡箭牌,眼看便到洞口公良羽突然一停,低声道:“是阎北虎监守自盗!” 公良羽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但甬道中的十余人都听得真真切切,吴天凉脸色一沉道:“我去宰了他!” 当下!从公良羽身边挤了出去,公良羽走在了阿衣紫卜之前,步伐从容却是步步惊心,二人皆是心知肚明。就在洞口一丈处公良羽突然转身,一掌打在于庭左肩,于庭虽是灵敏,架不住甬道狭小,公良羽又是突然袭击,登时便倒飞了出去,公良羽开步如弓,正要奔向紫卜,身后忽然一股强大的劲力袭来,压得公良羽毫无反驳之力,公良羽一转身,一道黑影便临面前。 啪啪两声,封了公良羽的穴道,跟着一只手的虚影打在公良羽肩头,一闪之下,那黑影与公良羽便消失在了山坡上。眼看少主被擒众人哪里还管阿衣紫卜,当下追了出去,早已潜在水中的江寻见状冲出水面,身影一闪便救出阿衣紫卜逃之夭夭。一石激起千层浪,霎时间仙天门乱作一团,呼喊声此起彼伏,人影跳动,径向东南而驰。 仙天门弟子训练有素,看似杂乱,却是杂中有序。 江寻带着阿衣紫卜来到了云龙后山,这里人迹罕至,杂草丛生。江寻放下紫卜,掌聚灵力,用伏地内径之法为她疗伤,灵力如烟雾从肩头山口缓缓流入,阿衣紫卜突然呻吟一声,脸颊抽搐道:“我修炼的魔心咒与伏地内径相互排斥,而且肩骨被震断了,里面有淤血堆积,伏地内径对我无济于事。” 江寻道:“我帮你把淤血……排出来……”江寻本是想说‘把淤血吸出来’,想到男女授受不亲,自己虽然不在乎,可紫卜毕竟是女孩,当下改了口,不觉中有些尴尬。 阿衣紫卜道:“谢谢你!江大哥!你去帮我护法,我可以自行调养。” 江寻默认走开,于庭撕开肩头衣服,肩头上四道血手印,抓的是血肉模糊,紫卜咬紧牙关缓缓下刀,虽意志强忍,专心之痛席卷全身,身体本能的颤抖,跟着失声惨叫。 江寻闻声而来,见状惊道:“你在干嘛?” 阿衣紫卜道:“经脉淤堵,我要把淤血排出来。” 江寻道:“直接下刀,也会伤及皮肉,万一割断了脉络也会血流不止,还是我帮你吸出来吧。” “说了!不用!”紫卜因痛而怒突然大喝。 江寻闻言登时大怒:不识好歹!转念又想,人家不想麻烦我,我又何必自作请。干嘛发火。 想到自己可能中魔心咒而易怒,登时便冷静下来,道:“生死存亡之际,紫卜姑娘就不要芥蒂男女之别了。” 说着便俯下身,紫卜虽在推搡,却是眼含感激之色,半推半就之下便放弃了拒绝的念头。 江寻吸出淤血,正擦着嘴。紫卜突然道:“老色皮!这下你满意了!” 第125章 北辰救子 江寻一怔,满脸委屈的望着紫卜。 紫卜话风一转,道:“相公!拉我一把!” 江寻哭笑不得:“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是伤的还不够重!”说着将紫卜扶了起来。 紫卜脸色突然又变得凝重:“天方教教规,男子若是饮了女子的血,便意味着永结同心,生死相伴……” 她看似玩笑,眉目生情,又像是真心实意,江寻错愕之下,呆住…… “怎么不愿负责任了?” 江寻淡然一笑:“我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讹上了我。” 紫卜道:“怎么?我配不上你吗?哈哈哈……” 江寻道:“你还有心思笑!” 紫卜道:“你想看我哭吗?” 江寻道:“我只是觉得你哭出来,显得正常一些!” 紫卜闻言纵声大笑:“我哭起来可不好哄!” “放心!我不会哄你的……” “你……”紫卜竖起眉毛,快活的神色一下子就从她脸上消失了,她用洁白的牙齿咬住薄嘴唇,生气中略带娇羞。 紫卜莞尔一笑,偷偷瞥一眼江寻,眼神中多了一份柔情。 江寻佯作不知,却是有了一丝心动,孤男寡女在一起难免互生情愫,江寻心中暗道:若是错把友情当爱情,恐怕朋友也做不了。 紫卜愉悦之下,忘记了伤痛,左臂一摆,登时吃痛起来,身体一软,一个踉跄倒向了江寻,江寻伸手一扶,半开玩笑道:“怎么?当真要讹上我?” 紫卜脸色绯红道:“讨厌!” 紫卜那充满女人味语气让江寻顿生好感,江寻一搀扶手背便贴在了仙图上,江寻一愣问道:“仙图得手了?” 紫卜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江寻一愣,脸色一沉,问道:“子母岛袭击花下眠,夺取仙图心法的人是你?” 紫卜沉吟道:“花下眠聪明过人,可他武功太弱,便是知道我抢了他的心法也拿我无可奈何。” 江寻闻言心中一阵发寒,心中暗道:倘若当初拿到仙图心法的人是我,她恐怕也会劫了去…… 脸色渐渐黑了下来,他痛恨朋友之间相互坑害,对紫卜的好感也随之荡然无存。 阿衣紫卜瞄了江寻一眼:“江大哥!你生我气了?” 江寻强颜一笑道:“江湖本就是尔虞我诈你争我抢,他花下眠技不如人,你不抢别人也会抢……”江寻自是言不由衷,虽是理性分析,口气中充满了冷淡与失望。 “可你并不希望抢图的人是我,是不是?” “我确实有些始料未及,我一直不相信是你干的……” 紫卜面色紧绷:“得仙图者!进可号令天下,退可镇守一方。我天方教本就是江湖上实力较弱的一派,上有仙天门虎视眈眈,下有望江楼觊觎已久,拜火教、三元教、天方教看似一脉传承,也是明争暗斗,一教兴衰,倘若没有强大的实力,早晚会步少阳门后尘,事关我天方教的生死存亡,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紫卜转身便走,走了两步突然回头:“跟我来!”口气冰冷好似换了个人似的。 紫卜忍着左膀疼痛一路狂奔,江寻紧随其后,二人一路无言。 云龙山东南方十余里处,一座陡峰拔地而起,远远望去仿佛从天上落下的一把钢刀,峰顶一条石路两面临崖,置身其上,如同飘浮半空,令人心惊胆战。 呼呼呼…… 两道身影由远及近飞奔而来,正是江寻与紫卜,几经纵跃便到了刀峰的峰脊之上,此处至高无上,一座凉亭落在崖边,好似风一吹便会摇摇欲坠,凉亭下斜躺一大汉,那汉子长得粗犷,棕黄色的皮肤,蓬发后摆露出了宽大的额头,左眼已瞎带着黑色眼罩,为本就凶悍的长相平添了几分狠辣之色,汉子一身健壮肌肉,左手撑头,右手持刀。一把笔直宽大的砍刀足有七十余斤,在他长满老茧的手心里如同玩物。 刀刃下公良羽正襟危坐,竟是被人封了穴位纹丝不动。那白晃晃的大砍刀,便是不经意间落下,也会入骨三分,公良羽沉稳老练,刀锋之下已然泰然自若,毫无惧色。 五名胡子花白的老者站成一排严阵以待,另有三人跪在凉亭前,只听一人说道:“属下无能!未能完成教主交代的任务,请教主责罚!” 这便是天方教的教主北辰与座下十大长老中的五位房中仙、蛊中骨、奇门遁、抬尸王、占星天。 “杀!”北辰瞧也不瞧下跪的三人,不耐烦的丢下一个‘杀’字。 房中仙劝道:“启禀教主!陈帮主为本教屡立奇功,给公良从月下咒难如登天,他们已经牵制从月,为其他任务争取了时间,功过相抵,罪不至死。”房中仙在十大长老中资历最老,眉毛胡子皆花白。 北辰丝毫不给面子,怒道:“我做事恩怨分明,一码归一码,以后完不成任务者,不必请示杀无赦,任何人不得例外……不要在说了,杀!” ‘杀’字落地,剑光叠闪,电光火石,蛊中骨一招千夜,三人当即当即倒在了血泊之中,蛊中骨身形精瘦,目光犀利,动作麻利,出手狠辣。 北辰眼睛一挑,目光便落在了阿衣紫卜脸上。 阿衣紫卜从容上前,显然对北辰的做法早已司空见惯,当下从怀中探出画卷,北辰眼前一亮,忙坐起身,手一伸,一招隔空取物,画卷飞入掌心,展开画一瞧,不禁起身大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北辰雄才大略、岂能甘于独霸一方,属于天方教的时代到了……哈哈哈……阿布果然没让我失望。” 紫卜道:“是教主运筹有方。” 北辰仰天大笑,粗狂的笑声响彻云霄,跟着脸色一僵道:“阿布!你受伤了!” 紫卜道:“承蒙教主关心,一点小伤,不碍事!” 北辰满意的点了点头,跟着目光落在了江寻脸上,紫卜道:“启禀教主!他叫江寻,属下的朋友,在仙天门遇险时承蒙相助我才顺利完成任务……” 北辰一摆手示意紫卜不要说话:“帮我天方教的人我绝不会亏待,小子站出来,说!想要什么?” 江寻拱手道:“在下误打误撞中了贵派的魔心咒,请教主解咒!” “误打误撞?”北辰一脸狐疑的望着江寻,北辰手掌一送,无形的咒波从掌心突出,霎时间,江寻一声惨叫,瘫软在地,胸口剧烈犹如万箭穿心,蚁腐肉身。 片刻后北辰收了咒波道:“你体内一股灵力竟可以压制魔心咒,小子!不简单啊!这样吧!入我天方教吧,直接从帮主干起。” 江寻一惊,暗道不妙:刚出狼窝,又入虎穴,那陈帮主血还没干,便想让我步他后尘,我可不干刀口舔血的事…… 当下道:“承蒙教主厚爱,在下乡野村夫,闲散惯了,当不起贵派……” “那就是瞧不起我了!”江寻一句话没有说完,便被北辰厉声打断。 江寻斜了眼被封穴的公良羽,不禁有些同病相怜,当下道:“我断无此意,教主不必强词夺理!在下斗胆一言,天方教乃名门正教,不该强人所难。” “找死!”北辰怒喝一声,一掌打出,咒波荡漾,霎时间江寻魔咒发作,心如刀绞,同时耳畔嗡嗡作响,好像千万人在耳边诅咒,江寻心乱如麻,诸多不堪回首的经历浮现在脑海中,一瞬间杂声四起:‘你是野种……不忠不孝枉为人……所有人都在骗你……你爹也不想认你……你和你娘都是被人抛弃的贱人……公良于庭在骗你戏弄你你还自作多情……你生来多余……没有人为你的存在而高兴……’ 江寻痛苦的全身搐动,一声声唏嘘,仿佛是从他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折磨的他来回打滚。 望着痛苦的江寻,北辰眸子里闪射着凶光,脸上浮出恶毒的狞笑,似乎从江寻的痛苦中声中得到了满意的快感。 紫卜见状,脸颊扭向一旁,江寻声声惨叫犹如心头扎针,她突然转向北辰正色道:“教主!他与本教并无恩怨,请教主放他一马。” 北辰瞳孔一缩,脸色坏笑的说道:“他竟能让你亲自开口求情,这小子面子不小啊。他竟敢对我天方教颇有微词,我要给他点小小的教训!阿布你不要多言。” 紫卜挡在江寻身前道:“教主开恩!紫卜愿带他受罚!” 北辰见状登时面色发黑,面肌痉挛道:“阿布!你好大的胆子!” 蛊中骨见状手握剑柄只等教主一句话便要结果了紫卜,紫卜下了决心丝毫没有退却之意。 “闪开!”北辰大喝一声,一股刚猛灵力扑向紫卜,江寻突然暴起,闪到紫卜身前,双掌齐出,使出仙人指,硬接了那股灵力,仙人指路灵力如丝,瞬间绕住北辰双臂一合,魔心咒顿时反噬,北辰急忙运气才将反噬之咒散出体外。江寻吃了一掌直接倒飞了出去,紫卜马鞭一挥,才从半空将他拉回,已然昏死。 北辰嚷道:“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心中暗道:“这小子是何来历?竟然会操控术,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若为天方教效力,大事可期,可惜!可惜……” 正当北辰暗叹时,江寻竟然站了起来。北辰惊诧之下,心中暗道:‘不可能!吃了我七层功力的一掌,竟然还活着……’ 北辰嘿嘿一笑:“看你是块料,给你一次机会,怎么样?可愿意入天方教?” 江寻忍着痛道:“并无此意。” 北辰喝道:“好小子!有种!” 说着挥刀欲砍,阿衣紫卜忙拱手劝道:“教主!他并非本教的宿敌,何必在他身上浪费精力!” 北辰一怔暗道:大敌当前,我若是与他纠缠,岂不是白白浪费功力,不如就送他个顺水人情,横竖中魔咒咒,不怕他不听话。 哈哈大笑道:“我怎么会和后辈计较,只不过试探一下而已,我喜欢他宁死不屈的秉性。” “素问北教主足不出教,却为了区区一幅画也破例出山了。”突然远处一个空洞的声音传来,只见公良从月身影闪动,飘然而至。 十几名弟子紧跟而来,北辰见状哈哈大笑:“从月门主不也是为了这幅画离开了仙天门吗?” 从月道:“北楼主亲临仙天门,我岂敢不迎!” 北辰仰天大笑,眉头一锁喝道:“少废话!公良老贼!你为了逼我结盟,抓了我儿子,还想让我女儿嫁给你儿子,如意算盘打的是啪啪响,可你料想不到,不仅你儿子落在我手里,还搭上了仙图,这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公良从月没有回答北辰,目光落在了江寻脸上:“小兄弟是我的座上宾,仇家来犯你能袖手旁观吗?” 北辰冷哼一声:“老贼!你假意嫁女儿为名,算计这位小兄弟,他阴差阳错中了我的魔心咒,现在又想拉拢,你可真是大流氓。小兄弟!你帮我杀了从月,我帮你戒毒。” 江寻哭笑不得,双方都在拉拢自己,无非就是看破了隐藏在体内的强大力量,当下回道:“在下无心卷入江湖纷争!有朝一日在下自会讨教九幽决,至于和于庭姑娘的婚事,在下也会讨要说法。”一番话将双方都给开罪了,双方都有除掉他的想法,却只能强忍。 从月自然知道江寻无心加入仙天门为其效力,拉拢一下,也是为了防止他加入天方教,江寻选择中立,便达到了他的预期,当下转向北辰道:“原以为你我是知心朋友,所以才收了你儿子做我仙天门内门弟子,如今已是我的左膀右臂,仓儿为师待你如何?” 话音一落,一俊朗男子从身后走了出来,正是北辰长子北仓,北仓拱手道:“师父待我恩重如山!” 北辰不屑的说道:“假仁假义!老子最痛恨的就是被人要挟,想用我儿子来挟持我,可你忘了你也是有儿子的,放了我儿子,咱们两不相欠。” 从月道:“这就是你的条件?” 北辰刀指公良羽:“这是我的筹码!” 从月道:“这恐怕不行。” 北辰眉头一锁:“不行?那老子可要放血了!” 第126章 天方教仙天门联姻 北辰挥刀便砍,其势如风,眼见白光闪动,长刀已砍向面门,千钧一发之际,崖边掠起一人,粉色披帛一摆,迅如灵蛇,北辰挥刀一扫,铛的一声,如兵刃向击,那披帛被斩落大段,一女子落在了石桌上,正是画影,魂牵帛虽是韧如牛皮,硬如钢刀。在北辰这等封神段位的高手面前却显得不堪一击。 公良羽惊道:“画影!你怎么来了!” 画影眉目含情的望了公良羽一眼,道:“只要少主心中有画影,画影无处不在。” 公良羽命道:“你不是他的对手,快退下!” 画影摇了摇头道:“做不到!”公良羽的命令画影从不敢违拗,此刻为了救公良羽抗命不遵,画影目光复杂,似有视死如归之意。 “跑不了了!”北辰正需要杀人立威,大喝一声,挥刀便砍,画影翻身一夺,双臂一摆,魂牵帛两面出去,北辰刀锋如电,不仅轻而易举化解魂牵帛的进攻,频频向画影续招,画影身法如魅,纵使北辰刀锋雷动,画影腾跃窜跳间如指间麻雀,愣是拿她不住,北辰爆喝一声,左掌打出,强横的灵力将画影震飞十丈开外,画影啊的一声倒飞了出去,登时口吐鲜血,扑在地上,挣扎了几次,硬是没能爬起…… 北辰略显嚣张的嘲笑道:“这算什么?饭前甜点吗,老贼!还不放人吗?”说着刀架在了公良羽脖子上:“给你考虑的时间,我数三声!一……二……三……” “啊!” ‘三’字落地,一声惨叫响彻云霄,却不是公良羽人头落地,而是北仓的左腿被公良从月一脚踢断。 所有人都被惊住,万难预料,公良从月竟如此狠辣,丝毫不顾自己儿子的安危,冒然出手。 公良从月风轻云淡的说道:“北教主开那么大玩笑,我以为你会动手,想不到你是在和我说笑!” 北辰愕然之下,一刀落下公良羽头顶寸余处,羞羞成怒道:“你打断我儿子的腿,我让你付出代价!” 从月道:“公平!公平!” 北辰一时间张口结舌,他看似暴躁却不鲁莽,他目的在于救子,并非火拼,一旦杀了公良羽北仓必然会被公良从月所杀,正当北辰怒火中烧,一声呻吟传来,北辰瞥了一眼地上画影,转向阿衣紫卜命道:“结果了她!” 阿衣紫卜一愣,跟着马鞭一挥一摆,鞭子卷着画影脚踝,甩了出去,画影‘啊’的一声惨叫,便落入了万丈悬崖。 江寻看着如此残酷的江湖争斗,不觉间脊背一阵阵发寒,对紫卜多了一份敬畏之情。 公良羽眼含杀气的说道:“你欠我一条命!” 阿衣紫卜道:“能活着离开再说吧!” 杀了画影,北辰稍稍消了点怒火,道:“老贼!你可别忘了,我有两个儿子!你只有一个!” 公良从月道:“这么说你是赚了!尊夫人风华正茂,还可以为你续香火。” “你……”北辰闻言大怒,北辰夫人浪里白生性风流,公然包养男宠,北辰畏惧其权势,只得忍辱负重,公良从月虽然说的隐晦,话中却透着讥讽之意,也暗含这对天方教了如指掌的威胁之意,一时间脸色忽黑忽绿:“老贼!你当真是玩的够狠!老子和你玩到底……” 一招后踢腿,一脚踹在公良羽胸口,公良羽倒飞出去,砰的一声撞在亭柱上,跟着摔在了地上。北辰一脚踏在公良羽背心道:“贤侄!滋味如何啊?” 公良羽嘴角流血,他咬着牙道:“不过如此!” 啪! “啊!” 又是一声惨叫,从月一脚踢断了北仓右腿。 “你断我儿子双腿!”北辰大喝一声,发疯似的,手臂一挥砍刀扔向公良从月,从月手臂一摆,却是铮的一声,不见任何兵刃,却将砍刀弹飞,北辰健步如飞,一把接过砍刀,顺势而起,人刀合一,飞卷着砍向从月。 公良从月身法如鬼,招式似魅,身形传动,四处闪现,使的正是四门三绝中的潜移默化。便是以精深的灵力化作幻影不定的身法,令对手分不清他的位置。 北辰招式大开大合,寒风带雨,大杀四方,不管虚实皆是横刀千军,气势如虹。如雨点般砍向公良从月,不见公良从月手中有任何兵刃闪现,好像赤手空拳招架,却听的铮铮作响,竟是兵刃向击声。原来公良从月使的是双龙刺,形如箭,韧如蛇,藏于衣袖,可攻可守。 对于从月飘忽不定的身法,北辰渐渐摸出了点门道,攻势渐猛。只见他飞身急转,如石辊子一般,悬刀如环,向公良从月招呼,公良从月连架十余招,北辰身体一展,飞扑一刀,疾风骤雨般向从月落下,公良从月鬼魅一笑,身影一晃,身前便多了一人,正是北仓。 精光一闪,砍刀落在了北仓头顶半寸之距,刀锋吹的北仓垂发翻飞。 北辰剑眉紧锁,这一刀惊险些劈了自己的儿子,脸颊肌肉不住的牵动,心有余悸的望着北仓,喝道:“公良从月!你也是一代宗师,竟拿后辈作挡箭牌,算什么好汉?” 公良从月狞笑道:“谋天下者,目无六亲!为了区区一孺子畏首畏尾,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与妇人何异?” 望着北仓血淋淋的双腿,北辰爱子心切,悲怒交加之下,一把抓起公良羽,吼道:“是你爹逼我的!” 聚刀欲砍,公良羽道:“不必犹豫!我给仓师兄抵命,死而无怨。” 北辰大怒之下喝道:“你父子两够狠,老子陪你玩到底。”说完挥刀欲砍。 “爹!不要!”北仓突然央求道。 北辰心中一颤,他虽然杀人如麻,可面对自己儿子被杀的境地,却是拿捏不定,便是威胁以公良羽作为要挟,公良从月却显得满不在乎,一时间陷入了被动。 北辰咬着牙道:“当真以为我不敢杀吗?” 公良从月道:“我给你个下手的理由!”说完抓起北仓手腕轻轻一拧,北仓痛苦的撕心哀嚎。只要从月稍加用力,北仓的胳膊立时便会断开。 北辰大喝道:“住手!公良从月!你真是铁石心肠,为了斗狠比凶连自己的儿子也豁的出去。” 从月道:“输不起就不要下注。北兄既然有心议和,我们可以不计前嫌,罢手言和。” 北辰咬着牙道:“少说废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从月道:“仙天门若是能与天方教结为儿女亲家,强强联手,从今以后!天方教的事便是我仙天门的事。” 北辰压着怒火道:“把条件说完!” 从月道:“为了彰显你我结交的诚意,请北楼主把仙图当作贺礼陪嫁!令郎北仓我带回去为他疗伤,令嫒下架之日,便是令郎回天方教之时,至于犬子去留,北兄若是愿意,可以带回天方教,让他们早日相识。” 北辰道:“哈哈哈……公良从月打的一手好牌,用我儿子一命,换你儿子、我女儿和仙图,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牌。” 公良从月道:“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误会,以仙天门的实力,就算把天方教连根拔起也不是什么难事,北兄胸怀大志,你我结盟,对于天方教有利无害,望北兄三思!” 北辰的刀透着阵阵寒气,渗透这公良羽的脖颈:“天知道!这把刀有多想饮你的血,你爹竟然不顾你的死活也要和我一搏,并非我要屈服,我是不想做同归于尽的蠢事。”说完收了刀,手一挥仙图抛向从月,背对着公良从月道:“一月后我女儿嫁过去。”说完丢下公良羽扬长而去。 公良从月满意而归,四人分别架着公良羽、北仓打道回府,片刻间整个刀锋噤若寒蝉,只留下江寻一人呆在原地,还有三天方教弟子的具尸…… “啊!” 突然崖边一声呻吟传来,江寻闻声一瞧,石缝中卡着一条马鞭,江寻顺着马鞭一拉,竟然是画影。江寻顿时明白,阿衣紫卜不忍杀害画影,于是佯作抛下悬崖,实则用马鞭吊在了崖边,给她留下了一线生机。 江寻用强大的灵力中裹挟这伏地内径的调息术,缓缓送入画影体内,画影缓缓张开双眼,有气无力的说道:“不要为我输送灵力了……你中了魔心咒……会传给我……”江寻原以为画影在和他客气,听到此处哭笑不得,忙收了功。 如秋水般的眸子盯着江寻道:“为什么要救我?” 江寻笑而未答,反问道:“公良羽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如此卖命?” 画影白了江寻一眼,沉吟道:“他给了我为他卖命的机会,绿叶衬托了鲜花,鲜花同样成就了绿叶。我十二岁便跟了他,作为他的影子,我不为他死为谁死……”秋水般的眸子,不经意间勾勒出了心底的复杂情绪:“你知道的太多了!” 江寻心道:你看他的眼神放光,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一片痴情,可惜公良羽心怀大志,对于儿女情长似乎并不上心,和他在一起也只能做他的影子。 不觉间!江寻竟生出一丝酸楚,想到于庭欺骗自己,酸楚中夹杂着嫉妒。 “叫你们少主滚过来……” 砰砰……砰砰砰…… 一声声脆响,不少杯碗陶器被摔得粉碎,千秋夜被软禁在了仙天门,虽然锦衣玉食未曾怠怠,却被限制在了庭院房间的方寸间,只能拿杯碗茶具发泄…… 今日!火爆脾气上来,发泄完便要走,被两个汉子拦下,千秋夜大怒之下,喝道:“这就是你们仙天们的待客之道!” “属下不敢!少主有令……” “给我闪开!”千秋夜一把推开两名汉子,径直走出了庭院,那两个汉子与两名丫鬟紧忙赶上,未等他们拦下,千秋夜突然一顿,手一摆示意四人不要说话,跟着一转身走进了另一庭院,推开门,只见一女子正抱着孩子来回踱步,那女子虽然长得俊秀却是丫鬟装扮,那孩子看起来一岁多的样子,哭的满头大汗,那女子如何哄,都无济于事。见千秋夜推门而入,不由得一惊。 千秋夜不由分说接过孩子道:“他饿了!” 那丫鬟道:“给她弄了好多吃的,他都不吃,急死人了。” 千秋夜望了望桌上的食物,顿时怒道:“这都是大人吃的,他还是婴孩,怎么能消化。” 那丫鬟闻言低下了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好好的孩子照顾成这样?他娘呢?”千秋夜厉声问道。 丫鬟张口结舌,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所以然。 千秋夜不耐烦的说道:“他是谁的孩子?” 丫鬟道:“少主……” 千秋夜道:“胡说!你们少主尚未婚配,哪来的孩子。” 丫鬟道:“是少主的义子!” 原来这孩子正是独孤传之子,公良羽灭了独孤家族单单留下了这婴儿。 千秋夜望着可怜的孩子,免不了想起自己的孩子,舐犊情深,母爱泛滥,当即解开胸扣,给孩子喂奶,那孩子吃了母乳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江寻学了仙图却不能融会贯通,遇到绝顶高手总是受人牵制,便萌生了隐居修炼功夫的打算,刀锋脚下便找了个僻静之地,打了个木屋。 一边苦思冥想仙图的要义,一边修炼,三天后仙人指路便运用自如,只是体内的那股强横的灵力却总是发挥不出来…… 这一日!沉思中百无聊赖,一边思索功夫一边在溪边漫步,忽然听到一声怪叫,江寻闻声而去,扒开杂草,登时呆住,那草丛中躺着的正是九婴,九婴回望江寻,眼神中透着哀求之色,它身上多处划伤,前足已断,想当初,九婴为了救紫卜与自己,拼命狂奔,坠落悬崖,江寻不免有些悲痛,好在九婴命大,活了下来,沉思片刻,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给九婴输送灵气。 只见九婴一声低吼,缓缓睁大了双眼。江寻暗惊,它真有灵性,竟然可以接受灵气。他找了两根木棍,稳住双足。 经过江寻细心照料,九婴一日好过一次,江寻每天为九婴运气疗伤。一周后九婴站了起来,一个月后便可以缓步行走。九婴对江寻充满了感恩之情,经常在江寻休息之时舔江寻脸颊。日子久了也渐渐听懂江寻号令,或爬或起或停或走…… 江寻打猎时,九婴也会守株待兔,藏在道口拦截。连日钻研,对仙图功法也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仙人指路的手法得心应手,体内灵力的虽不能收放自如,却能发挥出四五成的功力。便是四五层的功力便已经是封神段位。 百无聊赖之时江寻会一边撸着九婴,一边会忆一路走来的人和事,相对于人江寻感觉和九婴相处更加轻松,既没有狡诈的烦恼,也没有琐事羁绊。过去的人在脑海中交相复现,不经意间回过头,看到了杂草丛声中长了一株四叶草,一个面容顿时浮现江寻脑海中……龙佘兰! 第127章 情深潭水 江寻想到当初为了周全她故意冷漠相待,不知她如今如何,相当此处,他马上决定动身去找她,一起身,江寻突然暗道:龙姑娘已经还俗,这么久不见不知道是否婚配,倘若有了意中人,我唐突出现岂不是…… 江寻犹豫片刻道:总是要见一面,道个歉…… 当即!决定动身,九婴似乎知道他的意图,紧紧跟着,江寻拍着九婴脑袋道:“你在这里修养,我还会回来的!” 九婴似乎听懂了江寻的话,期许的目光望着江寻,低吟一声,好似再说‘一言为定’。 一路上江寻跋山涉水,有了一苇渡江的加持与对龙佘兰莫名的思念,马不停蹄,江寻足足行了三个时辰,天色渐晚,太阳就要落山,只留下半边红霞。这才来到林中药庐,眼见炊烟袅袅,江寻心中一喜。推开房门庖屋,那句‘龙姑娘别来无恙’到了嘴边又收住了,庖屋中只有何疙瘩一人,他正手忙这煲汤,眼见江寻走来,眼前一亮:“江大哥!你来了……” 洪亮的嗓门中充满了喜悦之情,江寻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 何疙瘩脸色突然变得难看,漠然的转过身,江寻见状大惊:“她怎么了?” 何疙瘩带着哭腔道:“她已经三天没有回来了……” 江寻心中一凛,一种不祥的预感迎上心头:“她走前说了什么吗?” 何疙瘩道:“她说她去采药……” “采药?”江寻登时愣住,自言自语道:“会去哪里呢?” “你还在乎她吗?”何疙瘩突然发问,让江寻为之一惊。 江寻尬笑道:“这话什么意思?” 何疙瘩道:“上次去给你送药,回来后沮丧了好多天,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给我说,她总以为我是小孩子,我知道她心里是喜欢你的,大哥哥你是不是讨厌龙姐姐。” 江寻动容的全身一颤,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没……没有……” “那你为什么一走几个月音信全无?” 何疙瘩的质问令江寻陷入了自责,的确!世上还有一个人记挂着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 江寻道:“疙瘩你好好在家待着,我去找她。” 何疙瘩拉着江寻道:“不急在一时半刻,她以前也有过一去好几天不回来的情况,我都习惯了,吃了饭再走不吃。” 闻言!江寻哭笑不得,突然感觉眼前的何疙瘩不像七八岁的孩子,而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年。 江寻吃完饭,连夜便出门去寻找龙佘兰,夜幕下,声响较为突出,江寻穿梭在在树梢、塔顶、山间…… 直到第二天下午,仍不见龙佘兰身影,失落的江寻回到了丛林中,暮色朦胧,好似他的此刻的心境,天昏地暗,忽然一声虎啸声传来,江寻警觉的跑去,只见九婴呲牙着牙一脸凶狠的望着地上躺得女子,江寻一惊,问道:“姑娘何故到此?” 那女子闻言一回头,与江寻四目相接,江寻登时僵住,那不是旁人,正是他苦苦寻找的龙佘兰,江寻斥退九婴,忙上前扶起龙佘兰,身上虽然有些泥巴,却没有受伤,江寻激动的问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龙佘兰脸色一红道:“采药!”龙佘兰对九婴仍心有余悸,紧绷紧绷的脸没有丝毫松懈。 江寻压着喜悦之情,调侃道:“跑这么远采药,不是为了寻找什么人吧,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可不能撒谎呀!” 闻言脸色愈发的透红,仿佛天边的晚霞,她把脸扭向一旁刻意避开了江寻的目光。龙佘兰本就有端庄的气质之美,脸色一红更是让人赏心悦目。 “我只是龙大夫,治病救人,如何敢自作多情。”眼见江寻一脸坏笑,龙佘兰话中带刺的说道。 江寻一怔,她还在为当初冷落她在生气,只是她既然远道来找自己,着实让自己深为感动,当下问道:“龙姑娘能来看我,那是我的福气,怎么能叫自作多情。” 龙佘兰一怔:“你对每个女孩都这么油嘴滑舌吗?” 江寻道:“当然不是!不是每个女孩都给我油嘴滑舌的机会。龙姑娘对不起!对了……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龙佘兰道:“听说江公子娶亲了,特来贺贺喜。” 龙佘兰的话如同巴掌一般,狠狠的抽在了江寻脸上,江寻有些发窘的扭过头,龙佘兰紧盯着江寻,好似在从他脸上得到答案一般。 江寻若有所思,沉吟道:“消息传的倒是挺快的。” “你……当真……娶亲了……”龙佘兰睁大了双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江寻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龙佘兰嘎然笑道:“恭喜!”龙佘兰虽然在笑,眉眼间也能看得出她在强颜欢笑:“江大哥!好好待嫂子,我看你的脚也好的差不多了,在泡几次应该就会痊愈。”说着将医保药材塞进了江寻手中,跟着道:“天色这么晚了,何疙瘩还在家,我就先回去了,江大哥保重!” 望着龙佘兰缓缓远去的背影,江寻呆若木鸡。 龙佘兰走出了树林,依依不舍的望了望满树的绿叶,心情变得越发复杂,无奈、苦涩、自嘲、酸楚百感交集。 “阿兰!”身后突然一个苍劲的声音响起。 只见江寻大步跑来,九婴喘着粗气紧跟其后。 龙佘兰一怔,收住情绪道:“怎么了?” 江寻道:“远道而来,来杯水也没喝这就走了,不合适吧。” 龙佘兰笑道:“我是来采药的,顺便过来看看你,喝不喝水不打紧。” 江寻道:“天色晚了,走山路,容易遇到蛇鼠猛兽,不如住一晚再走……” 龙佘兰道:“你不要唬我,我也不是第一次走夜路。” “那好吧!我去送你。” “不用麻烦!” “好歹你也来了一趟,我总要对你的安全负责,就让我当一次护花使者吧。” 龙佘兰沉思片刻道:“江大哥!你已经成婚了,我们并不适合走的太近。” 说完龙佘兰拂转身而去 江寻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厚着脸皮道:“我偏要送你!” “你……”龙佘兰涨的满面透红,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江寻正色道:“我爹离开我娘后,我娘便终身未嫁,二十年如一日,孤身一人把我带大,有时候!总以为自己错过的只是一个人,其实错过的是整个人生,我可不想步他们的后尘。” 江寻含蓄的表达了自己的爱慕之情,龙佘兰冰雪聪明,自然是听的通透,沉思片刻后道:“从来没有听你提过你的家人,我还以为……”龙佘兰一顿‘你是孤儿’四个字到了嘴边,被她收了回去:“你爹……为什么不来找你……” 篝火噼噼啪啪作响,江寻与龙佘兰盘膝而坐,江寻粗略了讲了一下母亲的经历,而后又将自己与阿衣紫卜拜堂成亲的事详细讲述。 虽是上当受骗,可江寻还是对于庭动了心。 江寻从烤好的山鸡上撕下一只鸡腿递给了龙佘兰,龙佘兰回过神,接住鸡腿便慢慢咀嚼。 江寻一愣,半开玩笑道:“龙姑娘你们出家人也吃肉吗,还是还俗后就没那么多计较?” 龙佘兰嫣然一笑道:“谁告诉你出家人不能吃肉?” 江寻惊道:“你们常说出家人戒五荤三厌,那不就是肉吗?” 龙佘兰道:“那是外人的误解,《梵网经》中五荤是大蒜、茖葱、慈葱、兰葱、兴渠。三厌是雁、狗、乌鱼,乃佛门禁忌。而且肉也分为生肉和熟肉,生肉便是见到时还活着,熟肉是见到时已经死了。熟肉不因自身摄食而杀生,也是可以吃的。世人总感觉僧尼慈悲为怀,不能食肉,寺庙为了声誉,便有了不杀生不食肉的规定。” 江寻奇道:“为什么雁、狗和乌鱼不能吃?” 龙佘兰道:“佛陀曰:雁有夫妇之伦,狗有扈主之谊,乌鱼有君臣忠敬之心,故不忍食。” 当夜!二人畅所欲言后,龙佘兰便睡在了江寻搭建的木屋中,江寻躺在九婴身上将就了一夜。 接下来几天,二人游山玩水、打猎、野炊,竟忘了几月几日…… 二人本就情投意合,连日来如情侣般出双入对,江寻对龙佘兰也是倍加尊重,虽常有调侃和玩笑,却从不越界。 龙佘兰端庄得体,与江寻相处也是保持着分寸,这一日二人撑着竹筏行驶在的江面上,江水清澈见底,绿树映射下仿佛一块完整无瑕的翡翠。木桨激起一道道水纹,扩散出一圈圈漪澜,江两侧奇山环抱,一座座小山拔地而起,各不相连,像老人,像巨象,像骆驼,奇峰罗列,形态万千,一路驶来宛如置身美轮美奂的山水画中,令人心旷神怡。便是有千般烦恼,置身其中也会豁然开朗。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江寻突然吟道,那正是龙佘兰为了救他宽衣解带为他取暖时说的话,江寻的手轻轻的摸了一下龙佘兰手背。 龙佘兰受惊似的,猛然抽回,她双手紧握,头微低,光润的脸突然敛住了笑惫,显出一点莫名其妙的拘束,随即!脸颊蓦地红了起来。 江寻一脸坏笑的盯着龙佘兰,在美景中表达爱慕之情,也是江寻预设好的:“龙姑娘……” 龙佘兰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不见江寻开口,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江寻运了运嗓子,道:“山环水绕皆是情,龙姑娘……我觉得我们不能止步于高山流水!”说话间!一把抓过龙佘兰纤芊玉手。 龙佘兰本能的一缩,抽了回去,沉吟道:“江大哥!我明白你的心意,感情就像这一江之水,虽是美妙却难留住。若不能悉心经营,便是有了,也当不过花花世节莺歌燕舞的诱惑,更架不住柴米油盐,家长里短的叨扰。” 江寻打量着龙佘兰既然喜欢自己,那便是手到擒来,一拍即合,万难预料龙佘兰竟有如此说辞,便是喜欢自己,也是那般庄重,江寻眉头一紧道:“你……我真有点捉摸不透了,你看似情窦初开的少女,反而有点久经世故的感觉。” 龙佘兰道:“你也不像纯真少年,倒像是历经沧桑的老者。” 江寻一把将龙佘兰拥入怀中,龙佘兰如冰清玉洁的仙子,娴静中透着优雅,既没有推搡也没有迎合,秋水般的眸子闪烁着复杂情绪。 “龙姑娘……”江寻爱慕之情大发,正要倾诉爱意,忽听龙佘兰呻吟一声,龙佘兰捂着胸口,翠眉微蹙,露出痛苦之色。 忽然之间!江寻脑海中浮现出唐近东与陆婉相识相恋的美好画面,心中一怔,陆婉!难不成真有前世注定,为什么总是在我喜欢上人的时候出现,今生还要负前世情债吗?陆婉到底又会是谁?龙佘兰会是陆婉吗?想到此节!江寻握着龙佘兰的手腕暗暗试探着她的脉象,并非重魂之体的双脉,从接触的女人之中,只有晓梦有着重魂之体,难道会是晓梦…… 龙佘兰忍着痛楚道:“许下的诺言,便是欠下的债,江大哥慎言!” 江寻心中一惊,龙佘兰似乎完全看清了自己,心中嘀咕道:便是当真有陆婉一同转生,也未必有龙佘兰这般睿智温良,当下说道:“龙姑娘!不管前世种种,也不管未来几何,我只愿……”江寻突然一顿,却见龙佘兰目光转移,他顺着龙佘兰的目光一瞧,不知何时不远处,一头戴斗笠之人,正在江边垂钓。江中静谧,只要那人不聋,江寻的话便可听的真真切切,二人尴尬的相视一笑,龙佘兰躲在了江寻身后。 江寻本就盘算着江中无人打扰,这才表白,见到此人出现,顿感不爽,低声道:“也不知道这些人天天盯着个江面,就等那不可预料的一勾,有何乐趣可言。” 说完手一直,暗暗使出一苇渡江,便要夺下那人鱼竿,只见鱼竿微微一颤,如微风拂过一般,江寻大惊之下蓄力一拽,那鱼竿竟岿然不动。 “这鲤鱼可是探望好友的所用,公子抢不得。”那垂着朗声道。 那人手一提,一条鲤大鱼冲出了水面,那人手一抄接过鲤鱼,随后缓缓摘下了斗笠,江寻一惊之下,喜道:“原来是葛师父!” 第128章 判官生死令 葛洪虽然与江寻相识不深,但传授一苇渡江之恩,江寻铭记于心,心中一直将他封为恩师,此处相见,江寻也是大喜过望,上了岸纳头便拜,葛洪一把拉住江寻道:“你我只有授功之义,没有师徒之情,不必多礼。” 随即目光转向龙佘兰,面含笑容微微点了点头,颠了颠鲤鱼道:“江贤侄!莫嫌礼薄。” 江寻道:“葛真人大恩江寻没齿难忘,按理说我本该探望真人,奈何真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得见,小侄不胜欢喜。” 葛洪笑了笑,忽然手指发力,那鱼被压得来回打挺,龙佘兰心慈,便要开口求情,却见真人掌中发力,忽然鱼嘴中吐出一物,剥去黏液里面竟是一张纸条,展开纸条,江寻凑上前一瞧,顿时有些发蒙,上面明明是工工整整得两串字,江寻却认不得,葛洪眉头一皱,沉思片刻,伸出食指在地上写下了两行字:黑兔走入青龙穴,欲尽不尽不可说…… 再来对比纸条,江寻这才恍然大悟,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竟是被反转颠倒了。 江寻奇道:“这是什么?” 葛洪道:“判官生死簿!” 江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判官生死簿是神秘组织天印下发的死亡名单,凡上名单者,必死。 前任望江楼楼主凌风便上了判官生死簿,后被朔方报仇所杀。其中机缘巧合令人细思极恐。 “难道又有谁上了死亡名单?”江寻失声道。 葛洪轻叹了口气,道:“八十八仙图口诀!” 江寻大惊,他已经学完了仙图功法,这两句话却是闻所未闻,葛洪解释道:“仙图分为心法和口诀,心法是修炼,而口诀重在施展。” 江寻道:“为何把仙图口诀藏于鱼腹之中?” 葛洪道:“这是口诀,同时也是乾坤运势的预言,六十年一甲子,一甲子便有一预言,仙图四十三项的口诀便是本甲子的预言。” 江寻默念着语言,陷入了沉思……失声道:“想不到仙图中竟暗藏如此玄机,能创造此仙图者,岂不是仙人!” 葛洪点头道:“传说八十八仙图来自上古邪神蚩尤,涿鹿之战,蚩尤以七魄游尸术跨越六道冥门,释修罗界魑魅魍魉助阵,险些斩杀黄帝,黄帝以指血喂养轩辕剑,反败为胜打败蚩尤一族,至此异族消亡,人族兴盛。但蚩尤身死前发下宏愿,怨灵不死,必然找黄帝子孙以血偿还,黄帝为破蚩尤怨灵,苦寻七魄游尸术,希望找到破解之法,以防蚩尤部落卷土重来。数千年来人类繁盛,生生不息,上古传说终成神话,直到一百年前,大剑士梵净天,因情而堕,流落海外,机缘巧合下寻得壁画,找好友吴道子,绘成了八十八仙图,而仙图口诀暗含鬼蜮之术,与上古传说中的七魄游尸术同属一系。其蚩尤一族卷土重来的法门便是人族内斗,怨灵横生,便会触发灵门,招至人族消亡。” 江寻听的天马行空,难以置信,又好像有理有据,失声道:“真的有蚩尤一族吗?” 葛洪沉默半响,沉吟道:“传闻倾城阁创派祖师赢耳,与蚩尤一族有过接触,其中缘由收录在《竹书纪》中,深藏倾城阁禁地猿骨洞中,只有历代阁主才可以查阅。” 江寻心惊肉跳,脸色苍白,久久不能平静,仿佛看到了昏天黑地的大地,扭头望了望天空,所幸自己并没有生存在那个毁天灭地的年代,喃喃道:“惊心动魄,不可思议,所幸年代久远,与我们并无瓜葛。” 葛洪道:“你学了仙图,你的运势便和仙图中的预言分不开了。” 见江寻一脸愕然,葛洪宽慰道:“福祸相倚,你也不必惊慌,顺势而为便可。” 江寻目光再次落在口诀之上,陷入了沉思。 葛洪道:“若能洞悉谶语中的奥妙,便可预见未来,操盘全局,遇难呈祥,逢凶化吉。这三日我都会再此垂钓,你若能从这两句谶语中悟到什么事,随时来找我。” 与仙图预言不可分割的命运,如同无形的枷锁,与龙佘兰相处数日,江寻已然萌生了娶亲的念头,向往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清闲。便是清苦无为,也怡然自得。葛洪的一番话,让江寻倍感沉重,命运弄人,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变,你越想逃离的事,往往是如影随形…… 铮铮铮…… 一阵兵刃撞击声,把江寻从出神中拽回了,撞击声中夹杂这欢声笑语。 江寻与龙佘兰相视一眼,循声望去,只见远处山凹中一对男女,正挥剑互攻。二人招式相仿,以格为守,以刺为攻。那女子招式凌厉,与那男子交手时,占尽先机。 “看剑!”突然!那女子大喝一声,一剑刺出,其势如风。那男子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剑锋,也不挡格,直到剑刺到面门,才侧身闪过。 险些洞穿那男子面门,女子登时面色苍白,大喝道:“小高!你怎么不挡?”那女子扎了个双马尾,她跺脚质问,马尾辫左右摆动,灵动中带着可爱。 那小高身形高挑,面如银盘,目光犀利,对于女子的质问,风轻云淡的说道:“我就是要看这招穿心剑走势。” 女子一怔,一边丝巾给那男子擦着汗,一边温柔的安慰道:“小高!这招穿心剑重在稳准狠,不要太过心急,短短三个月,你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只要多加练习,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那女子双目灿若星辰透着对男子的喜爱。 小高陷入了沉思一般,沉默良久,突然挺剑刺出,吐的一声,不偏不倚的刺在树干中间,啪的一声巨响,粗壮的树苗炸裂开来。 那女子双目放光,一脸喜悦的吼道:“小高你终于练成穿心剑了……” 那女子又蹦又跳,喊着在男子脸上亲了一口,那男子嘴角一翘,兴奋中带着沉稳。 望着眼前如此亲昵的情侣,江寻偷偷抓住了龙佘兰的手,龙佘兰一张娇羞的脸,仿佛出水芙蓉,千娇百媚。 忽然!那小高单膝跪倒。那女子一怔,跟着面露羞涩的转向一旁,跟着双手后背,似笑非笑的问道:“小高!你干什么?” 那小高道:“承蒙幺幺传授穿心剑,我高致函磨齿难忘。” 那幺幺笑得更加浓郁,柔声道:“还有呢?” 高致函道:“穿心剑已成,就此拜别!” “你说什么?”幺幺一脸惊愕的望着高致函,显然高致函的回答大出所料。 高致函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幺幺的笑容僵住,不知所措的问道:“你在和我开玩笑?” 高致函道:“授业之恩,不敢忘怀。幺幺保重,我去意已决!” 幺幺一脸惊愕的质问:“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你居然要和我诀别?三年了!我竟然不了解你!” 高致函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你的确不了解我。” “你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这套穿心剑?”幺幺语气平静,一张脸已经变得扭曲。 高致函道:“咱们各取所需,你比我大一旬,我也陪了你三年,便是穿心剑精贵你也不亏。” “混蛋!”幺幺突然大吼道:“你是不是为了琼化紫那个贱女人,才要和我分开?” 高致函面不改色的答道:“鸿鹄展翅,志在千里。我要的不是儿女私情,而是扬名立万,只要能实现梦想,无所谓是谁,一切都可以成为垫脚石.” “你看上的只是琼化紫背后的家族?” “是的!” “我杀了她!” “死一个琼化紫,还会有千千万万个琼化紫。幺幺!我们是还好聚好散,给彼此留个好印象吧!” “只因你是孤儿,别人打你、骂你、羞辱你,在你奄奄一息的时候,是我同情你,救了你,教你武功,你说一生一世给我当牛做马,你忘了吗?忘了吗?” “我并不是孤儿,欺负我的人也是我请来了,无论如何幺幺你教了功夫,日后!我若有小成,也会加倍补偿。” 幺幺身体一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原来……从开始就是一个骗局。” 高致函道:“我若不出此下策,你会教我穿心剑吗?” “果然!练成第一剑,先斩意中人……你这个负心汉,我杀了你……”幺幺挺剑欲砍。 高致函跪着不动,俨然一副束手待毙的态度。幺幺心中一软,有些举棋不定,望着高致函一意孤行的样子,心肠一狠,挺剑便刺。 忽然!一个石子飞出,当的一声,正中剑心。龙佘兰从草丛跑出,道:“你们好歹爱过他一场,就算杀了他,你也不会开心,他去意已决,不如由他去吧。”原来高致函看似束手待毙,右手一翻,却按在了剑柄之上,只要幺幺近身,他便会使出一剑穿心,杀了幺幺。 龙佘兰看出端倪,这才假意劝说幺幺,其实是救了她一命,龙佘兰斜着高致函道:“你可有一丝愧疚!” 高致函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龙佘兰撇着高致函道:“你是什么样的心思,自己心里清楚,恩将仇报那就太过无耻了。” “多管闲事!”被戳中了软肋,那高致函顿时起了杀心,猛然起身挺剑便刺,穿心剑自是凌厉,瞬间刺到了龙佘兰身前,忽然,一道身影一闪,啪的一声,高致函被江寻掐着脖子撞在了树干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江寻冷声道:“此人心黑手辣,留在世上是个祸害,不如杀了算了。” 幺幺一愣,忽然怒道:“我和他的恩怨,无需外人插手。” 闻言江寻当即松开了高致函,那高致函哪里还敢猖狂,当即拱手道:“多谢兄台不杀之恩!”随即飞身而去。 幺幺当即丢下剑,嚎啕大哭起来。龙佘兰心头一软,本想上前劝说,被江寻一把拉住。 那幺幺见两人手牵着手,顿生嫉妒之心,喝道:“你们干什么,看我凄惨,故意笑话我是吧?奸夫淫妇!” 江寻闻言顿时怒道:“你说谁呢?” 幺幺吼道:“躲在深山老林之中,干些苟且之事,不是奸夫淫妇是什么?” 江寻怒极反笑道:“是啊!奸夫淫妇逍遥快活,孤苦伶仃就只有羡慕的份了。” “你……”幺幺气的张口结舌,便要拔剑。 “江大哥!我们走!”龙佘兰抓着江寻便走。 走了一段路,龙佘兰道:“她本来就很可怜,你又何必言语激她。” 江寻道:“你听到了,她骂我们是奸夫淫妇,救她一命,不感激也就算了,还要被她辱骂,岂不是大冤肿!” 龙佘兰蓦然无语。 夜晚!江寻正倚在九婴身上呼呼大睡,幺幺因妒生恨,无处发泄,便寻到江寻住处,幺幺蹑手蹑脚走到江寻身前,一脸刻毒之色,心中暗骂: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没一个好鸟。我不能快活,你们也休想快活…… 幺幺挺剑便刺,江寻习得仙图,功力精深,已能感知杀气,就在幺幺即将得手时,突然身影一闪,便到了幺幺背后。 幺幺一剑落空,并不罢休,反手又是一剑,江寻身如鬼魅,轻松躲开,幺幺一连数剑皆扑了空。 江寻冷声道:“怎么!我刨你家祖坟了,你这么恨我?” 九婴早已通了人性,见女子攻击江寻,低吼一声!怒目而视,摆出一副要饿虎扑食的架势。 幺幺怒道:“谁让你们假仁假义的装好人,若不是你们出现,高致函也不会跑,你给我赔!” 这时!吱呀一声,龙佘兰闻声而起,幺幺见到龙佘兰,反手一剑,瞬息之间!只听噗的一声,一剑刺入心窝。 江寻骇然之下,健步如飞,手脚并用,一脚踢在手腕,一巴掌栓甩在脸颊,利剑脱手,身体飞出数丈。 江寻抱住龙佘兰,忙使出伏地内径给龙佘兰疗伤。所幸剑入肉不深,伤口缓缓愈合。倘若伤了心脉,便是大罗神仙也难以医治,想到此节江寻心有余悸,更加怒不可遏。 他放下龙佘兰,一掌劈向幺幺,掌风雷动快如闪电。 “不要!”龙佘兰突然大喝一声。 江寻一掌停在幺幺面门前,幺幺被江寻如此迅捷掌里惊得目瞪口呆,望着龙佘兰一脸不知所措。 “江大哥!让她走!”龙佘兰无力地说道。 第129章 葛洪寻找穆雪 江寻明白,龙佘兰心善,倘若他一掌结果了幺幺,她也不会开心,当即收了掌,道:“滚!” 幺幺惊慌失措的起身便跑,三步一回头像是担心龙佘兰伤势,又像担心江寻追来…… 龙佘兰中剑有惊无险,被给她医了伤口,她便安然睡下,江寻走在屋前思绪万千,想到龙佘兰死里逃生,不免有些后怕,恼怒幺幺的同时,忽然想到葛洪的两句谶语,当夜!辗转反侧,反复思量,第二日一早便和龙佘兰二人找了葛洪。 江寻道:“葛真人!那句谶语我似乎明白其中所指。” 葛洪端坐钓鱼台,他扭头望了江寻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有什么发现?” 江寻道:“黑兔走入青龙穴,欲尽不尽不可说。走入通从,青下面是月。也就意味着将来扭转乾坤之人,便是公良从月。黑兔乃新生势力,只从望江楼与少阳门火拼,仙天门便异军突起,取代了望江楼江首屈一指的江湖地位。其仙天门门主公良从月阴狠老辣,野心勃勃。乃当世枭雄,其子公良羽,有勇有谋,杀伐果决,是江湖上少有的青年才俊。他们父子双雄,将来操控江湖翻云覆雨是极有可能。不知真人意下如何?” 葛洪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也算一种假说,黑兔不仅可以解读为新生势力,也通五行、属相、年月,根据天干地支、五行八卦推演,癸水为黑,卯为兔,黑兔亦是癸卯年,便是明年。时机尚未成熟,天机难以窥测。” 江寻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请真人应允。” 葛洪道:“请讲!” 江寻道:“真人所授一苇渡江多次救我性命,此功法奥妙绝伦自不必说,真人曾教诲渡江之法不可轻传,但有一人于我至关重要,我不能实时保护她,我想传她渡江之法,让她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真人意下如何?” 葛洪一怔,目光落在了龙佘兰脸上,点了点头道:“任何事都有两面性,能力使然,你可顺其自然,无所谓可为,不可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莫过于两情相悦。” 江寻与龙佘兰相视一笑,欣喜之下江寻又道:“葛真人也曾婚配?” 此言一出,龙佘兰在江寻背后轻轻一推,江寻在南宫府少有人管,南宫乃馨本就离经叛道,江寻虽然沉稳内敛,心理却没有长幼尊卑的礼教束缚,被龙佘兰一推这才发觉自己唐突了,但说出去的话那肯轻易收回,笑眯眯的等着真人回答。 葛真人长出了口气,淡然道:“贫道俗家姓江,也曾有过妻儿,不过往一切都已付之一炬,烟消云散了。”葛洪怅然若失,豁达中透着遗憾之色。 江寻从葛洪话中听出了无奈与苦涩,一路上心情也越发沉重,那句预言也令他云里雾里,深感神秘莫测,一路上也是苦苦思索,不觉间已经把龙佘兰望在了身后,龙佘兰在他后背轻轻一推,道:“你苦思冥想也不会有答案,前途未卜,未来可期,不如随遇而安。” 闻言,仿佛一缕阳光照进了心中,江寻如释重负,却是想多了往往找不到答案,反而徒增烦恼。 江寻抓起龙佘兰手腕,道:“跟我走!”江寻把一苇渡江的步伐拆解,一步一步的演示,龙佘兰大惊之下道:“你要传我一苇渡江?” 江寻道:“我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护你,有一苇渡江的身法,便是遇到危险也可以逃命,阿兰!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跟我走……” 说着!毫不吝啬的演示起来,龙佘兰也没有太多推辞,当即跟着江寻步伐练了起来。 “救命……” 忽然!林中音乐传来呼救声,二人一道健步,来到一个陷阱前,声音是从陷阱发出,二人探头一瞧,那陷阱中的不是旁人,正是幺幺。 那陷阱正是江寻挖的捕捉猎物的。与那幺幺对视一眼,幺幺斜躺在井底,右手握着膝盖,显然是受伤了,见到二人一怔:“怎么又是你们?” 江寻见到幺幺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拉起龙佘兰便走,幺幺大喊道:“喂!你们见死不救啊?” 江寻道:“我们可不敢救,免得打不着狐狸,反惹一身骚。” “你说谁是狐狸,谁骚了,谁稀罕你们假惺惺的做好人,不想救就给老娘滚开,王八蛋!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小贼,在这里挖这么深的陷进,被老娘抓住,非得给他一剑穿心不可。”幺幺口气充满怨毒。 随即哽咽起来,咒骂道:“……苍天该死……派这么多妖魔鬼怪欺负我……呜呜呜……老娘不怕……呜呜呜……等着吧,总有一天老娘要收拾你们……” 龙佘兰于心不忍,一脚把藤条踢进陷阱。 “腰为重心,双脚为跟,清心如水,微风无起,波澜不惊,我义凛然,鬼魅皆惊,我情豪溢,天地归心,我志扬迈,水起风生,天高地阔,流水行云……” 江寻教到八步乘风,体迅飞凫时。一连教了三次,龙佘兰始终重心不稳,摔倒在地,渐渐的江寻失去了耐心,化身了严师,对龙佘兰加重了语气。 龙佘兰倒也不气,反而极力配合。忽然!江寻怒吼道:“这招八步乘风,我一次便会了,三五遍亦能轻车熟路,你到底怎么回事?” 龙佘兰惊愕的瞪着大眼睛道:“我也已经尽力学了,干嘛这么生气啊?” 江寻这才意识到自己态度恶劣,那是中了魔心咒心性狂虐,登时心中有愧,他硬着嘴道:“看你练功上火!” ‘上火’二字吐口,电光火石间闪过葛洪的一句话‘付之一炬’,瞬息之间好像想到什么一般,飞奔而去。 龙佘兰见他神色慌张,怕他有事,忙跟了上去,江寻一路狂奔,找到葛洪,气还没喘匀,开口便道:“葛真人!您说你的过去付之一炬,可是一把火烧了?” 葛洪皱了皱眉头,不知江寻何意,但还是点头道:“正是!” 江寻道:“可是二十年前岳阳楼的大火!” 葛洪惊讶而从容道:“正是!” 江寻继续追问道:“您俗家名字叫什么?” 葛洪顿了一下,道:“江正苗!” 江寻若有所思道:“那便是了!你的妻子叫千山暮雪,外号百草伊人。当年!倾城阁杀手找你,向你报信之人是莫稻香。” 葛洪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从容的说道:“我曾是倾城阁弟子,后来反叛才招致杀身之祸,倾城阁一把火烧了岳阳楼,我妻儿就此葬身火海。” 江寻道:“其实放火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莫稻香,目的就是为了暗夜惊魂掌。” “什么?”葛洪一脸惊讶,他虽明察秋毫,对于当年之事却是一直蒙在鼓里,闻言不由得大惊失色:“此事当真?” 江寻道:“莫稻香曾亲口承认,我也是亲耳听到。” 葛洪怅然若失道:“后来!听说她练成了暗夜惊魂掌,我就知道她趁火打劫拿走了暗夜惊魂掌,现在想来她却有动机,我万万没想到,害我妻儿的就是她,想来这事我也难辞其咎,她屡次向我索要暗夜掌,皆被我拒绝,所以她就萌生了歹心……想不到我一生所憾,却是疏于防备!” 江寻道:“其实!千山前辈并没有死,她在一座名为子母岛的岛屿之上等你……只因她的腿被倾城阁的人打断,所以一直没有涉足中原!” 葛洪脸色一变,惊道:“子母岛?” 江寻点了点头,葛洪失声发笑道:“我与暮雪曾到过此岛,也曾有隐居子母岛的誓言,只因岳阳楼大火,我以为她们已经葬身火海,便再也没有去过此岛,没想到……她居然在岛上等我!哈哈哈……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当真是天意弄人。” 当即起身道:“我现在就去子母岛!”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虽是苦思了几十年,终是峰回路转,不知是喜是悲。” 望着葛洪远去的背影,江寻感慨万千,身后突然了传来了龙佘兰的感慨。 江寻淡然道:“悲!”说着轻轻挽起龙佘兰的手,二人四目相接,江寻道:“阿兰!你会一生一世陪着我对不对!” 龙佘兰羞涩的点了点头道:“我愿意!可是江大哥!你是重魂之体,前世的有缘人今生多半会来找你,倘若如此,你会作何抉择?” “我……”江寻本想回答‘我会选择你’,可脑海中顿时浮现了陆婉的身影,如同魔咒一般,竟是在自己动情之时,如影随形,过去的事情当真可以忘怀,龙佘兰同样可以忘怀。可若是说选择哪个所谓的有缘人,江寻哪里舍得龙佘兰,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龙佘兰深深的望了江寻一眼道:“江大哥!我走了!” 江寻还在沉思,龙佘兰已经转身而去。对于江寻的表现,龙佘兰说不出的失望还是高兴,只是苦涩中有几分甜蜜。望着龙佘兰远去的背影,江寻陷入了沉思 龙佘兰离开药庐已经七八天了,她本也无所谓何处安家,只是挂念尚未成年的何疙瘩,于是踏着那熟悉的路,穿梭在竹林中…… “打劫!”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龙佘兰一怔,抬头一瞧,林中一男子背对着自己,看不清脸。龙佘兰心中一凛,道:“打劫什么?” “劫心!” 龙佘兰一惊,竟是江寻的声音,江寻回过头,龙佘兰拍着胸口长出了口气,埋怨道:“江大哥!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吓死我了。” 江寻板着脸道:“你的问题我想到答案了,倘若命中注定我还有一段未了情,那就先来后到!你做大她做小。”江寻一板一眼的说着玩笑话,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作何选择,缘分本就不能预料,他也只能顺其自然。 龙佘兰点着头道:“倒是个好主意哈……” 二人相视一笑,直奔药庐,进了院子,江寻感觉有些怪异,龙正要开口呼喊,被他拉住,摆手示意龙佘兰躲开,自己一个人推开门,左脚刚一落地,忽然眼前精光一闪,一把剑刺到了面门,本能一指,使出了仙人指路的绝技,将剑控在了半尺外。 定睛一瞧,持剑的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好兄弟花下眠,花下眠眉头一舒喜道:“江兄!多日不见,功力大增啊!” 他乡遇故知,江寻也是喜出望外,当即道:“花兄的剑法也是今非昔比啊!”二人一经交手,便已察觉对方实力不浅。 花下眠当即送了一剑,江寻本能发力,顺势一拉,剑脱手飞出,吐的一声钉在了门板之上。 花下眠骇然之下大喜道:“江兄!你这是得了仙人指点了,怎么如今的功夫竟恐怖如斯。” 江寻嘿嘿一笑,这时何疙瘩从内房跑出,正遇到龙佘兰进来。 “龙姐姐!”何疙瘩大喊一声,一头扑在了龙佘兰怀里。 花下眠一脸坏笑道:“我说怎么只留下一个孩子,原来你们两个人去双宿双飞了。”未等龙佘兰解释,花下眠便拱手道:“见过嫂子!” 见龙佘兰一脸尴尬,江寻赶忙解释道:“花兄误会了,我和她并非……” 花下眠坏笑道:“你这人真是无趣!为你还俗,为你养孩子,江边苦等你数月,你可别说你俩是清白的,我怎么没有这么好的人缘,嫂子长得如花似玉,你若是不认,我花下眠可替你负责了。” 闻言!众人哈哈一笑,龙佘兰接过话道:“身为一楼之主说话怎么也没个正行。” 花下眠笑道:“正行是什么?正行是演给人家看的,在江兄弟面前,我可以随心所欲畅所欲言。”花下眠突然正色道:“嫂子!” 龙佘兰虽有些发窘,花下眠伶牙俐齿,若是纠结称呼便会没完没了,当即应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花下眠道:“讨口酒喝!”花下眠毫不客气的要道。 龙佘兰本以为要说正事,闻言噗的一声笑出了声,道:“你们先叙叙旧,我这就去准备!” 支开龙佘兰后,花下眠收起了笑脸,望着门外竹海,道:“十年磨一剑,一朝试锋芒。我韬光养晦十余载,如今正是飞龙在天的时候。” 江寻说不出想干一番事业,但也不排斥有所作为,当下问道:“未知花兄有何打算?” 花下眠压低了声音道:“作为望江楼的楼主我是名存实亡,从总楼到麾下的二十分楼都是赫连山培植的势力,望江楼创派祖师为了防止分楼做大威胁总楼权威,颁下十二道赊刀令分别由十二楼的楼主掌管,一旦有变,总楼主可以持楼主戒指收回赊刀令,只要赊刀令到手便可以越过分楼楼主,直接对分楼所有人下达命令。眼下形式,若想翻盘我只有拿到赊刀令。” 江寻道:“既然是赫连山培植的势力,他们岂会轻易给你赊刀令?” 花下眠道:“的确如此!以赫连山为首的铁杆三人周程晨、乌俊颖、鸥贵夫自然不会给,溪水流虽然没有全力支持赫连山,但却受赫连山提携,心自然是想着赫连山。除了他们五人,可以争取的还有七人,为了能万无一失的夺回楼主之位,必须拿到他们七人的赊刀令。我没有施恩于他们,他们定然抵触,收集赊刀令无异于虎口拔牙,说是难于上青天也不为过。不过!我已经有了全盘计划,我们就从陶都开始,苍天不负,江兄可愿与小弟共襄大业。” 江寻沉思片刻后,满口应道:“小弟义不容辞……” 第130章 宜兴之陶如棉 说话间!酒肉上了桌,江寻与花下眠推杯换盏,二人越喝越起劲,话也越来越多,少不了陈年旧事,对于狼狈不堪囧事花下眠也毫不避讳,二人达成了默契,对于夺回望江楼的事子字不提,龙佘兰与何疙瘩插不进话,埋头吃饭。看似事不关己,龙佘兰却留意着江寻的过往,暗自记在心头。 花下眠虽是喝的走路发飘,却还是风雨兼程的离开了。 第二日!江寻酒醒后,接过龙佘兰送来的茶喝了两口,龙佘兰突然道:“你朋友找你有事啊?” 江寻淡然一笑:“一点小事!我要出去几天。” 闻言!龙佘兰脸色一沉,她似乎看出了江寻此行凶险,既无奈又忧愁,江寻也在离别之际脑海中复现了唐近东与陆婉分离的画面,心中澎湃难平,他忙扭过头,道:“阿兰,这几天你在药庐好好练习一苇渡江,等我回来我要检查!” 江寻起身便走,龙佘兰情急之下,一把抓着江寻手,江寻大惊之下回过头,四目相接,龙佘兰已是泪光点点,江寻笑道:“干嘛!搞得想生离死别一样,放心我不会有事。” 龙佘兰沉默良久,沉吟道:“江湖人诡诈多变,你要学会藏器于身,潜龙勿用……”龙佘兰张口结舌,欲言又止。 江寻道:“有什么话,说完!” 龙佘兰道:“早点回来!” 久违的关怀,让江寻心中进了一缕阳光似的,瞬间温暖如春,心中暗道:不负苍天不负卿,便是有哪个‘有缘人’,我也只认你。当即温柔的说道:“等我回来,娶你!” 宜兴竹的海洋、茶的绿洲、洞的世界、紫砂的源头,一座小城美丽富饶、人文荟萃,浓厚的人文气息充斥着大街小巷。 宜兴分楼倚山而建,庞大的建筑群,巍峨壮阔。山水环绕竹林密布,薄雾如沙,既有江南水乡的风韵,又是虎踞龙盘的风水宝地。正门前一条宽阔的大马路如绸带般落在宜兴轴心区,名曰荆邑路,荆邑路贯穿南北,与无数条水路街巷交汇,道路上车水马龙客商如云。 陶都对过一家烟云茶舍的客栈,热闹非凡,一白衣男子靠窗独坐,一边品茶一边欣赏窗外烟云楼阁的晨景,这时!另一男子走进客栈,他身负包裹,扫视一圈,径直向白衣男子走来,俨然一副客商打扮,二人不多言语,相视一笑。 随即白衣男子喊道:“小二!来壶毛尖!” 那人便是花下眠,而商人打扮的正是江寻,二人喝了壶茶水,花下眠丢下一锭银子,二人便扬长而去。花下眠守着陶都观察了三天,对于陶如棉的规律有所了解,他介绍道:“陶如棉外粗内细,大智若愚,做事谨慎,为人奸猾。我们必须拿到他的一些把柄,然后还以颜色,恩威并用才能逼其交出赊刀令。目前情况来看,他有时会骑马巡街,下午则会在练兵场练功。除了每天进进出出的佣人,暂时没有发现和什么人打交道。但他好色,巡街时发现漂亮姑娘便会给爪牙使以颜色,手下的人或威逼或理由实在贞洁烈女便也会把人迷倒,掳掠到陶都,完事给钱了事,实在喜欢的也会留下为妾为婢,他的十房妻妾有七房都是抢来的,美人计倒是不错的选择,只是我们两个大男人去哪里找女人,再则也没办法保证他能瞧得上,若要从他身边人入手,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看看他到底和什么人交往。” 二人每天烟云茶舍盯梢,本想摸一摸陶如棉行动规律,却是一连三天不见他身影,这一日大早,陶都大门突然大开,只见三人三骑缓缓驶出,花下眠使了个眼色,三人气宇轩昂的走出陶都,却不见陶如棉,只见那三人虎头虎脑,策马疾驰,俨然目中无人,便是马踏了谁,谁也是自认倒霉,路人见状纷纷避让。 花下眠眉头一锁,冷声道:“这帮人远离总楼,暗自发迹,作威作福,俨然成了地方霸主。便是总楼的命令有时也是奉而不行,一旦有事他们不仅无法助力反而会成为望江楼的隐患,等我执掌望江楼后一定严加管治。”花下眠口气冰冷,如同利刃开石,强硬而坚决。 又等半响,不见陶如棉出行,花下眠心下好奇,二人绕道后山,计划借着竹林掩护从后院渗入。正当二人观察墙内动向时,忽然一只白鸽从头顶飞过,花下眠手疾眼快中指一弹,一枚石子射出,正中鸽腹,鸽子应声坠落,花下眠手一抄接过鸽子,从鸽子脚环处抽出了一张信笺。 打开一瞧,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陶如棉寄给赫连山的密信,信中详诉了花下眠在烟云客栈监督陶都的情况,花下眠把信递给了江寻,黯然道:“原来陶如棉这只老狐狸早就发现我们了,只是佯作不知,暗中却与赫连山勾兑。”讲到此处冷汗直冒。 江寻道:“他只是将计就计麻痹我们,但没有提出具体对付我们的方案,话里话外透着谄媚邀功之意,看来他也并非赫连山的铁杆。” 花下眠接过信笺重新审视了一遍道:“他这是首鼠两端!”花下眠愤然之下,鸽子往地上一扔,原本就奄奄一息的鸽子,瞬间便死了。 江寻摸了摸额头道:“这怎么办!” 花下眠淡然一笑道:“怎么办?烤鸽子吃!”一时间花下眠也没了主意,便将信鸽烤了,配个美酒饱餐了一顿。 江寻沉默良久,还是忍不住问道:“花兄!可还有什么章程?” 花下眠用竹片剔了剔牙,跟着一口唾液吐出,道:“老滑头给我来阴的,我就给他来明的。” 花下眠带着江寻来到正门,不假思索的向大门走去,门前七八个壮汉来回巡视,门内还有多少人不得而知,看那汉子各个膀大腰圆,俨然都是力大无穷的主,七八人见花下眠气势汹汹的走来,立刻警觉起来,一汉子厉声道:“你是什么人,敢闯……” 花下眠拇指一竖,露出了古铜色的扳指,那汉子双目一瞪,失声道:“盘古扳指!拜见总……” “免了吧!陶楼主在哪里,引路……”花下眠边说边大步向里走去。 那汉子一时拿捏不准真假,也不敢冒犯,急忙起身道:“在下派人通禀……” 一边使眼色,一边去截花下眠去路,刷!花下眠长剑一挥!霎时间七八片叶,交在一起,如雪花般挡在汉子身前,汉子失声道:“一叶知秋!” 花下眠道:“有眼光!怪不得陶楼主让你看门!” 那汉子确认花下眠是总楼主的身份连忙拱手,正要下跪,花江二人已经跟着通禀之人进了内院。那人一路小跑来到了跑马场…… “楼主威猛!楼主威猛……” 跑马场上锣鼓震天,喊声四起,只见马场中央一身形魁梧的汉子,双手扯着两头牛尾,两头雄壮的老黄牛,朝着两面发力拉扯,那汉子当真是力大如牛,双臂抓着牛尾硬着让两头牛迈不出半步。那人正是宜兴楼主陶如棉,普通人在两头牛拉扯之下早已分尸体,他却在一声狂暴怒吼声中,拉的牛连连后滑…… 背后望去,此人虎背熊腰,一身肌肉,如此神力也让二人瞠目结舌,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陶如棉放声大笑,忽然他双臂一收一按,竟将两头猛牛按翻在地。 “楼主威猛!楼主威猛……”欢呼声再次响起,喊声震天,陶如棉不经意间回头,这才发现花下眠,登时一僵,好似见了鬼似的,显然陶如棉对于花下眠的突然现身始料未及,很快他便反应过来,纳头便拜:“属下陶如棉!拜见总楼主!” 闻言!众人纷纷下跪,喧闹声还在耳畔回荡,跑马场已是鸦雀无声。 花下眠冷冷的盯着陶如棉,半天没有理会,陶如棉和牛比劲,已经累的身体发虚,见花下眠如阎王一般沉默不语,心理也是一阵发虚。跪在地上,眼珠乱转。 “陶楼主!威猛!”花下眠终于开口了,严肃了口气却开了句玩笑。 陶如棉抬头望着花下眠,满脸堆笑,宽大的脸盘子,一脸络腮胡,给人一种憨态可掬的感觉,微眯的小眼睛却显得鸡贼:“总楼主威猛……” 陶如棉一呼百应,众人齐呼‘总楼主威猛’。 花下眠笑道:“陶楼主有山大王的气概!起来吧!” 陶如棉眼睛一眯,连忙道:“属下可没有占山为王的野心,属下只有一颗侍主之心!” 花下眠道:“我在烟云茶舍徘徊了数日,你确实把宜兴治理的井井有条,我心甚慰。”花下眠话是虚情假意,说的却是情真意切。 陶如棉一怔,显然是没料到花下眠会潜伏的事透露给了自己,当下回道:“总楼主大驾光临,属下未能远迎,该死!该死!来人!设宴!” 奢华大殿三人落在,菜也丰盛,酒也醇香,单单花夏眠与陶如棉虚情假意的寒暄有些怪异,似在客气又像话中有话,二人心知肚明,笑里藏刀,却又似亲如兄弟。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花下眠开口了:“先祖开创望江楼不容易!” 陶如棉啃着猪蹄,忙不迭的说道:“先祖英明神武!” 花下眠道:“望江楼势力庞杂!分支众多,开派祖师爷创立了十二楼,为了各楼主能名正言顺的统辖各部,发下了赊刀令。太平时赊刀令封藏各楼,可一旦有变,赊刀令统一调度,可力挽狂澜。” 陶如棉豪气道:“祖师爷英明,咱们齐敬祖师爷!”陶如棉起身举杯,花下眠与江寻一怔,只得跟着一起起身敬祖师爷。 花下眠点的已经很明了了,便是讨要赊刀令,陶如棉揣着明白装糊涂,横竖就是不往赊刀令上屡,花下眠心中暗骂:老滑头! 花下眠收起笑脸,冷声问道:“如今形式如何?” 陶如棉佯装醉酒,摇头晃脑,含糊不清的说道:“如今的江湖,风和日丽,天下太平,花楼主与赫楼主配合默契,相得益彰,来!为我们望江楼蒸蒸日上,欣欣向荣干一碗……” 啪! 花下眠拍案而起厉声道:“不尽然吧!我怎么听说有人心怀叵测,意欲犯上作乱!” 陶如棉突然惊讶道:“作乱?”顿时二三十人夺门而入,唰唰声齐响,二三十把剑形成一个环形剑阵,将三人团团围住,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江寻便要起身,被花下眠一把按住。 陶如棉佯装一惊,喝道:“干什么?干什么?舞枪弄剑的想谋害总楼主吗,统统给我滚出去……” 众人闻言纷纷收剑离去,陶如棉陪笑道:“这帮混蛋,八成是会错了意,以为有人作乱,总楼主赎罪!我自罚一杯。”陶如棉风轻云淡的解释完,一碗酒一饮而尽。 花下眠与江寻心如明镜,分明就是向他们示威,一时间却是冷汗直冒。 花下眠喝了口酒,继续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陶楼主如此谨慎,宜兴之业,可保地久天长啊!” 双方心中都起了敌意,心下却明白,一旦翻了脸,便是两败俱伤。 陶如棉脸上笑开了花,奉迎道:“楼主志在千里,必将大展宏图。走走走!楼主远道而来,接风洗尘,少不了,酒足饭饱了,咱们海棠池里走一遭!” 说着!拉着花下眠来到了海棠池。海棠池中烟雾缭绕,温暖如春,浴缸!木榻!热蒸!一应俱全。 三人泡了澡,冲洗一番,进了热蒸房,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江寻曾在子母岛经历过热蒸,倒也勉强应付,花下眠热气冲的赶忙用毛巾捂住脸。三人斜躺在木榻之上,瞬间热气贯穿全身,汗如雨下。全身无力且舒适。这是三双玉手搭在了三人肩膀上。花下眠与江寻一惊,回头一瞧,登时呆住,只见三位长相秀丽的少女抿嘴一笑,不由分说便给三人揉按肩颈。 陶如棉满脸堆笑道:“养生不过舒筋活血,楼主一路风尘、日理万机,适时调养一下!” 花下眠一脸坏笑当即闭目享受,嫣然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江寻见状便也随遇而安。 不知何时轻乐响起,江寻也在舒爽中昏昏睡去,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风吹过,江寻猛然醒来,发现花下眠还在闭幕熟睡,而陶如棉和三位姑娘已经不知所踪,江寻忙道:“花兄!花兄……” 花下眠一只眼张开一道缝,江寻低声道:“陶楼主走了?” 花下眠从容不迫的说道:“总要给他点时间……思量思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钟楼之上!陶如棉极目远眺,虽是烟雨楼台、山川美景尽收眼底,他却满面愁容…… 第131章 飞龙卷降服陶如棉 咚咚咚…… 这时!一人踏着扶梯快步走上钟楼,来人是长着羊角胡子的精瘦老头,他面容枯槁,一双眸子却格外有神。 “刘管事!你马上下发两道急件,一封总楼,一封朱家角!” 那刘管事瞳孔一缩:道:“您的意思是……” 陶如棉道:“烫手的山芋不能砸我手里,纵观江湖,每逢门派改天换日之时,便是风云际会的大起大落时,莫说三教四门对我们虎视眈眈,便是望江楼内部也是暗流涌动,赫连山独揽大权,杀伐果决,乃不世之枭雄,他有实无名,又野心勃勃,欲取而代之,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花下眠虽然年轻了些,可他得到了凌风的钦点,名正言顺,而他又聪明过人,也颇有些心机,自然不会轻易放弃楼主之位,所以盯上了赊刀令!眼下形势是机遇与危机双轨并行,走对了扶摇直上,走错了万丈深渊。” 刘管事道:“您的意思是,两面通气,都不得罪,握着赊刀令,静观其变,顺带拉上朱六叔,为我们站台。” 陶如棉点了点头,一副无奈的样子。 刘管事捋了捋胡子道:“可如此一来,两面我们就都得罪了……” 巴掌大的金牌从陶如棉掌心抛起,那金牌一面为刀一面为令,正是望江楼的赊刀令,陶如棉手一探,死死抓住赊刀令道:“迟早是要下注的!只是眼下情形尚不明朗,我不能做第一个吃瘪人。” 咚咚咚…… 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一肥头肥耳的汉子带着两个小斯,气喘吁吁的走上了钟楼,他满脸堆笑道:“小子拜见楼主!” 刘管事眉头一锁,道:“张油头!你搞什么鬼?” 那张油头一脸坏笑道:“自然是给楼主献宝喽!” 只见两个小斯抬了一个麻袋,打开麻袋,一女子探出了头,竟是龙佘兰。 刘管事阴阳怪气的说道:“张油头不管庖厨,关心上楼主的房事了,前途不可限量。” 陶如棉瞥了一眼道:“今天哪还有这个心思,给些银子打发了,还有!最近几天,都给我机灵点,谁若是出了岔子拖了后腿,我可饶不了他。” 张油头被说的灰头土脸,却依然笑容不减,走进陶如棉身边耳语一番。只见陶如棉眼前一亮,直盯着龙佘兰,跟着会心一笑道:“姑娘!你在找花下眠?” 原来江寻走后,龙佘兰便坐立不安,她深知江湖险恶,在何疙瘩的保证和鼓励下便来寻找江寻,打探中自然也会提及花下眠的名字,来到宜兴便被张油头盯上,张油头误以为是花下眠的女人,揣摩着对主子可能有用,当即便抓来进献。龙佘兰被迷晕劫持,对他们自是充满敌意,对陶如棉也不理会。 陶如棉一怔,陪着笑脸道:“姑娘!你是花楼主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江湖险恶,用这种方式把你请来,也是为了保护姑娘周全,请姑娘不要见怪!” 龙佘兰道:“那你还不放了我。” 陶如棉厉声道:“还不松绑!”小斯忙解开龙佘兰手上绳索,陶如棉笑道:“下面的人办事鲁莽,让姑娘受委屈,我替他们赔罪了,姑娘不远万里,到此寻找花楼主,可谓是一往情深!” 陶如棉赞叹便是试探龙佘兰与花下眠的关系,龙佘兰心如明镜,却不愿过多纠缠,转身欲走。陶如棉道:“姑娘且慢!花楼主正在这里做客,请姑娘稍作休息,晚一会我会引花楼主相见。” 龙佘兰将信将疑的望着陶如棉,陶如棉补充道:“花楼主是我的顶头上司,您是花楼主的人,我怎么敢骗您,来人!带姑娘去休息,不得有丝毫怠慢。” 安排走龙佘兰,陶如棉得意道:“这个女子可以作作文章。” 沐浴、热蒸后花江二人体力大减,被丫鬟带到客厅奉茶,丫鬟说让二人稍等,陶楼主去去便来,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花下眠体力已经恢复,他有些不耐烦,便要起身离开,这是陶楼主赶来,他陪着笑脸,拱手道:“让楼主久等了,属下实在不胜酒力,中午喝高了,一觉醒来便到了此刻,请楼主恕罪。” 花下眠沉着脸道:“是该醒醒酒,现在可清醒了?” 陶如棉一怔,笑道:“是!不清醒哪敢来见楼主。”说完放声大笑起来。 花下眠道:“看陶楼主满面春风,莫不是有什么喜事。” 陶如棉道:“有件喜事,正要请总楼主做主。” 花下眠道:“什么事?” 陶如棉道:“在下遇到一个心仪的姑娘,可谓是一见钟情,请花楼主做主,当属下的证婚人。” 花下眠淡然一笑:“好说!好说!” 陶如棉当即喝道:“来人!请姑娘出来,拜见楼主!” 不多时,龙佘兰便在丫鬟的带领下走了进来,花下眠一惊,江寻更是脸色一黑,豁然起身。 花下眠正猜忌为什么要证婚,见到龙佘兰登时豁然开朗。 啪!江寻把茶碗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龙佘兰见到江寻大喜,见江寻脸色如此难看,登时便收住了喜悦之情。 花下眠似笑非笑道:“陶楼主!强抢民女!可是重罪!” 陶如棉一脸茫然道:“此话从何说起,我对这位姑娘一见钟情,正准备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哪来的强抢一说。” 花下眠道:“你问这位姑娘愿意吗?” 陶如棉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娘这边我自会说媒,咱们这边还请花楼主做主。” 江寻一把抓着龙佘兰的手柔声道:“阿兰!你没事吧!” 龙佘兰淡然一笑,摇了摇头。 江寻厉声道:“谁把她抓来的,给我站出来!” 花下眠道:“望江楼中十大规中第九条,仗势欺人,强抢民女者,罢免一切职务。” 陶如棉登时有些错愕,原以为龙佘兰是花下眠的女人,想通过此事让花下眠拒绝自己,自己在佯作耿耿于怀,拒绝奉上赊刀令,眼看弄巧成拙,当下将错就错道:“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我对龙姑娘礼遇有加,一见钟情,岂有强抢一说?” 花下眠道:“她是如何到陶都的?” 陶如棉一惊,忙道:“莫不是一场误会,马上叫张油头来见我!” 花下眠会心一笑,暗道:便是他们强抢而来,锅也可以甩给张油头,他也可以自称什么都不知道。 张油头想通过谄媚得到陶如棉重用,眼见陶如棉理亏,当下也不解释,便硬气道:“龙姑娘是我弄来的,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你们想怎么样……” 话音未落,精光一闪,只听噗噗两声,那张油头胸口多了两把匕首,正是承影剑。他嚣张的神色僵在了脸上,至死也不会料到,自己因为抓了一个女人孝敬陶如棉会送了姓名。 杀了张油头,江寻目光阴冷的转向陶如棉,陶如棉脸色一黑,惊怒交加,好像随时准备翻脸。江寻骤然杀了陶如棉的人,花下眠也始料未及,事已至此,只等陶如棉稍有异动,他便拔剑拼杀,一时间气氛变得诡异,双方都是剑拔弩张。 陶如棉突然强颜笑道:“杀得好!强抢民女者死有余辜。不过!龙姑娘与江兄弟既无婚约,也非父母之命,在下不才,江兄弟可以喜欢龙姑娘,在下同样可以喜欢,请花楼主为我做主……” 陶如棉的一番话,着实将花下眠了一军,花下眠一怔,心中暗道:我若是拒绝,他便会以此为借口,拒绝交出赊刀令,老滑头!步步为营啊。 沉默半响,花下眠道:“江兄弟!你意下如何?” 江寻冷声道:“我却与龙姑娘没有婚约,陶楼主自然可以喜欢姑娘,可我与龙姑娘两情相悦,陶楼主非要横刀夺爱,除非打败在下。” 江寻性格内敛,少言寡语,陶如棉自视甚高,自然不会把眼前少年放在眼里,假意赞美道:“后生可畏!” 唰的一声,眼前一闪,一柄利剑握在的手中,剑光一闪,便向江寻杀来。江寻闪身躲过,砰的一声,剑落在凳子上,凳子被劈的粉碎,显然不是切磋这么简单,陶如棉便是以比试之名,杀了江寻,以此报张油头的仇。江寻手无兵刃,只得躲闪,他篷布如飞,陶如棉则紧追不舍,剑光闪烁,落在房内器具之上,各种器具应声而列。陶如棉丝毫也不心疼。似乎杀了江寻付出多大代价都在所不惜。 只见陶如棉一剑横扫,江寻闪身躲在石柱之后,铮!那一剑便砍在了石柱,顿时火星四溅。 江寻突然从石柱后绕过,陶如棉忙回刀劈砍,忽然间好像被人拿了手腕,手臂一迟。这时!江寻以迅雷之速,一脚点在陶如棉手腕,陶如棉手腕吃紧,长剑脱手飞出,江寻顺势而起,啪啪连响,瞬息之间!七八脚踹在陶如棉胸口之上,陶如棉门户大开,连退三步,竟稳稳站住,常人吃了七八脚早就飞出去了,只因陶如棉力大无穷,抗击打能力远远超越常人。 原来江寻的仙人指路本能一招制敌,之所以缠斗数十招不过是为了隐藏实力,看似投机取巧赢了陶如棉,实则是十拿九稳。 陶如棉一双惊愕的眼睛,如同牛眼瞪得溜圆,他本就身经百战,力大如牛,竟会败在这看似瘦弱的少年手中,一时间心中大为不服,陶如棉大喝一声,抢过剑便要扑来。 花下眠突然拔剑一拦,道:“愿赌服输!” 陶如棉愤懑难平,怒道:“花楼主!你要偏袒他吗,我不服?” 花下眠喝道:“你不是对他不服,是对我不服吧!” 啪!一声脆响,花下眠将茶碗打翻,茶碗落地摔得粉碎。 陶如棉一惊,这才冷静下来,一脸不服的说道:“属下不敢!” 花下眠怒道:“我当楼主,楼内兄弟多有微词,其中就包括你陶如棉……” 陶如棉阴着脸默不作声,花下眠继续道:“直说吧,谁想做总楼主大可站出来。” 陶如棉道:“花楼主这么说,让属下无地自容。” 花下眠冷笑一声,道:“我是先楼主钦点的继承人,德薄才疏,陶楼主对我不服也在情理之中,那好!今天我就让出楼主之位,陶楼主若是有实力大可取而代之。”说着将扳指扔在茶几之上。 陶如棉道:“属下岂敢冒犯!”陶如棉望着扳指,心潮澎湃,跃跃欲试,眼睛里便不自觉的流露出了贪婪。 “谁作总楼主犹未可知!”花下眠大喝一声,当先出招。 陶如棉挥剑一挡,霎时间兵刃相击,火星四溅,铮铮声如不绝于耳,陶如棉修的力大无穷,剑招却也不满,剑锋所致,开山裂石。留情不动手,动手不留情,二人一发招,便是全力以赴,忽然!花下眠一招风起云涌,剑锋横扫,其势如洪。陶如棉翻身跃出,落在院中。 花下眠紧跟而至,剑在手腕中飞旋,跟着一招红尘滚滚,登时!剑气所至,驭叶成风,似龙卷风一般向陶如棉卷来。 陶如棉惊愕之下,失声道:“飞龙卷!”陶如棉身为望江楼的一方楼主,修炼了两层一叶知秋,对于花下眠使出的三层绝技,却没有资格修炼。 花下眠道:“正是!飞龙卷中的一叶障目。” 说话间!剑气交汇,绿叶聚集,如同一个面罩,遮在了陶如棉面前,任陶如棉翻身躲闪,那面罩如同被陶如棉的脸吸引了一般,如影随形。陶如棉惊慌之下,大喝一声,一刀劈下,登时面罩被斩成两半,陶如棉剑气如虹,震得乱叶四散,陶如棉心中暗喜:什么飞龙卷,也不过如此…… 正当陶如棉萌生了蔑视之意,散乱的叶子去而复返,再次聚集成面具,陶如棉正准备故技重施,举剑劈砍时,眼前一亮,花下眠挺剑直入,洞破面罩,剑指陶如棉鼻头。 陶如棉一僵,呆呆的望着花下眠。 一瞬之间!院墙外涌出大批汉子,他们持剑而立,将花下眠、江寻等人围的水泄不通。 花下眠扫视一周后,眸子里含着杀气,用冰冷的口气说道:“陶楼主志向远大,不是久居人下之人。” 陶如棉手臂一摆,示意手下不要轻举妄动,忙赔着笑脸解释道:“误会!误会!” 花下眠道:“哼!你阳奉阴违、唯利是图,叛逆之心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了!” 陶如棉脸色一僵,笑容渐渐消失,阴着脸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总楼主想杀人动手便是。” 花下眠道:“赫连山倒真慷慨,太湖管辖权都敢许给你了!” 陶如棉脸色骤变:“属下不懂楼主此话何意?” 第132章 同里之钟筱筱 “不懂此话何意?”花下眠脸色一狞,手一甩,三封信笺扔到了陶如棉脸上,陶如棉打开一瞧,正是他与赫连山密谋的信笺。 花下眠不给他解释时间,怒吼道:“陶如棉!你首鼠两端,不忠不义,望江楼祸起萧墙,你不思大局,反而妄想坐收渔利,老子告诉你,赫连山可以拿太湖收买你,带你失去利用价值同样可以拿宜兴收买别人,废了你只是早晚的事,老子若是坐稳了望江楼的位置,第一个拿办的也是你。” 闻言!陶如棉浑身一颤,自知理亏,但事已至此,早已出乎他的预料,眼下情形要么与花下眠彻底决裂,要么表明衷心。 猛然间!陶如棉呆若木鸡,突然!跪倒在地,哭诉道:“楼主一箭穿心,属下愚不可及,只想苟安于此,哪里敢贪图太湖,是他赫连山白板拉拢,属下一时猪油蒙了心,险些组成大错。楼主赎罪,从今以后,属下愿为花楼主马首是瞻,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 说着双手捧出了赊刀令。 花下眠这才收剑,他接过赊刀令一举,众人纷纷下跪,齐呼道:“拜见楼主!” 花下眠狞笑一闪而过,俯下身在陶如棉耳边低声道:“赫连山再来找你,你怎么办?” 陶如棉斩钉截铁的说道:“属下和他断绝一切往来。” 花下眠低声道:“不!你正常和他交往,有事向我汇报。”突然拔高了嗓门道:“听到没?” 陶如棉忙磕头道:“属下明白!” 交代完,花下眠手一摆,带着江寻龙佘兰扬长而去。 陶如棉望了花下眠远去的背影,摸了摸额头的冷汗,转向一脸茫然的刘管事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赫连山啊赫连山!你真是生不逢时,偏偏遇到这么个阎王爷。” 花下眠顺手牵羊,从陶都骑走了三匹骏马,三人三骑缓缓前行。 “花兄!方才干嘛大的脾气?”江寻第一次见花下眠大动肝火,好奇的问道。 花下眠一怔,笑道:“我生气了吗?” 江寻这才明白,原来花下眠只是为了震慑陶如棉,而非不理性的大发雷霆,当下对花下眠又多了一份敬服。 一路上龙佘兰始终漠然,江寻揣度她是被抓又惊又吓,于是安慰道:“龙姑娘!你没事吧?” 龙佘兰道:“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江寻笑道:“怎么和我还这么见外。” 龙佘兰沉吟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江大哥不该轻易取人性命。” 龙佘兰所说的正是被江寻一刀毙命的张油头,江寻以为她受了惊所以才变得沉默,竟是为这事忧愁,江寻安慰道:“我知道你善良,可你别忘了,他强抢民女作恶多端,不知祸害了多少人,我杀他也是替天行道。” 龙佘兰道:“他虽坏,可罪不至死,你杀气太重,便是对你自己的运势也是有害无益。” 江寻感觉委屈,本要发作,念在龙佘兰一片善意,话到嘴边也憋了回去,压着狂躁的情绪点了点头。 龙佘兰道:“江大哥!以后不要为了我在杀人了好吗?” 突然之间,江寻感觉怒火攻心,喝道:“你是怪我喽!我是不是不该救你,女人真是麻烦,你小才微善便想妄论是非,对我指手画脚,我原本就不愿带你出来,你跟着我也是累赘,你还是回药庐吧。”当即策马狂奔。 龙佘兰一脸失落,沉默片刻,便追了出去。 花下眠本要规劝,二人已然远去,只得自言自语道:“什么人呀!还说我脾气大,自己脾气不也很大。” 听到身后马蹄声,江寻勒住缰绳,这时龙佘兰赶来,龙佘兰眸若秋水,盯着江寻道:“火气撒完了?” 江寻一怔,冷声道:“你说!” 龙佘兰道:“你若真心讨厌我,大可直说,我也不是没脸没皮之人,我走便是。你若是假意嫌我小才微善,而是不想让我以身犯险,大可不必自作聪明,我不是大树下的花朵,没那么娇贵。你图安心,却让我坐立不安,这不公平。和担惊受怕相比,我宁愿感同身受,荣辱与共。你说!我到底是不是累赘。” 江寻被龙佘兰惊得呆若木鸡,想不到温柔乖巧的龙佘兰,也有如此睿智刚强的一面,正应了那句话,兔子急了也咬人,江寻不禁大笑道:“哈哈哈……你居然也会发脾气,真让我刮目相看,就冲你这番话,我带你去闯江湖。” “卖糖葫芦喽……” “川”字形的小河把同里小镇分隔成了七个小岛,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响着各色叫卖声,小镇遍布花园、寺观、宅第,古桥,水网星罗棋布,又自成连成一体。退思园、嘉荫堂、崇本堂、太平桥、吉利桥、长庆桥六景一绝,故称一园二堂三桥,恰似一幅‘小桥流水人家’的悠然画卷。 三人三骑,疾驰而至,驻足在了刻有‘同里’二字的牌坊前,花下眠当先,江寻、龙佘兰紧随其后。 花下眠侧目望去,长廊下一不起眼的角落,坐着一男子,正是独孤传,二人交了一个眼神,独孤传轻轻摇了摇头,花下眠会意当即驾马缓行。 原来花下眠暗插独孤传在同里,便是打探同里楼主钟筱筱有没有与赫连山勾连,独孤传一摇头便是没有,花下眠暗自沉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砰…… 忽然!花下眠眼前一闪,一物落地,发出一声脆响,马儿受惊一声长嘶,连连后退,所幸花下眠勒住缰绳,才稳住骏马,放眼望去,从碎片中不难发现,是一个紫砂壶。 花下眠抬头一瞧,只见二楼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正一脸坏笑正盯着自己,好像在说‘茶壶是我丢的,你能拿我怎么办?’ 花下眠道:“姑娘!你惊到我的马了。” 少女嘻嘻一笑,道:“你走路不长眼啊!”少女长得水灵,语气却显得蛮横泼辣。 花下眠不甘示弱道:“怕是姑娘不长眼吧,这么近的距离都砸不中,难道还要对我手下留情。”花下眠一脸坏笑,便是没有调戏之意,也让人怀疑是在调戏。 那少女撇了撇嘴不气反笑:“砸的是准的,是你如龟似鳖,走的太慢,没赶上趟。”说着凌空飞出,手一摆,三枚飞镖射出,花下眠拔剑一挑,一剑三镖,那飞镖好似粘在了剑锋上一般,花下眠定睛一瞧,竟是三枚桃核。 “追!”眼见那女子飞奔而去,花下眠大喝纵马追去。那女子身法说不上慢却也不快,两三公里女子飞入一个庭院,此地人烟稀少人迹罕至,三人策马扬鞭,先后跟了进去,庭院空旷,青石板上长满了青苔,显然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墙角一只艳红的月季花孤独绽放,花下眠扫射一周,目光落在了二层阁楼上,花下眠脚点马背跃上阁楼,砰的一声,一脚踢开房门,一女子的背影浮现在了眼前。 那女子缓缓回过头,微微一笑,那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少女,眉目含情,脱俗似水,清静而不张狂,波澜而不浮躁,端庄而不做作,皓齿娥眉,落落大方。 花下眠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钟师姐!” 这钟师姐便是同里楼主钟筱筱,花下眠与钟筱筱同在望江楼长大,筱筱长花下眠七八岁,少不了对他照顾,花下眠见到她也是格外亲切。 钟筱筱道:“花师弟!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在宜兴的事我也听说了,不容易吧。” 花下眠点了点头,随即笑道:“人家说女大十八变,果然不假,钟师姐越发有韵味了,就像美酒,芳香四溢,沁人心脾,令人回味无穷。” 钟筱筱嫣然一笑,道:“还是这么贫嘴!” “干嘛!干嘛!要不要搂一搂,抱一抱,还是直接亲一亲……”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只见一姑娘从屏风后走出,正是花下眠引花下眠到此的那个姑娘。 钟筱筱松开花下眠转头道:“钟思甜!还不过来向花大哥道歉!” 钟思甜做了个鬼脸道:“她是你的花大哥,可不是我的花大哥。”然后又学着花下眠的口吻道:“钟师姐越发有韵味了,就像美酒,芳香四溢,沁人心脾,令人回味无穷,哈哈哈……”吐了吐舌头,边放声大笑,边向门外跑去。 “混丫头!”钟筱筱被花下眠夸赞,原本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被思甜一番调侃越发透红。 钟筱筱道:“妹妹不懂事,花师弟莫怪!” 花下眠道:“挺好!古灵精怪的招人喜欢,这才是少女该有的样子!” 钟筱筱面色一正,突然跪倒在地:“拜见楼主!” 花下眠连忙拉起筱筱道:“钟师姐!咱们关系还拘泥于虚礼吗?” 钟思甜迈出门槛恰逢赶来的江寻、龙佘兰二人,她望着二人,像看贼似的来回打量二人,跟着一把抓起龙佘兰的手道:“姐姐!陪我去挖蚯蚓!” 江寻望着这自来熟的女子,一脸狐疑。钟思甜也不管龙佘兰同不同意,一头撞在江寻身上,硬从江寻身边挤过,拉着龙佘兰便走…… 江寻见二人深情款款,并无恶意,默然退去。 钟筱筱拎起紫砂壶一边倒水一边说道:“我这里可没有美酒,只有一壶碧螺春!” 花下眠道:“有道是万丈红尘一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 花下眠接过钟筱筱递来的茶杯在在鼻前嗅了嗅道:“茶美!景幽!人美!想当初!我年少无知总是犯错,师姐常常替我受过;打来的冬枣师姐舍不得吃,却总是多给分我几个;师姐学会的剑招,总是背着师父偷偷传授于我。还是儿时好,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钟筱筱幽幽一笑:“难得你还记得那些事!” 花下眠道:“师姐的好!我终身不忘!” 沉思片刻!钟筱筱沉吟道:“那时候没有争斗,没有尔虞我诈,有的都是相亲相爱。”沉默片刻后又道:“凌楼主突然辞世,你又失踪数月,正当大家都以为你不会回来,准备推举赫连山作总楼主时,你又突然出现,原本平稳的望江楼瞬间起了波澜,这几个月变化实在太大了,楼主之位未稳,人人自危。 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以至于你和赫连山水火难容……哎!现在想来始料未及。童贞褪去,却是戒备与猜忌,这就是成长的代价,人在江湖,生不由己!赊刀令在手,我还有个依靠,还可以挣一挣,若是交给你……我的命运就和你绑在一起了,你若有什么不测,我想周全你,也无能为力了。” 钟筱筱说出了自己的难处,情真意切,言外之意便是委婉的拒绝了交出赊刀令。 一番话说的句句在理,字字诛心,一时间!花下眠有些于心不忍。 钟筱筱道:“赫连山也来发过密令。” 花下眠警觉道:“说什么!” 钟筱筱道:“我不愿做背心的事!若是你给我写信,我同样不会交给别人,本是同根生……” 二人品着碧螺春,沉默了良久,钟筱筱突然问道:“你和晓梦师妹怎么样了?” 花下眠叹道:“有缘无份!” 钟筱筱跟着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道:“有缘无份?都认为你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又是一阵沉默,钟筱筱道:“你先在这里住下吧!有什么事可以来退思园找我。” 钟筱筱走后,江寻走了进来,花下眠黯然失色,沉吟道:“一将功成万骨枯。” 江寻道:“什么事牵扯到情都不好办!” 二人放眼远眺,陷入了沉思…… “龙姐姐!我喜欢你!” 龙佘兰与钟墙角石榴树下挖蚯蚓,钟思甜冷不丁的说道。 龙佘兰望着钟思甜,微微一笑:“我也喜欢你!” 钟思甜脸色一沉,解释道:“我说的喜欢,不是你说的那种喜欢。”说着在龙佘兰脸颊亲了一口,娇羞道:“我说的是这种,我要你做我的娘子!” 淡淡的微笑僵在了脸上,龙佘兰紧盯着钟思甜道:“你可是女孩!” 钟思甜道:“他们都叫我假小子,男人太臭太花,我就喜欢龙姐姐这种文静善良的女人。”说着一把抓住龙佘兰的手,放在她的胸口道:“龙姐姐!嫁给我好不好?” 第133章 古灵精怪钟思甜 龙佘兰沉默片刻,轻轻摇了摇头道:“不可以!” 钟思甜道:“为什么?”满脸惊讶,好像龙佘兰一定不会拒绝自己一般。 龙佘兰笑而不答,明亮的眸子紧盯着思甜,好像一个母亲用期许的目光盯着犯错的女儿,希望女儿知错能改。 钟思甜怅然若失道:“你有心上人了?”满脸失望之色,片刻后便喜道:“我不介意三个人一起生活。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和你在一起。”说着脸贴在了龙佘兰胳膊上,一副撒娇的样子,突然抬头道:“要不……你当我娘吧!对!你当我娘……这样就可以跟着你了,娘!” 噗! 龙佘兰笑出了声:“我长你两三岁,怎么可以当你娘,你叫我姐姐我很乐意。” “不麻……不嘛……就是娘……就是……要么做我娘子,要么做我娘,你自己选好了。”钟思甜摇着龙佘兰撒娇道。 “把我的东西交出来!”忽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二人回头一瞧,江寻脸色阴沉的盯着钟思甜。 “哼!谁拿你东西了,莫名其妙。”钟思甜白了江寻一眼。 原来就在钟思甜从江寻身边挤过去,江寻便发现伏地内径不见了,想来想去,除了钟思甜没有旁人。 “除你还有谁?”江寻质问道。 钟思甜腰杆一挺,道:“你怀疑是我偷了你的东西,那你搜啊,说不定真在我身上呢。” “算你狠!”江寻一时语塞,又没有证据,只得悻悻作罢。 钟思甜又跳到江寻身边,一把挽住江寻的胳膊,一脸坏笑道:“小哥哥还懂得男女授受不亲!” 说着暗自摸出了江寻的承影剑,江寻手一抄,一把握住钟思甜的手腕,道:“还是惯犯!” 钟思甜猛然甩开江寻手臂道:“哼!谁让你冤枉我的,这把匕首不错,全当……定情信物了。”说着把承影剑拿到了龙佘兰面前:“娘!你看这个人可以托付终身吗?” 龙佘兰笑眯眯的望着江寻,江寻不动声色,两指一点封住了思甜穴位,登时钟思甜全身僵住动弹不得,江寻从容的拿过承影剑,打量着钟思甜,道:“是你主动交出来,还是我搜身?” 钟思甜道:“早就说了,让你搜身,何苦点我,多此一举。” 江寻看了一眼龙佘兰,龙佘兰会意道:“钟姑娘!我无意冒犯,你若是拿了就交出来了。” 钟思甜道:“娘!你也帮着外人冤枉我!” 龙佘兰见她嘴硬,当即在上身上摸索起来,从上倒下摸了一边,望着江寻摇了摇头。 江寻眉头一紧,却见钟思甜突然转身,道:“怎么样?没有骗你吧!哈哈哈……好玩!好玩……” 原来钟思甜穿了护身甲,江寻点穴对她根本没起作用,她佯作中招,实则在戏弄江寻。 说着双手抱着江寻胳膊,笑眯眯的说道:“小哥哥!你要不要也搜搜我的身?” 江寻抽出胳膊道:“或许是我冤枉你了。”原来江寻用密宗传音探知了她的心语,已经知伏地内径所在。 钟思甜不管江寻如何推脱,死死缠住江寻胳膊。 这时!花下眠走了过来:“我的胳膊还空着呢,可以借你挽一挽!” “谁要借你的胳膊,油嘴滑舌的一看就不是好人,还是这个小哥哥稳当。” 江寻连推数次,钟思甜却始终不依不饶的挽着江寻胳膊,江寻无奈,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望向龙佘兰,龙佘兰一脸淡然,丝毫没有醋意。 花下眠调侃道:“你哥哥是好,可惜它不属于,论辈分他应该是你爹。” 钟思甜脱口道:“他是你爷爷!”话一出口顿时反应了过来,望着龙佘兰道:“娘!原来你和他……”随即一脸坏笑的望着二人,跟着一手挽过龙佘兰。钟思甜夹在江寻与龙佘兰之间当真如同一家三口。 四人走在同里小镇的大街上,一路走一路品尝各色美桂花鸡、苏香鸭、赤豆圆子、枣泥拉糕、酒酿饼、糕团…… “哥哥你看这个好看吗……哥哥你看这个……” 钟思甜好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对什么都充满好奇,拉着江寻龙佘兰,东走西逛。一脸亢奋之色。 “哥哥你看这个好不好看……”钟思甜手中捏了一只蓝色的蝴蝶钗。 一见如故又热情洋溢,江寻心里有些乏,但也不好给她不耐烦的脸色,敷衍的点了点头。 钟思甜一把将蝴蝶钗塞进了江寻手中,头一低道:“哥哥帮我戴上!” 情侣之间女子才会让男子给女子佩戴头饰,江寻一怔,忙道:“让龙姑娘帮你戴吧!” 说着欲将蝴蝶钗交给龙佘兰,钟思甜一把抓住江寻手腕道:“让你帮我戴一下,又没让你以身相许,干嘛像做贼心虚的样子,你是不是自作多情,以为我喜欢你,才刻意和我保持距离,你是娘的男人,本姑娘可不干横刀夺爱的事,别婆婆妈妈的,快给我戴上。” 江寻一脸苦笑,只得将蝴蝶钗给钟思甜戴上,钟思甜望着江寻,诡秘一笑,跟着边窜向人群,不知所踪。 “什么?爹!你疯了!你要娶她?” “乖女儿!你听我说。” “有什么好说的,我不同意。” “爹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你的事我不管,你娶谁都行,就是不能娶她。” “为什么?” 大街上突然响起争吵声,引得众人驻足观望,花下眠等人挤进人群一瞧,竟是冷月和冷不防父女,二人吵得脸红脖子粗,旁边站着一女子,长像狐眉浪眼,妖艳妩媚,不停撩拨曲卷的秀发,搔首弄姿,俨然一副轻浮之色。 只见冷月怒不可遏的说道:“为什么!我娘就是被这个狐狸精气死的,你还要娶她?” “你娘自己想不开,和秀秀有什么关系。” “天下的好女人多的是,干嘛非要娶这个狐狸精?” “爹心里只有她容不下别人!” “我娘在的时候,这个狐狸精就整天魅惑你,和你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现在我娘死了,你们正大光明了是吧?” “哪能这么说,我和柳秀秀是真心相爱,柳秀秀是爹的初恋情人,没认识你娘之前就认识她了,如今破镜重圆,你应该为爹高兴,怎么还反对呢?” 冷月越说越气,竟开始浑身发抖:“什么狗屁初恋,这狐狸精就是一个妓女,你若是把她娶回家祖坟都要冒青烟,教内的兄弟怎么看,江湖上的朋友怎么评说,人言可畏,为了她一点脸面也不顾了吗。” 冷不防脸色一黑,怒道:“我做自己喜欢的事,别人爱说啥说啥,我才懒得理会。” “哈哈哈……”冷月气急而笑:“你喜欢的事?我找了新人,你说他是小混混,什么给家族丢脸,什么道德败坏,百般阻挠,轮到你不嫌丢脸了!” 冷月火冒三丈,手指指天,愤怒的来回摇晃,引得众人一片哗然,有讥笑、有愤怒、也有窃窃私语,冷月不经意间回头,瞧见了花下眠,她一愣,跟着一把抓住花下眠的肩膀,领小鸡一般,抓到了冷不防面前,喝道:“你不是嫌弃他丢人吗?我就非他不嫁!” 冷不防原本就窝着火,见到花下眠登时暴跳如:“我就知道你们藕断丝连,竟然跟到了这里,当真无耻至极,想嫁给他,除非我死。” 冷月正要开口反驳,被花下眠拦下,劝导:“听我说句公道话,你们虽然是父女,可不是共生在一起得影子,都有自己得想法和追求,不必相互绞杀,各管各的事,求同存异不好吗?” “不行……”冷月父女异口同声。 冷月喝道:“娶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娶她……” 冷不防怒目而视,喝道:“嫁给谁都行,绝不能嫁给这个混蛋……” 这时柳秀秀风轻云淡的走到花下眠身前,挑逗的在花下眠脸上吹了口气,娇声道:“不防哥!不是所有人都懂的知恩图报,有的人看似披了一张人皮,包裹的可能是一个六亲不认的白眼狼。你把她当成亲人,她反而想咬你。女大不中留,忤逆不孝的人,你怕是管不了了。和她死鬼老娘一副德行,自己不幸,便见不得别人好。可悲!可叹!可怜,不去勾个好男人,却拿老子的事来泻火。依我看,就由她去吧,不是所有的人都懂得知恩图……” “啪……”冷月一巴掌狠狠的甩在柳秀秀脸上,柳秀秀捂着脸,惊愕的眼神投向冷不防,尖叫道:“冷不防!你看看,我还没过门呢,你闺女就欺负我……” 冷不防咽了咽唾沫,瞪了冷月一眼,跟着道:“行了!你也少说点……” “好啊!我挨了打你还护着她,你们家大业大,我高攀不起,老娘不伺候了……”怒吼声颤抖且扭曲,说完便愤怒的跑开了。 冷不防满脸愁容,甩了甩手臂,怒道:“这是什么事啊!”跟着指着冷月道:“你可想好了,你嫁给他之日,便是我们父女绝交之时。”说着拂袖而去。 “秀秀!秀秀!你等等我……” 转瞬间!冷不防的声音便消失在了嘈杂的闹市之中。冷月望着花下眠、江寻等人,有些不知所措,一阵傻笑,跟着泪流而下。 回到阁楼!冷月呆若木鸡,坐了良久,花下眠深知他的脾气,此刻说什么也无济于事,江寻与冷月有过一段恋情,眼下只觉得有些尴尬,更是不知如何开口。 “你们出去!”龙佘兰突然开口道。 江寻与花下眠,闻言便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龙佘兰坐在到了冷月身旁,冷月心灰意冷,便是与龙佘兰有些生分,也不加以掩饰悲伤,泪水已然流下。 龙佘兰一把握住冷月双手,冰冷的双手瞬间传来一阵温暖。冷月惊愕的望着素昧平生的人,一时间不知所措。 龙佘兰柔声道:“我是大夫!” 冷月道:“我没病!” 龙佘兰微微一笑:“小医医身,大医医心。你相信我吗?” 龙佘兰有温静贤德,淡雅脱俗的气质。一双明媚清澈的眸子,透着纯真博爱。冷月望着龙佘兰清澈的眼神,点了点头。 龙佘兰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大道至简,我只送你一句话: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冷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花下眠与江寻来到院子角落,望着独自绽放的月季,江寻问道:“花兄!有什么打算?” 花下眠道:“一定要拿到赊刀令,乍然交出赊刀令,钟筱筱可能会缺乏安全感,先给她一些时间考虑,明天我会亲自登门拜会。哎!参和了恩情难办,真不如陶如棉好应付。” 日落西山时,钟思甜突然回来,看到冷月,奇道:“怎么又多了一个姐姐。” 冷月心情已经平稳,笑着点了点头。 钟思甜白了花下眠一眼,道:“哼!原来都是带着家眷来的。刚刚好三个房间,你们两对各一间,去做没羞没臊的事吧。” 江寻道:“这样吧!我和花兄一间房,龙姑娘与冷姑娘各一间。” 钟思甜嘴一翘:“你想得美,三间房子你们一分,叫我睡大街吗?” 江寻道:“你也睡这里?” 钟思甜道:“怎么?我的院子还不让睡啊?这样吧!两个大男人睡一间,新来的姐姐睡一间,我和我娘睡一间。” 闻言!冷月瞪大了眼,钟思甜缺乏管束,学的古灵精怪,离经叛道,说的话也是毫不着调。 入夜!房门一关,钟思甜一把抱住龙佘兰道:“龙姐姐!我真的喜欢你,你能接受我吗。” 龙佘兰大惊失色,本以为钟思甜在开玩笑,她竟真对自己起了爱恋之心,当即挣脱钟思甜,怒道:“不管你是真心,还是想戏弄我,你若是在如此,我就走了。” 钟思甜道:“你凭啥喜欢江哥哥,不喜欢我?” 龙佘兰道:“你是女孩,应该找个喜欢的男孩,怎么能对我有非分之念。” 钟思甜道:“男人都坏,我就喜欢女人,我就要和你在一起,做我娘子吧。”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龙佘兰道:“我没办法回应你,你喜欢女孩那是你的事,我帮不了你。”说完便要向外走去。 钟思甜一把拦住龙佘兰,怅然若失道:“你不要走,我走!” 说完摔门而去,龙佘兰心中一沉,思绪万千,既讨厌钟思甜的一身邪气胡作非为,又有些担心她的病态心理会走极端,待开门瞧时,钟思甜已经不知所踪…… 第134章 冷月向柳秀秀道歉 花下眠遇事举重若轻,躺在床上便呼呼睡去,江寻正准备睡觉,忽然客厅传来一阵哒哒声,回头一瞧,正是一个桃核,洞破了窗户,落在了地上。江寻走到栏杆上向下一瞧,钟思甜正向他招手。 他好奇的走下楼问道:“钟姑娘!什么事?” 钟思甜道:“我不开心!你陪我喝点酒吧。” 江寻便要推脱,钟思甜道:“顺便给你聊聊赊刀令的事!”说完转身便走。 江寻一听赊刀令顿时一震,跟着钟思甜来到了后院凉亭下,凉亭下已经准备好了两碟小菜,一坛美酒。一旁还点着熏香,一时间香气四溢。 钟思甜面色有些难看,她倒了杯酒,递到了江寻面前,江寻没有接,而是抬眼望着钟思甜,心里泛起了嘀咕:这小姑娘邪门的很,该不会想算计我吧。 钟思甜似乎看出了江寻的心思,当即一饮而尽,再次倒了一杯递给了江寻,江寻道:“钟姑娘!深更半夜叫我出来,不会就想让我陪你喝酒吧,” 钟思甜开门见山道:“你怕我给你下药?” 江寻回道:“我真怕,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吧。” 钟思甜道:“下药又何必下在酒里,花粉里、熏香里都可以。你们是我姐的贵客,我怎么敢给你下药。” 江寻道:“还是说说赊刀令吧!” 钟思甜道:“你不喝!我不说!” 江寻沉思片刻,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钟思甜狞笑,趴在江寻耳边,低声道:“我对你一见倾心,做我的男人吧,包你飘飘欲仙。” 江寻有些意外,但他不动声色,依然保持沉着冷静:“钟姑娘!你若是以此为乐,恕在下无法奉陪。” 江寻便要起身,被钟思甜一把按住:“你不要赊刀令了?” 江寻道:“赊刀令在哪里?” 钟思甜道:“就在我身上啊!”说着竟将外套脱了去,身姿婀娜,肌肤如雪,如出水芙蓉般艳丽,显得十分娇柔艳丽。 江寻骇然之下,便要起身,刚一离开石凳,忽然一阵目眩,不由的坐了回去,江寻心中暗道:着了道了。 钟思甜开始起舞,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江寻眼前好像多了一层薄雾,目光所及不断摇晃。江寻食指一弹便要使出仙人指路,忽见那跳舞女子竟变成了前世妻子陆婉,一时间于心不忍,片刻后便没了半点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冷风掠过,江寻身体一颤,便醒来,想到昨日之事,如同噩梦般鬼魅,正当他长处一口气时,这才发现,自己竟躺在了凉亭中,怀中抱着一女子正是钟思甜。江寻大惊之下,猛然回头,看到了花下眠、冷月。龙佘兰惊愕的表情,又回望着自己和钟思甜二人皆是衣衫不整。 登时心凉了大片,这时钟思甜醒来,忙拿起衣服遮住裸露的身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质问道:“哥哥!你对我做了什么?” 龙佘兰脸色一黑,转身而去,江寻欲追,被钟思甜拉住:“哥哥!你做了好事,可要对我负责!” 冷月白了江寻一眼随即转身而去,江寻忙整理衣服跟了过去,留下钟思甜一人哭哭啼啼,花下眠走到钟思甜面前,淡然一笑道:“装的可真像!” 江寻心乱如麻的在龙佘兰门口徘徊良久,终于鼓起勇气敲响了龙佘兰的门,龙佘兰打开门,面色苍白的转过身,江寻进了房间,说话吞吞吐吐的说道:“我……龙姑娘!我和钟……和她……你误会了……” 龙佘兰抢过话道:“你是想说,你被钟姑娘下药了?” 江寻道:“你相信我吗?” 龙佘兰道:“我相信你是无辜的,以你的武功,还会中招,你也该好好想想缘由。” 江寻心中一凛,他的确有机会制服钟思甜,却错将钟思甜看成陆婉,心中一软才着了道。 龙佘兰继续道:“我们三天内不要讲话,希望都能冷静一下。” 江寻道:“你要惩罚我?” 龙佘兰道:“我不是你的妻子,和谁在一起也是你的自由,本没有资格管你,更谈不上惩罚你,江大哥!我也想给自己留点时间反思一下。” 江寻怅然若失道:“好!我尊重你的想法!三天!”说完转身欲走,忽然发现桌子旁一片被撕碎的纸片,当即使出有仙人指路,暗自将碎纸片收入衣袖中。 江寻将碎纸片拼接好后,看到了纸片上的一句话:‘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宣纸上还有两点凸处,江寻轻轻一模,脑海中浮现了龙佘兰在写诗时,流泪的样子。 正当江寻心灰意冷的望着月季花时,砰的一声巨响,只见钟筱筱戴着钟思甜气势汹汹的找来,见到江寻,钟筱筱不由分说便一脚踹在江寻胸口,江寻连推了三步,撞到了墙上,钟筱筱,恶狠狠的说道:“我妹妹才十七岁,就被你糟蹋了,你还算个人吗。” 钟思甜在一旁哭的梨花带雨,闻讯而来的花下眠忙道:“钟师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妹妹的名节被这小贼彻底毁了,你还要护短?”钟筱筱怒不可遏,一拳打在了江寻面门,江寻自知理亏,没有丝毫反抗,登时半面发紫。 钟思甜拉着钟筱筱胳膊哭道:“姐姐!都怪我不好,你就别打他了,是福是祸我都认了。” 钟筱筱怒道:“不嫌丢人的东西,你还替他说话,我非要讨个公道不可。” 说着!呛的一声,拔出剑便朝江寻的肩头落下,江寻眉头一挑,风驰电掣般,一把抓住钟筱筱手腕,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口气冰冷道:“你妹妹是什么货色,你不清楚吗?”江寻手指发力,掐的钟筱筱脖子吱吱作响。 江寻的手法之迅捷,钟筱筱大为震惊,一时间不知所措。 花下眠骇然之下,大喝道:“江兄弟不要乱来!”一掌震开两人。 钟筱筱怒道:“无耻小贼!你自己做下丑事,还怪我妹妹头上,今天我豁了性命也要论个长短。” 钟筱筱不由分说,挺剑边功,江寻连躲三剑,使出一招仙人指路,拿住剑身一抽,钟筱筱拿捏不住剑脱手飞出,江寻从胸口掏出承影剑,便向钟筱筱刺来,花下眠身影一身,挡在筱筱身前,江寻见状赶忙收招,忽见花下眠使了一个眼色,江寻心领神会,双手一摆,噗噗两声刺入了花下眠胸口。 “花师弟!”花下眠当即倒在了钟筱筱怀里。 “混蛋!”钟筱筱怒火更盛,誓要判个生死,便要起身拼命。花下眠一把抓住钟筱筱胳膊道:“钟师姐!其中必有误会。” “误会?”钟筱筱重复了一句,怒吼道:“我妹妹有了身孕!” 此言一出,所有人呆若木鸡,面面相觑,钟思甜掩面而泣,哭的更加撕心裂肺。 龙佘兰拿过钟思甜的脉搏一号,片刻后,沉吟道:“她是双生子!” 江寻闻言身体一软连连后退,冷月白了江寻一眼,花下眠若有所思,龙佘兰面无血色。 钟筱筱怒扫四周道:“看到了吧,我没有冤枉这小贼吧!” 钟筱筱说完,便要挺剑,江寻道:“有一种人不怀孕也是双身子!” 钟筱筱怒道:“无耻小贼,还要狡辩!” 花下眠道:“重魂之体?钟师姐,你忘了晓梦师妹便是双身子。” 钟筱筱一怔道:“难道我妹妹在撒谎吗?难道重魂之体,有了身孕就没有验证的方法吗?” 龙佘兰手一探摸在了钟思甜脐下三寸的关元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龙佘兰脸上,江寻的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迷糊之下,自己做了什么事,心理是一点底也没有。 龙佘兰缓缓长大了眼,低声道:“确实有了身孕!”她声音很小,但所有都听的真真切切。 唰的一声,钟筱筱剑指江寻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若说被钟思甜下了药,定会被钟筱筱冠以‘敢做不敢当的胆小鬼’,若质疑孩子是不是自己的,更会给她‘不负责任’的口舌,江寻百口莫辩,心中一横,便是自己理亏也不能束手待毙,当即道:“一个巴掌拍不响,钟姑娘既然委身于我,充其量也是两情相悦,何来的糟蹋。” 钟筱筱道:“好!你既然承认,那便好讲了,我妹妹的名节不能毁在你手里,现在两条路,要么你娶我妹妹,要么你自杀谢罪……” 这番话顿时让江寻陷入了被动,江寻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花下眠忙打圆场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钟师姐事既然已经出来了,咱们可以从长计议。” 钟筱筱怒道:“什么从长计议!只不过是缓兵之计,他若一走了之,我找谁说理去。咱同里虽然地少人稀,也有两千多个弟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的,姓江的!你给个痛快话!” 江寻望了龙佘兰一眼,紧咬牙关,那句‘我娶’就在嘴边,却迟迟难以开口。 龙佘兰悠悠道:“她确有身孕,但孩子并不是他的。” 钟筱筱闻言大怒:“你的意思是我妹妹不守贞洁?你们一伙的自然是想维护他,只恨现在孩子没有出来,无法滴血认亲,你们当然可以推诿。” 龙佘兰不急不躁的说道:“关元穴上隐隐跳动,证明孩子已经有了胎心。” 钟筱筱道:“那又如何?” 龙佘兰道:“胎心者万灵之气,孕育七七四十九天方能显现。” 钟筱筱闻言愣了片刻,随即目光转向钟思甜,口气冰冷的说道:“思甜!怎么回事?” 思甜哭的更甚,道:“呜呜呜……和人打赌,输了……和他们……押宝了……呜呜呜……” 啪! 闻言!钟筱筱面如死灰,顾不上钟思甜的身孕,一巴掌摔在了钟思甜脸上,喝道:“混账东西!钟家的脸要被你丢完了,你怎么还有脸活着。”说着举剑欲杀。 花下眠一把抓住钟筱筱的手腕道:“钟师姐不可!她年少轻狂,难免会犯错误,所幸并没有引起悲惨后果,还能补救。” ‘押宝’便是一些纨绔子弟,为了寻找乐趣,多个男子同日与一女子行房,生了孩子是谁的,谁便娶了此女子,尽管规矩如此,谁也扛不住他人的讥讽,哪里肯遵守约定,多半也是始乱终弃。 钟筱筱羞愤难当,当即道:“把孩子给我做了!”说完奋然而去。 江寻洗脱了嫌疑,如释重负,他不动声色,心里却对钟思甜充满了恼怒。 咚咚咚…… 一只手犹豫几次,还是敲响了木门,这是同里的乌衣巷子,最深的一户。 吱呀…… 木门打开,迎了一花枝招展的妖艳女子,正是柳秀秀,而敲门的正是冷月,龙佘兰跟在冷月身后。 柳秀秀翠眉一皱,道:“呦呵!这不是冷家大小姐,上次没打够,这次找上门来了?”边说边对冷月翻着白眼。 冷月压着怒火道:“我这次来专门说这事的!” 柳秀秀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这里穷巷陋室,容不下冷大小姐,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冷月道:“我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你,向你道个歉!” 柳秀秀一脸不屑的说道:“言外之行便是可以私下打我喽,你爹都怕你三分,冷大小姐亲自登门值钱,我可当不起。你道歉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心里好过点罢了,大可不必如此。” 冷月道:“我向你道歉并不代表我可以接受你嫁给我爹,正好我也要把话说明白,恰恰相反!我是决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柳秀秀道:“哼!你这哪是来道歉的,分明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嫁给谁不需要你多管,你不想让你老子和我有瓜葛,可以去找你老子去,干嘛来我这里,本姑娘不想看到你,给我走!”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你……”冷月大怒之下,抡起拳头便要砸门,转念一想,本就是来道歉的,在吵起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当即悻悻作罢。 暮色四合,浅灰色的苍穹与二人复杂的心思交相呼应。 第135章 花下眠使美男计 “兰姐姐!谢谢你能陪我来!”冷月道。 龙佘兰温婉一笑:“我也需要出来散散心!” 冷月道:“兰姐姐!我是不是太霸道了。” 龙佘兰道:“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因,我不好评头论足,我相信!是非得失,皆是因果。” 冷月正沉思,忽然一道身影从头顶掠过,冷月心下好奇,连忙追了出去。二人伏在石桥后,却见长满油菜花的田埂旁,一女子亭亭玉立,女子对面站着一对高挑俊美情侣,正是风击鼓与倾城阁的谷雨与清明。 双方相视片刻,风击鼓率先开口道:“见你一面不容易啊!” “什么事?”谷雨问道,口气冷若冰霜,深沉中带着傲慢,甚至不愿多看风击鼓一眼。 风击鼓倒也不介意,依然含情脉脉的望着谷雨。 她手臂一把,只听嗖的一声,一把剑,从手中掷出。 谷雨手一抬便接住了剑,手臂一震,剑出鞘半尺,如镜般的剑身,冷气森森映出一张冷酷的脸,刃口上寒光闪动,仿佛不停的流动,更增加了锋利的凉意。 谷雨沉吟道:“玄铁剑!” 冷月惊讶的长大了双目,那剑正是晓梦拜托自己在子母岛锻造,融了鬼婆的玄铁拐杖,想不到辗转到了风击鼓手中,她更难以想象,风击鼓竟会将剑送给倾城阁的人。 谷雨激动之色被他隐藏在了冷酷的目光之下:“还有事吗?” 风击鼓闻言,欲言又止,豁出性命换来一把剑,送了一他,竟然一张笑脸也看不到,甚至一句谢谢也没有,风击鼓心若鬓霜,苦笑的摇了摇头。 谷雨转身拎起清明的纤纤玉手,清明面若银盘,身姿高挑,与风击鼓相比多了一分高贵。 望着谷雨飞身远去,风击鼓目光远眺,尽管已经无影无踪她依然痴痴的望着,眼神中夹杂这喜悦与失落的复杂情绪。 “出来吧!”风击鼓突然大声喝道。 冷月当即走了出来,风击鼓眼前一亮:“冷妹妹!原来是你!” 冷月道:“你明明知道那个男人有妻子,你还这么留恋?” 风击鼓轻叹了口气,道:“是啊!没有结果的眷恋,明知道玫瑰花带刺,还要义无反顾的去沾染,或许这就叫愚蠢吧!” 冷月道:“值得吗?” 风击鼓道:“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遇到喜欢的人就想去挣,可他不属于你,即便挣得遍体鳞伤,他已然对你无动于衷,挣来的只有自嘲与自我安慰的一句废话‘挣过了便没有遗憾了’,其实真正痛彻心扉的爱过一个人,一生都会有如影随形的遗憾……” 言至于此,风击鼓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苦楚,泪水随风滑落,灰色的苍穹下,小桥!溪水!莺燕!细柳!以及随风摆动的油菜花,恬静中涂抹了一层凄美之色。 “送你!” 退思园外的一片草地上,长满了三叶草,钟筱筱在三叶草中间,亭亭玉立,放目远方,陷入了沉思,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这才回到现实,钟筱筱回头一望,正是花下眠,花下眠手里捏着一株四叶草送到了钟筱筱面前。 四叶草源于三叶草,只有特殊境遇下才会长成四叶草,因此四叶草也弥足珍贵,它有幸福、健康、幸运、财运的寓意,据说,上天眷顾的人才能发现四叶草。钟筱筱眼前一亮,接过四叶草道:“花师弟!你的伤好点了吗?” 花下眠道:“不碍事!” 原来花下眠故意吃了江寻一刀,便是做给钟筱筱看的,江寻明白花下眠的意图,出手自然留有余地,她们走后,江寻便用伏地内径的功法给他疗愈了伤口。花下眠还半开玩笑道:“江兄!干嘛下手这么狠。”江寻答:“不下手狠点,如何感动她。”花下眠狡黠一笑道:“你欠我一刀,早晚我要还回来。”二人当即哈哈哈大笑。 钟筱筱沉吟道:“那件事……” 花下眠抢过话道:“小孩子不懂事,你不必耿耿于怀,过去了。” 钟筱筱一脸愧疚之色:“你真的不会怪我?” 花下眠道:“你是我师姐,我当野人的时候是,我当楼主的时候依然是,我对钟师姐的尊重永远不变。”忽然话风一转,花下眠正色道:“钟师姐!如果可以重来,该多好。” 钟筱筱道:“重来又能怎么样?” 花下眠道:“其实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 钟筱筱一惊:“谁?” 花下眠紧盯着筱筱的眼睛:“你!” 钟筱筱闻言,面色苍白,三十余年守身如玉,便是暗暗眷恋的正是风流潇洒的花师弟,只因自己年长花下眠八岁,似有悖伦理,才一直将爱意深藏,花下眠赤裸裸的表白,令她心头一暖,一抹红晕上了脸颊。 “你是主我是扑……” “有时我也在想,你若不是同里楼主多好,我们没有主仆的嫌隙,我们便可以长相厮守。” 钟筱筱与花下眠对视了一眼,又赶忙避开,不知所措的望着手中的四叶草道:“你真是一个幸运的人,四叶草弥足珍贵,竟然也能被你找到。” 花下眠道:“只要用心去做,一定可以成功。” 钟筱筱鼓起勇气道:“即便你是在骗我,听到你那么说,我也很高兴。”筱筱抬起头与花下眠四目相接,眉目含情道:“太晚了。” 花下眠缓缓张开臂膀道:“钟师姐!若有来世,我一定娶你!” 钟筱筱似笑非笑,失落中带着温柔,一头扑在花下眠怀里,两只手紧紧抓着花下眠的衣服,颤音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花下眠感觉胸口有些湿润,那是钟筱筱的热泪,有些动容,他不置可否,只得紧紧抱住钟筱筱。 啪啪啪…… “好啊!郎情妾意,这画面当真是感人啊!”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二人一惊,赶忙松开,花下眠扭头一瞧,来人正是冷月,冷月拍手叫好,话里话外充斥着醋意与愤怒,原来冷月听了风击鼓的话,联想到花下眠,百般讨好自己,顿时感觉花下眠弥足珍贵,当下便来找寻他,不曾想撞上了花下眠与钟筱筱互诉衷肠。 花下眠忙道:“月儿!你怎么来了。” 冷月冷笑一声,道:“我来的不是时候呗。” 花下眠道:“听我解释……” 冷月怒道:“呸!不要脸,奸夫淫妇,也这么正大光明了,怪不得人言道: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钟筱筱倒也不气,解释道:“我和花师弟,几十年的姐弟之情,抱一下又如何,只有心里龌龊之人,才会生出奸邪之念。” 冷月怒道:“臭不要脸的老女人,敢做不敢认的缩头乌龟……” 花下眠突然大喝道:“冷月!你回去,我自会给你解释的!” 冷月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善罢甘休当即破口大骂道:“你们就是一对狗男女,满嘴仁义道德,满腹男盗女娼。” 钟筱筱哈哈一笑:“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装了,我和花师弟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便是被人唾骂,我也在所不惜,我要嫁给他。” “恬不知耻!”冷月大喝一声,手一指,一支火苗如流星般射向钟筱筱,钟筱筱掌含灵气,抬手欲控,那愤怒的火苗洞穿气墙,直接打在了钟筱筱胳膊上,霎时间!刺啦一声,钟筱筱胳膊上留下一块不大不小的烫伤,钟筱筱惊道:“星兮之火!” 冷月怒极而戾,双目猩红,十指交相探出,使出了星火燎原,霎时间!十几株火苗,如急风骤雨般袭来,钟筱筱吃了一亏,当即躲闪,那火苗如同萤火虫,去而复返紧追不舍。 火苗如车轮般交错袭来,筱筱身法自是不弱,但手无兵刃,只能躲闪。忽然间!火苗如网扑来,筱筱侧身一躲,躲过了大多数火苗,仍有三株没有躲开,眼前一亮,眼看便要打入腹部,忽然一旁劲力传来,火苗随风而去,集中在了花下眠的掌中,花下眠手一握,当即熄了星兮之火。花下眠曾学过星兮之火,便有了控火的能力。 冷月见花下眠护着钟筱筱,当即,掌跟一合,便要使出霞光万丈,那霞光万丈便是将星火之力注入大地,一张巨大的银白纹路网便会在大地铺展开来,冷火灼人,钟筱筱身法固然迅捷,却难逃撒网式攻击。 却见花下眠一道箭步,跟着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冷月脸上,冷声道:“滚!” “狗男女!”冷月悲愤交加,暴怒而去。 花下眠与钟筱筱看似叙情,实则动之以情,多半为了赊刀令,冷月的冒然出现,极有可能激怒钟筱筱,权衡之下只得将其驱走。钟筱筱自然知道花下眠的心思,但她心里有花下眠,便是明知言语不诚,她也受用。 花下眠一边为钟筱筱清洗伤口,一边说道:“你又何必言语激她!” 钟筱筱道:“她喜欢争风吃醋,我就是要打翻醋坛子,让她一次吃个够,不然谁能受得了。” 花下眠笑道:“钟师姐当真为弟弟着想!” 钟筱筱道:“我现在也要为自己着想了,你以为我刚才说的只是为了激怒她吗?” 花下眠一怔,登时想到钟筱筱那句‘我要嫁给他’,她说的斩钉截铁,便是花下眠也有几分动容:“你……” 钟筱筱缓缓放下袖筒道:“我知道你为赊刀令而来,赊刀令是我唯一的依靠,也是我的嫁妆,我不要来世,只要今生。给你三天时间!你若想要,娶我!” 钟筱筱起身而去,留下花下眠一个人呆若木鸡…… 冷月失魂落魄的走在同里小镇的大街上,内心悲凉之情,如冲浪一般,一阵一阵冲刷的心头一阵发寒,一时间许多苦楚涌上心头,不知不觉泪水模糊了视线,步履蹒跚好似腿上绑了千斤重物。忽然一个一个呻吟声引起了冷月注意,晚风中!空凉的大街上躺着一个老太太,老太太努力挣扎,但似乎受了伤,几次挣扎还是没能起来。冷月顿生怜悯,收住烦杂的思绪,伸手便扶,当她双手伸出时,那老太太反手一抓,一把扼住了冷月手腕,冷月心中一凛,便要发力,突然后脑一沉,挨了一闷棍,当即昏倒。两人手脚利索的扛起冷月,一溜烟消失在了狭窄的巷子里。 当冷月醒来时,她砰然坐起,原来自己躺在一块巨石之上,只见乱石遍地,残垣断壁,俨然便是一片旧城遗址,很难想象数十年前热闹非凡的城镇,而今杂草丛生,人迹罕至,只有稀稀落落的乌鸦声,凄厉无比。一对中年男女正盯着她,不远处还有一个人背对着她。冷月一眼便认出那女子正是自己要搀扶的老太太,虽然乔装打扮与老太太判若两人,可那突然出现的凌厉眼神,令人望而生畏,冷月只看一眼便在心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而那中年男子便是背后偷袭自己之人,不能猜测远处的背影,便是幕后指使,冷月斜眼盯着那背影,嚷道:“你是什么人?” 钟筱筱邪魅一笑:“别来无恙!” 钟筱筱缓缓回过头,冷月登时便僵住了,定了定神,道:“你想怎么样?” 钟筱筱道:“我想怎么样你猜不到吗?” 冷月闻言,心中一凛,想到撞破了她与花下眠的奸情,该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想到此处,顿时大怒,破口大骂道:“卑鄙小人!有种的明刀明枪的来斗,耍阴招算什么本事,身为一方楼主,行为不端,举止不正,轻浮放荡,荒淫无耻,勾三搭四,水性杨花,你羞不羞,臊不臊。” 钟筱筱阴沉一笑,不动声色,冷月惊愕之下说道:“怎么?不敢说话了?” 钟筱筱道:“你骂个够,我有的是时间等。” 冷月张口结舌,随即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钟筱筱不慌不忙的说道:“听说你有一敌人,恰巧我也有一个敌人,形势所迫,我们都不便出手,不如做个交易如何。” 冷月道:“你想让我帮你杀人!” 钟筱筱点了点道:“确切的说,是交易,我可以帮你除掉一个讨厌的人。” 冷月本想一口回绝,思量片刻问道:“你要杀谁?” “花下眠!”钟筱筱斩钉截铁的说道,仿佛与花下眠有深仇大恨。 冷月失声道:“你要杀花下眠?”惊愕的口气,显然对钟筱筱要杀花下眠始料未及。 钟筱筱道:“作为同门,我不便动手,他信任你,你来杀他再好不过。” 冷月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你帮我杀一个人?” 钟筱筱道:“柳秀秀!作为你爹的第三者,一直是你的眼中钉肉中刺,我帮你拔了,咱们各取所需,一举两得。” 冷月虽然讨厌柳秀秀,但还没到杀人灭口的地步,当下回道:“我虽然是个暴脾气,可我是非分明,我家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花下眠是你师弟,你为什么要痛下杀手?” 钟筱筱沉吟道:“我不妨告诉你,望江楼由赫连山执掌,已是实至名归,可花下眠的出现打破了望江楼的和谐,把望江楼带入了内斗的危险境遇,除掉他一人,便可保住望江楼的稳定。” 冷月沉默片刻,突然反驳道:“笑话!说的那么大义,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江湖地位,用花下眠的命当你上升的投名状!不义之徒,卖主求荣,其人格卑劣、脸皮厚度、行径无耻当真对的上‘卑鄙小人’四个字。” 钟筱筱放声大笑,随即面目狰狞道:“知道屠夫杀牛前为什么先套个布袋吗,就是为了防止铁锤落在脑袋上,脑浆炸裂。” 冷月早已注意到巨石上放的黑色布袋和大铁锤,钟筱筱口气柔和,却杀机四伏,冷月倒吸了一口凉气,当即大喝道:“你要杀便杀,老娘不怕,我冷月绝不做肮脏的交易,我拜火教虽比不上你望江楼势大,可绝不会任人宰割,我爹绝饶不过你,蛇蝎女人,你不会有好结果的……”冷月嘴上说是不怕,一颗心怦怦直跳,只不过她为人正派,誓死不做违背良心的事。 钟筱筱道:“牛鬼蛇神!还不动手。” 拿牛鬼蛇神倒也麻利,一人将布袋套在冷月头上,另一人抡起铁锤便砸…… 第136章 杀手铁骨黑鹰 自从钟筱筱给花下眠开出条件,花下眠便陷入了两年,一边是得了不易的爱情,一边是前途命运的赊刀令,心乱如麻的他将原为尽数告诉了江寻,江寻沉默许久也没了主意,当即问道:“花兄!你想怎么干?” 花下眠叹了口气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娶她!” 闻言江寻正要开口劝阻,转念一想,自己处于花下眠的位置也未必不如此选择,当即问道:“冷月姑娘……” 花下眠怅然道:“瓜熟落地,随遇而安,全当没有过……冷月姑娘性格率真,豪放不羁,就算没有我花下眠,她也会有更好的归宿。登山的道路上,总是充满藤曼荆棘,虫蚁蛇鼠,有些事不得不做,有些人不得不放弃,这就是登高远眺的代价……” 花下眠嘴上说的风轻云淡,可到了后半夜,全身开始不住的发抖,四月的天!并不是很冷,显然他是悲伤过度而发出的颤抖,一旁的江寻知道他在挣扎,却无言相劝,只得佯作熟睡。 清晨!花下眠打开门,一夜未眠,让他身体疲惫,眼圈发黑,无精打采,当他打开门的一瞬间,登时定住,冷月正在门口紧紧的盯着他,花下眠悲喜交加,想到昨日打了冷月一巴掌,以冷月的性格又怎么会主动来找自己,而且一脸淡然,没有半点愤怒之意,花下眠楞了片刻,手一摆示意冷月进屋,冷月倒也没有客气,当即走进房间便道:“江大哥!你出去。” 江寻一怔,望着二人严肃的表情,当即走了出去,顺手关了门。 江寻刚一出门,冷月反手一巴掌摔在了花下眠脸上,登时花下眠脸颊多了一道手掌印,花下眠道:“这是我欠冷姑娘的一巴掌,冷姑娘还给我留着体面,花下眠谢过了。” 眼见冷月仍是一脸凝重,花下眠道:“有气请尽管发泄!”花下眠拿起茶杯刚到嘴边,被冷月一把夺过,砰的一声摔得粉碎,更着打翻了茶盘茶壶,踢翻了桌椅…… 江寻在院子里听的房间里乒乒乓乓响个不停,闻声龙佘兰走到栏杆前,正与江寻四目相接。龙佘兰定的三日之约,刚到第二日,江寻虽然眼前一亮,欲言又止。想到万一龙佘兰彻底与自己决裂,心中不免发寒,暗暗扭过了头。 花下眠如同小孩一般,眼看冷月摔打,不仅不劝阻,反而帮着冷月一起摔打,最后花下眠干脆连床也掀了,一声轰响后,房间里瞬间恢复了安静,一顿发泄整个房间里一片狼藉。 二人相视一眼,忍不住开怀大笑,冷月突然脸色一沉,道:“钟筱筱是不是特别爱你?” 花下眠苦笑道:“不爱!” 冷月道:“为什么?” 花下眠道:“她以赊刀令为筹码,逼我娶她!爱一个人又怎么会强人所难。” 冷月一脸惊讶的问道:“她当真要你娶她?” 花下眠点了点头,冷月道:“那你……如何选择?” 花下眠反问道:“如果你是我,你会如何选择。” 冷月沉吟道:“能不能座上楼主的位置全系赊刀令,而座上楼主之位,又何愁没有女人,如果是我,我肯定选择娶她,即得了赊刀令,又抱得美人归。” 花下眠哑然失笑,冷月脸色渐渐凝重,她望着花下眠得双眼道:“黑眼圈都出来,一夜未眠吧。” 花下眠苦笑道:“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我拿的起放的下。”说完无奈的低下了头。 冷月深吸了一口气,强颜笑道:“干嘛垂头丧气,做不成情侣还可以做朋友。”说完转身而去。 花下眠痴痴愣住,一瞬之间与冷月的美好回忆涌上心头,心中猛然一颤,大步追了出去,冷月回过头,双目已经透红:“还有什么话!说吧!我听着!” 花下眠道:“还有一对彩陶鸳鸯没有摔!”花下眠拿着鸳鸯晃了晃。 冷月再也无法抑制悲伤,一头扑在花下眠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哽咽道:“你应该放弃我,她比我更爱你。” 说着手掌一翻,掌心里正是赊刀令。花下眠大惊之下,连忙问道:“她的赊刀令怎么在你手里。” 原来钟筱筱假意让冷月杀花下眠,实则是在试探冷月的心,就在冷月被套上布袋准备受死时,铮的一声,一锤砸在了石头上,钟筱筱脱下冷月头套,解开绳索,将赊刀令交给了冷月,交代道:“说实话我嫉妒你,也羡慕你,可横刀夺爱的事我做不来,花师弟性格顽强,即便得到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不如彼此留个好印象,赊刀令在我手中也没啥用,就当送你们的定情贺礼吧,花师弟能娶到你也是他的福气,他出了名的风流倜傥、放荡不羁,也只有你这种女中豪杰,才能管的住他,前途未卜,希望你们好好珍惜……” 冷月将其中原委讲完,花下眠有些不知所措,心中顿时一暖,对钟筱筱的成见瞬间化为乌有,有的只是感激之情和亏欠。 冷月抬头望着花下眠道:“这份爱有些沉重,你可消受的起?” 花下眠道:“她若是爱我,就应该想方设法得到我,只有得到,才有机会爱。我这师姐!根本就不爱我,只是给我们开个玩笑罢了。” 花下眠口是心非,说的却是信誓旦旦,冷月翻了个白眼道:“臭流氓!正反都是你的理,你师姐也是个大冤肿,对你这般深情厚意,你却是个白眼狼。”说完二人放声大笑。 江寻独自坐在后院凉亭中,脑海中浮现了钟思甜算计他的画面,晕倒时隐隐约约听到钟思甜的声音‘黑兔走入青龙穴……’ 忽然脚步声传来,把江寻拉回了现实,抬眼一瞧,竟是龙佘兰,两天不说话,江寻竟感觉有些许陌生,江寻痴痴地望着龙佘兰道:“龙姑娘!你有事!” 龙佘兰拿了一个红色木匣递到了江寻面前到:“送你!” 江寻打开木匣,里面一个精美的水晶吊坠,江寻笑得合不拢嘴,好奇的说道:“离三天,还差一天呢。” 龙佘兰道:“还有一天就先挂着。” 江寻喜不自胜,随即从怀中探出一个木匣,竟和龙佘兰拿的木匣一样:“送给你!” 龙佘兰打开木匣一瞧,二人买的礼物竟是一模一样,龙佘兰道:“这算不算心有灵犀啊!” 龙佘兰莞尔一笑,脸上好像绽开了花儿,溢着满足的愉悦…… 第二日一早!四人便离开了同里直奔甪直,四人策马狂奔,一口气行了三十余里,眼看还有七八里的路程,花下眠快马加鞭,冷月也不甘示弱,一根马鞭挥舞的啪啪作响,山路渐窄,道路崎岖,不少路段盘山而成,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四人小心翼翼的前行,两里之距,走出去七八离地的感觉,走出坎坷不平的小路,眼前出现了一条平坦大道,四人稍稍送了口气,冷月大喜过望。 “驾!”大喝一声,马鞭挥落,却打在了花下眠骑的马臀上,花下眠的马吃痛,狂奔而去,冷月大笑着追了出去,江寻望着二人如同儿童般追逐打闹,相视一笑,摇了摇头,也跟着飞迸而去,四人争相恐后,并驾齐驱,忽然间,尘土乍起,道路上多了一条绊马索,四人勒马不急,当即人仰马翻,这时!嗖的一声,刺耳的呼哨声响起,一支冷箭如疾风骤雨般射向花下眠,花下眠手疾眼快,抽剑一格,只听铮得一声,箭被拦腰斩断,霎时间断箭中烟雾弥漫。 花下眠心中暗叫不妙,伸手捂鼻却为时已晚,四人先后跌倒,丛林跳出一白胡来着,犀利的目光,盯着四人:“哈哈哈……人言道花下眠有勇有谋……依我看也不过如此……杀!” 一声令下!这时几十号人,从四面八方杀出,高举腰刀向四人杀来,看那气势并非要擒住四人,而是就地斩杀,四人无力反抗,眼看便要做了刀下之鬼,忽然!龙佘兰拿出一个药丸塞进了江寻,她从小食百草,身体有些抗力,江寻吃了药丸精神一震,身体依旧酸麻,经脉冻结一般,丝毫使不出灵力,突然!江寻抽出承影剑,噗呲一声!竟狠下心插在了自己胸口,霎时间刺痛席卷全身,就在众刀落下之时,江寻一声怒吼,另一把承影剑飞旋而出,精光一闪,铮铮铮!一瞬间下挡下十余刀。江寻使出仙人指路控着承影剑横飞,霎时间承影剑划过三人脖颈,鲜血横飞,历时毙命,众人见状纷纷杀向江寻,江寻身如鬼魅,一边在人群中穿梭躲避,一边控着两柄承影剑飞向众人,承影剑纵横窜梭,以快制敌,如入无人之境,那十几名刀客看不似范范之辈,在江寻手下却毫无招架之力,功法悬殊如老虎吃鸡。片刻间倒下始于人,只有五人面面相觑,眼神中泛起恐惧之色,如同惊恐之鸟。 “上!”白虎老者一声断喝,五人凌空而起,五刀齐落,煞气肆虐。 江寻手一指,一招仙人指路竟是轻描淡写的将五人吊在了半空。五人如同见到妖怪一般,张大了双眼望着江寻,江寻不紧不慢的从白虎老者身上掏出解药,给了三人服下。随即手一勾,一汉子掉落,江寻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冷声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那汉子早已吓得面色苍白,双腿打颤,如同烂泥一般,只要江寻松手,便会摔倒在地,甚至忘记了手中还握着刀。 那汉子抬头望了一眼白胡老者,颤音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恕在下不能相告。”那人虽然极具恐惧却依然要死口,显然是给人拿了把柄,有所顾虑。 江寻猛然回头厉声喝道:“是谁?” 霎时间!气势如风,吹的那汉子脸颊扭曲,无法张眼,那汉子在江寻恫吓之下狂喘了几口粗气,一口绿水喷出,身体一软,如泥一般委顿在地,竟然被江寻吓死了。 江寻灵力一收,四人瞬间坠落,望着狼狈不堪的四人,江寻一脸蔑视,杀了四人如同碾死蚂蚁。 “说!谁派你们来的。”江寻口气冰冷冰霜。 白胡老者眉头一锁道:“少侠功法出神入化,老朽佩服,能死在少侠手里,乃是老朽的荣幸,出卖雇主有违江湖大忌,今日死则死矣,请少侠莫要盘问。” 花下眠道:“敢问前辈怎么称呼?” 白胡老者双手抱拳道:“在下铁骨黑鹰,马洪涛!”眼神中已没了先前的锐利。 “前面还有多少离到甪直?” “五里!” “箭中下的什么毒?” “野蓖麻!” “你们来了多少人马?” “十七!” “窝子在哪里?” “川南!” “赫连山给多少银子?” “十万两!”话一出口,知道不妥,白胡老者眉头一锁,满脸懊悔。 花下眠快问,老者快答,花下眠话风急转,白胡老者顺口而出,竟招了花下眠的道。 白胡老者道:“老朽行走江湖凭的一个‘信义’,而今违信背约,已无颜立足江湖。”说完怀里掏出匕首便扎在心窝,当即双眼一闭,一命呜呼。 花下眠望着倒下得老者,冷冷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他。当你插手门争时,已无立足之地。” 江寻手掌一翻,旋即!两柄承影剑长了翅膀一般,飞入了他掌心,便要解决剩下三人。 “江大哥!”龙佘兰突然喊道。 江寻回头一瞧,见龙佘兰脸色苍白,江寻明白,她是不想看到自己杀人如麻,当即收到承影剑道:“滚!” 三人如获新生,拱手道谢,飞奔而去。 花下眠望着满地的尸体,冷声道:“赫连山果然还是出手了。”随即转向江寻:“江兄弟!你这是什么神仙打法,竟然可以把人吊在半空,该不会是修了八十八仙图吧?” 江寻一脸苦笑:“怎么会!我是重魂之体,潜力本就超越常人。” 花下眠淡然一笑,没在追问,江寻经历了太多阴谋诡计,即便是他视为的好兄弟的花下眠也保留三分。 柳树下!花下眠席地而坐,失去了坐骑,五公里路四人走了半个时辰,望着远处山环水绕的镇子,花下眠道:“总算看到眉目了。” 冷月望着花下眠笑道:“你看你,这么邋遢,一点没有个楼主的样子。” 花下眠苦笑道:“命苦啊!刀口舔血,朝不保夕的,狗也不如,哪里还敢讲究排场。” 花下眠说着兀自扒着土,不多时便从土坑取出一节竹子,从竹节取出一张纸条,打开一瞧,纸条上空无一字,花下眠好似看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绽出一抹诡谲难测的笑容。 第137章 冷不防棒打鸳鸯 看的三人目瞪口呆,冷月迫不及待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情况?” 花下眠倒也没卖关子,当即解释道:“独孤传的信。” 原来花下眠来甪直前已经安排独孤传提前来到甪直,打探楼主梦都的情况,冷月笑道:“你可真是老谋深算,也不管对方是敌是友,先找人调查一番,只是!信上不见一字,是不是没有查出信息。” 花下眠道:“白纸就是关键信息,说明他没有和赫连山勾连!” 冷月道:“既如此!我们直接去找他,岂不省事。” 花下眠叹道:“甪直楼主梦都,人送外号‘鼠剥皮’。” 冷月道:“鼠剥皮啥意思?” 花下眠道:“此人出了名的算计,唯利是图,上下通吃,风过留痕,雁过拔毛,老鼠从他的地盘经过,都要剥层皮。” 冷月道:“难不成他还要收礼礼?” 花下眠道:“他自然不会明着要,可按着赊刀令不给,我们也无可奈何。” 冷月道:“你身为总楼主,还怕他不成?不交出赊刀令就给他点颜色瞧瞧。” 花下眠道:“我也想这么干,可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说我求他们协助也不为过,一但逼急了,他倒向赫连山,我们就更没有胜算了,对付驴子单有鞭子是不够的,还要萝卜。” 江寻道:“若是银子能解决,倒也省心。” 花下眠耸了耸肩道:“银子不是问题,问题是没有银子,我花下眠囊中羞涩身无分文。” 四人面面相觑,一两银子难倒英雄汉,江寻随即拿出一叠银票道:“我这里有十万两!” 花下眠眼前一亮,只一瞬间又是面露苦涩,显然十万两远远不够,他欣然接过银票,目光转向冷月,冷月从身上摸出几张银票道:“你这楼主当的可憋屈,还要给手下送银子,我这里只有两万两。” “我这里还有一点!”龙佘兰也是倾囊相助,满打满算也就五千两。随即龙佘兰又摸出两颗珍珠:“这两个夜明珠,兴许能当点银子。” 花下眠一脸苦笑,随即将夜明珠还给了龙佘兰:“还不止于此!” 花下眠就近找了一家客栈落脚,四人围桌端坐,冷月问道:“钱都给你了,你还一筹莫展的,想怎么样?” 花下眠道:“这点钱哪里够收买梦都!” 冷月拍案而起,道:“那怎么样?总不能把命给他,干脆直截了当,愿意给最好,不愿意给我们就去抢来。” 花下眠大笑道:“倒是个好主意,干脆利落,可别忘了,妹妹!这一抢,其余的几楼的楼主,就要风声鹤唳了,恐怕我们就要一抢到底了。” 江寻道:“大概需要多少钱?” 花下眠道:“至少也要二十万两,想想办法吧,在凑错个七八万两。” 冷月道:“说的容易,七八万两可够普通人家几年的口粮了,哪里说凑错就凑错。我可以回拜火教取来,可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十几天。不如……我们上街卖艺吧!” 三人闻言大笑。 花下眠道:“这!着实是个好主意……走!咱们去甪直的大街上逛逛,说不定心情一好,就有主意了。” 甪直的大街中心全以青石板铺筑,从南到北,蜿蜒曲折,宛如一条腾空欲飞的青龙。街两旁分布着近百条纵横交错呈网状的卵石巷道,或长或短,或宽或窄,高墙窄巷,古朴幽远。 大街上各色糕点美食,随着青烟缭绕,一阵阵香气扑鼻,冷月眉飞眼笑拉着龙佘兰飞快窜梭,琳琅满目的美食糖葫芦、油炸串、小笼包、青团子喜欢便拿,看上便买,丝毫不顾及个人形象,当街便大口吃喝,冷月那爽朗的性格,让龙佘兰也倍感轻松,也跟着冷月一般放开了手脚…… 花下眠半开玩笑道:“这丫头心比我还宽,出手大手大脚的,便是有金山银山,也给她吃空了。” 江寻道:“话不能这么说,冷月姑娘是拜火教的人,江湖大半神兵利器出自此教,凭借铸剑技术,早已赚的盆满钵满,娶回家可是会给你带个金山银山的。” 花下眠道:“江老弟!你也会开玩笑了,小心她给你家龙姑娘带坏喽。” 江寻笑道:“不怕!龙姑娘太过文静内敛,需要冷月姑娘给她注入点奔放开朗的阳光。” 花下眠笑容一扫而过,正色道:“眼下有两个办法,第一就是在凑错些银子,我打听了,这一带有个姓田的大户良田千顷,山峰两座,称得上家财万贯,还有个海沙帮,垄断了澄湖一带的盐路,必要时可以找他们借一借。” 花下眠所谓的‘借’自然是指偷盗或者黑吃黑去抢,江寻闻言一惊,低声问道:“妥当吗?” 花下眠道:“正想听听你的意见!” 江寻沉吟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事情败露,传扬出去,有损你的声誉。” 花下眠淡然一笑:“以眇眇之身,任天下之重。只有舍弃虚名,敦本务实,才能实至名归。只是他们都与梦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万一败露,事情就会变得复杂。” 江寻脸色一黑,道:“既如此!你不能亲自出手,事情交给我来做,就算他们查到我头上,你也可以置身事外。” 花下眠点了点头道:“授人以柄之事,不可不察,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江寻吸了一声道:“你说的第二个办法呢?” 花下眠道:“就按冷月所言:硬抢!这办法虽然鲁莽,必要时也是最好的办法,只要做到稳准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梦都,逼其交出赊刀令,简单!粗暴!有效!” 江寻沉思道:“这事听起来容易,操作起来并不简单,充满了变数,而且贻患无穷。” 花下眠道:“这也是我吃不准的地方,钓的好上条大鱼,钓不好鱼饵也要搭进去了……” 溜达半天,四人也都累了,找了个茶馆歇息,冷月酒足饭饱,饶有兴致的问道:“喂!姓花的,你俩嘀咕了半天,拿出个章程没啊?” 花下眠突然拿出一枚铜板道:“横竖也就两个办法,字就硬抢、图就送钱。”说着一枚铜板抛向半空,那铜板飞速反转,花下眠两掌一拍,将铜板拍在了掌心。 随着手掌移开,冷月失声道:“字!”跟着冷月白了花下眠一眼:“真费劲!讲来讲去还是霸王硬上弓,你是总楼主有什么好怕的,你以前不是挺潇洒的,如今做事怎么想东想西,婆婆妈妈的。” 花下眠望着冷月道:“以前孤身一人,自然可以潇洒,现在是鸾凤和鸣、鸳鸯戏水,不得不慎。” 冷月听了心中一动,若不是当着江寻与龙佘兰的面,登时便会羞红脸,此刻面上发窘,嗔道:“臭流氓!怎么说话也没个分寸,竟让人看笑话。” 登时!引得三人哄堂大笑,冷月娇羞道:“你们还笑,不理你们了。”说着把红润的脸蛋埋在了胳膊里。 四人正打趣玩笑,花下眠忽然发现身旁站了两个男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不知二人站了多久,只见二人一高一矮,面色一阴一阳,高个子面色阴沉,如丧考妣;矮个子喜笑颜开;似娶亲纳妾,花下眠收起笑容,喝了口水问道:“二位朋友是来找我的吗?” 二人闻言!走近了两步,二人并排动作如一,高个子男子阴沉着脸道:“我家主人有请!”他虽然说了‘请’字,但口气僵硬好似命令,声音出奇难听,如同乌鸦鸣叫,令人心烦意乱。 冷月见来人盛气凌人,登时!怒火灼心,拍案而起道:“你家主人是什么东西,他说请我们就去,有诚意来这里,鬼鬼祟祟的算什么本事。” 高个子冷冷道:“不是你们,是他一个人。” 冷月见来人目中无人,登时便要发作,花下眠手一摆,示意他不要冲动,随即目光扫向二人,那矮子忙赔着笑脸道:“花公子!我家主人诚意相邀,请务必赏光。” 花下眠眉头一挑道:“不说出个来龙去脉,恕花某概不奉陪。” 那高个子,阴沉道:“必须去!” 眼看争斗一触即发,矮个子忙打圆场道:“事关非同,我家主人不便出面,听闻花公子单枪匹马赴险地,一战定乾坤,龙潭虎穴、刀山火海浑然不怕,还怕区区一场赴宴吗?” 冷月怒道:“什么刀山火海,不去就是不去,少拿激将法挑唆,快滚!再不走有你们好看……” 花下眠摆了摆手道:“你们在这里等我。”跟着扭头道:“带路!” 冷月指着花下眠的背影道:“你……夸你一句,你就当真跟人走了?” 江寻道:“冷姑娘!他们既然明着请,定然不会加害,说不定和赊刀令有关。” 二人相视一眼,昔日情缘顿上心头,二人同时脸颊发红,尴尬的扭过了脸,龙佘兰看着二人,神情反常,已猜出七七八八,只不便戳破,当即咯咯直笑。 花下眠跟着二人走街串巷,好一会来到一家茶楼,上了二楼雅间,推开门,花下眠大吃一惊,请他的不是旁人,竟然是冷不防,想到冷月说的‘你家主人是什么东西’,不正落在她爹头上,当即会心一笑。冷不防一改往日厌恶的态度,竟主动起身道:“花少侠请进!” 冷不防一边笑眯眯的招呼花下眠进屋,一边给花下眠斟茶,他反常的热情令花下眠有些错愕。 花下眠落座,冷不防起身吟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花少侠年少有为,前途无量。” 花下眠道:“花某愚钝,请冷前辈明言!” 冷不防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可不愚钝,愚钝怎么能当一派之主?江南美食多以甜为主,甜能腐蚀人心,不如试试我们北方特色馓子,香气扑鼻,酥脆可口。”说着将一盘馓子推到了花下眠面前。 花下眠一惊,馓子下面竟压着一叠银票,银票面值十万两,目测足有一百万两之多。花下眠眼前一亮,他正需要银票这就来了,有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 冷不防死死盯着花下眠,见花下眠似有心动,当即放声大笑。 花下眠压着喜悦之情,拿起馓子咯吱咯吱吃了几口道:“冷前辈如此厚爱,未知何时晚辈可以效劳?” 冷不防道:“花少侠年少有为,将来必成大器,小女性格直爽率真,招人喜欢,花少侠看得上,却不知是福是祸,她江湖阅历浅薄,偶有邂逅,便无法自拔,实则是情窦初开,不知情为何物?我不好评说你对小女感情真伪,单单说她,她性格直爽,脾气火爆,并不是飞凤之命……直说吧!并非冷某棒打鸳鸯,实在是驴子吃牡丹,不搭配,话糙理不糙,希望花少侠理性看待。” 花下眠登时恍然大悟,原来是想用钱交换花下眠放弃冷月,花下眠哑然一笑,拿起银票便收入了囊中,冷不防见状大喜。 花下眠忽然脸色一变,正色道:“您是前辈,我本该尊重您。您的这番话我不敢苟同,身为父亲,不顾女儿幸福,棒打鸳鸯,乃不仁之举!身为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却怂恿晚辈背信弃义,乃不义之举!冷前辈!我明白告诉你,除非天塌地陷,冷月我要定了。”说完花下眠转身便走。 花下眠拒绝的义正言辞,冷不防措手不及,顿时呆住,待冷不防反应过来,花下眠一溜烟已然不知所踪,冷不防拳头砸门,骂道:“王八羔子!太不地道了,不答应就算了,还把老子的银票掳了去,什么玩意……”冷不防一生老谋深算,却被花下眠摆了一道,心里憋屈,又气又恨。 江寻三人焦急的等待,花下眠走后,气氛瞬间冷静下来,龙佘兰淑女端坐,冷月摆弄茶杯,江寻一杯接着一杯的叙茶,忽然花下眠急冲冲的跑来。冷月喜道:“怎么样?拿到赊刀令了?” 花下眠一脸苦笑忙道:“你们回客栈等着,我和江兄弟出去一趟。” 冷月道:“你们去干嘛,说清楚啊,省的我们瞎担心。” 花下眠一把抓起冷月的手,抚摸着头道:“相信我不会有事的,天黑前肯定回来,到时候自会告诉你。” 冷月撇了撇嘴道:“不带我们就算了,说一声也不行吗?” 花下眠半开玩笑道:“去花天酒地!” “不要脸!”冷月脸色一黑,抬手便打,花下眠身影一晃,已经跑到门口,江寻紧跟而去,冷月一手落空,骂道:“臭流氓!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转身道:“龙姐姐你别见怪哈,他这人就这样,放荡不羁。” 龙佘兰漠然一笑道:“心里那么在意他,干嘛还老骂他。” 冷月道:“龙姐姐你有所不知,他口无遮拦,我若不压着他点,他不得整天欺负我。” 第138章 风流潇洒花下眠 花下眠带着江寻走出繁华闹市,绕过一个不大不小的山头,忽然看到远处山谷里,山林掩映下,屋舍俨然,迷雾交织,竟是一处与世隔绝的闹市,远远望去仿佛神秘绮丽的海市蜃楼。 山谷看似不远,却走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了一处牌坊前,只见牌坊上写着‘四方街’三个黑体大字。 两边石柱上刻着一副对联: 上联:一掷千金,风雨云烟江湖客。 下联:三杯美酒,天上人间山谷游。 二人正要进入,被一个汉子拦住。那汉子面目铁青,身形健壮,如同一个石柱立在地上:“第一次来吗?”那汉子口气僵硬,眼神凶恶,俨然一副不欢迎陌生人的态度。 花下眠随即抽出两张银票,丢在了汉子面前:“你第一天在这里做事吗?” 江寻大为震惊,瞄了一眼银票,竟是二千两的银票,江寻心中暗道:这是什么神仙地方,单单进门一个人竟需要二千两。 四方街街头几座铜人像或吹箫抚琴,或高歌起舞,形态各异,惟妙惟肖。青石大道曲向天际,薄雾轻纱,幻如天上宫阙。 随着二人漫步走入,只见大街上张灯结彩,各家店铺装饰的金碧辉煌。 见江寻满脸惊愕,花下眠介绍道:“这里叫四方街,有四方来财之意,与对联一三交相呼应,四方也指,吃喝玩乐四个方面,此街远离乡镇自成一体。吃有山珍海味、奇珍异兽;喝有各地名酒、珍藏老窖;玩有青楼赌场、歌舞沐浴;乐有古玩字画、飞鸟走狗。说是人间天堂也不为过,当然了加码远远超过外面街市。” 江寻走马观花似的左右打量,整条街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斗鸡走马、斗鸡赛马。各铺装饰独具特色,每家每户,甚至一个窗户道屏风都是翠围珠裹、错落有致。街上行人算不上多,也不算少,但打扮都是锦衣玉服,着金挂银。人怕对比,花下眠与江寻走在其中放入,仿佛市井中的乞丐。 江寻不禁问道:“花兄!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花下眠坏笑道:“来四方街自然是来找乐子的!” 花下眠走进了一家酒楼,那酒楼上下三层,形似六角塔,名曰:百鸟朝凤阁。尽管是白天,楼内依然挂满了红灯笼,里面人声鼎沸,莺歌燕舞,笛萧同鸣,少女银铃般的笑声此起彼伏,抬头望去,二楼三楼人头攒动,皆是国色天香的少女,好不热闹。 “贵宾!厅里请!”见花下眠与江寻走来,小二先是一愣,随即赔着笑脸招呼。 江寻被惊的瞠目结舌,这哪是青楼酒店,王孙贵族怕也没有这等富丽堂皇的装饰。 花下眠摆手道:“二楼雅间!” 小二一怔,投来了惊讶的目光,好像在说,二楼也是你们能上的起的?轻蔑的表情一扫而过,来到这里都不是凡人,谁能料到看似普通的人,背后有多少实力,当即陪笑道:“二位贵宾!二楼钟灵阁请!” 二人跟着小二上了二楼,从楼梯扶手镶金嵌玉到二楼红毯铺地,尽显奢华。相较于外面的热闹,雅间多了一份安逸。 二人进门便道:“百鸟朝凤阁经营三美、即美人、美酒、美宴,三美又分为三品,三个档次,人有三品窈窕淑女、二品国色天香、一品艳雅天下;酒三品三十年存酿、二品六十年窖藏、一品上百年珍传;宴有三品山珍海味、二品水中捞月、一品扶肴直上。” 说话间,三位女子走近,单膝跪地,手捧托盘举过头顶,三个托盘上分别放了三根竹签,标的正是一二三品,小二手一挥:“贵宾请反牌!” 花下眠不假思索的翻了三个一品的牌子,小二一怔,显然没料到花下眠会如此豪横的选择,当即喊道:“一品大满园!” 众人走后,江寻不解的问道:“花兄!你葫芦卖的什么药,当真要吃个倾家荡产?” 花下眠一笑,道:“江湖上的事,就在‘心照不宣’四个字上。待会你自会明白,这种地方可遇不可求,尽情享受吧。” 江寻一头雾水,心说:片刻前还在为钱发愁,怎生得这会穷奢极欲,莫不是发了笔横财,还是想吃霸王餐,亦或是想在这里打劫一番?可开这种场子的人,定是手眼通天,也少不了请些亡命之徒,江湖高手来看着…… 百思不解,忽然江寻被墙上的一幅字画吸引,只见上面写着:“《雨霖铃》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最后落得竟是大诗人柳永的款。 江寻失声道:“这是……柳永的真迹!” 花下眠从容一笑,道:“这不正是文人墨客风流雅士的天堂,我们今天也附庸风雅一下!” 江寻被这里的奢华,彻底折服,若说金银细软珍贵,好歹有市有价,可这名人真迹那是凤毛麟角、千金难求。 沉思间忽闻门外,鼓声响起,由远及近,即便在喧闹的厅堂声中也尤为醒耳,这时小二推门而入,只见四名大汉抬着两个锣,分站门口两侧,一边起鼓一边喊道:“一品美宴:一品美酒;一品美人。”随着喊声,十几名美丽女子,手捧菜肴,排成长龙,依次进入,瞬间桌上便摆上了三十余道菜和两瓶好酒。女子上了菜,先后躬身褪去,仿佛翩翩起舞的天鹅。随着最后一声鼓声响起,九名妙龄女子走进房间,站成一排,一字排开。江寻透过窗户向外望去,厅堂突然沉寂,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向他们的房间张望,如此大的阵仗,即便他脸皮足够厚,此刻也感觉有些尴尬。 “公子吉祥如意、豫立亨通!”九位妙龄女子异口同声的喊道。 只见九人一般的个子高挑、身材匀称、娇艳如花、眉目似水,便是和仙天门第一美女之称的庄生相比,也毫不逊色,他们没有普通青楼的妩媚妖艳,而是多了几分金枝玉叶般的温婉风情,才如工艺品、美酒醇香四溢、女子如花似玉。 两名女子上前倒酒,花下眠接过酒壶道:“芊芊玉手岂能斟酒,我自己来吧!”说着摆了摆手亲自拿起玉壶倒了两杯,两名子女嫣然一笑,这时屏风后琴箫响起。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江寻与花下眠干了一杯,一饮而尽,尽管江寻不懂酒也感觉到,酒香醇厚,入喉后回味无穷。菜肴造型精致,不在盘里根本看不出是菜,更看不出是什么物品所做。花下眠喝了一杯闭上眼一副享受的样子,跟着连喝三杯,拿起筷子便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起来。 屏风后乐声响起,先是琴声后是箫,曼妙之音循序渐进,九位女子轻云慢移,旋风般疾转,舞蹈出诗句里的离合悲欢。一女子鹤立鸡群,高视阔步,眉目含情,尽态极妍。八名名女子陪衬下,似有众星捧月之意。 美食!美女!美酒!花下眠不亦乐乎,有感而发:“人间乐土,便是神仙也不过如此了。” 两壶美酒,被二人一通喝完,菜肴也吃的七零八落,虽然没有吃完,但每道菜都有入口,毕竟这等规格的菜肴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的上的。酒足饭饱后,二人坐在了卧榻之上,欣赏起舞姿,轻步曼舞、闲婉柔靡,妙态绝伦,优美的舞姿,仿佛诉说着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 忽然!画风一变,机敏的迅飞体轻如风,乐声急促,一女子高歌嘹亮,唱的正是那首《雨霖铃》,声音婉转动听,时急时缓,余音绕梁,绵绵不绝,使人心旷神怡。一幅凄美画面在脑海中翻涌,江寻听的有些动容。 这时两女子漫步离开人群,漫步向二人走来,那女子长的玉洁冰清、肤白如雪,仿佛天仙下凡,江寻看的正发呆,那女子已经贴在了他胸口,仿佛小鸟依人,江寻有些拘谨,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并非初出茅庐,脸皮不够用,而是心心念念的龙佘兰,有道是情人眼里出美人,更何况龙佘兰本就超凡脱俗。但怀中女子如花似玉,娇而不艳,江寻一颗心怦怦直跳。再看花下眠,搂着那女子竟是一副从容不迫。花下眠扭过头,瞧出了江寻的不自然,说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自古英雄豪杰,酒色财气。江兄!不要拿圣人的标准要求自己,洒脱一些。只要张弛有度,开合自如便可。” 江寻苦笑道:“花兄非要把愚弟带坏了不可。” 花下眠笑道:“哈哈哈……江兄潜力不可限量,必能后来居上。” 二人大笑起来。 江寻心说:不亏是风流痞子,嫖妓也说得这么落落大方。 想到花下眠给冷月说的去‘花天酒地’,不禁有些啼笑皆非,都以为他在开玩笑,哪曾想他说得出,做得到。 江寻心说:正应了那句:真正的骗子,不撒谎! 那女子玉手在江寻胸口来回游走,摸得江寻全身酥酥麻麻,江寻一把抓住那女子手,在哪女子耳边轻声道:“带上银子,跟我私奔吧!” 那女子一怔,面色一变,一脸紧张的盯着江寻,好像在说:逢场作戏,你不会当真了吧。 江寻见状呵呵直笑,那女子浅浅一笑,再次趴在江寻胸口,经江寻一调戏,那女子手也老实了。 这时!歌声渐渐首尾,七人躬身致谢,为首的女子道:“二位少侠!还想听什么曲子?”花下眠一怔,扭向江寻。 江寻脱口道:“钗头凤!” 歌声再次响起:“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歌声依然嘹亮,映着诗意,平添了几分凄美之感。 这是南宫乃馨留下的最后一首诗,也是江寻心中永远的痛,对母亲的思念之情顿上心来,一幅幅少年时的快乐画面萦上心头。 对于过往江寻向来深埋心中,此刻也是抑制不住的难过,眼神中满是凄冷. “怎么!想她了?”怀里的姑娘忽然轻声问道。 江寻被触动,轻轻点了点头,那女子道:“她回不来了,所以你会感到落寞?” 江寻再次点了点头。 女子继续道:“重情的人,有形影不离的信念,也有……” 那女子突然一顿,江寻好奇斜了她一眼,那女子见江寻有兴致听下去,轻声说道:“如影随形的悲伤……” 江寻道:“看来你也有不少故事!” 那女子轻叹了口气,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她是你娘!” 江寻一怔,有些动容,眼神中闪过疑丝凄冷,随即一扫而过,淡然一笑,道:“胡说八道!”再聊下去江寻当真要大哭一场,他强压悲愤,不肯承认。 那女子嫣然一笑,也不反驳,双手环抱江寻,轻轻抚摸着江寻背心,轻声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找一个陌生人或是最信任的人,倾诉你的故事吧……” 忽然!伴舞女子手一扬,无数绿叶撒在半空,只见歌女玉手舞动,叶在半空缭绕,如同大树的数冒在半空飘摇,将七人罩在树下,随着女子舞动,绿叶时而如高山流水、时而似牡丹盛开,时聚时散,变化莫测,在烛光照射下,煞是夺目。 花下眠一怔,她使的驭叶之术,可不正是望江楼的绝学一叶知秋! 花下眠心中暗叹:一叶知秋驭叶成刃,百步穿杨,使在歌舞之中,如蝴蝶起舞,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熙熙攘攘皆为利,好一个赚钱的法子! 花下眠手掌一番,那绿叶瞬间偏移方向,那子女见状大惊失色,便要发力控制,花下眠察觉她虽然驭叶成型,功力并不身后,显然只是学来表演,花下眠劲力一吐一收,树叶交汇在花下眠手掌上形成了一个水仙花,旁边女子看的目瞪口呆,俨然一副崇拜的表情,花下眠把水仙花碰到那女子面前,轻声道:“送给你!” 那女子双手接住,水仙花被灵力所控,在那女子掌上悬浮而立。花下眠手掌一挥,剩余的叶子交汇成了了八朵水仙花,分别飞向另外把名字,看的众人瞠目结舌,那歌女一脸茫然,心中暗道:九朵水仙花,分而驾驭,他竟有如此强大的灵力,此人到底是谁? 当下柔声道:“原来是同道中人!” 随着花下眠一个响指,水仙花溃散跌落,花下眠起身道:“姑娘艺技超群,令人叹为观止。”说完拿出一张银票拍在了桌子上,江寻瞥了一眼,竟是一万两。 花下眠和江寻走下楼,来到账房,账房掌柜见状一怔,问道:“二位贵客!这就结束了?” 花下眠点了点头,那掌柜道:“一共七十万两!” 江寻闻言差点没晕过去,花下眠却不动声色,拿出七十万两银票往账台上一甩转身便走。 江寻心说:乖乖!这是真发了大财了,如此下去金山银山也不够消遣的。 忍不住问道:“花兄!你这……几层意思啊,一顿饭吃下七十万两,这也太……” 花下眠道:“饭菜和歌女并不贵,那一瓶百年老酒就二十八万两,两瓶五十六万。” 江寻被惊的彻底哑口无言,心算了一下,心说:娘的!一口酒便喝到了两万两,足够普通人家三年的口粮,便是一般小富人家半壶酒便要倾家荡产了,这是人来的地方吗,贵的也太离谱了吧。 第139章 甪直楼主梦都 花下眠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银票都是大风刮来的一般,江寻还在心疼银票,花下眠一转身,钻进了一家叫‘万斗金’的赌坊。 走到赌骰子的桌子前,怕!二十万银票便压了出去。原本热闹非凡的赌桌上,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花夏眠脸上。这是二选一的赌局,大小二选一,这种赌局押中几率占了一半,输了便是瞬间之事,因此大家也都押得格外小心。像花下眠这种一百二十万的他们恐怕见也没见过。 庄家一脸狞笑,双眼放光,随着骰盅打开,众人齐声大叫:“小!” 庄家笑开了花,一把抢过花下眠压的银票,好似谁先抢到是谁的一般。 花下眠一脸失落的走出了赌场,江寻越想越奇,忍不住说道:“花兄这是发了横财了,眨眼间输了二十万辆丝毫也不心疼!” 花下眠淡然一笑道:“四方街九成的流水都进到老板的口袋了。” 江寻一脸茫然,好像答非所问,眼见花下眠继续前行,江寻便也没有细想,走着走着,忽然看到奇怪的一幕,街道旁十几个拴马桩上锁着铁链,而铁链的另一头锁在十几名女子的脖子上,几个乡绅打扮的人,来回端详,像是挑商品一般摸摸腰、勾勾下巴。 江寻惊道:“这里还有奴隶的买卖!” 花下眠叹了口气道:“木分松柏杨柳,人分三六九等。贱民如牲口,被人买走为奴为婢,生死难料。”忽然脸色一变,正色道:“懦弱换来的不是怜悯,而是鄙夷与压迫,任何时候都不能任人摆布。” 二人不忍直视,正要走,忽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们。 “江大哥!江大哥……” 江寻大惊之下,循声望去,马桩旁一女子正朝江寻招手,江寻心中一惊,那女子身材纤细,长相娇美,江寻看了眼熟,却如何也想不起是谁。 花下眠道:“江兄!朋友挺广的嘛!” 江寻有些啼笑皆非。 啪啪啪…… 忽然!马鞭如雨点般落在那女子身上,登时!那女子被打的身体发抽,连连后退,说不出可怜。一身形健壮的黑面汉子,怒喝道:“让你鬼叫,打死你……” 提鞭欲打,那马鞭一沉,没有甩出去,那黑面汉子回头一瞧看到了江寻,怒气一扫而过,喜道:“朋友!是要点嘴子嘛?” 点嘴子便是江湖黑话买‘贱民’,江寻虽然听不懂,也在猜了个七七八八。 江寻望着那女子,希望能从她口中识别她的身份,她被那壮汉打的,龟缩在马柱旁,满眼惊恐,不敢说话。 江寻推开黑面汉子,蹲下身,轻声道:“告诉我!你是谁?” 那女子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神态,摇摆不定,沉默半响说道:“我是常艳!江大哥!你在怡春院救过我,还记得吗!”常艳断断续续的说完,泪珠已在眼眶打转。 江寻顿时便想了起来,在怡春园时,常艳因卖艺不卖身,被人暴打,江寻看不下去,出手相救,误杀了海沙帮大当头,因此曾一度被海沙帮追杀。 “喂!小子到底买不买?不买走开,别耽误我做生意。”那黑面汉子突然变得面目狰狞,与方才的笑脸判若两人。 江寻冷声道:“开个价!” 人贩子脸色一变,喜道:“既然诚心想要着嘴子,咱也不来虚的,一口价十万两!” 江寻心中一惊,自己的十万两银票都给了花下眠,眼下口袋不足两万两,忽然花下眠将一叠银票塞进了江寻手中,江寻瞥了一眼,足有二十万两,当即道:“成交!” “我出十五万两!”江寻拿出十万两,便要交易,忽然一个声音身来,一个员外打扮的人,径直走来,一把薅住常艳的头发,常艳吃痛当即脸抬了起来,那员外挺个大肚子,满脸横肉,淫笑道:“小蹄子!有几分姿色。” 当即掏出十五万两,便要给人贩子,那黑面汉子见钱眼开,笑咪咪的便要接来。 江寻道:“我先要的!” 那黑面汉子一怔,道:“这事不分先来后到,同等行货高价得之,你若想要尽管加价。” 江寻不愿过多纠缠,当即道:“二十万两!” 员外闻言脸色一变,怒道:“小子!和我叫板是吧?我出五十万两,有本事往上加啊!” 黑面汉子拍手叫好,喜上眉梢道:“兄弟!还叫不叫?不叫我可出手了。” 黑面汉子好似长了一张狗脸,时而陪笑、时而阴沉,江寻对这种狗仗人势的人,有种说不出的厌恶,当即握紧拳头道:“叫!十万两!” 人贩子一怔,惊道:“你说什么?再加十万两嘛?” 江寻面色铁青,口气阴沉道:“十万两!” 人贩子嘿嘿一笑,白了江寻一眼:“没钱凑什么热闹” 说着一把推开江寻。 江寻道:“八万两……五万两……” 那人贩子便要伸手接员外的五十万两,闻言一顿,发狠道:“我免费送!怎么招?有本事来拿呀!”那黑面汉子腰板一挺,一脸凶恶,顿时!十几人围拢过来,手按腰刀,蠢蠢欲动。 铮! 一声脆响,花下眠一剑斩断常艳脖子上的锁链,那黑面汉子呛的一声拔出了刀,十几名汉子见状也纷纷围拢过来,刀剑并举,把花下眠罩在了剑阵之下。 “住手!”忽然一个声音传来,众人一顿,闻声望去,一个中年男子横眉冷对的望着众人,那男子一张四方脸,浓眉怒目,不怒自威。那黑面汉子一瞧,如川剧变脸,阴沉的脸瞬间多了一抹媚笑,快步走上前,在中年男子耳边低语几句,那中年男子回了几句,黑面汉子连连点头,随即一摆手,众人收刀退下,黑面汉子起嚣张气焰,一脸媚笑道:“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失敬!失敬……” “在下!四方街的老板,周达!手下人不懂事,冲撞了贵客,请多多包涵!”那周达客客气气的说道。 花下眠风轻云淡的说道:“一场误会,说不上冲撞。”说着从江寻手中接过银票,塞给了黑面男子道:“生意嘛!重在一个‘信’字。” 说着硬将十万两银票塞进了黑面男子手中,那周达拱手道:“两位朋友请随我来!” 花下眠跟着那周达走上一条林间小路,江寻和常艳紧跟其后,常艳如活重生,心中大喜,却心有余悸,双手紧紧抱着江寻胳膊,好像将死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寸步不离,没走多久,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了一片空地。远山近水,苍翠环绕,几株海棠花点缀,竟是一片幽静的湖光山色。 花下眠远远望见海棠花下扎了一个帐篷,一缕青烟时不时的从帐篷下飘出,伴随着浓郁的烤肉味,那周达道:“二位稍后!我去禀告一下我家主人!” 说完便走向了帐篷,不多时帐篷里走出一男子,那男子看上去三十来岁,身形精悍,下巴尖锐,江寻一眼辨认出了此人,曾在望江楼有过一面之缘,正是甪直楼主梦都。 想到花下眠那句‘四方街九成收入归老板’,江寻顿时恍然大悟,花下眠在四方街的穷奢极欲,实则是变相给梦都送了礼。 梦都大步流星走进,拱手道:“未知楼主驾到,未曾远迎,请楼主恕罪。” 梦都嘴上请罪,却没有依照望江楼的规矩行跪拜之礼。花下眠脸上闪过意丝阴沉,随即握着梦都双手道:“梦师兄!不必多礼!小弟唐突拜访,师兄莫要见怪。” “哪里话!快请!”说着满是热情的拉着花下眠进了帐篷,帐篷中烘烤着一头整羊,焦香四溢,梦都手一摆道:“花师弟!别客气!快请坐!”梦都手一摆,却是次位上一个低矮的马扎子,以‘师弟!’相称,看似亲切,其实已经践约,江湖人重视忠义礼节,楼主可以免去礼节,而下属该有的恭敬是必不可少,梦都此举,便透着浓浓的轻蔑与羞辱之意。 花下眠淡然一笑,一脚踢开马扎,席地一卧,翘着二郎腿,说道:“到了梦师兄这里,就和回家一样,舒服!” 梦都一脸尬笑,他若是就坐,与之平头的便是花下眠的一只脚,当即拱手道:“楼主!地上潮湿还是上座吧,钱宝看座!” ‘钱宝’便是四方街的名义老板,闻言应了一声,搬来一把交椅,花下眠没有过多计较,见好就收,当即落座,撤下一根羊腿便吃了起来。 梦都道:“楼主!风尘仆仆,四处奔波,为了望江楼,不辞劳苦,发奋图强,令属下汗颜,而今又世态炎凉,人心不古,楼主虽能屈身俯就,却似虎落平阳,主不主仆不仆,落魄至此,始料未及。”梦都一番话看似为花下眠叫屈,话里话外透着浓浓的讽刺意味。 花下眠嚼了一口羊腿肉,舔了舔手背的油脂说道:“有梦师兄这番肺腑之言,便是山穷水尽,我也会自强不息。” 梦都心说:好小子!给我装糊涂。 梦都全程没有正眼瞧江寻,此刻!目光从常艳脸上扫过,落在了江寻脸上,道:“花师弟交友,真是不拘一格,不仅有玉面少年,还有下九流的歌妓。” 花下眠淡然笑道:“知道橘子为什么种在北方苦,南方甜吗?” 梦都道:“请楼主赐教!” 花下眠道:“因为水土不符!我在别的地方结交的都是英雄侠士,倒了甪直只能找下九流的人做朋友,梦师兄治理下的甪直别拘一格。” 梦都脸色一黑,割了一片羊肉填在嘴里说道:“不仅有三教九流,还有甫里三绝。” 花下眠道:“呕?甫里三绝?愿闻其详。” 梦都没有回话,而是拍了拍手。这时帐篷外走来三人,梦都指着三人道:“这位是逢赌必赢千手佛爷-赵胜南;这位是潜水游龙-马挂毒,独门绝技,闭气门吃遍天下;这位是酒痴-醉仙翁。还不见过楼主!” 花下眠回头一瞧,赵胜南脸蒙轻纱,眉眼如月,虽换作‘佛爷’却是个三十来岁的丰腴女子。马挂毒脸色白净,男生女相,又高又瘦。醉仙翁,鹤发童颜,面色红润。 赵胜南开口道:“听闻花楼主气量过人,嗜酒好赌,且颇有心得,恰好我们三人各有所长,也算同道,今日良机难觅,不如切磋切磋,以技会友,为花楼主助助兴,如何呀?” 那赵胜南趾高气扬的气势。俨然没有把花下眠放在眼里。 花下眠心里清楚,说是助助兴,实则争的是气势,赢了自然可以令他们服气,若是输了少不了言语讥讽,更会以此为借口,拒绝交出赊刀令。既然号称三绝,自是术业有专攻,不容小觑,只是眼下情形,拒绝便是认输,花下眠只能硬着头皮接招:“喝酒赌钱只是消遣而已,算不上有什么心得。不过三位既然有甫里三绝的美誉,我也很想见识见识。” 赵胜南叫了声“好!” 赵胜南从衣袖中掏出一盒骰子、两个骰盅,摆在了案台之上。 花下眠手臂一摆,颇有风度的说道:“请!” 赵胜南道:“远到是客,你先请。” 花下眠也不争执,将一个骰子掷在案上,骰盅一掠,便将骰子收入蛊中,只听咔咔作响,蛊口朝下,筛子在蛊中如同铁锅炒豆子来回撞击,楞是不坠落。 啪的一声,骰盅落地,花下眠目光望江赵胜南。 赵胜南一拍桌子,一枚筛子弹起,她探出食指一接,那筛子落在她食指上,风速旋转,如同被灵力牵引,但看得出来,她凭的完全是手上技巧,而非外力。食指一弹骰子掠起,跟着左手拿起骰盅一抛,骰盅翻滚而上,凌空套住骰子,又翻滚几圈,啪的一声稳稳落在了桌子上。 二人同时打开骰盅,都是六点。 江寻与常艳看的目瞪口呆,骰盅在半空中接住骰子实属不易,她竟能将骰子博在六点,当真是千锤百炼的技术,花下眠拍手赞道:“好精湛的手法。” 赵胜南目若冰霜,一副高冷之色。她指尖夹出三颗骰子,凌空一掷,三枚骰子如同被狠狠抽打的陀螺,飞速旋转。赵胜南拿起骰盅横扫而过,三枚骰子鱼贯而入,啪的一声骰盅落地,竟然结束了。 花下眠哭笑不得,自己虽然有听音辨点的能力,可一惯之下也难以博出点数。 当即拿出三枚骰子,丢到了骰盅中,手腕急抖,“哗哗哗……”骰子滚动的声音传了出来,片刻后骰盅落地,虽然没用多少时间,可较之赵胜南一锤定音着实差了点意思…… 第140章 赌局 开了骰蛊,双方皆是三个六,赵胜南看了一眼花下眠,好像再说‘好小子,有两下子。’ 赵胜南抓过一把筛子一抛,八颗筛子便抛在了半空,她手一抄,变掌为爪,八颗筛子如车轮一般,在四指间轮旋旋转。赵胜南手腕一翻,八颗骰子如同一条线,半空中画了一道弧线,接连落进了骰盅,赵胜南一摆一收,只听哗哗两声,跟着啪的一声落地,结束了。 花下眠表面风轻云淡,心里却暗自发虚,自己三颗骰子慌了半天,而且还有运气好的成分,而赵胜南八颗骰子,一晃之下便尘埃落定,看她满眼自信,不出意外的话便是大满贯,足见赌术精湛无与伦比。 花下眠悄然拿起八颗,依次摆在案台上,如小鸡啄米一般,一个一个将骰子收进骰盅,虽看似很绚,实则是在取巧,八个骰子循序渐进,依次调整点数,增加博六的把握,八颗骰子收入蛊中,他姿势显得有些僵硬,不敢有丝毫懈怠,冷汗随之冒了出来,好一会才将骰盅排在了案台之上,就在他拍下的一瞬间他闭上了眼,颇有一副听天由命的意味。 花下眠吐了口气,当先打开骰盅,登时眼前一亮,八颗骰子皆是六点。赵胜南打开骰盅,八颗骰子如同叠罗汉一般,压在了一起,最上面是六点,随着她一颗一颗的拿开,也是八个六点。 梦都一拍大腿,称道:“绝了!” 这场赌局下来双方虽是平局,赌技已然高下立判,这么赌下去花下眠毫无胜算。 赵胜南突然开口道:“佩服!花楼主不仅鸿业远图、风流倜傥,在赌术上也颇有建树,只是这么僵持下去,高下难判,不如我们单盅博大小,一局定输赢。” 着‘单盅博大小’顾名思义便是一蛊一骰,双方分别压大小,方法简单一局便可分出输赢。 花下眠笑道:“再好不过,只是单比输赢,却没有筹码,岂不枯燥。” 赵胜南道:“你想出多少筹码。” 花下眠道:“十万两!” 赵胜南道:“听说花楼主在万斗金赌坊,一局压下二十万两,怎么到我这里变得谨慎起来了?”甜美的声音却带着鄙夷之意。 花下眠淡然笑道:“此一时,彼一时,我十万两筹码,赌你芳容一现。” 赵胜南一怔,一双明媚的眸子,紧紧盯住花下眠。 梦都喜道:“妙极了!我也未曾见过赵姑娘真容,我在追加十万两,全当助兴,赵姑娘就不要推辞了。” 赵胜南盯着花下眠双眼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花少侠既无双栖之意,又何必强人所难。” 花下眠笑道:“难道赵姑娘对自己的赌术没有把握?” 赵胜南柔和的目光闪过一丝寒意:“钱老板!麻烦你来掷骰子!” 双方押注需要中间人掷骰子,那钱老板见双方赌的精彩,饶有兴趣,欣然接受。花下眠手一拦,道:“岂敢劳烦钱老板亲自动手,常姑娘你来掷骰子。”那钱老板与赵胜南是否有交情,花下眠吃不准,自然也信不过。 常艳闻言一怔,惊愕的指着自己,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看到花下眠投过来的目光,这才确定说的正是自己:“我……不会掷骰子……”常艳吞吞吐吐的说道。 花下眠把骰盅放在了常艳手中,抓着她的手一摇,随即说道:“你现在会了!” 常艳一脸茫然,硬着头皮要了起来,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常艳手上,常艳摇了好一会,方才停下,一脸疑惑的说道:“这样行吗?” 花下眠道:“摇的不错!” 赵胜南一把按在骰盅上道:“花楼主!你压大压小?” 花下眠中气十足的喊道:“大!” 就在花下眠喊出大的一瞬间,花下眠察觉到盅内一声轻响,眼见赵胜南掌含灵力,他断定,赵胜南做了手脚,当即暗自发功,灵力落在筛子上,那骰子纹丝不动,花下眠忙加大力道,感觉筛子似要反转,那赵胜南手中出力定住筛子,二人灵力接落在蛊中的筛子上,如同般手腕一般,比拼起了灵力,那案台隐隐发抖,众人看的是瞠目结舌,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从骰蛊中传来,待赵胜南打开骰蛊时,众人皆被眼前一幕惊呆了,筛子竟然碎成了鸡粉,一阵过堂风吹过碎屑散去,竟然还有筛子的一面留在案上,正是一点。 赵胜南挑衅的说道:“花楼主承让了!” 花下眠道:“赌场无父子,就是我爹来了我也不会让,更何况我还要一睹赵姑娘芳颜。” 花下眠的话让众人一头雾水,微风再次掠过筛面,鸡粉如烟,随风而逝,一点周围竟然多了四个点变成了五点。 “你……”赵胜南愕然的望着骰子,张口结舌。 原来赵胜南死死控住筛子,花下眠无法拨动,只得巧用灵力钻了四个点。若说花下眠使诈,赵胜南同样使了灵力,而且筛子其他面都已经成了粉末,无法证实五点是假的。 梦都呆愣一瞬,随即目光落在赵胜南脸上,满眼期待。 花下眠道:“愿赌服输!” 赵胜南叹了口气,便是使诈自己也是输的,当即双臂一摆,衣裙如浪而起,将花下眠围在中间,缓缓摘下了面纱,花下眠眼前一亮,赵胜南一副娇羞之色,小巧玲珑,美如天人…… 一瞬之际,衣裙落下,赵胜南已经戴好了面纱,梦都双眼直勾勾的,只为一睹芳容,却什么也没看到,颇有些不悦,转向马挂毒,口气生硬的说道:“看你的了!” 马挂毒拱手道:“听闻花楼主神功盖世!在下自知武功低微,不是敌手。不过!我少时好泳,学了一身不入流的闭气法门,花楼主若不嫌弃,我们就比比闭气功如何?” 花下眠一怔,跟着回道:“江兄弟!轮到你来展示了。” 江寻走上前道:“乐意奉陪!” 马挂毒斜了江寻一眼,满是鄙夷,道:“花楼主是瞧不起在下吗,非要让小角色羞辱我?” 花下眠大笑道:“哈哈哈……岂敢!马大侠既然号称一绝,术业有专攻,闭气功自然非比寻常,恰巧我的这位兄弟也是潜泳高手,棋逢对手岂不快哉,更何况我与赵姑娘赌,也颇耗了些精力,倘若在与你对决,那才叫目中无人,我的这位兄弟,虽然岌岌无名,但他与我是至交好友,他的胜负代表我。江兄弟!切磋而已,不必计较得失,放开手脚干吧。” 马挂毒意在压制花下眠,听到江寻输赢代表他,马挂毒也不再纠结,带领众人来到溪边道:“我们一同潜入水底,看谁坚持时间长。” 梦都道:“好!既不用刀剑相向,又能比拼出各自实力,一举两得!” 说是江寻与马挂毒比试,实则是花下眠与梦都之间扳手腕,花下眠笑道:“梦楼主!你不押注来为他们助助兴?” 梦都尬笑道:“十万两银票,二位兄弟凭本事取。” 马挂毒原本就是跑江湖的,追名逐利之心很重,望着十万两银票,眼睛里闪过一缕精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砰的一声当先跳进了河里,江寻紧跟着跳了进去,二人缓缓沉入水底,水面渐渐恢复平静,梦都着人点了一炷香,众人陷入了等待之中。 半炷香过去了,河里还没有任何动静,常人只在片刻间便已经坚持不住了,他们两却像水中的鱼,下去了便没有上来的打算,一炷香燃完仍是不见二人踪影,常艳开始有些发慌,咬紧嘴唇,手捏衣角,随着时间推移别人的目光都已经移开,只有她紧紧盯着河面,只等着江寻的出现,好像痴情女子焦急的等待心上人,久等不见人影,心里发了慌。多年颠沛流离,任人凌辱,常艳已然心如死灰,直到遇到江寻这才燃起了希望,江寻是举手之劳,对她来说却犹如再生,此刻江寻就是她唯一的希望。 三柱香后,水里忽然泛起水花,常艳激动的哼了一声,众人目光齐聚河面,水波过后,水面竟然又恢复了平静,正当众人失落之时,没有任何征兆,河面突然泛起一团水花,马挂毒破水而出,只见他面色发黑,满脸惊愕之色,好似见到了水鬼一般,口中竟吐了一口青烟,委顿在地。 片刻后!江寻也从河里探出了头,江寻没有惊骇之色,眸子里却闪烁着锐利的寒气。 江寻有很好的潜水功底,加之伏地内径中也有闭气法门,静气凝神闭七窍,奇经八脉止水流,五脏微动,六腑轻舒,只护丹田一口气。 原来江寻依着伏地内径之法,全身蜷缩,使自己进入半睡半醒状态,减少血脉流动,极大压缩了对外灵气的需求。如此比下去在加三柱香也不成问题,可马挂毒已经接近极限,他又不想输掉比试,还有那心心念念的十万两银票,便使了炸,正当江寻半梦神游时,忽然感觉臀部一阵刺痛,伸手一抹竟是一枚冰针,冰针聚水成冰,江寻一触之下便化成了水,江寻感觉全身一紧,肌肉不自主的急性收缩,双腿僵硬疼痛。 冰针有毒!江寻中心一凛,那冰针正是从马挂毒的方向射来,江寻开眼一瞧,马挂毒右手一转,化水为冰,瞬息之间,指间便多了三根冰针,反手间便要向自己射来。江寻暗自叫骂,冰融为水,便是与之讲理,江寻也拿不出证据。而中了毒的江寻,有些力不从心,可如此出水正中马挂毒下怀,眼见马挂毒那阴毒的笑脸,江寻憋了口气,硬生生挤出一丝灵力,迷乱中使出仙人指路与星兮之火,万急之时!江寻有种慌不择路的感觉,两股灵力并在一起,竟发出奇效,星火之术,顺着仙人指路,从脉搏上钻入马挂毒体内。马挂毒冰针尚未射出,突然!体内一阵灼热,呼吸急促,就此冲出了水面。 江寻径直走向梦都,在梦都阴冷的目光下接过十万两银,梦都本想借马挂毒压压花下眠锐气,眼下不仅输了比试,还白白搭上十万两银票,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心中正如吃了败仗虎狼,一口恶气强压在了心窝。 这时!马挂毒缓过神,起身嚷道:“这位兄弟闭气术虽然略胜一筹,可并非真本事,我要和他剑下分高低。”说着便拔出了利剑。 江寻有仙图的实力,早已抵达封神段位,对付一个跑江湖的自然不在话下,但此刻江寻中了毒,纵有深厚灵力,却难以施展,马挂毒也是吃准了江寻已然中招,霸道才叫嚣。 “好!有志气!”梦都嚷道,他一口恶气正无处发泄,见马挂毒下了战书,当即叫好。 花下眠瞧出了江寻面色难看,心中已然有数,可马挂毒猖狂叫嚣退无可退,自己以楼主身份接招也不合适,当即目光瞧向江寻,江寻道:“乐意奉陪!”江寻中毒在身,底气不足,但他已经对马挂毒起了杀心,硬着头皮便接了招。 马挂毒嚷道:“好!江老弟!争强斗狠那是匹夫之勇,我们各压十万两,以武会友,博个彩头如何?”马挂毒虽是在征求江寻意见,但十万两已经拿出。 江寻当即也跟了十万两,又一场豪赌拉开序幕,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二人。 常艳一把抓住江寻手臂问道:“江大哥!你还好吗,不行咱就……” 江寻明白她的担忧,摆了摆手,轻声道:“放心!” 马挂毒见状道:“刀剑无眼,江兄弟若是洁身自好,不愿接招,在下也不勉强。”马挂毒刻意用‘洁身自好’四字,便是存心羞辱江寻像个妇人。 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萦上心头,江寻淡淡一笑,看似不予计较,内心里已经起了杀心。 “刀剑无眼,伤了谁都不好,不如你们比比脚力,如何?”忽然花下眠的声音响起。 马挂毒吃准了江寻中毒,难以施展,只为赢的面子与那十万两银票,便也不比较比试什么,痛快说道:“好!就比脚力。” 花下眠顺手拿起插箭架上的弓箭,当即张弓搭箭,嗖的一声,箭射了出去,骤如疾风。正当众人一头雾水,一道身形闪过,后发先至,竟然截住了花下眠射出的箭。 众人惊的瞠目结舌,久久不能回过神,好似看怪物一般盯着江寻背影。 江寻紧握箭杆,缓缓转过身,冷声道:“该你了!” 马挂毒这才回过神:“江兄弟竟有截箭的身法,在下在练十年也赶不上,技不如人,愿赌服输。在下多有冒犯,愿兄台海涵。”马挂毒双手托着银票,恭恭敬敬的捧到江寻面前,江寻有些错愕,顿时杀心去了大半。 马挂毒求财心切,输的不甘,这才继续搏一把,没曾想江寻名不见经传,竟有如此神速,景仰之情溢于言表,送上银票跟着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道:“我这里有一颗舒心丸,可解江兄弟水气入体之毒。” 江寻戒备心一向很重,但他可以笃定,马挂毒便是有歹心,也不敢更没必要此刻下手,而那舒心丸便是冰针解药,二人心照不宣,江寻接过药丸一口吞下,霎时间!体内如冰消雪融,温暖如春。原来那冰针意在抑制灵力,而非取他性命,江寻也渐渐收起了杀心。 第141章 醉仙翁 “花少侠!咱们喝一点!”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醉仙翁正笑眯眯的盯着花下眠,满脸随和之色。 花下眠一怔,不知何时桌子上多了两坛酒,梦都面如死灰的盯着醉仙翁,三场比试输了两局了,这是他挽回颜面的最后一博了,阴冷的眼神好像在告诉醉仙翁:只许赢,不许输。醉仙翁则是风轻云淡,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花下眠道:“在下虽然好酒,但酒量不敢说多好,也愿意舍命陪君子。” 梦都道:“醉仙翁可是喝遍天下无敌手,曾有自称苏北‘酒鬼’的人慕名而来,非要与仙翁较量一下酒量,结果饮酒过量,暴毙而亡,死的那叫一个憋屈。” 花下眠点了点头道:“倒霉蛋哪里都有,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轻则误时误事,重则害人害己。”花下眠表面说的是酗酒弊端,话里暗指梦都,不交出赊刀令,反而刁难自己,便是‘没有自知之明’ 梦都本想打击花下眠的信心,却碰了一鼻子灰,当即脸色变得难看。 醉仙翁介绍道:“此酒曰为‘万古愁’,取自李太白的《将进酒》一诗!这酒是用五种毒虫十种毒草,历经十一道工序,七七四十九天密封发酵,又历经三年以上窖藏,方成此酒,此酒性烈,一杯相当于普通酒的十倍功效。” 花下眠知道此酒不简单,没想到竟如此厉害,江湖上!饮酒过量,致使暴毙而亡的事时有发生。江湖人大多注重面子,甚至高于生命,花下眠暗自盘算:便是输了面子,也不能把命搭上。这老头随和的外表下,藏了一颗不死不休的心。 花下眠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叫‘不妙’,嘴上却道:“那我更要尝尝了!” 醉仙翁道:“即为江湖人,应有吞云志。依着江湖规矩,你我就以‘五湖四海’开始。” 梦都一摆手,两个佣人抱起酒坛,各倒了九碗酒。 花下眠与醉仙翁相对而立,醉仙翁也不废话,端起酒碗,咕噜噜一阵子下来,九碗酒一口气喝完。花下眠看的有些惊愕,这‘五湖四海’便是先喝五碗,稍微一愣,在下四碗。而醉仙翁一口气下了酒碗,便在气势上占了先机。 花下眠不甘示弱,端起碗一通狂喝,那酒苦中带香,更加纯烈。却没有醉仙翁说的那般厉害,花下眠心说:果然是好酒,醇厚浓香、回味无穷,只是这酒并没有他说的那般刚烈,该不是这老小子在诈我吧? 酒碗酒下了肚,花下眠只觉一阵暖流席卷全身,身体轻盈如飞,他还没来得及享受此刻舒缓。那醉仙翁的第十碗酒下了肚,跟着佣人一边倒,他一碗一碗的进,竟有些供不应求,先前九碗还算从容,接下来就有饥不择食的感觉,如同沙漠中饥渴难耐的人遇到泉水一般,一碗接着一碗,舍生忘死的狂饮起来。 花下眠大喜,既有一决高下的争强之心,又是酒逢知己的开怀畅饮,咕噜咕噜喝了起来,毫不逊色。片刻间!二人又喝了九碗,醉仙翁手一摆,示意佣人不要倒了。 忽然!酒进上头,花下眠眼里重影叠叠,心口一震,只觉头重脚轻,身上如同挨了雷劈电打一般,一阵一阵的撕扯肿涨,肚腹中翻江倒海,好像稍稍一动,便会倾囊吐出,普通酒客饮到此刻,也早已不省人事了。一种后悔饮酒,发誓终身不饮的念头颍上心头。 花下眠内功深厚,勉强压住酒劲,这才稍稍平复。醉仙翁脸上浮现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跟着抱起酒坛便喝了起来。花下眠一颗心怦怦狂跳,莫说抱起酒坛喝,就是就此打住,随时也会呕吐。 那醉仙翁高举酒坛,引颈而饮,烈酒如高山流水一般,潺潺而下。俨然一副不喝尽坦中酒不罢休的感觉。 花下眠一愣之下,那酒坛中还剩半坛酒,便是十八碗的量。花下眠望而生畏,看到了梦都脸上那抹讥笑,顿时斗志昂扬。打定了主意博上一博,他暗自调息,跟着咬了咬牙,心一横,抱起酒坛便喝了起来,咕噜咕噜声响起,每一口酒都如刀子一般涌入花下眠咽喉。片刻间花下眠好像经历几十年,一坛酒竟然喝完了,花下眠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他凭着最后一丝信念稳住身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 砰!一声脆响酒坛被摔的粉碎。 醉仙翁身体微摆,面色紫红,显然也是不胜酒力,他嘿嘿一笑说道:“茶中多是伪君子,酒场方见真丈夫。后生可畏!” “海量!海量!今天酒管够。”梦都一摆手,两坛酒再次摆上了桌子。 此刻!花下眠眼里这哪里还是自己喜欢的美酒,简直就是穿肠的毒药,花下眠道:“听说醉仙翁练了一手好拳,不如我们一面饮酒,一面舞剑打拳助兴。”花下眠哪里是要助兴,只是烈酒下毒,腹中狂躁,急需排一排酒力,当着梦都面不能直接吐,只能活动活动筋骨发发汗。 此言一出,醉仙翁顿时愣住,他一直都是一副从容的面容,此刻却犹豫不决,催促梦都道:“醉仙翁,既然楼主有命,你就发挥发挥吧。” 醉仙翁面色复杂,脸色时红时黑,一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样子,他强压酒力,腰板一挺,道:“醉八拳!脚是落地根,全靠拳打人。一拳刺乾坤,唯我是真神;二拳勾雷风,呼声去鬼神;三拳冲水火,管他圣与佛;四拳摆山泽,清风最逍遥……” 随着‘醉八拳’口诀喊出,醉仙翁摆动双拳,挥舞起来,只见他左右摇摆,犹如醉酒,拳法时快时慢,时攻时防,时而苍劲有力,时而软弱如泥。一套拳法行云流水、虎步生风、迅是拳风雷动,势如破竹,精妙无比,令人叹为观止。 于此同时花下眠使出了一叶知秋,从第一层春色满园到第七层雾里探花一气呵成,一时之间花下眠汗流浃背。 突然!醉仙翁身体一挺,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他打的正酣,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倒下,众人见状大惊。 梦都蹲下身查探情况,半晌!脸色陡然一变,低沉道:“死了!” 话一出口,众人面面相觑,脸色皆变,江寻通读《伏地内径》,有一些医术功底,当即上前查探,好一会说道:“酒力冲击,涨破了肠胃,他封了潭中穴,八成是防止酒入心房而醉酒。如此一来酒聚在血脉之外便给肠胃造成了巨大压力,加上他方才练的醉八拳,气血翻涌,暴毙而亡。这种死法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花下眠闻言,醉意全无,惊愕之余说道:“酒仙一绝,彻底成为绝响了。” 梦都哑然半响,忽然说道:“仙翁是含笑而死的,他嗜酒如命,这种死法对他来说,也是功德圆满,可敬可佩。” 江寻心说:一派胡言,明明是酒精兴奋,才呈现出笑的模样,衣服都抓破了,足见死的时候多么痛苦,横竖死了你想怎么说都是道理,当真是死的憋屈,一方面迫于梦都的压力,一方面为了自己的面子,到死也不会料到,自己一生积攒的名气会给花下眠做了嫁衣。 钱老板招呼人抬走了醉仙翁的尸体,梦都强压沉重之色,说道:“原来花楼主已将一叶知秋融会贯通了?” 花下眠道:“一叶知秋共七层,七层形态各异、千变万化,不过最终的落脚点还是落地生根与落叶归根两招,只有七层融会贯通才可以发挥出两招的威力。” 说完花下眠利刃指天,霎时间,劲风大作,落叶凌空而起,仿佛无数的蝴蝶在翩翩起舞。那落叶归根是叶如飞刀,殊途同归打在一点的驭叶之法,针对性的射击,便是金丝保甲也架不住轮番攻击,而落地生根这是追着打的驭叶之术,纵使目标腾挪躲闪,叶子也会锁定目标,锲而不舍的追击。却见花下眠长剑挥舞,霎时间叶如雨下,好似磁吸铁,无数叶子不约而同地击向一旁铜人相,只听铮铮作响,那叶打在铜像胸口,如同以卵击石,皆被铜像弹开,随着激射声不绝于耳,只听嗡的一声,叶子尽然洞穿的铜像,这一招正是落叶归根。这是一群飞掠,花下眠长剑一挥,使出落地生根,大片叶子之冲鸟群射去,那鸟惊声鸣叫,四散开来,叶子好似涨了眼,如影随行,只听嗖嗖作响,片刻间!十几只鸟便坠落下来。 梦都惊道:“楼主剑法精妙绝伦,鬼斧神工,属下敬佩之至。” 花下眠森然一笑,问道:“梦师兄!你觉得赫连山当楼主怎么样?” 梦都闻心头一紧,他反应极快,当即跪倒在地,答道:“望江楼只有一个主,那便是花楼主,其余人我梦都一概不认,属下若有异心天诛地灭。”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道:“楼主能来四方街的巡查,四方街蓬荜生辉,岂敢收钱!” 花下眠悻悻道:“金樽共汝饮……”顿了一下又道:“同是宦游人,梦师兄!你我是出同门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如今又是主仆,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和我算那么清楚,是不把我当自己人吗?” 花下眠口气抑扬顿挫,眼神坚毅,紧盯着梦都。看似兄弟情深,那句‘金樽共汝饮’的下句便是‘白刃不相饶’,话中杀机暗藏,却也恰到好处的表明了态度,要么同舟共济,要么你就是我花下眠的敌人,争斗一触即发。 梦都大声道:“尊者赐,不敢辞。雷霆雨露莫非天恩,楼主厚恩,属下无以回报,这是属下珍藏的‘茯苓糕’相信一定符合楼主口味。” 梦都从怀中探出一锦盒,,举到花下眠面前,花下眠接过锦盒道:“梦楼主!你辛苦了,我花下眠知恩图报,他日望江楼崛起,你功不可没。”说完转身离去。 带三人离开,那钱老板道:“主人!你既然打算忠于新主,又何必用三绝相逼。” 梦都摸着胡须,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就是看他有没有楼主的气运。” 钱老板道:“如何?” 梦都诡秘一笑:“此人心机颇深,胆识过人,必成大事。” 半道上,花下眠拿着锦盒摆了摆,半开玩笑道:“一百万两银子,就买了这一盒‘茯苓糕’。” 江寻道:“莫不是有什么玄机?” 花下眠道:“‘茯苓糕’苓者令也。”说着打开了锦盒,只见之物正是赊刀令。 二人会心一笑,江寻道:“此一遭!花兄竟连酒仙都喝死,这事恐怕要名扬四海了。” 花下眠脸色一沉道:“我若是在年长一些,暴毙的恐怕就是我了。”沉吟片刻,花下眠继续道:“我并不喜欢大出风头,但必须家喻户晓。比武也好,喝酒也罢,我要的就是名声大震,只要众望所归,为名、为利、为理想、为江湖地位都会一往无前。” 江寻若有所思,花下眠神秘一笑,使了个眼色,江寻这才发现想起常艳,正默默的跟着身后,江寻道:“常姑娘!我买你是为了帮你恢复自由,你现在自由了,不必跟着我了。” 常艳眸若秋水,望着江寻道:“我是贱民身份,你若是不要我,他们还是会把我扎起来,或卖、或虐、或去当歌妓。我……不想……”说到此处,便再也开不了口,泪水开始在眼眶打转。 江寻一怔之下,回头望了望花下眠,花下眠耸了耸肩膀,自己也没主意,江寻沉思片刻后说道:“你跟我走吧,将来看能不能帮你找个好人家。” 常艳道:“我不要嫁,你买了我,我就给你当当牛做马伺候你。” 江寻见常艳楚楚可怜,也不忍在她伤口撒盐,当即道:“也行,跟着吧!” 二人推开客房的门,不由得一怔,龙佘兰正握着冷月的手教她写毛笔字,花下眠一脸坏笑上前念叨:“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冷月赶忙收起纸张,生怕花下眠笑她字丑,当即盯着花下眠,阴阳怪气的说道:“花公子!您这是花天酒地结束了,开心吗?” 花下眠不置可否,想起了花下眠临走前丢下那句‘去花天酒地’,本以为花下眠开玩笑,却当真花天酒地一番,江寻忍不住偷笑起来。 冷月瞥了江寻一眼,随即冷冷的盯着江寻,江寻眼看避无可避,当即说道:“你还当真他去花天酒地了呀?” 冷月脸色一变,笑道:“我就知道他口无遮拦,胡言乱语……” 说话间!花下眠走到窗前,也不管房间里的其他人,脱了外套鞋子,倒头便睡,酒的后劲上头,花下眠强忍一路,终于得了机会休息。 冷月大惊,喝道:“你这……什么情况啊,也不管人家龙姑娘在不在场,倒下就睡,还要不要脸了?” 尽管冷月嗓门很大,但花下眠已然呼呼入睡。丝毫没不受影响,冷月面色发窘的望了龙佘兰一眼,跟着转向花下眠道:“一身酒气,你们干嘛去了?” 江寻嘿嘿一笑:“应酬而已!” 冷月望着花下眠,面色复杂,有疑惑、有心疼、还有不分场合脱衣服的恼怒与无奈。 江寻与龙佘兰见此,便走了出去,留下冷月一个人照顾花下眠。 第142章 南浔楼主岳阳 江寻与龙佘兰来到隔壁房间,一脸殷勤的扶着龙佘兰坐下,龙佘兰道:“你身上也有酒味。” 江寻一怔,身上有酒味加上自己殷勤的陪笑,不就说明自己做贼心虚吗?眼见龙佘兰明媚的眸子紧紧盯着自己,分明是在质问。 江寻收起笑容道:“有件事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 龙佘兰道:“直说呗!”龙佘兰期待的眼神盯着江寻。 江寻道:“进来吧!”这时躲在门外的常艳走了进来,龙佘兰疑惑的看着江寻,江寻道:“我给你买了一个丫鬟,伺候你。” 龙佘兰一愣,跟着说道:“我不需要人伺候!” 江寻在龙佘兰耳语一番,便是将常艳的悲惨遭遇简述了一下,龙佘兰豁然开朗,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那可以给她找个好人家……” 常艳走上前,跪倒在龙佘兰面前哀求道:“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承蒙江大哥赎身我才有一线生机,少奶奶若是不能容纳,常艳只有死路一条,求少奶奶收留我,我就是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你们的恩情的……”说着冷泪聚下,不停的磕头。 龙佘兰本就心善,耳根一软,一把拉起常艳道:“常姑娘!你先跟着我们吧,不要叫我少奶奶,你就叫我姐姐吧,我叫龙佘兰!” “谢谢龙姐姐……”常艳大喜过望,连声称谢。 花下眠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起来后便坚持继续赶路,由于常艳不会骑马,龙佘兰安排她坐在江寻身后,常艳环抱着江寻,一副小鸟依人,花下眠忍不住调侃道:“人人都叫我风流痞子,江兄弟才是情场老手,你是怎么说服龙姑娘的,教教我!” 江寻尬笑的望向龙佘兰,道:“我就说花兄一定会嘲笑的吧。” 龙佘兰笑而不答,花下眠道:“一个风流仙子,一个端庄大气,江兄艳福,小弟佩服的五体投地。” “就你偏能!”冷月一鞭子打在马臀,马儿吃痛,当即狂奔,花下眠坐定未稳,东倒西歪险些摔落,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江寻道:“冷姑娘!也只有你能拿的住他。” 离开甪直,花下眠便把下一目标定在了南浔,五人四马,走了几十里,当晚住了一家客栈,第二天下午才到南浔。安顿好冷月等三人,花下眠和江寻便来到了岳府。 敲开门,花下眠没有亮明身份,只说‘望江楼的师弟’求见岳阳,一听是总楼的师弟,小厮也不敢怠待,当即把二人请进前院,便去禀告。 江寻忍不住问道:“花兄!冒然前来,你不摸摸他的底了吗?”之前都有独孤传暗中传信,这次却是没有独孤传的信,没有盘算,甚至商议,便直接杀到了岳府。 花下眠道:“岳阳行事刚直霸道,为人忠义豪爽,钢刀易折,因此也开罪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赫连山。” 江寻心中骇然,花下眠眼光毒辣、城府深沉、加之放荡不羁掩护,一般人很难匹敌,较之公良羽的狠辣,其手段更胜一筹。索性花下眠手段放在了正途,倘若起了邪念,当世枭雄非他莫属。 “哎呀呀……花师弟……你来了,太好了……”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花下眠循声望去,只见一中年男子从庭院外绕进,大步流星的奔向花下眠,颇有一副他乡遇故知的喜悦。那人一张四方脸,剑眉上扬,鼻梁挺拔,目光坚毅如铁,来人正是岳阳。 岳阳走到花下眠面前,纳头便拜:“属下拜见总楼主!” 花下眠一把抓住岳阳粗壮的臂膀,道:“岳师哥!不必多礼。” 岳阳站起身喜道:“花师弟!好久不见啊!”说着一拳打在花下眠肩头,这一拳不轻不重,却是包含兄弟之情。 花下眠笑道:“岳师哥还是这么好客。” 岳阳拉着花下眠手腕,来到厅堂,请花下眠上了主位,江寻也一句一个兄弟的安排落座。丫鬟端上茶水,三人喝了口茶,花下眠当先说道:“自从凌大哥走后,我们望江楼便一落千丈。” 岳阳楼闻言,眼含热泪道:“凌楼主雄才伟略,把我们望江楼带上了江湖第一大帮的地位,可至从凌楼主陨落,仙天门崛起,倾城阁气焰日胜,天印猖獗,就连三教也似要压我望江楼一头。恕我直言,如此下去,我望江楼恐有沦为三流门派之危。” 花下眠摇头答道:“望江楼一旦没落,立时便是分崩离析,连做三流门派的机会也没有,望江楼是一块肥肉,谁不想分一杯羹,下有各派觊觎已久,上有南宫府虎视眈眈,只会步少阳门后尘,甚至比少阳门更加惨烈。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如今的望江楼内外交困,人心不古,云诡波谲,大家各怀鬼胎,松散如沙。” 啪!岳阳一拍桌子喝道:“谁敢质疑凌楼主的选择,就是我望江楼的头号叛徒,我岳阳第一个不答应,我虽然武功低微,愿于花楼主同生死,共进退。谁若是哪个人铁了心做我望江楼的掘墓人,我就把他变成墓中人,花楼主!请随我来……” 花下眠眼前一亮,看岳阳的意思是要带花下眠去取赊刀令啊,如此顺利,花下眠有些错愕,一愣之下,岳阳已经走了出去,花下眠赶忙跟上,三人穿过一条长廊,拐进一处庭院,正向前大步走时,忽然一男子火急火燎的跑来:“岳楼主……不好了……二爷出事了……” 岳阳闻言大惊,一把抓过来人,忙问:“我弟弟怎么了?” 来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了半天说道:“二爷……给人掳……掳走了……” 岳阳剑眉纽在了一起,喝道:“谁这么大胆,敢抓我弟弟!” 那人道:“听说是几个生面孔……” 岳阳一脸狐疑:“生面孔?敢在我南浔闹事,还敢抓我弟弟,不想活了。” 花下眠道:“岳师兄!有没有你在南浔有没有开罪过什么人?” 岳阳哎呀一声,如醍醐灌顶:“难道是他?” “谁?” 岳阳道:“不瞒楼主,司徒斌向来和我不对付。” 闻言!花下眠也是一脸疑惑,道:“岳师兄!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原来司徒斌是南浔副楼主,由于望江楼分楼距离总楼比较远,许多地方势力脱离总楼束缚,常常会占山为王,为所欲为。为了防止各楼主不受控制,在分楼设立的副楼主,副楼主由总楼任命,名义是协助,实则是监督。一般各楼主为了自己的前程与面子,多半会和副楼主打成一片,便是不和也不会公开叫板,倘若副楼主当真来阴的,便是违背望江楼的楼规,不杀也会被逐出望江楼,因此便是二人不合,也不至于使阴招。 岳阳愤愤不平的说道:“楼主有所不知,司徒斌仗着总楼关系,有恃无恐,多次与我叫板。” 花下眠扭头向那男子问道:“你们的二爷在哪里 被抓的,抓他们的是什么人,给我详细说来。” 那男子一怔,虽然花下眠是总楼主,但那男子明显不认识,当即望向岳阳,岳阳暴喝道:“还不快说!” 来人张口结舌,吞吐半天说道:“是在……奢香阁,被几个大汉抓了去……” 岳阳暴喝道:“混账东西!” “奢香阁!”花下眠重复一遍,听名字,在看岳阳的反应不难猜出,是烟花柳巷。花下眠心中暗道:八成是他们二爷在妓院和哪个纨绔子弟争风吃醋,给人阴了。 花下眠道:“大汉长什么样?” 那人道:“小子当时在门外,没有看清楚。” 花下眠转向岳阳道:“岳师兄!咱们去奢香阁走一趟。” 一行人来到奢香阁,灯红柳绿的奢香阁,也变得噤若寒蝉,几名女子瘫坐在地上低声哭泣,地上还有一片血。一个干瘦老者,见到岳阳,如同见到救星一般,飞快上前道:“岳楼主,您可来了。我家老板娘给人杀了,您家二爷也给一群恶霸掳走了,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呀。” 岳阳大刀落地,发出铮得一声脆响,岳阳喝道:“怎么回事?” 那老者长了鹰钩鼻子,颚骨凸起,一副狠辣之色,俨然便是狠辣的江湖人,此刻眼神中也闪烁着心有余悸之色:“五个人!全是生面孔,他们长相粗犷,看着不像是中原人士。进了奢香阁,便吆五喝六的要了一桌子好饭食,狼吞虎咽后,便把老板娘叫去,说什么要当奢香阁的老大,老板娘也不是吃素的,当即便骂开了街,我见他们凶神恶煞的便招呼人手,岂料一个黑面男子恼羞成怒,当即拔剑,一剑封喉杀了老板娘,我们店里十几名好手也被他们打翻。二爷气不过要打抱不平,这才给他们抓了去。二爷自报家门他们也浑然不怕,还说会上门找岳楼主理论,” 砰!岳阳一刀砍在了桌面,四方桌一分为二,大怒道:“找死的毛贼,我非砍了他们不可!”扭头吩咐道:“传令下去,全城搜捕……” 说着一个人便跑出奢香阁迎着夜幕追了出去…… “岳师兄,咱们从长计议……”待花下眠追出来时,他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中。 花下眠转身便来到了岳府,岳阳弟弟被人掳走,心急如火,将手下的几百号人都调动了起来,家里只剩一个老管家几个小厮和丫鬟。偌大的岳府变得冷清,老管家已识得花下眠身份,对花下眠礼遇有加。当即请到了会客堂老管家一脸忧愁的说道道:“总楼主,这可如何是好啊?”声音苍老却铿锵有力。 花下眠吩咐道:“黄伯!做点吃的来!” “嗯?”那黄管家一惊,他有些不敢信信自己的耳朵,直到花下眠给他肯定的眼色,这才反应过来:“总楼主稍候,小的马上去安排。” 整个岳府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花下眠确实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从容不迫的感觉,大吃大喝起来,江寻忍不住道:“一石激起千层浪,岳楼主祸福未卜,花兄还有如此心境。” 花下眠喝了口酒,嘿嘿一笑道:“越是紧要关头,越要冷静。眼下岳府空空如也,若是敌人调虎离山,趁虚而入呢。” 江寻道:“你怀疑有人会夜袭岳府。” 花下眠淡然道:“我可不敢说,但有这方面风险。”一杯酒下了肚花下眠呼道:“黄伯!让大家回去休息吧,晚上睡个安稳觉,无论听到什么,或看到什么,都不要声张,只当啥也不知道,有我在,翻不了天。” 那黄伯脸上浮现一丝忧愁,转瞬即逝,叹了口气,道了声‘是’,缓缓退了出去。 眼见花下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江寻也放松了下来,拿起碗筷便吃了起来,江寻吃的正酣,忽然!花下眠用筷子在江寻碗口一敲,江寻不明所以,花下眠夹起花生米一甩,花生米打在烛火之上,烛火熄灭,整个房间黑了下来。 陡然间气氛变得压抑,没过多久,一个身影从窗口闪过,听那轻盈的落地声,来人身法敏捷。 二人屏气凝神只等对方进入,便来个瓮中捉鳖,那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轻盈的脚步声后便没了动静,江寻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那并非胆怯,而是对未知的敬畏与好奇和狩猎般的窃喜。这时窗口映出一个脑袋,那人捅破窗户纸向内张望。他看的内室是否有人,却料不到大厅正坐着两人,观察一会,影子突然消失,跟着吱呀一声,门一开一合,那人影已经遁入,花下眠眼看时机成熟,呛的一声长剑出鞘,那人显然始料未及,先是一愣,跟着躲开,花下眠剑法凌厉,又是突然袭击,那人只得招架躲闪。连接了七八招才拔出剑来。花下眠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招姹紫嫣红,使的劲风肆虐。那人招呼的手忙脚乱,眼看便要被花下眠击杀。 忽然大喝一声:“一叶知秋!” 花下眠利刃如电,直取那人咽喉,出的急,收的也快,猛然一顿,剑锋停在了那人脖颈半寸处…… 第143章 心心相印 花下眠一招星兮之火,点燃蜡烛,烛光照亮厅堂,也罩在了那人脸色,那人皮肤白净,看起来有点斯文气,凸大的额头,显得极为精明。 花下眠一惊,喊道:“司徒斌!” 来人正是南浔副楼主司徒斌,司徒斌当即跪倒在地:“属下拜见楼主。” 花下眠一边摆手示意他起来,一边问道:“你来岳府做什么?” 司徒斌不假思索的说道:“我听说岳二爷,被人抓了,特来看看,岂料!我一进门便发现岳府空无一人,我担心贼人作祟,这才潜入府中查个究竟。” 花下眠道:“是谁会和岳楼主过不去?” 司徒斌道:“这一点也不奇怪……”司徒斌一愣。 花下眠忙问:“说来听听?” 司徒斌沉吟道:“这一说恐有挑拨之嫌。” 花下眠道:“你但说无妨,我自有分晓。” 司徒斌这才开口道:“不敢欺瞒楼主!岳阳为人蛮横霸道,得罪不少豪绅贵族和黑道帮会,岳二爷又骄纵跋扈、有恃无恐,仗势欺人的事也没少干了……就连属下为此也和他们兄弟有过争执。” 花下眠脸色一黑,冷声道:“你和他也有梁子?”花下眠口气中充满了怀疑。 司徒斌嘎然一笑道:“启禀楼主!我们是性格迥异,意见不同,遇事多半会有意见相左之处,若说有梁子,那就太严重了,岳楼主为人光明磊落、忠义豪爽,我们虽意见不一,但我骨子里还是佩服他的。” 花下眠点了点头,他一度怀疑司徒斌的动机不纯,听他这么说合情合理,疑心卸去了大半。 司徒斌道:“楼主突然来到南浔,是有什么要事吧?” 花下眠道:“赊刀令!” 司徒斌沉思片刻道:“属下不才,愿力促岳楼主呈上赊刀令,以解楼主之忧。” 花下眠面露喜色,瞬间一扫而过,他拍着司徒斌肩膀道:“恰逢望江楼多事之秋,也是用人之际,英雄辈出,各显神通,望江楼不会亏待每个忠义的弟子。” “是!”司徒斌答的铿锵有力,他双眼放光,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迎上心头,白净的脸上笑出了蜜。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只听扑通一声,一壮汉倒在了门口,花下眠上前一瞧,登时僵住,岳阳满脸鲜血,浑身是伤,抓着花下眠胳膊,无力的说道:“那帮人太过强悍,扬言要踏平这里,请楼主速速离……”话说一半便昏迷。 陆续回来的马人也占满了庭院。 花下眠命道:“传令下去,所有弟子回归岳府,各就其位,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一切事情由我负责。”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俨然有些不知所措,司徒斌喝道:“总楼主的话没有听到吗,都给我回去。” 司徒斌一声断喝,众人纷纷散去。 望着岳阳的伤,花下眠不禁骇然,强大的灵力震伤了他的筋脉,岳阳虽然算不上一流高手,但出道较早,一叶知秋也修练的炉火纯青,而且身经百战,竟然被人打成重伤,可见此人功力高深。 眼见岳阳昏迷不醒气若游丝,花下眠百感交集心中暗道:岳阳若是死了南浔这个烂摊子谁来收拾;我又如何拿到赊刀令;赫连山定会借此大作文章,说我谋害了岳阳,我也是百口莫辩;且岳阳算得上忠勇,可为我的左膀右臂,他不能死…… 花下眠当即给岳阳输起了灵力,灵力如小溪般源源不断的输入岳阳体内,如同泥牛入海,岳阳毫无反应。 江寻道:“龙姑娘精通医术,我去叫她来悄悄。” 花下眠眼前一亮,随即面色暗淡,如此强劲的灵力都无济于事,更何况医术,但还是抱有一线生机的说道:“去吧!” 江寻对豪放耿直的岳阳颇有好感,也是真心想救他,生死攸关,不敢懈怠,使出一苇渡江的绝技,一路狂奔,三更天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打更的老头,江寻身影一闪而过,那打惊的劲风一掠,回头望去已然不见人影,登时陷入了疑惑。 砰砰砰…… 江寻边喊边砸着客房的门,用力过猛,竟一把推开了房门,不由得心中一惊,难道没有上锁…… 赶忙进房查看,深更半夜龙佘兰睡得正酣,听到急促的敲门声这才坐起身,哪曾想江寻已经闯入,朦胧的双眼瞬间一亮,龙佘兰大惊之下,险些喊出声。 江寻担心龙佘兰安危,这才闯入,江寻陷入了尴尬之地,只见龙佘兰衣服单薄,雪白的胸脯因恐惧起起伏伏,江寻面色透红,结结巴巴的说道:“龙姑娘……” 龙佘兰侧着被褥捂住胸口,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你怎么……” 龙佘兰面如桃花,只觉江寻要有非分之念,正不知如何,眼见江寻满脸愁容,这才感觉自己想多了,忙问道:“江大哥!有什么急事吗?” 江寻顾不上尴尬,一边拿衣服给龙佘兰披上,一边说道:“事发突然,来不及过多解释,带上你的银针跟我去救人。” 龙佘兰收起娇羞,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跟着江寻走出了客栈,二人火急火燎的来到了岳府,岳阳依然昏厥,花下眠面色暗淡的望着龙佘兰,俨然便是不抱希望了。龙佘兰拔了把脉脉,又检查了一下岳阳身上的伤,道:“你们先出去!” 花下眠闻言忙向众人摆手,龙佘兰突然道:“江大哥!你……留下来帮我……” 花下眠带着众人走了厢房,顺手关了门,江寻依着龙佘兰吩咐,扶岳阳坐起而后脱了岳阳上衣,岳阳强健的身上竟有十七八处剑伤,有的是旧时伤痕,有的则是新添的刀口,其中胸口一道又长又深伤疤,尤为醒目。 江寻失声道:“这是剑气所伤!” 兵刃伤与煞气伤明显的区别便是衣服,兵刃直接砍杀,则衣服也会随之裂开,而煞气则是不然,即便衣服完好也会伤及皮肉。此人竟能用剑气割皮入肉,足见功力深厚。 龙佘兰于心不忍的说道:“这是什么人,竟下如此狠手。”龙佘兰拿出银针开始在岳阳后背下针,龙佘兰目光如炬,聚精会神。 “持刀者,死于刀下,享受了称霸一方的江湖地位,代价是在所难免的。”江寻淡然说道,使出伏地内径为他注功疗外伤。 江寻见岳阳赤条着身子展露在龙佘兰面前,心中竟有一丝醋意,这感觉转瞬即逝,他知道龙佘兰是医者父母心,只是自己想多了,便止住想法,脑海中却无法抑制的浮现片刻前龙佘兰的娇羞之色。 转眼间!岳阳后背扎满了银针,忽然看见龙佘兰翠眉微锁,手捏银针迟迟下不了针。 问道:“怎么了?” 龙佘兰道:“天柱穴,则奇经疏通八脉堵塞,若是下在通冲穴,则反之,八脉疏通七经堵塞。” 江寻看了一眼,沉思片刻后说道:“大椎穴!” 龙佘兰骇然道:“大椎穴?弄不好会瘫痪!” 江寻道:“依着北斗七星图,大椎属于天权,也是奇经八脉交汇之所,一通百通。” 龙佘兰一脸惊愕的望着江寻:“没想到你还有这么高的医术造诣,只是……” 江寻见龙佘兰仍然有所顾虑,也知道针下在大椎穴是有很大的风险,当即安慰道:“顽疾需要猛药,我们尽力就好,能不能行就看他的造化了。” 龙佘兰用力点了下头,一针下去,岳阳手指猛然一颤,嘴唇微微一动。 龙佘兰长出了口:“天亮前能醒来万事大吉……” 此时龙佘兰已是满头大汗,江寻用袖筒为龙佘兰擦了擦汗,轻轻挽过龙佘兰的手道:“佘兰!辛苦了。” 龙佘兰温柔一笑,忽然问道:“你还精通医术?” 江寻淡然一笑,随即把伏地内径交给了龙佘兰道:“略知一二!” 龙佘兰打开伏地内径,一双漂亮的眸子越张越大,她凑到烛光前翻阅了几页,惊呼道:“伏地内径!” 龙佘兰满脸喜悦,如获至宝,说道:“这是百草伊人所着的《伏地内径》?” 江寻淡然一笑道:“还从来没见你这么喜欢一样东西!” 龙佘兰知道自己失态了,嘿嘿一笑,收起了喜悦之色,转向江寻,却见江寻面色铁青冷冷说道:“以后不要当大夫了!” 龙佘兰一脸疑惑的望着江寻:“怎么了?” 江寻道:“非礼勿视,非礼勿摸。” 龙佘兰明白江寻的意思,当即面色娇羞发窘,道:“可是你叫我来的!” 江寻道:“这次是救急,下不为例。” 龙佘兰哑然失笑,江寻抓着龙佘兰的手,一脸严肃的盯着她,龙佘兰终于忍不住咯咯的笑出了声。 “你们是谁?”忽然耳旁响起了岳阳的声音。 二人又惊又喜,龙佘兰忙上前取针,江寻打开了门招呼花下眠等人进入。 龙佘兰道:“现在可以给他注入灵力了。” 花下眠当即盘膝而坐,给岳阳输起了灵力。 月光洒在池塘,反射的光映着荷花与岸边的夜来香,荷花清香四溢,静谧的午夜,虫声唧唧,江寻与龙舌兰沿着池塘边走来,尴尬的画面又在二人脑海中浮现,江寻轻轻挽起龙佘兰芊芊玉手,轻声道:“佘兰!你会一生一世陪着我吗?” 月光撒在她洁白的脸颊上,娇羞的脸上多了一丝肃穆,眸子里含情脉脉:“会!”龙佘兰语气清脆,简简单单一个字,好像有了千斤重量。 情意绵绵,江寻一把搂过龙佘兰腰肌拥入怀中,龙佘兰一如既往的温柔,她脸颊轻轻贴在江寻肩头,幽幽道:“等你忙完,我们就去找个地方,开一家医馆,悬壶济世,自由自在,闲暇时我们可以上山采药,也可纵情山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其乐无穷,你觉得好不好。” 江寻惊愕的望着龙佘兰,从小锦衣玉食的他从没有幻想过去过什么样的生活,听到龙佘兰这么一说,脑海中便有了幽静的画面,他用欣赏的眼神望着龙佘兰道:“遇到你真是我的福气。” 情到此处,江寻不由的吻向龙佘兰的唇,龙佘兰娇羞紧张之下,闭上了双眼,二人感知这彼此的气息,陷入了陶醉,龙佘兰不同于其他女子,与其他女子有再亲密接触,江寻也能从容面对,龙佘兰却令他心中一阵发紧,她就像池塘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登时一颗心砰砰直跳。就在二人唇近分毫时,突然一阵打斗声响起,江寻猛然抬头,龙佘兰张开眼,娇色未消的望着江寻。 江寻一脸坏笑道:“我欠你一个吻!” 龙佘兰红这脸,低下了头,江寻脸色骤然一变,拉起龙佘兰便向打斗声的方向跑去,却见岳府正门内,七八名岳府家丁正和一女人缠斗在一起。 “住手!”江寻一声断喝,双方顿时停下。 那女子正是冷月,江寻上前道:“冷姑娘你怎么打到这里来了。” 冷月望着龙江二人,一脸怨气的说道:“龙姐姐!你也不打声招呼,大半夜的突然离开,我以为你被人掳走呢,哪曾想,你们两……白白为你担心了一场……” 眼看是误会,家丁满脸无奈的散去。 龙佘兰上前一把抓住冷月的双手,解释道:“事发突然,我也没想那么多,冷姑娘……谢谢你。”冷月虽然鲁莽,就冲着独闯岳府救自己的这份情谊,龙佘兰颇为感动。 冷月撇了撇嘴道:“原谅你了……不过!下不为例!” 花下眠给岳阳注入了灵力,岳阳也恢复了几分气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楼主!从今以后,我岳阳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花下眠双手扶起岳阳道:“岳师兄伤势未愈,切勿大动干戈,有什么事交给……” “花下眠!把我们扔在客栈,自己却在这里……” 花下眠话没有说完,便听到冷月的叫嚷声传来,正装上岳阳跪拜花下眠,岳阳见来人如此放肆,顿时皱起了眉头,冷月发觉自己失态了,嘿嘿一笑,口气随之一变,连声道:“打扰了!打扰了……”跟着脚底抹油,一溜烟跑出了门外。 第144章 五熊大闹奢香阁 花下眠从岳阳嘴里得知,抓他弟弟的五人,藏身荒郊野外,他们武功奇特,其中一人刀法强横,霸道无比,那帮人扬言第二日会登门拜访,令岳阳叫出楼主之位,口气强横霸道。说道此处,岳阳一把抓起花下眠衣袖,将赊刀令塞进花下眠手中,道:“楼主!你们还是速速离开这里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保存实力,将来有机会在夺回南浔楼。” 岳阳态度情真意切,花下眠沉思片刻,心说:大敌当前,我若是临阵逃脱,恐怕天下人都要骂是‘背信弃义的胆小鬼’,到时!谁能服我,岳师兄啊岳师兄,你句句都是忠义之言,却要陷我于不义之地,只要勇于亮剑,便是难敌强敌,最多落个技不如人的口舌…… 当即说道:“不必多言!我与岳师兄同生死,共进退!” 岳阳闻言颇为感动,老泪纵横,当夜!四人安顿在岳府的上房,房子周围布满了南浔弟子,以此保护花下眠等人安全,便是功夫不如花下眠,岳阳衷心的态度还是要有,花下眠也是来者不拒,当夜宽心睡下,由于折腾了半夜,四人都已经精疲力竭,一头倒下便是日上三竿,四人睡得正酣,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四间房门先后打开,花下眠一句‘来了’随即面色凝重起来,一种祸福难料的感觉压在心头,他望着冷月半开玩笑道:“冷月妹子!做苦命鸳鸯的机会来了,待会咱们联手,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 冷月道:“我才不和你做苦命鸳鸯呢,要上你自己上,你们望江楼的事,干嘛拉上别人,自私自利……”话一出口便觉不对,花下眠很清楚自己喜欢违拗他,还如此交代,便是不想让自己出手,想到此节,冷月鼻头不由得一酸。 江寻道:“花兄交锋时,我来策应。必要时,我会下场。” 花下眠道:“甚好!我若是摆下阵,龙姑娘不懂武功,冷月你来周全龙姑娘。” 冷月知道花下眠心思,感动的点了点头。 随着四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去,五个背影映入了四人眼帘,五人对面岳阳怒目而视,司徒斌在岳阳身后,严阵以待。 五人背后躺着着一个受伤的男子,正是岳阳的弟弟岳芳。 “手下拜将,还不快让出岳府,非要逼咱爷们大开杀戒吗。”中间的一壮汉厉声喝道。 “狂妄之徒,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休想打岳府的主意。”岳阳喝道。 “中原人不讲道义,输了还在叫嚣,吃我一刀!”壮汉说话间金刀举起。 江寻眼前一亮,他认识这柄刀,当即!失声喊道:“熊霸天!” 壮汉惊讶之下猛然回头,正是漠北五熊,江寻会心一笑,快步上前道:“你们几个怎么又在兴风作浪了?” 熊漫天自言自语道:“嘚!瞎子打蚊子,白忙活了,” 五人面面相觑,熊霸天张口结舌。 花下眠心说:熊霸天等人虽然凶猛,但不够灵敏,十年前岳阳功夫就在天斗中段的段位,而今至少也是天斗上乘的段位,以岳阳的功夫不可能惨败给熊霸天,除非熊霸天功夫大有长进,或是……岳阳救人心切,与熊霸天硬刚。 江寻冷声道:“怎么?不认我这个天雷地火帮的帮主了吗?” 江寻言外之意便是让五人行跪拜礼,熊霸天厉声道:“我们是你师父,你应该先见过师父。” 熊霸天以为抓住江寻的软肋,正要得意,江寻当即拱手道:“徒儿见过师父!” 随即双手一背,挺起腰杆,五人纠结半天,满不情愿的跪地道:“属下拜见帮主!” 江寻摆了摆手,道:“谁让你们在这里闹腾的,赶快放了人质,离开岳府。” 熊霸天道:“我们同是天雷地火帮的人,我们所作所为也是为了天雷地火帮能在江湖上立足,你作为帮主,似乎不应该帮着外人打压自己人。” 此言一出,江寻顿感语塞,他料想不到,有勇无谋的熊霸天居然能说出这番道理,当真应了那句: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江寻正要开口训斥,花下眠抓着他的肩膀,兀自上前道:“既然想得到望江楼的地盘,要看看你有多少斤两了。” 熊霸天金刀指着花下眠道:“你要替岳府强出头?” 花下眠道:“你们连南浔岳府是谁的地盘都没搞清楚,就敢来抢,看来是有点本事。咱们来试试功夫,你若是赢了,南浔你来当家,岳府让给你。” 熊霸天闻言,眼前一亮,跟着狐疑道:“你说话可算数?” 花下眠扭头望向岳阳道:“岳楼主!意下如何?” 岳阳道:“一切都听楼主安排!” 花下眠道:“熊霸天!你若是输了,向岳楼主磕头认错,以后不准在我望江楼的地盘惹是生非。” 熊霸天道:“好!”他正疑惑岳阳为何听花下眠,忽然精光一闪,花下眠的剑已杀到面门。 铮!刀剑相击,一白一黄两道精光相击煞气如水波四散开来,花下眠竟硬接了熊霸天一刀,熊霸天的开山一刀斩霸道至极,一刀砍下有开山破石之力。 岳阳惊的瞠目结舌,他就是冒然出击,被开山一刀斩所伤,此刻仍心有余悸。 江寻心中暗惊:以我当前的实力,也没有把握能接下熊霸天一刀,花下眠的浑厚的灵力早已在我之上…… 花下眠并非鲁莽硬刚,他有多方面考虑,其一他率先发起攻击,开山一刀斩蓄势未满,便要出招,自己占了先机;其二他要在岳阳面前展示自己的实力,单凭技巧打败熊霸天难以令人折服;其三他对自己的势力还有几分把握的。 二人像两个力大无穷之人扳手腕,兵刃上的煞气化成了两道光,互相冲击,虽然刀剑未便,却已是精光四射,刀剑来回拉锯,有种势均力敌的感觉。 随着二人疯狂输出,熊霸天刚猛的优势逐渐显现,花下眠长剑微微一颤,似有力不从心之感,熊霸天瞅准时机,猛然发力,忽然刀柄一软,刀锋劈空,花下眠如淤泥中的泥鳅,剑锋一斜,将刀引入歧路,一道箭步飞身而去,忽然间!唰唰声四起,百余片树叶如飞刀般铺像向熊霸天。熊霸天纵横交错,连皮数刀,叶群被斩开数道间隙。剩余的叶子在花下眠的操纵下依然如蜂群般进攻。熊霸天刀法虽然威猛,面对无孔不入的叶刀,却如抽刀断水。纵然威力巨大,却难截漏网之鱼。叶如龙卷风一般,卷着熊霸天疯狂攻击,只听呲呲声连响,瞬间便将熊霸天上衣割成布条洒落一片。熊霸天强健的上身被划出了无数道血痕。 一叶知秋虽杀伤力不及刀剑,但他频繁攻击,有铁棒磨成针的功效。纵然熊霸天皮糙肉厚,也架不住一连番的叶刀攻击。 熊霸天恼怒之下,放弃与叶子纠缠,挥刀支取花下眠,花下眠不与争锋,闪转腾挪迅捷如风,接连避开锋芒,而飞叶在花下眠的操作下,如同蜂叮猛牛,追的熊霸天又急又气,熊霸天逐渐狂躁,方寸大乱,胡乱劈砍,花下眠见缝插针,长剑一送,瞬间扼住了熊霸天咽喉。 花下眠道:“还不认输?” “痴心妄想!”熊霸天大喝一声,一刀格开花下眠长剑,跟着便挥刀如电,连出数招,花下眠早有预料,飞身而起,如鱼得水,金光与花下眠插肩而过,在熊霸天刀锋下巧妙避开,花下眠看似从容避开,却是刀口舔血,分毫间便有命丧当场的风险,看的冷月一阵揪心,江寻也是运力在掌,只等花下眠稍有风险他便出招。众人皆是捏了把汗。 花下眠躲闪之际,长剑一挥,一招红尘滚滚使得出神入化,瞬间集结大片绿叶,如同一条巨蟒,盘着熊霸天右足缠绕而上。 一听啊的一声惨叫,盛气凌人的熊霸天突然跪倒在地,熊霸天一条小腿已是血痕累累,似有破皮漏骨之状。 花下眠长剑一指,盯着熊霸天面门道:“我本可以取你性命,不过看在你们帮主的面子上,我放你一马。” 岳阳见状对花下眠佩服的五体投地,百感交集之下,双手一拱,道:“龙姑娘!请你救救我弟弟!” 龙佘兰赶忙上前查看,岳芳气若游丝,昏迷不醒,他身上并没有多少伤,龙佘兰拿出银针在他潭中穴下了一针,说道:“他是急火攻心,气血逆流而致昏迷,我的银针只能辅助,能不能醒过来,关键看他的意志,正所谓:自助者,天助!” 岳阳闻言,眉头一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随即怅然若失的说道:“姑娘尽力便好,能不能醒来,这都是他的造化。” 随即仇恨的目光转向了漠北五熊,眨眼间!便一扫而过,若有所思的说道:“要怪!就怪我那迂腐不化的母亲,以爱子之名,对我弟弟百般娇惯,使得他骄纵狂妄,遇事不知收敛,落得今天这副田地,也是咎由自取。” 咳咳咳…… 随着一阵咳咳声响起,众人闻言,眼前一亮,龙佘兰忙拔出银针,交代道:“扶他去调养一下便会无碍,不过他有喘鸣之症,若是在与人争强斗狠,急火攻心,祸福就难以预料了。” 岳阳大喜,一边找忽然人抬走岳芳,一边感谢道:“龙姑娘真乃华佗再世,我一定会对舍弟严加管束……” 龙佘兰转身来到了熊霸天面前,熊霸天想来歧视女子,眼看龙佘兰有救助之意,忙道:“我没事!” 龙佘兰道:“你的伤已经破肉入骨,若不及时救治,这条腿恐怕就会废掉。” 眼见龙佘兰面脸诚恳,熊霸天顿时犹豫起来,龙佘兰见状,也不等他同意,蹲下身便用布条缠住大腿,跟着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散在伤口处。 熊霸天吃痛吸了一声,龙佘兰道:“药入伤口,会蛰疼腿的,你忍一忍。” 熊霸天面色铁青,咬着牙道:“不疼!一点都不疼,像挠痒痒一般。” 熊满天闻言,讥讽道:“得了吧!煮熟的鸭子,嘴硬!不疼!你发什么抖。” 熊霸天好面子,被熊满天撕破伪装,登时脸色一阵发青一阵发红。众人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 岳阳弟弟捡回一条命,心情大好,龙佘兰刚一忙好,他便手捧木匣道:“龙姑娘!你救了我兄弟二人的命,犹如再生父母,我无以回报,这是我娘留下的一颗夜明珠,送给姑娘聊表心意,请姑娘万万不要推辞。” 龙佘兰道:“救死扶伤本是我的本分,我们与望江楼又有朋友之义,举手之劳,我岂能收礼。” 岳阳道:“这夜明珠本就是女子所佩首饰,姑娘宅心仁厚,送给姑娘再合适不过了,姑娘若是不肯收,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龙佘兰见岳阳满脸志诚,陷入了两难,目光望向了江寻,江寻正要开口,花下眠忽然道:“龙姑娘!既然岳师兄诚心相赠,客随主便,你就不要客气了。” 龙佘兰望了一眼锦盒中的夜明珠,不由得吃了一惊,那夜明珠有拇指大小,通体泛着蓝光,金盈剔透,龙佘兰道:“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岳阳道:“姑娘也知道这个典故?” 龙佘兰道:“东海之岛,鲛人泣泪成珠,传说这种蓝田珠,一共有三颗,集成后可开启夙愿之门,实现毕生心愿,有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力量。” 岳阳道:“姑娘即是通晓之人,这颗蓝田珠非姑娘莫属。” 龙佘兰满眼放光的接过蓝田珠,江寻从没见过龙佘兰如此心喜,足见此珠珍贵。 “楼主武功盖世,属下一生恐怕也难以望其项背,五位壮士,敢单挑南浔,足见也是英雄好汉,诸位若不嫌弃,留下来开怀畅饮如何。” 熊霸天输的灰头土脸,听到岳阳叫他好汉,顿时也是拾回来些面子,喜不自胜的说道:“既然岳楼主仗义,咱爷们最重义气,那就喝点!” 熊满天道:“嘚!地盘没抢到,还要陪人喝酒。” 熊霸天瞪了熊满天一眼,原本就憋着火,顿时怒道:“闭嘴!蠢猪!” 熊满天又蹦又跳的嚷道:“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还不让人说话了……” 兄弟二人脸红脖子粗的吵架,熊霸天极好面子,被熊满天扒的体无完肤,恼羞成怒面色一阵发红,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忠孝堂里,一张偌大的圆桌,落在堂中央,花下眠独坐主位,岳阳与司徒斌分坐左右两则,江寻冷月等人以此排开。 岳阳举杯道:“今日能结交这么多江湖上的朋友,岳某深感荣幸,这第一杯酒就敬苍天,感谢苍天安排我们在此聚首。” 岳阳敬完天地及花下眠后,便端起酒杯道:“司徒兄!你我虽有些意见不一,终究还是休戚与共的同门兄弟,今日楼主在上,我岳阳对天发誓,司徒兄永远是我肝胆相照的兄弟。我们定会和光同尘,共同辅助新主荡平寰宇,一统乾坤。” 司徒斌嘎然一笑,脸色有些不自然,端起酒杯便道:“岳师兄言重了!小弟唯命是从便是。”说完端起酒杯便饮,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和谐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司徒兄?你不是刘二爷吗?”熊霸天一脸茫然的质问道。 司徒斌狠狠瞪了熊霸天一眼,低沉道:“你认错人了!” 扭头陪笑道:“莫名其妙,来!岳师兄,我敬你一杯!” 岳阳手一摆,陡然间面色铁青,问道:“熊大侠!你当真认得我斌师弟?” 熊霸天道:“那还能有假,就是刘二爷带我们……” 第145章 恩威并施 “闭嘴!”司徒斌厉声喝道。 岳阳厉声道:“让他说下去!” 熊霸天不通人情世故,却见二人时而称兄道弟,时而怒目而视,剑拔弩张,便以为是冲着自己,当即拍案而起,怒道:“不管是司徒兄也好,刘二爷也罢,都是同一个人,是他带我们去的奢香阁,怎么了?” 岳阳一听,怒不可遏,伸手便拔刀,只听呛铛一声,拔出的刀被花下眠按了回去。 岳阳怒喝道:“楼主!你要偏袒这奸贼吗?” 司徒斌忙解释道:“我是推荐他们去奢香阁,可我并没有预料之后发生的事。” 岳阳怒道:“呸!奸贼!摆明的事,还敢狡辩,我只当我们意见不合,没想到你这奸贼居然联合外力陷害我,今天我非杀了你不可。” 花下眠厉声道:“坐下!” “楼主……” 花下眠脸色一黑,阴沉道:“给我坐下!” 岳阳虽然恼火也不敢造次,只得极不情愿的就坐。 “出去!”司徒斌还要张口解释,被花下眠打断。 司徒斌眼见花下眠面如死灰,口气阴沉,只得拱了拱手,转身走了出去。 熊霸天以为是冲着自己,当即手握龙雀刀,蠢蠢欲动。 花下眠命道:“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不得妄动!” 花下眠虽然说是‘所有人’,其实就是说给岳阳与漠北五熊听的。眼看压住了众人,当即来到院中,找到司徒斌开门见山的说道:“不要告诉我你是无辜的。” 司徒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属下有过!我知道花楼主为赊刀令而来,岳阳为人桀骜不驯、目中无人,属下担心他会持令自傲,不肯交出赊刀令,所以想出了调虎离山的伎俩,让五熊在奢香阁闹事,引岳阳前去,我借机盗取赊刀令,献予楼主,而且我探知岳二爷与仙天门关系密切,也借机调查一下。属下万难预料五熊竟如此鲁莽,竟能重挫岳楼主,属下贪功心切,铸成大错请楼主责罚。” 花下眠沉思片刻,说道:“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全当作真话。我不说为了和睦、也不讲忠于望江楼的大话。只要你对我忠义,就没什么了不起的。你是个聪明人,你那些鬼蜮伎俩……若是用错了地方,我也保不了你。” 司徒斌连忙磕头谢道:“感谢楼主再造之恩,属下永远忠于楼主,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想到司徒斌联合五熊给自己下套,岳阳便是满腹邪火,望着五人,怒目圆张,若不是花下眠下令原地待着,自己当真要掀翻桌子,五熊一脸茫然,一副不知所以的茫然。熊霸天接连打败岳氏兄弟,对岳阳也是嗤之以鼻,当即与岳阳对望,有种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态度。 这时花下眠带着司徒斌走来:“跪下!” 花下眠大喝一声,司徒斌当即跪在岳阳脚下道:“一场误会,愚弟险些铸成大错,请岳师兄责罚。” 岳阳正憋着火,眼见司徒斌默认了勾结五熊作乱的事,恨不得一刀杀了司徒斌,当真花下眠的面也不敢善断,当即拱手道:“望江楼十大戒律,谋害同门者死,请楼主定夺。” 花下眠拍了拍岳阳肩膀,平静的说道:“咱们后堂说话!” 岳阳跟着花下眠来到后堂,他担心花下眠偏袒,当先说道:“花楼主!司徒斌犯上作乱,罪不容赦,我愿领失察之罪,请楼主秉公执法。” 花下眠淡淡一笑,心说:失察之罪?无非就是罚些钱财,犯上作乱却是杀无赦,看来他们两早就水火难容了。 花下眠没有接话,拿出一卷油纸递给了岳阳。岳阳打开油纸一瞧,顿时一怔,眼珠子瞪得溜圆,失声道:“这是……一叶知秋第三层心法,红尘滚滚!” 花下眠点了点头道:“正是我打败熊霸天用的一招。” 岳阳收住喜悦之情,问道:“楼主这是何意?” 花下眠道:“你与其他楼主不同,你的忠义坦荡,我心如明镜,将来复兴望江楼,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没有点上层的功法,自保且难何况杀伐。数百年来,望江楼防备自家兄弟谋反做了太多限制,以至于人才凋敝,举步维艰。不仅陷入了内斗猜忌的漩涡,而且被其他门派虎视眈眈,若是望江楼能多几个岳师兄这般赤胆忠心之人,哪里还需要兄弟提防、同门芥蒂。” 岳阳激动的下跪道:“岳阳!深感楼主厚恩,绝不辜负所托。” 花下眠继续道:“倘若连小小的副楼主都容不下,如何干大事,莫说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他想谋害你,就是当真他有异心,也是你驭下无方,同门师兄弟会如何评说?罢免司徒斌是小,想成大事,就要坚韧不拔、荣辱不惊,即使对待仇人,也要笑脸相迎,伺机而动,而不是义气用事,授人以柄,说穿了司徒斌就是觊觎的位置,只要你实心同事,小小的南浔楼算得了什么。” 岳阳眼角掠过一丝狡黠的光,喜道:“楼主一言!如醍醐灌顶,楼主!且看属下如何行事!” 来到大堂,阴沉的气氛未消,岳阳拱手大笑道:“误会!一场误会,司徒兄,哥哥错怪你了,莫要介怀。” 离开片刻!岳阳态度转变,判若两人,众人皆是惊住,司徒斌也是摸不着头脑的陪笑。 沉闷的气氛也如冬去秋来,开始变得热闹,岳阳毫不吝啬溢美之词,觥筹交错之间,对众人一顿逢迎吹捧,花下眠江寻自是不信酒桌上的鬼话,敷衍了事,熊霸天却极为上头,大笑声不绝于耳。 为了防止五熊继续闹事,花下眠与江寻暗自商议了一下,便把他们安顿在了岳府,岳阳不计前嫌满口答应。熊霸天感觉到了前所谓的尊重,大碗酒不劝自饮。 离开岳府,冷月便好奇的问道:“岳阳与司徒斌两人才说要拔刀相向,转眼间就亲如兄弟。喂!花楼主!你是怎么忽悠他们的和好,” 花下眠鬼魅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冷月脸色一狞,操了一口齐鲁方言,嗔道:“哼!你就是熊瞎子学绣花,装样子!走!龙姐姐!我们不理他们了。”说着挽着龙佘兰胳膊便走。 江寻道:“司徒斌明显有问题,花兄为何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花下眠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说道:“我位置不稳,冒然处理人,恐引起不满,而且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不如让他们为我所用。” 江寻道:“他们面和心不和,为何还要让他们绑在一起。” 花下眠沉吟道:“要的就是面和心不和,驭人之术不外乎‘平衡’二字,势均力敌,相互制衡。” 江寻道:“你连岳阳也信不过吗?” 花下眠长出一口气,低沉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我无所谓信得过信不过,信任源自监督,人心难测,今日之忠义也许就是明日之叛徒。不得不查,不得不防。” 花下眠的一番诛心言论,听的江寻直发呆,他能理解花下眠的处境与难处,但如此黑厚的做派,还是让他感觉脊背发寒,转念又想:大丈夫理应如此,居安思危,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花下眠的下一个目标,便锁定在了距离较近的木渎,木渎是姑苏城郊的水乡小镇,水网密布,有“秀绝冠江南”之誉。 花下眠包了一条船,顺流而下,一面赶路,一面欣赏河两旁的红花绿柳。 “咱们是不是忘了一人。”冷月突然说道。 江寻道:“刀口舔血的日子,还是不要带她了,我已经留给她足够安家的银子。” 听到江寻已经妥当安排,冷月不再多言,斜躺在栏杆上欣赏起两岸锦绣风光。 龙佘兰娴雅的坐在船边,如娇花照月,风姿优雅仪态端庄。美眸流转望着清澈河水若有若思,忽然间!她发现水中倒影中一个人影跟着船奔跑,抬头一瞧,远远望去,岸上一个人影一边追赶一边朝她招手。 江寻见龙佘兰痴痴的望着远处,顺着她的目光一瞧,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们的方向拼命狂奔。江寻眉头一锁,随着那人渐渐逼近,江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竟是常艳。 “龙姐姐……江大哥……你们等等我……”此时常艳的声音也在耳旁响起。 忽然间!常艳脚下一阻,她跑的又急,一头栽到了地上,气急之下嚎啕大哭:“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 正在她哭的撕心裂肺时,一双脚出现在了她模糊的视线里,抬头一瞧,正是江寻,常艳抹去眼泪,百感交集,拿出江寻留下的一叠银票摔在江寻身上,嗔道:“我不要你们的银票,你们不要我为什么要买我,我讨厌你们……” 说完涕泪纵横,娇艳中多了几分楚楚之色:“我知道,你们怕我拖累,有谁会救我,有谁会把我当人看待,又有谁会把我当成亲人,只有你们,让我有了家的感觉,我知道我是贱民,我不配当你们的朋友!但我不要你们怜悯,更不要你们照顾,仅仅待在你们身边,做一个丫鬟也不行吗……” 眼见常艳哭的梨花带雨,花下眠望着冷月,道:“这才叫女人嘛!” 冷月脸色一变,一把扭住花下眠耳朵,嗔道:“我喜欢你娶她啊!” 花下眠一边告饶一边喊:“我可是一派之主,你也敢如此亵渎!” 冷月道:“呸!狗屁!你在我眼里就是臭不要脸的老流氓。” 花下眠道:“臭不要脸还有人非我不嫁呢。” “你……”冷月羞愤交加抬手便打,花下眠一闪身跳上了船上,冷月跟着一条,被花下眠一把抱住,冷月登时羞红了脸:“臭流氓!还不快放开我。” 花下眠一脸无赖的说道:“你都说了我是臭流氓,我要不干点流氓的事怎么对得起你这么高的评价。”说完便向冷月脸颊亲去。 常艳见状,噗的一声破涕为笑,花下眠喊道:“傻笑什么!还不快上船。” 常艳脸色一僵,目光望向江寻,江寻淡然道:“走吧!” 常艳一把抱住江寻,娇声道:“江大哥!以后不要丢下艳儿了好吗。” 突然之间,江寻有些不知所措,她望了龙佘兰一眼,龙佘兰面色错愕,显然也没料到常艳会毫不避讳的抱江寻,调整好心态,微微一笑。江寻拍了拍常艳后背道:“走吧!” 船顺江而下,经过一条人迹罕至的河时,花下眠百无聊赖道:“若是有个能歌善舞的女子,在这船上歌舞一曲,那就再好不过了。” 冷月白了花下眠一眼,道:“怪不得人家叫你风流痞子,沾花惹草都不避人了,你喜欢莺歌燕舞,我们也喜欢,不如你来跳一个给我们瞧瞧。” 花下眠倒也放得开,喝了口酒,随即学着女子扭捏起来,他跳的不伦不类,说不出的滑稽。冷月见状,笑得前仰后合。 忽然!一阵悦耳的歌声响起,常艳翩翩起舞,她身姿婀娜,歌声优美,常艳游走在烟花之地,免不了沾染脂粉之气,她的美艳不同与龙佘兰的庄重,眉宇间多了几分妩媚妖艳之色,映着优美的湖光山色,令人陶醉,花下眠一边饮酒,一边美滋滋的欣赏起来。 冷月虽有些醋意,但她明白,花下眠生性如此,便是不让他看,他也会背着自己去看,倒还不如由他去。谁让自己爱上他呢,她轻叹了口气,便也不再纠结。 船不知行了多久,河道突然变宽,花下眠喃喃道:“进木渎的地界了。” 话音未落,却见雾气中驶来十条船,十条船并作一排,浩浩荡荡,俨然将一条宽阔的水道死死卡住。 常艳啊了一声急忙往江寻身后躲,冷月面露不安,花下眠眉头一紧道:“来者不善!” 眼见船队渐行渐近,花下眠拱手喊道:“请问是哪一路的朋友,可否借个道。” 话音未落,却见船上飞起人,横空而来,那人踏风而行,如履平地,横空一脚便朝花下眠面门招呼,花下眠看的来人轻功了得,竟忘了拔剑,猛然醒过来,身体向后一仰,右手抢过剑柄,呛得一声,剑光一闪而过,那人步伐生风,脚点剑柄,竟将花下眠的剑还入剑桥,一瞬之间,凌空踢出十余脚,脚法凌厉虎虎生风,花下眠见对手来势凶猛,使出轻功,腾挪闪转,避其锋芒。 第146章 木渎楼主莫晓丽 眼看对方来势汹汹,花下眠连出三招,都被那人挡下,骇然之下,心中一横,以剑为棍,向那人脚踝招呼,借着那人闪躲之机,抓着剑柄一甩,长剑这才脱鞘而出。 长剑在手,那人气势锐减,一路猛攻也变得攻守有道,进退有度,二人围着小船飞身缠斗,长剑在手花下眠卸下不少压力,这才看清那人面目,那人长得清爽白净,五官精致,英气勃发,浅灰色的发丝衬的肌肤的白皙剔透。 而那张看似女子的脸,却还有男性那样明朗的线条,挺直的鼻子下是似笑非笑的唇,凌厉的瞳孔透着一丝狠辣,矫健的轻功与刚猛的脚法,却充满男子的霸气,一时间!花下眠竟分不清男女。 十余招不分高低,花下眠暗自叫苦,若是对方手中有剑,自己便没有把握从招式上占的优势。想到此节,便运功在剑,正要使出一叶知秋忽然一个嘹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邪皇!退下!” 随着声音响起,那邪皇翻身而去,十余条船已然驶进,忽然一人飞身而至。 “属下见过楼主!”来人正是木渎楼主莫晓丽,她看起来像三十多岁的少妇,着一身黑衣红边的锦衣,雪白的臂膀与大腿上缠着黑布,一只乌黑的辫子高高梳起,她算不上绝美,却散发着果敢与孤傲的气息,给人一种不好亲近的感觉。 花下眠淡然道:“莫晓丽!这就是你们木渎的待客之道。” 笑而不答,眼神突然犀利,扫过众人后说道:“怎么!楼主闯荡江湖还带着家眷?” 花下眠道:“修身、齐家、平天下!缺一不可。莫师姐倒是潇洒,不仅没有家庭束缚,还招揽这么多能人义士,看来莫师姐志向不小啊。” 莫晓丽嘎然一笑,道:“直说吧!楼主是为赊刀令而来,我也是为此而来。” 花下眠道:“莫师姐快人快语,倒省了不少的弯弯绕绕。” 莫晓丽眉头一挑,继续道:“凌楼主英年早逝,乃我望江楼一大憾事,我敬仰凌楼主为人,只是他弥留之际安排的继任者让我始料未及,您到底是有真才实学,还是近水楼台,我不好评价。但属下本着楼规的恪守不渝,还是尊您为主,只是没见到你的真本事前,我心有不服。” 花下眠淡然道:“说说你的想法!” 莫晓丽道:“属下斗胆,邀楼主明日灵岩山比武,咱们三局两胜,您若是赢了手下心悦臣服的交出赊刀令,并永远忠诚,你若是输了……” 莫晓丽突然一顿,花下眠接道:“把我的尸体送到赫连山那里请赏。” 莫晓丽邪魅一笑:“并不需要那么麻烦,只要把您的首级送到望江楼便可!” 花下眠脸色一僵,跟着开怀大笑道:“合情合理!只是明日比武,太过仓促,三日后,我们灵岩山一决高下,既分高下,也决生死!”最后两句话,花下眠放慢了语速加重了语气。 莫晓丽拱了拱手纵跃而去,眼见船队远去,花下眠冷冷道:“听说莫晓丽结交了不少江湖豪杰,看来我是遇上劫数了。” 冷月道:“你心虚了?” 花下眠道:“心虚谈不上,还没有我花下眠破不了的局。” 冷月道:“那你为什么推到三日后!” 花下眠淡然道:“不瞒你说,和熊霸天拼杀时我受了内伤,需要些时间调养,但我还是有把握胜过莫晓丽,只是另外两场不知她会让何人出战。” 江寻道:“刚才袭击你的邪皇有可能会出战,我来对付他,我们只要赢下这两阵,第三场输赢也不打紧。” 花下眠若有所思的说道:“独孤传也可以打一场!” 独孤传一直在暗中活动,为花下眠打探消息,在花下眠大力教导下以及自己勤学苦练,已经有了绝对的实力,花下眠对他也是充满了信心。 花下眠租了一个幽静小院住了下来,他一面调养身体,一面备战。 江寻则日子比较清闲惬意,摇椅上一躺,常艳为他端茶倒水,洗手洗脸洗脚,揉肩捶背,甚至江寻顺口提到小时候吃过的冬枣,她也会奔走十余里去买,对江寻照顾的无微不至,说是殷勤也不为过,江寻也是来者不拒,欣然享受。 时间久了,莫说龙佘兰感觉奇怪,冷月也是时不时对二人投来鄙夷的眼色,这一日龙佘兰单独找到常艳。 “龙姐姐!你找我什么事?”面对龙佘兰脸色凝重,常艳一脸无辜的问道。 龙佘兰道:“并没有人把你当丫鬟看待,你也不需要这么操劳,以后你江大哥的事就让他自己做就行了。” 常艳一脸不服气的说道:“江大哥是我救命恩人,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龙佘兰脸色一沉,道:“你也是过来人,察言观色是你的拿手本事,我为什么不让你侍候他,你不会不知道吧!我不喜欢做些争风吃醋的事,但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越了你的本分。” 常艳跪倒,哭道:“我只是把江大哥当成自己的哥哥看待,龙姐姐如此看待艳儿,艳儿以后远离江大哥便是……” 龙佘兰道:“我与江寻的今天得来不易,我本不该直接找你,你若是真心喜欢,我也不会拦着你,可你若是献媚取容暧昧不清,莫说江大哥,就是和别人,你叫我一声龙姐姐,我也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常艳一边磕头一边说道:“艳儿知道错了,艳儿不该没有分寸的亲近江大哥,龙姐姐你打我吧……” 龙佘兰见常艳满脸恐惧之色,磕头如捣蒜,心头一软,一把拉起常艳:“起来!” 江寻百无聊赖的躺在摇椅上,忽然一阵沐浴花香飘来,他张开眼一瞧,只见常艳低着头走来,江寻笑道:“大半天的跑哪里去了,给我端杯茶去。” 常艳充耳不闻,低着头从江寻身边走过,江寻疑惑不解,厉声喊道:“常艳!” 常艳一怔,立在了原地,江寻扭头望着常艳的背影道:“你这小丫头,平日里那么粘人,这会怎么回事,连我也不搭理了?” 见常艳没有任何反应,江寻来了精神,道:“转过身来!” 常艳不敢违拗,缓缓转过身,江寻继续命道:“抬起头!” 江寻一怔,失声问道:“你的眼睛怎么肿了?” 常艳只是摇了摇头也不回答,江寻反而更加好奇,用命令的口吻问道:“谁欺负你了?” 常艳低声道:“江大哥!你就不要问了。” 江寻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到底怎么回事,说!” 常艳道:“常艳只是一个丫头,你们能收留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不敢再有别的奢求。” 江寻口气生硬的问道:“我问的是你为什么哭?” 常艳噗通一声跪在江寻脚下道:“艳儿不想当挑拨离间的那个人,江大哥!求你就不要问了!” 江寻一惊,缓过神后低声道:“龙姑娘找你了?” 常艳哭道:“不要怪龙姐姐!是我不好!以后和江大哥保持距离便是。” 此言一出,便猜出了缘由,江寻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只感觉龙佘兰为人纯真善良,竟然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道:“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非要这么避嫌,不就更说明我们有问题了吗……” “可是龙姐姐……” 江寻扶起常艳,道:“我会和她说的,你不要多想了。” 常艳点了一下头,一头扑在江寻怀里,叫声道:“艳儿怕……” 啪啪啪…… 一阵巴掌声响起,二人一惊只见冷月面色铁青的走来,道:“好感人的画面啊,江大哥龙姐姐可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她三言两语就给你哄得不知南北了。”犀利的眼神望向常艳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时不时就投怀送抱,百般殷勤谄媚,说穿了无非就是想插足,也只有龙姑娘气量大,不和你们计较,你倒好一转身就跑到你江大哥这里告上一状,可真是卑鄙无耻。” 常艳闻言,泪水潸然而下,哭道:“艳儿就是多余……” 江寻道:“冷姑娘,你言重了……” 常艳道:“你可以羞辱我,但不要侮辱江大哥,我和江大哥清清白白,你们挤兑走我直说便是。”说完挥泪而去。 江寻欲喊,被冷月一把拉住,道:“江大哥你好糊涂啊,你整天和常艳黏在一起,是个女人都会吃醋,你考虑考虑龙姑娘的感受,也不能如此吧。” 江寻淡然一笑:“我只是把她当成妹妹,没想那么多,这大半夜跑出去能去哪里啊!” 这时龙佘兰走了过来,冷月脸上略过一丝尴尬,赶忙放开江寻。 “怎么了?”龙佘兰好奇的问道。 江寻略显不快的说道:“走了一个眼中钉!” 龙佘兰一脸疑惑的望向冷月,冷月道:“她走的好!本就不该带她,走了清净。” 龙佘兰顿时明白过来,一脸愧疚与担忧。 冷月转身而去,龙佘兰陷入了自责与委屈之中,江寻低声道:“有什么可以和我说,你若是不喜欢她撵走便是,何必单独找她。” 龙佘兰闻言心头一暖,当即道:“我去找她!” 江寻道:“我和你一起去。” 二人正要出门,冷月突然截住二人道:“好歹她是我骂走的,我和龙姐姐去找吧,花下眠在调养,也需要你来罩着。” 当即!二人便走出了门,夜幕下灯光昏暗,二人走街串巷好了一炷香的时间仍不见常艳身影,龙佘兰有些着急,当即道:“我们分头去找吧,无论能不能找到一个时辰后回小店。” 冷月点了点头,当即掠上房顶,夜幕下飞檐走壁,居高望去望去,忽然大街上一个人影闪动,冷月冷月从房顶跳下,怪过一个巷子,眼前忽然一亮,跟着跑上前喊道:“常艳……” 冷月快步走上前去,不由得一惊失声道:“爹!你怎么……” 那人正是冷不防,冷不防阴沉的声音说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爹!” 冷月嘎然道:“爹对不起,当初是我太过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惹爹伤心了,后来想想我也挺后悔的。” 冷不防不由分说,命道:“跟我走!” 冷月一顿,道:“爹!我还要找人!” 冷不防眉头一锁,道:“找什么人,还嫌不够丢人嘛,走!”冷不防口气阴沉,不怒自威,冷月虽然与冷不防多有争吵,但她十分孝顺的,眼见冷不防一脸不快,不敢违拗父命,只得跟着她离去。 父女二人来到一个青砖绿瓦的校园,进了厅堂,冷不防便道:“以后不许你和那个姓花的小贼来往!” 冷月道:“为什么?” 冷不防冷哼一声:“混账东西!还好意思问为什么,给我老实在这里待着,好好反思反思!” 砰!冷不防关门上锁,拂袖而去。 一个时辰过去了,仍不见龙佘兰二人归来,江寻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在长廊里来回踱步,正当他准备出去寻找时, 龙佘兰推门而入,身上背着常艳,常艳全身湿漉漉的水不停的滴落,江寻眼前一亮,忙招呼着把常艳扶到了床上,常艳仍是昏迷不醒,龙佘兰累得不轻,喘了好一会,江寻题上一杯水,问道:“她怎么回事?” 龙佘兰道:“我在河里发现了她,溺水呛到了,索幸还有一口气,救了过来,现在是寒气入体,体虚而至昏厥,给她发发汗,就好了。” 江寻道:“她怎么会如此想不开呢?” 龙佘兰沉默片刻突然道:“冷月姑娘没有回来嘛?” 江寻道:“你们一起出去的,怎么分开了?” 龙佘兰咬了咬嘴唇,道:“我去找她!” 江寻道:“我跟你一起!” “你们都不要去了!我去!”花下眠的声音突然传来。 江寻失声道:“你的内伤?” 花下眠淡然一笑:“我已经恢复了七八成,正好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你们照顾常姑娘吧,我去找冷月。” 嗯…… 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响起,江寻与龙佘兰席地而坐,倚着床板,龙佘兰的头紧紧靠近江寻的肩膀,听到呻吟声,江寻睁开了眼,他身体一动,龙佘兰也从梦中醒来。江寻忙去查看常艳,龙佘兰摸了摸脉,当即便去熬药。 “冷……”常艳用微弱的声音喊道。 江寻摸了摸常艳额头,额头像火烤过一般发烫,江寻大惊,不知可否,过了好一会龙佘兰端过药,江寻起身让开位置,龙佘兰扶起常艳,道:“有些风热,喝了药就好了!” 说着吹了吹,便给常艳喂了下去,常艳双眼紧闭,有气无力,还是配合着一口气喝了干干净净,口中喃喃道:“不要放弃艳儿……” 龙佘兰心头一软,紧紧搂着常艳,低声道:“姐姐不会放弃你了。” 忽然间!常艳一阵呕吐,一口鲜血喷在了龙佘兰的身上,龙佘兰骇然之下,忙检查常艳脉搏,一脸错愕的说道:“她……怎么会……中毒……” 第147章 药里有毒 江寻大惊之下,拿过药碗闻了闻,喃喃道:“这碗里……有毒……” 龙佘兰忙接过碗嗅了嗅,登时脸色煞白:“为什么会这样?” 江寻道:“谁在药里动了手脚?” 龙佘兰道:“不可能!从配药到煎药都是我在做。” 江寻道:“有没有可能用错药!” 龙佘兰闻言,只觉委屈,眼看情形,下毒之人只有自己,登时泪水潸然而下:“不会用错药的!” “不要怪龙姐姐,这是我的命!”常艳无力的说道, 江寻一脸狐疑的望着龙佘兰,龙佘兰一脸委屈的望着江寻,二人相视良久,江寻终于开口道:“这毒!不是你下的吧?” 龙佘兰泪水打转,摇了摇头。 常艳强撑身体抢过碗,狠狠摔在了地上,将碗摔得粉碎,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嘶吼道:“不要怪龙姐姐……”说完双眼一闭倒在了床上…… 龙佘兰急忙道:“等我一下!”说完便跑了出去。 常艳突然抬起头,低声道:“江大哥!艳儿可能不行了,但有一句话我要说,龙姐姐对江大哥是一往情深,我丝毫不怀疑,可江大哥却不了解龙姐姐,龙姐姐其实是武林高手……” 江寻闻言如雷轰顶,一时间难以置信,如果属实,龙佘兰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瞬间便会崩塌,那便意味着她处心积虑接触自己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江寻不敢往深处想,这时脚步声传来,龙佘兰刚一转身迈入房间,忽然!嗖的一声,三枚飞镖向她面门打来,龙佘兰单手一抄,轻而易举的接住三枚飞镖,定睛一瞧,竟是三根筷子。 江寻一脸错愕的望着龙佘兰,龙佘兰面露惊慌之色,兀自低下了头。江寻道:“龙姑娘!你为什么会接触我。” 龙佘兰张口结舌,江寻怒吼道:“不是因为喜欢对不对?” 龙佘兰不知可否,沉默不语,江寻一把扯住龙佘兰衣领,摇拽道:“你到底是谁?有这等本事还能被人擒住,你以大夫自居,处处温柔示人,居然也是装的滴水不漏。” 龙佘兰被拉扯的花容失色:“你弄疼我了……” 江寻冷笑道:“你还在装娇嫩,说!为什么来接近我,为什么给常艳下毒,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寻连声怒吼,龙佘兰的一张俊美的脸上由委屈变得恼怒,她一把推开江寻转身便走,江寻愣了片刻,忽然想到常艳中毒,赶忙追去,龙佘兰已然不知所踪。 江寻无奈走到常艳身旁,给她注入了一些灵气,但常艳丝毫没有苏醒之意,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伸手去摸伏地内径,这才想到经书送给了龙佘兰,一时间懊恼不已,心中暗道:以后绝不相信任何人…… 江寻仔细检查了常艳所种之毒,他也知道一些毒药即后果,但常艳中的毒倒有些奇怪,脉象紊乱,常艳好像游走在生死线上,气息时有时无,命悬一线却又总能否极泰来,只要医道行家才能配出此毒,难道真是龙佘兰下的毒药? 江寻陷入了迷茫,他凭着自己的记忆,给常艳摆成了伏地内径中的七星睡姿,按理说这种七星睡姿的方式需要配合内功,常艳已然昏迷根本无法调息内功,尽管如此,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时!花下眠走来,没有看到冷月身影,花下眠问及龙佘兰,江寻只得将经过细细说来,花下眠沉思片刻,见江寻精神有些恍惚,显然是无法接受龙佘兰背弃,花下眠拍着江寻肩膀道:“江兄弟!你的心情我理解,越是这时候,越要稳住阵脚。” 闻言!江寻眼前一亮,想到什么似的,忙道:“常艳中的毒很奇怪,除了解药,就只能用人参、雪莲花、藏红花或冬虫夏草等稀有草药试一试了。花兄你帮我照料她,我去附近药铺看看能不能买到。” 江寻走街串巷,十几家药铺问下来,一无所获,百感交集,他回去后,见常艳依然是昏迷不醒,花下眠道:“若是龙姑娘在,说不定能有法子。” 江寻咬了咬牙,强忍泪水,转身而去,他买了两坛酒独自顿在院墙外,喝了起来,龙佘兰突然离开,常艳生死未卜,一时间难以接受,不知不觉一坛酒下了肚,头重脚轻,脑海中浮现着龙佘兰的影子,泪水模糊了视线,喃喃道:“哪有什么仙女下凡,只不过为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伪装的……” 江寻不愿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才躲了出来,然而他不知道此刻正有一双眼睛在拐角处盯着他,这人正是龙佘兰,龙佘兰咬了咬嘴唇,望着伤心欲绝的恼怒也随之消了大半。 花下眠正盯着纹丝不动的常艳沉思,忽然听到脚步声:“江……”突然卡住,一脸愕然的说道:“龙姑娘!” 龙佘兰面色有些难看,沉吟道:“花大哥!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好的!好的!”花下眠如梦方醒,连连点头,随即走出去关了门。 龙佘兰若有所思的盯着常艳,好一会在走到常艳身边,搭脉、探吸、观双目,经过一番仔细检查,龙佘兰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正准备喂给常艳,常艳迷糊中张开了双眼,猛然一惊,一脸恐惧的说道:“你想干什么?” 龙佘兰正色道:“这话……应该我问你!” 常艳惊道:“你什么意思?” 龙佘兰道:“你只是水气入体,并没有中毒迹象,我熬的也是一些清热解毒的药,你怎么会中毒,而且!你中‘冬眠草’之毒,这种毒需要精心调配,中毒者看似奄奄一息,其实并没有生命危险,江寻全称护着你,半个时辰中,外人根本就没有机会下毒,因此下毒之人,只有可能是我们三个人之中的一个,是你自己给自己下的毒。” 常艳嘴角扬起,闪过一抹轻蔑:“你果然厉害!” 龙佘兰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常艳道:“女人天生,并且永远有一颗嫉妒之心,你应该很清楚,我喜欢江大哥,爱他入骨,我时常幻想为他生儿育女,白头偕老,甚至死后合葬一处。” 龙佘兰道:“所以你宁可自食毒药,也要把我排挤走!” 常艳眸子闪过一丝得意,道:“我知道手段是卑劣了一些,可我别无选择,爱一个人就要不择手段的得到他,这点苦算不了什么。” 龙佘兰脸上掠过一丝惊愕,说道:“你这样认为的?我无意与人争风吃醋,也不想与人为敌,但并不意味着任人宰割,江寻一时不查,受你蒙蔽,但他是个聪明人,自会分辨。” 常艳面露狞色,眼神中闪过一丝犀利,显然被龙佘兰的话戳中了软肋道:“人往往会相信弱者,尤其是……奄奄一息的弱者,而不会信任一个有作祟嫌疑的人。” 龙佘兰目光坚毅,斩钉截铁的说道:“未必!” 常艳见没有镇住龙佘兰,口气一变,说道:“那就是龙姐姐逼我交出那封信。” 龙佘兰惊道:“什么信?” 常艳邪魅一笑:“那封夹在《金刚经》里,压在药箱底的信,只要把那封来历不明的信抖搂出去,江大哥自然会对你失望。” “你……为何要处心积虑的害我?”龙佘兰脸色煞白。 常艳道:“我也不瞒你了,自从那年我被江大哥所救,我就发誓此生非他不嫁,是龙姐姐看似单纯的外表下,藏了太多秘密,才给我可乘之机。” 龙佘兰沉默半响,一张绝美的脸也变得狰狞起来,她一把拿住常艳后颈,趁着常艳吃痛嘴微张之际,两指一探一颗药丸射进了常艳嘴里。 常艳捂着脖颈,咳了三声,本想把药咳出来,药已咽下,好似覆水难收,常艳惊慌道:“你……你给我吃的什么?” 龙佘兰道:“你只知冬眠草,毒不致死,却不知道,其残毒留在体内,会损伤胎宫,让你无法孕育。” 常艳愕然道:“你给我吃了解药?” 龙佘兰点了点头道:“老实说!我并不喜欢你,尽管你是作茧自缚,治病救人是大夫的本分,我不能见死不救。”愣了片刻又道:“但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又不能留你。”忽然脸色一黑,手掌一翻,两指夹着一根银针,顶在了常艳的印堂之上。 龙佘兰目光凌厉,喝道“我给你一条生路,马上离开,永远不要让我见到你。” 常艳痴痴的瞪着龙沙兰,眼眸中变得复杂,她不挡不躲也不求饶。 龙佘兰一惊,问道:“你看什么!” 常艳道:“我赌龙姐姐下不了手!” 龙佘兰道:“为什么?” 常艳道:“其一!我若是死了,你就再也脱不了……害我的干系了,江大哥永远不可能原谅你。其二!尽管龙姐姐藏了许多秘密,我仍认你心地善良,舍不得下手。” “你错了,我完全可以把你扎晕送走,放在木筏上随波逐流,但我不屑于那么做。”她收起了银针,继续道:“我不喜欢争风吃醋,但也不会忍痛割爱,把我喜欢的人拱手相让。你可以追求喜欢的人,但用这般手段,只会害人害己。” 常艳道:“我就是要得到他,或者龙姐姐现在就把我杀了。” 龙佘兰道:“恐怕不是单纯喜欢那么简单,你身上也藏了不少秘密。”说完拂袖而去。 江寻正醉生梦死,回想着与龙佘兰的点点滴滴,忽然三道身影从林中飞梭而过,江寻一凛,看那三人身法绝非泛泛之辈,江寻跟了过去,三人落在了林中一片空地。 江寻伏在草丛中一瞧,竟是鸡鸣狗盗,而另一名男子看着眼生,他个头不高,身形微胖,肥胖的脸上一双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鸡鸣道:“白大侠脚力果然了得,不愧有‘白骆驼’之称。” 那白骆驼肥胖的脸颊似笑非笑,拱了拱手道:“好说好说!二位不愧有‘鸡鸣狗盗’之称,真是什么东西都敢偷,什么东西都能偷的到。”跟着话风一转,口气森然道:“我的东西带来了吗?” 鸡鸣嘎然一笑,笑得极为奸滑:“不带来难不成来这里吹风,未知白大侠可准备好了银票。” 白骆驼浅笑道:“银票自然少不了你的,拿来!我先验验货!” 鸡鸣眉头一锁,当即给狗盗使了个眼色,狗盗从袖口拿出一卷画册,展开数寸,白骆驼定睛一瞧,霎时间双眼放光,瞬间!激动之色一扫而过,脸色一沉道:“这八十八仙图是假的!” 鸡鸣闻言,眉头一锁,脸色仍浮着笑容,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寒芒:“想来!白兄弟!是没有买图的诚意,也罢!买卖不成仁义在,道灵!我们走!” 那白骆驼突然抓住画册,腰刀一闪,张道灵骇然之下双手一缩,那画便到了白骆驼手中,白骆驼一脸奸笑道:“走江湖凭的就是一个信字,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当即展开仙图一瞧,登时一脸错愕,那‘仙图’只有开卷数寸有口诀和插图,里面竟是空白一片。 白骆驼手提弯刀,大怒道:“鸡鸣狗盗!你们敢骗我?” 鸡鸣怅然一笑,捋着胡须道:“白兄弟见谅,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真画白兄还会呆在这里吗?” 白骆驼本想黑吃黑拿到仙图,又不付钱,哪曾想鸡贼的鸡鸣早有准备,当即!悲愤交加,张口结舌,他咬了咬牙,喝道:“今日!你们交也得交出来,不交也得交出来。” 白骆驼面露杀气,鸡鸣却不动声色,风轻云淡的一笑:“这是临摹的,我已经拿出了最大诚意,白兄弟若是真心想买,也让我见识见识白兄的诚意!” 白骆驼冷哼一声,从胸口摸出一叠银票,在鸡鸣面前展示了一下,鸡鸣当即拿出一幅画卷,随着打开也展示了一番,只一瞬间便收了起来,鸡鸣笑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白骆驼道:“我怎知道你那是真是假?” 鸡鸣道:“只有葛真人是八十八仙图的唯一成就者!也就是活仙图!听说他去了子母岛,江湖一众好汉早已在子母岛设下埋伏。白兄既然信不过我就去子母岛碰碰运气,说不准能分一杯羹。” 白骆驼脸色一黑,面目狰狞道:“你以为你还能带走吗?” 说完!挥刀向鸡鸣杀来,鸡鸣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有些措手不及,因为那白骆驼长居沙漠,名头虽然不算太响亮,可一柄快刀使得是出神入化,刀刀招呼在鸡鸣要害,显然他是准备杀人越货的,李明山陀螺刀在手,转的嗖嗖作响,却被白骆驼压的难以出手,只得闪躲。白骆驼看出了鸡鸣的顾虑,挥刀如电,紧追不舍,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鸡鸣虽气却极为冷静,躲闪之中,手一挥,那‘仙图’便抛给了狗盗。 白骆驼得图心切,眼见图被抛出,当即一愣,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先解决了老东西,再去取图不迟。 第148章 葛洪遇险 这一愣不打紧,鸡鸣得了机会,接连打出三枚陀螺镖,只听嗖嗖嗖三响,三枚陀螺镖如同三条灵蛇,滑了三道弧线,分别射向白骆驼前后,那白骆驼并不闪躲,快刀连闪,只听铮铮铮,伴随着三声脆响,三枚陀螺镖竟被劈开,镖叶如断了线的风筝,盘旋飞出。 那狗盗李明山骇然之下,眼前一闪,那白骆驼的刀已然劈到了面门,忽然劲风吹过,一道白影挡在了李明山身前,与此同时,白骆驼那急如闪电的刀骤然一顿,好时被力道牵引,在江寻手指上两寸愣是落不下来。 江寻并没有理会白骆驼,一把抓住李明山胸口,厉声喝道:“你说有人要加害葛真人,可当真?” 李明山险些命丧刀下,又逢江寻如此鬼魅身法,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张口结舌。那白骆驼眼见江寻功力强大,好汉不吃眼前亏,哪里还敢要仙图,收起刀脚底抹油便逃入了密林。 李明山平复了一下心情,点了点头道:“听说江湖上黑白两道的人结成联盟,一起埋伏在什么子母岛,只等葛洪上钩,只要抓到葛洪,逼他写出仙图心法也不是什么难事。” 江寻闻言冷汗直冒,身体弱软险些跌倒,他忙飞奔而去,找到了花下眠。 花下眠见他急冲冲的走来,问道:“江兄怎么了?” 江寻道:“葛真人有难,他对我有恩,我得去救他。”当即将从鸡鸣狗盗那里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花下眠沉思片刻道:“即便如此,你现在去子母岛恐怕也来不及了。” 江寻道:“生死有命,我总是要去救一救,花兄明日一战我恐怕爱莫能助了。” 花下眠面露苦涩,两日内冷月龙佘兰接连离开,而如今他唯一依仗得江寻也要离开,对于莫晓丽提出得三对三,莫晓丽的三人势必都在天斗上层的段位,邪皇的厉害他是见识过,莫晓丽身为花下眠师姐,灵力深厚,而且对于一叶知秋的剑法也是了如指掌。有江寻加入他也只有五成胜算,自己内伤未愈,而独孤传又初学乍练经验不足。唯一的希望也是江寻赢一场,自己赢一场,可江寻骤然离开,明日就是比武,一天之间他又去哪里找人替补,想到此节,得出一个结论,便是五层把握也没有了,他的心凉了一片。 江寻看出了他的忧虑,劝道:“不如!明日比武押后几日!” 花下眠满脸无奈的点了点头道:“人生在世,求个心安理得,不外乎‘知恩图报’四个字。你放心去吧,这里我想办法。” 虽是两难,但江寻没有太多犹豫,把常艳拜托给了花下眠当即便走了,不仅是葛洪对自己有授业之恩,千山暮雪的藏身之地也是江寻告诉葛洪的,葛洪若是有三长两短,自己便是间接害死的葛洪,想到此节江寻心急如焚,他也不骑马也不搭船,直接使出一苇渡江的登云梯绝技,纵身而起,扶摇直上,在半空中横空而行,如此一来不仅视野好少走弯路,而且凭借一苇渡江的速度,可以节省不少时间,说也奇怪,离地十几丈时总感觉一股重力,而飞浮在半空,却似身轻如燕,让江寻省了不少气力。湛蓝的天空下,白云朵朵,江寻张开臂膀,穿梭其中,如海燕一般御风而行,大地在脚下缓缓后倒,那奇妙的感觉令江寻暂短的忘掉不少烦恼。 半个时辰后,越过了海岸线,陆地渐渐远去,无际的大海映入眼帘,江寻回头望去,随着日落西山,整个大陆一片灰暗,而他还能看到绮丽的晚霞。 自从葛洪听到千山暮雪的消息,便一路寻来,费了些周折,很快见到了三十年未逢的妻子,三十年的煎熬让暮雪精神有些恍惚,见到葛洪竟也是没有认出来,出言不逊的喊着‘老头来此作甚’。 葛洪喊出暮雪小名,暮雪这才正眼向暮雪瞧去。瞬息间大脑一片空白,好似一场美梦,如此不真实。经过好一会确认,暮雪终于确信这是她等了三十年的人…… 这般喜悦,此刻却也只有苦楚,三十年的煎熬,丧子之痛,孤独无依,以及时时刻刻折磨她的断腿之痛,这份喜悦太过沉重,暮雪淡淡说道:“你来了!” 葛洪也是欲哭无泪,望着岛上的花海,道:“你小时候就喜欢花,如今得偿所愿。” 二人快步上前,双手紧握,暮雪紧咬牙关,半晌说道:“你老了……” 跟着低声哽咽起来,欲哭无泪,却是那般凄凉,残阳斜照,天边时不时传来,子玄无忧无虑的欢呼声,他举着蒲公英,追着花蝴蝶,好是天大的事就是能抓一只蝴蝶…… 随后几天相伴,葛洪渐渐发现暮雪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时对葛洪百般依赖,糊涂时认不出葛洪,总是以‘糟老头’呼来喝去,葛洪倒也乐在其中,仿佛回道了年轻的时候。子玄虽然憨厚,却特别听暮雪的话,三人在一起如同一家三口,倒也其乐融融。 忽然一天!子玄跑来,一脸神秘的笑,暮雪问他缘由,他突然从背后拿出一朵花,那花是铁制的工艺品,暮雪接过花好奇的问道:“这铁花是在哪里弄得。” 子玄自顾得意的笑,却也不答,暮雪心下好奇,拿过铁花轻轻一闻,忽然面色一僵,她发觉不对,厉声问道:“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话音未落,暮雪身体一软,跌坐在了地上。俨然是中了毒。 子玄见状,大惊失色,便要去扶,忽然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起来,暮雪强忍痛楚,自封一针,随即给子玄下了三针,这才稳住子玄,子玄面色煞白,无力的说道:“一个打鱼的老伯伯给的,说能给人带来好运。” 暮雪与葛洪相视一眼,顿时明白过来,子玄着了道了,一片孝心却害了暮雪。 葛洪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只听嗖嗖声连响,十余支火箭射来,木屋瞬间起了火。葛洪架着二人冲出木屋,却见四面八方一片光火四色,如滚滚江水向三人扑来,瞬间把三人困在了火海之中,若是葛洪一人,逃出生天自然不在话下,可还有暮雪子玄二人身中剧毒,而又没有看到敌人身影,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暮雪无力的说道:“洪!你快走吧!记得替老太婆报仇。” 葛洪临危不惧,淡然一笑,盘膝而坐,道:“尘归尘,土归土!我奔波了三十余载,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而今找到了归宿,就是死,也是死得其所。” 忽然间,雷鸣声响起,只见无数支火箭,遮天蔽日,呼啸而来。葛洪双掌朝上,瞬间在他周围形成一道灵气罩,将三人罩在灵气之下,箭打在灵气罩上,仿佛打在铜墙铁壁之上。只做防御毕竟不是上善之策,葛洪指节发力,霎时间!打在灵气罩上的箭折返回去,他使的正是八十八仙图中仙人指路的绝技,随着火箭送出,火墙外惨叫声响起,不多时!箭雨骤停,如同雷雨一般来的急停的快,明显是有人在发号施令。最后七八支支冷箭射来,葛洪拂袖一甩,轻描淡写的便将几支箭打落。 正当葛洪稍稍松口气时,忽然感觉胸口一沉,心中暗道:不好!箭上有毒…… 原来对方一阵激射并非要把他们万箭穿心,而是箭身藏毒,让葛洪在集中精力阻箭时,毒气依然悄无声息的弥漫开来。 暮雪见葛洪嘴唇发紫,惊道:“你中毒了?” 葛洪摆了摆手,道:“不碍事!”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呼啸声传来,对方故技重施,上百支箭不约而至,葛洪忙使出灵气罩阻隔,忽然间!八条钢勾分四面八方从熊熊烈火中飞出,钢勾上锁这铁链,如同八条灵蛇,急速飞来,葛洪身体一侧,躲过四支捶胸爆头的钢勾,只听噗噗声连响,葛洪一声低沉惨叫,四个钢勾分抓在双肩与双足之上,铁链一紧,便将葛洪悬空拉起。 与此同时一男子翻跃火墙,半空中,两只峨眉刺在掌心飞旋,双臂一摆,峨眉刺飞出,快如疾风,只听呲呲两声,两根峨眉刺洞穿了葛洪胸口,锁在了他琵琶骨上。霎时间!葛洪全身血热涌出,如雨水一般,从浸湿的衣服上滴落在泥土里。 美丽的花海瞬间变成了火海,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就连岛上的猫也难以幸免,多半烤成了焦炭,死状惨不忍睹。 那男子面色黝黑,精瘦干练,一双剑眼射着狠辣的光芒,反射的火光在眼中尤为明亮,望着被铁链死死锁住的葛洪,嘴角微微一翘,流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对付葛真人,实在是胜之不武。” 说话间七八名汉子分身而来,挟持了暮雪与子玄。葛洪双眼一闭,低声道:“为了杀我,你也是煞费苦心,几十年来我从未放松过警惕,只因来到这里有了退隐了念头,才给你可乘之机,杀了我,你就是无名小卒也可以扬名立万了。” 那黑面男子仰天大笑:“哈哈哈……葛真人说话通透,不过!我可不不是为取葛真人性命而来,在下海沙帮的人,只是有事相求,希望葛真人不吝赐教。” 葛洪道:“你为刀斧,我为鱼肉,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那黑面男子道:“众所周知,葛真人江湖上唯一有仙图成就之人,在下不才,想请葛真人当个领路人,赐教仙图功法。” 葛洪虽然一直隐藏势力,但树大招风,葛洪功夫太过强横,即便从来没展示过八十八仙图的绝技,依然引人猜忌。 葛洪叹了口气道:“怎么海沙帮也想雄霸江湖。” 那男子道:“海沙帮虽是黑道帮会,却有一颗弃暗投明的心,海沙帮这些年致力于称为名门正派,可一直不被正派所接纳,一直受人打压与排挤,无奈我们只能自强不息,委屈葛真人,也是我们海沙帮由黑转白的无奈之举。我想葛真人以拯救天下为己任,能将我们海沙帮洗白也是功德无量。” 葛洪叹道:“你拿到仙图也未必能连城,花那么大代价对你们来说未必上算。” 那男子道:“为何?” 葛洪道:“其一仙图仿佛天书,徽墨难懂,难以入手。其二海沙帮多以盗匪杀手为主,多贪婪狡诈之徒,你拿到也未必属于你。其三江湖上若是知道海沙帮拿到仙图,必然群起而攻之,会给海沙帮带来灭顶之灾。” 那人道:“我们自然不会单打独斗……”他突然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口气一转道:“就不劳葛真人费心了,把图交出来。” 葛洪倒显得从容,淡然道:“仙图心法在我怀里,你来拿吧。” 黑面男子眼前一亮,出于谨慎考虑,给身旁汉子使了颜色,那汉子会意,走到葛洪身边,由于肩胛与双足都被钢勾勾着,那汉子并没有太过担忧,很快便从葛洪身上摸出一个册子。 那黑面男子接过册子,双目瞪的溜圆,一脸激动之色,双手颤抖着翻看册子,一阵阵扭曲的怪笑声从他口中发出。 就在黑面男子激动不已时,暮雪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射出三门银针,封住了葛洪气门,一针止血、一针止痛、还有一针防止剧毒扩散。葛洪全身一震,食指一指,使出了仙人指路的绝技,那黑面男子如同牵线的纸鸢,瞬间被拉到葛洪身前,葛洪是指发力,朝那黑面男子印堂一点,咔吧一声,一指洞穿了黑面的额头,指头入脑两寸,脑浆迸裂,黑面男子狂笑声还在耳边回荡:“哈哈哈,我刘……” 兴奋的面容僵在脸上,霎时间!锋利的双目变得浑浊,跟着瞳孔中一片漆黑,仿佛眼睛里注入了墨汁,两只眼睛变得漆黑。 众人见状骇然之下,失声叫道:“二当家……” 葛洪顺势挣脱钢勾,与那七八人站作一团,海沙帮的人挥刀如风,异常凶狠,而葛洪更加毒辣,一双铁骨手,在掌、拳、爪、指间来回变换,更使出了锁喉、掏心,劈面门的绝杀招式,他目光阴冷,左右开弓,招招取人性命,转瞬之间三十余人命丧手下,就在最后七人倒下时,忽然三人横空杀出,一人掌出紫光;一人剑光闪动;一人聚火成龙,浑厚的灵力,瞬间葛洪防御崩溃,跌坐在了地上,三人虽是凶猛,却并没有对葛洪痛下杀招。 葛洪瞥了三人一眼,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你们!” 三人正是三教联盟中三元教真君子、天方教哈里发以及拜火教黑莲。黑链是拜火教的由护法,葛洪猜到海沙帮背后有名门正派的支持,却料想不到,三教沆瀣一气,图谋仙图。 黑链望着死状惨不忍睹的二当家,一脸不屑,用苍老的声音说道:“没用的东西!”黑链在拜火教中的地位与冷不防不相上下,修炼的,他面容枯槁,皮肤黝黑,即便火光照耀,也没有反射一丝光芒,俨然一个干瘦老头,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上一双似张似闭的眸子,时不时射出一道寒芒。 第149章 江寻救葛洪 三教联盟原本便是盘算让海沙帮出面得到仙图,杀人灭口,即便将来有人追查下来,也可以往海上帮推,海沙帮也想在抢夺仙图中分一杯羹,同时借助三教的地位,改头换面将黑道做成名门正派。二当家如意算盘打的啪啪作响,却难以预料结局,不仅功败垂成,而中道崩殂。 黑链道:“葛洪!想活命的,交出仙图!” 葛洪手中拿着册子道:“我知道你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不过他们俩是无辜的,找条船放他们走,仙图是你们的了。” 黑链脸色一黑心说:斩草除根,绝不能放过一个人,倘若我是硬抢,葛洪势必毁了仙图,暂且先稳住他…… 黑链沉吟道:“送他们两走!” 四名汉子当即架着暮雪与子玄向岸边走去,眼见二人被架上了船,黑连道:“葛真人!仙图交出来吧!” 葛洪轻声一笑:“他们身上身负重伤,此刻你们去追击,他们是跑不掉的。” 黑链闻言面色一黑,很快便冷静下来:“葛真人!你想如何啊?” 葛洪正要开口,忽然眼前剑光闪动,原来黑链在和葛洪对话时,悄无声息的给哈里发使了个眼色,哈里发会意使出千夜绝技,噗呲一声,一剑洞穿了葛洪手腕。 葛洪惨叫一声,仙图手册便被黑链抢了去,黑链厉声命道:“快劫住二人!” 与此同时!手腕一翻,掌心飞出一条火龙,直扑葛洪,葛洪已是无力反抗,双目一合,坐以待毙。刹那间一人从天而落,灵气如虹罩在葛洪身边,那火龙被挡在气墙外,围着葛洪绕了数圈,跟着一头转进了火里。 一个少年挡在了葛洪身前,来人正是江寻,一路上乘风踏雁,虽有些波折,总的还是顺利,很远便看了岛上的火源,望着从天而降的江寻,三人一惊,面面相觑。真君子邪魅一笑:“好小子!有两下子!” 江寻并没有理会,扭头望向葛洪道:“真人!我来晚了!” 葛洪百感交集,道:“来的刚刚好!” 说话间!三人健步如飞,已经向江寻攻了过来。 江寻使的一苇渡江,身法如电,避其锋芒,跟着在闪转腾挪中与三人缠斗在了一起。三人功夫自是不弱,但江寻身法超然,犹如泥鳅,三人无法形成围堵,在三人中来回穿梭。 真君子修的喋血术,掌出紫光,咧咧生风,中招者皮肤溃烂而亡,流血不止。哈里发的千夜,二十七路剑法,延伸出千百种变化,锋如闪电,杀力外泄。黑链人送外号‘火帝’聚火成龙,修炼的是炉火纯青,其势无坚不摧。 三人都是天斗上层段位,江寻在与三人追逐缠斗中渐渐落在下方,攻少防多,凭借着遨游的走位勉强躲过。 葛洪忽然喊道:“借力打力!” 经葛真人一提醒,江寻如梦方醒,他发现哈里发剑法灵力,不可硬拼,只能避其锋芒,他用仙人指路的方式,控制住对方,由于哈里发功力精湛,加上江寻疲于应付另外二人,仙人指路断断续续,只能减慢哈里发的进攻速度,与之拉开距离,却无法完全控住他。 对于黑链与真君子的进攻,他则是用了借力打力,他用吸收了黑链的火龙的余火转而攻向真君子。真君子的喋血术固然厉害,面对星火也是束手无策,只得躲闪,几个来回下来,真君子被烤的灰头土脸,江寻修炼星兮之火比较浅薄,不能完全控制火龙,不然真君子当真要被火龙吞没。 真君子羞羞成怒,转向黑链大吼道:“别他娘的使用火了……” 黑链哭笑不得,心中大惊:这小子用的驭火之术分明是星兮之火,星兮之火乃拜火教秘术,他怎么会? 当即大喊道:“你怎么会我拜火教的星兮之火。” 星兮之火是冷月相授,私传外人秘法,这是所有门派的禁忌,他一旦知道缘由,难保不会找冷月麻烦,稍稍思量江寻便道:“你怎么不去问你们教主!”言外之意便是教主传授。 黑链眉头一锁,显然对江寻的答复大感意外。他也不细想,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当即问道:“是不是冷不防教过你一二。”这话听起来平常,却暗藏杀机,显然黑链与冷不防不合,只要江寻说出是冷不防传授,他便有了兴师问罪的由头,江寻瞧出了他的心思,当即道:“冷不防是何人?” 黑链眉头一锁:只要擒住这小子,由不得他不咬,到时候给冷不防定个叛教之罪,拜火教就在没人与我抗衡。 想到此节,黑链萌生了拿住江寻的念头,只见他掌根一合,一条金黄色火龙从掌心飞出,江寻感觉一阵灼热扑面而来,正要吸收一部分余火,突然!火龙一分为九,化成了九条火蛇, 江寻以仙人指路的灵力推动星兮之火的灵力阻挡,一番火攻相抗,江寻渐感火力难持,对方的火力则一波接着一波,光是烤的就已经让他面部发疼,一旦被对方攻破,登时便会化为乌有。 无奈之下,江寻一咬牙便要放弃阵地,腾跃而起,真君子趁机脚盘铁链一摔,铁链瞬间缠住江寻左脚脚踝,一股下坠之力,让他瞬间跌落。 三人见状,登时各显神通,真君子掌出紫光使出喋血术,哈里发千夜剑,黑链的火蛇。瞬息之间严重死亡的绝望扑面而来,万急时刻!江寻来不及多想,甚至不知若何御敌,只是本能倾全身之力,双掌送出,瞬间!一道灵气罩挡在了身前,三人的杀招也挡在了气罩之外,双方当即拼气了灵力,死里逃生,江寻暗送了口气,很快便发掘不对,若是单打独斗,江寻有把握赢,可三人联手,灵力强横,自己根被无法抗,随着双脚在泥土里越陷越深,双腿开始发颤,如此拼下去两败俱伤那是好的,可周围还有几百号弓箭手蓄势待发,此刻若有人偷袭,莫说高手,便是普通人也能要了江寻的命,黑链死后看出了江寻的忧虑,脸色一狞,阴道:“三当头!还愣着干嘛,还不替你家二当家报仇……” 三当头皮肤黝黑,身形魁梧,一脸横肉凶神恶煞,却因二当头惨死,一直呆若木鸡,听到黑链呼喝这才反应过来,眼见江寻独木难支,似有倾倒之势,顿时增加了不少勇气,他大喝一声,提一刀便向江寻冲来。 江寻斜了葛洪一眼,葛洪瘫软在地,全身是血,已经是生死难料。此刻撤招,定然会被三人击杀,便是有幸躲过一两杀招,任谁的功法都是必死无疑。危急时刻,江寻大脑一片空白,江寻一觉面前一闪,一人影闪出,跟着便是精光闪现,那一剑没有刺向江寻,反倒是架在了三人的脖颈上。 来人不是三当头,而是一个头戴斗笠,面蒙轻纱的白衣女子。虽然看不清此人面貌,但从此人闪现的功法,绝对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 那三当家登时吓软了腿,气势汹汹的跑来,却是灰溜溜的退到了人群中。 三人感受着来自剑锋上的杀意,谁也不敢妄动,黑链脸颊肌肉急速跳动,阴沉道:“姑娘!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没有回应,把目光转向了江寻,隔着白纱隐约看到一双美丽的眼睛,江寻会意,那女子便是让江寻定夺之意,江寻当即命道:“让他们放下弓箭!” 黑链沉思了片刻,当即向三当头摆了摆手,三当头会意,一摆手,百余号人纷纷放下弓箭。 即便受制于人,三教仍有很大的优势,只要解决掉眼前的女子,便可轻而易举拿下江寻,正盘算着用缓兵之计与江寻周旋,借机偷袭二人,三人也是暗自交换了一个眼神。 江寻开口道:“你们马上离开这里……” 忽然!三人背后一沉,江寻假意让他们离开,暗自绕道他们身后突然袭击,三人各中一掌,登时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众人见状纷纷拾起弓弩,张弓搭箭。形势瞬间变得紧张,江寻指节发力,指出仙人之路,吊起三人挡在身前,三人被江寻偷袭,身负重伤,犹如老虎拔了爪牙,江寻拿捏起来也是易如反掌。 黑链如意算盘泡汤,恼羞成怒道:“小贼!你不讲道义,竟然搞背后偷袭。” “让你们的人,马上离开这里……”同样的话,江寻再次说起,却充满了威慑。 “你……”黑链见大势已去,满脸无奈的项海沙帮三当头摆了摆手。 “撤!”三当头呆若木鸡,直到听到黑链一声断喝,这才确信不是缓兵之计,而是败退,当即一摆手,带着众人缓缓后退。 “坏人……”正当三教与海沙帮收场时,一声暴喝响彻天机,只见子玄怒气冲冲的狂奔而来,原来上船后,暮雪解决了船上的杀手,便给子玄解了毒…… “你们竟然敢骗我,竟然还敢害婆婆……不可原谅……”他侧目而视,一路狂奔如同一头野牛,走到那二当家身前一愣,那二当家被葛洪洞穿印堂,脑浆崩裂死状惨烈,狂躁子玄忽然冷住,一抹不解之色闪过,跟着又是一声暴喝:“就是你……不可原谅……” 说着抓起二当家双足抛向半空,跟着双掌打出,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强大的掌力打在二当家尸体上,二当家当即炸裂的粉碎,血肉碎片撒了一片。 那三当家看的目瞪口呆,不自觉地摸了摸脑袋,黑链三人当即收起了灵力,原来就在子玄跑来时,他们三人打算偷袭子玄,用子玄胁迫葛洪等人,眼见子玄憨厚却如此生猛,顿时双腿发软。 “走!”黑链低吼一声,当即一溜烟,溃散而去。 “老头子……”暮雪抱起奄奄一息的葛洪,嚎啕一声,正要大哭,忽然一顿,她瞬间收住了情绪,拿出纱布给葛洪包扎了起来。 望着的几十具尸体与满目疮痍的子岛,江寻叹息不已,他恨不得一刀杀了三人,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冒然杀了三人,势必逼的海沙帮与自己火拼。空中弥漫着血腥味,与烧焦的味道。花草成灰,生灵涂炭,俨然一个人间炼狱,索性捡回一条命。 江寻暗舒了口气,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倍感幸运,她对眼前之人充满感激之情。当即拦下蒙面女子,拱手道:“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永不敢忘,请问姑娘芳名,以求日后感怀。” 那女子没有回答,僵持了片刻,那女子突然拔出长剑,在地上写道:“弯弯!” 江寻一惊:难道她是哑女? 江寻开启密宗传音法,窥测一下女子内心,只听得那女子心跳匀称,却没有什么心声。 江寻喜道:“你叫弯弯!多谢弯弯姑娘出手相助,恕在下冒昧,姑娘怎么知道这里发生战事,又怎么会恰巧跑来相救?” 弯弯写道:“你想说什么?” 江寻道:“直说吧!姑娘到底是谁。” 弯弯见江寻满是狐疑,登时愤然离去,江寻感觉自己失言了,忙跟上道:“在下唐突了请姑娘切莫见怪,只是江湖险恶人心叵测,问清楚姑娘来历,日后若是有机会相见,也免得生出误会。” 弯弯愣了片刻,又在地上写道:“不想多言……”说完拂袖而去。 咚咚咚…… “爹!你放我出去……”冷月被锁在房里一夜未眠,由于担心花下眠情况,一大早便呼喊起来,任她敲打呼喊愣是不见冷不防人影。 就在她陷入无助之时,忽然一个声音在耳旁响起:“呦!这不是冷家大小姐,怎么锁在屋里了,好生可怜啊……” 冷月看一眼来人,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来人正是柳秀秀,柳秀秀搔首弄姿的走到门前,她捋着秀发,翻着白眼,俨然一副得意之色。 “你怎么在这里?”冷月厉声道。 柳秀秀娇声道:“自然是有人死皮赖脸的请我来的喽!” “你……”冷月气的满脸透红,她说的死皮赖脸自然是冷不防,冷月只想破口大骂,又不知从何骂起,当即道:“你给我滚开!” 柳秀秀笑容不减反增:“你们冷氏父女可真有意思,闺女看不上老爹喜欢的人,老爹又瞧不上闺女喜欢的人。依我看!你父女俩干脆谁也甭管谁了,都落个清净,我也不把你当闺女,全当妹妹,你说好不好啊妹妹……” 第150章 五熊助战 闻言!冷月更加恼怒,倘若柳秀秀弱势冷月还能同情她,见她在外搔首弄姿,自己又被锁,恼怒之情又加一成,当即啐道:“呸!贱骨头!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把我当闺女,你把我娘气死了,还来恶心我,等我出去,看我不打掉你的牙。” “你火气这么大,我就更不敢放你出来了。”说着食指一挑,一把钥匙正勾在她指头上。 冷月登时恼羞成怒,破口大骂道:“你个丧门星的臭婊子!把钥匙给我。” 柳秀秀脸色一变,笑容有些扭曲,她强压着怒道:“还给你可以,你求我啊!” 冷月怒道:“呸臭不要脸的婊子,我爹好歹也是拜火教的护法,怎么会看上你这货色,柳秀秀你给我听着,只要有我冷月在,你休想嫁给我爹。” 柳秀秀笑容显得勉强,眉宇间平添了几分怒气:“我嫁不嫁给你爹,可不是你能做得了主的,你看你自己的事都做不了主,还来管本姑娘,真是笑话,以前听了这话我可能会生气,可我现在不仅不生气,我还要告诉你,你不让我嫁给你爹,我偏偏就非你爹不嫁,我就要当你娘,看你能那我怎么样。” “你……臭不要脸……”冷月大怒之下气的全身发抖,双拳不停的砸门。 柳秀秀见激怒了冷月,怒气顿时消了大半,得意的说道:“可怜啊!自己的心上人马上就要饮恨西北了,你却只能在这里大吼大叫。” “你说什么?”冷月惊道。 “呕!对喽!你关在这里外面的事自然是一无所知。”柳秀秀白了冷月一眼,继续道:“我告诉你吧花下眠自负武功高强,前去赴莫晓丽之约,灵岩山决战。殊不知莫晓丽手下都是什么人。邪皇的功夫你是见识过的,单说霹雳腿就叫花下眠吃不消,还有飞镖、暗线两项绝技,武功早就不在花下眠之下。还有鲁南的绝户公婆,修炼的鲁班术,堪称一绝,至今没有人可以活着逃出绝户公婆手下,据说鲁班术只有鳏寡孤独残才可以练,绝户公婆为了修炼鲁班术不仅自断胳膊臂膀,还亲手杀了一双儿女,你的花哥哥遇上他们,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冷月心中一凉,随即道:“胡说八道!你少在这里骗我,他们这般厉害我怎么没听说过。” 柳秀秀道:“沽名钓誉之辈,德之贼也。真正的高手往往岌岌无名,若说我骗你,我确实有所隐瞒。” 冷月道:“你说!” 柳秀秀道:“你的花哥哥可是个孤胆英雄,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就去赴约了。” 冷月冷哼道:“你少唬我,编故事都编的前言不搭后语,他身边还有那么多人怎么会单枪匹马。” 柳秀秀轻吹着秀发,道:“你大可当成我在骗你,等你见到花下眠的尸体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冷月一听,心中一沉,便是柳秀秀与自己有仇,也犯不上编这种话来恐吓自己,当即心头一紧,拍打着门吼道:“放我出去……” 柳秀秀道:“锁你的是你爹,我可没有义务放你,再说了,我放了你,你在恨上我,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冷月登时暴怒,嘶嘶力竭的喊道:“放我出去……” “怎么回事!”冷不防的声音突然响起,他走到柳秀秀身前道:“我让你劝劝她,怎么还给她劝毛了?” 柳秀秀娇嗔道:“你养的好女儿,什么脾气你应该比我清楚。” 冷月见到冷不防,也冷静了下来,正色道:“爹!你打算关我一辈子吗?” 冷不防面色一沉,思量片刻后说道:“我们拜火教与望江楼势不两立,你身为拜火教徒,岂能吃里爬外,与敌人相爱。” 冷月惊愕道:“你说什么?” 冷不防道:“我们拜火教的天寿老人死于望江楼……” “他那是……” 冷月正要解释,冷不防摆了摆手继续道:“如今望江楼内斗的厉害,你冒然与花下眠有了瓜葛,不仅是你,我们拜火教都会被牵连。还有那小子风流成性,胆大妄为,又有‘风流痞子’的外号,你心直口快,天真烂漫,根本管不了他。婚姻大事不能途一时脑热。” 冷月道:“天寿老人死在凌风手里与他无关,还有就是我是拜火教的人,可我并不代表拜火教,嫁给谁那是我自己的事,干嘛非要绑架我。” 冷不防道:“混账话!你是拜火教徒,一言一行都和拜火教脱不开关系,岂能由着性子来。” 冷月怒道:“我自己的事!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天王老子也管不了。” 眼看冷月倔脾气上来,冷不防压着怒火,摸着胸口道:“乖女儿!爹一片苦心,你就不能体会吗。” 冷月道:“我明白爹的好意,但我的事,我说了算,哪怕是不尽人意,我也无怨无悔。” “你……”冷不防一时语塞,跟着大骂道:“混账东西……你怎么……像头倔驴似的……宁顽不化……” 眼看父女二人又要吵,柳秀秀拉了冷不防一下,道:“这么吵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女大不中留,我看还是由她去吧。” 冷不防怒气未消,吼道:“什么女大不中留,混账逻辑,我是她爹,还管不了她了。” 说着转身便要走,冷月喊道:“爹!你想让我恨你一辈子吗?”冷月的嘶吼声好像发自灵魂深处,振聋发聩。 冷不防浓眉紧锁,大吼道:“混账东西!为了这么一个混小子,连爹也不认了,你还算个人吗?早知道你是只白眼狼,生出来的时候就该把你掐死。” 冷月吼声更大:“那你掐死好了。” 冷不防喝道:“你说什么?”说着左顾右盼,好像要把刀杀了冷女才能泄愤,柳秀秀一边拉边捶打,嘶喊道:“你干嘛?犯什么浑!非要鱼死网破吗,由她去得了。”说着柳秀秀便拿钥匙打开了房门。 冷月走到冷不防面前,抬着头一脸怒气的望着冷不防,俨然一副宁死不屈的态度。盛怒之下的冷不防从靴子里抽出了匕首。 柳秀秀赶忙挡在二人之间,对着冷月嘶吼道:“你还不走!” 见冷月视若无睹,又转向冷不防喝道:“父女俩吵架还有动刀的,你当真要犯浑吗?” 冷不防手一抬,突然将匕首顶在了自己脖颈上,吼道:“你敢去找他,我就死给你看。” 冷月顿感心口发闷,一脸痛苦之色,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个头。 冷不防见状以为她屈从了,暗松了口气。哪知冷月突然说道:“爹!女儿不孝,您非要如此,咱们就同归于尽好了。”说完挥泪而去。 冷不防望着冷月奔走的背影呆若木鸡,冷不防自然是吓唬冷月,可冷月的脾气却是说得出做得到。 柳秀秀白了冷不防一眼,道:“把刀拿下来吧!还当真抹脖子?” 冷不防咬了咬牙道:“在拜火教中谁不怕我,可为什么单单一个傻丫头弄得我焦头烂额。” 柳秀秀道:“你欠她的呗!” 驿馆的摇椅上,花下眠悠哉的躺着,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莫晓丽的实力他已经摸清,单枪匹马很难取胜,心里便有了动摇,思虑再三,还是决心应战,他安排独孤传寻冷月,自己在此等江寻,只要二人能回来一人或可与莫晓丽拼上一拼…… 灵岩山顶巨岩嵯峨,怪石嶙峋,莫晓丽早早便带人赶到了灵岩山,她带着邪皇、绝户公婆与二十余名高手。 灵岩山空无一人,莫晓丽眉头一锁,陷入了沉思,邪皇冷哼一声道:“该不会是退缩了吧!” 莫晓丽极目远眺,若有所思…… 昨晚的一件事让她不知所措,原来昨晚在她准备休息,推开房门时,发现花下眠已在房内。正当她惊愕之时,花下眠不由分说便拔出了剑,莫晓丽以为花下眠要偷袭自己,花下眠突然跪倒在地,将剑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然后剑柄塞进了莫晓丽手中道:“莫师姐!我只是想带领望江楼重振昔日雄风,你们却始终瞧不上我,处处与我为敌,百般阻挠,我势单力薄又如何与众抗衡,莫师姐!干脆你现在就杀了我吧。” 莫晓丽被花下眠的话惊住,他万万没想到花下眠会跪求自己,一时间!手足无措的说道:“莫名其妙!” 莫晓丽向来杀伐果决,做事干脆利落,经过花下眠一求,心下却对花下眠更加鄙夷,她没料到花下眠如此低三下四,为了赊刀令竟不顾楼主之尊跪求自己。又见花下眠迟迟不来赴约,便猜忌他是怯战而逃了。轻蔑之情更甚,如此不堪的一个人,凌风怎么会把位置传给他,转念一想花下眠既然能让钟筱筱等人心悦诚服,便有过人之处。他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还是胆小懦弱的真小人,让人捉摸不透啊…… 想到此节,回道:“说好的今天!只要日落西山前赶来,都不算失约,我们就在这里等!” 半天的功夫,对花下眠好似过了大半年,眼看太阳西斜,花下眠的一颗心渐渐凉了,看来是等不到奇迹了,独孤传也没有回来,打定了主意,便毅然决然的领起剑,向灵岩山走去。他知道此去凶多吉少,却也没有选择,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干大事要有非常之魄力。 就在莫晓丽准备打道回府时,远远望到花下眠的身影。 莫晓丽一怔,半响才反应过来:“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莫晓丽口气平淡,却透着嘲笑花下眠怯懦的讥讽之意。 花下眠淡然一笑:“望江楼事务繁多,不是所有人都有莫师姐这般闲暇。” 莫晓丽脸色一沉,她听出花下眠言外之意便是讥讽自己底下。当即不再纠结,话题一转道:“今日决斗三场,楼主竟然孤身赴约,当真是艺高人胆大。” 花下眠不再废话,刷的一身把出利刃,道:“何须三场!马上就要日落西山,我还赶着下山喝酒,不如一局判生死。” “好!我就见识见识楼主高招!”莫晓丽豪爽应答,跟着抓起剑柄一甩,剑鞘飞出,咚的一声,钉在了凉亭木柱之上。 正当二人准备动手时,忽然一阵马蹄声响起,独孤传策马而来,身后跟着冷月与漠北五熊。 花下眠眼前一亮,精神为之一振,怎么还把漠北五熊找来了? 思虑间!冷月等人来到了身前,冷月跳下马,神秘一笑,道:“花下眠!你可又欠姑奶奶一个人情。” 花下眠奇道:“你怎么来无影去无踪?这两天跑里去了。” 冷月道:“帮你叫人去了。” 此去南浔不过两个时辰路程,来回半天足够了,冷月消失了两天,显然没说真话,花下眠也不再纠结,转头问道:“怎么把他们带来了?” 冷月笑道:“自然是帮打架的。” 花下眠尴尬一笑,不知可否。 原来独孤传找到冷月说明情况,二人一合计当即便绕道叫来了漠北五熊助战。 花下眠看了五人一眼,五人各个趾高气昂,俨然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花下眠嘿嘿一笑,五人虽然憨厚,却足够生猛,尤其是熊霸天开山一刀斩,刚猛无比,花下眠并不怀疑他的实力,只是好奇,五人惟利是图,不可能轻易喊的动。 花下眠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喊动他们的?” 冷月嘿嘿一笑,道:“我可替你许诺给他们了,帮你打赢这一架,分他们一些地盘,你来兑现。” 花下眠向冷月投来了赞许的目光,道:“没想到你还有这般心机,若能打赢,别说他们,连你一块赏赐。” “你们还有完没完了?”半天等待莫晓丽早就不耐烦了,当即催促道:“人既然到齐了,还是原先约定,三局两胜。” 花下眠缓缓转过身,一瞬间笑脸也变得凝重,道:“第一场!莫师姐请下场吧!” 莫晓丽一摆手,邪皇跳了出来。 “好!”熊霸天大喝一声,扛着龙雀刀便要迎战,被花下眠拦下:“你不适合出战!” 熊霸天脸色一僵,大喝道:“你怕咱爷们打不过那小崽子吗?” 花下眠道:“后面有厉害角色等着你。” 独孤传以为让自己开局,也毫不为的走了出来,花下眠再次拦下,道:“这一场让满天兄来战!” 熊满天一脸愕然道:“为什么是我?” 花下眠道:“那人的霹雳腿和飞镖无坚不摧,你修炼的鳄鱼甲刀枪不入正是他的克星。” 熊霸天见熊满天一脸不愿意,喝道:“让你上!你就上,费什么话……” 熊满天怨声道:“你怎么不上,他是你爹啊,你这么听话,当老大老不起啊……” 熊霸天顿时大喝:“蠢货……” 熊满天虽然发了发牢骚,却还是畏惧熊霸天的威慑,极不情愿的向邪皇走去。 第151章 绝命公婆 邪皇见熊满天一身肥肉,动作迟缓,顿时露出了鄙夷之色,手臂一摆七八枚飞镖向熊满天打来,熊满天不挡不格,噗噗噗!七枚飞镖皆射中熊满天腹部,熊满天身体一弓,一脸苦涩。 这就结束了?邪皇满脸疑惑,心中暗想。 熊满天突然大喝一声,罡气外泄,上衣炸裂,七枚飞镖尽数弹开,而他身上却没有半点伤痕。 邪皇心道:“原来如此!”跟着双腿如雷,向熊满天招呼,只听啪啪声作响,如同雨点一般向熊满天胸口招呼,熊满天如同木头疙瘩一般,稍稍向后退了几步,丝毫没有痛苦之色,熊满天讥笑道:“你在给我挠痒痒吗?” 邪皇一惊,翻身一脚,扎扎实实的踢在了熊满天面门,这一脚着实不轻,熊满天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最终稳住了身形,登时脸上红了一片,这一脚踢在常人身上早就一命呜呼了,熊满天竟然都没倒下,花下眠越看越喜,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心中也是燃起了希望,对冷月多了一份感激之情。 随后邪皇接连发起多次攻击,从脖子以下到脚踝以上,都留下了他的脚印,子玄依然稳如泰山,由于之前提到面门,熊满天有些吃不消,在打面门时熊满天便挥手挡格,邪皇也没抓住机会,邪皇气喘吁吁的半跪在地上,貌似除了面门有些伤害其余的都没有伤害,可面门又极难打到。当即咬了咬,足下霹雳生风,发疯似的向子玄踢去,莫说这几百脚踢在身上,便是一脚也都受了重伤,而这胖子,貌不惊人竟有如此抗击打力,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无不惊愕莫名。 忽然邪皇飞旋一圈,破风声呼呼作响,猛然一脚踢在了熊满天膝关节,熊满天右腿猛然一曲,邪皇看准时机腾起又一脚踢在了满天面门。满天不由的一晃,连退三步,邪皇似乎看到了破绽,接连数次攻击完膝关节便向面门招呼,熊满天反应迟缓连连中招,挡格不暇。 几番下来,熊满天一时摇摆不定,肥胖的身躯,摇摇欲坠。 花下眠见状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却见邪皇在熊满天双膝上脚如雨下,啪啪作响,满天双膝一软,便要跪下,邪皇再次腾起,双足发力,双脚如同铁板一般从左右向满山面门呼去。 只听啪嗒一声脆响,双足没有落在满上脸上,反被熊满天双手死死抓住,熊满天一咬牙,双腿一挺,站了起来,跟着薅起邪皇双腿,抓了小鸡一般,啪啪两声,重重落在了地上,随即手一摆,便直接扔了出去,邪皇在地上连滚带划,飞出数十丈,当即口吐鲜血,挣扎了好一会才勉强起身,已是面目青肿,站立不稳,踉跄了几下,才勉强稳住脚跟。 邪皇摸了摸嘴角的血迹,眉头一锁,眼神中射出一道狠辣之色,嘴角翘起一抹阴邪笑意。一道箭步,绕在熊满天打转,双足如雨点般在熊满天身上落下,只听啪啪作响,众人看的都感觉全身酸麻。熊满天被踢的有些踉跄,他伸手去抓,邪皇其势如风,以鬼魅身法多次从他手穿过。 一时间!熊满天如反应迟缓的黑熊,邪皇如机敏过人的老狼。 忽然!邪皇手腕一翻,数十枚飞镖射向熊满天面门,熊满天大手一挥挡下飞镖,邪皇借机翻身而去。熊满天大怒,欲向邪皇扑去,一抬脚,足下一沉,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众人正疑惑,只见熊满天暴喝一声,便要挣扎起身,不仅无济于事,身上平添了数道血痕。原来就在邪皇围着熊满天转圈时,已经将一条不易察觉的金蚕丝锁在了熊满天身上。 邪皇冷笑道:“你站都站不起来,如何与我交手啊?”他声音带着一股邪气,听起来像男声又像女声。 原来邪皇早就可以使金蚕丝锁住熊满天,之所以没动手是因为他好奇熊满天的功夫,向寻求钻研其中的精要,却不曾料到,险些毁在熊满天手中。 莫晓丽喃喃道:“防御有余,攻击不足。” 胜负已分,花下眠无可奈何,只得道:“下一场!” 只听呼呼两声,两道身形闪到中央,一对老年夫妇,二人衣衫褴褛,如同农夫,他们长得颇为相似,消瘦精悍,面色蜡黄,削尖的下巴如同锥子,深邃而锐利眸子,犹如刀锋般令人不寒而栗。 那老头少了一只左臂,老妇断了一条右腿,正是符天残地缺,男左女右的说法。很明显,二人便是绝户公婆,花下眠知道二人的厉害,见到二人时还是有些脊背发寒。 老头当先道:“花大侠!我等献丑了。”老头虽是满脸堆笑,却比哭还要狰狞。 感受着杀气扑面而来,三局两胜,此一战若是输了,便彻底输了,望着莫晓丽傲慢而决绝的眼神,花下眠暗吸了口气,强作镇定,扭头望着熊霸天,道:“天雷地火帮的荣辱,就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熊霸天望着天残地缺的二人,露出了不屑,喝道:“大老远叫咱爷们来,就为了和两个身体残缺的老家伙打一架?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花下眠嘎然一笑,解释道:“你可不要小瞧了他们,他们出道江湖未尝败绩,你若是能打败他们,可是要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了。” 熊霸天狂妄自大又好大喜功,花下眠正是抓住了他的心思,才用言语相激。 闻言!熊霸天双眼放光,一脸求胜心切之色,道:“呕?那咱爷们可要见识见识了!” 熊霸天不讲江湖礼数,抡刀便砍,二人只做躲闪,并无交手之意。熊霸天本就傲慢,见此情形,更不把二人放在眼里。 二人足下生风,如同太极图中的两鱼,以诡异身法围着熊霸天打转,却始终面朝熊霸天,速度时快时慢、距离时近时远。任熊霸天刀锋凌厉,就是不接一招,二人之间好像有一根锁链,如闪电般时隐时显,相互牵引。 随着二人手臂莫名摆动,一根根木头凭空出现,那木头是半透明的,泛着金光,显然是灵气幻化。金木生出后便自行堆叠,地基、墙面、屋顶,片刻间!一个金灿灿的屋子便成了形。 金屋藏娇!花下眠暗惊。 随着半透明的金屋落成,熊霸天横扫千军的刀锋,瞬间便挡格在了屋内,熊霸天刀落在墙壁上,金光一闪,落在墙面,如水波一般四散开来,显然是将刀锋杀力化解在了墙面之上,强劲的刀锋竟然被挡在了半透明的墙面之上,熊霸天哪见过这阵势,当即暴喝,挥刀连杀,只听铮铮作响,刀锋气势如虹,墙面却是坚不可摧,龙雀刀砍下,好似石沉大海,始终走不出金屋。 花下眠心中暗惊:这正是鲁班术中的‘金屋藏娇’,任你凌厉霸道,刀刃砍出,金屋似铜墙铁壁一一化解。 正在熊霸天一筹莫展之际,而绝命公婆却以肉眼难辨的诡谲身法穿梭与金屋墙面,进推自如。 只见那老妇,穿墙而入,一掌打在熊霸天背心,待熊霸天反击,她已然推出金屋,而金屋如同天然屏障,眼看凌厉一刀,如疾风骤雨便将老妇劈成两段,精光一闪,却被金墙挡下,这时!老头穿墙而入,啪啪!两脚便踢在熊霸天背心,熊霸天虽然抗的住,耐不住二人交相呼应,前后夹击。 熊霸天虽暴跳如雷,却始终杀不出金屋,而绝命公婆也是从容操刀,如同两只猴子偷袭被困的老虎,来回折腾,颇有关门打狗的意思,如此以来,便是不被打死,也会灵气枯竭,最后任人宰割。 熊霸天的嘶吼声,震耳欲聋,困兽之斗激活让他狂癫,不由分说龙雀刀疯狂劈砍,而金屋却固若金汤,浑然不动。 绝户公婆来回窜梭,游刃有余,反复袭扰。似有刻意惹恼熊霸天以此消弱他的灵力,眼看熊霸天倦怠,那绝户婆婆五指一拢,形如鸡头,熊霸天肩胛一点,气势如风。啪的一声,一记重击,顿时!熊霸天右臂一颤,龙雀刀险些脱手,霎时间!肩胛一片发紫。熊霸天暴喝一声,抡圆了龙雀刀猛然挥出,刀锋呼啸而过,发出一声龙吟,只听铮的一声,那无坚不摧的金屋竟然被劈开一道缝隙,熊霸天大喜,正要乘胜追击,那绝户公公,手掌摆动,瞬息间!一根完好的金木便补在了缝隙上…… 熊霸天的一线生机破灭,他像一头坠入河里的猛虎,固然生猛霸道,却无处用力,只得仰天怒吼。 花下眠暗叫不好,他们在温水煮青蛙,熊霸天支持不了多久,便会灵力枯竭,难不成……这金屋藏娇就无坚不摧吗,绝户公婆可以自由进出?对!一定有一道命门,那道门会在哪里?墙角?屋顶?熊霸天必须一击而中,否则他们把门移开,就在也没有机会了…… 眼看熊霸天已是强弩之末,绝户公婆加速飞旋,缓缓向金屋靠拢。贴在金壁时忽然眼前一闪,二人手中分别多了一把剑,那剑韧如藤条,又细又长,剑芒凌厉,锋利无比。二人相视一眼,同时杀出,刹那间两把剑如同两道闪电,直取腹背,此刻熊霸天灵力耗尽,正喘着粗气,即便提刀挡格,一招之下也难招架腹背。 “破绽在梁上!”眼看绝户公婆便要得手,忽然一声大喝响起。 大喝声来自花下眠,花下眠一喝之下,绝户公婆一顿,面露惊色。 从二人错愕的眼神中花下眠笃定自己猜对了,忙道:“熊霸天!劈开横梁。” 熊霸天闻言,如同迷失的人看到光,双腿一挺,腾空而去。 龙雀刀向着房梁劈去。 绝户公婆赶忙运起鲁班术,眼看金屋要变幻形状,却听咔的一声!熊霸天当先斩断横梁,一声闷响,金屋轰然倒塌,一股强劲灵气,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与此同时!绝户公婆的秘术被破,二人倒飞出去,半空中口吐鲜血…… 众人呆若木鸡,一片寂静声中一个声音响起。 “赢了!” 冷月失声道,错愕中带着激动之情。 熊霸天如梦方醒,摇杆一挺,扛起龙雀刀,满眼鄙夷的望着地上重伤的绝户公婆,洋洋得意道:“什么狗屁功法,顶的过我开山一刀斩,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尽管输了一局,莫晓丽气势不减,犀利的眼神望着花下眠道:“观战不语真君子,就算侥幸赢了一局,也胜之不武。” 花下眠冷笑道:“邪皇用暗线偷袭,似乎也不是君子风度。” 二人冷眼相视,眼神中没有同门之情,而是鄙夷之色与杀气。 花下眠心中暗道:我虽不想同门相残,她若当真取我性命,我要先发制人以绝后患…… 随即赔笑道:“莫师姐请了……” 莫晓丽剑在手中一转,剑鞘甩出,动作麻利,英姿飒爽。 莫晓丽一剑荡出,便使出了杀手锏,一叶知秋,劲风席卷大片落叶扑来。花下眠同样以一叶知秋相抗,骤然间叶如镖,相互撞击,沙沙作响,先是乱叶飞舞,如同街上的混混打群架,毫无章法,随着二人不断蓄力,叶子越卷越多,也有了形状,时而针锋相对,时而万箭齐发、时而如大浪淘沙、时而似风虎云龙,时聚时散,变化莫测。嗖嗖声此起彼伏,啪啪声连绵不绝。 仿佛阵前对垒,两个大将在指挥千军万马厮杀。醉撞击声不断,一排排叶子也在一击之下化成齑粉,战场好似一个绞肉机,填进去的叶子也是有去无回。 尽管莫晓丽只有两层的一叶知秋,但凭借精深的灵力,吹催动出了第三层红尘滚滚以及第四层风起云涌,也弥补了招式上的欠缺,花下眠被熊霸天震伤心脉,短短三天本就没有痊愈,这一激战之下,顿感胸口发闷,一种难以描述的刺痛渐渐席卷全身,一张脸肿胀的有些发紫。 他气沉丹田强憋了口气,随着刺痛席卷全身,自己随时有内外崩溃的风险,气势渐弱,原本可以同归于尽的叶子,也渐渐被莫晓丽吞噬反杀。 花下眠臂膀一颤,暗自叫苦,一颗心怦怦直跳,不是因为紧张,而是身体本能反应。只要莫晓丽加大力度霸道一击,瞬息间自己便会全线崩溃。 莫晓丽仍是一脸冷峻之色,丝毫没有留手之意,忽然间,花下眠感觉一阵强力,莫晓丽的叶子缓缓推进,如泰山压顶般袭来,花下眠咬紧牙关苦苦支撑,因为此刻他已经没有了退路,一但撤招,顷刻间会被乱叶洞穿成马蜂窝。 冷月早已骇然失色,星兮之火也在掌心时隐时现,尽管她很想出手相助,可如此一来,不仅破化了江湖规矩,同时也会把拜火教卷入望江楼的内斗之中,她心乱如麻,一颗心好像被撕成了两半,说不出的无奈。 第152章 公良羽娶浪立娜 只见莫晓丽利剑在手中一转,跟着霸道会出,登时灵力逼人,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花下眠双腿猛然一曲,险些崩溃,却见莫晓丽大喝一声,腾空而起,只要莫晓丽将灵气合拢,猛然一击,花下眠必败无疑。 双方都瞧出了端倪,莫晓丽却放弃了优势,转而利剑直刺,与花下眠拆起了剑招,随着剑光闪动,铮铮声不绝于耳,花下眠也在一瞬之间获得了重生一般,会起剑生龙活虎,出招不仅游刃有余,而且有反败为胜之势,花下眠虽然有内伤,但多学了五层一叶知秋,剑招自然是强于莫晓丽,可突然之间,功力大增判若两人,莫晓丽也有些莫名其妙。 原来花下眠自知难敌,佯作溃败之态,只等莫晓丽发起致命一击时,自己则反败为胜将其反杀,莫晓丽却没有乘胜追击,转而和自己拼起了招式。 莫晓丽似乎瞧出了花下眠的意图,顿时也是全力以赴,招式也变的更加狠辣。 花下眠意图暴露便不再留手,猛然间招式凌厉,破风声嗡嗡作响,剑影如电,铮铮的相击声密如连珠。 随着时间推移,莫晓丽剑招捉襟见肘,忽然她腾跃而起,连出三剑攻向花下眠面门,花下眠心中骇然,他没料到,莫晓丽处于劣势下,还冒然进攻,情急之下连退三步。莫晓丽却是虚晃三剑,以进为退,跟着一个空翻,从花下眠头顶跃过。 莫晓丽跳出战圈,利剑后扫,霎时间剑气裹挟落叶,化作一条灵蛇箭。花下眠长剑一挑,一招春色满园,面前顿时生出一个叶子盾牌。 灵蛇箭撞击盾牌,嗒嗒作响,随着灵蛇箭不断消耗,盾牌中心也被钻的渐渐变得薄弱,眼看便有洞穿之势,花下眠手腕一番,灵气陡然一变,盾牌周围的叶子不断向中心聚拢,以此阻挡灵蛇箭的攻击,转瞬间双方的叶子便陷入了焦灼的漩涡之中,看似比拼驭叶子技巧,实则是各自的灵力。 即便盾牌不断填补,仍是被灵蛇箭快速消耗,花下眠利刃在手中一转,跟着霸道挥出,霎时间,盾牌也成了灵蛇箭,两条绿色灵蛇相互盘绕,彼此攻击,霎时间两条灵蛇箭短成七八断,跟着重新组合再次厮杀,一时间厮杀的漩涡乱作一团,如同磨豆子一般,一片片叶子绞杀成了齑粉,随着灵气吹的四散开来。 正当双蛇缠斗时,莫晓丽忽然长剑一挥,蓄势而发,登时一片绿叶,冲出厮杀的旋涡,如飞刀般,向花下眠射来,花下眠眼看闪转不急,灵气一吐,自己灵气下的一叶也飞出漩涡,直击莫晓丽。 霎时间!一片落叶打在花下眠胸口,另一片叶子则从莫晓丽脸颊划过。 莫晓丽美艳的瓜子脸上,也留下了一道醒目血痕,随着二人灵气中招,灵气骤然断开,凶狠的两条灵蛇箭瞬间散开,大片绿叶飘然而落,俨然没有了片刻前的逼人杀气。 尘埃落地,他们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众人还在惊心动魄中呆愣,莫晓丽的脚步声响起,她走到花下眠面前,脸上已经没了傲慢之色,眼神已然犀利少了之前的杀气,她单膝下跪,举着赊刀令道:“赊刀令来之不易,不可轻易献上,花楼主能屈能伸,你是真正的大丈夫,值得我莫晓丽尊重,赊刀令心甘奉上。” 尽管花下眠点穴止血,又将伤口裹住,装作若无其事,但他心里明白,眼花缭乱的战局中旁人瞧不出端倪,莫晓丽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得手了。 花下眠把赊刀令拿在手里,离成功又进了一步,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激动与酸楚,心中暗道:看来昨天晚上的那一跪起了作用,莫晓丽刚正不阿,大是大非上不糊涂,将来可以委以重任。 滴滴滴……答答答…… 唢呐声在锣鼓的间歇声中高扬,仙天门云龙山,张灯结彩,热闹非常,大殿里高朋满座,人头攒动,聚福台上公良从月正襟危坐,大殿上方的红色条幅上写着‘公良羽与浪立娜喜结良缘’几个黑体大字。 随着鞭炮声响起,唢呐声高昂,一对红妆新人跨过门槛,又跨过火盆,向聚福台上走去,公良羽面色平静,好似大喜之事吾自己无关,公良从月面色阴沉,时不时的望向送亲团,露出极不自然的假笑,眼神中说不出的深沉,而送亲团的八人面如死灰,如丧考妣。 也难怪,毕竟天方教的大小姐嫁给公良羽是被逼无奈,对他们而言极不光彩,只有百凤堂的一些奇形怪状的异人,显得尤为兴奋,又是吹口哨又是起哄吼叫,给尴尬的气氛平添了一些热闹. 而百凤堂中一人却是面色惆怅,显得格格不入,画影一直喜欢公良羽,嫁给公良羽也是她的梦想,如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上人娶了别的姑娘,那股醋意化成怨气,堆满娇艳的脸颊,酒也是一杯跟着一杯。 虽说婚礼气氛有些诡异,和还是顺利完成,迎客、拜堂、敬酒、送客公良羽都是儒雅温和。 客人渐渐离席,原本热闹的大殿所剩无几,画影怅然若失的独自饮酒,她摇头晃脑,醉意正浓,精神有些失常,端起酒碗,不住的傻笑,忽然一人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要喝了!” 她侧目一瞧,正是心心念念的公良羽:“少主!你……” 公良羽见她喝的满面桃花,有些动容,柔声道:“干嘛这么折磨自己。” 画影动了动嘴唇,却不知如何说起,眼含泪水的点了点头,当即放下酒碗,起身走去…… 公良羽深知她的心思,甚至也对她也颇为喜爱,但公良羽志在天下,所谓爱情只得深埋心底。 红色得蜡烛,静静的燃烧,照在洞房里,一片大红,红色得被褥上,新娘子顶着红盖头静静得坐着,她两手不断拽着衣角,显得有些紧张,随着吱呀一声,公良羽走了进来,随手插了门,他径直走到床前,稍稍一愣,便拿起秤杆,按步就班去挑盖头,说不出有多喜悦,也算不上无奈,就好似在做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随着盖头挑起,一张娇小可人的鸭蛋脸浮现在了眼前,十六岁的年龄,皮肤细腻白嫩,长得颇为水灵,公良羽眼前一亮,正准备好好欣赏之时,忽然眼前一闪,一把匕首从那女子袖筒刺出,公良羽措手不及,情急之下,抬手一挡,刺啦一声,那匕首划在公良羽右臂之上,登时!右臂鲜血横飞。 公良羽一惊之下也回过了神,待那女子再次刺来时,一把抓住那女子手腕,发力一拧,那女子手臂吃痛一软,公良羽握着那女子手腕一松,匕首便架在了那女子的脖子上,公良羽眼中射着杀气,口气森然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倒也不怯,嗔道:“你娶的谁心里没数吗?” 公良羽眉头一挑:“你是浪立娜?” 浪立娜喝道:“我的名字从你口中说出来,真叫人恶心。” 公良羽道:“你为什么杀我?” 浪立娜道:“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你们绑架我大哥,打断他双腿,还逼迫我嫁给你,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的,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公良羽脸色一沉,冷声道:“你可知道,就凭你,不仅杀不了我,反而还会葬送了你的性命,甚至是仙天门与天方教的结盟。” 浪立娜怒道:“老娘来这里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我和你拼了……”浪立娜突然嘶吼起来,全身发力欲挣脱公良羽手掌。 公良羽手腕一拧,浪立娜拿捏不住,匕首便落在了公良羽手中,公良羽抓起浪立娜猛然一推,浪立娜一声惨叫,跌倒在地,她本就娇小,这一摔便半天没有爬起来。 这时!吴天凉闻声而来,为了保护少主,直接破门而入,登时!屋里多了七八条汉子。 “少主!你怎么样?”吴天凉见状,脸色一狞,目光如狼,唰的一声便抽出了利刃,只等公良羽点头,他便一刀了了浪立娜。 公良羽一边若无其事的包扎伤口,一边低沉道:“出去!” 吴天凉一怔,便要转身,公良羽又道:“不许把今晚的事捅出去。” 吴天凉眉头一锁,低声道:“属下明白!”说完便迅速退了出去,房子里又恢复了宁静,就好似从没有人来过。 浪立娜有些诧异,望着一脸阴沉的公良羽喝道:“你要杀便杀,反正我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公良羽没有理会浪立娜的愤怒,风轻云淡的包扎着伤口,随后走到浪立娜身前。 浪立娜冷哼一声,心中暗道:终于要动手了! 公良羽一把揽过浪立娜,浪立娜全身酸麻,动弹不得,只得任他搂抱,公良羽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送到了床上。 浪立娜惊讶之下,心道:他不杀我?肯定是想折磨我,奸贼!仙天门果然都是奸恶之徒。 那曾想公良羽把她放在床上后,又把她鞋子脱了,随即给她盖上被子,又将匕首放在了她枕边。 他耍什么花样?难不成要用被子捂死我?浪立娜大感疑惑。 “江湖纷争,不是你一个小姑娘可以改变的,就算你侥幸杀了我,或者仙天门不复存在,斗争一样不会停歇。好好活着,仙天门不会亏待你。”公良羽口气变得温和,眼神中的杀气也荡然无存。 说完!公良羽转身走开,找了个椅子,斜躺了下来,二人良久无语,浪立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想不明白公良羽是何意图,在她心里仙天门全是凶神恶煞的奸恶之徒,自己嫁过来便是羊入虎口,眼见公良羽不仅没有折么她,还在周全她,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后半夜浪立娜才昏昏睡去,一晃之下,醒来时已是天亮,椅子上的公良羽已然不知所踪。 浪立娜原以为和亲后,在仙天门或被杀。或被关,却不料,不仅没有人禁锢她的自由,丫鬟佣人反倒是对他礼遇有加,俨然便是把她当成了少奶奶。浪立娜也是心中窃喜:既然没人管我,那我随时可以逃走……不行!我若是逃走,他们仙天门定然还会对我们天方教发难,好!我就潜伏在仙天门,打探一些秘密,或者拿到仙图,交给爹爹,到时候我天方教就不用在受他仙天门欺负了…… 打定了主意,浪立娜便不在暴躁,假意和丫鬟佣人谈话,以此套些话,一连数日也是一无所获,只是对公良羽有了更深的了解,公良羽一如既往的早出晚归,只是并不同床,而是在椅子上凑合,浪立娜知道公良羽并不在乎自己,之所以还要每天回来,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二人同处一室却极少说话,颇有种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感觉。 这一日浪立娜打发了丫鬟,独自在云龙山上摸索,忽然在听到婴孩哭啼声,她寻声而去,来到一间木屋前,门是虚掩的,出于好奇,她推门而入,正赶上千秋夜在,二人相视一怔,千秋夜被孩子闹得有些烦躁,见到陌生面孔,没有好气说道:“你是什么人?” 浪立娜被喝住,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脸色一沉,质问道:“我还要问你呢,你又是什么人?” 千秋夜听着孩子的哭闹声,千秋夜不想与其纠缠,扭头转向身旁的丫鬟道:“秀娣!这是哪来的野丫头?” 秀娣不假思索的说道:“这是少奶奶!” 千秋夜轻蔑一笑:“少奶奶?不在仙鹤别院待着,来我这里做什么?” 双方同是对仙天门充满敌意,有同样认为对方是仙天门的人,互相瞧着一股怒气莫名而生。 浪立娜一张俏丽脸颊一板,道:“奇了怪了,我是少奶奶还是你是少奶奶,你还问起我了,你是什么人?孩子是谁的?” 千秋夜一怔,见她不依不饶,当即回道:“问得好,你何不回去问问你家少主。” “什么?”浪立娜有些诧异,难道这是公良羽的孩子?怪不得他对我不闻不问,原来已经有孩子了。 浪立娜顿感羞耻,当即喝道:“这是你和他得野种?” 秀娣要解释,被千秋夜拦下,千秋夜原是要强之人,她懒得和浪立娜多做解释,恨不得一巴掌摔在浪立娜脸上,为了不伤及孩子,她强压怒火,道:“聪明!你打扰到我的孩子了,请你出去。” “你……”浪立娜怒上心头,涨的满脸透红,好似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当即骂道:“好一条发了春的老母狗,专干勾引男人的勾当,淫妇……” 千秋夜虽是来气,但知道对方是误会了,也没有太过恼火,她一门心思只在孩子身上,不想与其过多纠缠,当即喝道:“年龄不大,说话倒是伶牙俐齿,没什么事,快给我滚,姑奶奶正心烦呢。” 浪立娜不依不饶的吼道:“你们坐下见不得光得事还不让人说了,下贱胚子。” 千秋夜一闪身,袭到浪立娜身前,抬起巴掌便朝浪立娜脸上招呼,浪立娜骇然之下,本能的闭上了眼,巴掌一顿,停在了浪立娜脸颊寸余处,道:“我倒忘了,你是新婚大喜……”说着手掌一翻,打在了浪立娜肩头,浪立娜连退三步,倒在了门外。 “找个没人的地方去叫唤,我这里不欢迎。”说着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浪立娜肩头一阵发麻,怒气也变成了失落,她垂头丧气的离开了木屋,心中暗道:他公良羽和谁生孩子,与我何干,我干嘛管去他…… 第153章 公良丰臣 浪立娜正出神,忽然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抬头一瞧,只见一个身姿妖娆女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那人正是画影。 浪立娜正鼓了一肚子气,眼见来人似有挑衅之意,登时喝道:“你是什么人,敢挡我的道!” 画影娇声道:“我是你的煞星,少主的手臂你是刺伤的?” 浪立娜见来者不善,冷哼一声:“怎么你想替他报仇?” 画影头一扭,道:“伤害少主者,不赦!” 身影一闪,啪!一掌打在浪立娜胸口,浪立娜应声倒地,画影跟上,一把掐住浪立娜的脖子,刷的一声抽出匕首,冷声道:“你刺了少主一刀,我就赐你两刀。” 说着举刀便要向浪立娜招呼,陡然间!浪立娜花容失色,极力挣扎,却难以摆脱。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她毕竟是少夫人,你伤了她,公良少主会饶了你吗。” 画影一惊之下,扭头一瞧,说话的是千秋夜,千秋夜怀里抱着孩子,正盯着画影。 画影不以为意的回道:“你以为少主会在意这个女人吗?” 千秋夜道:“他是仙天门与天方教盟约的关键人物,你伤了她,惹怒了天方教,别说你,恐怕就连你少主也不好交代。” 画影脸色一暗,陷入了沉思,突然喝道:“你为什么袒护她?” 千秋夜轻蔑一笑,低头望了一眼孩子道:“孩子见不得血,你若想报仇,走远点。” 画影脸色一变,随即转向浪立娜道:“有人为你求情,这一次我就既往不咎,你若再敢伤害少主,天诛地灭,我也不会放过你。”说着飞身而去。 浪立娜不知所措,想到片刻前的事,对千秋夜又感激又愧疚。千秋夜没有理会,抱着孩子转身 走了,浪立娜怀着好奇之心,从丫鬟打探得知千秋夜与孩子的缘由,那孩子是公良羽抱养的,千秋夜是被公良羽抓来当人质,恰逢孩子饥饿,千秋夜又在哺乳期,这才将孩子揽过来喂养。 想到白天的咒骂,浪立娜悔不当初,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而又想到画影,那挥刀欲刺的场景也是心有余悸,尽管昏昏睡去,依然莫名恐惧。 “不要杀我……” 睡梦中,浪立娜突然大声呼喊,声音中充满恐惧与无助,惊醒的公良羽走到床前,愣了片刻这才抓住浪立娜的手,这才将浪立娜扶起,道:“娜娜……” 公良羽一喊一晃,浪立娜这才惊醒,她本能的抱住公良羽,身体不停的发抖,公良羽轻抚摸着她的背,好一会她才稳定下来,她一把推开公良羽,挪到了角落,双手抱着膝盖,眼神中透着孤寂与恐惧,显得楚楚可怜。 公良羽温声道:“怎么了娜娜?” 浪立娜抹了摸眼角泪水,冰冷的眼神,狐疑的望着公良羽,俨然一副哀怨之情,公良羽莫名其妙,追问道:“到底怎么了?” 见浪立娜仍是闭口不言,公良羽叫来了丫鬟问道今天发生的事,丫鬟眼神飘忽,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公良羽有些不耐烦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丫鬟见公良羽问的坚决,不好搪塞,于是开口道:“画影姑娘……” 话一出口,公良羽便猜出其中缘由,当即命道:“把画影叫过来。” 没过多久,画影便被叫来:“少主!这么晚叫我什么事?” 公良羽起身道:“你做了什么心里没数?” 画影望着蜷缩在角落的浪立娜,面色一沉,道:“我是威胁她了,不管她是天方教的千金大小姐,还是仙天门的少奶奶,我就是不允许别人伤害你。” 公良羽脸色一沉:“跪下!”画影一愣,虽然心中不服,但也不敢违拗,当即跪倒。 公良羽继续道:“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你记住!她是主你是仆。” 画影闻言顿时眼眶一红,她咬着嘴唇一脸不服与委屈,喃喃道:“属下该死,不该冒犯少奶奶,请少主降罪……” 公良羽道:“向我认罪有什么用?” 画影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浪立娜,向她道歉,自己万万做不出来,当即拔出匕首,往地上一插,说道:“少奶奶!若是不解气,杀我便是。”说完起身,愤然而去。 公良羽冷冷的望着画影背影,呆愣片刻,随即转过身,和颜悦色的说道:“这帮人是该整治一下了,让你受委屈。” 浪立娜面色憔悴,眼神中已有释然之色:“你干嘛假惺惺的对我,我只是一颗棋子,一个人质。” 公良羽道:“这个世界,没有谁是无辜的,有的人是来收债的,有的人是来还债的。正因为你无足轻重,才能成为我还债的对象。” 浪立娜脸上浮现了酸楚的笑,跟着笑出了声,一副失魂落魄之色…… 这一日!千秋夜正在房间里哄孩子,忽然一双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千秋夜一惊之下,赶忙挣脱,回头一瞧,只见一个中年汉子正色迷迷的望着她,身材魁梧,皮肤白睛,下颚留了一把胡子,算的上一表人才,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却显得极为猥琐。 千秋夜失声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笑眯眯的说道:“看不出来是一个精壮的男人嘛,小娘们!我观察你很久了,光棍寡妇天作之合,不如做个情人给我,以我之长补你之需,其乐无穷。” 那人说话间便伸手向千秋夜抓去,千秋夜侧身躲过,见那人出言污秽不堪,满脸淫笑望着自己的胸口,千秋夜顿时大怒:“混账东西!” 她恨不得一刀砍了那双淫手,无奈怀里抱着孩子,只能收住胸口,移步躲闪,这时秀娣闻声而来,见到那汉子顿时一怔,失声道:“三老爷!” 千秋夜闻言,惊道:“三老爷?” 秀娣点了点头,道:“他就是门主的弟弟!” 千秋夜道:“你是公良丰臣?” 公良丰臣双手一背,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说道:“我的名字从姑娘嘴里说出来,别是一番滋味,怎么样,以我的身份并不辱没你吧。” 千秋夜冷哼一声:“我看你是想女人想疯了,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公良风尘脸色一狞,道:“骚寡妇喜欢给别人奶孩子,你是多么寂寞难耐,还不如让我们做一对知根知底的情人!” 千秋夜怒道:“看你长得像个人,却偏学狗叫,有娘生没娘养的狗东西,你再敢污言秽语我就不客气了。” 公良风尘一听不仅没有收敛,反而笑得更加尖锐:“来呀!” 说着便向千秋夜扑了上去,千秋夜手腕一翻,三枚飞镖从包裹下爆射而来,公良丰臣手一抬,轻描淡写的便将飞镖打落,跟着三步并作两步,便环抱住了千秋夜。 千秋夜一边护住孩子,一边苦苦挣扎,那丰臣却是力气极大,千秋夜根本无法挣脱,他努嘴便像千秋夜嘴唇亲去,千秋夜一扭脸,低头一冲猛然间撞在了丰臣面门,丰臣牙齿吃痛,呀呦一声,本能的伸手去握,千秋夜借机一闪,刚迈开步,便又被丰臣死死拽住了肩膀。 那秀娣吓得呆楞,听到孩子哭嚎,这才回过神,一把抱住丰臣胳膊,嘶声力竭道:“三老爷!千姑娘可是少主请来的贵客,少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慢待。” 丰臣一听少主,顿时大怒,反手一巴掌摔在了秀娣脸颊,秀娣应声摔倒,这一掌着实不轻,红肿的脸颊上多了一道血红的掌印。 丰臣暴喝道:“狗东西!你们眼里就只有少主,我是他叔叔,他敢拿我怎么样?” 秀娣被打了一巴掌,捂着脸不敢作声,这时孩子大哭起来,丰臣骂了人,怒火也消了大半,恢复了几分理性,他不再纠缠千秋夜,而是一把抓过秀娣胳膊道:“老子动不得她,还动不得你,跟我走。”说着握紧秀娣胳膊,生拉硬拽,便向外走去。 千秋夜又急又气,叫骂道:“猪狗不如的东西,放开她……” 咒骂间,丰臣大步向外走去,待千秋夜放乡下孩子追出来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公良丰臣粗鲁的将秀娣带到一处居所,猛然一推,将秀娣丢在地上,满脸贪婪的开始脱衣服,秀娣被一路拉扯的全身酸软,倒在地上也不再挣扎,俨然一副任命得样子,丰臣脱了外衣便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 眼见秀娣眼含泪珠,楚楚可人,丰臣越发兽性大发,伸手便撕扯秀娣衣裙。 啪啪啪…… 忽然间!丰臣胸前五处大穴被封,丰臣面色一僵,一脸错愕的望着秀娣,而楚楚可怜的秀娣,此刻也变得面目狰狞,眼神中透彻杀气。 秀娣陡然变脸,判若两人,原本弱不禁风的弱女子,竟是隐藏的高手,丰臣失声道:“你是什么人?” 秀娣傲然道:“将死之人,知道再多也没用。” 丰臣心中一凛,冷声说道:“公良羽派你来得?”见秀娣没有回答,继续道:“杀了我,我手下那帮兄弟也饶不了你。” 秀娣轻蔑一笑,从容地从怀里掏出了匕首。 丰臣咬了咬牙,面色阴沉道:“姑娘!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你到底是谁?” 秀娣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丰臣骇然,失声道:“你是天印的人?”陡然间面色煞白。 眼见秀娣缓缓拔出匕首,大喊道:“我与天印并无仇怨,为什么要谋害我?” 秀娣似乎失去了耐心,匕首猛然出鞘,在掌心飞旋一圈,精光一闪便向丰臣头顶落下,丰臣虽是内功不弱,但五处大穴被封,一时间无法冲破,眼看便要命丧黄泉,陡然,一股力道从身后袭来,将秀娣震开,伴随着一声巨响,一黑面汉子破窗而入,突然偷袭秀娣。 秀娣连退三步,便短柄相接,与大汉缠斗在了一起,只听啪的一声,二人忽然对了一掌,秀娣顺势倒飞,撞破窗户逃之夭夭,那黑面男子紧跟着追了出去,房子了瞬间安静下来,一切好似梦幻泡影,惊骇之下,丰臣忘记了疼痛,二人走后,这才感觉头皮一阵刺痛,那匕首虽然没有落在头顶,剑气却将他头皮开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秀娣与黑面男子在山林中一路狂奔,你追我赶,其势如风,二人身法一般矫健,始终保持在在三十余丈的距离。转瞬间跑出了十余里,眼见黑面男子穷追不舍,秀娣脚尖点地,腾跃而起,在林中借着树枝弹力,或抓或点,加速向前冲去,瞬间与黑面男子来开了距离,她扭头敲了一眼,暗自得意,正当她在枝头上加速狂冲时,忽然间,一个身影从树帽下冲出,一掌打出,秀娣躲闪不及,啪的一声正中胸口,这一掌来的太过突然,扑通一声!秀娣顺着惯力栽在了草丛中。 秀娣摔得全身一阵发麻,也在她吃了一掌的瞬间看到了那人的脸,正是公良从月。一口鲜血喷出,心口一阵剧痛,半天爬不起,公良从月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使出潜移默化的绝技身法如魅,瞬间来到秀娣身旁,手掌一翻,衣袖中的双龙刺呼之欲出,俨然是要取秀娣性命。 那追来的汉子见状,一脚踢断树干,向公良从月扎来。公良从月收起杀招,忙去招架,他一掌劈,如同巨斧,只听啪一声巨响,那大腿般粗壮树干,被他一掌劈成了两端,这时黑面男子飞身而至,啪的一声二人对了一掌各退数步,显然来人,公良从月五脏翻滚,能将自己打退的人功力定然在封神段位,一掌之下二人两败俱伤。公良从月眼见来人功夫深不可测,纵身一跃,向密林窜去。 黑面男子也是伤的不轻,立站原地,久久不能动弹,当他缓过气来时,去找秀娣时,草丛中已经空无一人。 黑面男子一转,身找了到了公良丰臣,公良丰臣才冲破五处大穴,有惊无险,心有余悸,忽然见到黑面男子,先是一惊,随即说道:“仙天门真是藏龙卧虎,说吧!找我什么事?” 黑面男子道:“是谁要杀你?” 公良丰臣一怔,正要说‘我哪知道’,话到嘴边突然一顿,沉思片刻后说道:“倒是真有人希望我死!” 黑面男子眼睛一亮,忙问:“谁?” 丰臣一笑,道:“你虽然救了我,但你并非行侠仗义,而是要查杀手背后的天印,因此我并不欠你人情,你既然想知道谁要谋害我,就应该先告诉我,你是谁?” 黑面男子在耳下一扣,缓缓的解下了脸皮,脸皮下一张国字脸,正是朔方,公良丰臣并没有多惊讶,而是从容一笑道:“我就知道是你,放眼天下,还有谁能隔空一掌,震退一个封神段位的高手。” 朔方拱手道:“三叔!别来无恙!” 第154章 左影之死 四门同属一族,朔方的少阳门也是承接的公良氏,由于门主公良熬膝下无子,便将少阳门交给了朔方,因此这‘三叔’也是按照四门中的辈分论的。 丰臣道:“你到底还是找上门了。” 朔方道:“因星辰剑,少阳门与望江楼火拼,拜火教、三元教、天方教、甚至倾城阁都有牵扯,少阳门被灭,望江楼元气大伤,凌风也死在我掌下,看似两派之争,实则背后暗流涌动,种种迹象都指向了神鬼莫测的天印、而其中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仙天门。” 丰臣点了点头,道:“天印的密探遍布江湖,没有天印的情报网助力,很难在半日间,覆灭少阳门,至于仙天门和天印有没有关联不好说,不过你既然认我这个三叔,我也会全力帮助你。” 朔方道:“到底是谁想除掉你?” 丰臣眉头一锁,思量片刻说道:“我二哥!公良从月!他位置是从大哥手里抢来的,一直担心我也给他来这么一下,所以一直忌惮我,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话一出口,窗外忽然电闪雷鸣,猛然一亮,一个黑影映在了窗户上,丰臣眉头一锁大喝一声:“什么人?”随即操起椅子向窗台扔了过去,只听轰隆一声,椅子破窗而出,那人已不知所踪,跟着又是一声巨响,门被打开,一个人影正嵌在门口,又是一道闪电滑坡天机,在那人阴沉的脸上闪过,赫然就是公良从月。 丰臣先是一惊,跟着暴喝道:“老二你想除掉我动手便是,何必找个什么天印的杀手。”扭头低声道:“朔方快走!” 朔方眼看自己连累了丰臣,当即挡在丰臣身前道:“既然窗户纸已经捅破,那我就要问个明白,公良从月!是不是你在背后策划的少阳门与望江楼火拼……” 话音未落,背后一麻,肩胛穴被丰臣给封上了,丰臣满脸邪笑道:“朔方!你上当了,我们表面不和,其实不过是双簧戏,这个办法已经抓了不少内奸了,你只不过是有勇无谋的匹夫,远没有门主之才。” 眼看公良从月不由分说,抬掌便向自己面门劈来,朔方大喝一声,冲破穴位,啪的一声,与公良从月击了一掌,向后滑去,他没有强行泄去后滑之力,顺势向后一跃破窗而出。 “追!”公良从月大喝一声,当先冲了出去。 大雨倾盆,电闪雷鸣,三人你追我赶,飞驰在云龙山复杂的地势中。朔方发觉公良从月的一掌虽然凶狠,但后劲不足,显然便是之前与自己对的一掌,灵气尚未完全恢复。而朔方也好不了多少,两次硬刚公良从月,又强行冲穴,也是内劲枯竭,元气大伤。但公良从月身边又多了一个公良丰臣,一旦被抓,必死无疑,凭着一口复仇的信念,朔方舍生忘死的向无尽的夜雨中疯狂奔走…… 云龙山一个狭小的山洞中,篝火时明时暗,篝火旁千秋夜席地而坐,秀娣则斜躺在岩石之上,听着洞外雷声阵阵,千秋夜不由的抱住双腿,缩卷起了身体,原来左影被抓后,千秋夜就一路追寻,当她被公良从月打伤时,恰逢朔方与从月对掌之际,将秀娣就走,这才来到一处隐秘的山洞之中。 秀娣昏厥半天,经过千秋夜悉心照料,这才醒来,她恢复了点起色,这才开口道:“千姑娘对不起,我骗了你。” 千秋夜道:“不存在!我也是被公良羽抓来的,你并没有加害我,至于你的身份与你的意图与我并无干系。” 秀娣稍稍安心,又道:“仙天门并非久留之地,你最好想法离开。” 千秋夜道:“通过今天的事,我确实萌生了这个想法。这里往南有一条下山的小道,防守比较薄弱,可以逃生。” 秀娣摇了摇头道:“那里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北面才是唯一的逃生机会。” 千秋夜一僵,她没想到秀娣竟对仙天门摸得如此透彻,还是忍不住道:“北面是石头山,没有树木草丛遮挡,而且还是悬崖绝壁。就算能下去,周围被云龙湖包围也出去。” 秀娣道:“云龙湖湖底有个溶洞,可以通向外界,这是仙天门唯一的疏漏。” 千秋夜顿时愣住,这种逃生的方法无异于大海捞针,九死一生。 正当千秋夜陷入失落之时,忽然一阵沙沙声响起,一个汉子踉跄着走了进来,抬头一瞧,那人正是朔方,朔方蓬头垢面,满脸疲惫。他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脚跟,随即低沉道:“出来吧!” 千秋夜惊愕之下,一时间呆若木鸡,听到朔方声音这才反应过来,忙拿出飞镖,朔方目光如炬的望向一旁,似乎并不是冲着自己,她愕然之下顺着朔方目光瞧去,那是秀娣斜躺的位置,此刻竟不见她身影。 “出来!”朔方怒喝一声,跟着大声说道:“好歹同门一场,连见个面的勇气都没有嘛?总要做个了断,左影!你是背叛了少阳门,还是另有苦衷,出来说清楚!” 过了片刻,秀娣从黑影中走了出来,秀娣揭下脸皮露出一张俊美脸颊,正是左影,她踉跄着走到朔方身前,道:“都已经尘埃落定了,你也大仇得报,为何还要抓着不放?” 朔方脸色一沉:“过去了?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就凭你一句过去了就想不了了之。当日!你我大婚,望江楼突然发难,醉酒中的少阳门兄弟战斗力薄弱,很快便死伤大半,你也被望江楼所杀,而如今你却好端端的活着,还加入了天印。我一直怀疑少阳门有内奸,我没想到这个人是你。” 左影冷哼,道:“那又怎么样?你现在自身难保,还能挡得住我嘛?” “大不了同归于尽!”朔方大喝一声,一掌打在巨石之上,巨石应声而飞,只听轰得一声巨响,那巨石便封住了洞口。 千秋夜喝道:“你们两置气,别连累我。” 左影一脸无奈说道:“师兄!你干嘛这么固执?” 朔方道:“我活着就是为了复仇,说!幕后主使是谁?” 左影从腰间取出一封信件,甩给了朔方,朔方大开信,念道:“朔方为人雷厉风行,嫉恶如仇有大侠之风。亦有锋芒外露、钢刀易折之弊,倘若能取长补短,虚怀若谷,则少阳门之福。倘若四面树敌,一意孤行,则会将少阳门带入绝境,左影以大师姐身份取而代之!公良熬绝笔……” 朔方念完书信,哑然呆住,许久才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一直以少阳门荣辱为处事之本,正是恩师所言‘钢刀易折’。”朔方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忽然大喝道:“正因为你想取而代之,拿出师父遗书便可,为什么还要加入天印,屠杀同门。” 左影道:“我是死里逃生后才入的天印。” 朔方惊道:“什么……” 左影没有理会他的惊愕,继续道:“我本就不赞成你与望江楼无意义的争斗,可我不想打击你的信心,一直义无反顾的支持你做的觉得,这才招致灭门之祸,是我的纵容陷你于不义,我从大火中逃出生天后,便带着残存的兄弟撤离了少阳门,几经辗转我混入了天印,我打算从天印着手,调查推波助澜的黑手,结果越陷越深,天印像个无底洞,深不可测。” 朔方狐疑道:“深不可测?” 左影道:“天印组织严密,以树为划分依据,从上到下,代号分别为干、枝、叶划分,上下级间,单线对接,上级知道下级身份,下级不知道上级身份,因此越往上越神秘,叶都是单枪匹马执行任务,因此同为叶也不认识,干负责下达命令、枝负责部署、叶负责执行。” 朔方问道:“你的代号是什么?” 左影道:“枝!” 朔方愣了片刻又道:“那么说,谁是干你也不知道!” 左影道:“是的!” 朔方道:“干往上代号是什么?” 左影道:“我猜应该是根,亦或者是干故弄玄虚,他就是幕后黑手。” 朔方道:“你潜伏在仙天门,是不是怀疑公良从月就是干,亦或是他就是幕后黑手?” 左影道:“我的确怀疑过他,他有成为天印推手的实力与动机、他也是少阳门被灭后最大的赢家。但有一点,天印判官令用的多半是八十八仙图心法中的预言,倘若他是幕后黑手,必然是藏有仙图的,但公良羽也是最近才得到仙图,而且他也从来没展示过仙图上的功法。” 朔方道:“八十八仙图?据我所知江湖上只有葛洪会这门功法!难道是他?” 左影道:“天下未定!一切皆有可能。” 朔方道:“葛洪真人的人品及实力江湖上有口皆碑,你这是想误导我嘛?” 左影苦笑道:“想不到我们生分到这步田地了,好歹……我们也曾青梅竹马,你还不了解我吗,宁可不说,我也不会撒谎。” 朔方一脸动容,他被害的凄凉至此,九死一生,哪里还敢相信任何人,更何况还是已经加入天印的师妹,即便两小无猜,即便拜过堂,此刻也是这般陌生。 朔方道:“左师妹!谢谢你告诉这些,倘若有什么新发现,请务必告诉我。” 朔方转身欲走,左影跟了三步,道:“如果可以金盆洗手,我们……还可以……重新来过嘛?” 朔方一顿,回道:“到底是我害了少阳门三千兄弟,血海深仇如何金盆洗手。” 他用力,一掌打在巨石之上,轰隆一声,巨石移开,洞口大开,忽然!嗖的一声,三枚飞镖钻入洞中,急如如闪,分别射向三人,朔方挡格不及,胸口中了一镖,索性他练就一身钢筋铁骨,又有天罡真气护体,飞镖入肉不过寸余。 左影接住一镖,转身又替千秋夜挡了一镖,那飞镖背心刺入,直接没入左影体内,千秋夜赫然之下,目瞪口呆,竟是天印专用飞镖鱼骨镖,朔方回头一瞧,道:“你们没事吧!” 左影面色发白,却摇了摇头佯作无事。 这是洞外脚步声沙沙作响,呼喝声此起彼伏,千秋月忙灭了明火,洞中顿时暗了下来,那脚步声由远及近…… “在前面……”忽然一人大喝一声,跟着脚步声便渐渐远去。 朔方听着脚步声,雨声中脚步杂乱,但听那阵仗,至少也在五十人以上,显然是仙天门的人在追查某人,有可能是自己,也有可能是放飞镖的天印。 正当三人松了口气,被千秋夜熄灭的篝火忽然再次燃了起来,三人不约而同的向光亮处望去,只见公良丰臣正从篝火旁站起身,他的眼睛里闪射着凶光,脸上浮出得意的狞笑,开口道:“倘若方才我对你们出手,有谁能拦得住?” 闻言朔方心中一凛,和他左影都受了重伤,千秋夜自然也不是他这封神段位的对手。 朔方双拳紧握,尽管明白此刻不是他的对手也决心一拼,低沉道:“放马过来吧!” 丰臣嘿嘿一笑,却没有动手,继续道:“我方才为什么只封了你的肩胛穴,而不多封你几处穴位?” 朔方一惊,若有所思的问道:“什么意思?” 丰臣道:“我若不那么作,你我都得完蛋。我与老二唱双簧是真,互相提防也是真。老二为人阴毒狠辣,我不得不向他低头。他忌惮我的影相离,一直为对我下手。其实我们早就貌合神离了,我与他早就剑拔弩张了。” 朔方道:“外面那是?” 丰臣道:“公良羽在搜你行踪,我把他引开了,不过!这小子鸡贼的狠,很快他就能找回来,我来罩你,跟我走。” 见朔方有些迟疑,丰臣道:“我是帮你,也是帮我自己,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对手。” 朔方扭头望了左影一眼道:“我还会来找你的!”当即跟着丰臣窜了出去。 朔方走后,左影再也坚持不住,直接摔倒在地,千秋夜抱起左影时,她已经面无血色:“左姑娘!你怎么样?” 左影则显得极为平静,她对千秋夜说:“他杀了你丈夫,她的妻子救了你,你们俩也算扯平了……”一阵痛苦的抽搐后,吸了口气,继续道:“真是讽刺,少阳门与望江楼斗得两败俱伤,却成就了仙天门。” 千秋夜问道:“你伤的这么重,干嘛不让他知道。” 左影哑然一笑,并没有回道千秋夜的问题,而是环顾山洞,幽幽道:“这里人迹罕至,是绝好的坟冢,就把我葬在这里吧,我不相信入土为安的鬼话,但这一副皮囊跟了我三十八年,我不想被牲口吃了,千姑娘!麻烦你,把我埋了吧,不要告诉他……”左影双眼一闭,撒手人寰。 第155章 金屋 朔方冒雨跟着丰臣而去,他隐隐有些担心左影安危,却又说不出什么缘由,他自觉左影武功高强,便没有往深处想,却不知左影已经死了。 正当二人冒雨穿梭时,忽然一个人影跳出,挡住了二人去向。 “三叔!怎么样了?”来人正是公良羽。 丰臣脸色一变,似笑非笑的说道:“没有发现朔方的踪影!” 公良羽目光犀利的望着丰臣,随后扫向身后的男子,正是朔方,他微滴着头,长发遮面,公良羽忽然向朔方走了过去,丰臣面色铁青,只要公良羽发现了朔方的身份,自己便有了通敌的把柄,公良从月置自己于死地,也有了借口,他虽强颜欢笑,冷汗却不自觉的外流,眼见四下无人,一把匕首便笼在了袖筒之下,公良羽便走边说:“三叔的匕首,是保护我的嘛?” 丰臣心中一寒,正不知进退,忽然远处一阵脚步声,丰臣急中生智,大喝道:“谁!”说着,匕首飞出,跟着当先追了出去,朔方紧跟其后。 公良羽欲追,忽然一声呼喊叫住了他,姚上进飞身而来,道:“少主!没有发现朔方的踪迹。” 公良羽道:“他在丰臣身边。” 姚上进一怔,忙道:“我马上叫人去擒他!” 公良羽道:“不要打草惊蛇,他在调查天印,只要派人盯住他,我倒要看看天印到底是何方神圣在幕后主使。” 姚上进道:“此事非同小可,要不要禀告门主。” 公良羽脸色一沉:“捕风捉影的事,就不要告诉我爹了。” 千秋夜葬了左影,回到木屋,若无其事的看孩子,心中已经开始盘算逃跑。正当她在凉亭下苦思时,忽然一个身影打扰了她的思绪。 浪立娜在不远处来回徘徊,时不时向自己这边瞧来,一副踌躇不定的样子,千秋夜看到她登时怒火中烧,喝道:“有什么事,过来讲,鬼鬼祟祟的算什么。” 浪立娜闻言一怔,当即也不再扭捏,走到千秋夜身边道:“昨天……那件事,是我错怪你了……” 千秋夜会心一笑:“呦呵!来道歉的,大可……”千秋夜话说一半突然一顿,她想逃出仙天门,这浪立娜不正好可以帮助自己嘛。想到此节,话风一转:“既然是误会,我就不怪罪你了。” 见千秋夜仍是对她爱搭不理,尴尬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他为什么把你软禁在仙天门。” 千秋夜一边轻摇孩子,一边说道:“理由荒诞无奇,和你在这里的原因差不多,挟之以威!” 浪立娜脸色一沉,握了握拳头道:“那你就认命了?” 千秋夜一听,有门,叹了口气,装作无奈的说道:“我能怎么办,一介女流之辈,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 浪立娜沉思片刻道:“我帮你逃出去!全当弥补我的歉意。” 千秋夜眼睛闪过一丝希望,望着浪立娜一脸诚恳的样子,她笃定,浪立娜此言不虚,当即上前,一把抓着浪立娜的手,低声道:“好好妹!放我走,少主能饶得了你嘛!” 浪立娜道:“我本就是待宰的羔羊,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跟着浪立娜趴在千秋夜耳边低语起来,这一切都被藏在树干上的吴天凉看到,吴天凉嘴角微微一瞧,当即便窜向了林中…… 千秋夜扮成浪立娜的丫鬟,拿着带着手串,大摇大摆的走出三道关口,眼看还剩最后一道关口,千秋夜心中窃喜…… 浪立娜抱着孩子在凉亭下来回踱步,她坐立不安,生怕事情败露千秋夜会被抓来,到时!更没有逃走的机会了。 正当她暗自祈祷时,忽见公良羽带着十几人纵跃而来,远看在天边,眨眼便到了眼前,情急之下,低着头转过了身。公良羽抓着她的肩膀,一把将她翻过来。随即眉头一挑,问道:“千秋夜呢?” 眼见事情败露,料想千秋夜此刻也逃出了仙天门,当即回道:“我放走了!” 公良羽脸色一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辣,口气冰冷,如千年寒冰:“谁让你放走的!” 浪立娜骇然之下,打了个寒颤,她从没见过公良羽如此凶狠的表情,不由得感觉有些可怕,但她还是壮着胆子道:“千姑娘也不是林中的鸟,你凭什么禁锢人家。” 公良羽拳头一握,卡卡作响,如崩豆子一样,一字一字的说道:“不要插手我的事。” 浪立娜顿时大怒,怼道:“我可不是你的掌上玩物,你娶了我,给了我少奶奶的身份,我就应该参与你的事。” 浪立娜大吼之下,怀中得孩子吓得嗷嗷的啼哭起来。 公良羽面色铁青,紧咬牙关,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追!” 眼看立功的机会到手了,吴天凉阴冷一笑,忽然间!一个声音让所有人呆住。 “怎么?偌大的仙天门,还离不开老娘了。”千秋夜大步走了过来。 “你……”姚上进惊道:“没逃走?” 千秋夜冷哼道:“仙天门管吃管喝,还白给我一个儿子,少主又对我礼遇有加,我乐不思蜀啊。”说话间从从浪立娜手中接过了孩子。 浪立娜满心感动的望着千秋夜:千姐姐这事不想连累我呀…… 千秋夜则是另有打算,正当来到最后一道大门时,她想到了凌风、左影以及在仙天门与少阳门火拼中死伤的兄弟姐妹,都和天印脱不开关系,于是萌生了寻找幕后黑手的想法,而仙天门作为最大嫌疑,留在仙天门无非是最好的选择。 公良羽狠狠瞪了姚上进一眼,随即转向浪立娜,面色也变得温和许多,浪立娜板着脸,一副厌烦之色,公良羽本想离去,转念一想,还是停下脚步道:“娜娜!你想做什么事可以和我商量,能办的我一定帮你办到。” 浪立娜道:“我想家了。” 公良羽淡然一笑:“这就是你的家!” 浪立娜道:“我可不敢把这里当作家。” 公良羽沉思片刻后,说道:“等我忙好,我陪你回家省亲。” 浪立娜道:“毫无意义的许诺!” 公良羽道:“你想怎么办?” 浪立娜拿出一个纸卷,在公良羽面前一展道:“这是天方教的天马金屋,里面金砖铺地,金纸涂墙,顶部镶嵌着各种珍珠宝石,若在仙天门也有这么一间房子,也可以解我思乡之情。” 公良羽拿着地图,眉头一锁,随即瞥了姚上进一眼道:“可以造嘛?” 姚上进摸着下巴,一脸苦涩的望着画上金碧辉煌的金屋,说道:“这……恐怕要千万两之巨,相当于我们仙天门十万之众半年的开支。” 公良羽楞了片刻当即吩咐道:“去账房取一千万两,按照图纸建一套金屋。” 姚上进一愣,惊讶之余,另一个疑惑迎上心头:“少主!这金屋建在哪里?” 公良羽道:“把观音殿拆了!” “这……”姚上进一怔。 公良羽跟道:“移到别的地方……” 浪立娜原本也是想刁难一下公良羽,万没料到公良羽当真给她建金屋,心中一动,便也不再多言。 子母的母岛上,已经烧成了一片焦土,江寻等人转移到了子岛,葛洪身负重伤,昏迷数日,在千山暮雪坚持悉心照料下,总算捡回一条命,江寻每日活动在山谷中,采一些葛洪所需的草药。弯弯依然不会说话,二人便习惯了用剑写在地上,以此交流。 连住一周,眼看葛洪日益好转,三教也没有再来的迹象,于是!江寻告辞了千山暮雪,离开了子母岛,江寻曾劝葛洪与千山暮雪跟他一起中原,千山暮雪有自己的考虑,不愿离开,江寻也不好勉强,独自离开。 船行驶在无际的大海上,江寻思绪万千,想到了神秘莫测的弯弯、突然陌生的龙佘兰、以及公良于庭。对于弯弯的神秘身份,江寻又惊又奇,有过各种猜测,却始终吃不准到底是谁,有一种感觉,那便是自己认识的人。 对龙佘兰则是又恨又爱,他戒备心极强但但全心全意的信任龙佘兰,而龙佘兰却也是心机深沉。而看似纯真调皮的于庭,也骗了自己。 一时间!心中苦闷如海中风浪,一浪接着一浪扑面而来。 船抵岸口,江寻便向马不停蹄的赶向木渎,寻找花下眠…… 正当他在密林小道,健步飞奔时,忽然有种怪怪的感觉,猛然一顿,停下脚步,四下打量一番,并没有人跟踪自己,正当他疑惑不解时,电光火石间,明白过来,茂密的林中连一只鸟叫声也没有,竟是噤若寒蝉,一股杀机四伏的感觉令江寻不寒而栗,空气中弥漫这血腥味。 江寻嗅着味道,缓步走去,忽然看到,杂草中,趴着一名红衣女子,那女子全身是血,一动不动,江寻骇然之下便要走近。忽然!一旁破风声响起,十余人由远及近飞跃而至,不多时便将红衣女子围住,十余人皆是锦衣蒙面,但从身法上不难看出,皆是剑道好手。 十余人发现红衣女子后,不由分说挥剑齐发,看那阵势,是要将红衣女子大卸八块。 江寻手掌一翻,使出仙人指路,刹那间便将十余人吊在了半空,跟着甩了出去。十人翻身落地,顿时也是面面相觑,眼神中透着惊愕与恐惧,这诡异的一幕让十人不敢再起歹心,当即一人一摆手,十人便向密林遁去。 江寻凑近那女子,登时呆住,单单背后便有十几处剑伤,江寻抓着那女子肩膀一番,忽然间!一道红光闪现,那女子一招灵蛇暴起,直击江寻胸口,江寻本能一退,依然被那红剑刺入胸口半寸。二人对视一眼,江寻登时呆住,那女子正是晓梦,江寻回望江寻也是一脸错愕,失声道:“江大哥!” 晓梦面色苍白,刺江寻的那一剑也促使了全部气力,当即手一软灵蛇剑掉落。江寻顾不上胸口的伤,抱起晓梦,使出伏地内径中的冰肌术,霎时间!如春暖花开般,伤口快速愈合,晓梦也陷入了昏迷,大约半炷香的时间,忽然晓梦嘴唇微微一动,迷糊中晓梦一声呼喊,江寻顿时错愕不已。 “近东……”那正是江寻前世唐近东。 原来就在江寻给晓梦疗伤时,心口的血滴在了晓梦手腕上,晓梦昏迷中眼前浮现了从未有过的画面,陆婉与唐近东在脑海中闪现,梦幻中这才开口喊道。 一时之间江寻呆若木鸡,难道晓梦便是前世的陆婉,这与她重魂之体的身份也能对的上,江寻难以置信的望着晓梦,这时晓梦也张开了眼。 二人对视了一眼,江寻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晓梦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江寻道:“陆婉?” 闻言!晓梦美眸圆睁,痴痴的盯着江寻,二人都是绝顶聪明的人,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答案,晓梦便是前世的陆婉,而江寻便是唐近东。 晓梦一把搂住江寻脖子:“原来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江寻有些难以置信,失声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和龙佘兰的情尚未彻底了断,突然又出现了一个前世的情人,顿时便僵住,眼见晓梦看他的眼神含情脉脉,江寻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他把脸扭向一旁,尽管他曾喜欢过晓梦,但那时初出茅庐,见到漂亮姑娘便萌生的浅薄爱慕,经过江湖历练,见的人多了,那时的感情也逐渐淡化,一时间,意外、惊喜、激动、胆怯百感交集,不知所措。 深深吸了口气,江寻问道:“刚才那……” 江寻话没有说完,晓梦便接过话题道:“那是赫连山的人,他们发现了岗子村,抓走了庄生,知道我不会合作,便要杀我灭口,就是为了对付花下眠。” 江寻忙道:“花下眠在哪里?” 晓梦道:“他去朱家角找朱六叔了。” 江寻眉头一挑:“朱家角?” 晓梦道:“是啊!朱六叔资历老,在望江楼中威望甚高,得不到他的支持,很难扳倒赫连山。” 江寻又问:“他没先去枫桥找江月仙吗?” 晓梦道:“我听说江月仙投靠了赫连山,他去找了险些送了性命。” 江寻倒吸了一口凉气,短短一周定然发生了不少事,花下眠可是举步维艰。 江寻道:“赫连山抓庄生干什么?” 晓梦道:“我们与庄生相交过密,抓她多半是用来陷害花下眠通敌,不过不用担心,他既然抓活得自然不会害她性命,朱六叔为人笑里藏刀,城府极深,我担心花下眠弄不过他。” 第156章 朱六叔 驾…… 二人当即决定去朱家角援助花下眠,江寻找来一辆马车,晓梦躺在车棚里,江寻策马扬鞭飞奔而去,马蹄急奔,尘土飞扬。 江寻虽在忙不迭的赶路,但脑海之中时不时的闪现陆婉身影,一个此生所爱,一个前世情缘,自己又该何去何从,一时之间心中凌乱,魔心咒在他体内悄无声息的发作起来。从心烦意乱到狂躁不安,马鞭挥打也越发猛烈,马儿渐跑渐急,如梭似箭。 忽然间!眼前一个黑影闪现,挡住了去路,勒马不急,霎时间马车便撞了上去,马儿嘶鸣,马车碎裂声,化成一声巨响,瞬间人仰马翻,马车撞得四分五裂,四个车轮也都分了家,江寻与晓梦被狠狠甩出,巨大的撞击使得二人大脑一片空白,二人反应过来时,已躺在一片狼藉,吃力的撑起身上,扭头一瞧,那如山一般的黑影正是公良于庭的手下老牤牛,江寻眉头一皱,喝道:“她呢?” “你在找我吗?”一个声音响起,只见于庭手里抓着自己的大辫子,悠哉的甩着。一男一女紧跟其后,便是贱奴与狗奴。 江寻见她一脸坏笑,吃不准她的意图,无奈的问道:“你搞什么鬼?” 于庭道:“你是我的人,我不允许你和别的女人鬼混。” 江寻道:“当初!你们戏耍我还不够吗?” 于庭脸色一沉:“谁戏耍你了。” 江寻冷哼道:“你说要嫁给我,结果弄了个移花接木,害我差点丧命,你还有脸来找我?” “我……”于庭一怔道:“那是哥哥的主意,与我无关。” 江寻道:“没有你的配合,他能诱骗我吗?” 于庭道:“好!就算我骗了你,那也是为了试探你对我的心,哪曾想,你当真跟那贱货跑了。” 江寻缓缓站起身,稳住脚跟又扶起晓梦,说道:“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你走吧!” 于庭跺跺脚,怒道:“我在这里等了你三天了,你居然这样对我?” 江寻道:“没错!我们结束了,请你离开,我还有事。” 于庭如心头扎针,涨的满脸,指着晓梦喝道:“你不肯和我好,是不是为了她?” 江寻心中一凛,话题一转回道:“我有急事!” 于庭更加愤怒,当即甩出三枚蚂蚱镖,蚂蚱镖虽是芦苇所作,确极为锋利,割开皮肉易如反掌,岂料江寻一甩衣袖,便轻松打落。 于庭脸色一沉,顿时喝道:“你还护着她,老牤牛!给我撕烂这个贱货!” 江寻大怒,大喝一声:“你想找死吗?” 于庭娇怒的脸上顿时多了一层委屈,眼角泪水灵动:“你当真如此讨厌庭儿吗?” 江寻不想纠缠,于是搪塞道:“我真有急事?” 于庭脸色陡然一变,哽咽道:“那你……带上庭儿……” 江寻思量片刻,横竖有过一段情,便是分离也要做个了断,以免日后生恨,仇杀不断,当即道:“你先跟着我,不过我们之间的事先放在一边,等我办完事,在做……决定……”江寻本想说‘在做了断’,想到于庭性情不稳定,当真激怒了,她硬是要个明白,自己也不好抽身,当即改了口。 于庭脸色一沉,好像看出了江寻的缓兵之计,眼看便要翻脸,忽然又喜笑颜开,一把抱住江寻胳膊,娇声道:“都听你的……” 江寻心烦意乱,于庭这一抓瞬间感觉平静了不少,对于庭的讨厌也减去大半:或许每个姑娘都有自己独特的一面,不存在优劣,只在自己喜不喜欢…… 啪…… 手掌落在案台上,声音响彻大厅。 “朱六叔!你身为望江楼的前辈,不为望江楼的大局着想,首鼠两端,身为属下暗藏不忠之心,是何居心?”花下眠怒目圆张的望着朱六叔。 朱六叔赶忙下跪,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解释道:“楼主所言极是,属下年事已高,有心无力,只想安度晚年,绝无纵容之意。” 花下眠喝道:“视而不见便是纵容。你想坐山观虎斗,立于不败之地,告诉你!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若是赫连山赢了,他绝对不会放过你?若是我赢了,第一个要清算的也是你。朱六叔,我劝你还是下个注。” 花下眠深知朱六叔老谋深算,颇有心机,单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很难说服他交出赊刀令,只得兵行险着,威慑相加,一箭穿心,令他无所遁形,免得一番口水战徒劳无功。 朱六叔缓缓起身,脸色渐渐暗淡,道:“老虎拔了牙,还算老虎吗?我无意与人纷争,只想偏安一隅,潦此一生。倘若还有人砸我饭碗,那就只能鱼死网破,花贤侄并非我固执,他赫连山来我也是这个态度。” 花下眠口气冰冷的说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朱六叔是大树,根深蒂固,无人撼动,可百年之后,子孙能不能乘凉就很难说了。” 朱六叔眉头一皱,脸颊肌肉牵动,眸子里闪着杀气:“你敢威胁我?” 花下眠道:“事实原是如此,我尊重您是前辈,才有肺腑之言。朱六叔见多识广,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点道理不会不明白吧。您的成就再高,终究是后来者居上。朱六叔!若能得到您的大力支持,我是如虎添翼,您是后顾无忧。”花下眠突然脸色一变,低沉道:“退一步说,您若是不支持我,我一样可以打败赫连山,这既是讨一份人情,也是送一份人情。我花下眠知恩图报,人尽皆知,朱六叔可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朱六叔道:“同样的话,凌楼主也曾说过,我这辈子,只信奉一条,我的命,我自己把握,送客!” 随着一声断喝,登时十多名汉子破门而入,将花下眠围住,只在门口留了一条退路,齐声道:“花楼主!请!” 花下眠一怔,与朱六叔怒目而视,十几名汉子虽是恭敬,但只要花下眠稍有移动,立时便会利剑齐出,花下眠深知此刻动手赚不到便宜,却也没有退去之意,立在原地犀利的眼神紧盯着朱六叔。 朱六叔虽是胜券在握,被花下眠死死盯着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更不敢先下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花下眠大笑起来,回道:“朱六叔既然想置身事外,我也不勉强,我与赫连山的争端我自己解决,但愿朱六叔能一如既往的中立。” 说完转身便走,眼看花下眠退去,朱六叔暗松了口气,忽然见眼前一闪,一株火苗从斜落而下,朱六叔心头一紧,手掌一翻,强劲灵力将火苗化解,冷月从房顶破瓦而入,星火飞窜向朱六叔攻取。与此同时!花下眠长剑出鞘,一招横扫,斩翻三人,跟着使出一叶知秋的绝技,一招姹紫嫣红,乱叶齐发,射向众人,趁众人疲于应付,花下眠脱身杀向朱六叔。 情急之下,朱六叔一掌霸道轰出,冷月躲闪不急,登时倒飞出去,此刻花下眠也杀到了面门,朱六叔正要发掌相抗,忽然一汉子闪出,一招海底捞月,铮的一声,格开了花下眠,花下眠顺势,翻身一脚,那汉子跟着一脚踢出,啪的一声二人双足相交,花下眠倒飞出去,那人一转身护在了朱六叔身后。 花下眠倒飞出去,与冷月合在一处,冷月已身负重伤,花下眠已经失手,又被众人围住,便再也没有了出奇制胜的机会。 朱六叔脸色一狞,厉声道:“就凭你那点偷奸耍滑的手段,对付地痞流氓还差不多。” 朱六叔手一挥,众人收剑后退,朱六叔道:“你的段位不及凌风一棱,却要作凌风都做得不到的事,真是自不量力,还是那句话,我朱六不会作嗜主犯上之举,但若是非逼我陷入绝境,我只能鱼死网破。”说道‘鱼死网破’朱六叔眼里闪着杀气,他口气冰冷的说道:“楼主请自便吧!” 花下眠眼看大势已去,好汉不吃眼前亏,当即扶着冷月便走。 “且慢!”朱六叔一声断喝,叫住二人道:“我说了我不会嗜主,可不代表我能容忍拜火教的人在此撒野,把她留下。” 花下眠心中一凛,朱六叔摆明了是要拿冷月立威,可眼下情形,当真动手,自己也没把握全身而退,更何况带着重伤的冷月。 花下眠淡然一笑,随即脸色一沉道:“她必须走!” 朱六叔道:“她走不了,她是拜火教的人,公然插手望江楼的事,这可犯了我们的楼规,花楼主非要庇护她,恐怕不合适!”朱六叔话音未落,众人挺剑上前,这些人虽然算不上绝顶高手,但也是身经百战的厉害角色,当真拼杀起来,花下眠很难全身而退。 花下眠面色铁青,道:“看来朱六叔非要与花下眠决裂了。” 说话间!众剑齐发,只听铮铮作响,花下眠一边护着冷月后退,一边应付众人,霎时间!有些力不从心,眼看冷月便要被人斩杀,忽然一声断喝,止住了众人。 “住手!” 众人一愣之下,侧目相望,登时僵住,一把利剑横在了朱六叔的脖颈上,顺着剑望去,持剑人正是片刻前护住朱六叔的汉子,花下眠会心,一笑,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翘首以盼的江寻,一颗悬着的心瞬间有了着落。 江寻也不废话,伸手在朱六叔腰间摸出了赊刀令,手一挥抛给了花下眠。朱六叔错愕之下,发了发狠道:“你们能走的出去吗?” 众人挺剑便刺,江寻手掌一翻,一招仙人指路,从掌心射出,瞬间夺下众剑,剑在半空一划了一道弧线,一转身插在了花下眠周围。众人骇然之下,面面相觑。 朱六叔惊道:“怪不得敢和我叫板,原来有高人相助。不过这里已经被强弓劲弩覆盖,就是你们有通天的本事,也难全身而退。” 话音未落!嗖的一声,一只钢箭破窗而入,嗒的一声,落在了朱六叔脚下,朱六叔一脸愕然。 江寻鬼魅一笑,道:“我既然能混进来,难道不知道你埋伏的弓弩手!” 朱六叔哑然之下,瘫坐在地,喝道:“花下眠你动手吧!”俨然一副宁死不屈的态度。 花下眠道:“朱六叔是在试探小侄的能力,多谢六叔大力支持。” 花下眠拿到赊刀令,便也释去了杀心,当即一摆手,江寻会意,收了剑便向外走去,朱六叔一拍地板,霎时间!地面生出多条铁链,将花下眠等人脚环锁住,花下眠骇然之下,腾跃而起,便要挣脱铁链,那铁链被地下的汉子一拉,便落回了原地,脚环一阵发麻。 朱六叔阴沉着脸道:“我说了!花楼主可以走,其他人必须留下。” 江寻暗自运力,便要使出仙人指路,拿住朱六叔,忽然一人影闪在朱六叔与花下眠之间,那人高挑干练,长的冷峻,剑眉星目,眉宇间透着刚毅。正是朱六叔独子朱由笑,江寻顿时收住灵力,心中暗道:朱老贼功力深厚,恐怕仙人指路也拿他不住!不如拿住他儿子,他定然乖乖就范…… 江寻正要动手,那朱由笑忽然说道:“放了他们……” 朱六叔一脸愕然,很快便恢复平静,显然对于朱由笑的话有所预估:“笑儿!望江楼的事不就不要插手了。” 朱由笑面不改色,口气冰冷的说道:“望江楼规,第一条:忠于楼主!若是凭资历可以凌驾于楼规之上,大家论资排位便可,还要什么楼规。” 朱六叔脸色一沉道:“我自然不会犯上作乱,楼主可以走,他们两必须留下。” 花下眠闻言,高举赊刀令道:“我以楼主身份命你放我他们。” 朱由笑见父亲倔强,不由分说,长剑一挥,铮铮铮…… 火花四溅,斩断了三人的锁链。 花下眠有些动容,当即道:“多谢!由笑兄!” 朱由笑冷着脸道:“我只是按楼规办事,用不着谢我!” 朱六叔长叹了口气,没有了赊刀令,也显得消沉,喃喃道:“罢了!这条老命早晚是你们的。” 朱由笑放了自己,花下眠心存感激,对朱六叔的怒气也消了不少,花下眠道:“朱六叔何必忧心,急流勇退不失为明智之举。” 朱六叔道:“你打算怎么对付赫连山?” 一句话把花下眠问住了,花下眠愣了一下,便道:“我得到了六楼的支持,与赫连山旗鼓相当,凭我楼主身份,扳倒赫连山并不是什么难事。” 朱六叔没再多言,从箱子里拿出一封信件递给了花下眠,花下眠打开信一瞧,失声道:“赫连山出卖望江楼地盘,勾结仙天门?” 朱六叔从容道:“再往下看!” 花下眠道:“他还要陷害我勾结仙天门。”花下眠合上信件,淡然一笑:“这真是贼喊捉贼!” 朱六叔道:“即便你与赫连山势均力敌,倘若从道义上把你打倒,丧失人心你也坐不稳位置。” 花下眠拱手道:“朱六叔所言极是。” 朱六叔忽然一把抓住花下眠胳膊,紧盯着花下眠,压低了嗓门道:“必要时!除掉赫连山。”没等花下眠从惊愕中回过神,他继续道:“一来可以立威,二来斩草除根一劳永逸。” 花下眠并不想手足相残,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万万没想到,向来宽仁待人的朱六叔,做起事来竟如此狠辣,心中暗道:姜还是老的辣。 他明白朱六叔是为自己打算,当即用力点了头。 第157章 唐少卿 朱六叔提高了嗓音,道:“我能做的只有那么多,能不能一击而中,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花下眠拱手道:“多谢六叔提醒,我有个不情之请。” 朱六叔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花下眠道:“由笑兄刚正不阿,是非分明,是不可多得的豪杰,不如与我一起建功立业,大展宏图。” 花下眠带着朱由笑,自然是有与朱六叔结盟的意思,朱由笑若能展露头角对于朱氏未来的发展也是不可估量,朱六叔眼前一亮,有些激动也有些沧桑,道:“年轻人是该历练历练,笑儿!你要学会收敛锋芒。”尽管他知道朱由笑性格执拗,出于慈父之心,他还是啰嗦了两句。 朱由笑冷声道:“我的事,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冷月见他如此忤逆,当即怒道:“他说你也是为了你好,你这个人真不知道好歹。” 朱由笑眸子泛着蓝光,如千年寒冰,犀利的望着冷月道:“天王老子也没资格教导我,愚蠢的羁绊,不过是在浪费口舌。”说完拂袖而去。 朱由笑尴尬的笑道:“花楼主!笑儿性格执拗,但并无歹心,跟着你能用则用,不能用弃之。” 花下眠道:“江湖上就是奸猾之徒太多,才导致事情变得复杂,由笑兄心直口快尤为难得,我欣赏他。” 朱由笑虽然性格偏执,却是敢打敢杀的勇士,花下眠并非单纯的要与朱六叔联盟,他十分器重朱由笑。四人刚一走出朱府,于庭从胡同里窜出,一把抓住江寻胳膊笑脸盈盈的说道:“江大哥!那一箭我射的好不好!” 这一声大哥喊得清脆爽口,不认识的人都认为她是个乖巧可爱女子,江寻也是一愣,瞬间也感觉格外亲切,当即赞道:“稳!准!狠!” 江寻冷汗直流,心中哭笑不得:当真射死了朱六,我们恐怕就要交代在朱府了。 正当公良于庭沾攒自喜时,她发现一个女子正向江寻走来,于庭指着那女子道:“她是谁?” 江寻扭头一瞧,道:“常艳!” 常艳快步上前,一把挽住江寻胳膊,娇声道:“江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于庭敏锐的察觉常艳与江寻关系不一般,又见常艳身姿婀娜,长相妩媚,不由的妒从心生,一把推开常艳,质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江寻正要开口,常艳道:“江大哥多次救我,还为我赎身,江大哥卖了我,我便是江大哥的人。”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常艳虽然口气温和,于庭听来却是心头扎针,当即不屑一顾的说道:“原来是贱民。” 常艳脸色一红,低下不语,显得楚楚可怜。 花下眠见状,心中不平,他笑道:“这位姑娘!莫非便是仙天门的千金大小姐!” 于庭冷哼一声:“算你有眼光。” 花下眠苦笑道:“失敬失敬!” 于庭见花下眠对自己如此恭敬也是喜不自胜,当即回道:“你小子还挺殷勤的。” 冷月闻言大怒,便要上前理论,被花下眠拦下,花下眠继续道:“仙天门大小姐乃万金之体,干嘛和贱民争风吃醋。” 于庭顿时大怒,便要发作,转念一想,顿时压住了怒火,一脸坏笑的说道:“我不挣江大哥,难道还挣你?” 花下眠笑道:“江兄弟若同意,我没意见。” 于庭见花下眠竟有轻薄之意,当即心中不服,其次她也想借此机会气气江寻,猛然想花下眠一靠,脸对着脸不过两寸,死死盯着花下眠道:“我的事,不需要旁人做主。” 花下眠本就是个皮厚的痞子,面不红心不跳,从容不迫的回道:“正巧!我还缺个小妾。” “你…”于庭哪里江寻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张俏脸涨的透红。 于庭见江寻一旁发笑,登时怒火中烧,喝道:“你交的这是什么狐朋狗友,不是流氓就是贱民,没一个像人的。” 说完!趴在江寻肩头狠狠的咬了一口。江寻肩头吃痛,只得强忍。 江寻带着众人来到一片密林中,在一个茅草屋里见到了晓梦,晓梦把经历的事讲诉了一遍,原来她们一直在岗子村的点被暴露,庄生被抓走,自己得了江寻相助,才捡回一条命。 花下眠眉头紧锁,沉默良久。他吩咐朱由笑去守住林间要道,以防赫连山的人找来,朱由笑也不废话,当即便奉命行事,他为人机警,做事一丝不苟,又不太合群,派他守住要道是绝佳人选。 众人团坐在一起,良久无言,江寻发现于庭一直黑着脸,当即走上前道:“花下眠就那样,喜欢调侃人,你就别生气了!” 于庭脸色一狞,怒道:“我是生他的气吗?我是生你的气。” 江寻一脸狐疑的说道:“生我的气?” 于庭道:“他那样轻薄我,你一点都不吃醋,还躲在那里偷笑,我跑那么远来找你,你就这样待我?” 江寻心中一动,道:“是我疏忽了!”随即脸色一变,训道:“以后不许你和别人打情骂俏了。” 于庭一听,脸色一变,虽然感觉怪怪的的还是娇羞道:“这还差不多!” 这是常艳捧来一条毛巾,给江寻擦去额头汗珠,江寻则是来者不拒,一脸享受,于庭夺过毛巾道:“你还真会来事,天王老子也没有这待遇。” 常艳面无表情,沉默不语,于庭道:“江哥哥!这个常……贱民!”于庭故意拉高嗓音道:“几个钱卖的,那么勤快,不如转手给我当美人盂。” 常艳双眼一红,道:“我虽然是贱民,士可杀不可辱,庭姑娘干嘛这么欺负人……” 江寻坐在二人之间,一脸无奈,不仅二人争风吃醋,晓梦也在偷瞄自己,眼神中含情脉脉,俨然便是因为前世与江寻的未了情。 江寻心如明镜,只当糊涂,毕竟眼前的二位已经让他焦头烂额。这种被争抢的感觉烦中带涩,涩中有甜,毕竟被人追捧是一种美妙的感觉,就连花下眠也是时不时送了羡慕的目光。 江寻短暂的飘飘然中又面临着选择,毕竟这么耗下去,矛盾迟早会激化的,我该如何抉择?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猛然一惊:绝对不能像她一样,一朝不慎,错失一生。想来也可笑,我连个容身之地还没置办,何来齐家,等跟着花下眠干一番事业,江湖上有了一席之地,再做打算不晚。 想到此节,江寻道:“如今!十二楼我们已经拿下六楼,是时候与赫连山一较高下了。” 花下眠淡然一笑道:“时机尚不成熟,便面上我和他势均力敌,赫连山有周程晨、乌俊颖、溪水流、鸥贵夫四个铁杆,就说溪水流未必绝对忠诚,他还有三个铁杆,加之赫连山自己的分舵,他们苦心经营多年,关系网盘根错节。我们虽是拿到了赊刀令,但根基不稳,向心力远不及赫连山,设问又有几人会舍命与我们并肩作战。” 冷月道:“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赫连山他们也会作鸟兽散。” 花下眠略显凝重的说道:“倒也有理!”说完起身而去。 多日相处,江寻了解花下眠,他是有些事并没有说出来,当即起身跟了过去,二人来到溪水旁,花下眠洗了把脸道:“半月后!是望江楼一年一度得‘春耕夏耘’大会,倒时各分楼的楼主都会集中在望江楼,是扳倒赫连山的绝佳时机。不过扳倒赫连山之前,我要挖掉赫连山的一个铁杆,把你推上去,这样你也师出有名。” 江寻心中窃喜,低吟道:“事不宜迟,我们明天动身!” 花下眠道:“不急!我们先蛰伏几日,一来晓梦师妹需要疗伤,二来他在明,我在暗,等临近春耕大会时,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江寻道:“准备拿下谁?” 花下眠道:“还在思量!” 江寻沉思片刻,他知道花下眠多半是有了目标,他不愿说,自己也不好问,当即道:“这几天我要离开一下,你们可以就近藏身,届时我来找你们汇合。” 花下眠一惊,道:“是不是为了龙姑娘?” 江寻道:“瞒不过花兄,龙姑娘这事太过蹊跷,我想查清楚缘由,就算有缘无份,也不留下遗憾。” 花下眠道:“我始终认为龙姑娘是好人,也许他有苦衷,不过人心难测,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江寻当即动身,辗转之下,来到药庐,江寻莫名有些激动,一颗心怦怦直跳,当他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一张桌子上已经布满灰尘,围着药庐前后找了一遍,仍不见二人身影,江寻心中一沉,开始担心起来。 从药庐道附近小镇,沿着竹林小道,一路寻找,半天一无所获。他失魂落魄的坐在屋檐下,心中暗道:龙佘兰你在哪里?只要你出来说清楚,什么事我都能原谅。 正当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一个身影让他眼前一亮,一个孩童在人群中穿梭,形似何疙瘩,江寻仿佛拨云见日般大喜,边追边喊,那孩童闻言,回头一瞧,与江寻四目相对,正是何疙瘩,何疙瘩见到江寻眼前一亮,正要开口,却是欲言又止,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一变道:“你来干嘛?” 江寻道:“怎么?见到我不开心?” 何疙瘩道:“也开心!也不开心。” 江寻道:“怎么了?” 何疙瘩撇了撇嘴,道:“你怎么惹龙姐姐生气的,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吧。” 江寻道:“她告诉你了?” 何疙瘩道:“回来以后整天闷闷不乐,不是你惹的还能是谁。” 说完白了江寻一眼,扭头便窜入了人群之中,江寻一愣之下,赶忙去追,情急之下,撞上了一人,江寻寻人心切,本不想理会,岂料那人一把拽过江寻衣衫大喝道:“妈的!撞了老子扭头就走,还算人……” 话到一半忽然打住,那人话风一变,惊道:“江兄弟!” 江寻一惊,那人原来是唐少卿,虽是江寻前世的儿子,见到他还是颇为亲切,忽然又想到何疙瘩,扭头一瞧已经不见了踪影,唐少卿满脸殷勤的拉着江寻向客栈走去:“好兄弟!我可算遇到您了,今儿!咱兄弟得好好喝一杯。” 江寻道:“我还要找人!” 唐少卿道:“我帮你找,我道上兄弟多,打声招呼就可以了。” 江寻闻言也不再推辞,二人来到客栈二楼的雅间,唐近东豪爽的点了一桌上好酒菜,对江寻是异常热情。 江寻望着前世的儿子,心中五味杂陈,三杯酒下了肚,前世的画面在脑海中复现,唐母、陆婉以及少时唐少卿、唐幺妹…… 一番寒暄后,唐少卿笑眯眯的说道:“江兄弟!功夫了得,体魄也异于常人,乃天选之人……” 被前世儿子唤作兄弟,江寻着实感觉别扭,却又无法相认,只得默认,虽然唐少卿满脸鸡贼,阴晴不定,但江寻看了还是十分亲切,不由得想到了晓梦,唐少卿的话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唐少卿脸色一黑,加重了语气,道:“重魂之体上通灵界下临天下,江兄弟虽是重魂之体却没有发挥出应有潜力,良禽择木而栖。我三元教三位元君皆是重魂之体,兄弟若是不弃,加入我三元教便是如鱼得水。” 江寻道:“多谢唐……兄弟美意,我闲散惯了,只想平淡一生,至于你说的重魂之体,上天眷顾,我却并无野心。” 唐少卿脸色更加阴沉,道:“六十年浩劫将近!天下兴亡,无人幸免。” 江寻疑惑道:“浩劫?” 唐少卿道:“天印的谶语‘黑兔走入青龙穴’,想必你是听过的。” 江寻对这句话确实不陌生,葛洪从鱼腹中取出的一张纸条上,写的便是这句话,而且八十八仙图心法中也有这一句,当即问道:“此言何意?” 唐少卿道:“灵界人降世,天下大乱,四海鼎沸,说的便是此劫。而重魂之体则是终止浩劫的天选之人,你责无旁贷。传说仙图的创作祖师梵净天、倾城阁创派祖师跨灵道人,都曾阻止过灵界人入侵,力挽狂澜成就不朽伟业。他们在人眼里即是神又是鬼。从冰封到大洪水,再到瘟疫、饥荒、战争、死亡都与灵界人脱不开关系。” 第158章 废除吴俊颖 “灵界人?”江寻喃喃道,这个字眼江寻并不陌生,他小时候曾在南宫府的千机阁中看到过灵界人的故事,其能力与人心中的神相仿,但对人并不友好,当时只当是天马行空的上古神话,听唐少卿一提,顿时眼前一亮,细细想来,若当真是神话故事是不可能收录在千机阁中,一时之间耳朵嗡嗡作响。 江寻思虑片刻,他还是淡然回道:“或许只是天印的阴谋,妖言惑众罢了。” 唐少卿脸颊闪过一抹阴邪笑意,心中暗道:重魂之体,潜力巨大,若能为我所用,三元教的教主非我莫属。若是说不通,挖了心肝,献给元君也是大功一件。 “看来你对自己的处境并不明智。”唐少卿口气一变,一脸阴邪之气,江寻心中一凛,忽然耳朵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也出现重影。 唐少卿见江寻捂着胸口,一脸苦涩,眼角划过一抹邪气,道:“中毒了?” 江寻点了点头。 唐少卿笑脸如蜜,轻声道:“我下的!” 江寻趴着桌子上抽搐,努力挣扎着,却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江寻向来戒备心较强,只因唐少卿与自己有父子之情,才放松了警惕,万没想到他已经黑厚至此,想到前世狠下心,把唐少卿送去三元教,本以为他进了名门正派受益终身,却是羊入虎口,如今的结果也似报应一般。 “我看你是块料,本想提拔提拔你,没想到你不上路子,那就别怪兄弟手毒……”说话间用随身携带的麻绳捆住江寻双手,吊在了梁头之上。 唐少卿一脸奸笑道:“兄弟!从现在开始想,愿意加入三元教你就点下头,我有的是耐心。” 说着一掌拍在江寻脚心,他并没有发力,一股灵力却如盘龙一般席卷江寻周身,使得正是三元教绝技九龙食骨大法,中招者犹如剥皮、腰斩、车裂般痛苦,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江寻咽喉发出,全身骨痛如烈,惨叫声传遍大街,街上一片哗然,纷纷避开,望着客栈二楼七嘴八舌的说着,有人叹息‘可怜’,也有人说风凉话,‘作死的人,惹上这个太岁;能惹上三元教,肯定也不是善茬;准是硬骨头。哼!唐少主专治硬骨头,有好戏看了。’ 一声声惨叫从房间里传来,江寻几次昏迷,皆被唐少卿用酒水泼醒。 一股杀气萦绕心头,江寻咬着牙,心中暗道,痛苦让他失去了对唐少卿的情谊,心中暗道:我非宰了他不可…… 杀心一起,脑海中顿时浮现前世的画面,唐少卿作恶时,唐近东也是将他吊在梁头一顿毒打,每每这时陆婉都会出来和自己吵一架…… 此刻江寻好似唐近东附体,心中一阵惭愧,不由得百感交集,好似欠了债,此生来还一般。 一顿折磨后,唐少卿见江寻毫无屈服之意,拍手道:“果然不亏重魂之体,这种痛苦都能承受,我在给你加点餐。” 唐少卿失去了耐心,拔出匕首便向江寻胸口刺去,精光一闪,说时迟那时快,一枚飞镖从窗外打来,铮的一声,将匕首打落,一身影从外口跳出,她蒙着面,但江寻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弯弯。呛的一声,剑光一闪,割断了麻绳,跟着长剑一挺,便似唐少卿刺江寻一般,向唐少卿刺来。 “弯弯不要杀他!”江寻急声道。 弯弯闻言一顿,犹豫之际,金刚狼爪从唐少卿衣袖中弹出,三只锋利的刀片一闪,跟着弯弯一声惨叫,肩头顿时多了三道血痕,弯弯退了三步便要反击,唐少卿已经夺门而去。弯弯忍着伤痛,拦住江寻,肩扛在江寻腋下向外飞去,弯弯把江寻带离闹市,来了一片林中,身体一软,二人摔倒在地,弯弯在地上输了口气,在地上写道:“为什么要我对唐少卿手下留情?” 江寻看了一眼弯弯肩头的三道抓伤,有些愧疚的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没想到他狼子野心,竟然会对你出手,弯弯姑娘,谢谢你!”江寻舒了口气,继续道:“弯弯姑娘,你为什么三番两次救我!” 江寻没有透露与唐少卿的渊源,毕竟这种事说出去了也没人信,他此刻较为好奇的是弯弯的身份,龙佘兰、晓梦、阿衣紫卜、公良于庭最有可能的四个女子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但总感觉和四人有些出入。 弯弯似乎看出了江寻的私心,扭过头在地上写道:“我有我的难处,你就不要好奇我的身份了,江大哥我对你有过亏欠,所以救你也是为了弥补我的亏欠,或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我的一切,不过现在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江大哥保重!” 弯弯起身便走,留下江寻独自发呆,江寻休息了片刻,便沿着林间小道向前走去,正当他感觉穷途末路之时,忽然看到远处的枣树上,一个男孩正上窜下跳的摘枣子,定睛一看,可不正是何疙瘩,江寻心中大喜,正要喊,又怕何疙瘩再次逃窜,便躲了起来,何疙瘩身法矫健,如同猴子一般,在枣树上来回窜梭,不一会!便兜了一袋。 他哼着小曲,垫着布。沿着小溪走去,江寻一路尾随,走了三四公里,何疙瘩拐进了一处小院,小院依山傍水,院子里养着鸡鸭鹅,俨然一派田园风光。 “龙姐姐我回来了,你猜我今天在镇上看到谁了?是江大哥!我知道你还在生他的气,所以我没带他来。”何疙瘩进了门,一边说一边换鞋,然后把洗好的枣子摆在果盘上,全然没有注意到纱帘后的龙佘兰受了重伤,在轻声低吟,原来龙佘兰就是弯弯,她放心不下江寻,多次暗中守护。这一次被唐少卿抓伤的左肩,伤的不轻。 何疙瘩收拾好便向厨房走去,刚到院中便发现江寻正一脸坏笑的盯着他,江寻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 何疙瘩白了一眼江寻,扭头躲进了厨房,江寻轻步走房子,房子装饰并不显贵重,却显得干净整洁,一个纱帘将房间隔开,淡淡的草药味弥漫。 龙佘兰道:“你不该这么对江大哥,我们的恩怨,自有我们解决,你要学会置身事外……何……”一副草药敷在伤口,龙佘兰吃痛,声音有些发颤。 眼见没有回应,扭头一瞧这才发现是江寻,龙佘兰强忍疼痛道:“江……”龙佘兰忽然一怔,道:“你来干什么?” 江寻一怔,见龙佘兰没有好气,当即道:“有些事总是要说清楚!” 龙佘兰道:“我只想说,我没有给常艳下毒;还有!我从来没说我不会武功。我没有证据……证明清白,你若是不信,解释多了也显得苍白。” 江寻道:“还有一件事,你老实回答我!” 龙佘兰一惊,低声道:“你说!” 江寻道:“你接触我,是不是受人指使?” 龙佘兰一顿,沉思片刻后答道:“是!” 江寻心中一寒,道:“为什么要接触我?幕后指使是谁?” 龙佘兰愣了片刻后说道:“我只能回答你,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 江寻闻言一怒,身上的魔心咒也开始发作,双耳嗡嗡作响,好似成百上千人在他耳旁咒骂,一时间心烦意乱,大喝道:“到底是谁?” 龙佘兰因伤痛,身体不住的发抖,她死死咬住嘴唇,让自己保持清醒,喝道:“你走……” 江寻闻言大怒,魔心咒越发严重,他全身瘫软半跪在地,低沉道:“你若是不说,我们就恩断义绝。” 龙佘兰咬紧牙关,沉默不语,江寻大怒之下使出全部力气,一刀砍在鸟笼上,鸟笼刨开,一只灰惊鸟惊魂中展翅飞出。 江寻一阵心寒,耳边嗡嗡声渐渐消失,江寻起身便走。 泪水滑落龙佘兰刚毅的脸颊,心里的委屈和肩头的刺痛,让她无力支撑,当即她全身一软,昏厥在地。 夜黑风高,一道黑影,纵跃辗转,落在了门前,一柄尖刀从门缝中,插入,慢慢拨动门闩。床上躺着一男一女,相拥而眠,二人睡的正酣,门闩渐渐被打开,那男子警惕性极强,喊声一顿,猛然大喝一声:“谁?” 短暂的沉寂后,捧得一声,双门大开,一个黑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来人!来人……”那男子一边呼喊,一边伸手抢过床头的利剑。 叫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过来。 一道精光一闪,点亮了烛台上的蜡烛,烛光撒满房间,那男子惊愕道:“是你!” 来人正是花下眠,而床上的男子便是乌镇楼主吴俊颖,床上的女子被褥遮面,满眼恐惧。吴俊颖见到花下眠,着实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变镇定下来。 花下眠似笑非笑,目光一斜,直勾勾的望着吴俊颖,道:“吴楼主!今晚不眠!” 吴俊颖这才回过神,叫了半天,自己的护卫也没有出现,显然是被花下眠控制住了,吴俊颖眉头一锁,道:“花楼主!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此时此地,恐怕不合时宜,倘若家丁把您当作贼,伤了您就不好了。” 花下眠明白吴俊颖在试探自己虚实,倒也没有隐瞒,当即回道:“你的家丁!来不了了。” 原来吴俊颖的手下被花下眠与江寻点了穴,门口正由江寻盯着,吴俊颖是赫连山的铁杆,一旦动他,必然引起他的竭力反抗,所以他做了周密部署,他和江寻悄悄潜入,来个擒贼先擒王。 吴俊颖暗感不妙,他脸色一狞,道:“花楼主夜闯私宅,怕是别有用心吧?”吴俊颖收了剑,走到桌前摆弄起笔架。 花下眠道:“我为什么会找你,想必你比我清楚。” 吴俊颖猛然回头,眉头一锁,道:“属下不清楚,还请花楼主明示!” 花下眠目光一移,落在床上的女子脸色,脸色陡然一变,阴沉道:“李卧心!你副楼主当的好啊,让你辅佐吴楼主,你是一步到位,辅佐到了卧榻之上。” 闻言一怔,那女子也不再遮面,她长得骚魅狐面,风姿妖娆。她手脚麻利的整理好衣服,跳下床,狐眼一瞥,冷哼道:“花楼主!你来的正好,我们正愁找不到你,你居然主动送上了门。” 吴俊颖道:“不得无礼!” 李卧心吼道:“他来者不善,你怕他就能放过我们吗?” 花下眠道:“透彻!” 李卧心道:“花楼主不瞒您说,您虽然控制住了门外的十几个卫士,半盏茶的功夫便会有大批人马赶来。” 花下眠心头一紧,登时意识到笔架有玄机,便是唤人的机关。猛然间花下眠由静转动,一道箭步,奔到李卧心面前,一脚踢出,劲力十足,李卧心躲闪不及,啪!一声脆响,正中李卧心胸口,李卧心当即倒飞了出去,半空中吐了一口血。 李卧心摔落在地,她不顾身上伤痛,大喊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吴俊颖本就是暴脾气,见李卧心倒下,顿时大怒,呛!利剑出鞘,精光闪动,接连使出海底捞月、青龙出水、秋风扫叶,数招连发,找找取花下眠要害,花下眠走位奇快,一一躲闪。 吴俊颖心中一凛,忽听窗外脚步声响起,心知人马到了,便也不再纠缠,蹬墙借力,使出一招夜叉探海,以进为退,趁着花下眠躲闪之际,翻身跃起,向门外窜去。 正要与众人会合之际,一股劲力缠身,身体一轻,又倒飞了回去,正是江寻暗中使的仙人指路,花下眠长剑一摆,顷刻间利剑横在了吴俊颖的脖颈上。 花下眠长剑一番,龙吟声隐隐作响,花下眠目光冰寒刺骨,低沉道:“所有人听着,从现在起废除吴俊颖楼主之位,降为普通弟子。” 吴俊颖喝道:“属下并没有触犯楼规,就算罢免我,也请楼主拿出个章程来。” 花下眠冷哼一声:“我有一百个取你性命的理由,可我给你一次机会。” 吴俊颖仰天大笑:“想杀我尽管动手,赊刀令我是不会交给你的。” 花下眠道:“那就由不得你了。” 吴俊颖再次大笑道:“哼!杀我容易,走出这里难。” 话音一落,门外的刀手向前一挺,花下眠命道:“凡妄动者格杀勿论。” 一个身影从屋檐下掠下,正是江寻,江寻目光如炬的盯着众人,眼神中充斥着杀气。 花下眠轻蔑地望着吴俊颖道:“我倒要看看有多少人为你卖命!” 众人不知江寻手段,皆是蠢蠢欲动,江寻手一指,一招隔空取物,当先的汉子被引到江寻面前,江寻一把扼住咽喉,‘卡吧’一声便扭断了那汉子的脖子。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百十号人望着杀气腾腾的江寻,愣是没有人在妄动。 第159章 江寻加入望江楼 领头的男子手臂一摆,示意众人不要妄动。江寻眼见震中众人,心中暗喜,便也不再发招。江寻目光扫过众人,最后!目光落在领头的汉子脸上,面容枯槁,贼眉鼠目,俨然便是两面三刀的投机分子,他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也不排除因为长得猥琐而显得老气。 江寻心中一动,暗道:此人可用! 吴俊颖道:“他们都是本门弟子,自然不会犯上,还是那句话,想要我交出赊刀令,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随后又低声道:“我劝你还是认输吧,你斗不过赫连山的。” 花下眠见吴俊颖一脸不服,当即!封了吴俊颖穴位,还剑如鞘,搬出一个椅子,打了打身上的尘土,在门口一座,淡然道:“恐怕不知赫连山吧,我没猜错的话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海沙帮的人也会杀到。” 花下眠一脸从容,吴俊颖有些愕然道:“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是栽赃。”本来是失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话到嘴边改了口。 花下眠见吴俊颖没有上钩,当即道:“是不是欲加之罪,等一炷香便有结果。”花下眠在椅子上一斜,一脸悠哉。 一时间!吴俊颖心里发了毛:难道他有大批人马在附近,准备伏击海沙帮?不对啊!他若是带了大批人马,赫连山哪里不可能不察觉…… 这时!李卧心挣扎这站起身道:“错了!”踉跄着跪在花下眠脚下,祈求道:“花楼主!属下罪该万死,我等自不量力,本以为楼主涉世未深,反手间便可拿下楼主,属下愚蠢至此,请楼主治罪。” 吴俊颖见状,眉头一锁,怒骂道:“叛徒!” 花下眠会心一笑道:“既然知罪,我便不加罪。起来吧!”扭头转向吴俊颖道:“李副楼主是很好的示范,吴楼主意下如何?” 吴俊颖面目铁青的说道:“我宁死不屈。”吴俊颖说这话也是笃定花下眠不敢杀自己。 李卧心谢了一声,站到了花下眠背后,望着吴俊颖道:“吴楼主!你不是花楼主的对手,还是悬崖勒马吧。” 吴俊颖怒道:“住口!我看错了你,断背之犬,趋炎附势之徒。” 人群中,两人悄悄走开,显然是要跑去报信,花下眠长剑一挥,劲风骤起,两枚叶子如飞刀一般射出,只听突突两声,叶子洞穿了二人脖颈,二人身体一僵,当即倒地。 花下眠面色一黑,道:“所有人原地待命,妄动者以谋反论罪,杀无赦。” 话音未落,李卧心忽然一刀,捅在花下眠背心,花下眠身体一僵,一股刺痛席卷全身,扭过头一脸惊愕的望着李卧眠。 正当李卧心感觉得手时,忽然间!花下眠面色一变,一把抓过她手腕,一个过肩甩,将李卧心甩了出去,匕首也随之掉落。花下眠站起身,道:“就你这点道行,也想犯上作乱。”原来花下眠早知道李卧心心怀叵测,也是一直防着,李卧心匕首被花下眠骨缝夹住。 李卧心刺杀不行,呵斥道:“尤远贱!还不动手。” 尤远贱正是吴俊颖得力干将,闻言!他干瘦的脸颊上青筋暴起,好似做了一个天大的决定,回道:“没有赊刀令属下恕难奉命。” “你……”李卧心没想到,平时唯命是从的手下,此刻会要赊刀令,当即气的张口结舌。 花下眠闪到李卧心身边,冷声道:“我本以为你是聪明人,懂得顺势而为,可惜!你偏偏选择不归路。” 话音一落,花下眠抢过匕首,手起刀落,向着李窝心的面门,便刺了下去,只听铮的一声,惊的众人瞠目结舌,匕首落在了李卧心旁边的石板上,本以为必死的李卧心本能的闭上了双眼。 李卧心一脸惊愕的望着花下眠,花下眠淡然一笑,坐了回去。花下眠真正目的不在杀人,而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拜服,这样江寻上位,不至于众人不服。花下眠外松内紧,早已安排妥当,他令晓梦、冷月等人把守各个要口。 眼下唯一的问题便是拿到吴俊颖勾结海沙帮图谋不轨的证据,一边若无其事的坐等,一边心里盘算:此刻拿下吴俊颖易如反掌,不过他经营乌镇几十年,关系网盘根错节,冒然动他,手下人定然不服,激起叛乱也未可知,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 花下眠无奈的瞥了江寻一眼,江寻心领神会,却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手掌一横,摆了一个杀人灭口的手势,俨然便是强压,花下眠脸色一阵白一阵黑,同门相残是他的禁忌,他经常为死在剑下的同门师弟而懊悔,倘若当真无缘由的除掉吴俊颖,定然引发吴俊颖的铁杆,祸起萧墙一触即发。皆是又不知多少兄弟会似在自己的剑下,花下眠紧咬牙关,却也别无选择。 他硬了硬心肠,心中暗道:必须先发制人,除掉几个领头得。 正当花下眠暗下决心时,忽然一个身影飞身而落,正是晓梦,晓梦劫杀了吴俊颖信使,令朱由笑把守关隘,自己独自报信,她像花下眠点了点头。 花下眠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忽然眼前一亮,计上心头:“拿到书信了?” 晓梦机巧过人,闻言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当即自信满满的回道:“自然是拿到了。”随即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了花下眠,花下眠接过纸条,打开一瞧,面露惊讶之色,随后领起纸条道:“吴俊颖!你勾结海沙帮,图谋造反,该当何罪?” 李卧心身体一软,瘫坐在了地上,花下眠厉声喝问:“李楼主!你可知罪?” 李卧心有气无力的回道:“任凭楼主处置!” 花下眠心中一喜,怒视吴俊颖道:“你勾结海沙帮图谋犯上,还有何话说。” 吴俊颖道:“我就不是不服你当楼主,用不了多久便会有大批人马杀到,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花下眠道:“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当即回道房间端出一定香炉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一炷香的时间,等你的人马到了,我们公平对决。” 双方对峙,噤若寒蝉,吴俊颖的心也是暗自发虚,他摸不清花下眠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一柱香的时间好似过了半生,眼看香越燃越矮,双方也都闭住了呼吸。 忽然!尤远贱喊道:“吴楼主!您还是悬崖勒马吧,花楼主给了你机会,你何必一意孤行。” 吴俊颖眉头紧锁,骂道:“狗东西!你想叛变吗?” 尤远贱跪下磕了个头,跟着道:“多谢吴楼主知遇之恩,属下生是望江楼的人,死是望江楼的魂,犯上作乱的事,属下玩死不为。”说着将剑掷在了地上,众人见状,纷纷效仿。 花下眠暗自松了口气,一脸惊喜的望着尤远贱,尤远贱向花下眠拱拱手道:“花楼主稍候!” 当即,走进房间,不多时便走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手里捧得正是吴俊颖的赊刀令,尤远贱道:“吴楼主是一时糊涂,误入歧途,望花楼主看在他对望江楼这么多年功绩的份上,望花楼主不计前,嫌放他一马,有什么过错,属下愿意承担。” 花下眠满脸欣赏的望着尤远贱,随即给江寻递了一个眼神,江寻明白他的意思,便是尤远贱此人可用。 当即!花下眠举起赊刀令,众人齐齐下跪,花下眠高声道:“来人!把吴俊颖与李卧心带下去,严加看管。” ‘是’四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当即将二人带了下去。 花下眠随即又道:“乌镇楼主由江寻担任!掌生死之权,如有不从者,可先杀后报。”他说的斩钉截铁,江寻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当真听到花下眠册封还是有些错愕,依着望江楼的规矩他要下跪接令,可突然之前向花下眠跪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味,一楼之主,对江寻来说也着实是一个发奋途径的机会,当即便要行礼,花下眠手一挥,不等江寻下跪,便将赊刀令抛给了江寻,众人看的也是惊讶不已,一片哗然,面面相觑。 花下眠却显得从容,根本不在乎众人异样的眼光。 江寻把赊刀令举过头顶,众人齐呼‘拜见江楼主!’呼声震天,江寻仿佛在梦中一般,一种居高临下的快让,让他心情舒畅,随即有感觉这款赊刀令是这般沉重。 花下眠又下了一道恩典,所有外门地址都可以修炼一叶知秋的第一层,虽然只是第一层,对外门弟子来说,那也是如获至宝。跟着又连夜下发楼主令,将江寻升为乌镇楼的事,通报各楼,一来震慑赫连山,二来也是生米煮成熟饭,助江寻在最短时间内扎稳脚跟。 当了楼主以后,江寻连发三道命令,第一凡是与吴俊颖有勾连者,弃暗投明,概不追究;第二乌镇戒严;十人一组相互监督,没有自己命令,妄发书信者严办;第三升尤远贱为临时副楼主。 这一套组合拳下去,乌镇八百余人,无不喜忧参半,为了招揽人心,也为了尽快提升弟子的功夫,江寻每日带着八百余人在后山操练,以身作则,亲历亲为的为手下人指点,尽管江寻年纪尚轻,却赢了的多数人的尊重。 江寻也是趁热打铁,连日破格提拔了十余名弟子,虽有十几号人叛逃,总的还是稳住了局面。 江寻每天忙的不亦乐乎,后院却起了火,于庭与常艳,好像天敌一般,看到她便醋意萌生,尤其是她悉心照顾江寻时,更是恶气在胸,她找到机会便会折磨她,天不亮便叫醒她,买朝食、打水、做饭、洗衣、给自己洗脚、甚至洗涮夜壶;常艳倒也,好脾气,忍气吞声,愣是没有半句怨言。于庭原本想通过这种方式打发她走,哪曾想常艳逆来顺受,就是不反抗,让自己抓不到任何把柄,好似拳头打在棉花上,于庭也是越想越气。 这一日!趁着江寻外出,于庭带常艳骗至后庭,眼见四下无人,趁着常艳不留神,衣袖一甩,一股白烟洒在了常艳脸上。 常艳惊愕之下,失声问道:“这是什么?” 于庭嘴角一斜,一脸奸猾的笑道:“这是春晓散!中毒者全身燥热瘙痒难耐,贱货!好好享受吧。” 常艳脸色一红,喘着粗气问道:“我与你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你为什么处处与我为敌?” 于庭冷哼道:“无冤无仇,你整天卖弄风骚,和老娘抢男人,像个狗屁膏药,我把你许给好心把你许给好人家,你不仅不领情,还跑江寻哪里说我坏话,害得我里外不是人,还说无冤无仇。” 常艳一脸委屈的说道:“你哪是把我许配好人家,分明是把我卖给了山中狼。” 于庭道:“卖了你又怎样,让你走你不走,非逼我玩阴的,待会春晓散发作,让大家都来看你那股浪劲,你不是喜欢惺惺作态吗,这次就让你表演个够。” “瞧好喽!”常艳眸子里寒光闪动,一道箭步,跟着啪的一声,于庭被她掐住了咽喉,按在了墙上。 一时间于庭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后背一阵发麻,她面无血色,失声道:“你……会武功!你到底是什么人?” 抓起脖子一甩,把于庭甩在了另一面墙壁上,跟着一道箭步,再次扼住于庭咽喉,冷声道:“一个动动手指就可以要你命的人。” 于庭道:“你想怎么样?” 常艳道:“我们之间不过是有一个共同喜欢的人,我希望公良姑娘能高抬贵手,给我留条活路。” 说着抓住于庭手背一握,于庭呻吟一声,手心的芦苇蚱蜢镖,被捏成了碎片。 于庭冷哼一声,道:“你的目的并不单纯。” 常言道:“我的事与你无干,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不要欺人太甚。”常艳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对江大哥并没有恶意。” 常艳松开于庭,拱手作揖,柔声道:“于姑娘,没什么事,我要去洗衣服了。”常艳收敛锋芒,判若两人。 常艳拂袖而去,留下于庭痴在原地,于庭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 第160章 楼主之争 半夜!江寻辗转反侧思绪万千,既有初为楼主的焦虑不安,也有对常艳、晓梦、于庭的取舍犯愁,尽管他把大部分时间放在了训练弟子身上,但闲暇之余总少不了于庭纠缠。常艳呵护、以及晓梦心照不宣的痴情。还有第二日便要赶赴望江楼的生死未卜,想着便焦躁起来,他起身来到庭院,月光如霜,蛐蛐鸣叫,黑夜中一股寒气袭来,江寻打了个冷战,顿感清爽不少,他沿着长亭走去,忽见眼前一身影走来,慢慢靠近这才发现原来是晓梦。 他心中一囧,有些不知所措,是啊!晓梦异于常人,天生不眠,夜里闲庭信步倒也正常,江寻本想回头,却被晓梦叫住:“江大哥!” 江寻一脸尴尬的扭过头道:“这么巧啊!”他目光飘忽不定,好似做贼心虚,晓梦却毫不掩饰,痴痴的盯着江寻的脸,问道:“你干嘛躲着我。” “没……没有啊……”江寻吞吞吐吐的回道。 晓梦向江寻瞅了瞅,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盯得江寻手足无措,她突然问道:“你相信木石前盟吗?” 江寻点了点头。 晓梦头头微微一低,娇声道:“那你会想她吗?” 江寻明白,晓梦所说的‘她’便是前世妻子陆婉,不由的心中一动,道:“有时候会梦到!” 晓梦道:“总有些事不尽如人意,你想重新来过吗?” 江寻痴住,陷入了沉思,晓梦眼见掠过一丝失望之色,道:“也许前世今生根本就没有必然联系,所谓缘分不过是随遇而安的谎言。”说完转身跑去。 留下江寻一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那句‘你想重新来过吗?’依然在耳旁回荡,江寻心中暗道‘为什么不?’ 岁月流转,当初江寻对晓梦炙热的爱已经冷却,只觉得晓梦像是多年不见的邻家小妹,那感觉即亲切又陌生。 “深更半夜偷偷摸摸,你们干嘛呢。”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江寻的思绪。扭头一瞧,看到了于庭那张满面怨气。 江寻淡然一笑道:“你怎么还不睡觉?” 于庭并没有回答,一把扯住江寻衣袖道:“我知道!当初拜堂时我哥搞了移花接木你恨我,但好歹我们也算拜过堂成果亲,你是我的人,我不允许你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江寻满脸无奈的耸了下肩膀,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当初确实为这件事恼怒,事后想想于庭未必是自己的命理桃花,婚没结成也算是歪打正着。 于庭另一只手也抓住江寻胳膊,正色道:“老实告诉我,你还喜欢我吗。” 江寻本能的便要摇头,刚摇了一半,他发现于庭的眸子里已是泪水莹莹,当即点了点头。于庭苍白的脸色,顿时浮现了一抹可爱的笑容。 江寻心中也是心乱如麻,一面是前世妻子,一面是古灵精怪,甚至还有一个令他恼火却又时时刻刻放不下的姑娘龙佘兰。 于庭见江寻痴住,小手在江寻眼前一晃,道:“你在想什么呢?” 江寻回道:“没什么?” 于庭眼一斜,一脸坏笑的说道:“我总感觉的,你身上有另一个女子的影子。” 江寻一怔,忙道:“哪有!不要胡思乱想。” 于庭撇了撇嘴道:“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江寻道:“你说?” 于庭一脸神秘的说道:“你有没有发现身边有什么人不对劲?” 江寻一怔,问道:“你想说什么?” 于庭正要开口,忽然发现常艳正在不远处望着她,她顿时痴住,江寻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常艳捧着一件衣服走来:“江大哥!” 江寻道:“你怎么也没睡?” 常艳把衣服送到了江寻手里,道:“江大哥明天就去望江楼了,一定要小心。” 江寻接过衣服顿时心中一动,那正是他的衣服,在训练手下时被树枝刮破了,他本想扔了,却没想到,被常艳洗过,缝补好了。江寻心中有些感动,道:“辛苦了!” 于庭满眼不屑的望着常艳,从江寻手中抢过衣服道:“江大哥好歹也是乌镇的楼主,穿破衣服算什么,还是丢了算了。” 常艳道:“江大哥若是不喜欢,艳儿去丢了。” 江寻拿过衣服往身上一披,道:“艳儿!你的好意江大哥领了。” 于庭闻言怒道:“蠢货!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说着便跑开了,江寻一脸疑惑,常艳奇道:“于庭姑娘,她是……” 江寻道:“别管她,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还问我有没有发现什么人不对劲,不知道搞什么鬼。” 闻言!常艳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道:“什么意思?” 江寻淡然道:“鬼知道!指不定又看到了不顺心的事,她就这脾气,阴晴不定,是好是坏,她心胸狭隘,脾气暴躁……你也多担待。” 常艳眼含泪水道:“江大哥待我好,我做什么也心甘情愿。” “怎么样?” “都已经部署好了,您要请的人都已经到位了。” “乌镇哪边呢?” “也派人去了。” “好!这一次我要彻底扳倒花下眠。”阴暗的房间里,赫连山与周程晨低声密谈。 鞭炮声忽然响起,周程晨道:“开始了!” 望江塔上垂下条幅‘春耕夏耘大会’六个大字异常醒目,擂台周围,人头传动,来自十二楼的人马齐聚,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各楼主间交头接耳,相谈甚欢。好似所有恩怨都抛在了脑后,一片祥和团结的气氛。 人群中闪出一条小道,赫连山在众人簇拥下,大步走向擂台,站在擂台之上,赫连山目光扫视众人,在江寻脸色停留片刻,眉头微微一锁,又扫向其他人,竟没看到花下眠的身影,不由的浓眉锁的更紧,表情严肃,一愣之下,很快便回过神,大声宣道:“江水哺育,春耕夏耘。手足胼胝,以养其亲。有道是长江水天上来,第一步,敬天!” 这时!一名男子手捧托盘向擂台上走去,托盘上放着一株金黄色稻穗,身后跟着两列十二人,正代表望江楼旗下的十二分楼,满脸庄严肃穆。 赫连山双手接过托盘,放在了供桌上,正要下拜,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你有什么资格代表我祭天?” 一个身影从望江楼跳下,站到了赫连山对面。花下眠!下眠一片哗然,赫连山一脸镇定,对于花下眠的突然出现,显然是早有准备。 赫连山阴沉,似笑非笑的说道:“花师弟这是何意?” 花下眠道:“凌师兄的死,你恐怕是要负主要责任。” 此言一次又是一片哗然,各楼的楼主自然心知肚明赫连山与花下眠的恩怨,下面的弟子却是知之甚少,无不惊愕莫名。 鸥贵夫拍案而起,喝道:“一派胡言!人人都知道凌风楼主死于少阳门的朔方之手,而你自从当了楼主,便不思报仇,反而与朔方关系暧昧,颇有维护之意,现在还倒打一耙,属下万难理解。” 赫连山手一摆,脸色铁青道:“花楼主何出此言?” 花下眠道:“少阳门被灭后,凌楼主曾派赫连山、周程晨、乌俊颖、溪水流四位去除掉朔方可有此事?” 赫连山道:“不错!” “为什么没有除掉他,反而被他杀回了望江楼?” “朔方的本事大家有目共睹,凌风楼主尚且不敌,我们几人怎么杀得了。” “当时!凌风身负重伤,你们四大高手合力夹击,竟能让他跑掉?到底是杀不了,还是故意放水,暂且不论。就在凌风与朔方激战之时,为什么临产的大嫂会突然出现。” “千秋夜是望江楼第一夫人,她出现在望江楼有什么稀奇?” “是没什么稀奇,奇就奇在,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凌风与朔方杀的正酣的时候出现,从而导致凌风分心,中了朔方的天罡震阳掌。” “你该不会是说我和大嫂勾兑好的吧?” “小蝶!说说,当初你为什么要叫大嫂来。”花下眠犀利的目光落在了台下丫鬟身上。 小蝶瞥了赫连山一眼,吞吞吐吐道:“赫……楼主让我叫的……” 一片哗然后,赫连山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他突然放声大笑:“你该不会是说,我让丫鬟叫来大嫂,所以是我害了凌楼主吧,荒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干脆说是我杀了凌风楼主,两剑毫无逻辑的死,被你绑在一起也成了我的罪证,滑天下之大稽,你的故事未免太过惊悚离奇。你拨弄是非,凌风楼主去世,你是最大的受益者,一个已经被驱逐出望江楼,又怎么可以继承位置。也正因为你的楼主之位来的不合规矩,所以你到处清洗,收缴赊刀令,弄得望江楼人心惶惶,鸡犬不宁。对外勾结仙天门,你想出卖望江楼的利益,无非就是想把我们都除掉,已完成你称霸望江楼的野心,来人!” 赫连山一声喝令,两人壮汉压着一女子走上了擂台,正是庄生,庄生被二人架着,全身瘫软,脸色憔悴,眸子也是暗淡无光,显然被赫连山折磨不轻,赫连山指着那女子道:“各位想必都认识,这位是号称仙天门第一美女的庄生,我已经审讯过了,据她交代他们仙天门与花下眠秘密达成协议,仙天门助他坐稳楼主之位,他便将瓢城的大片地盘让给仙天门。如此行径分明就是出卖我望江楼全体利益,来换取你一己之私,你就是望江楼的叛徒,还有什么资格当我们的楼主。” 花下眠闻言顿时大怒,分明是赫连山出卖了望江楼,此刻却倒打一耙。正要发作,花下眠还是强行忍下,风轻云淡的一笑,俨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笑话!就凭你片面之词,和一个屈打成招的姑娘,就能认定我是望江楼的叛徒?有什么真章不妨都亮出来。” 赫连山阴森一笑:“片面之词不足虑,花师弟!你若是想自证清白,请你现在就杀了他。”说着从衣袖中摸出匕首,手臂一甩,噔的一声,一把锋利的匕首,钉在了花下眠脚下。 花下眠一怔,倘若我不杀庄生,他便认定我是叛徒,便会借机发难,周程晨、鸥贵夫等人推波助澜,我是百口难辨,倘若我杀了庄生,我便与仙天门结下仇恨,仙天门若是发难也师出有名,赫师兄高啊,这是一步死棋。花下眠这般思量,便开口说了出来。 赫连山一惊,显然没有料到花下眠洞悉了自己的伎俩,更没想到他会当众说出来。登时一张铁青的脸上蒙上一层阴云,他嘿嘿一笑:“您若是不愿意杀,属下愿意代劳,只是凌楼主杀伐果决,胆识过人,你做事却畏首畏尾,恐怕难堪重任,不如退位让贤……” 说着脚点匕首,那匕首便如飞镖一般向庄生射来,铮!忽然红光,打落匕首,只见晓梦跳上擂台,跟着两掌,将庄生旁边的两名男子打落擂台。 晓梦道:“赫师兄!你和花师兄争斗我不管,但不要伤及无辜,庄生是仙天门的人不假,但是不是你说的奸细,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是我的朋友,我要带她走。” 赫连山阴邪一笑,厉声喝道:“承认就好,凡协助外人者,按望江楼叛徒论处。”赫连山吃定花下眠不会袖手旁观,只要让他们三人牵连在一起,花下眠便成了叛徒,一举拿下,不在话下。 晓梦道:“你也不用给我扣那么大的帽子,我退出望江楼。”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赫连山瞳孔一缩,显然晓梦的魄力出乎了他的预料,主动退出望江楼,便和欺师灭祖差不多,许多人宁可死也不会这么做,不仅在望江楼中被人唾弃,在江湖上也令人鄙夷。 赫连山思量片刻后道:“你既然退出望江楼,便不是望江楼的人,胆敢伙同外敌,狼狈为奸,便是与我赫连山为敌,与全体望江楼兄弟为敌,人人得尔株之诛之,就休怪我无情。” 说着赫连山抽出砍刀便向晓梦招呼,一招上撩斩,跟一招白云盖顶,赫连山刀锋霸道,晓梦一柄灵蛇软剑,自制难挡赫连山霸道一击,抱着庄生接连闪躲。赫连山没给他喘息之机,一招右斜撩扫,直削晓梦庄生二人脖颈。 晓梦轻功高强,自然可以躲闪,庄生却反应迟缓,眼看不放弃庄生二人便要双双毙命,晓梦也不挡格,一招穿心刺,直取赫连山心握,似有同归于尽之意,赫连山却是故意买个破绽,身影一闪,灵蛇剑落空,砍刀却刀了二人面门。千钧一发之际,精光一身,铮的一声,一柄利刃从侧片一挑,格开了赫连山致命一击,赫连山扭头一瞧,目光落在了江寻脸上。 赫连山道:“你是谁?” 第161章 花下眠坐定望江楼 江寻一怔,赫连山虽是明知故问,自己也不好回避,当即道:“乌镇楼主!江寻!” 赫连山本想引花下眠出手,眼看来人是江寻,先是一愣,跟着奸笑道:“这就是你除掉自家兄弟后,启用的爪牙,吴俊颖遭了你们的毒手了!下面就轮到我们了吧。”说话间毒辣的目光瞥向花下眠。 周程晨使了个眼神,登时一人跳出来大喊道:“下台……” 随着高呼声起伏,一石激起千层浪,转眼间数百人齐呼‘下台’群情激愤,喊声震天,纷纷围拢,似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跟着便是拔剑声刷刷响起,放眼望去,数百人高举长剑,一边喊‘下台’一边高举长剑,剑光耀眼杀气腾空,众人虎视眈眈的望着花下眠,似有杀父夺妻之仇。这些人,自然便是赫连山的安排,皆为铁杆的手下。 花下眠望着众人的呼喊,愣是不动声色,直到众人喊了一会,气势见衰,花下眠突然暴喝一声:“来人!妄动者格杀勿论。” 登时众人分为两处纷纷拔剑相对,虽然没有开杀,但剑刃撞击声依稀可听,一阵骚乱声后,忽然又变得鸦雀无声,眼看双方剑拔弩张,各楼主也是面色苍白,面面相觑,最后目光落在了朱六叔脸上。 朱六叔拍案而起,大声喝道:“听着!无论是谁,胆敢挑头对自家兄弟动手者,格杀勿论。”声音似龙吟虎啸,众人面面相觑,挺着剑,引而不发,稳住众人后,又转向擂台上,和气的说道:“连山啊!有什么事说好商量,干嘛搞得剑拔弩张,一旦祸起萧墙,我们就成了望江楼的大罪人,九泉之下何以面对望江楼的先辈。” 赫连山咬了咬牙道:“我只是不希望望江楼百年基业,毁在奸邪之手。” 花下眠道:“赫连山!你是铁了心要做望江楼的叛徒吗?” 赫连山冷哼道:“是不是叛徒,也不是你一句话就可以定性的。你既然任人唯亲,把这小子封为乌镇的楼主,他一定有过人之处,不妨亮一下真本事让大家瞧瞧,也可以服众,阿桑。” 赫连山一声断喝,登时一名中年男子跃上擂台。那中年男子中等身形,既没有强大的气场,也没有狠辣的眼神,正如他那普通的样貌,丝毫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一张国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江寻上下打量了一下,随即拱了拱手道:“得罪了!” 说完健步如飞,风驰电掣便向阿桑打来,由于阿桑赤手空拳,江寻便也没有使用兵器。眼看一拳打向那人面门,那人身影一闪,口中念叨起来,顿时江寻全身一颤,再次出手时,动作已经变得迟缓,阿桑只是躲闪,口中却是喋喋不休,如同咒语一般,江寻忽然感觉心烦意乱,好似梦中发怒,虽有千斤力道却是使不出来,江寻心中一凛:魔心咒! 花下眠也看出了端倪,那阿桑使得是天方教的魔心咒,赫连山为了对付我,可是桑费苦心,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他居然会请来天方教的人。 江寻被魔心咒控着心乱如麻,他发疯似的一边吼叫一边吃力的挣扎,好像全身被铁链所束缚,速度越来越迟缓,动作也越来越僵硬。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阿桑飞起一脚,只听啪的一声,扎扎实实的踹在了江寻胸口,江寻倒飞出去,摔在了擂台的东南角,却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那阿桑满是从容,抓起江寻再次摔打,犹如羊入虎口,几次踢打江寻已是面目全非,任其宰割。 赫连山嘴角微微一笑,露出了狠毒的表情。 阿桑毒打了一阵,忽然从小腿上拔出匕首便朝着江寻胸口刺了下去,众人一片骇然,花下眠很想出手,可此刻出手,不仅破坏了江湖规矩,也会给赫连山留下口实,甚至他会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花下眠拳头紧握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一道红光闪出,晓梦再次跳了出来。 万急时刻,晓梦把庄生推给了钟筱筱,至从知道江寻与她前世姻缘,江寻在他心里便有了很高的地位,她也顾不上什么江湖规矩,眼看江寻命悬一线,她也顾不上什么江湖规矩,甚至生死,愤然跳出。 赫连山一惊,喝道:“破坏规矩者死!” 晓梦蛇影剑一挥,击退阿桑后,抱着江寻一滚,便向擂台下滚去,晓梦只要把江寻带到擂台下,便是认输,阿桑便没有理由对他进行击杀。赫连山见状一惊,抽出长刀便向江晓二人招呼,凌厉的刀锋,挥在空中,激荡的灵气犹如长虹贯日一般,眼看一刀便要结过了二人,花下眠突然暴起,一招下劈剑直击赫连山后背,赫连山忙调转刀口招架。 随着铮的一声刀剑相击,火花四溅,跟着便是密如连珠的兵刃相击声。赫连山刀锋霸道,杀招叠出,电光闪烁间,招式变化莫测。 虽然话没有挑明,但他们心如明镜,此一战决定楼主归属、个人生死、江湖人最为在意的荣辱,以及背后一帮支持者的命运,江寻指望不上了,花下眠只得以命相搏。 二人都是用的一叶知秋的打法,却没有以剑御叶,而是灵力注入剑身,一叶知秋虽然大杀四方,却是一对多时使用的招数,高手过招,不宜分散灵力,正是毕其功于一役,花下眠闪转腾挪,身如游龙,避其锋芒,以万变身法及精妙剑法与之抗衡。 七八十招后,二人都是暗叹,对方实力之强,原来二人都有所隐瞒,甚至都认为对方是天斗中层的段位,实则都已天斗上层,眼看脚下封神印,影影绰绰,甚至接近封神段位。 朱六叔等人也是看的瞠目结舌。 忽然!双方斜劈对砍,只见两道精光闪过,铮的一声脆响,二人皆被震开到划出去,花下眠剑划擂台,才稳住身形,一瞬间二人皆退到了擂台的两侧。 双方都已上了眼,赫连山控诉道:“你出卖同门兄弟,威逼利诱收缴赊刀令,同室操戈也是你一手策划,还有什么资格坐楼主之位,识相的话退位让贤吧。” 花下眠缓了口气道:“这话我可不敢认,他们都是主动上缴赊刀令,助我除贼。” 赫连山冷哼道:“主动上交?江月仙你说说花下眠如何威逼利诱?” 江月仙闻声,走上擂台,望着花下眠,顿了片刻后说道:“花下眠没有威逼利诱我,威逼利诱我的是你赫连山。”说着拿出一封赫连山的信件甩给了朱六叔,江月仙继续道:“赫连山的笔记朱六叔应该认得吧,这是赫连山写给我的密信,要我在耕耘大会上污蔑花师兄,还有他勾结仙天门割让瓢城的证据,承诺事后给我重金。”原来江月仙早已投奔花下眠,花下眠见江月仙诚意支持自己,便把他派到了赫连山身边,为了就是在关键时刻给赫连山致命一击。 江月仙此言一出一片哗然,赫连山更是呆若木鸡,他没料到江月仙竟会反水,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奸笑道:“好手段!好手段!我这么信任你,你居然给我来这么一手。” 朱六叔道:“的确是赫连山的手迹!”当即脸色一沉道:“赫连山!你真要背叛望江楼嘛!”朱六看似痛心疾首,只是为了麻痹赫连山,实则已经站队花下眠,即便信是假的他也会这么说。 赫连山倒也坦荡,大喝道:“不错!我就是想除掉花下眠,取而代之,我为什么这么做,就是为了望江楼的前途,难道你们想让一个花花公子统治吗?” 赫连山暗运灵力,大步流星,一掌打在江月仙背心,江月仙不防,直接飞出,花下眠伸手拦住,江月仙一口鲜血喷在了花下眠雪白的外衣上,江月仙淡然一笑:“楼主!我的任务完成了。” 未等花下眠多想,赫连山依然杀到面门,花下眠反手一推,将江月仙推给了朱六叔,也就在他一推之下,躲闪不及,后背被赫连山刀锋扫过,花下眠掉落擂台之下,登时背心渗出一道深红的血恨。 眼见得手,赫连山哪里肯放过良机,大喝一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跟着一招落日斩,便要腰斩了花下眠,正在众人以为花下眠必死无疑时,刀在下落中忽然一顿,停在了花下眠一尺之处,正是江寻使用的仙人指路控制了赫连山的砍刀。江寻被晓梦救下擂台后,元气大伤,他无法控制自己狂暴的情绪,当晓梦冰冷的手握住他时,一个清泉由掌心渗入注入心田,江寻这才慢慢压住,却也不敢冒然出手,佯作无力,眼见花下眠陷入危险,这才出手。 花下眠斜了江寻一眼,一瞬间各种感受涌上心头,他眉头一锁,跟着暴喝一声,拾剑而起,一招上撩剑,砍向赫连山面门,赫连山砍刀一沉,便将灵力注入刀柄,以洪荒之力挣脱仙人指路的束缚,提刀一挡,只听铮的一声,兵刃相击,花下眠早有预料,他并未打算一剑而中,而是趁着赫连山挡格之际,脚点擂台,倒立而上,双脚如连弩一般朝着赫连山胸口连踢了七八脚。赫连山倒飞出去,一个后空翻跃在半空,眼看大势已去,当即塔肩借力,翻墙而去。 花下眠也在奋力一击之下倒在了擂台之上,正当各楼主涌上擂台时,朱六叔大喝道:“别动!楼主生死未卜,妄自靠近者按叛逆论处。”跟着脸色一柔,道:“各楼主!快令各自的手下收起刀剑。” 十二楼主不敢违拗,只得照做,周程晨、鸥贵夫二人虽有不甘,但赫连山已逃,二人势单力薄,便也不敢多言,只得奉命行事。 朱六叔给花下眠注入一股强劲的灵力,过了片刻花下眠缓过神,朱六叔道:“楼主!祭天吧!” 花下眠强撑着身体,走到祭桌前,高呼道:“敬天!”随即双手抱拳,双眼望天,心中五味杂陈,既轻松,又沉重,苦中有甜,甜中带酸…… 朱六叔当先跪倒,众人见状纷纷下跪,片刻间千余人跪倒一片,这时花下眠跪在祭桌前十分虔诚的望着天,脑海中便是少时,看到楼主祭天时,便会躲在角落偷偷嘲讽:真会装腔作势,只觉心中好笑,到底还是活成了自己讥讽的那个人,此刻不知道有多少少年在暗处讥讽我…… 众人看着花下眠满是虔诚的样子,颇为振奋,却不知花下眠心中暗暗自嘲。 沙沙沙…… “少主来了!”吴天凉带了一男子来到公良羽身边。 公良羽回过头扫视着男子,那男子一脸谄媚的说道:“小子见过少主!我家主人招了花下眠的道了,出了点状况,不过问题不大,很快便能反扑夺回望江楼,特来向少主通报。” 公良羽脸色一沉:“你们是要秘不发丧嘛?都被望江楼追杀了,还给我说反扑。” 男子正是赫连山的手下,此来也是想借助公良羽的力量助他夺回望江楼,被公良羽一语挑破,那男子面露囧色,也不装了,说道:“……情况是有点不妙,希望能借百凤堂的高手,助我家主人夺回位置。” 公良羽道:“大势已去,现在花下眠兵锋正胜,再多的人也是送死。” 男子一怔,随即道:“既如此,请少主收容我家主人,日后甘愿为少主效力。” 赫连山也是做了两手准备,先是借人,若是借不到便请求公良羽庇护,以图东山再起。 公良羽反问道:“怎么收留?” 男子一怔,忙从怀中探出一个册子,双手奉上道:“这是望江楼对各派的交往章程,为表结盟的诚意,特来献上。” 公良羽结过手册,眼前微微一亮,拿到这个册子就相当于掌握了望江楼潜藏的敌人与盟友,对于将来掌控望江楼大有好处,公良羽压着激动之情,冷声道:“一条丧家犬,也敢和我谈结盟。” 男子脸色骤变,他压着恼怒,陪笑道:“说的好听是结盟,实则就是臣服少主,少主是干大事之人,若是拒绝我们的一片热忱之心,将来还有谁敢来投诚,不满少主您说,此次为了投诚,小子已经杀妻灭子,不留后路。” 公良羽瞳孔一缩,便又不动声色的陷入了沉默,吴天凉却是眼前一亮,极为赏识的眼神望着那笑里藏刀的男子。 公良羽沉默片刻后说道:“你倒真豁的出去。” 那男子眉头一挑,以为公良羽认可了自己,忙凑上前道:“少主若有差遣,小子万死不辞。”那男子为赫连山投诚,也想为自己铺路,却不料,剑光一闪,脖子上被开了一道口子,谄媚的笑僵在了脸上,却再也说不出话,噗通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第162章 女大不中留 公良羽甩了甩剑上的血,随即还剑入鞘,孤傲的眼神望着远处,对于那男子瞧也不瞧一眼。 “少主……您这是?”吴天凉满脸愕然的说道:“此人足够狠辣,可以为我们所用,少主为何杀了?” 公良羽冷哼一声:“像牲口一样狠辣吗?窝囊废而已,他要做牲口,就要像牲口一样除掉!”公良羽虽然足够狠毒,却极为痛恨伤害儿童,听闻那男子说杀子便动了杀心,那男子本以为可以讨好公良羽,却触了逆鳞,引来了杀身之祸。 吴天凉道:“赫连山怎么办!” 公良羽道:“先保住他,将来牵制花下眠时用得着,谁!”公良羽发现草丛中藏人,大喝一声,犀利的目光向草丛投去。 吴天凉脸色一狞,便要拔剑,被公良羽按住,因此此刻他已经看到了那草丛中的人,正是浪立娜。 浪立娜被发现,也不藏了,当即站起身向公良羽走去。 公良羽拍了拍吴天凉的肩膀道:“你先去吧!” 浪立娜嫁给公良羽心有不甘,便要收集仙天门的把柄,将来偷偷潜回天方教,用以钳制仙天门,便常常跟踪公良羽,不料公良羽极为机谨,不是跟丢便是被公良羽发觉。 公良羽道 :“你干嘛跟踪我?” 浪立娜道:“你是我丈夫,我不该知道你的去向嘛。” 公良羽一怔,随即说道:“万一我失手伤了你。” 浪立娜望着地上的尸体,若有所思,道:“就像他一样,死于非命?” 公良羽道:“我知道你不喜欢……” “他死的好。”浪立娜突然说道,她转向公良羽道:“杀妻杀子之人与牲口无异,无论他也说的多么冠冕堂皇,都死有余辜。” 他心头一动,沉吟道:“你不该来这里。” 浪立娜斜着公良羽道:“我要学武功,就学你那一剑封喉的招式!” 公良羽一僵,忽然一个娇嗔声在耳边响起。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二人齐目望去,来人正是画影,画影轻扭腰肌,步履轻盈,一张俊俏的瓜子脸上挂着特有的孤傲风韵。 公良羽道:“你来的正是时候,娜娜要学武功,你来教她。” 画影与浪立娜眼神碰在一起,又赶忙移开,二人莫名的厌恶,看一眼都嫌烦。 画影嘤嘤道:“我可以拒绝吗?” 公良羽眉头微蹙:“不能!不过你可以被拒绝!”说着转向浪立娜道:“说吧!百凤堂中你想让谁教你。” 浪立娜看她一副恃宠而骄的样子,俨然没有把自己这个少奶奶放在眼里,登时!怒火涌上心头,指着浪立娜道:“就让她教我。” 画影轻叹了口气,娇声道:“少主的命令,我自然不敢违命。” 嗒嗒嗒…… 房顶一个黑色身影飞驰而过,一招倒挂金钩,咔吧两声,两名巡逻男子被扭断了脖子,二人悄无声息的倒在地上,那黑衣人身法极快,手脚麻利,且落地无音,俨然便如鬼魅。从羁押房窜入,边躲边偷袭,不多时羁押房的十几名守卫便死在了锁喉功下,此人出手太快,他们来不及反抗,甚至来不及呼喊,解决了守卫,黑衣人从容拿过墙上钥匙,走到最深处的一间牢房,打开了牢门。 “你终于来了!”乌俊颖望着黑衣男子说道。 原来赫连山准备春耕大会时,彻底铲除花下眠的势力,所以做了多方面部署。趁着江寻参加春耕大会,便派了道上的高手来解救乌俊颖…… 解下乌俊颖身上镣铐,二人便向外窜去。 “站住!” 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一双眼睛瞧着,二人刚出牢房,便被喝住。 乌俊颖扭头一瞧,那人正是常艳,眼看是个小丫头,他脸色一狞,阴狠道:“找死!” 不由分说,从黑衣人手中抢过兵刃,便向常艳招呼,他本想一刀结果了这丫头,却不知常艳身怀绝技,身体一斜,躲过一刀,跟着一把拿住乌俊颖手腕一扭,常艳看似瘦弱,她这一拧好似有千斤力道,乌俊颖失声惨叫,从手腕到肩头,整条右臂如同电击一般,一阵酸麻。腰刀拿捏不住,跌落在地,常艳左脚一勾一点,腰刀飞出,噗的一声,正中那黑衣人胸口,锋利的腰刀从胸前进背心出,那黑衣人正向常艳扑来之势,惯力未减,猛然间!扑倒在地,一命呜呼。 乌俊颖大惊失色,一屁股瘫倒在地,如同看到了魔鬼一般,望着貌似孱弱女子,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常艳手一甩,叮的一声,一把古铜色的牢锁丢在了乌俊颖面前,沉吟道:“从哪里出来的,回哪里去。” 死里逃生,乌俊颖早已魂不守舍,捡起牢锁便向羁押房奔去。 然而!另一双眼见躲在墙角盯着常艳的背影,露出惊恐之色,常艳猛然回头,二人四目相接,那人惊慌一颤,半张脸却露了出来,自知躲闪不及,那人走了出来,正是尤远见,尤远见喜欢投机,也是暗中观察各方动向,趋利避害,这才躲在暗处偷窥,却不料遇上令他错愕的一幕。 他目光飘忽,有些不知所措,装作若无其事的溜达,一张黝黑的脸上,变得更加暗淡,似笑非笑的表情,显得极不自然。 常艳也显得极为平静,二人擦肩而过之时,常艳低声道:“我知道你看见了!若是吐出半个字,我会怪罪你的。” 尤远见早已魂不守舍,瞳孔一缩,石化一般僵住,相较于厉声威胁。此刻的柔声细语,更加有一剑穿心之感,恐惧源自于未知,摸不清常艳来历,尤远见只感觉后背发寒,半天没反应过来,当他回过头,常艳已经不知所踪,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随即扯着嗓子大喊道:“来人啊……你们这帮王八蛋,羁押房让人端了都不知道……” 霍!霍!霍…… 磨刀石与刀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冷不防正聚精会神的磨着爱刀。丝毫没有发觉,身后站着一人,不经意一回头,登时脸色一僵,来人正是冷月。 “混账东西!不是不认你爹了吗,还来做什么。”冷不防丢下刀起身欲走。 冷月突然跪下磕了个头,道:“爹!对不起!” 眼睛性格刚直的女儿居然跪下,冷不防吃了一惊,心头一软道:“现在知道错了,我早就说过那小子不靠谱,你非要倔,现在明白我的好意了吧。” 冷月道:“女儿不孝,不该惹爹爹生气。” 冷月原本要跟花下眠去望江楼,花下眠没有同意,一来害怕冷月遭到毒手,二来冷月作为拜火教的人,公然参与望江楼内部事宜,会增加两派之间矛盾。冷月明白其中道理,只得在望江楼外面等着,直到听说花下眠赢了,这才放心。 冷不防见状,也是见好就收,态度软了下来:“起来吧!父女哪里还有记仇的。” 冷月没有起身而是说道:“爹!我认准的人,非嫁不可,我希望得到爹的祝福,爹!您就让我自己做主吧。” 冷不防喜悦的脸一下沉了下来,跟着暴跳如雷:“混账东西!你是非气死我不可,砰!我没你这样的闺女,给我走。”愤怒之下冷不防拿起石头,便向井边的一口大缸砸去,大缸应声而破,水溢的满地都是。 冷月呛道:“您就算为了女儿幸福,您就答应吧,求您了。” 冷不防愣了半响,忽然长叹了一口气,道:“起来吧!” 冷月喜道:“您答应了?” 冷不防道:“女大不中留,爹是拗不过你,希望你不要后悔。” 冷不防说完转身便走。 冷月心喜之下,连忙起身问道:“爹!你去干嘛?” 冷不防捡起刀,说道:“女儿来了,不得杀鸡宰牛,你回屋等着去。” 冷月顿时痴住,她万万没想到冷不防会妥协,而且看他样子好似还有些心喜。冷月也不多想,婚姻大事能得到父亲的支持,对于她来说是莫大的幸福。心里的一块的石头也放了下来,她恨不得马上跑到花下眠身前,把他爹同意婚事的事大声告诉他。 怀揣着喜悦之情,冷月进了房间。 不多时!冷不防便端了一盘香喷喷的青椒鸡上来,笑道:“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辣子鸡。” 冷月心情大好,胃口也变的大了,配着辣子鸡,连扒了两碗米饭,冷不防望着冷月狼吞虎咽的样子,不住的呵呵傻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冷月。 吃了七八成饱,冷月喝了口水,突然问道:“爹……柳……秀秀呢?” 冷不防脸色一沉,便陷入了沉默,冷月再三追问,他才说道:“你不喜欢她,爹把她打发了,总不能为了一个外人,不要我的宝贝女儿吧!” 闻言!冷月脸上掠过一丝愧疚,她也明白冷不防与柳秀秀是有真情实意,可她娘生平最恨柳秀秀,冷月便对她视如仇敌,而柳秀秀有也不甘示弱,常尝对冷月冷嘲热讽,久而久之,二人便水火难容,冷月见冷不防一脸苦涩,心中一软,也不再搭话,低头把了两口米饭。 冷月心猿意马,眼见父亲为了自己放弃真爱,也是越想越不是滋味,当即深呼了一口气,便要同意他们在一起,正要开口,忽然一个声音传来打破了他的想法。 “呦!这不是咱家冷大小姐嘛,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这风尘破地,别脏了您的身子。”柳秀秀突然走了进来。 冷月一惊之下,听到柳秀秀话里带刺,而冷不防说打发走了明显也是在骗自己,气不打一处来,登时拍案而起,怒道:“好啊!爹你居然骗我,说什么我不喜欢,你就打发走了,现在怎么解释?” 本软下的心肠也在顷刻间硬朗了起来,她愤怒的望了冷不防一眼,冷不防本想骗冷月同情心,让她心甘情愿的同意,却不料柳秀秀突然出现,打破了他的计划,他自知理亏,脸扭在一旁默不作声。 柳秀秀一脸傲娇的说道:“是啊!他在骗你,你是他的掌上明珠,千金大小姐,你不点头,他除了骗你,还有什么办法,哎!堂堂七尺汉子,却被闺女拿捏的抬不起头,我跟着你,恐怕也只有受屈的份喽……” 听着柳秀秀话里带刺,冷不防道:“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冷不防又转向冷月说道:“女儿啊!咱不要闹了好不好,只要你不闹,你想要什么爹都答应你。” 冷月道:“我要我娘!” 冷不防脸色一僵,陷入了沉默。 柳秀秀原本就窝着火,眼见冷不防偏袒女儿,登时便炸了锅,拍这桌子吼道:“你叫我少说两句?你之前是怎么说的,什么嫁出去闺女泼出去的水,什么我们的事她掺和不了。现在却像个脓包,还让我少说两句,姓冷的,我真是看错你了,你若是个男人,今天当着你闺女的面,把你那天对我说的话再说一遍。” 冷不防眉头一锁,喝道:“你非要火上浇油是吧!” 柳秀秀惊愕的望着冷不防,摸着胸口道:“你居然说我,你还不如你家闺女呢!她还知道为喜欢的人争取,你看你,像个孙子一样,连个屁也不敢放,你就对我有种,还算个男人嘛……啪!” 柳秀秀正骂的起劲,冷不防突然一巴掌摔在了她脸上,喝道:“住口!” 柳秀秀被打的呆愣半响,她捂着脸,泪水夺眶而出,盛怒之下,她抢过桌上的碗盘往地上一扔,咣当一声,碗盘摔的粉碎:“从今以后咱们一刀两端!老娘不在这里受你们夹板气了……” 说完便向外跑去,碗盘碎片洒落一地,父女俩相视无言,原本父慈女孝的气氛荡然无存。忽然窗外咔嚓一声,一个惊雷仿佛落在的院中震耳欲聋,片刻后大雨倾盆而下,带着丝丝凉意,仿佛二人此刻的心情。 冷月本是要同意他们在一起,可柳秀秀突然出现,说着刻薄的话,冷月怒火上头,当即便杠上了,望着窗外大雨,隐隐有些后悔,黯然道:“爹!你去找她吧。” 冷不防眼前一亮,跟着又暗淡下来,叹了口气:“罢了!全当没有她,我不能只想着自己幸福,而忽视你的感受,爹……亏欠你太多了。” 冷不防长相粗犷,给人一种刚强的感觉,此刻黯然神伤,显得失落,冷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柳秀秀负气之下,一路狂奔,瓢泼大雨浸湿了她的衣衫,她也不在意,泪水伴着雨水不停的划过脸颊,心中的委屈令她无法止步,一口气奔了七八里,突然脚下一沉,倒在了石桥上。 半晌反应过来,身上一阵发麻,盛怒之下也感觉不到累,这一摔登时没了半点气力,她强撑了两下,却无力起身,只得放声痛哭…… 第163章 三大家族 忽然间!头一阵眩晕,迷糊中感觉有人抓他,模糊的视线中,两个猥琐面孔朝她淫笑,她无力的喃喃道:“不要!”跟着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待她醒来时,也不知过了多久,自己已经躺在了一间客房,身上盖着被褥,房间中央一盆炭火烧的正旺,身上有了一丝暖意,一阵刺痛涌上额头,险些让她再次昏厥,她强撑虚弱的身体,着坐了起来,咕噜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只见一个人背对着她,正蹲在地上熬药,尽管只是一个背影,她一眼便认出来是冷月。 冷月察觉她醒来,便起身,倒了一碗药,端到了她面前,未等柳秀秀开口,冷月便说:“我不欺负你,你也不要欺负我,我有话要给你说,我娘在世时,你就和我爹暧昧不清,为此我爹和我娘整天吵闹,我常常从半夜惊醒,无助央求他们不要吵架了,我爹鬼迷心窍一般,宁愿家里鸡飞狗跳,也要和你藕断丝连,从那时起我就恨上了你,你是我童年阴影,我无法说服自己原谅你,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柳秀秀细眉一挑,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冷月目露忧郁之色,若有若思的回道:“现在想来,其实错不在你,是我爹辜负了你,也辜负了我娘。” “你……”柳秀秀心头一动,欲言又止。 冷月脸色略微一沉,道:“不错!我依然讨厌你,但我爹喜欢你,只要我爹幸福,我也别无所求。” 冷月将药端到了柳秀秀面前,柳秀秀一颗心半凉半热,她头一扭,倔强的说道:“死不了!” 冷月百感交集,对柳秀秀既厌恶又怜悯,当即道:“你讨厌的人是我,别和自己过不去。” 柳秀秀满脸惊讶的望着冷月,鼻头一酸,伸手接过了药,但她身体虚弱,手腕颤颤巍巍,拿捏不稳,冷月见状,便再次接过碗,便撩了一勺送到了秀秀嘴边,秀秀呆愣半响,才张开嘴。 冷月一勺跟着一勺送进柳秀秀嘴里,苦涩的汤药顺着咽喉下了肚,柳秀秀显得平静了许多,往日对冷月的厌恶之情烟消云散,心里的酸楚随着泪水滑落:“我终究是外人,经此一事!我已心灰意冷,我和你爹本就是孽缘,我也不想勉强了,是该有个了断了,你走吧!我想我们以后不会在见面啦。” 闻听此言冷月一颗心也凉了半截,十几年前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永远不要见到柳秀秀,可此刻听来却是如此扎心,她深深的明白,即便柳秀秀不再出现,甚至是死了,自己童年阴霾也不可能褪去。她漠然走到窗前,透过缝隙,仰望浅灰色的天空,心中暗问:“娘你能原谅她嘛?” 冷月来到柜台,使了些银子,交代老板好生照顾柳姑娘,随后便黯然离去。 春耕大会后,晓梦庄生便跟着江寻来到乌镇休养,晓梦不顾生死从赫连山刀下救了江寻,江寻对晓梦多了一份感激之情,对她也是格外照顾。 院子里月季盛开,香气四溢,江寻与晓梦在院中一边赏花,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庄生斜躺在亭子的栏杆上,她被赫连山折磨的不仅身体发虚,而且精神萎靡。 晓梦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又回头望了一眼江寻,心里说不出的矛盾,她既喜欢庄生,又喜欢江寻。夹在二人之间不知何去何从。一时间有些踌躇不决。江寻也是知道她的心思,想到她是前世的妻子,那种亲和感也是别人无法替代的。因此二人都将感情藏在心里,二人也变得相敬如宾,彼此关照,却少了玩笑。 “江大哥!”一个嘹亮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正是于庭。 于庭一路小跑,一头扑在了江寻怀里,江寻心头一动,面上却有些尴尬,晓梦撇着二人拥抱在一起,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别扭。 于庭道:“江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庭儿想你了。” 江寻拍了拍于庭后背,示意她有人,于庭脸色一变,回头望去,目光扫过晓梦,最后落在了庄生脸上,失声道:“庄师姐……” 她一路小跑走到庄生跟前,一把抱住庄生道:“庄师姐!好久不见,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庄生嘎然一笑,道:“大小姐!”显然于庭还不知道她与公良羽的事,公良羽为了封口,险些害了自己,自己被晓梦从海里救起,这才死里逃生,在她心里她已然不是仙天门的人,心里既有对公良羽的仇恨,又有背叛师门的愧疚之感,见到于庭也是显得极不自然。 于庭抓着庄生胳膊道:“庄师姐谁伤了?” 庄生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于庭勃然大怒,扫了一眼晓梦道:“咱们仙天门也不是好欺负的,你老实说到底是谁伤的你,我非整死他不可。” 庄生道:“真没谁伤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得。” 闻言!于庭也不再纠缠,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脸色一变,斜着江寻问道:“水阁是女儿国嘛?怎么姑娘都喜欢跟着你。”乌府又称水阁,只因府中水网密布,河渠纵横而得名。 江寻嘎然一笑,道:“她们都是我的朋友。” 于庭白了江寻一眼,道:“小哥哥真是好人气啊,一个个长得水灵灵的,我怎么没有这么多朋友?”于庭话里带刺,挖苦中带着酸味。 晓梦看不过去,接过话道:“江大哥自然是好人缘,形形色色的人他都能结交。” 于庭脸色一黑,怒道:“你什么意思,说我是形形色色的人?” 晓梦冷笑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你既然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于庭登时大怒:“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撒野,在这里,我欢迎你,你是客,我不欢迎你,你是那家的野鸡。” 庄生劝道:“大小姐!你不要那么讲……” “混账东西,你要吃里扒外嘛,还是想当仙天门的叛徒?”庄生话没有说完,便被于庭打断。 晓梦讥讽道:“首先这是望江楼的地盘,其次!庄姑娘早就不是你们仙天门的人了。” 于庭瞪大了眼,喝道:“好啊!你当真做了叛徒,枉我哥哥对你这么好,你这个喂不饱的白眼狼,叛徒、不得好死……” 晓梦不甘示弱,当即讥讽道:“你充其量就是是非不分的泼妇,只会扯着牛一样的嗓门骂街,你也配得上江大哥。” ………… 双方你一句我一句的相互咒骂,晓笑脸盈盈丝毫不见生气之色,于庭则是暴跳如雷,一会咒骂庄生,一会咒骂晓梦,看似豪横,却被晓梦怼的全身发颤。 江寻楞在一旁,正是一筹莫展,恰逢一个叫曲巧的小厮跑来,曲巧灵活多变,说完圆滑,办事稳妥,与尤远见是江寻在乌镇的左膀右臂,不少的主意也都是他出的,因此曲巧颇得江寻倚重,曲巧火急火燎的跑来,明显是有什么事,见到晓梦与于庭吵得正激烈,登时愣住,江寻摆了摆手道:“怎么了?” 曲巧这才回过神,拿了一个请柬送到了江寻手中道:“吕老爷在梨花阁摆下酒席,请楼主光顾。” 江寻奇道:“吕老爷?” 曲巧道:“乌镇有三大家族,九大富商,乡绅财主更是数不胜数,其中三大家族势力最大,分别是吕家、黄家、范家。三家的当家人分别是佛爷吕后良、黄大仙范畴里、善里刀陈子乔,他们世代经营,关系网盘根错节,其中吕家最为强横,说是‘流水的楼主,铁打的吕家’也不为过。” 江寻道:“有这么厉害?” 曲巧道:“您有所不知,他们手里分别掌握着盐、铁、茶叶生意,黑白两道通吃,与我们的水运产业有颇多的交际,就像鱼与水的关系,说句寒碜话,我们也是靠他们赏饭吃。就连前任楼主乌俊颖也是对他们礼敬有加,不敢慢待。” 江寻眉头一挑,道:“走!会会他们去。” 曲巧一愣,一脸惊愕的望着江寻,好像在说,他们吵得不可开交你不管了。 江寻鬼魅一笑:“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们去吧。” 说着一溜烟逃之夭夭。 于庭吵得正酣,一回头不见江寻身影,顿时顿住。晓梦见她蛮不讲理,也不再搭理,一扭头走了。 于庭呆愣片刻,恨道:“可恶!可恶,居然又跑了。”当即望向庄生,庄生被于庭骂为‘叛徒’,一时间心如刀割,面色铁青,于庭心头一软,有些过意不去,当即蹲在庄生身前,陪着笑脸,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说道:“庄师姐!对不起,不刚才怒火上头,才口无遮拦,你不要生气。” 庄生倒也平静,于庭脾气反复无常,这是仙天门尽人皆知的,庄生虽然不悦,也没在计较,摇了摇头,口气有些清冷的回道:“大小姐!脾气是一点没变。” 于庭又问:“你真的离开仙天门了?” 庄生眼含忧郁之色,点了点头。 于庭满不在乎的说道:“没想到庄师姐还是性情中人,那鬼地方这么多规矩,一点不好玩,还是外面好玩。” 庄生苦涩道:“不是我要离开,而是……”心头一寒,那句‘公良羽抛弃了我!’却没有说出口。 江寻拿着请柬,带着曲巧便来到了梨花阁,小儿把二人带到了二楼一间阁楼,房间空无一人,江寻寻思着八成是自己来找了,便也没有过多去想。房间布置的精巧细致,墙壁上一幅幅梨花图画的惟妙惟肖,一旁还有诗句相衬,东墙摆着各种花卉,墙角还有一个小水池,里面放养着几条泛红的金鱼。 江寻便饶有兴致的欣赏起来,刚开始江寻还感觉难得的情景,可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过去,江寻就问:“依着请柬上说正午到,现在已经过了吧,怎么还不见人影。” 曲巧道:“是的!江楼主,过了半炷香了,之前也有过类似情况,应该快到了吧……”曲巧说完便低下了头。江寻心头一动,顿时明白过来,难不成是要给我下马威。 江寻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又等了片刻,他们终于来了,一行人推门而出,一人陪着笑脸,拱手道:“在下吕后良!幸会!幸会!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江楼主年纪轻轻竟然当了我们乌镇的楼主,以后有什么事还要仰仗江老弟周全。 这位是范畴里、这位是陈子乔……”吕后良介绍完身边的两大家族,跟着把身后六人一一介绍。江寻听了曲巧介绍,便特别留意了三人。吕后良,看起来五十多岁,膀大腰圆,肥头大面,哈哈一笑,倒真有几分佛爷相貌。范畴里,面黄肌瘦,一双鸡贼眼,显得邪气。陈子乔中等身材,一张四方脸,不怒自威。 江寻拱了拱手示意还礼,吕后良介绍完,摆了摆手招呼道:“请坐!请坐!来来来,各位不必客气,快坐下。”吕后良一边招呼,众人坐下,自己则当先一屁股坐在了上位,另外两大家族分作左右,其余六个人也是本地豪绅财主挨着三大家族以此落座。 只剩下一个末位留给江寻,若是片刻前江寻察觉对方再给自己下马威,那是猜测,此刻江寻彻底看清,这就是在刁难他。江寻倒是不在乎上座还是下作,只是看那九人笑里藏刀的样子,心里便有了抵触,依着他的性格,这种饭局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但他如今当了楼主,他明白为人处事,圆滑是少不了,心中暗道:老子就陪你们耍耍。 当即拿起酒壶,给九人一一斟满,自己则倒了一碗水,说道:“江寻初出茅庐,涉世尚浅,日后还要仰仗各位前辈支持,在下不胜酒力,就一茶代酒敬各位前辈一杯。” 众人见江寻如此识相也纷纷点头,示意认可,范畴里突然起身道:“江兄弟喝茶,让我们喝酒,是嫌我们梨花阁的酒涩呢,还是瞧不起我们,觉得我们几个人不配与您喝?” 江寻微微一笑,道:“范叔叔误会了,我实在不胜酒力,喝醉了容易出丑。” 范畴里虚伪一笑道:“江老弟是乌镇楼主,便是我们自家兄弟,在我们面前还怕什么出丑,请。”范畴里说着,给江寻斟了一杯。 眼见范畴里不依不饶,江寻苦笑道:“范叔叔这么说了,我也不能不给面子。”当即拿过一个大碗,斟了满满一碗,道:“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份深情厚谊,这碗酒我要一饮而尽,但是身体是维持情谊的本钱,为了我们的情谊天长地久,我的保护好身体,因此只喝这一碗,各位请了!” 江寻说完,一饮而尽,众人一时愣住,范畴里嘿嘿一笑,一脸不怀好意的说道:“俗话说的好,好事成双,江老弟,再喝一碗,我就不再劝了。”说着又是一碗酒端到了江寻面前。 众人也是面带笑容,看似和气,实则都等着看江寻的笑话,眼神中少不了轻蔑之色。 第164章 于庭闹吕府 江寻一把推开范畴里,道:“这就是你瞧不起我了。”跟着一个踉跄佯作酒醉,继续说道:“我酒量浅,肚子小。这一碗酒下了肚,就有些内急,曲巧你陪各位喝一杯吧。” 范畴里一把拉过江寻道:“唉!江老弟说笑了,哪能一碗酒就内急呢,你太谦虚了。” 江寻压着怒火道:“你要这么说,我就不去了。” 范畴里奸笑道:“这不就对了嘛,来江老弟,我敬你一杯。” 江寻不答话,醉醺醺的说道:“既然你不让我出去撒尿,我就在这里撒。”说着便要解裤子。 众人见状脸色大变,吕后良忙打圆场:“人有三急,江老弟想去去吧。” 江寻哪里是去上厕所,下了楼便溜走了,乌镇的大街上车水马龙,吆喝声此起彼伏,没走多远,曲巧便跟了上来,抱怨道:“这帮老流氓,太欺负人了,就看您是新人,就像拿捏你,还说你……” “说我什么?” 曲巧道:“说您太年轻了,不懂规矩什么的。” 江寻淡然一笑:“还是你看的透彻。” 曲巧嘴一撇,道:“不过楼主您做的也真绝,若非如此,当真不好缠,不过……您就不怕开罪他们,日后给你使绊子。” 江寻眉头一皱,道:“我这到底是当了楼主,还是当了孙子?” 曲巧道:“我听说三大家族背后有黑道海沙帮撑腰,还有南宫府支持,其能量不可小觑。” 闻言!江寻差点笑了出来,对于这种家族,只要和朝廷攀点关系,便在当地像个土皇帝,作威作福,横行霸道,却不知江寻便是南宫府的人。 江寻淡然道:“那当真是惹不起,以后这种应酬就交给你了。” 曲巧愣住,说道:“您这玩笑开的,我哪有资格和他们平起平坐。” 江寻道:“我说有就有。” 曲巧眼珠子一转,好像明白了江寻的用意,说道:“属下明白了,只是要开罪几大家族,我可不负责。” 江寻道:“天塌下来我盯着。” 江寻一扭头,忽见街边两个七八岁的孩童蹲在街边下四棋,一个规整的四方格子里,有四个石子,四个木棍,二人聚精会神的望着棋盘,还有五六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围观,江寻也饶有兴趣的凑了过去。小孩像看到怪物一般看了一眼江寻,稚嫩的脸上挂满可爱的笑容。 忽然一阵嘈杂声传来,跟着马蹄声嗒嗒作响,小孩闻声起身便跑,路人纷纷避让,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飞驰而至,江寻不明缘由,忽然起身,那马儿受惊,长嘶一声,前蹄跃起。未等江寻反应过来,却听,啪的一声,一鞭扎扎实实的抽在了江寻脸上。江寻脸颊一阵火辣疼痛令他全身一抖。 马背上的男子对着江寻破口大骂:“狗东西,敢挡老子的道,不想……呦呵!这不是曲管家嘛……” 曲巧脸色发窘,对着马背上的青年喝道:“吕大公子,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我们新任的乌镇楼主江寻。” 那吕大公子便是吕后良的长子吕谷,看起来二十来岁,骑着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长得也算眉清目秀,一个削尖的下巴带着阴柔之气。仗着家里的势飞扬跋扈,任意妄为。江寻被他抽了一鞭子,顿时怒火上涌,脖颈上的魔心咒印影影绰绰,心中怒火如同翻江倒海,江寻意识到自己的魔心咒发作,他强压怒火狠狠的望着吕谷。吕谷与他四目相对,丝毫不怯,俨然一副:看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态度。 吕谷一拱手,轻描淡写的说道道:“原来是我们的新任楼主,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有时间来我们吕家吃饭,我爹一定会好好招待。”吕谷略带挑衅的说完,马鞭一挥,扬长而去,曲巧气不过,便要追,江寻一把拉住他的肩膀道:“打一鞭而已,罪不至死。” 江寻历经生死,早已不是意气用事的少年,他心如磐石,其心之黑,其皮之厚,也非一般人能比拟,强压住怒火,并非忍气吞声,而是已经动了杀心,忽然想到龙佘兰的话‘得饶人处且饶人’,打自己一鞭子,就把人弄死也说不过去,刚当楼主这里情况话不明朗,不如引而不发,让牛鬼蛇神统统出头,伺机而动,当即便隐忍了下来。 曲巧不明其中缘由,只觉得江寻有些窝囊,眼神中带着鄙夷之色,忽然想到江寻那句‘罪不至死’,这才反应过来,当即冷汗直冒,他跟上江寻低声说道:“这吕谷仗着家里的势目中无人,经常在闹事策马狂奔,踩人踏物也是常有的事,上次一个三岁儿童就被他的马踩死,他还会把他豢养的一头东北虎放着闹市,看大家逃串取乐。” 江寻一顿:“三岁儿童?” 曲巧道:“可不是,据说赔了给人家两只鸡,一篮子鸡蛋了事。” 江寻奇道:“没人管?” 曲巧叹道:“别提了!本来是去报官的,可孩子父亲被他们抓起来了,孩子母亲悲愤交加,一根白绫随了孩子而去。”朝廷授予名门正办民事之权,可真正的民政大权还是在朝廷手中,也就是南宫府管辖。 江寻道:“南宫府眼线遍布江湖,就算不报他们也能察觉?” 曲巧翻了一下白眼,好似在说这孩不明白吗,还是解释道:“那还不是钱上说话。” 江寻眸子闪过一丝寒芒,很快便平静如水,淡然道:“还有这种事?” 江寻回道水阁,尤远见迎上来,一脸惊愕的望着江寻的脸道:“怎么弄得。” 江寻心烦意乱,也没解释直接走了,尤远见一把抓住曲巧继续询问。 曲巧翻了个白眼道:“被人打了白!” 尤远见脸色一变,道:“我还看不出被人打了,我说是谁那么大胆,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我们江楼主。” 曲巧低声道:“吕大公子!” 尤远见一听,顿时呆住。 常艳依然如同贴身侍女照顾江寻,当她看到江寻脸颊疤痕时吃了一惊,失声问道:“江少爷,你的脸……” 江寻轻声道:“没事!” 见江寻不肯说,常艳也没再多问,当即端来一盆热水,用热毛巾给江寻擦拭伤口,明亮的眸子里满是心疼。 这时常艳跑来,见常艳正给江寻擦脸,顿时露出不悦之色,二人四目相接,无名之火油然而生,常艳并没有打算与于庭硬刚,当即端起热水走了出去。 常艳凝重脸颊缓和了下来,调侃道:“江大少爷!你倒挺会享受,擦脸也要人服侍。” 江寻扭过头向于庭望去,于庭这才看到江寻左脸的伤疤,登时一僵,惊声问道:“怎么回事?” 江寻对于这种满是关怀的感觉还是十分受用,心头一动,当即回道:“给人打了!” 于庭脸色一狞,道:“那个挨千刀的干的?” 江寻淡然一笑:“怎么?你还要找人拼命不可?” 于庭喝道:“你说啊!到底谁干的。” 江寻给曲巧递了一个眼神,曲巧心领神会,当即说道:“吕家大公子,吕谷!” 于庭当即暴跳如雷,喝道:“好啊!欺负到我们头上,我找他去。”说于庭是个急脾气,完便如撒欢的牛,向外冲去,曲巧欲拦,于庭哪里理会,一把推开。 曲巧望着江寻道:“江楼主!您就让她去闹?” 江寻嘿嘿一笑:“丢块石头下去,我倒要看看这湖水的深浅,放心翻不了大浪。” 于庭这张扬跋扈的脾气,正是他们的克星,江寻并不担心把事情闹大,因为他已经对吕谷动了杀心,她没指望于庭能怎么样吕谷,但于庭这态度他还是颇为感动。 半炷香后,便有小斯火急火燎的跑来禀报:“江楼主!不好了,于庭姑娘强闯吕家,扬言要将吕谷活捉剥皮,现在正与吕家人打的不可开交,赶快去看看吧……” 那小斯累的气喘吁吁,满脸急切。江寻却风轻云淡的问道:“谁赢了?” 那小斯一愣,他万万没想到江寻会这么问,一时没反应过来,曲巧催促道:“江楼主问你话呢。” 那小斯忙道:“吕家高手如云,于庭姑娘势单力薄恐怕讨不到便宜,不过!我听说她带了个巨人,砍人如切瓜砍菜,闹得吕家鸡飞狗跳。” 江寻一摆手,示意那小斯下去,曲巧凑上前,低声道:“江楼主!吕家与另外两家多有联姻,当真开罪了吕家就等于开罪了乌镇的世家大族,俗话说长龙压不过地头蛇,事情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 江寻正要走,一只脚刚要迈出门槛,忽然一顿,又收了回来,命道:“让尤远见去办!”江湖生存犹如逆水行舟,强者生存,江寻心机也变得深沉,尤远见是乌俊颖的随从,为人圆滑,与地方势力都能打成一片,派他去颇为妥当。江寻不愿出面,一方面是不屑于江湖上尔虞我诈的客套,二来规避借于庭之手报复的嫌疑,而且江寻见多识广,对于他们这帮人江寻打骨子里瞧不上。 “住手!” 吕家大院,尘土飞扬,打斗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于庭带着老牤牛正与吕家家丁斗得正酣,忽然一声断喝传来,双方这才停住。地上躺着三四十人,痛苦的呻吟。 于庭打的正解气,眼见尤远见走来,喝道:“你来干嘛?” 尤远见向一旁观战的吕后良拱了拱手道:“于庭姑娘,江楼主让您回去。” 于庭道:“不交出吕谷,休想让我离开。” 尤远见见于庭倔强,眼珠子一转当即说道:“您是江湖众人,攻打平头百姓,恐怕被江湖人笑话,再说了您替楼主出头,楼主自然开心,可这么一来,岂不是显得楼主很弱势,还要姑娘为他出手,相信楼主一定可以妥善处理这件事。”眼见于庭有些动摇,尤远见往地上一跪,说道:“您毕竟是仙天门的大小姐,岂能和这帮小人一般见识,您若是还不歇气就打属下吧。” 于庭见状,当即收起马鞭,说道:“姓吕的!给我听着,这件事没完,咱们走!” 眼见于庭走远,尤远见陪着笑脸走到吕后良跟前道:“吕老爷您受惊了!” 吕后面面色铁青,冷声说道:“我们吕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去!回去告诉你们楼主,烦请他务必来一趟吕家,还翻了天了,我就不信他有三头六臂,哼。”说完拂袖而去。 尤远见回来复命,将吕后良的话转达给了江寻,顺口问道:“如何应对?” 江寻道:“既然他想当面说清楚,我去一趟便是。” 尤远见道:“多派些人手去。” 江寻道:“我一个人去!” 于庭道:“我跟你一起去?” 江寻盯着于庭道:“干嘛?还去打架?” 于庭道:“难道不报仇吗?” 江寻道:“你在家待着吧,我去摆平。” 于庭娇嗔道:“我不!我就要去!” 江寻眼睛一斜,瞪了于庭,于庭也不甘示弱,俏脸一抬,摆出一副非去不可的样子,江寻摇了摇头,于庭暴喝道:“我就去!” 江寻眉头一锁,低沉道:“不许去。” 于庭脸色一变,道:“我不仅要去,还要杀了吕谷,看你拿我怎么样。” 江寻登时来了火气,怒道:“滚!” 于庭登时便绷不住了,脸色骤然一变,大吼道:“我知道你恨我,当初移花接木没有嫁给你,可我已经解释过了,那是公良羽的意思,你有种去找他啊,干嘛老是针对我,我从来没像现在一样对一个人好,就算我有错,改过了认错了还不行,干嘛对我忽冷忽热。”说着于庭声泪俱下,盛怒之下也顾不上什么哥哥称呼了,直呼公良羽。 尤远见见状早已溜之大吉,曲巧傻傻的愣在原地,不识时务的劝道:“于庭姑娘!你……” “你闭嘴!谁让你当好人了!”于庭大喝一声,跟着控诉江寻道:“你非要这么折磨我,这么讨厌我吗,好!我走!我再也不会来了。”说完于庭挥泪而去。 江寻心中一寒,尽管于庭有些任性,甚至胆大妄为,但他对自己还是没得说,相较于龙佘兰的神秘,晓梦的复杂,她反而显得比较纯粹。 江寻轻叹了口气,刚迈出门,便看到了晓梦,二人四目相接,江寻有些发窘,便要移开目光,晓梦走上前道:“这些地方豪强多半都是手眼通天主,家里少不了聘请一些江湖豪侠做他们的爪牙,说是龙潭虎穴那是抬举他们,说是狼窝却不为过。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你只身一人赴约,他们把你阴了也不好说。” 江寻道:“你也想让我多带些人手?” 晓梦嫣然一笑:“千军之勇,不如一将之谋。我跟你去会会他们。” 晓梦聪慧,武功高强,一柄蛇影剑使得出神入化,便是遇到高手,她往往也能出奇制胜,吕家的水有多深,毕竟自己也是门外客,带着晓梦也颇为合适,当即便点头答应。 第165章 以武会友 江寻晓梦刚踏进吕府,便看到地上稀稀落落的血迹,以及碎裂的青石板,江寻虽然没有见到打斗的场景,但见到地上的一片狼藉也能猜到斗得着实不轻。 小斯见到江寻倒也显得恭敬,穿过外院,刚进入内院,吕后良便从厅堂走了出来,身后十几个小斯恶狠狠的望着江寻,那凶狠的眼神,好似看到了杀父仇人一般。 江寻则是不动声色。吕后良面色铁青的望着江寻,手一摆,身后一男子走了出来,正是吕谷,吕谷低眉顺眼,俨然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 啪! 吕后良一巴掌摔在了吕谷脸上,吕谷脸上登时肿胀出了一道血红色的掌印。 吕后良沉着脸道:“江楼主!我儿冲撞了您,我在这里向您致歉……来人!” 家丁捧上一根马鞭,吕后良将马鞭递向江寻道:“江楼主!请打回来。” 江寻一怔,他若是打回来,自然便是两清,再说于庭大闹吕家的事自己其不被动,正不知所措,晓梦抢过马鞭道:“吕太爷!按理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打回来也是无可厚非,可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不说打个伤残,就是十倍奉还也不为过,不过!您是一方豪杰,我们是江湖中人,虽说车不同轨,毕竟生意上还是有不少往来,倘若意气用事,岂不是伤了和气。” 闻言!吕后良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吕谷更是眼前一亮,痴痴的盯着晓梦,晓梦身姿婀娜,相貌灵秀,又能说会道,一般的公子哥当真会被迷住。 吕后良虽然听了受用,但他并没打算轻易放过江寻,随即眉头一紧,说道:“做生意也好,处理恩怨也罢,总抬不过一个理字。半天前!一个叫于庭的姑娘大闹了我吕家,说实话,从我记事还从来没人敢在吕家撒野,她扬言要替江楼主报仇,非杀了我儿不可,这件事江楼主不会说不清楚吧。” 晓梦接过话道:“于庭姑娘闹了吕府,的确有过错,不过是分先后,您一鞭子抽在了江楼主脸上,您觉得只是打了一个人,可是对于望江楼来说,你就是在打了整个望江楼的脸,数百年来望江楼好像也没受过这等屈辱。” 吕后良道:“姑娘伶牙俐齿,可是打伤我数十个家丁也是罪有应得喽。” 晓梦道:“我们这不是上门了吗?” 吕后良眉头一紧,道:“姑娘难道是江楼主夫人吗?”言外之言便是让江寻搭话。 江寻直接了当的说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好!痛快!未知这个姑娘如何称呼?与江公子是何关系?”吕后良问道。 江寻道:“她叫晓梦,与我是朋友。” 吕后良又道:“可曾婚配?” 晓梦看出吕后良心思,当即抢道:“孤身一身未曾婚配,不知吕太爷有什么见教?” 吕后良沉思片刻,当即说道:“方才晓梦姑娘言,伤了和气,我倒有个化敌为友的法子,晓梦未嫁,我儿吕谷未娶,烦请江楼主保个媒,仅不伤不了和气,反而是亲上加亲,不知二位肯不肯给吕某一个薄面。” 吕谷闻言,喜笑颜开,顾不上脸上的肿胀,当即说道:“我对晓梦姑娘一见钟情,晓梦姑娘若是嫁给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江寻脸色一沉,表面和亲,实则强娶豪夺,更何况晓梦在江寻心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当即脸色一沉道:“这个面子,我给不了你……” 吕后良万万没有想到江寻会这么直截了当的拒绝,当即脸色一阵黑一阵红,冷笑一声道:“我看错了你!吕家向来不仗势欺人,不过也不会任人凌辱。” 此言一出,吕后良身后的三名铁面男子,突然向前挺了一步,阴手握刀,蓄势待发。看那三人架势,煞气肆虐,绝非普通江湖刀客。 江寻心中一凛,这才明白晓梦说的‘狼窝’,心中暗叹晓梦的睿智,他倒不怕对打,是怕对方来阴的。只得对方稍有异动,他便后发先至。双方四目相接,俨然一副互不相让的态势。 气氛也越发紧张,一场恶战不可避免,晓梦突然说道:“承蒙吕太爷厚爱,能够攀上吕家这只高枝,那是我的福气,不过!不是什么草包熊蛋都能如我的意,看要看看有没有真本事。” 晓梦一边说,一边盯着江寻秋波暗送。 吕谷一听,为之一振,又见晓梦媚眼江寻,登时醋意大发,当即跳了出来,道:“想看真本事还不简单,江楼主咱们比划比划如何。” 江寻道:“刀剑无眼,失手伤了人那就不好了。”吕谷自负功夫高强,又想到打了江寻一鞭子也不敢还手,又见他推脱便认定他是怂包,亦或是技不如人,争斗之心更胜,当即笑道:“你若是技不如人,直说便是,江湖中人还怕死伤吗?” 吕后良道:“谷儿不得放肆,江楼主是望江楼提拔的一方之主,岂会逞匹夫之勇。”吕后良看似劝他们不要打,实则讥讽江寻武功低微。 他们的心思,江寻自然心如明镜,表面面若寒霜,有些难为情,实则心中狂喜,他假意被激怒说道:“既然令兄愿意赐教,在下奉陪便是。” 吕后良喜道:“好!这也算是以武会友,谷儿,切勿莽撞伤了江少侠。” 大院中!江吕各执一剑,吕谷求胜心切,当先发起进攻,交上手江寻才发现自己低估了对方实力,吕谷剑法凌厉且技巧多变,功夫已经在天斗中上层,不像一般好客能调教出来的,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吕后良请了大家教授武艺,怪不得他如此猖狂叫嚣,江寻本想用两三层功力引他,眼见他杀招迭出,招招知名,也是使出了七八层功力,只是仙人指路与一苇渡江的绝技不用,主要还是花下眠所授的一叶知秋的功夫,吕谷视乎对江寻的路数清澈熟路,心中更加小觑,招式大开大合,剑锋所向发出阵阵龙吟。 吕谷打的得心应手,笑到也是愈发奸淫,还时不时的向晓梦投来得意的目光,好似在说,你是我的了。 江寻防守的也是滴水不漏,却不似吕谷这般显得从容,吕谷脸上挂着阴邪的笑意,显然交代吕谷不得伤江寻的话是正话反说,此刻便是杀了江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晓梦知道江寻的意图,显得极为淡定。 忽然!吕谷飞身一剑,一招飞流之下,劈向江寻天灵盖,江寻挺剑一格,铮的一声,兵刃相击,江寻的剑竟是被拦腰斩断,吕谷剑势未减,向江寻面门劈来,情急之下,江寻释出一苇渡江的身法,侧身一躲闪了过去。 吕谷沉浸在将要胜利的喜悦之中,他没瞧出来,江寻表现出来的功夫根本躲不过这一剑,当即穷追猛打,江寻手持断剑,江寻躲闪间,买了个破绽,一招下刺剑落空,便大步流星的追砍,突然扑哧一声,江寻猛然一停,短剑一送,正中吕谷胸口,猛然一看,好似吕谷不小心装在了江寻的断剑之上。 当!吕谷手一松,长剑落地,喜悦之情僵在了脸上,当即倒在了血泊之中。 吕后良反应不及,险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跟着大喊道:“谷儿!” 江寻看似失手,实则他早就起了杀心,这一顿,也是用了一苇渡江的绝技,江寻丢下断剑 ,也不装着羞愧,反而显得冷静,口气冰冷的说道:“吕太爷!节哀顺变。” 众人都被惊住,还没回过神,江寻已经拉着晓梦出了吕府。 吕谷胸口中剑,当场便死了,灵堂上,吕后良望着儿子冰冷的尸体悲愤欲绝。 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十几人气势汹汹的走进灵堂,以范畴里、陈子乔为首,还带了一群后辈,前来吊唁。 范畴里进屋便吼道:“吕贤侄不能白死,妈的毛还没长满呢,就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非办了这小子不可。” 闻言!吕后良收起悲伤,喝道:“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那……”范畴里一顿,接着说道:“吕贤侄总不能白死吧。” 吕后良也不答话,起身便向内屋走去,十几人也跟了过去,吕后良目光如炬,扫过众人,后辈中范畴里儿子范王彬、陈子乔弟弟陈志雄、以及三大家族之外的王家少爷王必果等其他世家大族子弟,他们都是吕谷玩伴,平日里仗势欺人,横行霸道。如今吕谷被人杀了,他们岂能善罢甘休,个个摩拳擦掌,看那架势吃了江寻也不解恨。 范畴里把门一关,低吼道:“吕大哥!怎么干您就那个章程吧。” 范畴里沉默半响,就说:“胳膊拗不过大腿,我们毕竟不是江湖中人,彻底开罪了望江楼,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那总不能认怂当草包吧!”陈子乔剑眉圆眼,本就不怒自威,眉头一锁,更是霸气外露。 吕后良叹了口气道:“只怪我们太草率了,摸不清对方底细,就冒然给人家一个下马威。他这失手一剑,也是命中注定。”丧子之痛已经让他失去了斗志。 范畴里不甘示弱的说道:“什么失手一剑,我看就是故意的,狗娘养的,他能玩阴的,我们也可以。” 范王彬突然开口道:“爹!吕伯伯!我听说水阁的管事曲巧与姓江的走的较近,我们动不了姓江的,就拿曲巧开刀,抓了他谈谈姓江的底,到底是失手杀的表弟还是早有预谋,顺便收拾一下这条狗,既能出口恶气,也能给那姓江的还以颜色。”范王彬面容暗黄消瘦一副纵欲过度之色,他继承了他爹的阴邪狡诈,一出口便说到了众人心坎里。三大家族同气连枝、休戚与共,多有联姻,范王彬正是吕谷的姑表兄弟,对于吕谷之死,范王彬尤为恼怒。 闹市的街区后一条死胡同里,人迹罕至,一条臭水沟里,堆满了腐烂的酒肉饭食,一股恶臭弥漫,令人作呕,一个小混混打扮的男子,坐在臭水沟旁,百无聊赖的抛着外圆内方的铜钱,对于恶臭视若无睹,好似闻不到似的。 “虎子!你找我干嘛?神神秘秘的,这是什么鬼地方……”忽然胡同口走来一个男子,正是曲巧,曲巧边向虎子走去边抱怨这里的臭味,忽然胡同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曲巧猛然回头,就看到十几个人,将胡同口堵住,正是范王彬等人,他们用猎人盯着猎物的眼神盯着曲巧,再回头,虎子已经不知所踪,曲巧心凉了半截,颤颤巍巍的说道:“范……大少!您找我?” 范王彬脸上挂着阴险的笑容,手一摆,当即四名壮汉向曲巧扑来,曲巧大惊,江寻失手杀了吕大少爷,整个乌镇尽人皆知,眼看范王彬来者不善,曲巧猜到他的来意,当即蹬墙借力,忽然!半空一张网罩了来下,四名男子扯着网相互交叉,便将曲巧死死的绑缚。 未等曲巧开口,众人便一拥而上,对着曲巧便是拳打脚踢。胡同里惨叫连连,大街上一片祥和气象,咒骂声、踢打声、惨叫声湮灭在了喧闹的集市上。 暮色四合,晚风拂面,饭后江寻在院中躺椅上休息,怡然自得,忽然一个轻慢的脚步声响起,江寻斜眼一瞧,竟是于庭,先是一喜,赶忙收起情绪,沉着脸道:“你不是生我气了吗,干嘛还来。” 于庭慢慢走到江寻身前,低着头一副娇羞之色,与她平日里骄狂的性格判若两人,她低声道:“江大哥!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该顶撞你,以后都听你的,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说到最后话里带着哭腔,江寻最看不得有人哭泣,于庭放下架子主动道歉,着实难能可贵,江寻也不再绷着,当即起身,盯着于庭发红的眼睛,低声道:“没有不理啊。” 于庭再也绷不住,噗呲一声破涕为笑,一头扑在江寻怀里。 噗通! 正当二人沉浸在重归于好的喜悦中时!墙角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家丁丫鬟纷纷寻声奔去,走到跟前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到,居然是一具尸体,这时江寻走来,扒开那尸体一瞧,蓬头垢面,面脸是血,江寻定睛一看,竟是曲巧,江寻将查了一下,全身多处骨折,气若游丝。 江寻心中骇然,也来不及多想,灵力聚在掌中,使出伏地内径的绝技给曲巧疗伤。索幸曲巧受的都是皮外伤,过了半个时辰,曲巧才睁开眼,曲巧目光黯淡,动了动嘴唇,没有说出话。 江寻道:“你先休息!”随即命人抬到屋子里去。 曲巧不说江寻也知道,刚杀了吕谷,这帮地头蛇,岂能善罢甘休,便是拿曲巧开刀,杀鸡儆猴。 第166章 强龙难压地头蛇 卧榻前一个丫头一边流泪,一边给曲巧斟着汤药,于庭、晓梦、庄生、常艳、尤远见还有一群丫鬟小斯,挤满了房间。江寻面色铁青的坐在堂上,晓梦等人面面相觑,丫鬟小斯交头接耳,面面相觑。 于庭率先说道:“他奶奶的!太猖狂了,欺负到咱头上来了,真该一把火烧了吕家。” 晓梦道:“你怎么知道是吕家干的。” 于庭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江大哥杀了他狗儿子,这次来寻仇了。” 晓梦道:“他们既然阴着来,便不会轻易承认。” 于庭道:“不承认能怎么样,我们直接杀到他们家给门杀个鸡犬不留。” 晓梦道:“这件事不同于江湖仇杀,我们是江湖中人,他们是普通百姓,我们仗势欺人,有悖江湖道义,而且蛮干的话,望江楼内部一些对花师兄不满的人,也会以此为突破口,当作攻击的把柄加以利用。而且没有证据,冒然出击我们理亏,事情闹大了,就是朝廷上也不好交代,好歹曲巧活了过来,他们死了儿子,有些怨气正常,还有乌镇的漕运生意还靠这些人,得罪彻底了只会两败俱伤。” 于庭道:“莫说打人,就是打伤水阁一条狗,也是冲着江哥哥来的,还讲什么江湖道义,不灭了他们也要让他们不得安宁。” 晓梦道:“我只是分析当前形势,乌镇就有八百名弟子,莫说直接灭了吕家,就是乌镇的三大家族九大富商我们也能全部灭掉,接下来呢?我们要亡命天涯吗?就算是报复,也应该有个章法。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成大事者要懂得蛰伏,江湖事本就是逆水行舟,强者生存。逞匹夫之勇,只会受制于人。” 于庭挖苦道:“依你的意思就这么算了?” 晓梦见讲理说不通,当即转向江寻道:“江大哥是楼主,怎么办还是江大哥拿个主意吧。” 江寻目光扫过众人,随即给尤远见递了个眼色,尤远见也颇为懂事,当即!把闲杂人撵了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江寻搓了搓手,身子向前一弓,沉吟道:“还是以和为贵,这件事到此为止。” 于庭闻言一怔,跺了下脚,便要上前理论,张了张嘴,突然一顿,话风一转,道:“江哥哥!我听你的。” 尤远见暗舒了一口气,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江寻第一反应和于庭差不多了,也是准备杀入吕府,听了晓梦分析,便打消了莽撞的念头,但他也并非如他所言的那样‘以和为贵’,而是盘算着如何报复,乌俊颖与三大家族纠葛颇多,水阁中自然少不了收三大家族的人,江寻本就心机深沉,接了楼主之位变得更加老城,再三思索后忍了下来。 当晚!便将尤远见叫到了身边,尤远见从睡梦中醒来,哈欠连连:“江楼主!唤属下何事?” “子时过后!把这些人给我抓来。”江寻递给尤远见一张纸条,尤远见接过一瞧,正是打伤曲巧的十一人,便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尤远见看到纸条犹如当头一棒,睡衣全无,他瞪大了眼,结结巴巴的问道:“为……为何,又要抓人,您不是说……” 江寻抢过话道:“就此作罢,是为了他们睡一个安稳觉,怎么样?三大家族的人是不是说我是怂包啊?” “这……他们……不敢……”闻言!尤远见冷汗直流,原来尤远见早就被三大家族收买,水阁的消息也都是他透露出去的,他自负聪明,把江寻玩弄于鼓掌之中,却不知江寻心如明镜。 月光下!江寻眸子里射着寒芒,冷声道:“把我息事宁人的消息透露给三大家族,你在添油加醋,说我如何任你摆布,如何听了你的话,不敢妄动,如此一来,便是一笔不小的财路。” 尤远见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道:“楼主饶命,楼主饶命,总是属下猪油蒙了心,犯下大错,求楼主饶命。”此刻尤远见才知道江寻的厉害之处,当下磕头如捣蒜。 江寻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当即说道:“你与三大家族本就有千丝万缕的往来,于公于私也都不能算是背叛,我初涉江湖,眼下又是用人之际,你在危难时弃暗投明本是大功一件,不过你若是想做赌徒首鼠两端,可能会满盘皆输。” 尤远见道:“属下明白,江楼主对属下既往不咎,犹如再造之恩,属下发誓,从今以后对楼主忠心不二,若有异心,天打雷劈。” 江寻点了点头,道:“一百名弟子!已在草场门待命,你去安排,天亮之前,我要看到这名单上的所有人。” 尤远见眸子闪过狠辣之色,道:“楼主放心,天亮之前绝对全部拿下。” 江寻对尤远见的能力毫不怀疑,却忍不住调侃道:“你告诉吕家,我既往不咎在先,亲自拿人在后,就不怕这帮人骂你两面三刀。” 尤远见道:“之前属下却有趋利避害的侥幸心理,今天彻底明白,楼主您手眼通天,我对您是彻底心服口服,属下愿死心塌地追随,只要楼主有令,就是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多说无益,楼主就看我怎么干吧。”尤远见相较于曲巧,灵活中多了一分狠辣三分阴沉。 他说的振振有词,江寻听了也颇为满意,初为楼主根基未稳,只能笼络人心。短短几日经历过多事情,江寻着实有些乏累,打了个哈欠,倒头便睡。 一声嘹亮的鸡鸣声响起,好似一瞬间,江寻张开眼时,天已经亮了,他打开门便看到范王彬等人跪在门口,江寻心数了一下,十一个人,不多不少,他们身后还有二十多名乌镇楼的弟子严阵以待,十一人身上都被麻绳绑缚,犹如待宰羔羊。 尤远见对江寻拱了拱手,江寻点了点头示意嘉奖。 尤远见一道小跑,凑上前,陪着笑脸道:“楼主!这帮人渣如何处理?” 未等江寻开口,陈志雄突然仰着头叫嚣,道:“姓江的,你杀了我表弟,还敢抓老子,老子给你没完,拿个鸡毛当令箭,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家的狗都比你这号人懂事。” 江寻淡然道:“全部杀了!”话一出口,唰唰声连响,十一把剑瞬间架在了十一人的脖子上。 范王彬一看江寻来真的,登时面色苍白,声音有些扭曲,颤抖道:“江……姓江的……你杀了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尤远见大惊失色,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江寻多半是想吓唬他们,若是想杀又何必让自己抓来,当即试探性的劝道:“江楼主!是不是要斟酌一下?” 江寻道:“你有什么见解。” 尤远见见江寻态度较为暧昧,心中便有有了谱,道:“他们年少轻狂,难免大胆妄为,江楼主身为一方之主,冒然杀人恐怕不妥,如此恶斗下去,仇怨只会越积越深,不如等他们三大家族的掌舵人来了,把是非曲直说清楚,再做定夺不迟。”尤远见见江寻口气温和俨然没有杀人的意思,这才笃定自己的想法,江寻真心想杀自己劝不住,他若不想杀,自己一劝不仅收买人心,还给江寻一个台阶。 江寻扒着尤远见的肩膀,道:“那就买个人情给你,倘若还有人找死,休怪我手毒。”江尤二人心如明镜,唱了一出双簧,陈志雄冷汗直冒,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 这时!一个小厮跑来,汇报说三大家族的人来了。江寻命人请来。吕后良、范畴里等人率领十几人走来,江寻先声夺人道:“各位!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来找我,找些后背,阴我的手下,算怎么回事。陈志雄!你公然叫嚣,骂‘我不如你们家的狗’,是何缘由?对我有怨气,骂两句我可以不给你计较,可你纠结众人殴打我的手下,是何缘由?” 陈志雄被点名了,又见大哥陈子乔来救他,登时壮着胆子叫嚣道:“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能拿老子怎么样?” 江寻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要陈志雄承认自己就好发难,吕后良生为三大家族老大哥,当先便要开口。 江寻一摆手抢过话,说道:“吕太爷!各位!请恕我直言,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掰扯个是非曲直,我虽年轻,有些道理还是知道一点,我无意与各位为敌,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忍气吞声,你们若是打量着通过动我手下,给我来个下马威,那么!再次发生什么事,我可不负责。曲巧既然活过来了,我便不予追究。望江楼与各位本就是鱼水的关系,若是有人想化干戈为玉帛,现在就把人带回,此事到此结束。若是还有不服的也请当面支教。”江寻手一摆,哗的一声,常青树叶如飞镖一般射出,割断了十一人身上的麻绳。 众人被江寻的手法惊住,面面相觑,陈子乔面色凝重,若有所思的拱了拱手道:“痛快!” 一行人也不多言,转身便走,范王彬却是不服,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心中一口恶气无处发泄,一扭头便看到了墙角里煮的汤药,当即计上心来,暗自里从衣袖中探出一包毒药,趁着众人掩护,偷偷撒进了锅里。 回到吕府,吕后良望着众人,说道:“这件事就算了吧,真闹僵了,不是我们之福。” 陈志雄嚷道:“吕表弟得仇不报了吗?” 吕后良瞪着陈志雄,心中五味杂陈,面如死灰的嗔道:“谁能杀得了他?” 范王彬道:“难道他有三头六臂,我就不信除不掉他。” 吕后良捕捉到范王彬话中有话,忙问道:“此话怎讲。” 范王彬一惊道:“没……没什么……”做贼心虚,说话也有些发颤。 吕后良紧盯着范王彬道:“可是又找人去水阁发难了?” 范王彬见瞒不住了,当即咬了咬牙,回道:“我在他们汤药里下了蝎子毒!” “胡闹!”拍着桌子怒喝一声,跟着面色阴沉的说道:“倘若能毒死姓江的便好,若是毒不死他岂能善罢甘休?” 范王彬道:“怕什么我们身后有海沙帮还有……” 吕后良一摆手,范王彬突然顿住,那句‘南宫府’没有吐口,他们与南宫府的之间的关系网,多是一些生意上见不得光的勾当,大家心中有数,却都是心照不宣。 吕后良道:“那姓江的,说话软,做事硬。此刻若是派人来拿你们,谁能抵挡?”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不由得想起江寻下令全部杀掉,多亏尤远见求情才保住一条命,想到此节不禁心有余悸。 吕后良也是见过风浪的,他很快镇定下来:“你们几个出去躲一躲吧,过了这阵风再回来。” 陈志雄叫道:“姑父!至于吗?我就不信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王必果附和道:“是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等窝囊气。” 陈志雄性格莽撞,当即喝道:“乌楼主在的时候,还要让我们三分,怎么他姓江的来了,就掉了个。” 王必果深受鼓舞,喝道:“他狗日的拼了。” “果儿!不能意气用事,为了争一口气,斗得你死我亡,两败俱伤,不是明智之举。你们还是先躲一躲,我们来和他周旋。”一个中年男子以长辈的口吻说道,正是王必果的父亲王温,王温看的透彻,虽说几大家族势力庞大,可毕竟都是生意人,倘若为了意气之争断送了性命,那就得不偿失了。 王温转向吕后良问道:“吕大哥!您看如何是好?” 吕后良道:“王温!安排后辈们出去躲一躲。” 王温也没有多言,点了点便带着范王彬等人走了出去。这些世家大族,平日里也有不少摩擦,暗中较劲,摊上事了便会同仇敌忾,一致对外,这也是他们做大做强的根本原因。 范畴里把门一关,问道:“吕大哥!您有什么章程就说吧。” 吕后良沉默片刻就说:“第一密切关注水阁动向、第二让我们的兄弟全部回归家族,做好防守准备、第三从今天起我们的盐、铁、茶的生意,断绝使用望江楼的漕运、第四给海沙帮去一封密信,让他们派些弟兄来以防不测。若是能压住他便好,若是压不住,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水阁中汤药被下毒浑然不知,这是熬给庄生的汤药,由于汤药的功效是清热解毒、消炎祛肿,便给曲巧加了一碗。 当!药碗落地,摔的粉碎。 “不好了!不好了……庄大小姐吐血了……”晓梦一步当先,跟着江寻、于庭等人分杳而来,江寻摸着庄生脉搏,心中暗惊,中毒了!他来不及多想,拿出银针,便在庄生手心刺下,银针瞬间发黑,庄生被赫连山折磨的本就气若体虚,这一中毒当即便昏迷不醒,晓梦望着奄奄一息的庄生,呆若木鸡。 第167章 暗流涌动 江寻一边下针,一边观察庄生反应,而庄生原本还有些颤抖,此刻却是纹丝不动,俨然中毒太深,银针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江寻扭头问道:“有人参吗?” 尤远见摇了摇头。 “不好了……曲巧也中毒了……”突然传来一声呼喊,江寻猛然想起,范王彬等人离开时,经过药炉,心中顿时一惊,来不及多想,便向曲巧奔去。 曲巧面如木炭,身体冰冷僵硬,俨然没有了一丝生气,死状异常恐怖,床单也被他抓出了破洞,江寻望着曲巧,他曾视为心腹之人死的如此凄惨,一颗心渐渐冷到了冰点。 “你不能死……”晓梦摇拽着庄生,疯狂嘶吼,一颗心碎的七零八落,忽然想到江寻说的人参,一边说絮絮叨叨的喊道:“人参!”一边疯狂向外奔去,晓梦沿街而去,悲愤之下连抢了三家药铺,才拿到了一根霸王人参。 她也顾不上熬制,在嘴里搅了搅便嘴对嘴的给庄生喂了下去,人参到了庄生嘴里,便卡在了嘴里。晓梦哀嚎的叫着:“你吃下去啊!” 于庭看了,也是心如刀绞,当即劝道:“晓梦姑娘!她死了,你不要再干傻事了。” 晓梦望着于庭嘶吼道:“她没有死,她不会死,你们给我出去……”众人见状,漠然退了出去。 晓梦翻过庄生身体,撤下她的衣服,将人参撕开贴在庄生后背,随即一股强筋的灵力汇聚双掌中,向庄生体内一送,一股股灵力携着人参的药力,缓缓注入庄生体内,晓梦救人心切,也没有收力,一口气将全部灵力注入庄生体内,自己则在灵气耗尽之时一阵目眩,瘫坐在了地上。 江寻心如刀绞,从痛苦中挣扎出来后,当即把尤远见叫到身边,命道:“抓人!把下毒者给我挖出来。” 尤远见一怔,本想说什么,欲言又止,道了声‘是’,转身便走。刚走了几步,江寻忽然叫道:“站住!” 尤远见一顿,道:“楼主还有什么吩咐?” 江寻很快冷静下来,就道:“你现在去拿人,他们应该早有防备。” 尤远见眼前一亮,道:“属下也担心呢,万一这帮人狗急跳墙,或者拒捕反抗恐怕少不了一场厮杀,他们躲藏起来,我们也只能扑个空,江楼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如先按兵不动,我们从容查办。” 江寻强压心中愤怒,道:“先去探一探他们的动向。” 尤远见脸色一阴,低声道:“属下明白!” 尤远见在乌镇蛰伏多年,与三大家族打交道也比较多,也有了专门的私下沟通渠道,尤远见来探吕后良底细,吕后良也要摸江寻的虚实。尤远见来到吕府暗门,经敲击暗号传递,下人通信,很快便被下人引到了府内室,尤远见在内室中见到了吕后良,吕后良满脸惬意的躺在卧榻上,正听着隔壁琴房传来的悦耳琴声。 尤远见见到吕后良便凑上前道:“吕太爷,您可真沉得住气。” 吕后良眼睛眯了一道缝,道:“老尤啊!这话从何说起?” 尤远见也不客气,往吕后良身旁一坐,身体一弓,伸着脑袋道:“眼下的主可不是好惹的,您给我交个底,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吕后良冷哼道:“我儿子都死了还会怕他?” 尤远见道:“您家大业大,真和他斗个鱼死网破,不上算啊。” 吕后良白了道:“是他派你来的?” 尤远见脸色一沉,道:“这不明摆着的事吗,家里死了人,他那阎王脾气能秘不发丧吗,已经闹出了三条人命了,眼下如何收场。” 吕后良眉头一锁:“既然如此,你回去吧,告诉他尽管放马过来!” 尤远见也是足智多谋,尽管他心里已经忠于江寻,还是装成吕后良的铁杆,当即回道:“您把我当成他的人,他也把我当成您的人,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就算你俩斗得你死我活,我尤某人大不了另谋出路,以我尤某之才,走到哪里也少不了吃香的喝辣的。言归正传,他杀了您儿子,您杀了他心腹,和一个女人,说来也算打了个五顶五,您若是信得过我,就给我交个底,我来周全,您若是信不过我,半句话不用多说,我马上离开。” 吕后良有些动容,松了口气,张开眼望了望尤远见,沉默了半晌,说道:“事到如今,你说如何收场。” 尤远见道:“后生可畏啊,明明可以平息了,偏偏又来个下毒,下毒也罢,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时候下,明摆了就是告诉姓江的毒是你们下的嘛。当务之急,就是让这些后生避避风头,等姓江的消了气,一切就好办了,只要人还活着,日子还是要过,生意还是要做。” 吕后良道:“这点放心,我已经安排妥当了,水阁那边有什么消息。” 尤远见道:“倒是没有冒然行动,不过肯定会暗中搜捕范王彬他们的。” 吕后良道:“我明白了,有什么消息及时通个气,拜托了。”说着将一张万两银票塞进了尤远见手中。 尤远见望着银票神秘一笑,当即又放在了桌子上,就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您给我不少便利,这次就当回报您了。” 尤远见把从吕后良那里探来的消息几乎原封不动的告诉了江寻,并非他想扳倒吕家,而是江寻太过弱智,他明白‘智者以诚’的道理,胡说八道只会被江寻识破,从而失去对他的信任,自然!吕后良送他银票的事他是只字未提。 江寻思量片刻就说:“有两件事,第一派人暗中查探范王彬等人的消息,务必把下毒者给我揪出来,第二……”说了此处,一顿,江寻拿了一个名单交给了尤远见,道:“这是我从乌镇八百多名弟子中选出来的可用之才,你帮我筛选一下。” 尤远见愣住!选拔人才便意味着分担自己的权力,心里有些抵触。 江寻道:“有什么问题嘛?” 尤远见心中不满,嘴上却道:“没……能有更多人帮助江楼主,即是为楼主效力也是为属下分担,这一点属下还是领的清的。” 当即在名单上画了三人,叶剑南、安如秋、万来吉,尤远见道:“这三人有文有武有智谋,叶剑南,功力高强,忠心耿耿、安如秋善于分析形势,精于算计,能随机应变、万来吉足智多谋,机警干练,他们三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江寻望着三人点了点头,便是尤远见不推荐这三人,他也是要重用的,之所以让尤远见推荐,是因为他发觉尤远见,聪明过人,忠心不足,一来表明信任尤远见,二来也是为了试探尤远见是否实心用事。 这时一个丫鬟跑来汇报:“江楼主!晓梦姑娘不让下葬……” 江寻闻言,向内堂跑去,只见晓梦趴在庄生身上失声痛哭,任谁也拉不动。 江寻走上前,搂住晓梦肩膀说道:“晓梦姑娘!人死不能复生。我答应你,一定把凶手抓出来,替曲巧和庄生姑娘报仇。” 晓梦这才守住情绪,慢慢放开手,江寻把晓梦安抚好,便去抬庄生,他两手在庄生肩头一抄,突然一怔,赶忙放下庄生,跟着掌中蓄力,一股强劲的灵力从庄生头顶注入,晓梦见状,不再哭泣,痴痴的望着庄生,只等奇迹发生,就在江寻抓住庄生双肩时,发现细微的脉动,当即便燃起了期望,当他把灵力注入庄生体内观察片刻后,仍不见庄生醒来,无奈的摆了摆手,道:“入棺吧!” 晓梦再次瘫软,经过悲喜交替,冷静中带着怅然若失之色。俨然接受了现实,就在两个人抬起庄生准备入棺时,于庭突然大喝一声:“等一下!” 众人一怔,顺着于庭目光望去,只见庄生右手的无名指在跳动,晓梦激动之下,抢上前抱住庄生,这时!庄生竟然缓缓睁开了双眼,晓梦喜极而泣,抱着庄生嚎啕大哭。 江寻等人则是呆若木鸡,江寻晓梦都是重魂之体,灵力功效高于常人,两股重魂之体的灵力注入庄生体内,这才让庄生捡回一条命。 虚惊一场,江寻暗暗松了口气。于庭破涕为笑,喜道:“江大哥!太好了,庄师姐醒了……” 江寻却高兴不起来,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他是悲喜交加,尽管庄生活了过来,而曲巧却死了。常艳漠然扶起江寻,向外走去,于庭斜眼望着常艳,登时!醋意、怒意同时涌上心头。 花园里!五颜六色的花朵,姹紫嫣红,美不胜收,晓梦紧紧搂着庄生,道:“庄!我们永远不要分开了。” 庄生抬起头,用她那双大眼睛痴痴望着晓梦,尽管她显得有些憔悴,但美艳依然不减,面色显得虚弱,目光却是亮如秋水,她喃喃道:“我知道你喜欢江大哥,我们都是女儿身,在一起本就不为江湖接受,让我走吧。” 晓梦语重心长的说道:“从小师兄弟们就叫我‘小魔女’,因为我的许多喜好都异于常人,或许我是女身男命,徒占个女儿身罢了,我本以为你死了,我只是少了一个朋友,可那种撕心裂肺,万念俱灰的感觉,才让我明白,我爱的人是你。我与江大哥,虽是木石前盟,可毕竟缘分太浅,或许我和他的缘分在来世,而不在今生,庄!我想一生一世和你在一起。” 庄生道:“可江湖上的人会如何评说。” 晓梦淡然一笑:“我连望江楼都可以退出来,还在乎什么世人的眼光,我想过了,谁敢嘲笑我们,我就杀了谁。” 忽然于庭的声音响起:“好啊!原来你们还有这一出,我呸!庄师姐!天下没有男人了吗,你居然喜欢女人,真让人恶心,仙天门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于庭的声音如同一根根刺,扎在了二人心尖。 晓梦豁然起身,道:“你来的不合时宜,你说的话更不合时宜,我刚说了,谁敢嘲笑我,我就杀了他,你就撞上来了。” 于庭头一抬,一脸得意之色,正要开口讥讽,晓梦灵蛇箭已从腰间抽出。于庭忙从腰间抽出马鞭,二人斗在了一起,晓梦一柄赤红色灵蛇剑,舞的似蛟龙入海,屈伸间凌厉肆虐,功的于庭连退数步,惊愕之下于庭心中发了狠,三枚蚱蜢镖丢出,趁着晓梦挡格,大步上前,马鞭一甩,做了一个套,缠在了晓梦脖子上,晓梦眼见躲闪不急,蛇影剑一甩,刷的一声也绕在了于庭脖子上。 庄生见状大惊,忙道:“晓梦不要!请你不要伤害大小姐。” 于庭也不领情,怒斥道:“住口!你这雌雄不辨的乱花癖,老娘死活还轮不到你来求情。” 晓梦也道:“庄生!我与于庭的恩怨你不要插手,实话实说,老娘早就想收拾你了,就是看在江大哥的面子上才让你三分,这真是大马猴登戏台,不知道自己是跳梁小丑。” 于庭怒道:“你想收拾我?我还要收拾你呢,你雌雄不分还可以原谅,对江寻哥哥暧昧不清,就罪不容恕了,百花婊。” 晓梦冷哼一声道:“你觉得我们同时发力,谁的胜算大。”晓梦一句话点醒了于庭,虽然都缠住对方的脖子,但晓梦是剑,而于庭是马鞭。 于庭心中一凛,就说:“就算你杀了我,仙天门也饶不了你,无非就是多活两天。” 晓梦嫣然一笑:“谁说我要杀你,我只在你脸上划几道,保你好看。” 于庭骇然,大喝:“你敢!” 晓梦喝道:“还不认错。” 于庭脸颊发紧,涨的满脸透红,晓梦手一拉,登时!灵蛇剑收紧,贴着于庭脖子,一阵发寒刺痛。 于庭见晓梦如此,只得松口,马鞭一抖收了回来,道:“好!我的晓梦姐姐!我错了,我不该嘲笑你们俩,祝你们俩天长地久。”于庭虽然阴阳怪气,却也道了歉。 晓梦见好便收,当即收回灵蛇剑。于庭气不过,手捻蚱蜢镖便要射向二人,晓梦猛然回头,怒目而视,瞪了于庭心里发虚,蚱蜢镖引而未发。 第168章 王大仙 晓梦忽然一笑,道:“能不能得到江大哥的心,并不取决他身边有多少女人,而是你够不够优秀。” 于庭怒道:“你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想教育我,你是我爹还是我娘,既如此,你们马上离开江寻哥哥。” 晓梦道:“你既然不让我管你,你自然也不该管我,你越让我离开,我越是偏偏不离开。” “你!”于庭涨的满脸透红,顿了一下,又说:“你非要和我作对是不是?” 晓梦摸着自己的俊俏的瓜子脸,道:“正是如此。” 于庭怒道:“好!咱们走着瞧。”说完扬长而去。 庄生一脸不解的望着晓梦:“你这是?” 晓梦道:“对付争风吃醋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打破醋坛子,让她吃个够。而且她自负任性,阴晴不定,未必是江大哥的命里桃花。激一激她,反而能让她更加透彻些。” 庄生叹了口气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庄生明亮的眸子透着忧郁之色,自从她被公良羽扔在海中,便对人生绝望了,于庭刚才激烈的言语刺激了她,令她悲从中来。 晓梦搂着庄生道:“或许这里并不适合我们,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晓梦租了辆马车,策马扬鞭,望着日落飞奔而去,她的目的地便是姑苏的桃花坞。 晓梦不辞而别,令江寻心寒如冰,孤独感越发浓烈,他望着凉亭,睹物思人,思绪如烟弥漫,想到晓梦点点滴滴,隐隐不舍难以言表,却不似之前那般沉重,反倒有种豁达,思绪飘忽,脑海中竟又浮现了龙佘兰的身影,他长出了口气,努力压住思绪,他知道任由思绪流转,身上的魔心咒便要犯了。 这时常艳拿了件披风走来:“少爷……” 常艳话没说说完,被江寻一把拉过来,抱在了怀里,常艳大惊失色,心中发紧面色绯红,试探性的说道:“少爷,我是常艳……” 她的声音很轻,却可以听的真真切切,江寻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俨然便不是一时冲动。常艳脸上流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却不知被镂空墙外于庭看的清清楚楚,于庭在晓梦哪里吃了亏,正一肚子气,见到此情景登时便要暴跳,忽然想起晓梦那句‘能不能得到江大哥的心,并不取决他身边有多少女人,而是你够不够优秀’,登时便感觉受了奇耻大辱,烦闷交加之下,一种报复的念头萌生而出,当即扯下一片长青树的叶子,握在掌心揉的粉碎,愤然而去。 江寻心情低落,浑然不知,直到一阵脚步声响起这才反应过来,猛然回头,尤远见带着三人正向他走来,见到二人,尤远见十分识趣的回过头去,江寻心中一尬,常艳则是红着脸,低着头,娇羞的如出水芙蓉,向远处跑去。 江寻嘎然一笑,随即把他们叫道身边,那三人正是叶剑南、安如秋、万来吉,江寻经过多日观察,发现这三人是可用之才,这才招来,自己虽然足够聪明,他明白智者千虑,百密一疏的道理,作为一方之主,少不了需要大量人才辅佐。叶剑南皮肤黝黑,目光如炬、安如秋高鼻梁下,一条又细又长的弯胡,如同两个月牙连在了一起、万来吉面容白净,一副书生气质。 随着尤远见一摆手,三人不约而同的跪倒,齐声道:“拜见江楼主。” 江寻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多礼,知道为什么叫你们来嘛?” 叶剑南性格耿直,当即回道:“属下不知。” 铿锵有力的声音一度让江寻有些尴尬,安如秋接过话,道:“江楼主若有差遣,属下定会全力以赴。” 江寻哭笑不得,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保持着和气的笑意,道:“起来说话!” 江寻把三人引进厅堂,随即给尤远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住门,不允许有人偷听,尤远见心领神会,把门一关,便守在了门口。 落座后,江寻开门见山道:“曲巧死了!三大家族的人干的。” 安如秋、万来吉二人脸上掠过一丝惊愕,叶剑南显得比较镇定,江寻继续道:“我想听听你们都看法。” 叶剑南道:“冤有头债有主,谁干的谁抵命。” 江寻不动声色,目光转向安万二人,安如秋摸着细长的月牙胡,说道:“楼主可知凶手是谁?” 江寻漠然摇了摇头。 安如秋道:“当务之急是查出凶手。” 江寻道:“已经派人去查了。” 安如秋道:“只要是坐实了是他们三大家族的人干的,就算他们势力庞大,也不敢包庇。这个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们虽是江湖之外,财可通神,哪个人手上还没有几条人命,属下考虑的是,这个仇如何报,可以以此为借口对三大家族大动干戈;或是杀人者偿命,惩办凶手;亦或是息事宁人,化干戈为玉帛,与三大家族修复关系,说句不中听的话,毕竟我们也是靠他们这帮人吃饭。” 江寻道:“言之有理,我与三大家族已经几次交手,这帮人心眼又多又邪,反倒比江湖中人还要麻烦。” 万来吉道:“三大家族势力庞大,不易大动干戈,但也绝不能息事宁人。有三个关键点,其一我们是名门正派,若是因为一人之死,对地方豪强大动干戈,对江湖对朝廷都没法交代。第二彻底翻脸,会影响我们漕运的生意,要知道,乌镇分楼的主要财力便是水陆的漕运,而最大的东家就是三大家族,因此这仇也要拿捏有度,其三……” 话到此处一怔,江寻见他顾虑,当即表态道:“放开了说,言者无罪,闻者足戒。” 尽管江寻表了态,万来吉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江楼主对属下有知遇之恩,属下就斗胆冒犯了,这其三便是江楼主初登大位,根基不稳,若是乌镇内部有人借机作乱,恐怕不好收场。不如暗中调查,拿住凶手,予以严惩,就算不能杀一儆百,也要敲山震虎,他们若再敢兴风作浪,从人情上、从道义上,我们都有理由兴师问罪,对江湖对朝廷也有个交代。” 听了万来吉分析,江寻如梦方醒,他打消了简单粗暴的复仇念想,对万来吉投来了赞许的目光,当即拍板道:“就这么办!一方面按兵不动,以防打草惊蛇,一方面探寻范王彬等人的行踪……” 江寻自从当了楼主便没有过安稳,这暗中调查的几日也让他捞了几日清净,只是让他隐隐不安的是,晓梦不辞而别的同事,于庭也突然消失,江寻对于庭说不上来是不是喜欢,但他担心于庭的安慰,还是派人去寻了一下,于庭平日里就阴晴不定,陡然消失到并不稀奇,他担心的是三大家族万一抓了于庭作为要挟他的筹码就难办了。想到于庭虽然喜欢胡来,却也是古灵精怪,不是一般人能拿的住的,这才稍稍放了心,心中暗道:这丫头真不叫人省心。 三分清闲!三分担忧中江寻来到了一家客栈,尤远见则为保护江寻安全,在另一处落座,客栈里稀稀落落,三两坐客人,客栈外门可罗雀,门前一条小道蜿蜒曲折,直入山林。这是专门为赶山路的人开设,时而冷清时而热闹也是常态。 浑厚的木桌上,刀劈剑砍的痕迹错落交缠。江寻叫了四道小菜,两壶酒独自饮了起来。尤远见则是要了一盘花生米和一壶茶,倚在栏杆上好不惬意。 转眼间!半壶酒下肚,江寻面部发红,一种飘飘然的感觉颖上心头,全身感觉放松了不少,江寻本不好酒,但心中牵挂太多,五味杂陈,只得借酒舒缓。 正当江寻喝的惬意,忽然一阵脚步声,江寻眼前一闪,一个和尚窜入客栈中,落座后,随身携带的包袱解下,在桌子上,便扯着嗓子便吼道:“小儿!给洒家上些好酒好肉。” 小儿望了一眼和尚,登时怔住,那和尚虽然看起来很瘦,身上的肌肉却异常的紧致,头顶有九个戒疤,显然是受过戒的,只是这佛门教徒,叫肉叫酒的让小儿有些错愕,一时呆愣。 那和尚倒也豪爽,从包袱中探出一锭银子,手一摆丢在了小儿脚下,喝道:“好酒好肉的给洒家上。” 小儿这才反应过来,忙喜笑颜开的捡起银子。不多时!便端上来了六道荤菜及一坛好酒。 那和尚不由分说,拿起一只烧鹅便狼吞虎咽起来,喝酒也如喝水一般,大口肉大口酒,俨然没有佛家弟子的半点修养。 江寻看的也是惊奇,平常人这般大口喝酒吃肉,顶多算个粗鲁汉子,可和尚这么干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忽然间!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九条大汉闯入客栈,他们手中提刀,各个凶神恶煞,转眼间三人坐在了和尚对面,两人把在门口,其余人分站和尚周围,俨然便是来者不善,一旁的几名客人见状纷纷逃离。 坐在和尚正对面的汉子,面脸络腮胡子,怒目圆张的盯着和尚,腾!一刀砍在了桌子上,喝道:“妈里个逼的!王大仙!你狗日的有几颗脑袋,连我们二当家的钱也敢骗,你知道我们的钱都是拿脑袋换来了。” 那王大仙吃的正香,闻听此言,一顿,他舔了舔手指上的油,说道:“原来是鸭嘴帮的李兄弟!我收的是命格推演的卜卦钱,何来欺骗一说,不是我王大仙贪财,行卦者若不收钱,犹如巫蛊害人,你家二当家也会被反噬。” 那李兄弟一拍桌子,面目狰狞的喝道:“去你妈里个逼,算的不灵还敢收钱,我看你狗日的是头铁!”说着将刀一挺。 王大仙不以为意的神秘一笑:“李兄弟莫要上火,这推算命运,心诚则灵!我说了日落西山,方可否极泰来。你二当家想飞黄腾达,那就等到日落西山的一天。” 那李兄弟怒道:“妈里个逼的,太阳生生落落都半个月了,还说没有日落西山,你骗傻子呢。” 王大仙道:“笨啊!等你家大当家日落西山,他不就能出人头地。” 那李兄弟浓眉一锁,喝道:“放你娘的狗屁,兄弟们!给老秃驴放血。” 那李兄弟一声暴喝,七八人举刀欲砍,王大仙大喝一声:“等会!” 李兄弟一怔。道:“妈逼的!有屁就放。” 王大仙豁然起身,一边目光扫着众人,一边说道:“你们也算道上的人?一点道上规矩也不遵守,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不怕传扬出去,给江湖上的人笑话。” 李兄弟一笑:“哟呵!听你这老骗子的意思,还要和爷们单挑?” 王大仙似笑非笑,道:“你敢吗?” “有何不敢?”李兄弟底气十足的喝道,心中暗道:横竖王大仙也跑不掉,我仗势欺人,确实有悖江湖道义,传扬出去坏了老子名声,正巧也趁这机会让兄弟们见识一下我的厉害,待我打不过再让兄弟一起上也不迟。 王大仙见他高举大刀,当即喝道:“有种的扔下刀,咱们比比拳脚。” 李兄弟一怔,莫不是王大仙要耍什么花招?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自己人多,便是不用兵刃,量他也耍不出花样,李兄弟有恃无恐,当即大刀一甩,砍在了案台上:“老秃驴!你说怎么个比法。” 王大仙道:“我们背对背!倒数三个数就开始,怎么样?有胆吗。” 李兄弟一脸一变,一脸阴霾的笑道:“别是想骗老子,想趁机逃跑吧,我可不上你的当。” 王大仙见他不上钩,当即说道:“你这么多兄弟围着,我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你若是不敢,大可一拥而上,杀了我岂不省心。” 李兄弟平日最好面子,当着众兄弟,被王大仙说的颜面尽失,当即喝道:“妈逼的!老子不信你能逃出我的手心。”当即转过身叫嚷道:“八弟!报数!” 这时一个精壮汉子,满脸奸笑,显然他对这场比试充满期待,当即的叫道:“三……噗……” 忽然间!精光一闪,那李兄弟察觉不妙,猛然回头,被那王大仙一刀砍在脖颈上,那李兄弟用扭曲的声音吐出了四个字:“不讲道义……”跟着噗的一声,摔倒在地。 王大仙趁着众人惊愕,一把抢过包袱,准备跑来,那八弟反应极快,一脚踩在包裹上,恶狠狠的叫道:“老秃驴!你杀了李大哥,给我拿命来。” 跟着一刀砍向王大仙手腕,王大仙手一缩,躲过一刀,却吓得面色苍白,分毫间便要断了手腕。 众人反应过来,举刀便砍,王大仙当即霍地一滚,躲在了桌子下,众人一拥而上,那八弟,一脚踢翻桌子,王大仙霍地一扫,趁着众人躲避之际,霍地一滚,抢过包袱发足便逃。 第169章 魔心咒发作 那八弟飞身上前,截住去路,跟着一招横扫,王大仙甩出包袱一挡,登时那包袱被划开一道口子,嗒嗒作响,包袱众的东西洒落一地,除了几定银子,便是一一些衣物,一个道巾、一个假发,还有僧服、道袍、儒衣等几件大相径庭衣服,以及一盒胭脂水粉,显然这王大仙便是江湖骗子,一套衣服便是一层身份。只是说巧不巧,这次惹上硬茬子,引来了杀身之祸。 王大仙一脚踢出,几锭银子飞向袭来的汉子,跟着挥刀一挑,一个锦囊抛向八弟,八弟挥刀站成两半,准备再次攻来,那斩断的锦囊中,忽然烟雾弥漫,八弟忙掩面喝道:“小心有毒!” 这时,听到东墙的窗户一响,八弟大喝一声‘追’,便当先追了出去,待众人走后,烟雾渐渐散去,江寻仍稳如泰山的坐在原地,那烟雾只是扑通烟气蛋并没有毒,这时柜台后走出一个跑堂打扮的男子,江寻扭头一瞧,正是那王大仙装扮。 王大仙贼头贼脑的向外望了望,眼见那帮人走远,从容地收起地上的东西,收拾好后,又将两个猪蹄抱了起来。随即目光望向江寻,客栈中人早就跑完了,只有江寻稳如泰山的喝着酒,王大仙嘿嘿一笑,当即拿出一锭银子,往柜台上一扔,大喊道:“小儿!这两位爷的酒钱我请了。”说完奔出客栈,前后环顾了一下,随即向林中遁去。 江寻对此人颇感兴趣随即给尤远见递了一个眼神,尤远见会意的点了点头,寻着王大仙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 片刻后,那帮人去而复返,进了店又踢又打,望着包袱散乱的地方,那八弟顿时明白过来:“果然是调虎离山,妈逼的老秃驴,抓到他非……” 那八弟,忽然一愣,见到江寻稳如泰山,还在饮酒,当即走上前,右脚踏在长凳上,喝道:“小子!行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那个道上的?” 江寻淡然一笑道:“我只是在这里喝杯酒,几位大爷还要难为我不成?” 八弟嘿嘿一笑道:“嘿!小子!有种!我问你,那秃驴是不是回来过?” 江寻道:“是的!” 那八弟道:“他去哪里了?” 江寻道:“我又没有千里眼,他去哪里我怎么会知道。” 那八弟眉头一皱,面目狰狞的喝道:“呵!敢和老子叫板,找死!” 说话间,刀光一闪便劈到了江寻面门,江寻修炼了八十八仙图的绝技,反应速度也远超超人,可骤然一刀,令他心中一凛,一招仙人指路,控住了大刀。 那八弟见状一惊,发力一送,那刀悬在江寻面前,如同砍在了石块上,分毫不动。他骇然之下,发力一收,却也似被粘住一般,我发拔出,众小弟,本想一拥而上,眼见那八弟像招了魔法,纷纷呆住。 八弟心中发毛,大喝一声‘一起上’。猛然间,一脚踢在了桌底,桌子拔地而起,便扑向江寻,江寻左手一拍,桌子稳稳落地,桌上的菜肴也生了根一般念在了桌子上。 他们都是云岭山的鸭嘴帮的人,平日里杀人放火的事没少干了,听了八弟一声断喝,纷纷壮着胆子,举刀齐下。刀光闪动,只听铮铮铮作响,劈向江寻的七柄刀,像被吸住一般,纷纷落在那八弟的刀背上。 那八弟手臂发麻,拿捏不住,便被刀柄弹开。 八弟喝道:“混蛋!谁让你们砍我刀的……”话一出口,便察觉到不对,自己的刀尚且被人控制,小弟的刀自然也是被眼前少年所控,众人一抬手,却不是那般沉重,一时站立不稳,纷纷后仰。 那八弟瞳孔一缩,他们平日里仗势欺人,杀人放火的勾当没少干了,遇到稍有不顺的便又打又杀,多少好汉都是闻风而逃,却不料被眼前弱不惊风的少年死死拿住,心里登时便凉了大片,大喊一声:“走!”当即脚底抹油,当先向门外冲去,江寻手指一弹,大刀飞出,咯噔一声,刀钉在了门柱之上,不偏不倚的拦住了八弟的退路。 江寻冷声道:“带个话给你们鸭嘴帮当家的!敢在乌镇闹事,我让你们统统日落西山。” 众人早已吓得魂不守舍,八弟咽了口唾液道:“多谢兄弟手下留情,话一定带到。” 拿过刀便要逃,江寻喝道:“站住!把尸体抬走!” 众人光顾着逃命,竟忘了折返回来,除了寻找王大仙,就是为了带走那李兄弟的尸体。当即众人七手八脚的抬起尸体,便沿着山间小路狂奔而去。 啪!啪…… 一阵巴掌声响起,江寻扭头一瞧,不知何时,角落里坐着一个少妇,那少妇拍掌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位小兄弟,不仅长得俊俏,手段也是高明,小女子佩服。” 那女子看起来三十来岁,正是风华绝代,她一边盛赞江寻,一边扭动腰肌,迈着轻慢的步伐走来,只见她细柳媚、桃花眼,樱桃小嘴,肌肤如雪,体态丰腴,衣着华贵,身上散发淡淡香气,和那扭捏的水蛇腰,一股妖艳魅惑之美,看的江寻有些心慌。 惊愕间!已经到了江寻面前,高高的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就像是大海中的波浪,撩逗的江寻春心四起。 那女子彬彬有礼的鞠了一躬,柔声道:“我可以坐这里嘛。” 江寻压住热烈的心情,道:“请便!” 那女子随即坐在江寻右侧,含情脉脉的望着江寻,娇声道:“想不到那王邪子骗人骗到了鸭嘴帮头上。” 江寻本来有些紧张,见那少妇岔开话题,心里舒缓了不少,眼前一亮,问道:“你认识那个人?” 那少妇俨然一笑,脸颊露出了两个小酒窝,说道:“那王邪子,自称知天道,懂风水,摸骨断命无一不通无一不晓,人送外号王大仙,其实就是个行走江湖的骗子,满嘴谎言,坑蒙拐骗,油嘴滑舌,无所不用。不少达官贵人都找他,就连求子!求财!官位也都找他,偶有灵验,结果当真出了名,他也是有求必应,什么钱都敢赚,什么人的钱都敢拿,在我看来,他就是个骗财骗色骗名的大骗子,达官显贵多患子嗣不昌,这骗子以开光之名,没少帮少奶奶怀了胎。”那少妇眼神里略过一丝动容,显然和她王大仙的关系不一般。 江寻笑道:“能骗到家喻户晓的份上也是有本事。” 那少妇道:“你们男人都一个样,就会骗我们女人。”说着拿起江寻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一个鲜艳红唇印印在了酒杯上,笑脸如狐,给江寻抛了个媚眼,继续道:“想哪个女人了?在这里喝闷酒。” 江寻明白她有勾引之意,却不知她的来意,心道:看她耍什么花招,喝了口酒,浅笑道:“姑娘美如天人,我哪里还有心思想别人。” 那少妇白了江寻一眼,娇嗔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怕是想的姑娘多了,不知道哪个才是自己想要的,比如……于庭姑娘……” 江寻一怔,惊道:“你怎么知道?” 那少妇满面含春,朱唇凑在江寻耳边,轻声道:“楼上等你!” 说完便上了楼,江寻愣了片刻,便跟了上去。进了房间,那少妇便褪去衣衫,只留下一件短小背心,她背对着江寻,肌肤如雪,艳动鬼神,她回眸一笑,真是千娇百媚。 江寻看的心怦怦直跳,但他还是用理性压住邪念,问道:“你是谁?怎么知道于庭?” 那少妇娇声道:“你离那么远,是害怕我吃了你嘛?” 江寻一怔,他四下扫视了一番,没看到有什么异样,当即走了过去,那少妇一把抱住江寻,江寻全身一阵酥麻,双腿一软,便被那少妇按在了床上。 江寻一把抓住那少妇的手腕,道:“现在可以说了?” 江寻拿住那少妇手腕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她耍什么花招,另一方面也是要探探她的脉象,江寻发现她体内并没有灵力。 那少妇莞尔一笑,道:“当真怕我害你?” 江寻道:“你还不肯亮明身份嘛?” 那少妇收了收笑容,道:“我叫水灵!是范畴里的小妾,确切的说是他赚钱的工具。” 江寻一怔,便要起身,那水灵一把搂住江寻道:“你放心!我既然告诉你了,便不会害你。” 江寻沉思片刻,当即问道:“你引诱我至此是何目的。” 水灵道:“让你名声扫地,道义性死亡,试想望江楼分楼楼主勾引良家妇女,传扬出去,你还能当楼主嘛?” 江寻忍俊不禁,说道:“你倒是挺直白的!”说着便要拿住水灵。 水灵道:“这是范畴里一厢情愿,不是我的诉求。” 江寻正要动手,闻听此言,手掌一顿,道:“说下去!” 水灵道:“我知道他们不是你的对手。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我希望你能高抬贵手,放过这些小辈,今晚我任你处置。”说着脸贴在了江寻胸口。 江寻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水灵娇声道:“因为你是聪明人,我有没有撒谎,瞒不过你的眼睛。” 酒精上头加上水灵百般挑拨,江寻有些意乱情迷,一时间有些面红耳赤,心里发窘,他强压欲望,说道:“你的确很有诚意,可这个交易我做不来。”说着一把推开水灵。 水灵也是阅人无数,眼见江寻面露春光,从身后一把抱住江寻,玉手在江寻胸口抚摸,温柔的声音在江寻耳畔响起:“我不妨告诉你,三大家族,请了海沙帮的人了,你若一意孤行,不知又要死多少人。不如今晚你睡了我,结个一夜夫妻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你意下如何?” 水灵柔软的胸脯贴在江寻背心,江寻感觉一阵舒畅,却又是这般见不得光的交易,一时间内心狂躁不安,忽然间江寻耳畔传来恶毒之言,心中一惊:魔心咒发作了! 江寻并没有强压魔心咒,反而发现这魔心咒虽然让自己心烦意乱,对女人的欲望却是大打折扣,借着这股劲,一把推开水灵,抢到窗边,捧起盆里的水便洗了起来,稍稍有些冷静,但他再也不敢多看水灵一眼,生怕多看一眼便会忍不住扑了过去,他夺门而去。留下水灵一人,水灵面露失望之色。 江寻一路行走,脑海中却不自觉的想起水灵诱人的身姿,他尽力压住自己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奔出数里,在一个三岔路口,正巧遇上尤远见,尤远见见江寻面色发黄,眼睛里布满血丝,奇道:“楼主!你怎么了?” 江寻搪塞一声‘没事’,尤远见见江寻不愿说,自己也不好多问,随即有把自己打探的消息汇报一番,关于王大仙的事,王大仙与水灵所说相差无几,江寻心烦意乱,没有心思听,大步在前,直奔水阁。 ‘仗势欺人……’ ‘讲不讲理了……’ ‘就是……怎么能这样……’ …… 二人来到水阁前,发现一群人堵在水阁门前,吵吵闹闹,七嘴八舌的喊着,江寻扒开人群走进,只见三个大夫打扮的老者满脸愤怒的嚷着。他们不认识江寻,见到尤远见,他们便围了上来,一老者喝道:“你们水阁的晓梦姑娘抢了我家人参……” 另一人抢过话道:“还打伤我家学徒……” 尤远见面色一狞,一把推开老者,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水阁闹事,没看到我家楼主在这里嘛。” 众人齐目向江寻望去,三人眉头一锁,俨然便是不敢相信江寻就是楼主,一老者指着江寻,支支吾吾半天说道:“他……就是乌镇的……新任楼主……” 江寻正心烦,不想与其有过多纠缠,对尤远见说道:“你来处理一下!”说完拂袖而去。 尤远见哭笑不得,他本想江寻在,自己置身事外,却不料江寻直接把锅甩给了自己,当即硬着头皮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老者抢上前道:“你们水阁的晓梦姑娘,抢了我家药铺的人参,还打了人,尤大管家,你们可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尤远见眼睛一闭,稍稍一愣,说道:“我当是多大点事,就为这点小事你们就跑到水阁闹腾?你们这帮王八蛋!白活了六七十,都是做生意的,这点眼力劲没有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让我们楼主出丑,闹个名声狼藉,在把人挤兑走了,我告诉你们,有事说事,若是打着歪心思闹事,别怪我姓尤的不给你们脸。” “话可不能这么说,凡是要讲个……” “得了!得了……”一个老者抢上前理论,被尤远见厉声打断,尤远见不屑的望着三人,随手掏出一叠银票撒在了地上,跟着扬长而去。 众人惊住,三个大夫确实是被三大家族收买,故意闹事,被尤远见一顿呵斥,加上地上的银票,足够赔偿人参,三人面面相觑,登时便哑口无言…… 第170章 漕运 江寻回到卧房,发现常艳正在给他收拾铺床,常艳虽是丫鬟身份自居,但她长得冷艳动人,平日里衣着如花旦一般,喜欢穿紧身长裙,苗条身材被勾勒的凹凸有致,江寻看着她的背影,心潮澎拜。江寻按耐不住欲火,走上前一把抱住常艳。常艳浑身一颤,便要挣扎,扭头一瞧看到江寻那张如狼似虎的脸,登时便明白了他的意图,半推半就的被江寻压在了床上,陡然之间,常艳明眸如水,盯着江寻,娇声道:“少爷!您这是?” 江寻道:“跟我吧!” 常艳推了两下江寻,没能推开,当即道:“在艳儿心里,你就是主人,你若是想要我,我自是没有理由拒绝,可你当真是要艳儿吗?”常艳面露楚楚之色。 江寻心中一横,点了点头,一把抱住常艳,正宽衣解带,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呼喊:“江楼主!有消息了!”这是尤远见的声音,他的声音有些急促显然是有大事发生,江寻见常艳满面楚楚之色,又生出不少怜悯之情,加上听到尤远见呼喊,欲望锐减。 “什么事?”江寻问道。 尤远见低声道:“范王彬他们找到了!” 江寻眼前一亮,笑道:“办事效率还挺高啊!” 尤远见苦笑道:“哪是属下办事效率高啊,是这帮小子自己跳出来了。他们这帮纨绔子弟,逃命还耐不住寂寞,在乡里强抢了几个民女,被我们漕运的兄弟发现,结果我们的兄弟给他们灭口了,我们去调查时才发现他们的踪迹。” 江寻面露凶光,道:“这帮人和土匪有什么两样。” 尤远见不以为意的说道:“唉!这些权贵豪门,哪个手上还没几条人命,对他们来说无非就是花点钱,对死者家属来说钱到位了,也不感觉吃亏,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江寻道:“人在哪里?” 尤远见答道:“北麻漾的一条大船上,我们的兄弟在监视着,并没有打草惊蛇。他们若是老实的躲在水上,我们当真找不到,也多亏了这帮人出来惹祸。楼主!要不要收网?” 江寻道:“做的好!我要亲自会一会他们。” 为了掩人耳目,江寻只带了尤远见一人,暗自里调派了一批人在北麻漾布控,乌镇的弟子扮成渔民,驾了十几条小船缓缓向范王彬所在的大船靠拢,范王彬的船又大又豪华,远远望去就像一个移动的阁楼,即便是在无边的水上,也显得尤为醒目。 范王彬的船舱里热闹一片,丝毫没有察觉危险将近,有范王彬等十一人和七八名美貌女子,这女子有的是跟船妓女有的则是掠夺的良家妇女,脸色也是悲喜不一,他们有的在喝酒、有的在调情、有的赌骰子、划拳,玩的不亦乐乎,俨然没有避难者的谨慎,不明其理的以为是在享乐人生。 直到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范王彬看到江寻登时便僵住了,热闹的船舱里瞬间鸦雀无声,他们脸上的喜悦之色僵住,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愕,显然对于江寻的出现始料未及,与此同时大批乌镇的弟子也跳上了船,瞬间将范王彬等人围住,七八个女子哪见过这阵势,一阵女子尖叫声响起。范王彬很快镇定下来,转惊为恶,大吼一声:“兄弟们!干死他狗日的。” 当先挑起,一拳打向江寻面门,江寻手一抄,轻描淡写的便拿住了他手腕。范王彬虽然也有些拳脚,不过都是地煞段位的粗浅功夫,欺负普通乡民倒还可够用,遇到江寻这等封神段位的人,当真不堪一击,江寻手腕发力一拧,只听咔吧一声,便断了他的右臂。 江寻冷声道:“是谁下的毒?” 范王彬心中一凛,他若承认自己杀毒,看江寻那脸色,只怕没有生路,当即大吼道:“我们十几个兄弟,同生共死,有种的把我们都杀了。”说完左右轮了一拳,扎向江寻面门,江寻故技重施,抓这左手一拧,又是咔吧一声,另一只手臂也从肩甲处断开,两条手臂垂柳一般,无力地垂了下去,一阵惨叫声,吓得船上女子惊声尖叫,范王彬脸上扭曲异常狰狞。 陈志雄表弟被江寻所杀,他也最为仇视江寻,当即大喊一声:“兄弟们不要怂,和他狗日的拼了。” 闻听此言,众人一拥而上,便要仗着人多擒住江寻,江寻使出一苇渡江,身如鬼魅在众人中,来回窜梭,一瞬之间咔吧声连响,十余人也在江寻擒拿手下借断了双臂,他们跌坐在地,脸上痛苦与恼怒之色交响互相,惨叫声连连,陈志雄则咬紧牙关,脸露凶狠之色,虽然双臂垂下,却一声不吭,看他怒目圆张,非要吃了江寻才解气。 江寻望着众人,眸子闪着寒光,用那冰冷的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们混账,你们敢和望江楼叫板,无非就是仗着家里的势头,打量着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可我告诉你们,老子若是压不过地头蛇,就把地头给铲了。老实交代,谁下的毒?” 范王彬敢叫板,并非自认为武功超过江寻,而是笃定江寻不敢拿他们如何,却不料江寻出手如很狠辣,竟将他们十一人的胳膊全部拧断,眼下这情景自己若是承认下毒,便是当真杀了自己也不再话下,当即便低下了头。 江寻也在范王彬的心中探知了他便是下毒之人,之所以还要多此一问,并非要杀人灭口,而是要诛心,恫吓他们,从而震慑他们的骄狂之起,听了万来吉对局势的分析,江寻权衡利弊还是决定放他们一马,却要在他们心中种下敬畏的种子。 江寻阴冷的目光锁住陈志雄,道:“说!谁下的毒?” 陈志雄心中暗惊,瞥了范王彬一眼,表面上还装作镇定,说道:“你杀了我表弟在前、羞辱我们在后,如今又掰断了我们的胳膊,还说我们混账,你要杀便杀,我们是不会出卖兄弟的。”陈志雄控诉中带着些许委屈,俨然便是心虚了。 叶剑南长剑一挺,道:“楼主是不是把他们都结过了!” 江寻没有回答,而是把目光望向那七八名女子,那七八名女子挤在一起,早已面色苍白,全身颤抖,见到江寻凌冽的目光,纷纷颤抖,叶剑南疑惑道:“连这些女人也要除掉?” 江寻一惊:我虽然下手狠了点,可还没到滥杀无辜的地步。当即向尤远见摆了摆手,道:“把姑娘们送回家。” “好嘞!”尤远见对着姑娘喊道:“姑娘们!走了!”尤远见满脸奸笑,姑娘们纷纷起身,尤远见佯作搀扶,暗自里偷偷摸了一位姑娘的臀部,喜不自胜。 船舱里再次噤若寒蝉,江寻扫视着众人,一言不发,而范王彬等人也是面如死灰,眼神里透着绝望之色,好似死亡临近时的无助与胆怯。江寻忽然一转身,走了!手下的人见状也跟着退了出去,留下范王彬等人面面相觑。 许久以后王必果诺诺的说道:“他们不杀我们了?” 江寻的确动过杀心,不过是在曲巧刚死时,经过几日思量,还是决定忍下这口气。并非害怕得罪豪门,而是不想没完没了的报复下去。 江寻放了范王彬等人一马,换来了数日宁静,这些世家子弟虽然被江寻折了胳膊,却也没人出来闹事,只是乌镇的漕运生意一落千丈,乌镇要养活八百多名弟子,忽然断了财路,不少弟子闻风而动,背离乌镇而去,短短半月走了百余人。 眼睛情况不断恶化,江寻把尤远见、安如秋等人叫在了一起,听完尤远见的陈述,江寻问道:“账房的银子还能支撑多久?” 尤远见沉思片刻后说道:“依着眼下情形,最多两个月!” 江寻道:“我们除了漕运生意,有没有可能开源节流,开通别的生意。” 尤远见一脸狐疑道:“别的生意?” 江寻道:“比如开设药铺医馆。”这话江寻脱口而出,脑子里登时便浮现了龙佘兰的身影,忍不住心中一寒。 尤远见道:“自然可以,只是做生意,有赚有赔,而且乌镇的市场都已经饱和,冒然开设医馆,恐怕非一朝一夕可以盈利。” 江寻并不懂生意,因此也拿不出特别好的主意,便问道:“你们有什么好主意?” 安如秋起身道:“可以开设茶舍、酒楼、医馆、赌场、教坊、戏院甚至妓院,以我们乌镇的影响力,划出一条街作为乌镇的新瓦市,以我们掌控的资源,稍加推波助澜一定可以大赚。” 万来吉道:“我们是江湖人,三教九流的生意自然可以赚钱,只是与民夺利,传扬出去恐怕有损望江楼的声望。” 江寻沉思片刻后说道:“可以作,不要以乌镇的名义作,让账房的允忠不是一直想提拔他小舅子吗,就套用他小舅子的名义去做,做起来后,什么七大姑八大姨都可以调动起来。” 安如秋赞道:“好!一明一暗,一黑一白,既有钱赚又保住了咱们的名声,这是一举两得啊。” 万来吉道:“主意是好,却充满不多不定因素,比如生意是否能长久,会不会被人拿去当作攻击我们的把柄,或是报道望江楼总部、或是直接报到南宫府,给我们定个收敛钱财图谋不轨的罪名,我们是百口难辨。我们乌镇水运通达,百余年来也是一直以漕运为根基不是没有道理,我觉得有可能的话,还是以漕运为主。” 江寻道:“望江楼总部和南宫府我来应付。” 万来吉见江寻说道胸有成竹,也不再多言,他不知道花下眠与江寻的关系,更不知道江寻与南宫府的关系。 江寻沉思了片刻说道:“至于漕运……十日内我要结束与三大家族的恩怨。” 短暂的沉默后,尤远见道:“最近乌镇出现了许多生面孔,因为吃不准这些人的来路,下面的人也一直没敢汇报。” 数日平静,江寻隐隐有些不安,听到尤远见这么一说,心中登时浮现了一个名字:海沙帮!骂道:“娘的!戳了马蜂窝了!”发完牢骚便问:“安插在三大家族的探子怎么说?” 尤远见道:“倒没听说他们要寻仇的事,只是有时会在一起碰面,会谈时也有人严加看护,无法窥测谈的内容。” 江寻陷入了沉默,万来吉接过话说道:“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既然他们已经行动了,趁他们还没形成气候,我们不如先发制人。” 江寻皱眉片刻,忽然说道:“去把三大家族九大富商的当家人全部请到水阁来。” 尤远见一怔:“是不是给个理由!” 江寻道:“就说我想他们了。” “这……”尤远见一怔,跟着问道:“如果他们不愿意来呢。” 江寻脸色一黑,冷声道:“两个时辰后,我要在水阁见到他们。”江寻知道尤远见与他们关系不一般,这么下令一来是想瓦解他与三大家族的关系,二来也是为了敲打尤远见。 尤远见极为精明,他看出了江寻的意图,当即回道:“属下明白!两个时辰内一定请到。” 尽管三大家族一直密谋反击,但面对尤远见强硬相邀,都没有轻举妄动,纷纷来带水阁,他们也做了防备,都带上了自己的得力干将。 水阁中!江寻与三大家族的十余位当家人相对而立,江寻身后站着两排乌镇弟子,三大家族则是各领一队马人,看他们各个面目狰狞,盛气凌人,俨然没有把江寻放在眼里,并非普通家奴打手,都是江湖豪客。 吕后良作为他们的老大哥,当先发话道:“未知江楼主强行把我们抓来,有何见教。”吕后良话里带刺。 江寻淡然一笑,开门见山的说道:“望江楼的漕运与各位掌控的生意是鱼水的关系,各位联手摒弃漕运,是要敌对我们望江楼吗,当然你们不用望江楼的漕运我自是不好勉强,但有一点我请各位思量,眼下江湖纷争,各地匪盗横行,若是被偷了抢了,恐怕各位也是得不偿失。我的得力干将死于你们之手,我本是要杀人偿命,可念在各位与望江楼的关系,我放了他们一马,各位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今天大可明着说出来。” 提到‘放了他们一马’,吕后良脸颊牵动了几下,他沉稳老道,咬了咬牙,便道:“过去了就不要提了,至于您说的漕运,我们并无针对之意,生意者趋利避害,望江楼的漕运虽然安稳,却比镖局要贵许多,眼下世风日下,行情萎靡,我们只能冒险以节省成本。” 第171章 爱恨情仇 吕后良说的滴水不漏,让江寻找不到任何破绽,但吕后良口气却是僵硬如铁,俨然已经仇入骨髓。 江寻画风一转,道:“生意上!自然是趋利避害,不过生意之外的动作,我望江楼就不得不管。近日不少海沙帮的兄弟潜伏在了乌镇,列位不会不知吧。” 闻言吕后良、范畴里、陈子乔三人皆露出惊愕之色。吕后良的脸色忽黑忽白,咬着牙答道:“什么海沙帮,我不知道!” 他的回答并没有超出江寻预料,便是有证据他们也不会承认,江寻也吃不准那批人是不是海沙帮,这才出言诈他,眼见他们神色慌张,便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当即说道:“既然与各位无关,我可要拿人了。”海沙帮虽然勾搭了不少名门正派,甚至是南宫府,但一直没被南宫府承认,尽管他们做派和九大派相差无几,但仍属于黑道,便是杀了也不违背道义。 话到此处,范畴里突然大喝:“大哥!都到这个时候还和他废话,和他狗日的拼了。” 话一出口,唰唰声连响,手下人便亮出了兵刃。望江楼的弟子自是不甘示弱,纷纷利剑出鞘。 陡然间双方剑拔弩张,只等一声号令双方便会拼杀起来。 江寻手一摆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跟着走上前道:“在下不才,愿凭一己之力接受各位挑战,此战无论结果如何,希望我们的恩怨就此了解。” 范畴里见江寻要单挑众人,心中暗喜,一摆手,三大家族九大富商的人纷纷走了出来,十二路人马虎视眈眈的望着江寻。 忽然一男子跑来,在吕后良耳边低语几句,吕后良沉稳的脸色突然浮现一抹惊愕之色,尽管江寻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但从吕后良惊愕的眼神中也能猜出原因。那便是江寻在派尤远见请他们的同时,命叶剑南暗中布防海沙帮的人,稍有异动,便当场拿住。 陈子乔道:“各位不会是想以多欺寡,用车轮战对付我家楼主吧?” 已经剑拔弩张了,尽管海沙帮情况不明,眼下也只能孤注一掷,吕后良也是退无可退,只要能激江寻单挑,自己的胜算还是很大的,当下心一横,暗下决心一战。 范畴里正要开口,吕后良抬手拦下,范畴里心机深沉,讲话却有欠妥当,时常强词夺理,难以服人,好不容易引诱江寻入局,可不能让范畴里搅和,吕后良压着心中狂喜说道:“望江楼既然诚心诚意要与我们十二家族化解恩怨,那便是各家恩怨各家算,江楼主若是愿意接收挑战,不管胜负如何,此战后我们与望江楼的恩怨一笔勾销。” 这一战江寻早有预料,却不料来的这么突然,江寻目光扫过众人,道:“你们也是这个意思?” 范畴里见江寻态度冷淡,便以为江寻怯弱,为了激江寻迎战,说道:“江湖恩怨,本就是强者为尊,江楼主若是想化解恩怨就应下此战,打赢了!我们认栽,打输了!你认栽。江楼主莫不是怕了。” 范畴里人送外号黄大仙,便是为人诡诈,他看似说的坦荡,实则便是用激将法,让江寻单挑他们,一旦江寻应战,他们便有十拿九稳,借机杀了江寻也是极有可能。 江寻心如明镜,既然决心化解恩怨,这一战在所难免,尽管自己一直韬光养晦,眼下唯有亮出自己的真本事才能让他们信服,正是范畴里所言‘强者为尊’。 安如秋看出对方诡计,却不了解江寻实力,当即便要争辩,江寻一摆手,跟着说道:“一起上吧!” 江寻此言一出,敌我皆惊,安如秋满脸不可思议,失声道:“楼主不可大意!” 陈子乔心中狂喜,脸上堆满阴损的奸笑,道:“好!望江楼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你们就一起……慢着!”话到一半,被吕后良打断。 吕后良老成持重,思虑周全,全线出击总有未知的风险,不如先探虚实在做打算,因为通过这几日对江寻的观察,他并非意气用事之人,之所以接招,恐怕留有后手,为了谨慎起见,便摆手道:“你们三个先上!” 吕后良身旁的三名男子贴身保护他的安全,于庭大闹范家时也未见三人出手,实力如何却也难料,三人也不客气,飞身上前,半空中三人手中各多了两根峨眉刺。三人身法如魅,交错而至,手中峨眉刺一转,便向江寻面门刺来,江寻心中一凛,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不过江寻倒也不惧,既然是给他们点眼色瞧瞧便露出了真本事,一招一叶知秋,移形换影,闪到了三丈外,跟着使出了仙人指路,当先的汉子被江寻所控,猛然一顿。另外两人从左右掠出,江寻两指一弹,又将二人控住。 仙人之路的招式,便是从掌心射出一道道细如蚕丝的灵力,通过手指屈伸来控制对方,被控的人也如牵线木偶一般任人摆布。 一招未交三人猛然僵住,看的众人一头雾水,吕后良等人则是面面相觑,身后也是一片哗然。 江寻眼看拿住对方,为了不激发矛盾,并没有起杀心,当下便要放了三人,三人交了个眼神,跟着齐心发力,使出以形换位,三人交相移动,霎时间周围形成一股不大不小的旋风,旋风中黑气腾升,江寻见三人似要反击,加大灵力。而随着三人环形阵法,仙人指路的绝技也无法分别拿捏,只得一股灵力将三人圈在中央, 江寻发现三人都是天斗段位,三人合力便激发出天斗上层的威力,齐心强力挣脱下,犹如困兽之斗,似有破灵而出之势,江寻勉强压住,只能让他们动作迟缓,却不能完全控制。 忽然!三人猛然发力,江寻有些吃力,手心一阵发紧,似有抽筋之感,当即手掌一摊,不再强控,迅步上前,一招悬空专体,右脚勾住汉子脖颈,顺势一翻,将那汉子扭飞数丈,另一汉子峨眉刺横扫,江寻一招悬空走位躲闪,跟着一掌轰响那汉子面门,那汉子不挡不架,额头一抬,口吐黑烟,毒气扑面,江寻心中一凛,一招后空翻躲去。 晓梦曾说过:三人修练的蝎子毒,人送外号苏北三邪,打斗时会趁其不备,释放蝎毒,江寻牢记晓梦提醒,早有防备,却不料毒从口出,江寻惊愕之下,悬空而上,另一人见江寻无处借力,峨嵋刺一转,一枚银针从刺中射出。江寻连环鹞子翻身,跟着踏空斜身而行。瞬间抢到放暗器的汉子身后,一掌轰在那汉子背心,那人直接飞了出去。这时另一名汉子峨眉刺横刺,江寻矮身转体,跟着一招旱地拔葱,一招顶膝击,克在那汉子下颚,那汉子吃了一击重击,全身一软,倒飞了出去。 转瞬间!吕后良三位得力干将被江寻打到,看的众人是目瞪口呆。 “一起上!”范畴里大喝一声,众人一拥而上。 这十一路人马,便都是各家族的好手,有的三人一组,有的五人一队,有的十几人一列,人数参差不齐、兵刃形态各异、武功路数也大相径庭,能被豪门器重也都有自己看家本领。 各种招式齐聚,莫说进攻但看便是眼花缭乱,江寻被围在中央,众人只听厮杀声连连,却看不懂如何交手。 江寻手无兵刃,被人围攻一时有些吃不消,当即使出仙人指路,夺下一只剑,便以望江楼的绝技一叶知秋抵挡,一叶知秋虽然不够刚猛,但驭叶成镖,正适合一少站多,几招使出,收效甚微,他们或翻身躲闪,或灵力护体,似乎对一叶知秋了如指掌。江寻瞬间明白,他们准是早就转眼过一叶知秋。当即手一摆长剑飞出,噔的一声插在了范畴里脚下,似有警示之意。当即!便赤手相搏,使出了擒拿手、翻江倒海、风雷腿,等粗浅的功法,但凭闪电身法及悬空走位,又有仙人指路加持,左右开弓,雷暴声作响,渐渐摸清了对方的路数,虽不能大规模制敌,但一顿猛攻,也是惨叫声连连,所到之处,倒下一片,似有佛挡杀佛之势。 这些人并不是泛泛之辈,被江寻一套行云流水的功法,摧枯拉朽般打倒,看的众人目瞪口呆。尤远见瞪大了双眼,眼珠子几乎都要掉出来了。他只知江寻有些手段,却不知功夫如此高深,之前对江寻心存芥蒂,甚至有不忠之心,是多么愚蠢且危险的想法,他暗自流了一身冷汗。 四五十人,转瞬之间,只剩下七八人站着,厮杀声陡然渐轻,一声声痛苦的呻吟甚嚣尘上,众人惊愕的目光,江寻手足齐出,一瞬间三拳两脚送出,七八人同声哀嚎,倒飞出去。 江寻功夫恐怖如斯,范畴里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如同见到鬼了一般,盯着江寻。吕后良较为老道,很快便从惊愕中反应过来。 就在七八人倒飞出去时,一人凌空而起,江寻猛然回头,却见那人手无兵刃,空中念念有词,待看清那人的脸时,不由得一怔,此人正是阿桑,他念的正是魔心咒,江寻心中一凛,忙摸承影剑时,身体却已然不听使唤,猛然一挺,轰然倒地,脑海中又是一阵杂乱画面,各种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一时间脑子嗡嗡作响,全身发力除了在地上打滚,再也没有了战斗力。 江寻突然倒下,令人错愕不已,吕后良嘴角一翘,脸上的笑容阴险狡诈,令人不寒而栗。原来他早已打探出江寻软肋,做了两手准备,一边请海上帮的人,一边花高价请来了天方教的阿桑。为了保密他没有给其他家族交底,突然的一幕令范王彬也是错愕不已。很快便转悲为喜,自鸣得意的望着江寻,好像深仇大恨得报。 吕后良得意之下,大喝一声‘杀了他’,陈子乔忙道:“他好歹是望江楼的人,冒然杀了恐怕不好交代。” 吕后良胸有成竹的捋了捋胡子,道:“陈兄宽心,我已经打点了,再说了谁会为一个死人而和钱色过不去。” 阿桑收了钱,下手也不手软,狼爪刀在掌心一转,便朝着江寻背心刺入,忽然间!呼的一声,一根马鞭飞出,卷住阿桑手腕一拉。 阿桑惊愕之下,扭头一瞧,正是于庭,于庭手一拉,把阿桑甩飞了出去,厉声喝道:“谁让你杀他的。” 吕后良眉头一紧,似笑非笑的说道:“于庭姑娘!多谢你指点迷境,才让我们拿到他的软肋。” 没有魔心咒折磨江寻渐渐冷静下来,闻听此言,如五雷轰顶,吃力的抬起头道:“是你背叛我?” 于庭一脸得意的说道:“没错!是我出卖你的,那也是你逼我的,我把你当成夫君,待你这般好,你却和常艳晓梦她们卿卿我我,而对我却是视而不见。” 江寻闻听此言,怒不可遏,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身体瘫软却是发作不出来,他怒急反笑,笑得苦涩又无奈:“没想到!我精明一世竟会栽倒你手里。” 于庭沉着脸,厉声问道:“你知道错了吗?” 江寻怅然若失的说道:“杀了我能让你开心,你就动手吧。” 于庭见江寻有些服软,更加得意的说道:“我干嘛要杀你,我只是要你知道我的厉害,要你向我道歉!”跟着一脸傲娇的望着江寻,满是胜利的喜悦,俨然没有察觉江寻的恼怒。 江寻苦笑道:“我但凡还有半点力气,你也必死无疑。” 于庭一怔,猛然间有些错愕,惊道:“你就这么恨我?” 江寻瞧也不愿意瞧于庭一眼,低下了头,沉吟道:“从现在起,我们恩断义绝。” 于庭得意之色僵在了脸上,跟着怒道:“好!你这么恨我,我就杀了你。” 恼怒之下,拿起蚱蜢镖便要射,猛然一顿,自己目的本不是取江寻性命,而是因爱生恨,不过是是想让江寻向自己服软,对自己好点,怎料会闹到这个地步,她如梦方醒,倔强中加了一份愧疚:“我只是!想让你好好待我,你为何这么恨我。” 于庭满腹委屈,见江寻不再理会,泪水潸然而下。 范畴里报仇心切,大喊道:“阿桑!别听他废话,快去办了他。” 阿桑便要上前,于庭一鞭子挥出,阿桑后仰躲过,于庭大喝道:“谁敢动他,我就杀了他。” 阿桑调整状态,健步如飞,向江寻奔去,于庭马鞭一挥,阿桑吃了亏,也有了防备,猛然转身,手一抄,拿住马鞭一拉,一招前蹬,踢在了于庭胸口,于庭一声惨叫倒飞了出去,半空中吐了一口鲜血。 原本于庭功夫并不算弱,只是爱恨纠葛之下,无心恋战。 第172章 争风吃醋 安如秋见状大喊道:“难道由着这帮人杀害楼主吗?” 说完当先冲出去,忽然一阵黑烟弥漫,安如秋等大批乌镇弟子闻烟倒下,正是范畴里的三个手下打出的蝎毒,江寻一心向调节与三大家族恩怨,因此对三人并未下死手。 眼看大局已定,吕后良放声大笑:“和老夫斗,自取灭亡。” 陈子乔道:“吕大哥!废了他武功便可,何必斩尽杀绝。” 吕后良目露寒芒:“他必须死!” 阿桑听到吕后良这话,当即手起刀落,猛然间三枚蚱蜢镖飞出,阿桑后仰躲闪,于庭鞭扫脚踝,飞身而落,同时三镖射出,于庭奇招跌出,逼的阿桑连推三步,于庭盛胜追击,鞭如游龙,打向阿桑双臂,阿桑虽然手持狼爪刀,却难以远身搏击,只得连连招架,于庭练出三鞭落空,忽然三枚蚱蜢镖从坐袖筒接连射出,趁着阿桑躲闪知己马鞭斜挑,怕的一声正中阿桑左脸。于庭得手,大喝一声:“还敢打我!” 跟着腿法,飞镖、鞭发连出与阿桑打的有来有回。 范畴里见二人打的难舍难分,便要亲手结果了江寻,吕后良当下,范畴里一脸不解的问道:“大哥!你要反悔了吗?” 吕后良道:“望江楼与仙天门火拼,我们不要插手,将来找上门也与我们无关。能花钱解决的事,就不要亲自出手。” 范畴里一脸狞笑,对吕后良也是暗生佩服,心道:你果然是老谋深算。 于庭盛怒之下,渐渐占了上风,扫堂腿、高鞭腿、侧踢、前蹬交相使出,打的阿桑只得手臂招架,忽然!于庭一招高鞭腿爆头,阿桑看似呆住,实则是故意卖个破绽,头硬抗了一脚,一招擒腿抛摔,抓着于庭脚踝,凌空抡了个圆,借力一摔,只听啪的一声,于庭一声惨叫,扑在了石板上,于庭全身一麻,跟着剧痛席卷全身。 阿桑盛怒之下也顾不上江寻,捡起马鞭便朝于庭身上招呼。 啪啪声连响,于庭惨叫连连,被摔得已经没有一点还手之力,身体在马鞭的毒打下,不由自主的发颤。 阿桑出了恶气,转身便要杀江寻,于庭大喝一声,用尽最后一口气,扑到江寻身边,马鞭一摔,将自己与江寻捆在了一起,跟着嘶吼一声,便要跃起,阿桑一招扫堂腿,将二人踢翻数丈。落在地上,摩擦的满身是血。 阿桑脸色一狞,笑道:“想活命!来给我舔干净鞋子。” 于庭那受过如此屈辱,咬牙切齿道:“仙天门不会放过你的。”说完抬头一磕,便要撞地而死。却撞在了软物上,抬头一看,正是江寻的手挡住了她。 于庭登时大哭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江寻心头一软,道:“你是仙天门大小姐,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替我报仇,一个都不要放过。” 阿桑听到仙天门,脸上闪过一丝惧色,很快便恢复过来,说道:“不管你是什么人,马上走开,老夫不杀无辜之人。” 于庭冷哼,道:“你现在知道怕了,晚了,过来舔下姑奶奶的脚趾头,兴许能饶你一条狗命。” 阿桑脸色一横,两把狼爪刀一闪,分别刺向江庭二人,猛然间!于庭一甩手,白烟从衣袖中甩出,阿桑掩面一挡,于庭借机背起江寻夺路而逃。阿桑脚点石子,石子射在委中穴,于庭腿一区跪倒在地。 阿桑收起刀落,再次向刺来,说时迟,那时快,忽然一道红光闪现,只听扑哧一声,阿桑胸口多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来人却是晓梦,晓梦一把扶住江庭二人,江寻眼前一亮,忙道:“快杀了阿桑!” 晓梦一扭头,便要动手,阿桑眼见大势已去,捂着胸口,纵跃而去。 江寻换了口气,对着吕后良说道:“我们的恩怨到此结束,解药交出来。” 江寻心中恼怒难以言表,他只能强压怒火稳住三大家族,吕后良见形势急转,也不硬刚,给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会意,当即衣袖一甩,一股白烟涌向众人,乌镇的弟子中了毒各个面色发黑,随着白烟弥漫,细如口鼻这才慢慢恢复起色。 吕后良道:“江楼主福大命大,吕某一言九鼎,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吕后良话说的漂亮,脸色依然铁青,说完便率众拂袖而去。 双方斗的头破血流时,有一双眼睛在阁楼的上窥探,这人正是常艳,她不愿暴露身份,一直在忍着,常艳见江寻陷入绝境,本也是打算营救,见到晓梦跃来,没有出手。 三大家族退去,江寻也慢慢恢复了体力,他满脸感激的望着晓梦道:“你救了我两次了!” 晓梦淡然一笑:“我来晚了!” 于庭满脸愧疚的望着二人,一时间不知所措,江寻看见她有些来气,又见她满身是伤,又恨又怜,冷声说道:“你走吧!” 于庭眼含泪水道:“我不走!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我就不走。” 江寻不在例会,在晓梦的搀扶下回了房间,众人缓缓散去,只留下于庭一个在院中独坐。 江寻只是被魔心咒困扰,并无重伤,休息了半天功夫,便恢复了七八成气色,而安如秋等人,因中了 蝎子毒,恢复较为迟缓,气色显得略差。而尤远见在苏北三邪放毒时早已躲开,这才幸免。尽管这一战并不尽如人意,却有一个好消息摆在他们面前,叶剑南奉命布防海沙帮的人,兵不血刃将海沙帮一百多人拿住。 大殿里!他兴奋的陈述道:“楼主海沙帮的人被我全部拿下。” 江寻本来心情低落,闻听此言来了兴致,问道:“他们分散潜伏,你是怎么做到的?” 叶剑南道:“我抓了几个落单的舌头,说巧不巧,其中一个当家人叫马三的,被我拿住了,顺藤摸瓜,全部拿下。” 江寻道:“你怎么让他交代的?” 叶剑南洋洋得意道:“老子把他门牙打掉了,这帮人平时叫的凶,当真吃点苦头,立马变成怂包,保管有的没的全部交代喽!” 江寻道:“好!和这帮匪徒没什么仁义好讲,就应该用点霹雳手段。” 叶剑南听到江寻夸赞,喜不自胜,说道:“这帮狗腿子倒也识相,被我收拾了一顿,喊着要投靠我们。” 江寻正盘算着如何处理这帮人,听到‘投靠’,顿时心头一亮,他按下不表,问道:“你们怎么看。” 安如秋道:“马三此人反复无常,三年前就曾投靠过乌俊颖,后来翻盘,此人打量着投降不杀,为保性命假意投降,屡试不爽。不如直接杀了,一劳永逸,反正他们也是匪徒,杀了他们并不违背江湖道义。” 叶剑南道:“好主意!” 万来吉说道:“楼主!昨日又有五十八人叛逃,若能降伏服这帮人,为我所用,倒是可以填充这个空缺。属下担心的事,其一正是安兄所言,这帮人能否死心塌地的加入望江楼,其二乌镇人心浮动,如此放任下去,如同无法修补的伤口,会不断失血,直到作鸟兽散。” 江寻沉吟道:“有什么好主意吗?” 万来吉道:“逃跑人的共分两类,一类是忠心乌俊颖的人,防止新主清算,二来便是趋炎附势之徒,既有从众心里,也是观望我们与几大家族关系恶化,账房空虚,担心自己的前途,我们是不是释放一些善意……” 江寻道:“说下去!” 万来吉犹豫道:“有些话!不该属下当说。” 江寻听出了万来吉话外之音,便是施以恩惠,安定人心,但他希望万来吉直言不讳,当即表态道:“你我虽是主仆,我却把你们当作兄弟,你尽管直说,如何做我自有分寸。” 万来吉一听,也不再有什么顾虑,当即说道:“吴俊颖的心腹,自然是盼着乌俊颖执掌乌镇,这是死局。我们是不是可以拿李卧心作作文章。” 话已经说的很明了了,江寻心领神会,驭下之术,无外乎恩威二字,江寻坐上楼主就开始整顿三大家族,其威已然树立,单单这恩缺失。 江寻沉思片刻后说道:“明日博望台!把李卧心和海沙帮的人一起带来,我要给他们一道恩典。” 于庭在院落中趴着,不肯离去,她平日里脾气古怪,得罪了不少人,水阁中鲜有人出面帮他,偶尔的几个丫鬟劝说,也被她厉声赶走,好像被别人都是不怀好意的的害她。她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让江寻服软,对自己好一点,为什么最后闹成这个样子。身上的伤痛,心中的委屈,化成了泪水,在脸颊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这一趴便是三四个时辰。 夜幕中!轻碎的脚步声响起,一双脚出现在了于庭视野中,于庭吃力的抬起头,看到了晓梦的脸。登时燃起了怒火,好似一切都是晓梦所为,咬着牙道:“看到我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晓梦淡然一笑道:“我不是来嘲笑你的,我是同情你。” 于庭听了心头扎针,感觉受了奇耻大辱,嘶吼道:“谁让你同情,你这个贱货,给我滚!” 晓梦也不生气,嫣然一笑道:“你觉得你装的楚楚可怜,江寻就能原谅你吗?” 于庭脸色一狞道:“呸!你少在这里教育我,若不是你……” 晓梦抢过话道:“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吃醋,更不会背叛江寻,所以闹到这副田地就是我的责任?” 于庭道:“难道不是吗?” 晓梦道:“也许我并不是江寻的命里桃花,你也未必是。” “你……”于庭张口结舌,半天没话反驳。 小梦继续道:“突破底线的事,最好少干,有些事是无法弥补的,莫说江寻嫉恶如仇,换做是我,一样不会原谅你。” 于庭暴怒道:“你给我滚开!” 晓梦面不改色,丝毫不受于庭暴怒干扰,平静如水的说道:“你充其量也就做个玩伴,没人会娶你当妻子的!” 于庭一怔,跟着怒道:“你胡说,江寻哥哥当初就要娶我,阴差阳错才没有拜堂,这就证明他是原因娶我的,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不男不女,不伦不类的玩意儿还有资格教训我。哼!真可笑,你冷嘲热讽,无非就是想证明你比我强,可你算什么,不过是人人唾弃的乱花婊。” 晓梦闻言脸色一变,一把扯开于庭的衣服,一脸奸笑。于庭骇然之下,失声道:“你要干什么?” 晓梦色迷迷的笑道:“你既然说我是乱花婊,还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于庭喝道:“你杀了我好了!”于庭拼命挣扎,却仍是有气无力,抬起手要推搡晓梦,手臂瘫软无力,眼看晓梦心怀不轨,双眼冒火,恨不得把晓梦碎尸万段。 晓梦一把搂住于庭道:“把你刚才话给我收回去!” 于庭咬着牙道:“臭婊子!你敢动我,我非……啊!”原来晓梦假意调戏,将草药敷在了于庭的伤口处。 于庭痛的全身发抖,泪水从眼角滑落,全身一阵酸麻,脑袋不由自主的倒在了晓梦肩头,晓梦虽是刀子嘴,心眼却是很正,手脚麻利的给于庭敷药。 晓梦一边包扎一边自言自语道:“这阿桑出手也太狠辣了,断了三根肋骨,还有一根腿骨。” 于庭经过一阵专心之痛,慢慢安静下来,全身也由肿痛变得酸麻,于庭缓过气,有些错愕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晓梦一笑:“救人还需要理由吗?” 于庭沉思片刻又道:“是不是他让你来的。” 晓梦道:“如果这么想,能让你心里舒服,你就这么想呗!”晓梦帮于庭整理好衣服,说道:“回屋疗养吧?” 于庭倔强的说道:“他不肯原谅我,我就在这里等着,哪里也不去。” “随便你!”晓梦起身要走。 于庭‘唉’了一声,欲言又止,眼见晓梦走远,于庭忽然高声道:“谢谢你!” 晓梦脚下一顿,扭过头道:“我可是救了你一条命,你一句谢谢就完了,不以身相许吗。” 于庭正要发作,见晓梦满脸坏笑,登时明白,正是针对那句‘不男不女’来的。当即便消了怒火,不再搭话。 第173章 恩怨不休 博望台!百余名海沙帮弟子在方阵而立,周围不满乌镇的弟子,兵刃已经上缴,犹如拔了牙的老虎,没有了平日里的嚣张气焰。 李卧心在二人的押解下立在一旁,满眼绝望之色。 江寻在众人的注视下大步走来,身后跟着尤远见等数十人,江寻步伐很快,既没有气宇轩昂,也没有不怒自威,显得比较随意。 落在马三眼里,顿生鄙夷之感,心说:原来是乳臭未干的小子。 江寻没有上台,径直走向海上帮的头领马三身前,道:“你就是马三?” 马三手一拱,道:“正是小人!小人见过江楼主!”马三脸色黝黑,身形消瘦,一开口,赫然便是没了门牙。 马三态度还算端正,眼见江寻没有架子也没有威严,更加轻蔑,暗自嘀咕道:年纪轻轻的就当了楼主,莫不是走了裙带关系,瞧他长得像个娘们,相必也没啥能力,先陪他耍耍,等到时机成熟,割了他的头!去三大家族那里讨些赏钱。 江寻淡然一笑,道:“我年少无知,也没啥能力,当个楼主也是攀亲带故,承蒙马老大瞧的上眼,愿意投靠,我很高兴,等到时机成熟,一定带领兄弟们发财。” 闻言!马三一怔,摆明了是看透了自己的心机,心中一紧,脸色陡然一变,又觉江寻眼熟,忍不住问道:“你是?” 江寻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海沙帮的前任帮主张铁牛是我杀的,你们应该见过我的肖像。” 闻听此言,马三眉头一锁,冷满直冒,跟着面色变得异常难看,双手有些不知所措,忽然全身一颤,一掌便打向江寻胸口,江寻侧身一闪,变掌为爪,爪向马三咽喉,只听咔吧一声,扭断了马三的脖颈,马三惊愕之色僵在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众人见状无不惊愕,他们不明白马三为何如此草率,更没想到江寻看似文弱,下手如此雷厉风行。 海沙帮众人皆惊,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所措。 江寻大喝道:“诈降者杀无赦!” 叶剑南,长剑一挺怒道:“娘的居然诈降!楼主把他们统统杀了!” 众人闻言,纷纷跪倒,齐呼道:“楼主饶命……小子门绝无反叛之心……” 万来吉会心一笑,他看出了其中端倪,原来江寻以仙人指路的功法控制马三攻击自己,而后以顺理成章的除掉他,一来起到震慑众匪的效果,二来也是为了除掉后患,马三作为他们的老大哥一呼百应,且有很重的反骨,难以降伏。 江寻道:“诚意加入望江楼者,无论之前做过什么,概不追究,每人赏十两银子,授予外门弟子待遇,可以修炼一叶知秋两层。”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因为一叶知秋只有晋升外门弟子三级后才可以修炼,江寻当众下令自是没人反驳,万来吉与安如秋则是相视一眼,一脸迷茫。 海沙帮的人则是喜忧参半,听了江寻的赏赐纷纷谢道:“多谢楼主恩赏!” 江寻一摆手,随即道:“叶剑南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叶剑南闻言大喜,忙道:“多谢楼主提拔,我一定管好他们!” 江寻点了点头道:“可别出现作鸟兽散的场景!” 众人闻言大笑,叶剑南铁青着脸走到众人面前,厉声道:“你们五人一组,十人一列,弟子跑了杀组长,组长跑了杀列长,列长跑了我自裁谢罪,不过我自裁前也会拉你们垫背,举报叛逃者,逐级晋升。马三这是没跑掉,就是当真跑回海沙帮,老子也会把他拿回来碎尸万端,打量着坐墙头草的人可给我想好了。” 众人闻言,喜悦的脸上蒙上一层阴云,登时便有机灵的表态道:“楼主开恩,便是小子们的再生父母,小子们从今以后,生是楼主的人,死是楼主的鬼。” 江寻一摆手十一他们退下,跟着来到了李卧心面前,李卧心抬起头,目光暗淡,妖艳的脸颊也变得异常憔悴,望着江寻,冷笑道:“杀鸡儆猴吗?哼!老娘死也不怕,还会怕你,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 江寻从叶剑南手中拔过长剑一挥,割断了李卧心的绳索,李卧心身体一软,踉跄两步,稳住身形后,不解的望着江寻:“你……这是做什么?” 江寻道:“你私通上级,以下犯上,以楼规死路一条。不过念在你,一时糊涂,又有被蒙蔽的情节,我给你一次机会,打赢我,我就放了你。” 李卧心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江寻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服我,动手吧!” 跟着一掷,将剑丢给了李卧心,李卧心望着手中剑沉默片刻,跟着左右虚砍两圈,摆开架势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不用兵刃吗?” 江寻淡然道:“动手!” 李卧心一怔,喜怒参半,自己占了便宜,可心中还是暗暗不爽,心道:狂妄!非给你点眼色瞧瞧。 李卧心踏步上前,忽然眼前一闪,心中暗惊:好快…… 一惊之下,江寻已然抢上前,拿住了她的手腕,扼住了她的咽喉。 李卧心惊愕不已,面色发红,她定了定神冷笑道:“这算什么,偷袭吗?” 江寻并非偷袭,二人正面交锋,只是江寻速度太快,李卧心几乎没有看到江寻如何出招,便被擒住,这才叫曲。 江寻推开李卧心,道:“继续!” 李卧心定了定身形,陡然出手,长剑横扫直取江寻中路,江寻仰体走位,右脚点在李卧心手腕,跟着江寻一招转体后蹬,左脚已经到了面门,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李卧心手臂一麻,长剑拿捏不住,脱手而去。而江寻的转体一蹬,她丝毫没有躲闪的余地。所幸江寻并没有当真踢出。 “你……”李卧心愣在原地,半响说道:“你的功夫,恐怕就连花楼主也不是你的对手……求江楼主放我一条生路。”李卧心跪地央求道。 江寻道:“你走吧!” 李卧心一惊:“你当真放我?” 江寻道:“难道我闲来无事,在这里给你开玩笑?” 李卧心欣喜若狂,抬脚便奔,奔了十多步忽然一顿,扭过头:“我一走,就彻底成了叛徒,请楼主留我,我愿意将功补过。” 江寻会心一笑,也不掩饰,走上前拉起李卧心道:“我就等你这句话呢!” 收了李卧心,江寻心情大好,与安如秋等人走在小道上,安如秋一直困惑马三为何会突然造反,眼见江寻闲暇,便凑上前问道:“楼主!您在马三耳边说了什么,为什么马三突然就反了,据我所知这家伙可是个胆大心细的主,做事也颇为谨慎。” 江寻嘿嘿一笑,低声道:“保密!” 安如秋呆住,眼见万来吉也是笑得灿烂,拉着万来吉道:“万兄!这……到底怎么回事?” 万来吉神秘一笑:“楼主需要他造反,所以他就反了呗。” 安如秋仍是一头雾水,又好像似懂非懂的说道:“我明白了,楼主就是要除掉马三,一来马三反复无常,留有后患,二来借马三一命压住众人,群龙无首,也便于约束,所以……楼主言语相激,逼迫马三造反。” 叶剑南跟道:“妙啊!妙啊……这小子向来诡计多端,却被咱们楼主给阴了。” 万来吉一直面色阴沉,似有什么心思,江寻问道:“万兄!你有什么话要说?” 万来吉一顿,江寻扫了尤远见等人一眼,道:“都是自家兄弟,但说无妨。” 万来吉道:“望江楼的楼规,外门弟子不得修炼一叶知秋,就连各楼的楼主也只能修炼两层。楼主冒然让新入门的外门弟子修炼,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安如秋跟道:“对啊楼主,收揽人心虽然紧要,可违规操作对上面不好交代。” 江寻走到亭子里一坐,道:“你们既然提起我就给你们交个底吧!”说着将一封信递给了万来吉。 万来吉大开一瞧,失声道:“总楼取消您楼主的封号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齐目望向江寻,皆想:难道总楼开始肃清了。 江寻点了点头道:“为了防止总楼楼主的称谓歧异,分楼楼主的封号,全部取消了,以后你们就改口叫我亭主了。往下看……” 万来吉目光再次回道书信上,片刻后说道:“总楼要求外门弟子修炼一层,内门弟子修炼两层,而亭主由原来三层改为四层……” 江寻点了点头道:“是啊!望江楼想在江湖上立于不败之地,提升手下弟子的功力,这是必走的一步。” 万来吉道:“好啊!数年甚至数十年来,望江楼的地位一直在前三轮回,归根结底便是望江楼没有放开手脚,对手下弟子防备过甚,以至于始终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如此一来,望江楼的整体无力便会提升一个台阶。不仅能超过仙天门,甚至能将他们远远甩在身后,花楼主真是高瞻远瞩。只是有一点属下不明白,好像只要求我们乌镇提升,其余十一楼并没有这样的安排?” 江寻道:“我们是试点,成功了自然是全面推广。对了!最近三大家族怎么样了?” 安如秋道:“三大家族虽是安定许多,可他们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尽管也用了我们的漕运,可和以前相比大大的减少了,都是一些小的生意。我担心,他们还会有异动。” 叶剑南接过话道:“他娘的!再敢和望江楼对抗,直接灭了他们得了。” 江寻道:“万兄!你有什么主意吗?” 万来吉思量片刻后说道:“三大家族合力的确难啃,不过自古堡垒都是从内部坍塌的,不如借助三大家族的内部裂缝,从内部着手,瓦解了三大家族铜板一般的联盟。” 江寻道:“你看从谁着手比较好?” 万来吉道:“陈子桥!人送外号‘善里刀’,此人做事周密谨慎,邪中带正,背景较为简单,想必最能洞悉与望江楼关系恶劣的厉害,而且他与范畴里明争暗斗,相互不服,拉拢拉拢兴许可以为我所用。” 拉隆人是尤远见的长处,无非就是金钱美女与把柄,尤远见乐意坐也是可以从中获利匪浅,当即便要接下这活:“亭主……” “对付男人我拿手,请楼主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尤远见刚一开口,却被李卧心抢去。 尤远见道:“这可不是简单的对付男人,里面有复杂的人际关系,就怕李……”尤远见本想叫‘李副楼主’,忽然话风一变道:“李师姐难以胜任。” 李卧心道:“天下的事反反复复就那几件,我既然能当上副楼主,就有能力摆平。” 尤远见道:“若论男欢女爱,李李师姐是行家,可人际关系这一块我尤某人当仁不让。” 李卧心脸色一变,怒道:“你什么意思?小人得志了?跟了新楼主就不认旧主了是吗?”随即手一拱,道:“楼……不!亭主属下愿意接下这个差事,如果办不成,就请江亭主治我的罪。” 尤远见抢攻不仅为了中间的油水,还有一人之下的地位,突然放出来李卧心他心中不安,生怕李卧心高过自己,将来在对对自己加以打击报复,当即拱手道:“我也愿立下军令状,如果办不成,请楼主治我办事不利之罪。” 江寻一笑,调侃道:“呦呵!我们是要找三大家族之间的矛盾,怎么自己先出现裂痕了。” 尤远见与李卧心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江寻沉思片刻后说道:“李卧心!将功补过的机会就交给你了。” 尤远见一怔,脸色煞是难看。江寻一摆手,示意众人退下,李卧心得了任务,喜笑颜开。尤远见却面色铁青,见众人远去,凑上前道:“亭主!李卧心这骚娘们,水性杨花,反复无常,她若是投靠了三大家族,背后给我们一刀也不好说,您就这么信任她?” 江寻道:“是毒瘤早晚得割,是忠是奸,用一用便有结论,亮她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尤远见眼神掠过一丝失望之色:“既然亭主这么说,小子也无话可说。” 江寻道:“我知道!其实这个活,派你去更稳妥,不过我有件更棘手得事需要你来做?” 尤远见眼前一亮:“亭主请讲!” 江寻面色一沉,道:“追查阿桑下落,无需抓人,就地杀了。” 尤远见脸色一狞,森然道:“明白!” 第174章 晓梦煮面 陈府中陈子乔穿过长廊,刚进入房间,便僵住,李卧心正躺在卧榻上悠哉的饮酒。陈子乔以为自己看错了,定了定神确定是李卧心,赶忙关上了门,低沉道:“你怎么出来了?” 李卧心嫣然一笑道:“我逃出来了!” 陈子乔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李卧心道:“自然是想你了陈大老板了。”说着长裙缓缓向上撩拨,露出雪白的大腿。 陈子乔面色发黄,低吼道:“不知道我们三大家族与望江楼关系紧张,万一被人看见,我是百口莫辩。” 李卧心漫不经心,小酌了一杯,幽幽道:“你是怕其他两大家族看到,还是怕望江楼的人看到,或是怕你家的母老虎看到?” 陈子乔心中一动,跟着心一横,道:“你快走!” 李卧心抿嘴笑道:“放心!我是从暗道过来的。”说着退去了外套,半透的纱裙下,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雪白的胸脯随着呼气,一起一伏,娇艳的瓜子脸上透着春意的醉色。浅浅一笑,风情万种。 陈子乔双眼放光,欲火上身,淫笑道:“你这个骚货……”一下扑在了李卧心身上,一边亲吻,一边粗鲁的脱下李卧心的衣衫,口中淫言秽语伴着李卧心的浪笑声,二人水乳交融,云朝雨暮,如同两条欲蛇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事后!陈子乔瘫软在李卧心胸脯上,李卧心拍打着陈子乔后背道:“感觉如何?” 陈子乔乏累无力,低声搪塞道:“可以!” 李卧心脸色一变,感慨道:“交欢之前淫如魔,交换之后胜似佛。” 陈子乔身子一斜,从李卧心光滑的胸口上滑落,低声道:“你家江楼主可不是什么善茬,她知道你跑出来,一定不会放过你,你还是离开这里避避风头吧。” 李卧心眼珠子一转道:“避避风头?哼!难道我还能回来吗?” 陈子乔道:“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上来就给我们来个下马威,你以为他还能在乌镇混下去吗?” 李卧心听着陈子乔话中有话,当即装腔道:“难不成你们还能搬动他,她可是花下眠的人。” 陈子乔神秘一笑:“你要知道望江楼中可不是花下眠能一手遮天的。” 李卧心沉思片刻后说道:“朱六叔?” 陈子乔捏了一下李卧心的大腿,道:“你可真是个机灵鬼。” 李卧心道:“你们还有这层关系!” 陈子乔道:“这算什么,才可通神,就连南宫……”陈子乔忽然停住,话题一转道:“你先去避避风头,等姓江的小子倒了你再回来,到时候我们在彻夜长谈,深入交流……”陈子乔戏谑一番。 李卧心也没理会,继续问道:“你们就这么恨姓江的?” 陈子乔道:“还用说吗?难道你不希望他早点完蛋。” 李卧心道:“倘若来了一个更狠的呢?” 陈子乔道:“凡是不上路子的统统下马,哪有那么多头铁的,世上还是聪明人多。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倒无所谓,关键是吕大哥不会饶过他。” 李卧心道:“吕太爷死了儿子,自然会和姓江的火拼,可你又没什么损失,为什么要把自己绑在他们的战车上。” 陈子乔道:“我弟弟陈志雄被姓江的折断了双臂,还说没损失?” 李卧心咯咯一笑,附在陈子乔耳边,道:“我听说陈志雄的手臂已经开始愈合了。” 陈子乔警觉,猛然坐起身,盯着李卧心道:“你怎么知道……”愣了片刻又道:“我怎么感觉你是来作说客的。” 原来江寻早就打算拉拢陈子乔,所以在折断世家弟子双臂时,刻意对陈志雄留手。 李卧心见陈子乔识破,也不装了,当即说道:“与其说我是说客,不如说我是和事佬,你是生意人,懂得趋利避害,若不能及时止损,恐怕会把你陈家几代人的家业都给葬送喽。” 陈子乔眉头一紧,困意全无,道:“你是姓江的小子派来的?滚!马上给我滚……” 李卧心嫣然一笑道:“我就这么滚出去,恐怕你不好交代,从两大家族角度来看,你与水阁的副楼主有染,怎么看怎么像勾结望江楼。” 陈子乔闻言,一怔,半天没反应过来。 李卧心见他呆住,继续道:“我知道你背叛三大家族代价很高,但人要懂得审时度势,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江楼主既然放了你弟弟一马,便是认可你,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收到望江楼的橄榄枝,更何况,你与范家早就貌合神离,便面是亲如一家,实则同床异梦,你陈家的家业不在范家之下,却一直被范老太爷压制,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两家关系网错综复杂,而你较为单纯,坐的在好在强也只能排老三,干嘛不给自己找根高枝攀一攀呢。”李卧心凑近陈子乔耳边低声道:“他们护着你,你是老三,他们若是翻了脸,你又是老几。放心!并不是让你公然和他们叫板,只要配合水阁,及时通个气,我们还是知根知底的好朋友,我等你消息。”说完起身而去,留下陈子乔一个人呆住。 江寻在阁楼上一边喝茶一边远眺,忽然晓梦走来,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放在了江寻面前,道:“你已经半天没吃东西了。” 江寻望着热气腾腾的白面条,心中说不出的感动,端起吃了一口,面煮的有些过了,入口后不嚼而烂。 晓梦期待的眼神望着江寻道:“怎么样?” 江寻笑道:“好吃!”跟着大吃了一口,连连点头,尽管口感有些软烂,江寻还是强颜欢笑,大口的吃。 晓梦俏皮的一笑:“我也是第一次煮面,喜欢吃就好。” “如果有点蒜就好了。”江寻口中塞满面条,说话含糊不清,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晓梦噗呲一笑,道:“你还那有点老大的样子。” 江寻跟着嘿嘿直笑,笑声过后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江寻清了清口中面条,说道:“庄生姑娘呢?” 晓梦道:“我已经安排在了姑苏城外,寒山寺下的桃花坞。” 江寻喝了口面条汤,道:“没想到!世上真有前世今生,更没想到你是我前世的……妻子,陆婉!你与陆婉完全不像。” 晓梦道:“人都会变的。” 江寻道:“我知道你的喜好异于常人,你与庄生……你怎么想的?” 晓梦低头沉思片刻,沉吟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一颗心好像被撕成了两半……”又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倘若我和庄生断了,你会娶我吗?” 江寻一怔,有些不知所措,即便是前世如此相爱,今世好像总有一道鸿沟横在面前,江寻也说不出是什么,但总感觉,她像亲人,却不像妻子。 眼见江寻陷入了沉默,晓梦眼里掠过一丝失落道:“于庭姑娘已经在躺在那里三天了。” 江寻放下碗,叹了口气道:“帮我劝劝她,让她走吧,我不想看到她。” 晓梦道:“这种事还需要你自己面对,处理不好因爱生恨的也大有人在,好歹你也喜欢过她,何不坦然面对。” 三天三夜,于庭滴水未进,都知道她的脾气,便是有人可怜她,也不敢上前劝说。于庭咬着牙,就是要等江寻,三天对她来说好似三个月甚至三年,力也衰了,气也竭了,一张圆润的脸显得干瘦憔悴,因失血也变得有些发黄。脑子一阵眩晕,忽然一双脚出现在了朦胧的视野中,抬头一瞧,竟是江寻。江寻铁青着脸,二人四目相接。 于庭忽然笑了,她笑得苦涩又倔强道:“嘿嘿嘿……你舍不得我死,是不是?” 江寻蹲下身,点了点头,道:“你倒是真有志气,说也不听,劝也不纳。你这是要死磕到底啊!” 于庭无力的说道:“我以为你不会出来呢!我都打算死在这里了。”口气中充满幽怨。 江寻道:“可别!你这是打算做鬼也不放过我吗?” 于庭咯咯直笑,跟着双眼湿润,怨道:“你当真这么讨厌我吗?” 江寻心头一软,道:“你刁钻任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 于庭心中一喜,傲娇道:“我饿了!” 江寻道:“总要起来再吃吧!” 于庭脸上挂着笑,跟着伸出手,示意江寻搀扶,江寻愣住,于庭用哭腔说道:“肋骨和腿骨都断了!” 江寻有些动容,一个公主抱,把于庭托起,恨意消了大半,于庭虽然疼的脸上有些抽搐,但还是挂着笑容,江寻见状一阵心疼,还是调侃道:“断得好!省得在疯癫乱跑,惹是生非了。” 于庭歪头一笑,娇嗔道:“哼!那我就赖上你了,可要好好照顾我。” 江寻把她抱回了房间,跟着安排丫鬟清洗污垢血迹,伺候饭食,又请大夫包扎伤口,开了些药,眼见于庭恢复了些气色,江寻便要离开,于庭一把抓住江寻手腕道:“江寻哥哥,你去哪里?” 江寻对于于庭得背叛,仍有芥蒂,搪塞道:“有些事要办!” 于庭努着嘴,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娇嗔道:“借口!你就是不想陪我。” 于庭虽然任性,但为人单纯,对江寻也是一往情深,江寻有时讨厌她,有时也喜欢她这种纯粹的性格,跟着淡然一笑,道:“好!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说着在于庭身旁一躺,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于庭又喜又羞,面脸绯红,道:“讨厌!” 江寻嘿嘿一笑:“难得!你居然也会害羞?” 于庭羞涩难当,当即用被子盖住了半张脸,只留下一双眼偷偷瞄着江寻…… “不好了!”忽然一人推门而入,跟着尤远贱的声音传来:“亭……” 尤远贱正要说话,见到二人躺在床上一愣,跟着坏笑着跑了出去,把门一关躲在了门外。 于庭道:“他怎么这样,也不知道敲门,讨厌!回头非要用马鞭抽他。”于庭一怒之下,全身一阵酸麻,脸上扭曲,口中发出呻吟。 江寻道:“养好伤在抽他吧……什么事?” 尤远贱在门外道:“一伙强人在我们漕运码头闹事。” 江寻闻言,猛然起身,便要问个清楚,于庭一把拉住他,道:“江哥哥!你是这里的老大,应该做的是上令下达,统筹兼顾。不必所有的事都亲力亲为,像这种小事,交给手下便可,各司其职嘛。” 江寻一怔,点了点头道:“你还真让我刮目相看,就凭你这几句话,还真有大小姐风范。”跟着对着门外喊道:“你去把事情摆平。” 尤远贱回了一声:“是!”当即带了一票人马,赶去码头。 码头上,一壮汉手持金刀与乌镇弟子斗的正酣,他呼声如雷,金刀似电,大杀四方。里的许愿尤远贱便听到他的吼叫声,此人正是熊霸天,一旁的熊四海等三人嗷嗷呐喊,只有熊上天双目阴森,冷眼旁观。 尤远贱并不认识,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大喝一声:“狗贼!敢在乌镇闹事,不想做人了!”半空长剑出鞘,便与熊霸天斗在了一起。 一白一黄两道光闪烁,铮铮声作响,熊霸天虽不似尤远贱凌厉,刀锋却异常霸道,尤远贱即使招式上略占优势,也不敢近身强攻,二在兵刃相交中,尤远贱越发感觉右臂发麻。 尤远贱后悔没探听虚实在动手,只得心中叫苦:此人如此生猛,不知是何方神圣?为何在望江楼的地盘闹事,看他们长得粗狂,不似中原人,难道是三大家族从北方蛮夷请来的高手? 正思量,忽然兵刃相击,手腕一斗,被熊霸天抓住破绽,一脚踢在尤远贱胸口,尤远贱倒飞出去,虽然勉强稳住不到,胸口却一阵剧痛,五脏翻涌,许久才缓过气。 “住手!”尤远贱忽然大喝一声,双方一惊,就此分开。 熊霸天望着尤远贱,一脸轻蔑举刀欲砍,尤远贱手一拱,道:“不知英雄是哪一路的朋友!” 熊霸天听到‘英雄’二字,转怒为喜,龙雀刀往肩头一放,道:“咱爷们便是天雷地火帮的大当头,熊霸天!”熊霸天说完,满脸自豪之色。 尤远贱心道:什么天雷地火帮,没听说过啊! 当即陪笑道:“不知小弟有何开罪之处,为什么在我码头生事。” 铮!熊霸天长刀插在了地上,满脸怒气的说道:“咱爷们要坐船去乌镇,他们不拉,还说咱爷们是疯子,混蛋玩意,咱爷们啥时候受过这窝囊气。” 尤远贱一听,登时心理泛起了嘀咕:去乌镇?这不就是乌镇?难不成真是他妈的疯子。 尤远贱瞳孔一缩,计上心来,假笑道:“嗷!原来是一场误会,我们的船是运货的,不是运人的,不过各位都是江湖上朋友,我们魄力载一下无妨。不知各位水性如何啊?” 第175章 五熊闹码头 熊霸天一挑,露出不悦之色,喝道:“水性好的话就不用坐船了。” 尤远贱嘎然一笑:“那倒也是,江上风大,为防万一,请各位穿上浮衣,以防落水。” 尤远贱招了招手,一汉子手捧几件浮衣,尤远贱拿过一件,示范这传上,五熊拿过浮衣满脸疑惑的打量起来,浮衣是用麻绳和木块制成,五人见尤远贱穿的顺利,也没多想,纷纷模仿尤远贱往身上套,可五人穿的不是歪斜就是穿反,有些不伦不类。尤远贱心中暗嘲,面色却铁青,怒喝道:“还不伺候五位英雄更衣!” 手下人会意纷纷上前协助,五名汉子给五熊穿好浮衣,交了一个眼神,忽然在身后一拉,瞬间将五人绑了起来,五人大惊,拼命挣扎,双臂却如何也是动弹不得,浮衣越收越近,五人很快变没了力气。 熊霸天嚷道:“这他娘的什么浮衣,怎么把咱爷们捆起来了。” 着了道了熊霸天还浑然不知,只觉他们是不是绑错了。 尤远贱狰狞一笑,斥道:“不是很牛吗?”跟着啪啪两声,在熊霸天脸上狠狠甩了两巴掌,跟着吩咐道:“不是像过河吗,给他们丢河里去。” 熊霸天这才发现着了道,登时!怒气涌上心头,大喝一声,一股洪荒之力爆发而出双臂一撑,听得!啪啪连响,拇指般粗的麻绳竟被震断,跟着一掌打向尤远贱胸口,尤远贱躲闪不及,直接倒飞出去,盛怒之下的一掌,比之前一脚还要凶猛,尤远贱落地后仍后划数丈,尤远贱握着胸口,顾不上胸闷,大喝一声:“截住他!”跟着翻身上马,狂奔而去。 尤远贱把码头上的事简单给江寻说了一下,江寻当即决定,亲自去看看,二人策马扬鞭直奔码头。 熊霸天好像有使不完力气,挥刀霹雳,大杀四方,隔着老远江寻便听见熊霸天的喊声,他脚蹬马背,使出一苇渡江身法,串入人群,使出仙人指路之法,将双方分离,熊霸天杀红了眼,眼见有人阻挡,举刀欲砍,江寻一手指,一招仙人指路,这才控住下落的龙雀刀,刀锋煞气吹的江寻满脸刺痛。 此刻码头上已是血迹斑斑,倒下的二十余人,非死即伤,所生的二三十人也是伤痕累累。 江寻脸色铁青的望着惨状,望江楼的弟子见状齐呼:“亭主……” 熊霸天也是眼前一亮,喜笑颜开道:“徒弟!咱爷们终于找到你了,好啊现在有出息了,都当上亭主了。” 江寻压着怒火,问道:“你们找我做什么?” 熊霸天见江寻口气冰冷,顿时脸色也沉了下来,道:“咱爷们帮姓花的坐上楼主,姓花的许给咱爷们一个地盘,咱爷们看他当了大王,找他兑现,他说让咱来乌镇,自会有人安排,原来他说的人就是你啊?” 江寻暗出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花兄啊花兄,你这是嫌我事少啊,倒也好,也帮人虽然惹事生非,加以约束,为我所用,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熊霸天突然转怒为喜,道:“好徒儿,以后乌镇就是咱天雷地火帮的地盘了,咱爷们要在乌镇大展神威了,快给你的四位师傅松绑。” 江寻一摆手,道:“松绑!” 手下一汉子大喊道:“亭主!他伤了我们十几个兄弟,就这么算了吗?” 熊霸天闻言,大刀一指,喝道:“你说什么?想找死吗?” 那汉子见状登时便不再多言。 江寻道:“给死伤的兄弟发抚恤金,受伤的兄弟赶快救治。”接着又道:“给他们松绑吧!” 熊四海嘴角一扬,阴森笑道:“让他来给我松绑!”说着目光望向了尤远贱。 他仗着乌镇江寻说了算,自己又是江寻的师傅,瞬间感觉高人一等,便要好好收拾尤远贱。 江寻强压怒火,道:“给他们松绑。”尤远贱极不情愿,却也不敢违拗。 绳索一开,熊上天抽出炫磁剑便刺,尤远贱骇然之下,连连后退,江寻身影一闪,一招仙人指路,夺下炫磁剑,飞身连踢,两脚踹在熊上天胸口,熊上天当即倒地,江寻冷声道:“混账东西,谁是天雷地火帮的帮主,你忘了?” 熊上天吃了两脚也不记恨,当即跪倒,道:“是!” 熊四海向来看不惯江寻,只因江寻从徒弟变成帮主,从被自己随便欺负的变得如此强横,心生嫉妒,当即挑拨道:“好啊!翅膀硬了,现在徒弟都开始打师……” 话音未落,江寻抢上前,一招翻江倒海,勒住四海头发一摆,熊四海直接甩了出去,在地上滚了数圈,撞在了大树之上,半天没能起来。江寻一肚子火,正愁无处发泄,四海自认为是江寻师父,变得颇为嚣张,却不料正中江寻下怀。 众人被江寻的举动惊住,个个呆若木鸡,本以为他会偏袒,却不料动起手来也丝毫不留情面。 熊霸天见状,顿感颜面尽失,抡起大刀便要向江寻招呼,江寻猛然回头,目光一斜,寒芒外露,口气森然道:“你要是认为能打得过我,尽管动手。” 熊霸天猛然一怔,他虽然鲁莽,却还领的轻,以江寻的实力,五人联手也不是对手,当真被江寻打番,也是极为丢人,当即压住怒火道:“好歹我们也是你师父,你当了什么狗屁亭主,就可以不认账吗?再说了他姓花的许给我们一个地盘,这乌镇也有我们一份。” 江寻道:“我是乌镇的亭主,也是天雷地火帮的帮主,你们想在乌镇有一席之地,最好想清楚,在这里谁说了算,你们要是打量着倚老卖老,就别怪我江寻不留情面。” 熊霸天闻言大怒,长满茧子的大手,紧握刀柄,紧咬着牙关,恨不得一刀劈了江寻。 双方气势上各不相让,眼看剑拔弩张,忽然一个老人从人群中走出,说道:“师恩如父,徒情如子。有道是虎父无犬子,江亭主行事雷厉风行,熊大侠为人豪气干云,熊大侠能有如此高徒,羡煞旁人。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今师徒相聚,乃天赐良缘。熊大侠听哥哥一言,你是长辈,应有长者气度,把兵刃收了……难道你要和小辈一般见识吗?”那老人却留着一缕羊角胡子,长得却显得比较年轻,目光炯炯有神。 熊霸天见有人打圆场,当即收起龙雀刀,朗声道:“我自然不会和小辈一般见识。” 江寻没有在和熊霸天置气,转身到了那老人身前,江寻紧盯着那老人的脸,那老者有些不知所措,江寻一身后一把薅下了那老人的羊角胡子,登时一个中年男子的脸出现在了眼前,江寻看了尤远贱一眼,尤远贱一怔,这人是不是旁人,正是王大仙。 江寻会心一笑,调侃道:“这不是王大仙吗?怎么开罪了鸭嘴帮,跑到望江楼来避难了?” 王大仙嘎然一笑,道:“江楼主少年得志,可喜可贺,素问江楼主有海纳百川之胸怀,有鹰击长空之大志。小人不才,想毛遂自荐,愿追随江楼主共谋大业,请江楼主赏口饭吃。” 尤远贱满脸轻蔑,道:“就凭你……” 江寻手一摆,说道:“共谋大业谈不上,你以一己之力,敢与鸭嘴帮周旋,就凭这一点,我收留你。” “来来来……王大仙,咱爷们敬你一杯。” 五熊被安顿在水阁的偏院中,熊霸天为了感激王大仙的解围之情,当晚便拉来喝酒。 王大仙也是好酒之人,满满一杯,一饮而尽,跟着大口羊棒骨。 熊霸天一拍大腿,喜道:“好!王大仙真是豪爽中人,咱爷们自从来到中原,就没见过真爷们,王大仙算是让咱爷们开了眼。” 王大仙斜躺在椅子上,左手托着头,右手举着酒杯,满脸醉意的说道:“我与五位英雄一见如故,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熊霸天拍着桌子叫道:“说的太他娘的好了,你既然把我们当兄弟,那一切都好说。”激动之下,萌生了送礼物的想法,低头一瞧,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当即拿过龙雀刀道:“这刀……送你了……”此言一出,另外四熊看傻了眼,皆一脸错愕。 王大仙暗觉好笑,佯作感动:“君子不夺人所爱,兄弟心意我领了,这礼物太过贵重,我不能收……来!咱们的兄弟情全在酒里,喝!” “好!”熊霸天大喝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熊霸天显得有些亢奋,笑声如雷,与王大仙推杯换盏,王大仙也颇为豪迈,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深得熊霸天赏识。 大口酒杯,已被接着一杯,下了肚,熊霸天忽然打了个饱嗝,面色一沉道:“唉!我那徒弟,如今当了什么亭主,翅膀硬了,连咱爷们也不放在眼里了,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该一刀给他了了!” 这话一出,王大仙虽然有些醉意,可心如明镜,闻言脸色骤变,说巧不巧,江寻刚好经过,听了个清清楚楚,闻言一顿。 尤远贱低吼道:“胆大包天,竟敢诽谤亭主,我去拿了他们……” 江寻摆摆手,不动声色的说道:“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发发牢骚无妨,由他们去吧。” 这时屋里传来的了王大仙的声音:“兄弟若是这么讲,可别怪哥哥我不认你。” “怎么?”熊霸天惊道。 王大仙道:“霸天!你把我当兄弟不?” 熊霸天眉头一紧,道:“咱爷们自然是好兄弟!” 王大仙道:“我有句不中听的话,你可不要生气。” 熊霸天道:“你说!” 王大仙道:“莫说江寻是楼主,就凭他收留你们这一点,你们就不能这么讲。做人若是不懂得知恩图报与牲口何意。我并无真对兄弟之意,只是看到你你们师徒间,相互诋毁,彼此仇视,这样一来,岂不是让外人看笑话。还有!你既然认我这个大哥,我也提醒你一句,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也会闯祸。” 半响,屋内传来了熊霸天的声音:“王兄弟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是兄弟说错话了,休怪!休怪啊……来喝酒……” 跟着传来了觥筹交错声,江寻边走,便低声道:“王大仙真是个老狐狸。” 尤远贱一怔,心中暗道:那王大仙自然通达人情,可一眼便被你识破,你岂不是更加犀利…… 熊满天被王大仙莫名浇了一盆冷水,一时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当即便话风一转,吹嘘起来:“我在狼居当黑贝神,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掌管了瀚海一带的大草原,可比什么望江楼的地盘大多了。” 未等王大仙开口恭维,熊满天便奇道:“不是在瀚海给察尔克一族族看护牛羊嘛?什么时候掌管大草原了?” 熊霸天脸色掠过一丝不悦,低吼道:“那也是黑贝神!” 王大仙道:“黑贝神是什么?” “这黑贝神啊,就是草原的守护神……” 熊霸天满脸自豪的说完,熊满天满脸疑惑的问道:“黑贝神不是犬狼嘛?” 熊霸天被撕了遮羞布,一张大脸,时而红肿,时而黝黑,说不出的难看。 王大仙为了缓解熊霸天的尴尬,问道:“老弟为何离开?” 熊霸天一喜,道:“实话实说!中原人太过郁闷,我志在拯救天下,所以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漠北大草原。” “好……”王大仙竖着大拇指,正要夸赞,熊满天又挠着脑袋道:“不是因熊四海调戏了察尔苗,才被察尔丁下令驱逐漠北草原的嘛?” 此言一出,一旁的熊四海露出一副厌恶之色,面色略微发窘,一口酒险些喷涌出来,喝道:“老二!闭上你的臭嘴,胡说什么。” 熊满天怒道:“我没有胡说啊,本来就是你调戏人家察尔丁女儿才被追杀,我们被迫离得开的瀚海,老三老五都知道啊……” “放你娘的狗屁……”;“本来就是……”;“沙雕……”;“老五!你说是不是……”;“你这个憨货……” 熊四海与熊满天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二人针尖对麦芒的互不相让。 熊霸天猛然站起,怒吼道:“就算没有这档子事,我也要来中原干一番事业。” 跟着一晃,跌倒在地,口中念叨:“中原人又蠢又懦弱……”话到一半,雷一般的呼噜声便响了起来。 五熊虽然被江寻压制着烦闷,但外面颇为嚣张,好像已经做了乌镇的老大。这一日,五人并排走在大街上,五人昂头阔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呼喝着路人,一副嚣张之色。路人虽多有怨言,眼见五人长得凶悍,也不敢惹,纷纷避开。熊霸天肩扛龙雀刀,走在五人中间,龙行虎步,仿佛荣登科第,盛气凌人。 第176章 重归于好 正当熊霸天春风得意时,忽然一碗水落在了熊霸天高昂的脸上,一股酒味扑面而来,熊霸天一惊之下,抬头一瞧,这酒碗是从一家酒店泼下来的。 熊霸天大怒一声:“他娘的!谁这么大胆,敢把酒泼在咱爷们脸上,找死!” 他带着怒气,便冲进了酒店,四人紧随其后,嘭的一声,熊霸天一脚踹开门,一个面如银盘的男子,迎上前拱手道:“五位英雄可是漠北五熊?” 熊霸天本来大怒,听到眼前玉树男子如此称他‘英雄’二字,怒气泄了大半,道:“酒是你泼的?” 那男子把门一关,拱手道:“这乌镇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五位英雄如此招摇过市,不知引了多少双眼睛盯着,小人不得已出此下策,还请英雄莫怪。”说着走到桌子前,一把撤下红布,二十锭银子整整齐齐的排满托盘。 熊霸天哪见过这么多银子,楞了半响,跟着转怒为喜,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你……这是……怎个意思……” 那玉面男子道:“我家主人想见你……”说着手一摆,却见吕后良、范畴里、陈子乔从帘子后走了出来…… 铮…… 水阁中!一个脚步穿过小桥,正沿着青石板路向长廊走去,忽然一声脆响,一个酒碗摔在了青石板上,脚步一顿,尤远贱扭头望去,只见八角亭下,熊霸天斜躺着,一脸挑衅的望着自己。双方因五熊闹码头一事,本就结了梁子,眼见熊霸天有寻衅之意,尤远贱心中一沉,压着怒火道:“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熊霸天也不装,直接说道:“老子看你不爽。” 尤远贱道:“我们虽然地位不同,但同是为亭主效力,为何看我不爽。” 熊霸天见尤远贱态度软弱,更加肆无忌惮:“什么狗屁亭主,咱爷们看他也不爽。识相的话,给爷们磕三个响头,码头绑架咱爷们的事,就一笔勾销,不然咱爷们可要让你尝尝这龙雀刀的味道。” 尤远贱心中暗喜,却面若冰霜:“骂我没关系,骂亭主我可饶不了你……来人!”一声断喝,二十余人从墙后窜出,将八角亭团团围住。 五熊见状一惊,急忙起身,纷纷摆开架势,尤远贱朗声道:“熊霸天以下犯上,辱骂亭主,我以门规拿下,交亭主处置,与他人无干。”说着手一摆让出一条道。 熊霸天大笑道:“就凭你们一群软蛋,也想拿我,你们走开,咱爷们一人足够。”这‘走开’自然是说给四个兄弟听的,熊霸天为人霸道,刚愎自用,兄弟们对他也早有意见,闻听此言,便也不想搭手,纷纷走开。 熊霸天暴喝一声,一脚踢在石桌上,只听轰的一声,石桌飞出,撞向尤远贱,尤远贱闪身一躲,石桌扎在假山上,一声轰响撞得碎石翻飞。熊霸天亭柱借力,挥刀杀向人群,与二十余人站作一团,只听铮铮声不绝于耳,刀光剑影在日光映射下光芒耀眼。双方打的大开大合,转眼间斗了七八十个回合,亭柱也砍了,亭栏也劈了,地砖崩裂,亭角坠落。熊霸天惊奇的发现这群里武功高强,远非码头的乌合之众可比,他们不仅修炼也一叶知秋,剑法凌厉,以剑驭叶,切身法迅捷,闪转腾挪,轻妙淡写的便避开了开山一刀斩,熊霸天虽然凶猛,却如拳头落在棉花上,蛮横之力纷纷落在亭台、院墙、青石、花草之上,打的一片狼藉。 而望江楼的弟子,虽然功法轻盈,却也不敢冒进,一时间双方斗得是难舍难分,尤远贱则是一脸从容坐在石桥边,他暗自盘算:如此耗下去,便是熊霸天有劈山之力,也难敌不断消耗的灵力。 熊霸天气力渐衰,接连吃了两脚,熊霸天大怒,挥刀乱砍,失了方寸,一汉子快步上前,徐晃一剑,一招高鞭腿,在他手腕上一踢,熊霸天吃痛,龙雀刀拿捏不住,险些脱手,在回刀,以后七八柄利剑横在了熊霸天的脖子上。 熊上天等人虽然对熊霸天颇有不满,毕竟还是同胞兄弟,精神领袖,眼见熊霸天被擒,也顾不上个人恩怨,手握剑柄呼之欲出,只有熊满天一脸茫然。 尤远贱起身拍了拍手上泥土,道:“他一人不敬,是他一人之事,顶多惩戒一下,你们若是集体闹事,那就是以下犯上,就是要了你们的命,也是咎由自取。” 尤远贱的话自然吓不住熊上天,呛即一声,背后的炫磁剑出鞘三寸。他面目凶狠,眼放寒芒,杀气外露。 熊霸天大喝道:“兄弟们!一起上啊!杀死他狗日的,我倒要看看姓江的小子能拿我怎么样?” 忽然间!炫磁出鞘,一分九段,电光般向尤远贱激射,尤远贱猛然一惊,连推数步,在离尤远贱一步处,忽然一顿,像是打在了气墙上,跟着反射熊上天,熊上天大惊之下,运力将九片合二为一,跟着一人落下,正是江寻,原来江寻早已伏在阁楼暗中观察,只瞧着尤远贱给熊霸天一些教训,熊上天为人很辣,当真伤了性命就不好收场了,这才现身。 “亭主!”尤远贱失声道。 未等江寻开口,熊霸天便道:“姓江的!咱爷们明人不说暗话,咱好歹也是你师父,你的亭主也是我们的功劳吧?凭什么你一手遮天,你可听过哪里有师父听徒弟话的道理?你就是白眼狼!叛徒……” 熊霸天杀猪似的,扯着嗓门嘶吼,江寻却是一言不发,只等他发泄完才漠然一笑,对着尤远贱道:“放了他们。” 尤远贱一怔,失声道:“亭主……您……”尤远贱欲言又止。 熊霸天被放了,越发显得嚣张,对着尤远贱叫嚣道:“看见没!你们亭主在大也是咱的徒儿,整个乌镇都是咱家的,你算什么东西。好徒儿!这小子一肚子坏心眼,奸诈的很,咱替你杀了得了。” 江寻淡然道:“这便事我来处理,五位师父受惊了,请去休息吧。” 熊霸天闻言美不胜收,放声大笑,随即扛着龙雀刀大步流星而去,江寻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离开。 江寻搂着尤远贱肩膀道:“你是不是想说我纵容他们?” 尤远贱脸色一变,缓和了一些,回道:“亭主!您是顾及师徒之情,倒也无可厚非。” 江寻低声道:“我听说他们和三大家族打得火热 我倒要看看能搞出什么名堂。” 尤远贱眼珠子瞪得溜圆,低声道:“您是想……将计就计。” 江寻道:“我是不想把精力都放在内斗上,可他们要玩,我就陪他们玩到底。先让熊霸天膨胀,等他惹了事,在收拾他不迟。” 尤远贱眸子里闪着光,低吟道:“属下明白了!” 夜幕之下,晓梦从水阁的长廊走来,忽然间发现一个人影在尾随,晓梦一顿,跟着串入了假山之后,那人黑影急忙敢上,头一伸,刷的一声,猛然间脖颈一凉,灵蛇剑贴在了脖子上,二人相识一眼,晓梦一惊:“怎么是你?”那人正是熊四海。 熊四海一脸坏笑道:“晓梦姑娘!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晓梦收了剑,斜着熊四海一眼道:“你倒是瘦了不少!” 熊四海笑得越发淫荡,道:“晓梦姑娘竟如此关心我,真让我感动,今夜良宵难得,不如我们结个良缘,以慰寂寞之心,如何啊。” 说着便要伸手去摸晓梦脸颊,晓梦一把抓过熊四海手腕,发力一拧,咔吧一声,手腕吃痛一摊,手中白粉散落,正是他用来采花的合欢散。另一只手拉来,晓梦抬手一格,又是一声咔吧,熊四海发出一声惨叫,手腕便脱了臼,熊四海用尖刻扭曲的声音喊道:“手腕断了……” “什么事?”闻声而来的尤远贱喊道。 晓梦道:“没事!四师父教我武功了,这门功夫,秘不外传,你们走开。” 尤远贱当即走开,熊四海一把甩开晓梦,双臂一展便要强行抱住晓梦,晓梦不躲不挡,一招顶膝,不偏不倚的顶在熊四海裆部。 熊四海嗷嚎一声,发出一声尖叫,跟着捂着下体,顿在地上一阵呻吟,晓梦一转身,便不见了踪迹,熊四海偷鸡不成蚀把米,手也疼,裆也疼,无名之火上涌,口中嚷道:“你个臭婆娘,我非要……嗷……” 正在呻吟,忽然一个丫鬟端着洗脚盆走来,熊四海压着疼痛,脸色一狞,望想那人脸颊,正是常艳,常艳长得美艳动人,又兼冷傲之气,熊四海看了一眼,登时呆住,也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厉声道:“站住!” 常艳一顿,面无表情,立在原理,熊四海拉着常艳衣角抓着常艳肩膀站了起来,道:“你干嘛去?” 常艳道:“给亭主洗脚!”常艳口气冰冷,没有丝毫情绪。 熊四海见是个小丫头,便是玷污了也没什么打紧的,当即低吼道:“知道我是谁嘛?” 常艳道:“不知道!”仍是冷面如霜。 熊四海道:“我是你们亭主的师父。” 常艳‘嗷’了一声,脚跟一抬,便要走,熊四海一手一拦,一脸无耻之色,淫笑道:“交欢嘛?” 常艳仍是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熊四海手臂一勾,便要强搂常艳脖子,常艳低头闪过,一把扼住熊四海脖颈,把他悬空提起,啪的一声,按在了亭柱之上,熊四海被掐的呼吸困难,瞬间没了反击之力,连声音也发不出来,抓着常艳手腕,拼命挣扎着。常艳看似瘦弱,却是力大无比,提拿四熊如拿鸡鸭。 常艳一手拿着洗脚盆,一手掐住四熊,似乎毫不费力,低沉道:“真正的男人不会欺负妇孺。” 说完手臂一甩,熊四海斜飞出去,砰的一声,撞在了假山之上,半响才站起来,只觉头也痛、背也痛、腿也痛,但他心理的恐惧早已战胜身上的伤痛,一边踉跄着跑去,一边喊道:“这他娘的什么鬼地方……” 江寻依旧每晚来陪于庭一会,用伏地内径给她疗伤,于庭的身体也日益好转。 大伤之后也变得娇羞可人,数日相处,江寻又萌生些许了好感,对于庭照顾的也颇为用心,于庭虽然对下人脾气怪异,在江寻面前却显得乖巧。二人偶尔打趣几句,江寻也是久违的放松,相对于烦乱复杂的人,于庭确显得与众不同的纯粹,爱憎分明,表里如一。 于庭痴痴的望着江寻,害羞带笑道:“孤男寡女,你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江寻一怔,浅笑道:“你还害怕有人闲话?” 于庭见江寻笑的有些坏,俏脸一板,回道:“我是怕有人吃醋,什么常言妹妹,晓梦姐姐的。” 江寻道:“他们非要吃醋,我可拦不住,你还替他们担忧,怕他们吃醋啊?” 于庭冷哼一声,道:“我巴不得他们吃醋呢。” 江寻捏着于庭挺拔的鼻子,道:“小丫头!就你心眼最多。” 于庭脸色掠过一丝羞涩,跟着一把搂住江寻的脖子,低声道:“今生非你不嫁!” 于庭掀开了右臂,只见右手小臂内侧,刻着两个字‘江寻’,江寻瞳孔一缩,有些动容,还是训道:“疯丫头!刻着干嘛,不痛嘛?” 于庭头一斜,撇着嘴道:“我喜欢!” 江寻轻抚着发红的烙痕,陷入了沉默。 于庭咬了咬嘴唇,本想说‘江大哥你不喜欢嘛’,话到嘴边没有吐口,忽然笑道:“江大哥!陪我出去玩好不好。” 江寻眼前一亮,自从当了乌镇亭主,好似多了一道枷锁,俗事缠身,就没了游历四方的心境了,想想山川美景,顿感轻松不少,身不能达,心往之,当即说道:“好啊!等你好了我们去竹……”江寻本能要说出竹海,这才意识,他内心深处一直惦念着父亲江欲来。 于庭道:“竹什么?” 江寻漠然一笑:“你想去哪里?” 于庭沉思片刻道:“西域!” 江寻失声道:“跑那么远?” 于庭道:“江南的亭台楼阁固然很美,却是千篇一律,我想看看异域风情,走一走丝绸之路,逛一逛茶马古道。” 江寻轻声道:“你好好养伤,一切都会实现的。” 于庭搂着江寻的脖子,脸埋在江寻肩头,点了点头,忽然一拉,江寻一下扑在了于庭身上,于庭一口亲在江寻脖子上,江寻全身一阵酥麻,身体一软,压在了于庭身上,于庭重伤未愈,被江寻一压,肋骨吃痛呻吟,江寻赶忙爬起,于庭翠眉紧缩,一脸痛苦之色。 江寻道:“你还好吧!” 于庭脸色一红,捂着脸,连声娇嗔:“讨厌!讨厌!” 江寻笑得愈发坏了。 第177章 拉拢朱由笑 咚咚咚……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进来的是于庭贴身丫鬟贱奴,贱奴进门便道:“江少爷!有个人自称是你师父,说要找您。” 江寻闻言起身便走了出去,只见熊五湖独自站在高墙下,五熊中江寻是拜了熊五湖为师,熊五湖虽然也是谎话连篇,喜欢自吹自擂,但为人还算正派,至少相对另外四人,江寻对他印象还是不错,见到江寻出来,熊五湖陪着笑脸上前,俨然没有像熊霸天那般摆谱,江寻颇为欣慰,道:“五师父!您找我有事?” 五湖做贼似的左顾右盼,吞吞吐吐说道:“好徒儿!有个事……和你说一下。这个……你大师傅……这人你也知道,头两天不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嘛,他想了一下也特别后悔,他又是好面的人,所以……他想请你喝酒,在酒桌上咱们把话说开了……你看明天正午,你看……在千岛宴小聚一下,如何?”熊五湖搓着手掌说着,好似怕江寻不会答应,心里发虚。 “好!明天千岛宴,我会准时到。”江寻答道。 熊五湖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显然江寻如此痛快,有些出乎意料。 僵硬的脸上浮现了浓密的笑,江寻一把搂过熊五湖肩膀道:“五师父!这面墙都裂开了,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咱们去前面说……” 熊霸天如此恼怒自己,却要请自己吃饭,事出反常必有妖,江寻察觉不对,所以也是一语双关的警示熊五湖,熊五湖如释重负一般只顾嘿嘿笑,显然是没听出江寻话外之意。 第二日江寻准时来到千岛宴!千岛宴在乌镇主干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一双冷眼则在对面酒楼的二楼望着他,正是吕后良,眼见江寻孤身进了客栈,一口酒送到了嘴边,他一饮而尽,他嘴角微微一翘,脸上多了一丝阴狠之色。 这时熊霸天等人从巷子里走出,一转身窜入千岛宴,不多时!二楼便传出了打斗声,呼喝声、兵刃相击声、配盘跌落声,密如串珠,一楼则乱成一团,惊恐声,尖叫声此起彼伏,只见大批客人,争先恐后向外跑去。不消片刻,打斗声戛然而止,阁楼里传出了熊霸天的狂笑声。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吕后良、范畴里、陈子乔三人脸上挂着阴谋得逞的奸笑,就在打开门的一瞬间,三人笑容僵住,脸色陡然一变,愣在了原地,只见王大仙站在四方桌前,捏着嗓子说道:“咱爷们终于得手了……”话是从王大仙口中说出,声音却是熊霸天的,吕后良明白,所谓呼喝声、厮杀声,不过是王大仙敲击器皿以及精湛的口技,江寻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三人,门旁边躺着五人,正是漠北五熊。 原来陈子乔投靠了江寻,通过李卧心的关系获悉了他们的阴谋,本打算迷晕江寻,然后让五熊解决了他,万万没料到,江寻将计就计,给他来了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三人僵住原地,如同石雕,不知何时身后站了十余人,尤远贱手一摆,道:“三位请吧!” 吕后良脸色苍白,动作僵硬的迈进房里,砰!关门声响起,三人如惊弓之鸟,猛然一怔,陈子乔自然是装腔,吕后良与范畴里当真心理一阵发虚。 尤远贱道:“说好的和睦相处,你们又在背后使绊子,还借刀杀人,这么办事,太不地道了。” 吕后良面色苍白,冷汗直流,江寻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吕后良的心怦怦直跳,他压着恐惧咽了口唾液,如同吞了刀剑一般,嗓子一阵发疼,见识过江寻的手段,心中一阵发紧,好像压了千斤巨石,怕是九死一生。 沉默片刻,江寻开口道:“三大家族与我望江楼素来交好,我想你们一定不会害我的,只不过路经此地碰巧撞上,对吧?” 江寻的话如夜幕下的一盏灯,吕后良失声道:“对对对……断断不敢加害江亭主。” 江寻面无表情,继续说道:“不过!若说一点嫌疑没有,估计也没人信……”江寻话锋急转,三人一头雾水,面面相觑,江寻没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便说:“为了洗脱各位嫌疑,也为了显示望江楼与三大家族的友好关系,我想请各位吃顿酒,顺便向各位借些地盘用用,不知三位前辈,可肯给在下一个薄面。”江湖人说借,不过是显得好听点,其实都是有借无还的强取。 吕后良瞳孔一缩,正色道:“你要哪里的地?” “西郊谷里!”江寻微微一愣,继续道:“范太爷在谷里有千顷、范老爷与陈老爷合起来也有八百顷。” 闻言三人一怔,这谷里四面环山,位置偏远,气候虽好却不是肥田,不明白江寻要此地何用,一怔之下,更觉得惊讶便是江寻如何对自家田产如此了解。吕后良自知理亏,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江亭主若是看的上那点地,小子送了便是。” “好!去笔墨!”江寻当即命人拿出笔墨,交给了三人。 三人一楞,口头答应,将来还可以索回,一旦落了墨,变成了定居,眼看骑虎难下,吕后良咬着牙道:“江亭主做事真是一丝不苟,吕某佩服。” 当即接过笔墨,范陈见状也接过笔墨,三人立下字据,吕后良面色铁青异常难看,转瞬间风轻云淡的递过写好的字据,道:“江亭主!请过目。” 吕后良俨然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江寻心下对他多了一份敬意,吕后良城府极深,睿智冷静,倘若不是对手,而是帮手,绝对称得上‘军师’。 三人已然忍痛割爱,江寻也没有咄咄逼人,当即放行,三人离开后,王大仙道:“亭主智勇双全,属下佩服之至,这几人如何处置?”王大仙指着昏迷的五熊问道。 江寻叹了口道:“这五人!留之有患,杀之可惜。” 王大仙见江寻踌躇难抉,劝道:“他们毕竟是您师父,杀了他们也会背上不义之名,以我之见,不如先关起来,事后在做处理。”稍微一顿,王大仙压低声音道:“如果亭主当真要铲恶锄奸,也不要自己动手。” 江寻沉默片刻,道:“我倒并不在乎背上不义之名,不过我犯不上和傻瓜斤斤计较,打入地牢,严加看管。” 王大仙一扭头,道:“听到没有,押入地牢,严加看管。” 王大仙厉声命道,俨然把自己的地位摆的比尤远贱还高,尤远贱心中有火,也不便发作,当即一摆手,众人抬着五熊走了。房间里只剩下了江寻、尤远贱、王大仙三人。 江寻提起笔,在范畴里的字据上题写了四个字‘好自为之’。随即交给了尤远贱道:“把这个退回给范畴里。” “妙啊!”王大仙鼓掌道:“退给范畴里,不仅可以收买人心,也可以让吕后良对范畴里生疑虑,真是一箭双雕之良策。” 尤远贱接过字据,向外走去,暗自斜了王大仙一眼,心中暗骂:马屁精。 江寻道:“漠北五熊的确像个烫手的山芋!” 王大仙道:“倒也好办,,正所谓无事生非,不如给他们安排点事做做,既可以消耗他们的精力,也可以人尽其才。” 江寻道:“倒也有理,只是安排什么活给他们?” 王大仙眼珠子一转,道:“把东林街的几个商铺给他们管得了。” 江寻一惊:“望江楼在东林街有生意?” 王大仙道:“是啊!应该是乌俊颖在东林街私开的,人尽皆知,心照不宣罢了,您还不知道?” 见江寻没有开口,王大仙继续道:“也许尤远贱还没来得及向您汇报,收入肯定入了乌镇账房。” 江寻一脸惊愕,不仅是尤远贱中饱私囊,暗自阴了乌俊颖的商铺,更加惊讶的是,王大仙居然对乌镇内部是了如指掌,他是真不可测。 江寻拍着王大仙肩膀,道:“你知道有多少商铺吗?” 王大仙道:“据我所知,七十多个铺子是有的。” 江寻一怔,瞬间把惊讶咽了回去,低声道:“这些商铺我并不知道,我曾看过乌镇的账册,也没有这些商铺进账的信息,我怀疑被人阴了,我现在安排你一个任务……” 王大仙接道:“您放心,给我三天时间,关于商铺的详细信息,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这一日!吕府中,丫鬟小厮,来回奔走、忙的不亦乐乎,擦桌子、排椅子、张罗着饭食、紧锣密鼓,好似要办喜事一般。 “吕大哥这是唱的哪一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陈子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吕后良起身迎接,满脸堆笑道:“两位兄弟!快请进。” 范畴里、陈子乔大步走来,范畴里打趣道:“没听说吕大哥要办喜事?今天这是怎么了?” 吕后良笑得神秘,三人落座后方才说道:“我们三人虎口脱险,大难不死,难道不是喜事吗。” 范畴里道:“这倒算喜事,但也没必要搞那么大阵仗吧。连灯笼都换新的了?” 陈子乔道:“是啊!吕大哥,好歹我们也折了千顷之地,说是喜事恐怕不妥,吕大哥一定还有别的事。” 范畴里道:“地不是已经退……”范畴里本要说‘退回’,话到一半忽然觉醒,心中犯了嘀咕:难道他们两家没有退? 陈子乔道:“退什么?” 范畴里嘎然一笑:“姓江的只是想拿捏我们,他不想和我们翻脸,就会把地退给我们。” 吕后良摆了摆手道:“白纸黑字立了字据,我是不指望他会发善心了。” 陈子乔道:“范大哥!有什么风声吗?” “没……没什么风声。”范畴里虽然脸上挂着笑,却显得有些扭曲,暗道:他们都没退,只有我退了,这姓江的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收买我? 陈子乔道:“吕大哥!到底有什么事,” 吕后良收住笑脸道:“待会还有一个客人要来,见了你们就知道了。” “贵客到!”说话间,便听到小厮在外大声喊道。 吕后良赶忙起身相应,却见一冷面少年,手提长剑走了进来,正是朱由笑,原来吕后良走了朱六叔的关系,让望江楼派个亭主顶替江寻。这朱由笑正是朱六叔的儿子,来的意图不言而喻。 范畴里与陈子乔相视一眼,一脸疑惑的望着眼前男子。吕后良拉着朱由笑道:“贤侄果然是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啊。”说着转向范陈二人道:“这位少年便是朱六叔的大公子朱由笑。” 此话一出,二人顿时明白缘由,纷纷拱手道:“朱兄弟快请坐!” 说着手一摆,便请朱由笑上座,朱由笑全程不见笑脸,望着上座一怔,道:“上座之位,不是东道主的位置吗?” 江湖上,上座颇为讲究,原是主人之位,为了展示谦逊礼遇才会假意让一让上位。 吕后良陪着笑脸道:“您是贵客,理应上座。” 朱由笑见状,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上座。三人一怔,全当他年少不懂事,三人尴尬落座,随机十几个人丫鬟排列整齐,手里托着金碗玉杯,依次走来,很快空荡荡的桌子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一番客套后,吕后良给朱由笑斟了一杯酒,道:“朱贤侄!一路风尘仆仆,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朱由笑道:“我不喝酒!” 吕后良笑容一僵,有些不悦,但他没有表现,随即笑道:“既然贤侄不喝酒,那我们就吃菜,请……” 尽管吕后良颇为殷勤,朱由笑丝毫不为所动,全然不顾吕后良颜面,好似涉世未深的无知少年,又好像全天下都欠的一般,孤傲中透着不屑。 朱由笑也不动筷子,口气不冷不热的说道:“我爹让我来赴宴,有什么事,你们直说。” 朱由笑直截了当,吕后良一拍大腿道:“好!痛快!贤侄真是快人快语,来人!” 一个小厮断了一个托盘,托盘上盖了一块红布,吕后良道:“朱贤侄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少不了打点打点,我这做长辈的没什么好送的,百两银子请贤侄收下。” 说着解开了红布,偌大的银子在托盘里摆放整齐。吕后良料想朱由笑没见到钱,才故计拿着架子,银子到位,自然是态度大变,哪曾想,朱由笑斜了一眼,冷冷回了两个字:“不要!” 第178章 鸭嘴帮 吕后良笑容不减,使了个眼色,小厮走下去,吕后良一拍手掌,七八个美丽女子走来,她们各个身段曼妙,长相绝美,在朱由笑对面站成一排,吕后良介绍道:“这是我府中歌姬,他们不仅身段婀娜,脸蛋俊俏且能歌善舞,贤侄一路辛苦,就让他们伺候您。” 朱由笑嘴角一扬,带出一抹微笑,吕后良一看有门,跟着道:“我们今天请贤侄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表明一个态度,在乌镇的地界,我三大家族一定全力支持。” 朱由笑道:“知道了!”起身欲走,三人一怔,他既不要钱,也不要美女,甚至连个面子也不给,陈子乔早已憋了一肚子气,见此情景,端起酒杯,起身道:“我长朱兄几岁,在乌镇也算有点家底,朱兄若是瞧得起在下,喝了这杯酒再走。” 朱由笑道:“不喝!”口气已然平静如水,看不出生气,更没有高兴之意。 吕后良一把抓住朱由笑的手臂道:“贤侄既然不喜欢客套,我也不勉强!贤侄初到乌镇,不如今晚在我家歇息,明日我亲自送贤侄去水阁接任亭主。” 朱由笑略显不悦的盯着吕后良抓他的手,吕后良见状赶忙松开,朱由笑这才说道:“我有地方住!” 吕后良脸色一狞,道:“朱贤侄!我与令尊是故交好友,贤侄虽未来过乌镇,但亲切之情溢于言表,承蒙令尊嘱托,我要护你周全,明日会见江亭主,我们与你一道,如何?” 朱由笑稍稍一愣,道:“明日卯时,水阁门口等你。”说完转身而去。 范畴里道:“走一个瘟神,又来一个阎王。吕大哥!这小子靠谱吗?” 吕后良心里也没有底,他捋了捋胡子,回道:“此人脾气执拗罢了,要比姓江的好对付。” 陈子乔叹道:“之前没发现,现在想来,还是乌俊颖当楼主好啊!” 第二日一早,吕后良等人便在水阁门口等候,他们提前了半个时辰,朱由笑则在破晓卯时准时到达,双方见面,吕后良本想打声招呼,朱由笑更不废话,一转身走上前敲门,门子开了门,听闻是找江寻,也不敢怠慢,请入园中,江寻在睡梦中被叫醒,随即来到院中。 “朱兄!”江寻喜道。 吕后良一惊,失声道:“你们认识?” 江寻嘴上叫的亲,其实和朱由笑并不算熟悉,朱由笑为人孤僻,与江寻也是一面之缘,交流比较少,朱由笑突然造访,联想到吕后良给朱六叔勾结一事,明显就是釜底抽薪,江寻心中一寒,暗道:花兄!你当真要替换我了? 江寻的成就得来不易,本想大展拳脚,突然要罢免自己,还是有些唏嘘,江寻回道:“未知列为一早来此,所为何事?” 吕后良微微一笑,有些意味深长,他摸着浑圆的肚子说道:“江亭主!虽是有些手段,不过还是年少轻狂,为人处事,不懂得留有余地,贪心不足,蚀把米。望江楼英明,给咱们乌镇派了一位新亭主。江亭主失去亭主之位,恐怕英雄无用武之地,若是不嫌弃,念在我们老友的份上,来我家当个门子,虽比不上水阁奢华,也保你衣食无忧,江亭主意下如何?” 吕后良话里话外透着讥讽之意,江寻明白置气无用,没有理会,转向朱由笑,手一伸道:“竹书呢?” 朱由笑递上一卷古铜色竹简,竹简很细,有五个竹片制成,曲卷着一根红色麻绳缠绕,虽然简单,却极为考究,这是望江楼下达重要调令时专用方式。同比上任文书,竹书代表着望江楼的最高决策。 江寻打开一瞧,脸色陡然一变,惊愕、神秘、窃喜、悲伤百感交集。最后江寻脸色阴沉,沉默半晌。 吕后良嘴角挂着小人得志的奸笑。江寻忽然开口:“承蒙吕太爷不嫌弃,给我安排门子的活,我有心要去,可惜俗事缠身,请吕太爷一定给我留着门子的位置。” 吕后良一惊,三人面面相觑,江寻把竹筒递过,吕后良不解,伸手欲接,便要看个究竟,江寻虚晃一下,手一收。吕后良拿了个空,江寻道:“三大家族虽与望江楼交好,可望江楼的竹书也只能给内部人看,吕太爷要看,这是想入我望江楼吗?” 江寻的话如巴掌一般狠狠打在了吕后良脸上,吕后良惊道:“难道你不是来顶替他的?” 朱由笑面不改色的说道:“我什么时候说是来顶替他的?” 吕后良一僵,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江寻道:“来者是客!三位对望江楼的事如此上心,令我无比感动,我请你们吃个饭吧,水阁的饭食虽比不上三大家族奢华,却十分干净。”江寻一语双关,既警告三人,也留足了面子。 吕后良百密一疏,哪里还有脸面吃饭,当即拱了拱手转身而去。 三人来到水阁外时,忽然一个小厮追上,喊道:“我家江亭主请范畴里留下说话,请范大爷务必赏光。” 范畴里脸色一僵,望了望吕后良不知所措,吕后良脸色掠过一丝狐疑,随即低声道:“请你你就去吧,看他耍什么花样。” 范畴里满腹疑惑跟了进去,江寻说是请他说话,其实就是为了瓦解他与吕后良的关系,二人品着茶,闲谈了半天琐事,便把他打发了,搞得范畴里一头雾水。 江寻带着朱由笑来到一片林中,依着惯例副亭主需要与手下兄弟见面,对面的校场上,三四百人练的正热火朝天,他们修炼的正是一叶知秋的二层功法,江寻把训练的任务托付给了叶剑南,叶剑南虽然不善言辞干起活却颇为认真。江寻向叶剑南招了招手,叶剑南眼前一亮,交代了几句,便向林中走来。 江寻扭头对朱由笑说:“乌镇有八百多名弟子,这里有三四百人,还有些兄弟忙于公务,他们都是轮训修炼,所以今天你也只能见一部分人。” 朱由笑漠然点点头,叶剑南走来,喜道:“亭主!您怎么有时间跑到校场来了?” 江寻淡然一笑:“我介绍一下,这位兄弟叫朱由笑,是我们乌镇的新任副亭主……这位是叶剑南,可是我们乌镇的一员悍将。” 江寻介绍二人认识,二人相互拱了拱手,叶剑南指放口中,呼哨声响起,弟子闻声而来,靠拢在江寻周围,江寻朗声道:“各位兄弟,这位兄弟叫朱由笑,是我们乌镇的副亭主。” 众人拱手齐呼:“拜见副亭主!” 朱由笑拱手道:“各位兄弟,不必客气。” 叶剑南忽然嚷道:“朱亭主!给我们露一手呗。” 叶剑南一喊,几个大胆的汉子跟着起哄:“露一手……”气氛瞬间变得活跃起来。 朱由笑面如冰霜,冷声回道:“我的剑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表演的。” 此言一次,一片寂静,仿佛空气凝结,叶剑南脸色一僵,被当众驳了面子,心下不爽,他也是心直口快之人,当即回道:“朱亭主这么看不起我,我要领教几招了。” 说完便拿过剑,朱由笑见状也不再客气,呛的一声,也拔出了剑,双方摆开了架势,江寻一脸错愕,正要规劝,忽然尤远见气喘吁吁的跑来:“亭主……不好了……水阁出事了……” 江寻一怔,忙问:“什么事?” 尤远见道:“十几个贼人,杀入水阁,伤了我们七八人。” 江寻道:“他们人呢?” 尤远见道:“他们穷凶极恶,属下……已经下令把他们杀了……” 叶剑南闻言收剑,怒道:“哪里来的贼人,敢偷袭水阁,亭主!我跟你一起去。” 叶剑南此言一出,群情激愤,手下人纷纷跟上:“娘的不想活了,敢攻打水阁……”;“让我知道是谁飞杀他个鸡犬不留……” 江寻一顿,道:“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去看一下。” 江寻跟着尤远见回了水阁,朱由笑则视若无睹,对着叶剑南道:“出招吧!” 叶剑南大叫一声:“好!” 铮铮铮…… 兵刃相击,二人缠斗在了一起。 水阁中,尸体躺了一地,有水阁的三个丫鬟、两个小厮,还有十几名来历不明的汉子,已然没了生命迹象,王大仙握着胳膊斜躺在亭子下,血渗透得整个臂膀一片鲜红,目露愤怒之色。 水阁的守卫,手持长剑围在一圈,晓梦、于庭、常艳也都在场。见江寻走来,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他脸上。 江寻望着地上的尸体,冷声说道:“看来三大家族要和我玩到底。” “不是三大家族干的。”王大仙凄声说道。 江寻失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王大仙欲言又止,喃喃道:“楼主借一步说话。” 江寻带着王大仙来到了无人的角落,王大仙道:“他们是冲我来了。” 江寻一惊,联想到那些人的着装,失声道:“他们是鸭嘴帮的人?” 王大仙表情僵住,显得有些面瘫,他略显愤怒的说道:“正是他们!亭主!若不是我他们也不会偷袭水阁,是我连累了水阁的兄弟姐妹。” 江寻沉默片刻,说道:“你和他们有什么恩怨?” 王大仙瘦小的面色有些铁青,像是在生鸭嘴帮的气,又像是在生自己的气。道:“鸭嘴帮占领云岭山后,打家劫舍恃强凌弱,无所不为,我有个兄弟和弟媳被他们掳去,兄弟被虐杀致死,大卸八块,弟媳则被这帮土匪糟蹋了。我气不过,为了给兄弟报仇,在云岭山骗了些钱,烧毁了他们几处草料。下面的事,您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江寻淡然说道,转身向人群走去。 众人期许的望着江寻,江寻不假思索的说道:“鸭嘴帮的人!”众人一片哗然,江寻继续道:“他们是冲我来的!传令下去大家不要轻举妄动,注意防备来犯之敌。其他的事,我会处理。” 众人应了一声,转身而去,尤远见招呼人处理了尸体,这时朱由笑与叶剑南走来,叶剑南左腿一道不上不断的血痕,显然便是与朱由笑比试所致,朱由笑则没见任何伤痕。 叶剑南见状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江寻走上前,使用伏地内径给叶剑南疗伤,片刻间!叶剑南腿上剑伤便愈合了。叶剑南跺了跺脚惊道:“这……太神奇了吧。”叶剑南是个直性子,话题一转,又道:“亭主!是谁敢在水阁撒野?” 江寻扫了一眼,院子里还剩于庭、尤远见等几个亲近的人,当即说道:“鸭嘴帮的人!我开罪了他们,他们来报仇呢。” 朱由笑冷声道:“你是觉得自己太过聪明,还是觉得我们太傻,到底怎么回事?” 江寻本想替王大仙揽下,以防有人指责他,朱由笑把话捅破,让江寻有些尴尬,他没想到朱由笑如此大胆,丝毫不留情面,心中虽是不爽,却也懒得纠缠,稍稍一楞,便向王大仙摆摆手。 王大仙心一横,把来龙去脉讲诉了一遍。 未等朱由笑反应,于庭便暴跳如雷,吼道:“这帮人渣,真该千刀……”于庭一怒,肋骨发疼,脸上扭曲,再也说不出话。 江寻安慰道:“不要动怒!杀人者早晚是要偿命的。” 尤远见道:“鸭嘴帮行事以狠辣着称,像一根钉子插在了云岭山。之前也有豪杰想去灭了,结果不仅自己身首异处,还惨遭灭门,此事应以大局为重,冤有头债有主,万不能因小失大。”尤远见言外之言便是让王大仙负责。 江寻虽是不悦,也不好反驳,尤远见虽有私心,至少也能代表部分人的意思。 晓梦突然道:“此言差矣!所谓大局为重,不过是牺牲弱者成就强者的美妙说辞,望江楼楼规第五条,攻击望江楼任何弟子等同于攻击望江楼全体,既然杀到了水阁,那便是冲着望江楼来的。” 尤远见还想反驳,被朱由笑抢过。 “凶手叫什么?”朱由笑口气冰冷,如千年寒冰。 王大仙道:“山大王白冲之子,白蛇!” 朱由笑闻言,漠然离开…… 第179章 月下丽影 “亭主!出事了,鸭嘴帮七十多口,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 第二日一早,打探消息的人来报。江寻闻言登时愣住,虽然他有心报仇,但听到此消息还是颇为震惊,当即叫上尤远见、叶剑南等人快马加鞭向云岭山飞驰。 隔了很远江寻便闻到了满天的血腥味,飞马临近,却见寨子里一片狼藉,尸横遍野,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恶斗。其中一人被吊在了旗杆上,其余人都倒在地上。 江寻望着地上的尸体,仿佛杀戮重现,只见一个剑道高手冲入人群,如入无人之境,招式凌厉,如砍瓜切菜,七十多人片刻间屠戮殆尽…… 兵刃相交声、嘶吼声在耳边回荡。 “一剑一命,不留活口。”晓梦一句话让江寻猛然惊醒,江寻本没叫晓梦来,晓梦主动跟来,不知怎的,只要有晓梦在,江寻总是感觉格外踏实,江寻问道:“能看出什么端倪吗?” 晓梦道:“伤口细深,是剑道行家干的。此人不为钱财,只为杀人,多半是有深仇大恨。” 江寻分析道:“昨天攻击了水阁,今天就被灭了,若说和我们没关系,也说不过去。” 晓梦道:“你怀疑是望江楼的人干的?” 江寻道:“也算是解决了我们的一个麻烦。” “咦!”叶剑南猛然一惊,抬头望向江寻,见江寻一脸沉着,有一瞬间他怀疑是江寻找人干的。 “怎么了?”江寻问道。 叶剑南蓦然惊觉,眉头一紧,道:“看伤口,像是……一叶知秋的路数。” “还有活口!”尤远见的声音忽然传来,江寻当先奔到。低矮的草屋里一个女子蹲在地上,面露惊恐之色,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见到江寻等人,连忙后退,目露惊恐之色,显然被那场残酷的杀戮吓到,仍是惊魂未定。 江寻道:“什么人干的!” 那女子见到江寻,一声尖叫,连连后退,她目光呆滞,全身打颤,她紧紧抱着婴儿,直摇头。江寻不由的心中一颤,莫名的罪恶感萦上心头,好似自己害了女子一般。 晓梦蹲下身,声音温和道:“放心!我们不会加害你,更不会加害你的孩子,告诉我,是谁干的。” 那女子吞吞吐吐半天,用颤音说道:“白……衣……服……” 江寻一惊,怪不得她会害怕自己,自己穿的可不正是白衣。 叶剑南忽然道:“会不会是朱副亭主?” 众人都在看那女子,只有叶剑南在死死盯着尸体的伤口。 江寻道:“何以见得?” 叶剑南道:“这些人的剑上,与朱副亭主刺我的那一剑如出一辙。” 叶剑南的分析与江寻的怀疑不谋而合,回道水阁便命人把朱由笑叫到身前。江寻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的问道:“鸭嘴帮的人是你杀的?” 朱由笑一愣,倒也痛苦:“是!” 江寻眉头皱起,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朱由笑虽是江寻下属,丝毫不怯,反问道:“他们不该杀吗?” 江寻闻言有些愤怒,他强压怒火道:“不是他们该不该杀的问题,你做事情之前是不是要先问问我。” 朱由笑轻蔑一笑,道:“我并非副亭主的身份灭掉鸭嘴帮,我是个人身份,无需向任何人汇报。” 江寻愤怒之下,拍案而起,正要发作,转念一想,倒也合情合理,心中暗道:此人像一把双刃剑,杀伐果决,桀骜不驯,难以驾驭,又敢作敢当,讲原则、重义气,是神是魔难以定义。 晓梦见二人剑拔弩张,当即劝道:“大家都是同门,以后还要风雨同舟,几个土匪杀就杀了,江大哥不必苛责他。朱师弟,你是乌镇的副亭主,你的一举一动都牵动望江楼,做什么事,都要不草率,万一你出了事,我们也不好向你爹交代。” 朱由笑道:“望江楼的规矩我懂,该遵守的一定遵守,我个人的事,天王老子也无权干涉。” 朱由笑拂袖而去,留下江寻哭笑不得。江寻心中也是赞许朱由笑除恶,就算朱由笑不除,自己今日也会有场恶斗,只是朱由笑身为自己下属,竟连个招呼也不打,着实有些难以接受。 夜深人静,江寻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既有朱由笑不听指挥的烦闷,也有江湖江湖纷争杀戮不绝的苦恼。江寻来到院中,恰巧晓梦也在院中踱步,二人打了个招呼,便在河边散步,月光下,二人倒影映在河里,仿佛一对情侣,江寻饶有兴致的问道:“你重来不用睡觉吗?” 晓梦道:“我七岁之前是睡觉的,还经常做一个奇怪的梦,七岁时得了一场大病,就再也没睡过觉。不过也好,我的一天相当于普通人两天,所以从小我进步就比常人快。” 奇怪的梦,引起了江寻的注意,因为江寻也是从小就梦到前世的自己,江寻问道:“什么奇怪的梦?” 晓梦仰头思量片刻道:“一个鹤发童颜的白袍老人领了一个小女孩,还有一群长相怪异的怪物。老人拉着小女孩大战怪物,在梦里,我就是那个小女孩。” 江寻一怔,心道:难道是前世陆婉与她爷爷的经历,可大战怪物,我却没听陆婉提过…… 江寻还在纳闷,晓梦忽然扭过头望着江寻道:“江大哥!这些日子我一直很纠结,我多想把自己分成两半,或许前世只是有些遗憾才会念念不忘,其实我们缘分早就尽了,我知道在你心中我也不是最理想的女孩,本来回来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才回来的,以你的能力,根本不需要什么人帮衬。”晓梦顿了片刻,又道:“我向来都是不辞而别,这次我想你告个别,江大哥保重。” 说话间!晓梦一下扑在了江寻怀里,二人紧紧相拥,此刻是那么温馨,又那么凄冷。 随后晓梦便远去了,她忽然回过头道:“江大哥!姑苏城外寒山寺下的桃花坞,有时间来看我们,等你来喝碧螺春。” 江寻道:“一定去!” 望着晓梦远去的背影,一颗心像被冰封,凄冷之感,如腊月海浪,冰冷的浪花一浪跟着一浪打在江寻心田:晓梦啊晓梦,你这是第三次让我心寒,孩子哭泣,是因为他们知道哭泣会令他们得到想要的。而成年人哭泣,是因为他知道他永远失去了自己想要的。 忽然间!江寻发现自己脸上挂了两行泪痕。 “你这么恋恋不舍,干嘛不去追啊?”忽然一个声音在耳旁响起,江寻猛然回头。 只见于庭撅着嘴,平时那充满笑意的大眼睛,此刻射出两道咄咄逼人的寒光,牙齿咬得吱吱响,俨然便是吃醋了。 见江寻沉默不语,于庭狐疑道:“怎么了?心虚了?” 江寻收住心情,解释道:“她要走了,我安慰一下她,你就不要较真了。” 于庭怒火在胸中翻腾,她冷笑着望着江寻道:“我要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你又作何感想?” 江寻被怼的哑口无言,一瞬间他觉得于庭说的很有理,男人看不惯自己的女人和别人卿卿我我,而对自己却过度放松,江寻脸色一僵,欲言又止。 于庭咄咄逼人道:“你想说什么,你说啊!” 江寻无奈,道:“天色太晚了,你有伤在身,快回去睡觉吧!” 于庭脸色陡然一变,怒色缓和了不少,口气也变得柔和:“你有什么心思吗?” 江寻摇了摇头,道:“本来是一团乱麻,看到你便是晴天了。” 于庭莞尔一笑,羞涩交加,娇嗔道:“讨厌!你也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说着便跑开了。 江寻望着于庭的背影,心中暗道:这女人,虽然有些刁钻,却不倔强。有时候也是挺可爱的。 正当江寻心情有些平复,忽然黑影翻墙而入,跟着飞檐走壁直逼羁押房!江寻大惊之下,心中暗道:难道是来救乌俊颖的。 江寻一路跟踪,来到了牢房前,从那人身影不难发现是个女人,江寻暗自揣测:难道是鸭嘴帮的那女子? 那黑影正准备进入,江寻闪身而出,瞬间站到了那人身后,道:“请问阁下是哪一路的朋友。” 那人猛然回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显然江寻的突然出现惊到了她,不由分说,抽出弯刀便抄江寻招呼,江寻接连闪过三刀,已见对方实力,刀法凌厉,步伐矫健,只听得呼呼作响,却没有灵力的龙吟声,看样子也是招式强于灵力的天斗下层段位。 待她弯刀劈来,江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拉一绕,便将她的胳膊缠在了她的脖子上。尽管被江寻拿住,她仍不服输,拼命挣扎。这时!六个守牢房的汉子闻声从牢房奔出。 江寻被她挣脱的有些不耐烦,反手一推,便将那人推给两个汉子,顺势下了她的弯刀。那人身体失重,很快便被两个汉子按住,但她仍不死心,拼命挣扎,像一只被俘的野鹿。 江寻揭下她的面纱,果不其然,是个女子,月光与火把照的夜间如白昼,只见那女子五官标志,鼻梁挺拔,皮肤略显黝黑,一头棕色的秀发,略微曲卷,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看似不像中原人士。 江寻见她挣扎的厉害,淡然道:“你挣不开,别费力气了。” 那女子微微一愣,跟着对江寻呲牙怒吼,如同一只难以驯服的猛虎,两个汉子着实费了些力气才将她拉住。 江寻冷声道:“你也看到了,你是逃不掉的,老实说,为什么来这里。” 那女子斜着江寻,好似有什么深仇大恨,满眼仇视。未等江寻的开口,手下一汉子说道,亭主,不如拉到牢房,给她吃点苦头,不怕他不说。 江寻没有回应,扭头望着那女子道:“你听到了,不老实交代有你好受。” 那女子仍是一言不发,俨然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江寻脸色一变,轻声道:“只要你说出缘由,你的事,我帮你办?” 那女子紧闭牙口,油盐不进,江寻见状,当即命道:“老魔!去把牢房所有杀掉……” 此言一出,那女子一脸惊愕,忙道:“草鼠狼!” 草鼠狼?难道是乌俊颖的绰号?不对啊,乌俊颖怎么会结识外族女子,难道和漠北五熊有关? 江寻继续问道:“草鼠狼是谁?” 那女子显得有些不耐烦,道:“草鼠狼就是草鼠狼啊!” 江寻闻言,也不纠结,当即命道:“好!带她去牢房指认!” 江寻当即向羁押房走去,两名汉子拉着那女子一转身,那女子瞅准机会,腾跃而起,一招剪刀腿,跟着一招过肩摔,撂倒了二人,飞身而去…… “不要追了……”见六人欲追,江寻当即命道,跟着又道:“她肯定还会再来的,做好防备。” 江寻细想了下那女子极有可能与五熊有关,是何恩怨自己也说不上来,第二天便把王大仙叫到身边,江寻开口便道:“昨天有人劫狱,貌似冲着漠北五熊来的,你有什么想法。” 王大仙一惊,忙道:“人抓到了吗?” 江寻道:“没有!” 王大仙沉思片刻后说道:“暗中探测、钓鱼诱捕。” 江寻话题一转,问道:“东邻街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 王大仙道:“东邻街有七十二家铺子,设及赌坊、青楼、茶馆、酒店、当铺等十几种行当,目前有尤远见掌管,至于所得钱良,虽没入库,他也没有私藏,都分给了下属了。” 江寻自言自语道:“他可真会做人,乌镇的钱他拿去做了人情。” 又思量片刻,说道:“我想送个人情给你。你去把他们放了,东邻街的场子给他们看护。” 王大仙眼神一亮,江寻继续道:“去把尤远见叫来……罢了!让常艳去叫吧。” 王大仙一直有个心思,便是把五熊控在自己掌中作为自己的后盾,江寻直接卖他个人情,他自是暗暗窃喜,怀揣着收服五熊的心情,他来到了牢房,五熊个个无精打采,或卧或躺,愣是没注意到王大仙。 王大仙站在牢房前,冷冷的望着五人,知道四熊一翻身,看到一个黑影,猛然一惊,一声尖叫从破塌上甩了下来,五人这才注意到王大仙,熊霸天暗淡的目光豁然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忙起身道:“这不是王大仙吗?” 四熊发了疯一般,墙上前抓着牢门,尖声叫,道:“王大仙,求求您,救我们出去吧,我不要当什么老大了,也不要争强斗狠,只要放我一条生路,让我做什么都行。” 王大仙一脸肃穆,如丧考妣,瞥了熊四海一眼,微微点了点,只默不作声,熊霸天见状,心凉了半截,脸色陡然一变,苦涩道:“你是来看咱爷们的笑话的吧?” 王大仙双手一背,略显傲慢的说道:“哼!你当我王大仙是什么人,我哪有闲工夫跑来笑话你们。” 熊四海闻言摇着牢门嘶喊道:“求求你!放了我们吧!我不想在这鬼地方待了……”声音尖刻凄厉,显然是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中濒临崩溃了。 王大仙道:“你可知罪?” 熊四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边磕头边嘶喊:“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跟着他妈的熊霸天谋害亭主……我罪该万死……求求你王大仙放了我吧,以后让我做牛做马都行……” 熊霸天闻言大怒,喝道:“没用的东西,做就做了,你怕什么!” 熊四海猛然回头,恶狠狠的望着熊霸天怒吼道:“要不是你和姓江的置气,一心想着谋害他,我们能有今天吗。你想在这里呆一辈子吗?” 熊霸天被怼的张口结舌,也没有往日的嚣张气焰,生了一会闷气,说道:“王仙人!你是来救咱爷们的?” 王大仙一脸轻蔑,沉默不语。 第180章 曹瞒日叛乱 熊霸天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眼见如此,更加恼怒,他脸色一沉,怒道:“混账想法,哪有师父向徒弟认错的,我宁死也不低头。” 王大仙道:“江湖规矩,弑主者杀无赦,我若是他,直接灭了你们。若非亭主念及师徒之情,若非我苦苦哀求,你们有是个脑袋也不该砍。” 熊霸天意识到什么似的,脸色一变,喃喃道:“那件事!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 王大仙口气也变得温和许多,道:“有这句话,那还有得救。” 当即手一摆,便打开了牢门。 王大仙语重心长的说道:“霸天啊!好自为之吧!” “怎……怎个意思?”熊霸天一脸惊愕。 熊五湖忽然问道:“是要放了我们吗?” 熊四海大喜道:“多谢王大仙!还不快跑……”当先冲出牢门向外跑去,四人紧随其后。 王大仙喝道:“你们往哪里跑啊?” 熊霸天又惊又喜,说道:“怎么后悔了吗?”好像在说‘后悔也晚了,老子要走了。’ 王大仙鬼魅一笑:“还要继续流浪吗?” 熊霸天闻言怔住,王大仙继续道:“我也算有点面子,给你讨了个地盘,安心留下吧。” 熊霸天大喜过望,道:“王大仙你真有本事,那里的地盘,快带我们去。” 王大仙脸色一黑,道:“霸天!你是真不懂事假不懂事?” 熊霸天一脸狐疑道:“又怎么了?” 王大仙道:“亭主赦免了你们,还给你们地盘,你们不谢我也就罢了,怎么也不知道去赔个罪,把话说清楚。” 熊霸天怔住,满脸苦涩,显得十分难为情,吞吞吐吐的说道:“咱也不会赔罪,也不会道歉,咱不想看见他,能不能不去啊。” 王大仙仰天大笑道:“真正的男人即使面对讨厌的人,甚至仇恨的人也能笑脸相迎,什么都写在脸上,不是摆明了让人坑吗?” 熊霸天被王大仙忽悠对王大仙佩服五体投地,又感恩戴德,闻言拱手道:“王大仙就是咱爷们的第二次父母,咱听你的。” 王大仙满脸堆笑,心中却暗骂:我怎么能生出你们这帮蠢货玩意。 嘴上却道:“什么再生父母,不存在,以后咱们就是兄弟。” 熊霸天喜不自胜,抓着王大仙胳膊道:“好!痛快!咱爷们发达了一定忘不了王大哥的好。” 王大仙哭笑不得,心道:你们若能发达,猪都能上树。 王大仙连哄带骗,把五人带到了江寻面前,熊霸天表情有些苦涩,显得有些难为情,若是旁人赔礼道歉也很简单,只因多了一层师徒关系,总拉不下脸,但到这个节骨眼也由不得熊霸天退缩,当即厚着脸皮道:“咱爷们……错了!” 江寻嗯了一声,便没在多言,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王大仙在熊霸天耳边低声道:“霸天!跪下!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熊霸天虽然极不情愿,却是愿听听王大仙,又见王大仙当先跪了下去,便收起疑虑跟着跪了下去,兄弟四人也纷纷跪下,王大仙道:“多谢亭主饶恕他们,我代替五位兄弟向您赔罪。” 眼看戏做足了,江寻道:“起来吧!过往的事既往不咎。” 江寻走到熊霸天面前道:“你们仍是我师傅,你们有错我也难辞其咎!” 闻听此言,熊霸天铁青的脸绽开了笑容。江寻随即命人拿出五人的兵刃交给五人。 熊霸天得了自由、获了地盘、江寻也给了面子,心情正是大好,肩扛龙雀刀走在湖边的小道上,踮着脚、迈着八字步,昂头挺胸,俨然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忽然发现一男子在河边练剑,熊霸天兴奋走上前道:“嘿小子!老子放出来了!” 那男子正是朱由笑,朱由笑平日别无特殊爱好,闲暇之余便会练剑,又经朱六叔多年调教,剑法已有小成。 朱由笑瞥了熊霸天一眼,便自顾自的练了起来。 熊霸天见他目中无人,顿时来了脾气,借着兴奋劲,喝道:“嘿!混小子!瞧不起咱爷们是吧,你们亭主也得叫我一声师父,你算哪个?” 朱由笑回道:“滚开!” 熊霸天闻言大怒:“好小气!不给你厉害,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熊霸天正要出手,熊四海拦下道:“大哥!我们刚被放出来,你又要闯祸吗?” 熊霸天怒道:“可不是咱爷们仗势欺人,是他欺负到咱爷们头上了。” 说着挥起龙雀刀便与朱由笑缠斗在了一起,熊霸天刚猛,朱由笑阴柔,二人功夫截然不同,却打的有来有回。 铮铮铮…… 兵刃相击声作响,江寻与王大仙正巧走来,眼见此情,王大仙一惊,便要喝止,江寻一把拉住,躲了起来,示意他不要管。 王大仙一惊,顿时便明白了:他们一个桀骜不驯,一个狂妄自大,相互制约,确为妙计,亭主真是少年老成啊! 二人你来我往,交了百余招不见高下,看的众人瞠目。 江寻想到了朱由笑之前平平无奇的战绩,心下惊讶:朱由笑真是武学奇才,熊霸天已在天斗上段,他能与之交手不落下风,短短数月竟有如此大的进步,怪不得能凭一己之力灭掉鸭嘴帮。 正当江寻诧异之际,熊霸天一声暴喝,一招中路横斩,朱由笑没有躲避,迎接了一招,只听铮的一声!朱由笑被震得倒飞了出去,落地后又后滑数掌,整条右臂一阵发麻,脸上已然你僵硬如铁,显然他并非躲不过熊霸天的一击,而是故意硬接,以此来测试自己的功力。 朱由笑被击飞,却毫无惧色,冷声道:“留下姓名,三日后再来讨教。” 熊霸天见对方如此说,便是默认输了,当即笑道:“好说!咱爷们行不改姓,做也不改姓,天雷地火帮,帮主的师父,熊霸天!同时兼东邻街王,也就是你们亭主的……” 熊霸天正沾沾自喜的介绍着自己,朱由笑忽然打断他说道:“找得到!”说完,转身便走。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江寻从睡梦中惊醒,虽有些不耐烦,但这么晚敲门,一定非比寻常,他也不敢怠慢,手指一勾,用仙人指路拉开门闩,尤远见急吼吼的跑进来便道:“亭主大事不好了,曹瞒日叛逃了!” 江寻一激灵,睡意全无。曹满日是乌镇中的内部弟子,资历老手下弟子多,原本也是跟着乌俊颖的,江寻为了安定人心,除了乌俊颖关了起来,手下的人基本没动,除了内门中除了叶剑南是自己提拔的,还有逢君、马莎罗等人形成了四股势力。 一时之间江寻有些错愕,来不及多想,便道:“他带走了多少人?” 尤远见道:“他手下的两百多名弟子都带走了。” 江寻后背一阵发寒,当即道:“马上让叶剑南去找,二百多人总是藏不住的。” 尤远见道:“属下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属下担心只是此人在暗,我们在明,万一在我们薄弱的地方跟我们一刀……” 心急之下,江寻思绪万千却毫无头绪,好像有很多事要做,又不知从何做起,他深吸了一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稍稍缓了一下,便道:“马上叫万来吉来见我。” 半盏茶的功夫,万来吉便来到了江寻身边,江寻当即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便问:“你有何高见?” 万来吉右手拇指,按着左手手心,沉思片刻便道:“曹满日毕竟是乌俊颖的人,有道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既然能在转瞬间把二百多人带走,说明早有准备。那他下一步是什么?” 有了思路,江寻便揣测道:“夺我赊刀令,取而代之;落草为寇,自立山头;勾结赫连山,营救乌俊颖,以图东山再起……” 万来吉道:“排除落草为寇不说,倘若以下犯上,极有可能勾结各方势力,或抢夺码头、或营救乌俊颖、亦或直逼水阁,取而代之。” 万来吉道:“单打独斗自不必怯他,只是他手下握有两百多名弟子,一旦发起攻击,祸起萧墙,自相残杀。总楼以管理不利问罪,就算花楼主想保你,也保不住。” 江寻道:“我并不担心曹瞒日能翻起什么大浪,我担心的是由此引发的连锁反应,同门相残、甚至三大家族会不会趁火打劫,你有什么良策?” 万来吉道:“其一派人寻找、其二把在外的兄弟调回水阁布防、其三安抚逢君、马莎罗二人,以防生变。” 江寻向万来吉投来赞许的目光,这些事江寻本事可以考虑到,只是事发突然,心乱如麻,一时乱了方寸,当即回道:“已经让叶剑南去找了,水阁布防在精不在多,五熊可以调回来助战,至于逢君和马莎罗我亲自去说。” 万来吉道:“万万不可,事态未明,一切都是变数,亭主只能坐镇水阁,只要亭主在水阁,就算他们兴风作浪也有可为,亭主一旦离开水阁,就会有诸多未定之数。” 万来吉一语惊醒梦中人,江寻倒吸了一口凉气,万来吉所言甚是,此刻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万一他们找来阿桑,或是半路截杀自己,当真有去无回,万事休矣。 江寻道:“你说的对,就让……王大仙去办吧。” 万来吉欲言又止,江寻追问道:“怎么了?” 王大仙道:“朱由笑可以为亭主后援,只是此人桀骜不驯,恐难以调遣。” 江寻脸色一沉,道:“他只要不给我添乱就行。” 部署完江寻匆匆来到后院,直直走到王大仙的住所,水阁院落规模庞大,分前后两院,后院安全幽静,本是为亭主设计,江寻为图进出方便,便住在了前院,因此江寻极少来后院。王大仙房门虚掩,江寻本打算推门。 忽然听到女子的嬉笑声和窃窃私语声。 “浪蹄子……讨厌……哪里讨厌……嘿嘿嘿……那个讨厌……小骚娘们,还是个反差婊,平日里见你一本正经,怎么这会发情了……发情了怎地,你吃了我……看老子不收拾你的……” 污言秽语,放荡的笑声,隐隐约约,虽是有意压制,却也依稀可见,江寻听出了二人的声音,一个自然是王大仙,另一个则是庖厨的丫鬟雪婷。 二人在被窝正打的火热,江寻忽然推门而入。王大仙闻声,正要破口大骂,一看是江寻,顿时僵住。 那雪婷看到江寻也是花容失色,忙把头埋在被窝里。 江寻铁着脸道:“王大仙你好大的胆,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就不管了,府里的丫鬟你也不放过?” 王大仙闻言,面色苍白,冷汗直冒,哀求道:“小子有错,请亭主饶命……” 王大仙惊慌失措,连连求饶,江寻一把掀开被褥,看到了雪婷那张羞涩尴尬的脸,雪婷长得白净娇媚,王大仙则显得猥琐。二人在一起怎么看王大仙也配不上雪婷。 江寻带着嘲讽的口气说道:“好啊!连我们灶台西施也骗到手了,尤远见可是暗恋她三四年了,你倒好!来了不到两个月便骗上床了,不佩服你不行啊。” 雪婷秀的面红耳赤,抓着被褥遮着身体,一句话也说不出,江寻一脸坏笑的凑上前道:“他可是个老骗子,你跟着她就不怕他给你卖了。” 江寻说完放声大笑起来。 王大仙见江寻是在戏谑自己,一颗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江寻也顾不上取乐,话风一转道:“出来!” 王大仙一颗心七上八下,手忙脚乱的跟了出去,二人来到一片空地,王大仙道:“亭主!我知道错了,不该……” 他像一个犯错的孩子,在为私通丫鬟耿耿于怀,江寻满不在意的说道:“你那点事先放一放,我找你有正事。” 王大仙一怔,忙道:“亭主何事?” 江寻当即把曹瞒日的叛逃的事和盘托出。王大仙听了呆若木鸡。 王大仙半晌惊道:“亭主!需要我做什么?” 江寻道:“你去找马莎罗谈,想办法稳住他。” 王大仙脸色一狞,道:“我马上去找他。” 江寻眸子里闪着寒芒,冷声道:“必要时!除掉他,我会派人接应你。”说着将杀马莎罗的竹简令交到了王大仙手中。 王大仙发了发狠,道:“亭主放心!我知道怎么干。”王大仙得了重用,也变得意气风发。虽冒些风险,但他对自己诡诈手段还是有把握的,还没行动心理就有了,他打算反其道而行劝马莎罗谋反,以此窥探马莎罗意图。 第181章 螳螂捕蝉 一切安排妥当,接下来就是等,等曹满日的消息,他相信曹瞒日就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一夜间把二百多人悄无声息带离乌镇,也就意味着曹满日躲在某个地方正在筹备,甚至已经有了行动,至于会在哪里,江寻百思不得其解。 江寻已无心入眠,在水阁中游走,不知不觉来到了于庭住所,已是夜深人静,于庭也已睡下,江寻便坐在了门口石阶上,没多久!江寻便有困意,眼睛似张似合,不停的点头。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阵脚步声吵醒,江寻收住困意,赶忙起身,三人快步而来,借着月光,江寻看到了三人的脸。尤远见、万来吉、还有一人正是逢君,逢君长了一张大众脸,看起来四十来岁,中等身形,倘若走在大街上也是极不起眼。逢君居然孤身前来,江寻着实吃了一惊,作为老资格,逢君要比曹满日、马莎罗二人沉稳,平日里曹瞒日与马莎罗打的较为火热,而逢君少言寡语深居简出,而他手下也不过四五十人,江寻本就对他较为放心,而他能在关键时刻主动来水阁见江寻,足见赤胆忠心。 尤远见大老远便道:“亭主!找到曹瞒日了,他在安渡码头,叶剑南已经带人去了,这会子应该交上手了。” 江寻闻言心中一动,内心有些说不出的激动,一颗心也慢慢落了地。 逢君拱手道:“亭主!我等护法来迟,让亭主受惊了。” 江寻一笑,奇道:“他躲在安渡码头?” 安渡码头是望江楼发船的大码头,但是二百多人躲在码头很显然不现实。逢君道:“曹瞒日在码头附近挖了一个地宫,趁着换防之际,每日几十人隐藏,二百余人便全部躲在了地宫之中。属下也是沿着他们每日行程路线细细打探,这才发现了地宫。” 既然找到了曹瞒日,江寻便没了那么多顾虑,当即决定带着逢君与尤远见去码头,万来吉本想劝说,欲言又止,江寻看出了他的疑虑,笑道:“放心!没事,我身为亭主,理应身先士卒,水阁就交给你了。” 安排妥当江寻便带着尤远见、逢君及水阁中的二十多个好手,策马扬鞭直奔安渡码头,隔着一二里地,便见码头渔火点点,厮杀声此起彼伏。 叶剑南大队人马与曹瞒日的大队人马杀在了一起,叶剑南则与曹瞒日斗在一起,叶剑南得了江寻重用一叶知秋学到了第四层,曹瞒日虽然修炼三层,战斗经验极为丰富,二人从船上打到码头,又从码头打到林中,二人实力相当,叶剑南出剑迅猛,招式多变,而曹瞒日稳如泰山,滴水不漏。曹瞒日趁喘息之际说道:“叶剑南!你投降吧!” 叶剑南喝道:“放你娘的屁。” 叶剑南挥剑便刺,曹瞒日不想纠缠,转身欲逃,忽然脚下一搬,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叶剑南求神心切,挺剑急攻。不料却是曹瞒日买的破绽,曹瞒日一招仰身后刺,叶剑南骇然之下,急忙回剑挡格,却门户大开, 一招双龙出水,双脚腾空而起,踹向叶剑南胸口,叶剑南倒飞数丈,忽然背后一人接住,正是江寻等人。 江寻望着曹瞒日,冷声道:“曹瞒日!还不束手就擒。” 曹瞒日仰天大笑:“鹿死谁手还是未定之数。” 说话间两方人马已经围拢上来,江寻斜眼打量了一下,自己这边只有叶剑南的百十号人,而曹瞒日身后足有两百余人,看那阵势,似有要包围自己的趋势。 江寻也是暗中叫苦,虽然自己足以胜过曹瞒日,架不住刀剑无眼,百余人奇向自己扑来,当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眼下情形只能擒贼先擒王,曹瞒日看出了江寻的想法,已使眼色令十几人挡在自己身前。 见此情形,江寻命道:“不要轻举妄动!”捡起一把剑便向曹瞒日杀去,十几名汉子拦住了去路,当即兵刃相交,江寻与十几人缠斗在了一起,江寻意在曹瞒日,便也不做生死纠缠,人群中几经窜梭,便冲出了包围,江寻跃起,一招下劈剑,曹瞒日上挑一剑,只听铮的一声,兵刃相击,曹瞒日的剑如毒蛇开口一般,一股毒气从剑内射出。 江寻翻身躲开,却也为时已晚,他捂着胸口面露苦涩,跌坐在了地上。 曹瞒日大笑一声,跟着厉声道:“尤远见你还不动手。” 尤远见闻言也不犹豫,抽剑便刺,眼看便洞穿江寻胸口,猛然间!剑锋一转,却刺向了曹瞒日,这一剑来的突然,曹瞒日骇然之下,惊慌躲闪,只听噗的一声,便被尤远见划破了左肩。 曹瞒日大惊之下厉声喝道:“老尤!你要反水吗?” 尤远见冷哼道:“我从来就没反过水。” 曹瞒日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尤远见接触自己不过是为了打探自己的意图,曹瞒日奇道:“你是如何知道我藏身于此的?” 尤远见笑而不答,反问道:“曹老贼!你想为乌俊颖殉葬吗?” 曹瞒日道:“乌俊英待我们不薄,我们杀了姓江的,救出乌楼主,恢复乌镇往日荣光,不好吗?” 尤远见道:“你不要冥顽不化了,如今花楼主是望江楼的楼主,你在底下胡来,望江楼也饶不了你。” 曹瞒日放声大笑道:“望江楼也不是花楼主一个人说了算,只要我们把事情做成了,内有周程晨、乌俊颖、鸥贵夫支持,外有赫连山助力,大局已定,取得多数亭主的支持,花楼主也会顾全大局,而且!你别忘了,先楼主凌风不就是通过霹雳手段一步步走上巅峰的吗。”说着望向叶剑南等人道:“你们愿意为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殉葬吗。” 叶剑南怒道:“卑鄙小人,赫连山已经被逐出望江楼,你只顾一己之私,置望江楼的楼规于不顾,老子是不会与你为伍的。” 曹瞒日道:“好!你和我讲规矩,你可别忘了你刚进望江楼时,老子可教过你武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公然骂我,这江湖规矩又何在?” 叶剑南张口结舌,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话,盛怒之下,飞身便刺,曹瞒日挺剑挺剑一挡,跟手腕旋转,两柄剑绞在了一起,铮铮声泌乳连珠,兵刃相击火光四溅。 曹瞒日忽然长剑一挑一劈,叶剑南剑招走偏,赶忙回见挡格,曹瞒日早有预料,就在叶剑南挡格之际,一早顶膝,正中叶剑南胸口,叶剑南倒飞出去,半空中口吐鲜血,曹瞒日得意的说道:“这招平沙落雁,破解之法是跃龙在田。我只教了一半,这就叫留一手。” 说完曹瞒日飞身便刺,这一招来的凌厉,叶剑南无力挡下,眼看便要命丧剑下,忽然一个身影闪现,江寻使出一苇渡江的身法,抢在叶剑南身前,学着曹瞒日的使出一招顶膝,曹瞒日倒飞出去,半空中猛然一顿,跟着折返回来,正是江寻的仙人指路,江寻手指一勾,曹瞒日直接飞向叶剑南,叶剑南拔剑便刺,只听噗呲一声,剑刺入他左肩一寸。 原来江寻多次吃下毒的亏,也学得谨慎起来,曹瞒日放毒他早有防备,佯作中招,只等曹瞒日说出真相,当时曹瞒日占了上风,尤远见决心护自己,自己颇感意外,虽然他重用了尤远见,但总觉的此人诡诈也是处处防备,经此一事,这才对尤远见放下戒心。 江寻扭头一瞧,本以为曹瞒日已经命丧剑侠,叶剑南却没有刺在要害,切入刀深,叶剑南面脸愁容,显然被曹瞒日一番师徒论调说动了,不忍下手,背上那欺师灭祖的恶名。 江寻见叶剑南如此痛苦,当即说道:“羊需要感激牧羊人吗……就算当初有恩,也是为了今日一战,把你一击致命。” 受了江寻启发,叶剑南眼前一亮,他手臂发力,只听噗的一声,洞穿了曹瞒日肩膀,将他钉在了大树之上。 曹瞒日受了重伤,仍不死心,咆哮道:“兄弟们一起上,杀了姓江的大事可图。” 闻听此言七八人飞身上前,未定江寻出手,尤远见与叶剑南便抢上前,与之斗在了一起,叶剑南与尤远见毕竟功夫强于他们,没多久便把七八人打倒在地,其余人惊慌无措,任凭曹瞒日如何下令,再也不敢拼杀。 平定了曹瞒日,江寻暗松了口气,正准备安排善后,忽然背心一沉,被人两掌打在背心,猛然间飞了出去。 忽然之间,众人呆若木鸡,江寻半天反应过来,扭头一瞧,袭击他的正是逢君,逢君一直默默跟在江寻身后,却不料在江寻最为松懈的时刻突然袭击。 情况急转,曹瞒日却仰天大笑道:“哈哈哈……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逢君!快、杀了此人,以绝后患。” 逢君悠悠道:“杀了他之后呢?” 曹瞒日道:“当然是救出乌楼主,拿到赊刀令,重新夺回乌镇的控制权。” 逢君一翘,鬼魅一笑道:“乌俊颖只是一个阶下囚,与其扶持他,不如我们占山为王,岂不快活。” 曹瞒日惊道:“你说什么?” 逢君道:“三元教的元君十分器重你,跟我一起反水吧!” “你!”曹瞒日百感交集,却不知从何说起,缓过神这才吩咐道:“兄弟们!快把这个叛徒拿下!” 曹瞒日的手下纷纷围在逢君周围,却没有丝毫动作,俨然便是投靠了逢君。 曹瞒日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原来出卖我的人是你。” 逢君嘴角一翘,轻蔑一瞥道:“不暴露你的行踪,怎么能取信江亭主,又怎么能把你们一网打尽。” 江寻这才明白,逢君原来早就和曹瞒日串通好了,自己来到这里也是他们的圈套,只是曹瞒日付出了巨大代价,却给逢君做了嫁衣。 曹瞒日咬着牙,恶狠狠的骂道:“你这个败类,居然投靠三元教!” 逢君道:“羊的眼里,狗和牧羊人没什么分别,只是你太笨了而已。” 说完挺剑便向江寻招呼,叶剑南与尤远见连忙护住。 “上!”逢君一声令下,众人挥剑便杀,叶剑南也不认怂,带着手下人便与逢君杀在了一起。夜幕中杀声震天,逢君仗着人多,很快便形成包围之势,尤远见与十余人缠住,叶剑南护在江寻身前,与逢君展开了殊死搏斗。 兵刃相击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刀光剑影,飞血残剑眼花缭乱。双方都杀红了眼,也没了手足之情,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就是你死我活。江寻心急如焚,却运功不出,强行运功筋脉剧裂,怕伤不了他人,自己先暴毙。江寻的生死全系叶剑南的胜负。 逢君不仅心机深,剑法藏得更深,平日里名不见经传,而今发挥出来,却比曹瞒日更胜一筹,叶剑南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报答江寻知遇之恩,抱了必死之心,这才在逢君剑下苦苦支撑。逢君显然不是善类,见叶剑南与自己死磕,下手更不留情,一招也变得越发凶狠。 忽然!连发三招,趁着叶剑南招架,长剑脱手送出,以气驭剑,直接划破叶剑南胸口。鲜血喷涌而出,叶剑南踉跄了步,仰面倒地。 逢君也不停手,反手抓紧剑柄便向江寻脖子招呼。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剑如飞镖打来,逢君一惊之下,反手挡剑,却见夜幕下一黑影冲杀而来,剑影子所致,连毙七八人,直逼逢君而来,逢君与那人斗在一起,连过十余招不分上下,逢君暗中蓄力,猛然一击,铮的一声,那人迎接了一招,二人皆被震的退了数步。 这才看清来人面目,正是朱由笑,逢君瞳孔一缩,显然有些出乎意料。朱由笑初到乌镇,便灭了鸭嘴帮,风头一度盖过江寻。望江楼无不对他忌惮三分,私下也给起了绰号‘朱阎王’。 逢君惊愕的眼神一闪而过,嘴角上扬,浮现一抹阴邪笑意:“原来是朱副亭主,失敬失敬!姓江的大势已去,识时务者为俊杰,朱副亭主若能与我合作,副楼主的位置还是你的,东邻街有七十多个铺子,只要你杀了姓江的,一半的铺子就归你了。” 朱由笑嘴角一扬,看不出是高兴还是轻蔑,他瞥了江寻一眼,随即正色道:“你还能活过今晚吗?” 逢君脸色铁青,似笑非笑道:“那就放马过来吧!” 兵刃相接,二人缠斗在了一起。趁着目光集中在二人身上,曹瞒日偷偷捡起剑,猛然刺出,直逼江寻面门,忽然之间,叶剑南暴起,长剑一闪,只听噗的一声,洞穿了曹瞒日的胸口,曹瞒日发狠的脸僵住,噗通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第182章 绑架于庭 叶剑南突然暴起,杀了曹瞒日,众人看的惊愕,都以为叶剑南死了,却不料反杀了曹瞒日,原来叶剑南被逢君划破胸口,鲜血横流,江寻运了一口气,用仙人指路功法,将伏地内径之法注入叶剑南体内,由豫江寻重伤,灵力微弱,因此注入的很慢。叶剑南方有意识,恰逢曹瞒日杀气袭来,这才做了剑下之鬼。 叶剑南望着曹瞒日的尸体错愕中夹杂着懊恼,毕竟曹瞒日教过他功夫,这是无法抹灭的。 江寻轻声道:“施恩图报,便不是恩,是交易。剑南!你没有错,也不必愧疚。” 叶剑南怅然若失道:“曹师父!我们交易结束。” 朱由笑与逢君棋逢对手,功夫都在伯仲之间,一时难分胜负,江寻也在空挡,快速运功疗伤,半天功夫,功力仅恢复了两三,但两层功力足以收拾逢君,正当二人交战正酣,江寻忽然使出仙人指路,逢君如牵线木偶,被江寻牵住,铮的一声,精光一闪,江寻手中已多了一把匕首,正要刺穿逢君胸口,逢君忽然大喝道:“于庭在我手中。” 江寻猛然一顿,匕首止在了逢君胸前两寸,逢君僵硬的脸上多了一层得意之色。逢君道:“我要下一盘大棋,你以为我只会与你做匹夫之争吗?” “他在哪里?”江寻问道。 逢君笑道:“就在你出门的时候,我的人已经把她带到一个隐秘的地方,保护起来了,三个时辰,他们看不到我,就无法保证于姑娘的安全了。江亭主!你是聪明人,口舌之争毫无意义,一句话,你交出赊刀令,我放人,如果不同意,你尽管动手!” 江寻稍稍一愣,登时陷入了进退两难,忽然精光一闪,江寻失声喊道:“不要……” 跟着噗的一声,朱由笑一剑刺来,背心刺入,胸前刺出,洞穿了逢君身体。 逢君得意之色僵在了脸上,扭头看了朱由笑一眼,用扭曲的声音道:“亡命之徒……” 江寻望着倒下的逢君,心系于庭安危,厉声喝道:“你干嘛杀他?” 朱由笑倔强回道:“你要和他谈判?” 江寻道:“他抓了于庭!” 朱由笑道:“当他抓人的那一刻,就没想过和你勾兑,只不过握一个护身符,以此来牵制你,这种人,便不得不杀。” 江寻虽是恼火,朱由笑毕竟救了自己,他只得强压怒火。 “还我逢师父命来。”忽然十人咆哮着,挺剑杀出。 慌乱中江寻一把推开朱由笑,跟着使出仙人指路,将十把剑吊起,十人手握剑柄,却砍不下来,回过神的朱由笑,一剑横扫,剑气如虹,十人齐声惨叫,脖颈上已多了一道血口。十人倒下后,叛乱的弟子没了主心骨也没了战斗意志,面面相觑,眼看朱由笑杀伐果决,纷纷下跪道:“属下该死,请亭主饶命……” 江寻安抚道:“你们也是受了逢君的蒙蔽,这一次我就既往不咎,赦免了你们。” 朱由笑随即抓起一人,冷声道:“把这些人的名字记下来,交给我。” 那汉子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连忙称‘遵命’。 叶剑南大喜道:“恭喜啊!江亭主,大获全胜。” 江寻望着满地的尸体,意味深长的叹道:“同门相残,何喜之有。”江寻语气深沉,俨然便不像二十余岁的少年,反而如同历经沧桑的老者。 他心系于庭安危,安排尤远见在此善后,便带着叶剑南回了水阁,江寻驾马入院,一脚踹开于庭房门,床榻上被褥凌乱,已然不见于庭身影。江寻心急如焚,又有伤在身,气血上涌险些摔倒,他咬住舌尖,尽量保持清醒,有气无力的吩咐道:“找……找于庭去,快去……” 叶剑南一边扶着江寻坐下,一边招呼手下找人。 叶剑南正要离开,江寻一把抓住他手臂道:“传令下去,逢君已死,交出于庭免去叛乱之罪。胆敢伤害她,格杀勿论。” 叶剑南道:“属下明白!”他呼喝着招呼人马,便冲了出去。 江寻如坐针毡的等候,满脑子都是于庭的好,心中暗暗担忧,千头万绪涌上心来,不觉间有些心烦已乱,跟着脑海中想起来嗡嗡的咒骂声。 江寻发觉,自己焦虑诱发了魔心咒,但他无力控制,只得任由狂躁的情绪在心头蔓延,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走了进来。 江寻心中大喜,失声道:“于庭!”抬头一瞧却是朱由笑。 江寻本就烦躁,看到朱由笑那张冷面孔,更加窝火,怒道:“于庭若有三长两短,你难辞其咎。” 朱由笑冷声道:“你不怪自己疏忽,反而怪我。” 江寻闻言一顿,想来想去确实是自己自视甚高,小瞧了敌人才导致这个结果。 正当江寻懊恼,朱由笑忽然道:“跟我走!” 江寻一惊,却见朱由笑已然远去,难道他知道?江寻来不及多想,忙跟朱由笑而去。 朱由笑飞檐走壁,几个腾跃便来到了水阁的东北角,江寻紧跟其后,这是一处废弃的院落,残垣断壁,杂草丛生,一座危亭在风中摇曳,亭子下是一口古井。 江寻道:“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朱由笑一脸鄙夷的瞥了江寻一眼,江寻正纳闷,忽然听到枯井中隐隐约约的嘶吼声,江寻赶忙查看,枯井中一片灰暗,井下情形难以窥测,只隐隐绰绰听的哀嚎声,江寻心中一紧,顾不上个人安危,直接跳入井中,这是一口枯井,井口不大,只容下一个人进出,进内空间却如同一个地下仓库,一盏油灯照的井中忽明忽暗,半空中吊着几个铁笼,俨然便是一个地下牢房。 却见油灯处一人拿笔正在另一人脸上写字,江寻定睛一瞧,哪里是笔,分明是一把匕首,一女子正手持匕首在那男人脸上刺字,那汉子痛的撕心裂肺,不停嘶吼,却无法动弹,旁边还有一人,脸上也是血迹斑斑,江寻从脸颊斑斑血迹中看到‘坏蛋’二字。而二人身份江寻也已瞧出来,正是水阁的守卫,自然是早就被逢君收买,想到此节江寻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女子听到动静猛然回头,正是于庭,二人四目相接,江寻悲喜交加,恍如隔世,暗暗松了口气,见到此情此景,已然猜出大半,这二人绑架于庭不成反被于庭所控,这才招来报复。 于庭嘿嘿一笑,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江寻眉头一锁,道:“要杀便杀,干嘛折磨他们。” 二人看到江寻,目光中充满恐惧,却忍不住连声求饶。 于庭嘴一撅,道:“你还说我,这两个坏蛋趁我睡着,竟然用迷香……” 于庭正抱怨,江寻从于庭腰间取出解药,在二人鼻前一掠,二人登时一震,忙起身谢恩,江寻道:“滚吧!” 二人一跃而起飞出了井口,于庭脸色一沉,嗔道:“你干嘛放了他们?” 江寻道:“上面还有个阎王爷等着他们呢。” 说着一把将于庭拥入怀中,于庭还要发怒,被江寻一抱,有些受宠若惊,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于庭俏脸贴在江寻胸口,满心欢喜,娇声道:“江寻哥哥!你担心我了?” 见江寻沉默不语,于庭娇嗔道:“你是不是担心我?” 江寻道:“你当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爹你哥交代。” 于庭哼了一声,道:“你的意思就是你不在意我喽?” 江寻沉默片刻回道:“心急如焚,如坐针毡。” 于庭闻言有些动容,低声道:“江寻哥哥,你会一直对庭儿这般好吗?” 江寻道:“我不敢许诺什么,但我绝不允许有人欺负你。” 二人紧紧相拥,美妙的感觉萦绕心头,夹杂着过往的点点滴滴,这突然的幸福感犹如一壶美酒,初尝不觉香,回味却颇为浓郁。 二人跃出井口却见,却见被江寻放走的二人正趴在地上用毛笔写着什么,一旁的朱由笑如同一尊雕塑,一动不动的死死盯着二人,江寻奇道:“你们写什么呢?” 一汉子道:“我二人罪孽深重,朱副亭主罚我们抄写望江楼楼规一百遍。” 江寻哭笑不得,心中暗道:这朱由笑平日里看起来刻板,制人的法子倒是挺多。 折腾了一晚上,破晓时分江寻终究躺在了床上,刚躺下便昏昏睡去,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到有人推门而入,一夜惊吓,也让江寻颇为紧张,听到声音猛然从半睡半醒中惊醒,却见于庭抱着枕头一脸坏笑的望着江寻。 江寻惊道:“你干嘛!” 于庭脸色一红,低声道:“睡觉!”说着一头扎进了江寻的被窝之中。 江寻又乏又困,把于庭揽在怀中,便昏昏睡去。 当江寻醒来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江寻一动于庭也揉着双眼从梦中醒来,二人一怔,面面相觑,江寻漠然一笑,于庭羞涩的低下了头,场面一度陷入尴尬,江寻自顾自的起床穿衣服,于庭偷偷瞄着江寻本影,心中又窃喜又羞涩,一张俊脸羞的透红,漠然一笑风情动人。 “江寻哥哥!”于庭声音又娇又轻, 江寻也是心中惬意,佯作若无其事,扭头看望于庭道:“怎么了?” 于庭支支呜吾半天没有说出个道道,最后强插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我饿了!” 江寻会心一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带你出去玩吗,今天咱出去吃顺便在街上逛逛。” “太好了!”于庭大喜过望,吱呀一声,于庭开了门一缕烟光射入,于庭忽然僵住,江寻道:“怎么了?” 于庭嘴一撇,让开一条道,常艳端了一盆温水走了进来:“少爷洗漱了。” 于庭至从上次被常艳制服,就对常艳心有余悸,又见常艳对自己并无恶意,便也打消了报复的念头,只是见到常艳对江寻照顾的无微不至,心中还是醋意萌生。 常艳学着于庭的口气道:“少爷洗漱了。” 江寻有些哭笑不得,便道:“于庭!来洗漱吧!” 于庭道:“我可不敢享受这待遇,人家可是伺候少爷的。” 常艳闻言,回道:“常艳姑娘若想洗漱,我在端一盆就是了。” 于庭张口结舌,跟着压着怒火道:“我要和江寻哥哥在一个盆里洗。” 面对女人的争风吃醋,江寻也是束手无策,只得装作不知,收拾好后,江寻便带着于庭走在了乌镇的大街,于庭忽然一把抓住江寻的胳膊,二人肩并肩,俨然便是一对情侣,江寻和于庭在一起,如同玩伴一般,轻松而又欢快,说句调皮的话,做些出格的事,也不会感觉束手束脚。 于庭一张瓜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热闹非凡的街道上,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于庭一会买个苏香麻团、一会买个麻辣鸭头,酸的、甜的、苦的、辣的,只要看着新奇,都要尝上一口,七荤八素的小吃填进肚子里,不一会便吃的直不起腰。 他抹着嘴角的油与江寻边取乐便打闹,旁若无人,欢笑声不绝于耳,江寻向来沉稳内敛,此刻也变得如同孩童一般,嬉笑怒骂,互相调侃。 二人坐在街边休息时,于庭脸色骤然一变,仿佛六月的天,变化莫测,脸色阴沉了下来。忧郁的眸子里透着无尽的凄凉之感,好似风一吹便有泪水涌出。 于庭幽幽道:“江寻哥哥!我们会一生一世在一起吗?” 江寻见她脸色不对,好奇问道:“你怎么了?” 于庭道:“她长得也不丑,又温柔体贴,能歌善舞,找个富家少爷不成问题,为什么甘心在这里当个下人,是不是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于庭虽然没有提名字,但江寻心如明镜,那便是又吃了常艳的醋。 江寻道:“她命途多舛,或许有些不为人知的事不愿吐露,但也不至于加害我们,你就不要多想了。” 于庭点了点头,望着江寻道:“我总感觉她不简单。” 江寻道:“她也是个可怜人。” 于庭怒道:“我就知道你会向着她。” 江寻一把搂住于庭,低声道:“我们都同床共枕了,难道江寻哥哥会辜负你吗?” 于庭闻言脸色一红,低声回了句‘讨厌’,跟着伸出小拇指:“拉钩!” 江寻会心一笑,二人拉了钩也就相当于许下了诺言,一夜之间二人关系发生了微妙变化,向来胆大皮厚的于庭也变得娇羞起来,江寻心中也是说不出的心喜,晓梦、龙佘兰、阿衣紫卜、常艳、甚至陆婉此刻都显得无足轻重。 二人满眼皆是对方,江寻也大感意外,什么都可以算计,什么都可以预想,唯独这爱情萌芽,悄无声息,望着于庭的脸,他不在觉得古怪讨厌,反而觉得美艳动人,或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江寻拉着于庭得手,走街串巷、游山玩水、甜蜜之情一日胜过一日,于庭心情大好,加上江寻伏地内经的功法加持,身体也快速恢复。 第183章 高云筱筱 江寻每日带着于庭游泳攀岩、捕鱼抓鸟、骑马涉猎,各种消遣玩的不亦乐乎,这是江寻小时候爱做的事,自从母亲去世他就仿佛一夜之间从少年变成老年,再也没有心境做这些事,一段段回忆,让江寻感觉即凄美又温馨。 于庭从小霸道,自然没有人和她玩这些游戏,她感觉特别新奇,玩的不亦乐乎,整天起早贪黑的玩,是不亦乐乎,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俨然没有亭主的样子。 随着二人关系加深,江寻也松了口讲了一切从来不会提及的往事,于庭平日里叽叽喳喳,听到江寻倾诉,却是异常安静,好似听的十分认真。 美好时光总是显得短暂,几个月的光景,在二人的世界中仿佛过了几天,于庭情绪阴晴不定,但对江寻却总能收敛锋芒,温柔以待。江寻虽是喜欢于庭,却也从不娇惯,也正因如此,于庭反而对江寻更加包容喜爱。 这一日!二人在水中嬉戏时,于庭忽然抱住江寻,把他骑在身下,江寻假意被淹,拼命挣扎斗的于庭哈哈大笑,江寻遭到机会楼出头,喝道:“你这混丫头,想谋害我啊。” 于庭一脸坏笑,道:“我想让你给我当马骑。”说完嘿嘿直笑。 江寻脸色一沉,戏谑道:“你若是公主我可以给你当马骑,可你却是混丫头……” 于庭闻言一怔,半天无语,江寻道:“怎么了?” 于庭若有所思的说道:“江寻哥哥……你就不想娶我吗?” 江寻一怔,好一会才道:“我们不是说好去石塘竹海玩吗,正好现在水阁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我们一起去。” 于庭脸色陡然一变,嗔道:“你知道我把当成你的玩伴是不是?” 江寻沉思半响,还是决定把他父亲的事说出来,当即回道:“我爹在哪里!” 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江寻如此一说,于庭登时明白过来,娇声道:“干嘛不早说!” 说着便向远处游去,江寻在背后喊道:“干嘛去啊,我也要骑马……” 于庭回过头,坏笑道:“你能追上我就给你骑,咯咯咯……” 戏水过后,二人休息了一会,便来到了东林街的闹市,这里有乌俊颖私开的七十多个铺子,虽然划归乌镇旗下,因为有些路程,江寻也是很少来。 街头一个牌坊上写着东邻瓦市四个大字,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各色商货琳琅满目,二人一路走来,看的眼花缭乱。 “站住!给老子站住,老子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一声尖锐的嘶吼传来,打破了街上的喧闹。之见一个蒙头遮面之人,在人群中穿梭而来,身后人一边呼喊,一边追赶,那人慌乱中猛然过头去瞧,砰的一声,与江寻撞了个满怀。江寻站立不稳,踉跄着退了两步,那人也顾不上撞击之痛便向前跑去,她这一撞,遮面布滑落,江寻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从眼前闪过,一时之间却有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跑远,这时一男子恶狠狠的追来,同时破口大骂:“狗日的!敢找老子的晦气,今天非把你仍在粪坑里淹死不可。”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人群钻出,正是熊四海,熊四海还要追击,见看到江寻,猛然愣住,嚣张之气一扫而光,神色慌张,显然是之前被江寻关押,忌惮江寻的手段。 他目光飘忽,手足无措,江寻笑道:“四师父!” “啊!”熊四海一怔,感觉听错了一般,不敢相信江寻还会称他一声‘师父’,有些受宠若惊的应道:“唉……你……怎么来这里了?” 江寻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这是干嘛呢?” 熊四海满脸委屈的说道:“不知哪里来的野孩子,经常用石头扔我,阴魂不散,每次都坏我好事。” 江寻疑道:“坏你好事?你又欺负良家妇女了?” 尽管江寻口气疑惑,心理已经明白,像熊四海这种‘色中恶魔’,所谓‘好事’自然是强暴良家妇女之类的勾当。 熊四海赶忙解释道:“这个……没有欺负良家妇女,自从你之前交代过我就再也没敢动过良家妇女,都是些妓女……”熊四海有些不好意思的瞥了于庭一眼。 江寻让他们看的铺子中有几家青楼,熊四海在这里可谓是如鱼得水,犯不上在抢两家妇女,江寻便没有多想,追问道:“四师父!你有没有的罪过什么人?” 熊四海挠着后脑勺陷入了沉思,嘴里念叨:“这人很久一人就开始偷袭我,就算得罪也是之前,我最多就是找个姑娘来消遣,可从来没干过奸杀的勾当,就算寻仇也应该找老三啊,而且这个人每次都是用石头扔我,扔完就跑,也不像有深仇大恨啊。” 江寻忽然想到之前有个外族姑娘劫狱之事,与片刻前打照面之人似有几分相似,暗自揣度道:难道是一个人? 当即问道:“你之前有什么绰号吗?” 熊四海尴尬笑道:“没有啊……” 江寻道:“草鼠狼是谁?” 熊四海一脸惊愕,失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江寻没有解释,继续追道:“是谁?” 熊四海一脸尬笑:“那是我年轻时的绰号!” 江寻淡然一笑道:“你在漠北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你是说这人是漠北追来的?”熊四海恍然大悟,接着他抚摸这消瘦的下巴说道:“当年追求过山羊王高云雷的女儿,他们山羊王不允,这才被驱逐瀚海大草原,那也不至于追到这里。”江寻明白‘追求’二字说的好听,准是调戏了人家,至于为什么会追这么远寻仇,而且还总是暗中挑衅他,江寻也是摸不着头脑。 江寻沉思了片刻没有思路,便问道:“大师傅呢?” 熊四海思量半天也没想出结果,忽然抓过一老者厉声问道:“知道熊霸天在哪里吗?” 那老者一惊,跟着答道:“大天王啊!他在天王宫呢。” 江寻见状心中暗道:这熊霸天向来喜欢显摆,想来是在这里出尽了风头,竟混的家喻户晓。 三人踱步来到天王宫,大殿中四大金刚高台耸立,怒目圆张,显得十分威严,殿中烟雾缭绕,来往人群皆手捧佛香,便拜便念念有词的祈祷。 江寻在殿中环顾了一圈,愣是没看到熊霸天的影子,熊四海使了个眼色,江寻顺着眼色望去,莲花台上站着的可不正是熊霸天,江寻愣住,有些哭笑不得,那位置本是四大金刚中多闻天王的神像,却被熊霸天取而代之,熊霸天怒目圆张的站在上面,颇有些威严,不仔细看当真瞧不出是他扮的,来往信徒也是看他有天王神韵便也焚香跪拜,熊霸天则满是认真,昂头挺胸,心中自是美不胜收。 熊四海本要叫他,被江寻拉住,只要不惹是生非,这样倒也没什么。 江寻总觉这里有些怪异,却说不上来哪里怪异,沉思片刻忽然看到,这里人都在咳咳,跟那个寻被以为是被烟熏得,后来发现,熊四海、于庭置身其中,并没有咳咳,正纳闷,熊四海忽然对江寻道:“好徒儿!你们先逛,我去办点事,有事可以来云雀宫找我。”说完转身便走。 云雀宫正是乌镇旗下的一个青楼,熊四海则对天王宫毫无兴趣,只是一双贼眼,不停的盯着来往姑娘瞧,一时间见色起意,便要去云雀宫寻姑娘。熊四海刚走,便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跟了出去,江寻一惊之下也追了出去。这时!于庭嚷道:“江寻哥哥!你干嘛去?” 江寻一顿,回头道:“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办点事,马上来找你。”说完转身便向人群窜去。 江寻一路跟踪,这才确定此人正是他之前抓的那女子,只见那女子一路跟着熊四海来到了云雀宫,他随即拉了一个女子编进了二楼雅间,云雀宫等商铺由五熊看管,老鸨小厮还有宫中姑娘对熊四海也是礼遇有加,一句一声‘四爷’的叫着,熊四海欲火分身,无心理会,拉了一个姑娘便进了二楼雅间。那女子绕到后街,飞身上了房顶,听音便位,很快便找到了四熊所在的房间,她揭开一张瓦片,从怀中掏出一个鹅卵石,紧紧的握在手心,眉目间皆是怒意,听的熊四海放荡的笑声。 举起鹅卵石欲扔,猛然间!手臂一僵,手臂好似被锁住一般,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为什么要偷袭他?有什么恩怨过节吗?”那女子见到江寻起身欲跑。 双足好似生了根,竟也动弹不得。女子恶狠狠的说道:“你对我施了什么魔法?为什么我动不了了。” 江寻道:“回答我的问题,我自然会放你走。” 那女子头一拧,一脸倔强的说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江寻嘴角一翘,邪魅一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高云姑娘!” 那女子瞳孔一缩,失声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江寻哪里知道,只是诈一下而已,看到她的表现,便是熊四海所说的与山羊王之间的恩怨。 江寻道:“山羊王派你来的吧!” 那女子平复了一下惊讶的情绪,说道:“不干你的事!” 江寻道:“熊四海是我师父,你们老骚扰他,我又岂能袖手旁观。” 那女子一怔,沉默半响说道:“他是淫贼,你是他的徒弟,也不是好东西,你们是蛇鼠一窝的败类。” 江寻淡然一笑:“你这么说,我还真不好反驳,这样吧,他有错在先,我让他给你道个歉,你回去给你们家老爷也好交代,这件事就此一笔勾销,怎么样?” 那女子忽然道:“他欺负了我,就这样一笔勾销,也太便宜他了。” 闻言江寻怔住,听她话里的意思,他便是山羊王高云雷的女儿,熊四海当年欺负的女子。江寻呆愣半响,道:“你想怎么样?让他赔钱?或者你说个章法……” 那女子脸色一变,闭口不言,一脸倔强之色,任由江寻如何哄骗她充耳不闻,满脸怨毒之气。 江寻淡然道:“好啊!你不说话,我也不勉强,我们就在这里耗着,看谁能耗过谁。” 江寻当即斜躺在屋脊上,二人一耗便是两个时辰,江寻倒是舒服,还打了个盹,那女子被封住穴位,动弹不得,是腿也麻,手也麻,全身酸胀,心里发颤,额头挂满虚汗,不觉间一行泪水流过脸颊。 江寻惊道:“你哭什么?我又没欺负你。” 那女子吸了口气,也没有之前的倔强,哭诉道:“你倒舒服,躺在那里睡觉,让我站在这里受苦。” 江寻道:“你终于肯开口了,那好我问你答,否则今天我就住在这里了。” 那女子虽是倔强,可如此耗下去,自己是心力交瘁,当即嗔道:“你问!” 江寻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咬了咬嘴唇,显得极不情愿,还是答道:“高云筱筱!” 江寻点了点头道:“很好!”又继续说道:“熊四海欺负你已成定局,我没法改变,说说你的条件吧,让他磕头认错?赔钱?亦或是杀了他才能解你心头之恨。” 那女子道:“你说的倒轻巧,他是你师父,你能杀了他?” 江寻道:“你也知道去牢房劫狱,难道不知道是我把他关起来的。” “你……”高云筱筱惊住。 江寻道:“说吧怎么样处理你才满意?” 高云筱筱道:“好!这可是你说的,若是说话不算数就是乌龟王八蛋。除非杀了他,才能还我清白。” 江寻道:“这倒简单。”说着从腰间弹出承影剑,呛的一声,承影剑出鞘,双手各执一把。剑影反光从高云筱筱眼前闪过,眼见江寻当真要杀熊四海,高云筱筱道:“你刚才说‘他是你师父’,你杀了他,岂不是大逆不道。” 江寻道:“不碍事!话语权在我手里,只要使些银子,对熊四海得恶名稍加宣传,大逆不道也会变成大义灭亲,为了正义,我挥泪杀师父,这种戏码也是很得人心的。” 高云筱筱满脸纠结的说道:“他有歹心,但看我宁死不从,也没有强行侵犯。他虽然坏,但罪不至死。你既然已经拔了剑,我全当他死过一回了。”高云筱筱毕竟是外族女子,为人豪迈,心直口快,换做中原女子,这‘侵犯’二字是死也说不出口。原是熊四海见色起意,欲行不轨,因高云筱筱反抗激烈,熊四海并没有霸王硬上弓,筱筱也因恐惧,内心扭曲,竟对熊四海产生了依赖,由此生爱,这才找上来…… 第184章 熊四海娶妻 江寻正是看出高云筱筱对熊四海恨中有情,故拔剑测试,眼见那女子并非要熊四海的命,这才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江寻正色道:“可他欺负了你,也不能轻饶了啊。” 高云筱筱,道:“那已经毁了我的清白,就不能在和别的女子有染。” 江寻嘿嘿一笑,道:“这样吧!他毁了你的清白,我让他负责到底可好。” 高云筱筱道:“怎么负责到底?” 江寻假意沉思,随后说道:“让他娶你。” 高云筱筱脸色一红,略显娇羞的说道:“他可是你师父,会任由你摆布?” 江寻道:“我这里没有长幼尊卑,只有是非对错。他若是不同意,那我就把他捆起来,交给你处置。” 高云筱筱见江寻的说的斩钉截铁,当即豪爽答应:“好!” 江寻低声叹道:“熊四海啊熊四海,你是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好事,修了这么好的一段姻缘。” 高云筱筱虽然是古铜色的皮肤,长得却十分标致,高鼻梁、大眼睛配熊四海那萎缩的样子是绰绰有余。 “你说什么?”高云筱筱失声问道。 江寻笑而不答,解开高云筱筱穴位,抓着她的肩膀,使出一苇渡江的绝技,飘然而下,从云雀宫二楼破窗而入。 床上两人正赤身裸体的亲热,那男子闻声喝道:“什么人?” 原是熊四海进的房间,此刻也变成了另一个大汉,江寻邪魅一笑,道:“小爷我要借地方办点事,快滚出去,不然我阉了你。” 那男子看似五大三粗,却是外强中干,听闻江寻所言,登时没了嚣张气焰,抱起衣服便往外跑。那妓女在用被褥捂着身子,瘫软在床上,面露惊恐之色。 江寻漠然一笑,也没理会,一拉屏风,把高云筱筱藏在了角落。跟着走出门喊道:“让熊四海来见我。” 江寻此言一出,众人齐目望来,面露惊愕之色,好似说了一句犯忌讳的话,七八个打手飞了一般跑上楼来,把江寻团团围住,他们手持木棍,面目狰狞,一汉子喝道:“哪里来的小子,敢直呼熊四爷名讳,找打是不是?” “住手!” 众人挥棍欲打,忽然一个尖刻的声音响起,熊四海提着裤子,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那汉子用棍指着江寻道:“熊四爷,这小子直呼您的名讳,兄弟们正要教训教训他。” 熊四海怒道:“混账东西!瞎了你的狗眼,连亭主也敢打。” 众人闻言呆若木鸡,其中一人惊的连木棍也掉落了。江寻并没有过多计较,丢了一句‘跟我来’,当即熊四海跟着江寻进了屋。 那打手面面相觑,各各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好似做了一场梦。一男子失声道:“亭主……怎么……这么年轻……” 进了房间,熊四海瞥了一眼床上的妓女,满脸堆笑的问道:“徒儿!你找我什么事?” 江寻道:“色字头上一把,纵欲过度,有伤元气,四师父,您三十多岁的年纪,却长得面黄肌瘦,一副老态,您是不是该戒一戒骄奢淫逸了。” 熊四海尴尬的陪笑道:“徒儿所言有理,只是我既无妻妾又无情人,一个老光棍,不找些乐子,活着还有啥意思。” 江寻道:“我给你保个媒,讨个老婆如何?” 熊四海一怔,一脸疑惑的说道:“你保媒?谁家姑娘能看上我?”说着瞥了一眼床上的女子,他虽是好色,对于风尘女子也是颇为轻蔑,满眼鄙夷之色。 江寻道:“不是她。”说着一把扯开了屏风。 熊四海见到高云筱筱,如同见到了鬼一般,满脸惊愕,连连后退。半响才反应过来,喊道:“怎……怎么是她……” 高云筱筱脸色一沉,道:“是我怎么样?” 江寻道:“四师父!你意下如何?” 熊四海满脸尬笑,吞吞吐吐道:“我可……不敢……就因为她……我们……哥几个差点死在瀚海……” 江寻道:“放心!结了婚她爹就是你爹了,就不会追杀你了,你欺负了人家,难道不喜欢她?” 熊四海满脸纠结道:“喜欢是喜欢,可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结婚……” 江寻道:“现在想,要么娶她,要么……” 高云筱筱道:“斩了双手、挖了双眼。” 江寻道:“对!二选一。” 熊四海望着高云筱筱,满脸堆笑的说道:“这么说的话自然是娶她划算了。”熊四海忽然吸了一声双目放光,失声道:“用石头扔我的不会是你吧?” 二人没有理会,江寻扭头对高云筱筱说:“高云姑娘,你还满意。” 高云筱筱脸色一红,点点头道:“多谢江兄弟!” 江寻戏谑道:“可别!嫁给了他,你以后就是我师娘,叫我江寻就好,我看师娘面泛桃花,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拜堂成亲吧,我马上安排人去水阁给你们布置。” 高云筱筱瞥了一眼熊四海,厚着脸皮说道:“就在这里。” 此言一出,门突然大开,一个小厮摔了进来,门外男男女女站了里外三圈,一有眼色的小厮喊道:“恭喜熊四爷抱的美人归!”跟着一阵笑声。 江寻一惊,道:“倒也好,大堂不是有个关公像吗,就去关公像前拜堂。” 当即,云雀宫,欢歌起舞,二人换上了红衣,老鸨子也充当了媒婆的角色,高喊道:“新人出场!” 二人挽着胳膊走下楼梯,二楼的栏杆上站满了人,有小厮打手、有文人墨客、还有衣着暴露的妓女,妓院虽是风尘之地,每日少不了洞房之事,可当真在妓院结婚,还是颇为新鲜。纷纷侧目张望。 “跪拜!”随着老鸨一声长腔。 熊四海与筱筱双双下跪,熊四海正要磕头,筱筱突然揭开盖头道:“磕了头以后,你就是我的男人,以后不准沾花惹草。” 此言一出,引的哄堂大笑,熊四海一脸尴尬,不知所云,老鸨子忙打圆场:“哎呦喂……我的姑奶奶,未入洞房,就结了盖头,不吉利啊……” 说着便要招呼把盖头盖上,筱筱却不吃这一套,直接结下盖头,喝道:“我不管这些,他不发誓我不嫁。” 熊四海看了一眼江寻,一脸不情愿的说道:“我发誓……以后不再沾花惹草……”他说的含糊不清,显然是心有不甘,一方面高云筱筱美丽动人,另一方面他是畏惧江寻。 江寻喊道:“云雀宫的姑娘,都给我听着,谁敢勾引,熊四爷决不轻饶。”江寻虽是半开玩笑,逗得众人哄堂大笑,老鸨子却不敢不听。 老鸨子连忙喊道:“亭主说的话都听到了吗,谁敢勾搭熊四爷就地打死。以后熊四爷就是我们这里 的柳下惠。” 熊四海则是悲喜交加,江寻走上前低声道:“四师父!姑娘们虽然美艳动人,可真正在乎你的又去哪里找,高云姑娘,万金之体,不远万里来找你,当初为了救你,险些命丧牢房,就冲这份情意,你若不能一心一意的对她,是要后悔的。” 闻言熊四海有些动容,他脸色骤变,不再逆反,他望了高云筱筱一眼,低声道:“筱筱!我以后会好好待你。” 有了熊四海的保证,高云筱筱也不再置气,盖上盖头便拜了下去…… 江寻突然离开,于庭走在街上百无聊赖,心中空荡荡的,山也不清了,水也不秀了,整条大街好像一瞬之间变得暗淡无光。 忽然!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引起了她的注意,于庭跺步上前,饶有兴致的望着笼中杜鹃鸟,有的三只一笼,有的五只一笼子,还有十几只一龙,颜色各异,有灰有褐,还有翠绿。于庭望着翠绿色的杜鹃伸手去逗,那鸟似有灵性,对着于庭叽叽鸣叫。于庭会心一笑。 忽然街上传来一声断喝:“尔等听了……都把路给本少爷让开……” 只见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年,骑了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悠悠走来,那少年长得冷峻,满目傲慢,俨然便是阔少爷的模样。他手领马鞭,指着街上众人,呼喝道:“尔等小人,通通走开!都给小爷把路闪开。”他走的并不快,街上的空隙完全够他行驶,俨然便是在摆谱,好似当了大官,走马上任一般。 众人见状,纷纷避让,直到于庭面前,于庭却纹丝不动,那男子道:“汝乃何人?见了本爷,奈何不知回避,须知好狗不挡道。” 于庭闻言大怒,本欲一番教训,又见此人说话文绉绉的颇有意思,便萌生了戏耍之意,她压住怒火道:“这世道真是变了,狗骑上大马,比人还要嚣张,大老远就听到犬吠声阵阵,你是第一天扮人吗?” 那少年怒目圆瞪,瞪着于庭道:“嘿!你这丫头长得倒是水灵,说出话来奈何这般不堪入耳。” 于庭道:“呕!原来你也听得懂人话,本姑娘一般只用棍棒和狗对话,你若觉得不中听,我就用你听得懂的方式对话。” 那少年剑眉一挑,冷声喝道:“看来你是想和我比划比划。” 那少年抡起马鞭便朝于庭招呼,于庭侧身一闪,也从腰间抽出马鞭,猛的一甩,两个马鞭缠绕在一起,于庭顺势一拉,那少年拿捏不住,脱手飞出,自己身体一斜,跌落马下,却没有人仰马翻,落地时,一翻身,单膝跪地,显然也是有些功底。他起身喝道:“你敢找小爷晦气,你可晓得我是什么人?” 于庭气性上头,喝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那少年道:“你是何方神圣?” 于庭道:“我是仙天门大小姐,公良于庭!”于庭话一出口,便觉不对,她本也不想透露身份,却是话赶话才说了出来。眼见覆水难收,连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答道:“记住了!我的名字叫高致函,这个名字早晚会名动江湖。” 于庭道:“呸!还真会往脸上贴金,狗一样的名字。” 那少年正是高致函所扮,练成穿心剑,便抛弃了唐幺妹,他一直梦想攀龙附凤,来实现名扬天下的功业。 当即压住怒火暗道:倘若能攀上仙天门这棵大树,前途不可限量…… 高致函心中窃喜,立时便计上心来。微微一怔,强作镇定,仰天大笑道:“区区仙天门,也敢在小爷面前耍,谁给你的胆子。” 于庭闻言大怒,骂道:“狂妄之徒!”挥鞭欲打。 高致函一摆手,道:“我堂堂男子汉,岂能和女人交手,还是什么仙天门的娇贵小姐,算我倒霉,咱们后悔……无期……” 于庭正在气头上,又听他轻蔑仙天门,不知他是欲擒故纵,哪里肯放过,挥鞭便打。高致函如猴子一般在人群中窜梭,于庭连连落空,打的人纷纷后退避让,于庭喝道:“你算什么男人,躲人人后,像个老鼠。” 高致函从人群中露出头,道:“好男不和女斗,当真把你打个三好两歹的,有损本少爷声誉。” 于庭道:“打赢我算我活该,你要是不敢,哼哼!给我磕三个响头,叫一声姑奶奶,我就饶了你。” 高致函闻言大怒,道:“士可杀不可辱,是你逼我的。咱们有言在先,你若赢了,我给你磕个头,以后任你差遣,你若输了,你给我跪下磕个头叫声……爷爷……” 于庭忍俊不禁,叫道:“好!” 通过之前躲藏身法,于庭断定他功夫低微,这才叫嚣,于庭见他手无缚鸡之力,脚尖一点,把地上的马鞭踢向了高致函,高致函手一抄接过马鞭,二人登时便缠斗在了一起,只听的马鞭挥出,啪啪作响,于庭挥便如虹,高致函攻少防多,他身法矫健,横倒、侧翻、单手撑地、金鸡独立,闪展腾挪躲开于庭的强力攻势。 忽然!于庭连甩三鞭,高致函在地上一滚,跟着一招旱地拔葱,腾跃而起,于庭瞅准机会,马鞭一摆缠住高致函脚踝,发力一拉眼看便要将高致函摔倒,却是高致函故意卖的破绽,高致函腿一曲,借着回旋之力,手臂一送,他使的是马鞭用的却是穿心剑的招式。 猛然间!点在了于庭胸口,高致函一脸得意的说道:“还好使的是马鞭,若是剑,你已经开膛破肚了。” 于庭大怒道:“老娘若是剑,你的脚已经砍下来了。” 她也不管之前定下的约定,衣袖一甩,三枚芦苇蚱蜢镖激射而出,高致函躲了两枚,第三枚划破脸颊,于庭借力腾起,一招正蹬腿,踹在高致函胸口,高致函倒飞了出去,于庭仍不解气,挥出马鞭便要缠绕高致函脖颈。 第185章 瘟疫 高致函大怒,本要奋起反击,忽然响起自己的盘算,心中暗道:原来这丫头是喜欢争强好胜的主,且饶你一马。 高致函片刻思量间,马鞭已经缠住了他的脖颈,于庭猛地一拉便把高致函狠狠的摔倒在了地上,她一脚踩在高致函背心,喝道:“小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高致函倒也显得从容,答道:“我输了,愿听姑娘差遣。” 于庭道:“给我磕三个响头,在学三声狗叫,我便饶过你。” 高致函也不犹豫,面向于庭直接磕了三个响头,随即又学了三声狗叫。他学狗叫的声音铿锵有力,丝毫没有抵触,反倒显得心甘情愿。 他的举动逗得于庭笑得前仰后合,戏耍一下他,没想到他当真言出必行,惊讶之余,于庭心中更加鄙夷,心理也颇为得意,喝道:“没想到你还这么懂事,这次就算了,以后你就是我的狗了,滚吧!” 高致函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骑上马,他依然面不改色,目光中仍透着桀骜不驯之色,他功夫分明远高于庭,为了取信于庭加入仙天门,他放弃尊严,忍辱负重。 水阁中朱由笑大步走来,尤远见突然从小道窜出来,佯作偶遇,却是尤远见专门等候,他满脸堆笑,拱手道:“属下见过朱副亭主!” 朱由笑点了点头,便要走,尤远见脸色一僵,跟着大加赞美道:“虎父无犬子,朱副亭主凭一己之力,灭了鸭嘴帮,威震四方,小人对朱楼主是钦佩之至。” 朱由笑一顿,瞥了尤远见一眼,冷冷回道:“有什么事吗?” 尤远见咽了一口唾沫,他本是投机分子,因为江寻对他多有芥蒂,而重用王大仙,心有不甘,他便萌生了投靠朱由笑的想法,朱由笑毕竟是朱六叔的儿子,再不济将来混个正亭主不成问题,联络上了,对自己前途大有帮助。 朱由笑尬然一笑,硬着头皮道:“就连江亭主也缺少您的果敢与魄力,朱亭主虽有盖世奇功,但江亭主似乎对朱亭主颇有芥蒂……” 朱由笑不动声色,冷冷道:“说重点!” 尤远见试探性的说道:“当然江亭主有他的考量,小人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忠义于望江楼,朱副亭主日后但有差遣,小人定会鼎力相助。” 对于尤远见的主动示好,朱由笑不屑一顾的回道:“有事我自然会找你!你也理应全力以赴,怎么?你还有别的打算吗?” 面对朱由笑的质问,尤远见真是哭笑不得,心中暗骂,脸上却笑容不减,他也无心辩解,当即回道:“朱楼主所言极是,是小人狭隘了。”尤远见献媚不成,碰了一鼻子灰,灰头土脸的走开了。 朱由笑并非不通人情世故,相反他一眼便看出了尤远见的心思,只是他性格孤傲,不屑于拉帮结派。 随着江寻与于庭关系渐密,二人整日戏耍,朱由笑找来时,他们一人拿了一个网子,正在后院捕蜻蜓。原来一夜之间,乌镇出现了大量咳嗽的人,朱由笑感觉事情不简单,这才找江寻商议。 朱由笑倒也没有打搅,站在远处等着二人,直到江寻发现,二人这才停下来,于庭一脸烦躁的说道:“哼!又要忙正事了。” 江寻尬然一笑,捏了一下于庭脸颊道,说道:“捕蜻蜓才是正事,其他的事都是业余爱好。”说着朝朱由笑摆了摆手。 一句话逗得于庭脸上笑开了花,不悦之色一扫而光。 朱由笑前面不表得表情,冷峻得脸上透着傲慢,冰冷的眸子时不时射出一道寒芒。尽管江寻是笑脸相迎,朱由笑依然沉着脸,江寻知道他孤傲得性格,倒也没有计较,问道:“朱兄!找我有事?” 朱由笑开门见山得说道:“最近街上出现不少伤风的人,眼下盛夏刚过,并不是伤风的高峰期,我不懂医术,但我觉得有些反常。” 于庭接道:“这有什么,伤风找大夫便是。” 江寻隐隐觉得事情不简单,联想到在天王宫见到很多香客不停的咳嗽,一个胆寒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瘟疫’,尽管瘟疫并不常见,一旦爆发便是哀鸿遍野,千里伏尸。不管你是达官贵人,还是江湖豪杰,一旦染了瘟疫,多半都是有死无生,因瘟疫产生的次生灾害,影响深远不下于一场战争,如饥荒、草药短缺、盗匪横行、易子相食等悲剧也随之接踵而至。 想到此节江寻感觉后背发麻,当即将手下的得力干将召集在了一起,江寻说明缘由,便向众人问策。 经过一番沉思,安如秋率先发言:“这件事属下也有所觉察,听楼主这么一说,确实像瘟疫扩散,不是瘟疫暂且不论,就当瘟疫来说,属下认为有三点颇为要紧,其一、粮食与钱财;其二、药材与大夫;其三、封闭乌镇,及时止损。万兄!你意下如何?” 万来吉淡然一笑,道:“安兄所言极是,这三个问题才是根本问题。” 叶剑南若有所思的说道:“的确是瘟疫,我手下有十几名漕运调换回来的弟子病倒了,大夫诊断,开了些风寒的药,毫无效果。” 江寻脸色一沉,跟着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三大家族减少合作以来,收入大减,不过有东邻街闹市的收入,可以弥补漕运的损失,目前西郊谷里的瓦市正在建设,若要开源节流,可以先停工。当真到了闹饥荒的田地,望江楼和南宫府也不会袖手旁观,再不济,找点借口,也可以让三大家族出出血。至于药材、大夫和封闭乌镇,可以同步进行,下令封锁乌镇,只许进不许出,在派人出去采购些药材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万来吉道:“战术上是要从钱财物资、大夫药材、封闭乌镇上着手,策略上的大政方针则是稳住乌镇各方蠢蠢欲动的势力。若是人祸终究是个人之事,调查缘由,从而从根源上遏制。可若是天灾瘟疫,事关天下兴旺,更应该把控权力,以防虎狼当道,生灵涂炭。纵观千年的历史,六十年一浩劫,已是不变的定律,不知这次是什么。” 安如秋瞥了万来吉一眼,满脸恼怒,二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彼此佩服,而又少不了暗中较劲,可安如秋却总是略逊一筹,听了万来吉高谈阔论,顿时心生妒忌,甚至有些恨意,很快他漠然惊醒,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想?万来吉比自己聪明,跟他学习便是,因妒生恨只是让自己变得更加狭隘愚蠢,想到此节,安如秋满腹愧疚,他只觉细思极恐,他明白是自己心魔作祟,便不再胡思乱想。拱手道:“万兄所言真乃大道也!” 听了二人分析,江寻动若观火,当即安排道:“叶剑南!你负责封锁乌镇的事宜。尤远见发函望江楼总部,提前报备一下这边的情况;安如秋你去趟谷里,安排收尾事项,把瓦市建设的损失降到最低。李卧心你默默三大家族的底细,看看此次瘟疫是否和他们有关,以及他们的态度。” 各自领了任务便走出了大殿,安如秋快步跟上万来吉,道:“万兄!你真是高瞻远瞩聪明过人,什么事都能从大局着想,小弟自叹不如。” 万来吉嘿嘿一笑,道:“只是我们两考虑的角度不同,不存在高下之分。而且……过于锋芒外露未必是好事,你看你还谋了个监工的差事,我却成了闲散人,若论真正的聪明,愚兄不如你啊!” 听了万来吉分析,安如秋顿感通透,心中暗道:难道是亭主不放心他? 安如秋百感交集,却也是喜多愁少。当即便告辞离去,万来吉心知安如秋嫉妒心重这才安慰,正要走时,忽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万来吉猛然回头,李卧心正咯咯直笑,娇声道:“怎么?见到鬼了?” 万来吉道:“李姑娘!找我有事?” 李卧心收住笑颜,道:“今晚三更,耦园泛舟,不知万兄弟赏光否。” 万来吉嘎然一笑:“属下身份低微,岂敢奢求李姑娘抬爱。”万来吉面如银盘,身材高挑,为人谦和又聪明过人,李卧心早有爱慕之意,听到万来吉这么说。不觉脸色黯然,愁声道:“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可一个女人,游走在刀光剑影的江湖,不指望男人又能指望谁?” 万来吉道:“我籍籍无名时,你就已经成了乌镇的副楼主,不管世事如何变迁,我心中你永远是二当家。” 万来吉恭维李卧心的同时也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李卧心欣慰中流露一丝苦涩,身体一软,头枕在万来吉肩头,低声道:“扮盘儿、打地龙。耦园渡口,不见不散。” ‘扮盘儿、打地龙’正是江湖黑话,意思是乔装打扮,调查瘟疫缘由,万来吉心领神会,这正是江寻特意安排给二人的任务。 命令下发,各路人马便行动起来了,叶剑南封锁乌镇各个要塞路口,贴出告示,尤远见把乌镇的名义召集起来,安如秋等人策马奔赴谷里。一时间乌镇大街小巷风声鹤唳,乡民纷纷关门闭户。从十几位名医那里得知,此次瘟疫非同一般,染者先是风寒一般,体弱无力,跟着剧烈咳嗽、最后高烧而亡,前后不过三天。 普通药材尚可医治咳嗽,一旦发了烧却需要名贵药材岩莲,顾名思义便是长在悬崖绝壁的一味珍贵药材,不仅驱热解毒,还能起死回生。当然这等药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非钱财所能买到。朱由笑主动接下寻找岩莲的任务。他孤身一人来到川蜀,凭着过人的轻功崖壁搜寻。尽管他查的很细致,却一连几天也没看到岩莲的影子。这一日他鼓足勇气,爬到了北崖,北崖陡峭,深不见底,只有稀薄云雾在脚下的半山坡盘踞,朱由笑向来胆识过人,这一刻也是心惊肉跳,冷汗直流,打定了主要非要找到岩莲,他咬着牙,在崖壁上慢慢游走,匕首代爪,在崖壁上寻找凹槽借力。悬崖游走体力、耐力、毅力缺一不可,朱由笑正是有着常人没有的毅力,这才坚持下来,苍天不负有心人,正当他濒临绝望之时,眼前一亮,一株偌大的雪莲正在悬壁绽放,朱由笑心中大喜,忙有走上前,正当他伸手去抓时,忽然身体一软,跟着眼前一黑,朱由笑心中暗惊:难道我也染了瘟疫?他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可身体骤然变化,根本由不得他反应,就在他手即将握住岩莲时,眼前彻底黑了下来,跟着全身一软便失去了知觉。 这时他腰间猛地一挺,忽然张开了眼,他安松了口气,原来是一场噩梦! 就在他认为是做梦时,忽然一阵酸痛席卷全身,身体几乎无法动弹,他强行张开眼,模糊的视线中一人,正手持兵刃朝他胸口刺来。他身体几乎不受大脑控制,本能挡开,跟着猛然坐起身,原来是一个女子正向他胸口下针。被朱由笑一档,那女子先是一怔,跟着说道:“不要动!你伤的不轻,我要给你放毒。” 朱由笑这才察觉那女子是在救自己,那女子长得标致清秀,举手投足显得颇有气质,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龙佘兰,朱由笑不由得心中一动,自己的衣服已被那女子解开,他向来孤傲,在女子面前袒胸露体的颇为尴尬,他面色不由的发紧,说道:“不用!” 龙佘兰看出他的窘迫,说道:“面子先放一放,疗伤要紧。” 朱由笑闻言也不再纠结,把自己托付给了龙佘兰,龙佘兰医术精湛,几针下去,朱由笑麻木的四肢已经恢复了知觉,随后又给朱由笑伤口上了药,包扎了一番一番。 眼见朱由笑勉强做了起来,龙佘兰收拾草药,朱由笑一双眼情不自禁的望着向龙佘兰,他心存感激,却从没说过‘谢谢’二字,好似道一声谢比刺他一剑还要难做。 龙佘兰冰雪聪明,尽管朱由笑不发一言,但他的眼神已经透露了一切,她一边收拾一边回头道:“你也不用谢我,这个岩莲是和你一起掉下来的,想必是你采摘的,本来君子不夺人所爱,不过我要它有用,就给我,全当还我人情。” 朱由笑一惊,他很想把岩莲送给龙佘兰,可自己千里而来,身负重任,岂能轻易送人,片刻纠结,他硬了硬心肠,冷声道:“岩莲不能送你。” 龙佘兰一怔,跟着道:“天地馈赠之物,人人可取,即便是你踩得,你坠崖时这岩莲也变成无主之物。这样吧!我也不白拿,你开个价,我买。” “不卖!”朱由笑缓缓站起身,声音低沉沙哑,目光阴冷,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龙佘兰漠然一笑,道:“怎么你要硬抢吗?” 朱由笑本被龙佘兰的温柔善良感动,眼看她是另有所图,心中怒火难以抑制,他脚尖点滴,利剑腾起,刷的一声,他剑指龙佘兰冷声命道:“放下岩莲!” 第186章 朱由笑初见龙佘兰 朱由笑重伤在身,猛然动怒,顿感胸口一震,跟着眼前一黑,再次昏倒。当他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破晓,龙佘兰早已不知踪影,岩莲自然也是被她拿走了,正当朱由笑这么想时,猛然发现一个手帕包裹着半朵岩莲,正是龙佘兰给他留下。 朱由笑本要寻龙佘兰,大山中林木稠密,云山雾绕,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又怎么能找到一个人。但朱由笑眼里似乎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在林中腾跃,寻着脚印与气味一路搜寻,茫茫山林,寻找一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半天时间过去了,别说龙佘兰,就连一个砍柴打猎的人影也没有。 显然深山老林,人迹罕至,朱由笑来到了陡峭崖边,极目远眺,正当他准备放弃时,忽然一股煎熬的草药味顺着云雾吹来,朱由笑眼前一亮,寻着味道便搜了过去,经过一段崎岖的山道,终于在一片丛林见到了一个人影,尽管隔了很远,但他一眼辨认出了龙佘兰,他快步上前,离龙佘兰还有二十多步时他猛停下了脚步。 他发现龙佘兰身旁躺了个受伤的小男孩,正是何疙瘩,那男孩胸口有一道口子,龙佘兰正给他换药。不消片刻,龙佘兰换好药,扭过头道:“你的半朵岩莲已经用了,还有半朵足够救一人性命。” 朱由笑走上前道:“我不是为岩莲而来……” 就在朱由笑说话时,忽然何疙瘩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朱由笑看了一眼,便要给他输送灵力,龙佘兰赶忙拦下说道:“他还小,贸然输送灵力,身体恐怕承受不了。” 朱由笑闻言,脸色陡然一变,他猛然起身,面色阴沉道:“有什么承受不了的,你就是惯子心切。” 朱由笑训斥的口气让龙佘兰惊住,眼见朱由笑只是有些偏执并无恶意,便也没有计较,淡然道:“他吃了半朵岩莲,伤会慢慢好转。” 朱由笑也察觉自己失态了,便说回了方才的话题:“恕我唐突!您医术精湛,我哪里发瘟疫了,我想请你去诊治,你意下如何。” 龙佘兰没有回答,扭头望向了地上的何疙瘩。 朱由笑道:“你可以带上你儿子,我会帮你安顿。” 龙佘兰浅笑道:“他不是我儿子,一个故人托付的孩子。”说话间想到了江寻,一脸苦涩怅然若失。 朱由笑心中一动,拱手道:“是我失言了!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龙佘兰道:“我叫龙佘兰!你叫什么?” 朱由笑当即报了自己的名字,又说明瘟疫的情况,当提到乌镇时,龙佘兰瞳孔一缩,显然是对乌镇有所触动。当即说道:“我跟你走一趟!” 朱由笑随即拿出半朵岩莲表示酬谢。 龙佘兰摆了摆手,道:“你不必谢我,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本是本分。更何况也可以丰富我的经验。” 达成一致,二人带着何疙瘩便来到了乌镇,朱由笑知道龙佘兰喜欢清静,便在租了一个幽静的小院安顿龙佘兰。何疙瘩受了重伤,本是昏迷不醒,吸收了岩莲的药性,很快便醒了过来,到达乌镇时,已经可以慢慢行动。龙佘兰知道朱由笑刚直易怒,因此与朱由笑说话总是谨言慎行,搞得二人关系变得莫名的客气。 瘟疫扩散不胫而走,刚开始少数人感染,随着时间推移,从每天几十人到几百人,最高时几千人,死亡人数也有每天几人,到最后的几十人,甚至上百人。乌镇的几十个大夫夜以继日的忙碌仍是杯水车薪。为了防止瘟疫扩散,也便于管理江寻下令把染瘟疫的人隔离在了四方城。龙佘兰到四方城时,四方城已经聚集了数千人。 龙佘兰看到四方城里的惨状,不由得怔住,满地的人,有的咳嗽、有的呻吟、有的干脆没了声,是生是死也不知道。 龙佘兰拿过两块泡过药水的麻布,一个遮住口鼻。另一个递给了朱由笑,当即又从药箱中取出一些草药,交代道:“朱大哥!麻烦你把这些这些草药与那半朵岩莲一起煎了。” 朱由笑一怔,他哪里干过这种活,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这时几个大夫走来。望着朱由笑手中药材不由得一惊,一位白胡子老者说道:“这几味草药,可是稀罕之物啊。这位姑娘是?” 朱由笑道:“这是我请来的大夫。” 众人向龙佘兰拱了拱手,龙佘兰正忙着整理药材药具,只得点头示意。另一中年大夫道:“煎药这种活,怎么能让朱副亭主亲自动手,我来吧。” 伸手便要借,朱由笑并没有给他,说道:“我来!”当即拿着草药走向煎熬炉。 龙佘兰听到‘亭主’儿字,也是颇为惊讶,失声道:“他是亭主?” 中年大夫道:“是啊!咱们这副楼主平日里连一句话也不愿多说,却甘心为姑娘马首是瞻,姑娘面子不小啊!” 龙佘兰浅浅一笑,她惊讶并非那中年大夫认为的被朱由笑的权势惊住,而是不想到朱由笑看起来年龄不过二十来岁竟然当了亭主,更没想到他居然不辞辛劳亲自跑到川蜀采药。 见二人望着自己的药箱,迟迟没有离开之意,龙佘兰问道:“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那中年大夫道:“在下王致远。”又指了指白胡子老者他叫:“宋敏!是我们这一带有名神医。” 宋敏捋着胡子,说道:“用药之道,在于对症。姑娘一未搭脉,二未问诊,便开了药方。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龙佘兰道:“瘟疫之症,虽然人数众多,有重有轻,但病里一致,看一人可窥全貌,我已有所了解,此次瘟疫乃肺痨之疾。肺朝百脉,犹如相傅之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的下药材有止咳驱肿壮肺补气的功效。先缓解一下这些人痛苦,才好用银针排毒通穴。” 宋敏对她的说法不以为然,一脸狐疑直摇头,俨然是要看她的好戏。 两个时辰后,药熬好,龙佘兰将朱由笑熬的药汤,与另外药汤兑在了一起,有半缸之多,龙佘兰道:“把这些药分给一百人,五十个重症,五十个轻的。”朱由笑给龙佘兰安排了一些帮手,听了龙佘兰的吩咐,虽然不明白其中含义,却也跟着照做,这时宋敏再次走了过来,道:“龙姑娘这是拿病人试药呢。” 龙佘兰知道对方瞧不起自己,话里话外透着讥讽之意,而她也不喜欢勾心斗角,只得沉默不语。 “亭主来了!”随着一声呼喊,江寻走了进来,跟着十几个壮汉抬着大箱子走了进来。 宋敏白了龙佘兰一眼,跟着随着众人迎了上去,江寻向他们拱拱手,道:“宋大夫!各位!你们辛苦了!我带了些草药和干粮,还需要什么尽管说,我去办……” 众人围着江寻有恭维的、有诉苦的、还有感恩的,七嘴八舌的诉说起来…… 龙佘兰远远的望着江寻,错愕中带着一丝酸楚,她曾深爱江寻,此刻江寻身边却换成了另外一人。 于庭挽着江寻胳膊,时而贴着江寻肩膀,时而在江寻耳边低声密语,二人举止亲密、眼含深情,甚至有些嘴甜的喊着嫂子。 龙佘兰本以为自己可以忘记江寻,当他再次见到江寻时,一颗炽热的心降到了冰点,手中银针险些滑落,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她这才惊醒:“你怎么了!” 朱由笑问道,龙佘兰一惊,有些不知所措,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回道:“我没事!” 说话间江寻已经走到身前,朱由笑介绍道:“这是我请来的大夫!” 江寻了扫了龙佘兰一眼,随即点了点头道:“辛苦了!”说完便向前走去。 显然江寻并没有认出龙佘兰,龙佘兰麻布遮挡半张脸,江寻被众人围着,如众星捧月有些焦头烂额,而且他也没有正眼看龙佘兰,这才插身而过。 江寻携着于庭,一边走,一边给众人打气,鼓励众人活下去。 龙佘兰调整了一下心情,便去查看病人,有的人病的较轻还能交流,有的高烧不退奄奄一息。她来到一个重病患者身前,看瞳孔、号脉搏的检查起来,跟着便用银针刺穴,几个好奇的大夫围了过来,龙佘兰一面若有所思,一面下针,一时间旁若无人。半盏茶的功夫,那奄奄一息的汉子,便咳了几声,跟着一阵狂咳后吐了一大口痰,这才缓过气。 龙佘兰暗舒了口气,猛然间一抬头,这才发现江寻正盯着他,这一抬头二人恰巧四目相接,龙佘兰心中一颤,赶忙把目光移开,江寻淡然一笑,道:“姑娘医术精湛,令人佩服,这里就麻烦您多多费心。”说着一锭银子放在了龙佘兰面前。 龙佘兰没有开口,她怕一开口便被江寻认出,漠然的点点头,江寻又道:“你很像我一个朋友……” 闻言!龙佘兰心中涌出一阵酸楚,显然江寻所说的‘朋友’便是自己,而她对江寻朝思暮想,此刻在眼前却不敢相认,鼻头一酸,却装的若无其事,她用低沉的声音回道:“我看江亭主也似曾相识。” 江寻还要说话,被于庭叫住,当即跟着于庭远去。 回到水阁,江寻静坐在漆黑的房间里,心情久久难以平静,满脑子都是龙佘兰的面容,忽然!常艳推门而入,她端了一盆洗脚水走进来,一如既往的伺候江寻,常艳比江寻大了七八岁,他不仅长得妩媚俏丽,待人温柔体贴,又有一手上好的推拿手法,照顾江寻如同姐姐照顾弟弟,江寻是颇为受用。 “少爷!您怎么不掌灯。”常艳一边说一边点灯,片刻后,漆黑的房间照的透亮。 常艳见江寻目光呆滞,面色发黄,不由得一惊,他摸了摸江寻额头,并没有发热之状,奇道:“少爷您怎么了?”口气中满是关切之情。 片刻后,江寻开口道:“我是不是冤枉龙佘兰了?” 常艳闻言瞳孔一缩,一脸惊愕之色,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轻声道:“我知道都是因为我,龙姑娘才和你分开,龙姑娘虽然身份神秘,那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她心里善良,对你绝没有歹意,江大哥!是我对不起你。” 江寻忽然目露凶光,压着怒火道:“所以你就利用她神秘的身份,把她挤兑走?” 常艳闻言呆住,泪水在眼眶打转,随即跪倒在地,说道:“江少爷两次救我,在我心里,再也没有什么人比少爷更重要了,的确!我曾有过非分之想,可我知道!我配不上少爷。龙姑娘的走,与我脱不开干系,少爷要打要罚,常艳无话可说。” 啪的一声,江寻拍案而起,厉声喝道:“你就不该留在这里!” 常艳一怔,双眼通红,泪水夺眶而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本是无家可归之人,认识了少爷才算有了栖身之地,少爷要赶我走,我唯有死路一条,既能赎罪,也是解脱。”说话间便猛然起身,脑袋冲着墙便撞了过去,江寻一惊之下,本能使出仙人指路,这才拉住她。 常艳的举动令江寻大感意外,怒气随之消散,说道:“怎么可以因为我的一句话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你在乎我,我很感动,但我并不喜欢你轻言生死,你的命既然是我救的,那你的命便属于我,我命令你,好好活着。” 江寻叹了口气,又道:“我不值得你死,没有人值得你死,好好活着,全当是对我的报答。”常艳早已泣不成声,常艳长的娇艳,这一哭,顿时花容失色,她再也说出话,江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那件事!我也有责任。” 常艳哭的梨花带雨,好似积攒千百年的委屈,一通哭出。一时之间!江寻不知如何安慰,只得轻抚她背心。突然!常艳一把抱住江寻,头埋在了江寻胸口,哭声更加凄厉,江寻忽然有种同病相怜之感,惊愕之下,紧紧抱住她,低声道:“哭吧!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吧。” 正当两人相拥之时,于庭推门而入,于庭脸上还挂着微笑,瞬间僵住,怒气上涌,透红的脸陡然变绿了,她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你俩有事!” 常艳抹了抹眼泪,忙解释道:“于庭姑娘!你不要误会……” “闭嘴!臭婊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于庭怒骂道。 江寻长叹了口气,一脸淡然,好似预见了接下来暴风雨般的吵闹,反倒显得从容。 于庭一脚踢在门上,门应声脱落,跟着发疯似的又打又砸,打翻了洗脚水,掀翻了桌子,茶叶、杯盘、陶器、字画无一幸免,整个房间充斥这于庭愤怒的咒骂声与摔打声。 江寻冷眼旁观,任由她发泄,眼看能砸的都已砸烂,江寻冷声道:“闹够了没有?” “我闹?”于庭一脸惊愕,大怒之下,一把扯过常艳,一巴掌狠狠甩在了常艳脸颊,常艳应声到底,艳红的鲜血从嘴角溢出,顿时半张脸肿起。 盛怒之下的于庭已然不肯罢手,拎起洗脚盆便要朝常艳头上招呼,江寻一把夺下盆子,一巴掌甩在了常艳脸上。常艳一愣,捂着脸惊道:“你居然为了这个贱货打我?” 未等江寻开口,常艳便道:“于庭姑娘!我承认,我一直钦慕少爷的为人,也羡慕你能得到少爷的心,我们很早便认识,少爷若是喜欢我,根本轮不到你在这里任性。” 于庭恼羞成怒,哪里听的进去,冷哼一声,夺门而去…… 第187章 醋意报复 江寻望着满地狼藉,呆愣原地,常艳满脸愧疚之色,劝道:“少爷!你快去追吧。” 江寻淡然道:“由她去吧……” 于庭冲出水阁,摔门而去,她怒气难平,一路奔走一路砍杀,做生意的摊位、门前的石狮子、无崖下的柱子,皆被她砍杀,索幸瘟疫当前,街上空无一人。忽然在一家‘俘心武馆’招牌下看到一个木桩,撑这双臂好像在挑衅,于庭邪火灼心,便把木桩视作江寻,不由分说,当头一剑砍了下去,入木三寸,跟着又朝身体四肢砍了去,不消片刻,那木桩已是遍体鳞伤。 “打坏东西要赔的!”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于庭抬头一瞧,房顶上正坐着一个男子,似笑非笑的向于庭望来,一双碧蓝的眸子一张冷峻的面孔,于庭看的痴呆,猛然发现那英俊男子正是高致函,于庭眉头一锁,跳上了房顶,于庭喝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高致函没有回答,而是感慨道:“我在为衣食而苟且,你却想着情了爱了。这就是差距啊!你今天的日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得的,欲望放低一点,是不是会感觉幸福,我的姐姐。” 于庭闻言大怒,咆哮道:“你敢嘲笑我!”挥剑便砍,高致函见状翻身便躲,于庭举剑快追,势要砍他一剑,高致函也不给她一般见识,只顾闪转腾挪,一时间!剑砍在房顶之上,击打的瓦片横飞,忽然间!于庭一脚踩在瓦片上,顺着斜坡一滑,便要仰面摔下,高致函马鞭挥出,缠住于庭手腕,这才将她拉住。 于庭长剑还鞘,望着高致函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高致函道:“我不认可你的说法,你爹是男人、你丈夫是男人、你儿子也是男人,若都不是好东西,那你也脱不了关系。” 于庭大怒便要拔剑,高致函赶忙摆手道:“我可没有嘲笑你,我说的是道理。他不珍惜你,是他没有眼光。我若是她,一定把你当掌上明珠。” 于庭脸色一红,道:“你胡说什么?” 高致函眼见有戏,心中窃喜,继续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发现你与众不同,我真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于庭姐姐!你是下到凡间的仙女,没有人值得你如此伤心。” 于庭轻声道:“他要有你一半就好了。” 眼看于庭似有动心,高致函心中狂喜,脸上却更加严肃,深情的说道:“姐姐!小弟不才,愿作姐姐的护花使者。” 于庭说:“你真好!”便要把脸贴过去。 高致函暗想:天下的女个一个样,无论多么假的话,只要顺耳也会信。 正当他春风得意之时,忽然胸口一沉,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正是于庭在他飘忽时踹了一脚。 于庭讥笑道:“我把你当成一条狗,你居然叫我姐姐,找打!” 于庭没轻没重的一脚,让高致函半天没有爬起来,他心中暗骂:这疯丫头!下手也太狠了,看来!她也没那么傻白甜,小爷我玩了一辈子鸟,今天算是被鸟啄了。 高致函心中大怒,为了取悦于庭,还是趴在地上学起来狗叫,于庭见状,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跟着又学着猫的动作,在夜空中发出一声猫叫,好像发了情的野猫,刺耳且尖刻。 于庭笑得合不拢嘴,见他如此听话,对标江寻多番惹自己生气,顿时记上心来,心道:何不用他气气江寻…… 想到此节,开口便道:“表哥!” 高致函一怔,眼珠子一转,便来了一招欲擒故纵,说道:“我可没有你这么刁蛮的表妹!”学着猫叫,飞奔而去。 咚咚咚…… 破晓时分,一对情侣来到水阁,叩开了江寻的房门,江寻把二人引入内室,插上了门,原来这对情侣正是万来吉与李卧心所扮演,二人奉命调查瘟疫起因,这个点找上江寻,便是带来了重要消息,江寻迫不及待的问道:“有消息?” 万来吉道:“有两个人,自称得到葛洪真人指点,在雪域高原的佛手寺求得九十九个开了光的桃核,说有驱邪避灾,遇难呈祥的功效,说什么要一万两银子卖给有缘人。” 江寻喃喃道:“一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啊!这是要发灾难财。他们人有没有拿住。” 李卧心接过话道:“他们很狡猾,并没有露面,用的隔空传音之法,又派了几个小厮,发了请帖,约定今晚子时葫芦庙聚义,我们没有打草惊蛇,搞了几张请柬,打算今晚一探究竟。” 江寻道:“你们做的好……”江寻本还想叮嘱点什么,忽然发现于庭正在窗口探头探脑,江寻当即道:“你们先去吧!” 二人道了声是,李卧心主动挽起万来吉胳膊,俨然便似一对夫妻,江寻出了门,转身走到于庭面前,于庭两眼透红,扭过头一言不发,板着脸,俨然还是为昨天的事置气。 江寻漠然一笑,一把扭住于庭腮帮子,道:“小丫头骗子!气性不小啊。” 于庭被他一捏,漠然一笑,娇气道:“你还说……”她顿了一下又娇声道:“寻哥哥!我知道……是我脾气不好,是我冤枉你了,我不该……发那么大得脾气……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你……不要往心里去。” 江寻漠然一笑:“非要论个是非曲直得话,江大哥也有不是之处,打坏了些点东西而已,能让你撒口恶气也是物超所值。” 于庭痴痴得望着江寻,轻声道:“寻哥哥!你真好!”说着娇羞的脸颊贴在了江寻胸口。 尽管二人口头和好,彼此间还是多了几分客气,显得生份起来,于庭一反常态干起了狗奴的活,不仅自己整理衣物,还给江寻的房间整理了一番。江寻出门办事,于庭也不再过问。于庭的突然变化,让江寻感觉有些不适应。 午饭后,江寻便独自在大街上溜达,既感觉心里暖暖的,又觉得不真实,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四方城,四方城是前辈抵御外敌所建,平日里当作瓦市消遣,瘟疫后才做灾民收容,虽不似正规城防那般大,却足以容纳万人。 江寻刚进四方城,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只见炭火上烤着一只羊腿滋啦作响,尤远见一边大口吃肉,一边美酒佐食,吃的美而忘忧。 猛然间!看到江寻,尤远见呆住,失声道:“亭主!您怎么来了?” 江寻派他防控瘟疫,他却是又吃又喝,被江寻抓了个正着,一时间有些错愕,只得嘿嘿傻笑,江寻做事不拘小节,拿过小刀割下一块羊肉,填进了口中,说道:“味道不错啊!” 尤远见满脸尴尬不知可否,江寻半开玩笑道:“在哪里搞得这么鲜美的羊腿,回头给我也弄一只。” 尤远见这才放下心,连声道:“一定!一定!” 江寻道:“王大仙呢?” 尤远见吞吞吐吐道:“方才……小酌了两杯……八层找地方睡觉去了,属下马上去叫他。” 江寻道:“不用!我就随便看看。” 尤远见走到江寻背后,好像有话说,却又迟迟没有开口,江寻道:“怎么了?” 朱由笑这才说道:“朱亭主带来的那个大夫,医术是有的,办事也算认真,只是她要的药材稀有,物资也是之前的二倍,瘟疫以来,我们的商铺也停了,漕运也萧条了,属下担心……这么下去账房吃不消。” 江寻沉思片刻,道:“她有中饱私囊吗?” 尤远见道:“倒也没有,只是有些地方没必要浪费。”尤远见忽然压低了声音:“有些重病的,救了也是一死,不如把他们单独放在一起,简单医治一下也算尽心了……” 尤远见虽然说的委婉,却是让他们自生自灭,救了还有一线希望,也能减轻痛苦,当真放弃,真是死路一条,可尤远见担心的问题,也是江寻的一块心病,当真这么下去,迟早弹尽粮绝,江寻犹豫了片刻,下定决心说道:“按她说的……照常配合,至于钱良物资,我去协调。” 说完便来到了城头,他看到龙佘兰正忙着给人诊治,因为龙佘兰一直蒙着脸,他也吃不准是不是龙佘兰,正疑惑,忽然龙佘兰一扭头,望了过来,二人四目相接,江寻心中一动,那清澈的眼神,不正是她吗,龙佘兰眸子里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忙扭过头去,江寻认定了龙佘兰,顿时!往日情景涌上心来,正当他思虑万千时,他惊奇的发现,向来孤傲的朱由笑,帮着龙佘兰忙前忙后,俨然成了龙佘兰的帮手,若非心生爱慕,他又岂会唯命是从,顿时!心生一股醋意,转念又想:朱由笑虽然为人怪癖,却也是恩怨分明的正人君子,二人一刚一柔,也是互补的性格。 猛然间!感觉自己多余,蓦然转身。龙佘兰偷偷望着江寻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来了!来了!”水阁中于庭的丫鬟边跑边喊,亭子下的于庭赶忙起身,一把勾住高致函的胳膊。 原来于庭表面道歉,心理恼怒未减,这才把高致函叫到水阁,目的就是为了气气江寻,高致函一直渴望有个机会与于庭发展感情,自然不会拒绝。 江寻大步走来,猛然撞上于庭与高致函,先是一愣,失声问道:“这是……” 于庭道:“这是我表哥,特意跑来看我。” 江寻见二人举止亲密,心中一惊,便要开口讥讽,猛然惊醒,于庭向来目中无人,却对这表哥反常热情,分明便是故意为之,江寻扭头看向表哥,这才发现原来是高致函,高致函为了攀龙附凤,学成一剑穿心后,便放弃了挚爱唐幺妹,为此江寻险些杀了他。 高致函见到江寻也是一惊,满脸嚣张气焰一闪而过,他恭恭敬敬的招呼道:“江大哥!幸会!” 江寻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道:“不知表哥贵姓!” 于庭抢道:“他是我公良家的亲人,自然是姓公良了……”话一脱口于庭便察觉不对,但覆水难收,只得硬着头皮咬死口。 江寻倒也没有拆穿她,淡然笑道:“公良兄!看着面熟啊!好好替我招待表哥……”说完转身而去,留下于庭一人傻傻呆住。 “哼!”于庭一把推开高致函,喝道:“你这个笨蛋,干嘛对他这么客气,我是叫你来气他的,你看他可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高致函也不甘示弱,道:“你可真是个大萝卜,明明是你演露了还怪我。” 于庭问:“我哪里演露了?” 高致函道:“你姓公良,你表哥也姓公良,你爸和你妈是亲戚啊?” 于庭怒道:“你敢怼我?”拎起马鞭便朝高致函招呼。 高致函闪身躲过,讥讽道:“你相公让你招待我,你就这样招待的。” 于庭闻言更加愤怒:“谁是我相公,还敢胡说八道,我打掉你的狗牙。” 马鞭呼呼作响,高致函闪转腾挪轻松躲过。于庭一直以为他是手下败将,这才发现他是深藏不露,当即吼道:“有两把刷子!” 猛然间连摔三鞭,高致函脚尖接力,一招后空翻跳上墙头,飞跃而去,于庭烦闷难平,哪肯轻易放过,墙上借力,追了出去,很快二人便来到了一处院落。正是高致函开设的俘心武馆。院落中摆放着刀枪剑戟等各色兵刃。 于庭一鞭落空,便又是一鞭,看那气势不打在高致函身上决不罢休,高致函暗自窃喜:小爷就陪你玩玩。 高致函本就身法灵动,加上兵刃架挡格,于庭便更没了机会,忽然间!于庭卷起一支枪一掷,枪头穿过兵刃架,直击高致函胸口,由于抢来的又急又突然,高致函慌乱之下,贴地一滚,枪头贴着他的衣服穿梭而过,高致函悍然之下,冷汗直冒,后背被划的一阵火辣辣的痛,于庭见状也是变本加厉,不管刀剑,卷来便掷,一时间整个院落兵刃横飞,高致函也是抱头鼠窜,情急之下,也是怒气上头,心中暗骂:混丫头!下手也没个分寸。 第188章 骗术 眼看于庭越攻越急,丝毫没有罢手之意,高致函大喝一声:“行了!你当真要我性命?” 于庭道:“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 于庭马鞭卷着刀柄一摆,高致函俯身躲避,于庭邪魅一笑,手臂一甩,一枚蚱蜢镖从衣袖爆射而出,高致函闪躲不及,便伸手去抓,蚱蜢镖刚如手心,刺啦一声,蚱蜢镖炸裂,一股白烟喷出,高致函面色一沉,身体僵住,失声问道:“你居然放毒!” 于庭满脸得意之色,道:“要怪只怪你太笨。” 于庭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匣子,里面竟是一只蝎子,于庭捏在指头,洋洋得意道:“你敢对我不敬,我自然得让你吃点苦头。” 说着食指发力,将蝎子弹射,蝎子如飞镖一般射向高致函脸颊,眼看便要蛰在高致函脸颊,高致函猛然一动,食指一弹,那蝎子便飞向了于庭,于庭啊的一声惨叫,雪白的手臂出现了两个针眼大的血点,跟着整条手臂笼罩一层阴云。 而高致函则得意的走了过来,于庭失声道:“你中了我的软骨粉居然没事?” 高致函学着于庭的口吻道:“要怪只怪你太笨!江湖上不是只有你会使诈。” 原来高致函早有防备,提前使了闭气法门,为了麻痹于庭,佯作中招。 “你……”于庭见高致函一脸得意之色,不由得怒火中烧,牙关咬的咯咯作响,一条手臂是刺痛僵硬,使不出半点力气,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高致函奇道:“解药呢?” 于庭瞳孔一缩,道:“我带的解药都用完了,还没来得及配置。” 高致函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说着面色骤变,时而阴沉,时而晴朗,好像在做一个难以抉择的决定。 “你要干嘛?”于庭失声道。 高致函猛然惊醒,面色阴冷,提剑走来,道:“我差点栽到你手里,自然是要讨回公道。” 于庭喝道:“你敢!” 高致函嘴角上扬,邪魅一笑:“我为什么不敢?” 于庭道:“你敢动我,你还能在江湖上立足吗?” 高致函瞳孔一缩,他明白于庭这话的分量,当真伤了她,无论是江寻还是仙天门都决计饶不了自己,他惊讶之色一扫而过,俊朗的脸颊平添了一丝阴狠之色:“如此说来,就算一命抵一命我也是赚的!” “你……狗东西……我要把你碎尸万段……”于庭恶狠狠的吼道。 高致函打断于庭,冷笑道:“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把我当条狗,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不要怪我心黑手毒!” 说着剑指在于庭面门。 于庭面露惊恐之色,忽然央求道:“高大哥求你不要伤害我,我再也不敢了!” 高致函只是吓唬吓唬她,哪曾想她居然也会服软,心中暗惊:原来这夜叉也是吃硬不吃软的主! 当即回道:“不杀也行,那你怎么弥补我。” 于庭道:“天大的事,不过钱上说话,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 高致函摇了摇头,露出淫荡的笑容。 于庭失声道:“你还想要我?” 高致函道:“我可没说!” “你……”于庭语塞了一下,怒道:“你满脸色淫荡之色,不是这个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 高致函道:“” 你既然这么想,我也不和你争,就算对我的补偿,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你……”于庭又急又气,当即破口大骂:“卑鄙小人,趁人之危的狗东西,你咒你不得好死!” 高致函不慌不忙的说道:“动怒会让你的蝎子毒扩散的更快!”说完点了于庭的肩胛穴,以防毒性扩散。 于庭道:“我死活与你何干,谁让你这么好心。” 高致函道:“你可不要误会,你死了我终不能找尸体讨债吧!”说着比划着便要抓于庭的胸部,于庭心急如焚,却又无力反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高致函不管不顾,抓起于庭手臂便亲。于庭感觉受了奇耻大辱,想死的心也有了,却发现高致函在手臂亲吻,原是在给她吸毒,片刻后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高致函长的俊朗,一双泛蓝的眸子,既神秘又稀奇,极容易俘获少女芳心。于庭见他说的卑鄙,却在救自己,一时!心乱如麻,不觉生出许多好感。 高致函一心想着投机,便是对于庭没有多少好感,也是百般讨巧,就是想借仙天门的势力完成自己功成名就的梦想。 于庭失声道:“你不报复我了!”口气温柔了许多。 高致函淡然一笑:“别傻了!不管你怎么看我,我是把你当朋友,给你开个玩笑,你不恼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于庭仿佛重新认识了高致函,怒气一扫而光,隐隐有些惭愧,低声道:“高大哥……” “就不要说感谢的话了,我从小就是孤儿,承蒙不弃把我当玩伴,我虽不是正人君子,也还不至于趁人之危。”高致函说着,手指猛人一握,把蝎子握在掌心,以灵力化成齑粉,撒在了于庭的伤口处。 高致函拉起于庭,道:“还有些余毒,可以用莲蓬子化解,走!咱们去池塘打些莲蓬。”说完便要走。 于庭道:“我还没报答你呢!”一把搂住高致函脖子,在他脸颊深深亲了一口。 一个艳红唇印烙在了脸颊,高致函心中狂喜,却假意挣脱,佯作不乐意,越发显得不情愿于庭越是开心,大笑道:“被我盖了印,你就是我的人了,以后跟我混我照着你。” 高致函道:“我倒无所谓,你的江大哥如何安放?” 于庭道:“那还不简单,他做大,你做小。” 高致函翻着白眼,一脸不可思议,逗得于庭笑的前仰后合。 二人划这木筏到了莲池,打了许多莲蓬,刚开始于庭兴致勃勃,没多久便显出乏态,她百无聊赖的坐在竹筏,高致函见她无聊,拿起石块打起了水漂,石块在水面跳了三跳,于庭看了眼前一亮,抢过一块石子一扔,布鲁一声便沉入了水中,于庭满脸失望道:“没意思!没意思……” 高致函又夹过两枚石子一扔,两枚石子落在水面上,如同落在了地面,贴着水面滑行,正当于庭看的惊愕之时,高致函手指一弹又将一枚石子射出,那石子后发先至,打中一枚石子,方向一转,又撞在另一枚石子上,看的于庭瞠目结舌,高致函使的是飞刀的手法用的却是一箭穿心的路数,一箭双雕,那叫一个稳准狠。 于庭拉着高致函叫嚷道:“这个好玩,快教我……” 高致函一脸坏笑道:“想学叫声师父听听……” “师父!师父……”于庭不假思索连声呼喊。 高致函跟着道:“师父太俗,叫声爹显得更亲切。” 于庭张口便道:“爹!快教教我吧……” 高致函道:“枉我还把你当成千金大小姐,你这没骨气的小蹄子,为达目的,是什么都叫的出口。” 于庭也不辩驳,嘿嘿直笑…… 子时!江寻、万来吉、李卧心三人乔装打扮来到了葫芦庙,一个汉子按个检验请柬,才让他们进入庙中,庙中灯火幽暗,显得神秘又诡异,几十人鬼鬼祟祟仿佛在埋伏他人一般,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后,整个庙中噤若寒蝉,尽管几十人聚在一起,庙中仍是冷嗖嗖的,吹的人后背发寒,随着嘭的一声响,庙门紧闭,这时屏风后走出一少年,那少年身着道袍,面容清秀,眉目间英气散发,面对众人目光,却显得从容不破。 那少年朗声道:“师父说了,只请九十九个有缘人,既是吉利,也是核桃数量有限,这核桃乃天地灵气之物,需有德者可具之,各位切记外泄,一来防人嫉妒,二来口不秘则灵气外泄,自己的福气便会流给别人,有请师父。” 这时屏后脚步声响起,接着烛光,一长须老者的身影印在了屏风之上,他一便挥着桃木剑,一便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声音起落,屏风后光线也时明时暗,虽是老者,他身影因在屏风之上,显得十分矫健,只听他念道‘我乃元始天尊坐下大弟子……天眼开,神龙显……妖魔鬼怪快走开……’,显得颇为神秘,看的众人瞠目结舌。 随着一阵做法结束,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眼下虽瘟疫肆虐,生死攸关,本是天意难为,然而物极必反,否极泰来,福祸相依,天地大道。这核桃是得了葛洪真人指点,在雪域高原的佛手寺求得九十九个,并得葛真人亲手开光,若说包治百病那是小了,它有驱邪避灾之灵,遇难呈祥之气,我本是一片善心,不求钱财,只为救人,因此这核桃也只收个辛苦钱。倘若有清苦人家也想避难驱邪,倒也可以赠送,只是轻得的福报往往不能长久,各位慎重取舍。” 忽然一个汉子跳出,喜道:“既然来了自然是信得过你,十两银子嘛,我买了!” 说着拿出一袋银子,那少年也将锦囊袋包裹的核桃一并奉上。 跟着又有三名汉子交了钱,当即下面一片交头接耳,他们面面相觑,剩余的人,死死捏着钱袋子,陷入了纠结,忽然跳出一个中年大汉,吼道:“你说灵验就灵验,万一是骗我们的呢?” 那汉子一吼,下面一片哗然,不少人也是将信将疑,汉子喊出了众人的疑惑。 忽然间!屏风后射出一根金丝绕在了那汉子手腕,金丝颤动,拉的汉子脸色扭曲,这正是金丝诊脉之法,有的贵族小姐不愿与外界接触,得了病便用这个法子,显然是屏风后的老者不愿露面,众人屏气凝神,你敢发出半点声响。 片刻后!老者沙哑的声音响起:“你气血两虚,肝火旺盛,虽然没感染瘟疫,却是重病缠身,倘若肺毒入侵,恐怕也是一口气的事。” 金丝一抖,一股强劲灵力袭来,那汉子上衣炸裂,后背一条黑印异常醒目,众人惊的一片哗然…… 那少年走上前,手臂一摆,三枚银针钉在了黑印之上,随即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黑印瞬间淡化,跟着变成了紫色,那少年道:“桃核加身,加以调理尚有一线生机。” 那汉子被彻底征服,当即一边感谢,一边交钱,众人眼见如此,也不再怀疑,争先恐后的交着银子,拿到桃核的也如获至宝,喜不自胜。 李卧心奇道:“难道真有这等高明的医术,那少年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 江寻看出来端倪,但没有回答,他一门心思全在屏风后面那神秘人身上,万来吉答道:“演猴戏罢了。” 李卧心奇道:“可那汉子背后黑印却是消失了……”李卧心吸了一声,猛然惊醒道:“难道那汉子和他们也是一路的?” 李卧心随即向万来吉投来了爱慕的眼光,万来吉笑而未答,显然便是默认了李卧心的猜想。 眼看众人疯抢,一个桃核十两银子着实贵的离谱,却是供不应求,不多时竹筐里便装满了银子,眼看人越来越少,这时江寻走出来道:“今日偶感身体不适应,请先生为我诊脉。” 江寻此言一出,一片寂静,片刻后屏风后射出一根金丝线,江寻一把抓过李卧心手臂,用李卧心手腕接住了金丝线,道:“先生我的脉象如何?” 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公子胸中气满,喘息不便,乃肺毒入侵之兆,公子怕是瘟疫在身。” 江寻道:“如何解救?” 那老者道:“今天来不正是为此,需桃核傍身,驱邪避祸,方解此毒。” 江寻冷声道:“先生不观一面,单凭一根金丝线便断定我的病症,怎么分不出个性别?” 江寻此言一次,沉寂片刻,那金丝线突然一紧,啪的一声断开,江寻学了仙人指路的绝学便有了天斗段位的功力,已有感知人的能力,他发觉屏风后的老者,正要逃之夭夭,指尖发力,一招仙人指路便将那人拿住,待要拉回,猛然!嗖的一声,一个飞镖洞破屏风直逼江寻面门,那飞镖极是凌厉,江寻不敢怠慢,再次以仙人指路绝技,一拉,那镖嗖的一声,拐弯而去,噔一声,钉在了柱子上。 与此同时!那老者也被江寻拉出,噗通一声,跌落在地,口中嗷嗷惨叫。 第189章 多疑 却见那人是一位精瘦老者,一身道袍打扮,落在地上摔得着实不轻,脸部扭曲的狰狞,口中不停的发出呻吟。 众人看的,皆惊的怔住,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江寻不紧不慢的说道:“想买桃核的抓紧。” 众人闻言,一哄而散,转瞬间整个葫芦庙就剩下一老一少,及江寻三人。 江寻瞥了眼柱子上的暗器,是一枚陀螺镖,正是鸡鸣狗盗的独门暗器,刚好一老一少,这老者的身份显而易见,正是鸡鸣所伴,江寻道:“鸡鸣狗盗也学会了修道济世了。” 李卧心闻言一怔,一把撤下道袍道帽和胡子,果不其然正是鸡鸣李明山,李卧心呛道:“我当是哪一路的神仙,原来是你们两个投机倒把的货色。” 张道灵眼看情况不妙,便想溜之大吉,被万来吉截住去路,三两招给拿住。 李明山满脸堆笑道:“赚点小钱花花,你们何苦赶尽杀绝呢?” 江寻道:“你打秋风打到我头上了,我岂能不管,老实说这桃核是怎么回事?” 李明山见识了江寻的功夫,倒也识趣,当即交代道:“本也是普通桃核,哄哄愚蠢乡民,挣些银子罢了。” 江寻开门见山的问道:“俗话说贼喊捉贼,这瘟疫不会是你们放的毒吧?” 李明山一怔,扯着嗓子嘶喊起来,如同杀猪一般:“冤枉!我只是赚些银子罢了,怎么会干这种断子绝孙的勾当,再说了便是我有心放毒,可我也没这本事……瘟疫多半是天灾,岂是人力所为。” 江寻道:“瘟疫多发于洪水海啸之后,近日并无洪水,事出反常必有妖,无风起浪,必是有人作祟,而这时候说巧不巧你们两成了获益者,李明山!我知道你狡诈,你若是想这样就搪塞过去,有的罪受。” 说着暗中发力,李明山瞬间被倒吊在了半空,江寻冷声道:“不要告诉我,你是无辜的。” “江少侠饶命……小人确实不知……求少侠开恩……若非说是人为的……倒也有些捕风捉影的事……求江少侠开恩,先放我下来……”李明山嘶吼声有些扭曲,显然是受了惊吓。 江寻泄了劲道,李明山随即掉落在地,翻过身,一脸纠结,说话吞吞吐吐:“小子也是猜想,请江少侠斟酌……请江少侠保密,万万不能说是小人所言……” 江寻点了点头道:“我自然给你保密。” 李明山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闻风有三元教教徒的踪迹,三元教善使阴邪之术,若此番瘟疫是人为所致,恐怕与他们脱不开干系。” 江寻沉思了片刻,随后把目光锁定在了银子上,李明山心领神会,忙道:“既然乌镇是江少侠罩的,银子自然有江江少侠一份,小子就借花献佛,奉上银子,请江少侠笑纳?” 江寻道:“眼下瘟疫肆虐,百废待兴,我正有个缺口,全当我借你的,至于以后吗……” 李明山忙道:“小子明白!我爷孙二人马上离开乌镇,以后再也不敢涉足。” 江寻罢手道:“倒也不必,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只是挣了银子咱们五五分成,我也不白拿你银子,东邻街上有七十多个铺子正缺人照看,等我度过难过,谁便划几个铺子给你们掌管,不必偷抢哄骗的强。” 李明山一直失魂落魄,闻听此言,眼前一亮,好像遇到了天大的喜事,当即道:“此话当真。” 江寻笑道:“以你的消息,应该知道连漠北五熊都安排了,你们能者多劳自然会重用。” 李明山喜笑颜开,忙拉着张道灵磕头,连声称谢。 江寻脸色一黑,低沉道:“这件事若是和我扯上干系,我可饶不了你们。” 李明山道:“江湖规矩小人还是懂的,我自然不会连累江少侠。江少侠在明,我们在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如此一来我们也算是劫富济贫的好汉了。” 李明山是绝对聪明的滑头,许多话也不需要江寻过多解释,江寻继续,道:“还有……你要明白,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特殊时期骗一骗就算了,你若是偷盗抢劫我可饶不了你们。” 李明山嘎然一笑道:“那是自然。” 江寻道:“只要不是臭名远扬,日后有了正规生意,给你们洗白也不是什么难事。” 有了目标,便派了万来吉、李卧心前去探查,有了李明山的线索,二人探查起来,也有了头绪,虽有瘟疫带来的钱良上的压力,但有了一线希望,江寻也稍稍宽了些心,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嘭的一声,于庭踹门而入,江寻睡眼朦胧的向于庭望去,道:“混丫头!打破了我的好梦。” 于庭面色发红,似笑非笑,娇羞夹杂着不悦之色,原来她找高致函来故意气惹江寻吃醋,江寻竟毫无反应,暗自揣度便认为江寻不在乎自己,而今天也不来找自己,越想越气,这才主动找来,方才发现江寻还在睡梦中,于庭压着情绪说道:“你是梦到天仙了,太阳嗮糊腚还睡。” 江寻道:“这话也是从一个黄花姑娘口中说出的?” 于庭脸色一红,跟着娇声道:“江寻哥哥!今天陪我去采莲蓬好不好……” 江寻一想今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当即便爽口答应,吃了早饭便要出发,于庭见江寻对自己还是好的,挽着江寻手腕,心情也舒畅起来,脸颊时不时贴在江寻肩头,二人伴着嘴,于庭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她脸色异常透红,好似红苹果一般可爱娇艳。 正当二人要走出水阁时,李卧心忽然迎面走来,她远远驻足,给江寻使了个眼色,江寻让于庭稍后,便独自走向李卧心,于庭怒火中烧,斜眼望着李卧心,满腹的嫉妒之心,让她充满了敌意。 二人低声耳语一番,江寻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原来他们按照李明山的指引,在城南二十里外的山坳中,查到了一处名为‘绿柳山庄’的地方,此地三月前建成,山庄中人深居简出,十分神秘,平日里除了必要物资采购,极少与乡里产生瓜葛,若是李明山所言非虚,极有可能与三元教有关。江寻听了也是颇为激动,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倘若能才查出来是人为所致,不仅能解决解药的问题,还能缓解账房压力。 江寻心系此事,便告诉于庭道:“我还有点事,今天……”说到此处他突然一顿,因为他发现于庭的脸色已经变得异常难看,也难怪答应了她突然变卦,也是自己理会,当即回道:“这样!等我那天有空,一定陪你去打莲蓬。” 于庭脸颊涨的透红怒道:“我的事就是不重要,每每有事都要把我排在后面是不是,你若是真心待我,今天就放下手头事情陪我,否则……我让你后悔。” 江寻闻言大怒,又见于庭泪眼婆娑,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当即摸着于庭肩头,道:“你也知道,花兄把乌镇交给我,如今弄成这个样子,我难辞其咎,我知道我有时忽视了你的感受,但希望你能体谅我,如今瘟疫肆虐,便是我能抽出时间陪你玩耍,可那有那份心境,你也看到了,乌镇每天都在死人,有饥肠辘辘的老人,有嗷嗷待毙的婴儿,和这些相比,我们少玩一次又算得了什么。” 于庭怒吼道:“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又不是我造成的,我只是希望你能陪我一下,用得着这么编排我吗,哼!你就是不在乎我,内有常艳无微不至的照顾,外有李卧心全心全意的为你操劳,我在你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江寻道:“这话从何说起?” 于庭指着李卧心,道:“人人都知道这女人水性杨花,你偏偏重用她,你安的什么心思,自有公论。” 一句话说的李卧心脸色时红时绿,接过话说道:“我的好妹妹,我知道我名声不好,也少不了闲言碎语,若说我欣赏江亭主的能力我也认了,可我对江亭主可从不敢生非分之念。庭大小姐若有证据大可拿出来,莫名对我发作我可不依。” 于庭怒道:“你自己是什么货色,自己心里有数,狐狸自带三分骚,你自己做人名声狼藉,还不让别人说?” 李卧心气的脸颊抽搐,她强压怒火道:“若是不看在亭主的面子上,我非撕你的嘴。” 于庭抽出马鞭一甩,喝道:“你倒是来啊!” “行了!”江寻突然大喝一声,压住二人后,说道:“要不要给你们俩打个擂台?” 随即转向李卧心道:“你先去吧!” 于庭怒气未消,瞪着江寻道:“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人都比我重要?你维护乡民、维护丫鬟、维护手下,就连……就连高致函和我亲近你也不管,我算什么,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江寻道:“你是希望我吃醋?还是希望我信任你?” “你……”于庭盛怒之下说了心里话,一时语塞。 江寻搂住于庭肩膀,轻声道:“我知道你委屈,今天什么都不做了,就陪你好嘛?” 于庭一把挡开江寻臂膀,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想去就不要勉强,我不要你可怜我。” 说完转身跑起,留下江寻一人无奈摇头。一怒之下,江寻萌生了分离的念头,猛然间!想到自己父母,错失姻缘,悔恨终身,又想到于庭的好,蓦然惊醒,顿感不安,忙打消了分离的念头,是啊!她虽然娇纵任性,对自己还是真心,总还是因为太需要自己陪伴,才生出诸多怨气。 想到此,江寻感觉萌生分离的念头,是一件可怕的事,他来到于庭门前,敲了三下,呼道:“于庭!我知道是我不好,你就不要生气了。” 于庭门关的结结实实,里面传出嘶吼声:“你走开,就当我死了。” 江寻道:“好!我走!” 听的江寻脚步声远去,于庭打开了门一瞧,江寻正在门前朝她坏笑,见到江寻于庭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脸色一黑,道:“大骗子……” 便要关门,江寻赶忙推门而入,于庭见拦他不住,便道:“你来干什么?我不想看到你。” 说着自顾自的躺在了床上,嘴里怨声载道:“每次都这样,干正事?干正事?我就不相信你有这么多正事,你手下这么多人,不一定什么事都要你亲力亲为……” 江寻本还想上前安慰,于庭突然坐起,推搡着江寻,说道:“全当我发大小姐脾气,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跟着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江寻只觉无耐,于庭这一次没有插门,江寻本想推门而入,手伸出却有缩了回来,心想:当真进去,在被她轰出来,也是自找没趣。 江寻徘徊好一会,稳住情绪后解释道:“我们相识一场,你还不知道我吗,常艳是感念我的救命之恩,所以来报答我。而李卧心虽然名声不佳,但她心高气傲,能入她心坎的也就万来吉一人。再说了!以我今天的成就,莫说李卧心、常艳,放眼乌镇,无论谁家的姑娘,只要我瞧的上眼,还有娶不来的吗,我又何必偷偷摸摸的。” 于庭隔窗喊道:“我不听,干你的正事去吧……” 无奈之下,江寻来回踱步,忽然一回头,看到常艳端了一碗汤走了过来。 她冲江寻浅浅一笑,道:“让我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于庭猛然坐起,大喊道:“你又来……” 忽然一顿,于庭本以为是江寻,来人确是常艳,惊愕之下,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做了一碗鸡丝汤,给你补补身子!”常艳声音温和,随手关了门,轻步走来。 于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住了,她常艳向来充满敌意,被常艳打败后,更是芥蒂有加,如今常艳主动示好,她有些错愕,直到常艳把鸡丝汤送到于庭面前,她这才反应过来,满脸狐疑,失声道:“干嘛?” 常艳温声道:“放心!我若害你,还用的着在汤里下毒吗。” 于庭这才闻到,鸡丝汤香气扑鼻,不觉于庭口中已有口水,她还是警觉的问道:“你会对我这么好?” 常艳漠然一笑,脸上挂着一丝苦涩,说道:“说到底!我们还是同病相怜,同为女子,又何必互相仇视。” 于庭哼道:“我可没仇视你。” 常艳道:“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无非就是认为我对你的江大哥有非分之念,顾虑我心怀不轨,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来报恩的,你若当真讨厌我,我可以走……” 于庭心中一动,不知如何是好,有些受宠若惊,随即接过鸡丝汤,口气也变得缓和不少:“我也没说非要你走,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好得武功,怎么会愿意在他手下当个丫鬟。” 常艳道:“每个人都有自己隐私,你不是也不希望人家拿你当仙天门的大小姐对待,单凭你能替我保守秘密,我也感激你。好妹妹!你也算半个可怜人。” 于庭奇道:“半个可怜人?” 常艳道:“我曾幻想得到江大哥的欢心,为此甚至挤兑走了江大哥的红颜知己。”说道此处常艳一顿,显然有些愧疚,她咬了咬嘴唇,继续道:“虽然江大哥对你的关系,达不到你的渴望,但江大哥心理终究是有你的,你又是仙天门的大小姐,便是没有江寻,总还有父母哥哥疼爱,而我!和你比不了……” 于庭心头一软,说道:“好姐姐!我以前对你那样,你还……” 常艳道:“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值了,快趁热喝了吧。” 于庭用力点了下头,顿感心头一热,一口把鸡丝汤喝的干干净净,她舔了舔嘴,嘿嘿一笑,跟着一把抓过常艳冰冷的手臂,道:“你以后就是我的好姐姐,谁敢欺负你,我饶不了她。” 常艳摸了摸于庭的头,道:“你既然认我这个姐姐,那你听话,不要再生气了。” 于庭点了点头道:“倒也没有,是我喜怒无常,过来那一会就好了。” 说着对着窗外喊道:“喂!江大少爷,进来吧,原谅你了……” 喊出去的话,如泥牛入海,没有任何回音,于庭开门一瞧,院子里空无一人,哪里还有江寻身影。 第190章 绿柳山庄 于庭不见江寻,跺着脚娇嗔道:“好姐姐!你看看这个人,一点诚意没有,这会子就消失了。” 猛然发怒,忽然眼前一黑,踉跄了一步,被常艳扶住,常艳惊道:“你身上怎么这么热?” 于庭无力说道:“热了好,反正没人关心,热死拉倒?” 常艳道:“又混说了,全身发烫,该不会是染了瘟疫吧?” 常艳一边招呼人去找江寻,一边安排人请大夫。贱奴请来了名医宋敏,宋敏把脉后直摇头,叹道:“肺疾引发风热!正是瘟疫之状,体内其他余毒,唉……恐怕是凶多吉少……” 贱奴当即大哭起来,她跪在宋敏脚下央求道:“宋大夫,您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大夫,您一定有办法救我家大小姐。” 面对姑娘哀求,宋敏眉头一竖,毫无怜悯之情,喝道:“如今每天都在死人,纵然她是千金小姐,染了瘟疫也难办,别说她病的较重,就是轻点,也没有把握救治,更何况眼下药材短缺,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还是准备后世吧。” 宋敏提足便走,被贱奴死死抓住裤角,不停哀求,宋敏怒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轴,说了没得救,还这么难缠……” 常艳见贱奴吵的宋敏不耐烦,便安抚贱奴好生照料于庭,自己独自跟宋敏走了出来,她开口道:“宋大夫!难道没有别的法子嘛?” 宋敏不耐烦的回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此次瘟疫并没有有效的药方可治,无非就是些清热解毒的方法,而今偏方秘术满天飞,不甘心可以找些方子试试,她的情况送到四方城也是等死的主,认命吧。” 常艳道:“好歹水阁条件好一些,什么名贵药材还是能获取到,只希望宋神医出手相助,她毕竟还那么年轻,又是亭主的红颜知己,不看僧面看佛面,一定救救她。” 宋敏脸色一僵,怒斥道:“什么僧面佛面,老夫眼里只有病人,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你就按我说的回报你们亭主便是,你一个丫鬟,天塌下来又与你何干,真是多事。” 宋敏说着便要发足,常艳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沉吟道:“请宋神医开个方子吧!” 宋敏不耐烦的说道:“我说了,满大街都是方子,随便试……”狂暴的宋敏突然哑住,他一脸惊愕的望着常艳,常艳这一跪,竟将地上的五寸的青石板扎的粉碎,若非有强劲的灵力,岂能有这般劲力,登时!冷汗直冒,态度也缓和了不少,陪笑道:“好吧!老夫就给你开个方子,上好的药材就要靠你们自己去置办了。” 常艳接过方子,从衣袖中拿出两锭银子递了过去,宋敏一推,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常艳拿到药方随即吩咐小厮去库房取药,虽然乌镇药物短缺,水阁库房倒还有一些名贵药材,于庭见常艳对自己如此上心,心中有些动容,她拉过常艳的手道:“我虽然年轻,但经历的是常人几辈子也经历不到的,就是死了也值了,姐姐就不必为我劳神了,只遗憾我平日里脾气暴躁,飞扬跋扈,少不了委屈你们,没法子弥补了……” 常艳摸着于庭的脸道:“傻丫头!不要混说了,人是万物之灵,想死哪那么容易,外面缺食少药的不也有挺过来的,大夫为了自己名声,喜欢夸大病情,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姐姐不会让你死的,江大哥也不会让你有事。” 说话间!贱奴走了,灰头土脸,常艳道:“怎么样?” 贱奴垂头丧气的说道:“别提了,我去找江少爷,结果被王大仙那个王八蛋拦下了,说什么亭主在商议大事,任何人不得打扰。” 于庭脸色陡然一变,正要发作却一口气没上来,瘫软倒下。半晌才勉强撑起身体,道:“你们看到了吧,还说我矫情,他是怎么对我的?” 说着便要起身去找江寻理论,常艳一把拉住她,说道:“兴许他以为你在逗他,碰巧乌镇又有事需要他处理,这样!你稍安勿躁,我去找他。” 常艳正要走,被突然出现的男子挡住了去路,那人正是高致函:“常艳姐好!”高致函身矫口快,说话间已经窜到了于庭床前,他手捧莲蓬在于庭面前一晃,这才发现,于庭嘴唇发白,面色无光,惊道:“这是怎么说的?” 于庭道:“看到没,他口口声声说我重要,却不如你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有心。”随即转向高致函道:“小高!你去……把哪个人的给我叫过来……” 高致函一怔,很快便反应过来,他虽然心里抵触,面上却是十分积极,一缕烟便冲了出去。 江寻正和万来吉李卧心二人商量绿柳山庄的事,谈到如何混进山庄深入探查,江寻猛然一顿,厉声道:“谁?”说话间便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了高致函,高致函满脸尴尬,赔笑道:“江大哥!于庭姐她生病了,让我叫你过去。” 江寻虽然对高致函没什么好感,但作为于庭的朋友,又对自己礼遇有加,倒也没有表现出厌恶之色,江寻问道:“当真不舒服?” 高致函张口结舌,江寻见状便以为于庭在骗自己,当即回道:“你先去吧!我忙完就过去。” 高致函一怔,跟着吞吞吐吐说道:“江大哥!我听见你们说起什么……绿柳山庄……” 江寻回道:“你也知道绿柳山庄?” 高致函道:“我知道有这个地方,比较神秘,里面的人我也不认识,不过你们说固若金汤滴水不漏,倒也不尽然。” 江寻三人正为如何混进山庄发愁,闻言眼前一亮:“此话怎样?” 高致函见吊起来江寻的胃口,也没卖关子,当即回道:“山庄每三天便有两个老头出来砍柴……” 此言一次江寻如醍醐灌顶,瞬间有了主意,经过短暂沉思,回道:“好!你先去吧,我自有打算。” 万来吉望着高致函背影,满眼狐疑道:“此人机敏伶俐,不知是碌碌之辈。” 李卧心冷哼道:“这是个倒霉蛋,存了点钱,刚在街上开了家武馆就赶上了瘟疫,钱赔了精光,却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整天玩了。” 江寻淡然道:“多半是上升无门,看上水阁的背景,亦或是仙天门的背景,想通过这层关系大展宏图吧。倒也不失为一个上劲青年,星辉不负赶路人,谁能料想今日之纨绔不是明日之豪杰,我们正是用人之际,且留他观察观察吧。” 高致函面色凝重得走来,于庭见他一言不发,便开口问道:“他不肯来?” 高致函道:“江大哥应该是有正事。” 于庭一听正事,登时火冒三丈,一把打翻床头碗筷,喝道:“让他永远不要来见我。” 高致函心中窃喜,面上仍装的凝重,说道:“或许是比较急吧,他说晚一会过来。” 于庭还要发作,却是有气无力,一阵咳嗽,跟着发力向外走去,喊道:“我不在这里待了……” 常艳一把拉住于庭道:“外面瘟疫肆虐,又没有药材,你当真要断送了性命嘛?就是要发小姐脾气,也不是这时候呀。” 于庭一听,顿时冷静下来,被常艳扶到了床上。 高致函道:“常艳姐!莲蓬子可以化解她体内的毒素,找人熬了吧。” 常言道:“怎么会中毒?” 高致函没有回答,而是漠然离开。 江寻与万来吉商议好对策便要出发,李卧心拦住江寻,说道:“亭主!你不去看看于庭姑娘。” 江寻一愣,他本想去看看,转念一想于庭正在气头上,当真纠缠起来,一时无法脱身,随即道:“办完正事在说吧!” 三人按照计划装了劫持了砍柴人,问清状况后,便扮成砍柴人从后门混进了绿柳山庄,绿柳山庄高墙环绕,虽然不似水阁那般大,却布局紧凑,假山林立,草木丛生,亭台楼阁间的小道幽静曲折,如同迷宫,四面八方有人把守,院内有人巡逻,可谓戒备森严。 三人从砍柴人得知园中布局,这才少走了多少弯路,他们潜行了一阵,也没见到正主,正当三人疑惑,忽然听到琴声飘扬,由远及近。三人相视一眼,没有多想,便寻声而去,毕竟能在戒备森严的山庄里弹琴,也说明此人身份不一般。 三人伏在柳树后,探出头一瞧,只见一座名为踱风亭的八角凉亭下,坐着一女子,她面带薄纱,玉指纤细,虽然看不出面容,但从洁白玉手上不难发现,是一个少女,她正专心抚琴,丝毫没有察觉江寻。 琴声悠扬,犹如小桥流水,令人心旷神怡。江寻听的陶醉,不由得暗想:倘若于庭能学一学抚琴,该多好。 随着那女粉色指甲跳动,音律时而低沉、时而高亢,好似一人喜怒哀乐的一声,一阵紧凑的高潮后,琴声进入收尾,那女子缓缓起身,江寻见四下无人,便准备那女子走近后,使用仙人指路将那女子掳到身前。 那女子优雅起身,捻灭熏香,随即说道:“既然来了!就不要作为梁上君子。” 江寻心中一沉,那女子目光如炬已向江寻望了过来。 江寻见已然暴露,便也不再躲藏,缓缓走了出来。 那蒙面女子,道:“绿柳山庄素来与红尘中人没有瓜葛,不知三位到此有何贵干?” 江寻道:“眼下瘟疫扑街,柳绿山庄却如世外桃源般独善其身,我等也是慕名而来,姑娘可是山庄的主人?” 那女子轻笑一声,道:“慕名而来?你们乔装打扮,擅闯私宅,别告诉我是为了听琴。” 已然被人识破,江寻也不在装,心一横说道:“我是乌镇的亭主!调查瘟疫源头,追踪到此,外面瘟疫肆虐,这里却似天上人间。这迥然不立的宅院似乎与外面的境况格格不入。” “那恐怕让三位失望了!”女子脸色陡然一变,厉声道:“不请自来,非奸即盗,拿下!” 说话间!刀光闪耀,不知从哪里窜出十几条汉子,挥刀便砍,李卧心、万来吉二人手持剑挡格。江寻手无兵刃,只得以迅捷身法躲过,眼看刀剑急追,江寻使出仙人指路,将地上石板掀起,扎向众人。 正在众人挡格之时,江寻注意到石板下竟是暗沟,江寻心中一惊,暗道,幸亏掀了石板,不然陷在其中,亦或是本就是暗道陷阱,就难办了。想到这里江寻瞥了一眼暗沟,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暗沟里密密麻麻的竟然全是尸体。当他看到尸体时一股尸臭扑面而来,混着花香,说不出怪味,直让江寻恶心。很难想象,在桃红柳绿,清净惬意的庭院下,竟埋藏着尸体,一石之隔,竟然天堂地狱。 江寻来不及多想,兵刃已经砍到了面门,他侧身一闪,用一苇渡江绝技,从兵刃空隙飞身而过,瞬间来到那蒙面女子身前,那女子惊得面色发白,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江寻扼住了咽喉,江寻一把撤下面纱,只见那女子长得端庄大方,一瞥惊鸿,涂脂抹粉,更加几分妩媚韵味。 江寻没有心思欣赏她的美艳,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眼见江寻擒了那女子,攻击万李二人的男子也罢了手,那女子也不紧张,嫣然一笑道:“你闯入我的宅邸,拿了我反过来问我是谁,便是名门正派,也没有这么办事的吧。” 江寻虎口一紧,死死扭住那女子脖子,目露凶光,恫吓道:“说!” 他这一发力,那女子全身一软,眼珠泛白,江寻这才察觉,那女子不会武功,只要自己稍稍发力,那女子小命就要葬送了,赶忙泄了劲道,松开了那女子。 那女子捂着脖子一阵咳嗽,忽然一阵破风声传来,江寻察觉百丈外一人正迅速飞来。 那女子脸色一沉,对着江寻喝道:“你们还不走?” 江寻一惊,那女子让自己走,分明是察觉来人不能轻饶了自己,所以才这么说,原是一片好意。江寻自恃武功高强,自然不放在心上。眨眼间,一人落在荷塘对岸的柳树下,却是背对着江寻,从背影来看,那是一个女人。 来人道:“小蝶!这些是什么人?” 江寻望着那女子背影,心中暗道:好熟悉的声音…… 小蝶正是面前的女子,小蝶回道:“说是慕名而来,小姐不如……” 那小姐道:“擅闯绿柳山庄者格杀勿论,先把两个混的杀了,女的留着有用。” 那小姐说完,转身便走,那尖细的声音,让江寻一惊,江寻听着只觉的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未等对方动手,江寻手掌一翻,便使出仙人指路,准备擒住那小姐,可灵力刚到手心,猛人一震,竟反噬了回去,随即江寻头一阵发疼:心中暗道:不好,中毒了…… 猛然间瘫软在地,与此同时万来吉、李卧心也倒在了地上。 第191章 江寻认亲 电光火火间!江寻脑海闪过那女子灭香的画面,顿时明白过来,那熏香有毒,就在他们躲藏时,香气借着琴声早已渗入体内。 那小蝶满脸镇定,冷哼一声道:“让你走,你不走。”随即命道:“杀!” 一声令下,两刃落下,分别砍向江寻与万来吉,江寻有劲使不出,一时间万念俱灰,就在生死一刻,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唐幺妹……” 这一声出口,两刃一顿,离二人的脖颈不过几寸,只见那小姐猛然回头,正是江寻的前世唐近东长女,唐幺妹! 那唐幺妹见到江寻也是不由得一怔,纵身一跃,来到了江寻身前,确认了江寻身份,嘴角一翘,邪魅一笑,道:“怎么是你……” 江寻有些亲切,紧张的心也放了下来,笑道:“看来是天意,在这里遇到你。” 那唐幺妹见江寻笑得轻薄,好似在调戏自己。登时!脸色一变,一脚踹在江寻胸口,江寻应声到底,内毒加外伤,让江寻颤抖好一会才勉强撑着坐起来,嘴角鲜血流出。 李卧心看到心疼,失声道:“亭主……” 江寻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呛!唐幺妹抽出剑,冷声道:“莫说你见过我狼狈的样子,就是擅闯绿柳山庄也是个死!” 说完便要使出一剑穿心,江寻厉声道:“我给你一个不杀我的理由!” 唐幺妹蓦然一下,饶有兴致的说道:“呕?什么理由说来听听,最好别告诉我,咱们两家是世交之类的废话。” 江寻看了眼众人,唐幺妹会意,抓起江寻肩膀,纵身一跃,来到了池塘中央的小岛上,道:“你若说服不了我,扔进池塘喂鱼。” 江寻道:“你是丁巳年七月十五出生,属阴之火,又犯鬼阴之气,故取名幺妹二字,一个通妖,一字通魅,就是为了以邪制阴,冲煞鬼气。也因如此你祖母对你特别冷淡,视你为不祥之人,所以你少年颇为不幸。” 唐幺妹被惊的怔住,倘若不是身边人,怎么又能知道这么详细,唐幺妹突然道:“该不是你祖上在唐家当差吧!” 江寻道:“你可曾听过重魂之体!” 唐幺妹惊道:“四魂八魄的前世人?”她一脸狐疑的望着江寻,一把抓过江寻手腕,按在了脉搏之上,瞳孔越长越大,失声道:“你居然……是重魂之体?” 江寻本也不愿意透露,可性命攸关,也不得不说。 唐幺妹惊愕的问道:“你是谁?”激动的声音有些发颤。 江寻道:“除了陆婉和唐近东,谁还知道这些。” 唐幺妹闻言!一个踉跄倒在了柳树上,面色发白,半响才回过神:“你居然是唐近东……我爹……”说话间!泪水已在眼眶打颤。 江寻道:“幺妹!这些年你还好嘛?” 唐幺妹比江寻大了十几岁,也就是唐近东死的时候唐幺妹也就十几岁。唐幺妹实在无法接受一个比自己年龄还小的人是自己的父亲,看得出来他很激动,却咬着嘴唇,始终不愿叫一声爹。 她长出了一口气,收住激动的情绪,道:“拜你所赐,这二十多年一直过着野人般的生活……” 江寻心中一凛,只觉心口一阵痛楚,他咬着牙问道:“怎么回事?” 唐幺妹道:“你……或者说你的前世,把我娘休了以后,我娘就改嫁了姓江的商人,那姓江的对我年倒还好,可因为我是改嫁带来的,他江家上下都对我充满敌意,甚至连小厮丫鬟也来欺负我,我在江家呆了半年,最后忍无可忍,杀了一个婆子,逃出了江家……”说到此处,哼了一声,脸色露出了一丝苦笑,跟着继续道:“我流落街头,既当乞丐又当盗贼,有一顿没一顿的混了三年,后来遇上了黑云婆婆,她见我灵巧就收我当了徒弟!”说到此处哽咽起来。 江寻惊道:“黑云婆婆心黑手毒,杀人如麻,你拜她为师了?为什么不来唐家找我。” 唐幺妹紧盯着江寻,面露鄙夷之色,怒吼道:“难道我在唐家过的幸福嘛?离开唐家那一刻我就暗暗发誓,就是死也不进唐家的大门,我恨唐家,我恨你!” 此言一出,江寻心中凉了一片,尽管是前世孽缘,自己仍是满腹愧疚,黯然神伤道:“我知道!你恨我,你娘应该和你一样恨我……” 唐幺妹见江寻面露苦涩,心头一软,恼怒之情散了大半,继续道:“黑云婆婆给我吃喝,传我武功,当然也没少打我,稍有不顺心,不分昼夜,无缘无故便是一顿毒打,甚至她修炼一剑穿心时,让我当作把子,索性我命大挺了过来。”说到此处又停顿了一下,脸色如同拨开云雾见晴天,畅然道:“我隐忍七年,最终学会了她的一剑穿心,她一直以为我乖巧孝顺,于是自己当作把子,助我练功,哼!我趁她不留神,便当真一剑洞穿了她的心。” 说到此处,脸色再次忧伤起来,声音也变得颤抖:“她虽然对我不好,终究是救了我一命。相比较本该对我负责的你们,她也算我的恩人……” 呜呜呜的抽搐一会,跟着怒道:“你们比黑云婆婆更可恶,更该杀。” 江寻道:“当初虽是唐母逼迫,可仍是我太过愚孝,对你和你娘造成的伤害,我难辞其咎……” 唐幺妹抹去泪水,继续道:“练成一剑穿心后,我便把得罪我的人全部杀了,哪怕是邻家的狗我也没有放过,后来遇上高致函,我尝到了被爱的滋味,也曾准备弃恶从善,结果他只是为了学习我的一剑穿心,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江寻沉思道:“所以你来乌镇,是为了找高致函寻仇?” 唐幺妹咬着牙道:“他该死……” 江寻看着唐幺妹如此暴力,既无奈又内疚,可前世与自己虽然记忆相通,毕竟不是自己,他也想不明白,唐近东明明很爱陆婉,却为何要休了她,以至于他们母女落得如此悲惨下场…… 江寻道:“所有的恩怨都起源你的父亲,我若是遇见唐近东一定狠狠揍他,我不明白前世为何如此糊涂,你可以恨他,也可以恨我,我难辞其咎,不过幺妹!高致函不喜欢的是他的选择,即便是骗了你剑法,也最不至死,我希望你不要被仇恨绑架。” 唐幺妹紧紧盯着江寻,似乎被江寻的话打动,半天无声。 江寻不想过多牵扯前世之事,想到来此目的,当即问道:“你可曾与瘟疫有关?” 唐幺妹斜了一眼,冷哼道:“是我放毒,你又怎么样?” 江寻万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当即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可知会害了多少无辜的人。” 唐幺妹道:“在你心中,我就是恶人是不是?” 江寻这才回过味,问道:“那你……暗沟里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唐幺妹道:“他们都是我的手下,染了瘟疫不治身亡。” 听得瘟疫与唐幺妹无关,江寻心中一喜,道:“幺妹这么多年你受苦,跟我回水阁,我要好好对你,权当对你的弥补好不好。” 唐幺妹摇了摇道:“我已心如磐石!” 说完长剑出鞘,噗呲一声,刺在了江寻胸口,冷声道:“这是你亏欠我的。” 尽管唐幺妹仇视江寻,还是没有下死手,剑入肉不过半寸,却让江寻心口一阵剧痛,江寻强压痛苦,捂着胸口道:“这一剑算我赎罪。” 唐幺妹眼眶中再次装满泪水:“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说完丢下剑转身飞去。 小蝶见江寻没有被杀,一脸惊愕,也没有在为难三人,便放他们离开了…… 水阁中!高致函去而复返,带着龙佘兰来到了于庭床前:“龙大夫是真正医道行家,不少染了瘟疫的人都被龙大夫治好,比宋敏那帮庸医强上百倍。” 龙佘兰听高致函如此夸赞,当即回道:“哪有那么厉害,不过是术业有专攻罢了,既然请我来,我自会尽力。” 于庭向高致函投来了感激的眼神,当着外人面也不好说什么。 于庭不知龙佘兰与江寻瓜葛,对龙佘兰倒也客气,说了声请坐,便把手腕送了过去,龙佘兰不动声色的诊脉,心里却是一团乱麻,他知道于庭与江寻的关系,不由得心中流出一些酸醋。 摸了一会脉,龙佘兰便问:“什么时候发作的?” 高致函抢道:“昨天还好好的,病来如山倒,今天就突然严重了。” 龙佘兰看了于庭瞳孔和舌头,又在身上几处穴位上摸了摸,说道:“肝有余毒、肺有冠疾,两病相交,雪上加霜啊……” 高致函焦急道:“可以医治嘛。” 龙佘兰看了一眼高致函,没有作答,漠然走到桌子前,开了几味药,交给了高致函,高致函如获至宝,拉着贱奴便去取药。 于庭见人走后,低声问道:“龙大夫!我是不是病的很严重?” 龙佘兰安慰,道:“相信我,会好起来的。” 于庭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痴痴的望着龙佘兰。龙佘兰则是移开目光,尽量不与于庭对视。 没多久!高致函便提了两包药材走来,龙佘兰拿了药包,便来到了偏房煎药。 龙佘兰有些怅然若失,她想见江寻,又怕见到江寻,一颗心七上八下。 陶瓷砂锅咕咕作响,龙佘兰却在一旁呆若木鸡,直到一个脚步声传来,她才猛然惊醒。 扭头一瞧,竟是常艳,常艳道:“既然已经走了,为何去而复返?” 龙佘兰脸色一沉,道:“总有些债需要讨回来。” 常艳道:“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龙佘兰道:“我只想弄清楚真相,吃了我的药为什么会中毒,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我离开后,我才忽然明白过来,你药碗里的毒……是你自己下的,为了把我挤兑走,你不惜以身试毒,恐怕不是因为喜欢江寻吧?” 龙佘兰点破了常艳阴谋,常艳脸色一黑,恼羞成怒,当即挥掌攻来,破风声啪啪作响,二人交了七八招,不分胜负,为了防止被人发觉,二人都不恋战,眼见胜负难分,对了一掌,便分开两处。 常艳丢下一句话,转身而去:“龙姐姐!全当我对不起你,这件事!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龙佘兰因此被江寻误会,多少委屈憋在了心里,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萦绕心头。 煎好药后,便端到了于庭面前。 高致函抢过药,抿了一口,试了试温度,当即吹了起来。 于庭见他无微不至,嘎然一笑,俨然便是超过普通朋友的界线,打趣道:“我哪有那么金贵!” 当即接过了药碗,一饮而尽,为了验明药效,龙佘兰观察了一会,便给于庭号起了脉……突然间!江寻大步走来,他掠过众人,径直走向于庭,边走便说:“于庭!听说你病了,怎么样?好点没?”说着坐在床边拉起于庭的手。 俨然没有注意到龙佘兰,龙佘兰忽然见到江寻,心中一紧,惊的花容失色,漠然退到了高致函身后。 于庭道:“听他们说你中剑了,怎么样伤的严不严重?”说着便扒开了江寻胸口的衣服瞧了起来。 龙佘兰听说江寻中剑,颇为担心,也悄悄探出头去瞧。 胸口赫然一道拇指大小的剑痕,于庭满是心疼,骂道:“那个挨千刀的竟敢刺你,等我伤好了,非要她十倍百倍偿还。” 江寻漠然一笑,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没什么大碍,你………” 江寻正要问于庭病情,被于庭打断:“对了!我这里请了一个神医,快帮你瞧瞧。” 江寻顺着于庭目光一瞧,这才发现龙佘兰,一时间错愕不已。 激动中略带酸楚,又见龙佘兰那张温和的脸颊变得异常难看,昔日感情涌上心头,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呆愣住。 于庭道:“怎么你们认识?” 江寻这才回过神:“不认识!没想到医术高明的龙大夫,这么年轻!” 于庭嘲笑道:“你才多大,不也当了亭主。” 江寻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之色,当初如此深情,如今形同陌路,江寻不眠心中暗自一酸,又想到自己曾去挽回,却被龙佘兰拒之门外,顿时有些恼怒,他忍住苦涩,淡然一笑,向龙佘兰点了点头。 第192章 物是人非 龙佘兰强颜一笑,看着江寻心口剑伤,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道:“此剑重在稳准,索性手下容情,入肉不深,若是伤了心脉,恐怕…… ” 龙佘兰一顿,拿出一瓶药水交给了江寻道:“有惊无险,上点金创药就好了。” 说完!收起药箱便独自离开。 高致函道:“龙姐姐!我送送你!” 龙佘兰道:“不用麻烦了,我一个人走就好……” 于庭见江寻痴住,拍打了一下江寻臂膀,道:“人家给你医治,你倒好!铁青着脸,连个谢字也没有。” 江寻这才从恍惚中反应过来,眼见龙佘兰出了门,江寻道:“我去送送龙大夫!” 龙佘兰魂不守舍的走在石板上,脑海中全是江寻的身影,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不远处,轮廓渐渐清晰,龙佘兰登时定住,她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开口。 江寻漫步走来,轻声道:“当真是你!” 龙佘兰面色一红,本想说‘是我’,一开口却是:“江亭主本不认识我,又何来真的假的!” 龙佘兰如此说,显然是因为江寻不愿在于庭面前故意说‘不认识’,而心生怨气,江寻似有很多话要说,却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半响回道:“我曾去找你……” 龙佘兰打断江寻的话,说道:“江大哥……好好待于姑娘……” 龙佘兰说完,漠然而去,留下江寻一人独自在风口痴住。 他们的对话被别有用心的高致函看的清清楚楚,高致函虽然不清楚他们的关系,却是看得出来不一般,心中暗道:就拿你俩做做文章,保管让于庭和你分道扬镳,我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高致函飞身纵跃,赶上了龙佘兰,说道:“龙姐姐!我还没谢谢你呢,怎么就走了。” 说着拿出了一个玉手镯,龙佘兰一怔,说道:“我本是望江楼请来救人的,本也是分内之事,你就不要客气了。” 高致函道:“一码归一码,龙姐姐既是我请来的,自然由我负责。” 龙佘兰道:“这东西太过贵重,我不能要。” 高致函道:“金银俗物怕姐姐更瞧不上,这手镯本也是友人所赠,我留着也没大用,龙姐姐就算不考虑问诊费,也全当我们朋友之谊,龙姐姐若是不肯收,我以后就不敢麻烦姐姐了。” 龙佘兰沉思片刻后说道:“好吧!”说着接过了手镯,随即从袖筒中取下一串檀木佛珠,道:“这算我的回礼。” 高致函赶忙摆手道:“万万使不得,这是姐姐的贴身之物,我一介凡胎,岂能玷污。” 龙佘兰道:“我并不计较这些,佛珠本也是从善静心之物,若能帮助你也是我功劳一件。” 高致函心头一软,想到自己的谋划,顿时!生出了羞愧之情,有些动容的说道:“龙姐姐!人美心善,医术高超,我真想跟着龙姐姐学习医术,像龙姐姐一样悬壶济世,治病救人。” 龙佘兰道:“想学可以来四方城,哪里正缺人手,那里正是锻炼的好地方。” 高致函只是套近乎的一句话,没想到龙佘兰认真了起来,当即回道:“龙姐姐这么说,我可要拜师了。” 龙佘兰道:“我们年龄相仿,你叫我一声姐姐便可,何必用那俗套,固定关系。” 高致函道:“龙姐姐既然不喜欢凡夫俗礼,我便在心里把你当师父,嘴上仍叫你龙姐姐,可好?” 龙佘兰欣然笑道:“自然是好!” 高致函忽然眉头一锁沉思起来,龙佘兰问道:“怎么了?” 高致函道:“有些话本不该我来张口,不过龙姐姐是好人,不该蒙在鼓里……” “你说!” 高致函欲拒还迎,跟着一咬牙说道:“江大哥说……当初……是他对不起你……如今也是……追悔莫及……” 龙佘兰一僵,面色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高致函心说:我猜的果然没错,原来他们是情侣…… 随即说道:“他虽然没有让我告诉你,可我觉得,你们要是有什么误会,还是说开了,免得后悔……” 龙佘兰轻叹了口气道:“他已经有于姑娘了,我和他……注定无缘……” 高致函道:“我不认可龙姐姐的观点,江大哥沉稳内敛,于庭姐张扬任性,他们性格差异太大,平日里少不了拉扯,能坚持到哪一天很难预料,而且他们并没有拜堂成亲,能不能在一起仍是未定之数,除非你是不喜欢他。” 见龙佘兰沉默,高致函道:“我也有过类似经历……” 龙佘兰闻言看了高致函一眼。 高致函见引起她的兴趣,继续道:“你也知道,她叫唐幺妹!虽然我有我放弃的理由,却并不是因为不够喜欢。” 龙佘兰眼前一亮,她突然想到第一次见高致函时的情景,正是高致函和唐幺妹分道扬镳时,忍不住问道:“你是因为另一个女子,放弃了她?” 高致函摇了摇头,黯然神伤道:“这个世界上,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她一样对我好的女子了,我又怎么会因为另外一个人放弃她。” 高致函道:“在外人看来我是负心汉,其中的隐情没人能够理会。” 龙佘兰再次陷入沉思,脸色变得凝重,默然而去。 ‘报仇……报仇……就从这里开始……’ 唐幺妹望着水阁的匾额,死死咬着后槽牙,心中充满怨气…… 片刻间,怒色便一扫而过,他竞走走了过去,被两个门牙拦下:“站住!你是什么人,这里岂是你能随便进来的……” 唐幺妹铁着脸,道:“去告诉你们亭主,说姓唐的来了。” 门牙见她态度很差,说话又没个着落,顿时黑起了脸:“什么姓唐的,姓甜的,我家亭主不认识,快给我滚。” 唐幺妹压着怒火,阴沉道:“去汇报!” 门牙咦了一声,道:“呦呵!老子就不去汇报,你能咋地……” 说着便伸手推搡,唐幺妹一挡一推,便将门牙推倒在地,登时五六个男子,手持棍棒将唐幺妹围住,眼看便要动手,忽然一声断喝传来。 “干什么呢……”却见尤远见大步走来。 门牙嚷道:“这个女子要硬闯水阁,还动手打人……” 尤远见斜眼一瞥,见她面生,也没了好气,当即喝道:“你是什么人,去水阁干什么?” 唐幺妹自视甚高,见尤远见如此怠慢,铁青着脸,硬声道:“找你们亭主,快去通报!” 尤远见见她不识好歹,顿时来了脾气,怒道:“你是哪家的鸡,也敢在这里咆哮。”说着二人便比划起来,虽是拳脚相加,尤远见自负轻功了得,少不了轻慢大意,拆了几招,在唐幺妹手下不仅没有占到便宜,竟被唐幺妹两指戳了胸口,虽是胸口一阵绞痛,却强撑着,佯作无视,唐幺妹空手使得却是一剑穿心的招式。 尤远见冷笑道:“好小子,有两下子!” 当即便从门牙手中抢过棍棒,摆开了架势。 “呦呵!在水阁门口比划上了,这是怎么个说法?” 正要开打,却见王大仙大摇大摆得走了过来。因为王大仙后来居上压了自己一头,尤远见本就对他有成见,又因为他抢了自己爱慕得丫鬟,更蒙了一层怨毒之气,见他走来,脸色一黑。 王大仙心如明镜,却装作不知,一把搂住尤远见,道:“尤老弟,怎么和一个姑娘拉开架势了?”未等尤远见开口,便转向唐幺妹道:“姑娘!你来见我家楼主总要说个原由,我们也好去通报,干嘛要动手动脚得。” 尤远见虽是对王大仙有芥蒂,眼见王大仙心直口快便也不好发作,道:“我是不愿与这帮刁民纠缠……”说完扬长而去。 唐幺妹见王大仙还算客气,当即道:“你只管告诉你们家亭主,我姓唐便可。” 王大仙一扭头,望着门牙,道:“去禀告,说唐姑娘找?” 见门牙有些犹豫,王大仙道:“亭主要是问,就说我王大仙让你禀告的。”说着白了门牙一眼:“一点屁事也承担不起……” 门牙子见王大仙打了保票,当即跑去汇报,王大仙感慨道:“人家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们倒好,仗着有些功夫,无事生非,恨不得见谁打谁,当真来真的,你一个小丫头能应付得了水阁那么多高手嘛?” 唐幺妹虽是有怒气,却也明白王大仙所言不假,当即也不再说话,半盏茶的功夫,门牙子跑来,陪笑道:“唐姑娘!亭主有请!” 江寻见到唐幺妹有些激动,迎上前道:“你怎么来了!” 唐幺妹白了一眼江寻道:“你是……算半个亲人吧,我来看看你不行嘛?” 江寻喜道:“自然是好,你能来我太高兴了,就算我亏欠你的,也总要有个机会弥补,哈哈哈……”江寻他乡遇故知一般,只感觉无比亲切。又见唐幺妹一直铁青着脸,好奇的转向门牙,随即问道:“怎么?这帮人为难你了?” 门牙一听,顿时面色苍白,唐幺妹却道:“没有!他们对我很客气。”随即转向门牙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门牙向唐幺妹投来了感激的目光,漠然走开。 眼见无人打扰,唐幺妹方道:“你虽不是他,可你毕竟有他的影子,我岂能不认。” 江寻毫不避讳的说道:“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感觉格外亲切,可能这就是骨血之缘吧,好歹了有了这个机会,我一定好好弥补你。” 唐幺妹秋水般的眸子闪动着光芒,显然对江寻的话有些动容,她对父亲唐近东又爱又恨,影射到了江寻身上,脸色一僵,道:“你既然要弥补我,我也不兜圈子了,正好有件小事拜托你。” 江寻一怔,道:“你说!” 唐幺妹冷声道:“除掉高致函!” 江寻道:“因为他抛弃你?” “是!” “你来乌镇也是为了报仇?” “是!”唐幺妹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江寻心情突然沉重起来,踱步至窗前,沉思片刻,说道:“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我都不能这么做……” 唐幺妹要开口,被江寻摆手制止,继续道:“高致函抛弃你有错,但罪不至死,解决事情的方法有很多,并不一定要杀人,对抛弃你的人最好的报复,就是变得比他强大,而不是置他于死地,同样!我也不建议你这么做。” 唐幺妹道:“果然!即便投胎转世,你还是这么自负,就算你不帮我,我也会让他死的很难看,我只是想看看你会为我做什么!” 江寻道:“你若是认为我欠你的,那真是一个误会,我想弥补你,是出于对过去眷恋。倘若因为抛弃你就杀人,以后谁还敢接近你。” 唐幺妹冷声道:“哼!无情无义的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做。”说完便走。 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道:“你毕竟不是他!也没必要背负他的债,我全当他死了。”说完便消失在了门外。留下江寻瘫坐在椅子上,江寻心中暗道:唐近东啊唐近东,你这是做的什么孽…… “站住!”唐幺妹正走,被一声断喝叫住,扭头一瞧正是于庭,唐幺妹看的眼生,眼见于庭怒目而视,便也没了好气,冷声道:“你在和我说话?” 于庭道:“听说你点名道姓的找亭主,所为何事?” 唐幺妹轻蔑一笑,道:“你是什么人,也敢来盘问我?” 于庭本就对唐幺妹充满敌意,闻听此言顿时火爆脾气上头,大喝一声:“你倒是说不说?” 当即抽出马鞭便朝着唐幺妹招呼,马鞭弹射,抽的呼呼作响,唐幺妹闪转腾挪,一个蛇形走位,逼近于庭,一手拿住于庭手腕,另一只手的两指一送,顶在了于庭的太阳穴。 唐幺妹道:“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的脑浆已经出来了。” 于庭惊骇交加,气血逆流,余毒上涌,登时全身颤抖,脸色一阵发黑,唐幺妹一惊,失声道:“我可没下毒,你不要额我。” 于庭一阵眩晕,一口淤血喷涌而出,这时贱奴跑来,见此情形,吓得面色苍白,失声道:“小姐!你怎么样,我去让高致函去叫龙大夫。”于庭痛苦呻吟,哪里还听得进贱奴的话。 唐幺妹闻言却是眼前一亮,心中暗想:莫非这女子来历不简单,所以高小贼想攀附与她。 想到此节,唐幺妹计上心来,当即拿了一颗救心丸递了过去。 贱奴一把打开,喝道:“都是你害的我家小姐,你会好心救她?” 唐幺妹道:“我与你家小姐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她,不为别的,就为了你家亭主的面子,我也得救。” 眼见于庭眼神充满敌意,唐幺妹道:“怎么怕我下毒啊,那好我吃一颗给你瞧瞧。” 于庭被她激得一把抢过药碗,道:“哼!我死都不怕,还怕你下毒。”当即一口吞了下去,顿时一股凉气顺着咽喉而下,片刻间将五脏中的灼热之感压了下去,于庭渐渐恢复了起色。 随即一脸狐疑得望着唐幺妹,好似再问,‘你为什么要救我’,唐幺妹嫣然一笑,纵跃而去。 第193章 唐幺妹寻仇 夜晚!江寻来看于庭,见她早早睡下,便好奇询问,贱奴本要将白天的事说给江寻,被于庭制止,于庭目光温柔的望着江寻,道:“江大哥!我没事,你胸口的伤好些了吗?” 江寻点了点头道:“我没大碍!最近也是诸事缠身,有时候会忽略你,你可不要胡思乱想。” 于庭点了点头,随即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红色锦盒,江寻打开锦盒,是一块心连心的透明水晶,贱奴道:“这是我家小姐跑了南城十几家铺子才买到的,江少爷!你可知道,我家小姐从没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过,你可万万不能辜负我家小姐……” 于庭脸色一沉,啐道:“呸!让你个小浪蹄子多嘴……” 贱奴做了一个鬼脸,转身而去。 江寻心中一动,道:“我们的心在一起便好,何必注重这些俗物。” 于庭瞪着江寻,娇嗔道:“你是不喜欢喽!” 江寻紧紧握在掌心了,低声道:“我怎么会不喜欢,你余毒未除,操劳过度,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江大哥岂不是更难过。” 二人旱情相往,漠然抱在了一起。久违的温暖充斥着江寻全身,嗅着于庭体香,江寻全身一阵酥麻,忍不住摸在于庭胸脯之上,于庭脸羞的透红,深深的埋在江寻胸口,正当二人面红耳赤,身体躁动之时,高致函忽然推门而入,龙佘兰紧跟其后,江寻与于庭赶忙松开,羞得二人手足无措,高致函怔住,半响反应过来,吞吞吐吐道:“江……大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江寻厚着脸皮,说道:“进来吧……” 江寻一转身站到了一旁,余光瞥着龙佘兰,龙佘兰面色凝重,显然便是尴尬中带着几分醋意,却又无奈。 于庭半捂着脸,暗自窃笑,龙佘兰诊完脉,交代道:“余毒反噬,要多注意休息……”说着领出几包药,递给了贱奴道:“每天一包,分七天服用……” 交代完转身便走,高致函道:“江大哥!我要去帮于庭姐打些莲蓬解毒,麻烦你去送一下龙姑娘吧!”说完便向外跑去。 江寻本就对龙佘兰余情未了,见她眼神忧郁,心中不由的一沉,听到高致函如此安排,顺水推舟应了一声,便跟了出去。 三里的鹅卵石路,即像瞬间,又似三五个时辰,二人皆是寒蝉般缄默,江寻盼望着一直走下去,龙佘兰却开了口:“就到这里吧!” 江寻一怔,偷偷瞄了龙佘兰一眼,月光下!龙佘兰雪白的脸颊上已是泪光闪闪。江寻怦然一动,他本以为龙佘兰对自己没了感情,这才察觉她将深厚感情埋藏在了心底,龙佘兰强忍泪水,脸颊扭向一旁,极力掩饰自己的情感,尽量不被江寻发觉。江寻却已经扭头望着她,半晌说道:“你这又何苦呢!” 龙佘兰面色动容,似有肺腑之言呼之欲出,她却紧咬牙关始终没有吐口,淡淡的回了一句:“这是我的宿命!” 江寻道:“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该来这里!” 龙佘兰猛然抬头,二人四目相接,仍是含情脉脉,龙佘兰一脸惊愕,显然没有料到江寻会这么说。 龙佘兰满脸失望之色,她忍住泪水,也没在说话, 气氛再次变得压抑,江寻岔开话题问道:“何疙瘩还好吗?” 龙佘兰眼前一亮 摇了摇头。 江寻惊道:“怎么回事?” 龙佘兰默然无语,良久后道:“是我没照顾好他,他在东郊胡同,你可以去看看他。” 说完转身便走,江寻快步跟上,道:“带我去吧!” 龙佘兰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吱呀一声,龙佘兰推开房门,漆黑的房子里一缕月光洒落,将二人的身影映在了房子里,龙佘兰点起油灯,江寻径直走向窗前,只见何疙瘩半眯着双眼,用稚嫩的声音说道:“龙姐姐!是你回来了吗?” 他精神状态很差,龙佘兰慢慢扶起何疙瘩,道:“是姐姐!” 龙佘兰掀开何疙瘩的衣服,只见瘦弱的后背上布满树状的血丝,背部的皮肤好似要溃烂一般,少许血水溢出。 江寻失声道:“喋血术!” 龙佘兰惊道:“你知道这毒?” 江寻道:“三元教以邪术着称,喋血术便是其中之一,中招者身上布满血丝,轻者脱皮溃烂,重者流血不止。不仅要人性命,还令人痛不欲生。何疙瘩能挨到现在,相比是你用药抑制,若想根除还需下毒之人。”说到此处,江寻轻叹了口气,道:“送到水阁去吧,那里有药材,我也可以给他注点灵力。” 江寻摸了摸何疙瘩脉搏,道:“你给他注入灵力了?” 龙佘兰忙道:“灵力是朱由笑给他注入的。” 说到此处,二人不约而同的想到龙佘兰会武功的事,当初也是因为此事引起江寻怀疑,二人最终分道扬镳。二人脸上掠过一丝酸楚,龙佘兰继续道:“还是我来照顾他吧!” 江寻一怔,顿感二人陌生许多,心中凉了一片,江寻点了点头,淡然道:“也好!” 龙佘兰又道:“需要什么药材我会去水阁取。” 江寻喜道:“我只管送个纸条,我派人给你送。” 龙佘兰轻点了下头,便再次陷入僵局,江寻有些无所适从,便道:“如此!我就不打搅了。” 龙佘兰把江寻送到门口,便停下了脚步,江寻百感交集,渐行渐远,龙佘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两指捏了衣角,满眼不舍之情,她漠然回头,忽然!‘嗖’的一声,一道白烟扑面而来,龙佘兰正出神,没有丝毫防备便被当场迷晕。 一个黑影快步上前,一把将龙佘兰扛在肩头,发足便跑,刚走不远,却见一个人影拦住了去路。 月光映射下,照出了男子的轮廓,那人手持利剑,冷目如霜,冷峻的脸颊渐渐清晰,正是朱由笑,朱由笑冷声道:“放下她!” 那黑衣人一怔,显然是被朱由笑的煞气惊到,呆愣片刻,很快回过神,双腿发力一挺,墙上借力,便响翻墙而逃,朱由笑哪里肯给他机会,身影一闪,后发先至,跃在半空,一招下劈剑,快如闪电,那黑衣人骇然之下,手一推,以龙佘兰为盾,推向朱由笑,朱由笑手腕一番,泄了劲力,手一抄接住了龙佘兰,那黑衣人见朱由笑有所分心,那黑衣人右臂一摔,一枚钢钉衣袖中射出,拖着一道白烟,显然便是迷倒龙佘兰的迷魂香。朱由笑目光一凛,长剑横扫,只听铮的一声,不仅斩断了钢钉,也将白烟挡在了剑气之外,精光一闪,剑气落在了那黑衣人胸口,那黑衣人一声惨叫摔落在地,他顾不上身上的伤痛,后翻一跃,向后飞去。 以朱由笑的性格,势必追杀到底,只是担心龙佘兰的安危,才放他一马…… 那黑衣人躲在了胡同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她正是唐幺妹,抓龙佘兰不过是为了给于庭下毒,以此来报复高致函,朱由笑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 摸着身上的伤口,忽然计上心来,来到了水阁,被江寻接见以后,门牙子也不敢阻拦,很顺利便摸到了于庭的房间,房间内漆黑一片,显然于庭睡下,她推窗而入,脚刚一落地,忽然一声呼和,精光一闪,一个兵刃便像幺妹劈来,幺妹凭着感觉,躲闪数招还是被利剑挟持,随着油灯亮起,照在于庭脸上,唐幺妹惊道:“你……” 于庭望着唐幺妹邪魅一笑,道:“怎么白天没打完,晚上来寻仇呢?” 唐幺妹道:“若是如此白天就不会给你救心丸。” 于庭道:“那你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跑到我房间,难不成看上我了?” 唐幺妹苦笑道:“我被人追杀,慌不择路,就到这里了!” 于庭这才注意到唐幺妹身上的血腥味,她掀开衣服一瞧,失声道:“伤这么重,谁干的?” 唐幺妹虽是被剑气伤在表皮,却是一道半尺长的大口子,上面有是血迹斑斑,看起来伤的很重。 唐幺妹道:“一个人面兽心的人。” 于庭一脸狐疑道:“你在说谁?” 唐幺妹道:“你可了解高致函?” 于庭惊道:“你说来听听!” 唐幺妹道:“我与他本是情人关系,他从我这里学去了穿心剑后,就毅然决然的和我绝交,还说什么他要找一个让他功成名就的女子,你是仙天门的大小姐,所以他就看上了你,我这次来找他,本想有个了断,没想到,他不念旧情,范围为了封口要杀我,你说这种人算不算人面兽心。” 于庭沉思片刻后说道:“这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何干?” 唐幺妹道:“他今天能骗我,明天就能骗你。” 于庭道:“卑鄙是卑鄙了点,倒也不失为一个勇于进取的人,我倒真小瞧了他了。” “你……”唐幺妹惊道,显然于庭得反应出乎她的预料,在于庭眼里,无所谓善恶是非,能为我办事便可,听到高致函心怀大志,于庭反而多了几分欣赏。 于庭道:“我知道你给我说这些,无非就是要报复他。我明说了吧,他为我做事很用心,至于他的私事,我并不感兴趣。” 唐幺妹道:“他骗你感情你也不在乎?” 于庭冷笑道:“他在你眼里是负心汉,我在眼里不过是条狗,狗主人不会因为自己得狗会咬人,而责备自己的狗,至于你说的骗我感情,他还没那么大魅力,倘若我真被他骗了,也是他的本事,还有!我不管你与江寻什么关系,我提醒你,我的人你最好不要有花花肠子。” 唐幺妹见挑拨不成,眼睛一闪,随即道:“是我小瞧了你,大小姐果然心胸超越常人,你既然如此信赖他,干脆把我交给他处置。” 于庭收了剑道:“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高致函是人也好,鬼也罢,在我眼里就是一条狗,你最多也是一个牲口,怎么值得我动手……” 唐幺妹见于庭松懈,手臂一甩,迷魂烟喷涌,于庭当即晕倒,唐幺妹一把抱住于庭,自言自语道:“你在我眼里又何尝不是一条狗!” 唐幺妹扛着于庭,从小道摸到墙角下,将她从墙内抛出,墙外早有两人接应,二人给于庭装进麻袋,便消失在了夜幕下,唐幺妹则没事一般从水阁溜走。 昏暗的森林,薄雾袅袅,高致函拼命狂奔,忽然眼前一个人影浮现,高致函驻足一怔,那人缓缓回过头,正是唐幺妹,高致函心中大喜,忙上前叫道‘幺妹’,幺妹却是目光阴冷,面色煞白。高致函猛然想起自己抛弃幺妹之事,顿时羞愧难当,忙道:“幺妹!是我对不起你……” 唐幺妹没有答话,幽幽一笑,提起长剑便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高致函连忙上前阻止,失声大叫道:“幺妹!不要……” 眼见高致函近身,唐幺妹忽然调转剑锋直刺高致函心胸,高致函望着长剑刺入自己眉心,惊呼一声:“不要……” 他猛然起身,原来只是一场噩梦,高致函暗自出了口气,叹道:“看来我是太像她了……” 原来高致函一直深爱唐幺妹,只因少时被人欺辱,不甘心平凡一世,这才忍痛割爱放弃幺妹,心中的苦楚犹如一滩老酒,时间越久,负罪感与对唐幺妹的思念越深…… 不对!高致函猛然察觉,自己脸上一阵火辣腾痛,还是被人划了一刀,难道…… 想到此节!高致函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飞奔了出去:“幺妹!幺妹……是你吗……”高致函喊了一会,却无人回应,他自嘲笑道:“为了一个遥远的梦,连最爱自己的人都丢人,高致函啊!这么做值不值……” 他安然神伤,回到房间,正准备躺下时,这才发现床柱上插着一柄飞镖,飞镖上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于庭在绿柳山庄,两个时辰不来,杀!’ 高致函第一反应就是去绿柳山庄救人,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这摆明是给自己下套,当即便决定去水阁看一下于庭还在不在,高致函发现于庭不知所踪,便忙去找江寻,可说巧不巧,江寻被万来吉叫走,去向不知,高致函在水阁等了许久不见江寻回头,他再也坐不住了,焦急的来回踱步,想到两个时辰期限,心中暗道:虽是危险,却也是难得的机会…… 想的此节,心一横,决定去绿柳山庄闯一闯,高致函披星戴月,一人一骑,一路狂奔,一个时辰后便赶到了绿柳山庄门口。 第194章 高致函舍命救于庭 高致函聪明敏锐,他明白,既然对方设好了局,便是偷偷摸摸进去也在人家意料之中,当即便决定从大门进入,他抬起手本想敲门,却又想到对方来者不善,当即一脚踹在门上,只能‘嘭噔’一声,门被窜开,高致函发现,那门虽然是关着的,但并没有上门闩,显然便是有意为之。 入了门一块巨石,将大半庭院景象遮挡,高致函纵身一跃,来到巨石之上,放眼望去,花草树木亭台楼阁布设紧凑,小道交错崎岖,仿佛一个迷宫,高致函飞身纵跃,向山庄深处飞去,不多时便见一片空地,高致函来到石块之上,目光扫射一周,竟然空无一人,一种压迫感让他冷汗直冒,忽然一抬头,他发现远处空地上立着一个木桩,木桩上好似吊着一人,由于天色灰暗,高致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他心中一沉,缓步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观察,深怕什么人给他来个突然袭击。 他当走进木桩时,这才看清那吊在木桩上的人正是于庭,于庭双手被捆上,嘴巴也被死死堵住。只有一双眼睛盯着高致函。 高致函一惊,便要上前解救,猛然间精光一闪,不知从哪里杀出一人,横扫竖劈,高致函早有准备,当即抽剑,与那人斗在了一起。月光下!剑光如电,静谧的黑夜,兵刃相击声也格外响亮。高致函自负剑法灵动,可对手却一样迅捷,很快高致函便察觉,对方使的剑招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且对方功力不输自己,登时!心中发紧,高致函大喝一声,一招下劈剑全力使出,那人不躲不闪,硬是接住,兵刃相交,这才将二人震开。高致函望着那人背影,失声道:“你是谁?” 那人缓缓转过身,邪魅一笑,正是唐幺妹。高致函虽然有所察觉,但真看到唐幺妹还是惊得怔住,失声道:“是你……” 唐幺妹道:“怎么!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高致函虽是心喜,却也感觉唐幺妹身上散发着邪气,当即道:“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为什么要抓他人。” 唐幺妹得意的说道:“不抓她,怎么能把你引来。” 高致函道:“你想怎么样?” 唐幺妹道:“你不是一直幻想着攀龙附凤,扬名立万吗,我就偏偏让你做不成。” 高致函道:“你恨我大可冲我来,把于庭姑娘放了。” 唐幺妹眸子里寒芒一闪,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导我……” 说着利剑挥出,猛然出手,招式奇快,高致函挥剑挡格,却防不胜防,由于高致函的功夫是唐幺妹所授,因此他的路数都被唐幺妹预判,唐幺妹虚实兼并,只听噗噗连响,接连砍在了高致函的四肢,高致函一声惨叫,长剑脱手,硬声倒地。 唐幺妹望着地上的高致函,脸上流出一丝轻蔑,她阴阳怪气的说道:“于庭姑娘说你像一条狗,我看不尽然,狗还知道衷心二字,你除了会欺骗女人感情,心黑皮厚、玩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我实在看不出来还有什么本事。” 高致函被骂,不怒反笑:“能让你泄愤,你就尽情骂我,你多骂一句,我的负罪感便会少一分。” 嘭!唐幺妹一脚踢在高致函脸上,高致函脸颊肿起一块,跟着踩在他胸口,剑指面门道:“既然有负罪感,干脆自我了断,免得脏了我的剑。” 高致函苦笑道:“我是一条狗,你又何必和一条狗过不去。” 唐幺妹道:“因为这条狗咬了我!” 高致函道:“所以你就乱咬人!” 唐幺妹大怒道:“我废了你!” 利剑一送,剑指高致函面门,高致函强作镇定,豆大的冷汗却不禁冒出。 唐幺妹冷哼一声,道:“还是一条怕死的狗!” 高致函道:“我知道!你是爱之深,恨之切,你杀我,我不怪你,我是死过一次的人,这条命也算是捡回来的,可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你也不会因此而快乐……” 唐幺妹道:“至少可以出一口恶气。” 高致函道:“那你就动手吧!” 唐幺妹利剑一挺,向高致函进了几寸,眼看剑便刺入高致函咽喉,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她咬了咬嘴唇,问道:“扬名立万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高致函一脸倔强的说道:“不扬名,毋宁死!” 唐幺妹道:“所以你就欺骗我!” 高致函道:“我只是在选择,三年授业之情,岂能轻易忘记……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倘若没有你的救命之恩,授业之义、不弃之情。我早就是冢中枯骨了,你没有错,是我的选择辜负了你,唐姐!动手吧!来世在报答你的恩情……” 唐幺妹闻言,手一软,剑也垂了下来,泪水滑过脸颊,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道:“好!我帮你扬名立万,你保证永不负我。” 高致函见唐幺妹有所动摇,顺势说道:“倘若如此,我一生感念你的恩情。” 唐幺妹激动的有些动容,片刻的温馨后,说道:“你要证明你的真心!” 高致函心中一凛,失声道:“如何证明?” 唐幺妹道:“你去杀了她!”说着目光转向了于庭。 高致函忙道:“于庭姑娘她是无辜的啊。” 唐幺妹脸色一狞,道:“正因如此,你肯为了杀人,更能证明你的真心。” 高致函见拗她不过,思索片刻,当即捡起剑,踉踉跄跄向于庭走去,于庭望着提剑走来的高致函,惊得目瞪口呆.高致函走到于庭身前,他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取下于庭口中塞的布,淡然道:“于庭姑娘!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嘛?” 于庭啐道:“呸!有奶便是娘的狗东西,你不得好死……” 话到一半,高致函忽然大喝一声,长剑一闪而过,只听噗的一声,那剑竟然刺入了唐幺妹胸口,猛地上前,封住了唐幺妹穴位。 原来高致函假意杀于庭,剑割在了绳子上,顺势一转,反手一剑。于庭被救下,这才明白高致函用意,唐幺妹握着胸口,惊的直勾勾的望着高致函,低沉道:“败类……” 高致函道:“这一招回眸剑,是你教我的。” 唐幺妹泪水闪动,道:“你当真这么恨我?” 高致函道:“我不喜欢……被人逼迫做事,过去不喜欢,现在一样不喜欢……” “给她废什么话,杀了得了。”于庭忽然大喝一声,抬掌欲劈。 高致函手臂一抬,拦住于庭,道:“于庭姐姐!她不值得你动手,杀她脏了你的手……” 唐幺妹冷哼一声,道:“你们能走的掉嘛?” 说话间三十余人从四面八方跳了出来,将三人围得水泄不通,高致函一把抓过唐幺妹,长剑横在唐幺妹脖颈道:“你不要逼我!” 唐幺妹冷哼,道:“你都要杀我了,还说我逼你。” 高致函道:“那就不要怪我无情了,都给我闪开。”说着剑刃贴在了唐幺妹的脖颈上。 众人见状也不敢乱动,高致函大喝一声‘走!’,一把推开唐幺妹,拉起于庭便跃向远处。 二人一阵狂奔,一口气奔了十余里,见无人追来,这才停下,二人累的气喘吁吁,顾不上荆棘,腿一软躺在了地上。 休息片刻,高致函撕开了伤口处衣物,虽然唐幺妹还是留了情,但锋利的剑划在皮肤上,还是留下一道很深的伤疤,加上一路狂奔,高致函四肢的衣服都被血迹染红。 于庭看的是惊愕不已:“你……” 高致函一边包扎伤口,一边说道:“于庭姐!你先走吧……” 于庭惊道:“你伤这么重,还让我丢下你,你也太小瞧了我吧。”说着从身上撤下一块布,便给高致函的包扎起来。 忽然间!远处呼哨声传来,绿柳山庄的人追来了。高致函一怔,道:“于庭姐你快走。” 于庭道:“咱们一块走。” 高致函望着于庭,心中百感焦急,苦笑道:“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你,倘若我们绑在一起,谁也逃不掉。” 于庭脸色沉,道:“逃不掉就和他们干,谁怕谁啊!” 高致函猛地一推,厉声喝道:“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你快走!” 高致函怒声如雷,于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怒道:“你敢吼我?” 高致函忽然剑指于庭,怒目圆瞪道:“你不想我,我还想活呢,好不容易逃出来了,非要再把自己搭进去嘛。” 于庭没有料到一直被自己瞧不上的高致函,脾气如此大,更没料到他会对自己发火,忍不住泪水潸然而下,怒道:“你去死吧……”说完转身而去。 二人嘶吼引得来人注意,身影闪动,迅速逼近,高致函原地一滚,落在了水沟里。 众人举着火把四处搜寻,高致函凭借过人的意志,在水底闭气静默。这才躲过搜索,拖着湿漉漉的身体爬上岸时,少时被人欺负和唐幺妹帮扶的画面在脑海中交替闪现,想到今日之狼狈,不禁一阵酸楚,他泪流满脸,有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回绿柳山庄向唐幺妹道歉,不过!此刻去找唐幺妹无异于自杀,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理性终究战胜了感性…… 于庭被高致函怒吼,虽然明白高致函是一片好意,心理却觉得委屈,便来到江寻这里诉苦,哪曾想江寻不在房间来,问了丫鬟才知他出去办事了,正要离开,忽然尤远见兴匆匆的跑来,见到于庭便喜笑颜开的招呼道:“呦!于庭姑娘,这么早就来找亭主啊。” 于庭本就心情不好,见到尤远见奴颜婢目的样子,心生厌烦,没好气的说道:“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要你管啊?” 尤远见心里骂了娘,脸上却是笑容不减,连声称‘是’。 正要转身离开,被于庭叫住:“你手上拿的什么?” 尤远见依然和颜悦色的说道:“给亭主的信!” “谁写的?” “这……”尤远见稍稍一愣,便也直言不讳:“龙大夫!” 于庭一脸狐疑,道:“龙大夫?为什么要给他写信?”他脸色一沉道:“把信给我!” 尤远见一怔,笑容也僵住了:“这恐怕不合适!” 于庭道:“怎么?你信不过我?” 尤远见摇头道:“和信任没关系!” “你……”于庭张口结舌。 尤远见一楞,神秘一笑,道:“于庭姑娘!这信给你也行,不过!您若是体谅属下,亭主问起来,你可不要把在下供了出去。” 于庭大喜道:“放心!我是不会出卖你的,你的好意我心中有数。” 于庭见有远见走开,便拆了信笺。 看完信,不觉一阵发笑,自言自语道:“这龙姑娘也是脾气怪,有啥事直接说便是。” 正在这时,江寻忽然走来,于庭把信往身后一掖,双手环胸,调侃道:“呦!这不是武林盟主回来了!” 江寻一脸苦笑:“我啥时候成盟主了,你封的?” 于庭道:“你不是盟主!怎么忙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江寻见于庭说话阴阳怪气,又见她似笑非笑,感觉有事,拿不准是好是坏,当即说道:“混丫头!今天怎么这么好的心情,大早上跑来调侃起我了。” 于庭脸色一沉,道:“我哪有什么好事,有好事的是你。” 江寻道:“直说吧!什么事。” “有个姑娘在挂念着你!”于庭说完,拿出信在江寻眼前一晃。 江寻眉头一皱:“这是什么?” 于庭道:“一个姑娘给你写的信啊,江大哥!” 江寻会心一笑:“那我得瞧瞧!” 说着伸手便要接,于庭手一收,道:“你猜对了是谁,我就给你?” 江寻见她不依不饶,便打趣道:“我女人缘比较好,我哪知道是谁。” 于庭脸色一红,娇嗔道:“呸!不要脸的,当真把自己当成花花太岁了,整天忙的脚不沾地,还那么凶,也就本姑娘不嫌弃,那个人能受了你。” 江寻道:“好好好!就你乖!不嫌弃在下,你要再不给我,我可不看了。”说完便要走。 于庭一怔,一不留神,手中的信被江寻反手抽走。 “你……”于庭望着一脸得意的江寻,便要抢,江寻哪里给她机会,从容一闪,便躲开了。 江寻打开信一瞧,笑容僵住,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心怦怦直跳,脸上也有些发窘。 却见于庭正哈哈大笑:“你想和人家龙姑娘有缘,人家孤傲的很,可瞧不上你,连面都不愿见你,有事递一封信。” 江寻担心他和龙的关系被于庭察觉,又是一阵闹腾,心里发虚,看到信才稍稍放心,压住尴尬,说道:“事关瘟疫,非同小可,你也拿来开玩笑。”龙姑娘发现此次瘟疫的冠毒似乎与古老的尸毒有关。 于庭嘴一翘,道:“瘟疫就瘟疫,和我有什么干系。” 江寻眉头一挑,叹道:“还有这么多婴儿,生为牛马,死如草芥,天地不容,人害人!” 于庭自是不在乎,做着鬼脸,嗷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又要开始忙了,我就不打扰了。” 于庭正要走,忽然想到什么,一把搂住江寻脖子,在江寻耳边低声道:“小心身边人!”随即在江寻脸颊亲了一口,红着脸,转身跑去。 第195章 唐少卿讨债 江寻一愣,感觉于庭知道什么,却又不知道她所指何人,只当她是好意提醒,随即找来万来吉、李卧心商量。 江寻把信给二人看过以后,随即便问他们的想法。 李卧心陷入沉思之中,万来吉则分析道:“三元教以邪毒着称,此番瘟疫爆发的蹊跷,既无天灾,又无水涝,而且集中爆发在乌镇附近,且亡者多为壮年……如此分析,人为的可能性极大。” 江寻频频点头,想到何疙瘩中的喋血术,跟着又一个问题摆在了面前,那便是他们暗中调查,却始终没有发现三元教的踪迹,如何着手的问题摆在了三人面前。 万来吉沉思半响也没有思路,李卧心突然道:“自然是从源头查起,你们想既然瘟疫是尸毒提炼,自然需要大量尸体,以尸养毒,以毒杀人,每天四方城丢那么多尸体,手下的人自然没有功夫去处理,谁便找个地方一丢,便也不去管了。” 万来吉眼前一亮,拍了李卧心肩膀一下道:“言之有理!” 李卧心含情的望了万来吉一眼,顿时!万来吉这才反应过来,那李卧心还喜欢着自己,赶忙收回手,一脸窘迫。 听了江寻猛然想到,绿柳山庄的暗沟藏尸,不由得心中一紧,,倘若当真查到唐幺妹身上,自己又如何面对…… 既然和尸体有关,自然是调查瘟疫死亡人的尸体去向,三人决定跟踪抛尸人,为了保密起见,此事只有三人知道。半天的蹲点,终于看到两名乌镇的弟子,推着平板车从四方城后门走出,车上蒙了一块白布,里面一只脚从摆不下搂住。赫然便是尸体,重重叠叠,又见二人退的吃力,便也猜出大概有五六具尸体。三人凭借高超轻功,一路尾随,二人丝毫没有察觉。 二人推着车,一路而行,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一个土坡山头,周围杂草丛生,鸦声阵阵,即便是百日当头,也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氛。 人推着平板车,在一崖边一掀,五具尸体,如垃圾一般滚落山崖。二人手脚麻利,丢了尸体,拉着板车便走,显然干这个活已是轻车熟路。 三人顺崖而下,却见一黑衣人,将五具尸体叠加着扛在肩头,如同扛沙袋一般,不同的是,此人扛着五具尸体,飞奔起来,大步流星,俨然没有负重的概念,江寻见此人功夫了得,为了不打草惊蛇,便与之保持了百步之距。 很快江寻便发现,此人奔走的方向并非绿柳山庄。一颗心这才稍稍放下。 崎岖的山路丝毫不影响高手飞奔,很快便奔了七八里,远处忽然出现一片白雾,雾气笼罩下,那黑衣人身影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很快便消失在了迷雾中。 江寻心中暗叫不妙,可机会难得,却没有停下脚步,他凭着风神段位得感知力当先追击,万来吉、李卧心紧跟其后。猛然见那人消失在了感知范围,却突然多了十几个人。江寻猛然一顿,还没来得及多想,便听嗖嗖声连响,数十枚飞镖,穿越迷雾,激射而来。 “小心!”江寻大喝一声,纵身而起,快速腾走得同时,使出仙人指路,拿住飞镖,以镖御镖,听的铮铮作响。几十个飞镖被打落在地。 万来吉与李卧心则是随身携带长剑,迷雾中二人只能听声辨位,二人凭借听觉勉强抵御,猛然间一张巨网从天而下,江寻使出一苇渡江飞身而去。万来吉与李卧心足下发力,猛然间!脚下踩空,竟是一个陷阱,井底布满兵刃,二人根本来不及考虑,身体直接陷了下去,上有天网下有地刺,眼看便是一个死局。 猛然间!身体一沉,一股劲力拉住二人,将二人从刀口提起,正是江寻的仙人指路。正迎上巨网落下,万来吉长剑一挑,只听‘刺啦’一声,巨网被划开一道缝隙,正在他出剑之时,几枚飞镖横空射来。 李卧心见万来吉躲闪不过,一把抱住万来吉,只听噗噗几声,三枚飞镖钉在了李卧心背心。 江寻见状,李卧心全身一软,晕倒在了万来吉怀里,江寻见此情景怒不可遏,隔空取剑,将李卧心的剑扣在掌心,闪身而去,迷雾中听的噗噗声,伴随着惨叫声传来,江寻如入无人之境,杀人如劈瓜砍柴…… 万来吉抱着李卧心,心中一阵悲凉,他为李卧心点穴止血,又将飞镖拔了出,飞镖入肉不深,却隐隐有些发黑。 万来吉眉头一锁,暗叫:不妙!有毒! 这时李卧心翠眉一颤,缓缓张开了眼,有气无力的说道:“好疼啊……” 万来吉心中一阵酸醋,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道:“哪有用身体当肉盾的。” 李卧心淡然一笑:“不做个人情,你怎么……能……”说着突然一顿,一脸痛苦之色,李卧心强撑着说道:“记住我……”说完便昏死了过去。 这是江寻提剑跑来,见状一惊,先用伏地内径帮李卧心抚平伤口,跟着吩咐道:“马上带她去四方城找龙大夫,兴许可以保住一命。” 说完二人便分头行动,绿柳山庄后门,那黑衣人扛着五具尸体飞奔而来,原来他绕道而行就是防止有人跟踪,同时在雾林中,布下天罗地网,截杀追踪者。 而江寻也从被杀的人口中得知此事与绿柳山庄相关,便来到了山庄附近守株待兔,眼看黑衣人进了后门,江寻翻墙而入,后庭进入便是一片密集的园林风光,道路狭窄,薄雾环绕。俨然便是个迷宫。 江寻寻着那人脚步声便追了过去,眼看那人在道路尽头转弯,跟着一声烘响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江寻来回查看一番,却没有任何踪迹,料想便是进了暗道,可他扫了一圈也没有任何线索。 猛然间听到一旁脚步声传来,江寻快步上前,拐角处猛然出现一人,江寻定睛一瞧,那人正是唐幺妹。 唐幺妹脸色一黑,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江寻一凛,他知道唐幺妹这里一定藏着秘密,他强作镇定,淡然笑道:“刚才有个黑衣人偷了几具尸体跑到附近不见了,我怀疑是不是近了绿柳山庄,特来调查。” 唐幺妹脸色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很快也镇定下来道:“莫名其妙,我这里怎么会有黑衣人。” 唐幺妹心中暗道:难道被他察觉了?不可能啊! 江寻的密宗传音窥测了唐幺妹的心声,他佯作若无其事,说道:“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既然不在这里,那你注意安全,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江寻走后,唐幺妹行色匆匆的赶到了一间隐秘房间里。 门闩一插便听到里面传来幺妹的声音:“老二!你怎么搞的,派出去的人被人发现了。” “谁发现的?” “乌镇亭主,江寻!” “你说的他啊,好办!让他闭嘴便是。” “他可是一楼之主。” “办的就是一楼之主,这小子曾开罪过我,早就在我的死亡名单上了。” “这……”唐幺妹一顿,陷入了沉思。 他不知道江寻假意离开,实则已经暗中跟来,他们的对话被江寻听的真切,江寻察觉那老二声音既熟悉又陌生,猜想是接触过,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正沉思!忽然又传来了唐幺妹的声音。 “你不能这么干。” “为什么?” “他武功高强,手下高手如云,杀他!太危险了。” “放心!没有三元教办不成的……” 嘭! 门被一脚踹开,唐幺妹与那老大不约而同的望去,来人正是江寻。而那老二正是唐少卿,江寻自然知道唐少卿正是自己前世之子,而唐少卿却不知江寻身份。 猛然一怔,跟着邪笑起来,唐少卿本仪表堂堂,只因心术不正,眉目中多了几分狠戾,令人望而生畏。 唐少卿道:“来的正好!” 抬掌欲打,唐幺妹一把拦住,欲言又止,唐少卿道:“怕什么!”说着一把推开唐幺妹,一掌打出,登时!一道紫色掌印朝着江寻激射而来,掌出紫光,正是三元教的喋血术,也正是何疙瘩所种之掌。 若非有着前世牵连,江寻真想废了他。 紫光闪烁,江寻心中一凛,闪身躲过。跟着紫光掌印如雨点般向江寻打来,江寻身如鬼魅闪转腾挪间,不仅躲过了掌印,还闪身逼近唐少卿,唐少卿骇然之下,破窗而去。 江寻跟着追了出去,几经纵跃,江寻追到了一片空地,唐少卿阴冷一笑:“好小子!当初在龙虎寨坏老子好事,现在又来坏我好事,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说着双掌打出,一道气墙上,无数掌印射出,江寻眼见毒掌印来的更密更捷,也不敢怠慢,使出一苇渡江的身法,踏空闪躲间到了唐少卿身前,跟着一掌送出,啪的一声,一掌扎扎实实的打在了唐少卿胸口,这一掌着实不轻,少卿倒飞出去,半空中鲜血喷涌。 落地后,半天没有爬起身,江寻眼见唐少卿被自己打的如此重,心中一软,竟有些后悔,他落到今天这个田地自己前世也脱不了干系,倘若当真一掌打死了他,那岂不是有灭子之伤,想到此节不觉有些后怕。 正当他自责之时,唐少卿咳了两声,用扭曲的声音赞道:“好俊的轻功,只可惜!你还是太蠢了。我一身是毒,你打我多狠,中毒就有多深,现在找个神医医治兴许可以多活两天,嘿嘿嘿!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江寻这才察觉掌心肿胀的发黑发紫,跟着一阵锥心之痛,席卷全身,他全身一颤,跪倒在底。 唐少卿见状喜不自胜,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一脸得意之色,用尖刻的声音说道:“怎么样尝到刺骨之痛了吧!得罪了老子,就是这个下场……” “弟弟!怎么回事?”这时唐幺妹追了过来。 唐少卿狞笑的望着江寻,唐幺妹扭头一瞧,失声道:“他中了你的锥心散?” 唐少卿笑道:“再厉害的角色,也防不了毒的攻击,三元教以毒着称,雄霸天下。” 唐幺妹却是脸色一沉,道:“他不能死!” 唐少卿一惊,奇道:“为什么?” 唐幺妹道:“他救过我的命。” 唐少卿大笑道:“我的傻姐姐,你什么时候也学的迂腐了。” 唐幺妹张嘴结舌,沉思片刻道:“他是该死,不过他不能死!” 唐少卿脸色一黑,硬声道:“他必须死!” 说完便要动手,幺妹一拦,二人便交上了手,二人毕竟是同胞姐弟,虽然意见不合,但也没有下死手,赤手空拳走了数招,幺妹忽然一掌送出,啪的一声,一掌落在少卿肩头,唐少卿退了三步,怒道:“唐幺妹!你疯了!” 唐幺妹也不解释,命道:“我说了他不能死!” 说着拿出一颗药丸,手指一弹,便送进了江寻口中,吃下解药,立竿见影,江寻痛苦锐减,如释重负一般,手心的肿胀也随之消了大半。 江寻已无力抓捕唐少卿,转身便走,猛然间!脚下一沉,便掉进了陷阱之中。 唐少卿大笑道:“哈哈哈……不杀他,天理不容!” 唐幺妹,怒道:“你知道他是谁嘛!” 说话间!幺妹已经双目含泪。 唐少卿不以为然的道:“开罪了我,就是天王老子也活不成。” 唐幺妹也不再废话,赶忙上前查看,只见陷阱底部,布满兵刃,江寻正躺在兵刃上,已然没了生迹。 唐幺妹又急又气,泪水也跟流了出来。 唐少卿嘿嘿直笑,他搂着唐幺妹肩膀道:“天下好男人多的是,我的好姐姐!你值得为这种人伤心吗?” 唐幺妹长出了一口,叹道:“算了!就当他还债了吧。” 唐少卿喜道:“这不就对了!” 突然一僵,一口鲜血喷出,道:“妈的!下手真够狠,老子早晚要刨他家祖坟。”说着飞身而去。 唐幺妹望着陷阱发呆,猛然间!江寻从陷阱中窜出,一把拿住唐幺妹肩膀…… 原来江寻坠落时,便想到了雾林中的陷阱,由于受制于锥心散之毒,灵力无法使出。 便用了一苇渡江的绝技,悬躺在兵刃之上,造成一种死亡的假象,借着片刻时光,调息了一下经脉。 第196章 借刀杀人 李卧心伤的不轻,被带到龙佘兰面前时,早已昏迷,龙佘兰花了一番功夫才保住了命,但毒素无法逼出体外,救过来也是勉强维持。江寻把唐幺妹带到了水阁,了解李卧心情况后,便逼要解药。 唐幺妹要求见李卧心,江寻没有多想便答应了,查看了一下李卧心情况后,问道:“想死还是想活?” 李卧心一惊,奇道:“叫你来,自然是求生,怎么说?” 唐幺妹没有过多解释,只说了一句:“想活就听我的。” 她拿出一枚解药,吞了下去,跟着盘膝而坐,屏气凝神,调息一番后,道:“解药的药引子便是我的五脏六腑,需要你自己从我口中吸出。” 众人闻言皆惊,但江湖人修炼毒功,便是以身试毒,把身体变成一个毒体或是解药,也是有的,虽是奇,却也能解释的通。 江寻与万来吉对视一眼,当即退了出去。 李卧心虽是风流成性,可与女人有口舌之交还是有些别扭,想到生死攸关,心一横,朱唇亲在了唐幺妹嘴上,唐幺妹从容不迫,李卧心一颗心却是怦怦直跳,很快解药便从幺妹腹中吸出。 救完李卧心,江寻又将唐幺妹带到何疙瘩面前,何疙瘩正在院中玩耍,见江寻走来,高兴的又蹦又跳。中了喋血术,好的时候与常人无异,一旦发作,经过痛不欲生的折磨,便昏死过去,气若游丝,索幸龙佘兰医术高明,又用了稀释药材,这才保住他一命。 唐幺妹掀开何疙瘩衣服一瞧,不由一惊,失声道:“喋血术!”跟着沉吟道:“他怎么会……对孩子下手……” 江寻心中一沉,这个他自然知道,这个‘他’便是唐少卿,当即问道:“可以解吗?” 唐幺妹摇头道:“这是他的秘术,只能让唐少卿来解……” 江寻倒吸了一口气,却也是喜忧参半,好歹有了眉目,当即把唐幺妹带回水阁,在一僻静的房间,严令尤远见等人在房子周围严加看守,人何人不准打扰,安排完便带着唐幺妹进了房间。 江寻望着一脸茫然的唐幺妹,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用严肃的眼神望着她。 唐幺妹见状开口,道:“有什么事,尽管说。” 唐幺妹自然知道江寻的意图,就是了解尸毒的事,她只佯作不知。 江寻也不绕弯子,开口便道:“你心里很清楚我想知道什么?” 唐幺妹冷笑道:“你在想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江寻道:“你来乌镇绝不是为了找高致函报仇,或者说不单纯是为了报仇,你若打量能瞒得过我,尽管咬死口,可我告诉你,我念及前世情分,所以我不想伤害你,可你不交代清楚休想走出水阁。” 唐幺妹道:“你凭什么扣押我。” 江寻道:“凭我还认前世身份,还认你。” 唐幺妹头一转,道:“你尽管关着我,你想问的事,我无可奉告。” 江寻道:“三元教利用瘟疫,制造大量人口死亡,反过来又用尸体制作冠毒,以此提炼尸毒共其练功,而你充当了他们的爪牙。” 唐幺妹惊愕的望着江寻,她虽然一言不发,但惊愕的表情足以证明江寻的猜测是对的。 片刻的沉默,唐幺妹突然发疯似的,吼道:“我们做什么与你何干,当初你抛妻弃子,现在开始重新做人了,我们俩无论做什么,你都难辞其咎……” 啪! 江寻一巴掌狠狠的摔在了唐幺妹脸上,他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愤怒,说道:“你俩胡作非为,害了这么多人,就是把我杀了,也难抵其罪,当真是你们有心为恶,我也容不下你们。”说着摔门而去,命朱由笑严加看管。 查瘟疫的幕后黑手查到自己人身上,江寻心中的烦闷可想而知,包庇对不起死去的乡民,可当真杀了唐家姐弟,和杀子何异。他懊恼甚至后悔前世省了他俩,更加悲愤和自责,当初若非唐近东一味愚孝,一纸休书,休了陆婉,又如何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唐爷不好了……唐爷……不好了……” 绿柳山庄!唐少卿正盘膝而坐,双掌黑气缠绕,额头布满黑云,修炼正是喋血术。忽然一男子火急火燎的跑来。 唐少卿对他的呼喊充耳不闻,仍然专心修炼,那男子见状,便也不再多言,片刻后,唐少卿睁开眼,喝道:“什么唐爷不好了,老子好的很,吴品!什么事?” 吴品陪着呵呵一笑,道:“赵甲、王乙二人来催要三阴毒了。” 这三阴毒正是从尸毒身上提炼而来,闻言!唐少卿眉头一锁,冷声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叫他们来便是……” “甭叫了!” 随着声音传来,两个男子大步走来,一个矮胖黑,一个高瘦白,二人走在一起,有着明显的体型反差,那黑脸男子便是赵甲,白脸男子是王乙,二人大摇大摆的走到唐少卿跟前,一副轻蔑的态度。 赵甲开口便道:“元君交代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三元教弟子虽然供奉三元君为师,却也有主修法门,唐少卿主修儒元君的喋血术,而赵甲、王乙主修是道元君的鬼衣术,二人仗着道元君恩宠,并不把唐少卿这个大师兄放在眼里。 唐少卿为人霸道,见二人如此无礼,也没了好气道:“老子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指手画脚了。” 吴品见唐少卿如此硬气,登时!壮了胆子,附和道:“就是……” 赵甲闻言!双目中寒芒闪动,手臂一摆,一股黑气从掌中打出,如魅影一般罩在吴品头上,吴品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跟着身体一僵,七窍流血,面色蜡黄,便如僵尸一般,伸着爪子向唐少卿抓来。 唐少卿一惊,心中暗道:鬼衣术…… 鬼衣术是道元君的看家本领,其以尸毒练功,中招者如行尸走肉,狂怒暴力。 眼见吴品发了疯一般朝他攻来,唐少卿心一横,匕首在掌中一转,跟着手起刀落,只听噗的一声,将吴品头颅砍了下来,头颅滚在地上,身体却怔在原地,半天才轰然倒下,不少黑水从切口出流出,异常骇人。 赵甲撇了一眼,不屑的说道:“不懂规矩的东西。” 王乙邪魅一笑:“早闻唐师兄心狠手辣,没想到连自己的亲信也如此下手。” 唐少卿怒道:“中了鬼衣,还能活吗?”跟着叫嚣道:“这条命算你们头上。” 说着!抡起匕首欲刺,赵甲则是不慌不忙,手一抬一个龙角亮了出来。角身一面刻有北斗七星一面刻着道字。 正是道元君,传令法器,见龙角如见道元君本人,唐少卿虽憋了一肚邪火,却也不敢造次,他强压着怒火陪笑道:“两位弟弟原来奉了法令,是做哥哥的混账,是有失远,快请上坐。” 唐少卿态度骤然变幻,让赵、王二人更加蔑视,二人仰天大笑,赵甲朗声道:“道元君命你再次提炼尸毒,炼的怎么样了。” 唐少卿脸色一僵,跟着陪笑道:“已经练了半坛子了……” 啪! 赵甲闻言浓眉紧缩,拍案而起,喝道:“什么?五个月了,你才炼半坛子,干什么吃的……”说着扭头转向王乙道:“王师弟!他办事如此不利,回去也没法交代,干脆结过了他,我们接管这里,炼成后回去复命如何?” 王乙拍手道:“自然是好!” 说完便要动手。 唐少卿眉头一颤,忙陪笑道:“元君所托,自然不敢怠慢,自是瘟疫爆发,需要些时间,这才有了成效,两位弟弟切勿和哥哥一般见识。今日收成较好,这两日来了大量药引子,二位弟弟不妨在此多留两日,待我多炼些尸毒,不仅道元君的有了,两位弟弟的也少不了。” 赵、王二人对视一眼,脸色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赵甲道:“既如此,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内,至少炼两坛交给我。” 唐少卿口蜜腹剑,就在他陪笑的时候,一条毒计已然在心中浮现。却还是满口答应道:“弟弟放心,少了两坛你们把我脑袋拧下来。” 二人见唐少卿满口许诺,背着手心猿意马的走去,唐少卿忙招呼手下款待二人。 三日一晃而过,赵甲愣是没收到唐少卿的尸毒,大早上便踹门而入。 唐少卿猛然坐起,被窝里两个女子也跟着坐了起来,两个女子吓得面色苍白,唐少卿瞧了一眼气势汹汹的赵甲,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怒道:“赵胖子!还有没有规矩了?” 赵甲怒道:“规矩?你他娘的还好意思跟我谈规矩。” 唐少卿不耐烦的问道:“什么事?” 赵甲道:“少他妈装蒜,提炼的尸毒呢?” 唐少卿眉头一皱,一脸疑惑的说道:“不是交给你们了吗?一共三坛子,两坛交给道元君,还有一坛你哥俩分,王乙没给你说?” 赵甲顿时哑了火,喝道:“我去找他去!” 望着赵甲的背影,唐少卿邪魅一笑,自言自语道:“好戏开场了。” 赵甲本就是个火爆脾气,一听王乙收了三坦尸毒竟然不告诉自己,顿时火冒三丈,他一脚踹开了王乙的房门,由于他用力过猛,两扇门直接粉碎爆裂。 一声巨响,王乙猛然从美梦中惊醒,身边躺着的艳女,也跟着惊醒。赵甲进门便道:“唐少卿把尸毒交给了你?” 王乙被赵甲的气势惊得愣住,半晌才回过神,道:“给了,怎么了?” 赵甲大步上前,道:“给你你不早说。”王乙正要开口解释,那尸毒是半夜送来的,性急的赵甲,没给他解释的时间,开口问道:“给你了几坛?” 王乙沉思片刻后说道:“两坛!” 赵甲浓眉一锁道:“放屁!明明给你三坛,你想独吞吗?” 说着便上前,一把扯住王乙,王乙本就精瘦,被赵甲一抓,直接从被窝里领了出来,赵甲浓眉怒目的喝道:“我刚才唐少卿哪里来,他明明说给了你三坛,你却偏偏说两坛,你小子胃口也太大了吧。” 王乙平大惊之下,嘶声喊道:“赵甲你他妈疯了,他说三坛就三坛啊。” 赵甲闻言如梦方醒,心说:难道唐少卿骗我,故意引我们内斗。 事已至此,赵甲退缩便是理亏,他硬着头皮道:“走!咱们这就是找那姓唐的对峙。” “不用麻烦了!”只见唐少卿大步走来,望着王乙便道:“王师弟!我只觉你是个忠厚之人,所以才把三坛子尸毒都交给了你,没想到你玩这一出。” “你……”王乙张口结舌。 原来唐少卿给了王乙三坛尸毒,并交代,说两坛交给道元君,一坛给自己留着,王乙自然心喜笑纳,还特意交代私送的那一坛一定保密,不料却招了唐少卿的道了,正要解释,唐少卿抢过话,厉声喝道:“到底是三坛还是两坛,当着咱们师兄弟的面说清楚……”唐少卿嘿嘿一笑,继续道:“你该不会说,那一摊是我让你藏起来的吧!” 王乙眼见话已经被唐少卿抢去,当真交代了实情也难以取信,牙一咬,说道:“明明就是两坛,你这是挑拨离间。” 赵甲也知唐少卿为人奸诈,顿时一脸狐疑的望着唐少卿,唐少卿不慌不忙的走到床前,手一挥,一阵劲风掀开了床单,只见床底下整齐的放着三个坛子。 赵甲见状哪里还肯容情,起掌便打,王乙也不肯束手待毙,当即较量了起来,由于二人都是修炼鬼衣术的,鬼衣之毒对彼此都没作用,便拳脚相加,王乙自己理亏,百口难辨,出手也是攻少防多,唐少卿见如此打下去,难有胜负,右手笼在衣袖中。 猛然间!赵甲连踢三脚,跟着一掌轰出,王乙正要侧身躲闪,唐少卿果断出手,食指一弹,一枚石子从指尖射出,嗒的一声正中王乙右腿小腹,王乙右腿一颤,当即跪倒,身体失了重心一矮,赵甲原本打响他胸口的一掌,随着他身体下坠,啪的一声郑重面门。噗通一声,王乙仰面倒底,当场毙命。 赵甲见状惊愕不已,随着唐少卿一声断喝,门外窜进二十多个汉子,趁着赵甲惊慌失措之时,将他五花大绑了起来。 唐少卿这才大笑道:“赵师弟,你不顾同门之情,杀了王师弟,犯了门规第二条,同门相残,该当何罪啊。” 赵甲这才反应过来,大喝道:“你敢阴我!” 暴怒之下,全身发力,只听啪啪声作响,他挣断了绳索。 猛然间!精光一闪,一把匕首不偏不倚的插进了赵甲胸口,当即一团黑气顺着匕首流出。赵甲僵在原地,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唐少卿,唐少卿一脸坏笑,附在赵甲耳边低声道:“当你对我的人下手时,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赵甲瞳孔一缩,砰然倒地。 第197章 转移视线 唐少卿使了个颜色,一个手下便把门关了,唐少卿扫视众人,随即说道:“王乙想私吞我献给元君的尸毒,赵甲与之对峙,一怒之下将其杀害,为了掩盖罪行,赵甲把我灭口,我为求自保,清理门户,你们说是不是啊。” 手下人齐声道:“是!” 更有唐少卿心腹,附和道:“我们有目共睹,唐爷一为自保,二为三元教清理门户。” 唐少卿道:“三坛尸毒,两坛孝敬元君,还有一坛……大家分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各个喜笑颜开。 唐少卿扭了扭脖子,笑容中带着阴狠之色,继续说道:“大家同心同德,统一口径,倘若对我刚才的说辞有不同意见,现在就可以说出来,若是现在没有不说,以后在有别的说辞,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众人闻言,脸色也变的难看,皆尬然笑道:“没有意见……” 三坛子尸毒交给了心腹,便将众人遣散,这时一个老者跑来道:“唐爷!不好了,咱们派去取药引子的人没回来。” 唐少卿道:“派人去找啊。” “找了!这两天接连派了三拨人,都是有去无回。” 唐少卿眉头一锁,道:“唐幺妹呢?” 老者道:“大小姐这几天也没了踪迹。” 唐少卿脸色僵住,摸着下巴,一脸邪气的说道:“还有人敢在老子头上动土……” 盛怒之下,唐少卿率众走出了绿柳山竹,沿着林间小道一路前行。走了一会!唐少卿敏锐的感觉有些不妙,却又说不上来,但已经出了门,倘若无功而返,也让手下兄弟笑话,自己也是心有不甘,于是硬着头皮,继续搜寻,当他来到雾林中时,这才停下脚步,雾林中有他布下的机关暗道,和埋伏的一批人马,他不仅没有看到自己的人马,甚至感觉林中噤若寒蝉,猛然想到赵甲王乙死的惨状,心中也是一阵惊骇,豆大的汗珠布满额头,但他平日较为大胆,很快便平复下来。厉声道:“走!” 正要快步离开,这才发现带出来的五十多人,此刻还有二十余人,迷雾中隐隐绰绰,忽然,那二十来个人如鬼魅一般继续消失,竟没有留下一丝声响,甚至没有发出求救信号,唐少卿急忙命道:“聚拢!” 二十余人闻言纷纷围拢上来。这时周围出现了几十道人影,将他们围拢的水泄不通。随着人影走近,唐少卿看到那些人目光,像猎人看到猎物一般死死的盯着自己。 唐少卿见形势不妙,大喝一声:“上!”当先攻了过去,几十人一拥而上,朝着一个方向攻去,唐少卿也是盘算着毕其功于一役,集中力当攻击一个方向,力求突破包围圈,一交上手他便傻了眼,来人身手矫健,配合默契,拱手有度,尽管自己使用喋血术也放到了几个,可双方有着明显的差异,对方不仅人多,而且各个不输自己的人,自己双拳难敌四手,唐少卿发了狠,大喝一声:“兄弟们和他们拼了!”跟着掌出黑印,喋血术大力推出,黑气环顾四方,看势要大杀四方,他却突然脚底抹油,钻个空子,逃之夭夭。留下的兄弟,很快便被尽数拿下。这正是江寻布下的陷阱,只在这里守株待兔。 眼看唐少卿遁走,江寻抢先一步埋伏在了绿柳山庄门口,逃命要紧,唐少卿大步流星,飞了似的向绿柳山庄奔去,正招了江寻的道。眼看没有追兵追来,他骤然放缓脚步,手一背,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向绿柳山庄大门走去。 正当他走到门口石狮子前,江寻突然闪出,一把扼住唐少卿咽喉,唐少卿先是一惊,跟着轻蔑一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明刀明枪的斗不过我,开始玩阴的了。” 江寻见唐少卿不服,手一松将唐少卿放了。唐少卿惊愕之下,心中暗爽,大笑道:“好!我佩服你!” 说着假意拱手,忽然手掌一翻,一道黑气从掌中爆射而出。眼看便要的手,猛然间手臂一僵,一股劲力缠住了手腕,好似被绳索绑缚,竟将唐少卿吊在了半空。 正是江寻暗使的仙人指路,唐少卿瞳孔一缩,仿佛看到了鬼一般,盯着江寻,江寻也不过多解释,封了他穴位,便带回了水阁。 江寻把唐少卿带回水阁,中便悄悄命人整理了一下废弃的井牢,将其关在其中,一来防止唐少卿逃跑,二来也是为了周全他,江寻明白纵然他最大而已,他也不是罪魁祸首,从私心角度来说,作为前世之子,江寻实在下不了手。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谋划的事往往不能尽如人意。尽管江寻打了招呼,不要将抓捕唐少卿的事暴露出去,可消息还是不翼而飞。不仅是乌镇的乡民请愿将其五马分尸,就连江寻的手下也是群情激愤,一连三天纷纷要求处死唐少卿。 大厅里!江寻坐在中央,良久无语,就来不明原由的于庭也跳出来道:“江寻哥哥,把这个坏蛋交给我,我有十种办法折磨他,保管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寻扫过众人脸颊,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不过他还不能死,其一、解药冠毒的解药我们还没拿到手;其二、唐少卿不过是一个傀儡弟子,他幕后牵扯着三元教,单杀了他,也只是出口恶气,治标不治本;其三、此人与我渊源颇深,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众人闻言也是纷纷点头,只是请愿的乡民堵满水阁,群情激愤,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任由王大仙如何解释,这批人硬是不肯褪去…… 夜幕中!江寻踌躇良久,迟迟难以抉择,脑海中千丝万缕,当真杀了唐少卿,如何向挚爱陆婉交代,九泉之下如何向唐母交代。可若明着包庇,不仅保不住唐少卿,还会授人以柄,给潜在的敌人以可乘之机。 反复思量后,江寻找到上了鸡鸣狗盗。 来到房前,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鸡鸣狗盗爷孙正吵得不可开交…… “好小子!你学会吃里爬外了是吧,我可真没白疼你,小犊子!现在长大了,连爷爷也坑……” “我怎么就坑你了?” “呦呵!装的还挺像,娘的!老子给你的十万两银票,叫你送给风击鼓那娘们,你是怎么做的。” “我给她了啊。” “我呸!臭不要脸的小犊子,你倒是给她了,可是以你自己的名义给的。” 短暂的沉默,又听鸡鸣咆哮道:“老子让你给我拉姻缘,你他娘的自己想上床,就算你想上,也分个先来后到,小犊子!毛没长齐呢就想和爷爷抢女人……” “我可没这么想。” “好!嘴硬是吧,啪!小犊子!这是什么……若不是看到这封信,我还蒙在鼓里,这一出在戏台里叫什么?‘奸夫淫妇’,这是要进猪笼的……还有这个……娘的!她居然还把肚兜送给你了……”说着深深的闻了一下。 狗盗沉默不语,鸡鸣继续苛责道:“小犊子!你也不想想,是谁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带大的。你如今混的风生水起,就像反戈一击吗,难怪叫‘狗盗’,你倒真对得起你的名字,偷到自家身上了……” 狗盗忽然嘶吼道:“你还好意思说,从小就让我干偷鸡摸狗的勾当,得了钱都是你的,挨揍都是我的,我也该捞点好处了。” “好好好……小犊子!果然是白眼狼,我养了你,给你一条命你咋不说,再说了让你冲在前面,那也是老子有意锻炼你,咋滴!学了一身得本事,现在要反咬一口……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 狗盗道:“你这么说,我横刀夺爱也是为了考验你……” “狗娘养的!我废了你……” 说着二人便在房中打了起来,只听飞镖激射叮当作声,房屋人影闪动,掌风声呼呼作响。江寻被本来心情压抑,看到此情此景也是忍俊不禁。 二人斗得正紧,江寻忽然推门而入,二人一怔,赶忙罢手,江寻径直走进,喜笑颜开道:“爷俩得小日子过的挺热闹,大半夜还在舒展颈骨。” 李明山本来面色阴沉,见江寻走来,瞬间陪笑道:“呦呵!江少侠这么晚了,怎么亲自到此。小犊子!还不快去给江少侠倒茶。” 张道陵一怔,‘嗯’了一声,忙去泡茶,二人配合默契,竟似没有过争吵一般,江寻接过茶杯放在了一旁,说道:“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忙!” 李明山谄媚笑道:“少侠这是哪里话,江少侠让我李明山做事那是瞧的上我,有事尽管吩咐,刀山火海,也只要少侠一句话。” 李明山满口答应道。 江寻低声道:“乌镇这次发瘟疫耗费了水阁得大量钱财,如今供着上万人得医药饭食,账房已是捉襟见肘,干脆说吧,水阁只有三天得口粮了。” 李明山眉头一锁,道:“江少侠这是为难小子了,小人得钱财都已奉上,眼下行情你也知道,江少侠交给我们得三个铺子,生意惨淡,说勉强维持也是假话,压根就是在赔钱,小人手中,现在就剩些散碎银子,江少侠若不嫌弃拿去便是。” 江寻一笑,压低了嗓门道:“倒不是让你出钱,你现在把这个消息给我捅出去。” 李明山瞳孔一缩,失声道:“这是为何?那岂不是会造成恐慌……” 江寻淡然道:“你只管做,我自有打算。” 李明山嘿嘿一笑:“小子明白!” 李明山混迹江湖几十年,关系网错综复杂,三教九流多有结识,他得风一吹,一夜之间整个乌镇,人尽皆知。 咚咚咚…… 一大早上尤远见便敲响了房门,江寻开门询问何事,尤远见喜道:“亭主!这几天在水阁门前闹事得刁民撤了。” 江寻会心一笑,淡然道:“知道了!” 这件事在江寻意料之中,他让李明山放风就是用粮食危机,转移乡民对唐少卿得仇恨,大家一听这个消息,必然会去屯粮,谁还有心思去想瘟疫带来的痛苦。 尤远见见江寻反应平淡,有些惊讶,迟疑了片刻又道:“只是……眼下乌镇盛传水阁得账房粮食不足三日,弄得人心晃晃,他娘的,一定是别有用心得人在搞我们。” 江寻佯作惊讶,道:“是啊!潜在威胁始终存在,查到幕后推手谁是一定严办。” 尤远见道:“只是大家都去屯粮,弄得粮油米面横扫一空,甚至还有抢盐、抢柴、抢麸糠的咄咄怪事,还有抢不到便上山挖野菜,在这么下去,只怕草和树皮也有人抢。” 江寻道:“先让王大仙去乡民安抚。” 尤远见道:“这倒好办,只是属下刚从账房回来,我们的物资满打满算也就只能支撑三天了,这才是迫在眉睫的事。” 江寻沉思片刻后,沉吟道:“你去召集叶剑南、安如秋等人叫他们午后来风波堂,咱们一起商量一下对策……对了王大仙也叫来。” 尤远见听到要叫王大仙,脸上略过一丝不快,却也不敢违拗…… 风波堂里,江寻召集了万来吉、安如秋、李卧心、尤远见、王大仙五大心腹,把当前粮食短缺的问题抛了出来。 万来吉本要开口,见安如秋要起身,忙打住了,摆手示意安如秋先讲,安如秋也是嫉妒万来吉盖他一头,总想一较高下,眼见万来吉不说,当即也坐了下来。论才智安如秋不输万来吉,只是一些心思用在了嫉妒上,较心就难免分心。 万来吉淡然一笑道:“如今瘟疫未散,百废待兴,此消彼长之下,钱粮损耗巨大。此事往小了说,物资短曲,有人挨饿,甚至饥荒灾难,敌人也会伺机而动,远有三元教,近有仙天门,早就对望江楼虎视眈眈。往大了说,作为望江楼在地方的分支,抛开江湖纷争,一旦发生饥荒,南宫府难免会问责望江楼,届时收回乌镇管辖权也是有可能。因此!当务之急是不惜一切代价保证物资供应。” 江寻连连点头,深表认可,随即转向安如秋道:“如秋!你素有奇谋,说说你的想法。” 江寻知道安如秋嫉妒心重,这才可以夸赞,安如秋也是喜形于色当即起身拱了拱手,道:“多谢亭主抬爱,方才万兄所言,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在下自叹不如。在下只能从小事上着手,分析一下形式。钱良物质固然重要,可如此下去,便是个无底洞,就是开银号也填不满,依我愚见,当务之急就是快速解决瘟疫问题,眼下不是抓了唐少卿嘛,可以从他着手,逼出解药,只要瘟疫问题解决了,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江寻转向王大仙,道:“审的怎么样了。” 王大仙叹了口气道:“别提了!威逼利诱,各种办法都用了,那姓唐的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不给他点颜色很难撬开他的嘴,他扬言要见你,否则一字不说。” 江寻道:“我会见他的,这样吧!你们先不要审,也不要让人和他讲话,先晾他几天,我自有办法。” 李卧心道:“说的很通透,分析的也很妙,可说来说去,还是没有一个具体可行的方案。” 王大仙接过话道:“以属下之见,送急件督促望江楼送粮,没多有少,先把迫在眉睫的问题解决了,花楼主即是您的上级,又是您的兄弟,他不会坐视不管,而且我们催了,他们不送来,将来闹了饥荒,责任也在总楼。” 江寻道:“远水解不了近渴,总楼回信说,粮食需要十日送达……也罢,尤远见你再给总楼去一封急件,看看能不能从周边分楼急调些粮食,一解燃眉之急。你们回去也在想想,还有什么可行的法子,先度过难关。” 第198章 捉襟见肘 交代完!众人退下,王大仙最后一个离开,当他一只脚踏在门外时,忽然又收了回来,他把门一关,一脸神秘的走到江寻面前。 江寻道:“怎么?这么快就有良策了?” 王大仙尬然一笑,压着嗓门道:“属下的话刚才只说了一半,要解决眼前危机,唯一可行的方法便是拿三大家族和十大富商开刀,就算瘟疫马上能解决,后期瓦市复苏,后续安抚等等,至少需要三个月,倘若一味靠总楼支援,也不是长久之计。” 江寻点头道:“万来吉的不惜一切代价,就暗含拿三大家族开刀,只是不愿明说。你肯直言不讳,很好!” 王大仙嘿嘿一笑,继续道:“如今我们与三大家族闹的比较僵,若是以捐款名义让他们出资,决计行不通。我们是名门正派,若是下黑手,隐患巨大,只有拿捏他们的一些把柄,以此逼他们放血。” 江寻盯着跳跃的烛光,沉默良久,他忽然扭过头,指着地上的木箱道:“这是三大家族所有的档案,事情紧急,今夜你就不要睡了,查一下他们有没有什么把柄。” 王大仙一怔,他被江寻的睿智折服,眼前二十来岁的少年,竟似五十多岁老谋深算。 “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江寻拍着王大仙肩膀说道。 王大仙这才回过神,道:“属下明白!” 江寻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任何人不许打扰,今晚我在这里陪着你,此事刻不容缓,一旦发现问题,马上制定应对策略。” 王大仙当即打开了箱子,箱子里满满当当的一箱子档案,王大仙面色严肃的拿出一叠开始钻研起来。 江寻本对着这些档案没什么兴趣,百无聊赖的拿出一个册子看了起来,里面记录虽然详细,却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多半都是他们的发家史以及与乌镇的关联,还有一些传奇事迹。 虽是档案,里面却也少不了一些美化的成分,例如吕后良乐善好施、范畴里侠肝义胆、陈子乔正气凛然。江寻在南宫府也见过不少类似操作,便是有了地位,便想花些钱美化名声,多半都是沽名钓誉之徒。 半个时辰后,王大仙忽然眉头一锁,‘咦’了一声,说道:“里面是有些黑事,但多少都与乌镇有勾连,难办啊。” 江寻眼前一亮,忙道:“我们并非要惩恶扬善,而是拿他们开刀,有些事做做文章,目的达到便好,不必计较太多。” 王大仙道:“好!像吕家二管家调戏良家妇女,因人不从,恼羞成怒之下,将人下体烧伤,事后给水阁送了二十万银票;范家管家作粮米生意,出现梅毒,致使五十余人死亡,事后送水阁三百两;范母肾疾,范畴里令侍女阴门养枣,供范母疗养,致使侍女阴部出血,三死五不孕,还有一个疯掉了,事后拿出十万两银子摆平。 辛酉年!水阁闹亏空,以非法经营明细洗劫当铺银号三十余家,水阁与三大家五五平分;还有陈家的……陈子乔本家堂哥,霸占曲家祖传秘方黑云膏,杀人越货后,送水阁五百万,其中三百万代为打点南宫府;陈子乔表弟韩詹基,修观音殿,抢占邻里住宅不成,买赏金猎人,灭人全家,事后陈子乔出面摆平……” 江寻脸色一沉,道:“看来乌俊颖吃了不少黑钱。” 王大仙道:“是啊!虽然三大家族多有不法行径,可很多事都与水阁有牵连,事情虽然不是咱们干的,可望江楼也会因此名声大损,这些事若拿为把柄,得不偿失,乃两败俱伤的局。” 江寻沉吟道:“这些事先记下,再找找有没有其他的事,看看有没有与南宫府有关的事。” 王大仙一惊,失声道:“这……” 江寻淡然一笑,放心:“放心……就算把南宫府牵扯出来,南宫府也不会忍,而且三大家族也不敢往南宫府扯,他们只能吃哑巴亏。” 王大仙眼前一亮,道:“亭主英明!正是这个道理……” 江寻正沉思,忽然一个黑影闪到身后,一把蒙住了江寻双眼,江寻一惊,本能便要反击,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除了于庭谁还会和他这么闹,江寻道:“傻丫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于庭有些失望,撇了撇嘴,道:“不好玩!不好玩,一下就被你猜到了。” 江寻道:“我已经命人在门外把守,你是怎么进来的。” 于庭嘿嘿一笑,道:“这话问的弱智吧,我有十种办法进来,咯咯咯……” 江寻稍加思索,也感觉于庭进来不是什么难事,房顶窗户偷摸进来就不要说了,便是水阁中的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也知道于庭的脾气,谁还敢拦她。 于庭脸色一黑,哼道:“干嘛?不让人打扰,那不就是为了防我嘛。” 江寻把于庭拉到一旁,道:“我若说正事你又烦,的确!有些事需要保密。” 于庭眼前一亮,道:“我看看!我看看……”说着便要去看档案。 江寻一把拦住她道:“你干嘛非要和我找别扭。” 于庭一怔道:“那好!我不看,不过你得陪我去玩。” 江寻道:“这么晚了,去哪里玩。” 于庭神秘兮兮的笑道:“就是晚上去做,才好玩。” 王大仙忍不住一笑,道:“江老弟!你就陪于庭姑娘去吧,这里我能应付。” 江寻一怔,自己在这里呆着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大忙,道了声‘好’,江寻一脸坏笑的望着于庭道:“什么事非要晚上去做?” 于庭趴在江寻耳畔道:“去放火!” 江寻一怔,面色僵硬起来,于庭看着江寻表情巨大的反差,笑道前仰后合,道:“瞧你那呆样!” 江寻嘎然一笑,道:“你是想烤火了?” 于庭道:“烤什么火啊,去绿柳山庄放火,我要把他们的庄子给烧了。” 江寻面色再次阴沉,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于庭道:“那还不是你请的哪个叫什么唐幺妹的人自找的,她假装可怜,把我抓到绿柳山庄,我差点死在她手里,放把火算得了什么。” 江寻惊道:“还有这事?” 于庭白了他一眼,道:“高致函拼死想救,我这会恐怕也变成白骨了。” 江寻道:“高兄还好嘛。” 于庭脸色一僵,道:“你少岔开话题,你不让管你的正事我可以不管,可她开罪了我,必须付出代价。你跟不跟我去,给个痛快话。” 江寻见于庭脾气上来,这么嗔下去知会火上浇油,当即拍着于庭肩膀和声细语的说道:“你受的委屈,我会帮你讨回来,不过柳绿山庄与此次瘟疫有牵连,我正要调查此事,你若一把火烧了,反倒是帮了他们……” 于庭不假思索的说道:“那好吧!那就先让他们快活俩天,那你陪我去花田坊放飞鸢。” 江寻一怔,这才明白于庭意图,捏着于庭的脸,道:“机灵鬼!你就是来叫我放纸鸢的是不是,好!我陪你去。” 转眼间!二人便来到花田坊,黄昏的霞光,染后了半边天,云霞下花草仿佛蒙上了一层金赤外衣。数不清的纸鸢在天空翱翔,空气中弥漫着花香与儿童银铃般的笑容。众人纷纷昂着头,望着纸鸢指指点点,一边讨论一边欢笑,好似在比谁的高,又像是在比谁的艳。 江寻道:“我去给你买一个。” 于庭指着半空,道:“我要哪个五彩的!” 半空中一个纸鸢涂着五彩,好像彩虹一般翱翔,显得尤为突出。 江寻道:“那是人家的!” 于庭努嘴,撒娇道:“我就要哪个……” 江寻无奈,只好答应,他顺着线向下找去,人群中看到了一个女子和小孩的背影,他牵着于庭走到那女子身后,厚着脸皮道:“姑娘!开个价,五彩纸鸢我买了。” 那女子和孩童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江寻登时脸色僵住,于庭失声道:“龙姐姐……” 那女子和孩童正是龙佘兰与何疙瘩,何疙瘩中了喋血术,好时与常人我无异,发病时痛不欲生。猛然间见到江寻,大喜道:“江哥哥!”一头扑在了江寻怀里。 于庭惊道:“你怎么会认识他?”接着一脸狐疑的从龙佘兰脸上扫到了江寻脸上。 一瞬间!江寻陷入了窘迫,龙佘兰也压住尴尬情绪,强颜笑道:“于庭姑娘喜欢,送你便是……” 江寻接过纸鸢线,道了声‘谢谢’,随即送到了于庭手中,低声道:“他叫何疙瘩,是个孤儿而且身中剧毒,无人照看,我便委托龙姑娘照看。” 何疙瘩望着江寻、于庭二人,若有所思,随即牵住龙佘兰的手道:“龙姐姐!我饿了!我们回家做饭吃好不好。”何疙瘩虽是年龄小,却极有眼力劲,他明白江大哥已经有了新欢,这么待下去只会让龙姐姐尴尬,令江大哥为难。 龙佘兰点点头,强颜一笑,便带着何疙瘩转身离去。 拿到了心仪的纸鸢,于庭便也没有多想,一股脑把线全部放开,五色风筝直上云霄,喜的于庭又蹦又跳。 江寻望着半空的纸鸢,却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忽然!冷静下来,她看着发呆的江寻,手一松便将纸鸢放开,江寻一惊,失声道:“你怎么放了?” 于庭望着江寻的眼睛道:“怎么?你心疼了?” 江寻目光躲闪,道:“混丫头!你又发病了。” 于庭脸色一沉,跟着坐在了草地上,江寻见她转喜为悲,蹲下身问道:“庭儿!你怎么了?” 于庭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早就该想到!” 江寻道:“你想到什么?” 于庭望着江寻的眼神说道:“你看她的眼神,总是深情中带着忧郁,她不是你得情人,还能是什么。” 江寻心中一沉,便也不再辩解,于庭继续道:“你总是说我傻,可我什么都明白,江寻哥哥一定深爱过龙姐姐,这样难怪,龙姐姐温柔善良、端庄大气,换做我是男人,我也会选端庄大气的,而不是我这个任性淘气的。” 江寻道:“不要这么想,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想有太多牵扯,既然选择了你,那便满眼是你,无怨无悔。” 于庭把头贴在了江寻肩膀上,柔声道:“江寻哥哥!虽然我有时脾气不好,也比较任性,可你包容我那么多,我心里都清楚,你不同于花心的男人,你比较深情,我有时间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也会缺少安全感,所以会莫名其妙发脾气,都是希望你在意我,跟着你,我一辈子就认定了你,终身不悔。” 于庭的一番深情告白,让江寻既惊讶又温馨。江寻搂住于庭肩膀,望着苍穹,彼此相依。 恋人约会,时间总是很快,江寻回到风波堂时已是午夜。王大仙已经趴在案上打起了呼,手中还攥着册子。 江寻见他如此乏累,本也是有火,随即一想这么晚了,有了困意也属正常,正要退去时,王大仙忽然醒了,他摸了摸嘴角口水,嘿嘿一笑道:“江兄弟!你终于回来了。” 江寻眼前一亮,失声道:“怎么?有收获。” 王大仙将一张纸递给了江寻,说道:“这里有个契约,望江楼在乌镇立足时,范家祖先曾有大功,因此望江楼将西栅码头租界给了范畴里曾祖父,约定时间是九十九年,如今已有一百二十多年。按理说这个租界只是个形式,其实就是变相赠送,我们有契约在手,可以以租期到期为借口,逼其就范。不仅能逼他捐款,也有杀一儆百之功效,不怕其他家族不乖乖听话。” 江寻望着陈旧的契约,双眼放光,喜道:“这不就借口了嘛,王大哥您辛苦了!先回去睡,明日下请帖,邀乌镇的乡绅富豪,后天正午水阁赴宴。” 王大仙一愣,随即问道:“以什么样的由头呢?” 江寻附在王大仙耳边低语几句,王大仙眼前一亮,道:“明白!” 江寻拿住唐少卿时便逼问了解药,唐少卿是软硬不吃,咬着死口一字不吐,毕竟是自己前世儿子,对于唐少卿,江寻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便让王大仙先去软磨硬泡,王大仙纵有苏秦张仪的口才,唐少卿却不是泛泛之辈,任他威逼利诱,说的天花烂醉,唐少卿只给他打太极。 第199章 掠之于商 唐少卿并非不怕死,而是他明白一旦自己交出解药,自己没了筹码,顷刻间便会死于非命。江寻望着铁笼中的唐少卿,也是百感交集,想想当初含着金钥匙出生,多少人羡慕不已,到如今恶贯满盈,毕竟自己也是唐少卿的映射,报应到自己身上也不亏。 唐少卿注意到江寻,抬起头嘿嘿直笑,道:“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 江寻没有答话,走到虎皮椅上一坐,说道:“你相信报应嘛?” 唐少卿狞笑道:“少他娘的给老子扯蛋,栽到你手上,算我倒霉,你不就是要瘟疫的解药嘛,简单!放了我。” 江寻道:“知道为什么不给你动刑嘛?” 唐少卿嘿嘿笑道:“这不明摆着的嘛,你想要瘟疫的解药,我死了谁给你提供解药,嘿嘿交出来也是死,不交出来也是死,我宁愿拉着你们给我陪葬,嘿嘿嘿……”唐少卿狂妄的笑了起来。 江寻倒也不气,平静的说道:“你怎么知道交出解药会死?” 唐少卿道:“发瘟疫死了那么多人,你会放过我?” 江寻道:“我不杀你!”江寻脸色忽然变得阴沉,低吟道:“如此伤天害理,你也干得出来,你和你背后的人会不会遭天谴,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唐少卿哈哈大笑道:“哼!你说的道轻巧,我凭什么信你不杀我。” 江寻道:“你喜欢藏私房钱。” “什么?”唐少卿惊道。 江寻道:“唐府的堂屋南墙,第五层第七块砖里应该还有你得私房钱。” 唐少卿沉思片刻后说道:“你调查了我?” 江寻没有理会唐少卿的质疑,继续道:“其中有一枚刀币,是你三岁生日时,你祖母送你的,她希望你继承祖业,上阵杀敌,大展宏图,你曾视为珍宝,还在刀币上穿了孔。” 唐少卿瞳孔一缩,一脸惊诧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江寻道:“你应该知道,我是重魂之体。” 唐少卿更加惊愕,他死死盯着江寻道:“你是想说,你是唐近东?” 江寻道:“你从小就机敏过人,一点就通,我当初把你送到三元教,也是误以为三元教乃名门正派,想把你培养成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只没料到,三元教虽有正派之名,却都是一些为非作歹的勾当,更没想到,你走正途不成,歪门邪道倒是一把好手。正是哪句话‘坏人往往都是好人纵容的,甚至是好人培养的’,也难怪家族兴衰,本就是不断变化的,我只是没想到,唐家的送葬者是你。” 猛然间!唐少卿惊愕不已,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爹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经过短暂的挣扎,唐少卿忽然疯癫似的一阵冷笑:“你是重魂之体,自然有超越常人的能力,知道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不足为奇,说七千到一万你就是想从我手中骗去解药,我告诉你,城头上吊帘子——没门!” 江寻冷冷的望着唐少卿,任他发癫,等他稍稍冷静下来,忽然一抬头,喊道:“下来吧!” 这时一人从井口跳了下来,正是唐幺妹,唐少卿道:“姐!这到底怎么回事?” 唐幺妹望着江寻道:“无论是年龄,还是他所知道的事,还是重魂之体,都和唐近东对的上。” 唐少卿身体一软,失声道:“所以你早就知道,那日你宁愿和我作对也要救他。” 唐幺妹道:“你无论杀多少人,罪名不过是刺杀无辜。唯独杀他,这个罪名你背不起。” 唐少卿崩溃了一般,大喊道:“不可能……”跟着又哭又笑…… 带他冷静下来交出来喋血术的解药,和瘟疫解药的配方,江寻虽然没有杀唐少卿却也没有放,已然关在井牢,严加看管。 龙佘兰拿到解药,给何疙瘩涂抹在伤口处过了,很快何疙瘩便有了好转,至于瘟疫的配方,倒也不难老鼠、猪、蝙蝠尸体发酵后提取的毒素,结合尸毒。解药便是参上七七四十九种药材,结合而成。 有的药材虽然稀缺,单凭借水阁的实力,花了一番功夫,还是筹齐了。经过三轮测试,确定能驱除瘟疫,龙佘兰便命人倒入井中,大家喝水时,冠毒自然解了。 乌镇的人民也渐渐恢复了起色,大街上逐渐有了生气,然而瘟疫带来的物资短缺仍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水阁中!十几张桌子摆在院中,请的三大家族及各路乡绅富豪也都到期, 之所以大家都能来,那是江寻下令,只准拿到请帖的人来,其余人一概在门外等候,人的心理往往如此,你越是门房打开,他们越是不珍惜,越是机会难得,反而越想争先恐后。 吕后良等人落坐中央,他们脸上都挂着笑容,虽是笑里藏刀,面上却给足了江寻面子,江寻办的隆重,水阁中有点地位的人都喊来接见,就连平日不好交际的朱由笑,也喊了过来。 落座后,江寻使了个眼色,顿时大门被关了起来,众人不解,纷纷面面相觑,一阵骚动声传开,唯有吕后良、范畴里、陈子乔,三人不动声色,俨然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尤远见道:“各位不必担心,关门,是不想被打扰,也是为了保护各位周全,且放宽心。” 骚动渐渐平息,江寻举杯,道:“感谢列位百忙之中,前来水阁赴宴,套一句俗话‘水阁蓬荜生辉,我不胜荣幸’。” 一个衣着华丽的干瘪老者忽然说道:“江亭主说今日有喜事宣布,未知是何喜事?” 江寻道:“难得各位乡绅父老,几十年如一日的支持望江楼,荣辱与共、风雨同舟,事情没有说完的时候,请各位先共饮此杯。” 江寻一饮而尽,众人跟着同饮,江寻道:“这一杯既是敬大家,也只致歉,我没有喜事,反倒是有一件难事,不仅我难,大家也难。” 老者道:“江亭主说话,老朽越听越糊涂,干脆点……直接说什么事,我等也好放心的喝酒。”一句话引得哄堂大笑。 而范畴里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被江寻捕捉,显然这干瘦老者便是他安排的。 顿时!江寻只觉得脸上无光,虽然颇为恼火,却也忍了下来,他瞥了朱由笑一眼,朱由笑心领神会,低声道:“他是钱掌柜,传说祖上盗墓,到他这一代做起了古董生意,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便也成了德高望重的人物。” 江寻陪笑道:“既然大家不愿听我啰嗦,我就开门见山。水阁虽与各位同舟共济,甚至多有生意往来,关系也是千丝万缕,说亲如兄弟也不为过,可俗话说的好,亲兄弟明算账。就算关系好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就像咱们亲如兄弟,你若刨了我家祖坟,我也不能装聋作哑。” 江寻的一句玩笑逗得大家哄堂大笑,钱掌柜却是脸色陡然一变,显得十分难看。 范畴里忽然起身说道:“江亭主!今日是话中有话,听的我们心里发虚,莫不是摆的鸿门宴,让我等有来无回。”范畴里半开玩笑的说道,虽然也有人笑,但笑声明显少了许多。 江寻陪笑道:“玩笑!玩笑!各位能在我这里开这种玩笑,足见没有把我江寻当外人。我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是打心眼里羡慕各位,虽是瘟疫当前,各位却能深居大院,逍遥快活,有机会真想投奔各位,混口饭吃。”江寻越发老诚,这番虚话江寻往日是想也不敢想,更不屑说,如今不仅大声说出来,而且脸不红心不跳,竟显得颇为诚恳,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江寻继续道:“我不胜酒力,就让我兄弟代我敬各位一杯。” 说话间!朱由笑迈下石阶,走向众人,大家虽是拱手客气,朱由笑依然面色如冰,令人不寒而栗。朱由笑的脾气众人皆知,谁也不敢招惹,眼见他走来,见到瘟神一般,纷纷起身拱手致敬,朱由笑也不客套,更不废话,拿起酒坛便斟了大碗,以碗代杯,一饮而尽,戏谑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就连吕后良三人也不敢怠慢,纷纷起身陪酒,朱由笑是一桌一碗,一口气连敬了十几碗,依然是面不改色。 众人看的瞠目结舌,只觉得此人神秘中夹着不可抗衡的煞气。 江寻眼见气氛差不多了,起身走向众人,说道:“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前人欠债,后人还’,扯远了,想必大家听说了,因为疫情闹得,水阁马上要断粮了,说句寒碜话,就连今天这些酒菜,也是我借来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直说了吧,各位作为镇上的权贵乡绅,对于同胞受苦,帮衬一下也是义不容辞,为乌镇百姓计,也为列为的前程计,我厚着脸皮,请求各位伸出援助之手。既是解水阁的燃眉之急,也是给你们子孙积德行善,挺过这段时间,大家生意做起来,何愁没银子赚。” 范畴里起身道:“好说!好说!江亭主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别人怎么想我不管,我范某第一个捐款,拿名册来。” 范畴里拿过毛笔,便在名册上署名并写了捐款金额。 眼见范畴里如此给面子,江寻心中一喜,便决定不再拿契约说事,可他定眼一瞧,不仅愕然,当即脸色阴沉下来,说道:“我没看错的话,是二百两银子。” 范畴铿锵有力的回道:“是二百两啊!” 江寻一阵大笑道:“小灾小难,二百两尚可应付,如今天下兴亡之际,范先生这是拿我开涮呢。” 范畴里道:“这话从何说起,既是天灾,水阁不好过,我范某的生意也都打了水漂,就是二百两,恐怕也要筹措……” 江寻道:“翠红楼一掷千金,一场酒宴下来,就是二十多万两,捐这点银子,是不是太谦虚了。” 范畴里脸色一狞,道:“谣言岂能当真,再说了!捐款本是自发行为,岂有勉强的道理。” 江寻道:“范先生所言极是,话说‘讲情不论理,说理不讲情’,范先生既然要论理,咱们就上纲上线的论一论,有这么一句话,不知范先生认不认可,‘欠债还钱’。” 范畴里道:“这是天理!我岂能不认,我若是欠了水阁什么情,江兄弟大可直言。” 江寻道:“倘若祖上欠了情,后人坐享其成,是不是这情就不用还了。” 范畴里一愣,跟着回道:“倘若后代坐享其成,理应归还,只是无凭无据,谁欠谁的就不好说了。” 江寻道:“我这里有个契约,是水阁与范先生曾祖父签订,关于西栅码头租界事宜,请先生过目……契约明白写着,租界时间是九十九年,按照上面年份算,如今已有一百二十多年。多出来的二十年不算了,范先生是不是该交还了……” 闻听此言,范畴里旁边几人便要起身理论,吕后良眼神一斜,这才稳住众人。 范畴里满脸惊愕的望着契约,失声道:“这……怎么可能,这一定是假的。” 江寻道:“是啊!死无对证,范先生不认,我也能理解,这本范先生曾祖父手抄的五千字《道德经》范先生不会不认吧……这宾客中有三个秀才,不妨让他们比对比对。” 范畴里的脸骤变,一阵红一阵黑,片刻挣扎后,忽然陪着笑脸,道:“江兄弟!智谋过人,范某人佩服,方才江老弟也说咱们是手足兄弟,有话好说。” 江寻笑而不语,范畴里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当即说道:“我是老了,这名册上竟少了一个字。” 说着提起笔加了一个‘万’字,登时!‘二百两’变成了‘二百万两’。 江寻脸色陡然一变,喜笑颜开的说道:“我就说范先生是干大事的人,这是您先祖笔记,带回去留作纪念。” 范畴里哭笑不得的接过契约,祖先手迹固然重要,可这区区一张纸,竟卖了二百万两,其恼怒之情可想而知。 随后江寻给王大仙递了个眼色,王大仙心领神会,一摆手,两个小斯抬了一口箱子放在了众人面前,王大仙打开箱子,只见里面摆放整整齐齐的册子,正是众人的档案,江寻喝了口酒,微微一笑道:“这箱子里面的册子,是近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档案,里面涉及各位隐私,此档案乃前任楼主乌俊颖收录,其心如何,想必大家也清楚,既然各位认可望江楼,认可我。那边好说,依我本意,便是将所有档案烧了。” 众人先是一惊,跟着面面相觑,当即便有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好主意……”;“烧了……”;“没想到乌俊颖是这种……” 众人一致认为要烧了,吕后良却是稳如泰山,不动声色…… 第200章 博弈 江寻道:“吕太爷!您与我外公年龄相仿,在乌镇又是德高望重,既是长辈,又是我学习的榜样,不知您意下如何?” 吕后良嘎然一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江老弟,既然要顾及大家颜面,烧了我不反对。”说着拿过名册道:“当务之急是救乡民于水火,既然范老弟捐了二百万两,我跟便是。” 当即拿过名册,正要提笔,忽然一顿,道:“二百万两不是小数目,我们也要筹措,江亭主!七日之后奉上可好!” 明知道水阁粮食不足两日,他刻意说七日,明摆着就是在较劲,江寻知道他们的盘算,却也不好紧逼,王大仙心领神会,开口训道:“你明知道水阁粮米不足三日,还故意托七日,分明是有意为之。” 吕后良道:“首先我确实需要时间踌躇,其次!江亭主雄才大略,不至于几天时间应付不过去,迫在眉睫也非我等之责,当真要,就是杀了我,我一时也拿不出来。” 江寻心中骂了一句‘老狐狸’铁青着脸,强颜一笑道:“七日后我在水阁恭候!” 来到这里非富即贵,各个也是个顶个的聪明绝顶,眼见吕后良服了软,也纷纷签了字…… 众人签完名,王大仙看了一眼,向江寻点了点头,江寻当即命人烧了箱子,虽是花些了钱,可把自己的隐私把柄销毁,也算物超所值,众人的心也放下,凝重的脸色竟流出一丝喜色。 说是三天,第二天上午就开始断粮了,尤远见围着江寻来回踱步,江寻一脸凝重的站在凉亭拐角处,紧握的拳头,迟迟不能释怀。 不知过了多久,江寻开口,问道:“还有多少粮米。” 尤远见道:“不足五百人的口粮,家里还有口粮的已经安排他们自足,龙姑娘也把自己的私房钱捐了出来,我已经命人去临镇买了,可即便如此也只够一千多人吃的,眼下四方城还有两千多人需要填饱肚子。” 江寻点了点头,再次陷入沉默。 尤远见忽然吞吞吐吐的说道:“属下有一句话,只求亭主不要骂我。” 江寻转向尤远见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当真放弃一部分人,就算做的天衣无缝,早晚也会被人扒出来,到时候我就无立足之地了。” 尤远见道:“那如何是好?” 江寻道:“中午先应付一下。”沉吟片刻,又道:“下午!杀马!” 尤远见道:“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江寻叹了口气道:“先这么办吧!挺过这两天,我自有办法……” “江亭主!”忽然门牙子飞奔而来。 江寻道:“怎么了?” 门牙子道:“一个自称姓宋的,带着半张面具的女人求见!” 江寻眼前一亮,有些激动的说道:“终于来了!” 江寻大喜之下,便要前去,猛然激动,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尤远见扶住,这才稳住。 来人正是花下眠的手下宋丹平,很明显便是送粮食来的,当即奔了出去,见到宋丹平,江寻激动的眼泪几乎流了出来,他恨不得跑上去抱一下宋丹平,大声道:“宋师姐!你终于来了,知道什么叫望眼欲穿嘛!” 宋丹平平日里没有笑脸,见到江寻如此激动,也忍不住微微一笑,道:“花楼主一时走不开,让我先押些粮米过来,五天的粮食已经送到四方城了,还有一些晚几天送到。” 江寻道:“准备了多少粮食。” 宋丹平道:“一个月的!” 江寻眉头一锁,道:“眼下形势,就算瘟疫好转,也要准备三个月的粮食,才能挺过难关。” 宋丹平淡然道:“进去说!” 二人来到大厅,江寻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宋丹平道:“此次瘟疫乃三元教作祟,一来是为了提炼尸毒,供元君修炼毒功。二来也是想通过乌镇为突破口,往小了说,是想抢夺乌镇的管理权,大了说,要拖垮望江楼,因此!总楼能给你提供也只有一个月的粮食。” 江寻失声道:“要我自生自灭嘛?” 宋丹平道:“如果能挺过这段时间固然好,大局为重,倘若挺不过去,只能……放弃乌镇。” 宋丹平的一番话如晴天霹雳,在江寻耳畔嗡嗡作响,江寻也似掉进冰窟窿一般,全身一阵发寒,顿时怒道:“你们到真玩的起,把乌镇拱手想让,乡民还有活路嘛?” 宋丹平沉默片刻便道:“我这次来,一来给你送粮米,二来便是给你传达花楼主的意思。对了!你不是抓了唐少卿嘛,我正好带回总楼,就算乌镇被三元教占了,将来此人也可成为翻盘的一张王牌。” 江寻冷声道:“这也是花楼主的意思?” 宋丹平道:“我也是半路才收到消息,如果花楼主知道,定然也会这么做。”忽然压低声音道:“能保住乌镇最好,保不住你也可以撤,责任不在你,你抓了三元教大弟子,也是大功一件,总楼正是用人之际,回去后必然得到重用。” 江寻只觉得欲哭无泪,如今的烂摊子已经形成,自己一旦撤了,几千人顷刻间便会饿死,江寻沉吟良久,冷声道:“我不会撤离!唐少卿你也不能带走!” 宋丹平道:“我必须带走,我见的是总楼的令,你无权拒绝。” 江寻咬了咬牙,既感觉憋屈,又无助,半晌说道:“此人肩负瘟疫的秘密,还需要他交出解药。” 宋丹平道:“此人在哪里?我来审!” 江寻沉默片刻道:“你远道而来 先歇息一下,明日再说吧。” 宋丹平脸色一狞,阴沉的口气道:“我说我要见他!” 江寻本不想开罪她,眼见他咄咄逼人,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登时!便怒火中烧,江寻口气冰冷道:“不然把赊刀令给你,你来当这个亭主。” “你……”宋丹平一惊,被呛的半天说不出话。 江寻继续道:“不差这一时片刻吧,宋师姐!” 二人怒目相视,气氛骤然剑拔弩张起来。 半晌!宋丹平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感,在江寻心中升起,他本不愿做什么英雄,但每每见到四方城的老人、孤儿各个凄凄惨惨,一种罪恶感和责任感就在心中发酵。 心中百感交集,想想接管乌镇以来,诸事缠身,当真放弃倒也落个干净,想到此节江寻开始犹豫了,忽然!龙佘兰的身影复现在了脑海,心中暗道:当真一走了之,她会如何看我? 江寻心一横,当即!暗下决心一定坚持稳住乌镇…… 午夜里!忽然一阵打斗声响起,离江寻越来越近,伴随着打斗声,还有嘶吼声:“给我让开……我要见姓江的……” 江寻从梦中醒来,听声音正是唐幺妹,江寻开了门,唐幺妹已经打到了院中,尤远见带队将她围住,宋丹平也闻声跟来过来,不过她双手一抱,一副隔岸观火的样子,江寻道:“怎么回事?” 尤远见回道:“唐姑娘要见你,属下拦她不住……” 江寻漠然走到唐幺妹跟前道:“找我什么事?” 唐幺妹道:“你还装蒜,我弟弟都把解药给了你,你还不放过他,还要把他送回望江楼,你可知道,他这一去还有活路嘛。” 江寻道:“我是望江楼的亭主,一切以望江楼的安危为重。我念你是被人蒙蔽,可以对你既往不咎,唐少卿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唐幺妹吼道:“他为什么要交出解药,你还不清楚嘛,就是因为他认你是……啪!” 唐幺妹正要说‘他认你是他爹’,江寻忽然一巴掌打在唐幺妹脸上,厉声喝道:“我警告你,你救不了他,他帮着三元教助纣为虐,谁也救不了他,就是总楼不审他,我也决计不会放过他,你走吧!” 江寻说着转过了身,喝道:“快滚!” 唐幺妹眼含泪水,盯着江寻背影道:“好!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说着点了江寻肩胛穴,跟着长剑一横,架在了江寻脖颈上,尤远见等人正要上前硬抢,唐幺妹剑往江寻脖颈一靠,厉声道:“不许过来!” 众人一顿不敢靠近,唐幺妹道:“走!” 当即挟持江寻来到了井牢旁,厉声喝道:“放人!” 江寻道:“你可想清楚,你现在走还来的急,当真要救他,望江楼不会放过你们,水阁也不会放过你们。” 唐幺妹道:“少废话!你已经做绝了,就不要怪我不留余地,从今以后咱们恩怨两清,你大可派人来追杀我们。” 江寻给尤远见使了个眼色,尤远见当即跳下井牢,不多时,便将唐少卿带了出来,尤远见剑指唐少卿背心,道:“还不放了我家亭主!” 唐幺妹手腕一转,将横在江寻身前的剑环到了侧面,正当双方准备交换人质时,宋丹平忽然跳了出来,她一把扣住唐少卿肩膀,道:“这个人不能放!” 唐少卿一扭头,嘿嘿一笑,笼在衣袖中的手掌忽然一挥,一道紫光从掌中激射出,宋丹平躲闪不及,一声惨叫,应声倒地,这一掌正是喋血术,霎时间!宋丹平全身如油烹火烤般刺痛。唐少卿趁机挣脱,唐幺妹眼见情况急转,一掌打在江寻背心,拉起唐少卿胳膊,跃上墙头,纵跃而去。 尤远见欲追,被江寻叫住。 唐少卿曾给过一些喋血术的解药和药膏,一部给何疙瘩用了,还省了一颗正在江寻身上,江寻拿出一颗解药,喂给了宋丹平,宋丹平这才稳定下来。 忙找人把她安顿下来,宋丹平咬着牙道:“抓到那贼子,非要给他开膛破肚不可。” 江寻拿出一瓶药膏道:“还有些药膏需要涂抹在伤口处。” 宋丹平身体动弹不得,自己摸定然不可能,宋丹平道:“你放在哪里吧!” 江寻道:“喋血术是针对表皮的一种剧毒,若不及时救治,就会皮肤溃烂,逐步渗入血肉骨髓,令人痛不欲生。” 宋丹平听了暗惊,自己中在胸口,而自己又动弹不得,当真让江寻帮她涂抹,她是宁死不愿,当即咬着牙道:“放在那里我自己来。” 江寻道:“不如我吃点亏,帮你上药。” 宋丹平脸色一红,怒喝道:“混账东西!说什么浑话,一个偌大的水阁,没有个女佣嘛?” 江寻呵呵一笑道:“宋师姐整天铁着脸,没想到害羞起来也蛮有味道的嘛?” 宋丹平羞愤交加道:“再不闭嘴,我骂娘了。” 江寻是看她老是板着脸,这才刻意戏谑一下,眼见宋丹平被说的面红耳赤,当即收起笑脸道:“进来了!” 这时!常艳走了进来,来口便道:“宋师姐你好!我叫常艳,是江大哥的奴婢,你别看他平日一本正经的,有时说起俏皮话,比风流才子还滑,你可不要往心里去。” 江寻道:“混丫头!谁给你惯坏了,这话你也敢说。” 常艳撇了撇嘴,娇嗔道:“宋师姐可是总楼的人,你也敢轻薄,又是谁给你惯坏了。” 眼见二人拌嘴,宋丹平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皮肤一颤,跟着疼痛上身,半张脸上浮现了苦涩。 宋丹平虽然为人孤傲,经此一事,对江寻也变得客气。江寻本也讲究礼尚往来,对宋丹平礼遇有加。 江寻与吕后良约定的七日期限,一晃而过,索性宋丹平送的粮食合理安排,撑了过来,江寻从手下口中得知,几大家族并没有打算兑现,还请了厉害角色对付他们。不知对方来历,江寻便安排宋丹平接待,自己则躲在阁楼观察。 只见吕后良等十几人气势汹汹的走进水阁与宋丹平相对而立。宋丹平也不废话,当即道:“银票都带来了?” 吕后良嘿嘿一笑,道:“请问江亭主呢?” 宋丹平道:“江亭主有事,特派我来与各位对接。” 范畴里道:“哼!你算什么东西,叫姓江的出来。” 尤远见接过话,道:“宋姑娘是望江楼总楼派来的,论地位不亚于江亭主,江亭主算是给足了各位面子,特意令宋姑娘与大家对接。” 范畴里一惊,跟着嘿嘿一笑道:“既如此!我便把话说了,这乌镇虽小,但上有国法下有行规,可不是你们望江楼可以胡来的,更不是他小小的一个亭主可以一手遮天的。” 宋丹平举着名册,冷声道:“听你这意思是不打算信守承诺喽。” 范畴里道:“本来就是霸王条款,我自然不会遵守。” 宋丹平‘呕’了一声,跟着厉声喝道:“来人!”霎时间几十人从墙外冲出,将众人团团围住。 范畴里扫了一周,跟着冷哼道:“望江楼的这阵势算是吓到我了。”跟着大喝一声:“有请颜大人!” 第201章 人外有人 顿时!众人让开了一条道,一个八抬大轿来到了众人身前,吕后良走上前,亲自掀开轿帘,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背着手走了出来。 江寻眉头一皱,来人正是南宫府的颜如玉,江寻自然不放在眼里,可他的权威足以压住宋丹平。 果不其然,宋丹平见颜如玉走来,先是一惊,跟着拱手道:“见过颜大人!” 颜如玉满面红光,昂首阔步,走到中央,抬头望了望天,说道:“原本你们这些小事,我是不愿插手,可我听说,望江楼仗势欺人,不仅强迫人家捐款,还有收人家的祖传家业,这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当霸王啊,这些大家族虽说有两个钱,可毕竟不是江湖中人,你们用这些江湖手段对付他们,可不和规矩,望江楼如此蛮干,是不吧南宫府放在眼里嘛。” 宋丹平道:“鄙派绝无仗势欺人一说,其中缘由还请大人明察,乌镇所作完全符合……” “什么狗屁名册……”宋丹平没有说完,颜如玉便爆了粗口,他一把抢过名册,随便翻了几页,后说道:“这都是威逼利诱才签的,南宫府授权乌镇给你们管辖,可不是叫你们仗势欺人的,丢了南宫府的脸,莫说你小小的乌镇,就连望江楼我也给你铲平了。” 宋丹平敢怒不敢言,涨的满脸透红,半响!鼓起勇气说道:“望江楼建派也有百年,也不是颜大人一句话就能铲平的。” 颜如玉喝道:“混账!” 宋丹平道:“属下的话不中听,还望颜大人海涵,不过名字已经签了,必须兑现,若颜大人非要偏袒,在下只能认栽,不过江湖上自有公论。” 颜如玉脸色一黑,口气阴沉的说道:“你敢威胁我!” 宋丹平拱手道:“在下不敢!” 颜如玉冷哼一声道:“别以为历经江河,就忘了泰山北斗。册子我拿走,想要让花下眠来找我谈。” 宋丹平道:“事关乌镇几千条人命,请颜大人三思。” 颜如玉喝道:“乌镇没经营好,是你们的责任,还敢威胁本官,我会如实上奏南宫大人,哼!不识好歹的东西,我还把话搁在这里了,若是饿死一个人,我唯你是问。” 宋丹平拳头握的咔咔作响,若非楼规禁止动朝廷的人,真想给揍他一顿。宋丹平硬着头皮道:“恕我直言,颜大人是摆明了和望江楼作对,若非收了好处,岂会如此?” 颜如玉被戳破,顿时恼羞成怒,暴喝道:“什么狗屁话,你是什么来头,比花下眠还大嘛?” 宋丹平心一横,也不再惧怕,据理力争道:“颜大人非要关心我的来历,我只能说和颜大人一样!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只是做一件应该做的事。” 颜如玉怒击反笑,嘿嘿一声后,拿起账册便撕了起来,挑衅道:“我就当着你面把名册毁了,有种的你动我一下试试。” “颜大人!” 颜如玉正要继续撕,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江寻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颜如玉看到江寻猛然一怔,一个少爷的‘少’字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 江寻阴沉着脸道:“我是乌镇的亭主……江寻!未知颜大人驾到,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颜如玉这才反应过来,摆手道:“哪里哪里,贵派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幸会幸会!” 江寻道:“想必颜大人是误听了谗言,请到阁中一叙,我为颜大人详细说明。” 颜如玉咽了口唾液,道:“也好!也好!” 眼见颜如玉要跟江寻进屋,吕后良等人便要跟上,江寻猛然回头,喝道:“闲杂人等不准进入。” 说话间!宋丹平率众挡在了吕后良等人身前,颜如玉嘎然一笑道:“你们先瞪着,我且他如何狡辩!” 进了大殿,江寻把门一插,颜如玉当即便现了原形,霍地一跪,奴颜婢膝道:“少爷!您怎么在这里,老爷可想死你了。” 江寻眉头一挑,道:“我已经不是南宫府的人了,你不行此大礼。” 颜如玉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少主!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您和南宫大人虽有过节,却还是亲生外甥,南宫大人可一直挂念着您呢。” 江寻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想提及南宫府的事,当即话题一转,道:“你好歹是南宫府的人,怎么成了商人的爪牙了?” 颜如玉道:“江湖上的事,千丝万缕,我与几大家族也有些交情,他们求到了我所以……” 江寻直接问道:“收了多少钱?” 颜如玉一惊,还是老实交代道:“什么都瞒不过少爷,他们合伙给我送了二百万两。” 江寻一惊,心中暗道: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整倒我。 未等江寻开口,颜如玉就将二百万两银票放在了桌子上,赔着笑脸道:“我知道少爷要用钱,这点钱就当那些黑心老爷们捐的。” 江寻望着厚厚一沓银票,若有所思,他知道颜如玉如此油滑之人绝不可能把收得银票数量和盘托出,却也没有戳破。 江寻沉默半响,说道:“外公……还好嘛?” 颜如玉道:“有少爷这句问候,南宫大人也足以欣慰,大人身体倒是很好,只是您不在,少将军也常年在外,南宫大人只能是能者多劳,诸事缠身。少爷!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南宫大人嘛。” 江寻盯着颜如玉道:“不要把我在这里的消息告诉他。” 颜如玉一怔,还是泰然表示道:“少爷既然不想暴露,属下保密便是,少爷在这里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吩咐……” 吕后良在门外心急如焚的等待,他不明白颜大人为何如此给小小的乌镇亭主如此大的面子,也担心江寻说了什么,会令颜大人改变态度。 片刻等待,如同几日,咿呀一声,门终于开了,颜如玉背着手走了出来。未等吕后良开口,颜如玉便道:“你们这帮混账东西,答应了人家捐款,还叫本大人主持什么公道,分明是想借刀杀人,陷本官与不义。利用本官的事,本官可以既往不咎,不过白纸黑字落了笔的事,若还想侥幸推诿,耽误了民生民计的大事,莫说乌镇饶不了,本官我饶不了你们。” 未等吕后良等人反应过来,颜如玉上了轿子扬长而去。 吕后良等人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他实在是想不通颜如玉为何会突然变化,只隐隐感觉江寻这个得罪不起,如同一脚踢钢板一般,追悔莫及,江寻扫视了众人一眼,微微一笑,说道:“宋师姐!麻烦你派人跟各位老爷回家取善款。”跟着把账册交给了宋丹平,又道:“按账册收,多了不要,少了也不行,收一笔就勾掉一笔。” 宋丹平也被江寻的操作惊的呆住,听到江寻呼喊,这才反应过来。 当即便带人跟着,上门取钱,吕后良等人花了这么大代价都没把江寻扳倒,已是心如死灰,哪里还敢怠慢,纷纷如数奉上捐款。 众人走后,尤远见跑来道:“江亭主!高明啊,连颜大人都给说动了。如此一来,一个月的粮食和药材算是有着落了,加上总楼的救援,两个月无忧了。” 江寻若有所思道:“瘟疫的阴霾影响甚大,短则数月,长则几年,让他们自给自足,我也要筹可以支持三个月以上粮,还是有些欠缺。” 尤远见道:“可能筹的都已经筹了,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江寻忽然拿出一张张纸条递给了尤远见,沉吟说道:“这是乌镇及周圈得九个土匪窝,找人端了。” 尤远见拿过纸条,扫了一眼,赞道:“此事名利双收,甚好!甚好!朱副亭主威名远播,此事就交给朱亭主去办,再合适不过了,定能把土匪杀的片甲不留。” 江寻道:“让叶剑南去吧,因为瘟疫原因,很多人也是被迫当了土匪,还是多一些仁义,少一些戾气吧。还有一件事,你在安排那些康复的人,开垦荒地,上山采药,下水抓鱼,多少也能填补一下,缓解我们得压力。” 尤远见道:“亭主杀伐果决,既有老虎爪牙,又有菩萨心肠,属下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阳光明媚!于庭伤势初愈,本想拉着江寻出去逛逛,水阁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自己便独自出了门,在大街溜达,瘟疫渐渐散去,街上也有了点人气,于庭望着久违大街,也是心情大好,转眼间便买了一袋子小玩意,街上的小吃也是,见到喜欢得就卖,不多时便吃得饱饱得。 正当她坐在柳树下休息,忽然一个熟悉得身影出现在了人群中,高致函!自从上次逃出绿柳山庄,于庭便没有见过他,于庭还想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猛然间,又惊又喜,转眼间便又怒火中烧,因为高致函一嗓子把她吼哭了,她一直耿耿于怀,很快高致函也发现了她,二人对了一眼,高致函一怔,跟着撒腿便跑,于庭见他做贼心虚一般,没有多想,当即便追了出去。 大街上你追我赶,闹得鸡飞狗跳,于庭眼看高致函身法灵敏,赶他不上,纵身一跃,墙上借力,飞檐走壁,跳到了高致函身前,拦住了高致函得去路,笑道:“怎么?你见到鬼了?” 高致函目光飘忽,显得有些慌乱,他吞吞吐吐得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于庭道:“当初吼我得时候不是挺豪横得嘛,怎么?现在心虚了。” 高致函道:“没……没有事!” “站住!” 说完转身欲走,被于庭厉声叫住,他越说没事,于庭愈发好奇,她一脸狐疑得望着高致函道:“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高致函一脸为难得说道:“你还是不知道得好!” 于庭怒道:“放屁!老娘可不做糊涂蛋,到底怎么回事?不说清楚,今天别想走。” 高致函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江大哥那里,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于庭的胃口被高致函吊了起来,她早已急不可耐,忙道:“我给你保密,快说!” 高致函眉头微微一皱,说道:“江大哥……他……去找龙姐姐了……” 高致函得一句话,让于庭如雷轰顶,脸色陡然一变,当即便朝着龙佘兰的住处大步而去,高致函望着于庭怒火万丈的样子,心中有愧,脸上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他就是要把于庭和江寻拆散,这样自己才有可乘之机。 “我不希望你走!”于庭来到住处,便听到江寻的声音,一时怒不可遏。 嘭! 一声巨响…… 于庭一脚踹开了房门,怒目而视,只见二人相对而坐,江寻正吃着龙佘兰煮的面条。江寻见到于庭,失声道:“你怎么来了?” 于庭强压怒火,道:“过上了!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原来江寻是来找龙佘兰问瘟疫的事,听他说还没吃早饭,龙佘兰便给他煮了面条,说起瘟疫吼龙佘兰去留问题,江寻才说‘我不希望你走’的话,原意是让她留下开个医馆,江寻见于庭吃了醋,此刻解释再多也是徒劳,当即起身道:“回去说!” 于庭冷哼一声道:“我一次次的包容你,你却一次次的欺骗我。”说到‘欺骗我’三个字时,突然怒吼起来,跟着把包裹往地上一甩,包裹中的小玩意丢了一地,有些是给江寻买的。江寻有些手足无措,他看了龙佘兰一眼,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龙佘兰脸色铁青,却也没有惊慌失措。 于庭摔了包裹,便似黄河决了堤,滔滔不绝地咒骂起来,她怒不择语什么‘狗男女’;‘奸夫淫妇’;‘道貌岸然’;‘卑鄙无耻下流’,怎么难听怎么骂。 “不要吵了……嘭!”江寻忽然怒吼一声,跟着把碗摔的粉碎,面条溅了一地。 跟着一把拉起于庭便走,于庭拼命挣扎,江寻松开她道:“行啊!你在这里闹吧!” 说完扬长而去,于庭当即便追了出去,来到水阁,江寻便怒道:“我说了多少遍了,你就不能信任我嘛?倘若我和别的姑娘有什么暧昧,我会大大方方的告诉你,和你分开,我又何必偷偷摸摸的呢……” 于庭见江寻如此怒火,顿时心中一凛,怒火也消了大半,说道:“那你们那是?” 江寻道:“我只是找她了解一下瘟疫的情况,恰巧赶上她吃早饭,我就蹭了一碗,还有我说‘希望她留下’,也只是希望她在乌镇治病救人,并没有别的。” 于庭满脸委屈的说道:“可你们毕竟有过一段情,她还知道写封信,避免和你见面,你却跑了过去,还说什么让她留下的话,我能不生气嘛。” 江寻道:“那不正说明我心中坦荡,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她哪里?” 于庭一怔道:“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说着笑了起来。 江寻满脸无奈的说道:“你这人最大坏处就是生气,最大的好处也是生气。” 于庭道:“为什么这么说?你说坏处我能理解,好处为什么也是生气?” 江寻道:“因为你气消的快,别人一气是三天,你三天不知生了多少气。” 于庭嘿嘿一笑,一把抱住江寻,道:“我是害怕失去你,才乱发脾气,江寻哥哥,你不要和庭儿分开好不好。” 江寻道:“傻丫头!你好好的,我干嘛要和你分啊。” 于庭道:“那好!你把哪个姓龙的撵走好不好?” 江寻一怔道:“人家为了乌镇,忙前忙后,现在瘟疫快过去了,我就把人家赶走,那不是过河拆桥吗,这种不义的事,我做不出来。” 于庭道:“就当为了我,也不肯嘛?” 江寻道:“今天走了一个姓龙的,明天来了一个姓张的姓李的,我是不是都要撵走,她要走,我最多不去挽留。” 于庭道:“姓张的姓李的没有她优秀,而且!你看的眼神都透着深情,我经常能从你身上感受到有她的身影,我不喜欢。” 江寻道:“你可以把我当成自己人,可我还有自己的事,就算我娶了你,也并非卖给了你,我们求同存异,彼此信任,彼此包容不好嘛?” 于庭脸色陡然一变,道:“你不好意思撵她走,我去!” 江寻脸色一沉,命道:“不许去!” 于庭道:“我只是看看你得心,你就这般包庇她,好!那她不走,我走!” 说完愤然离去…… 第202章 醋意大发 瘟疫渐渐好转,也就意味着龙佘兰将要离去,不仅江寻,连朱由笑也不希望她走,朱由笑从她口中得知,她有开个医馆的想法,暗自记在心中,在乌镇街口买下一套院子,前面是门面后面可以住宿存货,龙佘兰看着偌大的庭院,说道:“朱大哥!这院子太过贵重,我不能要。” 朱由笑道:“我救了那么多人,这是你应该得到的。” 龙佘兰沉默片刻后说道:“这样吧!这个院子就当我租你得,我给你房租。” 朱由笑脸色一黑,硬声道:“随便你!”说完转身便走。 龙佘兰冰雪聪明,朱由笑的心思她清楚,她心中仍是放不下江寻,所以每每朱由笑对她好,她都刻意保持距离,朱由笑性格耿直,孤傲怪癖,虽然喜欢龙佘兰,却不愿意做死缠烂打的事。 于庭负气之下,喝了很多酒,一个人踉跄着走在人迹罕至的小道上,晚霞照在她的泛红的脸颊上,更加赤红。忽然三个小流氓迎面走来,见于庭长得可爱,环顾四周又是四下无人,顿时生出歹意,赶忙围拢上来,先是语言调戏‘姑娘哪里去’;‘是为哪个情哥哥喝那么多’;‘不如让哥几个陪你快活快活’ 跟着便动手动脚起来,于庭虽有功夫,却喝的浑身无力,挥拳去打,却也被小流氓轻易躲过,三人满脸堆满猥琐的奸笑,一番调戏后,一个汉子直接伸手去扯于庭胸口衣物。 猛然间!一个剑柄扎在了那汉子手腕上,那汉子哎呦一声,三人齐目望去,来人正是高致函,三人见高致函年轻,不由分说挥拳便打,高致函动作麻利,三拳两脚便将三人打翻在地。三人惊慌之下,仓皇逃窜。 于庭醉意盎然,踉跄着似要摔倒,高致函一把拦住发现她全身冰凉,当即!高致函生了火,又取来水喂给于庭喝,于庭喝了两口,迷迷糊糊道:“姓江的!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伤害我?” 高致函一怔,回道:“于庭姐!我不是江寻!” 于庭张了张嘴眼,道:“我知道……你是小高,我叫你什么你应着便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高致函道:“是!姓江的听着呢。” 于庭咯咯一笑,道:“他要有你一半好就好……呼呼……”一句话没说完,便呼呼的睡去了。 泛红的脸颊,如娇花照水,醉眼朦胧,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俨然便是一个美人坯子。丰腴的胸脯随着呼吸起起伏伏,高致函看了心中一阵燥热,暗道:我就是把给睡了,也神不知鬼不觉,说不定她会怀上我的孩子,甚至爱上我。 脑子一热便有了冲动的念头,正当他准备抚摸于庭脸颊时,忽然冷静下来,又想:倘若如此那自然是好,可这丫头性情多变,倘若因此恨上我,派人追杀我,也犹未可知,我的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到此节,高致函便打消了邪念。他静静的守在于庭身边,跳动的篝火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高致函百无聊赖,拿起木棍在地上乱画起来,不觉间却在地上写了三个字‘唐幺妹’,高致函一惊之下,赶忙划掉,这是他最不愿触碰的软肋,他明白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女子会如唐幺妹一般对自己痴情一片,心中一阵彷徨,暗自问道:老天这么做值不值…… 随着一阵纠结过后,高致函昏昏睡去,两个时辰好似片刻,高致函睡梦中听到于庭呻吟声,这才醒来。 “水……”于庭无力的呼喊。 高致函赶忙扶起于庭,拿过水袋给她喂了,于庭喝完水,猛然感觉头一阵疼痛,这才清醒过来,她按着太阳穴,脸露苦涩。 高致函走到她身后,玉枕穴、大椎穴注了力,又在她后颈上一阵刮痧,于庭这才好转。 于庭扫了一周,天色已晚,也分不清这是哪里,当即问道:“小高!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高致函给火中续了些柴,说道:“是啊!一个姑娘家,不知自爱,喝的酩酊大醉,天旋地转间就到了荒郊野外,也不怕遇到坏人。” 于庭想到什么一般,若有所思的盯着篝火,说道:“我想起来了……哎……还不如昏迷了清静。” 高致函道:“幸福与痛苦总是结伴而行,人最大的痛苦就是记忆太好,同样人的幸福也是记忆太好,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本就生如蝼蚁,死如尘埃,区区一个情字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于庭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高致函道:“进退无非二择其一,人活着最重要的是不要让自己后悔,显然!让你放弃这段感情,你不仅会痛苦,而且还会后悔,那就简单了,去找江大哥,主动认个错,与他和好!” 高致函机敏过人,明明不希望于庭与江寻和好,却是正话反说,一来隐藏自己的意图,二来也能从于庭嘴里套点真实想法。 “我才不要!”于庭不假思索的回道:“我好歹也是堂堂仙天门的大小姐,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他算什么东西,我干嘛非要迁就他。” 显然于庭说的是气话,高致函淡然一笑道:“依你的意思,还要江大哥主动向你道歉了。” 于庭哼道:“道歉我也不原谅,除非……” “你觉得江大哥会来求你嘛?”高致函打断她的话说道:“你这人很矛盾,你既喜欢江大哥的秉性耿直,又希望他能殷勤的把你捧在掌上。要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于庭道:“按照你这么说,我还要主动向他示好喽?” 高致函道:“男人嘛!有几个红颜知己也很正常,只要你恪守妇道,胸怀坦荡,也没什么过不去的。” 于庭突然喝道:“放屁!女人就应该恪守妇道,男人就应该有红颜知己?老娘就是一脚把他踢了,也绝不做委曲求全的人。” 高致函道:“你若是这么轻松就放弃了,岂不是太好欺负了。” 于庭猛然一怔,半晌道:“我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哼!就算一刀两断,我也要闹他个鸡犬不宁。” 高致函几句话就把于庭真实想法套了出来,心中百感交集。 于庭突然道:“这样!小高!从今以后你就帮我盯着他,发现有什么不轨的地方就来告诉我。” 高致函面露苦涩道:“这种事!我可不干!” “为什么?”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段情,这么做太损阴德了。” “这样……你不是一直梦想扬名立万嘛,从今以后你就是仙天门的人了,我帮你实现梦想。” 高致函闻言心中一百个愿意,还佯作纠结道:“江大哥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当真惹恼了,你们可就没有回旋余地了。” 于庭道:“他恼?我还恼呢!你尽管盯着他,有什么事我来兜着。” 高致函叹道:“你这脾气,一般人还真压不住,你俩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可以帮你留意江大哥,不过是为了剪除你们之间的误会,有悖忠义的事我可不干。” 于庭嘿嘿一笑:“放心放心!就让你盯着……”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二人扭头望去,原来是尤远见带了十几个人找了过来,于庭把脸扭了过去,尤远见见到于庭喜道:“我的姑奶奶,可算找到你了,我家亭主下令全城寻你,两个人在一起有个什么误会也很正常,干嘛说失踪就失踪啊,你可知道亭主多担心你?” 于庭冷声道:“担心我干吗?” 尤远见陪着笑脸道:“您是亭主的挚爱,你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亭主的心,亭主说了‘只要您肯回去’一切都好说。” 于庭道:“他知道错了嘛?” 尤远见不假思索的回道:“知道!亭主说了‘于庭姑娘是个好姑娘,是我对不起她。’” 于庭反复无常,脾气大,心却软,听了尤远见的话,嘿嘿一笑,娇声道:“他会这么说?” 尤远见道:“千真万确,你们都听见了!”身后的汉子连连称是。 于庭道:“那行!让他来接我。” 尤远见一怔,扭头吩咐道:“听见没?去向亭主汇报。” 那汉子应了一声,便消失在了夜幕下。高致函起身道:“既然江大哥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于庭一把拉住高致函道:“坐下!你那里也不能去。”显然于庭故意接近高致函原是想让江寻吃醋。 一炷香的功夫,江寻便找了过来,于庭脸色严肃的把脸扭向高致函。江寻见状一怔,虽是有些惊愕,却也没有醋意,道:“还在生气?” 于庭斜了一眼江寻道:“呦!这不是江大亭主嘛,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江寻道:“接你回去啊!” 于庭一把挽住高致函手腕,道:“我与你什么关系?为什么跟你回去?” 高致函心中一紧,再也坐不住了,挣开于庭起身道:“江大哥!于庭姐是个好姑娘,她虽然脾气不好,但心里……还是满在乎你得,你可不要辜负她。”说着转身而去。 尤远见也颇为识趣的带人走向了一旁。 江寻蹲在于庭旁边,他伸手抚摸于庭肩膀,被于庭挣脱,道:“江亭主!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 江寻淡然一笑,道:“公良小姐!你说失踪就失踪,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于庭道:“别在这里虚情假意了,你会在意我?” 江寻一怔,不再搭话,半晌!于庭奇道:“怎么?哑巴了?” “哼!现在才知道找我,早干嘛去了,我倒想听听你怎么狡辩……”话是从江寻口中吐出,却说出了于庭的心里话。 于庭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噗得一声,笑了一半又强行憋住。 江寻道:“小心憋出内伤。” 于庭这才咯咯得笑了出来,江寻道:“对嘛!这才是我们家大小姐该有得风度,风风火火,率性而为。” 说着从怀中探出一个银色风铃,于庭一眼便瞧出来,正是自己买的,本也是送给江寻,因为吃醋,摔在了龙佘兰得住处。 于庭一怔,伸手便抢:“还我的风铃!” 江寻手臂一闪,让她扑了个空,江寻笑道:“我捡到了,就是我的。” 于庭嘴一撇,娇嗔道:“别以为这样就把我哄住了,想让我回去,除非八抬大轿来抬我。” 江寻本想说‘这么晚了,去哪里给你弄八抬大轿’,这话到了嘴边又打住了,他太了解于庭了,不随她的意,她是决计不会善罢甘休得,当即把尤远见叫到身前,说道:“去!找个八抬大轿来。” 尤远见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当即命人找来了一顶八抬大轿。 江寻笑道:“公良大小姐!请上轿吧!”于庭再也憋不住,板着得脸也随之笑开了花,一脸得意得上了轿子…… 江寻欣喜之下,风铃掉在了地上…… 众人走后,高致函走到了火堆旁,望着江寻掉落的风铃若有所思。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江寻与于庭吵闹小别后,便如胶似漆的相伴左右,江寻也推了不少杂务,专门陪着于庭玩耍,几日清闲,也让他心境放了下来,想一想很多事本没必要焦心,放一放权,也是别样的轻松。 二人食则同器,寝则同床。虽未结婚却已有了肌肤之亲,于庭也变得格外娇羞可人,江寻也是心猿意马,快乐似神仙,许多烦恼随之消失,四方城的病人日益减少,街上行人逐渐增多,整个乌镇一片欣欣向荣之色,如同春草萌芽,龙佘兰也在朱由笑的帮衬下医馆也在热火朝天的准备着。 轻松之余,江寻有萌生了去竹林看父亲的念想,出去玩于庭自然是十分高兴,江寻确定三日后出发,于庭高兴之下,亲自收拾行囊,整个房间大包小包准备了十多个,阳光明媚,江寻忽然走了进来。于庭迎上前道:“江寻哥哥!你看东西太多了怎么办?” 江寻笑道:“我们就轻装简行,你还当成搬家了?” 于庭道:“第一次见……你……爹,怎么能轻装简行。”说完于庭的脸变得通红。 江寻见状,饶有兴致的戏道:“我爹你喊什么?” 于庭一怔,一脸娇羞的说道:“公公……” 温声细语逗得江寻哈哈大笑,于庭跺脚道:“讨厌!讨厌……就会戏谑我……不跟你去了……” 江寻落坐后说道:“还真去不成了。” 于庭一惊,失声道:“怎么回事?” 江寻道:“有事!” 于庭脸色一沉,道:“什么事?比你爹还重要?” 江寻一脸坏笑道:“当然是婚姻大事喽!” 于庭脸色再次绯红起来,道:“讨厌!又调侃我!” 江寻拿出请帖往桌子上一放,于庭拿过一瞧,只见上面写着‘兄花下眠与冷月喜结良缘’的字样。 于庭漠然一笑,调侃道:“原来是你兄弟结婚,我还以为是你江大少爷要纳妾呢?” 江寻本是内敛之人,平日不苟言笑,被于庭一逗,嘿嘿直笑。 第203章 大闹医馆 人逢喜事精神爽,于庭要给江寻一个惊喜,便偷偷跑到街上买新婚贺礼,她一掷千金,从玉器行买了一个麒麟玉雕,或许是瘟疫的压抑,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忽然一个熟悉的牌匾浮现在了眼前‘伏心武馆’,正是高致函开的,高致函自从开了武馆便发了瘟疫,所以武馆一直冷冷清清,今日不仅开了门,里面竟还有练武的齐呼声。 于庭饶有兴致的推门而入,院中十几人正在师父指点下扎着马步打拳,那师父可不正是高致函,于庭漠然一笑,喊道:“师父!还招学徒嘛?” 高致函教的正酣,没注意到来人是于庭,当即回道:“教!来者不拒,去……” 高致函一回头,发现于庭正一脸坏笑的盯着他,高致函又惊又喜,忙招呼大弟子带练,自己抽身而去。 二人走在大街上,高致函问道:“于庭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呢?” 于庭道:“别臭美了,我是路过,顺便来瞧瞧你还活着不。” 高致函嘎然一笑,道:“我不仅活着,而且活得很好,于庭姐可答应带我扬名立万呢,我怎么舍得死呢。” 于庭笑道:“你不说我倒忘了。” 高致函忙道:“别呀!于庭姐!我还指着您扬名立万呢,你一句忘了就完了?” 于庭抿嘴咯咯直笑:“我给你出个主意,保管你一举成名。你加入仙天门后,把门主一刀杀了。” 高致函听的上半句一喜,下半句就露出了苦涩,道:“那不等于自杀嘛,我要有那本事还在这里教学。” 于庭嘿嘿一笑,道:“想成名要么武功卓越,一战成名,要么有殷实的背景,名气不宣而大。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有一条捷径,那就是行侠仗义。” 高致函叹道:“哪有那么多不平事让我行侠仗义。” 于庭道:“你得豁的出去,别那么死脑筋,搭台唱戏,筑巢引凤。” 高致函明白她的意思,当即说道:“自导自演?那岂不是沽名钓誉。” 于庭白了他一眼:“你出身低微,不豁的出去怎么能有成就,你以为江湖上泰山北斗德高望重的大侠,不是沽名钓誉!” 高致函眉头微皱,道:“被人发现了岂不是名声尽毁。” 于庭道:“正所谓三分做事,七分宣传,只要你皮够厚、嘴够硬,哪怕是人赃俱获,你依然可以狡辩,而且依然有人相信你。” 高致函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天网恢恢,此事岂能长久隐瞒。” 于庭打了一下高致函后脑勺,道:“你傻呀!把水搅浑,谁黑谁白,还不是一张嘴,而且大门派在乎的是你能力,又不是你的人品。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生如草芥,死如尘埃。谁会在乎你?更没人在乎你得过去。” 高致函僵了片刻,沉吟道:“于庭姐!你的这些话并非正论。” 于庭道:“你寂寂无闻,等同牛马,正不正也不是你能平说的,先扬名立万,再谈正邪,这才是正论。我看你颇有些伎俩,这点道理还要我教。” 高致函一怔,仿佛钉住一般,半晌说道:“言之有理!” 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街口,于庭发现一铺子门口排了一个长队,她饶有兴致的抬头一瞧,匾额上写着‘医馆’二字。看那门口贴的红字与地上的炮竹显然是刚刚开业。 于庭脸色一沉,走进了医馆,只见柜台后一个女子正忙着整理药材,此人正是龙佘兰。 高致函见于庭眼神凌冽,面含醋意,假意拉住于庭道:“于庭姐!咱们走吧!” 于庭一把甩开高致函手臂,大步走近,阴阳怪气的说道:“呦……龙姑娘,您是打算在这里落地生根了?” 龙佘兰见她来者不善,当即回道:“有什么问题嘛?” 于庭道:“我是不明白,天下之下,为何非要挨着水阁做生意?” 龙佘兰道:“我在那里做生意,还需要于庭姑娘批准不成?” 于庭脸色一红,压着怒火道:“你救过我的命,我不想说脏话……啪!”一掌拍在柜台上,恶狠狠的说道:“我不想看到你,你马上给我离开。” 龙佘兰平日与人为善,脾气极好,听得于庭如此蛮横要求,顿时脸色苍白,回怼道:“我在哪里,与你何干?” 于庭愤怒之下,环顾四周,猛然发现墙上的挂件,正是自己买给江寻的哪个,登时便炸开了锅怒喝一声:“贱货!是你逼我的!”随手拿起捣药杵便砸了起来。 登时!药杵落在桌椅板凳、杯盘坛缸上的声音乱作一团,客人早已吓得四散而去,龙佘兰冷冷的望着于庭。 “于庭姐!你这么闹,江大哥会不高兴的……”高致函假意劝阻,却也不拉,高致函不劝还好,这一劝,便是火上浇油,于庭大喊一声:“天王老子来了,老娘也要砸……”手起棒落,砰砰声密如连珠…… 何疙瘩闻声跑来,眼见一片狼迹,于庭双眼冒火,似要吃人,吓得哇哇大哭,大喊道:“你们不要闹了,我害怕……” 龙佘兰声音僵硬,命道:“何疙瘩!回去!”高致函拉着何疙瘩的手,又哄又骗,何疙瘩从没见过龙佘兰如此严肃,不敢违拗,这才跟着高致函回了后堂。 龙佘兰面无血色,冷声道:“砸坏了七个坛子,六个药盒子,一个算盘,两张桌子,还有散落一地得药材,共计纹银五十两。” 于庭冷哼,道:“哼!我分文不赔,你若敢开,我还来砸!” 龙佘兰道:“这笔账算在水阁江亭主身上!” 于庭道:“你想告状去告好了。” 于庭发泄完,便回了水阁,没事人一样在亭中暗爽,忽然一个白色身影从半空掠下,于庭扭头一瞧,来人正是朱由笑,于庭道:“你找我?” 朱由笑冷面如霜,平淡的口气中,暗含着不可抗拒的压迫感:“你闹了医馆,砸了器皿,撒了药材,我来找你是讨个说法的。” 于庭脸色一沉道:“医馆是我砸的,你要什么说法。” 朱由笑道:“造成不良影响赔礼道歉,损坏物品双倍赔偿。” 于庭道:“我不去又能怎样。” 朱由笑道:“你必须去!” 于庭道:“毛病!” 于庭欲走,朱由笑一闪身,拦住了她的去路。于庭大怒之下,抬手便打,朱由笑拿剑柄一挡,格在了于庭手腕上,于庭大怒之下,向后一跃,抽出马鞭便朝朱由笑招呼,朱由笑不躲不闪,抽出利剑,手腕急转,将环来的马鞭搅成数断,于庭惊骇之下,衣袖一甩,三枚绿色蚱蜢镖激射而出。朱由笑三剑合一,将蚱蜢镖拦腰斩断。 于庭惊诧之下,还要放镖,朱由笑剑法之快,再多蚱蜢镖也伤不得他,猛然一顿,便停了下来。 于庭撒泼道:“我不去,你还绑架我不成。” 朱由笑道:“你若不去,你走不了。” 二人剑拔弩张,怒目而视。于庭往亭中一坐,道:“那好!我就在这里歇着,看你拿我怎么样。” 朱由笑也不废话,如同石雕一般,铮铮的站在亭子前,半天光景,愣是纹丝不动,于庭气消了大半,见他如此执着,不禁好奇道:“你这么维护她,是不是喜欢她。” 朱由笑道:“店铺是我的,我有义务护她周全。” 于庭掠想了一下,跟着微微笑道:“那么说你还是喜欢她,不然怎么会将那么一个好的位置给她用。” 朱由笑脸色一青,声若寒冰:“你若不是女人,现在已经倒下了。” 于庭冷笑道:“哼!就凭你,也敢动我?莫说你,就是你的家族也会从江湖上消失。” 一道寒芒从朱由笑眸子里闪出,一股强劲的气场从体内散发出来,不过那气场转瞬即逝,朱由笑压住怒火,硬声道:“或许是我的一个顾虑,但今天没有个说法,休想善了。” 二人一个亭下坐,一个亭外立,足足耗了一个时辰,知道江寻走了,江寻没有发现二人怪异神情,见到朱由笑便道:“朱兄!找我有事?” 朱由笑冷声道:“你得女人砸了我的医馆,我要讨个说法。” 江寻一怔,看了于庭一眼,于庭面色铁青,沉默不语,江寻稍加思索便心如明镜,当即道:“朱兄!给我个薄面,这件事我来处理。” 朱由笑道:“我要她道歉。” 江寻见朱由笑硬刚自己,登时也有窝火,命道:“我说了,我会处理,我以亭主身份命令,你回去。” 朱由笑道:“这件事与望江楼无关,是我与她的私人恩怨,就算你把我撵出水阁,我也会在水阁外恭候,直到她给我一个明白的说法。” 江寻道:“好啊!面子不给,命令不听,你也说了她是我的女人,既然如此,她做的事由我承担,你想要什么说法尽管冲我来。” 朱由笑剑眉一挑,道:“既如此,我只能用江湖的方法讨回公道。”说着‘呛’的一声,长剑出鞘,江寻斜了朱由笑一眼,心中又怒又喜,朱由笑桀骜不驯,孤傲无礼,屡次让他难堪,江寻早有意给他点颜色。 见他亮出了剑,江寻也不再客气,一苇渡江如同幻影,突然袭到朱由笑身前,朱由笑长剑急扫,煞那间江寻闪到他的背后,一掌打在朱由笑背心,朱由笑硬声飞出,他功底深厚,在飞出的同时,一翻身,泄了一掌之力,方才稳稳立住。 江寻并没有穷追猛打,击了一掌,便收住功力,冷声道:“我说了,会解决!”江寻阴沉的目光,有着不可抗拒的威慑力,口气平静如水,却又不怒自威。 朱由笑道:“我输了!砸医馆的事,到此结束。不过……你输的不甘,我要挑战你。” 江寻道:“朱兄原意切除,我奉陪便是。” 朱由笑道:“那好!明日,谷里碧水潭我等你。” 江寻道:“明日不成,花楼主大婚,我正要和你说呢,我走后由你执掌乌镇事务,尤远见、李卧心协同。”江寻虽然不喜欢朱由笑作风,却对朱由笑的忠诚深信不疑,其次朱由笑身为副楼主由他接掌打权也是最为合适。 朱由笑却并没有掌权的喜悦,反倒说:“闲杂小事让他们俩做主,有大事发生我自会出面。十日后!碧水潭见。” 江寻道:“不用那么麻烦,等我回来,我去找你。” 朱由笑吐了一个‘好’字,拂袖而去。 江寻为于庭出头,于庭心中自是欢喜,却见江寻冷漠的斜她一眼,扬长而去,于庭的心情瞬间也从云端跌到了谷底。 医馆中,高致函正帮着龙佘兰收拾,江寻忽然走了进来,龙佘兰一惊之下,把脸扭到了一旁。江寻望着狼藉一片,面露愧疚之色,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高致函起身道:“江大哥!这事都是因你而起,一个是龙姐姐,一个是于庭姐,我也不好说什么。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于庭姐,可……也不能如此委屈龙姐姐吧。”说完转身便走。 江寻收起愧疚之情,走到龙佘兰面前道:“我一直想让你留下,后来想想也不对,你不该留在这里。” 龙佘兰一脸惊愕,问道:“你不想我在这里开?” 江寻反问道:“难道你不知道嘛?” 龙佘兰疑惑道:“我知道什么?” 江寻道:“尽管我们之间的事过去了,但看到你,我心里还是很难过。” 龙佘兰瞳孔一缩,脸上则泛起淡淡的红晕,紧张中透着羞涩,显然她对江寻更加深情,她眼里微微泛着光道:“我明白了,那我走。” 江寻道:“既然开了……就坚持下去,我保证以后没人敢来找你麻烦了,还有……无论你为谁做事,无论你是谁的人,你在四方城的所作所为,我都感激你,当初……只是一场误会。” 龙佘兰欲言又止,江寻道:“无论是否有缘,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朋友。今天的委屈,全当为了我。” 龙佘兰眼含秋水,盯着江寻点了点头。江寻转身走后,她再也忍不住,瞬间红了眼眶,两行泪水穿过绝美的脸颊,漠然滑落。 江寻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他发觉无论怎么调整心态,于庭始终代替不了龙佘兰,也因于庭的做法一次次让他失望,他萌生了与于庭分离的想法。 江寻怒气冲冲的找到于庭,未等江寻开口,于庭便道:“是我砸的,我为什么这么做,你心里清楚,我知道你想打我,你打好了,横竖我就是不喜欢看到她。” 江寻本是怒火中烧,可听了于庭的话,瞬间失望到了极点,想到分离,随之气也消了。心中微微一寒,淡然道:“好自为之吧!” 第204章 花下眠娶亲 望江楼正热闹非凡的筹备花下眠婚礼,花下眠平日豪放,好交朋友,大婚之际自然是广下请柬。不仅请了十二楼的亭主,还有江湖上形形色色的朋友,冷月虽然不喜欢乱七八糟的人都来,但看花下眠如此重视,也是欣然接受。 一早!乌镇里一匹快马疾驰而过,此人正是江寻,江寻说好带着于庭一起去参加婚礼,可一大早于庭便走了,这明显是在稚气,在江寻本就寒的心头加了一层霜。 江寻一路疾驰,马蹄声嗒嗒作响,出了乌镇,便是一条山路,走了不远,便见山坳中的茅草亭,一女子亭亭玉立,江寻心中一喜,难道是于庭,当即快马上前。 那人身影由远及近,由模糊变得清晰,微风摇曳,那人身影竟有些熟悉,江寻脑海中浮现了弯弯的身影,直到看到那人脸颊时,江寻才猛然惊醒,竟是龙佘兰。江寻心下好奇,弯弯曾多次救他,却从未露面,难道龙佘兰便是救我的弯弯? 江寻走上前道:“龙姑娘!你在这里等我嘛?” 龙佘兰一惊,点了点头,道:“不是你让我在这里等你的嘛,花下眠大婚,既然请了我,我岂有不去之礼。” 江寻心中一奇:我何时让龙姑娘等我?花下眠大婚也没提及龙姑娘啊,这是谁假传消息,难道于庭那丫头在捣鬼? 江寻正疑惑,龙佘兰开口道:“怎么?不是你让小高告诉我的?” 江寻猛然一惊,原来是小高,想到小高百般殷勤于庭,江寻茅塞顿开,瞬间明白了小高的意图,他嘎然一笑:“我以为你不回来呢!” 二人相视一笑,温馨中略显尴尬,二人二骑,飞驰在道路上,犹如数月前跟着花下眠平定望江楼一般…… 望江楼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花下眠在门口正招呼客人。扭头看到江寻,大笑着走来,在江寻胸口怼了一拳道:“江兄弟!还是这么英俊!” 江寻道:“花兄!还是这么不拘小节。” 二人哈哈一笑,花下眠瞥了龙佘兰一眼,调侃道:“我就说你俩般配,果然是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哥哥可等着喝你喜酒呢。” 说的二人又羞又尬,龙佘兰拱手道:“花大哥!恭喜你喜结良缘!” 花下眠坏笑道:“花大哥叫的好听,丹萍!带龙姑娘去见见冷月……” 安排走龙佘兰,花下眠便忙里偷闲,带着江寻来到望江台,望江台拔地而起,高约九丈,皱纹平坦,站在台上整个望江楼风光尽收眼底。 花下眠眺望着远处滚滚而来的江水,说道:“江兄!你知道这望江台的作用嘛?” 江寻道:“除了看江,难道还有别的用途?” 花下眠道:“这是先楼主凌风建的秘谈之地。” 江寻心中一阵惊愕,此地既不避风雨,又不遮日月,如何成了密谈之地? 花下眠道:“人总是迷信高墙深垒,密不透风才能放人窥测,却难防隔墙有耳。反其道而行之,这里空旷无遮,一望无边,令人无处藏身,才是密谈的绝佳之地。” 江寻沉吟道:“便是有人想刺探机密,也绝计料想不到这里是密谈之地,妙哉!花兄有事要交代?” 花下眠漠然一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宋丹平说了乌镇的情况,我知道你苦。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大力救助乌镇嘛。” 江寻道:“宋师姐也说了,三元教想借之地,大散瘟疫,以此把乌镇拖垮,进而把整个望江楼的拖进泥潭,小则图霸乌镇,大则瓜分望江楼。” 花下眠道:“这是肌肤之患,我要考虑的是心头之患,我虽然赶走了赫连山,坐定望江楼,可楼内还有赫连山的残余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听说赫连山投靠了仙天门,他贼心不死,暗中联络,对楼主之位蠢蠢欲动。还有一股新崛起的不满势力,他们总觉得我年轻,又说任人唯亲,颇有不满,虽说万不得已放弃乌镇,但我更需要的是你顶住困难,稳住乌镇局势,堵住悠悠之口。莫说你困难,就连我很多时候,也要息事宁人,就说今日之婚,结的颇为草率,我岳父冷不防在拜火教颇有威望,我娶了冷月,便是与拜火教结盟。” 江寻闻言,不禁愕然,他曾因为花下眠放弃乌镇而一度心寒,听了他的苦诉,顿时也理解。 花下眠忽然将一叠银票塞进了江寻手中,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一千万两,就不走明账……守住乌镇!” 江寻道:“花兄放心!乌镇绝不会在我手中丢掉。” 良辰吉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大殿内人头攒动,花下眠、冷月衣着华服,踏着红毯在众人注视下,走进大殿,花下眠收起了往日的放荡不羁,表情严肃。在媒婆的呼声中拜了天地高堂,高堂之上冷不防面色凝重,若不知道是大喜,单看面相,还以为家里老人过世。也难怪,虽然闺女打发了可自己与柳秀秀的事一波三折,先是冷月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在是冷月同意而柳秀秀又不同意,冷不防明白,柳秀秀一来生自己的气,而来也是因为冷月,除非冷月亲自去找秀秀说情,给了台阶,方有一线生机,而冷月与秀秀素来不和,又怎么会说情…… 三拜九叩后,大殿内百余佣人拉椅子摆桌子,瞬息间大殿为之一变,几十张圆桌整齐摆放。贵客人相继落座,美酒佳肴上桌,琳琅满目,尽显大派风范,花下眠带着冷月逐一敬酒。 江寻与龙佘兰坐在上手左侧与陶如棉、钟筱筱等几个楼主一桌,犹豫江寻与其他人并不熟,便简单客气了几句,其他人也知道他是花下眠提拔的人,也不敢过多调侃,只有钟筱筱注意到龙佘兰只吃菜不喝酒,端起酒杯道:“这位妹妹是?” 江寻道:“她叫龙佘兰,是我和花兄的朋友。” 钟筱筱道:“既然是朋友,连一杯喜酒也不喝,岂不是咱们望江楼招待不周。”说着拿起酒壶给龙佘兰斟了一杯。 龙佘兰虽是佛门俗家弟子,却恪守清规,从不饮酒,眼见钟筱筱热情相邀,一时发窘,有些不知所措。江寻见状,忙起身打圆场道:“龙姑娘是修行之人,不便饮酒,钟姐姐盛情难却,我替她喝吧。” 钟筱筱一把按住江寻手腕,一脸坏笑的说道:“呦呵……江亭主真是懂的怜香惜玉,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护短了,怎么我钟筱筱一杯酒的面子也没有嘛?” 一句话说的二人脸颊一阵发烫,江寻一脸苦笑,龙佘兰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面脸苦涩,当即起身道:“蒙钟姐姐看的起,我喝了便是。”龙佘兰一饮而尽。 钟筱筱笑道:“这便是了,二位既然神仙眷侣,何不借着喜庆喝个交杯酒,我们大家给做个见证,也算是好事成双。” 江寻对钟筱筱无礼的要求,有些排斥,同时他又惊讶的发现心中莫名窃喜,眼看龙佘兰满面红晕,江寻道:“钟姐姐你误会了,我与龙姑娘只是普通朋友。” 钟筱筱一拍桌子,道:“什么普通朋友,眉目含情的,谁还看不出来,是条汉子大大方方承认得了。” 江寻见钟筱筱得理不饶人,嘿嘿一笑,举起酒杯道:“我尊重龙姑娘,同样也感谢钟姐豪爽,我这个人比较喜欢成熟大气的姑娘,比如钟姐姐你,听说钟姐姐是个忠贞的人,钟姐姐若不嫌弃在下,咱们喝一个交杯酒如何。” 一句话逗得众人哄堂大笑。陶如棉拍着大腿,起哄道:“喝了……快喝了……” 钟筱筱一时下不来台,怒道:“混小子,调戏起姐姐来了。” 钟筱筱羞愤交加,正要发怒,忽然!转怒为喜,她嫣然一笑,充满女子成熟的韵味,柔声道:“江兄弟玉树临风、年轻有为,若不嫌我老,嫁给你也是我的福气,既然此……我们喝了交杯酒,全做定情如何。” 钟筱筱一席话更是闹得全场沸腾,陶如棉大吼道:“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江兄弟好福气。” 这一闹腾,搞得江寻骑虎难下,喝个交杯酒,江寻也没那么多负担,只是当着龙佘兰的面,有些放不开,正发窘不知何如应对,忽然背后给人拍了一巴掌,江寻一回头,看到正喜笑颜开的盯着自己,江寻失声道:“晓梦姑娘……” 晓梦嘿嘿一笑,道:“钟师姐是有名的‘难缠精’,惹上她可没什么处。” 钟筱筱见晓梦揭她的短,脸色一沉,道:“小蹄子要你多嘴。” 晓梦一把抢过江寻酒杯,挽住钟筱筱的胳膊道:“钟师姐!你专挑老实人拿捏,人家自然酒量也不如你,牙尖嘴利也不如你,有能耐和我喝个交杯酒,我们结个两世情缘,来生我拖成男人来娶你。” 钟筱筱一把捏住晓梦腮道:“你才是牙尖嘴利的哪个,好好好……我可在来生等你,你若托不成男人,我可不饶你。” 一句话逗得众人合不拢嘴。陶如棉调侃道:“这女人要是狠起来,可没我们爷们什么事了……” 晓梦破了了江寻窘境,江寻这才平静下来,晓梦也不管尊卑座次,直接坐在了江寻旁边。 大殿内觥筹交错、交头接耳、低语欢笑各种声音融为一体,众人脸色都洋溢着喜庆,花下眠敬了拜火教的一桌上宾,便向江寻这边走来,他步伐还算稳健,脸色泛着红光与还不停的咯咯傻笑,显然是有些上头。 推杯换盏间便来到了江寻面前,花下眠打个饱嗝,一个踉跄趴在了江寻肩膀,也就在他趴在江寻肩膀的时候,在江寻耳边低声道‘黑天鹅’。 江寻愕然一惊,原来花下眠只是装醉,这‘黑天鹅’便是江湖暗语,寓意是,小概率事件,影响巨大。他这言外之意便是提醒江寻注意,有人可能闹事。 大殿上位分了三桌,冷不防等拜火教的一干人剧中江寻在左,右侧以朱六叔为首,还有周程晨、鸥贵夫、溪水流等人。三人虽然曾经支持过赫连山,溪水流却是因为认可赫连山能力,眼看花下眠把望江楼治理的井井有条,溪水流也是颇为赏识,花下眠敬完朱六叔,溪水流便主动起身,喝道:“花师弟!你可要好好待冷姑娘,倘若怠慢了,姐姐可不饶你。” 花下眠嘿嘿一笑一饮而尽。跟着便是鸥贵夫、周程晨,虽然心理有很大隔阂,表面还是笑脸相迎…… 一桌人刚敬完,花下眠正准备去下一桌,周程晨忽然‘哇’的一声,口吐白沫轰然倒地,骤然间!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片刻后,嘈杂的大殿鸦雀无声,溪水流,惊愕之下,前去查看,半晌说道:“死了!”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转向了花下眠,朱六叔道:“下眠咋回事?” 花下眠一怔,张口结舌,所有人都知道,他与周程晨有梁子,而他刚敬了周程晨,周程晨便死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花下眠所为,即便是江寻,第一反应也是惊愕的认为花下眠不该这个时候动手。 不过江寻很快反应过来,揣测道:花下眠就算想解决周程晨,也绝不至于在今天这个场合,以这种方式杀人灭口,难道是赫连山,那也不对啊,周程晨是是赫连山的铁杆兄弟,就算要向花下眠发难,也不至于自断臂膀,周程晨的死必将引发内部矛盾,谁会是受益者……三元教与仙天门早就对望江楼虎视眈眈,难道是他们从中作梗…… 鸥贵夫抱着周程晨失声痛哭:“周兄弟……” 花下眠知道他们其心不轨,可是这个结果,着实有些骇然。 鸥贵夫忽然,扭过头,恶狠狠的望着花下眠,厉声喝道:“花楼主,纵然他以前有过,也已经了结了,为何你还不肯放我我们这帮兄弟?” 鸥贵夫怒吼的同时,平乐与周庄的三十余人冲进大殿,把花下眠围了起来,他们各个手持利剑,目露凶光,虎视眈眈的望着花下眠。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眼看一场恶斗一触即发,宋丹平忽然大喝一声:“不许动!所有人!原地待命?” 原来花下眠早料到会有人闹事,于是安排了马人混在宾客之中。 霎时间!宾客中七八十人冲出来,将大殿团团围住。鸥贵夫见状,给心腹使了个眼色,那汉子忽然大喝一声:“还我师父命来。”说着挥剑,朝着花下眠奔来,一看此人有动作,其余人也是蠢蠢欲动。 此人自然不是花下眠的对手,双方已是兵戎相见,如此一闹,瞬间便会厮杀起来。 猛然间!一男子挡在花下眠身前,此人正是独孤传,身负血海深仇,每日起早贪黑的练功,又得花下眠指点,短短数月,已有天斗上层段位的功力,只见他长剑出鞘,一挑一送,只听铮的一声,便打落那汉子的剑,同时!剑也架在了那汉子的脖颈上…… 第205章 一触即发 宋丹平走到花下眠身前,朗声道:“我说了!所有人不许动,否则格杀勿论。”说着!嘭的一脚,踹在那汉子胸口,那汉子直接倒飞了出去。 宋丹平目光凌厉,环顾四周,众人被她气势镇住,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鸥贵夫心怀叵测,眼见局势稳定,大喝道:“花楼主!你是不打算给兄弟们留条活路了吗?” 尽管有宋丹平带的人压着场子,但花下眠已成众矢之的,其他亭主也是面面相觑,就连朱六叔也是沉默不语。只有江寻知道,花下眠是冤枉的,鸥贵夫盛怒之下,挺剑便刺,独孤传挺身而出,与鸥贵夫斗在了一起,二人修炼的都是一叶知秋,剑法路数颇为相似,独孤传招式威猛,似有横扫千军之势,鸥贵夫也不示弱,不仅内功深厚,招式更是炉火纯青,属于综合实力较强,兵刃相交,铮铮声密如连珠。 忽然鸥贵夫大喝一声,三剑连劈,朱由笑挡格之际,一招转体连环脚,正中独孤传胸口,独孤传倒飞了出去。 鸥贵夫乘胜追击,直刺花下眠,忽然一个身影从侧面闪出,速度之快,所有人只看到一道虚影,那人正是江寻,江寻使出一苇渡江后发先至,一掌打出,正中鸥贵夫胸口,鸥贵夫倒飞到底,他稍作调息,再次本来,江寻身负八十八仙图的决计,对付他自然不在话下,他轻蔑一笑,便要迎上,猛然间身体一沉,竟难以动弹,江寻心中暗叫:不好!魔心咒…… 至从江寻中了魔心咒,这便成了他的一个软肋,纵然有通天的本事,一旦被人拿住,便成了牵线木偶,任人摆布。 江寻一僵之下,鸥贵夫的剑,如闪电般袭到了江寻面门,众人看的目瞪口呆,连花下眠也始料未及,吓得面色苍白,但此刻出手已经为时太晚。 眼看江寻便被一剑毙命,忽然一个火蛇窜出,盘着鸥贵夫的剑便向手腕窜去,鸥贵夫大惊之下连忙弃剑。 这道火蛇,正是冷月的星兮之火。江寻魔心咒被人拿住,全身无力摔倒在地,心中是又急又怒,龙佘兰赶忙上前扶起江寻,江寻猛然叫道:“弯弯!” 龙佘兰失声应道:“怎么?江大哥?”话一出口,方觉得说漏了嘴。 江寻漠然一笑,道:“当真是死里逃生,倘若真死了,都不知道你就是弯弯,我岂不是太遗憾了。”龙佘兰扮成弯弯救过江寻数次,也在茅草亭中江寻才有所察觉,猛然一叫,龙佘兰反应不过来,便答应了,原来弯弯是龙佘兰的小名,极少有人知道。 龙佘兰见江寻此刻还在想着自己,不禁感动的热泪盈眶。也顾不上旁人异样的目光,她紧紧抓着江寻的手,泪水悄然滑落。 眼见鸥贵夫与花下眠闹得不可开交,朱六叔开口道:“贵夫!不要轻举妄动。” 鸥贵夫双目冒火,喝道:“你得意思就是让老周白死吗?人是他请的,酒是他敬的,平日里老周是和他有些隔阂,可罪不至死,摆明了是他们在酒菜中下毒,今天是老周,明天是我,后天就是你朱六叔,你们难道要当待宰的羔羊吗……” 说完便再次向花下眠供了过来,独孤传受了伤,江寻被人用魔心咒控制,宋丹平还要防备鸥贵夫的人马作乱,没有人在护着花下眠,眼下局势花下眠百口莫辩,也只好迎战。 尽管花下眠修炼了全部的一叶知秋,可在大殿难以发挥出来,而鸥贵夫功力深厚,剑法老道,二人过了数十招斗得难舍难分。 正当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花下眠与鸥贵夫身上时,江寻忽然悬空,身形如电,瞬间移到一个灰面男子身前,不由分说,一掌打出,那男子脸上本能闪过惊愕之色,来不及挡格便被江寻一掌轰的倒飞了出去,他在地上滚了三圈,最后单膝跪地,口吐鲜血,他握着胸口,面容扭曲。却也露出了真容,正是天方教的阿桑,江寻曾多次受挫此人,对他早已恨之入骨,曾派尤远见追杀,只是此人行踪诡秘,一直没有线索。 原来江寻被龙佘兰拦住时,龙佘兰在他背后悄悄种下银针,魔心咒已被压制,江寻故作痛苦就是要找出麻痹阿桑,趁机找出他的位置,阿桑被江寻击的,身受重伤,无法使出魔心咒,猛地双手拍地,,凌空而起,破窗飞出。 江寻本想追去,但他担心花下眠安危便没有追出去。周程晨的死,令花下眠尽失人心,尽管知道鸥贵夫在公报私仇,也没人上前帮忙。 鸥贵夫全力出击,力求速战,花下眠一时招架不住,连连后退。这一退便露出了破绽,鸥贵夫大喝一声:“为周兄弟偿命……” 不顾周围众人!使出一招姹紫嫣红,登时!剑光闪耀,剑气纵横,裹挟着杯盘碎片齐发,姹紫嫣红虽然是一叶知秋中基础功法,乱叶齐发,不讲章法的打法,在鸥贵夫强劲的灵力加持下,无数碎片破风,声呼呼作响,似有无坚不摧之力道,花下眠一招春色满园,剑气瞬间化作一道砌墙挡在身前。 鸥贵夫连续蓄力,猛然间!碎片破冲破气墙,与此同时,一条火蛇盘旋成面挡在花下眠身前,正是冷月的星兮之火,不过星兮之火重在攻击,用来防守极为有限,不消片刻,碎片便穿过了火蛇,直逼花下眠而来,独孤传不过个人安危挡在了花下眠身前,尽管如此,二人仍是血肉之躯,怎敌穿透力如此强的碎片,眼看二人便要被碎片打成筛子。 猛然间碎片一顿,跟着倒飞了出去…… 原来就在鸥贵夫即将得手时,江寻以迅雷之速,使出一招翻江倒海,抓着鸥贵夫发髻甩了出去。 鸥贵夫在地上滚了数圈,方才停住,宋丹平长剑一送,指在了鸥贵夫的脖颈上。 霎时间!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有为花下眠担心,有袖手旁观心虚,又被鸥贵夫强劲的实力惊到,更多的是被江寻风驰电揧的身法惊住。 花下眠颇为动容的看了冷月一眼,随后目光扫过独孤传与江寻,一种莫名的孤独感萦上心头,偌大的望江楼,肯为他舍命出头的不过这三人而已。 尽管鸥贵夫被宋丹平剑指脖,仍是不服的叫嚣道:“花楼主既然要杀人灭口,那就动手吧。” 花下眠死死咬住槽牙,他早已对鸥贵夫犯上做法恼怒,是一百个想杀了他,但他没有这么做,当真杀了鸥贵夫,便是承认周程晨是自己杀了,如此一来,便是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花下眠压着怒火,命道:“放了他!” 宋丹平一愣,尽管极不情愿,还是奉命收了剑。 鸥贵夫嘿嘿一笑,道:“花楼主今天若不给个说法,就算我不出头,周庄的兄弟和在场的亭主们能答应嘛?” 花下眠当即下令,把九个厨子和三十余名传菜的小斯拿来。 不消片刻,宋丹平便把人压了过来,几十人跪在花下眠脚下,央求饶命。 花下眠并不理会,转头望着细水流,道:“细师姐!这是周程晨用的碗筷,麻烦你验一下,是否有毒。” 细水流闻言一怔,她没想到这么敏感的时刻,花下眠会让自己去验证。 尽管她懂些医道,但毕竟支持过赫连山,眼下如此敏感时期,花下眠点名让自己验毒,可以理解成信任她,也是用细水流堵住鸥贵夫的嘴,同样可以理解成试探她,细水流踌躇片刻,还是照做。 她在酒杯中洒了些粉末,银针刺入,又放在鼻前嗅了嗅,神情肃穆的说道:“杯中有毒!” 闻言!众人一片哗然,面面相觑,花下眠有些惊愕的望着细水流。 鸥贵夫冷冷一笑道:“这回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花下眠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道:“这一桌子是谁负责的?” 跪在地上的小厮面面相觑,很快两个人便被宋丹平揪了出来,宋丹平道:“此次宴席分工都是造册登记过的,无论涉及到谁,都可以查证。”说着剑指两人,喝道:“老实交代,是谁派你们在酒中下毒,交代了饶你们一命。”两人早已吓得面色苍白,浑身发抖,磕头如捣蒜一般,连称‘冤枉’,从二人神情来看,丝毫没有佯作的痕迹,显然也是不知情的。 花下眠道:“其他人的酒杯呢?” 细水流又在桌上随机找了三个杯子,依次试探后说道:“其他杯子没有毒!” 花下眠这才松了口气,随之而来便是众人怀疑的目光,周程晨的杯子是花下眠敬酒时喝的,可不正是花下眠最有下毒的机会,花下眠自知说不清道不清,当即道:“各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把这件事调查的水落石出。” 鸥贵夫喝道:“证据确凿的事,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今天大不了一死,咱也要明刀明枪的来。” 说话间!几十人从人群中窜出,纷纷亮出兵刃,将花下眠、冷月、江寻、独孤传四人围了起来,一个个恶狠狠的盯着花下眠,似有报仇雪恨之意。 花下眠扫了一圈,虽有江寻这个强劲的朋友站在自己这边,可江寻的克星阿桑会不会去而复返?亦或是还有没有别的会使魔心咒之人躲在人群之中,在关键时刻给他致命一击。鸥贵夫身后还隐藏多少实力?鸥贵夫带的这些手下战力如何?他完全摸不清楚,眼下心中也是没了底。 宋丹平等人需要防范未知变数,便是加入战斗,倘若还有其他亭主不满,若无宋丹平镇着,立时便会大乱,至于冷不防一行人,都是冷月亲友,除了冷不防有些实力,其他人并不像高手,而且他们也不愿插手望江楼的内部事宜,冷月有危险冷不防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至于自己,他多半不会出手相救…… 如此一盘算,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花下眠低沉道:“就凭你们也想翻天……”随即转向江寻道:“胆敢犯上作乱者,杀无赦……”他说的斩钉截铁,心里却是一点底也没有。 “毒!不是花楼主下的。” 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大殿响起,声音不大,却如一声惊雷,将所有人的目光引了过去,只见龙佘兰正检查着周程晨的尸体。 花下眠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忙问道:“有什么线索?” 龙佘兰道:“他中的是蓖麻子之毒,而非酒杯中的见血封喉……显然是有人移花接木……有意陷害。” 鸥贵夫喝道:“姑娘是什么人?也敢插手望江楼的事?” 江寻接过话道:“他是乌镇的人!” 鸥贵夫冷笑道:“你们是一伙的,自然想包庇他。” “你……”江寻眉毛皱成一团,眼中闪耀着愤怒的火花。 龙佘兰道:“细亭主既然也懂毒,不妨一同来验!” 细水流若有所思的说道:“酒杯中确实是见血封喉……” 龙佘兰分析道:“见血封喉到了喉结,便会令人发作而死,而蓖麻子之毒,无色无味,中毒者不易察觉,可以潜伏几个时辰,而他喝的那杯烈酒,刚好诱发蓖麻子之毒。从他中毒迹象来看,毒入五脏六腑,足以证明他是在三个时辰前中毒,我想三个时辰前他还没有到望江楼吧。”说话间!龙佘兰脱了周程晨的皮靴,只见他雪白的脚心蒙了一层阴云。就算不懂医道,众人也明白,片刻之间!毒绝对不可能到达足底。 此言一次!众人的目光也从龙佘兰身上移到了鸥贵夫脸上,鸥贵夫脸上闪着复杂深情,目光飘忽不定,跟着扑通一声,跪在花下眠脚下,道:“适才属下鲁莽,冲撞了花楼主,请花楼主降罪,但周兄死的过于蹊跷,请花楼主查明真相,为周兄报仇……”说完一头磕在在了地上。 花下眠冷冷的望着鸥贵夫,半晌无言,大殿气氛骤然变得沉默,陶如棉忽然开口道:“花楼主!您倒是哪个章法出来。” 花下眠瞥了陶如棉,表情凝重的扫了众人一眼,仍是一言不发,细水流陪笑道:“花师弟!既然是一场误会,今天有事大喜的日子,你就不要生气了。” 朱六叔也跟道:“下眠!你是当楼主的人了,这点气量还是要有的,当务之急是插手杀害周程晨的凶手,就不要置气了。” 显然鸥贵夫犯上作乱依着门规轻则可逐出望江楼,重则刺死,显然大家都认为是一场误会,都不希望花下眠大开杀戒。 花下眠冷声道:“想必大家都是这个意思吧!你犯上作乱,是情有可原,我按门规处理你是小肚鸡肠。想让我宽仁,无非就是想给自己争取更大的空间,今天鸥贵夫犯上作乱不治,明天你们犯上作乱同样可以饶恕,是不是?”说到最后三个字时,花下眠目露凶光,大喝一声,好似猛虎下面,煞气逼人。 众人闻言齐呼:“属下不敢!”跟着大殿跪倒一片。 第206章 朱由笑挑战 朱六叔仗着年长辈分高,有成辅助花下眠当上楼主,质问道:“花下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花下眠轻斜了朱六叔一眼,回道:“我只是想告诉各位,望江楼的楼主,他叫花下眠!”这一句话,被花下眠说的霸气十足,振聋发聩。众人脸色为之一变,不敢直视。 花下眠楞了片刻,继续道:“鸥贵夫听令,犯上之罪暂且记下,命你去执法楼抄写望江楼门规十遍,带回平乐给自己的后代门人看看,命独孤传为平乐副亭主,协同鸥贵夫,共同管理平乐事务。” 鸥贵夫闻言,如遭雷击,花下眠把心腹安插在自己身边作副手,显然是要架空自己的权力,平日里他还可以据理力争,眼下自己犯了门规,他也只得打掉牙往肚里咽。 酒宴散后,花下眠直接把江寻、龙佘兰二人请到了自己的新房,他倒是没有太多忌讳,冷月也是不拘小节。 “周程晨会是谁害的?”冷月好奇问道。 四人面面相觑,半响龙佘兰道:“应该是熟悉的人,因为这种毒,多是通过饭菜酒水进入体内。” 江寻沉吟道:“鸥贵夫干的!” 闻言龙佘兰与冷月目瞪口呆,原来就在龙佘兰洗脱花罪名时,鸥贵夫在心里说了‘百密一疏’四个字,被江寻密宗传音所窥测。 冷月失声道:“不可能吧!他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花下眠也跟道:“是他干的,只有他有机会在周程晨碗里下毒,也只有他是周程晨信得过的人……鸥贵夫的背后是赫连山,赫连山的背后是仙天门,不知他们是起了内讧,还是故意陷害。” 冷月呆住,惊声道:“难道他们为了陷害你,连自家兄弟也谋杀?这也太歹毒了!” 花下眠沉默半响说道:“没看到他们差点就把我拉下来嘛,若不是龙姑娘及时出手,我现在恐怕已经成了阶下囚了。” 冷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忙问道:“那你干嘛还放过他?” 花下眠道:“望江楼版图广大,亭主各霸一方,对于总楼是缺少敬畏之心,他们难道没人看得出来,不过是首鼠两端,见机行事罢了,我若这时候动他,有祸起萧墙的风险。不能因为一时义气,引发内战。” 冷月叹道:“我看你这么热情的招待他们,还以为你们冰释前嫌了呢……哎!” 花下眠道:“越是敌人,越要礼遇有加。” 冷月道:“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累不累啊。” 花下眠道:“高处不胜寒,坐上了这个位置,这也是难免的。” 花下眠忽然话题一转,问道:“怎么样?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 江寻苦笑道:“我正要解释一下,我与龙姑娘只是普通朋友,花兄万万不要在开这种玩笑。” 花下眠一怔,跟着一脸坏笑的说道:“开玩笑?人家龙姑娘大老远肯陪你一起来,你给我说普通朋友,你皮厚当然可以赖,可龙姑娘的名节你就不管了?难听的话,我可要说在前面,龙姑娘是我花下眠的救命恩人,你若是始乱终弃,我可不饶你。” 冷月道:“就是!江大哥!你不能当了亭主就嫌弃人家,龙姐姐长得漂亮,又温文尔雅,哪里配不上你了?” 江寻道:“你们倒是有夫妻相,一唱一和的都学会贫嘴了。” 龙佘兰面色一红,道:“二位不要误会,我和江大哥是萍水相逢,而且江大哥有恋人,她叫公良于庭,我能来这里,也是机缘巧合。” 花下眠一笑道:“你怎么说,我怎么信,江兄弟!等我腾出手,我要去一趟乌镇,一来给你撑撑场子,二来我要吃你的喜酒,至于你要娶谁,你们可要好好斟酌,哈哈!” 花下眠忽然‘咦’了一声道:“你刚才说他叫公良于庭?难道是仙天门的人?” “没错!” 花下眠眼前一亮,若有所思…… 回到乌镇后,江寻的一颗心久久不能平静,脑海中尽是与龙佘兰的点点滴滴,他明显感觉龙佘兰的深情厚谊,正如花下眠所言‘不喜欢你,怎么会跟你来’,江寻五味杂陈,即幸福又纠结,一面是龙佘兰的温柔端庄,一面是于庭的活泼可爱。两种完全不同性格的人,却同样对自己有着浓烈的爱意,而江寻同样喜欢他们,正纠结,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于庭去哪里了? 正疑惑,门响了,江寻回过神,起床去开了门,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于庭,江寻大喜道:“庭儿!你来了!”说着便要抱。于庭侧身闪过,径直走进房间坐了下来。 江寻见她面色铁青,猛然想起走时她还在负气,心中一沉,问道:“怎么?庭儿,见了江大哥不高兴。”江寻虽然说的亲切,口气却已生硬。 于庭道:“你去望江楼了?” 江寻无奈苦笑道:“去了!” 于庭斜着江寻道:“不是一个人去的吧?” 江寻道:“半路碰上龙姑娘,结伴而行。” 于庭冷哼道:“哼!你倒承认的挺利索的。” 江寻道:“房子里器具都被你砸完了,你若还想摔东西,就把一张床、两个桌子,还有六把椅子砸了吧!” “你……”于庭大怒之下,拍案而起,张口结舌半响,说道:“好!我不发脾气,我去杀了哪个贱货!” “你敢!”江寻忽然怒吼一声,惊的于庭愣在了原地。 于庭缓过神,喝道:“我有什么不敢,我现在就去……”说着便要往外冲去. 江寻眉头一锁,低吼道:“我们结束了!”声音不大,却字字都进了于庭耳朵。 于庭一脸惊愕的回过头,望着江寻那张冷酷脸,失声道:“你说什么?” 江寻恢复了平静,口气平淡如水的说道:“抱歉!于庭姑娘,从今日起,我们各走各的路,你也不用伤心难过了,我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大家都落个清静……” 闻言!于庭僵住,泪水夺眶而出,她从低声哽咽到失声痛哭,泪水横流,哭的梨花带雨。江寻本也没有铁了心要分,见她哭的如此伤心,心头一软便走上前,道:“你若是硬缠着我,我也只好认命。” 此言一出,于庭噗的一声,破涕为笑,江寻一把将于庭拥入了怀中,低声道:“喜欢我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要把我当猪一样圈养起来。” “讨厌!”于庭抹了摸泪,一脸娇羞的说道:“那不是怕你跑了嘛!” 江寻道:“放开我不一定跑,把我圈起来,我是一定会跑的。” 于庭惊愕的望着江寻,江寻继续道:“很多人苦恼一生,不过是为了糊口,你没有衣食之忧,本就是大幸。人生有很多事可以去做,干嘛自寻烦恼。你不是喜欢骑马射猎、抓鱼摸虾嘛,都可以去啊。” 于庭点了点头,娇声道:“江寻哥哥,庭儿再也不敢胡闹了,你以后不要再和我分手了好不好?” 江寻摸了摸于庭脸上泪痕,道:“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和你分手。庭儿!江大哥长你几岁,有些事自然会包容,但有些事包容不了,你能明白嘛。” 于庭笑道:“和江寻哥哥闹,江寻哥哥可以包容我,因为江寻哥哥找别人去闹,江寻哥哥包容不了。” 江寻会心一笑,捏着于庭腮道:“这不是什么道理都懂嘛……去吧!洗把脸睡个好觉,明早我去喊你。” 于庭用力‘嗯’了一声,又抱了江寻一下,才恋恋不舍离开。江寻满脸挂着幸福的笑容,正要回放,猛然发现墙角站了一个人,大惊之下,定睛一瞧,那人正是朱由笑,江寻失声问道:“朱兄!有什么急事嘛?” 朱由笑道:“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 江寻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朱由笑要来挑战江寻,朱由笑江寻的功夫,完全不在一个层级,江寻便没有放在心上。朱由笑却是一丝不苟,认真对待。 江寻一笑道:“并非我打击你,咱们的武功不在一个等级,比试结果毫无悬念。” 朱由笑道:“出道以来我未曾败绩,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如此瞧不起!” 江寻道:“我没有瞧不起你,单论招式和剑法十个江寻,也不是你得对手,若论速度和掌控力,十个朱由笑也不是我的对手。” 江寻平日里韬光养晦,隐藏实力,仙人指路更是万不得已不会用,听江寻说的如此玄乎,朱由笑自然不信,当即说道:“那我更要和你比试了。” 江寻道:“这样吧!你刺我三剑,我若是躲不过,便算你赢。” 朱由笑见江寻如此轻蔑自己,脸黑了一片,呛得一声长剑出鞘 朱由笑三剑连出,一招刺、劈、挂、撩,闪电击出,江寻身如鬼魅,轻松躲过,二招点、崩、截、穿,速度更加迅捷,江寻如同一个不倒翁,左躲右闪,脚下确似生了根一般,寸步不离,依然躲过。 朱由笑剑招未休,跟着斩、剪、扫,一招三式,剑气纵横,势如破竹, 朱由笑这一剑不仅奇快,而且兵行险招,剑锋下压半尺,横扫江寻下盘,江寻不仅骇然,心中叫苦,若不移步,便是躲过去也会被剑气所伤,煞那间!江寻一招旱地拔葱,飞身而起。朱由笑本能使出云剑式,利剑上撩,只要剑气一射,江寻极难躲避,朱由笑却没有乘胜追击,猛然一顿,收了剑,道:“三招已过,我输了!” 江寻道:“在走半招,我就输了!” 朱由笑道:“可你并没有全力以赴,我却用了十成功力。看来你并没有骗我,十年内我是不可能赢你了。” 江寻一直不喜欢朱由笑那怪癖偏执的性格,眼见朱由笑愿赌服输,心中有了几分欣赏之意。 朱由笑走后,江寻发现墙角还有个人影,江寻眉头一锁,暗道:妈的!今天戳了马蜂窝了。 当即不耐烦的喝道:“什么事!说!” 那人不慌不忙的从黑影处走了出来,江寻一瞧,登时惊住…… 只见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顶了一头乌黑卷发,鼻梁挺拔,耳垂下坠,乍一看!如同世尊模样。猛然间!江寻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这是哪家寺院的佛像跑了出来。 那人显得慈眉善目,微微一笑,合掌躬身行了一个佛礼。 江寻失声道:“你是谁?” 那人道:“三元教!佛元君!” 听了这个名号,江寻如雷轰顶,三元教阴狠毒辣,所作所为形同强盗,且修炼的功夫邪魅难测,而他却彬彬有礼,慈眉善目,不觉打了个冷战,江寻强压惊愕,问道:“未知大师光临寒舍,有何见教?” 佛元君道:“同道相吸,特来度你。” 江寻眉头一锁,道:“你想让我加入三元教?” 佛元君微微一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同是重魂之体,根属一类,既是缘法,也是定数。” 江寻道:“我可不敢高攀。” 佛元君单掌一竖,念起了咒语,登时!江寻一阵烦躁,胸闷气短,双腿一软,半跪在了地上。 佛元君道:“你中了天方教魔心咒,倘若你肯拜在我门下,我修炼的金刚怒可助你化解魔心咒。” 江寻心中一动,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解除魔心咒固然诱惑很大,但三元教作恶多端,更何况他也不愿背叛与花下眠的兄弟情谊,当即回绝道:“抱歉!做不到!” 佛元君既不生气,也不诧异,他依然和颜悦色的说道:“能说个理由嘛!” 江寻一怔,虽是有些忌惮,但三元教害自己不浅,横竖是要翻脸的,当即回道:“三元教作恶多端,你身为教主,便是罪恶元凶,我有怎么会自甘堕落。还有!你得弟子在我乌镇作乱,这个事……你恐怕要给我一个交代。” 佛元君依然平静如水的说道:“大爱无界,亦佛亦魔。善恶相依,魔渡众生。你得眼里我是魔,牛马的眼里,你又何尝不是魔?你是重魂之体,本应超脱人性,不受拘泥。” 江寻冷哼道:“我只是个俗人,我只知道,杀人偿命。” 佛元君道:“重魂之体,乃百世修炼的天选之人,亦人亦神,若能窥测重魂之体的秘密,则掌握天道命数,预知先行,永生不灭。 人乃万物之主,则万物平等。 神乃众生之主,则众生平等。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大恶似忠,大善似奸,岂是常人所能窥测。人在我们眼里,不过牛马尔尔,你生为天选之人,甘为俗人效力,岂不是自甘堕落。” 佛元君所言看似歪门邪道,却也有几分道理,江寻若有所思,半响说道:“任你天高路远,我也只看脚下泥泞。就算你不来我,我也要找去你,乌镇瘟疫,死了一万两千多人,你三元教要负全责。” 佛元君嘿嘿一笑:“听说你炼了八十八仙图,不知运用如何。” 第207章 江寻勇斗佛元君 说话间!二人不宣而战,斗了起来。佛元君双掌一合,口中念念有词,正是他的独门绝技金刚怒,无数金字虚影从掌中飘出,江寻一阵心烦意乱好似魔心咒发作,金刚怒与魔心咒虽有异曲同工之妙,却是各有法门,江寻虽是心烦却也勉强压住。 无数的金字像是长了眼睛向江寻飞来,江寻虽然不懂门道,却也不敢怠慢,他以闪电身法躲过金字,跟着使出仙人指路,本想一招制敌,不料!那仙人指路用在他身上,如同微风掠过大树,他微微一颤,一双大脚却寸步未动,江寻不禁,骇然失色,三指一弹,三条灵线锁住,佛元君,佛元君仍是微微一斜,难以撼动。江寻心中暗惊,一边闪转腾挪躲闪金字,一边寻找破绽,那金子从口中、掌中两处飘出,掌中飘出飞向江寻,口中飘出的则围在他周圈,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气墙,江寻虽有承影剑在手,却无法近身。 正当二人都拿对方无可奈何时!佛元君牙口一闭,金字随之消散, 跟着双目一闭一张,原本乌黑的瞳孔里瞬间变得全白。哪还有半分佛态,完全就是面目狰狞的魔头,令人望而生畏。 江寻见状心中一惊:金刚怒! 佛元君白目一闪,两道白光从双目中射出,这两白光不同与金字散漫,它是激射而出,如同两道闪电,江寻几乎未经大脑思考,本能反应这才躲开,只听‘嘭’的一声,那两道白光落在了假山的石块上,那半尺厚石块被洞穿了两个孔,若非亲眼所见,还以为两个孔是能工巧匠精心钻出来的。江寻惊得脊背发寒,这两到白光若是打在身上,登时也是两个透明窟窿。 江寻来不及多想,十几道激光接连射出,修炼八十八仙图一来,江寻从未遇过如此强劲的敌人,一时间有些棘手,江寻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懈怠,他以蛇形走位,勉强躲过,却也只有躲闪的份,眼看无法近身,江寻将手中两把承影剑打了出去,仙人指路加持,两把承影剑飞的也是奇快,佛元君一怔,侧身躲过。比拼中江寻发现他脚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图案,仿佛一张发光的巨网,这正是封神段位的人特有的纹路…… 江寻控制着承影剑,不停的向元君激射。元君躲闪招式竟和江寻使的一样,身体倾斜躲闪,脚却寸步不离。 显然他这是见了江寻使用这招,故意示威。江寻手指屈伸间,将承影剑分在两处,飞速这围着佛元君旋转,形成了一个光环,把佛元君罩在了中央,佛元君双目一番,恢复如初,跟着又念起了咒语,无数金字朝江寻袭来,江寻一心二用,一面躲闪一边操控承影剑。 只等佛元君松懈,便将承影剑发出。数十回合后,江寻躲过金字,瞅准机会,将承影剑向佛元君打去,猛然间!佛元君双目一眨,眼珠子再次变得森白,跟着一道白光闪现,江寻躲闪不及,落在了肩头,尽管白光那打的不是要害,而且江寻也察觉,并没有击穿肩胛穴上,显然佛元君并没有想要自己的命,江寻肩头一阵发麻的同时,竟有种魂不附体拉扯感,令他痛不欲生。就在他即将失去知觉的时候,他用尽最后一丝灵力,将承影剑射出只听噗的一声,两把承影剑一前一后射在了佛元君胸口和背心。承影剑舍得很深,几乎刀锋都已经没入体内。 江寻摔落在地,经过短暂的昏厥,便醒了过来。他嘴角虽留着鲜血,脸上却挂着笑容,因为自己杀了元君,为数万冤死亡魂报了仇,但他没有高兴太久,很快他发现,元君虽然被洞穿胸口,却稳如泰山的站着,他口眼紧闭,像是在调养一般,猛地双目一睁,江寻骇然一颤,却见他微微一笑,竟又是那般慈眉善目,他双掌一盒,再次念起了咒语,金字从口中溢出,没有向江寻袭来,而是钻进了刀口处,跟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两把承影剑竟自己动了,好像有个人抓着刀柄往外拔,很快两把承影剑出肉,此刻锃亮的剑身变得乌黑,还泛着绿光,在月光下如同一双魔鬼的眼睛,江寻惊得目瞪口呆,佛元君抬头朝江寻望了望,微微一笑,依然和颜悦色,江寻却不寒而栗,佛元君也在一笑之后,忽然变成了虚影,跟着便消失了踪迹,就连江寻也没看出来他是如何遁走,只觉得恐怖如斯,难以置信…… 秋风吹过,枫叶沙沙掉落,把大地染成一片金红,曲折的道路,宛如一天通往天际的丝带,悲凉中透着凄美。 轻盈而飘渺的脚步踏着枫叶,踱步而来,在碧蓝的湖水倒出一张倩影,于庭那张雪白脸上,少了俏皮之色,多了一层深沉。 少女心扉犹如秋风,不知起于何时,不知至于何地。与江寻和好,是她所愿,可有些事无法释怀,五味杂陈,她却有无可奈何。 她望着水平如镜的湖面,长叹了一口气,正当她发呆时,不经意发现一个人影正迎面走来,由远及近,很快便看清了那人的脸,不由得心中一喜,来人正是高致函,于庭喊道:“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你,阴魂不散啊!” 高致函苦笑道:“该不会是你跟踪我吧?” 于庭啐道:“呸!不要脸,狗都不跟着你。” 高致函坏笑道:“狗不跟着我?如此说来不是你跟踪我了。” 于庭一怔,这才发现高致函在用自己话骂自己是‘狗’。 于庭大怒,捡起石子欲扔,高致函连忙解释道:“我是狗!我是狗!我的姑奶奶,你怎么会一个人跑这里来。” 于庭这才放下石子道:“怎么这湖是你家开的,我就不能来了?” 高致函一脸苦笑道:“江大哥不陪着?” 于庭翻了白眼道:“别在我面前提他了,正烦呢!” 高致函道:“怎么了?大小姐也为情所困?” 于庭顿了一下说道:“倒也没有!” 高致函道:“怎么样和江大哥和好了吧!” 于庭‘嗯’了一声,便又沉默了。 高致函道:“我就说你们是天生一对吧。” 于庭叹道:“哎!我感觉自己自己变化挺大的,为了什么狗屁爱情,马上变得我连自己也不认识了,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高致函虚情假意的说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江大哥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以后不要那么任性了,没什么过不去的。” 闻言!于庭脸色露出了不快之色,但她没有发作,挖苦道:“你倒懂得挺多的。” 高致函沾沾自喜道:“蒙公良大小姐提点,略懂一二,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凡事要往好的地方……啊……嘭……” 于庭见他嘴贫,悄无声息的走到高致函身旁,一把将他推进湖里,见高致函像落水狗,一脸狼狈的在水中挣扎,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高致函一边挣扎一边大喊道:“你这混账丫头,真是半夜跑驴,不识好人逮。” 于庭叉着腰,道:“哈哈……给我讲那些狗屁道理,还不如当个狗让我开心开心呢……嘿嘿嘿……” 高致函挣扎着爬上岸,身上已然湿透,他怒气冲冲的说道:“是你逼我耍流氓的。”说着将上衣脱了下来。 于庭笑道:“有种的脱干净啊,让老娘也瞧瞧你得行货。” “你……”高致函张口结舌,憋了半响说道:“我真是嘴欠,给你讲什么道理,真多嘴,活该被你推下水。” 于庭见他有些恼意,当即逗道:“来!姐姐给你绣个桃花!” 高致函奇道:“绣什么桃花?” 于庭一脸坏笑道:“江寻哥哥胸口就有一个,模仿他给你绣一个,以后他惹了我,我就把你当成他,狠狠揍一顿。” 高致函道:“那我不成了大冤种了!” 于庭喜道:“哈哈……你就是大冤种……” 高致函嘴上开着玩笑,心里却想着江寻胸口的桃花,心中揣测道:我听说江湖名妓风击鼓,有个特殊癖好,喜欢在和她睡觉的男子胸口绣半朵桃花,莫不是江寻也与她有染? 于庭拍了一下高致函后脑,道:“想什么呢?大冤肿?” 高致函回过神道:“你说江大哥胸口有桃花印,莫不是半朵吧?” 于庭惊道:“你怎么知道。” 高致函脸色一变,佯作紧张。 于庭问道:“怎么?什么说法?” 高致函吞吞吐吐道:“没……没事……” 越发如此,于庭越发好奇,一把抓过高致函手臂,问道:“没事才怪,说!到底是什么说法?” 高致函道:“这……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但我不愿做你们吵架的导火索,于庭姐你还是去问别人吧。”说完挣脱于庭,飞奔而去。 于庭是个火爆脾气,眼见高致函说了一半,又急又气,回到水阁便找来狗奴,问道:“你可知道身上印半朵桃花什么意思?” 狗奴一怔,欲言又止,半晌说道:“小姐问着干嘛?” 于庭不耐烦的说道:“别婆婆妈妈的,怎么回事如实说来,不然我可用家法了。”说着便摸向了马鞭。 狗奴平日里伺候于庭,稍有不顺非打即骂,于庭所用家法便是鞭打、针扎、脚踩。闻言狗奴瞬间感觉臀部一阵疼痛,当即说道:“大小姐可听说过,风尘中有着花魁之称的风击鼓。” 于庭脸色一沉,追问道:“她怎么了?” 狗奴道:“江湖传言,此女子绝美无比,令人神魂颠倒,素有千金难买‘一吻芳泽’的美誉,不过!她却有个特殊癖好就是想和她睡一觉的男人,就要在身上打上半朵桃花印……” 听完!于庭的脸都绿了,她强压怒火,冷声道:“出去!” “大小姐……”狗奴见于庭神色不对,还要安慰。 于庭怒喝道:“滚出去!” 狗奴一惊之下,一溜烟跑了出去。 这时!贱奴又走了进来,刚叫了一声‘大小姐’便被于庭厉声撵道:“出去!” 贱奴见她脸色如此难看,也不敢多问,当即便要退出去。一脚刚迈出门,于庭忽然命道:“回来!” 贱奴又乖乖走了回来:“怎么了小姐?” 于庭道:“江寻呢?” 贱奴道:“我听说江少爷的一个朋友来了,好像还是他的上司,叫什么花的,江少爷去风波殿接待了。” 风波殿是水阁接待贵客的地方,不仅环境幽静雅致,且厨房、卧室、会客堂一应俱全。 殿外的院落中,百名乌镇弟子,正在叶剑南的带领下,手舞长剑,他们使的是一叶知秋,百柄长剑激发的剑气引得花叶起舞,虎虎生风。五彩缤纷的花瓣在半空翩翩起舞,仿佛百鸟朝凤,煞是好看。 江寻正领着花下眠、冷月二人检阅,冷月看拍手叫好,花下眠略带微笑频频点头。 这时于庭突然走了过来,江寻见一喜,随即引给花下眠冷月认识,花下眠半开玩笑道:“只听说于庭姑娘漂亮,没想到竟有沉鱼落雁之美。” 于庭道:“花楼主文武双全,风流潇洒,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于庭心中憋着火,虽是在夸赞,脸色却很难看,江寻问道:“你没事吧!” 于庭面如死灰,强颜一笑,道:“没事啊!” 江寻眉头一锁,只觉奇怪,于庭如此正式的说话,与她玩世不恭的态度判若两人,江寻以为是见了花下眠这等青年才俊心生仰慕,便也没有多想。 谈笑间!表演已接近尾声,众人长剑并举,花叶形状一变,在半空组成了一偌大字‘雄才伟略’,花下眠看了得哈哈直笑,并非感觉自己有雄才大略,而是之前被人称为‘痞气’,侥幸接了楼主便成了雄才大略,着实感觉有点荒谬。 叶剑南率众单膝下跪,齐呼:“花楼主!雄才大略,天下第一!” 花下眠一脸严肃得摆一摆手,随即叶剑南率众退去,花下眠望着江寻调侃道:“江兄弟!调教得好啊,只是这‘天下第一’我可当不起。” 叶剑南得这套操作,连江寻也看的目瞪口呆,江寻只是通知叶剑南花下眠要来,叶剑南准备得表演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没想到叶剑南如此上心,更没想到这些人被叶剑南带得如此厉害。 被花下眠一说,这才回过神道:“论当今才俊,年轻之最,花兄可不就是天下第一。” 冷月接过话,讥讽道:“他哪是天下第一,差点连鸥贵夫都都不过。” 花下眠脸色一青,道:“瞧不起谁呢?他鸥贵夫再厉害不也要给我下跪嘛,我觉得江兄说的对,论年纪,天下第一,舍我其谁。”引得三人哈哈哈一笑。 第208章 兄弟反目 江寻、于庭、花下眠、冷月四人在风波殿落座,四人有说有笑,于庭虽然心理赌,但她还是压着怒火,敬酒客套,给足了江寻面子,连花下眠也不吝夸赞‘独当一面’。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冷月忽然打了个哈欠,道了一个‘困’字,拍在桌子上便混混睡去,花下眠醉眼朦胧,正要朝下冷月,便也趴在桌上睡了,与此同时,江寻趴在了桌子上…… 原来于庭趁着三人不注意,偷偷把香炉里得熏香换成了迷魂香。 于庭自顾自地喝了一杯酒,斜了江寻一眼,心中暗道:你不顾我的感受,我也让你尝尝难受的滋味…… 这一觉睡了不知多久,江寻醒来时,还是冷月在他背心狠狠拍了一巴掌,江寻醒来只觉头晕目眩,却见冷月一脸难看的在喊着什么,好一会他才听清。 “……还有心情睡觉,上去看看吧……” 见冷月脸色怒色,心中隐隐感觉不妙,也顾不上头疼脑胀,当即便来到了厢房,当他推开门那一刻,整个人都僵住了…… 花下眠和于庭正赤身裸体得躺在床上,一瞬间!江寻脑子一片空白,跟着便是一声雷鸣般得暴喝:“为什么?” 花下眠惊得呆若木鸡,于庭毫无羞愧之色,冷笑道:“干嘛不问问自己!” 江寻一把抓住于庭手腕,猛地摇拽,咆哮道:“为什么?为什么?” 于庭一把甩开江寻,冷笑道:“你从来不顾我的感受,我就是让你尝尝有苦说不出得滋味……” 江寻登时大怒,一把掀翻桌子,跟着便砸了起来,房子里得杯碗茶壶,古玩器皿,也不管贵贱统统无一幸免。 花下眠顾不上整理衣服,赶忙上前解释道:“江兄你听我说……” 江寻盛怒之下哪里肯听他解释,抡起一个凳子便朝花下眠抛了过去,花下眠一惊,侧身躲过,他还是走到江寻身边说道:“昨天可能是酒喝多了,我真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莫名其妙就到……” 江寻恼羞成怒之下,魔心咒发作,怒道:“去给判官解释去吧……” 说着一掌落在花下眠胸,花下眠当即倒飞了出去,口中鲜血喷涌而出,花下眠又惊又骇,他没想到江寻竟会对自己动手,尽管自己风流成性,可兄弟得女人他是不会碰得,心中也只暗暗叫屈。但江寻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拿起花架上得君子兰便朝花下眠招呼。 花下眠忙双手撑地,腾跃而起,猛地翻身一冲,破窗而去。 咣当!君子兰落地,花盆粉碎,泥土四溅,君子兰也拍在了墙上。 江寻顾不上于庭,也破窗追了出去。花下眠虽然身法矫健,哪里比得过江寻得一苇渡江,三两公里便被江寻追上。江寻盛怒之下,外加魔心咒唆使,恼怒之情,好似山崩海啸。 花下眠求胜心切,见江寻魔心咒发作,也不顾赤身裸体,拼命逃窜,脚底抹油拼命狂奔,江寻冷静下来再次追击,就这样一逃一追,花下眠多次差点被江寻所杀,要么是凭借有利地形,巧妙遁走,要么是江寻魔心咒发作,给他喘息之机。但江寻像一头野兽,锲而不舍,一口气追了三十余里。 花下眠精疲力竭,再也跑不动了,当即喊道:“江兄弟!你当真要杀我?” 江寻双目猩红,哪里还听得进去,一脚踢在巨石之上,那巨石朝花下眠飞来,花下眠双掌齐出,却被巨石压的向后滑去,眼看便要撞在崖壁之上,猛然一人闪出,一脚踢在巨石之上,这才救下花下眠,来人正是宋丹萍,宋丹萍也不废话,拉起狼狈不堪的花下眠便向远处遁去。 江寻气力不支,无法追击,当即便回了水阁,冷月见江寻失魂落魄的样子,说道:“江大哥!我知道你生气,花下眠虽然风流,还不至于到荒唐的地步,这件事有些蹊跷,我们还是查清楚在做定夺吧。” 江寻斜了冷月一眼,无力的说道:“你走!我不想看见你们。” 冷月一怔,脸色沉了下来,本想发足,突然一顿,扭头问道:“他呢?” 江寻道:“死了!” “什么?”冷月失声道,跟着红了眼眶,哭道:“怎么会这样?你杀了他?” 江寻嘴角一翘,冷声道:“早晚是个死人,你做好心理准备。” 冷月闻言一悲一喜,当即走了出去,这时一个人影落在地上,江寻头也没抬,厉声道:“我说了滚开!” 只听来人咯咯一笑说道:“你也会生气!” 江寻本以为是冷月却是于庭,江寻眉头一锁,大怒之下,一把抓过于庭衣领,恶狠狠的望着于庭,欲言又止。 于庭却笑开了花,挑衅的口气说道:“看你平时装的一本正经,背地里还不知道做了多少男盗女娼的勾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嘛?你现在像条狗啊,是你逼我这么做的,现在咱们扯平了……” 江寻如雷轰顶,脑子里一片乱麻,耳旁嗡嗡作响,仿佛一场疾风骤雨将要降临,江寻沉吟片刻,还是把怒火压了下来,一把推倒于庭,道:“我永远不想见到你了!” 自从听说桃花水印的来头,她便感觉自己被江寻骗了,加上江寻维护龙佘兰常艳,各种恼火交织,一颗报复的种子便在心理发了芽,于庭望着满脸扭曲江寻,发出了嘲笑的嘿嘿嘿,她笑得五味杂陈,有报复的快感,也有对江寻的失望与愤恨。于庭走开,她嘲笑的笑声却在耳畔回荡,江寻只感觉心乱如麻,‘啊’的一声,便在地上打起了滚。 这一切都被远处的高致函所看到,高致函心中又喜又忧愁,喜得是阴谋得逞,终于把他们拆散,忧的是害人不浅,心中有愧。当即!找到了龙佘兰,龙佘兰本就对江寻一往情深,听说江寻魔心咒发作当即便赶了过来。 江寻正发狂,当他抓住龙佘兰的手时,一股清凉之感,注入体内,他狂躁愤怒之情,很快得到压制,但很快愤怒之情再次涌上心头,龙佘兰见他有些收不住,一针点在背心,江寻当即昏倒…… 龙佘兰也没有破解魔心咒执法,只能用些镇定的法子让江寻冷静下来,龙佘兰虽悉心照料,江寻却时不时的爆起,仿佛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不知何时就要做起来闹一闹,每每发作,都会把龙佘兰认作于庭,将她推开,江寻失去理性,下手也是没轻没重,龙佘兰几次摔倒,碰的多处青紫。 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江寻总算昏昏睡去,龙佘兰被折腾的又乏又累,趴在床边,也跟睡了。 这一觉又沉又累,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吱呀把二人吵醒。一人推门而入,来人正是于庭,出了恶气,气也消了大半,一夜辗转反侧,想到江寻如此恼怒还是在意自己,于是便萌生了和好的想法。 眼见龙佘兰在,顿时怒火中烧,她感觉自己被算计了,当即喝道:“好啊!你们合起伙来算计我,故意把我气走,你们好在一起,我成了大冤肿了,是不是。” 江寻喝道:“你还有脸来,还有脸污蔑别人。” 于庭怒吼声更大:“我说的不对吗?” 江寻道:“你自己的问题,不要牵扯别人。” 于庭吼道:“你还在维护她?” 江寻怒极反笑,道:“你说的对,我们结束了,你走吧。” 于庭道:“我凭什么走,我就不走。要走也是她。” “你滚!”江寻怒吼声如雷鸣般。 于庭一怔,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滚落:“你当真这么绝情!” 江寻咆哮道:“世上还有你这么胡作非为的女人嘛?给我滚!” 于庭犹豫片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诉道:“江寻哥哥!我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江寻向往喊道:“有远见!把她轰走。” 尤远见虽然面露苦涩,还是把于庭拉了出去。于庭泪流满面,全身无力的颤抖,被尤远见连拉带劝的给拽了出去。 江寻望着于庭远去的身影,泪水潸然而下。 不多时尤远见便跑了回来:“江亭主!她赖在凉亭里不肯走,说如果在捻她走,她就一头撞死在亭柱上。” 江寻道:“不要让她死在水阁,怎么撵走,你自己想法子。” 尤远见接了这活,也是哭笑不得, 他先是好言规劝,跟着苦苦哀求,最后怒骂讥讽,于庭是沉默不语,油盐不进,就是不肯走。 正当尤远见一筹莫展之际,王大仙走来,尤远见素来仇视王大仙,平日里极少来往,王大仙心如明镜只当浑然不知,大大咧咧的照样笑脸相迎。 王大仙见尤远见一脸苦涩,奇道:“尤老弟!发生什么事了?” 尤远见把王大仙拉到一旁,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王大仙嘿嘿一笑道:“这事简单!”跟着在尤远见耳边低语起来。 尤远见面露喜色,不多时十几个便来到凉亭前,不由分说便开始脱衣服,跟着一头跳进河里,游起了泳。 于庭又羞又气,这一幕不由得让给她想到与花下眠的事,顿感脸颊发烫,她拿出匕首,狠狠的在亭柱上刺了几下。 恨道:“姓江的!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我脚下求我。” “怎么样?” “他在茶南的乱石岗!” 水阁中!朱由笑带来了花下眠的消息,冷月悲喜交加,当即问道:“他怎么还不走?” 朱由笑道:“这就不得而知了。” 冷月当即动身向乱石岗中寻去,却不料她和朱由笑的对话被江寻听到,江寻一路尾随,来到了乱石岗。 乱石岗中残垣断壁,冷月寻到一间破庙,听到里面前人声,正是花下眠与宋丹萍,她正要进入,却听到花下眠口气森然的说道:“……不能留了,你马上回望江楼,急调绝户公婆来……” 宋丹萍道:“是!江寻修得是八十八仙图,只怕绝户公婆也难以克制。” 花下眠道:“绝命公婆的金屋藏娇可以阻隔灵力,正是仙人指路的克星,只要他的仙人指路无法施展,便是虎无爪,鸟无翼,纵然他有本事,也只能做瓮中之鳖……” 啪…… 二人正商量,庙门被一脚踹开,冷月大步走来,也顾不上宋丹萍在场,当即喝道:“你当真要杀江大哥!” 花下眠怒道:“是他要杀我!” 冷月道:“你们可是好兄弟啊!” 花下眠冷声道:“现在不是了,你以为我睚眦必报吗,我三次差点死在他手里,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眼下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他必须死!”花下眠显得有些激动,显然对于江寻仍心有余悸。 冷月道:“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中了魔心咒,心境不能控制,而且这件事是你对不起他!” 花下眠怒道:“可他还知道要杀我,我决不允许以下犯上的事再次发生,我正要在望江楼立威,他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冷月正要开口,忽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杀我!你有那个实力吗?” 只见江寻在门外冷冷的望着花下眠。 花下眠当即走了出来,喝道:“江寻!你以下犯上,无论是不是魔心咒,我都饶不了你。” 江寻两指一弹,将赊刀令抛给了花下眠:“现在是个人恩怨了!” 冷月见二人剑拔弩张,挡在二人之间,说道:“江大哥!这件事肯定是一场误会,花下眠她虽然平日风流了点,可还不至于如此混账,就当是我们欠你的,求你们不要自相残杀好不好。” 未等江寻开口,花下眠道:“冷月!你走开,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挡不住。”说着把冷月拉到了身后。冷月望着二人,心如刀绞。 花下眠道:“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和我决裂,哼!自己找的女人怎么样心中没数,还迁怒于我,要知道一个巴掌啪不响,若不是你的娘们主动投怀送抱,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花下眠的一席话,令江寻为之震怒,顿时魔心咒发作,全身颤抖,一脸痛苦之色。 花下眠看似抱怨,实则有意激怒江寻,见江寻着了道,身后暗藏利剑,正要刺出,猛然背后一沉,竟被冷月点了穴道。 花下眠骇然之下,忙问道:“冷月!你干嘛?” 冷月道:“你不能杀他!” 这时!江寻勉强压住了魔心咒,呛的一声抽出承影剑,踉跄着向花下眠走来。 未等花下眠开口,冷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她双眼噙泪,几乎哽咽的说道:“江大哥!是我们对不起你,你要杀要剐,我们绝无怨言,不过我与他有白头之誓,你若杀他,就先杀了我吧!” 江寻瞳孔一缩,眼神中闪过一丝动容,跟着说道:“你闪开!” 花下眠也喊道:“人生自古谁无死?能死在自己人手上,也算死得其所,冷月快走!不要管我,他中了魔心咒,就算你死了,也是白死。” 说话间!江寻忽然仰天咆哮,跟着两把剑在空中一顿乱砍,如同一头发了疯的野兽,嘶吼着狂奔而去…… 第209章 身陷天方教 忽然!江寻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他目光空洞,犹如行尸走肉,时而前进,时而后退。这时!一人跳了出来,正是暗中操纵阿桑,阿桑望着傀儡般的江寻,仰天大笑。原来他一直潜伏在江寻身边,只等待机会,目的就是等江寻魔心咒深入骨髓,便把他拿捏…… 天方教!一座灰色的巨石构成的城邦,形状庄严而神秘,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古老的故事。门口石台上两头看门石狮子肌肉紧绷,目光如炬,仿佛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阿桑面带喜色的走进城堡,江寻犹如行尸走肉,紧跟其后。城邦占地不算大,高耸入云的堡垒巍峨雄壮,二人正在走大理石切的道路上,忽然十几人从一旁走来。 为首的汉子,高大威猛,一身肌肉,肩扛虎头大砍刀,身后的十余人也是一脸严肃,不怒自威。来人正是天方教教皇北辰。 阿桑瞳孔一缩,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叩头道:“属下拜见教皇!” 北辰浓眉怒目,一脸鄙夷之色,颇有些不悦的说道:“阿桑!这半年你去哪里了?” 阿桑回道:“奉教母之命,招揽能人义士。” 北辰这才将目光移到江寻脸上,不由得一惊,他沉思片刻便想起了江寻,他见识过江的厉害,曾经想收为旗下,当即说道:“此人要了。” 阿桑一惊,当即说道:“这是教母要的人……” 此言一出,教皇双眼冒火,盯着阿桑喝道:“怎么?老子说的话还不如哪个贱货嘛?” 听到阿桑敢拒绝自己,北辰顿时恼羞成怒,原来教皇与教母本是夫妻,只因二人关系不和,各领一方势力,形成日月当空之势,北辰身为教皇,却被教母压制,恼怒之情可想而知。 北辰恼怒之下,一脚踢在阿桑胸口,阿桑躲闪不及,倒飞了出去,半跪在地,口吐鲜血。北辰怒气未消,抡起虎头砍刀便向阿桑招呼,阿桑在地上连滚,跟着使出魔心咒,霎时间!江寻闪身而至与北辰斗在了一起。 江寻虽然迷了心智,功力还在,在阿桑操纵下,与北辰打的有来有回,北辰刀锋霸道,落在地上,劈的碎石激飞,江寻使用一苇渡江,闪转腾挪,躲避攻击,北辰越攻越猛,势要将江寻劈了,他刀掌齐出,江寻躲了一刀,一掌到了身前,江寻没了主观意识,分不清掌中轻重,他硬接了一掌,顿时!脚在地上后滑数丈。 江寻全身一颤,已知难以硬拼,当即取长补短,以凌厉身法,袭到北辰右侧,纵身而起,脚如雨点般落在北辰臂膀,北辰虽然皮糙肉厚,架不住连中十余脚,登时臂膀一阵发麻,宽大的砍刀险些拿捏不住。 在受下面丢了面子,北辰顿时大怒,抡起大刀便要了结了阿桑,手下人急忙劝道:“教皇!不可因小失大……此时与教母翻脸,两败俱伤。” 规劝之人正是十大长老之一的房中仙,他是北辰心腹,此言一出,北辰也冷静了下来,虽是面色铁青,还是放下了砍刀。 北辰紧咬着后槽牙,一团杀气渐渐消失在眸子里,竟从腰间抽出一把随身携带的精美短剑,丢给了阿桑,道:“辛苦了!你对浪儿一片忠诚,这是赏你的。”浪儿正是教母浪里白。 阿桑也不客气,拿过短剑拱手道谢,便带着江寻走开。 北辰望着他们远去的北影,目露凶光,喃喃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终有一天!我要把他们连根拔起。” 阿桑把江寻带进一个大殿,空旷的大殿里,泛着幽暗的红光,阿桑走到石阶下跪了下来:“属下阿桑!拜见教母!” 石阶之上,摆着一张大床,一只雪白的脚,撩开红色纱帐,红纱幔帐之中,躺着一妖媚少妇,一件紧身短衫,勾勒的前凸后翘的曲线身材,杏眼如媚,樱桃小嘴,四十多岁的年纪装扮的如同二十几岁的少女,此人正是浪里白! 一个精壮男子,裸露的身躯,正从她身后环抱着她,不停的在她光滑的后背亲吻。二人动作亲密,如同新婚燕尔。 看的阿桑心里一阵砰砰乱跳,江寻中了魔心咒,目光呆滞,毫无反应。浪里白媚眼瞥了江寻一眼,柔声细语的说道:“一个小小的亭主,竟然耗费你半年的光景,要你还有什么用。” 浪里白说的漫不经心,阿桑却吓得瑟瑟发抖,忙解释道:“回禀教母!此人乃重魂之体,有着常人难以契机的意志,因此……多花了点时间……请教母恕罪……” 教母忽然‘哎呦一声’,吓得阿桑两手一颤,原来身后的男子轻咬她的耳垂,她又瘆又痒,忍不住呻吟。 教母缓缓回过头,托着那男子脸颊,面露喜爱之色,轻声道:“我的小可爱!口活可真好,可惜体力不行……啪!” 猛然间!教母五指插入那男子胸口,男子当场毙命淫,荡的样子僵在脸上,教母一推,那男子顺着石阶便滚了下来,这时两名婢女拉起那男子尸体,拉死狗一般,向外托去。 阿桑被这一幕吓面如土色,磕头如捣蒜连声求饶。 浪里白玉手轻撩,江寻一脸木讷的走了上去,浪里白摸着江寻脸颊,道:“这么俊俏的脸蛋,这么好的身板,不给我当小狼狗,却成了傀儡,可惜了……” 浪里白随即扭头,道:“你能把人带来,终究是功劳一件,功必赏、过必罚。说吧!你要什么赏赐。” 阿桑喜形于色,当即央求道:“请教母把圣女许配给我!” 浪里白一怔,笑道:“你的胃口不小啊,开口就要圣女……也算你有志气,你干嘛不去找他爹去讨。” 阿桑道:“布的石媚上欺下,我去讨,他指定拒绝,若是您保媒……” 浪里白道:“布的事我去说,不过阿衣紫卜是教皇的人。能不能讨得到就要看你得本事了。” 阿桑嘿嘿一笑,喜形于色,他已年过半百,其貌不扬,他要娶阿衣紫卜,真可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教皇被阿桑拒绝一直耿耿于怀,便将手下心腹交了过来,他们是十大长老中的五位分别是房中仙、蛊中骨、奇门遁、抬尸王、占星天,还有圣女阿衣紫卜,这也是他在天方教的主要班底。 教皇开门见山的说道:“天方教也是武林大派,正因为那个贱货大搞分裂,搞得我们像缩头乌龟一样,无法施展。我想除了浪里白那贱人,你们说说有什么办法嘛?” 房中仙捋着白花花的胡须说道:“虽说两方势均力敌,但我们若是毕其功于一役,出奇不意,杀她个措手不及胜算还是很大的,只是!他手握魔心咒的破解之法九幽决,很多人的命门掌控在她手中。冒然发难,只怕中了魔心咒的兄弟会立刻变成她的傀儡,临阵倒戈也犹未可知。” 北辰长满老茧的大手摸着黝黑的下巴,稍作思量便道:“阿衣紫卜!你与东宫走的比较近,有什么办法偷来嘛?” 阿衣紫卜道:“我们能想到的,教母一样可以想到,她定然会严加防范。” 北辰眉头一锁,砍刀戳地‘铮’的一声,巨目圆睁的说道:“那就任她胡来?”他声如巨雷,令人不寒而栗。一时间!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阿衣紫卜道:“既然教皇势在必行,这个差事我接了。” 北辰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跟着阴沉道:“走走你父亲的门路,说不定会有突破。” 阿衣紫卜道:“我与他各为其主,他若有大局观也不会转投东宫。教皇若是信不过我,就请另请高明。” 北辰哈哈一笑,道:“我用人不疑,紫卜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夜幕下!一个蒙面黑影,穿梭在东宫的长廊下,她迅捷如狐,避开了守卫,窜进了东宫大殿,漆黑的大殿落针有声,黑衣人身轻如燕,用蜻蜓点水的方法竟然落地无声,她正是阿衣紫卜,阿衣紫卜对东宫路线了如指掌,很快便摸进了内室, 正当她翻箱倒柜之时,察觉背后有人,当她回头时,那人已到身前,未见其面二人便交上了手,紫卜以快着称,普通人一招也躲不过即便高手也难撑三招,而这黑影竟与自己打的有来有回,速度毫不逊色,眨眼之间!拆解了十招,紫卜没有讨到半点便宜。不觉心中暗惊,这时十几名守卫闻声赶来,十几条铁链勾向紫卜飞来,紫卜疲于应付眼前之人,眼看铁链勾抓来,正愁抽身,忽然一缕月光,从那黑影脸颊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孔浮现,紫卜失声道:“江……” 江寻中了魔心咒,哪里还认识,她一惊之下,门户大开,江寻双掌齐出,将她击出窗外,重创她的同时,却为她摆脱了铁链勾,紫卜当即飞身遁走。 阿桑色胆包天,一直暗中紫卜,眼见紫卜进了东宫心中窃喜,只要拿住她的把柄,在逼她嫁给自己哪边水到渠成,算盘打的啪啪作响,却不了江寻一掌没有击倒她,反而救了她,心中沮丧之余,他想起紫卜叫了一声‘江’,盘算着二人必然认识,想到此节他便把目光盯在了江寻身上。 经过三天盯梢,苍天不负有心人,正在江寻独自执行任务时,紫卜佯作路人,二人插肩时,紫卜突然偷袭,封了江寻穴位,跟着在江寻心脉周围连点七下,正是北斗七星穴,七星穴虽然无法接触魔心咒,却封了心脉,江寻空洞的目光陡然一闪,便恢复了意识。 江寻如梦方醒,身体一软,险些跌倒,望着紫卜猛然一惊,正要开口,紫卜拿起江寻手腕便钻进了胡同。 稍稍喘了口气,江寻迫不及待的问道:“紫卜姑娘!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里?” 阿衣紫卜环顾四方后说道:“这里是天方教总坛,你中了魔心咒,被教母抓来当了傀儡,我的七星穴,只能暂时封住你得心脉,勉强压住魔心咒,但我没办法解除,只有教母手中的九幽决才可以解除,你是因我而中的魔心咒,我会想办法拿到九幽决来救你,现在!你有半炷香的时间,事不宜迟,江哥哥你马上离开,我会找你汇合!” 紫卜快速说完,江寻醍醐灌顶,不敢多留下,拱了拱手,便向远处遁去…… 紫卜暗松了口气,正要离开,忽然一阵破风声,江寻竟去而复返,紫卜惊道:“江哥哥!你怎么回……”话到一半紫卜已然察觉不对,江寻面色僵硬,目光空洞,这正是被魔心咒所控的特征,不过紫卜发现时已经晚了,江寻两指一松,便点了她的穴位。 这时一阵得意的笑声传来,只见阿桑带着十几人走了过来,阿桑望着紫卜,得意洋洋的说道:“与其练就绝世神功,不如把练绝世神功的人控在手里,省时又省力,对不对圣女大人。” 紫卜本以为甩开了阿桑,却还是着了道,心中又急又气,怒道:“狗东西!你敢算计我。” 阿桑奸笑道:“你私闯禁地在前,私放教母的人在后,何来我算计你。” 紫卜一怔,私放江寻还好说,私闯东宫禁地可是重罪,当即狡辩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几时私闯禁地了。” 阿桑坏笑道:“这简单!昨天那个贼人中了他两掌,掀开衣服悄悄就有结果了。” 阿衣紫卜道:“无耻之徒,你敢!” 阿桑佯作掀开紫卜衣服,却没有当真动手,喝道:“带走!” 两名铠甲卫士把阿衣紫卜押到了教母面前。 教母躺在纱帐中,一脸漫不经心,说道:“圣女!我几次邀你,都被你拒绝了,却又偷偷跑来。想要什么东西直说,只要你肯开口,我什么都答应你,干嘛非要和我对着干。” 阿衣紫卜倒也不惧:“天方教本就是教皇为尊,教母辅之,你仗着个人势力,擅权妄为,弄得一教两派、乌烟瘴气,把天方教至于岌岌可危的地步。” 教母冷哼一声,道:“你要明白,你效忠的教皇是个什么人,色厉胆薄、有勇无谋、穷兵黩武、好大喜功、桀骜不驯、自负愚蠢……倘若让他独掌大权,只会把天方教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阿衣紫卜道:“纵然如此,那也是天方教的命数,你不守教规,越权行事,给后继者开了一个恶劣的先河,更是贻害无穷。” 浪里白闻言大怒,一拍床栏,怒道:“冥顽不化!压下去!严加看管。” 布的石虽然与阿衣紫卜站队不同,毕竟是父女关系,听到紫卜被抓的消息心急如焚,忙找到教母求情:“教母!紫卜不懂事,冲撞了您,望您看在属下的薄面上饶她这一次吧。” 祭祀哈里发与布的石向来不和,他接过话调拨道:“倘若都看面子行事,还要教规干什么,回禀教母,阿衣紫卜身为圣女,明知故犯应当罪加一等,大总管布的石身为阿衣紫卜父亲,应追究管教不严职责。” 教母道:“你听到了!若是赦免紫卜,人心不服。” 布的石道:“教母若是听祭司的话,我无话可说。” 教母柳眉一挑,怒道:“我自有分寸!” 布的石道:“紫卜有错,是我管教不严,我愿代为受罚。” 教母道:“死罪难逃,活罪难免,她三番两次与我作对,这一次撞在我手上也是咎由自取……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不杀她。” 布的石道:“请教母恩准,我要见她!” 教母思量片刻后说道:“也好!若是能劝她归顺我,我自会赦免,阿桑带他去。” 第210章 扮猪吃老虎 阿桑引着布的石向地牢走去,半路忽然道:“总管大人!听说您好酒,小人得了一瓶老酒,听说是出土于西汉司马相如的坟冢,距今已有五百多年了,小人不懂酒,留的也是浪费,就送给大总管享用吧。”说着将一瓶包装古旧的酒从怀中拿了出来。阿桑垂涎阿衣紫卜美色已久,为了娶她,自然也是对布的石谄媚有加,他一脸殷勤。 一抹喜色从布的石脸颊一闪而过,跟着面色凝重,义正言辞的说道:“不要一天到晚把心思用在这上面,天方教是论功行赏的,有这份心,就多干点实事。” 布的石自然是想尝尝五百年的老酒是什么味道,不过收了礼就要替人办事,他摸不清阿桑心思,自是不敢轻易拿,其次!阿桑地位卑微,布的石是打骨子里瞧不上他。 “女儿!” 地牢中阿衣紫卜正襟危坐,闻言一怔,喜道:“爹!你怎么来了。” 布的石道:“你一向谨慎,这次是……怎么搞的啊?” 阿衣紫卜道:“我着了阿桑狗贼的道了。” 布的石道:“你不做傻事又怎么会着人家的道?北辰让你做的?” 紫卜点点头,布的石眉头一锁,道:“你看到了吗,北辰连自己人都坑,你还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小心成为他们夫妻争斗的牺牲品……”沉默片刻,布的石又道:“教母一直赏识你,只要你肯点头,马上便会放了你。”见紫卜仍是沉默,布的石好奇的问道:“紫卜!你还在犹豫什么?” 紫卜道:“这件事我们讨论了不止一次,爹!你若是来当说客,那你现在就走吧。” “你……怎么如此固执啊……”布的石愤然离去。 东宫中,一名卫士飞奔而来:“启禀教母!教……皇来了……” 此言一出,教母身旁的半裸男子一惊,便要躲开,教母一惊,只从二人闹掰北辰三年不曾来东宫,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一把拦住那男子,一副不把北辰放在眼里的样子。但他身边的人不由得紧张起来,纷纷挡在了台阶下。 这时!教皇大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五大长老还有十几名心腹,他来势汹汹,卫士哪里挡得住。 他瞥了一眼纱帐,随即背过身去,对于教母养男宠的事,他自然知道,多年争斗夫妻之情早已烟消云散,他只意手中的权利,这种事只当事不关己。 北辰也不绕弯子,砍刀落地,地板砸的粉碎,发出铮的一声脆响,北辰声如洪钟,道:“你抓了我的人。” 教母回道:“你只说我抓人,怎么不问问为什么抓人。” 北辰道:“就算她有错,也应该是老子管教,还轮不到你来抓人。” 浪里白道:“在你的地盘自然由你来管,跑到我的地盘撒野,那就另当别论了。” 北辰怒道:“浪里白!你是铁了心要和老子作对?” 浪里白道:“是又怎么样?你不是早就想除掉我吗?这不正给了你兴师问罪的借口。” “你……”北辰怒火中烧,他紧咬后槽牙,一字一字的吐出六个字:“你到底放不放?” 说话间!五大长老拉开了阵势,浪里白这边,江寻也不请自来,挡在了卧榻前,他面色僵硬,目光空洞,一股强劲的煞气四散开来。北辰脸颊青筋暴起,肌肉颤动。 浪里白嫣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柔声细语又略带挑衅的说道:“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北辰虽有忌惮,但怒不可遏,砍刀一挺喝道:“找死!”便要杀将出去。 这时!布的石窜了出来,忙道:“教皇切勿动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一旦动起手只会两败俱伤,给敌人可乘之机,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的。” 北辰受制于浪里白的魔心咒,自是不想翻脸,一时恼怒才有了冲动的念头,眼见布的石给了台阶,当即回道:“好歹夫妻一场,你当真不给我这个面子。” 浪里白的目是将阿衣紫卜许配给阿桑,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当即说道:“你既然提到了‘夫妻’二字,我给你面子,紫卜是你的人,阿桑是我的人,让他们结为夫妻,也算全了我们夫妻之情。” 北辰虽然很不情愿,但好歹有了台阶,当即便应了下来。布的石五味杂陈,他向来瞧不起地位低微的手下,心中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不过能保下紫卜一条命,又有教母保媒,便也不敢多言。 阿衣紫卜年芳十九,阿桑足有五十多岁,依着阿衣紫卜的想法,是宁死不从,为了防止紫卜闹,便给她下了魔心咒。 魔心咒所控,紫卜任人摆布,婚礼上人头攒动,一半教母的人马,一半教皇的人马,说是喜结连理,缓和夫妻关系,教皇、教母坐在上手,布的石跟坐一旁,教皇心中烦闷写在了脸颊,面色铁青,布的石面如死灰,他到不在意阿桑年龄,只是阿桑地位低微,自己身为大总管找个这样的女婿,心中颇为不满,只有教母面漏喜色,虽是笑里藏刀,却有母仪天下的威仪。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慢着!”随着媒婆高声呼喊,二人面对面正准备夫妻对拜时。北辰大喝一声,拍案而起,跟着一脚踢翻了供桌。 霎时间!大批人马窜出,将礼堂围的水泄不通。十大长老各站一边,两帮人马泾渭分明。江寻、紫卜在站到了浪里白这边。 浪里白不慌不忙的起身说道:“北辰!你到底还是摊牌了。” 北辰左眼已瞎,面带眼罩,一只右眼闪着寒芒,面露凶狠之色,大喝道:“没错!老子早就想废了你,只是畏惧你的九幽决,如今我已拿到九幽决,你还有什么把戏,都拿出来吧。” 浪里白冷哼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北辰嘿嘿一笑,道:“迫不及待?不不不!老子隐忍十几年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浪里白道:“你何以口出狂言,难道十年前我能压得住你,现在你就可以翻身了。” 北辰道:“哈哈……忘了告诉你了,就在你离开东宫时,我的人已经渗透到密室,取了九幽诀,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此言一出!浪里白手下一片哗然,六壬、太乙神、解梦、卜卦、符咒,五大长老面面相觑。 片刻沉默,浪里白冷哼道:“你就这么自信,拿到了九幽诀?” 北辰心中一凛,随即打开九幽诀扫了一眼,这才放下心,道:“你想诈我?” 浪里白道:“我会把真的九幽决藏在密室的贡桌上等你来偷?我知道你贼心不死,三年前就做了局,不妨告诉你,真正的九幽决就在密室贡桌的暗格里,离你手中的赝品不过咫尺,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北辰心凉了半截,憋了数年的邪火再也无法忍受,怒道:“就算拿不到九幽诀一样可以灭你!” 北辰砍刀一举,双方便厮杀起来,整个礼堂乱作一团,十大长老,手下卫士,各为其主,举刃互砍。 北辰顾不上九幽决真假,憋了十几年邪火,犹如酝酿千年的火山,一发不可收拾,一腔怒火化在刀锋之上,刀锋如龙吟般怒吼,挥洒出去,气贯长虹,北辰下手无情,一刀一人,刀刀致命。转眼间几十条汉子命丧九泉 十大长老势均力敌,各执一刃,千夜剑法,使得剑气纵横,令人目不暇接,随着时间推移,卫士纷纷倒下,十大长老也在互拼之下,纷纷伤在兵刃之下。 教皇虽然人马充足,但其中不少中魔心咒的人倒戈,北辰一时间陷入了被动局面,为扭转局势,北辰飞身直接朝浪里白砍来。浪里白虽不惧北辰,却不打算硬拼,她双手一摆,便把江寻、紫卜二人调来。 北辰见二人挡着自己,大喝一声:“挡我者死!”便朝紫卜杀去,紫卜被魔心咒迷失心智,武功却丝毫不减,同时也没了畏惧之心,当即抽剑!便与北辰斗在了一起。 紫卜速度奇快,北辰功力浑厚,刀锋刚猛霸道,骤然硬拼之下,只听铮的一声,紫卜利刃被拦腰斩断,北辰已经杀红了眼,挥刀便向紫卜胸口砍去,这一刀破风而来,刀锋似电,紫卜已然躲闪不及,眼看变要被一刀两断,陡然间!江寻闪出,北辰只得调转刀锋,迎上江寻,北辰虽刀法刚猛霸道,却对江寻飘忽不定的身法,无可奈何,江寻闪转腾挪,半空云步。北辰连连落空,只听刀锋落在石像、石柱、石墙上哄哄作响。 这一斗之下,给了紫卜喘息之机,紫卜抢过一把剑,便再次攻来,二人一左一右,上蹿下跳,时近时远,攻防有度,仿佛棋盘上的两颗棋子,都得北辰应接不暇,渐渐便落了下风。 单独对付江寻,北辰尚可应付,二人练手,北辰就有些吃不消,辗转数十招,打的难解难分,如此耗下去,北辰只有被人收割的份,眼见房中仙还在和六壬打斗,他使了个眼色,便于房中仙交了为了,把江寻甩给了房中仙,自己则向六壬杀去。北辰毕竟有着封神段位的功力,对付六壬自然不在话下,不到十招便将六壬砍翻,他正腾出手对付浪里白,这是江寻承影剑刺翻了房中仙,再次攻来。 江寻的两把承影剑虽然短小,但独步天下的速度令北辰心生忌惮,北辰阴谋落空,便将大部分精力集中在了江寻身上,恰恰中了浪里白奸计,浪里白嘴角上扬,闪过一丝狞笑,跟着催动紫卜攻击,北辰疲于应付江寻左侧暴露,紫卜剑如闪电,直指左胸,这时一个人影闪出,噗呲一声,紫卜一剑刺中那身影,定睛一瞧,那人正是北辰的二儿子,北仓!北仓被打断腿一直在天方教里养伤,听说父母血拼,便赶了过来,恰巧遇上紫卜刺他父亲,他不顾个人安危,扑上去挡了一剑。 与此同时!江寻也刺中了北辰背心。 众人见状无不大惊,北辰悲愤交加,顾不上背后血洞,大喝一声:“我杀了你!” 一声怒吼,跟着三刀连砍,刀锋纵横,一闪数丈,紫卜虽躲过刀锋,却没躲过北辰愤怒的一脚,啊的一声惨叫,直接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浪里白见儿子被紫卜刺伤,顿时便失去理智,忘记了是自己操纵所致,将怨毒之气算在紫卜身上,她双掌交叉挥舞,控制江寻便向紫卜杀去。 江寻如一道闪电,从人群中窜出,一掌打向紫卜,紫卜身受重伤,已从魔心咒中恢复几分理智,眼看便要吃江寻一掌,不由得瞳孔一缩,失声道:“江寻大哥……” 江寻好似被唤醒一般,猛然转身,陡然打出一掌,这一掌扎扎实实的落在了浪里白身上,由于这一掌来的突然,浪里白猝不及防,倒飞了出去,半空中鲜血喷涌,还未落地,又被赶来的江寻抓着头发甩了出去,辗转数次,江寻如同踢球一般,打的浪里白毫无还手之力,只在半空来回横飞,只听得惨叫声练练。 最后!砰的一声,江寻掐着浪里白的脖子,将她拍在了石柱上。 众人见状,无不大惊失色,紫卜惊的呆若木鸡,就在这一瞬间,向来眼光极高的紫卜竟是怦然心动,不过这种念头一闪而过。 浪里白嘴角挂血,面色红肿,满眼惊愕之色,她用扭曲的声音问道:“怎么会这样?” 江寻嘴角上扬,脸颊闪过狡黠,道:“奇怪?傀儡不听话了?” 浪里白的疑问,却从江寻口中吐出,浪里白瞳孔一缩,原来江寻并没有被控制? 江寻继续道:“真正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存在。” “你……”浪里白翠眉一皱,不知所措。 江寻道:“老子的脸也是你能随便摸的吗?” 浪里白被江寻掐的生声音有些扭曲:“你没中魔心咒?” 江寻道:“没中魔心咒,又怎么会被抓来?又怎么瞒得住你,又怎么能得到九幽诀?” “不可能……”浪里白脱口而出,九幽决被她藏了起来,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地方,她早已将九幽决烂熟于心,即使她修炼时,也是通过默念。但江寻初来天方教确实中了魔心咒,这也也不不会有错,除了江寻说的他已得到九幽诀,确实没法解释,她失声道:“你怎么做到的?” 江寻道:“你不是神机妙算吗?猜猜看!” 原来江寻一直装的,他用龙佘兰教的针灸,偷偷给自己下针,保持了三分意识,目的就是接近浪里白,拿到九幽决,他虽然没看过九幽决,但作为浪里白的贴身傀儡,浪里白修炼九幽决时,心中便会默念九幽决心法,江寻暗用密宗传音,便窥测了心法。 第211章 重掌乌镇 浪里白有气无力的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然不假,我摆在你手上,心服口服……” 浪里白说着服软的话,衣袖中却冷不丁的飞出一条蛇,直击江寻胸口,江寻手疾眼快,手臂一摆,便将浪里白甩了除去,浪里白在地上一滚,跟着便稳住了身形,定睛一瞧,原来那蛇是一并软剑,正式浪里白的独门绝技,杯弓蛇影剑。 江寻心中暗惊,她伤的如此之重,竟还可以发起攻击,且出手稳准狠,若非自己从她眼神中察觉杀气,这一剑便进了自己体内。 浪里白大喝一声:“抓住他!” 数十人便围了上来,双方血拼时,虽有大半人倒下,但仍有数十名无伤及轻伤的卫士。闻言众人一拥而上便围了过来。江寻深知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且又在天方教的地盘,有什么机关暗道来拿自己也说不准,当即!手一甩,使出了九幽诀,登时!紫卜身体一僵,便被江寻所控,她起身,挥剑便向人群杀去,江寻与她合在一处,以灵力剑法与迅捷身法,杀出一条血路,正欲飞奔而去。阿桑忽然拦住去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有得到紫卜的机会,怎肯放弃,当即在紫卜身上使出九幽决,强行从江寻手中夺取对紫卜的控制,江寻新修的九幽决自是争不过他,当即双管齐下,一边替紫卜解除魔心咒,一边使出仙人指路将阿桑拿来。 紫卜在猛然惊醒,看到阿桑扑来,把剑便刺,噗呲一声,一剑穿心,阿桑应声到底,江寻以仙人指路拉起紫卜便向远处遁去。 二人逃出升天后,紫卜便拍打江寻,怒气横秋的问道:“你干嘛使用九幽诀控制我?” 江寻苦笑道:“其一是为了救你,其二这样也能洗脱你与我勾结的嫌疑,省的他们对你家人不利,其三我也是为了自救。” 阿衣紫卜性格爽朗,听了江寻解释便也没有计较,话题一转问道:“你偷练了九幽诀?” 江寻点头称‘是’,紫卜道:“那快帮我解除魔心咒吧!” 江寻道了声‘好的’,便竖起两指欲给紫卜解除魔心咒,却忽然一顿,这魔心咒破解之法便是将灵力从心口檀中穴注入,紫卜酥胸丰腴,点她檀中穴定然会触及她的胸脯。 紫卜见他顿住,奇道:“你怎么了?” 江寻道:“魔心咒的毒根在心脉,这股灵力需要从檀中注入。” 紫卜道:“你还计较这事啊?是怕我占了你的便宜吗?” 听紫卜如此说来,江寻也不再客气,两指一点,一股灵力缓缓流入紫卜檀中穴,只是江寻这一点,酥胸被挤压的更加醒目,紫卜本也不计较这些,不觉间竟脸红心跳起来,倘若换成别人她从容,只是对江寻动了情,便有了羞涩,看江寻的目光也开始躲闪,江寻自然懂得她的意思,不觉也开始紧张起来,目光也在不由自主的躲闪起来。 即使结束了,二人还是觉得发窘,江寻说起话来也变得吞吞吐吐:“怎么样?紫卜……姑娘……感觉……好点没……” 紫卜羞答答的回道:“魔心咒已经解了……” 江寻满脸尴尬的走在前,紫卜默然的跟着。二人都有些手足无措,就这样漫无目的走着,忽然紫卜跑向江寻,飞身一跃,趴在了江寻背上道:“江哥哥!天方教我回不去了,你搅了我的婚礼,又把我从天方教抢了出来,还在仙天门和我拜过堂,你可要负责啊。” 江寻一惊,呆若木鸡。紫卜哈哈一笑,随即从江寻背上跳了起来,未等江寻反应过来,便消失在了远处,紧跟着便传来了紫卜的回声:“开个玩笑,江寻哥后会有期……” 江寻望着她远去背影,自言自语道:“这丫头……好歹把‘负责’的事说清楚再走啊……” 龙佘兰的药铺被于庭砸了后,龙佘兰曾一度心灰意冷,被江寻鼓励这才重新开业,取名‘百草堂’,由于她技术精湛,为人和善,价格又较为公道,十里八村的病人便都来瞧病,弄得门庭若市,好不热闹,就连何疙瘩也在店里帮忙跑腿拿药。 忽然!店内闯进七八个大汉,他们个个面目狰狞,腰间悬着砍刀,进了门也不排队,又摔又打,飙脏话,还吐口水‘他奶奶的……’ 为首的一个豹头环眼的粗狂汉子,往椅子上一坐,喝道:“这里是谁当家,给老子出来。” 此人长得本就令人望而生畏,这一喝声若洪钟,直击心灵。 店里客人见来者不善,一哄而散。店里瞬间冷清了下来。那豹头汉子一身素衣,满脸横肉,语气充满嚣张之气,嫣然便是飞扬跋扈,鱼肉相邻的地痞。 “是我!”龙佘兰站了出来。 那汉子眉头一挑,一脸坏笑的说道:“你当是哪个响当当的人物,原来是个姑娘,看着长得水灵,还是个处吧,哈哈哈……” 龙佘兰脸色一红,她修养较好,虽然来气,却也没有发作,依然心平气和的说道:“不知各位有何贵干?” “贵干?来这里自然是瞧病。”他嘿嘿一笑,继续道:“我们这帮兄弟,一到早上便会情不自禁的一柱擎天,素问龙大夫医术精湛,不知道有什么好法子治一治?”说完众人哄堂大笑起来,为首的汉子笑的颇为淫荡,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不停地扫着龙佘兰。 龙佘兰面沉似水的说道:“你们若是闲来无事,就请出去,百草堂不欢迎不速之客。” 龙佘兰一手摆,示意他们出去,那汉子手一伸一把抓住了龙佘兰手腕,龙佘兰正要反抗,忽然另一只手抓住了那汉子的手腕,龙佘兰定睛一瞧,来人正是朱由笑。 江寻走后,朱由笑便接管了乌镇,他虽然不善于社交,却人尽其用,各司其职,安排的井井有条,做事也是雷厉风行,许多麻烦事在他手里都简单处理,他平日里闲来无事,便会来百草堂帮忙,龙佘兰虽然知道他的心思,却忘不了江寻,对朱由笑总是礼遇有加。朱由笑只是默默帮助,从不吐露心声,到给龙佘兰减轻不少压力。 那汉子瞧了朱由笑一眼,发狠道:“呦呵!你个能吊蛋,敢管老子的闲事,活腻歪了吗?草你妈的……” 朱由笑冷若冰霜的说道:“我不善言辞,却懂些拳脚功夫,你们若是对我不满,就打我。” 那男子怒道:“小子!和我较劲是吧?” 挥拳欲打。 龙佘兰知道朱由笑的脾气,当真动起手来,这几人必死,当即说道:“不要杀人!” 那男子误以为龙佘兰在求情,当即坏笑道:“小子艳福不浅,小娘子劝你当孬种呢,可惜已经冲撞了老爷,想活命,就从老子裤裆钻过去。” 朱由笑把龙佘兰拦在身后,道:“她是在替你求情?” 那男子闻言大怒,伸手便抽腰刀,只听噌的一声,跟着剑光一闪,腰刀出鞘一半,那男子的手便被朱由笑从手腕削了下来。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震耳欲聋,朱由笑并没有给他求饶的机会,跟着一剑刺在那汉子裆下,顿时鲜血喷涌而出,那人惨叫声更加凄厉,汉子双腿一软,跪在了血泊之中。 其余人见状,纷纷举刀杀来,朱由笑长剑一扫,七人胸口皆被划出一道血口,若非顾及龙佘兰,朱由笑这一剑便要了七人性命。 朱由笑淡然道:“我想以后晚上不会再‘瘙痒难耐’了,还有哪里不舒服,我一并解决。” 众人闻言大惊,众人抬起那‘大哥’便要跑,朱由笑长剑一横,拦住了众人去路,道:“撒完野就要离开,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众人顾不上身上的伤痕,纷纷跪倒,磕头如捣蒜一般:“求大侠饶命……” 朱由笑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七人面面相觑,一人说道:“隔壁街的林家堂药材铺,生意不好,说是因为你家影响,特让我们哥几个来闹一闹,目的就是把你们的铺子搅黄了……” 朱由笑,长剑一收,冷声道:“回去告诉林家堂的掌柜,稍后我会去登门拜访的。” 七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拜谢饶命之恩后,狼狈而逃。 朱由笑帮龙佘兰收拾了一下便要出门,龙佘兰赶忙喊道:“朱大哥!他们已经伤的很重了,你就不要再去找他们了。” 朱由笑怒道:“你这是心善吗?分明是助纣为虐。” 龙佘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朱由校道:“凡事要论个是非曲直。” 龙佘兰见他如此倔强,当即喝道:“他们是冲我来,与你并无干系,我不需要你替我强出头的。” 朱由笑脸色一沉,道:“我既然遇上了,那便是我的事。” “龙姑娘说的对,得饶人处且饶人。”忽然门外一个声音响起,江寻面带微笑,大步走了进来,继续道:“更何况!现在林家堂已经关门跑路了,你去了也是白去。” 龙佘兰见到江寻眼前一亮,忙上前道:“江大哥!”话一出口,又见朱由笑面色阴沉,察觉自己失态了,脸色一红,娇羞的说道:“江大哥!这么多天不见踪迹,你去哪里了?” 江寻叹道:“我已经不是乌镇亭主了,无官一身轻,自然是四海为家,游山玩水喽。” 离开天方教后,江寻便如同无头苍蝇,不知何往,虽然与花下眠闹,有做戏给阿桑看的原因,但自己当时确实也是义愤填膺,兄弟之情也随之荡然无存,心中不免唏嘘。辗转来了乌镇,自然不是为了当亭主,他心里割舍不下的便只有龙佘兰。 朱由笑道:“你是轻松了,把担子都扔给了我。”说着手臂一甩,一东西便到了江寻手中,正是乌镇的佘刀令,江寻不由得一惊,道:“我已经自愿放弃了亭主之位,你这是为何?” 朱由笑不屑的说道:“花楼主只说让我暂领乌镇,可没说罢免你,你若是不想干,就去找他说去。” 江寻满脸苦笑,百感交集,他没想到花下眠还会让自己回来,欣喜之下不免有些感动,:“好!我就接下了。” 刚出百草堂,便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常言,常言顾不上周围人群,一道小跑,直接扑在了江寻怀里,用哭腔说道:“你走怎么不说一声,不要艳儿了吗?” 有个人惦记总是一件幸福的事,江寻搂住常言,一股说不出的暖流直入心田,常艳又乖巧嘴甜,他虽然对常艳没有男女之情,却把她看作妹妹,又觉得心中有些发窘,因为他知道此刻龙佘兰正在背后望着他,一时间五味杂陈,江寻摸着常言后背,安慰道:“江大哥这不是回来了吗?走!我们回水阁。” 回到水阁,江寻便将手下的得力干将召集起来,尤远见、王大仙、叶剑南、安如秋、万来吉、李卧心,当然也叫了朱由笑,只是朱由笑对这种场合不感兴趣,便给拒绝了。 李卧心见到江寻出来,喜上眉梢,迫不及待的问道:“江亭主!这么久不见,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把佘刀令也交了?” 尤远见道:“江亭主!你当真不干了,我以后可要叫你‘小江’了……哈哈哈……”尤远见的戏言逗得众人开怀大笑。 江寻淡然一笑:“我为什么离开,想必你们也听说了一些风声,有说我对花下眠不满,也有说人说花下眠过河拆桥,准备换了我,甚至还有人说我和花为了争抢女人,嘿……这真是各执一词、众说纷纭,其实啊!不过是醉酒后打了个赌,我去办了一件难以办到的事。” 江寻一席话便把水搅浑了,毕竟于庭作为自己的默认的未婚妻,出轨花下眠好说不好听,只要自己咬死口,自然就有人信,尤其江寻平日说话坦诚,偶尔夹带私货,撒个谎也不会有人怀疑。 李卧心道:“江亭主!你若是不干了,我也不干了,我跟定你了。” 众人哄堂一笑…… 第212章 初识天印 王大仙接道:“你干嘛跟定江亭主?” 李卧心道:“若非江亭主提点,我哪有翻身的机会。” 王大仙一脸坏笑的问道:“那你跟着亭主又能干嘛?” 李卧心道:“为奴为婢、为妻为妾,只要亭主一句话。” 王大仙调侃道:“你徐娘半老,亭主青春年少,你这是想老牛吃嫩草啊,哈哈哈……我王大仙与你年龄相仿,至今孤身一人,不如跟了我,我也不让你为奴为婢,一步到位,直接正房,你看如何。” 李卧心脸色一黑,啐道:“呸!不要脸的老色皮,自己睡过多少女人心中没数,还敢老调戏老娘。” 尤远见跟道:“王大仙!你就癞蛤蟆做美梦,人家可看不上你,恐怕连江亭主也要排在万哥哥下面。” 三人拌嘴,逗得众人捧腹大笑。 这万哥哥自然便是万来吉,登时李卧心羞得满脸透红,万来吉也是一脸尴尬。 李卧心咆哮道:“看我回头不撕烂你俩的嘴。”扭头转向江寻,本想告状,又见江寻也在偷笑,娇嗔道:“亭主你也跟着笑,看看你这帮手下,都让你惯成什么样了?” 众人喜笑颜开,气氛一度热闹,只有安如秋面沉似水,不苟一笑,似乎有什么心思。 江寻道:“几天不在,我看你们都学的放肆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闻听此言,叶剑南起身,跪倒在江寻面前,道:“江亭主!您对我有知遇之恩,无论您是不是亭主,我都深感您的大恩大德。”说着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王大仙抹着眼泪,道:“干嘛搞的生离死别似得,这不是江亭主回来了吗。” 这时敲门声响起,进来是一个门牙,禀告道:“启禀亭主!有人在江南河里溺水了。” 尤远见不耐烦的说道:“找人处理就完了,这种小事也来汇报。” 门牙吞吞吐吐道:“不是啊!溺水者身上多处刀伤,不像是普通溺水,而像是……仇杀。” 众人闻言一惊,沉默片刻江寻开口道:“有远见!你去看一下。” 尤远见得了命令便跟着门牙去了,随即江寻众人离开,单独留下了安如秋。 安如秋一脸疑惑的问道:“亭主?您有什么吩咐?” 江寻拍着安如秋肩膀,道:“你是一颗耀眼的星宿,没有人可以遮挡你的光芒,同样!你也不能遮挡别人的光芒。但你若是因妒生恨,不仅会让自己安然失声,怨气缠身也会影响你的智慧。”原来安如秋一直嫉妒万来吉的智慧压自己一头,一直挖空心思的要和他比一比,而越发急功近利,就越比不了,江寻心如明镜,这才规劝。 安如秋一脸动容,双手抱拳,斩钉截铁的说道:“亭主一言,真乃一剑穿心,令我茅塞顿开。” 尤远见跟着门牙,一路纵跃,眨眼间!便来到了河边,人群之中,只见一个彪形大汉,全是湿漉漉的躺在河边,尤远见查看他身上的伤疤时,惊讶地发现,五处新伤口下竟然还有几十处旧伤疤。 尤远见叹道:“看来也是身经百战之人,可惜!四十来岁就饮恨西北了……你俩过来,找找看有没有人领人?” 门牙子一脸苦涩道:“尤大当家!您可拉倒吧,像这种江湖人,有没有家人都是两说,更何况也不一定是我们乌镇的人,就地埋了得了。” 听了门牙的话,尤远见眉头一皱,郑重其事的说:“混账东西!人命关天,岂能草草收场,万一有什么恩怨,牵扯乌镇,你俩承担吗……”尤远见说的义正言辞,不过话锋一转,他压低声音道:“总要给乡民一个交代,免得引起恐慌,尽力找一找,过了这阵风,大家淡忘了,就好办了……” 正交代着,忽然一个人影蹲在大喊前检查起来,尤远见本要破口大骂,定睛一瞧,竟是江寻,当即收住了嘴。 江寻望着尸体,心中早已波涛翻涌,却不动声色的吩咐道:“带回水阁,请龙大夫。”原来这大汉,不是旁人,正是朔方,江寻朋友本就不多,可谓至交好友除了花下眠便是朔方。猛然间见到朔方,心中暗惊,却没敢声张,因为能把朔方伤成这样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水阁中龙佘兰把着朔方的脉,眉头紧缩,许久没有说话。 江寻忍不住问道:“很严重吗?” 龙佘兰点头道:“气若游丝、若非还有一口气撑着,恐怕……看来他还有未尽的心愿。” 江寻听了还有一口气,激动地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了,抓着龙佘兰肩膀,郑重其事的说:“龙姑娘,不管用什么办法,请务必救活他。” 龙佘兰脸色一下就红了,她虽然没有拒绝江寻抓他肩膀,但男女授受不亲,毕竟现在二人关系微妙。江寻察觉失态,赶忙松开。 龙佘兰抬头望着江寻,她明白此人对江寻的重要性,当即回道:“我会尽力!” 朔方滴水不进,普通的针灸已然无效,龙佘兰便用了沙蒸之法,将朔方身体埋在沙床之中,用小火慢烧,沙中药气徐徐渗入朔方体内,以此达到入药的效果。 沙蒸足足蒸了三天三夜,朔方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唯一的安慰便是他雪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 江寻见龙佘兰一脸疲态,道:“你也熬了三天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龙佘兰道:“治病的事,我还是亲力亲为。” 登时!江寻脑海中想到了当初冤枉龙佘兰给常言下毒的事,眼中闪过寒意,道:“你还是信不过我?” 龙佘兰一怔,她似乎看穿了江寻的心思,说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朔大哥万一醒来,你能应付吗?在四方城这么久,不也坚持下来了吗。” 江寻道:“你骗过我,也救过我,以前的恩怨全当一笔勾销,以后我们就当重新认识。”江寻本想表达爱意,想到于庭,草草结识又草草收场,心有余悸,一旦把话说出去,便会输的体无完肤,于是便委婉的表达了一下。 龙佘兰笑脸如靥,她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江寻道:“你若是不嫌弃,就去隔壁床上睡一会吧!” 隔壁就是江寻自己的房间,闻听此言,龙佘兰迟疑了片刻,道:“好吧!有什么事及时叫我。” 龙佘兰推开房门,昏暗的房间显得冷清,她却有种安全感,摸到江寻的床上,脱了外衣和鞋子便倒了下去,一个幸福感油然而生,她一直深爱着江寻,此刻躺在江寻床上仿佛拥抱在江寻怀里,久违的感觉,令她全身温暖如春,一滴热泪悄无声息的从眼角滑落。 疲惫的她很快进入了梦乡,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待他醒来时房间里已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摸索着穿上衣服,来到了隔壁房间,江寻趴在桌子上正呼呼大睡,朔方依然在沙床上躺着,蒸汽入体,他却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江寻被龙佘兰走动的声音惊醒,眼见龙佘兰在查看朔方的情况,失声问道:“怎么样?” 龙佘兰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股悲伤之情涌上心头,江寻本要嚎啕大哭,他却惊讶地发现,自从修炼了九幽诀,不仅去除了心浮气躁,遇到重大事件他也能从容的控制自己情绪,沉着应对,江寻淡然道:“天意!” 江寻心灰意冷之下,便准备放弃了,他起身扒开朔方满身的沙子,在龙佘兰的帮助下,服起了朔方,正准备给朔方穿衣服时,龙佘兰忽然惊呼道:“别动!” 他们这一抬,不知触动了朔方哪个穴脉,朔方的胳膊竟然微微颤抖起来,跟着松垮的身体变得僵硬,全身青筋暴起,朔方大喝一声,竟然张开了双眼…… 江寻眼前一亮,又惊又喜,道:“朔大哥!你终于醒了。” 朔方抓着江寻手道:“江兄弟!还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说着嘴里呻吟起来。 龙佘兰打断道:“朔大哥!重伤未愈,有什么话后面再说,我先替朔大哥包扎一下。” 说着便要用毛巾帮朔方擦去伤口的细沙。朔方手一摆,道:“不劳小姑娘动手了,我自己来。”说着接过了龙佘兰手中毛巾。 “小心发炎……”龙佘兰说了一半,忽然一顿。见他长得四方脸,剑眉环眼,有种不怒自威的气魄,一身伤疤,竟不叫疼,便也是铁骨汉子,于是不再纠结。 朔方休息了一会,喝了龙佘兰的药,便强撑着站了起来。龙佘兰看的瞠目结舌,普通人受了如此重的伤,早就一命呜呼,朔方不仅起死回生,反而在片刻间恢复如初,可谓奇迹。 江寻见朔方恢复了几分起色,便问道:“朔大哥!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朔方并没有回答江寻的话,而是瞥了龙佘兰一眼,龙佘兰会意便要出去,江寻拦下说道:“朔大哥!龙姑娘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朔方一怔,他以为龙佘兰是江寻请来的大夫,一听是自己人,便也不再介怀,向龙佘兰拱了拱手,跟着从衣服里撕下一块布,交给了江寻。 江寻把布料摊开,掌着灯一瞧,那块方形布料上布满五颜六色的小点,密密麻麻,看的人眼花缭乱,江寻眉头紧皱,半晌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抬头却见龙佘兰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龙佘兰手指布料突然,一比划,江寻这才发现,看似无规则的图案,里面用特定颜色勾勒了一副画,不仔细看,当真看不出来,可若是有意识的去分辨,也是能看得出那画的轮廓,江寻喃喃自语道:“树!” 他扭头瞧向朔方,朔方面色铁青的说道:“这是天印组织的框架结构图。” “天印?”江寻与龙佘兰异口同声的说道。 天印!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令人闻风丧胆,而又不知所踪的存在。 见二人呆若木鸡,朔方娓娓道来:“天印起源于光明教,是古罗马帝国的石匠所创,后经西域传至中原,在中原开花结果已有二百年余历史。因势力庞大,几次被朝廷清剿,原教意反对压迫宣扬和平友爱,被中原本土吸收了以后,变成了一个操纵江湖、暗杀敌对,为野心家服务的利刃。 天印的数次兴衰起伏,让他学会了韬光养晦,变成了一个管理森严、组织严密、教徒训练有素的秘密组织。 随着组织日益成熟强大,近几年活动日益猖獗,频发判官生死令。据说他们实行了‘枝繁叶茂’计划,吸纳三教九流及江湖各路人马,进行严格训练,对江湖乃至朝廷进行渗透侦查、策划暗杀,目前已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暗势力。 天印就像一个漩涡,会将整个江湖进去。少阳门与望江楼的仇怨背后有他们的影子。据说!南宫幕也是因为清剿天印有功,得了将军头衔的封赏,也因此开罪了天印,遭到追杀,至今深居简出,行踪诡秘。” 听了朔方的话,江寻与龙佘兰相视一眼,不由得流露出恐怖之色,江寻久久不能平静,仿佛自己也在潜移默化之中变成了一个牵线木偶,任人摆布,恐怖如斯,令人不寒而栗。想到舅舅南宫幕,年轻时嚣张跋扈,但近几年确实很少在江湖露面,若不是朔方提起,江寻几乎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舅舅。 朔方愣了片刻继续说道:“这树状图上有了四个等级,分别是叶、枝、主干、根,叶是执行者;枝是计划制定实施者;主干负责上令下达;而根则是天印的决策者,称‘应天’也叫‘根’。平级之间互不认识,上下级也是单线联系,上级知道下级,而下级对上级一无所知,只有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手势才会亮明自己身份和等级。 而每个人脖子上都会纹‘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我想这也是根和主干识别他们的标志,这八个字外人看不出来,只有他们死的那一刻这些字才会显现出来。应天手中有个信物叫‘纪年铁券’,素有持铁卷者‘掌天下之柄,执天下之牛耳。’的说法。我就是在调查天印时,暴露了身份,才招来了他们的追杀……”说到此处,朔方眼神闪过一丝不安,显然他对天印仍心有余悸。 江寻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谁会是应天呢?”沉默片刻又道:“朔大哥!你安心在水阁住下,我想天印若真能一手遮天,便也不会暗中行事,只是因为神秘,而令人恐惧罢了。朔大哥!你是想查少阳门与望江楼的恩怨是否与天印有关。” 朔方点了点头道:“我有心为江湖除害,可牵扯进天印便越陷越深……” 第213章 追查天印 江寻道:“我曾听闻葛洪真人讲过天印的事,与朔大哥所说相差无几,朔大哥有心调查,兄弟愿助你一臂之力。” 朔方苦涩一笑,道:“我这次能够死里逃生,已经打算退隐江湖了。” 江寻心下暗自好奇,朔方为人义薄云天,怎么会轻易放弃?难道是怕了天印了? 江寻正奇,朔方继续道:“这次来有两件事,第一是想请你帮我找个人。” “谁?”江寻不假思索的问道。 朔方道:“我的师妹左影,最后一次见她时,她与千秋夜在一起,我想通过你的关系帮我打探一下。” 江寻似乎明白了朔方为什么要退隐,原来是心中有了牵挂,便无心恩怨,倒也是好事一桩,总好过因为仇杀送了性命,当即满口答应道:“这个好办,我马上派人飞鸽望江楼总坛。还有一件事呢?” 朔方瞥了龙佘兰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被人卧底了!具体是谁我不得而知,你自己多注意。” 听了朔方的话江寻在房间来回踱步,猛然想到什么似得,转身回了房间,他打开床头暗格,从里面抽出一个盒子,盒子里放了一幅画,江寻拿出一瞧,登时!面如撕灰,这时龙佘兰与朔方也跟了过来,朔方问道:“怎么了?” 江寻失魂落魄的说道:“八十八仙图给人掉包了,而且没有触动机关。” 朔方失声道:“熟人干的!” 龙佘兰道:“倘若落入恶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江寻惊愕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沉声道:“这里放的是假的,本就是诱捕贼人的。” 破晓鸡鸣!常艳涂脂抹粉,整理衣物,突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常艳一惊,扭头望去,原来是龙佘兰走了进来。 常艳曾陷害龙佘兰,猛然见到,有些做贼心虚,失声道:“你怎么来了?” 龙佘兰微微一笑,轻声道:“怎么?心虚了?” 常艳稳住情绪,说道:“我干嘛心虚!” 龙佘兰道:“当初!你拿了我的把柄,还演了一桩苦肉计,把我逼走,大言不惭的说只是因为喜欢江寻,你也并没有如偿所愿。” 原来!龙佘兰把自己的秘密向江寻和盘托出,自己是空慈派来卧底,只因江寻体魄异于常人,境遇自然也是超越常人,便想从江寻身上探些重魂之体的秘密,后来龙佘兰决心跟着江寻,便断绝了与鸡鸣寺的联系,当初也是被常艳看到了空慈的信,当了把柄,龙佘兰这才有苦难言,被迫离开。此刻旧事重提,便是怀疑常艳有天印背景,龙佘兰也想洗脱下毒害常艳的事,便提出布局让常艳露出马脚,而此刻江寻正躲在窗外偷听。 常艳见事出反常,已有所察觉,便佯作无辜的说道:“龙姐姐!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龙佘兰道:“别装了!” 常艳奇道:“龙姐姐你怎么了?” “你……”龙佘兰张口结舌,常言竟然不上套有些出乎意料。 “她既然是卧底,这点戒备心还是有的,我们的小伎俩,怎么能瞒得过她……”江寻的声音传来。 这时!江寻推门而入,死死盯着常艳说道:“厉害!若非我早就有所怀疑,当真被你精湛的演技给骗了!” 常艳一脸无辜的说道:“你们说什么?” 江寻见她嘴硬,便娓娓道来:“当初喝了龙姑娘熬的药,身中剧毒,我曾一度怀疑龙姑娘下毒。可我后来想了一下,她根本没有理由下毒,倘若真心害你也不会在自己熬的药中下毒。而她的药有没有别人接触,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毒是你自己给自己下的,目的就是挤兑走龙姑娘。” 常艳双目一红,道:“你这样想我?” 江寻冷哼道:“怎么?我冤枉你了?你处心积虑,到我身边并非报恩,更不是喜欢我,我早就发现了端倪,之所以把你留在身边,不过是为了看看是谁在算计我。八十八仙图到手后你发现画是假的,所以!你已然潜伏着,我没有冤枉你吧,天印!” 常艳双眼含泪望着江寻道:“我若存心害你,为什么现在还不动手?” 江寻道:“你不愧是青楼名妓,眼泪说来就来,只可惜我不是傻瓜。仙图没到手,你自然不会轻举妄动。”江寻目光如刀子般盯着常艳,满脸怨毒,随时准备动手。 “哈哈哈……”常艳忽然仰天大笑,她的笑声中带着哭腔,让人不禁心生悲凉,感受到她的无奈和苦涩,好像受了天大的冤枉。 江寻丝毫不敢懈怠,如同猎人看着猎物一般,死死盯着她。 忽然!啪啪两声,常艳双掌切在肩膀,竟然自断了筋脉。 江寻骇然之下有错愕,与龙佘兰对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眼红鲜血从嘴角流出,常艳咬着后槽牙,轻声说道:“即使没有自断筋脉,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更何况门外还有一个封神段位的高手,我知道你信不过我,现在就可以杀了我,看看我脖子上……会不会出现你想的八个字。”此刻朔方正堵在门外,以防常言逃脱。 江寻眉头一皱,他万万没料到常艳会有如此举动,沉默半晌说道:“你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常艳冷笑道:“我的确是卧底,但我并不是天印,而是六合堂。” 此言一出,江寻顿感匪夷所思,六合堂是南宫府旗下,以马克正为首的高手组织,转为南宫府执行特殊任务,倘若常艳当真是六合堂的人,那自然不会害他,如此一来,天印的卧底又会是谁? 百思不得其解,江寻有些错乱,但他没时间往深处想,便道:“你以为自断经脉我就相信你?” 常艳道:“你可以去调查!”说着两指一弹,两枚银杏叶状的金叶子,钉在了桌子上,常艳道:“一个是你救我时给我的,一个是南宫大人所赐。南宫大人派我到你身边,不过是为了保护你。” 江寻仔细看了两枚金叶子,登时陷入了沉思,金叶子有特殊的防伪方式,没有专用模版和金子比例的秘方是模仿不来的。 一时间!有些心乱如麻,不过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心中暗道:难道我错了? 江寻道:“既然是来保护我的,你为什么要陷害龙姑娘?” 常艳道:“当日从你舍命相救时,我就认定了你,可你与龙姐姐如胶似漆,我心生妒忌,不挤走她,我根本没机会……” 江寻继续追问,道:“那你的功夫?” 常艳答道:“你要相信,南宫府有实力在三个月内打造一个顶尖高手。” 江寻听常艳说的有些道理,目光落在了金叶子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常艳扭头望着龙佘兰道:“龙姐姐!是我对不起你。”跟着有望向江寻道:“我查过你的命格,你命中有五朵金花,于是我就想,我不必争,等你经历了她们,日久生情就会慢慢习惯我,然后爱上我。所以我在等,等你有一天告诉我……说你喜欢的人是我……”说着气虚的她便倒了下去。 江寻一惊之下,一把抱住常艳,常艳无力的说道:“少爷!你知道南宫府的规矩,我暴露了身份,也只有死路一条。我是南宫府的下人,也是你的丫鬟,能死在你怀里,我死而无憾。” 江寻心中一凛,沉声道:“水落石出之前,你不许死!” 龙佘兰见江寻如此,便也放下了对常艳的敌意,开始给她疗伤接脉。尽管常艳说的情真意切,江寻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他派人摸了摸底。三天后,常艳伤情稳定了下来,摸底的手下也带回了消息,常艳的确被六合堂吸收,成了其中一员。这个消息让江寻多了几分温暖,但随之而来的疑惑又报上了台面,谁是天印的卧底? “天印的根又会是谁?”排除了常艳的嫌疑,江寻便也不再避讳,当着常艳与龙佘兰的面问道。 朔方道:“以当前实力来看,随着望江楼衰落,仙天门成了首屈一指的霸主,势力日益强盛,似有吞并江湖之势,不过卧底仙天门多日发现他们制定的很多计划,与天印相左。南宫府作为朝廷的门户,统战江湖各派,各种附庸势力,盘根错节,是有动机成为成为天印的后台。” 闻言!江寻眉头皱起,眼神闪过一丝狐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清晰的听到南宫叶说起过天印的事,从口气判断他并不知情。 朔方突然又道:“也有说不通的地方,那便是天印在追杀南宫幕。还有就是倾城阁神秘的做派,与天印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二十四煞独步天下,不过他们虽然高手众多,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门派。平日里干的也都是一些赏金猎人的买卖。” 江寻道:“运作这么强大的一个组织,应该需要大量金钱……” 朔方道:“这倒是一个思路,单论金钱实力,拜火教可谓是富可敌国,锻造的神兵利器畅销江湖,几十年积累,已有‘天下金库’之称,能笼络江湖的奇人义士,需要强大的资金作为后援。但星兮之火算不上上层武功,不像能操纵天印这种强大组织的门派。” 江寻沉吟道:“每派都有可能是应天,但都不具备成为天印的条件,还有一种可能那边并非我熟知的一楼一阁三教四门,也可能纯粹就是一个我们不知道的人。” 朔方道:“完全有可能,天印就像一个迷,答案很难预料。” 短暂的沉思,江寻开口道:“对了!朔大哥,你交代的事,我已向发信,回信说,千秋夜去了仙天门,目前并没有回望江路。仙天门的消息七天前她偷偷逃出了仙天门,下落暂不清楚,她的孩子有晓梦代为照顾,我已经打过招呼,她若回来会立刻和我联系!同时!也派了人四处打探,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有结果的。” 朔方道:“我在打扰你三天,养养伤,若没有她的消息,我就先走。” 江寻失声道:“你去哪里?” 朔方道:“川蜀之地,风调雨顺,四季如春,又与世隔绝,少了许多俗事,是一个难得的好地方。凌风死了!我也算是大仇得报,至于背后是人操纵也好,没人操纵也罢,我已无力追查,一路寻仇血雨腥风,我双手已沾满鲜血,能够了退隐江湖,此残生也算大幸。江兄弟!你若能找到左影,就告诉她我去川蜀,她自然能找到我。” 朔方虽然看起来容光焕发,但江寻知道,朔方伤的极重,能活过来,全赖他坚强的意志和龙佘兰高超的医术。江寻虽有不舍,还是说道:“预祝朔大哥一路顺风,有机会我要去川蜀找你喝酒。” 朔方拍着江寻肩膀道:“哈哈哈……好!” 眼见朔方恢复了神采,龙佘兰便告辞了,于是江寻便去送她。没有了于庭在中间,二人少了一道屏障,之前的分离让彼此有了隔阂,二人走在园中小径上,江寻一颗心砰砰直跳,千言万语已到嘴边,却怎么也长不开口。龙佘兰面色微红,略显羞涩…… 忽然!龙佘兰停下脚步,道:“江大哥!我以后可以来水阁找你嘛……” 江寻一怔,仿佛产生了幻听,半响没反应过来,眼见龙佘兰面色绯红,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没有听错,他呵呵一笑,忙道:“随时欢迎……” 说完龙佘兰便大步离去,留下江寻一个人发呆,心中暗道:老天爷!你对我可真不薄,不仅空降兄弟,连爱情来的也这么突然…… 龙佘兰也是满心幸福的回到了百草堂,他心无旁骛的走着,以至于门旁的朱由笑也没看到。 朱由笑面沉似水的说道:“龙姑娘!” 龙佘兰这才回过神:“朱大哥!” 朱由笑道:“帮我救个人!” 说完转身便走,百草堂得门也没进去,龙佘兰便背着药箱跟了过去,朱由笑的住处离百草堂并不远,穿过一个小巷子,便到了,朱由笑走到门口时,忽然一顿,扭过头郑重其事的说道:“保密!” 龙佘兰见朱由笑满脸凝重,便感觉事情不简单,当即点点头道:“好!” 朱由笑的院子并不大,修整的确极为讲究,东墙旁一个茅草亭,亭子四周种满了兰花,龙佘兰跟着朱由笑进了房间,却见床上躺着一个面无血色的女子,不知是昏迷还是熟睡,屋里薰衣草的香气,嗅觉灵敏的龙佘兰嗅到香气中还带着血腥味。 第214章 千秋夜养伤 朱由笑走到床边,低声叫了几声‘大嫂’,那女子这才睁开眼,此人正是千秋夜,龙佘兰走进千秋夜,轻轻点了点头道了声‘你好’。便开始检查,朱由笑则默然的走出了房间,关了门,龙佘兰惊讶的发现,千秋夜多处受伤,虽不似朔方那般开肉见骨,但她身形瘦弱,失却过多,也是是非严重,若非朱由笑的一股灵力护住经脉,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龙佘兰惊讶之下,便开始配药,虽然她伤的很重,却都是兵刃所伤,因此用药并不复杂,无非就是一些消炎祛肿的草药,还有一些内服补充气血的补药,而伤全在养。 经过龙佘兰一番精心诊治,千秋夜的渐渐地恢复过来。她倒也极为配合,无论多苦的汤药,都是一饮而尽,并非千秋夜多么惜命,她是放不下自己儿子千一群。 经过三日朝夕相处,千秋夜对龙佘兰颇为喜欢,有种大嫂看弟妹的感觉。 这一日!千秋夜换了药,舒了口气,说道:“这些天,我问了你不少问题。你却一句也不问,怎么对我的事不关心?” 龙佘兰笑而不语。 千秋夜脸色一黑,怒道:“怎么?还要我上赶着求你不成?”她这一怒,顿时伤口一紧,一股刺痛游遍全身,疼的她脸颊抽搐几下,这才压着火气道:“龙姑娘!我听说了,你是花下眠、江寻他们的朋友,你不想知道我是谁,为什么受伤。” 龙佘兰道:“我答应过朱大哥保密。我知道你是我的病人,我有义务为你保守秘密。” “嗨!”千秋夜恍然大悟一般,顿时也感觉自己误解龙佘兰了,于是说道:“这帮人就会小题大做,你若想害我,我早就没命了。告诉你无妨。我叫千秋夜,是望江路前任楼主的妻子,因此他们都叫我大嫂。至于我的伤,也是因身份所累,被奸人所害……” 原来赫连山给公良羽出主意,拿住千秋夜以挟花下眠,恰巧这话传到了千秋夜的耳朵,于是她仓皇逃出仙天门,这才被仙天门追杀负伤。说伤在仙天门下并没什么丢人的,但出主意的是望江路的叛徒,便难以启齿,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说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于是千秋夜便一句带过。 千秋夜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跟着!一把抓住龙佘兰的手,似笑非笑的说道:“龙妹妹!我这人说话直,你别见怪,你性格温婉、气质不俗,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你,我只恨自己是女人,否则一定娶你……你看满院子的兰花,我家弟弟虽然不善言辞,但为人刚直细腻,看得出来,他是对你一往情深,你们俩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你若不嫌弃,姐姐给你保媒,叫他娶你,如何?” 龙佘兰脸色微红,她从千秋夜手中抽回了双手,目光坚毅。 千秋夜惊道:“怎么你看不上我家弟弟?” 龙佘兰道:“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就不劳烦姐姐费心了。” 千秋夜眉头一锁,道:“他哪里配不上你了,论长相玉树临风,论人品为人正直,武功又高,又是朱家角的接班人,一等一的人才,也不过如此了吧。” 龙佘兰闻言,不为所动,她知道朱由笑的心思,但自己已经把情给了江寻,心里便容不下别人。 千秋夜见龙佘兰沉默不语,忽然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道你有心上人了?” 龙佘兰依然沉默,此刻沉默便是默认,千秋夜以长辈的口吻说道:“好妹妹可别犯傻,爱情都是假的,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这么优秀的人不要,还要什么样的,你说说,你的心上人是谁?我倒要悄瞧,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你动心……” 龙佘兰虽然想着江寻,却决计不会说出来,正被千秋夜逼的发窘,电光火石间想到什么似得,惊声问道:“你叫千秋夜?” 千秋夜眼角闪过一丝不悦之色,沉声道:“是啊!他们都叫我大嫂。” 龙佘兰道:“江寻找你!您方便见一下吗?” 千秋夜嘿嘿一笑,道:“找我?你叫来便是。” 龙佘兰辗转来到了水阁,朔方已经跨上了马,江寻正给他饯行,眼见龙佘兰气喘吁吁的跑来,江寻一怔,朔方见状拱了拱手,便打马而去。 江寻问道:“龙姑娘?怎么了?” 龙佘兰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找到千……秋夜了……” 江寻一怔,忙喊道:“朔大哥!慢走!” 朔方已然走出百丈之外,听到江寻呼喊,这才停下,听闻有千秋夜的消息,三人马不停蹄的来到朱由笑的住所,千秋夜见到朔方,顿时脸色一黑,对着龙佘兰嗔道:“带他来干嘛?” 朔方拱手道:“千姑娘!实属在下冒昧,若非有要事相求,在下万不敢打搅。” 千秋夜冷笑道:“你与我有杀夫之仇,我不找你报仇,你还不躲得远远的,还敢厚着脸皮来求我,你以为我会答应吗?” 江寻见状,急忙打圆场道:“秋夜师父!事关朔大哥终身,冤家宜解不宜结,举手之劳,若能帮就帮一下吧。” 千秋夜冷哼一声,本想开骂,话到嘴边一顿,问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朔方道:“千夫人!你可知道左影的下落?” 千秋夜脸色更加黑了,因为左影为了救自己被天印所杀,数月过去了恐怕早已变成了白骨,朔方竟然也不知道。 沉吟半响,说道:“我知道!你找她作甚?” 江寻深知千秋夜脾气怪,若不说清楚怕是不会吐口,又见朔方难以启齿,便道:“左影本是朔大哥的师妹。” 千秋夜心一横,脱口而出:“别找了!她死了!” 六个字在千秋夜口中轻飘飘的脱口而出,朔方如雷轰顶,身体一晃,失声道:“你说什么?” 江寻道:“秋夜姐!这是可开不得玩笑。” 千秋夜怒道:“混账话,难道我是信口开河之人吗?就在仙天门云龙山的山洞中,遭了天印伏击,中了天印的鱼骨镖。” 说着从怀中弹出一枚鱼骨镖扔给了江寻,江寻盯着鱼骨镖一脸愕然。朔方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半晌说道:“以她的武功怎么可能轻易中镖?” 千秋夜沉吟半响,说道:“她是替我挡了一镖!” 闻听此言!悲愤交加的朔方,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一头栽在了地上。 江寻、龙佘兰把朔方抬到了隔壁房间,龙佘兰把完脉,黯然道:“急火攻心,旧伤复发,非药力所能医治。” 江寻道:“上次伤那么重都可以醒来,现在比那次还严重吗?” 龙佘兰道:“关键是……他生无可恋,如同水中木材,很难点燃……” 江寻心凉了大半,说道:“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朔大哥真是命途多舛……” 夜晚!乌镇的某个隐秘角落,唐少卿率领手下十余人挨着墙依次排开,他们个个身着黑衣,又躲在阴影处,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不知站了多久,忽然一人翻墙落地,那人身形宽大,一双眼睛,闪着幽光向众人扫去,此人正是佛元君。 唐少卿等人,也不出声,默然跪倒,佛元君微微点了点头,露出满意之色,说道:“江寻确实厉害,看来只能智取了。” 跟着衣袖一甩,一张画像便落在了唐少卿面前,佛元君开口道:“她叫千秋夜!乃望江楼前任楼主凌风之妻,抓了她,便可以胁迫望江楼交出乌镇。” 唐少卿接了命令,便在朱由笑房子附近补了眼线,经过几日侦查,为了不打草惊蛇决定在朱由笑这个瘟神不在时下手,这一日朱由笑因处理楼内弟子喝酒闹事的时,没有回来,唐少卿抓住机会,便带着三个得力干将悄悄潜入, 一人用刀子悄悄撬开了门闩,门一打开一把烟灰扑面而来,直接迷了那人双眼,发出一阵惨叫,原来就在他们撬门时,机谨的千秋夜听到了声响,随手拿了一把烟灰便撒了出去,另外两人见状,也不犹豫,举起刀欲砍,千秋夜身负重伤,无力交手,身体一闪,便躲进了房间,两汉子不由分说,便冲了进去,屋内一片漆黑,一进房间二人便成了瞪眼瞎,千秋夜瞅准时机,一掌一脚便将二人打倒。 正当千秋夜准备揭开面罩时,唐少卿飞身而来,一脚踹在千秋夜背心,千秋夜惨叫一声,扑在了地上。 唐少卿骂了三人一声:“废物!” 抓起千秋夜便向外走去,一抬头!一个黑影正挡在面前,唐少卿一惊之下,本能的打出一掌,二人双掌相击,啪的一声,唐少卿仿佛打在了钢板上一般,震得连退三步,整条手臂一阵发麻。而那黑影却岿然不动,唐少卿见遇上硬茬子了,猛地一推千秋夜,脚底抹油跑了,三个手下也挣扎着起身,夺路而逃。 千秋夜被唐少卿一推,一下子扑倒了黑影怀里,千秋夜抬头一瞧,竟是朔方,心中一乱,赶忙躲开,冷哼道:“别以为你救我,我就会感激你,谁让你多管闲……喂……” 话未说完,便见朔方身子直挺挺的倾倒,千秋夜本能的上前搀扶,无奈朔方太重,而自己又有伤在身,瞬间便把千秋夜压在了身下。 千秋夜费了好大劲才把朔方掀开,她本也不愿管朔方死活,想到朔方方才救命之恩,这才心不甘的把朔方拉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朔方拖到了床上,自己已是满头大汗,千秋夜正要离开,猛然想到:此刻报仇,不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想到此节,她从胸口摸出了柳叶镖,正准备下手,却不由得一顿,心中暗道:此刻杀了他倒解脱了,我却要背一个恩将仇报的恶名……也罢!暂且放你一马,你就自生自灭吧。 千秋夜刚走出房门,却见朱由笑站在院子里发呆,千秋夜生怕朱由笑误会,忙解释道:“他刚才醒了……摔倒在地,他毕竟是江寻的大哥,我就给他扶进去……” 朱由笑对千秋夜的解释充耳不闻,他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千秋夜房间,见一片狼藉,就问:“有人来过?” 千秋夜知道朱由笑比较在乎自己安危,怕他担心,便搪塞道:“没有!我起夜时,不小心碰翻了桌子……” 千秋夜还想解释,却见朱由笑面无表情,扭头回了房间。 一连数日,相安无事,龙佘兰每日来给千秋夜、朔方诊脉,江寻闲暇时也会过来看一看,千秋夜日益恢复。朔方虽然也有脉象,却气若游丝,自从那晚醒来后救了千秋夜,以后再次昏迷。 “不喝!”面对龙佘兰端过来的药,千秋夜一脸怨气的拒绝。 龙佘兰知道千秋夜脾气古怪,但这无名之火着实有些莫名其妙,当即问道:“怎么了?” 千秋夜道:“你们虽然个个叫我大嫂,可根本没人在乎我。” 龙佘兰道:“怎么会呢?” 千秋夜忽然转怒为喜,不怀好意的一笑,道:“那好!你听我,就给个痛快话,你觉得我朱老弟人怎么样?” 原来千秋夜恢复较好,心情也变得舒畅,对于那晚偷袭的事也渐渐忘了,心里面有萌生了撮合朱由笑与龙佘兰的想法。 龙佘兰一怔,顿时脸色暗沉了下来,淡然道:“这件事不要再说了!” 千秋夜如同撒泼的孩子,抱怨道:“我就知道你不和我亲,行啊!你不把我当姐姐,我也不喝你的药,病死了拉到……” 龙佘兰兀自愣住,一言不发,任由千秋夜撒泼。千秋夜见状,也自觉没趣,又道:“我死了且不说望江楼能不能依你,你良心上能过得去吗?” 眼见千秋夜不依不饶,龙佘兰用大人看孩子的眼神望着她,一脸无奈,却又不愿多言。 千秋夜收起撒泼的口气,话风一转道:“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不同意也行,不过!你告诉我你的心上人是谁,我看看能不能配得上你。” 龙佘兰自不愿说,沉吟道:“你不要强人所难!” 千秋夜抓到了龙佘兰把柄似得,得意的说道:“我把你当自家妹妹才会这么问,换做她人,我才懒得问,反正你不说,我就不吃药。” 龙佘兰道:“你不喝药我也不勉强,反正我已尽了医者本分。”说着转身便走。 第215章 三元教抓千秋夜 千秋夜见龙佘兰恼了,忙道:“行了!看你平日温顺没想到也这么倔强,我知道你喜欢江寻,可你们跟着不是一路人,你像白雪一样纯洁无暇,他像墨汁一样深藏不露,你俩性格迥异。不是我贬低他,他是一个意志坚韧,命犯桃之人,你驾驭不了他,跟着他自会委屈自己,作为过来人,姐姐劝你,与其委曲求全,不如退而求其次。” 龙佘兰脚下一顿,猛然回头,用凌冽眼神盯着千秋夜,道:“你口口声声自称姐姐,你早就知道,还这般戏弄我,有你这样当姐姐的吗?”说完拂袖而去。 朱由笑平日里除了去百草堂帮忙,便是处理一些杂事,更多的时间是在跑马场教乌镇地之一叶知秋的剑法。出于对剑法的痴迷与执着,时常废寝忘食,一教就忘了时间,他对手下要事严格要求,因此一批跟他学剑的弟子也是突飞猛进。 这一日!又到很晚才回来,他不自觉的便来到百草堂,尽管他从来没开口说过喜欢龙佘兰,甚至有时候态度恶劣,但对龙佘兰的情,始终如一,如同一壶老酒,越久越纯。 眼见百草堂已经关门了,朱由笑便准备回家,可他刚一转身便见一个黑影在房顶纵跃,不由多想,朱由笑便追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敲开了千秋夜的房门,气没喘匀,便迫不及待的说道:“您是千大嫂吧!我是水阁的丫鬟,江亭主让您去一趟,说是千一群出了点事……” 千秋夜本来对着深夜的不速之客,心存芥蒂,一听千一群有事,如遭雷击,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忙叫丫鬟带路。 空旷的大街上,那丫鬟与千秋夜一前一后往水阁的方向跑去,千秋夜爱子心切,对那丫鬟的话并没有怀疑,可这一跑,渐渐恢复了理智,便觉不对,那丫鬟脚步飞快,竟似比自己还要着急,而且即便是千一群有事,晓梦并不知道自己在乌镇养伤,怎么会深更半夜通知江寻,而且江寻收到消息,为何不直接来找自己,而是派了一个丫鬟来报信?起了疑心,她便开始注意丫鬟,那丫鬟全身散着淡淡的香气,虽然衣着丫鬟服饰,却是涂脂抹粉,穿金戴银,俨然没有丫鬟的样子。 想到此节,千秋夜猛然停下脚步,那丫鬟见状也停了下来,道:“千大嫂!怎么不走了?” 千秋夜冷声道:“好一招引蛇出洞,你是什么人?”说话间!三枚柳叶镖,按在了手心,藏在了衣袖中。 那丫鬟狡黠一笑,一脸从容的说道:“聪明!可惜太迟了……” 那丫鬟的话在耳边一响,便似十几人在重复说话,嫣然是中了毒,千秋夜察觉不妙,身体发软,手中的柳叶镖无论如何也射不出,一阵头晕,视线渐渐模糊,跟着便摔倒在地…… 第二日一早,江寻便收到千秋夜失踪的消息,龙佘兰、朱由笑、江寻来到了千秋夜的房间,见房间内桌椅整齐,并无打斗痕迹,江寻陷入了沉思,半晌道:“会不会是伤养好了离开了?” 龙佘兰道:“就算离开,也总要说一声吧。” 朱由笑沉吟半响,斩钉截铁的说道:“被人掳走了。” “你怎么知道?”江寻与龙佘兰异口同声的问道。 朱由笑道:“昨晚我从跑马场回来,半路遇上一个黑衣人,我一路追出去,追后那人消失在了后山,他们故意调虎离山,我想大嫂就是那个时候,被人掳走的。” 江寻满脸狐疑的兀自说道:“什么人会抓她呢?” 三人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尤远见忽然火急火燎的找了过来,他拿了一封信递给了江寻,江寻打开一瞧,只见上面写着‘想救千秋夜,江寻一人,来烟波岛--佛元君拜上’几个字。 三人顿时明白了抓千秋夜的缘由,原来三元教对吞并乌镇一直贼心不死,江寻紧咬牙关,面沉似水,此刻恨不得把佛元君千刀万剐。 烟波岛是乌镇以东五十里的小岛,岛上地势险要,常年烟雾环绕,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小岛。 正当江寻思虑对策时,朱由笑提剑便道:“知道在哪里就行。” 江寻忙道:“朱兄!不可鲁莽。” 朱由笑道:“你难道还要和他们讲道理吗?” 江寻皱了皱眉头,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千大嫂安危要紧!人家既然要谈,就还有缓和的余地,而且他们自有防备,我们冒然出击,自会自投罗网。” 朱由笑道:“总是有风险的,并非我逞匹夫之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是致胜法宝,按着他们的路数来,只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三元教算计望江楼不是一天了,你能把佘刀令交出去吗?” 江寻道:“你冒然行事,万一逼急了他们,岂不是害人害己,这事还是从长计议,说不定佘刀令只是慌子。” 朱由笑道:“那我们就分头行动。” 江寻控制不住朱由笑,气的满脸满脸透红。龙佘兰劝道:“朱大哥!我觉得江大哥说的对,我们还是想好对策在行动吧。” 朱由笑狠狠地瞪了龙佘兰一眼,嗔道:“你们怕,可以躲进水阁待着。”说完扬长而去。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龙佘兰本不是望江楼的人,与千秋夜也算不上深交,自己只是凭着一腔热忱,才好言相劝,没想到朱由笑竟会如此无力,顿时!一片热心,跌到了冰点。 江寻压着怒火,压着怒火,长出了口气,自顾自的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一回头,忽然发现,龙佘兰脸上挂了两行委屈的泪水,安慰道:“他这人就这样,犯不上生气……” 为了避免尴尬,江寻欲走,却被龙佘兰伸手拦下。龙佘兰泪眼汪汪,二人四目相接,江寻一颗心,不自觉的乱跳起来,龙佘兰一把抱住江寻。 这一抱,江寻意外之下,又惊又喜,仿佛春风吹进了心底,龙佘兰向来内敛,没想到竟然会主动投怀送抱。久违的温暖,令他全身酥麻,江寻轻搂着龙佘兰,如同做梦一般,生怕一不小心龙佘兰便会消失。 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他们俩,幸福来的突然,短暂的美好令江寻忘记忧愁,直到一个高亢的男中音在耳旁响起,这才回到现实。 “朱由笑说的不无道理,三元教的意图昭然若揭。” 二人一惊,齐目望去,竟是朔方,江寻大喜过望:“朔大哥!你终于醒了!” 朔方嘴唇发白,面容憔悴,明显就是大病初愈的虚弱,他点了点头,继续道:“我杀了凌风,算是欠她一命,这一次!就让我去救她,也算是了了这场恩怨。” 江寻失声道:“他们既然让我去,定然有所准备,此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朔方道:“他们可以拿千秋夜要挟你,但不会要挟我,我去!千秋夜反而安全。” 江寻稍稍迟疑了一下,便道:“朔大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江寻知道,朔方因为左影心如死灰,他怕朔方不顾个人安危和三元教硬拼,这才提醒道。 朔方轻嗯了一声,转身边走,龙佘兰叫住,龙佘兰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道:“这是我配的百灵丹,可解百毒。” 朔方拿过解药,稍微一顿,当即吃了下去。眼看朔方远去的背影,龙佘兰忽然道:“你放心他一个人去吗?” 江寻这才回过神,说道:“走!去跑马场。” 烟波岛,壁立千仞,烟波浩渺,远远望去如同海市蜃楼。朔方孤身一人上了岛,浓雾弥漫,仿佛置身于混沌的仙境中,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羞涩的少女,掩盖了自己的美貌。朔方无心欣赏,大步前行。 周围苍翠环抱,狭窄的道路蜿蜒曲折。即便视力再好,映入眼帘也是雪白一片。 朔方走了没多远,便有一个声音飘来:“是江亭主到了吗?”声音空洞,仿佛来自千里之外,却听得真真切切。 朔方脚下一顿,朗声道:“少阳门朔方!拜会三元教佛元君。” 朔方出口,却陷入了短暂的沉寂,跟着又一个声音传来:“佛元君说了,除了江寻,谁也不见,请回吧。” 朔方大喝一声:“装神弄鬼!”他闻声辩位,一掌打出,跟着劲力一收,便将说话之人拉倒身前,是一个俊朗青年,朔方一把掐住那青年脖子,厉声道:“佛元君在哪里?” 那青年一脸惊恐之色,说话吞吞吐吐,嫣然没有了方才的孤傲之气:“小人……只是……传话的……不……不知元君身在何处……” 朔方手臂一举,便将那青年擎在了头顶,厉声道:“说!” “真的……不……不知道……”那青年面色惊慌,说话仍是吞吞吐吐,却忽然一摆衣袖,一股白色毒烟喷涌而出,朔方反应极快,双掌齐出,强劲的掌力将那青年打飞出去,巨网般的浓雾,被真气撕开了一道口子,周围豁然开朗。 只见唐少卿正一脸阴狠的望着朔方,一行人,在他身后依次排开,迷雾中影影绰绰,还藏了多少人不得而知,唐少卿轻蔑一笑,嘴角闪过一抹阴损之色。那青年偷袭不成,被朔方一掌震碎了心脉,铺在地上,没了气息。唐少卿满不在意的一脚踏在那青年背心,漫不经心的说道:“死于非命就该下十八层地狱,逍遥法外才能生大罗神仙,他的使命结束了,上!” 唐少卿一声令下,手下汉子嘶吼着如潮水般从迷雾中涌出,他们身法矫健,掌出紫光,使得正是三元教的喋血术。 朔方见他们蜂拥而至,如狼似虎,便将真气贯入双臂之中,霸道轰出,击的众人上下翻飞。 朔方深知他们掌中有毒,为了避免接触,便将天罡真气源源不断的注入掌中,隔空发力,打的他们落花流水,虽然他们不能近身,朔方的真气却消耗极大。 唐少卿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他就是要通过送人头的方式,消耗朔方的天罡真气,正所谓人多势众,如此耗下去,生擒朔方也不是不可能,至于死多少人,他毫不在乎。 真正当手下弟子前赴后继的向朔方冲锋时,唐少卿闲庭信步的走开了,他盘算着等着朔方真气枯竭,自己在出手擒拿。 可刚走不远,便听身后脚步声传来,一个弟子捂着胸口,满脸是血,飞奔而来,气还没喘匀,便吞吞吐吐道:“唐师兄……来……来了……”话没说完,便倒地死了。 唐少卿心中一颤,百余人竟在片刻间被朔方料理,早就听说朔方实力强,没想到恐怖如斯,他还没来得及多想,但见迷雾中走出一个壮汉,正是朔方,朔方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让佛元君出来!” 唐少卿调整了一下心态,强压恐惧,大义凛然的说道:“有胆量的跟我来!” 唐少卿本盘算骗朔方入自己毒阵陷阱,哪曾想,朔方伸手便向自己抓了过来,唐少卿心中一凛,闪身而去,朔方本想追去,却见人从迷雾中猛然闪出,朔方忙便爪为掌,向那人招呼。只听啪的一声,那人硬接朔方一掌,强大的灵力震得双方各退三步,只见那人佛爷打扮,手捻佛珠,微微一笑道了声:“阿弥陀佛!”随即赞道:“天罡震阳掌!果然名不虚传,未知朔大侠何故光临鄙岛?” 朔方虽然没见过佛元君,见他如此强劲的灵力,便也猜到,此人正是佛元君。佛元君硬接一掌,五脏翻涌,却显得风轻云淡。但他也从朔方的这一掌中察觉朔方有伤在身,便暗自盘算起毒计…… 朔方开门见山,便道:“千秋夜呢?” 佛元君一怔,尽管他察觉朔方有伤,却还是不敢轻易得罪,于是说道:“三元教与朔大侠并无恩怨,为何插手三元教与望江楼的纠葛?据我所知,朔大侠与望江楼有灭门之仇,凌风更是毁灭少阳门的始作俑者,朔大侠为何要救他的遗孀?” 朔方道:“你错了!我不是来救她的,而是来杀她的,凌风害我不浅,他的遗孀自然是我朔方要铲除的人。而你们却给保护起来,这不是插手我与望江楼的恩怨吗?” 佛元君眼前一亮道:“呕!原来大家是同道中人,不如这样,等我用她应付了江寻,在交给朔大侠处置如何?” 朔方仰天大笑道:“哈哈哈……我朔方堂堂男子汉,怎么会与邪魔歪道是同道中人。” 朔方随即瞥了一眼佛元君身旁的木屋!一掌轰出,似有排山倒海之势,一声雷鸣,木屋爆裂,原来千秋夜正在屋中,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废墟里,显然是被点了穴。 这一掌令佛元君心头一颤,眼角夹着一丝狠戾:“朔大侠如此不齿老衲,老衲倒要讨教了。” 佛元君与朔方斗在了一起,二人势力相当,连斗十余招不分上下。 第216章 朔方救千秋夜 佛元君发现,朔方虽然伤的不轻,但他掌力霸道,浑然不怕伤势复发,摆出一副不要命的架势,佛元君心心头一虚,出手便有些迟疑,朔方忽然一掌呼啸而来,使出了天罡真阳掌。 佛元君避无可避,又接了一掌,顿时!只觉手臂发麻,心口一沉,倒滑了数丈,虽用一招落地生根稳住下盘,五脏翻涌,如此硬拼下去即便打败朔方,也是两败俱伤的局,又想到江寻随时可能杀来,于是便罢手命道:“杀!” 顿时,朔方周围人头攒动,朔方也毫不犹豫的冲向人群,与众人斗在了一起,虽然他们不能近身便被朔方强横掌力击毙,但人多势众,朔方应付了百人,又与佛元君拼了数十招,已是强弩之末,没多久!朔方便显示出了疲软,虽然朔方舍生忘死的拼杀,却有些力不从心,连毙了数十人,便跪倒地,喘了起来。落魄之虎,余威仍存,虽然众人团团围住,却也没人轻举妄动,大家面面相觑。 唐少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哈哈一笑,满脸得意的说道:“下毒的方式很多,从你踏上岛的那一刻,你就已经中毒了,上……” 唐少卿‘上’字尚未完全吐口,却被佛元君抢过话:“百毒之虫,死而不僵,他已中下剧毒,让他自生自灭便可,不必枉送性命。” 众人围而不攻,虎视眈眈的望着朔方,只等朔方毒发身亡。 千秋夜骂:“朔方狗贼,你居然追杀到此,等我有机会一定把你粉身碎骨。” 千秋夜自然知道朔方来意,只是她不想欠朔方人情,更不愿看着朔方枉送性命,这才用了激将法。 朔方单膝跪的,如一头受伤的猛虎,许久未动,粗气渐熄,仿佛油尽灯枯,佛元君手捻佛珠,面露慈悲之色,像是在为朔方超度。但他没等到朔方倒下,忽然间!朔方站了起来。 原来朔方吃了百灵丹,百毒不侵,只是!真气耗尽,旧伤复发,这才显得力不从心,经过调息已经恢复了五分功力,佛元君等着朔方毒发,却给了他喘息之机。登时!恼羞成怒,喝道:“锁龙阵!” 霎时间!七人围成一圈,一共七组,摆开了锁龙阵,只见他们口念经文,掌出黑气,每组黑气汇聚,形成七道黑气,如绳索将朔方困在中央。烟雾缭绕不断地向朔方体内侵蚀。 朔方心中一凛,却发现内劲不足,仿佛真气被封锁一般,无法发力。他怒吼着想要摆脱,却无论走到哪里都被毒气环顾。 朔方大怒之下,挤出一丝真气,冲向阵中,连毙了数人,顿时全身轻松了不少,他为救千秋夜而来,便也不愿过多纠缠,便向千秋夜奔去,刚走两步,身体再次一僵,原来他毙了几人阵型一破,却很便有人补了上来。 朔方大怒之下,一声龙吟虎啸,再次使出真气,一招隔空取物,竟将唐少卿吸到了身前,他左手拿住唐少卿肩膀,右手一抬,便要毙了唐少卿,猛然间!胸口一阵发闷,真气无法运转,自觉没有了生机,便放弃了杀戮,道:“我今天横竖一死,我就少杀你一人。”一掌把唐少卿推了数丈,朔方一念之间,却给唐少卿吓得面色苍白,呆若木鸡。 朔方本以为必死无疑,猛然间!一道精光从眼前闪过,一片惨叫声响起,七人被一剑封喉,只见朱由笑跳入毒阵中,长剑挥舞,大杀四方,毒阵很快被杀的落花流水。原来朱由笑上岸后便潜伏了起来。只等时机便要救出千秋夜,眼见 朔方为救千秋夜深陷重围,这才现身。 朔方被解救,如释重负,眼看朔方如龙入海,佛元君飞身袭来,朔方一掌轰出,虽然天罡真阳掌威力不足,但气势上却令人望而却步,佛元君吃了两次亏,便也不再硬拼,翻身躲去。朔方一跃来到千秋夜身边,抓起千秋夜便向远处遁去。 眼看煮熟的鸭子飞了,佛元君厉声道:“全力以赴追击,务必劫回千秋夜。” 一部分人留下对付朱由笑,佛元君带着大批人马朝着朔方跑的方向追去,数百人,纵跃,如潮水般赶来,朔方本就力不从心,还带着千秋夜,速度自然慢了许多。奔过一个丘陵便被赶了上来,迷雾中,一个汉子喝道:“他在前方。”众人闻声而至。眼看不足十丈,千秋夜冷冷一笑道:“放下我吧,他们抓不住你,带着我谁也逃不掉。” 朔方对千秋夜的话充耳不闻,他本是单手拦腰,留一只手御敌,却些偏沉,他一把将千秋夜抱在胸前,双臂托起。大步而去。 千秋夜先是一惊,跟着一股酸楚伴着感动,涌上心头。 “元君只说劫回千秋夜,没说朔方。”忽然一个汉子大喝一声,众人会意,纷纷探出三角镖向朝朔方飞去。朔方双手抱着千秋夜,无暇挡格,只能一边跑一边躲闪,架不住飞镖如雨点般袭来。只听噗的一声,肩头被飞镖划破,鲜血如烟。紧跟着噗噗连响,背后又吃了七八枚飞镖。 朔方背心一阵刺痛,他仍不甘心,紧着牙,发疯似的狂奔。 众人见状,飞镖更密,只听嗖嗖嗖,铺天盖地破风而来,眼看便见朔方打成刺猬,忽然!十名三元教弟子,飞到朔方身后,形成一道人墙,挡下了飞镖。 朔方一惊之下扭头看到了江寻,正是江寻使用的仙人指路,将十名三元教当人肉盾牌。 朔方大喝一声:“江兄弟!他们人多势众。” 江寻道:“你快走,剩下的交给我。” 朔方见江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也不再担忧,双腿一挺,纵跃而去。 眨眼间!三元教弟子已追到身前,距离江寻十步之距,便催动喋血术,一团黑气铺天盖地的向江寻扑来。 江寻身形一颤,便闪到了一旁,忽然间!火光冲天,无数的火箭激射而出,原来朔方出发后,江寻便找到叶剑南点了百余名弟子,潜入烟波岛,埋伏在了渡口。只等他们进了伏击圈。嗖嗖声密如连珠,三元教的弟子猝不及防,一阵惨叫声响起,瞬息间!死伤大半! 唐少卿立功心切,带头追击,本想抓了朔方回去请赏,却中了埋伏,心惊之下,脚底抹油当先溜了,江寻远远瞧见他狼狈的而逃,一道箭步抢到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后颈。 当先追了出去,叶剑南带领百余名弟子紧跟其后。迷雾中!江寻发现朱由笑正深陷重围,他剑法虽然凌厉,可对方几十人,右手持剑,左手放毒,朱由笑防不胜防,眼见他动作迟缓,面色发黑,显然是中了毒,突然一人飞起,一脚揣在朱由笑背心,朱由笑应声倒地,回身一剑斩断那人一腿,但动作明显迟缓,就在他出剑的同时,三元教弟子众剑并举,眼看便落在朱由笑身上。江寻一掌打出,一股劲风,吹在朱由笑周围,将黑气吹向众人,跟着承影剑一掷,两柄承影剑似长了眼睛,窜入战圈,围着朱由笑飞速旋转,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光环。三名急攻的汉子,瞬间被承影剑划破胸口…… 众人见状哪里还敢硬攻,纷纷退了三步。 江寻舒了口气,道:“朱兄!还好吧?”江寻虽然不喜欢与朱由笑相处,但却十分欣赏他的勇气。 朱由笑依然面不改色,说道:“我欠你一命。” 这时,佛元君赶了回来,他追击朔方不得,便想到了朱由校。江寻见他,顿感冤家路窄,这人手捻佛珠,面带慈悲,却视人命为草,做事却凶狠毒辣。江寻看到他,怒气不打一处来。 佛元君微微一笑,道:“好!很好!” 江寻眼里闪过一丝寒芒,冷声道:“佛元君!非要把自己搭上才甘心吗?” 跟着将唐少卿领了起来,佛元君对唐少卿视而不见,幻影一闪,便到了江寻身前,江寻知道此人身法奇绝,一双眸子,射的精光如电,丝毫不敢怠慢,手一推,把唐少卿交给了叶剑南,二人便交了手,众人只看二人身法如魅、矫若游龙便移动便打斗,只听的砰砰作响,却看不清二人动作。 忽然啪的一声,二人对了一掌,各退七尺,佛元君心有不甘,欲再次进攻,却见江寻身后已摆开了剑阵,他与朔方硬拼数掌,已受了内伤,又强攻江寻更是伤上加伤,自知难以取胜,便道了声:“后会有期!”身影一闪,便如鬼魅一般消失了。 手下残兵败将见佛元君遁走,顿时作鸟兽散,纷纷逃窜,叶剑南便要命人追杀,被江寻拦下:“不要追了!岛上都是毒气陷阱,快带兄弟们撤离。” 安排完叶剑南等一众兄弟,江寻独自带着唐少卿来到了岛上的一处悬崖之上,此处云雾淡了不少,风要比山脚下的大很多,冷飕飕的吹着二人。 江寻望着蜷缩在地上的唐少卿,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沉声说道:“还要助纣为虐……是吗?” 唐少卿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一脸不服的说道:“我身为三元教的弟子,尊奉师命而行,何为助纣为虐?” 江寻道:“有些事不拒绝就是罪,何况你还积极响应,做了这么多亏阴德的事,你是真不怕天谴。” 唐少卿略显不屑的笑道:“你少给我讲这些大道理,有能耐你把他们都杀了。当初若不是你狠心把我送到三元教,我能有今天?遭天谴也少不了你一份,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报应。” 唐少卿自觉江寻不敢害他,说话也是有恃无恐,江寻眼里寒芒闪烁,双拳紧握,咬着牙关一字一句的说道:“害了这么多人,即便我跟你陪葬,也难以赎罪。我三番两次放过你,可惜你不珍惜,路可是你自己选的……” 唐少卿这才注意到江寻面色阴沉,眸子里闪着狠戾,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失声道:“你想怎么样?” 江寻望着悬崖下雾气缭绕,不见底,淡淡道:“跳下去吧,粉身碎骨也好,逃出生天也罢,这是你的路。” 唐少卿瞳孔一缩,脸色终于有了恐惧之色,失声道:“你要杀我?” 江寻面色铁青,冷冷道:“不是我要杀你,而是你失足落崖,你作恶多端,罪有应得。” 稍稍顿了一下,江寻低声道:“还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帮你完成,算是全了我们前世的父子之情?” 唐少卿一个踉跄,跌坐在地,半晌呆若木鸡,忽然!精神一震,歇斯底里的喊道:“你当真害我,就自己动手吧,我从不后悔,也不会道歉,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江寻面目狰狞,发了发狠,抓起唐少卿便向崖边走去。 “不要!” 正当江寻准备把唐少卿推下悬崖时,一个尖叫声响起。江寻扭过头,远远看到龙佘兰的倩影,龙佘兰快步一跃,便到了江寻身前,一脸惊愕的说道:“江大哥!求你!放过他吧。” 早已惊慌失措的唐少卿,声嘶力竭的喊道:“我错了!我错了……” 江寻对唐少卿的忽然充耳不闻,扭头对着龙佘兰,道:“你知道他害了多少人吗,就算是死上十次百次也是罪有应得。” 龙佘兰道:“可他是你儿子,当真杀了他,你会心安吗?” 江寻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龙佘兰,龙佘兰道:“没错!我听到了,虎毒不食子,你希望一辈子活在痛苦与自责之中吗,而且他已经知道错了,江大哥算我我求你,放了他吧。” 江寻道:“全当做了一场梦。”说着手一松,便将唐少卿丢下了悬崖,迷雾中传来了唐少卿的尖叫声。 龙佘兰见状一惊,脸色瞬间变的透红,一脸怨毒的吼道:“你太狠了!” 说着便要跳下去,被江寻一把抓住,喝道:“你要干什么?” 龙佘兰双眼含热泪,哽咽道:“他不能死!” 这种眼神,仿佛一个母亲失去了儿子一般,伤心欲绝。江寻知道龙佘兰心里善良,可这种举动未免太过反常,心中一紧,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难道你是唐少卿的娘,我前世的妻子陆婉?可陆婉分明是晓梦啊? 萌生了这种想法,江寻便悄无声息的按在了龙佘兰脉搏之上,从脉象来看,她确实不是重魂之体,也就是说,她绝不可能是陆婉…… 眼见龙佘兰哭的伤心欲绝,江寻手指一挑,只见崖边飞起一人,正是唐少卿。原来就在龙佘兰准备跳崖救唐少卿时,江寻心一软,便用仙人指路抓住了唐少卿。 唐少卿死里逃生,瘫软在地,面无血色,一副惊慌失措的望着江寻,俨然没了片刻前的嚣张气焰。半响!他缓缓起身,面无表情的对着龙佘兰拱手一拜,跟着飞身而去。 第217章 穆延中 江寻一脸狐疑的望着龙佘兰,好像在说,为什么会有反常举动。 龙佘兰也不避讳的道:“空慈师父查过你的背景!所以我知道,而且唐少卿他虽然恶,可根源确实在你身上,或者说是你前世的孽缘,你若是生气,就骂我好了。” 江寻对被人洗底的事,却有些恼怒,但见龙佘兰如此坦诚,气也消了大半,说道:“没发现!你身上还藏着这么多秘密!怪你谈不上!难得你坦诚,也算是你周全我……” 朔方与千秋夜离开烟波岛,上岸后,又一路狂奔,来到了一片密林,自觉安全了,这才停下来。千秋夜望着朔方满目疮痍的后背,鲜血夹杂着泥水,已把伤口染的模糊不清。 千秋夜百感交集,她咬了咬嘴唇说道:“虽然你救了我,可杀夫之仇不共戴天,我们的恩怨不死不休……” 忽然!朔方砰然倒地,千秋夜一惊,喃喃道:“搞什么鬼,又来!” 千秋夜走到朔方旁,踢了一脚,又问:“喂!真死了?” 千秋夜见他没有任何回应,翻开一瞧,朔方竟然面色发黄,眼圈发黑,仿佛死了一般,这是真气耗尽之相,她心中一惊,又探了鼻息,摸了脉搏。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真死了? 惊讶之余,不由得心中窃喜,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心中暗道:死的好!免得老娘动手了。 喜悦之情稍重即使,转念一想:倘若没有朔方出手相救,我已经死了三次了…… 仇恨中包裹着恩义,想到此节便觉鼻头一酸,兀自呆住,一股悲凉之情涌上心头,千秋夜本是性情中人,想到这里便泪水涌出,朔方一死自己大仇得报,可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又想到朔方舍命相救的画面,更加悲伤,江湖虽大,朋友虽多,可真到生死一线,又有几人能舍命相救,猛然间!心隐隐作痛…… 更让她诧异的是,她没想到,自己会为痛恨的大仇人,如此伤感,兀自心中一阵不安和彷徨。 内心告诉她,她不希望朔方死,她忽然抓起朔方胸口,发疯似的嘶喊:“你起来呀…我不找你报仇了还不行吗?求求你起来啊……” 任她哭泣要拽,朔方丝毫不动,触景生情!千秋夜心情久久难以平静,她先是低声哽咽,接着放声大哭,脑海中既有凌峰又有朔方,哭声在林中回荡…… 许久后!她才渐渐平静下来,抹去脸颊的泪水,望着朔方尸体,不忍他暴尸荒野,便找了一片空地,徒手挖了一个坑,把朔方拖进坑里,哭了那一阵便再也没有流泪,汗水却流了一遍又一遍,望着一动不动的朔方,竟有些羡慕,他这一死,便见到了自己的师妹左影,而自己则是孤苦无依的面对后半生,不免长叹一声。 正当她填土时,一阵邪风突然刮起,风中还带着一编钟之声,声音悲悯空洞,仿佛地狱使者前来勾魂,千秋夜一惊,起身喝道:“谁在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一嗓子吼出三道回声,千秋夜心中一紧,手捻柳叶镖,逆风寻去,并没有任何人影,这林子虽密,多是细条野树,如果有人,一眼可见。千秋夜环顾四周,不见人影,便自疑道:难道我听错了? 当她再次回道朔方尸体旁,不禁愕然呆住。 只见一个老者,正拿着一块白色手帕给朔方擦拭着脸颊,那老者骨瘦如柴,身形高挑,面如枯槁,皮肤黝黑,看起来六七十岁的样子,一双眸子精光四射,炯炯有神,正蹲在朔方旁边拿着一块手帕给朔方搽脸,对千秋夜视而不见,嘴里兀自念叨:“不洗干净,去见判官老爷,人家看了烦。” 千秋夜看了,倒吸了一口凉气,亏了是在白天,若是天黑真当成了地狱鬼差。 千秋夜壮着胆子喝道:“你是谁?” 那老者头也不回,便自顾自的说道:“江湖恩怨情仇,人间悲欢离合,剪不断,理还乱。一恩一怨、一情一仇,不外乎‘执念’二字……” 千秋夜听他话中有话,似乎在说自己,当即厉声道:“故弄什么玄虚,你到底是谁?不然我可不客气了。”说着举起了三枚柳叶镖。 那老者缓缓扭过头,嘿嘿一笑:“故弄玄虚也该杀?千姑娘未免火气太大了点吧。” 千秋夜心中一怒,三枚柳叶镖打出,那老者一甩衣袖,轻描淡写的便将三枚飞镖卷入衣袖,跟着一甩,三枚镖插在了朔方胸口。 千秋夜见状顿时大怒,破口大骂道:“无耻之徒!你到底是谁?他和你有何冤仇?死了还要毁尸?” 又探出三枚柳叶镖,正要打出,忽见两道身影由远及近,飞落身前。正是江寻与龙佘兰,江寻见千秋夜安然无恙,眼见闪过一丝喜色,由头又见坑里的朔方,以及那面色丑陋的老者,有些望而生厌,那老者也不理会,自顾自的给朔方搽着脸,他一脸认真,像是在做一件庄重的事。 江寻扭头看了一眼千秋夜,千秋夜面露苦色。 江寻又转向那老者,厉声道:“喂!你是什么人?” 眼见那老者充耳不闻,江寻便要出手,这时千秋夜一拦,江寻一惊之下,顺着千秋夜的目光望去,只见朔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显然那老者是在救朔方。这时千秋夜也注意到,那三枚柳叶镖扎在了天突、紫宫、檀中三处穴位之上,显然便是将柳叶镖当成了灸针,封住了朔方心脉。 出神看了片刻,江寻一扭头,又见龙佘兰,惊得瞠目结舌,江寻低声问道:“怎么了?” 龙佘兰这才如梦方醒道:“没……没什么……” 这时那老者缓缓站起身道:“想必是被我吓到了吧!”随即望着江寻上下打量了一番,江寻被他犀利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便道:“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老者也不搭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望江楼真是人杰地灵,英雄出少年,想必这位便是望江楼的新星之秀江寻,江少侠吧。” 江寻心里一惊,随即客气道:“不敢当!我只是乌镇一亭主。” 穆延中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朗声道:“重魂之体,身兼仙图与一苇渡江的绝技,又得当世高人葛洪赏识,你年纪虽青,心机深沉,进有望江楼、退有南宫府,这样的背景、命运和成就,试问天下几人能比。” 穆延中一句话,道破了江寻身上的所有秘密,江寻禁骇然。 千秋夜不知江寻有南宫府的背景,闻言也是吃了一惊,愕然的盯着江寻。 江寻瞟了一眼他手中的白手帕,沉默片刻说道:“想必阁下便是地坤门的门主吧!” 原来穆延中有两个手帕,一黑一白,黑的下毒,白的解毒,有‘手帕过处,生死有命’的美誉。江寻在南宫府时读过他的生平事迹,他如此见多识广,来历自然不一般,便想到了九派首领,用排除的方法,已经去了大半,又看他身形外貌,便大胆猜测。 江寻继续道:“地坤门虽不在四门三绝之中,但医术高超,已达出神入化的境界,你就是有‘借尸还魂’之称的鬼医穆延中。” 穆延中面带微笑,道:“和聪明人聊天省心。” 江寻心中一喜,转头望向朔方,好似在说,期许的眼神‘朔大哥有救了’。 穆延中淡然道:“如果现在醒来,真是回光返照了,我封住了他的气门,想让他好好睡一觉,七日内若醒不来,那只能‘借胎还魂’了。” 言外之意,便是七日内醒不来,就没救了。 江寻见朔方伤口还在流血,忙将一股灵力贯入朔方体内。霎时间,如花绽放般,皮肉愈合。 穆延中惊道:“伏地内径!” 江寻道:“正是,百草伊人所赠,穆前辈想必也听说过。” 穆延中道:“千山暮雪……她是我妹妹……” 江寻大吃一惊,失声道:“她不是倾城阁的人吗?” 穆延中迟疑了一下,道:“五十年前,倾城阁崛起江湖,威慑天下,各门各派人人自危,时年!穆雪九岁,她天资聪慧,胆识过人,便被派到倾城阁当了卧底……” 闻听此言!江寻茅塞顿开,虽有些匪夷所思,却也合情合理。顿时对穆延中的敌意一扫而光,反而多了一份亲切,当即拱手道:“失敬失敬!” 得知了这一层关系,江寻对他更加礼遇,又盼他救朔方一命,当即便请到水阁奉为上宾。 穆延中为人爽荡,直言不讳,有时喜欢正话反说,听着却不刺耳,反而平添了一层幽默。 从他嘴里得知,他与朔方也是莫逆之交,不仅同属四门,而且同是外姓掌权,自然在公良家族看来,万难接受,惹了不少非议与排挤,甚至少阳门被覆灭也有这方面原因,也因如此他们同病相怜,交情颇深,穆延中醉心医道,少了许多仇怨。 朔方病榻前,穆延中望着朔方气色,叹了口气。 江寻惊道:“穆前辈!朔大哥怎么样了。” 穆延中道:“虽生犹死,虽死犹生,心死了,便没了求生欲。”随即从怀中摸出一块黑布。 江寻一惊,忙问道:“穆前辈!已经坚持等了六天了,就这样放弃了吗。” 穆延中毕竟见多识广,泰然自若的说道:“我能医病,不能医心,尽了人事,就听天命吧。” 眼见江寻面色凝重,又道:“知道为什么人们叫我鬼医吗,救不好的人,或一心求死的人,我都会帮他洗把脸,这黑手帕在百种剧毒草药中浸泡七七四十九天,保证他察觉不到一丝痛苦,便会去转世投胎。” 江寻道:“可他还有一口气。” 穆延中道:“你若心有不甘,那就等到子时吧!”说着把黑手帕放在了桌子上。 江寻一脸失魂落魄的走出房间,千秋迎面走来,问道:“怎么样了?” 江寻拿出一个黑手帕,千秋夜拿过接过手帕,脸色一沉,便进了房间,不多时!边听到千秋夜的尖叫声从屋里传来:“快来看……他有知觉了!” 江寻、穆延中一惊,忙跑了进去,只见朔方手指微微抖动,似乎在挣扎,穆延中拿出白布交到千秋夜手中,道:“求生!就还有希望,给他擦擦脸。” 千秋夜拿过白布,略作迟疑,便给他擦拭起来。 千秋夜问道:“可他脉象还是比较弱,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穆延中打量着朔方道:“有可能!片刻,也有可能三年五载,要看他造化了。内伤五脏,外伤皮肉,能保住一条命已是难得。”江寻用伏地内径治疗了皮外伤,可皮下的伤及五脏却只能养。 穆延中道:“对了!你做了什么。” 千秋夜迟疑了一下,面色微红的说道:“我告诉他‘左影希望你能为她报仇’。” 穆延中道:“恨可以激发人的潜力。” 随即把江寻带到了廊子里,说道:“江少侠!有件事,本想等朔方醒来再说,现在看来,能不能醒来,也是未定之数……这次来乌镇,我是追查涅石毒,追到了这里。” 江寻重复了一句:“涅石毒?” 穆延中娓娓道来:“我在兰陵的文峰山采药时,偶然发现一批人在秘密采石,我暗中调查,发现他们采的这种石叫涅石,内含剧毒。”说着拿出一个手帕,只见手帕中两块石子,呈结晶形状,半透明,仿佛盐块。 穆延中继续道:“经我反复调试,发现这涅石有个功效,可以将写的字隐藏起来。” 江寻沉思片刻,忽然失声道:“天印!天印人的脖子上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便是隐形字。” 穆延中道:“不错!我也是怀疑和天印有关,于是跟踪了一个管事的,这才一路来到了乌镇。” 江寻道:“你怀疑天印藏匿在这里?” 穆延中道:“不用怀疑,天印无处不在,无孔不入。这里一定有,只是多少的问题。” 江寻倒吸了一口凉气,想到了自己藏得假仙图被偷,不禁脊背发寒,问道:“如何是好?” 穆延中道:“你会钓鱼吗?”眼见江寻一脸狐疑,便在江寻耳边低语起来,江寻连连点头,随后说道:“我马上部署!” 原来穆延中出了一个主意引蛇出洞的主意,放风出去,说是八仙图在江寻房间的房梁上,而他假装出去办事,随后折回来,躲在暗处,守株待兔。江寻与穆延中一连等了三天,也不见有人潜入。 第218章 钓鱼 第四天夜晚,江寻有些倦怠,揣度是不是败露了,心里便打起了退堂鼓,心中暗道:今天再无收获,恐怕就彻底没戏了。 忽然!穆延中拍了拍他后背,低声道:“鱼咬钩了!” 一个黑影行色慌张的窜来,时快时慢,还不停地东张西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江寻顿时精神一震。随着那人临近,江寻瞧到了那人的脸,不由得石化在了原地。 来人居然是尤远见,尤远见为人虽然有些鸡贼,也经常耍些小聪明,可若说他是卧底,江寻万万没料到。只见尤远见鬼鬼祟祟的摸到江寻门前,东张西望了一番,接下来令江寻更加疑惑不解,尤远见向门口望了望,竟然没有进入,而是转身走了。 江寻心中暗道:难道是他发现了端倪? 江寻一脸惊愕,便要追出去,穆延中道:“不急在一时半会!我们放长线钓大鱼。” 这时!又一个身影出现在房顶,那人动作轻盈,在房顶纵跃,好似蜻蜓点水,竟没半点声响,他翻身而下,脚在门口石狮子上一点,猛然一冲,只见门一开一合,那人便进了江寻房间。 那人动作极快,江寻没有看清他的脸,但从她的身形动作和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判断,此人是常艳。不消片刻!门被打开,那人走了出来,正印证了他的猜测,但常艳两手空空,并没有偷哪个江寻早已准备的假仙图。 穆延中瞧了一眼江寻,轻声道:“你这里马上成了土匪窝了,这么多心腹都有问题啊。” 江寻面色凝重,不置可否,忽然常艳发觉什么似的,向江寻飞奔而来,江寻以为被常艳发现了,却见常艳转身躲在了假山后,后背正对着江寻。 只见一个头从拐角探了出来,先是尤远见,后是常艳,此刻只要不是龙佘兰,无论是谁来,江寻也不会惊讶。那人四下张望一番,既没发现江寻和穆延中,也没发现常艳,随即蹑手蹑脚的摸到门口,为了确认安全,他回头瞧了一眼,这时江寻才看到他的脸,一张三十多岁的脸颊,江寻看得既熟悉又陌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可具体是谁又想不起来,那人贴着门向后一倚,跟着向后一滚便没入了房中…… 穆延中抓了江寻手腕,示意可以收网了,只见他探出黑色手帕轻轻一摆,一股无色无味的毒气散开,常艳双腿一软,萎遁在地。 江寻一惊,心中暗道:此人下毒手法如此了得,索幸并不是仇人。 穆延中见江寻担忧常言,当即说道:“放心!她只是睡一会,我们去抓大鱼吧。” 砰的一声!门被江寻一脚踹开,那男子正在房梁,手里拿着假图,见到江寻进来,不由得僵住,江寻沉着脸,道:“梁上的君子,下来吧!” 那人见事情败露,慌张之下,眼神闪过一丝狠戾,一翻身,跟着一招旋体横冲,对着窗户便撞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窗户一阵发颤,那人没有撞破窗户,反被弹了回来,在地上滚了两圈,头昏脑胀的软在地上。 原来江寻偷偷把房间的木窗换成了铁窗,江寻手指发力,一招仙人指路,隔空封了他的穴位。 随机吹了一声口哨,潜伏在院外的叶剑南带了十名心腹,应声而来。将那男子五花大绑 驾到了议事厅。江寻顺手将假仙图扔回了房梁之上。 “小五子?” 叶剑南只顾拿人,不知是何缘由,慌忙之下,昏暗的光线也没看清那人脸颊,直到议事厅,烛光照在那人脸上,这才惊声呼道。 江寻一怔,猛然想到:这人不正是门牙子吗? 水阁的正门,有八人看护,江寻进进出出,少不了打个照面,却又不熟,听到叶剑南叫小五子这才想起来。 江寻收起惊讶之色,一副神机妙算的样子,说道:“小五子!我早就注意到你了。说吧!你的对接人是谁?” 小五子心中一惊,暗道:我半年前才进水阁,与他是前后脚,他怎么会注意到我? 小五子的心声,自然逃不过江寻的密宗传音。 江寻神秘一笑,道:“你和我进水阁时间差不多,之所以注意你,是因为你为人内敛,少言寡语,而又做事滴水不漏,从不犯错。” 眼见小五子一脸疑惑,江寻继续道:“无心之失,在所难免。滴水不漏,岂会无心。老实交代,我可以饶你不死,对接人是谁?” 小五子满脸惊诧,说道:“被你们抓,我也认栽了,不过行有行规,你们动手吧。”说完咬紧牙关,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穆延中拿出一个黑色手帕,在小五子脖子上一抹,一层油一样的东西涂满了小五子的脖颈。 小五子惊讶的望着穆延中,惊道:“你要干嘛?” 穆延中笑而不语,盯着小五子的脖颈看了一会,慢慢的笑容僵住,面露惊愕之色,一脸狐疑的自语:“不可能啊。” 江寻问道:“穆前辈!怎么回事?” 穆延中道:“这是我配置的磷粉,可以使得涅石显现。”言外之意便是能使天印的脖子上的隐形字迹显现。 江寻顿时明白,却见小五子的脖子上除了那层磷粉,没有半分字迹显现。 江寻低声道:“他不是天印?” 穆延中微微点了点头,道:“这是意外收获,看来大鱼还在潜水啊。” 江寻扭头望着小五子,道:“是谁派你来的?” 小五子脸上闪过一丝惧意,却还是一脸坚毅的闭口不答。江寻随即给叶剑南使了个眼神,叶剑南从腰间摸出一个匕首,一手捏着小五子下巴,一手拿着匕首便向他嘴里刺去,小五骇然,一面挣扎,一面大叫道:“你要干嘛……” 叶剑南威胁道:“既然你不肯说,我就隔了你的舌头下酒喝。” 小五子骇然之下,嘶嘶力竭的喊道:“我说!我说……我是太阴门弟子,奉家师之命,盗取仙图。” 穆延中摸了一下他的脉象,一脸惊愕的说道:“公良故我!没想到他也在韬光养晦。” 江寻奇道:“太阴门?” 穆延中道:“没错!他是四门中,根正苗红的公良嫡系。三十年前,锋芒外露,傲视群雄,曾与公良从月打赌,若公良从月能胜过他,他终身不与公良从月争锋,二人在泰山之巅斗了三天三夜,最后败了半招,从此深藏若虚、不露锋芒。他是极讲原则的,没想到!也在暗中积蓄力量。” 江寻道:“江湖纷争,云诡波谲。最难猜测的就是人心,谁还会真正讲原则,守信义。” 穆延中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他不一样!因为一句话能坚守三十年原则的人……” 本来想引出天印,却歪打正着把太阴门牵扯出来,江寻脑子里是一团乱麻,将小五子收监。随后便来到了假山后寻找常艳,想从常艳口中获得一些消息,可他来到巨石后时,常艳已经不见了踪迹,江寻隐隐感觉不妙,随即查看了房梁,那假仙图依然不知去向,江寻心中暗自嘀咕:是谁偷走了仙图?难道是常艳? 他转身来到了常艳房间,房间里空无一人,随即叫上叶剑南与穆延中,把尤远见的房子 团团围住。 江寻踢门而入,叶剑南随即带着众人一拥而入,不由分说,便把尤远见从床上拉了起来,尤远见虽然不解,但见江寻带头,便也没有反抗,很快被两名大汉压住,叶剑南的剑横在了他的脖颈上。 尤远见面楼惊恐之色,嘶吼道:“亭主!这是为何?” 未等江寻开口,穆延中便抢上前,将磷粉抹在了尤远见脖颈之上。 烛光照在尤远见脖颈,隐隐反着暗光,片刻后不见字迹显现,穆延中奇道:“难道误会了?” 江寻眼中闪着寒光,对着尤远见说道:“尤远见!你今天晚上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尤远见瞳孔一缩,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愣了片刻说道:“属下刚要睡下,就看有个黑影从窗口闪过,属下怀疑有人图谋不轨,一路跟踪便到了亭主的别院,那人身法矫健,属下没能跟上,属下本想报告亭主,可听说亭主有事出门了,也就作罢了。” 江寻一听,自觉冤枉了尤远见,低声道:“水阁有贼,留意下面的人。” 尤远见道:“明白!” 从眼下形势分析,最大的可能便是常艳醒来后盗图而逃。一连几天不见常艳踪迹,江寻一便派万来吉、李卧心调查常艳踪迹。一边密派叶剑南、尤远见观察水阁动向。 江寻则外松内紧,举重若轻,每天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有时在龙佘兰的百草堂帮忙,有时去东邻街检查店铺的经营情况。 三天后,议事厅里江寻、尤远见、穆延中相对而立,门外叶剑南严密把守。 穆延中开口便道:“假仙图被我涂了磷粉,通过磷粉特殊气味,追踪到了伙房,伙房中一个火夫,两个切菜、三个厨子,一共六人,我已经叶剑南派人盯上了。” “你这边有什么收获?”江寻扭头问尤远见。 尤远见道:“常艳下落不明,不过有件小事,不知道有没有关联,听下人嚼舌根,说头两天火夫烧火时,手被烧了。” 穆延中眼前一亮,与江寻对视一眼,心中暗道:那不正是抹了磷粉。 穆延中道:“江亭主!派人盯紧了这个火夫。” 江寻给尤远见递了一个眼神,尤远见心领神会,当即安排人瞪上了那火夫。 第二日一早,尤远见便飞鸽传书,火夫有异动,江寻当即赶到郊外与尤远见汇合,只见那火夫在林中一路,行色匆匆的快步前行,江寻与尤远见一路尾随,跟了七八里路,在一片人迹罕至的林中停了下来,他在林中兀自环顾一番,跟着双掌一合,一道紫光直射云霄。 江寻心中暗惊:这就是天印的召唤术? 不消片刻!一个头戴披风的人旋身飞落,好似仙人下凡,江寻看到一张陌生的冷面孔。 落地后!二人便交头接耳的交流起来,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想必这位就是天印的枝吧!” 二人一怔,齐目望去,只见江寻一双冷眼,正向二人望了过来。 二人相视一眼,跟着便要逃窜,江寻变掌为爪,一招仙人指路,两道灵力射出,如牵线风筝一般,便拿住了二人。江寻手指微曲,轻而易举便将二人吊在了半空。 江寻目光如刀子般望着那冷面男子,冷声道:“接口人是谁?” 正当江寻以为拿捏住枝时,周围忽然爆破声四起,跟着浓烟滚滚,嗖嗖声在中响起,江寻心中一凛,飞镖破风而至。 江寻一招旱地拔葱,抓起尤远见直上云霄,跟着两指发力,将火夫与冷面男子也拉在了半空,躲开了飞镖。 忽然!一条锁链直冲云霄,缠住黑面男子脚踝便往下坠落,江寻被这力道拉扯,落回了地面,正要查看情况,忽然一枚飞镖,从那冷面男子身上破胸而出,余力未减,直击江寻,江寻侧身躲过,极目望去,竟是一枚鱼骨镖。 冷面男子应声倒地,江寻眼前出现了二十多名弓弩手,正虎视眈眈的向自己望来,一男子从中走出,竟是张厨子。 张厨子满脸堆笑的说道:“江亭主果然厉害,不仅自己逃出天罗地网,还顺手带走三个人,可惜有勇无谋,我用了两个替死鬼就把你引到这里来了。”江寻这时也明白过来,原来背后的始作俑者并非火夫而是张厨子。 尤远见喝道:“张厨子!没想到居然是你……” 张厨子邪魅一笑,也不理会,手一摆,霎时间!箭如雨下,江寻赶忙躲闪,岂料那箭在半途而折,一道道浓烟弥漫,那火夫也趁着江寻不备,逃到了张厨子背后。 江寻本以为是箭弓,却不料箭中带毒,一时疏忽吸了少许烟尘,瞬间感觉全身发麻,暗自叫苦。 回头一瞧尤远见,也是一脸苦涩,显然也中了毒。 张厨子燃饶有兴致的说道:“你有守株待兔,我有将计就计。怎么样?江亭主,嗜骨粉的滋味不好受吧。” 江寻忍着剧痛,道:“你就是天印的枝?” 张厨子道:“天印的秘密岂是你能窥测的,可惜我潜伏了二十多年,还是被你挖出来了,我没接到杀你的命令,因此!只要交出仙图,我可以放你走。” 江寻自不会交出,一拍腰间!两把承影剑激射而出,张厨子一甩衣袖,两枚鱼骨镖从衣袖甩出,快如闪电,只听铮铮两声,承影剑竟被鱼骨镖打落。 江寻心中一颤,能将自己全力飞出的剑打落,深厚的灵力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第219章 常艳之死 就在张厨子掷出鱼骨镖时,一个黑影从张厨师身边闪过,他手一挥,将一把粉末洒向了张厨师面门,张厨子抬手一档,将多半粉末当下,仍有少许粉末落在了张厨子脖颈之上,来人正是穆延中,穆延中两指轻弹,两枚药丸,落在了江寻和尤远见嘴里。 江寻顿觉精神一震,毒素去了大半。 撒在张厨子脖子上的正是磷粉,张厨子握着脖子一阵呻吟,片刻后脖子上便出现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 “啊哈!”穆延中喜上眉梢,道:“我就说有大鱼!” 江寻渐渐恢复体力,如释重负,向穆延中拱手道:“穆前辈!你来的正及时。” 随后转向张厨子,道:“枝!这个场面恐怕不在你的计划之中吧。” 张厨师面无表情的说道:“是你逼我的!”说着一挥手,只见那火夫用剑挟持着龙佘兰走了出来。 张厨子道:“这是最后的杀手锏!你如何解?”说话间,指尖又多了一把鱼骨镖。 江寻心头一颤,顿时心乱如麻,他可以用仙人指路控制火夫,可张厨子的鱼骨镖凶狠无比,当真硬抢,就怕救不了龙佘兰,反而会伤道她,江寻强装镇定道:“张厨子!区区一个女人,也敢拿来威胁我。” 张厨子哈哈大笑道:“我不是佛元君,你的底细我早已摸清,你不在乎她,何以不惜得罪于庭姑娘也要将她留下……想必江亭主也不想上判官生死令吧!听我一言,你惹不起天印,不要做超出能力范围内的蠢事。” 江寻饱含深情的与龙佘兰对视了一眼,随即目不转睛的望着张厨子,一字一句的说道:“谁敢动她一根头发,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张厨子面色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好!这算是你的条件,我只要仙图,江亭主意下如何?” 江寻万没想到,原本主动的局面,如今变得如此被动,仿佛一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他,令他有些窒息,愤怒中夹杂着无奈,他紧咬后槽牙,面色铁青的说道:“我再怎么自信,也不会把仙图放在身上,你若想要就跟我来吧。” 张厨子嘿嘿一笑,眼神闪过一丝戏谑,道:“倒也不用这么麻烦,只要江亭主说出仙图所在位置,我们自己去取。” 江寻瞳孔一缩,眼神中闪过一丝惊骇之色。 张厨子道:“天印!无处不在,江亭主,只要我们拿到仙图,我们的交易就结束了,我也会马上放了龙姑娘。” 江寻迟疑了半响,说道:“仙图藏在……南院石榴……” 江寻话到一半,忽然一个人影闪到火夫身后,一掌打在火夫后脑,火夫应声晕倒,那人从火夫手中拉回龙佘兰,江寻瞥了一眼,来人正是常艳,江寻见龙佘兰得救,又见张厨子鱼骨镖向龙常二人射了出去,赶忙出手,一招仙人指路,三指齐出,两指控住张厨子双臂,一指控住承影剑向张厨子射去,那张厨子虽然被江寻仙人指路控住,却用强大灵力一挣,跟着连出三枚鱼骨镖,一枚打向江寻,另外两枚飞镖射向常艳与龙佘兰。 江寻见鱼骨镖凌厉,使出一苇渡江躲闪,常艳抱着龙佘兰飞身一旋,避开了鱼骨镖。 与此同时!穆延中黑手帕飞出,窜向弓弩手,毒气四散,瞬间二十余人晕倒在地。 张厨子眼见大势已去,一跃而起遁入了密林之中。 那鱼骨镖快如闪电,江寻躲避尚且有些吃力,更何况常艳他们,江寻忙道:“你们没事吧?” 常艳脸上闪过一丝苦涩,淡然一笑道:“都说鱼骨镖例不虚发,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江寻望了一眼龙佘兰,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扭过头道:“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常艳道:“那晚我正要睡下,忽然一个黑影从窗台掠过,我一路跟到了你的房前,当我躲在石后窥探时,我被人迷晕了。”说着瞥了穆延中一眼,显然她也猜到了下毒的正是穆延中。她继续道:“当我醒来时,发现一个蒙面人从你房间出来,我便一路潜伏跟踪到了这里,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这个黑衣人就是张厨子。” 这时!龙佘兰投来了感激的眼神,正与常艳眼神相交,常艳道:“我曾对不起你,这次全当还你了。” 随后!转向江寻走了两步,面色忧郁的说道:“有龙姐姐在,我想我是没有半点机会了,而且!我的身份暴露,不得不回去复命。江少爷!你被天印盯上了,往后的日子你要多加保重。”说完不顾众人在场,搂着江寻的脖子,在江寻脸颊轻轻一吻,低声道:“江少爷!希望你比我幸福……” 说完转身而去,留下江寻痴痴的呆住,江寻固然不爱常艳,却十分喜欢她,不舍之情涌上心头,竟忘了龙佘兰还在眼前,饱含深情的望着常艳走过的小路,满眼不舍之色。 这时一只手温柔的抓住了江寻,江寻这才回过神,望着龙佘兰,此时尤远见与穆延中已经走开,林中只剩江龙二人,江寻深情款款的说道:“总是要做个了断,全当没有这些。” 龙佘兰轻轻摇了摇头,道:“珍惜当下,不忘过去,才是重情,她爱的如此深沉,你不该忘记她。” 水阁中!江寻端坐中央,尤远见与穆延中分坐两旁,龙佘兰默然的站在江寻旁边,常艳的离开,江寻还有些精神恍惚,说道:“我舅舅南宫幕因开罪了天印,至今杳无音讯,凭我们几人,就想调查天印,是不是天方夜谭啊。” 眼见江寻打了退堂鼓,穆延中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道:“或许天印并没有那么可怕,他们故弄玄虚,善使暗箭,加上世人不断渲染,这才成就了天印。我们已经从叶摸到枝,并没有想的那么难。天印像一张巨网,笼罩在整个江湖之上,今天能抓龙姑娘,明天一样会抓你我。不是我们不去招惹他们,他们就会善罢甘休的。当然!江亭主若是选择息事宁人,大可交出仙图,或许真能求一平安。” 江寻黯然道:“他们又怎么会容得下一个会仙图的人存在,不过!张厨子逃了我们的线索就断了……” 穆延中道:“江亭主不必悲观,总是摸到了些眉目,也算好的开端。鱼骨镖乃暗器之王,素有例无虚发的称呼,可谓天下无敌,江亭主能躲过,是因为有一苇渡江,可常艳姑娘不仅可以躲过,而且还能从鱼骨镖下救下龙姑娘,武功造诣不浅啊。” 尤远见失声道:“难道她在隐藏实力?这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数月前!一伙人劫狱想救乌俊颖,我曾见常艳姑娘出手,手脚功夫使得炉火纯青,难道她身上还藏了其他秘密。” 听了穆延中的分析,一团乱麻总算有了头绪,江寻道:“或许她有难言之隐,但我总感觉有事瞒着我们,不管有没有问题,先把人找回来,尤远见!马上命万来吉去把常艳找来。” 尤远见应了一声,起身而去,江寻话题一转,问道:“穆前辈!朔大哥怎么样了?” 穆延中叹道:“少阳门灭门时,他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加上痛失挚爱的打击。若非天罡真气护体,怕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用。以防万一!我封了他的心脉,让他睡一段时间吧,等他身体恢复了,在想办法唤醒。”江寻满脸无奈的点了点头。 入夜!江寻与龙佘兰在院中散步,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聊到今天发生的事时,忽然!江寻正色道:“今天!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龙佘兰默然一笑,略显羞涩的说道:“江大哥!我知道你对我好。” 江寻脸上闪过一丝狡黠,道:“房间已经安排好了!我知道你喜欢清静,在花园中有两间房子。” 龙佘兰一脸惊愕的望着江寻,迟疑了片刻,说道:“你要金屋藏娇吗?” 江寻道:“好歹在这里有人保护你,我还放心。” 龙佘兰道:“难道还要我一辈子呆在这里?” 江寻有些动容的说道:“要的!我要你当江夫人。” 龙佘兰的一张俏脸,如傍晚的彩虹,羞得透红,一颗心怦怦直跳,久违的暖流在心田涌动。 半晌后!说道:“可是……何疙瘩怎么办……” 江寻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像龙佘兰使了个眼色,龙佘兰顺着江寻目光望去,只见花园中的房间里一个丫鬟,正陪着何疙瘩玩耍。 龙佘兰正要开口叫何疙瘩的名字,被江寻一把抓住手腕。 龙佘兰猛然回头吗,低声道:“你把他也接过来了?” 江寻满脸堆笑的说道:“现在可以放心留下了吧,龙姑娘!我失去过你一次,不想第二次失去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龙佘兰低头羞了片刻,随即饱含深情的望着江寻,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江大哥!”眼里泛着光,泪眼婆娑的说道:“自从和你相识以来,从不曾忘记。”说着便涌入了江寻怀抱…… 龙佘兰好似一股清泉,柔情似水、而又端庄秀丽。江寻抱着她,仿佛拥着一缕阳光,一股股暖流不断涌来。 水阁中!江寻一手拿着兰花,一手拿着锄头,兀自栽着花,他想趁着龙佘兰未醒,在木屋旁摘满兰花,只等龙佘兰醒来,便给她一个惊喜。这时!万来吉缓步而来,停在了江寻面前,拱手道:“常姑娘……找到了……” 昨日的命令,今天便找到了,江寻眼前一亮,向万来吉投来赞许的一瞥,忙道:“人呢?快带过来。” 万来吉一挥手,只见两个弟子抬着一个担架缓缓走。江寻抬眼一瞧,顿时僵住,手中兰花跌落一地。担架上常艳面色傻白,已无半点气息。 江寻待了半晌,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万来吉满脸凝重的说道:“我在后山发现的她的尸体,从背心的伤口发现了两枚鱼骨镖……”说着将两枚银白色的鱼骨镖递到了江寻手中,江寻望着带血的鱼骨镖,仿佛有千斤重,身体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如刀绞。 他瞬间明白过来,昨日与张厨子对战,常艳跟本没有躲过鱼骨镖!鱼骨镖没入体内,她秘而不宣。她忽然离开,也并非有什么秘密,而是不想江寻看到自己的死状…… 想到这里,泪水瞬间涌出,江寻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他紧握鱼骨镖,发疯似得反复念叨:“为什么?为什么……” 惊醒的龙佘兰快步走来,看到常艳不由得一惊,失声道:“怎么回事?” 江寻如梦方醒般抓住龙佘兰手腕道:“救救她……” 龙佘兰也不迟疑,两步并作一步,走到常艳身边检查了一番,随后脸色铁青的摇了摇头。 江寻向着万来吉嘶吼道:“快去叫幕前辈。” 穆延中伸手检查了常艳身体,说道:“死了!” 话一出口,江寻再次抱起常艳尸体,浑身颤抖着嚎啕大哭起来,龙佘兰见状,脸颊划过两行清泪。 穆延中见江寻如此伤心欲绝,又道:“如果她有执念,我可以让她回光返照。” 闻言江寻一怔,一脸期许的望着穆延中,穆延中道:“人死了,若是执念较深,魂魄便不会散去,兴许可以唤醒,不过也只有半炷香的时间。”说着一根银针落在了常艳头顶。 果不其然,片刻后常艳竟死而复生般,张开了眼,她气若游丝的叫了一声:“江大哥……” 江寻满眼泪花,点了点头,心中悲喜交加,说道:“艳儿!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常艳微微一笑:“就是不想看到你的泪水,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江寻摸了摸泪水,道:“艳儿!江大哥……对不起你……你还有什么未了心愿吗……”说话间江寻已经泣不成声。 常艳道:“在应天府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暗暗发誓,此生……非你不嫁,可我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你身边时,你身边却有了龙姑娘……后来又有了于庭姑娘……江大哥!你就这么嫌弃我吗?” 江寻泪如泉涌,摇着头道:“我不值得……” 常艳道:“如果有来世,你愿意娶我吗?” 江寻强忍泪水,点了点头,用哭腔说道:“来生……我一定……娶你!” 常艳目不转睛的盯着江寻道:“答应我!不要替我报仇……” 面对常艳临终哀求,江寻心中愤恨,却也只能点头答应。 常艳眼角划过一抹欣慰,她摸了摸江寻的脸,虽有有摸着江寻紧握鱼骨镖的拳头,低声道:“好好待龙姐姐……” 常艳继续道:“若有来世!我会在,彼岸花海等你……” 江寻泣不成声的点着头,常艳忽然一阵呻吟,片刻后!她强压痛苦,喘着粗气,在江寻耳边说道:“天印的根其实是……”忽然又是一阵痛苦,常艳平复了片刻,吃力的说道:“……你的外公,南宫叶……” 江寻瞳孔一缩,悲愤中又平添了一分诧异,江寻还想开口,却见常艳身体一软,已然香消玉殒…… 第220章 树干 风景绝美的雪窦山间,添了一座新坟,坟前没有墓碑,四周种满了彼岸花,江寻满脸凄冷的望着坟,低声说道:“对不起!常艳!我骗了你……” 江寻决心为常艳复仇,他率领叶剑南、万来吉、穆延中以及一些心腹弟子,大步流星的进了议事堂,他背对着众人沉默良久,说道:“从今以后,乌镇不在调查天印的任何事,也不再做无谓的牺牲。” 叶剑南等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解,眼见江寻说的斩钉截铁便也没在多言。待众人散去,议事厅只剩了江寻、龙佘兰、穆延中、尤远见四人,江寻目光如炬扫过三人,最后目光留在了龙佘兰脸上,道:“你意下如何?” 龙佘兰道:“事无对错,选择不同而已,江大哥!我支持你的选择。” 江寻默然一笑,手臂一摔,将两枚鱼骨镖盯在桌子上,道:“那好!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张厨子,可以从这条线入手……” 江寻一句话弄得众人目瞪口呆,穆延中很快反应过来,江寻方才是正话反说让下面的人放松警惕,实则已然下定决心点查到底。不由得眼睛里闪着神采道:“有一条线,我在撒张厨子的磷粉中家里追魂草,无色无味,只要能靠近张厨子十里我就有办法找到他,水阁一定还有为天印效命的爪牙,眼下就是盯紧水阁这些护卫丫鬟和佣人,只要他们和张厨子接头,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枝!” 江寻道:“还有一条线……”愣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悲凉与狠戾,继续道:“常艳临终前说……天印是我外公,南宫叶……我想绝不是空穴来风,让万来吉和李卧心按照这条线索去查……” 穆延中道:“论实力!确实只有南宫府有控制天印这种强大组织的能力,可他毕竟是你……” 江寻道:“我是一个六亲无缘的人,在我眼里只有是非对错,没有长幼尊卑,无论是谁,做了丧尽天良的事,都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林间!树木苍翠,流水潺潺,蝉鸣声吱吱作响。仿佛一幅充满生机的山水画,一片祥和的意境,忽然一个身影踏叶而飞,快如疾风。身后两人,身轻如燕,保持着百步之距。 江寻与穆延中,经过数日调查终于在山林间发现了张厨子的踪迹。三人一前一后不知蹦走多久,从山间到林中又到竹海,最后停在了苍竹环抱的一块巨石上,江寻与穆延中也潜伏在百步外的草丛中。寻了那么久才有找到他的踪迹,江寻不免有些激动,一颗心砰砰作响,目不转睛的盯着张厨子。 张厨子环顾四周后,随即盘膝而坐,运气功来,一道紫光从身体射出,江寻瞧得出来,这光线正是天印招呼术,只是要比之前的火夫召唤术要强的很多,张厨子是树枝,此番召唤自然是树干,江寻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张厨子周围。 一阵无名劲风吹过,忽然一阵嘶嘶声,仿佛毒蛇吐信的声音。跟着江寻便看到的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影从石缝中挤了出来。 江寻与穆延中呆若木鸡,那一拃长的石缝,就连孩子也难以通过,更何况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可他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挤了出来。 “难道是传说中的缩骨功?”穆延中的声音在江寻耳边响起,才把江寻拉回现实。 披风随风摆动,尽管是青天白日,帽檐下的那张脸却丝毫看不见,只有漆黑一片,仿佛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只见张厨子向那树干拱了拱手,便开了口。 尽管相距百步之遥,但江寻与穆延中都是封神段位的高手,听力自然超过常人。张厨子虽然声音不算大,江寻还是听进了耳朵里。 “主干大人!那江寻太过狡猾,属下费劲心机,拿到的却是假图。” 那树干道:“区区仙图不足为虑,可惜你身份暴露,以后不能执行望江楼的密探任务了。这样!你去拜火教吧……”那树干声音含糊不清,不像口中说出来的,而像是腹语。 那张厨子道了声‘是’,随即趴在地上磕了个头。 张厨子头一点地,那树干猛然叫道:“谁!”沉闷的声波蕴含浑厚的灵力,如同巨浪向江寻冲来,江寻只觉心口一阵发颤,却见那树干黑漆漆的脸颊上,两只眸子如同暗夜星辰,向江寻望了过来。随即一道黑影闪来,百步之距,眨眼间便到了是不远的地方,这时江寻才反应过来,手指急弹,用仙人指路将他拿住,哪成想,那树干速度急降,却没有停下来,一阵阵强劲灵力户在周身,江寻的仙人指路竟然被这股灵力冲的劲力锐减。 虽然树干的速度变慢了,但十余步的距离,眨眼间便近在咫尺,江寻心里一阵发紧,在指尖续了两分力道,那人仍是逼近,江寻直觉一阵强大气流扑面而来,仙人指路功法几乎崩溃之时,忽然手腕一紧。穆延中一把抓住江寻手腕,霎时间一股毒气顺着江寻的仙人指路激射而出,江寻的仙人指路原本发力细若游丝,此刻灌了剧毒,便如黑线一般清晰可见,只见两道灵气如同两根针一般,穿过树干的护体灵气,指入他两手的脉搏,霎时间树干黑气环绕,一阵雷鸣般低吟,跟着强劲的灵力突然消失,那树干如同一棵大树伫立,任由斗笠随风摆动,脚下却生了根一般一动不动。 穆延中眼看起了效果,黑色手帕抛出,围着树干飞旋一周,一个黑圈,猛然一缩,便入了树干体内,惊魂未定的江寻这才发现那斗篷下竟是一个黑色的面具,当即手指一弹,便将黑面罩取了下来。 斗冒下竟然空荡荡不见头颅,江寻骇然一颤,瞳孔一缩,兀自逮住,穆延中却好似有所预料,只听嗖的一声从袖袍里抽出一把剑,江寻从未剑穆延中使过兵器,却不料是一把便于藏身的细剑,剑宽犹如指甲盖,缠在袖筒中不易被人察觉,相对与握在手中的剑,此剑也更加危险,而且极为锋利,只见他在树干披风上纵向一划,披风便开了一道口子,二人尚未见到真身,只听哄的一声,一团大火冲天而起,那树干竟然自燃了。 穆延中与江寻面面而去,兀自呆住,大伙后!只剩一团黑骨,和烧了边角的斗篷。江寻仿佛做了一场梦,待在原地。此刻张厨子早已不知所踪,耳边忽然想起穆延中的声音:“这袍子是金缕衣,所以浴火不焚。” 穆延中用剑一撩,突然一个绿色的影子,如同兔子一般从袍子下窜出,快如闪电的向远处逃窜,江寻与穆延中来不及多想便追了出去,江寻这才看清那东西竟然是一只翠绿色的蜥蜴。 只见那蜥蜴疾步如飞,一道蛇形走位,便转进了石缝之中。 江寻失声道:“穆前辈!这是什么还知道……” 穆延中眼里泛着光,脸色阴晴不定的说道:“蜥蜴人……”他咽了口唾液,缓了半响继续道:“相传二百余年前,有种叫蚩尤术邪术,名动一时。便是将人的灵力注入蜥蜴身上,蜥蜴是一种智慧比肩人的生物,他们有了灵气,便可操弄尸骨,像人一样执行任务……” 愣了片刻又道:“想不到这传说中的邪术,居然是真的!天印竟有这种邪术,其实力恐怖如斯。恐怕不仅为了仙图这么简单,判官生死令,除掉了不少江湖豪侠、门派领袖,天印的根!恐怕是想操控江湖,吞并天下……” 江寻沉声道:“纵然天印强大,只要是人,便是血肉之躯,鹿死谁手犹未可知,现在关键问题是,天印的根到底是谁?” 穆延中眉头一挑,道:“没错!从张厨子入手,一定可以顺藤摸瓜。” 二人飞身而去,那张厨子这才从草丛中爬起来,眼见二人远去,张厨子转身在山林中潜行,七拐八绕,来到了一个峡谷中。峡谷地势险要,杂木丛生,抬头悬崖绝壁,低头江水滔滔,美丽而奇绝的风景,却有股令人望而生畏的肃杀之气。山谷间的巨石之上,站着一个白衣男子,张厨子走到那白衣男子身后,手一拱道:“属下拜见主人!” 那白衣男子也不回头,便说:“计划这么周密也会失手?” 张厨子道:“此仙图似有几分相似,虽是假的却可以假乱真,属下上了当。” 白衣男子手一伸,道:“拿来我瞧瞧!” 白衣男子展开仙图聚精会神的瞧了一会,随即带着假图飞身而去。 他们不知道江寻其实就在不远处盯着他们,原来江寻猜到张厨子躲在附近,便用金缕衣做了个假人,使用仙人指路弄了个飞走的假象,这才再次跟踪了张厨子。张厨子虽然谨慎,却怎么也料想不到,江寻会再次跟踪。 江寻虽然没有看到那白衣男子的脸,但听声音,他发现此人冰冷的声音与公良有几分相似,又见他身材样貌,以及飞走的动作才确信此人便是公良羽。 水阁中江寻与穆延中面面相觑二人之间的桌子上摆了一封已经拆过的信笺。 江寻笃定的说道:“张厨子对接人便是仙天门的少主公良羽,而常艳临死前却说天印的根在南宫府。” 穆延中沉思了片刻,道:“万来吉的信说,南宫府在地牢秘密豢养蜥蜴?” 江寻道:“看来天印的后台在南宫府与仙天门之中。” 穆延中忽然眉头微皱,道:“江贤侄!你还记得昨天蜥蜴人脱身吗?” 江寻点头道:“穆前辈用剑跳开金缕衣后,他便自燃,而后逃窜。” 穆延中道:“那自燃之法用的是拜火教的星兮之火。” 穆延中一语惊醒梦中人,江寻识得星兮之火,联想到昨日情景,骤然起火,确实像星兮之火的功法。 江寻道:“难道拜火教也有嫌疑?” 穆延中道:“从眼下情形看,江湖纷争,仙天门独大,嫌疑最大。” 江寻道:“正好!望江楼来信,仙天门下发英雄帖,邀我们去参加武林大会,张厨子就让安如秋去跟吧。” 穆延中道:“还有一事,天印判官生死令又出来了。” 江寻道:“是谁?” 穆延中道:“拜火教的教主,这次仙天门广发英雄帖,自然少不了拜火教教主,我们只要盯紧他,看看哪一方出手,便可锁定天印的根。” 江寻道:“听说拜火教教主为人圆滑,待人和善,鲜有仇敌,怎么也会惹上天印。”话一出口便觉失言,自己一样没惹天印,一样被天印算计。向来天印也不是为了意气之争,所谋者大,做事自然考虑厉害二字。 穆延中道:“此去仙天门势在必行,而又惊险难测,你我联手固然所向无敌,可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仙天门的必杀是人海战术……”说到此刻顿了一下:“是时候唤醒朔方了。”他是盘算着唤醒朔方,有没有十足的把握。 江寻与穆延中来到朔方身边,穆延中拿出三枚银针,在烛台上过了火,一脸凝重的望了江寻一眼,道:“这三针下去,生死有命了,江贤侄,倘若侥幸,你便给他续些灵力。” 说完!三针下在胸口,没过多久神奇的一幕便出现了,昏睡多日的朔方,猛咳了一声,便张开了双眼,江寻忙用仙人指路的功法,将灵力徐徐送进朔方心口。片刻后变作了起来,雪白的脸颊也多了几分血色。朔方静坐缓了片刻,便惊道:“穆师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穆延中嘿嘿一笑,随即将近几日发生的事大致与朔方讲了一下。 朔方若有所思的说道:“我这几日一直在梦中,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把我这十几年的经历的事过了一遍,通过种种事件串联,我推测天印的根就是仙天门公良从月……” 江寻道:“朔大哥所言极是,目前来看仙天门是有最大嫌疑的。” 入夜!江寻来到花园小院,何疙瘩正在院中玩耍,见到江寻,便一把抱住江寻大腿,不依不饶的央求江寻陪他玩耍,江寻随手扔了几个铜钱。何疙瘩见钱眼开,便也不再纠缠。 第221章 云龙山下 江寻兀自走进屋里,龙佘兰正给月季花剪枝。 听到脚步声,龙佘兰扭过头,与江寻四目相接,二人对视了片刻,龙佘兰见江寻双目含情,面色发黑,问道:“江大哥!怎么了?” 江寻这才沉吟道:“我要出个远门,乌镇的事暂时由朱由笑打理,你在这里安心住下,等我回来……” 龙佘兰脸色一僵,沉声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江寻道:“此去危险重重,我不能带你犯险。” 龙佘兰急道:“我是你的……”她察觉失言,猛然一顿,又道:“你把我当成匣中玉了吗?” 江寻道:“我知道你会功夫,可我不希望你跟着我以身犯险。” 龙佘兰沉这脸扭过头,不再搭话。 为了龙佘兰安危,江寻也只得硬了硬心肠转身而去。 第二日!江寻辞行,从何疙瘩嘴里得知,她一大早便出去了。 江寻心中暗道:她也学会离家出走了,女人的心,难测啊…… 江寻、朔方、穆延中三人三骑,策马扬鞭,向北疾驰,在一个岔路口却见一个女子亭亭玉立,走近一瞧,正是龙佘兰,江寻勒住缰绳,停在了龙佘兰面前,龙佘兰目不转睛的盯着江寻,怨道:“你只顾自己担忧,却不顾别人是否担忧,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江寻默然一笑,道:“别人都说你知书达理,看来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误会,你是秀外慧中、外柔内刚的倔丫头。”随即伸出手,道:“上马!” 四人三骑,赶了三天,在云龙山脚下遇到了花下眠、朱六叔、冷月、独孤传、千秋夜等人还有望江楼的百余号弟子。 江寻想到自己因为于庭的事,险些杀了花下眠,而花下眠不计前嫌,还让自己继续当乌镇亭主,不免心中有些发虚。 花下眠倒是没事人一般,拍着江寻肩膀,笑道:“江兄弟!我可等你好久了。”说着瞥了龙佘兰一眼,仍是玩世不恭的说道:“嫂子也来了!” 一句话的说的龙佘兰满脸透红,冷月在背后拉了花下眠一把,低声道:“你怎么说话还是这么没分寸……” 江寻见状干笑两声,随即手一摆,道:“朔大侠就不用介绍了,这位是地坤门门主穆延中。” 花下眠眼前一亮拱手道:“失敬!穆前辈仙风道骨,大有一代宗师的气派。” 穆延中嘿嘿一笑,拱手道:“自古江南,钟灵神秀,人杰地灵,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望江楼在花贤侄手中,正是否极泰来,蒸蒸日上。” 双方寒暄一阵,花下眠在云龙山脚下安营扎寨,夜幕下篝火上架着一只羊。冷月、龙佘兰等女人,饶有兴致的撒这孜然粉、辣椒粉,一边翻转,一只全羊烤的滋滋作响。 江寻与花下眠则在一旁的草丛中一边饮酒一边闲聊。 江寻心中发虚,面对花下眠有些不知所措,便没话找话的问道:“花兄弟!你把营寨安在仙天门脚下,就不怕仙天门阴你。” 花下眠道:“他想阴我,只也会在暗地里下手,这里依山傍水,交通便利,而且不远处还有别的门派,我们若有三长两短,他仙天门决计脱不了干系,跟个何况还有穆前辈和朔大侠,所以!无忧。” 花下眠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和于庭姑娘,到底还是散了?” 江寻心中一沉,原本回避的话题,竟被花下眠当中点了出来,心中一阵发紧,既然提到,回避无意,江寻心一横,沉吟道:“说来!我对不住花兄,当初明知道你是无心之过,却还……” 花下眠一摆手道:“江兄弟!我知道你是为了取信天方教,所以装作魔心咒发作,才追杀我,其实!你是不会对我下手杀手。”说着举起酒杯道:“我不会向你道歉,我也不需要你道歉,莫说谁欠谁的,是兄弟!总要有所担待。”说着一饮而尽。 江寻闻言,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旋即也是一饮而尽。 略显深沉的花下眠,忽然换了一副面孔,用玩世不恭的口气说道:“还记得在子母岛的日子吗,虽是世外桃源,却也有悲欢离合,我喜欢冷月,冷月却喜欢你,当时!我就特别羡慕你,也嫉妒你……” 江寻道:“冷月姑娘是个纯纯的好姑娘,这么一说我还有点后悔呢。” 花下眠坏笑道:“你要这么讲,我拿冷月和你家龙姑娘换如何啊?” 江寻嘿嘿一笑,道:“那我可真要对花兄下杀手了……” 说完二人开怀大笑起来。 这时!千秋夜举着两块羊腿肉,走了你过来:“臭小子!聊得什么?这么开心,说来听听。” 花下眠道:“江老弟在和我商量,说大嫂孤身一人,怪不容易的,想给您介绍个好人嫁了,不知大嫂意下如何。” 千秋夜闻言,脸色一红,狠狠瞪了江寻一眼,又见花下眠一脸坏笑,登时便反应过来,一把将肉塞进花下眠嘴里,伸手扭住花下眠的耳朵道:“没大没小的东西!这种玩笑也敢开,我撕烂你的嘴。” 花下眠一边捧腹大笑,一边喊着‘嫂子’求饶。 这时朔方与穆延中走了过来,千秋夜看了一眼朔方,顿感心中发紧,面红耳赤,又见花下眠笑的奸坏,只觉好似嘲笑她与朔方有染一般,怒从心中起,对着花下眠,阴阳怪气道:“混小子,你可真行,连我们望江楼的大敌也敢结交,可比你大哥有出息多了。” 朔方见千秋夜指桑骂槐的针对自己,当即脸色一暗,向花下眠拱了拱手转身便走。 江寻见状脸色也难看起来,便要追去。千秋夜也觉不该如此刻薄,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脸上仍挂着不屈,挡住江寻道:“怎么?他是娘们吗,说他一句也不行,你给我坐下吧?”说着将一块羊肉塞进了江寻嘴里。 穆延中拿着一块羊肉,笑眯眯的说道:“脸皮薄的没肉吃。羊肉乃驱寒还暖之物,有滋补解馋的功效。我算是沾望江楼的光,可大饱口福喽。”说着便大口的咀嚼起来。 千秋夜心情低落的走开了,花下眠给穆延中扔了一壶酒道:“穆前辈,鲜肉配美酒,这北方的酒香醇干烈,正好可以佐食羊肉。”穆延中一口美酒一口羊肉吃的不亦乐乎。 花下眠喝了酒,兴致盎然的说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想当初在子母岛的日子,真是逍遥快活、无忧无虑……”花下眠满脸陶醉,忽然话锋一转道:“只是哪个叫什么千山暮雪的老巫婆,十分讨厌,脾气怪异不说,还喜欢倚老卖老,趾高气昂……”花下眠不知道千山暮雪与穆延中的关系,说的正起劲,眼见江寻再给他使眼色,当即一顿。 江寻噶然一笑道:“千山前辈乃穆老前辈的妹妹。” 花下眠闻言一僵,一脸尴尬的不知所措,自嘲道:“早知道人后嚼舌根不好,看看抓到现行了吧。”说着起身拱手道:“见谅!见谅!在下冒失了……” 穆延中似乎并不在意,朗声大笑道:“俗话说‘老而不死是为贼’,我这妹子,从小就是倔脾气,有什么冲撞之处,花楼主海涵。” 花下眠心中发窘强装镇定道:“穆前辈如此说,真叫晚辈无地自容了,那千山前辈虽然脾气怪诞,但医术高超,恩怨分明,还曾救过我们几人的命,在下虽是嘴碎,无时无刻不感念其大恩大德,千山前辈既然是地坤的人,也算我欠地坤门一个人情。” 穆延中朗声一笑:“哪有这么多人情债,缘分注定,相互成就罢了。” 这时一个刺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三教九流的鼠辈,也敢来参加英雄大会,当真以为仙天门是请客吃饭吗。” 只见一个彪形大汉,面色铁青,一张国字脸上挂满了不屑,昂首阔步而来,双手背在身后,掌心中盘着一对铁球,身后跟了二十余名随从,个个步履矫健,目露精光。嫣然不是等闲之辈。 穆延中眉头微皱,忙起身道:“原来是故我兄,我来介绍,这位便是太阴门的掌门人公良故我,一对乾坤球使的出神入化,与朔方的天罡震阳掌、公良从月的潜移默化并称四门三绝。”随即又指着花下眠道:“这位是望江楼的楼主花下眠,花少侠少年得志,乃江南一代豪杰。” 花下眠正要拱手,却见公良故我眉宇间划过一抹不屑之色,嫣然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顿时僵住。 公良故我戏谑的一撇,用傲慢的口气说道:“捡来的位置也敢枉称豪杰,运气好了点就妄自尊大、指点江山,不知天高地厚。” 花下眠最厌恶倚老卖老之人,眼见公良故我如此轻慢,他压着怒火道:“听闻尊驾位置也是继承来的,何以五十步笑百步?” 闻言!公良故我,眉头一锁,眼神闪过一丝杀气,周身劲力肆虐,他手一掷,一枚铁球呼啸着如流星一般向花下眠飞来,花下眠横剑一格,只听铮的一声,剑被击弯,花下眠直道此人厉害,便将七分力道贯入长剑,想不到在铁球一击之下,竟是双臂发麻,连退数步。那公良故我显然没有下杀招,也只不过用了三分力道。 江寻见状,跃跃欲试,被花下眠拦住。 那铁球得手又回到了公良故我手中,公良故我斜了花下眠一眼,冷冷说道:“不堪一击!”随即扬长而去。 穆延中嘎然一笑道:“这个江湖,能入他法眼的,恐怕没有几人!他是公良从月请来坐镇的。此刻挑起争端恐怕对望江楼不利,花楼主能屈能伸,将来必有所成就。” 花下眠强压怒火,风轻云淡的说道:“承蒙穆前辈褒奖!不过!公良故我确实功力了得,也好!算是上了一课,我今天总算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山丘的巨石之上,朔方目光空洞的望着远方,若有所思。这时一个脚步声传来,千秋夜爬上山坡,朔方回头,二人四目相对,千秋一怔,不由得把目光移开,道:“你杀了我丈夫,而你老婆又为我而死,我们的恩怨也算是一笔勾销了。我是口无遮拦,可你也不该,因为我的一句话转身就走吧!你装的如此委屈,好像我们合伙排挤你似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朔方目光如炬,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从我死而复生那一刻开始,我只为复仇而活,别的事无关紧要,我不想计较这些,千姑娘又何必上心。” “你……”千秋夜对朔方的回答,有些失望,原来就在朔方从佛元君手下救她时,她已在不觉中芳心暗许,只是碍于彼此恩怨,一直深埋心底,此刻一阵心凉,方知自己心意。 千秋夜也是要强之人,她冷哼一声,口是心非的说道:“你都不计较,我怎么会计较。” 说着将荷叶包裹的羊腿,丢在了朔方脚下,道:“好歹你也是望江楼的客人,爱吃不吃。” 朔方眼神里闪过一丝动容,随即面无表情的转身而去。 千秋夜心中一寒,只觉委屈,泪眼婆娑,抓起羊腿便向山坳中仍去,兀自吼道:“自作多情……” 朔方心如明镜,只是不愿在惹姻缘,顿了一下,便硬着心肠大步而去。 云龙山脚下擂鼓挂彩,人头攒动,各路英雄拿着英雄帖纷沓而至,公良从月率公良羽及众弟子,在山脚下顶礼相迎,一阵阵寒暄与欢笑声,将众人请入天门。 随着各门各派的人被引入天门,公良从月掐指一算,说道:“除了少阳门、倾城阁没下英雄帖,还有一派未到。” 公良羽道:“仙天门!” 说话间!才见望江楼的人姗姗来迟,花下眠、冷月、江寻等身后还跟了百余人望江楼的弟子。 公良从月脸色一变,满脸堆笑的迎上前道:“花贤侄!真让我望眼欲穿啊。” 花下眠拱手道:“公良前辈亲自迎接,真让小侄受宠若惊。” 公良从月半笑道:“花贤侄来我仙天门还带这么多兄弟,是信不过仙天门的信誉吗?” 花下眠笑道:“仙天门主持武林大会,为武林谋福利,望江楼自然是要捧场助助威。” 二人各怀鬼胎,却如至亲好友,相视一笑,公良从月亲自拉着花下眠胳膊拾阶而上。 云龙山通天双峰旁的一片空地上挤满了人,双峰高耸入云,仿佛两根擎天柱,奇绝梦幻,众人无比翘首相望、叹为观止,仿佛置身仙境…… 第222章 武林大会 这时!公良从月与花下眠各带一队人马从山下走来,公良从月便走便道:“感谢各陆英雄!从百忙中抽出时间参加仙天门主持的英雄大会,从月不胜荣幸……英雄帖中已经言明,近年来的江湖危机越发突出,明有倾城阁,暗有天印,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江湖门派,若想剪除威胁,唯有各位同舟共济,我意!通过此次英雄大会,促成江湖联盟,选举盟主,领袖群伦……各位不远万里、齐聚一堂,也足见各路英雄虽是门派有别,但大是大非之时却是齐心团结……” 话音未落,便听到兵刃相击声铮铮作响,众人齐目望去,原来是独孤传与公良羽斗在了一起,独孤传身负血海深仇,见到公良羽一时恼怒难以把持,便率先向公良羽进攻,花下眠见状,忙喝止道:“独孤传!不得放肆。” 独孤传深受花下眠大恩,对花下眠言听计从,忠心耿耿,当即收剑罢手,狠戾的瞥了公良羽一眼。 公良从月眼角掠过一丝喜色,不动声色的说道:“花楼主!你的人当着各路英雄的面对犬子发难,我仙天门身为东道主,有什么不周之处,还请花楼主当众点明。”只从花下眠接了楼主之位,变取消了与仙天门结盟,与仙天门分道扬镳,公良父子一直想操纵花下眠,苦于没有理由,独孤传突然发难,正好给了公良从月口实。 花下眠脸上闪过一丝苦涩,此刻讲起公良羽杀害独孤传全族之事,也拿不出有力证据,公良父子自然不会承认,不说个道道来自己理亏,此刻众人的目光齐聚花下眠脸上,只等他给个解释,花下眠稍作思虑,心一横,朗声说道:“公良门主何不问问,我这兄弟为何单单对公良羽不满?” 公良从月脸色阴晴不定的说道:“愿闻其详!” 花下眠道:“一百年前!当世剑魔梵净天,创作绝世神功《八十八仙图》时,自己创作了心法,委托好友吴道子绘制图谱。吴道子完工后,觉得描绘的仙图美妙绝伦,便临摹了一幅,后来梵净天凭借仙图,一战成名,由此引发了仙图之争,而吴道子为躲避灾祸,便改姓独孤,带领族人隐居东岛。我这位兄弟名叫独孤传,我是在海岛上结识的,便是画圣吴道子的后裔,想必上了年纪的人也知道此事……” 话音一落,只见众人交头接耳,甚至有些老者频频点头。 公良从月者不动声色的望着花下眠,花下眠继续道:“我与羽兄曾共赴海岛,偶然的机会,羽兄发现了独孤一族,羽兄抢了仙图,灭了独孤一族,如此血海深仇,即便独孤兄不是望江楼的弟子,也会找羽兄寻仇。” 公良羽不动声色的说道:“花兄说的头头是道,想必也是有证据,证明我杀人越货喽,单凭你支持手下人在这里闹事,又信口开河的编出这么一个故事,就想为他开脱、顺手栽赃于我,你是拿天下英雄都当傻子吗?” 公良从月喝道:“羽儿!不得冒失,花兄!倘若对仙天门有什么误会大可直说,编出这么一个故事,玷污仙天门百年声誉我可不答应。” 独孤传指着公良羽,歇斯底里的吼道:“就是他……杀我族人,害我妻儿老父,化成灰我也认识他。” 公良从月脸上挂着不屑,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花楼主!请拿出证据,做实了是犬子所为,我当众执行家法,绝不姑息,倘若没有证据,也请花楼主给我以及天下英雄一个交代……” 花下眠满脸涨的透红,单凭独孤传自然没人信服,但自己手中又没有证据,即便冷月、江寻等人,可以作证,但都是望江楼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人信。 花下眠脸色难看,阴晴不定,沉默半响说道:“没有证据……”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公良从月道“如此说来,是望江楼有意挑起与仙天门的争端了。”作为公良从月的心腹,哈骑士挺剑走到了独孤传面前。 授人以柄,花下眠只觉被动,心一横,只得咬着牙说道:“独孤传的所作所为,系个人所为与望江楼无关,我想公良前辈乃人中龙凤,想必不会和这等小人物一般见识。” 公良从月眼神闪过一丝喜色,计上心头,说道:“好说!好说!望江楼在凌楼主时就与仙天门交好,我怎忍心对付望江楼的弟子,奇儿!不要伤害他,先押走,等事后在做调查,倘若真有什么误会,在放了不迟。”拿住独孤传,自然是为了要挟花下眠就范,但独孤传动手在前,自己即便说的清楚却苦于没有证据。 花下眠咬着后槽牙说道:“独孤传!你是认错仇家也好,有难言之隐也罢,先跟他们走,我想仙天门身为名门正派,会还你一个公道……” 独孤传黑着脸,面露凶光,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对着花下眠连磕了头三个头,随即还剑入鞘。被哈骑士一把拿住肩膀,正要带走,忽然人群外一个声音响起。 “且慢!” 众人一怔,循声望去,只见两个白净书生打扮的人大步走来,两人齐齐摘下冠帽,一头乌黑的秀发垂下,正是两个绝美佳人。花下眠一眼辨认出是晓梦与庄生二人,公良羽失声道:“庄师妹!” 花下眠抢声,道:“没错!庄生姑娘乃仙天门第一美女,想必大家就算没见过,也有所耳闻。” 公良羽见到庄生,如同见了鬼,瞳孔一缩,一脸愕然,他本以为庄生被自己石沉大海,万万没想到她还活着,且和望江楼的搅合在了一起,心中翻涌,脸色忽黑忽白。 庄生在晓梦陪同下,穿过人群,径直走到公良羽面前,眼含幽怨之色,直勾勾的盯着公良羽,冷哼道:“想不到我还活着吧?你抢图不说,还杀尽独孤一族,你可有一丝负罪感,为了灭口,把我也石沉大海。你看似儒雅,心肠歹毒,豺狼之心,比江洋大盗更狠毒……” 面对庄生的指控,公良羽面色铁青,不置可否,眼神里依然透着坚韧与傲慢。 公良从月冷声问道:“羽儿可有此事。” 公良羽从容答道:“确有此事!” 公良羽话一出口,登时一片哗然,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这种事即便刀架在脖子上一般人也不会承认,都不明白公良羽为何会如此轻佻的认了。连花下眠也大吃一惊。 公良从月脸色骤然一黑,低吼道:“混账东西,竟敢如此胡作非为。哈骑士!滥杀无辜怎么说?” 哈骑士作为从月的弟子又是他的义子,处理本家少主,着实有些为难,愣了片刻道:“……依江湖规矩,接受独孤传挑战,生死由命……”哈骑士显然是要偏袒公良羽,且不说独孤传不是公良羽的对手,在仙天门的地盘,也不容易望江楼的人杀人。 花下眠朗声道:“如此说来!仙天门奉行的是丛林法则,谁强谁有理喽?” 公良从月剑眉紧锁,道:“哈儿!不必周全他,滥杀无辜执行家法,公良羽仙图呢?”仙图心法被阿衣紫卜劫走奉给了天方教主北辰,仙图却在公良从月手中。公良从月明知故问,便是要洗清仙天门私藏仙图之事,以防其他门派有所企图。 公良羽道:“仙图被人劫了。” 公良从月道:“你是想私藏仙图吗?” 公良羽道:“我若仙图,武功也不止于此。” 公良从月怒道:“混账东西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哈儿!执行家法。” 哈骑士无奈,一摆手,四人走上擂台,两人抬着长凳,两人拿着大棒。 公良羽斜了一眼双生,也不争辩,随即趴在了长凳之上。 北辰早从阿衣紫卜口中得知子母岛的事,洞若观火,当即道:“从月掌门,你还当真要执行家法吗?我这女婿,既然承认了人子母岛杀人的事,又怎么会隐瞒仙图的事。我想他说的被人打劫应该属实,我看还是从长计吧。”北辰虽然憎恶仙天门,可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公良羽,尽管自己不情愿,但生米煮成熟饭,在外人看来天方教与仙天门已经联盟,北辰除了绑定仙天门也别无他法。 公良从月道:“即便没有仙图,这逆子滥杀无辜,也不可轻饶,家法伺候。”公良从月要打公良羽,一方面要塑造大公无私的形象,另一方面便是,公良羽小时候中了鬼婆的暗夜惊魂掌,虽然侥幸保住了命,却没有生育能力,父子之间早已貌合神离。 两名执法弟子闻言,也不敢犹豫抡起大棒便向公良羽脊背招呼,众人见状无不惊愕,心中皆想:江湖人杀几个不很正常,公良从月真是狠辣,为了形象,竞对自己的亲而起下手。 大棒落在公良羽脊背,砰砰作响,忽然一个人影飞身上台,拦住了执法弟子,嘶声力竭道:“不许打他!” 来人竟是百凤堂的画影,公良羽命道:“画影!退下!” 画影也不理会,对着众人喊道:“杀几个人就要执行家法,江湖中人那个不是杀人如麻,一楼一阁三教四门中,哪个发现独孤一族藏有仙图,还能留活口?” 三元教的三元君只有佛元君到场,听到画影如此说,当即说道:“阿弥陀佛!仙天门怎么想,我不敢说,三元教绝对不会巧取豪夺他人武功秘籍。” 画影冷哼道:“三教联手组成的掠图联盟难道是为了行侠仗义?望江楼的乌镇大发瘟疫,难道不是三元教的手笔?” 佛元君没想到自己的秘密早就尽人皆知,一时间也是无言以对。 花下眠道:“从月前辈!羽兄也是为了仙天门的前程!比如就算了……” 花下眠自然不会好心替公良羽求情,他故意正话反说,当真算了,公良从月威信扫地。 公良羽对画影说道:“画影!这一百棒,我躲不过去,你硬要阻挡,只会陷我于不义之地。” 画影望着公良羽血迹斑斑的背,泪水在眼眶打转,凄声道:“你可以让我去死,但不能让我看你受伤害而袖手旁观。” 公良羽见她固执,当即点了画影穴位,棒子再次落下,打的公良羽皮开肉绽,雪白的衣服染得赤红,公良羽咬牙吃了一百棒随即便昏死了过去,随后哈命人抬了下去。 望着公良羽的惨状,公良从月眼神闪过一丝狠戾,随即风轻云淡的走上擂台朗声道:“各位!江湖纷争,杀戮不止,一楼一阁三教四门,本也是崛起于九州大陆,说是同根也不为过,本该相亲相助,无奈!江湖险恶,人心叵测,虽有南宫府周全,远水解不了近火,先是望江楼灭了少阳门,后是倾城阁独立武林之外,以赏金猎人的形式威胁江湖,暗中还有天印作祟,常年下发判官生死令,屠杀我江湖兄弟。我今天借此英雄大会,组成联盟,选出武林盟主,还江湖以太平,未知各位意下如何?”他慷慨陈词,仍然没有把公良羽的事放在心上。 众人面面相觑,有的兴奋、有的面露苦涩、有的风轻云淡冷眼旁观。 公良从月拱了拱手,道:“至于武林盟主人选,就以武功论高下……花楼主!您意下如何?”花下眠心道:他如此安排,自是自信武艺超群,我初练一叶知秋,虽有小成,恐不是他的对手,江寻身负一苇渡江与仙人指路绝技或可与之一战,至于别的门派是否有隐藏的高手,也好趁此见识见识。 花下眠沉思片刻,开口道:“望江楼不敢妄自主张,不如大家共同表态。” 公良故我道:“太阴门与仙天门一道,支持武林结盟。” 众人见状,又是一阵面面相觑,却没人在表态,公良从月道:“好!太阴门算一个,既如此,默认者从月便当他同意,倘若有哪门哪派反对,请站出来,人各有志,我仙天门绝不勉强。”此言一出,犀利的目光扫向众人。 佛元君微微一笑道:“三元教同意。” 其他人虽未表态,却各怀鬼胎,谁都想当这武林盟主。 第223章 比武 公良从月看出众人心思,喜道:“好!”跟着扫了众人一眼,又道:“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就擂台上见高低,不过作为东道主,仙天门有责任护列为周全,擂台之上点到为止,切勿自相残杀,为了保证此次比武的公正,我特意请来了黑羽家族的族长,黑一诺做个见证。” 这时一位干瘪老者走上擂台,他左肩插了一根黑羽毛、腰间别了一把笔直的非命刀,看似古旧,却凌厉无比,他面容枯槁,皮肤黝黑,一双深黑色的眸子,如刀子一般寒芒外射。 黑一诺走上台也不客套,开口便道:“单人对战,各派可遣一人上台对决,落下擂台者输,获胜者参加决赛,决出最终盟主。”黑一诺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冷月见状低声问道:“黑羽家族是什么来历,为什么大家都很敬畏他似得。” 花下眠道:“百十来人的小众家族,一个把信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家族,号称‘头可断,血可流,千金一诺,信守不渝。’。” 冷月道:“可终究是小家族,如何能为整个武林担保。” 花下眠道:“黑羽家族有个原则,凡是请他担保者,可以随即从他家族中选择一人做人质,但凡一方失约便可杀了人质,黑羽家族不会找杀人质方复仇,而会找失约方复仇。全族出动不死不休。” 冷月道:“他们终究是小家族,能杀过谁?” 花下眠道:“许多年前!天方教的前任教主违约,三天后!尸体在石臼湖的河床上被人发现。” 冷月奇道:“后来天方教也没找他们寻仇?” 花下眠冷笑道:“首先他们理亏在前,其次,谁去报仇?北辰乃前任教主的堂弟,本没有资格掌舵天方教,只因教主突然死亡,子嗣年幼他才捡了个教主,他感谢黑羽家族还来不及的,又怎么会招惹他们。” 闻听此言,冷月陷入了沉思,她心里纯真,极看不惯骨肉相残,听得此番事件,不觉打了个冷战。 这时!北辰道:“以武功择盟主倒也公平,大家既然默然同意,那就打吧!”说着便跳上了擂台。 北辰的大砍刀往地上一戳,挣得一声响,他昂首挺胸,傲视群雄俨然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北辰向来野心勃勃,字符武功高强,如今这个博武林盟主的机会,他自是不肯放过,声若洪钟的说道:“哪个要赐教,尽管上来!” 公良从月见无人上场,便跳上擂台,拱手道:“北辰兄!请赐教。” 北辰眉头一锁,大喝一声,聚刀便向公良从月攻去。二人曾有过一战,只因草草收场,未分胜负,北辰志在必得,出手不容情,一口大刀使得上下翻飞,灵气肆虐。大有横扫千军之势。公良从月使得潜移默化,身如鬼魅闪转腾挪,不与交手。 北辰发力凶狠,却似石沉大海,明显这是从月在消耗自己的灵力,顿时怒火中烧,他大臂发力,挥刀骤急。公良从月越发棘手,刷的一声,双龙刺从衣袖弹出,如同两个藤条,将全身灵力贯入,只听铮铮连响,那藤条般的细剑与北辰的大刀击在一起,却丝毫不逊。公良从月迎接几招,便又使用潜移默化身法,用四两拨千斤之法,将北辰大刀引向一旁。北辰见他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当即大刀挥舞,使出了千夜。霎时间万道刀光纵横交错的向从月劈来,从月避无可避,双龙刺齐出,与大刀搅在了一起,铮铮声密如连珠,刀光剑影,密密麻麻,好似百余人的兵刃搅合在一起。 北辰察觉,公良从月灵力不足,心中大喜,遂将体内灵力贯入大刀之上,霎时间强劲的灵力搅的公良从月双臂发麻,脸色扭曲,北辰大喝一身,灵力从刀锋中一吐,直击从月面门,猛然间!从月左手一送,将手中龙刺射出,趁着北辰挡格,身影一闪躲开数丈,北辰见从月对了一柄龙刺,哪里肯放过千载良机,大步上前,举起大刀便向从月招呼,那知从月身影一闪,不仅没躲,迎上前,北辰刀未落下,便觉胸口一阵刺痛,从月的龙刺竟然点在了胸口,如肉不深,少许鲜血流出,显然是从月手下留情,不然一剑穿心,自己恐怕必死无疑。北辰举着大刀半响才反应过来,他浓眉扭在了一起,紧咬牙关,心有不甘的说道:“从月!你赢了!” 从月当即收剑,浅浅一笑,拱手道:“侥幸得手,承让!” 花下眠失声道:“公良从月留了不少后手……”二人看似势均力敌,实在从月是在隐藏实力,花下眠心如明镜,北辰虽有饿虎扑羊之势,多攻守少,留下不少破绽,而公良从月却是扮猪吃老虎,只弃一柄龙刺便骗北辰上钩。 花下眠看了江寻一眼,好似再问:你能打过他吗,江寻眉头微皱,一脸凝重,江寻虽有仙人指路这等绝技,但修炼时间短,灵力薄弱,遇到决定的高手,也如过手的泥鳅,难以拿捏。 “第一场!公良从月胜!”黑一诺的声音在擂台上响起,这时众人才从惊心动魄的战斗中惊醒。 话音未落,公良故我兀自走上擂台,他目空一切,眸子里闪着孤傲之气道:“第二场!” 都闻四门三绝,朔方的天罡真阳掌、公良从月的潜移默化、公良故我的乾坤球,众人虽不曾见过乾坤球的威力,但天罡真阳掌和潜移默化有目共睹,能与如此绝学齐名,其威力可想而知,面对如此强劲的对手,各派掌门也都陷入了沉默,谁也不敢冒然接招。 公良故我嘴角划过一抹轻蔑,有些不屑地扫了众人一眼。 花下眠被他羞辱,早就对他恼怒,手握长剑跃跃欲试,但他思虑再三,还是压下了怒火,毕竟这种情况下逞强的代价太高了。 眼见无人上场,故我道:“怎么?都是自愿放弃了吗?既如此,我就点名了,听闻三元君绝技众多,佛元君的金刚怒,颇有些门道,可惜未尝一战。” 尽人皆知,三元君以毒养功,招式奇绝毒辣,深不可测,万万没想到,故我开口就要挑战他,真是艺高人胆大。 佛元君微微一笑,道:“既然故我兄如此瞧得起老衲,恭敬不如从命。”说完飞身跃上擂台,他本身宽体阔,看似行动不便,这一跃,却似燕子点水,猛然腾空,悄然落地。 看到众人心中暗惊。 故我正要动手,公良从月突然叫道:“老四!点到即止,不必伤了和气。” 公良故我面不改色的回了一句:“不劳费心!” 佛元君眉头一皱,听话外之音,自己好似待宰羔羊,不觉暗自一笑,双手一合,道:“故我兄!请了!” 故我也是个爽利人,也不废话,手一摆掷出一枚乾坤球,那球如蛟龙入海般,上下翻飞,围着佛元君横冲直撞,佛元君足未动,身体却左右闪躲。 故我见状随即又将另一枚乾坤球掷出,这球贴地急飞,直击佛元君下盘。 佛元君将灵力注入脚底,双脚一分,把球控制在了双足间。那球惯力未消,飞速旋转,摩擦的火花四溅。 这时另一只球,向他后脑扎来,佛元君身后有眼般,化掌为爪向后一摆,便将铁球空在掌心,那铁球似有千斤之下,向他掌心压来,佛元君不敢硬抗,手臂一甩将球引向了公良故我。 公良故我,眉头一锁,大推了一步,将凝气于掌,手腕一选,拿球围着手掌旋了数圈才将力道歇去。 经此一手,双方皆不敢小觑,故我将强横灵力注在掌心,将球再次击出,那球因故我助力,破风声呼呼作响,在背后推了一个半尺长的尾巴。 佛元君见来势威猛,便在脚下又注了两份力道,脚踝一转,便将击射而出。 两个球就好似两块划破苍穹的陨石,两道精光一闪,在擂台中央撞在了一起。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好似一声惊雷。 两枚球被撞击的弹向了两个方向,双方同时将灵力打出,两枚球被两股灵力抓回,在半空中追逐碰撞,咔嚓声连响,好似斗兽场上的两头牛,在顶撞中较量灵力。 忽然间,两枚乾坤球向故我射来,原来故我不耐烦这种追逐较量,便熄了灵力,待乾坤球来到身前,这才将滔天灵力从掌心吐出,佛元君见状又加了两层劲力,两枚铁球便在两股灵力间飞速旋转,吃吃的摩擦声中,一道道火花迸溅,银色的铁球瞬间变得通透,如同两个火球。亏的两枚铁球也是精钢所致坚韧无比,换成其他材质在如此压力下早化成了齑粉。 强大的精力不断压来,佛元君只觉吃力,当即手掌一劈,强劲的灵力将乾坤球分在两处。 双球入了轨道一般,在二人灵力牵引下,如双星环月般,围着二人飞速旋转。 佛元君见故我无力控制铁球,随即双目一翻,一道精光从眸子里射出,正是绝技金刚怒。场下众人无比瞠目结舌,心中皆惊,佛元君竟能将灵力聚在眼中,似闪电般射出,威力如此巨大。 公良故我也是一惊,变也不再留手,体内灵力倾斜而出,这才将乾坤球拉回。两枚乾坤球如八卦中的双鱼,飞速旋转,形成一道光环,一道强劲的气强布在砌墙周围,那佛元君眸子里射出的一道精光,进在光环中的砌墙里竟然冰雪消融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佛元君一招未中,跟着森白的双目精光连射,随着佛元君助力,精光不断强大,射在光环中的精光被引在了球上,瞬间!乾坤球如同赤日一般精光四射,强光耀眼,击出的煞气如风似电,吹在众人脸颊,一阵刺痛,众人纷纷掩面后撤。 佛元君的金刚怒属于聚气成刃,比刀剑狠戾,更加精准,落在地上碎石翻飞;落在铁球精光四射,落在气墙则穿墙而过。 佛元君双目中不断精光射出,故我用乾坤球挡格,好似矛与盾的较量,随着精光煞气越发加强,一些精光穿过砌墙落在故我胸口。好似针刺刀刮一般,破了皮肉,胸口衣服瞬间变的血红。故我大喝一声,将灵气聚在铁球之间,跟着篷步生风,冒着一道道精光竟然向佛元君强攻,佛元君长着内功深厚也不躲闪,啪的一声,四掌相击故我只觉双臂发麻,原是自负武功冠绝天下,没想到这毕其功于一役的掌竟似打在钢板之上,佛元君岿然不动。 故我只觉反弹之力席卷全身,他双脚点地,借着后退的力道飞向半空,不服输的他,自上而下,又酗一掌。几十年功力灌入右掌心,那双球飞旋,防止佛元君遁走,尽管故我下落之势,杀气逼人。佛元君却稳如泰山,没有理会双球,擎天一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两股至刚灵气相击,灵气肆虐,碎石翻飞,整个擂台一片狼藉,佛元君双脚在石板上陷了两寸,强大的冲击力瞬间将乾坤球冲开,一个打在刻有‘仙天门忠义仁孝’的巨石之上,击的碎石四溅,另一个打在铜鼎之上,只听铮一声长响,铜鼎被击出一个凹槽。 故我被强大的灵力震的半空翻飞,半跪在地,众人见此无不瞠目结舌,短暂的寂静后,故我突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场下一片惊声,众人暗自蔑视,四门三绝不过如此,崇拜的目光纷纷落在佛元君脸上,忽然!佛元君乌黑的眸子变得通红,跟着!两行血泪从眸子里流出,看起来异常恐怖。 正当众人以为佛元君暴毙之时,他双眼一闭,口未动,念经的声音腹部传出,正是他另一绝技大悲咒,片刻后!双眼张开,竟恢复如初。 故我提了口气,灵力恢复大半,他站起身笑道:“大悲咒护体!三元教名不虚传。” 说着劲力一吐将两枚铁球收入掌中,摆开架势正要再战。佛元君双掌一合,笑道:“我们伤的一般重,你只要喘息间便能恢复起色,老衲却要数日,我输了。”说完从容自若的跳下了擂台,对于此败似乎并不懊恼。 第224章 桃花印 众人皆惊,二人斗的势均力敌,倘若佛元君在斗一场,鹿死谁手有未可知,原来佛元君察觉公良故我不仅内力高深,且以命相博,当真打下去,莫说没有把握胜,即便自己侥幸胜了也会身负重伤,不如示弱,见好就收,保存实力。 公良故我一脸疑惑的望了佛元君一眼,这时黑一诺的声音响起:“第二局!太阴门公良故我胜。” 此刻场下还有望江楼、拜火教、地坤门三派没有下场,由于判官生死令上拜火教主赤焰上了必除名单,花下眠与江寻一直注意赤焰,他赤发蓬松,身条细长,一身紧身皮衣显得干练,左脸颊一个火焰刺青尤为醒目。 花下眠时不时瞥他一眼,他眼珠也在花下眠与穆延中之间飘忽,显然他在权衡利弊,挑选对手,猛然间眉头一挑,翻身上了擂台,手一拱道:“穆门主!地坤门虽不在四门三绝之列,但穆门主醉心医道,下毒解毒得心应手,弹指之间便是地狱天堂,素有‘借尸还魂的鬼医之称’,其内家功‘八部金刚’早已登峰造极。” 穆延中跳上擂台,嘿嘿一笑,道:“好啊!我们一个火夫,一个大夫,在这高手林立的江湖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穆延中自嘲中也拉低了赤焰,赤焰脸色一黑道:“格格不入,不代表咱们技不如人,不然……所谓的判官生死令怎么会有咱得名字,哈哈哈……” 说着双掌齐出,两条金色火龙从掌心飞出,一股热浪在擂台上燃起,火龙惟妙惟肖,好似真龙,向穆延中窜去…… 冷月失声道:“苍龙蝶舞!” 穆延中的八部金刚功修的是步法与内功,只见他篷布生逢,闪转腾挪与那两条金龙周旋起来,赤焰双掌翻飞,控制火龙不断向穆延中冲击,来回数个回合,不分伯仲,穆延中渐渐摸清星兮之火脉络,在躲过两条火龙左右夹击后,转身一甩,一个黑色的手帕向赤焰窜来,手帕中含有剧毒,稍一近身便会中招,赤焰骇然之下,连退了三步,跟着双手一托,只听哄的一声闷响,面前陡然生出一团火焰,那黑手帕虽是剧毒,冲入星火瞬间化为灰烬,赤焰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大笑道:“不知你的毒遇到我的星火,毒性还在不在?” 穆延中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冷笑道:“水火无情,佩服!佩服!” 话音未落,健步如飞,似鬼如魅,抢到了赤焰面前,未等赤焰发功,便一掌打在胸口,赤焰倒飞出去,几株火苗当先飞向穆延中,落在穆延中周身的气波之上,化为乌有。 眼看火龙叠加而来,穆延中见好就收,闪身跃开数丈。 赤焰吃了一掌,不敢小觑。双掌齐动,两条火龙再次从掌心窜出,身形矫健如流星,通体金黄,熠熠生辉,散发着烈日灼心的热浪。 穆延中渐渐摸清火龙路数,火龙虽凶,只管闪开,趁机攻击赤焰,赤焰吃了一掌,便也留有后手,穆延中进攻难了一层,但与火龙周全却显得游刃有余。他步如鬼魅,只管闪转腾挪,火龙虽矫,虽始终奈何不了他,忽然间!穆延中闪身将火龙引入末路,跟着便向赤焰袭来,眼看火龙无法回防,赤焰双手一压,两条火龙钻入地下。 正当众人疑惑不解时,冷月失声道:“霞光万丈!” 只见火龙遁地处,一张巨大的银白色纹路瞬间铺展开来,好似老树根一般,盘根错节,错落参差。 穆延中右脚踩在银光之上,一阵热浪从脚心钻入大腿,整条大腿仿佛踩在了火坑里。穆延中惨叫一声,将灵力传入双腿之上,忍着剧痛腾空而起,半空中身体翻滚,只听刺啦一声,衣服炸裂,一阵劲风吹过,碎裂的布片如刀子一般向赤焰刺来。 赤焰深知布料中含有剧毒,他双掌一托,顿时面前生出一团火焰,无数的布料如飞蛾扑火般被星火吞噬。 跟着手掌一翻,一团烈火打入地上,穆延中脚下顿时炸出一个响雷,这正是星兮之火的最高绝技‘雷神之怒’。 穆延中刚一落地,便被炸的倒飞了出去,眼看五处抓手,便要撞在石狮子之上,江寻手指一弹,一招仙人指路才将他安稳接住:“穆前辈!您怎么样?” 穆延中苦笑道:“多谢江兄弟!若非八部金刚功护体,这双腿恐怕废了。” 赤焰完胜穆延中,心中正喜,忽觉心口一阵刺痛,低头一瞧,胸口扎了三枚银针。这根身体一沉半跪在地。原来穆延中早知布料难以过火,便来了一招绵里藏针,星火吞噬了碎布,却没能拦住银针。当即口吐白沫,不能自已。 众人看的皆惊,公良从月看在眼里,却暗自记在心里。正当众人还在惊愕中不能自拔时,黑一诺沉声道:“第三局!拜火教教主赤焰胜!” 赤焰虽胜犹败,一张脸痛苦的扭曲可怖,咬着牙,死死盯着台下的穆延中。穆延中提了一口气,稍作调息,便又神采奕奕,朗声说道:“穆某技不如人,甘拜下风,恭喜赤兄。”说着掌心出风,将那三枚银针收回,赤焰如寒冰解冻,瞬间感觉神清气爽。 向穆延中拱手,道:“穆兄不愧为‘鬼医’,弹指间便是天上人间。” 七派中便只有花下眠尚未上场,眼看尘埃落定,花下眠从容走上擂台,拱手道:“在下初出茅庐,资历尚浅,各位都是我的师伯前辈,未敢与各位平分秋色,望江楼更无意拉帮结派,称雄武林,但也不会孤立武林之外,身为望江楼楼主,争荣耀祖,义不容辞……”只因望江楼在凌风手上时,杀伐果决,行事霸道,得罪了不少江湖人,如今元气大损,花下眠盘算韬光养晦,这才特意声明,以赢得主和派与敌对势力好感。 话未说完,便被公良故我打断:“你是准备搭台唱戏吗?” 公良故我正要登台,公良从月伸手拦下:“仙天门与望江楼素来交好,花贤侄下场,我岂有不奉陪的道理。” 说着脚下生风,如御风而飞一般飘到了擂台之上。花下眠眼皮跳了两下,跟着长剑出鞘,顿时!劲风凛冽,吹得树叶在半空盘旋, 一招叶落归根,聚叶成墙,如同一张巨网,向公良从月扑面而来…… 公良从月心中暗道‘落叶归根’,尽管潜移默化身法如幻,可如此攻势自己却无处躲避,当即将灵力外泄,在周围三尺处形成一道气墙,叶子撞在气墙之上瞬间化成齑粉,花下眠将灵力贯入长剑,不断挥舞,劲风不断吹过树叶,源源不断地树叶向气墙射去,由浅入深,从三尺便粉碎,道近身一尺。面对如此高手,花下眠毫不保留的施展绝技,只为抢占先机,不给公良从月喘息的机会,一鼓作气将其逼下擂台。 如此饱和攻势公良从月潜移默化无法发挥,无数叶子钉的他后划了半丈,下盘注了力这才将脚站稳,面对越发临近的叶子,也是不断将保留灵力从体内调出,心中暗自叫苦:‘到小瞧了这小子’。 花下眠平日里玩世不恭,竟有如此强劲的内功,望江楼的弟子皆是欣喜,江寻也是不由得暗叹,花下眠竟藏得如此之深。原来花下眠天赋异禀,对于一叶知秋的绝技,半月间便领悟通透。 花下眠眼见行势大好,加到九层力道,顿时一股强力压来,从月面如死灰,咬牙苦撑,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眼看便将从月吹下擂台,花下眠忽感,手下一轻,无数的飞叶闯过气墙,正向从月胸口袭来时,白光一闪,从月竟然消失了,待在出现是一在花下眠咫尺,原来从月自知难以冲破一叶知秋,便强顶一阵,眼见万叶聚集流出空隙,这才使出潜移默化,分身而去。 花下眠心中一凛,却没来得及挥剑,胸口已中了两掌,花下眠倒飞出去,从月并没打算放过他,紧跟两步,将大半力道聚在掌心,骤然轰出,从月早已盘算:这一掌下去,保管让他五脏俱裂,一时死不了,也断难撑过七日,只等离开仙天门自生自灭。 只听啪的一声,这千斤之力哄出,却似打在铜墙铁壁一般,自己手臂一麻,竟被震的倒飞了出去,稳住身形抬头一瞧,花下眠的位置竟然站着一个彪形大汉,正是朔方。 公良从月眉头一紧,少阳门被灭,少不了自己篡夺作梗,难道他是来复仇的不成? 又见花下眠逃过一劫,心中恼怒,从月眼角划过一抹狠戾,当即说道:“你要搅了英雄大会不成?” 朔方见了公良从月自是有火,只是接管少阳门时,立下毒誓,终身不向四门中的公良氏发难,才一直引而不发。朔方狠狠瞪了从月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向台下,大声道:“我追查天印时,他胸口中了我一掌,混入了人群之中,请各位解下上衣,以证清白。” 闻言!北辰大笑道:“哈哈……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丧家之犬罢了,大言不惭,竟然敢搅扰武林大会,还想让我们……” 话音未落,只听惊天一响,仿佛一记响雷落在身旁,朔方打出天罡真阳掌,众人只觉地动山摇一般,足下发颤,劲风肆虐,跟着呲呲省连响,周围数十丈,无论门主教主,还是成名高手,皆光了上身,只有少些女子秋毫无犯。 众人面面相觑,上到门主下到普通弟子,只见光了身子的人身上多半都有半朵桃花,正是花魁风击鼓陪睡一晚,便留下半朵桃花的桃花引,众人纷纷伸手掩盖,只有穆延中、公良故我、公良从月身上没有,但公良从月左肋却有一个红疤,正是朔方使用天罡真阳掌时他为了顾忌自己面子,硬揭了一块皮。 众人正羞,却见他人身上也有桃花印,登时放了心,北辰不觉羞耻反以为荣的大笑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风流不枉少年。” 花下眠苦笑道:“大家都是满嘴仁义,满腹娼盗,偏偏我担了风流之名,可见世事不公。” 尽管大家都是一丘之貉,但在弟子面前丢了体面,心中自然恼羞成怒,凶恶的目光纷纷向朔方投来。朔方目光正扫向众人,忽然人群中一男子飞身而去,朔方瞧见那人胸口正有一个黑掌印,便要追去。这时!哈骑士率领数十名高手将他团团围住,哈骑士冷哼道:“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以为这是茶楼酒肆吗?” 说着众人一拥而上便向朔方攻来,朔方方才那一掌已将体罡气耗尽,哈士奇也非等闲之辈,加之众高手齐剑辖制,朔方不愿纠缠一时却也无法摆脱。 江寻看的心急如焚,扭头又见公良从月目光狠辣,袖筒贯风,猛然间身形一闪,一个蛇形走位,一掌打向朔方背心,江寻大惊之下,飞身而起,他自知难抗从月一掌,而仙人指路虽然精妙,但他后劲不足,对于封神段位的高手无法拿捏,当即使出仙人指路,将全部力道牵在从月手腕,猛地一拉,从月虽是封神段位的高手,但江寻倾全身之力拉他手腕,他胳膊一顿,这一掌便哄在了弟子身上,三名弟子应声倒地。 众人见状,登时罢手,公良从月望着倒下的弟子,一脸阴鸷的说道:“望江楼要插手四门之事吗?” 江寻道:“朔方对我有救命之恩,任何人不准伤害他,我纯属个人所为,与望江楼没有半点瓜葛。” 从月狞笑道:“哼!这位小兄弟大家可能面生,他是望江楼旗下的乌镇阁主,也是江湖中唯一连成八十八仙图绝技之人,方才拿住老夫胳膊的那一招,恐怕就是八十八仙图中的仙人指路吧。” 闻言!一片哗然,纷纷交头接耳,眼中放光的盯着江寻,北辰道:“怪不得能从天方教全身而退,原来你学成了八十八仙图啊。” 江寻向来内敛,极少外露自己的功夫,更不会向人说起,公良从月公然说明,让贪婪之人图谋不轨,正是要将祸水引到自己身上,甚至是牵扯望江楼,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第225章 潜移默化 江寻显露八十八仙图的绝技,再想隐瞒已然无意,他牙口紧闭,目光如炬的盯着公良从月。 公良从月道:“适才!花楼主说我儿公良羽取图之事,仙图被人半路截胡,恰巧这位小兄弟又练成了八十八仙图的功夫,请问小兄弟,你作何解释啊?” 台下众人皆虎视眈眈的望着江寻,好似有天大的仇怨,江寻明白,即使说出自己是从龙眠公哪里学来,也没人信,甚至也不重要,他们想的只是仙图。 北辰跟着喝道:“好啊!原来罪魁祸首是你,害的我女婿白挨了一百棍,你该当何罪?不如大家一拥而上,拿了他,还死者一个公道。” 众人见状纷纷拿住兵刃跃跃欲试。江寻怒目而视,朔方双拳握的咔咔作响。眼看针对江寻的一场恶斗避免不了,穆延中忽然开口道:“各位!今日意在选出武林盟主,至于江兄弟如何连城仙图,是否抢夺而来有待于求证,倘若我们就此乱了阵脚,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从月兄!这恐怕也不是召开武林大会的宗旨吧。” 从月脸颊肌肉跳动,说道:“仙图之事,可以容后再议,不过朔方搅了武林大会,必须留下。” 花下眠忽然开口道:“黑族长!今天是来选武林盟主的,不是谈论仙图由来和朔方去留问题的,你身为今天的司掌,就任由事态脱离轨道吗?” 黑一诺冷面沉语的说道:“我只对擂台之上的事负责,个人恩怨我一概不管。” 花下眠道:“好!既如此,江寻作为望江楼的一员,也有资格争夺武林盟主楼。” 黑一诺不假思索的答道:“自然可以。” 公良从月闻言脸色骤变,阴晴不定,忽然脸色一僵,道:“望江楼的人想选盟主,自然合情合理,只是江兄弟若是拔的头筹,这盟主之位是你花下眠来做,还是这位小兄弟来做。” 花下眠闻言一怔,公良从月明显就是挑拨离间,尚未开口,江寻便道:“我代表望江楼出战,自然一切荣辱得失,都有花楼主承担。” 公良从月嘿嘿一笑,道:“腰里别着佘刀令,嘴上却说无瓜葛,谁不知道你是花下眠的至交好友,望江楼的连这点担当也没有吗?黑族长,怎么说?” 黑一诺面不改色的说道:“武林盟主,以武论高低,良才善用,能者居之,这是早已声明的话,花楼主想当盟主,可以再次下场,可没有代表一说,你若不当,就请自便。” 江寻一脸苦涩,他本是来调查天印的下落,却误打误撞上了擂台,自己并没有这个志向,当真当了盟主,莫说自己人微言轻,压不住各派大佬,就是对花下眠也不好交代。 正当自己踌躇不绝时,花下眠忽然喊道:“江兄弟!天生我材必有用,你不是久居人下之人,若能扶摇直上也是命中注定,从月门主既把你摸得这么通透,想必也是对你关怀备至,你若不奉陪,岂不是辜负从月门主一番美意。” 江寻心一横,硬着头皮道:“公良门主!请!” 公良从月见江寻敢挑战自己,便有心给他点颜色瞧瞧,自己得到仙图数月,每日苦思冥想,反复琢磨尝试,却始终没有建树,正想从江寻身上摸一摸仙图的路数,也好从中悟出一二。 公良从月龙行虎步,举步生风,奇快如幻,鬼神莫测,好似身后跟了五六个影子,常人根本看不出他的招式路数。江寻一苇渡江虽然速度不输于他,但当真近身搏斗,难以取胜,当即便将两把承影剑放出,用仙人指路之法控制攻击,同时行不如风与之纠缠,虽然没有伤到从月,却也逼得从月拿出双龙刺。擂台之上,二人追风逐电,破风声呼呼作响,兵刃相交省稀稀落落,看的台下,鸦雀无声,各自没心自问,如此迅捷身法,与凌厉的飞刀,都望尘莫及,对于眼前的少年,众人嫉妒中多了一层佩服。 公良从月求胜心切,江寻却似过手泥鳅,即便自己漏出破绽他也只调用承影剑破局,从不以身犯险,一时间竟也拿他不住,江寻身法奇绝,自保有余,倘若取胜却也极难,双方交了一百多招,竟是不分伯仲。 公良从月略感双臂酸麻,灵力支撑才略占优势,当真下去,鹿死谁手很难预料,他眉头一锁,双龙刺齐出,一拦一打,将一柄承影剑打飞出去,只听铮的一声,承影剑钉进了巨石之中,尽管江寻竭力发力,那承影剑纹丝不动。 公良从月打破平衡,正要打落另一只承影剑时,江寻十指助力,只见那承影剑旋飞如风,使了一招龙盘柱,绕着从月的龙刺剑,便向手腕搅杀而来,从月大惊龙刺剑一掷,便向江寻刺来,江寻分出一指,牵住龙刺剑向下一遁,便插在二人之间石板里。 公良从月僵了片刻,强颜笑道:“望江楼果然是藏龙卧虎,后生可畏!佩服!佩服!你强行出头,不过为了朔方,也算是义薄云天,倘若因此伤了仙天门与望江楼的和气,那便得不偿失。哈儿!放朔大侠走!” 哈骑士当即收剑,闪开一道。 突然一幕,江寻始料未及,尽管自己不为盟主之位而来,听到花下眠鼓励还有有些脑热,那至高无上的感觉,江寻也曾梦寐以求,但稍作思量,便打消了恶斗下去的想法,首先自己人微言浅,即便侥幸得了盟主之位,难以服众,未必有人听从,二人虽然打的凶险,却没真正交了公良从月还隐藏了多少实力,自己也吃不准,而且自己本就为了救朔方才硬钢公良从月,如今公良从月主动放人,随性卖个顺水人情,见好就收,是极好的选择,江寻扫了众人一眼,见花下眠想他摇头,显然是不希望他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江寻打定主意,也没有理会,当即拱手道:“公良门主的潜移默化令人大开眼界,小侄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说着兀自走下擂台。 经过一阵调息朔方也恢复功力,但他不想节外生枝,当即喊道:“江寻是我朔方的兄弟,谁若是觊觎仙图,图谋加害,我朔方必杀!”说着一掌打出,霸道真气,将哈骑士手中长剑夺过,朔方双手一宁,只听‘碰’的一声,剑鞘连带利剑竟被徒手拧断,随后扬长而去。 朔方知道江寻暴露意味着什么,这才出言恐吓,众人见状无不骇然变色。 “第四局!仙天门门主公良从月胜!”黑一诺旁若无人的说道。 黑一诺继续道:“七派中还有谁想上场?”声音落地,台下仍是鸦雀无声,众人都被方在的恶斗惊住,各个呆若木鸡。黑一诺朗声道:“今日之战仙天门门主公良从月、太阴门门主公良故我、拜火教教主赤焰胜,今日到此,明日三人对决,选出武林盟主。” 话音未落,公良从月接过话茬,道:“再次感谢列位大驾光临,有照顾不周之处还望各位海涵,我已在别院备下酒席,咱们吃饱喝足上龙凤峰观景赏月,明日比武,就在凤舞峰的九鼎前进行……” 众人一哄而起,片刻间人去台空,只剩下花下眠等人望江楼的一行人,冷不防去而复返,冷月道:“爹!你怎么回来了?” 冷不防道:“我来喊你们啊,傻愣着干嘛?” 花下眠拱手道:“岳父大人!” 冷不防对花下眠不满,向来态度极差,这一次却一改常态,嘿嘿笑道:“好女婿!走!喝酒去。” 花下眠有些受宠若惊,道了声‘好’,又见江寻独自一人走进了巨石,便又顿了下来。 冷不防见状,一脸急切的说道:“你们在这里下神吧,我自己去了。”说着转身而去。 江寻的承影剑陷入了石缝之中,江寻用仙人指路无法取出,他暗运了口气,飞身而起,双手抓住剑柄,双脚在石块上借力猛地一蹬,只听噌的一声,承影剑破石而出。 花下眠走了过来,道:“江兄竟能和公良从月打的有来有回,真让我大开眼界。” 江寻随即把目光移到了一旁的石洞,那正是公良故我的乾坤球所致,江寻道:“以命相搏,不敢不慎,你看!这乾坤球竟能穿石一尺余长,可见内功精深。” 江寻话一出口忽然感觉花下眠话中有话,忙道:“花兄!你方才在台下向我摇头,是不是觉得我不该放弃比武。” 花下眠浅笑道:“当时我确实觉得大好机会不该放弃,但是我现在想法变了,你细想,人人梦寐以求的位置是那么好坐的吗?倘若你当真坐上盟主之位,便成了众矢之地,不仅把仙天门得罪透了,就连太阴门和天方教恐怕也会联合起来对付你。以望江楼当今的实力,只有韬光养晦,厚积薄发才是上策。公良从月一心想着称霸武林,殊不知盟主之位是一把双刃剑,倘若德不配位,迟早要作茧自缚。” 江寻点了点头,望着巨石上的‘仙天门忠义仁孝’七个大字,不由得笑道:“仙天门也立这等牌坊。”江寻与南宫叶关系冷淡,又缺少父爱,从小就反对忠孝之类的说词,但凡标榜忠孝,无论真假只觉‘虚伪’。 花下眠侃侃而谈:“但凡台面上的门派,都要装裱一下自己。哪怕大家心知肚明,也乐此不疲,说到底,还是喜欢装的人太多了,这叫缺什么补什么,公良从月弑兄夺位得了今日成就,他城府极深,为人狠辣,就从他打公良羽一百棍,眼睛也不眨一下便可见一般。鬼婆是他大嫂,修炼暗夜惊魂掌,不过是为了找他寻仇,害了这么多人,细究起来,他也难辞其咎。” 江寻有感而发,道:“劝你向善的人,未必是为你好,也许是要把你囚进道德的牢笼,予以控制。” 别院中摆下百余桌酒宴,各路英雄少不了推杯换盏,客套调侃,仙天门极要面子,不仅菜品丰盛酒水醇香,每桌还配了八名侍女服侍,甚是周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围绕在宴席周围,笑声和谈话声不断飘荡在空气中,让人感受到浓厚的喜庆氛围。 席宴散后,花下眠安顿好手下弟子,便与冷月、江寻、龙佘兰三人在云龙山散步。 冷月挽着龙佘兰的胳膊,讲些女儿趣事,江寻则将天印潜伏在乌镇的事吐了出来,花下眠若有所思,半响说道:“我也一直在留意了,总楼也有天印的眼睛,这是插在江湖中的毒瘤。” 江寻道:“那你以为会是谁在操盘天印?” 花下眠思量片刻后说道:“根!谁都有可能,卧底监视江湖、判官生死令铲除异己、挑拨门派争端借刀杀人……像一只无形的黑手控制者江湖,其江湖影响力恐怕不在南宫府之下。首先这是一个有实力的人,放眼江湖这只有这气派,其次他是最大的受益者,明日的盟主,便是最大的受益者……” 江寻道:“你也怀疑公良从月?” 花下眠道:“难说!只能说公良从月是根的可能性极大,公良故我实力不弱,却一直原意屈居公良从月之下,难道不是韬光养晦之策。如今拜火教上了判官生死令,所以调查天印的突破口,就是盯住赤焰,谁要加害他,谁便是天印……” 说话间!四人来到了云龙山的悬崖边,极目望去,远有一马平川的沃土、近有青烟袅袅的云龙湖,薄雾如纱,仿佛蒙了面纱的少女,彭州城美景尽收眼底。 正当四人沉浸湖光山色的美景中时,一声冷哼惊醒四人,江寻回头一瞧,来人正是于庭,身后狗奴与高致函。 见到于庭花下眠与冷月对了一眼,冷月眼神闪着怨毒之气,花下眠则心中发窘面色变得蜡黄。 江寻却显得从容,于庭的出现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向于庭望去。 于庭冷笑一笑,道:“你不是不想见我吗?见到我怎么不跑了?” 江寻道:“于庭姑娘!一段感情从开始到结束,也只是人生的一个阶段,不该一直耿耿于怀。” 于庭面带邪火,怨道:“你玷污了我的清白,就想一脚把我踢了,天下哪有这等便宜的事。” 江寻闻言脸色骤变,于庭的话倒也不是空穴来风,在水阁时,二人已有鱼水之欢,当着龙佘兰的面讲出来,江寻顿感心中发紧,却也不好反驳,只得硬着头皮道:“你想怎样?” 于庭哼道:“你不该向我道歉吗?” 江寻眉头微皱,道:“对不起!于庭姑娘,对你造成的困扰,我深表歉意。” “给我跪下!”前一句还在和颜悦色,后一句已是嘶嘶力竭。 江寻一惊,此时于庭已是双眼冒火,若能摆脱于庭纠缠,江寻倒也可以跪下,可于庭明显是吃硬不吃软的人,越发纵着她,她反倒是得理不饶人。 江寻心一横,道:“看样子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于庭道:“你以为呢?”于庭手一摆,顿时周围山岩上出现大批弓弩手,放眼望去,一排冷箭正对着四人。 第226章 因爱生恨 江寻心中一惊,冷汗直流,自己自然可以逃出生天,另外三人没有那么好的轻功,当真众箭齐下,他们三人便凶多吉少,于庭又是个胆大妄为的主,说不准那句话不合她的意,她便命人放箭。 花下眠开口道:“于庭姑娘,我们可是你爹请来的客人,倘若死在仙天门,莫说望江楼不答应,就是整个江湖也会惹来非议。” 于庭嘿嘿一笑,跟着面色一狞,怒道:“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住老娘,你怕死就劝劝你好兄弟,乖乖给我跪下,否则……”说着手一摆,弓箭手齐加力道,拉满的弓弦绷的吱吱作响,蓄势待发,仿佛能射穿云霄。 江寻假意扭头对龙佘兰耳语,暗自手指发力,猛然间!把于庭拉到身前。于庭大惊之下,厉声喝道:“放箭!” 霎时间!众箭齐飞,江寻本以为拿住于庭便可要挟他们,没想到于庭视死如归,即便被拿住依然狠心下令,花下眠挡在冷月身前忙抽箭,使出一叶知秋的功法,将地上的石子卷在身前,阻挡冷箭,但事发突然,他挡住了冷月却没有挡住射向江寻的冷箭,江寻大惊之下,一边拿住于庭挡箭,一边将腰间承影剑掷出, 承影剑在江寻助力下,分在两处,一把挡在龙佘兰身前,一把挡在自己身前,承影剑快速飞旋,如同镰刀割稻谷般,大批冷箭尽数打落。 第一轮箭射完,于庭得意的说道:“算你走狗运,不晓得第二波还能不能躲得过。” 说话间弓弩手的箭已上弦,第一轮是一弓一箭,这次却是一弓三箭。 花下眠将箭横在了于庭脖子上,怒道:“疯婆子!你当真要鱼死网破。”说着又对高致函狗奴怒目而视。 狗奴当即拱手作揖,连连告饶道:“花大侠!万万不能伤害我家小姐。” 高致函则是不动声色,他虽然名为于庭的人,可手下的人只会听于庭号令,根本不会理他,于庭更不会听他的劝,思量片刻便道:“江大哥!于庭姐为什么生气你也清楚,于庭姐的脾气你也知道,你若不拿出一个态度出来,恐怕是走不了了。” 江寻知道高致函所言非虚,当即压着怒火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于庭虽被江寻拿住,却丝毫不惧,仿佛被拿捏的是江寻,傲嗔道:“我说了!你给我跪下!” 江寻沉声道:“跪下就可以善罢甘休了?你不妨把你的要求都说出来。” 于庭道:“好!跪下求我原谅你,求我放过你,求我嫁给你……否则大家同归于尽……” 江寻一怔,不由得看了龙佘兰一眼,龙佘兰雪白的脸颊如同被骄阳烤过,丝丝微红,,黯然之色从清澈的眸子里闪过,尽管有些不悦之色,优雅的气质丝毫不减。 一瞬间!江寻如坠冰窟,于庭的要求他是万万不会答应,可一旦驳回,能不能全身而退就很难预料了。 正当江寻如入绝境之时,一阵狂笑传来,山岩上人影闪动,剑光如电,一阵惨叫声响起,弓箭手纷纷中招跌落山岩下。 转眼间!山岩上只有一个身着蓝色长裙的女子,亭亭玉立,江寻定睛一瞧不由的一喜,来人正是阿衣紫卜。阿衣紫卜剑法以招式简单,出剑奇快着称,看的高致函呆若木鸡。 阿衣紫卜居高临下,朗声道:“又想嫁给人家,又让人家求你,天下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事呢。” 于庭闻言大怒:“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笑话我?” 阿衣紫卜翻身而下,笑道:“我就是江大哥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想嫁给他,也要先过我这一关,就算江大哥要对你负责,你嫁到我们家,也只能做小,论理你要叫我一声姐姐。” 于庭啐道:“呸!臭不要脸的狐狸精,说话不怕屁打了牙,你嫁给他我怎么不知道?” 阿衣紫卜笑道:“你不知道?可是你成全的我们,江寻本要娶你,你非要移花接木,把我替了去,怎么短短半年光景,你就忘了。” 于庭如梦方醒,失声道:“你是天方教的妖女……” 阿衣紫卜道:“看样子你是认可我的身份了,怎么要进我们江家,是不是要给我当姐姐磕头。” 于庭怒:“呸!不要脸的荡妇,你只不过是我们摆布的一颗棋子,拿着鸡毛当令箭,等我腾出手,看不把你牙掰掉……” 紫卜也不恼怒,身体一旋,把于庭从江寻手中救下,笑嘻嘻道:“你现在腾出手了,让我瞧瞧你怎么掰我的牙?” 于庭抽出马鞭便朝紫卜脸色甩去,紫卜还剑入鞘,也从腰间探出马鞭一甩,两鞭子似麻绳般搅在一起,于庭正要发力,忽觉一股力道从马鞭传至手腕,手心一阵热辣,马鞭已被紫卜收走,于庭自是不甘示弱,双臂齐摆动,只听嗖嗖作响,六枚蚱蜢镖紫卜射来。 紫卜身形一旋,马鞭甩出,将六枚蚱蜢镖笼在鞭子里,马鞭一仰,摔在半空,蚱蜢镖受力内藏剧毒喷射而出,只听啪啪作响,缕缕青烟从镖中飘出,。 紫卜默然一笑,道:“芦苇蚱蜢镖,这小玩意,还是留给猫儿耍吧!”只见她蓝色长裙中窜出一只蓝猫,闪电似的爬上肩头,借力一跃,半空中咬住两枚蚱蜢镖,那猫儿甚是灵透,嘴里叼着蚱蜢镖,回头瞧了于庭一眼,示威似得呲着牙,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于庭怒火烧心,双眼吐火死死盯着蓝猫,好似要将那蓝猫撕碎方解心头之恨。 于庭拔剑便刺,紫卜抽出腰间袖剑招呼,两剑一碰,便似黏在一起一般,相互缠绕,只得铮铮作响,紫卜袖剑一挑,于庭拿捏不住,长剑脱手飞出。紫卜袖剑一送,顶在了于庭脖子上。 紫卜冷嘲热讽道:“这么大的脾气,我当是有多大的本事呢,原来是纸老虎。”忽然加重口气,厉声道:“谁给你惯的!” 于庭虽怒,却也熄了火,只得叫嚣道:“你赢了又怎么样,我仙天门十万之众,莫说是你,就是你们天方教早晚也要踏平,我早晚要将你碎尸万段。” 紫卜轻蔑一笑道:“好大的口气,那你猜猜我现在会不会杀你。”说着长剑又进了两寸,剑锋落在白净的皮肤上,顿时少许鲜血溢出。 高致函见状连忙道:“紫卜姑娘切勿乱来!于庭姐只是一时气氛,万万当不得真。”见紫卜不肯收剑忙转向江寻,跪倒在地道:“江大哥!这本是因爱生恨,说到底,于庭姐恼你,还是心里有你,总不能因小失大,将你们二人的情债,转换成门派斗之争吧。” 江寻虽是恼怒于庭任性,毕竟有过一段感情,自然是不希望于庭有什么闪失,当即劝道:“紫卜姑娘……” “江大哥!他仙天门强娶我天方教大小姐浪丽娜,又打断我少主人双腿,这件事你是知道……”未等江寻开口,紫卜便先声夺人说道。 于庭也不甘示弱,说道:“有种你杀好了,我若死了,你也活不了……” 紫卜轻蔑一笑,啪的一声,马鞭拍在地上,待拉起时,将于庭的剑卷了起来,于庭接过剑便刺,紫卜后发先至,二人用剑 相互抵着对方脖子。 紫卜道:“你不是要把我碎尸万段吗,不如我们同时出剑,同归于尽如何啊。” 于庭被她的话惊住,张嘴结舌,呆愣半响,咬着牙说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吗?” 紫卜风轻云淡的说道:“不!恰恰相反,我认为你这个胆量,江大哥娶了我,对我不闻不问,爱了你一场又对你始乱终弃,两个被抛弃的女人,一起共赴黄泉,再好不过。” 江寻见状,虽是无奈却也无法袖手旁观,当即说道:“紫卜姑娘,切不可开这种玩笑。” 紫卜斜了江寻一眼,道:“既如此!你在我俩之间选一个吧!” 江寻一怔,张口结舌。 于庭啐道:“呸!不要脸的妖女,就算他要娶我,也是他来求我,谁要和你争风吃醋。” 紫卜笑道:“先来后到,求你也是作小……” 于庭闻言大怒,大喝一声,双眼一闭,便猛然一送,便要与紫卜同归已尽,猛然剑光一闪,一把剑挑开了二人的剑。 二人扭头一瞧,来人正是龙佘兰,于庭惊魂未定,接着又怒道:“谁让你护着她?” 紫卜笑道:“她是护着你。”说着对着袖剑一吹,一缕秀发从袖剑滑落。那正是于庭头上斩下来的,于庭心中骇然,依然强装镇定,对龙佘兰喊道:“我们同归于尽,干你何事,谁叫你假惺惺的装好人。” 龙佘兰还剑入鞘,不卑不亢的说道:“江寻……要娶的人……是我……” 闻言!江寻百感交集,他没想到这话会从端庄内敛的龙佘兰口中吐出,惊讶中喜不自胜。 闻言!紫卜哈哈大笑,对着于庭道:“就算你要嫁给江寻,恐怕也要排在第三位了……”紫卜心胸爽达,从不将儿女私情放在心上,说与江寻拜堂之事,也是为了帮江寻解围,气一气于庭,眼见龙佘兰站了出来,不仅没有醋意,反而喜上眉梢。 于庭咬的后槽牙吱吱作响,想要动手,又怕紫卜,当即怒气冲冲的指着众人,说道:“我和你们没完,你们给我等着……”说完扬长而去。 紫卜瞥了一眼于庭哼了一声,转向江寻便换了一副面孔,笑盈盈的说道:“江大哥!好久不见……” 说着便跑上前,旁若无人的抱住江寻,江寻又喜又窘,面色忽红忽白,抱也不是,推开也不是,双手无措摆在一旁。 冷月见状,满脸不可思议的泛着白眼,随即又看向龙佘兰,龙佘兰脸上挂着惊愕之色,倒也显得从容。 花下眠调侃,道:“江兄弟!艳福不浅啊,我与紫卜姑娘也是相识于子母岛,怎么我就没这待遇。” 紫卜松开花下眠,便一把抱住花下眠,花下眠正喜,被冷月一把拉开。 冷月对着花下眠啐道:“臭不要脸!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花下眠尬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紫卜姑娘如此热情,盛情之下,难以拒绝啊。”随即正色道:“紫卜姑娘!害我不浅啊。” 阿衣紫卜脸色一僵,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花下眠道:“若非子母岛!于庭姑娘夺我仙图心法,我也不至于与武林盟主无缘。” 阿衣紫卜也不再掩饰,道:“便是有了心法口诀,没有仙图你也练不成。” 花下眠冷笑道:“能不能练成那是另一回事,紫卜姑娘是不是把口诀还我。” 紫卜道:“仙图是梵净天所创,你和公良羽属一丘之貉,都是掠来的,怎么就说是你的了,而且心法在教主北辰手里,你若想要,不妨去找他讨。” 花下眠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失声道:“你给他了?北辰与从月是儿女亲家,他们一个有图一个有心法,一旦结合……” 江寻道:“花兄勿忧,我练成仙图武功不也如此吗。而且!修炼仙图有特殊秘法,只有极少数人可成,即便他们合在一起也难以练成。”江寻这话半真半假,特殊秘法是真,需要从高处跳下时,手不抓墙脚不沾地方可修炼,至于后面说的极少数人可练那是宽慰花下眠的。 花下眠闻言也是松了口气,道:“怪不得两人武功没什么大进。” 江湖各路人马被仙天门安顿在云龙山的半山腰一处别院,虽是各派分开下榻,却也离得不远。江寻一心想找出天印的根为常言复仇,入夜与穆延中、花下眠一碰头,便有了计策,由于赤焰上了判官生死令,天印极有可能在争夺武林盟主的关键时刻动手,江寻蹲守赤焰,花下眠把住上山的要道,穆延中隐在高处,观察整个别院动向,谁若暗害赤焰自然便是天印…… 夜幕笼罩,江寻换了一身黑色便衣,潜伏在草丛中,赤焰的房间已经熄了火,半山腰的风透着阵阵寒气,被山林房屋遮挡时起时停,忽东忽西。江寻不禁打了个冷战,只觉背心发寒,扭头一瞧,忽的一闪,一枚飞镖已然闪而至身前,江寻本能的抬手一抄。将那飞镖夹在手中,霎时间手心烟雾缭绕,江寻赶忙甩开,却已发觉全身发软。 这时!石后一人跃出,正是于庭,于庭拔出匕首便向江寻大步走来。 江寻心中一凛,暗沉了口气,体内的灵力封住一般,丝毫使不出来,他强撑着站起身,佯作镇定道:“你没完了?” 于庭拔出匕首,冷哼道:“我说了必须让你对我造成的伤害付出代价。” 江寻冷声道:“你能杀得了我吗?” 于庭闻言一怔,江寻见她有所忌惮,继续道:“就凭你那点伎俩,也想算计我?” 于庭顿住,若有所思,江寻见她被自己唬住,丝毫不敢懈怠,却面若冰霜,目光如炬的盯着于庭,生怕他瞧出自己中毒。 于庭一张脸阴晴不定,目光幽幽,似有退却之意,江寻正安生得意,哪知于庭忽然怒目如电,喝道:“犯我者,必诛!” 说着双脚蹬地纵身而起,手中匕首直指江寻心口而来。江寻心中一凛,身体却不听使唤,动弹不得…… 第227章 高致函周全 就在于庭匕首临近江寻半尺直距,忽的一阵劲风吹过,暗香弥漫,一个手帕从于庭面前划过,江寻被劲风吹倒,于庭铺了空,想要举起匕首在刺,却全身无力,而江寻闻了香气,中得毒也在瞬间消失,这时!一个人影掠下,正是穆延中。 穆延中笑道:“令侄女!你是千金大小姐,什么样的豪杰才俊找不到,干嘛非要缠着他。” 于庭那是听劝之人,怒怼道:“关你什么事,我爱怎样就怎样。” 穆延中见状也不再多费口舌,脸色一狞,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问道:“你若报仇,日后他有的是机会,但今天不行。” 于庭瞧出江寻招了自己道,心中懊悔没有早点动手,眼下反而自己中了同样的毒,无奈中透着不甘,叫嚷道:“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转身而去。 穆延中道:“江贤侄!你没事吧!” 死里逃生,江寻自是感动,正要答谢,忽觉不对,质问道:“你早就来了,为什么现在才出手。” 穆延中嘿嘿一笑,道:“感情的事,最好还是自己去了结,他人插手只能越搅越乱,我是没料到她当真杀你,逼不得已才出手。江贤侄!你也是个通透人,怎么会招惹这种难缠精,看情形,你的小命非送在她手里才肯罢休……哎!嫁错男人毁一生,娶错女人悔三代。” 江寻听他说的有理,只得苦笑道:“那时候只觉得她古灵精怪,哪曾想吃蜜不成,反戳了马蜂窝。” 于庭解了毒,回房后仍是心有不安,趁着夜色摸到了龙佘兰的房前,别院的房间都是特制的插扣门闩,于庭悄悄的用铁钩子从门缝送进,勾起门闩,随后用匕首拨动门闩,不消片刻便将门打开,于庭蹑手蹑脚的悄悄潜道龙佘兰窗前,拿出一枚封装毒药的蚱蜢镖,便要下手,但心中一沉,暗道:她虽抢了江寻,可毕竟救过我,人也没什么坏心眼,我对她下毒手,岂不是太歹毒了些…… 回过头,又见她裹着被子,安枕而眠,满脸幸福之色,不觉妒从心起,恶从胆生。 举起蚱蜢镖欲扎,不料龙佘兰忽然坐起,三枚银针脱手飞出,后发先至,落在了肩头,瞬间冰封一般,全身僵住。 龙佘兰从容不迫的掌了灯,不急不躁的说道:“我给了你机会,你为何不知道珍惜。” 于庭道:“你这个横刀夺爱的狐狸精,若不是你,他江寻怎么会抛弃我,奸夫淫妇,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龙佘兰脸色一变,虽脸色难看,却还是平静如水的说道:“我与江大哥本就相识比你早,只因一些误会才分开,我也曾祝福过你们,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胡作非为,惹怒了江寻,岂能牵扯上我。更何况即便世上没有我,你就能与江寻和睦相处吗。你若心有不甘,可以去找江寻,倘若他原意和你在一起,我立马退出……” 未等龙佘兰把话说完,于庭便啐道:“呸!不要脸!你把我当收破烂的了,就那不识好歹的东西,莫说让我求他,现在就是他来求我,我也断然不会正眼瞧他。向你们这对狗男女,就应该下地狱,我当真是瞎了眼,居然会瞧上他,你们令我恶心……” 龙佘兰见她出言不逊,便也不再理会,心里盘算的一下,若是就此放她走,她定然还会生事,不如扣她一夜。以免在找江寻麻烦,影响江寻的事。 打定主意,翻掌一送,便把于庭推在了椅子上,于庭惊道:“你想要干嘛?” 多说无益,龙佘兰便进了被窝,尽管于庭不依不饶的吵闹,龙佘兰兀自躺在被窝,充耳不闻。 于庭大骂一会,见她躺在被窝也不搭理,便也歇了火。夜深天寒,于庭全身一冷,连打了三个喷嚏。 龙佘兰虽是恼怒,却也心软,当即将于庭抱起,放在了被窝里。 于庭骇然之下,不免胡思乱想,失声道:“你要干嘛?” 龙佘兰道:“我放你走,你定然还会惹是生非,只好委屈你在这里住一晚。”说着将两个被褥分开,二人各盖一个。 于庭因妒生恨,却见龙佘兰待他如此温柔,不免有些懊恼,虽是动弹不得,脑子里却是思绪万千,于庭本性不坏,只是缺乏管教,形成了骄纵的性格,情绪阴晴不定,做事不计后果。 二人一夜相安,于庭被被褥包裹,温暖中带着无法名状的安全感,一夜安然,待醒来时,龙佘兰已经起床,正在洗漱,此时!于庭中的毒针也已解开。 龙佘兰见她起床,便道:“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昨日多有得罪,你请自便吧。” 于庭见她如此傲慢,平静的心头顿生一团无名之火,对江寻的恼怒顿时涌上心头,怨毒之色一闪而过,似笑非笑的说道:“我知道你是好的,要怪只怪江寻那负心汉。”说着一脸殷勤的递上毛巾。 龙佘兰见她示好,心头一宽,伸手便接,哪曾想于庭猛然一送,一根毒针从毛巾里吐出,直逼龙佘兰面门,龙佘兰虽是心善,对于庭这种阴晴不定的人还是留了个心眼,她向后一跃,双手一探便拿住了于庭手腕,龙佘兰虽有预料,猛然之间还是有些花容失色,厉声道:“我不忍伤你,你非要……” 话音未落,于庭忽然口吐白烟,龙佘兰防不胜防,当即翻了白眼,于庭一把抱住,将她放在了床上,盖了被子,做成睡觉的样子。 于庭转头找到了高致函,高致函为求名利,百般讨巧,跟着于庭可谓是锋芒不漏,言听计从,见了于庭喜不自胜,迎上前道:“于庭姐!您居然亲自找我,真让我受宠若惊?” 于庭开口便道:“平日里你口口声声说,肯为我去死,是真的还是假的?” 高致函脸色一黑,笑容也僵住了,于庭好时比谁都好,坏时却也无法无天,高致函心里忐忑,强颜一笑道:“自然是真,刀光剑影于庭姐但说无妨。”高致函嘴上满口答应,心里却盘算着:我先应下来,当真为难,大不了另谋前程。 于庭道:“好!你死给我看。” 高致函心中一凛,苦笑道:“于庭姐……您这是几个意思……” 于庭道:“听不明白吗,就是你死一个给我看看。” 高致函心里骂了娘,却还是挤出一抹笑道:“于庭姐为何如此。” 于庭白了高致函一眼,道:“我看你是不是真心,怎么你不愿意为我去死?” 高致函心中暗道:当真这么死了,岂不是大冤种。 他不动声色,平静如常的问道:“自然愿意!请问于庭姐喜欢看我怎么个死法。” 于庭一脸狐疑的打量高致函半响,道:“我想让你……欲仙欲死……” 高致函脸色一红,眼珠不停打转,说道:“于庭切勿开这种玩笑。” 于庭双眸中闪过复杂神色,忽的一喜,忽的一怨,随后在高致函耳边道:“龙佘兰被我迷晕了,你去把她身子破了去。” 高致函闻言一脸惊愕:“于庭姐你……” 于庭道:“没错!我就是要报复江寻,你能不能做?” 高致函一脸苦涩道:“兰姐是个好人,怎么可以这么对她……何况江大哥若是知道,岂能饶过你……” 于庭道:“我就是要让他痛苦,他饶不了我,我还饶不过他呢,高致函!你直说,到底干不干……” 高致函眉头微皱,略作思量,便道:“既然于庭姐吩咐了,我效命便是……” 于庭见他一脸不悦,嗔道:“喂!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贤良淑达的姑娘吗,你若与她有了鱼水之欢,说不定就跟了你,论长相性格她哪一点配不上你……” 高致函道:“可我的心……”说着饱含深情的目光向于庭望来。 于庭脸色一沉,嗔道:“不要说了,快去,我等你消息……” 高致函打定了主意,便来到龙佘兰房间插了门,他并没有按于庭的吩咐轻薄龙佘兰,而是在床边叫了几声,见龙佘兰没有反应,又将一碗水泼在龙佘兰脸上,龙佘兰这才醒来,看到高致函不由得一惊,忙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致函没有回答龙佘兰的问题,而是说道:“兰姐!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少一点善良,多一点妨人之心,才能免遭劫难。” 龙佘兰冰雪聪明,自然明白高致函的意思,当即说道:“是我大意了,于庭姑娘只是因爱生恨罢了,不是也叫你来看我了吗。” 高致函一脸苦笑,随即低声道:“兰姐!恕我不恭!”说着给龙佘兰使了个眼色,便坐上床,拉上了帘子。 “不要!不要!你干嘛……嘿嘿!你说我干嘛……求你了,不要……嘿嘿嘿……”龙佘兰凄厉的惨叫声与高致函淫荡的笑声从幔帐传来。 原来高致函声分两角,一面做出龙佘兰的声音,一面是自己淫荡的笑声,好似在强暴龙佘兰。 龙佘兰见状,面色煞白,已明白于庭的险恶用心,再好的脾气,心中也是怒气难平。对高致函也是暗暗感激,只觉高致函又仗义又可怜。 于庭听着龙佘兰的惨叫声既有对江寻报复的快感,又有些作孽的悲凉感。不消片刻,见高致函走来,便问:“怎么样了?” 高致函假笑道:“自然是不辱使命。” 闻言于庭身体一软,不由得踉跄两步,跟着怒目圆睁道:“你这个狗东西,还是不是人了,怎么连这种事也敢干?” 高致函一脸无辜的说道:“这可奇了,不是你让我干的嘛。” 于庭登时怒火中山,对着高致函拳脚相加,一边喝道:“让你去,你就去,你不能拒绝吗。” 高致函斩钉截铁的说道:“我高致函以‘忠’为立身之本,我既然跟了你,刀山火海唯命是从。” 于庭怒火渐消,叹了口气道:“算了!念在你一片忠心的份上,我就不给计较了,这是‘竹书纪年’心法的一部分,你先练着。”说着将一张纸条递给了高致函。 高致函双目圆睁,如获至宝,《竹书纪年》作为仙天门内门弟子修炼的心法典籍,包含了武功路数和进攻方略,不拘泥于兵器,而侧重于技法与出奇制胜的谋略。 江寻、花下眠、穆延中守候赤焰一夜,相安无事。眼见赤焰醒来与拜火教弟子汇合,他便来到龙佘兰的住处,开口便道:“舍兰!” 龙佘兰对方才得一幕,仍心有余悸,心中正想,倘若来人不是高致函,自己失了清白,哪还有脸面去见人…… 江寻见龙佘兰面无血色的蜷缩在床上,心里一沉,忙问道:“你怎么了!” 龙佘兰黯然失色的摇了摇头,随后搂着江寻的脖子,头枕在江寻肩头,道:“你会不会离开我?” 江寻闻言一惊,忙道:“你怎么了?怎么问这种问题……” 龙佘兰道:“做了一个梦,人都是梦是相反的,或许是我想多了。”说着嘴上挤出一抹笑。 江寻见她无事,便安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焦虑,你放心!之前若还有犹豫,那是不懂取舍,既然决定和你在一起,我便一往直前,绝不改变。” “哈哈哈……”这时于庭的笑声传来,她与高致函推门而入,于庭边走边说:“倘若她也不干净了,未知你江大少爷如何取舍?” 江寻心中一凛,失声道:“你说什么?” 于庭冷哼道:“作为贤淑的女人,难道不该把自己发生的事告诉你那痴情的男人吗?” 江寻扭头望着龙佘兰问道:“怎么回事?” 当着于庭的面,龙佘兰自然不会说高致函周全她的事,只得摇头道:“江大哥!你就不要问了……”随后转向于庭道:“你还来干什么?” 于庭道:“我自然是来看好戏的,既然你不肯说,那好!我替你说,就在半炷香前,龙姑娘的贞洁牌坊碎了,可惜这么一个没人,竟会在了一条小狼狗的手里,哈哈哈……”说着用秀发撩拨高致函,口气中带着挑衅之意,高致函冷面如霜,没有任何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江寻两指一弹,砰的一声关了门,面露凶相,低吼道:“你干的好事?”说着虚空一抓,于庭被强劲力道拉扯,纤细的脖子瞬间落到了江寻掌中。 于庭被掐的面无血色,仍是一副怨毒的表情,用扭曲的声音说道:“是我又怎么样!” 江寻怒道:“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说着手指发力,于庭登时翻了白眼,双眼泪水滑落。 高致函赶忙跪地道:“江大哥!快住手,于庭姐罪无可恕,我情愿代为一死。” 龙佘兰见状,对于庭的恼怒也消了大半,忙拉着江寻臂膀道:“江大哥!恶人自有恶人磨,我们……还是算了吧……” 江寻被这高致函一求以劝,也恢复了几分理智,怒视于庭道:“公良于庭!你给我听清了,无论龙佘兰发生什么,我对她的心永远不变,你也永远无法和她相比,你不是喜欢恼怒吗,你的痛苦都是我造成的,想要报仇,练好武功来找我,若在使用这些奸诈手段对付龙佘兰,我绝不饶你。” 第228章 赤焰之死 江寻一把推开于庭,于庭瘫坐在地,一阵狂咳,双眼噙泪,眉宇间透着不屈之色,于庭两指一弹,一枚药丸打进了于庭口中,于庭双目惊诧,失声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龙佘兰道:“这是我用三元教的尸毒练的蚁剑丸,对你身体并无伤害,只是你以后若在碰毒,便会皮肤溃烂,如同千百只蚂蚁在你身上叮咬,痛如穿心。就算你是一头复仇的狼,也该知道适可而止。” 于庭险些被江寻掐死,又吃了蚁剑丸,气焰消了不少,怨毒的眼神也变得凄楚,在高致函的搀扶下,狼狈而去。 龙佘兰与江寻四目相望,江寻道:“我只知道你有菩萨心肠,没想到还有金刚手段。” 龙佘兰百感交集,娇羞问道:“江大哥!你真的不在意……” 江寻柔和的目光闪过一丝狠戾,但口气依然温和:“你是无辜的,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对你只有愧疚,不过!作恶者必死,告诉我是谁干的。” 龙佘兰有些惊讶的望着江寻,口中吐出三个字:“高致函!” 江寻眼神含刀,便要去报仇,龙佘兰一把拉住江寻,这才将高致函周全自己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之所以没在于庭面前讲,是怕于庭迁怒高致函会找他算账。 江寻闻言也是颇为动容,道:“高致函利欲熏心攀高媚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没想到,还有这般仗义的一面。” 龙佘兰道:“他只是出身不好,委曲求全难免做些违心的事,难得他能恪守本心,说明人并不坏,只是有些可怜……” 病榻上!公良羽双目无神,嘴唇发白,无力的躺着。 公良羽被打了一百棍,拖下去时已是奄奄一息,幸得百余名仙天门弟子主动请缨,连续注入十余个时辰的内力才保住一命。 浪丽娜坐在旁边一脸愁容,画影站在一旁,娇艳的脸上叠满悲愤。 浪丽娜不甘心被逼,嫁给公良羽,对公良羽一直心存怨念,但数月相处,公良羽对她百般包容,有求必应。才慢慢放下芥蒂,浪丽娜也渐渐转变观念,对公良羽蒙了一层好感,眼见公良羽伤的如此重,不免有些伤心。 眼见公良羽张开双眼,浪丽娜忙用手帕擦去眼泪,公良羽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意,低声道:“不必难过,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相对于别人,我已是人中龙凤,春风得意,受点挫折那也是老天对我的磋磨。” 浪丽娜收住情绪,嘴角一撇道:“谁为你难过了,你的事从不让我过问,你死活又关我什么事,我只是觉得自己命苦罢了!” 公良羽饱含深情,浅浅一笑,随即目光又转向画影,画影担忧之色一扫而过,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杀气,转身便走。 公良羽忙道:“画影!你干嘛去。” 画影扭过头,阴狠的说道:“我去除了那叛徒!” 说完欲走,公良羽连忙叫道:“不许去!” 画影转过身,紧走两步愤愤道:“你的命差点送在她手里,你还维护她?” 公良羽道:“我罪有应得与她无关。” 画影怒道:“遇到我那是她罪有应得。”说完便要转身而去。 公良羽吸了口气,厉声道:“站住!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是干嘛的了,如此任性妄为,百凤堂是容不下你了吗!” 公良羽拿出主人的身份威压,画影一僵,如当头一棒,登时面红耳赤,泪水潸然而下。 浪丽娜素来与画影不和,见她可怜,不由的动了恻隐之心,道:“你对她发什么火,她也是一片忠心,这么维护小师妹,难不成你还想再续前缘。” 公良羽面色缓和了一些,暗叹了口气道:“她已对我造不成什么威胁,何必多此一举,更何况杀了她,还会给人落下口实,望江楼借此大做文章,有损仙天门的声誉。” 画影只觉得委屈,默然走去,忽见门外一人,正是她咬牙切齿的庄生,她本想拔剑,公良羽的怒斥却在耳边回荡,她压着怒火道:“你来干嘛?” 庄生并不理会,兀自走进房来,她望着卧榻上的公良羽,幽怨的眼神中带着得意,似笑非笑的说道:“想不到吧,我没死!我发过誓,要让你付出代价。” 公良羽命浪丽娜、画影出去,随后淡然道:“欠的债早晚要还,你应该这么做。” 公良羽的风轻云淡让庄生有些意外,试探性的问道:“你后悔当初没亲自动手杀我,让我逃出生天了吧?” 公良羽道:“能看到你活着很好,你已经得逞了,还不赶快离开,仙天门有专门针对叛徒猎杀的猎手,你不是不知道。” 庄生冷哼道:“你不要惺惺作态,我的心已死,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想动手,尽管来吧。” 公良羽道:“很多事只有利害,没有是非,庄师妹!情非得已!是我辜负了你,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我都认。” 庄生狐疑道:“你不恨我?” 公良羽道:“你本没有错,我何故恨你!” 庄生心中一凛,道:“你又杀我?又放我?公良羽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公良羽道:“生存本就残酷,倘若回到当初,你若还是要把那件事张扬出去,我一样要封口!这就是生存之道。我绝对不允许我的人背刺我,但你已经得手,再杀你也无济于事。”说着望向庄生道:“难道我真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吗?” 庄生道:“你杀这么多人,难道没有一点负罪感吗?” 公良羽口气平淡的说道:“也许你是对的,但这是我的选择。” 庄生道:“师父宅心仁厚,为什么养出你这么狠毒的人来。” 公良羽轻蔑一笑,道:“是啊!父亲这么仁慈,我为何那么狠毒?公良氏祖训第一条就是,毒蛇啮指壮士断腕,为天下者可舍其家。好人!并不是难演的戏码,只是我不屑于演罢了。” 公良羽的一番话令庄生不寒而栗,已是面无血色,踉跄两步,惊道:“你太可怕了……你做事不掺杂个人感情,理性的令人发指……”说着便失魂落魄般向外退去。 公良羽扭头看到了门外的哈骑士,忙道:“哈师兄!送庄师妹下山,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准找庄生寻仇……” 庄生听着公良羽的嘶吼声,一阵阵酸楚萦绕心头,小时候嬉闹的画面在脑海中叠加浮现,恍如昨日,庄生知道,与公良羽是最后一面,说不上来是爱是恨,只觉胸口一阵疼痛,美好的回忆戛然而止,似梅花凋零,两行热泪划过脸颊,情难自己。 忽的!模糊的视线里闪过一道精光,画影冷剑拦住了庄生。庄生一怔,心若死灰的她也不害怕。 画影道:“你先些要了少主的命,就想堂而皇之的下山?未免也太便宜了吧。” 未等庄生开口,哈骑士便道:“画影姑娘!少主吩咐,任何人不准向庄生复仇。” 画影轻蔑一哼,道:“少拿少主来压我,叛徒必死,这还是仙天门铁的规矩呢!难道就因为她长得妖异狐媚,就要把规矩破了吗?” 哈骑士见她胡搅蛮缠,眉头一锁,冷声道:“活人的话,还顶不过死人的规矩吗?” 画影怒道:“少啰嗦,杀了她,我自去少主面前领罪。” 说着挥剑便扫,哈骑士抢到庄生身前,右手剑柄一挡,左手一推,落在画影右肩,画影连退三步。 哈骑士面若寒霜,口气森然的警告道:“你没资格领这个罪。” 画影吃了一掌,怒火中烧,拔剑便刺,哈骑士疾步如飞,抢上前长剑一转,剑鞘落在画影手腕,画影手臂一麻,剑脱手飞出,紧跟着哈骑士一招高鞭腿,将画影踢到在地,画影虽有怒火,胸口发麻,气血翻涌,嘴角流出少许鲜血。 哈骑士冷声道:“给脸不要!” 高耸入云的云龙山双峰之上,众人齐聚,擂台四周人山人海,众人极目远眺,不禁感慨双峰之雄伟壮阔。 花下眠等人为了便于监视赤焰,便与拜火教的人并列而立。 空旷的擂台上,黑一诺径直走向中央,随着鼓声大作,才将众人的目光从云雾缭绕的奇景中拉回。 黑一诺依然面无表情,朗声道:“公良从月、公良故我、赤焰请上台。” 从月、故我齐步走上擂台,赤焰则一跃而起,落在擂台之上。 黑一诺继续道:“三人一局,强者为尊。” 赤焰喊道:“这不公平……人人都知道,少阳门与太阴门亲如骨肉,我们三人一局,岂不是让我一挑二。” 公良故我冷声讥讽道:“弱者总是喜欢找借口!” 赤焰脸色一狞,回怼道:“你强你来挑战我们俩,且不说四门本一脉,你曾立誓,此生不与仙天门争锋,难道是句空话。” 公良故我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与门派荣辱无关,我今天站在这里是为太阴门而战,岂会因私废公。” 公良从月打圆场道:“不如这样!我与故我先切磋一局,胜者在与赤教主一决雌雄,如何?” 赤焰捡了便宜,自是不再争辩,淡然道:“全凭从月门主安排!” 公良故我望着赤焰,轻蔑一笑,用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何必多此一举,我退出!”说完便向台下走去。 从月吃了一惊,忙道:“故我兄!何必轻言放弃……” 任他从月规劝,公良故我硬是一脸倔强的走下了擂台。 排除一个劲敌,赤焰暗自窃喜,摆开架势,双掌推出,两条火龙从掌心钻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从月两翼扑来。通过昨日观察,一夜琢磨,从月看出了星兮之火的端倪,便是以心火之力,化在筋脉之中,用驭火之术催生出的功法。原是普通之火,灵力加持,便将火温生至千万度,有风吹不灭的功效,看似无坚不摧,其实只要灵力足够强大,亦可以阻挡,有了这层见识,从月也不再躲闪,将灵力传至双掌,霸道退出,霎时间!两条火龙在二人之间来回穿梭。 随着二人灵力源源不断输出,火龙也由金黄色变成了白色,跟着又变得幽蓝,一阵阵热浪蛰的二人脸如针刺,谁也不敢有丝毫懈怠,赤焰本留有余地,随着从月不断加大攻击力度,只觉压力倍增,动弹不得,一张冷酷面孔时而发红、时而发黄,二人以斗至白热化,赤焰虽有些力不从心,却也不敢收招,此刻若是收招,根本没有躲闪的机会,历时便会被强大灵力击破五脏。 赤焰有些后悔与公良从月比拼灵力,心头一颤,当即一咬牙,稍收了一分力道,从月强大的灵力也如排山倒海般压来,霎时间!两条火龙便钻进了他的掌心,赤焰不料从月灵力如此霸道,避无可避,当即大喝一声,蓄力一推,两条火龙再次钻出,双龙一绕,合二为一,顿时金光闪耀,直铺从月。 从月见火龙外金内蓝,强横无比,当即身形一闪,使出了潜移默化,躲过金龙,便围着赤焰飞速旋转,身如鬼魅,竟在赤焰周围形成一道白色光环。赤焰火龙虽猛,却无处落地,赤焰将火龙收回,以防从月偷袭,火龙在从月大圈之内形成一道金色小圈。 赤焰无法分辨从月方位,目光如炬扫射四方,掌中暗生一株幽蓝的星火。忽然间!赤焰右侧一股劲力压来,可目光一扫,从月身影却在左边。倘若一掌打错,便会给从月可乘之机,此劲道来势凶猛,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赤焰大喝一声,双目一闭,翻掌向右打去,只听啪的一声,赤焰扎扎实实的接住从月一掌,一团星火,被二人强横的掌力挤压四散开了,瞬间吞噬二人胳膊,登时!袖筒便起了火,只听啪啪两声,二人皆用灵力一震,星火随着袖筒碎片四散开来。 经此一役,二人灵力枯竭,皆是脸色煞白,为了抢占先机,赤焰强提了口气,当先打出一掌。火龙刚一出头,瞬间又缩了回去,赤焰不攻自破,突然捂着胸口跪倒在地脸上一阵痛苦之后,双目陡然猩红,忽然!一团大火从胸口燃起,瞬间席卷全身,赤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隐没在了大火之中,焦味瞬间弥漫开来,片刻间!变成了一堆焦炭。 事发突然以至于众人都没反应过,就连公良从月也是呆若木鸡的怔在原地。 “教主!”冷不防大喊一声,当先冲上擂台,随后冷月及拜火教的弟子也冲上了擂台。 虽是死在与公良从月的对决中,可也是公平竞技,而且他是死于自己的星火攻心,怎么看都像意外,而非谋杀。 第229章 武林盟主 花下眠与江寻也是愣在了原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上了判官生死令的人没有活过半年的,他们知道天印会下黑手,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死法。 这时一个清晰而洪亮的声音响起:“这一局!公良从月胜,武林盟主为仙天门的公良从月……”黑一诺的声音如约而至,他心中只有规则,眼中只有胜负,对烧焦的赤焰视若无睹。 拜火教的弟子哭天抢地,不少人对从月怒目而视,就连冷月也要起身找从月报仇,被眼疾手快的冷不防拉住,冷不防平复了一下情绪,从焦炭中捡起一个火状的徽章,道:“各位兄弟,事发突然,为防变故,拜火教暂有我来代掌,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从月命人抬了口檀木匣收敛赤焰尸骨,被冷不防回绝,冷不防脱了自己外套将尸骨收起,随后带着拜火教弟子黯然离去。 这时手下一人高喊:“盟主!” 一石激起千层浪,随后众人举刃齐呼:“盟主……” 公良从月面面难过,心中窃喜。忽的!一个黑影从崖边跃起,从月与赤焰比拼,灵气枯竭无法使出潜移默化,阳光照射下也看不出来人面孔,只得硬着头皮接了一掌,那人掌力并不刚猛,从月只是退了两步,便稳住身形,抬眼一瞧,不由得惊住,来人正是老冤家鬼婆莫稻香,不由得感觉手心一阵冰寒刺骨之感,随着手腕经络向手臂爬去。低头一瞧,手心里已是黑云密布。 从月瞠目结舌,失声叫道:“暗夜惊魂掌!” 鬼婆潜伏多日,一招得手,自是得意,嘿嘿笑道:“这招吸髓敲骨功是我苦炼三十多年才练成的,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说完长啸一声,未等哈骑士赶上,便飞身跃下悬崖。 从月还没从问鼎盟主的喜悦中醒来,便中了毒掌,登时如坠冰窟,他紧咬后槽牙,眼神闪过一丝狠戾,抽出龙刺,对着手腕便砍了下去。 只听铮的一声,一个药杵挡住了龙刺,抬头一瞧,竟是穆延中,穆延中呵呵一笑:“谁说暗夜惊魂掌,三更梦断魂,我却不信。” 说着在从月臂膀上连下三根,先封了臂膀筋脉,随后在从月无名指上扎了一针,顿时黑血珠从针眼冒出,穆延中拿出手帕接住血珠。尽管银针扎的从月一针钻心之痛,他却面不改色,咬着牙关硬是一声不吭。 公良从月素来排斥四门中异姓当权,对穆延中貌合神离,少不了私下里勾心斗角,只是穆延中醉心医术,才少了冲突,尽管如此从月还是防范有加。眼见此刻穆延中以德报怨,出手心相助,尽管他铁石心肠,也是起了波澜,对穆延中多了一分感激之情。 正要开口答谢,穆延中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一摆手,随即附在他耳边低声道:“若非救治及时,怕是这条臂膀也保不住了。”随后感慨道:“暗夜惊魂掌果然是天下第一奇毒,这条手臂要封上七天,待余毒散尽方可解封。” 从月道:“穆兄贵手相助,从月无意答谢,日后但凡地坤门有事,便是仙天门的事。” 随后在黑一诺主持下,穆延中坐上宝座,接受各门派作揖行礼,随后便草草收场。 下了飞龙峰,花下眠、江寻与穆延中第一擂台前碰了面,花下眠开口便道:“穆师叔!你也太好心了,我们都是公良从月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中了暗夜惊魂掌,就让他斩了手臂得了,干嘛出手救他。” 穆延中默然一笑:“我身为医者,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更何况我也想见识见识鬼婆的暗夜惊魂掌,看看有没有破解之法,而且……”说着稍稍一顿,又道:“要么与天印毫无瓜葛,要么他就是天印的根……” 江寻失声道:“何以见得!” 穆延中鸡贼一笑,道:“我在靠近他时,偷偷在他脖子上下了磷粉,并没有看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说明他并非天印的干、枝、叶……” 花下眠分析道:“从今天的结果来看,公良从月极有可能是天印的幕后黑手。” 江寻道:“可……赤焰的死并不像预谋……” 花下眠道:“有意思!一场谋杀,做成了意外,天印还真是强大的令人恐惧……” 二人探讨着,眼光给到了穆延中,穆延中忽然若有所思的嗅着空气,花下眠见状,也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于是问道:“怎么了?” 穆延中道:“一股很淡的气味,时有时无,既像草药,又像硫磺、硝石一般的易燃物……” 此言一出,花下眠与江寻对视一眼,眼前一亮,也不再打扰穆延中,花下眠兀自围着擂台走了一圈,一边观察,一边学着穆延中嗅风中气味。不觉中回到了比武时自己站立的位置,眼睛一斜便看到了赤焰站的位置,仿佛就在眼前,心中不觉生出唏嘘之感。忽然花下眠发现,平整的地面,有一块砖,似有些凹陷,连忙上前,匕首往砖缝一插,便把青砖敲了起来,只见青砖下的泥土中有一个凹槽,似乎放过什么东西。 这时穆延中与江寻也跟了过来,穆延中捏起一撮土在鼻前嗅了嗅,眉头微皱,随即拿出黑色手帕,将泥土包裹住搓了搓又闻了闻,若有所思的说道:“正是这个味,沉香、威灵仙、硫磺、硝石做成的熏香……” 花下眠道:“难道这与赤焰的死有关……” “走!” 穆延中带着花下眠、江寻辗转来到别院,拜火教弟子列在道路两旁,个个面色凝重,如丧考妣,冷不防闻声,走出房间,拱手道:“未知穆兄驾到,有失远迎,多多包涵,请问穆兄到此有何见教?” 穆延中拱手道:“冷兄节哀!事关赤教主之死,唐突拜会,冷兄见谅!” 闻言!冷不防眉头一锁,随即说道:“请进!” 穆延中进屋便表明来意,并提出验尸的请求。 冷不防拍案而起,喝道:“不行!士可杀不可辱,我们教主的骸骨,岂是你们可以亵渎的。” 穆延中道:“赤焰生前上了判官生死令,又死的这么蹊跷,不排除被人谋害。难道你们不想查清真相吗?” 冷不防面色缓了缓,道:“就凭你三言两语就想验尸,就算我答应,我拜火教的众弟子也不能答应。” 穆延中道:“难道!冷先生不想还死者一个公道,就算不看我的薄面,你女婿的面子也不给吗。” 冷不防摆手道:“一码是一码,试问穆门主,我可以随便刨你家祖坟吗。” 花下眠道:“岳父大人,事关天印的一场阴谋……” 自从花下眠与冷月结婚,冷不防便对花下眠态度大变,颇有些‘一个女婿半个儿’的态度,尽管如此冷不防依然不给面子的说道:“什么天印不天印的,荒谬的话,不过是三教九流编排出来骗人的鬼话,天印若当真厉害怎么不一统江湖。” 花下眠见他固执,还想开口规劝,被穆延中拦下。 离开别院后,找到了等候的江寻,穆延中这才叹道:“所有的线索都在尸体上,不知道冷先生在顾虑什么。” 花下眠道:“毕竟是仙天门的地盘,倘若是仙天门所为,当真查出端倪,少不了拜火教与仙天门厮杀。”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块灰布,道:“这是赤焰的裹尸布,您看能瞧出端倪吗。”原来花下眠趁着冷不防不注意,偷偷从裹尸的衣服上撕下一块。 穆延中眼前一亮,双手捧着裹尸布一瞧,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道:“就是赤焰的尸身,已然烧焦也能查出死因,更何况一块裹尸布……” 闻言!花下眠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由于天印的线索就此断了,下了云龙山,穆延中便与望江楼众人分开,花下眠与江寻带着众人一路南下,走到傍晚不见落脚点,便在林子里扎了帐篷,龙佘兰、晓梦、庄生、千秋夜四人一帐,江寻、花下眠一帐,独孤传率数十名望江楼弟子在两帐周围扎了七八个,还留了十余人轮流守夜。 走了一天二人都有些乏累,躺在地铺上,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了一会便昏昏睡去。 很快花下眠便打起了呼噜,江寻则睡的比较安静,不知道过了多久,花下眠猛然惊醒,口中大喊一声:“不可能!” 已是满头大汗,江寻被他的一声惊叫吵醒,问道:“怎么了?” 花夏眠暗舒了一口气,面色凝重的说道:“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江寻正要开口问谁,忽听帐外传来一声断喝:“什么人!” 花下眠也来不及理会江寻,拿起剑便向帐外走去,只见独孤传手持长剑向夜幕中望去,花下眠手搭在剑柄之上,蓄势待发。只见黑幕中走出一人,花下眠定睛一瞧,失声道:“穆师叔!” 穆延中见到花下眠也暗松了口气,道:“果然是你们!” 紧走两步到了花下眠身前道:“裹尸布上也有灼心香。” 花下眠一惊道:“也就是说,有人故意把灼心香埋在赤焰脚下,继而导致赤焰引火烧身。” 穆延中点头说:“灼心香烈性性熏香,对于普通人本有祛湿除寒的功效,可对于驭火之赤焰来说,便有火上浇油的功效。” 花下眠面色铁青,忽然踉跄两步,失魂落魄的说道:“我知道是谁!” 穆延中道:“谁?” 花下眠失声道:“我的岳父!冷不防!” 闻言!江寻也吃了一惊,正要开口,忽然听到冷月的声音传来:“不可能!你怎么会怀疑我爹,他绝不是这种人……” 花下眠不置可否的说道:“是不是,一试便知,倘若拜火教也联合仙天门,背刺望江楼,后果不堪设想。” “你怎么可以怀疑我爹……你还是不是人……他对你有成见可不会害人……”冷月扯着花下眠衣领大吼道。 眼看冷月跑来和花下眠闹得不可开交。 穆延中说着手一摆,带着花下眠江寻来到了一旁大树下,此刻醒来的千秋夜也跟了过来,只见树下躺着一个汉子,未等花下眠看清那人面目,便听千秋夜失声道:“是他!” 花下眠这才看清那人,原来是朔方,朔方右腿血迹斑斑,江寻上前忙道:“朔大哥怎么回事?”说着便用伏地内径为他疗伤。 朔方却显得风轻云淡,笑道:“没事!我追查天印时,招了公良从月的道了。” 穆延中道:“虽是皮肉伤,可失血过多,需要疗养,花楼主!江少侠,朔贤侄就拜托你们了。” 千秋夜看着朔方受伤的腿,莫名的一阵心疼,心中不由得泛起阵阵涟漪,朔方一抬头,二人四目相接,千秋夜赶忙将目光移开,抬腿便走。 花下眠紧走两步,跟上,道:“千大嫂!过去的恩怨先放一放,朔大侠对我们有恩,他又是为了调查天印而受的伤,我希望你能不计前嫌,帮忙照顾几天。” 千秋夜道:“这里的人多了,干嘛要我照顾他。” 花下眠道:“男人太过粗心大意,龙佘兰还要采药医治,只有您最合适。” 千秋夜冷哼一声道:“我可没有义务照顾他,更何况你好心照顾人家,人家未必领你的情。”千秋夜表面是说给花下眠听,实际上是说给朔方听的。 花下眠嘿嘿一笑,拉着千秋夜走开了点,压低声音道:“仙天门一战,公良从月当了武林盟主,同时又拉拢了太阴门及天方教,倘若我们坐以待毙,早晚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朔方身后牵着少阳门与地坤门,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千大嫂!江湖形势云诡波谲,朋友敌人转瞬即变,凌大哥打下的基业,不能在我手上一败涂地,大嫂!不为别的,全当是帮助小弟,也帮助望江楼,花下眠拜托了。”花下眠说着便要下跪。 千秋夜一把拉住花下眠道:“你现在是一楼之主,岂能向我下跪……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嫂答应你,照顾他几天便是。” 说完二人来到朔方面前,朔方也恢复了几分起色,说到:“我追查的那个人,便是天印派来刺杀赤焰的,不过很奇怪,当我抓到他时,他竟然自焚而亡,用的是拜火教的星兮之火。” 花下眠看了冷月一眼,冷月一时语塞,不置可否,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六神无主的说道:“绝对不可能是我爹……” 第230章 八部金刚 破败的天王庙中,挤满了拜火教的弟子,天刚一亮,花下眠便找上来,见到冷不防,花下眠单膝一跪,道:“小婿拜见岳父!” 冷不防一惊,忙伸手扶起花下眠道:“花儿!快请起,找我什么事。” 花下眠说了句‘有要事相商量’,便把冷不防带到了一处空地,周围残垣断壁,地上布满落叶,一旁横七竖八,或倒、或立几个神像,风吹雨打早已侵蚀的面目全非。 花下眠道:“岳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有了之前的跪拜,冷不防对花下眠也显得颇为客气,忙道:“花儿!有什么事就直说。” 花下眠道:“仙天门一战所有人都能全身而退,单单拜火教教主死于非命,而赤焰又是上了判官生死令的人,您就不怀疑赤焰死因吗。” 冷不防脸色一僵,捋着胡子说道:“我是有所怀疑,可是从当时的死状来看,赤教主是强行运功,导致急火攻心诱发自燃,之所以不让排查,是顾及拜火教安危,当真是外鬼作祟,此刻再起波澜,拜火教恐怕也会陷入绝境,就算有所怀疑,也要等拜火教稳定以后,在从容操刀……” 花下眠愣了片刻,沉吟道:“倘若不是外鬼,而是内贼呢。” 冷不防双目一瞠,随即眨了眨眼睛,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花下眠朗声道:“赤焰身上被人种了灼心香,这种香无色无味,可以驱寒除湿,可是对于驭火的赤焰来说,便是火上浇油。赤焰的饮食住行,由您这个拜火教的护法安排,按理说应该是万无一失……” 冷不防脸色划过一丝不悦,道:“你怀疑我?” 花下眠分析道:“且不说岳父是最大受益者。第一场比试结束后,众人都去西苑喝酒,而岳父去而复返,我想不是为了来请我的吧……你是来取赤焰脚下埋的灼心香的。您一直阻止我们调查赤焰之死,也是怕我们看出端倪。” 冷不防忽然大喝一声道:“一派胡言!” 花下眠不急不躁的说道:“我若没猜错的话,你投靠了仙天门,谋害赤焰,公良从月当武林盟主,您则是拜火教教主,岳父大人!可是如此?” 冷不防冷哼一声,喝道:“丈里羔子,凭你也敢来盘问我,越发没大没小的东西,若不是看在冷月我一掌劈了你。”说着转身便走。 花下眠不卑不亢的说道:“你怕了吗?” 冷不防一顿,掌心聚火,道:“你找死是吧?” 说着抬掌欲推,猛然间!回头一瞧,不知何时江寻、穆延中站在他的背后。 穆延中看到江寻,不由得眉头一皱,仙天门一战,江寻的名气早已不翼而飞。 穆延中呵呵一笑道:“冷先生!按理说我不该插手你们的家室,可天印摆布江湖,任意杀戮,无人幸免,我虽势单力薄,可有些事不得不为。” 冷不防道:“我说了!我不知道什么天印,当真拿我,我也不惧。” 穆延中嘿嘿一笑,拿出一个手帕道:“这是磷粉,可以使天印脖颈上的八个字显现,冷先生若是一意孤行,穆某只能得罪了。” 冷不防一惊,双手擒火,便要动手,忽然冷月的声音响起。 “爹!你告诉他们,这件事和你无关……” 冷不防面色一狞,道:“倘若我失手打死了这小子,你不会恨爹吧。” 冷月惊道:“爹你说什么?你敢杀他,我也不活了……” 冷不防道:“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敢威胁爹……” 冷月道:“爹!有什么不能解释的呢?” 冷不防道:“男人之间的事,你不要管!” 冷月闻言,顿时涨的满脸通红,拿出匕首,怒喝道:“杀吧!杀吧!死了干净,大不了我一死两命,也赔进去。” 花下眠一怔,满脸欣喜的望着冷月,言外之意便是怀了他的孩子。冷不防也是一脸动容,脸上的杀气少了很多。 江寻开口,道:“冷先生!我们无意冒犯,天印害我不浅,我必须知道天印的根是谁,哪怕您和天印有关,只要您给我们提供一下线索,我们也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我想你也不想看到,亲者痛仇者快的惨剧发生吧。” 冷不防见江寻给了台阶,缓缓收回星火,轻叹了口气道:“姓花的!跟我来。”说着便向远处走去。 冷月还想开口,被花下眠拦住,道:“没事!” 说着便留下三人,跟了过去,二人一路来到湖边,四周空旷,一望无际。 冷不防望着平静的湖面,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没看错你,你果然是足智多谋,没错!我是天印,但我只是叶,并不是执行者,我加入天印也是为了调查天印的根。” 花下眠难以置信一脸惊愕,向来冷不防也没有对自己撒谎的必要,当即说道:“那赤焰的死,是你收到天印的命令执行的?” 冷不防淡然笑道:“我是盗用了他人的身份加入的天印,在干的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又怎么会安排我去执行。” 花下眠道:“如此说来,赤焰并非你谋害?” 冷不防道:“除了深层次的原因你们不清楚,赤焰的死正是你们说的那样,是我的手笔,赤焰勾结三元教,欲荼毒江湖,已经上了判官生死令,早晚必死,我只是加速了他的死亡。仙天门大战后,仙天门在北方做大,拉拢了太阴门、天方教,望江楼作为江南翘楚,势必与仙天门争锋,三元教虽是小门派,但他们研制的尸毒功法,是江湖乃至人类的一大隐患,拜火教与之结盟,势必形成以仙天门、三元教、望江楼为首的三足鼎立之势,公良从月当了盟主自是不允许这种情况存在,他必然会把三元教与拜火教作为头号大敌,因此赤焰必死。” 花下眠道:“赤焰这么做并没有什么问题。” 冷不防冷声道:“种种迹象表明,仙天门与天印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不少人说,公良从月就是天印的根,一旦发展成三足鼎立,到时!江湖纷争,倾城阁定然趁乱崛起,生灵涂炭、血流千里,谁是最大的受益者?自然是南宫府,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花下眠沉思片刻后,说道:“岳父的意思是?” 冷不防道:“江湖形势云诡波谲,每个门派都在韬光养晦,蓄势待发,未来形势难以预料,我不说为江湖谋福的大话,我只为我自己,我如今五十多了,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她嫁给了你,拜火教自然与望江楼共存亡。不然!谁会给你飞鸽传书,说三元教图谋乌镇的事,你提前准备才免除祸患。” 花下眠惊道:“原来是您给我的飞鸽传书。” 江寻三人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忽见花下眠面色凝重的走来,冷不防紧跟其后,冷月见状不由得叫道:“爹……你们……” 花下眠一摆手,脸色陡然一变,朗声说道:“这件事!到此结束。” 穆延中眉头一锁,江寻心下好奇,见花下眠说的斩钉截铁便也没有多问。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恶,自从朔方冒死把千秋夜从佛元君手中解救出来,千秋夜便放下了仇恨,对他的感激中多了几分爱慕之意,花下眠安排她照顾朔方,便也是瞅准了她的心思,只是碍于凌风死于朔方之手,才不便表明态度。 从千秋夜答应了花下眠照顾朔方开始,她便对朔方无微不至的照顾,但之前的恩怨又难以完全化解,二人心理上皆芥蒂。一路上虽是端茶倒水、洗衣熬药,却如最熟悉的陌生人,二人配合默契却没有半句话。 来到水阁后,千秋夜一如既往的为他熬药,由于木柴潮湿,火炉中浓烟滚滚,熏的千秋夜双目流泪。 千秋夜双眼擒泪,推开房门,把煎好的药递到了朔方面前,朔方见状,不由的一颤,淡然道:“谢谢!” 简单的一句话,却似春风拂面,吹散了千秋夜内心压抑已久的阴霾,激动的脸颊,如哭似笑,眼泪不觉滑落,忙道:“不客气……” 可朔方下一句话便令她如坠冰窟:“以后就不劳烦你了,我自己能行!” 千秋夜如冻住一般,痴在原地,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一张俏丽的长脸涨的透红。 抢过朔方手中的药碗,便往地上摔去,跟着喝道:“我可知道什么叫喂不熟的白眼狼,你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我凭什么自甘下贱,要讨好你……” 说着扬长而去,走到门口忽然一顿,冷声道:“我们恩怨两清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说着头也不回的大步而去。 撒了气,千秋夜一时爽快,事后一想,又觉的懊恼,不由的自嘲起来,心中暗道:人家不让我照顾,也没什么错,我凭什么发火…… 夜晚!千秋夜来到窗前,烛光把朔方的身躯映射在窗户上,动作迟缓颤颤巍巍,千秋夜看的心里一阵酸楚,忽然扑通一声,跟着喷盘落地声响起,房子里传来了朔方的呻吟声。千秋夜本能跑到门口,本想推门而入,想到白天说的话,又想到朔方对他冷冰冰的态度,顿时便歇了脚步。 忽然!一阵呻吟声后,传出了哽咽声,千秋夜心中一凛,只觉不可思议,她万万没想到,钢铁般的大侠,居然会躲在房间里哭泣,向来也是孤苦无依,生无可恋,不觉生出些许同病相怜之情…… 千秋夜平复了一下心情,吸了口气便推门而入,只见朔方瘫软在地,一张国字脸上挂了两行泪水,周围撒了一片杯碗碎片,碎片中稀稀落落还夹杂着几颗红豆,在看他手心拿了一根断开的红绳,红绳上还窜了几颗红豆,原来是一个红豆手串。 千秋夜不由分说,便收拾起来,她把碗片扫在一起,又从中把一颗颗红豆挑拣出来,递到朔方面前。 朔方满脸愁容,目光空洞,千秋夜见他半响没有接,便道:“这是她……送给你的……” 朔方这才把目光聚集在千秋夜脸上,千秋夜顿时感觉有些难为情,忙移开目光,尬笑道:“对不起!我昨天不该对你发火,我没想到顶天立地的朔方也会独自流泪。” 朔方这才接过红豆说道:“你和左影很像!果敢、坚毅,既有风度,又任性。” 千秋夜嫣然一笑,脸颊微微一红,煞是俏丽风情,柔声道:“不管怎么说,她是为了救我而死,听你这么一说,仿佛又多一个亲人。” 说着从朔方手中拿过红豆和红绳,兀自穿了起来,口中说道:“我若当真是她,看到你弄坏我的手串,肯定会生气……” 经此一次,朔方与千秋夜相处便融洽了不少,朔方虽仍是少言寡语,总算原意和千秋夜搭话,甚至时不时回忆起左影,千秋夜胸怀坦荡对于朔方的恋情不仅不酸,反而认为朔方有情有义,好感倍增…… 而回到水阁的江寻,却徒增了不少喜忧,原来在江寻对战公良从月时,晓梦心中担忧,便回忆起前世种种,不觉对江寻旧情复燃一般,一路追到了水阁,佯说:“没地方住,借个地方落脚。” 江寻自是欢喜,可慢慢发现,原本傲娇的晓梦,对自己百般殷勤,不仅承担起端茶倒水的活,还时不时找江寻畅谈人生,看江寻的眼神,更是秋波暗送,江寻先是享受意外之福,慢慢便觉如坐针毡,龙佘兰虽不说,江寻心中有愧…… 江寻正愁苦,穆延中突然找到他,说起江寻虽有绝世神功,本可以轻而易举拿下公良从月,却打了个平手,深究起来,便是江寻灵力不足,后劲短缺。 说着便介绍起自己的看家绝学,说道:“我修炼的八部金刚,虽是粗浅的养身的功法,可通经活骨,增进内功,常人只知道追求高深武学,可粗浅功法倘若潜心修炼,必有大成。” 说着不禁演练起来,步法口诀从口中念出: “第一部:双手插顶利三焦 第二部:手足前后固肾腰 第三部:调理脾肤需单举 第四部:左肝右肺如射雕 第五部:回头望足去心疾 第六部:五劳七伤向后瞧 第七部:凤凰展翅周身力 第八部:两足顿顿饮嗜消” 常人把自家功法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穆延中却坦荡传授,江寻不禁心声感激,说道:“穆前辈这可是你的看家本事,岂可轻易传授?” 穆延中摆摆手,风轻云淡的说道:“人生不过百年,能将自己的功夫延续下去,不也是一件好事。” 江寻心存感激,当即练了起来,江寻有一苇渡江,修炼八部金刚自然不在话下,练了三遍便以熟悉,七八遍便觉神清气爽,又练了三遍便觉心情舒畅,百愁不忧…… 第231章 前世今生 江寻心中大喜,练了两个时辰,便已经轻车熟路,身体越练越轻,不觉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忽然一个冰巾贴着头顶,一股清爽从额头传开,江寻扭头一瞧,正是晓梦,二人对视一眼,江寻百感交集,晓梦含羞带笑道:“看什么……”说着转身跑去。 一日!晓梦在园中种植花草,江寻满脸愁容的走了过来,晓梦见到江寻,眼睛一亮,一道小跑来到江寻面前,笑脸如靥说道:“江大哥!你来了。” 江寻本是来和晓梦撇清暧昧关系的,可见她如此热情,心中一时不忍,登时怔住,他知道这话一开口便是伤害,想到如此下去不是了局,当即吸了口气,硬着心肠道:“晓梦姑娘!我有话和你说。” 晓梦笑脸盈盈的说道:“你先闭上眼睛!快闭眼……” 不由分说,晓梦拉着江寻衣袖催促,江寻无奈的闭了眼,只听晓梦说道:“闻一闻这是什么花?” “蔷薇……这个呢……丁香……还有这个……海棠……” 江寻话一出口便觉心头一颤,这些花,正是他前世妻子陆婉所爱,而晓梦可不正是陆婉。不觉往事涌上心头,前世的唐近东与陆婉,虽彼此深爱,却为修成正果,二人恋恋不忘,这才有了今生的重魂之体,想到此节,江寻心乱如麻,仿佛置身仙境花园,又好似锁廖加身动弹不得,他慢慢张开眼,却发现晓梦已将他紧紧抱住。 江寻正要开口,忽听晓梦说道:“任他花撒云都,天荒地老,初心不改。我欠你一株海棠花,你欠我一世温柔。” 闻听此言,江寻心头一颤,这正是唐近东对陆婉的一番深情告白,一瞬间江寻仿佛被拉回了唐府,自己仍是唐近东,晓梦则是陆婉…… 江寻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抚晓梦秀发,突然发现龙佘兰正在一旁望着他,龙佘兰双目中闪过一丝凄楚,便要转身。 江寻如梦方醒,忙道:“佘兰!你不要走……” 晓梦一惊,便松开了江寻,江寻走到二人之间,望着龙佘兰说道:“你来的正好……” 跟着说道:“我是重魂之体,晓梦姑娘……是我前世的……妻子……” 此言一出,龙佘兰翠眉微皱,双眸一瞠,一脸惊愕之色,怅然若失,强挤出一抹笑意,说道:“只怪我没福气,我祝……” 话未说完,便被江寻抢声道:“前世情深义重,才有今生相逢,或许是要再续未了情,可经过一世轮回,我已经不再是前世的那个人,晓梦姑娘!我的名字叫江寻,我的心里只有龙姑娘,你的真情厚意,我将铭记于心,抱歉!我不为唐近东的事负责……” 晓梦闻言一怔,如遭雷击,红润的脸蛋瞬间变得惨白,痴痴的望着江寻,愣了片刻,忽然!双脚点地,向远处跃去…… 江寻暗吁了一口气,尬笑道:“佘兰!对不起!你不要多心……” 龙佘兰嫣然一笑,摇头道:“有些事总有个了断,既然说出来了,我自然不会多心。” 江寻本以为龙佘兰会恼怒,没想到她如此通情达理,顿时心宽了不少,感慨道:“成长的过程就是改变的过程,多年彷徨,让我明白了我需要什么,龙佘兰!此生……非你不娶。” 龙佘兰娇羞脸上,绽放一丝笑魇,风情中不失端庄。 晓梦正在河边呼气,石子一块一块的丢进河中,忽然听到脚步声传来,扭头一瞧,来人竟是庄生。 庄生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见到晓梦,瞬间多云变晴,紧走两步,跑到晓梦跟前,拉住晓梦的手,喜道:“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不回岗子村了?” 晓梦面露苦涩,推开庄生手道:“装姑娘!我当初说喜欢你,也是只觉得好玩,可我是重魂之体,我是带着前世愿景来的,我恐怕……” 庄生道:“我现在除了你,什么也没有了,就算你不喜欢,你和我作一对好姐妹,永远不分开,也可以啊……”说着把晓梦紧紧抱住。 晓梦再次挣脱庄生,摇头道:“不可能回到过去了,哪个叫哈骑士的师兄不是一直喜欢你吗……” 庄生惊道:“你说什么,难道就因为我们都是女的,就不能相爱了吗?” 晓梦道:“说实话!我很喜欢你,可我心里怎么可以同时装着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呢?” 庄生激动的道:“那我给你当妹妹,给你当丫鬟,只要你不离开,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晓梦道:“倘若在纠缠在一起,和以前又有什么分别,下辈子我投身做个男儿,一定来娶你,对不起!庄生……忘了我吧……” 闻言!庄生一双大眼睛便含了泪,她紧咬嘴唇道:“好!我不纠缠你……” 说着拔出拿出匕首便往胸口刺,晓梦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庄生手腕道:“你这是干嘛?” 庄生泪流满面的说道:“我在世上已是孤苦无依之人,活着也是痛苦,还不如死了干净,你既然不喜欢,又管我干嘛?” 晓梦翠眉微皱,思了片刻道:“你千万不要寻死觅活,这样!我认你当妹妹,你回岗子村等我,我会去看你。” 庄生抹了泪,娇声道:“真的?” 晓梦勾起庄生下巴,道:“我也想分身两处,咱们是都金玉一般的人,走到哪里都可闭月羞花,又何必自寻烦恼,你既然对我深情,我自不会忘记,你当真和我好,就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好吗?”说着轻轻的把庄生拥入怀中。 庄生点头道:“除了你!世上再也没有一个我想见到的人了,我答应你好好活着,你也答应我,一定来看我……” 入夜!江寻依然心情大好,修练了八部金刚也不觉得累,一口气练了两个时辰,这才发现天色已晚,他来到兰花园,见龙佘兰依然熄灯歇息,便在房子周围走了几圈,恋恋不舍的回了房间,满脑子里都是龙佘兰身影,脸色不觉挂在笑容,似痴似傻,情难自己,所有的烦恼不复存在。 当他回到房间,准备上床睡觉时,一掀被窝,忽见一女子正躺在被窝里熟睡,江寻不由的惊出一身冷汗,猛地向后一仰,定睛一瞧,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晓梦。 随着江寻掀开被窝,一阵寒风吹来,晓梦睁开了双眸,只见她身着一件红色吊点小衣,随着丰满的胸脯时起时落,雪白的臂膀裸露在外,清瘦脸颊上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眸如秋水,脸颊绯红,竟是那般风景万种。 江寻不由得心头一惊,一颗心怦怦直跳。晓梦玉手撑着脸颊,娇声道:“我是个不眠人,可刚才在你被窝里,这熟悉又温暖的感觉,竟令我昏昏欲睡,江大哥!你当真要忘了婉儿吗?” 江寻全身一阵酥麻,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情难自解,江寻咬了咬舌头,一阵痛处令他瞬间清醒,沉声道:“晓梦姑娘!我们缘分已尽,我不能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辜负龙……” 一句话没说完,晓梦一个环抱,把江寻死死抱住,娇喘道:“我追你而来,还比不过一个小丫头吗?” 说着便解江寻上衣,口中娇喘道:“难道你忘了那晚我们第一次在江心洲的誓言了吗……” 江寻上衣被解,心乱如麻,他硬着心肠,抓着晓梦手腕,道:“我记得,我可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唐近东了……晓梦姑娘……江寻一介凡夫俗子,不值得你托付终身……” 晓梦不依不饶的抱住江寻,道:“第一次在鸡鸣寺相遇,你就喜欢我,为什么现在要拒绝,说着便在江寻胸口亲去。” 江寻无力的说道:“晓梦姑娘……我们注定有缘无分……你又何执着……” 晓梦便亲便道:“我不管!我喜欢,哪怕是一天、一夜、一个时辰,我也值得……” 江寻直觉全身滚烫,随时可能失控,他强压情欲之火,猛地挣开晓梦,脸色一沉,冷声道:“既然有缘无分,又何必强求,即便有了夫妻之实,我也不能许你未来,你金玉一般的佳人,又何必委曲求全……” 晓梦眼神闪过一丝凄冷,玉手松开江寻衣角,一副失魂落魄的呆坐良久,跟着痴痴的盯着江寻,道:“说好的一生一世,你为什么要背叛誓言?” 江寻道:“我真的不是他,即便有他的记忆,我的许多想法也与他相差甚远……” 晓梦面如死灰,冷哼道:“当初你狠心丢下我,如今还要狠心拒绝我,你不是他又是谁?你这个懦夫,只是不愿负责罢了……” 晓梦的一番话说的江寻心中一阵发寒,也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晓梦忽然道:“好!你背叛誓言,也休怪我无意,你胸口的半点桃花出自风击鼓的手吧,我把这事告诉你的佘兰,我看她还会不会对你这么钟情……” 说着披上外衣,扬长而去。 江寻一脸无奈的坐在床上,晓梦这么一闹,大好的心情瞬间全无,一夜里辗转反侧,不出三更便起身叫醒龙佘兰,龙佘兰睡眼朦胧的打开门道:“江大哥!这么早什么事?” 江寻一把抱住龙佘兰,半晌没有说话,龙佘兰被突如其来的一抱搞的不知所措,试探性的问道:“江大哥!你怎么了?” 江寻见龙佘兰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便是晓梦吓唬自己,便也放下了心,当即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龙佘兰一惊,道:“那我去收拾一下?” 江寻一把抓住龙佘兰手腕,道:“现在就走!” 龙佘兰见江寻一脸严肃,不觉笑了起来道:“你把我卖了怎么办?” 此言一出,江寻愣住,万万想不到龙佘兰端庄的人也会开玩笑,不觉有些绷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龙佘兰望了眼远处的两匹骏马,道:“那好吧,我跟你走!” 两人两马,披星戴月一路狂奔,龙佘兰本以为是去乌镇的某个地方,可这一走,从黑夜到清晨,再到日上三竿,远远地离开了乌镇。 一路上!江寻也不说话,之策马扬鞭一路狂奔,好似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半晌时来到了一片竹林,这才放缓脚步,江寻一脸凝重,好似心事重重,龙佘兰见状,也不多问,只默默跟随,这正是竹林七贤的隐居地,这正是石塘竹海,漫山遍野皆是青竹,幽静中听得鸟鸣,沿着竹林小道而行,又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了一个竹屋前,这才勒住缰绳,龙佘兰抬头望着竹屋的牌匾念叨:“竹里馆!” 一声马长嘶,划破了竹海的宁静,三人不约而同的从竹里馆中跑出,正是竹林七贤的刘伶、王曼山、江欲来。 原来江寻萌生了娶龙佘兰的想法,此来正是来看自己的父亲江欲来,顺便介绍龙佘兰给父亲认识,母亲已然去世三年,江寻结婚只想得到父亲的祝福。 刘伶拎着酒葫芦,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当先开口道:“得!这炮生意又白干……” 王曼山意味深长的望了江寻一眼,随即转向江欲来道:“你的……”他本来想说‘儿子’两字,忽然想到江欲来并不知道江寻的身份,又想到自己的妹妹王诗贤嫁给了江欲来,倘若告诉江欲来实情,恐怕会热的他们夫妻不和,当即改口道:“……朋友来了……” 江寻曾替江欲来解围,江欲来数来重情重义,见到江寻便道:“江兄弟!来此何干?” 江寻心中忐忑,相认的话半句也说不出口,当即下马,拱手道:“我是路过此地,偶遇七贤幸会幸会。” 江欲来道:“江兄弟!救命之恩!未曾答谢,这次相遇难能可贵,不如咱们小酌几杯,以示感谢。” 江寻道:“好!” 江欲来摆手示意江寻进屋,江寻道:“这户外风景秀丽,泉声鸟语甚是惬意,不如就在外面吧。” 刘伶不明所以,本要跟着一起落座,王曼山拉住他道:“人家还带了姑娘,你这酒蒙子,就别跟着出搅和了。”说着便风儿似的把刘伶拽进了竹里馆。 古色古香的木桌上,落满竹叶,一坛老酒、搭配了四碟小菜花生米、苏香烧鸡、酱肘子、五香牛肉。 第232章 赠剑 三人落座后,江欲来便倒满三杯,递给了江寻龙佘兰,江欲来道:“江兄弟!救命之恩无以言谢,就让我们喝一个‘五湖四海’。”这‘五湖四海’便是江湖上的规矩,为表江湖情义,先喝五碗,再喝四碗。 江寻虽不胜酒力,心里却五味杂陈,也想借酒浇愁,当即满口答应,两口气,陪喝了九碗。龙佘兰素来不饮酒,江欲来倒也没有勉强,见江寻喝的痛快,连声叫好。 江寻一阵眩晕,却也是眼明心亮,道:“江前辈!你我虽是忘年之交,却是心意相通、情投意合,晚辈有什么话说的唐突还请您见谅。” 江欲来满脸喜色道:“我对你也是一见如故,幸的我们也都是江氏,细细盘来说不准还有什么亲缘。” 江寻心头一颤,继续道:“实不相瞒!我本复姓南宫,为了躲避仇家追杀,这才改姓江。” 闻言!江欲来眼睛里闪过一丝悲伤之色,被江寻眼角捕捉,江寻佯作好奇道:“怎么?江前辈似乎有些不快?是有南宫姓氏亲人或仇人吗?” 江欲来脸色一变,失声道:“没有!这个姓氏,有些熟悉……”说着满碗的酒一饮而尽。 尽管江欲来不动声色,但从他闪烁的目光中,江寻察觉他是举重若轻,显然那是他挥之不去的回忆。 江寻见状,也是为她娘暗暗宽了些心,心中暗道:娘!你一直记挂的人,他心里还是有你…… 江寻浅笑道:“江前辈!这是我的未婚妻龙佘兰,她为人内敛,少言寡语,请多多包涵。”说着转向龙佘兰,低声道:“敬江前辈一杯吧!” 龙佘兰一怔,她冰雪聪明,虽然不知道江欲来与江寻的关系,但从江寻的眉宇间感觉他们绝非救命之恩的关系,当即端起酒碗道:“江前辈!晚辈龙佘兰敬你!”说着一饮而尽。 江欲来被这一幕搞的有些不知所措,当即赔笑道:“自古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即是未婚妻想必喜事将近,我就借这杯酒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江寻陪了一杯,道:“我是个孤儿,江前辈即是一见如故,全当自己长辈。”说着拉起龙佘兰给江欲来磕了个头。 江欲来一惊之下,大笑道:“我膝下无子,既然受了你们打理,便当半个儿。”说着便从怀中探出一枚铜钱交给江寻。 江欲来尬笑道:“囊中羞涩,聊表心意。” 一枚轻如鹅毛的铜钱,在江寻手中似有千斤之重,江寻一时忍不住双眼擒泪,他佯作喝酒便将泪水挤在酒碗,亦甘亦苦下了肚。 江寻强颜笑道:“听闻竹林七贤,厌倦江湖争斗,才隐居清修,不问世事,江前辈!一把寒冰剑曾响彻武林,为何也恋上了闲云野鹤的日子?” 江欲来眉头一锁,道:“倒也谈不上隐居,只是内子喜欢清净。” 江寻闻听此言,又觉母亲不值,江欲来没有回去找她,原来是有了自己妻子,登时有些心寒,转念一想:或许是之后认识的,再说了既然已经分开,没有要求他孤守一辈子的道理…… 一番畅饮,江寻既觉亲切,又感陌生,总算缘了多年梦想,酒足饭饱,江寻便告辞了。 江欲来虽是陪笑送别,却是双眼通红,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但他守口如瓶,任由江寻旁敲侧击,过去的事一字未吐。 江寻与龙佘兰离开后,狂奔了五里,这才勒住缰绳,喘口气。 龙佘兰慢慢跟上,柔声问道:“你明明是特意来看他的,为什么撒谎说是路过呢?” 江寻闻言一笑,沉吟道:“他是我爹!” 龙佘兰一惊,不觉两腮发红,又敬酒又跪拜,显然江寻是要娶自己,愣了片刻后说道:“你们?” 江寻明白龙佘兰的意思,解释道:“从我出生,二十多年没见过他,他也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我娘苦等了二十年,杳无音讯,我一直以为他死了……”江寻满脸愁容,欲哭无泪…… 龙佘兰道:“江大哥!我们都是六亲无亲之人,好歹还有爹……” 江寻一怔,回头见龙佘兰一副楚楚可怜,惆怅之情顿时变成怜悯,安慰道:“从今以后,你有我,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孤单……天色不早了,前面还有十里路,走出竹海,去前面下榻……” “王漫山!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王八蛋,我看你能躲到哪里去……快给老娘滚出来……不然我一把火烧了这片林子,看你往哪里躲……” 江寻刚走不久,江欲来还有些眩晕,忽然!便听到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骂声…… 他抬头一看,正是王漫山的老婆沈万紫,身后还跟着自己的妻子王诗贤。 听他一顿咒骂,顿时酒醒了七八成,王诗贤一把扶住江欲来,道:“相公!怎么又喝那么多酒……” 王诗贤性格内敛,善于隐忍,虽不喜欢江欲来喝的天花烂醉,却是较为有涵养的包容他,有了委屈也是默默承受,二人结婚十余年,一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江欲来笑道:“今天高兴……” “我是娶了你,可我并没有卖给你,我爱怎样就怎样,凭什么听你的……”这时!王漫山大喊着从竹里馆跑了出来。 沈万紫双目圆睁,如砸了锅一般,大骂道:“你他娘的学会顶嘴了,你也不想想当初若不是老娘收留你,你个日囊废还和狗抢吃的呢,你现在穿的人摸狗样,谁给你的,怎么吃饱喝足了要咬人了是吗……” 沈万紫当众令王漫山下不来台,王漫山气的满脸透红,憋了半响,忽然怒极反笑:“我要是条狗,你又算什么……” 闻听此言!沈万紫怒火更胜一层,伸手便扭住王漫山耳朵,另一只手便往他脸上招呼,又抓又挠,闹得不可开交,这一打王漫山瞬间没了脾气,我着脸连连告饶,道:“娘子!我错了……我错了……” 沈万紫薅住王漫山的头发,喘了口气,凶道:“你这个窝囊废,家也不回,儿子也不管,一说让你干点正事,你就推三阻四,说什么替父报仇,你他娘的在喊两年仇家也老死了,你寻思我好骗,娶了我却不闻不问,我瞎了眼怎么当初看上你个狗东西了,呜呜呜……”沈万紫越说越激动,说到难处声泪俱下。 王漫山早已习惯,苦笑道:“你天天就这几句话,说来说去还是嫌我不陪你,你自己有没有想想自己的原因,趾高气扬、盛气凌人,莫说我,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你,你也不和人比比,同样的事,人家夫妻怎么不吵不闹,你但凡对我温柔点,我也不能躲着你……” 沈万紫被王漫山一说,怒火从心底直冲脑门,当即破了嗓子般嘶吼道:“你还有脸说别人,你把妹妹嫁给了和你一样的酒蒙子,你以为她幸福吗,先是念念不忘什么初恋南宫乃馨,后来又蹦出来一个儿……” “行了!”王漫山忽然大喝一声,打断了沈万紫。 沈万紫一怔,跟着拼了命似得,狠劲吼道:“你越不让说,我偏要说,我凭什么替你王家瞒着,你嫌丢人,我可什么都豁得出去……” 江欲来眼见吵得不可开交,忙劝道:“大嫂!您先消消气,且让漫山兄跟你回去,有什么事可以平心静气的说……” 沈万紫望了江欲来一眼,冷喝道:“人渣一样的人,娶了人家王诗贤,又和前任有个私……啪!” 沈万紫‘私生子’没有吐口,便被王漫山一巴掌止住,沈万紫一怔,顿觉委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这时江欲来依然听出话外之音,他看了王诗贤一眼,随即又看了王漫山一眼,冷声道:“你们有事瞒着我……” 沈万紫一把推开王漫山喝,道:“你自己的事还要别人瞒吗?平日里装的一本正经,却是满腹的男盗女娼,什么竹林七贤,呸!全是伪君子……” 江欲来眉头一锁,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王诗贤满脸惊恐,却紧咬牙关只字不吐,沈万紫喝道:“既然你不要脸,我就成全你,你的私生子都找上门了,你还装什么清高……” 江欲来闻听此言,一个踉跄,险些瘫坐在地,瞬间想到了江寻,失声道:“江寻……复姓南宫……王漫山!到底怎么回事……” 王漫山一脸错愕,咬着牙直摇头。 江欲来突然转向王诗贤,喝道:“你也知道?” 王诗贤一怔,瞬间脸色苍白,见王漫山对她摇头,说道:“哥!没用的!瞒不住的……刚才来的哪个少年就是乃馨的儿子南宫江寻……” 江欲来闻言,如遭电击,脸色风云骤变,似苦似笑、似愁似喜,他猛然起身,对着王诗贤质问道:“当初!你告诉我……南宫乃馨移情别恋……难道……都是假的……” 王诗贤沉默不语,江欲来忽然大喝一声:“说!”声若洪钟。 王诗贤吓得全身一颤,嘶吼道:“没错!她一生未嫁,而且为你生了儿子,我知道你心疼她,可我呢?我嫁给你二十多年,对你百依百顺,可你连正眼都没看过我,我在你眼里算什么……” 江欲来满脸愤恨,对王诗贤的怒吼充耳不闻,拿起寒冰剑跨上大马狂奔而去,王诗贤见状,紧跟几步,哭喊道:“相公!你不要走……” 天色渐晚,江寻快马加鞭,只赶着天黑前离开竹海,忽然身后一阵呼喊声响起,跟着马蹄声传来, 只见远处小道上,一白衣男子飞马疾驰追来,虽没有看清那人面目,江寻闻声辨人,发现来人正是江欲来,当即勒马歇蹄,转眼间!江欲来已到身前,父子相望,已然心如明镜,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愣了片刻!江寻当先开口道:“江前辈!有什么事?” 江欲来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浅笑道:“你叫南宫江寻?” 江寻点头默认。 江欲来又问:“现在是在哪里谋事?” 江寻道:“不才!在望江楼旗下的乌镇作一阁主。” 江欲来点头说:“不错。” 二人一样的心境,一样的欲哭无泪,越聊气氛越显尴尬,谁也不敢提及相认之事,稍稍愣了片刻,江欲来忽然说道:“你们既然已经向我磕了头,我便把你当晚辈看待,山野中没什么礼物相赠,这把寒光剑跟了我四十多年,如若不弃就送你了。” 说着一掷,江寻接过沉甸甸的剑,心中一寒,寒冰剑也是江湖名剑,且又是江家的传家宝,这一送,冥冥之中便是认了江寻,只是一切都在不言中。 江欲来强颜笑道:“他日大婚,我一定去乌镇道喜。”说着调转马头,很快那孤身倩影,消失在了茫茫的密林之中。 龙佘兰在身后说道:“寒光剑也是十大名剑之一,江大哥!他能把这把剑送给了你,说明他心里还是很在乎你的……” 一阵悲悯之情涌上心头,过往的种种委屈仿佛就在眼前,江寻情难自己,泪水潸然而下,又怕龙佘兰看到,只得强忍哽咽之声,默默流泪。 片刻后!江寻长出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把同心锁踢给了龙佘兰,只见锁的一面是二人的名字,另一面是五月十一日,龙佘兰一惊,心算了一下日期,还有二十八天,顿时羞红了脸,佯作不知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江寻道:“我找人看了,下月十一号是个好日子,如若不弃,我想请你出任新娘一职。” 尽管龙佘兰早有准备,听到江寻亲口说,还是喜不自胜,一颗心怦怦直跳,羞涩的说道:“我很荣幸,充当这么重要的角色。” 江寻一把牵住龙佘兰的手,四目相接,含情脉脉,正要吻在龙佘兰额头,忽然一声暴喝传来。 “把寒光剑留下!”二人一惊,齐目望去,只见王诗贤策马而来。 江寻笑道:“这寒光剑是江大侠所赠,岂有给你的道理。” 王诗贤怒道:“呸!什么江大侠所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江欲来与南宫乃馨的野种,就算江欲来死了,这把剑也应该留给我,你算什么东西……” 江寻脸色一变,强压怒火道:“王姑姑!你是我娘的闺蜜,现在又嫁给了我爹,中间使了多少阴谋,耍了多少诡计,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横刀夺爱,害的我娘郁郁而终,若非你是我爹的女人,我绝饶不了你。”最后一句江寻加重了语气,眼中寒芒闪动,他曾恨了父亲二十多年,如今想来怕是因为王诗贤从中作梗的缘故。 王诗贤先是一愣,跟着喝道:“她罪有应得,南宫府没一个好东西……” 说着!唰的一声,抽出长剑,脚点马背借力腾起,向江寻刺来,江寻手指轻弹,一招仙人指路便将王诗贤摔在了一旁,王诗贤连滚了三圈才停下来,一脸惊愕的望着江寻。 江寻想象二十年的凄苦,杀她的心都有,眼神中闪着寒芒瞥了王诗贤一眼便策马而去。 龙佘兰紧跟其后,经此一番折腾,江寻百感交集,心乱如麻,手中马鞭不断挥舞,一路狂奔也顾不上龙佘兰。 不知奔了多久,眼看便要走出竹海,忽听身后风声乍起,却又转瞬即逝,江寻猛然回头,却发现龙佘兰已然不知所踪…… 第233章 影子人 江寻骇然之下,连声呼喊,声音在山谷回荡却杳无音讯,只听的远处风拂竹叶沙沙作响,江寻忙调转马头向风声的方向狂奔而去…… 江寻担心龙佘兰安危,心急如焚,慌不择路的策马狂奔,忽的!一个黑影从身前横穿而过,劲力猛地压在胸口,转瞬即逝。那黑影快如闪电,以至于江寻也摸不清是人还是一阵风。 江寻忙摸胸口,猛然一惊,随身携带的仙图口诀不见了,心中一凛,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抓龙佘兰不过是引自己分神,趁机抢夺仙图口诀。 江寻大惊之下,手指一弹,一招仙人指路使出,一个控力便向那黑影逃窜的方向拿去,手指猛然一紧,便觉拿住那人,发力一拉,昏暗的竹林,却见那本口诀缓缓而来。 江寻不禁骇然,自己拿住的明明是个人,却只见口诀不见人影。 一时间!也是匪夷所思,这时!一支短矛横飞而来,江寻纵跃而起,只听噗的一声,短矛洞穿马身,骏马一声长嘶,怦然倒下。 江寻这才察觉,昏暗的森林,人影跳动,竟似百余名高手,忙一滚!藏在了草丛之中,忽然!草丛中跃起一精壮汉子,他健步如飞,伸手便向口诀抓去。 江寻正要发力,只听噗的一声,那汉子近在咫尺的手臂一顿,一枚飞镖从背心进,胸口出,竟似马儿死法一般,穿了胸,当即倒在了口诀下。 紧跟着!又有三波人起身劼图,先是一个青年,跟着一对中年男女,后是三名老者,他们前仆后继,向口诀扑来,那口诀好似下了咒一般,只听噗噗连响,或起身便死,或半路劫杀,速度快的也在临近口诀时,给人射杀,他们中的飙,也各有不同,飞刀、暗箭、峨眉刺…… 飞奔而来的人影,也纷纷落在草丛之中,藏匿起来,没有人在敢轻举妄动…… 江寻这才明白,原来这些抢夺口诀的人马也非一路。心中暗自盘算:倘若此刻把口诀拿来,岂不是暴露自己的坐标,立刻变成了众人攻击的靶子…… 随着七八人接连倒下,昏沉的密林再次安静下来,蛐蛐叫声在耳旁响起。 杀机四伏,江寻大气不也不敢喘,只用仙人指路钓这口诀,瞧瞧这林中还有多少牛鬼蛇神。 片刻宁静后!又一拨人按耐不住,脚步声四起,只见八人不约而同的从四面八方奔来,各个目露凶光,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想来也是八人有默契,纵然黑暗中刀剑无情,也不能全部击杀,便是有人牺牲,若能拿到也是值得。 眼看八人就要得手,忽听草丛中,嗖嗖作响,八枚袖箭,贴地急飞,跟着如毒蛇暴起,跃出草丛,射向八人,八枚袖箭破胸而出,八人异口同声的惨叫,惊愕的表情僵在脸上,望着近在眼前的口诀,心有不甘的倒了下去。 八枚袖箭一个样,显然这袖箭是一伙人所发,甚至是一个人所发。 江寻不禁打了个冷战,纵然自己有一苇渡江绝技,也难从这八枚袖箭下全身而退,足见抢口诀者,绝非泛泛之辈。 竹林中再次噤若寒蝉,江寻把那口诀落地,在草丛中慢慢转了几圈。如同一个垂钓者在斗鱼一般,眼见无人上钩,江寻暗吸了口气,正准备引着口诀奔出着死亡圈。 呼的一声破风声,江寻只觉一道劲力拉扯口诀,定睛一瞧,只见那口诀上挂着一个鱼钩,一条鱼线牵引,通向黝黑的草丛。 那勾子一挂,便如黄鼠狼拿鸡,猛的走了两步。 江寻手指吃紧,便又续了力,才稳住口诀。片刻后又觉一股力道从鱼钩传来,江寻心中暗惊,如此争抢,必然会把拿口诀撕碎不可,想到此节,心生一计:口诀我已背的滚瓜烂熟,何不把它烧了,免得落入歹人之手。 想到此节,虚握一拳,顿时!掌中生出一株星火,仅管江寻极力遮挡,但夜幕中,星火一闪,仍是百步可见。 正当江寻心中发紧时,呼听飞镖声入耳,江寻心中一凛,忙熄了星火,准备躲闪,突然一声尖叫传来,只见不远处一白胡子老者猛然起身,手中拿了一根铁鱼竿,背后插了一把刀,身子挺的弯如月牙,面孔枯槁且扭曲的异常恐怖,原来是他使用鱼钩勾住了口诀,给人发现了位置,这才招来横祸。 嗖!又是一声呼啸,一支冷箭从半空落下,如同雨伞,一展一合,便将口诀罩住,跟着一股力道向上一拉,眼看口诀便随箭伞升起,忽然一顿!跟着那箭伞连同口诀猛的一坠,随后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响起,半空中坠下一人,便是发射箭伞之人。 尚未落地,便被四面八方的飞刀、飞针、飞刺射成了刺猬。 江寻看的只觉头皮发麻,明明无人触那箭伞,却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道,将竹顶的汉子拉了下来,这时!口诀从地上飘起,好像被人捡起一般,却没有人,一直有一本口诀悬浮起来。 江寻更绝匪夷所思,自己明明没有发力,那口诀竟然漂浮了起来,定睛一瞧,顿时怔住!一个人形影子,虚空而立,手中拿着口诀。 江寻以为看花了眼,下一刻便有无数飞镖向那影子射来,只听嗖嗖作响,飞刃穿影而过,影子竟是毫发无伤。 江寻大骇:竟然真是个影子人…… 只见!那影子人拿住口诀,便向密林深处飞去,霎时间!草丛中的各路高手施展轻功追了出去。 江寻本想追去,可明明之中似乎有人引路,江寻凭着感觉向另一个方向寻去,走了两三里,忽见一个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人,可不正是龙佘兰。 只是马儿纹丝不动,龙佘兰也呆若石像,江寻手指一探解了穴,一招隔空取物把龙佘兰拉到身前,忙道:“佘兰!你没事把。” 龙佘兰见江寻也是喜不自胜,奇道:“江大哥你怎么样?” 眼见龙佘兰安然无恙,丢了仙图口诀也不心疼,索幸父亲送的寒冰剑没有丢…… 扭头一瞧四周,这正是江寻发现龙佘兰失踪的地方,没想到龙佘兰竟然在原地,可方才明明什么也没看到,忙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龙佘兰道:“我直觉一阵风吹过,身体一麻,便没了知觉……” 江寻笑道:“没事就好……”又见马儿冻住一般,忙上前查看,龙佘兰道:“好像也被人封了穴道!” 江寻更觉不可思议,只听过给人点穴,没想到牲口也可以点穴。龙佘兰拿出三根银针道:“我虽不知道给马儿点穴的方法,我可以用人的方法帮他冲冲穴位。”说着在马背连下三针,片刻后,那马儿便长嘶一声,前蹄离地跳了起来。 江寻大喜,忙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走……” 三元教大火四起,杀声震天,虽是用毒高手,面对熊熊烈火,也失了优势。 公良从月当了盟主后,便以盟主身份,下命三元教协助仙天门平定倾城阁,三元君也是老狐狸,甚至公良从月心怀叵测,便决定将计就计佯作答应,却不派人。另一方面急调三元教外放弟子回援,以防仙天门借机发难。 不曾想信未送出便被仙天门半路劫了,仙天门平定倾城阁本就是由头,目标就是三元教,早已在三元教周边屯兵两万之中,拿了三元教不轨的阵据,趁着夜色便攻打了三元教。 仙天门突然发难,三元教防不胜防,一时间损失惨重,虽用毒攻杀了不少仙天门弟子,可仙天门仗着人多势众,使用人海战术不断进攻。一时间杀得血流成河。 公良从月亲自坐镇,旗下哈骑士、公良于庭率众冲锋陷阵,公良从月先是发兵五千,兵分两路,前后包抄。另外五千只等三元君出现便用人海战术将其困死,还有一万马把三元教围的固若金汤,似不肯放过一人。 三元君被逼出门外,仙天门弟子如潮水般涌来。三元君挥掌即毒,毒杀四方,一时间无数仙天门弟子死于毒气之下。尽管如此,仙天门弟子似杀不完一般,蜘蛛网式的排位,以人数上的优势,前赴后继、舍生忘死的向他们发起猛攻,三元君虽使出浑身解数,越是人越杀越多。 佛元君惊道:“血葬花!” 儒、道元君闻言一怔,血葬花是仙天门独特的阵法,便是以人数优势,不断推进,即便是武林高手,也会随着灵气枯竭而被斩杀,这种阵法真是对付绝顶高手所用,虽是损耗巨大,可仙天门有的人,为达目的,牺牲千把人也不再话下。 三元君见大势已去,恶斗下去也是个死,当即舍教而去,如潮水般的弟子自是不肯放过,舍命狂追。 唐少卿见三元君都跑了,自己没了依仗,自是不愿与三元教共存亡,当即!刺死一名仙天门弟子,拉到暗处,换了衣服,脚底抹油逃了。 于庭正杀的起劲,忽见一人狂奔便跟了过去…… 唐少卿穿着仙天门的衣服,从地道逃出升天,正沾沾自喜忽见身后人影闪动,只听一女子疾呼:“在前面……” 大批人马便朝他掩杀而来,唐少卿骇然之下,一路狂奔,一口气竞跑了二十余里,见身后无人追击,这才停下歇息,他早已大汗淋漓,狂喘粗气,一颗心更是飞速狂跳,他瘫坐在地,叹道:“三元君如此厉害,也在片刻间给人端了,足见还是要找个大的门派投靠。” 正盘算未来,忽见一个黑影向他奔来,唐少卿大惊之下,在草丛中一躺,掌中蓄毒,只等来人靠近便一掌了了他。 正沉思!忽听那人喊道:“唐少卿!你在哪里?” 唐少卿一怔,这声音正是他的姐姐唐幺妹,在听一遍,又见来人身形,这才放下心,低吼道:“别叫了,在这里。” 唐幺妹急忙上前查看,说道:“弟弟!你怎么样了?” 唐少卿嘿嘿一笑,道:“死不了!你怎么在这里?” 唐幺妹道:“我是跟踪仙天门来得,他们把三元教灭了。”唐幺妹对高致函又爱又恨,高致函背叛了她,她便暗中跟踪,只是不便明说,这才说跟踪仙天门。 唐少卿叹道:“阎王打架,小鬼遭殃,我他娘的,还等着接班混个教主干干呢,得!几十年白混了。”一个人混迹江湖,百般受难,唐少卿早就变得铁石心肠、极端自私,对于三元教的覆灭,师父和师兄弟死活他毫不关心,他只想到自己的前程。 唐幺妹叹了口气,道:“没事便好!” “哈哈哈……仙天门要杀的人,谁能幸免……”于庭的声音在夜幕中响起,唐氏姐弟一惊,环顾四周,周围不知何时布满了仙天门弟子。 唐少卿低声道:“姐!这是仙天门大小姐,拿住她,我们就还有希望。” 唐幺妹猛然起身,疾步如飞,拔剑便刺,于庭却是一脸从容,毫无抵挡之意,眼看唐幺妹便送到于庭脖颈之上,忽然!周围七人升起,如鬼似魅,七人长相怪异、脸上布满纹身,手中兵器更是奇特双叠刀、孔雀镰、泰和弓、鸳鸯钺、龙吟抓、月牙刺、龙头杆…… 正是公良羽手下百凤堂中的清凉山七鬼。 唐幺妹大惊之下,七刃已到身前,唐幺妹虽极力挡格,背后还是吃了两剑,‘嗷’的一声惨叫,落在了草丛之中,七人面冷如霜,眸子凌厉,见唐幺妹跳出剑阵,纵跃腾飞,七刃齐下。 唐幺妹能躲过一劫,也是因为自己剑锋凌厉,且七人顾及于庭安危。这一次袭来,她是无论如何也难以脱身。当即心中发狠,也不挡格,使出穿心剑,便朝一人刺去,大有一命换一命的意思。 就在唐幺妹抱着必死之心,要与一人同归于尽时,一道身影突然闪出,一招中路弹腿,踢在了唐幺妹腹部,唐幺妹倒飞出去,半空中鲜血喷涌。 瞬间倒在了唐少卿旁边,唐少卿虽是铁石心肠的人,可对于这个姐姐还是十分看重,眼见幺妹不是对手,忙道:“你快走!你不是三元教的人,不要趟这趟浑水……” 唐幺妹五脏翻涌,嘴角出血,她运了口气,道:“你呢!” 唐少卿道:“我的命本来就是捡来的,他们要,给她便是。” “不行!”唐幺妹用哭腔吼道。 唐少卿不耐烦的说道:“你发什么疯,保命要紧,你快走……” 唐幺妹道:“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跟着扭过头,怒目而视,不由得一惊,这才发现,方才踢她一脚的人竟是高致函,对于高致函的无情背叛,她早已恨之入骨,又见高致函恩将仇报,狠命踢他,更是火上浇油,当即骂道:“姓高的!你果然成了一条狗,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会有好下场。” 第234章 血洗三元教 高致函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阵冰凉,高致函一脚,虽然让幺妹伤的不轻,却也是为了救她,高致函心中一直深爱着幺妹,只是少时被人欺辱,励志成为人中龙凤,这才忍痛割爱,舍弃幺妹,自己又何尝不痛心疾首。 高致函冷面傲然道:“你不是三元教的人,我可以放你一马,也算还了你当初授业之恩。” 高致函这么说自然是想周全幺妹。 唐幺妹却如心头扎针,当即嗔道:“呸!狗东西!你以为这么轻易就还清了,你欠我的,我非要你用血偿还。我就是死了,我也诅咒你来生是鼠,我来生是猫,生生世世扼你咽喉。” 于庭见她如此猖狂顿感恼怒,当即道:“我什么时候说放过他们了,小高!杀了她。” 高致函心中一凛,他知道于庭的脾气,求情只会让于庭因妒生恨,更加恼怒,不动声色的说道:“唐幺妹!你几次害我,这是你自找的,休怪我无情。” 说完一剑此处,正中幺妹心口,幺妹用怨毒的眼神望着高致函,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化成鬼,也要找你索命……”随即倒在了血泊之中。 高致函转过脸,借着昏暗夜色,默然流下了一滴泪。 唐少卿见状大惊,咬牙狠道:“我要你偿命……”说着跳起身,掌中剧毒倾泻而出。 高致函修炼了仙天门的竹书纪年,早已今非昔比,身体一闪,长剑一送,便刺在了唐少卿胸口。 水阁中!江寻一脸凝重的坐在大堂中央,手里捏着一封信,呆愣半晌,朱由校、万来吉、叶剑南等人分两侧而坐。 龙佘兰虽不是望江楼的人,江寻当成未婚妻,便也没有让她回避。 众人疑惑的望着江寻,江寻回过神扫了众人一眼,见人已到齐,便道:“楼主来信!仙天门以盟主身份调两万人前去平定倾城阁,传令三元教协同,三元教奉而不从,秘密调人回防,应对仙天门的发难,被仙天门拿了证据,以不服从盟主命令,图谋不轨为由,剿灭了三元教,三元教弟子死伤殆尽,三元君下落不明。” 尤远见喜道:“好啊!三元教恶贯满盈,数月前还图谋我们乌镇,今天总算得了报应……” 李卧心拍案而起,横眉冷对的喝道:“糊涂!他三元教是狼,可仙天门是虎,吃了三元教难道我们还能得享太平?” 说完深情的望向万来吉,万来吉若有所思的说道:“前脚当了盟主,后脚竟有如此动作,足见仙天门也是成竹在胸。我料想他会拿三元教开刀,没想到仙天门出手如此之快。” 尤远见奇道:“你如何知道?” 万来吉道:“公良从月当了盟主,野心蓬勃,江湖门派多是不情愿,也不认可,自然也不服气,公良从月要立威,太大的他吃不下,太小的又难以起到立威的效果。三元教作为中等门派,也有五六百人之众,且三元教与仙天门向来不合,三元教暗中积蓄力量,一直也有称雄的野心,这是必除的。而且三元教以毒为功,倘若任由其做大,时机成熟,以无解之毒谋害江湖,谁人能当?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三元教离望江楼近,望江楼作为江南翘楚,是仙天门的劲敌,早晚必有一战……” 尤远见道:“你的意思是……下一个就轮到望江楼了?” 万来吉道:“那倒不至于,与望江楼火拼,势必两败俱伤。我感觉他会从望江楼的盟友入手,比如地坤门、拜火教、甚至是朔方……” 朱由校忽然道:“狼也好!虎也罢,来犯者……杀!”朱由笑仍是一副冷峻孤傲的样子,嫣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议事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都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尤远见不耐烦的说道:“不是说了吗,议事时任何人不许打扰。” “有远见!你好大的威风,何不去总楼当楼主去……”千秋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江寻忙命人开门,千秋夜一脸难看的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江寻脸上,说道:“别怪我没提醒,门牙子送来的,说是十万火急。”说着将一枚飞镖投给了江寻,飞镖后还夹了一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桃花凹!十万火急!’七个字。 显然便是提醒江寻桃花凹有事,江寻思了片刻当即命朱由校驻守水阁,又让叶剑南点了五十名好手。 龙佘兰想随,但这封信来的蹊跷,江寻无法分辨是敌是友,便一脸苦涩,龙佘兰道:“我跟着你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 江寻长出了口气,道:“你跟在我身后!” 五十余人策马狂奔,眨眼间!便来到了桃花凹,江寻停下脚步,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桃花,没有什么异常。 为了近身,江寻命人分三排缓步前进,走了大约五里,忽然听到叶剑南喊道:“阁主!这里有情况。” 江寻顺着叶剑南望去,只见桃花树下躺着两人,江寻定睛一瞧,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气,两人正是唐幺妹、唐少卿。 江寻赶忙下马查看情况,二人胸口各中一剑,伤口有些盖了一些草药,江寻摸着唐少卿脉搏向龙佘兰望去,龙佘兰检查唐幺妹胸口后说道:“胸口一剑穿入,背后种了两剑,这之命的就是胸口一剑,不过剑虽是从心口刺入,却与心脉偏了半寸,不知是杀手故意留情,还是她福大命大。” 江寻道:“唐少卿的胸口虽是准,却刺的不深,看来也是没有伤及心脉,还有一丝脉象。” 龙佘兰忙从马背解下布袋,排了淤血,清理完伤口后江寻便用伏地内径给二人封了伤口。 龙佘兰道:“他们失血过多,需要休息一下。” 唐少卿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房间里摆着一盆炭火,烤的房间温暖如春,他本以为自己必死,万万想不到,居然给人救了,当即喜不自胜,一扭头看到了另一个床上的唐幺妹,这时唐幺妹也张开了双眼,唐少卿喜道:“真他娘的命硬,这都死不了。” 唐幺妹道:“这是哪里?” 唐少卿笑道:“管他哪里,能活着就好……” 这时!吱呀一声,江寻推门而入。 唐幺妹惊道:“你救了我们?” 江寻道:“你们安心养伤,别的事交给我了。” 唐少卿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没好气的说道:“咱们走!老子不想欠他的。”唐少卿向来心黑皮厚,和别人相处从不客气,单单对江湖充满敌意,那便是江寻身上有唐近东的影子,唐少卿被唐近东送进三元教,心里早就中下怨恨的种子,江寻犹如唐近东在世,他自然不想看到。 江寻道:“到处都是仙天门的眼线,你能去哪里?这是我欠你们的!” 唐少卿一起,只觉胸口一阵刺痛,再也动弹不得,只得坐了回去。 唐幺妹咬牙道:“高致函那王八蛋,居然要杀我,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江寻把一个字条递给了唐幺妹,正是给江寻送信的字条,唐幺妹细细看了几眼,翠眉一皱,若有所思。 江寻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道:“高致函的字迹?” 唐幺妹点头道:“这是?” 江寻道:“是他给我这个纸条,我才找到的你们。” 唐幺妹登时明白高致函心意,不觉鼻头一酸,心中多了一份感动,但对高致函刻苦仇恨却丝毫未减…… 随着仙天门向三元教发难,江湖震惊,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许多与仙天门不合门派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或收缩防御、或连络他派、或向仙天门示好,短暂的宁静,为了迎接江湖变数,江寻每日躲在林中修炼八部金刚,正如穆延中所用,八部金刚虽算不得上层功夫,但九而修炼通筋活血,灵力自然精进,江寻身负仙图绝技,修炼八部金刚或在地上、或者半空数日间便觉体内强劲灵力涌动。 一日!花下眠忽然来信,仙天门攻打拜火教,命江寻急援棠溪山。 江寻收了信,便安排朱由笑守乌镇,江寻单枪匹马在前,叶剑南点三百人马在后,马不停蹄的向棠溪山杀去…… 拜火教的总坛位于棠溪山冶炉城,地处山谷,依山而建,无数的名剑都在冶炉城的淬火洞中铸造而成。 公良从月进攻拜火教也是有备而来,他反复研究棠溪山地形,在进攻前掘了上游水库,大水冲击冶炉城,水淹半三尺,拜火教正抗洪时,仙天门便大军压境,杀了个措手不及,星兮之火虽然不容小觑,可在水中作战,威力大大受损。 从月命哈士奇为先锋,猛攻冶炉城,经过一天一夜血战,城门打开,由于冷不防当了教主,很多高手不服,纷纷出走。仙天门突然发难,自己孤立无援,最后被仙天门的上千人围的铁桶一般。冷不防望着仅剩的三十多人,满脸愁容,心如刀绞。 从月见大局已定,这才风轻云淡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戏谑的说道:“冷教主!若无我公良从月的相助,你可能当上教主?” 冷不防身上布满淤泥,脸上溅满鲜血,仍是一副不屈的态度,他冷哼道:“素问仙天门有十万之众,三元教不过两百余人,就让仙天门损失三千人,仙天门果然不愧是江湖第一大帮,人多势众,名不虚传。听说!从月门主还开了庆功宴,不知是仙天门弟子的命不值钱,还是从月门主心态乐观。丧事也能当成喜事来办,我拜火教地寡人稀,不敢与仙天门同流合污。” 从月被冷不防一阵讥讽,也不恼怒,淡然一笑,冷声道:“手下败将也敢大言不惭,可惜我还那么看好你,看来我是看走了眼……黑教主,该你表演了。” 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汉子,正是拜火教的火帝黑链,在拜火教黑链与冷不防职位相当,一直野心勃勃,冷不防抢了先机当了教主,他自是不负,这才投奔了仙天门。 冷不防望着黑链不由得瞳孔一缩,惊道:“黑链你居然敢背叛拜火教?” 黑链冷笑道:“武林一统,仙天门作为武林盟主,自会主持公道,你谋害教主,窃居大位,恐怕叛徒二字套不到我头上……” 说着双掌挥舞,使出了一招星火燎原,霎时间密密麻麻的星光如同萤火虫一般向冷不防飞来。 冷不防双掌擎天,便将星火挡在身前,黑链以逸待劳力道强劲,冷不防大战一夜,早已精疲力尽,吃力抵挡片刻,便见一丈外的星火已然近在咫尺。 正当冷不防即将崩溃之时,忽听哄哄声扑天抢地而来,只见一丈高的洪水,如狼似虎扑卷而来。 从月奇道:“怎么回事?” 大弟子密云驿眉头紧锁,没来的反应洪水已经席卷而来,高手自然跳上高处,许多弟子没来的反应,霎时间!数百人被洪水冲走,仙天门多是北方人,不熟悉水性,很快便被汹涌的洪水冲的不知所踪。 洪水过后,众人皆是满身泥泞,狼狈不堪。这时花下眠到了大批人马从山上走来。 显然这洪水便是他放的。 花下眠似笑非笑,一副玩世不恭的说道:“从月门主!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先灭三元教,后屠拜火教。如此下去望江楼恐怕也是在劫难逃了。” 从月虽是恼怒,还是强颜一笑,只是恼怒的面孔上,这一笑,显得狰狞可怖:“我以盟主身份处置抗命者,望江楼也要插一脚吗?” 花下眠道:“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望江楼向来以和为贵,我自然是来劝和的。” 从月道:“水淹仙天门弟子,也算劝和?” 花下眠笑道:“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误会,我花下眠做事,向来帮理不帮亲,他拜火教不听盟主号令,便是与望江楼作对,听说从月门主已经淹了一次,我看他们冥顽不化,这才开闸放水,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花下眠搪塞道。 从月脸色骤变,忽黑忽白,眼里闪着狠戾,道:“看来望江楼和仙天门还有可谋之处喽?既然劝和,为什么带这么多人?” 花下眠狡辩道:“小侄人微言轻,面子薄,只有足够的人马,才能彰显我的诚意,江兄弟就不用介绍啦,这三位分别是望江楼的阁主,分别是陶如棉、钟筱筱、溪水流。” 三人拱手齐呼道:“见过从月盟主!” 从月冷笑道:“我倒想听听你如何劝和?” 花下眠道:“自然是把手言和,各回本部。” 从月笑道:“哈哈哈……凭你空口白牙,就想让我撤出拜火教,我两万弟子怕也不能答应。” 花下眠胸有成竹的说道:“能活着走出棠溪山,总好过丧生于此强。” 从月也不想与花下眠做无谓的争辩,当即问道:“你还要放水不成?” 花下眠道:“我是没有视死如归的决心,既然劝和,那便是大家都有生路,从月盟主!你没发现拜火教地处山凹,四面环山,从高处看,像个葫芦一样只有一个出口吗?” 从月眉头一皱,这时大弟子密云驿在耳边低声道:“师父!谷口被望江楼的人占了。” 第235章 征讨拜火教 封了出口,即便从月有千军万马,也是虎落平阳,无法发挥出人多的优势。 从月面色铁青,半响笑说道:“花贤侄!你果然有备而来,后生可畏,老夫行走江湖多年,没几个看得上眼的,佩服!佩服!可惜你不是我儿子,否则!我就可以卸甲归田了……” 花下眠道:“从月门主!不必客气,岳父我来晚了。” 冷不防看到了希望,兴致盎然道:“花儿!你来的刚刚好!” 从月道:“我若是强冲谷口,你能挡的住吗?” 花下眠笑道:“仙天门号称十万之众,我望江楼也有五六万人,您说……这里是到望江楼近,还是云龙山近?”花下眠言外之意便是自己近在咫尺,也已经去调人。 从月眸子如电,阴狠的口气说道:“今天不拿下拜火教,决不罢休。” 花下眠道:“我有一个提议,不知从月门主意下如何?让弟子们厮杀徒增死亡,不如打个赌,江湖规矩,咱们三局两胜,你若是赢,我马上让我岳父交出拜火教。” 从月低吼道:“这你也能做主?” 花下眠当即扭头问道:“岳父!我可能做主?” 冷不防处于劣势别无选择,当即表态道:“花儿!你的意思,就是岳父的意思。” 从月道:“好!我就领教花楼主的高招!” 公良从月恼羞成怒,未等花下眠开口,便向他杀来,花下眠本想用田鸡赛马的方式,投机取巧,不料!从月看出来他的心思,不等他安排,便直接攻来,花下眠只得硬着头皮接招。 公良从月潜移默化,身影不定,花下眠一叶知秋,万叶起飞,公良从月灵气护体,迎着飞叶,猛的一冲,一掌落在花下眠胸口,花下眠当即吐血倒地。 这时独孤传挺剑而出,拦在了花下眠身前,从月道:“哈儿!你来也来领教一下,望江楼的绝技。” 花下眠眼中闪过一丝不妙之色,想要开口却为时已晚,二人已经交上了手。 哈骑士少时学艺,内里醇厚,剑法凌厉,更是身经百战的一流高手。 独孤传得花下眠调教虽然不弱,但功力浅薄,虽有一股狠劲,却经验不足,逊一筹。独孤传强撑了七十余招,便显颓势,哈骑士一个闪影,移到独孤传背后,一剑钉在独孤传左肩,跟着在背心补了一脚。原来哈骑士功夫远在独孤传之上,只是要看清一叶知秋的路数,才战了七十多招,花下眠看得明白,只是独孤传还不服输,起身欲再战,被花下眠叫住。 从月笑道:“三局两胜,还有必要比吗?” 花下眠满脸苦涩,咬着牙正要认输,江寻忽然站了出来,公良从月知道江寻的厉害,就是为了避免前两局与江寻交手,才先声夺人,第三场虽然江寻还是站了出来,可以成定局,第三场的胜负已然无所谓了。 公良从月笑道:“有志气!谁能迎战江兄弟。” 这时从月的大弟子密云驿道:“弟子也想领教望江楼绝技!” “好……” “我要挑战你们三个……” 公良从月一个‘好’字尚未落地,便被江寻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打断,江寻口气稀松平常,却好似水滴油锅,众人无不惊愕。 从月知道江寻厉害,早就把他视作心头大患,欲除而后快,眼见江寻自不量力,心中大喜,不动声色的说道:“密儿!哈儿!请江兄弟指点吧!” 花下眠忙道:“江兄弟!不可硬来。” 江寻道:“泰山压顶!每个人都负重前行,我也应该多承担一些。” 江寻凭借高深莫测步法,闪转腾挪与二人纠缠,在江寻眼里,他们动作很慢,只要不交手,一人和千军万马没有什么区别,哈骑士与密云驿极尽所能,气贯长虹,可剑连江寻的影子也跟不上,江寻好似总能料敌于先,巧妙躲过。 一时间!众人看的二人气贯长虹,眼影如电,江寻游走在兵刃之间,好似无处藏身,却能化险为夷。 公良从月眼看如此下去二人必败,手掌中安运真气,猛然间向江寻冲来,从月的潜移默化虽没有江寻一苇渡江快,却也迅捷无比,江寻苍茫闪躲,顿时门户大开,密云驿与哈骑士,左右加工,眼看便要刺中心腹江寻要害,江寻猛地一招旱地拔葱,二人不仅没有得手,反被江寻掷出的承影剑刺中背心。原来江寻早知道从月会暗中偷袭,早作准备,假意卖了两个破绽,只等他们招式一老,便甩出承影剑,后发先至刺中二人。 公良从月偷袭未得手,还搭上两名爱徒,惊愕之下,冷笑道:“少年人!果然智勇双全。” 从月偷鸡不成蚀把米,当即灵力四射,掌风雷动,江寻明显感觉比上次要强许多,不过练了八部金刚江寻也是灵力大增,一口气战了五十余招。公良从月欲除掉江寻,出手也是越发狠辣,江寻虽是吃力,并没有落败的迹象,从月连招猛攻,见不得手,猛地双龙刺从衣袖中探出,一招大鹏展翅,双龙刺扫向江寻胸口。 江寻骇然之下,向后一跃,这时!两把承影剑左右横飞,快如闪电,只听噗的一声,从月躲过了一枚承影剑,而另一枚在他胸口留下了一道不深的口子。 虽然伤的不深,可意义非同凡响。 落地后,从月抬头一瞧,江寻胸口毫发无伤,不觉眉头一皱,心中暗道:居然可以躲过我的剑气…… 原来从月那双龙刺发挥的剑气,江寻并没有躲过,只是破皮的一瞬间,江寻使用伏地内径,愈合了伤口,这才显得安然无恙。 众人望着公良从月胸口的伤,无比瞠目结舌,谁也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与武林盟主对决,竟然胜了,就连花下眠也呆在了原地。 半响后!从月冷笑道:“后生可畏!咱们走……” 眼见公良远去,冷不防哎呦一声,瘫软在地,花下眠连忙上前扶住:“岳父!你怎么样?” 冷不防喘了两口粗气,道:“我没事!透支了灵力,损伤了五脏,调理一下便可……没想到公良老贼如此狠毒,才灭了三元教,又要灭我拜火教……”冷不防望着三十多名兄弟叹道:“我拜火教,历经五代的百年基业,想不到今天会毁在我手里……”冷不防心如刀绞,痛心疾首的捶胸顿足。 花下眠道:“岳父宽心,拜火教不会败亡的……”花下眠忽然朗声道:“望江楼弟子听着,今日拜火教之灾,是为望江楼而受,正所谓唇亡齿寒,我望江楼向来以信义为立身之本,拜火教长明灯决不能熄灭。望江楼三堂弟子听令,现三堂二百八十名弟子转头拜火教名下,谨遵冷教主一切号令,助拜火教复兴,他日拜火教东山再起之时!便是你们回望江楼复命之日。” “遵命!”花下眠此言一出,众人齐呼。 冷不防眼前一亮,百感交集,抓着花下眠的手,颇有些动容的说道:“好……”随后强撑着身子站起身道:“三堂的兄弟们,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拜火教的内门弟子,所有人赏五十金……” 此言一出,三堂的弟子,面面相觑,喜笑颜开,虽说拜火教是小门派,可富可敌国的实力,相比较望江楼的待遇,好上十倍不止,对于个人而言,大家欣然接受加入拜火教。 拜火教作为望江楼抵御仙天门的屏障,拜火教乃必争之地,江寻没想到花下眠会如此安排,暗暗佩服花下眠的手腕和魄力,此举!不仅树立自己的威信,救活了拜火教,更关键的是与拜火教的结盟,便如铁板一般牢不可破。 “望江楼敢公然和我们叫板,是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师父!您的疑思是?” “老规矩!你扮成望江楼的人,用一叶知秋的剑法,把密云驿手下的那几个刺头处理掉,嫁祸给花下眠。” “手下明白!” “谁?” 从月与哈骑士在林中密谋陷害花下眠的事,忽察觉有人,从月一扭头厉声喝道。只见五十丈外一男子正盯着他们,那男子与从月对了一眼,登时!魂不附体,一转身,便亡命飞奔。 哈骑士道:“展岩!我去除了他……” 公良从月拦下道:“望江楼的事要紧,他就让密云驿去办……” 展岩是密云驿的徒弟,为人机敏,身手矫健,作为下层弟子,听到了师公与师叔密谋把自己和几个师兄弟处理掉的事,自然是只有死路一条,展岩求生心切,在密林中一路狂奔,一口气奔了十几公里,刚落地在,便听周围风吹草动飒飒作响。 展岩的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慌乱和不安,仿佛世界在他面前分崩离析。心跳加快,冷汗直流,全身的血液仿佛沸腾起来,手脚的肌肉紧绷,仿佛随时准备全力以赴。眼珠来回打转,扫射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展岩猛然回头,不知何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那人手持利刃,目光如刀子般盯着他,来人正是密云驿,展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央求道:“师父……师父……您就给弟子留条活路吧……” 密云驿脸色瞬间变得柔和,有些动容,口气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我早就说过,不该你知道的,不要好奇。要怪只怪你利欲熏心,自以为是,削尖了脑袋的想往上爬,殊不知自己是在死亡边缘徘徊。” 展岩脸色苍白,磕头如捣蒜的求道:“弟子知道做错了……弟子眼高手低,自不量力……望师父留条生路了……我生生世世也忘不了师父的大恩大德……” 密云驿手臂一摆,将剑插在了展岩面前道:“你自我了断吧。” 展岩面色苍白,发疯似得似笑非笑的尖叫起来,跟着眼神里划过一抹狠戾,突然大喝一声:“我要生……” 拔过长剑便向密云驿刺来,展岩的功夫是密云驿所授,密云驿自然知道他的路数,侧身一闪,抓过他的手腕一拧一甩,展岩吃痛,长剑脱手抛向半空,密云驿双掌拍在展岩胸口,展岩倒飞出去,这时长剑落下,密云驿脚点剑柄,长剑飞出,只听噗的一声,长剑插在展岩胸口,展岩半空中又倒飞了数丈,落下悬崖。 花下眠担心从月言而无信,便在率部跟踪仙天门的大军。忽听半空中一人惨叫落下,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人已到身前,江寻忙使用仙人指路将其接住,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展岩。 江寻给他点穴止血,又送了点灵气,展岩这才醒来,展岩望着江寻道:“你就是能与公良从月一较高下的江少侠?” 江寻点了点头,展岩道:“我听说!仙天门兵分两路,在攻击拜火教的同时,还有一个小队直扑乌镇去了。” 江寻闻言顿时脸色大变。 他扭头又看到花下眠,有些激动的说道:“你是花楼主。” 花下眠道:“我是花下眠!发生了什么?” 眼见展岩不可能说,花下眠安慰道:“索幸没伤到要害,你的伤还有救,谁把你伤成这样?” 展岩一听没伤到要害,精神一振,忙将前因后果讲了出来,还表明想要投靠望江楼愿效犬马之劳的意愿。 刚说完,便口吐鲜血,翻了白眼,江寻还要施救,被花下眠拦下道:“没用了!五脏破裂,救活也是多一刻的痛苦。” 江寻道:“此人的话可信吗?” 花下眠道:“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八成可信。从月一边构陷我们,一边部下埋伏,看来是,不想让我们走出棠溪山了?你马上回乌镇救援,一定保住乌镇,这里我和他们周旋。” 江寻有所顾忌道:“可是……” 花下眠明白江寻放心不下自己,拍着江寻肩膀,道:“不能后院着火,只要稳住望江楼的根基,一切都有可能。不过……你带的三百人要留下,一来避免打草惊蛇,二来我这里需要人手。” 江寻明白花下眠如此安排,自有道理,只是仙天门人多势众,他放心不下花下眠,眼看花下眠一副胸有成的样子,当即硬着心肠道:“保重!” 正准备走,忽然又停住,将一个册子递给了花下眠道:“这是穆前辈的八部金刚功,可以舒筋益气,增加灵力,修炼方法简单,见效快,那拿着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场。” 花下眠满眼感动的接过八部金刚,道:“好兄弟!”忽然在江寻耳边低声道:“万难之时,放弃乌镇,直接攻打天方教。” 江寻惊讶地望着花下眠,花下眠解释道:“两派纷争,除了武功高低,最重要的便是情报,他仙天门耳目遍布天下,殊不知我们望江楼的情报网也是无孔不入,此次仙天门南下,其中有太阴门的百余人和天方教的百余人。他们虽然人数不多,可足见他们对仙天门臣服的态度,如今的江湖,不是同道便是仇人。天方教一直处于半分裂状态,拿下天方教不难,天方教作为仙天门的儿女亲家,仙天门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要把水搅浑,让他疲于奔走,我们便有机会。” 第236章 于庭攻打乌镇 听了花下眠的安排,江寻心中有了底,当即便孤身一人向乌镇赶了去。 哈骑士假用一叶知秋的剑法,偷偷杀了二十多名不服管的仙天门弟子,随后便又率领仙天门的数百人,假装经过,当他发现尸体时,不由得惊住。二十多人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莫说发现是一叶知秋的伤口,就是认也认不出哪门哪派的…… 这时一个弟子来报:“哈师兄!鱼儿已咬钩。” 哈骑士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率众在前,花下眠带着众人尾随在后。 ‘鱼儿咬钩’正是哈骑士的另一个毒计,哈骑士知道花下眠跟踪,早已在悬崖边设下伏击圈,他佯作不知,一路飞奔,眼看花下眠等人一路尾随,进了伏击圈,便停下脚步,手下人拉响穿云箭,只见悬崖上无数的弓箭手探出头,哈骑士邪魅一笑,万箭齐下,只听嗖嗖声作响,剑没有射向花下眠,反而是向自己这边射来,哈骑士这才发现不对,原来花下眠从展岩口中得知了埋伏他的事,将计就计,暗中命叶剑南端掉了伏击点,把衣服换做了仙天门弟子的衣服…… 哈骑士本以为花下眠被自己骗了,不曾想自己掉进了圈套。一时间死伤惨重。 哈骑士见状,只得命人冲出伏击圈,一路上倒下弟子数不胜数。 陶如棉拍手叫道:“好啊!这次给仙天门杀了个措手不及,妙计!妙计!” 花下眠叹道:“此役!望江楼算是与仙天门正式交锋了。” 花下眠虽然人少,不断使用计谋,偷袭、伏击、声东击西,同时还借助地形优势火攻、水淹、机关暗箭无所不用其极,几番折腾下来仙天门死伤三千余人。 从月虽有不甘,还是把人撤出了棠溪山。 正如展岩所言,仙天门进攻拜火教的时,料定江寻回去救援,分兵一路进攻乌镇,由于于庭恼怒江寻,便主动请缨担当进攻乌镇的差事,除了仙天门的两千人,还带了清凉山七鬼、高致函、巨人以及投诚来的赫连山,带着赫连山着实用了心,一来赫连山熟悉地形,在望江楼中也颇有威望,二来借力打力即便将来追究起来,也可以把进攻乌镇的事,说成望江楼内斗。 于庭望着被洗劫的水阁,花菜树木桌椅板凳皆是一片狼藉,报复的快感,令她喜不自胜,不由得冷笑起来,忽然赫连山带着乌俊颖走来。 赫连山道:“快见过庭大小姐!” 乌俊颖被赫连山从地牢救出,对赫连山自是感恩戴德,对于庭也是充满感激,忙拱手道:“承蒙于庭大小姐拔刀相助,吴某才得以重见天日,再生之恩,吴某至死不忘,但有差遣,小人定效死命。” 于庭双眼望天,理也不理,乌俊颖一惊,见赫连山给他使眼色,顿时恍然大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于庭这才开口道:“这一次我把乌镇拿回来,继续交给你来管,倘若在丢了,仙天门不养废物,就是望江楼的奸贼放过你,我也不饶你。” 乌俊颖感恩戴德的磕头道:“属下这次倘若丢失乌镇,愿以死谢……” “怎么打了这么久,还没结束?”对于乌俊颖的表态,于庭不屑一顾,乌俊颖话没有说完,便被于庭打断。 赫连山道:“其余人都被我们困住,只有朱由笑这不知死活的东西还在反抗。” 于庭道:“我可没说一定留活口,高致函……” 赫连山忙拦住道:“朱由笑虽是小角色,可他背后牵扯的是朱六叔,乃望江楼中不可小觑的一股力量,杀了他只会让貌合神离的望江楼,变得同气连枝。” “走!瞧瞧去。”于庭道。 只见人群中,朱由校挥舞利剑大杀四方,他身上已是血迹斑斑遍布刀口,随时可能倒下,而又似杀不死的魔一般,剑影所至,不断有人倒下。 他当臂挡车般与不断涌来的杀手拼杀,只为护着身后的五六十人,龙佘兰、万来吉、尤远见、李卧心、安如秋、唐幺妹、唐少卿等人都已负伤,瘫软在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 仙天门似有杀不完的人,一个人倒下,便有一个人补上,一群人倒下便有一群人补上,潮水一般前赴后继、舍生忘死,这正是仙天门特有的阵法‘血葬花’阵,眼看取胜无望,无谓的杀戮不断有人牺牲,也不断加速朱由笑的死亡,龙佘兰于心不忍,劝道:“朱大哥!放弃吧!” 朱由校冷面如霜,毅然决然的说道:“不过一死,我不接受失败。” 龙佘兰看到朱由校身上不断增添新伤,鲜血四溅,热泪潸然而下,心如刀绞。 朱由笑似杀红了眼,满目中一片猩红,他顾不上自己的伤痛,凌厉的剑锋不断朝对手要害刺去,转眼之间便有百余人倒在他无情的剑下,自己的身上也不知又添了多少剑痕,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对手的血与他自己的血融为一体,他想一个杀不死的魔人,好似有使不完的气力,淋漓的眸子中透着视死如归的狠劲。 众人望之,无不惊诧。 于庭见朱由校如此坚韧,不由得佩服起来,说道:“你这个榆木脑袋,为何要为姓江小贼卖命。” 朱由校闻言,眼前一亮,也不答话,猛的跳出战圈,挥剑便向于庭刺来。 他想一头逃出牢笼的野兽,突然扑来,于庭措手不及,吓得花容失色,高致函反应极快,跳到于庭身前,长剑一挑,铮的一声,才将致命一击化险为夷。 紧跟着清凉山七鬼齐出,登时!兵刃相击声密如连珠。 七刃并举,剑光如电,令人眼花缭乱,只听噗噗声响起,朱由校长剑落地,扑在了血珀之中。 朱由校虽被七剑砍翻,最后一招,剑气纵横,伤了两鬼臂膀。 赫连山也惊得瞠目结舌,心中暗惊:没想到,他在重伤之下,还能重创二鬼。 朱由笑昏死片刻,信念支持,又吃力的撑起身,目光如炬的盯着赫连山,七鬼举剑欲杀被于庭叫住:“住手……亡命之徒我见多了,像你对自己也这么狠得人,我还是头一次见,朱由校!仙天门招贤纳士,论实力与名气,要比望江楼好十倍百倍,只要你点头,你就是仙天门的中流砥柱。” 赫连山一惊,见于庭如此欣赏朱由笑,生怕朱由笑入了仙天门抢了自己的风头,忙煽风点火道:“大小姐!此人冥顽不化,收了无益,不如用他当筹码,要挟朱恒哪个老贼乖乖就范。” 啪! 赫连山话音未落,于庭便一巴掌摔在他的脸上,喝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做事了。” 赫连山被当众打了一巴掌,着实面子上过不去,一张狰狞的脸,忽黑忽白。 于庭看似大大咧咧,任性妄为,实则外粗内细,对赫连山的小心思心如明镜,她虽然要利用赫连山,又要压着他,以防他起异心。 朱由校冷声道:“仙天门仗着人多势众,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令我恶心。” 于庭大怒之下,脸色一变,眨眼间便有沉下心来,她实在不想杀朱由笑,倘若朱由笑当真讨饶,同意加入仙天门,她反而瞧不上。 万来吉道:“仙天门屠门灭派,狼子野心,就不怕江湖议论吗?” 于庭笑道:“议论?死人怎么议论?更何况仙天门可没灭你们望江楼,是你们望江楼自己内讧,仙天门作为盟主,主持公道罢了。” 说着一脸坏笑的转向赫连山,赫连山挨了打,心中不爽,却还是强颜陪笑。 赫连山紧了紧脸道:“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只要你们愿意弃恶从善,遵吴阁主命,我赫连山保证不会为难大家……” 于庭抢道:“别人可以饶,可有一个人不能饶,把她给我揪出来。”说着指了指龙佘兰。 两名汉子当即扯着龙佘兰双臂,架了起来。 于庭笑里藏刀的走到了龙佘兰面前,轻蔑的白了一眼,道:“你害得我不能触毒,就是死一万次,也是罪有应得,当真一刀抹了你,未免又太便宜了,你是个体面人,贤淑、温柔、端庄、大气。可我偏偏不喜欢你体面……来人!扒光她的衣服,把她吊起来……”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朱由笑咬着牙挣扎着要起来,被赫连山一脚踩在了地上。 两名汉子便要上手。 万来吉突然道:“于庭大小姐!你也和江阁主,有过一段情,何必把事做这么绝。” 于庭道:“你说的没错,他姓江的辜负了我,所以我更要给他点颜色,他不是喜欢龙姑娘的纯洁吗,我偏让她不纯洁。” 龙佘兰骇然之下面色苍白,她紧咬牙关,刀子般的眼神盯着于庭。 于庭奸笑道:“就是这个眼神,我喜欢……哈哈哈……快脱!给兄弟们养养眼……” “不要!”唐幺妹忽然跑了出来,她跪在于庭脚下,双手抱着于庭的腿,央求道:“于庭姑娘!我求求你,龙姑娘是个好人,你可千万不能伤害她,我恶贯满盈,杀人无数你折磨我吧,求你放过她……” 于庭一抖腿,跟着一脚把唐幺妹踹翻在地,道:“你叫我放了她,我就放了她,你是我娘啊?” 唐幺妹仍不死心,爬到于庭身前,声泪俱下央求道:“于庭大小姐!求你放过她吧,我愿意代她受过……求求你,行行好吧……” 唐幺妹如此一闹,两个汉子愣住,于庭恶狠狠的望着二人,喝道:“我让你们脱,你们聋了。” 二人一惊,忙撕扯于庭的衣服。唐幺妹大惊之下,一把抱住龙佘兰,嚎啕大哭起来。 于庭被她闹的心烦意乱,抽出马鞭便朝唐幺妹背心打了下去。 啪啪啪…… 愤怒的于庭,狠命向幺妹背心抽打,先是皮开肉绽,后是血肉模糊,唐幺妹被抽的全身不断颤抖,她咬紧牙关硬是不肯松开龙佘兰。 唐少卿看的心急如焚,叫嚷道:“幺妹!你傻啊,干嘛多管闲事?” 连抽了三十余鞭,于庭这才停下手,喘着粗气道:“好!算你有种。”说着拿出一个竹筒道:“我看你的能坚持多久。” 说着拿竹筒向幺妹背心甩去,只见无数的毒蚁落在幺妹的伤口上疯狂的啃食,唐幺妹痛的撕心裂肺尖叫起来,片刻后一翻白眼,昏死在地。 龙佘兰看的,心如刀绞,一时迷乱,失声哭到:“我的儿……” 于庭斜着龙佘兰,冷笑道:“哼!你也有哭的一天,当初若不是你抢了那姓江的小贼,我能沦为笑柄吗,不过也应该感谢你,若不是你捡走了那个姓江的,我还错把废铁当成宝呢,呸!想想真恶心……” 说着便给了两汉子一个犀利的眼神,两汉子不敢怠慢,再次撕扯龙佘兰的衣服,忽然间!精光一闪,两汉子一声惨叫,被一剑封喉怦然倒下。 一个身影飞速一旋,一把抱住了龙佘兰,袖剑从于庭身前划过,于庭外套瞬间跌落,只剩下一件单薄内衣。众人一惊,齐木望去,来人正是阿衣紫卜。 于庭捂着胸口,慌忙退了两步,失声道:“又是你!” 阿衣紫卜笑道:“你也是女人,这般的折磨女人,难道不怕风水轮流转,你也有这么一天。” 于庭冷哼道:“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教育我。上次的账还没找你算,这次又来搅局,七鬼给我灭了她。” 七鬼闻言便向紫卜攻了,紫卜自然不怕,只是这一交手就无暇顾及龙佘兰了,乌俊颖想讨好于庭,瞅准时间,抓过龙佘兰,便要扯她衣服,刚一上手,忽见一人挺剑刺来,乌俊颖情急之下便把龙佘兰挡在身前,那人赶忙收剑,骂道:“卑鄙小人!” 来人正是千秋夜,乌俊颖投靠了于庭,自是心里发虚,脸色骤变,挂着不自然的笑,吞吞吐吐道:“大……嫂……” 千秋夜啐道:“呸!狗东西,谁是你大嫂,枉你大哥那么信任你,之前还封你楼主,你居然投靠仙天门与自家兄弟作对,你是不想做人了吗?” 眼见乌俊颖心虚,赫连山接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而今仙天门是武林盟主,望江楼有不平事请仙天门主持公道有何不妥……” 千秋夜闻言如心头扎针,正要厉声反驳,哪知赫连山突然拔剑刺来,情急之下千秋夜横剑一档,赫连山的剑刺在了千秋夜剑身之上,势头未减,猛地一送,只听砰的一声,千秋夜手中剑崩断,赫连山一剑落在千秋夜胸口,他紧跟一步,势要洞穿千秋夜,可剑如寸余便像被铁板挡住一般,猛然一沉,一股强横力道从千秋夜掌中打出,赫连山只觉排山倒海之势迎面压来,只听铮铮作响长剑竟被这股力道震成成了数段,强大的力量也将赫连山推翻在地。 第237章 江寻斗老牤牛 赫连山骇然之下,抬头一瞧,原来是朔方在千秋夜背后注入力道。 千秋夜我这胸口道:“你这个丧家之犬,是一点不念同门之情,怪不得凌风之死不愿把楼主之位给你。” 赫连山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狞笑道:“我赫连山做事一向为公,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朔方乃凌风楼主的仇人,你却与他拨云撩雨,不清不楚的,不守妇道,还敢大言不惭,凌楼主的死你忘了,我可没忘。”说着挺剑便向朔方攻来。 原来赫连山从那一掌中发觉,朔方重伤未愈,后劲不足,这才向朔方杀来,他暗自盘算,趁机除了朔方,不仅仙天门满意,自己也可以为凌楼主复仇为名大揽人心,同时也能让自己名声大噪,可谓是一石三鸟。 正如赫连山所料,朔方不仅内伤未愈,一条腿也是行动不便,说气势磅礴,实则雷大雨小,一交手便显后劲不足,只得咬着牙勉强支撑,仿佛一头受伤的虎被一只凶狠的狼挑衅。 紫卜与七鬼交手七十余招不分胜负,七人有攻有防,打的滴水落,七人虽伤不得阿衣紫卜,却也令阿衣紫卜找不到破绽,难以进招,阿衣紫卜明白如此下,一百五十招内自己无碍,两百招后便会因灵力枯竭落败。 当即快剑中夹杂着千夜的招式,瞬息之间似有千百把剑在手中,横扫四方,剑气纵横,七人虽急速向后翻飞,却也被剑气所伤,胸口皆有少许鲜血溢出。 于庭见状大吃一惊,七鬼定神后还要再战,于庭喝道:“七鬼!别丢人了。” 于庭把小拇指往口中一放,刺耳的呼哨声响起,这时一阵哄鸣声传来,好似地动山摇,只见一个巨人从天而降,巨大的身影罩住紫卜,紫卜骇然之下,霍地一滚,泰山压顶般的巨人,巨人落地,石板粉碎,碎石翻飞,当真落在人身上登时便把人压成肉泥。 这巨人正是于庭豢养的奇人老牤牛,曾经于庭和江寻相恋时,巨人送给了江寻,江寻便将他安顿在了水阁后院,于庭恼怒出走便又将老牤牛带走。 阿衣紫卜望着足有她三倍身高的老牤牛,惊愕不已。 于庭看到紫卜惊讶地表情,得意道:“害怕的话,就给姑奶奶磕三个响头。” 紫卜笑道:“我若是害怕自然要给你磕头,不过你若是害怕,也可以给我磕头……”说着绕开老牤牛,拔剑便向于庭刺来,那老牤牛虽然喊起来笨重,身高臂长也使的他速度比一般人快很多。 手臂一摆一张巨手便向于庭呼来,巨大的手掌中似铁板一般,呼啸而来,紫卜眉头一锁,只得放弃进攻于庭,闪身躲去。 老牤牛好似抓鱼一般,一掌落空又来一掌,于庭凭借轻盈的轻功闪转腾挪,接连跳开,却无法近身。 眼看老牤牛巨手再次打来,紫卜挺剑便刺,那剑插在老牤牛手心,好似嵌在石缝里一般,根本无法刺入,随着手掌猛地呼来,紫卜毫无招架,瞬间被打飞了出去,紫卜连翻了几个跟头,才将浑厚力道化解。 紫卜知道不能硬抗,又经过几次周全,瞅准时机,猛地近身,从老牤牛胯下划过,跟着脚点后腰而上,跟着挥剑在他背心刺了下去,剑如半尺。 老牤牛一顿,紫卜以为得手之时,袖剑拔出却不见血迹,猛然间一个巨拳迎面扎来。阿衣紫卜多少不急,只觉全身一颤,如遭电击,便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十丈之外。 于庭大喜之下,扭头看到龙佘兰,顿时怒火中烧,一把抓住龙佘兰的衣领,便道:“算你走运!” 拔出匕首便向龙佘兰刺去,忽然手腕一紧,好似被人擒住,动弹不得,这时一个人影闪到身前,于庭白了龙佘兰一眼,怒道:“你真是难杀啊!”抬头一瞧,来人竟是江寻。 不由得怔住,按照她的设想,江寻远在千里之外的拜火教,就算来救没个三五日也回不来,不曾想江寻竟然突然出现,骇然之下,开口啐道:“姓江……啪!” 于庭正要开口便被江寻狠狠甩了一巴掌,再要开口便又是一巴掌,于庭仍是要破口大骂,接连被江寻打了七八下,面色红肿,的倒在了地上。 七鬼见状,七人腾空,七刃齐落,七人来势凶猛,却是猛然一顿,被江寻用仙人指路掉在了半空,江寻手指一弹瞬间将七人抛向半空,七人失去平衡接连摔在地上狼狈不堪,赫连山与朔方斗的正酣,眼看便要得手,江寻手指一弹一钩,赫连山一招尚未送出,猛地倒飞出去,直接撞在了假山之上。 江寻霹雳手段瞬间扭转局势,众人无不目瞪口呆,乌镇的众人,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缕阳光,心中大喜,忘记了身上的伤痛。 于庭梗着脖子,一脸怨毒的望着江寻,忽然高致函在她耳边低声道:“大小姐!我们屯在城外的辎重被烧了。” 于庭一惊,尚未开口,忽听一阵欢笑声传来,只见鸡鸣狗盗与漠北五熊满脸坏笑的走来,嫣然便是他们干的。 原来江寻来之前只会了鸡鸣狗盗伙同漠北五熊烧了她的辎重,断了她的后路。 于庭自是恼怒,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一时僵住,赫连山低声道:“留着青山不怕没柴烧。” 于庭充耳不闻,厉声喝道:“老牤牛!给我撕碎了姓江的小贼!” 老牤牛闻声便向江寻扑来,赤脚落地,轰轰作响,紫卜提醒道:“江大哥!小心!” 江寻正要接招,雄霸天忽然站了出来,喝道:“让我和他玩玩!” 大步流星的迎上前,双脚顿地飞身而起,一招开山斩,便向老牤牛天灵盖劈去。 雄霸天体型宽大,常人在他面前如同小孩,而他在老牤牛面前却更显的小,头顶不过老牤牛的腰。 只见雄霸天大喝一声,龙雀刀划了一道弧形,在半空闪过一道金色月牙,大刀破风,激荡的空气,呼啸作响。 看他气势没说一人,就是一块巨石也要抛成两半,哪曾想老牤牛不躲不挡,手臂一甩,铮的一声,竟轻而易举的将龙雀刀打向一旁,雄霸天随着龙雀刀的偏移,也甩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数圈,方才停下,再起身时已是晕头转向,半天分不清南北。 于庭默然一笑,斜眼望着江寻,冷笑道:“任凭你武功多高,在老牤牛面前也不好使,你若识相,乖乖给我跪下……” 江寻冷哼道:“你整天让人给你下跪,你是死人啊?” “你……”于庭还要发作,老牤牛一掌已经向江寻打来,江寻一番闪转腾挪,纵然老牤牛力大无穷,却也奈何不了江寻,江寻寻个空隙,闪到牤牛脚下,一拳落在了老牤牛大拇指上,老牤牛‘嗷嚎’一声,吃痛的抬起脚,江寻见状心中一喜,又闪到了另一只脚下,一拳刚要落下,忽见老牤牛那只受伤的脚竟然向他踢来,劲风凛冽扑面而来,江寻闪躲不及,只得挥拳打去,江寻这一劝自是力道十足,本想着便是打不断一根脚趾,也让他伤筋动骨,吃痛难行,只听啪!一股劲力从拳头传至手臂,好似电击一般,江寻没伤他分毫,却不一脚麻了全身,酸麻中带着震痛,疾风骤雨般倒飞了出去,如此速度倒飞,倘若有阻挡立时便会排成肉泥,江寻还有一丝意识,忙使出仙人掌住,不管是人是物,十指齐出,狂抓而去,一瞬之间,狂倒了数十丈,在即将撞到巨石前才稳住身形。 乌镇的众人无不为他捏了一把汗,谁也没想到老牤牛一脚竟有如此威力,更没想到江寻竟能强定身形。江寻一阵头晕,他稳了稳神,便不再冒然进攻,一番闪躲后,江寻闪到老牤牛身后,双脚齐下,如疾风骤雨般向老牤牛身上招呼,从脚下踢到腰间,又从腰间踢的脖颈,眨眼间已在老牤牛身上落下七八下重击。 那老牤牛全身一僵,口中发出虎啸龙吟般的吼声,竟似惊天霹雳一般,跟一转身,巨手便向江寻拍来。 江寻一脚若是落在常人身上,早已吐血倒地,便是武林高手经了这么多脚也是非死即伤,而老牤牛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便又再次攻来,好像江寻一番狂轰滥炸势的打法,再给他挠痒痒一般,江寻骇然之下,只得再次躲闪。 朔方暗惊:怕我一掌也奈何不了他…… 一时间找不到破局之法,江寻心里发紧,若不与他硬刚,他自然也拿不到江寻,可是这么多人还在他们手里,自己除了打败它也别无选择,当即调整心理,再次闪到老牤牛身后,两把承影剑在手心一转,手起刀落便朝着牤牛大山般的背心刺了下来。 只听噗噗两声,竟然刺了进去,江寻心中大喜,双臂齐摆,又在背心周围下了十余刀,便跃上了半空,只等着老牤牛倒下,哪曾想老牤牛出了个懒神,身上筋骨咔咔作响,竟似毫发无伤一般向江寻望来,而江寻惊奇的发现,老牤牛的刀伤,竟不见一滴血,而如肉十余寸的刀口也似轻微的皮外伤,只留下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痕。 江寻心中骇然道:娘的,这东西杀不死吗? 江寻也是越挫越勇,一咬牙,便跳到他肩头,脖子上抹了一刀,又掠到身前,一刀插入胸口,老牤牛又是一顿,低头望向江寻,一张长脸落在江寻身前,猛然间巨口一张,爆喝一声,巨大的声音,似一记响雷落在江寻头顶,携风带雨向江寻吹来,江寻一阵耳鸣,只觉有些眩晕,便无力的向下坠落,猛然间又一沉,只觉周围裹挟令他呼吸困难,待他惊醒是,半截身子已经落在了老牤牛手心之中。 老牤牛手轻轻一抓,江寻犹如沉重的石头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一股骨酥筋断之感席卷全身,江寻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于庭得到了报复的快感,见江寻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想到昔日感情,顿时心头一颤,于心不忍,道:“姓江的!你知道错了吗?” 江寻一阵呻吟,无暇回答,于庭大声道:“我也不要你磕头,你想我道个歉,我就饶你一命,如何?” “大小姐……”赫连山见于庭动了恻隐之心,欲劝于庭杀了江寻,见于庭目露凶光,想到她阴晴不定的脾气,当即改口道:“大小姐英明,肉体消灭容易,只有让他拜服,才是真正打败他。” 于庭点了点头,道:“姓江的,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江寻吃力的吸了口气,回望了龙佘兰一眼,一脸视死如归,咬牙道:“不是所有人都会屈服你的淫威,动手吧……” “你……”于庭正要大怒,见江寻求死登时歇了火,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数到三,你若肯求饶,我便放了你……一……二……”于庭的口气有些发颤,这一刻他才明白,她并不希望江寻死,只是为了争一口气。 心中一阵酸楚,话到嘴边她也不愿收回,更何况身上还肩负拿下乌镇的使命,经过片刻纠结‘三’字还是从空中吐出,她双眼一闭,一滴泪默然挤出…… 嗷…… 忽然一声惨叫响彻云霄,老牤牛手掌大开,掌心大火燃烧,江寻依然不知所踪。 “哼!我还以为是铜头铁臂,原来也只是……血肉之躯。”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江寻悬停在半空,一脸鄙夷的望着老牤牛。 众人齐惊:星兮之火…… 原来!就在江寻将被老牤牛捏碎之时,急中生智,想到了冷月所教的星火,便将最后一丝灵气化作星火注入了老牤牛掌心之中,没想到竟有如此奇效。 雄霸天激动的跳着脚,高举拳头,大呼小叫道:“好样的……好徒儿……狠狠地烧……让他也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 阿衣紫卜也大喝道:“江老弟!你可吓死我们了。” 龙佘兰的心里话被阿衣紫卜喊了出来,不由得扭头瞧了她一眼,紫卜虽为江寻两肋插刀,但她为人坦荡,并不把情爱看的太重,便是江寻至交好友,龙佘兰也毫无醋意,反而对她的仗义出手心生感激,也颇为欣赏她爽朗的性格。 第238章 赫连山巧取佘刀令 江寻抓住老牤牛弱点,便围着他飞旋,星火不断打向他,老牤牛如坐针毡,不停地哀嚎跳脚,嫣然再也顾不上江寻,连出了二十余招星火,江寻悬定在他背后,蓄力一哄巨大的星火落在老牤牛背心,烧的他不停哀嚎,忙伸手拍打。 尽管江寻烧的老牤牛哀嚎不断,只是在他厚重的肌肉上起了效果,并没有伤及五脏要害,他愤怒之下,再次向江寻抓来,江寻大竟之下,手指连弹,一瞬间数十珠星火从四面八方向老牤牛身体打来,老牤牛吃痛,仰天长啸,跟着双拳捶胸,似乎要一拳催死江寻方才解恨。 赫连山喜道:“任他使用浑身解数,也奈何不了牤牛……” 于庭笑道:“那是自然,老牤牛可是天下第一,不然我怎么会养着他。” 眼见老牤牛屹立不倒,江寻心如死灰,本以为找到对付他的方法,只不过皮外之痛,正绝望之时,龙佘兰手指一弹,一枚药丸弹进了牤牛口中,牤牛咆哮戛然而止,一把捂着脖子,满脸痛苦之色,一个踉跄,轰然倒地。 这一幕来的太过突然,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呆愣半响,于庭大声怒道:“你敢给我的牤牛下毒,我劈了你……” 说着从赫连山手中抢过长剑,便向龙佘兰劈来,江寻一个闪身,一把抓住于庭手腕,右脚一扫,把于庭横在半空,跟着一跃而起,踏在于庭胸口,只听哄的一声便将于庭踩在了地上。 于庭口中鲜血喷涌而出,瘫软在地动弹不得,一颗心砰砰直跳好似死亡前的警钟。 脑子一阵轰鸣,半响才缓过来,只觉全身都痛,一条命已去了半条,江寻声音在耳边萦绕,渐渐清晰:“说到底不过情债,你非要逼我杀你……” 说着举剑欲杀,龙佘兰一把抓住江寻双手,劝道:“江大哥!还是算了吧……” 江寻咬牙道:“此人害了这么多兄弟,若不除掉,怎么给这么多死去的兄弟交代,而且她心如蛇蝎,放了她,也是一大隐患。” 龙佘兰道:“不管怎么说,她是因爱生恨,想来我们也难辞其咎,倘若一刀杀了,我心不安,她就算恶贯满盈,也曾那么爱你,恶人自有恶人磨,你还是不要亲下杀手了。” 龙佘兰知道,江寻是为自己出气,可一旦杀了她,一来会招致仙天门的报复,二来江寻也会懊悔终身。 闻听此言,江寻也收了杀心,一脚踢在于庭腹部,只听咔吧一声,于庭倒划了数丈,一阵钻心刺痛从腹部传来,江寻盛怒之下,一脚着实不轻,于庭瞬间断了三根肋骨,她捂着下肋,半响没有起身,仅剩的半天命,也险些送在这一脚之下。猛然间!江寻有些后悔,倘若脚上再加两份力道,于庭必死。 高致函连忙上前扶起,于庭狠辣的眼神变得哀怨,四目相望,江寻看到她脸颊的泪痕,不由得心中一寒,只觉的她可怜,脑海中忽然想到于庭曾说的话‘我虽是千金小姐,集万千宠爱与一身,大家捧着我,宠着我,可并没有人真正懂我,我好像生在一个魔幻的世界里,周人的所有人,都在示好,都在忍让,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大家背后说我爱作,谁懂我的孤独……’ 于庭复仇的风波后,朱由笑、朔方、千秋夜等人负伤,阿衣紫卜被天方教驱逐,没了立足之地,也留在了水阁。 水阁恢复了几天宁静,相对于江湖仇杀,偷鸡摸狗杀人越货的事也显得微不足道,江寻也不再过问,全交给了叶剑南处理。稍大一点由朱由笑处理,朱由笑铁面无私,处事公允,虽然有伤他也不辞劳苦,事必躬亲,龙佘兰几次规劝他也不听。 一日他回来便倒下,龙佘兰去看他发现他在发了高烧,身体瘫软无力。 龙佘兰鼻头一酸,只觉得他可怜,便给他贴了冰巾,又给他熬了点药,正端到他身前,昏迷的朱由笑忽然抓住龙佘兰的手腕道:“龙姑娘!此生非江寻不嫁吗?” 龙佘兰一惊,从朱由笑手心抽出手道:“我知道你的心意,我有我的宿命,朱大哥!我情愿一生把你当哥哥看待。” 朱由笑凌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失落之色,黯然神伤道:“倘若没有江寻……” 龙佘兰一惊,顿时面色苍白,花容失色道:“你性格刚毅,而我性格软弱,按理说是互补的,可是!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当真在一起,也会时常惹你生气。” 朱由笑苦笑道:“能让我看上的女人,怕也你只有一个,倘若有一天,或是一年或是十年,你愿意回心转意,我等你……” 龙佘兰感动之余,又觉山一般压力落在了心头,道:“承蒙厚爱,朱大哥!此生注定无缘,我不想误你一生,你还是……” 龙佘兰话未说完,朱由笑便怒道:“你不同意是你的事,我等是我的事。” 眼见朱由笑还是倔强,龙佘兰也不好说什么,放下药便走了出去,到了门口忽然回过头道:“朱大哥!你多次舍命相救,让我为你去死,我也毫无怨言,可我……真的不能嫁给你……”龙佘兰明媚的眸子里闪着倔强…… 傍晚!江寻与龙佘兰走在湖边,夕阳的余晖撒在湖里,反射的湖光照在龙佘兰那张娇艳的脸上,温润的脸颊增添一丝羞涩之美,夕阳缓缓落下,天空变得渐变幻莫测。 江寻的目光从龙佘兰脸上移到了天边,感慨道:“这就是江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们能活到今天,除了有仙图绝世武功加持,也有幸运的成分,可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 龙佘兰道:“吉人自有天佑,江大哥!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江寻道:“年轻的时候,总想着大干一番,做一个成功的人。可到了一定位置,才发现,那有什么成功。九死一生获得的所为成功,可能只是别人的起点,可笑的是梦想的成功,是荆棘丛生,举步维艰。少时只知山上好,却不知攀登的道路荆棘丛生!其实我并不怕死,但自从有了你,我才是知道有一种恐惧叫害怕失去,你是我的软肋,也是我的执念。” 龙佘兰道:“江大哥!你想退隐江湖了?” 江寻点头道:“万人敬仰过,也热闹过,现在退了也算是功成身退,不过!花下眠多次恳切我留下,帮他度过难关,我想多则三年,少则三月,我就退隐江湖,你愿意跟我过贫苦的日子吗?” 龙佘兰道:“江大哥说的哪里话,我从来也不在意这些,平凡人虽没有阁主风光,我开药铺也保衣食无忧。” 江寻笑道:“既如此!以后你是老板,我跟你打杂。” 龙佘兰眼前一亮,喜道:“很难想象,你干这些粗活是什么样子,嘿嘿嘿……” 说着不自觉的笑了,忽然间,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尽管一闪而逝,还是被江寻犀利的眼睛捕捉,江寻道:“怎么?有心事?” 龙佘兰轻叹了口气,道:“原不该瞒你,可……” 江寻见她犹豫,忙道:“没有什么可,做我的女人,莫非还和我不是一条心,快说。” 龙佘兰眼神闪过一丝忧愁,道:“我生在鸡鸣寺,得空慈师太养育才有今日,虽然我离开了鸡鸣寺,可养育之恩,终身不忘……” 江寻眼神闪过一丝不快,不是针对龙佘兰,而是想到自己出道时,险些命丧空慈之手。 眼见龙佘兰顿住,江寻压着怒火,微微一笑:“怎么?你想回鸡鸣寺看师父了?” 龙佘兰把一张纸条递给了江寻道:“昨天!有人把这张纸条放在了药铺的柜台上。” 江寻展开一瞧,只见纸条上写着‘空慈在我手里,若想救她,三日后!南山松柏林,拿佘刀令交换。’ 江寻道:“这种事怎么能瞒我呢!” 龙佘兰满脸苦涩的望着江寻,江寻一脸凝重沉思半响,说道:“他们真是处心积虑,为了得到这佘刀令,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龙佘兰道:“江大哥!师父有难,我不能袖手旁观,可是……” 江寻回过神,微微一笑道:“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说着从腰间取出佘刀令交给了龙佘兰。 “这……”龙佘兰错愕的盯着江寻。 江寻笑道:“假的!这是半年前李明山用七种金属融合打造而成,无论是斤两还是成色都与真的佘刀令无异,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硬而脆,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拿去骗他,足可以以假乱真。” 第三日一早,龙佘兰准时赴约,为了不打草惊蛇,江寻一人暗中保护。 龙佘兰在松柏林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忽听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只见赫连山满脸堆笑的缓步走来:“龙姑娘真是重情重义之人。” 龙佘兰道:“我师父呢?” 赫连山奸笑道:“你师父自然安然无恙,东西带来了吗?” 龙佘兰道:“我既然准时而至,自然是带来了,先让我看看我师父。” 赫连山道:“赫谋在江湖上也算响当当的人物,怎么会骗你一个小姑娘呢,你先拿出佘刀令瞧瞧,我自会放了你师父……” 龙佘兰脸色一沉,道:“既然你没有诚意,我想没必要谈下去了,我师父在鸡鸣寺深居简出,也不是你想抓就能抓的到的,赫先生既然没有诚意,我就不奉陪了。” “干嘛这么急性……也罢!来人……”赫连山一声令下,两个汉子押着空慈出现在了松柏树下,空慈双臂被绑,一露头便大喝道:“龙儿!你不要管为师,快跑……”话没有说完便被塞了一嘴布,强拉硬拽而去。 “师父……”龙佘兰鼻头一酸失声叫道。 赫连山满脸狞笑的说道:“怎么样?龙姑娘我够诚意吧!” 龙佘兰双眸如刀子般盯了赫连山一眼,随即从衣袖中取出佘刀令一甩,赫连山拿过佘刀令如获至宝般捏在手里,难掩心中兴奋,狂笑道:“佘刀令!佘刀令……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哈哈……” 龙佘兰催道:“你已经拿到了佘刀令,放人吧!” 赫连山一顿,阴森一笑,冷声说道:“等着吧……”说完转身便走。 龙佘兰抢上前道:“你想耍赖。” 赫连山面色阴沉道:“我是说过放了你师父,可没说现在放,龙姑娘你还是太单纯了,让你姓江的相好来……” “你说的是我吗?”话音未落,江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见空慈也跟了过来,原来就在空慈暴露位置时,江寻便悄悄救下了空慈。 赫连山眉头一锁,嘿嘿一笑,瞥了龙佘兰一眼道:“小姑娘!看来你也不是那么单纯……”说着变掌为抓,便想龙佘兰脖子抓来,江寻身影一闪,后发先至,一招侧蹬腿,正中赫连山胸口,赫连山惨叫一声,摔倒在地,赫连山骇然之下,一招乌龙绞柱起身欲逃,突然,手中佘刀令一沉,跟着脱手飞出,瞬间到了江寻手中。 赫连山自认为匹敌花下眠的高手,在江寻面前却连一招也接不住,他虽然不舍佘刀令,也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双腿一挺便向远处遁去。 江寻救了空慈,空慈自是感恩戴德,也没有师太的架子,拱手道:“江少侠!当年贫尼多有得罪,你不计前嫌,仗义出手,真让贫尼羞愧。” 江寻问到此言,昔日仇怨也烟消云散,笑道:“空师太!不必如此,当年我也是年少无知,冲撞了师太,想来也是一场误会,说来赫连山抓你,也是被我所累。” 二人展颜一笑恩怨了,空慈被请到了水阁,奉为座上宾。空慈瞧出龙佘兰与江寻感情,也是颇为开明,时不时劝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之类的话。 空慈的话说到了江寻心坎,她又是长辈,一种母性的光辉照耀,令江寻时不时想起自己的母亲,便把空慈也当了半个娘,一日!江寻在古董市场掏了一串水晶佛珠,打算送给空慈。 第239章 刺杀龙佘兰 江寻回到水阁时,忽见空慈在他房间收拾东西,江寻心中一热,空慈真是把自己当成了后辈,这般照顾自己,不觉一股暖流席卷全身,他从窗户又看了两眼,便觉不对。 空慈一边收拾一边翻箱倒柜,好像在找什么,江寻瞬间起了疑,随后!他暗命尤远见跟踪几天,果然发现她在水阁后门与徒弟妙言暗中接头,而妙言却在后山林中与赫连山勾结。 江寻瞬间明白过来,原来空慈与赫连山早就勾连一气,唱了一个双簧,如此一推,鸡鸣寺便有仙天门的背景,江寻忽然想到之前在鸡鸣寺见到的黑衣人,使用的身法可不正是潜移默化…… 江寻越想越惊,瞬间如坠冰窟,他不愿相信空慈骗他,心中暗道:或许只有自己的亲娘才会一心一意对自己,心存幻想,只会成为别人趁虚而入的突破口。 江寻还是每日对空慈恭恭敬敬,空慈也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空慈每日以收拾房间为由都会去江寻房间,江寻可以将那假的佘刀令放在床头,到了中午果然发现佘刀令不见了。 江寻不想把事情缘由告诉龙佘兰,思考再三,还是决定自己去找她摊牌,刚一出门,便见空慈拿着龙佘兰喜笑颜开的走了过来:“我虽是出家人,可我也尊重你们年轻人的选择,兰儿本也是俗家弟子代发修行,现在还了俗,还盼你不要嫌弃。” 江寻假笑道:“有师太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空慈满脸堆笑如同红娘一般,将龙佘兰的手与江寻的手扣在了一起。 口蜜腹剑的说道:“我看你们就像看到自己的儿女一般,倘若能成为眷属也是算是功德无量……” 说话间!匕首从衣袖中探出,猛的向江寻后背刺来,江寻对她早有防备,猛地向后一摆,一掌打在空慈胸口,空慈倒飞了出去,落在了墙外。 那枚佘刀令也从身上掉了,江寻虚空一抓,便将佘刀令收入掌中。 龙佘兰闻声,猛然回头,失声问道:“怎么回事?” 江寻佯作不知,笑道:“兴许是师太有事,又不想当面告别,见我们牵了手,她心愿已了,回鸡鸣寺了吧。” 龙佘兰满脸疑惑的说道:“可是!我刚才好像听到一声惨叫……” 江寻道:“难道是她舍不得你,是哭腔,你听错了。” 江寻知道龙佘兰重情,即便告诉她从此心存歹意,她也不会让自己伤害空慈,为避免徒增烦恼,便瞒了过去。 龙佘兰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这时丫鬟匆匆跑来,道:“龙姑娘!何疙瘩不见了。” 龙佘兰闻言如遭雷击,赶忙向花园木屋赶去,江寻当先进了房间,只见茶壶下压了一张纸条‘家后小林!’ 江寻暗自收了纸条,他万万没想到,空慈居然会狗急跳墙,来这么一手,当即怒火中烧,龙佘兰喊了半天不见踪影,跑到江寻面前是,急得眼泪都要点下来了,哭腔道:“江大哥……怎么办……” 江寻知道何疙瘩与龙佘兰感情深厚,略作思量,便安慰道:“放心!或许是一时贪玩,忘了回来,这样!你在这里等他,我出去找找。” 江寻扮成了龙佘兰的样子,转身来到家后小林。不消片刻,便等来了空慈,空慈被江寻一掌打上,弓着身,握着胸口,有气无力,她望着江寻的背影,丝毫没有怀疑他的身份,提了口气说道:“兰儿!我被江寻打伤了,他心胸狭隘,还是容不下我,我冒死找你就是想告诉你,何疙瘩被赫连山挟持,他们望江楼的事不该牵扯我们,更不该牵扯孩子,走!我带你去找何疙瘩。” 说着便向江寻走来,忽然衣袖中抽出一个麻绳,将江寻死死捆住。 江寻从容不迫的说道:“空师太!你到底是何赫连山是一路货色,连自己的徒弟也不放过。” 空慈闻言一惊,见是江寻,不由的退了几步,跟着如梦方醒般,一拉麻绳,说道:“一路货色又怎么样,你还不是一样被我捆了。” 江寻冷笑道:“你可真是老鼠吞象,能力不大,胃口不小。” 江寻也不解麻绳,猛地冲到空慈面前,空慈骇然之下,挥掌连劈,招招落空。 江寻身影一闪,越到两丈外,冷声道:“你是龙佘兰的恩师,我给你留些体面,把何疙瘩给我放了。” 空慈仰天大笑道:“你口气比我的脚气还大,知道的你被我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拿了我。” 江寻手腕一翻,承影剑飞出,嗖的一声从胸前划过,瞬间隔开了绳索。江寻手指轻轻一弹,那承影剑便绕着空慈急飞,嗖嗖声作响,就像一道电光石火,形成了一个光圈,把空慈死死缠住,如此凌厉的光圈,血肉之躯稍触即伤。空慈见状骇然失色,嫣然没有片刻前的威风,赶忙求道:“江少侠饶命……看着龙佘兰的面子上请不要伤害我……” 江寻手指一勾,便将承影剑手在掌中。 空慈陪笑道:“你当真练成了八十八仙图?” 见江寻不屑解释,空慈便自顾自的说道:“赫连山骗我,我还自不量力的加害你,当真愚蠢至极,你现在的功夫,怕是竹林七贤也打不过。”空慈毕竟是不入流的小门派,在她眼里,竹林七贤已是绝顶高手,自然也低估了江寻的实力,江寻听到竹林七贤不由得一颤。 江寻面色阴沉的问道:“为什么要和赫连山合谋害我?” 空慈满脸苦涩的说道:“鸡鸣寺地处仙天门的势力范围,他带了少主的亲笔信,我岂敢不从。” 江寻沉思片刻说道:“这次我放过你,倘若你在打什么坏主意,我保你走不出乌镇。” 空慈脸色发窘,满口说道:“我在愚蠢也不会拿鸡蛋碰石头,江少侠放心,我再也不敢了。” 江寻见她如此识相,随即拿出那串水晶佛珠递给了空慈:“仙天门与望江楼属于神仙打架,你掺和其中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空慈苦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舍了寺院转投望江楼吧。” 江寻低声道:“有时候做做样子就行,不一定要卖命。” 空慈苦笑道:“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 “何疙瘩呢?” 空慈对江寻功夫佩服不已,便也没了敌意,坦然说道:“被赫连山抓走了,他想通过何疙瘩诱捕兰儿,以此为筹码,逼你交出佘刀令。” 江寻道:“带路!” 转眼间!来了林中一处人迹罕至的木屋,江寻给空慈使了个眼色,随后躲在了空慈身后,空慈敲了三下一顿,连瞧了九下门,显然便是他们的暗号,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赫连山衣衫不整,好似刚起床一般,一边穿衣服一边抱怨道:“大白天的你……” 话未说完,便被江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卡住咽喉,按在了墙上。 这时一个女子尖叫声传来,江寻扭头一瞧,老旧的床上正坐着一个女子,正是空慈的徒弟妙言,妙言正整理衣服,忽见江寻进来,吓得失声惨叫,显然他在与赫连山行苟且之事,缓过神忙用被子裹住上身。 床旁边丢着一个麻袋,麻袋里还有在动,想必便是何疙瘩,妙言见状,抢过床头匕首便向麻袋送去,江寻虚空一抓,便将麻袋抢过,承影剑一划,破了袋口,里面一头漏出正是何疙瘩。 赫连山趁着江寻不备,挣脱江寻手臂跳窗而逃。 空慈望着床上的妙言,气不打一处来,抢上前一巴掌便狠狠地摔在了脸上,骂道:“下贱的种子!” 妙言一脸委屈,埋头被褥之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龙佘兰在水阁里来回踱步,焦急的等待着,忽见江寻领着何疙瘩走来,忙跑上前,一把抱住何疙瘩,道:“你跑到哪里去了,让姐姐担心死了。” 何疙瘩稚嫩的脸颊上堆满笑容,他偷望了江寻一眼,随即撒谎道:“我出去玩了一圈,回来晚了,对不起姐姐。” 江寻望着撒谎不脸红的何疙瘩,心里五味杂陈,当即说道:“给你龙姐姐说实话。” 何疙瘩当即把经历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龙佘兰虽惊的面色苍白,见何疙瘩安然无恙也放下心。 中午给何疙瘩换洗衣服时,忽然发现不对,何疙瘩的臂膀上生出一道紫红色花朵,龙佘兰大惊之下,一把抓过,心中暗道:雪狼花……想不到他们竟如此歹毒,竟在五岁儿童身上种下如此剧毒,雪浪花有七七四十九种配方,也分别对应了四十九种解毒方法,不知道他的配方根本没法解毒…… 龙佘兰全身一软,瘫坐在了地上,痴痴地望着满眼纯真的何疙瘩,心如死灰。 这时!一个老者的咳咳声响起,随即苍老的声音传来:“龙姑娘!你要的木柴我给你送来了……” 龙佘兰走出去一瞧,那老者公膝驼背,一副老态,目光却炯炯有神,龙佘兰一惊,问道:“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不认识。” 那老者忽然直起身,嘿嘿笑道:“我是来给送解药的。” 龙佘兰这才发现,这老师是赫连山所扮,失声道:“你好大的胆子,怎么混进来的?” 赫连山嘿嘿一笑道:“从大门走进来的,龙姑娘!孩子中的毒你应该也知道。你帮我拿到佘刀令,我给你解药。” 龙佘兰冷哼道:“我凭什么这么相信你?” 赫连山脸色一狞道:“你除了相信我,别无选择。” 说着挥掌便攻,龙佘兰曾跟江寻学过一苇渡江与一叶知秋的功夫,不仅对赫连山的招式了如指掌,且速度也比赫连山要快,交了几招赫连山便暗自叫苦,本以为手到擒来,却深陷其中不得脱身,猛然间!双臂一送,一抹白烟从衣袖中喷出,龙佘兰挡格不及,猛地一怔,赫连山借机一掌把龙佘兰推倒,一把扯住她的衣领,阴狠道:“听不听话,可由不得你。” 赫连山的迷魂香使人神智不清,任其摆布。他与龙四目相望,洗脑道:“我是你主人,找到江寻,取回舍刀令。” 话音未落,忽然一个药丸弹入口中,龙佘兰眼前一亮,一掌打在赫连山胸口,事发突然,赫连山一点反应没有,应声倒地,捂着脖子一脸痛苦之色,惊道:“你居然没中我的迷魂香。” 龙佘兰道:“我与百毒为伴,这点毒伤不了我,快把解药交出来,我可饶你一命。”龙佘兰答应饶他一命自然是真的。 赫连山略作沉思,道:“你说话可算数。” 龙佘兰道:“自然不会骗你。” 赫连山略显迟疑,说道:“好!我给你。” 说着便向胸口抹去,一包解药交给龙道:“一半的量,还有一半。”说着便又在胸口摸索。 龙佘兰拿过解药轻轻一闻,便知解药不假,一时喜上眉梢,伸手去接另一包时,赫连山突然从胸口拔出一把匕首,猛地一送,噗呲一声,刺入了龙佘兰胸口。 何疙瘩一开门见状尖叫起来,当即吓昏在地,赫连山本想擒了他,扭头一看,江寻大步走来,忙一展身形,跃上墙逃之夭夭。 江寻远远看到龙佘兰倒在血泊之中,又见赫连山逃窜背影,心头一紧,健步如飞,见龙佘兰心口插了一把刀,见龙佘兰奄奄一息,踉跄一步,跟着大吼一声:“赫连山我要你的命……” 便要去追,忽听龙佘兰的呻吟声,赶忙折回,一把将龙抱在怀里,道:“佘兰!你怎么样?”说着便将全身灵力送入龙佘兰体内,随着匕首拔出,伤口也跟着愈合。 龙佘兰双目无神,嘴唇发白,她强挤出一抹笑道:“伤了心脉,无药可救了。” 江寻恍如五雷轰顶,一脸错愕的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这时!龙佘兰把解药放在了江寻手中,道:“照顾好疙瘩。” 江寻早已泪流满,失声痛哭道:“你不会有事。” 龙佘兰道:“江大哥!我师父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知道你怕我伤心所以没有告诉我……” 江寻心头一颤,没想到龙佘兰也是眼明心亮,只是原意配合自己,当即有些懊悔自作聪明,江寻道:“是有一些误会,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仇怨了。” 龙佘兰眼角落了一滴泪,道:“江大哥!我好想和你在一起,可惜没有机会了,这是我的宿命,也是你的宿命,为了我!坚强的活下去。” 江寻哽咽道:“我不让你死!”说着掌中灵力源源不断的送入龙佘兰胸口。 这时朱由笑与花下眠突然出现,见状也是不由得一惊,忙问道:“怎么回事?” 江寻心如死灰,只顾得给龙佘兰疏送灵力,无心理会花下眠…… 第240章 空慈认亲 朱由笑满脸惊愕,呆愣半晌,咬牙问道:“谁干的?” 随着江寻灵力输入,龙佘兰稍稍恢复了几分起色,龙佘兰抓住江寻手腕道:“江大哥!不要了,灵气只能护我片刻,救不了我的命,你就不要执着了……” 江寻一头扑在龙佘兰怀中,嚎啕大哭道:“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花下眠拿过龙佘兰手腕摸了摸脉象,一脸错愕的说道:“心房出血,伤了心脉?” 朱由笑咬着牙再次问道:“到底谁干的?” 江寻猛然抬头,厉声道:“朱兄!你去把赫连山给我杀了……” 朱由笑提剑便走,花下眠眼神闪着杀意道:“原来也是他!” 江寻一副失魂落魄的说道:“怎么了?” 花下眠蹲下身,道:“千一群被乌俊颖抢走了,也是赫连山安排的。此人!非杀不可。大嫂性情暴躁,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你说什么……”花下眠话音未落,便听千秋夜的呼声在背后响起。 千秋夜也顾不上大嫂的身份,一把扯住花下眠衣领喝道:“你说什么?” 花下眠见瞒不住,便交代了,原来为了千秋夜安全起见,花下眠把千一群送到了岗子村,由冷月照看,宋丹萍派人保护,原来这事天衣无缝,不曾想赫连山如何探听,派了乌俊颖潜入岗子村,抢走了千一群。 千秋夜闻言发疯似得,对着花下眠大吼道:“你怎么照顾孩子的……”声泪俱下,拳头不断在花下眠胸口捶打。 花下眠羞愧难当,任由千秋夜捶打,半响后,千秋夜蹲在地上痛哭起来,花下眠安慰道:“大嫂放心,千一群是大哥的血脉,我发誓一定把他找回来。” 千秋夜充耳不闻,起身便向外奔去,花下眠赶忙追了出去。 只从江寻规劝后,空慈的心里也有了动摇,尤其是赫连山抓何疙瘩这事,不由得令他想到自己的双胞胎儿子,井上已死,而另一个人儿子,至今下落不明,越想越觉的揪心。 正七上八下时,忽见赫连山带着乌俊颖走来,乌俊颖怀里抱了一个一岁多的孩子。登时便有些恼火,喝道:“怎么又抓一个孩子?你要干嘛?” 赫连山闻言喝道:“发什么疯病!” 空慈吼道:“成人间的事干嘛牵扯孩子,你是要把断子绝孙的事干绝吗?” 赫连山道:“上次你伙同姓江的骗我,我还没找算账呢,还敢来质问我,别忘了少主可是让你来协助我的,事情办不好,你也不好交代。” 空慈毫无惧色,回怼道:“少拿少主压我,我是要协助你,可你别忘了,我不是你的手下,就你这种卑劣手段,就算少主也是深恶痛绝。” 赫连山脸色一狞,笑道:“那好啊!你去把佘刀令从姓江的手里抢过来去……去啊……” 空慈道:“抢佘刀令也不能成为你绑架孩子的理由。” 乌俊颖见二人越吵越凶,赶忙打圆场道:“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有什么好争的。空师太你有所不知,拿了这个孩子,别说佘刀令了,就是花下眠也要下跪,他可是前任楼主凌风的儿子,这是一张王牌。” 赫连山摆手道:“给她解释这么多干嘛,妇人之见。” 说着结果孩子扭头交给了妙言,空慈如刀子一般的眼神望着妙言,妙言对了一眼,赶忙把目光移开,妙言是空慈最得意的四大弟子之一,只从来到乌镇,勾搭上赫连山后,便与师父疏远了,俨然是是翅膀硬了,要弃她而去。 空慈想到此结,不觉怒火中烧,喝道:“留着孩子让你们折磨,还不如一掌了了。”说着挥掌便向妙言怀中的千一群攻来,赫连山忙拦住一掌击退空慈,喝道:“疯婆子!误了少主大事,看你怎么交代。” 有了千一群做把柄,赫连山便堂而皇之把花下眠约在茶楼,花下眠上了二楼,二楼七八张桌子空荡荡,只有上手的位置端坐一人,正是赫连山,见花下眠走来,赫连山起身陪笑道:“花师弟,去年一别,好生让我想念啊。” 花下眠淡然一笑道:“一直听说赫师弟胆大包天,果然名不虚传,竟敢正大光明的把我约在茶楼,我佩服你的胆气。” 赫连山浅笑道:“我也佩服花师弟的命,论功劳、论资历我赫连山在望江楼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可楼主的扳指却偏偏戴在了你花师弟手上,花师弟!你说这算不算命好。” 花下眠淡然一笑:“这可不是命好,自从我戴上了楼主的扳指,内防家贼,外防暗鬼,每天如履薄冰,如坐针毡,赫师兄若是喜欢这扳指,拿去便是。”说着将翠绿扳指放在了桌子上。 赫连山眼前一亮,这是他朝思暮想的楼主扳指,一时间心潮澎湃,他万万没想到,花下眠竟如此爽朗的要交出戒指,一脸狐疑的盯着花下眠,一时有些错愕,半响笑道:“花师弟!果真有诚意,不如下个退位诏书,我保你后半生无忧。” 说着伸手欲拿,花下眠抽出匕首一插,拿匕首正中扳指中间,花下眠冷声道:“还没说到重点。” 赫连山尴尬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当然!我自然也会照料一群大侄子。” 花下眠默然一笑,道:“如此说来!你是不肯放人了?” 赫连山脸色一狞,道:“花师弟若是对我不放心,一群大侄子给你照顾。” 花下眠道:“我给你写退位诏书,你把人交出来,扳指归你。” 赫连山脸色一沉,心中暗道:先拿到诏书再说。 当即脸色陡然一变,笑道:“好!” 花下眠拿过纸笔一愣,问道:“未知赫师兄要怎样的诏书。” 赫连山奸笑的递上一个纸条,花下眠打开一瞧,只见上面写着:‘无能之辈花下眠,窃据高位以来,犯下十大罪状: 谋权篡位、骄奢淫逸、任人唯亲、无所作为、诽谤先辈、妄自菲薄、残害同门、胡作非为、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有此十罪,无颜立足江湖,更无能力将望江楼发扬光大,特将楼主之位,禅让宏村楼主赫连山。’ 花下眠笑道:“这哪是退位诏书,分明是罪己诏。倘若这个诏书公布天下,我花下眠不仅是身败名裂,恐怕也要落个粉身碎骨的境地。” 赫连山道:“这道无妨,就算不为你,为了我望江楼的声誉,我也会给你挽回名誉。怎么?你不想写。” 花下眠笑道:“赫师兄已经为我考虑这么周到了,我还有什么顾虑。”说着提起笔,一挥而就。 “还我孩子……” 正当赫连山伸手接诏书时,忽然一声尖叫响起,只见千秋夜双眼冒火,咆哮着扑来。 赫连山一惊,扭头望去,花下眠见状,手掌一推,落在赫连山胸口,赫连山倒飞出去,摔在窗边,眼见千秋夜气势汹汹,他双手撑地,翻窗而去,花下眠、千秋夜跟进而去。 空慈与赫连山起了过节,便想寻他的一些罪证,便暗中跟着赫连山来到了茶楼,三人都没发现,空慈一直蹲在暗处观察,眼见三人飞出,她也跟了过去。 赫连山来到一片空地,忽然停下来,似乎在等花下眠,眨眼间!花下眠与千秋夜便赶了火来,千秋夜救子心切,顾不上花下眠阻拦,拔剑便向赫连山招呼,不料赫连山不挡不躲,双眼一闭任其刺来,千秋夜没料到赫连山会毫无反应,大惊之下,长剑一斜,横在了赫连山的脖子上,厉声喝道:“交出我儿子!” 赫连山微微张开眼,面色阴沉,口是心非的说道:“大嫂既然不肯杀我,就让我把话说完。千一群是凌楼主的遗孤,我赫连山是断断不敢伤害,不过!花下眠抢了楼主之位,倘若我向花下眠讨,他必会拿孩子威胁我,为防大侄子不策,我这次接到身边照料。” 千秋夜道:“我不管你们谁当楼主,把我儿子还我。”千秋夜激动之下,挥剑一扫,赫连山低头闪过,这时!花下眠拔剑刺来,二人都是一叶知秋,招式路数相同,武功也在伯仲之间,连交数十丈不分胜负。 千秋夜手捏柳叶镖,见赫连山不备,十余枚柳叶镖齐出,赫连山听到破风声,一剑斩退花下眠,跟着后摆一剑,用一叶知秋剑法,将飞镖吸在剑身周围,轮了一个溜圆,便将飞镖散向花下眠,花下眠挥剑挡格,手腕急抖,仍有一枚柳叶镖,与长剑擦肩而过,刺的一声,便将花下眠左袖袖筒划开,这时一个鸡冠的刺青显露出来。 空慈见到鸡冠刺青顿时大惊失色,想当初她曾在自己儿子身上留下过这个刺青,看刺青位置与花下眠年龄,可不正是丢失的儿子…… 赫连山见自己一时杀不了花下眠,又担心千秋夜背刺,当即一剑挑开花下眠,冷声道:“我不是来争强斗狠的,你若是有诚意,就把扳指交出来,当真杀了我,可没人照料咱大侄子喽。”赫连山言外之意便是自己死了,千一群也活不了,花下眠深知赫连山狠辣,就算不杀千一群,割个耳朵削个鼻子他还是干的出来。 当即从拇指上推下扳指道:“把孩子交出来。” 赫连山道:“我只要楼主之位,犯不上背欺师灭祖之罪,加害大侄子,只要你交出扳指,我马上放人。” 花下眠一咬牙,把戒指递给了千秋夜道:“大嫂!凌大哥打下这番基业,不过也是为了这一血脉,给他吧!” 千秋夜拿到戒指,一脸动容的望着花下眠,跟着一咬牙,便将戒指抛给了赫连山,赫连山拿到戒指,大喜过望,仰天狂笑道:“哈哈哈……早该如此……你们放心……我会照看好大侄子……待我坐稳楼主之位马上交给你们……” 说完将扳指戴在了拇指之上,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忽然脸色一僵,大喝一声,拔出扳指便猛地一丢,直接他整个拇指布满红斑。 花下眠面色阴沉的说道:“你言而无信,滥杀无辜,我真会完全相信你。这是三元教用毒尸体炼制的三尸毒,此毒可堵你七经八脉,三日后若不解毒,僵硬如尸,枯血而亡,我劝你乖乖把孩子交出……” 赫连山大惊之下,转身而去,千秋夜跟着追了出去,花下眠正要追出,忽听身后脚步声响起,回头一瞧正是空慈,花下眠一惊,挥剑欲刺。 空慈道:“你是谁?” 花下眠一顿,眼见空慈双目茫然,并无敌意,这才收了剑道:“你与赫连山本是一丘之貉,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 空慈快步上前,她望着花下眠小臂上的鸡冠刺青,双眼擒泪的问道:“你父母是谁?为什么会在望江楼?” 花下眠心下好奇,还说说道:“我是孤儿,从小被望江楼收留,跟着师父长大,师太!你为何对我身世如此感兴趣?” 空慈一把抓住花下眠肩膀,声泪俱下的说道:“我的儿!你不是孤儿,你是我的儿子。” 说着一把抱住花下眠,抱了半响也不肯松手,花下眠又窘又奇,心中暗道:我爹娘明明死于洪灾,这老尼姑发什么疯?难道他是思子心切,错把我当成儿子了?且不管她,认了娘可借她手救出千一群。 当即假哭道:“原来你是我娘啊……”当即跪倒在地,磕头道:“娘啊!二十多年我一直在找你,今天终于找到你了……” 空慈拉起花下眠道:“好儿子!娘几十年的心愿终于完成了,你跟娘走,远离这纷争的江湖,让娘好好弥补你。” 花下眠一脸难色的说道:“可是……孩子还在赫连山手中……” 空慈道:“又不是你的孩子,你管他作甚。” 花下眠眼睛一亮,欲言又止,空慈见状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话给娘说……” 花下眠佯作难为情的说道:“其实……那孩子是我的,也就是您亲孙子啊!娘……” 空慈一怔,又喜又惊,失声道:“我亲孙子!” 她满脸激动的说道:“你等着!我马上把人救出来……” 说着飞身而去,花下眠正准备追时,一个娇嫩声音传至耳边。 “师父……” 只见一个圆脸,樱桃嘴的姑娘跑了过来,与花下眠四目相接,脸色一红赶忙把目光移开。 花下眠担心孩子,无暇理会,转身追去,追了两三里里路,却也不见赫连山与空慈的身影,花下眠忽然想到了那圆脸姑娘,赶忙折了回来。 那姑娘一见花下眠又是脸色绯红,低着头,满脸羞涩,花下眠笑着走上前道:“请问姑娘,你是在找师父吗!” 那姑娘翘着嘴道:“关你什么事?” 花下眠笑道:“我刚才见到了几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你师父?” 那姑娘眼前一亮,道:“她去哪里了?” 花下眠道:“你总要告诉我你是谁?你师父是谁?我才好帮你指路,否则指错了路你也白跑。” 那姑娘略作沉思,说道:“我叫妙雨,我师父是鸡鸣寺的空慈师太,你问公子!你看到她了吗?” 花下眠道:“看到了!往那边去了?”说着往空慈跑的方向一指,随后问道:“你师父住在哪边啊?” 妙雨眼前一亮,正要开口,欲言又止,随即道:“不知道!”显然她是知道空慈的落脚点。 花下眠不动声色,已然计上心头,他面无表情,随着便走,刚走两步,忽然半跪在地,呻吟起来。 第241章 作茧自缚 妙雨见状,赶忙问道:“你怎么了?” 花下眠捂着后背,道:“刚才给狗熊拍了一掌,后背……” 妙雨一惊,失声道:“这附近有狗熊啊?” 花下眠假装强忍痛苦说道:“不碍事!狗熊被我打跑了,姑娘能不能……算了……” 妙雨道:“怎么了?你说啊?” 花下眠道:“我背后疼的狠,八成伤筋动骨了,我想让你帮我上点药,可是……还是算了……男女授受不亲……”花下眠是花花公子,情场上的套路玩的炉火纯青,眼见妙雨心善,看自己的眼神又不经意流露出爱慕之色,便用起了欲擒故纵的计谋。 妙雨见他如此痛苦,咬了咬嘴唇,道:“好歹你也帮我指了路,我且帮你上点药也算是知恩图报。” 花下眠心中窃喜却装的难为情,说道:“可是……” 妙雨本是害羞,见花下眠比自己还要害羞,登时胆子便大了起来,说道:“亏你是大男人,还这么婆婆妈妈的干嘛……” 花下眠当即脱了外套,花下眠身条显瘦,皮肤雪白,从背后一看如同女子一般,背心一款掌心大的青紫一块,那自然不是什么狗熊打的,而是与赫连山对战是,撞在树枝上所致。 妙雨哪里见过如此白净的男子,一时间竟看的呆住,一颗心怦怦直跳,羞的满脸似桃花般面红耳赤,伸出纤纤玉手,将花下眠给的药膏,慢慢涂抹在的伤口上。 花下眠道:“我听说鸡鸣寺在江上游一带,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妙雨闻言,一脸警惕的说道:“我和师父到寒山寺参学,路过此地。” 花下眠一听,妙雨没说实话,心中暗道:小丫头骗子,警惕心还挺强的。 花下眠笑道:“听说鸡鸣寺是求姻缘的,不知道灵不灵验。” 妙雨道:“那自然灵验……怎么?你要求姻缘吗?” 花下眠道:“是想的!不知道菩萨会不会赐我一段姻缘?” 妙雨道:“你还没有婚配?” 花下眠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山中野人,哪家姑娘能看的上啊。如果能得到空慈师太度化,说不定会有一段姻缘。” 妙雨心中窃喜,似笑非笑的说道:“等我们回鸡鸣寺后,你可以来找我们,我请师傅帮你开姻缘绳,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花下眠柔声道:“我叫花望楼!妙雨姑娘你真好。说句放肆的话,若能与妙雨姑娘这般温荣女子结缘,死了也值。”说完含情脉脉的望着妙雨,二人四目相接,妙雨想看又不敢看,引得花下眠心花怒放,花下眠忽然眉头一锁,面露苦涩。 妙雨奇道:“花大哥!你怎么了?” 花下眠怅然若失的说道:“我大哥家的孩子被人抢了,我若是找不回来,如何给我死去的大哥交代。”说着双眼一红,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妙雨本能的问道:“孩子被抢了?谁会干这么丧尽天良的事?” 花下眠忽然落了泪,道:“让妙雨姑娘见笑了……” 妙雨见状,心头一软,咬了咬嘴唇说道:“我师父武功高强,为人古道热肠,最痛恨偷孩子的人,她一定会帮你。” 花下眠道:“你们还要去寒山寺参禅,我怎么好打扰!” 妙雨脸色一红,道:“花公子恕罪,江湖险恶,我多留了个心眼,我刚才是胡诌的,我带你去找我师父。” 花下眠心中窃喜,佯作纠结,说道:“姑娘美意,花某没齿难忘……” 二人四目相接,花下眠看得出来妙雨真心喜欢自己,又喜又愧,五味杂陈。 山林中赫连山一走三回头,见甩掉了千秋夜,便一连三跳,来到了破庙前,庙门忽然打开,里面正是妙言。 妙言见到赫连山印堂发黑,一副狼狈之色,道:“你怎么了?” 赫连山道:“进去再说!” 赫连山踉跄着倒在床上,扭头又见千一群躺在一旁,有气无力的说道:“只要这孩子扣在手中,鹿死谁手,有未可知?” 妙言道:“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赫连山一怔,马上警觉起来,赫连山行走江湖,使了不少阴狠妒忌,自是信不过任何人,此刻一个手无寸铁的人也能杀自己,倘若妙言对自己不利,自己绝技无法逃脱,当即大气精神,坐了起来,道:“谁能伤我?不过耗了一些真气罢了,调息片刻便可恢复。” 妙言倒也没有怀疑,坐在床边,把脸贴在了赫连山怀里,娇声道:“师父知道我们的事了,鸡鸣寺我肯定回不去了,你会不会抛弃我?” 赫连山搂着妙言肩膀道:“好歹我也是成名的人物,怎么会做背信弃义的事呢,你放心!你不仅可以回鸡鸣寺,我还要让你当住持!” “真的?”妙言眼前一亮,明媚的眸子盯着赫连山,满脸期待。跟着便一脸失落的说道:“你就骗我吧,谁都知道鸡鸣寺是师太的家私,就算师太不干了,轮也轮不到我?” 赫连山道:“空慈师太暴毙,临终遗言将鸡鸣寺托付最心爱的弟子妙言,多么合情合理。” 妙言惊声道:“师太死了?” 赫连山眼见划过阴险之色,沉声道:“她没死……我们可以帮她死,然后扶你上位。” 妙言惊道:“什么?你要害她?” 赫连山道:“你激动什么?她做事推三阻四,上次还伙同花下眠来骗我,此人不除天理不容。而且她不死,你也没有出头之日,难道你想子子孙孙都像你一样如奴似婢吗?” 妙言道:“她可是仙天门的人!” 赫连山鄙夷道:“一个摇钱树而已!只要能给仙天门盈利,少主是不会在乎她的死活。” 妙言沉思片刻后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赫连山道:“下毒!正好栽赃给花下眠。”话一出口,赫连山猛然想到,自己中得三尸毒,侵入奇经八脉,倒是可以通过男女合欢的方式排出去,想到此节,阴冷的目光便盯上了妙言。 妙言还在沉思,表情复杂,愁苦中还有三分喜悦之色,显然她是认可赫连山说法。 赫连山一把搂住妙言道:“小美人!你意下如何?” 妙言不假思索的回道:“一切都听你的。” 说着!赫连山一把将妙言推倒在床上,一番云雨后,赫连山顿感身轻如燕,好似心口的一块巨石拿去一般。 自言自语的喜道:“什么三尸毒,不一样可以化解。” 妙言却倒在床上,面色发黑,一脸疲惫,她按着太阳穴的说道:“怎么会感觉这么乏力……” 妙言哪里知道赫连山通过合欢方式,将三尸毒注入了她的体内。 赫连山回过头嘿嘿一笑道:“休息一下就好了。” 妙言还要去抱赫连山,被赫连山按在床上道:“睡一下吧!睡醒了你就是四鸡鸣寺住持了。” 妙言闻言,脸上挤出一丝笑,随即仰头倒下,这一睡便香消玉殒。赫连山望着妙言冰冷的尸体道:“你是有福之人……” 当即用铺盖一卷,抛在房梁的木板之上。 赫连山吃了千个妙言给他煎的油饼,便在房间打坐起来,忽然千一群呼声响起,赫连山听得心烦意乱,妙言一死,便也没人照料,赫连山大怒之下,将一床被子往千一群身上一盖,将千一群严严实实的盖住,这时!空慈突然破门,见状大惊,问道:“你干嘛呢?” 赫连山漫不经心的说道:“他太吵了。” 空慈抢上前,一把抱起满头大汗,哭的沙哑的千一群,满脸心疼的哄了几声,抱着千一群道:“她是我的孙子,你不能伤害他。” 说着欲走,赫连山伸手一拦,喝道:“放屁!你是铁了心要投靠望江楼了吗?” 空慈放下千一群,眼神里闪过阴狠之色,喝道:“谁敢伤害他,我就灭了谁。” 赫连山虽然想除掉空慈,可此刻自己功力尚未恢复,也无法嫁祸花下眠,当即压着怒火,冷笑道:“师太!他怎么会是你的孙子呢?” 空慈道:“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儿子花下眠的儿子,自然是我的孙子。” 赫连山眉头一锁,笑道:“我想你是误会了,就算花下眠是你儿子,他可是凌风与千秋夜的儿子,与花下眠没有半分血缘关系,怎么会是你的孙子。” 空慈欲言又止,既然是花下眠亲口承认,她想:难道是花下眠与千秋夜偷情所生?可这话又怎么能说出口。 赫连山似乎瞧出了她的心思,说道:“想必是那姓花的巧舌如簧,故意骗你,不仅孙子是假,怕儿子也是假,师太你是聪明人,怎么可以上这个当。” 空慈被赫连山说的无言以对,她抱起千秋夜仔细打量起来,被赫连山这么一说,顿时也感觉没那么亲切,她正出身。 赫连山的右手却暗拿匕首罩衣袖之中,只等空慈不留神,便一刀了了她,正当赫连山慢慢靠近,空慈忽然把千一群往床上一扔,发疯似得喝道:“他果然不是我的孙子。” 她这一扔,千一群头撞墙壁,顿时少许鲜血从头顶流了出来,哭的哇哇作响。 赫连山忙收了匕首,大喝道:“你发什么疯病,万一把孩子摔死,拿什么当筹码……” 说着便抱起千一群哄了起来。 赫连山见空慈双眼冒火,自有杀心,也收敛起来。 空慈失子多年,猛然相聚,既亢奋又悲伤,心也不受控制一般时而暴躁,时而愧疚,眼见千一群被自己摔破了头,顿时又心疼起来,满脸羞愧的拿布条给他包扎起来。 赫连山笑里藏刀的说道:“师太!劳驾!这孩子八成饿了,你去找点奶子来捕食一下……” 正说着!乌俊颖推门而入,说道:“打听到了!那姓江的算是废了,守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寸步不离,每隔一个时辰便给她运功续命。就剩花下眠还在附近找我们,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做个套,除了他……” 赫连山一听,心中一沉,忙给乌俊颖使了个眼神,便是要乌俊颖除掉空慈,二人私下通过气,早有打算,乌俊颖心领神会,漫不经心的向他们走来,赫连山则吸引空慈注意力说道:“空慈师太!您是修佛之人,怎么能对孩子如此残忍……” 噗……啊…… 一声洞穿胸口声跟着一声惨叫,一把利剑从背心刺入,胸口吐出,竟然贯穿了乌俊颖。 乌俊颖杀人不成反被杀,惊愕的表情僵在脸上,扭头一瞧,失声道:“是你……” 说着倒在了血泊之中,杀他的正是朱由笑。 乌俊颖浓眉紧锁,一脸错愕,这一幕是他始料未及,他强作镇定,说道:“这是我和花下眠的恩怨,与你无关。” 朱由笑冷面如霜,口气不带一丝温度:“乌镇的事和我都有关。” 赫连山道:“乌俊颖死的冤,你是朱六叔的独子,我不想与你纠缠,识相的话,马上离开。” “去向阎王喊冤吧!”得知赫连山刺杀龙佘兰,朱由笑便已起了杀心,朱由笑的声音如深冬的寒冰,令人不寒而栗。 说完不留赫连山解释,挥剑便刺,赫连山抱着千一群,一时有些棘手,他猛推空慈一把,挡住朱由笑,自己借机跳窗而逃。 朱由笑志在赫连山,便没有理会空慈,也跟着跳窗追去。 房间里瞬间冷静下来,除了自己便是乌俊颖一具冰冷的尸体,空慈望着尸体心中五味杂陈,正出神,忽听窗外脚步声响起。 空慈干嘛捡起剑,伏在门后,突然间!脚步声戛然而止。 空慈一颗心砰砰直跳,忽然一人跳窗而至,一剑横在了空慈脖颈,二人抬头一瞧,来人正是花下眠,花下眠赶忙收剑,失声道:“是你?” “花儿!”空慈见妙雨走来,欲言又止。 妙雨正要介绍,花下眠望着乌俊颖的尸体,惊问:“谁干的?” 空慈便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随即问道:“下眠!你说实话,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对不对。” 花下眠淡然一笑道:“你是如何确定我和你的关系的?” 当着妙雨的面,空慈有些不知所措,花下眠当即道:“妙雨!你去外面等着。” 妙雨见他们关系非同一般,又见花下眠一脸严肃,便也没有多问,转身走了出去。 这时!空慈才道:“你手上的鸡冠刺青!” 花下眠一个踉跄,险些瘫坐在地,失魂落魄的说道:“我早就应该猜到,我不是你儿子,千一群却是你亲孙子,你让赫连山那头狼带走了自己的亲孙子。”最后一句花下眠加重了语气。 第242章 龙佘兰的身份 空慈满脸错愕的问道:“这话怎么说?” 花下眠亮出手臂鸡冠道:“你仔细看下我手臂上的鸡冠刺青是不是与你刺的相反,我与凌风结义金兰时,他手臂上有一个鸡冠刺青,我仿着他镜像了一个。” 空慈闻言仿佛五雷轰顶,身体一软跌坐在地,如此说来:“千一群是我亲孙子!”说着泪水不由得流了出来,一时间心如刀绞,想到片刻前还摔了千一群,给千一群包扎头时,千一群的血竟然渗入入自己的手臂上,自己却没有多想,顿感懊悔不已。 发疯似的又哭又笑,捶胸顿足,口中念叨:“报应!报应……我空慈不修善缘,竟然把孽做到自己身上了,我可怜的孙儿……” 空慈带着花下眠在林中找了赫连山的几处落脚点,终是一无所获,天色渐晚,花下眠便带着空慈与妙雨回了水阁。 千秋夜一见到花下眠便抓着花下眠的袖筒,便殷切的问道:“千一群呢!” 花下眠脸色一暗,半天说道:“叶剑南已经带了一百多个弟兄去搜山了,我想过不了多久便会有结果。” 千秋夜双眼早已哭红,干枯的眼眶再次溢出泪水,一脸绝望的望着花下眠,花下眠心中有愧不敢对视,扭头转向空慈道:“他是凌大哥的亲娘!” 千秋夜与空慈泪眼相望,相拥而泣,花下眠走到床前,龙佘兰正昏睡,江寻守在旁边,如同泥胎雕塑,一动不动,他面容憔悴,一日之间仿佛过了二十多年,满目沧桑。 花下眠叹了口气道:“江兄弟!你一个时辰给龙姑娘输送一次灵力,身体恐怕吃不消。” 江寻道:“我愿灵力枯竭,陪她一起共赴黄泉。” 花下眠道:“不止于此!你还有朋友,还有何疙瘩,就算龙姑娘……你还要替她报仇,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说到何疙瘩,龙佘兰迷迷糊糊的醒来,道:“何疙瘩中了雪狼毒!救他……” 花下眠安慰道:“龙姑娘!我已经从赫连山的落脚点拿到了解药,放心!他没事了。” 龙佘兰这才安心的点了点头。 花下眠继续道:“江兄弟!你守了一天,晚上!你若是信得过我,我来给龙姑娘输送灵力。” 江寻有些动容,抬头望着花下眠道:“千一群还没找回来,你还要对付他们,怎么可以在这里耗费灵力,你放心!我能定的住,明天!我要带佘兰去子母岛,找千山暮雪医治,乌镇的事……”说着!江寻把佘刀令拿了出来。 花下眠没有接佘刀令,说道:“乌镇可以让朱由笑、叶剑南他们搭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言放弃。” 说完花下眠满心悲愤的来到了院中,当着师父的面妙雨不好开口,见花下眠独自一人,妙雨便走到花下眠身后道:“你骗我去找师父,其实!你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找到赫连山对不对?” 花下眠心力交瘁,懒得解释,说道:“情非得已,妙雨姑娘见谅。” “我理解你!”妙雨娇柔的声音,令花下眠一阵暖心。 花下眠斜眼偷瞄妙雨,妙雨低头半响,咬着嘴唇道:“那你说的别的话也是骗我吗?” 花下眠正眼一瞧,妙雨清澈的眸子里含情脉脉,花下眠柔声道:“别的都是真的。” 妙雨说的自然是花下眠说‘与妙雨结缘,死也值得’,花下眠向来风流,尽管有挚爱冷月,还是希望有个红颜知己。 含羞带笑,转身而去…… 忽然一阵破风声传来,跟着一阵孩子哭泣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也打破了空慈与千秋夜的哽咽声,朱由笑带着千一群回来了。众人赶忙围上来,千秋夜激动的抱过千一群,笑中带着哭腔说道:“娘对不起你……” 空慈也破涕为笑,对着千一群又摸又挠。 花下眠道:“朱兄弟!快说说,你怎么把孩子救出来的?赫连山人呢?” 朱由笑淡然解释了一句:“赫连山跑了!”朱由笑向来孤僻少语,有些话他也不想多说,他追了赫连山八十里多里,赫连山无奈只好抛出孩子得以逃生。 千一群找回来,千秋夜与空慈如获重生,渐渐有了欢声笑语,千秋夜道:“一群怎么感觉有点萎靡不振。” 空慈惊慌,干嘛查看,去也没找到异样,龙佘兰闻言,轻声道:“报过来我瞧瞧。” 千秋夜虽然不想让龙佘兰劳神,但爱子心切还是抱了过来,龙佘兰在江寻搀扶下,强撑起身体,她给千一群号了脉,随即说道:“受了瘴气与惊吓,我给他开几味药。” 说着不顾江寻阻拦,强撑起身,拿起笔便书写起来。短短三十余个字,却是挑了千斤重担一般,虚汗直冒。 刚一写完,一口血便喷在了桌子上,见江寻等人慌张,龙佘兰倒显得从容,一摆手,说道:“这是淤血!早晚要吐出来的,不打紧。”说着用手帕沾了攒嘴角的血。 千秋夜一把抓住龙佘兰的冰冷的手,既感激又感动,双眼擒泪的说道:“好妹妹!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朱由笑问道:“难道一点办法没有了吗?” 花下眠道:“现在就靠江兄弟传的灵力维持。” 眼看江寻把龙佘兰躺在床上,江寻要给她传灵力,朱由笑道:“我来吧!” 江寻道:“我能行!” 朱由笑道:“你已经透支了灵力,在这么下去,你也会倒下。” 千秋夜道:“不如这样,我们每人拿出五层灵力,传给江寻,他也好支撑着。” 花下眠道:“我正有此意,千大嫂还要照顾一群,不如我、朱兄、空慈师太我们三人传吧。” 千秋夜道:“龙姑娘不仅是江寻的未婚妻,更是我的好妹妹,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当即!朱由笑、花下眠、空慈、千秋夜四人合力将灵力送入江寻体内,江寻身体一震,顿感虚弱的身体充满力量,他化零为整,将四顾不同的力量通过动脉徐徐送入龙佘兰体内。 龙佘兰的苍白的脸色也渐渐变得红润,半个时辰后,四人已将七层灵力灌入江寻体内,但他们都没有收手的意思,随着时间推移,四人渐感虚弱,忽然身后又传来一股强劲力量,四人瞬间精神一震。 花下眠心中暗道:天罡真气…… 回头一瞧,只见四人身后又多了四人朔方、阿衣紫卜、唐幺妹、妙雨…… 接受了来自八方的力量,江寻感觉体内一股强劲的力量流经奇经八脉,身体畅通,顿感心情也不似之前这般沉重,好似看到了希望。 第二日一早,江寻便带着龙佘兰来到了码头,刚登上船,便听到一阵呼喝声,只见阿衣紫卜快马加鞭而来,翻身一跃便落在了船头。 江寻奇道:“紫卜姑娘!你有什么事?” 紫卜心直口快,说道:“呆在水阁太无聊了,我也要去子母岛转转,江老弟!你不会嫌我碍眼吧。” 见江寻哑口无言,紫卜笑道:“你也真够大胆,一个人带着龙姑娘远涉海岛,且不说遇到海匪倭贼,倘若遇上海风巨浪,你一个人又怎么能照料的过来。” 紫卜一句话令江寻醍醐灌顶,第一次到子母岛就险些葬身大海,多一个人却是能帮不少忙。 紫卜也不等江寻开口,便做到了龙佘兰旁边,道:“龙姐姐!你不会烦我吧!” 龙佘兰默然一笑道:“你愿意陪我们涉险,我感激你。” 入了海江寻才发现紫卜的大用,不仅帮他引路避礁,她多次给龙佘兰注灵力,也让江寻避免了透支的风险。 航程中虽没有惊涛骇浪,却也是起伏不定,令人头晕目眩,在紫卜的指挥下,第二天正午便到了子母岛。 上岛后!江寻心情说不上激动还是恐惧,心砰砰直跳,双腿却有些发软,一阵头重脚轻,若非照顾龙佘兰,他真想倒在沙滩上睡上一觉。 他强打起精神,向岛内走去,当走到千山暮雪的木屋前,江寻如坠冰窟,木屋早已化成灰烬,周围的花海也枯萎殆尽,显然这岛上早已没了人迹。 阿衣紫卜跑了两圈,环顾四周,失声道:“怎么会这样……婆婆……婆婆……” 想到如岛上花园般的人间仙境,如今满目疮痍,江寻心力交瘁之下,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龙佘兰捧起一朵残存的小花,道:“可以想象这里以前是多美,江大哥不必灰心,我能在这座岛上度过余生,也是一件幸事。” 江寻一颗心凉了半截,他扭过脸,泪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正当江寻万念俱灰时,模糊的视线中,忽然闪过一道身影,随着视线渐渐清晰,葛洪的脸渐渐浮现在了面前。 江寻大喜,忙道:“葛师父!” 葛洪点了点头,江寻表明来意,葛洪随即把千山暮雪叫了出来,原来他们是为了躲避江湖仇杀,才把房子烧了躲进了地下。 有了葛洪作伴,千山穆雪变得随和不少,只是记性差了些,她给龙佘兰号了半天脉,自己说出葛道道,自己竟险些睡着。 葛洪解释道:“见谅!穆雪得了健忘症,精神头时好时坏。”跟着在穆雪耳边道:“这是我经常给你提到的江兄弟,你曾给他治过暗夜之毒……这位是她的……” 葛洪突然一顿,穆雪抬头瞥了葛洪一眼,道:“他的妻子!”穆雪好似突然清醒,搞的葛洪一脸尴尬。 穆雪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又自顾自的嘟囔了道:“五脏六腑本是难治之症,心脉又是五脏中最难医之症,心属火,女人本体又属水,破了心脉,难以调和。我是没什么好法子。你们若是有足够的灵力,可以不断给她续命,兴许还能活十天。” 江寻惊道:“穆前辈!难道一点办法没有了吗?” 穆雪道:“我刚才说想啥呢……被你一吵给忘了……嗷对了,我这里有颗护心丸,可给她多七天续命……”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颗黑色药丸给了江寻。 江寻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他拉着龙佘兰的手说道:“只可惜相遇太晚,若还有来生你一定不要忘了我!”江寻暗下决心,龙佘兰若是死了他也随她而去,只求来生能再续前缘。 穆雪突然喊道:“有了!” 江寻激动道:“是不是有救治的方法?” 穆雪眉头一皱,陷入沉思,江寻怕影响她,便也不敢出声,穆雪想了片刻说道:“我也是听说,在东南大海深处有个叫鹅黄岛的地方,哪里的人精通各种神奇医术,起死回生、延年益寿甚至是长生不死。我也曾去找过,可惜没找到。”说着将一块含有路线的羊皮纸给了江寻。 江寻拿到羊皮纸如获至宝,此刻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便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江寻救龙佘兰心切,随后便上了船,阿衣紫卜喜欢探险,尽管江寻劝退,她还是坚持跟着。 三人一船,漂泊在汪洋大海,抬头是天低头是海,路途遥远,一望无边。 这一走便是半个月,也遇过几个岛屿,要么人烟稀少要么是荒无人烟,多数避难的渔民后代,打听方位,他们却对鹅黄岛毫不知情,又走了两日眼看粮食也快耗尽,又无岛可靠,江寻已是精疲力尽,尽管有千山暮雪的护心丸,但一路颠簸龙佘兰也是心力交瘁,身体每况日下,渐渐变得少言寡语无精打采。 这天早上,龙佘兰忽然容光焕发,说想看日出,江寻精神一振,便抱起龙佘兰使用一苇渡江,扶摇直上,半炷香的功夫江寻便来到了半空。深邃的海面与浩渺的天空相接,太阳从海平线上慢慢升起,把整个世界染成了一片金黄色,犹如天地间的一幅壮丽画卷。 “好美!”龙佘兰情不自禁的赞叹道:“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真想天天在这里看日出。” 江寻听出话外之音,低头望着龙佘兰,龙佘兰道:“江大哥!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我想永远在这里沉睡。”说着轻抚江寻脸颊道:“我们一定还有来世!我还会等你的。” 江寻惊道:“你说什么?” 龙佘兰撸起袖筒,从胳膊上解下一个臂环,随即把手腕送到了江寻面前,江寻摸了一下脉搏,不由的一怔:“你是重魂之体?” 龙佘兰点了点头道:“若非重魂之体,怎么能挨到现在。” 二人四目相接,龙佘兰含情脉脉的望着江寻,说道:“我就是陆婉!” 第243章 鹅黄岛 “你……”江寻惊愕的睁大双眼,满脸疑惑。 龙佘兰默然一笑,解释道:“对不起!江大哥!我瞒了你,只因前世相知相遇太早,才导致我们的爱情无疾而终,所以我隐藏了我的身份。” 江寻奇道:“那……晓梦她……” 龙佘兰道:“你应该给她推功过血过,她也是重魂之体,自然可以感应到你的前世今生。” 江寻一脸错愕,道:“原来你才是陆婉,我想起她时,还有一丝愧疚,原来就是你,怪不得当初你要救唐少卿,原来你早就知道……你这么做就是怕我们相识太早,过于恩爱以至于无疾而终?” 龙佘兰道:“前世!我曾发下宏愿,用三十年的寿命换与你今生相遇,苍天眷顾当真让我遇上了,江大哥!这是我的宿命,我想我们如此执念,来生还会相遇,就让我在大海中沉睡吧……” 江寻泪流满脸,龙佘兰纤纤玉手缓缓从掌心抽走,仿佛握在手中的细沙,悄然而去。 龙佘兰身体缓缓飘落,在仓满的大海上如一粒尘沙。 江寻心如刀绞,撕心力竭的嘶吼在天地间回荡。 忽的!天上升起,阳光照在江寻的脸上,一阵暖流扑面而来,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晨光,江寻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远处忽然出现一个‘山’字状的小岛,那不正是羊皮纸上的鹅黄岛吗,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的感觉袭上心头。 江寻大喜之下,忙追上龙佘兰,就在龙佘兰即将入海时,江寻一把抱住,喜道:“我看到鹅黄岛了,我看到了……” 尽管那鹅黄岛触目可及,船到跟前还是花了半天时间。 三人上了岸,便听到刀山喊声真甜,兵刃相击声密如连珠,三人闻声而至,只见山间空地两拨人正舍生忘死的劈杀。 一边是三丈高的巨人、一面是身形矫健的小黑人,他们半裸身体,身上只一件草做的短裙,有的赤脚狂奔,有的骑着大象,他们手持弓箭、标枪、飞盘,铺天抢地的像巨人发起猛攻,打的没什么技术含量,却是非惨烈,战场上尘沙飞物,箭、标枪、飞盘横飞。巨人一拳打倒十几个小黑人。小黑人的弓箭标枪密密麻麻,如群狼斗虎般围住一个巨人便如牛毛般一阵狂射,不消片刻巨人便射成了刺猬。 双方打的各有损耗,好像有什么天大的仇恨,眨眼间便有数十人倒下。 阿衣紫卜道:“我抓个舌头来问下情况。” 这是大象上一个小黑人摔落,江寻注意他一直握着拳头,摆出鼓舞冲锋的架势,想必身份也不一般,眼看便被巨人一脚踩死,江寻使出隔空一抓,瞬间将他调至身前,那小黑人一见江寻等人,眉头一锁拿着标枪便向紫卜投来,标枪虽然迅捷,却没有外力加持,完全是拼臂力掷出,紫卜挥剑轻轻一格,便将标枪打落。 紫卜顺手长剑一送,袖剑便顶在了黑人的脖子上,按理说被人辖制,小黑人应当束手待擒,可那黑人恶狠狠的盯着紫卜,伸手便向紫卜手腕抓来。 紫卜手腕一翻,还剑入鞘,跟着一招擒拿手,拿住了他的手臂。黑人嘴里嘟嘟囔囔,说了一些江寻听不懂的话,看他凶狠的表情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话。 紫卜忽然开口,回了小黑人一句,竟然也是用小黑人的话,这时小黑人才停止了挣扎。 跟着二人一番交谈,小黑人渐渐恢复平静,脸上竟然还挤出一丝笑容,看的江寻对紫卜佩服不已。看到那小黑人的笑容,江寻竟也觉得颇为可爱,那小黑人皮肤黝黑发亮,一双深邃透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顶了一头曲卷短发,乍一看!仿佛一个圆球。 交流一番后,紫卜说道:“他是神鹰岛的亚特兰人,是一名射手,与他们交战的巨人正是鹅黄岛人。” 江寻眼前一亮,道:“问他!这里是不是鹅黄岛?他们为什么要与鹅黄岛人交战?” 二人用亚特兰语一问一答,紫卜便解释道:“这里正是鹅黄岛,他说鹅黄岛是他们的,三百年前,一个自称天主的人带了祭师与巨人占领了他们的鹅黄岛,从此以后!他们两家部落就经常发生战乱。巨人力大无穷,又极听天主命令,连日来他们发起了十余次猛攻,都被巨人挡下,今天首领率领众人倾巢而出,势必要夺回鹅黄岛。” 战场上突然画风骤变,原本冲锋的小黑人,纷纷丢弓弃箭,口中大喊:“卡格特……” 那射手听闻,跪倒在地抱头痛哭起来,江寻奇道:“怎么回事?” 紫卜道:“他们的首领被抓了。” 说话间!地面颤动,伴随着沉闷声,只见三个巨人正向他们大步奔来。 那射手大喝一声,捡起标枪便要上前拼命,被紫卜一把拉住,他勇气可嘉,但以一人之力硬刚三个巨人,显然是当臂挡车之举,定然是有去无回。 江寻正要会会他们,当即把龙佘兰交给紫卜,便迎了上去,江寻使用一苇渡江,蓬步生风,瞬间从三人间穿过。三个巨人一愣,仿佛看到了鬼一般,各个面露惊讶之色。回过头继续扑打,江寻也不接招,只在三人间来回穿梭,一时间搞的三人晕头转向,三个巨人仿佛与江寻有深仇大恨,红着眼,怒目而视。一掌一脚都似有千斤之力,打的尘土飞扬,乱石横飞。 眼见拿不住江寻,三人齐喝一声,三只大脚如泰山压顶般齐向江寻头顶落下,江寻正欲躲闪,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三人定住了一般,脚悬在半空,只见一个中年男子缓步走来,披风下一张浅灰色的脸,显得有些怪异,右手拄着灵蛇拐杖,左手脱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骷髅头,骷髅头晶莹剔透,仿佛美玉雕琢。 那中年人与巨人、黑人相比,还更接近中原人士,更何况还标了一口中原话。三个巨人见状,忙收了脚。 那老者走到江寻面前道:“我是鹅黄岛的祭师,你是哪里来的客人?” 江寻道:“神州大陆!” 祭师闻言眉头一皱,跟着呵呵笑道:“原来是我们的朋友!” 三个巨人,脸色一变,怒色一扫而空,当即全身匍匐在地,在江寻脚面上亲了一口。突然的变化令江寻有些错愕,想着入乡随俗,便也没有纠结。 祭师眼见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跟着笑问江寻来此何意,江寻把来意简单说了一下,只见那祭师浅灰色的脸上挂满难色,眉头越皱越紧,听江寻说完,他捋了捋虚长的黑胡子,说道:“我劝你还是回去吧!” 江寻奇道:“这是为何?难道鹅黄岛没有治病之法?” 祭师道:“方法是有的,可鹅黄岛有鹅黄岛的信仰,数百年来也来过不少求医治病,甚至求取长生的,可没有一个人活着离开,我看你颇有点本事,还不是不要把自己搭进来的好。” 江寻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轻言放弃,劳烦!带我去见天主!” 祭师脸色一僵,手脱的水晶骷髅头眼睛里突然射出一道精光,照在江寻胸口,江寻只觉全身一暖,如沐浴阳光,说不出的舒适。 那祭师一惊,失声道:“你……居然是重魂之体……” 江寻点了点头,那祭师正犹豫,忽然骷髅头嗡嗡作响,好似在传达信号,祭师侧耳倾听后说道:“既如此!跟我来吧!” 江寻三人跟着祭师向岛内走去,一路上道路曲曲折折,经过一个山丘时,江寻莫名泛起了阵阵恶心,总感觉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忽觉坚硬的地面一软,低头一瞧,竟是一条用人皮扑的小道,江寻一阵惊愕,紫卜忽然在耳边低声道:“江老弟!你看那几个小山丘……” 江寻扭头一瞧,惊得脊背发寒,那烟雾缭绕中的一座座山丘竟裸尸堆积而成,东边一堆白骨、西边一堆骷髅、南边一堆人皮、北面还有一堆掏了心肝的干尸…… 江寻强忍惊恐,赶忙挡住龙佘兰视线,与紫卜交了一个眼神,皆是不可名状的恐怖。 经过九曲十八的上行山路,来到了一座巍峨大山前,大山洞口仿佛一头巨大雄狮张开的大口,威严中带着几分令人望而却步的恐怖,洞口两旁整整齐齐的站着四个巨人,他们手持钢叉纹丝不动,若非听到四人脚步,侧目而视,还以为是巨型雕塑。 看到三个陌生人,登时双目猩红,手提钢叉充满敌意。 祭师摆手道:“他们是朋友!” 四人顿时收了钢叉,脸上竟多了几分谄媚的笑,显得憨态可掬。 进了山洞,江寻便感觉一股刺骨冰寒席卷而来,正要脱衣服给龙佘兰披上,却见阿衣紫卜已将自己的衣服给了龙佘兰。 洞内盆火里烧的人油,火光挑动忽明忽暗,沉闷中多了几分神秘感。 洞内道路狭窄,又拐了几次,忽然开朗,眼前是一个索道桥,狭窄的桥只能通过单人,踏上桥时,三人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江寻低头一瞧,河水幽黑,深不见底,阵阵刺骨寒气从河里袭来。 通过索桥后便到了一座高台前,沿着石阶望去,只见高台上坐着一个精瘦老头,老头见四人走来,便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只见他瘦骨嶙峋弓腰驼背,一把白花花的胡子垂到胸前,拄着一柄骷髅头拐杖,动作显得迟缓,他满脸皱纹,皮肤松弛,好似风轻轻一吹便会倒下,眼睛里却含着犀利的精光,好似能洞穿世间的一切。 祭师匍匐在地,呼道:“天主!” 天主如一道青烟,瞬间飘到江寻面前,他抬头细细打量着江寻,说道:“三百年来,到此求医问道的、起死回生的、长生不老的也有千万人了,可真正能过关的只有两人。祭师劝你回去,原是为你好。” 江寻道:“既然到此,便已抱了非生即死的决心,需要我做什么请尽管开口。” 天主嘿嘿一笑,话题一转说道:“求医问道不过是普通人的把戏,鹅黄岛的绝技在于长生不老与起死回生,长生不老修炼的是松果体,前提是有重魂之体,许多帝王将相肉身凡胎也来求长生不死,殊不知普通人修炼松果体不仅不能长生不死,反而会加速死亡。至于起死回生,只要你到了圣殿,自然是百病可医、百毒可除、百伤可愈,救濒死之人于地狱之门,你若去圣殿,有一个条件,三道难关。” 江寻道:“请赐教!” 天主道:“留下一项可以接我三招的绝技。”说着挥舞拐杖便向江寻攻来。 那天主看似瘦弱无力,一柄骷髅拐杖挥舞的虎虎生风,江寻有求于人自是不愿出手,便以一苇渡江的绝技躲闪,转眼间!便走了三招,那天主却没罢手,那拐杖一举,骷髅头瞬间变得光芒万丈,江寻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他体内穿梭,一阵头昏目眩后,忽然感觉自己身体轻飘如烟,缓缓上升,猛地低头一瞧,江寻惊住,竟看到了自己在光芒照射下还在痛苦嘶嚎,心中暗惊:自己这是元神出窍了。 正当江寻无所适从时,那天主猛然抬头,望向了自己,显然他也察觉了自己出窍的虚影。 脸上闪过一丝森然的狞笑,跟着面色一僵,便收了拐杖,一股下坠之力又将江寻拉回了体内。 江寻半跪在地,身体好似被掏空了一半,全身乏力。 天主惊道:“居然是你?” 江寻闻言也是错愕不已,听他话外之音竟是认识自己,想象前世的唐少卿,好像也没来过鹅黄岛,江寻缓了一口气,奇道:“你认识我!” 天主收起惊讶的表情,嘿嘿一笑道:“确定要闯关,就先把你躲闪的绝技交出来吧?” 江寻不假思索的从身上掏出了一苇渡江的口诀,天主拿到手,飘了两眼,风轻云淡的收了起来,随即说到:“第一关你已经过了,祭师!带他去暗河!” 江寻正要走,忽然停下脚步,问道:“依你的武功那些小黑人弹指可灭,为什么他们还能不断发起进攻?” 天主眉头一锁,道:“你倒是挺有心的,若能活着回来,我自会告诉你。”说着一道青烟掠上了高台。 第244章 天灵术 祭师把江寻带到了索桥前,这时一个人骨坐的筏子幽幽的飘了过来,深色的河水上飘着白森森的白骨伐,说不出的隐身恐怖,江寻一咬牙,抱着龙佘兰上了筏子,紫卜欲上,被祭师拦下:“闲杂人不要去。” 木筏缓缓行进,河道渐窄,流入了溶洞,光线渐暗,以至于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除了刺骨寒气,便是空洞的 鬼叫声时不时在耳旁飘忽,说不出的骇人,龙佘兰趴在江寻怀里,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江寻虽然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但他还是强作镇定,轻抚着龙佘兰秀发,安慰道:“世上最恐怖的是人,我们连人都不怕,难道还会怕虚无缥缈的鬼东西吗。” 龙佘兰轻轻点了点头,双手却紧紧抱住江寻,溶洞不算长,很快便看到了一点微光,跟着便出了洞口,里面是个房间大小,江寻上了岸,骨伐随着黑水缓缓飘走,进入了有一个漆黑的水洞。 幽幽的笑声,忽来忽去,幽蓝的微光,照得山洞如同地狱般阴森恐怖,江寻环顾四周,最后在一面墙上发现了四个大字,由于光线昏暗,江寻也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他手一指,使出星系之火,点点星火飘在半空,这是才看清那四个大字‘有来无回’。 名字就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跟着一阵诡异的笑声在洞中响起,回声不断飘荡。 江寻壮着胆子循声望去,只见山洞石壁前站着两人,他们手持钩耙,面色蜡黄,仿佛两个死人,与这山洞颜色浑然一体,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二人左右两侧各有一道石门,旁边还立了一块石碑,江寻走上前一瞧,只见石碑上面写着:“两扇石门!一门通向圣殿,一门通向地狱,甲、丁二人,一个人永远说实话,一个人永远说谎话,从这两个人中选择一个人问一个问题,来决定你的选择。” 江寻喃喃道:“一个说实话,一说谎话?无论怎么问他们都只有成几率?”说着陷入了沉思。 江寻脑海快旋转,想着各种说辞,可无论如何,也没个答案,时间慢慢流失,江寻忽然发现另一面的墙角下一堆一堆的白骨,可不正是找不到答案困死在此的人吗,心头不由的一紧。 江寻急的直拍脑门,一筹莫展之下,他一咬牙决定随机推开一道门,生死有命,赌上一把。 正在他决定冒险时,龙佘兰忽然说道:“有了!” 她在江寻耳边低语几句,江寻眼前一亮,赞道:“有理!有理!” 当即走到甲面前,正要开口,忽然一顿,吸了口气,脑海中又过了一遍,以确保万无一失,随后问道:“如果我去圣殿,丁会告诉我走哪个门?” 那人随即指向了左手边的门,如此一来江寻便认领右边门为通往圣殿之门,因为一真一假,二人叠加起来闻,势必得到错误的答案,江寻又考虑了片刻,斩钉截铁的说道:“走右边门。” 江寻缓缓推开了那扇石门,一阵冷冽的寒风夹杂着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他眯起眼睛,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线变化,只见前方一片朦胧的雾霭中,隐约透出一个若隐若现的结界。 这结界似乎是由无数条细小的光丝编织而成,它们在空气中微微颤动,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仿佛是一个神秘而古老的魔法阵。二人对视一眼,江寻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一股强大的能量在结界中涌动,让他不禁心跳加速。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触碰那光丝般的结界。指尖传来一种冰凉而滑腻的感觉,就像是触摸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边缘。他抓着龙佘兰的手,闭上眼睛,感受着那股能量的波动,仿佛能够听到它低语般的呼唤。 突然间,江寻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结界中传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被拉向其中。他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周围的光线瞬间变得明亮刺眼,眼前的景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星辰大海之中,天空中繁星点点,犹如无数颗璀璨的宝石镶嵌在黑暗的天幕上。而脚下则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二人皆惊没想到一墙之隔仿佛两个世界,沿着星光点点的道路向前走去,不多时便到了一座桥前,只见石碑上写着‘尸水河、白骨桥’六个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落尸水河坠入九幽地狱,过白骨桥转生大罗神仙’。 放眼望!白骨桥大约二十余丈,一样规格的骨头排列有序,显然是精心设计,若非人骨多了几分恐怖,桥设计的还是比较精巧,江寻暗香这第三关便是过白骨桥定然不简单,他先试着踏了一支脚,只听白骨桥吱呀作响,脚下一根摇摇欲坠,江寻中心一凛,忙使用一苇渡江,可他惊讶的发现,踏上白骨桥便使不出半点灵力,骇然之下,猛地向后一跃,龙佘兰伸手一拉,这才上岸,江寻踏足的地方,几根白骨醉落。 江寻站在白骨桥前,这座桥横跨在一条深邃的黑河上。桥上错落有致白骨,仿佛在诉说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故事。他的目光停留在远处,那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彼岸圣殿。 与此同时,龙佘兰也望着白骨桥,陷入了沉思。她的身上带着伤痛,但她心中却充满了坚定的信念。她知道只有相信自己,才能渡过这座桥,到达彼岸。 忽然想到什么似得,说道:“江大哥!心无所惧,一往无前。只要我们相信可以通过,就一定能通过。” 江寻和龙佘兰相互注视着,他们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执着和决心。然而,他们却有着不同的信念。 江寻咬着牙又踏了一脚,他心中暗想定能通过,果不其然,脚下松软的白骨此刻坚硬如铁。 江寻因方才一脚踏空,心有余悸,他长吸了口气。此刻他也慢慢明白,只要他不相信自己能够渡过白骨桥,那些白骨就会脱落,他将会掉入河中,无法到达彼岸。 尽管江寻有些迟疑,但为了龙佘兰死都不怕,还会畏惧一条河吗,想到此节,江寻一眼决然的抓住龙佘兰的手开始渡过白骨桥。 江寻步履蹒跚,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每迈出一步,他们的身后就有一块白骨脱落,沉入河中。他越是怀疑自己,白骨脱落的速度就越快。 而龙佘兰则保持着坚定的信念,她迈出每一步都充满了勇气和希望。奇迹般地,她的脚下的白骨并没有脱落,仿佛在支持着她前行。 江寻学过九幽决,九幽决对付魔心咒,便是一种自我战胜的心法,当江寻走到白骨桥的中心时,他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信念。他意识到,他不能再畏惧,不能再怀疑自己,他开始相信自己能够渡过白骨桥。 江寻胆子渐渐变大,他甚至低头瞧了一眼黑河,暗黑的河,幽幽的流着,河底一具具白骨静静的躺着,江寻忽然觉得人害人更加凶狠,区区几具尸体又算什么。 就在这一刻,他的脚下的白骨停止了脱落,他的前方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芒。他感受到了前行的力量,他知道自己即将到达彼岸。 江寻和龙佘兰一起渡过了白骨桥。他们的信念和勇气让他们克服了困难,到达了彼岸。 二人沿着一条甬道,来到一座古老而神秘的圣殿,二人轻轻步入那座庄严而神秘的圣殿,他们的步伐尽管轻盈,却似乎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沉重。江寻的目光透过微暗的光线,落在那暗黑的河底,那里布满了七个熠熠生辉的水晶头骨。每一个头骨都晶莹剔透,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秘密,静静地躺在河床的深处,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就在他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水晶头骨时,一艘由骷髅头制成的筏子漂浮了过来。龙佘兰心口忽然感到一阵疼痛…… 江寻关切的望着龙佘兰,见一旁石碑上写着‘躺在骷髅筏上,千灾万劫,起死回生’。 经过了这么多奇幻的事,江寻也不再惊愕,忙扶着龙佘兰躺在了筏子上。 江寻在龙佘兰额头轻轻亲了一口,轻声道:“我会一直守着你。” 龙佘兰点了点头,便挡在了筏子上,不多时眼皮变得沉重,她渐渐陷入了沉睡。 筏子飘在了七个水晶头骨上方,如斗转星移般慢慢旋转。在七个水晶头骨滋养下,骷髅筏发着精光,无数的力量随着精光不断流入龙佘兰体内…… 龙佘兰面容显得安详,印堂处隐隐放光,当龙佘兰进入梦乡时,她仿佛穿越回了童年时光,置身于一个充满花海的奇妙世界。五彩斑斓的花朵在她的周围绽放,散发出迷人的芬芳。她感受到自己的心灵得到了治愈,忘却了所有的伤痛和疲惫。 在这个梦中,龙佘兰重新拥有了童年的纯真和无忧无虑。她在花海中嬉戏玩耍,感受到内心的喜悦和自由。这梦境如同她内心的避风港…… 江寻静静地伫立在岸边,目不转睛的望着龙佘兰,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拉扯着他,一阵不适后,他忽然发现,龙佘兰周围的水面上渐渐浮现出几个金色的字体,宛如流光溢彩,熠熠生辉。那些字体仿佛是水面上的波纹,又像是空中飘散的烟雾,却又清晰可见,正是“天灵术”三字。江寻心中一震,他知道,这这正是治疗龙佘兰的法术。 字体不断从河水飘出,只见上面写着:‘夫天地之间,有术焉,非大智大勇者不能习也。此术能探幽微,明过去,知未来,如观掌中之纹,历历在目。非重魂之体,不能得其门而入;非心灵澄澈,不能窥其堂奥。故古之修炼者,莫不以此为至高之术,敬之如命,畏之如虎……’ 江寻暗自惊叹,这金字中蕴含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盘膝而坐,闭上眼睛,开始静心感受那股力量的引导。就在这时,那些金色的字体突然闪烁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能量在涌动。 在这个幻境中,他看到了一种奇特的修炼方式。幻境中的指引下,他将全身的精力都聚集在印堂之处,随着人脑百会穴,传入松果体,江寻感觉全身变得轻盈,意识开始模糊,仿佛进入了一个幻境之中。 随着他逐渐将精力聚集在印堂,他感觉到一股暖流从松果体中涌出,沿着他的经脉流动,最后汇聚在他的丹田之处。他的意识变得更加清晰,仿佛能够洞察到周围的一切细微变化。 江寻知道,他已经找到了修炼天灵术的关键所在,他将继续沉浸在这个幻境之中,努力修炼…… 残阳映天,风轻云淡。黄历上写着:兔日冲鸡煞西,宜祈福、嫁娶、入新宅,忌远行。 一切循规蹈矩,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一名身着殷红色连衣裙的女子腾空而起,两旁的树木、田野,在她清澈明亮的双眸中飞速倒退。水田的尽头,一棵历经数十载风雨沧桑的枫树,随风摇曳,掌形的枫叶,染红了树梢。枫叶沙沙飘落,宣告着它的凋零。 她叫紫鸢,今年二十五岁,结婚已有七年。然而,这七年里,她与丈夫聚少离多。因为她的丈夫是一位游子,常年在外漂泊,只为追寻少年时的江湖梦,寻找那登峰造极的功法。而她,整整被冷落了七年。 三次小产,丈夫都不在身边,这让她身心俱疲,几乎崩溃。原本知书达理的她,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做事也愈发极端,甚至数次想要轻生。 望眼欲穿的等待,让她陷入了沉思:难道是心魔作祟?他走的每个晚上,我都会从噩梦中惊醒,孤寂的夜,璀璨的星,幽冷的泪,独自承受失去孩儿的痛苦。曾几何时?这种孤寂与等待变得遥遥无期…… 生离死别,最痛苦的不在于死别,而在于生离。他的离开,不仅带走了她破碎的心,更带走了她的灵魂。她有时会像一个无知的少年,望着地上的蝼蚁傻笑半天;望着雨中的脚步,彷徨不安。 有人曾形容她,是温室里的花朵,而他,则是一只翱翔天空的雄鹰。他们俩的结合,注定是聚少离多…… 第245章 魂牵梦萦 思念时,她会在长廊上来回踱步,直到夕阳西下;她会读诵金刚经,来寻求片刻的慰藉,直到有一天她能倒背如流;她曾七天滴水未进,直到眼前一片漆黑,昏迷倒下…… 女人啊!嫁给什么样的男人,就注定了什么样的命运。但紫鸢一直不愿去面对,她一直傻傻地坚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可当她真正遇到这样的一个男人时,所有的梦想都慢慢破碎。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而这个代价太过沉重。思念久了,她发现,疯癫在不远处等着她…… 一个情不能动其心,义不能夺其志,爱不能阻其行的人。他的超脱,注定了她的悲剧。是她高估了爱情,还是低估了现实?她还想不透。 她觉得,人一辈子无论多么伟大,都不是为付出而活的。爱,时常会转化成恨,可一见到他那灿烂的笑容,她隐忍已久的恨意便荡然无存。 一生就那么短短的几十载,又岂能在等待中虚度…… 今天,她的丈夫又要出行。她想改变这种日子,还自己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女人的心思,不在名利,而在团聚,这是多么纯真的渴望啊。 浓墨重彩的田园风光中,一身殷红长裙的紫鸢与周围景色浑然一体。她亭亭玉立,不输少女的优雅与气度。一张白净柔美的瓜子脸,一双坚毅的双眸,望穿了路的尽头,又好像永远看不到边际。风吹干了她湿润的双眼,翠绿的稻田时不时地摆动,一片片,好似海中的波浪,彼此相依,遥相呼应。 等待!等待此刻的流逝与彼时的到来,这是她丈夫西行的必经之路…… 思念时,我会在长廊上独自踱步,直到夕阳缓缓落下,余晖洒满大地,我会静心诵读金刚经,从中寻得片刻的宁静与慰藉,直至经文熟稔于心,倒背如流,我曾七天粒米未进,滴水不沾,直至眼前一片漆黑,最终体力不支,昏迷倒下…… 女人啊!嫁给什么样的男人,似乎就预示着将要面对怎样的命运。然而,我一直不愿承认,始终怀揣着那份天真的信念,坚信命运应由自己主宰。可当我真正与这样的男人相遇,那些曾经的梦想与期待,都如同泡沫般逐渐破灭。或许,这就是成长的必经之路,只是这代价,实在太过沉重。 长时间的思念,让我渐渐明白,疯狂与绝望其实就在不远处悄然等待。他是一个情不易动、义不易夺、爱不易阻的人,他的超脱与自由,注定了我无法触及的悲剧。是我对爱情抱有过高的期待,还是我对现实的残酷认识不足?这个问题,我至今仍未想透。 我始终认为,人生在世,无论成就多么辉煌,都不应仅仅为了付出而活着。爱,这个复杂的情感,时常会在不经意间转化为恨。然而,每当我看到他那灿烂如阳光的笑容,心中那些积郁已久的恨意,便会瞬间消散无踪。 人生苦短,不过几十载光阴,我又岂能让自己在无尽的等待中虚度?今天,他又要踏上旅途,我渴望改变这种聚少离多的生活,渴望拥有一个温暖而完整的家。女人的心,所求不过是一个温馨的家,一个能让自己安心依靠的伴侣。这份渴望,如此纯真,却又如此难以实现。 在浓墨重彩的田园风光中,紫鸢身着一袭殷红长裙,仿佛与这天地万物融为一体。她亭亭玉立,身姿优雅,气质非凡,丝毫不输于青春少女。一张白净柔美的瓜子脸,线条流畅,宛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一双坚毅的双眸,深邃而明亮,仿佛能望穿路的尽头,探寻那未知的远方。 风吹拂着她湿润的双眼,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翠绿的稻田随风摇曳,一片片稻田像是海中的波浪,此起彼伏,彼此相依,遥相呼应,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田园画卷。紫鸢静静地站在这里,仿佛成为了这幅画中的主角…… 等待,如同漫漫长夜,只为那一刻的流逝与另一刻的到来。这条路,是她丈夫梵净天西行的必经之路…… 不久,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匹强健的黑马如疾风般飞驰而来。紫鸢望着那熟悉的身影,眼中闪烁着泪光,却在下一刻被她强行咽回。她轻轻一笑,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终究没有滑落,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舒展。 黑马一声长嘶,停在了紫鸢的面前。四目相对,紫鸢眼中流露出不舍与哀怨,而梵净天则眉开眼笑,那笑容中透着一丝歉意,仿佛想要化解这离别前的沉重氛围。 “回家!”紫鸢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命令。 梵净天闻声,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外面风大,是该回家。老婆你有身孕,小心着凉,快点回家。我去镇上给你买个鸽子补补。”他关切地说着,试图缓解紫鸢的紧张情绪。 然而,紫鸢却不为所动,她加重了语气,“我让你回家!” 梵净天见状,急忙解释道:“不要动气,我又不会跑了。我们老夫老妻的,哪用得着天天粘在一起。放心,我去去就回。”说着,他伸手去接紫鸢递过来的信件,那是他的江湖朋友寄来的推荐信,里面有师傅的详细地址。梵净天收到信件,眼中闪过一丝急切,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紫鸢见状,心中更加不满,她径直走到马前,挡住了梵净天的去路,“你少油嘴滑舌,今天我在这里,你哪也别想去!”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梵净天看着紫鸢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急切之情愈发强烈,但他仍然努力保持耐心,“老婆大人,你是知道我的,放心好了。我去去就回。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然而,紫鸢却不为所动,她越说越气,声音也越发洪亮,“你每次都那么说,哪次是真的?我们的三个孩子,接连夭折你不愧疚吗?作为丈夫,你只顾自己得失,全然不管我的死活。你无情无义,妄为父亲,妄为丈夫……” 梵净天听着紫鸢的指责,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云密布。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够了!”他大喝一声,接着压低了声音说道:“紫鸢,你回去吧!” 紫鸢却丝毫不肯退让,她气得满脸通红,一双溜圆的大眼紧盯着梵净天的小眼,“你既然不念夫妻之情,梵净天,你干脆从我身上踏过去得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 梵净天看着紫鸢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他板着脸,怒气冲冲地回望紫鸢,二人四目相对,怒气与怨气在彼此间来回飘荡。 突然!梵净天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他的笑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显得异常刺耳。 紫鸢被他的笑声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笑什么?”她问道。 梵净天止住笑声,看着紫鸢说道:“连生气的样子都那么迷人,娶了你真是值。”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和无奈。 紫鸢闻言,心中的怒气稍微平复了一些。她悠然一笑,舒展着脸颊,嗔怪道:“少来!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让你走。” 然而,梵净天却已经失去了耐心。他怒吼一声,“嘿嘿嘿……闪开!”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威严和不容置疑。 紫鸢却并未理会他的怒吼,她依然幽怨地望着梵净天,仿佛要用眼神将他留下。 梵净天见状,心中的怒火再次升腾。他举起马鞭指着紫鸢,双眼冒火,“闪开!听到了吗?”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威胁和不耐烦。 突然,他猛地一甩马鞭,一颗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奔紫鸢的谭中穴而去。紫鸢反应迅速,她秀剑一抽,铛的一声将石子刨成两半。 梵净天扔完石子,旋即调转马头,疾驰向稻田深处,马蹄踏过稻田,发出簌簌声响。 紫鸢凌空跃起,在半空中抛掷出短剑,剑光如流星般疾速旋转,伴随嗖的一声破空长鸣,后发先至,直刺梵净天的背心。梵净天闻声回首,惊骇之余,忙甩出马鞭,如蛇般缠绕住剑身,顺势一拽,那短剑避开梵净天,向前疾飞而去,劲道刚猛,瞬间切割下大片稻穗,刀剑无情,梵净天暗自庆幸,若非反应敏捷,这一剑足以令他重伤濒危。 紫鸢身姿轻盈似燕,足尖在稻穗顶端轻轻一点,瞬间越过稻梢,抓住了短剑,随后双腿笔直岔开,稳稳蹬在田埂上两棵柳树之上,整个动作流畅自如,显现出深厚的内功底蕴。 梵净天惊讶不已,未曾料到妻子的轻功竟如此高超,遂不禁赞叹:“好一招‘蜻蜓点水’!” 紫鸢并未回应,而是跃上马头,挥剑直砍梵净天左肩,梵净天及时向前挺身,一把抓住紫鸢右手手腕。紫鸢手腕一变,刹那间,剑如罗盘指针在她手心疾速旋转,梵净天慌忙缩手,剑尖贴着他手掌边缘险险掠过。 此刻,马匹受惊向前狂奔。紫鸢从梵净天左侧迅猛掠过,双腿犹如铁钩般环抱住他的腰部。左手化掌为爪,直抓梵净天左肩,右手执剑逼近他的颈部。 梵净天左肩一抬,施展灵力,紫鸢的左手甫一触及,犹如遭受电击,嘶啦一声,震得左手麻木。接着,梵净天果断向右转身,挥鞭一甩一拉,马鞭如长蛇般缠绕住紫鸢手腕,手腕受制,原本指向梵净天的剑尖向下偏移。梵净天左手猛拍剑柄,短剑瞬间从紫鸢手中飞出,嚓的一声深深插入地面。梵净天再用力拉动马鞭,将紫鸢从背后甩脱,紫鸢凭借出色的轻功,借力翻转,稳稳站在马前,死死抓住缰绳,马匹也在此时停下脚步。 梵净天收回马鞭,厉声命令:“给我回家。” 紫鸢默不作声,紧抓缰绳,一双坚定的眼睛牢牢盯着梵净天,仿佛在说:“你休想轻易摆脱我。” “我们曾是夫妻,为何非要这般苦苦相逼?”梵净天不解地问道。 “是你逼我在先。”紫鸢倔强回应。 梵净天咬牙切齿,挥鞭狠狠抽在紫鸢手背上,啪的一声,白嫩的手臂上瞬间多了一道血痕。 紫鸢手臂一抖,仍紧紧握住缰绳不放,此刻眼中泛红,泪光闪烁,怨恨渐渐化为了深深的伤心与失望。 “放手……”梵净天一边怒吼,一边用力拽着缰绳,试图挣脱紫鸢的掌握。 愤怒中的梵净天再度挥鞭向紫鸢手臂抽去,这一次鞭子飞出后未能收回,但并未听见击打在手上的声音。梵净天低头一看,发现鞭子的另一端竟然被紫鸢徒手抓住。 紫鸢泪如雨下,伴随一声悲愤的怒吼,鞭子在一阵雷鸣般的爆裂声中分裂成数段。 紫鸢用力一拉缰绳,马匹前蹄腾空跃起,梵净天立时被抛离马背,在稻田中翻滚了七八个圈子。梵净天尚未来得及回过神,紫鸢已疾如闪电般掠至他身前,双脚如冰雹般迅猛踢向他的胸口,攻势快得令人难以招架,不断传来咔咔咔的骨折之声,短短瞬间,紫鸢便连踢带打在他身上七八十下…… 梵净天只觉全身剧痛难忍,仿佛身体不再属于自己,丝毫力气也无法使出,然而痛苦并未持续太久,他眼前一黑,昏厥在稻田之中。 北风吹拂着大地,金黄的稻穗随风摇曳,充满生机。昏睡中的人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不知过了多久,梵净天才缓慢恢复知觉,随着意识复苏,身上的痛楚更加剧烈。他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上裹满了绷带,身处一座破旧的茅草屋中,炊烟袅袅升起,偶尔传出咕噜噜的炖药声。这里是他儿时常去游玩的祭天祈福之地——朝天宫,如今却已是破败不堪,神像残破,屋顶漏雨,墙壁疏风,人迹罕至。紫鸢正在专注地为梵净天熬制汤药,完全没有留意到他已经醒来,直至梵净天因疼痛而发出呻吟…… “你终于醒来了,快来喝点汤药。”紫鸢眼神柔和如水,一边将沸腾的汤药滤入碗中,一边轻轻吹散热气。 “你的武功是何人所授?为何要对我隐瞒?你究竟是不是紫鸢?”梵净天不顾全身疼痛,严肃地质问。 “我是你的妻子,你只需信任我,其他事情不必追问,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好吗?”紫鸢轻声细语地劝解。 梵净天挥手一挥,打翻了紫鸢手中的碗,铛啷一声,碗碎裂开来,汤药溅了一地:“你几乎将我全身筋骨尽断,现在却要我跟你重新开始,这样的狠心,简直比毒药更甚……” “皮肉之伤总有愈合之时,心灵之伤又如何疗愈?”紫鸢反问。 “不必多言!”梵净天打断她。 “我可以细心照顾你直至康复,相信我,终有一天我会将我的所有秘密告诉你,并且助你修炼绝世神功,只要你不再离开我……” “你有多少秘密,具备多大的力量,这些都不重要……”梵净天嗓音中带着沧桑,同时双臂撑地,艰难地站了起来,身上的绷带随着他体内爆发的强大灵力瞬间崩裂,碎片四散,他颤颤巍巍地站直身体。 一阵剧烈咳嗽后,梵净天吐出一口鲜血…… 第246章 青梅竹马 “强行运行灵力,对你自身的伤害太大。”紫鸢关切地提醒。 “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从此各走各路。”梵净天决然道。 “你若离去,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勇气再原谅你。”紫鸢带着不舍。 梵净天冷笑两声,冷峻地说:“无需原谅,你已被我休弃,来日方长,你多多保重……”梵净天冷漠地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从紫鸢身边走过,尽管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但他强忍着疼痛,咬紧牙关,拼尽微弱的灵力,支撑起孱弱的身躯跨上马背,扬鞭而去…… 紫鸢全身颤抖,由内而外地颤抖,寒意弥漫至全身每一个关节。 她在挣扎,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在他决然转身的瞬间,她内心的失望达到了极致,仿佛一只折断翅膀即将坠入深渊的鸟儿。精神世界的崩溃刹那间让她发出一声嘶吼,泪水夺眶而出,那座承载着他们共同记忆的破庙,在她强烈的气流冲击下,轰然倒塌…… 紫鸢被坍塌的大梁砸中,倒在血泊之中,气息奄奄,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心渐渐冷却,仿佛魂魄已离身,昏死过去…… 在她模糊的意识中,闪过一道白光,随之浮现出少年时期的画面。 金黄灿烂的油菜花田,成双成对的蝴蝶翩翩起舞,无忧无虑的追逐嬉戏,那永不消逝的欢笑声,还有那满天飞舞的纸鸢…… 那个天真烂漫的紫鸢,赤着双脚,在泥泞的田间小路上追逐着悠哉游哉的老黄牛,而梵净天则悠闲地躺在牛背上,沐浴着夕阳余晖,宛如一幅诗意盎然的田园画卷,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紫鸢欢快地喊道:“梵哥哥,你能不能走快点?” “我也想走快些,可阿黄走得不紧不慢啊。” “嘻嘻,我抓住阿黄的尾巴了。” “好家伙,小丫头,腿脚还挺伶俐,你要是能抓住阿黄的尾巴跳上牛背,我就答应你一同骑牛。” “你可要说话算话哦。” 尽管紫鸢身材瘦小,但她身手十分敏捷,她紧紧抓住牛尾,脚在牛腿上一蹬,灵巧地翻身上了牛背。 两人一路欢声笑语,打打闹闹地朝前方走去。 夕阳越来越红艳,紫鸢痴迷地指向天边,好奇地问:“那是什么地方呀?” “那是天边。” “天边在哪里呢?” “天边在江湖的彼岸。” “江湖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紫鸢疑惑地问。 “江湖,”对方回答“是个五彩斑斓的世界,是每个男孩梦寐以求的天地。” “那江湖里都有些什么呢?”她进一步询问。 “行走江湖,可以行侠仗义,豪情壮志冲云霄。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去江湖闯荡一番……”他憧憬着未来。 “那里会有好吃的吗?”她天真地问。 “当然有啊,哈哈,小傻瓜,就知道吃,瞧你这点小愿望。”梵净天笑着说“不过嘛,以后我去江湖闯荡的时候,肯定会给你带很多好吃的,怎么样?” 紫鸢圆嘟嘟的小脸蛋上泛起了红晕,羞涩地低语道:“如果你真能带来,我就接受。” “好啊,不过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若是肯甜甜地叫我一声夫君,我就把这些美食都给你带回来。”他逗趣地说。 话音未落,紫鸢脸上瞬间变得通红,佯装生气地嚷道:“哼,不跟你玩了!”随后便气鼓鼓地从牛背上滑下,一路小跑奔回家的方向,心中却涌动着难以言表的欢喜。 那时!紫鸢只有七岁,梵净天十岁。他们的童年交织着纯真与稚嫩的矜持。 未曾料到,一句童言稚语竟成为他们未来的注脚。长大后的梵净天始终向往着江湖生活的恣意潇洒,追求的是那种翱翔天际的雄鹰般的豪情壮志。而紫鸢则如同温室中的花朵,期待的仅仅是平静安宁的生活…… 嗒嗒,嗒嗒嗒……翠绿丛林中传来了马蹄声,虽不算急促,却富有节奏,漫无目的地向前行进,直到来到一个岔路口,一条通往家的方向,一条则继续踏上远行的道路。 半年之后,梵净天的伤势初步痊愈,他在回家与远行的选择中犹豫不决。对于他来说,修炼上乘武功与对紫鸢的感情同样重要。他曾决然离去,而今却不确定紫鸢是否还能接纳他。面对困顿与矛盾,日暮黄昏,倦鸟归巢,周围的一切郁郁葱葱,透露出深深的疲倦。 “驾!”随着一声高昂的喝令,他挥舞马鞭,策马疾驰向家的方向。越接近故乡,马蹄声愈发急促,梵净天心中的忐忑也愈发强烈,仿佛有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他心中默默立誓,如果能得到紫鸢的宽恕,他此生再也不愿远行…… 长廊上铺满了深灰色的落叶,静谧无声,却不见了那熟悉的身影。电光石火间,一些思绪在脑海中闪现,他仿佛突然清醒过来,拼命狂奔,冲出长廊,穿过稻田,奔向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枫树林。 原先的破庙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一片废墟,两只觅食的乌鸦栖息在枯枝上,嘎嘎嘎的叫声在空气中回荡,不久便消失在变幻莫测的云海之中。梵净天凝视着眼前的断壁残垣,眼前重现紫鸢愤怒之下推倒破庙的场景,那愤怒的嘶吼声在他的耳边长久回荡…… 从乡邻那里,他得知自从那天他离开后,紫鸢也随之失踪了。 回忆起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日子,再到共同经历新生命诞生的艰辛,他因自己的固执己见而萌生出强烈的愧疚之情,这份愧疚犹如熊熊烈火般焚烧着他。 他真的后悔了,那份因失去才懂得珍惜的悔恨让他无法释怀。他未曾想过,如果紫鸢还在身边,自己是否还会领悟珍惜的意义。 他开始了疯狂的寻找,就像追寻武林绝学那般执着,但结果却让人极度失望,紫鸢如同随风飘散的蒲公英,无迹可寻。在冷风中苦笑,失去了紫鸢,他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如此无助。 他陷入堕落、沉沦,依赖酒精来麻醉痛苦。随着时间的流逝,痛苦逐渐淡漠,他把所有的创伤都交给了时间的沉淀。 眼看多年来的坚持即将付之东流,青春悄然消逝,挚爱之人也离他而去。他越发无法放弃,因为失去一切的他,除了坚持,已一无所有。 梵净天踏上了拜师学艺之路,他回首过往的点点滴滴,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痛心疾首。对于紫鸢,他始终抱有愧疚之情。紫鸢虽然曾深受伤害,但那都是因爱生恨,虽然行为偏激,但终究情有可原。他深爱着紫鸢,然而内心对于成为大侠的梦想却又难以割舍,只能忍痛割舍这份深情。 如今,梵净天的伤势已渐渐好转,心中再无牵挂,唯一的念头便是提升自己的武功段位。这江湖中,武功段位是划分功力的等级,由低到高依次为:地煞、天斗、封神。每种段位又细分为上中下三层,共计九种。每升一级段位,都需要付出上级段位的双倍甚至多倍努力。 梵净天目前的段位是地煞下段,相比紫鸢的天斗上段,足足低了两个等级。然而他并未因此气馁,反而更加坚定了提升自己的决心。 深秋时节,微风轻拂。梵净天经过多方打探,终于得知了绝世高手清凉山云中阁阁主宏远图的居所。他策马奔腾在清凉山的山路上,突然,耳边传来铛铛的打斗声。 梵净天循声望去,只见一老一少正手持长剑激烈厮杀。老者约五十多岁,而那青年男子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男子身法轻盈,剑法灵动,接连三招向老者肋骨刺去。老者挥剑如蛇,巧妙地将男子的攻势引向末路。然而,男子剑法诡异多变,突然改变攻击方向,直逼老者右肩。老者一惊,回剑已来不及,只得侧身避让。男子早有预料,剑锋随即向下扫去,只听唦的一声,老者的长袖被划开一道口子,幸未伤及皮肉。 紧接着,又一轮更猛烈的攻击接踵而至。剑气纵横,尘土飞扬,树叶飘落。显然,二人功夫均在天斗上段。男子剑法灵动,似有压制老者之势;而老者剑法老道,只是速度上稍逊一筹。 男子攻势愈发猛烈,试图一举破开老者的防御。长剑挥舞间,万道精光迸发而出。老者霍地一蹲,一跃而起,使出遁地杀绝技。剑光一闪,犹如雷电般刺眼,迎着男子的攻势劈去。呛啷一声巨响,兵刃相交,流光四溢。这一招过后,不仅破了男子的攻势,还将他震飞数十丈外。 老者趁男子喘息之际,一跃而起,挥剑向男子天灵盖劈去,势要一击毙命。梵净天目睹此景,热血沸腾,心惊肉跳。这并非简单的江湖比武,而是生死相搏。二人均为一等一的高手,稍有差池便可能性命不保。 眼看老者即将得手,男子却突然挥剑上挑,尘土飞扬,落叶纷飞。伴随着尘土和落叶的是一股黑旋风,瞬间将老者困住。旋风如绳索般束缚着老者,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法动弹。只听唰唰唰数声,落叶如刀划过老者的身体,鲜血淋漓。老者重重摔在地上,疼痛难忍。 老者咬牙切齿地喝问:“你怎么会回笼卷?”男子冷笑一声,轻蔑地回道:“我会的还多着呢,你以为你不传我,我就没办法学会了吗?” “畜生!你这个畜生!居然私闯本门禁地……”老者愤怒地痛骂道,牙缝中渗出丝丝血迹。 男子对老者的咒骂不以为然,冷笑中透露出几分得意与邪恶:“爹,你还是把秘籍交出来吧。免得伤了我们父子的感情。你老了,糊涂了,只会胳膊肘往外拐。宏家的未来只能指望我宏阳了……” “住口!”宏阳话未说完,便被老者厉声打断:“云中阁向来奉行能者居之。你不学无术,投机取巧,心术不正,如何当得阁主之位?你这个忤逆不孝的畜生!早知道你是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一早就该把你掐死!” “哈哈哈……你一口一个畜生,我不做点畜生的事,怎么对得起您老人家对我多年的栽培?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我父子情深,还比得过外人吗?”宏阳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刻起来,身影一晃,如鬼魅般瞬间抓住老者的脖子,将他定在大树之上,“老东西,把秘籍交出来!” “休想!”老者目眦欲裂,咬紧牙关,用那沙哑的声音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他那张宽大的国字脸上写满了不屈与愤恨。这老者便是清凉山云中阁的阁主宏远图,而那精瘦的男子便是他的独子宏阳。 \"休想\"这两个字如同毒刺刺入宏阳心扉,他面色陡然阴沉下来,脚下猛然发力,只听砰砰砰几声巨响,宏阳抓着宏远图连撞断七八棵大树,最后将其狠狠地抛掷出去。宏远图背部受损,口中溢出鲜血,即便如此,他仍旧坚毅不屈,恶狠狠地瞪视着宏阳,长时间内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老家伙,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秘籍藏在何处?”宏阳瞥了一眼倔强的宏远图,接着说:“即使你死了,我也能找到秘籍,你又何必如此顽固?我留你一命并非完全指望你能交出秘籍,而是给你一次悔过的机会……” “呸!”宏远图啐了一口。 “看来我还是过高估计了我们之间的父子情谊,你这个冥顽不化的老头!”宏阳咒骂完,随即向宏远图的脑门袭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袖箭从草丛中疾射而出,同时一根藤蔓紧跟其后,缠住了宏远图,将他迅速拖向远处。宏阳侧身避过攻击,愕然一愣后,立即展开追击。 这藤蔓正是梵净天所施放,他素来秉持江湖正义,对违背忠孝节义的行为深恶痛绝。深知自己实力不足以正面抗衡宏阳,梵净天只好暗中援手。他背负起宏远图,全力疾奔,尽管先前因紫鸢的三掌打击导致元气大损,但此刻的速度反而比之前快了不少。 然而,前方道路曲折崎岖,竟通向一处悬崖绝壁,梵净天心中一凉,准备调头返回。而杀气腾腾的宏阳却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不远处。 “没想到,你竟然还有援军,你可以带着他从这清凉山跳下去,免得我落下个弑父的罪名。”宏阳冷声道。 梵净天放下宏远图,正欲开口,却被宏远图抢先道:“小兄弟,此事与你无关,你赶快走。”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救人,就该救到底。”梵净天坚决回应。 “你不是他的对手,何必白白送死。”宏远图焦急提醒。 “自古以来邪不胜正,即使我今日注定一死,能在临终前见识宏前辈的风范,也死而无憾。”梵净天坦然道。 “这么说来,你也为了秘籍而来?”宏阳质疑。 “实乃受极光大师点拨,前来寻找宏远图宏大师。”梵净天解释。 “嘿嘿嘿,好……好……”宏远图认真地审视着梵净天,忽然出手,一掌将梵净天击落悬崖。 “一切都结束了……”宏阳狂吼着…… 第247章 蚩尤再世 梵净天身为历经沧桑的江湖老手,阅人无数,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此次遭遇突袭,一是对方行动迅猛,二是未曾料到拼死相救的对象竟会反戈一击,三是基于对恩师推崇的世外高人的信任,一时放松了警惕。 坠崖瞬间,生死攸关,幸而梵净天反应敏捷,及时抓住了崖壁上垂下的藤蔓。紧贴崖壁半悬空中,上不沾天,下不踏地,梵净天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一手紧握藤蔓,一手摸索崖壁,试图找到立足之处。 此时!他发现崖壁凹凸有致,纹理仿佛花瓣交织,显然有人特意在崖壁上雕琢图案,只是距离过近难以辨认具体内容。梵净天心头一喜,认为既然有刻痕必有攀缘之径,于是咬紧牙关,用力蹬腿,随着身体远离崖壁,那崖壁上的图形逐渐清晰起来。原来,崖壁平整的部分镌刻着一系列栩栩如生的巨大人形壁画,它们由上至下凌空跃起,仿若直飞云端,展示着种种玄妙的武学招式。左侧赫然刻有“追月图”三个大字,雄浑有力。 这果真是天工造化,令人叹为观止。梵净天激动不已,几乎忍不住呼喊出来。此刻他领悟到了宏远图将他推下悬崖的用心良苦,内心满是感激之情。他把藤蔓牢牢系于腰间,开始专注研究那些壁画…… 铜锣敲击之声阵阵回荡,刀剑撞击,呐喊震天,此起彼伏,绵延不断。与此同时,中原腹地的一座战略要塞——暮光城,烽火连天,血染大地,正经历一场惨烈的战争。 江湖中的恩怨纠葛,人间的悲欢离合,归根结底,往往离不开“名利”二字。在这江湖之中,追逐权势利益的野心家们更是欲望炽热。正如古人所言,“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一年,南朝挥师北上,首先瞄准了暮光城这一咽喉要道。暮光城依山傍水,地形险峻,易守难攻,自然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暮光城的守将郭卫城一身豪情壮志,决心死守城池。面对敌人三倍于己的兵力轮番猛攻,他带领将士坚守三个月,愣是未让城池陷落。直至这一天,南朝大将军唐鑫调动十八万大军,委派上将李鸿猖务必攻克暮光城,并立下军令状,若不能成功则全军皆斩。李鸿猖以善打硬仗闻名,有着“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美誉,率领大军如潮水般汹涌扑向暮光城,旌旗遮天蔽日,喊杀声响彻云霄。大军摆出包围态势,将暮光城紧紧围困,同时对四门八垒发起全面进攻。李鸿猖更是扬言,一旦破城,鸡犬不留。 暮光城总兵力不过四万三千余人,算上平民也不过八万人左右。 大战一触即发,暮光城军民抱着必死的决心抵抗,但面对悬殊的兵力对比,纵使奋力反击,终究犹如螳臂当车。庞大的南朝军队部署周密,前锋是云梯步兵攻城,中军配备强弓硬弩和煤油火炮作为掩护,后方则是骑兵待命破城后冲杀,而在大军掩护之下,还有一支擅长挖掘地道的土木工兵部队正在悄然行动…… 郭卫城将军亲自冲锋陷阵,杀得双眸血红,然而敌军攻势太过猛烈,自清晨激战至午时,终因兵力悬殊,敌方亡命之徒接踵而至,通过云梯登上城墙。眼看败局已定,南朝的骑兵整装待发,犹如饿虎扑食,只待城门开启,便会蜂拥入城,无情屠杀城中无辜,以此换取自己的赫赫战功与封侯晋爵的机会。 将军台上,李鸿猖望向被战火映红的天空,稍感宽慰之余,已在心中构思起庆功宴上的演说词。 正当城墙即将沦陷之际,远方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混乱嘈杂声。这声音并非源自敌军阵营,而是自家军营内突发状况。李鸿猖瞬间紧绷神经,循声望去,只见城墙上的云梯不明原因接二连三倒塌,众多士兵因此倒在梯下,军中瞬间陷入一片不大不小的混乱。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白衣男子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内,伴随其疾驰而过,身边的士兵要么倒地不起,要么被远远弹开,士兵手中的兵器仿佛受到无形力量牵引,纷纷脱手飞出,伴随着密集的金属交击声,飞旋的兵刃整齐划一地钉在了城墙上,而云梯也随之连续倾覆。就在这时,一名小校手持令旗高声宣告:“生擒此人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闻此悬赏,士兵们情绪激昂,纷纷舍生忘死地向白衣男子扑去。那男子忽地双脚蹬地,刹那间,轰鸣震动天地,地面颤动不止,吓得战马嘶鸣不止,不敢前行,许多士兵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这些士兵毕竟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很快便稳住了阵脚。那名白衣男子,实则是死里逃生的梵净天,如今他已实现梦想,力量强大到超乎昔日追求的天斗上段境界,达到了近乎封神的程度。他以英勇之姿守护城墙,保护黎民百姓,儿时的梦想变为现实。然而,当目睹遍地血迹时,他并未感到预想中的豪情壮志,反而意识到自己仿佛林中狮王,面对的是狼群般的对手。在这场较量中,唯有胜负,不分善恶,曾经的理想色彩也在现实中褪去…… 现实没有给他太多感慨的时间,转瞬之间,一把战刀已经逼至他的颈项。他双臂骤然下压,施展了一招降神之力,大地仿佛瞬间化为强大的磁场,一股神秘力量将周围的士兵牢牢吸附在地面上,有的士兵跪倒在地,有的被从马背上拽下,紧紧贴附于地面。 梵净天摊开手掌,五指轻轻一握,七八架云梯瞬间腾空而起,高速旋转着呼啸而去,直扑向蜂拥而来的骑兵队列。云梯所到之处,势如破竹,大量士兵被扫落马下。 “务必击杀此人,赏千金,封万户侯!”传令官再次高举令旗,重复将军的严令。 听到命令,骑兵队伍暂时停下脚步,弓弩手迅速上前,将梵净天团团围住于城下。随着咻咻作响的破风之声,一支支锋利的白羽箭矢如雨般向着梵净天攒射而去。梵净天抬手一挥,数不尽的刀剑凌空升起,形成一个伞状的防御剑阵。 喀喀喀…… 箭矢撞击在快速旋转的剑阵之上,发出如冰雹击打屋檐的声响,无数箭矢被绞断,散落在地。尽管如此,仍有部分箭矢从剑阵间隙穿过,直指梵净天的心脏要害。 面对铺天盖地疾射而来的上百支冷箭,梵净天进退维谷,防守无路。千钧一发之际,梵净天暴喝一声,腾空跃起,半空中绽放出万丈霞光。惊人的一幕发生了,梵净天身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震撼人心的巨大虚影巨人,这场景令围攻的士兵瞠目结舌,骇然失色。 面对眼前的景象,暮光城守将郭卫城与敌方主将李鸿猖均不约而同地联想到“蚩尤再世”这四个字。这乃是一种上古邪术,一旦习得此神通,别说轻易击败顶尖高手,即便是千军万马,在其面前亦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蝼蚁,任凭践踏。 只见那虚影巨人头部坚硬如磐石,肩宽与城墙相当,头上长着一对犀角,龇牙咧嘴,面容凶悍,宛如上古魔神蚩尤再现,骇人至极。他左手持巨斧,右手握着一条硕大的铁链。 当暗箭纷纷向他射去时,那些箭矢毫无阻碍地穿透其身体,仿佛穿过了无形的屏障。虚影巨人宛若光雾交融,幻化为无形之气,又似实体之影。巨影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怒吼,震得士兵们头晕目眩。他挥舞铁链向敌阵横扫而去,一声巨响,几十丈长的铁链砸得大地震动,尘土飞扬,人们魂飞魄散,人马倒地。巨影在阵容中硬生生开辟出一条宽阔的道路。 巨影沿路疾奔,直指中军帅台。随着巨影步步逼近,其脚步踏地的轰鸣声越来越大。李鸿猖眼见形势紧急,唰的一声抽出长剑,挥舞之下,七盏油灯火焰升腾,随他一同冲向那巨影。李鸿猖大喝一声,长剑凌空一指,七团火焰依次飞出,排列成北斗七星的阵势,直扑向那巨影。火焰宛如拥有灵性,巧妙避开巨影的巨斧和铁链,一旦接触到巨影身体,立时炸裂开来,如同干柴烈火般熊熊燃烧。巨影在烈焰中短暂闪耀,犹如雨后彩虹般转瞬即逝,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梵净天显露出真身,半跪于地,模样如同受伤的猛虎,嘴角不时溢出丝丝鲜血。 “想不到,你竟能破解我的蚩尤再世!”梵净天练就绝世神功,自觉无敌于天下,却不想初次崭露头角,便遇到了劲敌。 “哈哈,遇到本将军,便是你的末日来临,但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投降,我不仅赦免你,还会重用你。”李鸿猖自信满满地提议。 “败在你手下还能得到重用,这确实是个诱人的交易,我想知道你会如何重用我?”梵净天的声音微微颤抖。 “哈哈,你倒是有眼光,我任命你为先锋,协助我攻下暮光城,届时保证你享有荣华富贵,官职晋升。”李鸿猖信誓旦旦地许诺。 “即便攻下暮光城,也要进行屠城吗?”梵净天质问道。 “军令如山,这是朝廷的决定,屠城之举旨在警示四方,让那些顽固抵抗之人早日放下抵抗,避免战火肆虐,生灵涂炭。至于你在城中的亲属,本将军可以特别赦免,这是我所能给予的最大特权。”李鸿猖坚定地说。 “哈哈哈……”梵净天仰天大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肯归降?”李鸿猖面色冷峻地追问,手中长剑悄然握紧,心中暗自盘算:此人若能收服最好,若不能,绝不能留下活口。 “以全城百姓的性命换取我梵净天的丰功伟业,值,真值了……” \"哈哈哈,你也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屠城是朝廷的既定方针,凭你一个无名之辈,又能改变什么?\"李鸿猖嘴上轻视梵净天,心理却不敢有丝毫懈怠,能凭一己之力撼动三军的,绝对是出类拔萃的人物,说话的同时,使了眼色,精兵悍将在梵净天周围悄悄的埋下了天罗地网。 “数百年来,暮光城也多次被南朝统辖,虽屡经战火蹂躏,但百姓仍有一线生机。需知将军百年之后,后代儿孙沦为平头百姓也犹未可知,请将军以天下苍生为念,退兵吧……”梵净天慢慢站了起来。 “那还废什么话。”梵净天话音未落,李鸿猖大喝一声,已经杀到了身前,与此同时,盾牌后的长矛纷纷向梵净天刺去。 梵净天旋转身体,双臂向下一挥,使出了降神之力,登时,地如强磁,将那数十支长矛吸住,周围士兵也倒下一片,而李鸿猖的长剑也逼近脖子,梵净天身子一矮,以惊人的速度闪过了剑芒。可接踵而至的,是李鸿猖的一击后踢腿。啪!他只感觉胸口一沉,跟着如鸿毛一般,失了重量,直飞出去。 铁一般的军靴踢在梵净天胸口着实不轻,换做旁人早就一命呜呼了,梵净天毕竟修的是上乘功法,虽然有鲜血从口中溢出,但意识仍然清醒,躺在地上的梵净天捂着胸口,咳了数声,望着战火染的又黑又红的天空,脑海中浮现了紫鸢的身影,暗自问道:你在那里吗? 李鸿猖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挥舞着长剑,从半空中劈了下来,眼看这一剑来势凶猛,力道十足,梵净天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 突然,净天双腿一曲,脚落地生根,竟无需外界助力,陡然起身。同时顺手捡起一把军刀,腾空而起,使出了一招遁地斩,只见军刀如流星一般,闪过一道精光,刀剑相击,咔的一声响,跟着便是乒乒乓乓的落地声。 当众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方才发现,李鸿猖躺在棺材板上死了,身上平添了一尺余长的伤口,瞪的溜圆的眸子异常恐怖,一把精钢所致的长剑竟被拦腰斩断,插在一旁。他似乎至死不敢相信自己这必胜的一招竟会送了自己的命。 梵净天走到李鸿猖尸体跟前,合上了他的双眼,深深地鞠了一躬,将他放在了自己准备的棺材里,盖上了棺盖。 第248章 以身犯险 将军死了,将军死了…… 周围早已乱作一团,呼喊声四起,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整个战场哀声一片,高昂的士气随着噩耗荡然无存。无数的士兵丢盔弃甲四处逃窜。大军溃败,如潮水般退去,几名忠勇之士恶狠狠的望着梵净天,随后将李鸿猖的棺材抬走。 敌军退去战场异常宁静,秃鹰与乌鸦不约而至,寻觅着它们的美味佳肴,突然城墙上欢声雀跃,吊桥吱吱落下,城门打开,郭卫城骑着战马,带着一行人向梵净天走去。 郭卫城下了马,对着梵净天的后背,双手抱拳的说道:“壮士,你解了暮光城之危,可是我暮光城第一功臣。快些城里请!”他洪亮的声音中夹杂着无法抑制的兴奋。说完城里请时手臂一摆,此战他已经做好了与暮光城共存亡的心理准备,梵净天的出现,对他无异于神佛降世,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师兄别来无恙。” 二人同为南山隐士罗算子的徒弟,郭卫城见到师弟喜不自胜。引入堂中,与郭卫城相对而坐,摆上美酒佳肴,请上歌舞乐器,颇有地位的将军与名士陪在两旁。觥筹交错间,少不了寒暄与吹捧。整个大堂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与骄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郭卫城开了口:“纵观天下大势,云诡波谲变化莫测,正是扭转乾坤,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师兄不忘过往,依然豪气干云,小弟佩服。”梵净天一边喝酒,一边淡然说道。 “既如此,我也不绕弯子,我这里还缺一副将,主要负责西门的防御,俗话说举贤不避亲,这个位置非你莫属。”话音一落,一位将士端着一枚虎符印绶送到了梵净天面前。 “师兄,我可以帮助你守城,这军衔还是另择贤良吧。”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我已无心建功,只想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 “哈哈哈,梵师弟你不要多虑了,我是真心封你,不要推辞了。”郭卫城说完,众人齐呼:“请梵大侠不要推辞了。” 梵净天望着虎符,感触颇深,建功立业之心,随着紫鸢的消失而心灰意冷,已经练成绝世神功推月图的他,开始怀疑过去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自己追求的一切是否正确,是否自己的敌人全部该死?听到郭卫城一番话,梵净天一改漫不经心的态度,郑重其事的说:“师兄之义,我铭记于心,此印绶我断然不会接。” 话音一落,堂下哗然,郭卫城兴奋的脸,顿时僵住,他万万没想到,向来与自己意气相投的师弟居然不想建功立业,难不成是与我见外,还是看不上我这小小的副将。当下人多,不便发问,盘算着酒后再问个究竟,各种疑问沉在心里,不快之色一扫而过:“既如此,我们日后再议,喝酒……” “报!将军,战报。”一小将双手捧着竹简走了进来,单膝跪地。 “念!”郭卫城命道。 “此次战役,共斩获马匹两万八千骑,粮草五万担,战车三千辆,盔甲四万件,兵器弓箭无数。” “好!”郭卫城高兴地拍了一下桌子。 “还有三千多名战俘,如何处理,请将军示下。” “老规矩,埋了。” “且慢!”梵净天阻道。 “怎么?师弟有何指教?” “不如收编了吧,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敌军势大,多一个人,多一分力。” 那怎么能行;他们怎么能为我们卖命;说的是,再来个里应外合;怎么可以有妇人之仁…… 梵净天说完,未等郭卫城发话,众人已经哗然,你一言我一句的议论开来。 “此事万不能这么干,请问梵大侠,这些人如果叛变,该如何处理?”堂下跳出了位将军质问道,那人满脸胡腮身形彪悍。 “这位将军是?”梵净天问道。 “这是我的上将军司徒鸿。” “不一定非要为编在军中,可以为后勤补给,只要施一小利,收买几个头领,分而治之,如何能反?”梵净天与郭卫城拜在罗算子门下,主要以战略兵法为主,对于处理伏兵事对他而言只是小事一碟。 “我自然知道这些,可一旦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谁来负责?”而司徒鸿久历军中,更懂得如何收复战俘,眼下考虑的不是降军的问题,而是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被梵净天撼动。 “既然是我的主意,我愿立军令状,战俘问题我一人承担。” “你……”司徒鸿听完,气的面红耳赤张口结舌。 “哈哈哈……梵师弟宽厚为本,可敬可佩,司徒将军小心谨慎,我心甚慰。既然如此那就收编了吧……”郭卫城一锤定音,司徒鸿不再反驳。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总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若非筋骨尽断,哪来飞流直下骤然而至的轻功,许多事看似巧合,却又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推动着,紫鸢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还好吗? 城墙之上,梵净天望着浅灰色的苍穹,陷入了沉思…… 那里有天堂吗,如果你在那里,一定没有人在伤你心了,你知道吗,我练成了绝世神功……如果还可以重新来过,我宁可没有绝世神功,没有扬名立万。我知道,你在等我回来。我回来了,你到底在哪里? “你变了!”声音从身后传来,惊醒了沉思中的梵净天。郭卫城径直走来。 军靴踏在石墙上,发出了咔咔咔的声音。 “哦?师兄何出此言?”梵净天疑问道。 “当年果决,如今优柔寡断。当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今心慈手软,你忘了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吗?每个罗算子门下出来的人,手上都沾着同门的血。你忘记了我们的初心,昔日的誓言。” “如果初心,本身就是有问题的呢?” “这就是你背离师门的理由?” “我既不想沾染同门的血,也不想死在同门手上,所以我才背弃誓言。” “人生的最高追求,无非自身利益最大化。师弟你没错,只是拜错了师傅。很多事并不能随人意。” “师兄有话请讲。” “战俘偷了绝密文件逃了。” “什么?”梵净天心中一凛。 “此事我关系重大,我去把文件追回来。” “不用了,人是司徒鸿放走的,绝密文件是我故意放出去的。” “司徒鸿放走的?我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陷害我?” “他陷害的人是我。”郭卫城此言一出,梵净天顿时恍然大悟,自己是投奔郭卫城来的,司徒鸿是想通过陷害自己来扳倒郭卫城,用心不可谓不歹毒。梵净天脊背凉气直冒,问道:“你打算如何应对。” “你只管应下来,说人是你故意放走的,只为给敌人透露假消息。他还有把柄在我手上量他也不敢胡来。” “以说真话的形式进行欺骗,让人深信不疑。这招着实高明。”顿了一下,梵净天又感慨道:“我本以为军中都是英雄好汉,也是尔虞我诈。” 郭卫城淡然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说话间,一支白羽箭突然向梵净天射来,梵净天手臂一抬,徒手接住,箭身上附着一封信,梵净天打开一看,顿时僵住。上面赫然写着十个大字: 紫鸢在此,携推星图来换。 \"哈哈哈,用这么低级的计谋就想换去推星图。\"郭卫城不以为意的说道。 “你要干嘛?”话音未落,梵净天便要想跃下城墙,被郭卫城一把拉住。 “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这一去,就坐实了你叛变之心,这分明就是奸计。” “无论是真的,还是奸计我都要去看看,谅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你现在是暮光城的守护神,你这一去怎么给暮光城的百姓一个交代?需知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你。通敌卖国的罪名你能承担的起吗?” “我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就算去,也不能现在,这么明目张胆的去,你刚放走敌军,又去投诚,你这么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说完,便要跃起,郭卫城一把抓住梵净天的左肩,一梵净天一转身,左手扣住郭卫城的胳膊肘,右手弹出十指中指,顶在了郭卫城脖子上。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司徒鸿带着众军士,如潮水般涌上城墙,大喊道:“贼子,放开郭将军,束手就擒。” 梵净天顾不上辩解,手掌在郭卫城心口一推,翻身跃下城墙…… “郭将军,他是细作,他是细作,放虎归山留后患。”司徒鸿连声高喊。 司徒鸿话音未落,郭卫城便拉开弓箭指向梵净天:“把话说清楚,你还有机会,一意孤行只有死路一条。” 梵净天并不理会,继续向前行走,郭卫城一咬牙,白羽箭骤然射出,噗的一声,那白羽箭从后背入,胸前出。 顿时,鲜血顺着箭缓缓流出,雪白的衣服,被浸的透红。 梵净天一愣,眉头微微一皱,继续向前走去。 他还是那么固执,望着他决绝的背影,郭卫城不由得暗自感慨。 梵净天大步向敌军走去,敌军见状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将他包裹的水泄不通。仇视的目光,邪恶的微笑,狭窄的通道。他加快了脚步,杀气笼罩,他却只感觉到即将到来的喜悦。凌冽的北风、阴冷的刀光、身上的箭伤全丢在了脑后。 那张盼望已久的面孔,终究还是浮现了。帅台之上两名军士押解紫鸢,帅台中央站着一位将军,身长八尺,魁梧的身材包裹着精光闪闪的甲胄,横眉怒目,威风凛凛。他便是李鸿猖的副手,南朝上将唐鑫。 二人四目相接,紫鸢那彷徨的眼神中透着喜悦,失声叫道:“净天”。 鸢呼喊着梵净天的名字,好像长夜中的一盏明灯,清晰而悠长。 梵净天不再感觉眼前的女人是累赘,而是心灵的归宿。脑海中冲斥着世间最美的画面,飞掠树梢的鸟儿、悠闲的老牛、碧绿的水田、不知疲倦的小溪、农舍里袅袅升起的炊烟、追逐打闹的孩童…… 欢呼声中,一道刺眼的白光,彻底击碎了那一幅美好的画卷…… 无数战刀向客的头颅劈下,梵净天一套扫堂腿,虎势龙威,数十名铠甲将士被踢飞数丈,他手掌一翻,指头处发出五道不易察觉的精光,精光的尽头吊起了五名战士,客手一挥,五人分别向众军飞落。纷乱中,他身子一颤,大踏步向纸鸢跑去,横刀拦路者,皆被瞬间打飞,嘶吼、刀剑声此起彼伏。挟持纸鸢的将士被精光吊起,抛向了半空。 唐鑫见梵净天迎面走了,他拔出长剑指向紫鸢,示意梵净天停下脚步,梵净天见状,停下了脚步:“梵大侠果然重情重义,竟为这小小女子,以身犯险。” “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放人吧。”梵净天高举着追月图。 “梵大侠年少有为,武功卓绝,可谓江湖第一高手,既为江湖之人,又何必插手朝廷的事,既然要插手朝廷的事,又为何不给自己找个好主子?” 梵净天将目光从紫鸢脸上移到了唐鑫的脸上,回道:“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都没有抓人妻女的规矩吧。” “不这样,如何请的动梵大侠,成大事者不惜小节。” “唐大人难道没有妻女吗?”梵净天冷冷的说道。 “哼!你想威胁我?” “在下不敢,我只希望大人能信守承诺,大家都为名利,惹火烧身就犯不上了。” “哼哼!惹火烧身的人恐怕另有其人,你犯了军令状,我不杀你郭卫城也要杀你,司徒鸿早已归降与我,暮光城我势在必得,你必死,郭卫城也必死,只有归降我,方可太平无事。” “多谢大人错爱,在下只想过平淡安逸的生活。”梵净天说完向紫鸢望去。 “哈哈哈……”唐鑫一阵狂笑,厉声命道:“拿来!”他伸出了那宽大的手臂。 “请大人先放人!” “放人?那可不行,我要先验验这图是真是假。” 梵净天手掌一挥,那追月图从手心向上展开,灵力牵引如同被杆子撑起一般,上下五丈余长,只见上面最顶端赫然写着追月图三个大字,跟着便是各种人物招式,这便是梵净天在悬崖上临摹的壁画。 第249章 九黎部落 唐鑫顿时眼前一亮,向军士使了个眼色,顿时八条铁链向梵净天射来,梵净天骤然而起,身影如同鬼魅,刹那间,收了追月图,闪到紫鸢跟前。只听“啪啪”两声,两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应,胸口各吃一掌,被远远震飞。 “留下追月图”唐鑫怒吼一声,巨大的战刀便向梵净天的头砍了下来,梵净天一手搂着紫鸢,一手拿着追月图,根本无法招架,眼看那一刀来势迅猛,刹那间,那刀从梵净天的头顶劈到了腹部。 登时众人目瞪口呆,就连唐鑫也不敢相信自己轻而易举的得手,顷刻间,他便明白了,原来梵净天身影如同水中月一般,竟然从他眼前消失了。 唐鑫心中一凛,生气顿时席卷而来。但他根本来不及思索,梵净天已经移到他身后,手掌一翻,以迅雷之势,向他背心打来。电光火石间,掉落一物,挡在了二人之间,梵净天与紫鸢二人瞬间被一股强大的气流震开,在他发动攻击时没有察觉任何灵力,这股灵力来的竟是如此突然…… 梵净天很快反应过来,帅台上多了两个,定神一看,眼前二人令他骇然,二人长得如妖似怪,一人头如鸡,喙笔直如剑,一身雪白的肉球,竟是无手无脚,悬空而立。另一人弓腰驼背,瘦骨嶙峋,皮肤黝黑,面容憔悴的秃顶,一双细长的剑眼,显得格外犀利。 唐鑫化险为夷,他舒展这眉头,压住惊恐,强颜笑道“怎么想和九黎部落的两位大神一决雌雄吗?梵净天,你以为你得追月图你就天下无敌了,真是痴心妄想。本将军原想给你一次机会,可惜你不懂的珍惜……” 唐鑫说道九黎部落,梵净天大吃一惊,这九黎部落,源自远古时的蚩尤一族,传说远古时期,炎帝黄帝与蚩尤大战,蚩尤战败,从此蚩尤一族带着对炎黄的仇恨,从华夏九州消失。看着二人形象及功力,便是蚩尤一组的剞劂子与帝师,如今九黎部落重现人间,又与日益强大的南朝合作,定然在九州大陆掀起血雨腥风,想到此节,梵净天不寒而栗…… “好徒儿,这就是你牵肠挂肚的情郎?这种人既固执,又愚蠢,还狂妄,竟然还给你写休书,太不值得你守候了,我看不如杀了算了。”说话的便是那光头老者帝师,他嗓音沙哑,却充满这恫吓人心的威慑力。 “什么?他是你师父?”梵净天诧异的目光转向了紫鸢。 紫鸢微微点头,梵净天正诧异,一股强大的气流铺面而来,只见帝师腾空而起,如飞龙一般向梵净天袭来,梵净天手臂在地上一拍,霍然起身,使出了蚩尤再世,瞬间,生出巨大的身影,巨掌从天而降向帝师打去,梵净天毕竟练得上乘武功,整个过程相得益彰,不过瞬间。 眼看着掌如泰山压顶,那帝师身子一闪,赫然消失,于此同时也生出一个巨大身影,竟也是蚩尤再世。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二人单掌相击,如擎天霹雳,震耳欲聋,顷刻间,风起云涌,不时有雷电从二人交掌处发出,临近军士被吹的连连后退。 “你这呆子哪里知道,若不是我的好徒儿断了你的筋骨,你怎么能练成悬空而立的轻功,又怎么会练成追月图,早掉下悬崖成了肉泥了。”帝师说完,手臂一伸,一抹蓝气从他臂膀发出,萦绕在梵净天周围。 梵净天顿时感觉奇寒无比,腹中却滚烫如沸:“啊……”失声大叫,泄了功力,元身从半空坠落,紫鸢见状,闪身接住。 “啊……”梵净天不由的发出痛苦的呻吟,整个身子开始颤抖。 帝师道:“宇宙浩瀚无垠。九州大陆游离着各种能量,生死轮回聚焦于此。徒生一冷必有一热。相对平衡,此乃自然之力……” 梵净天昏死过死过去,紫鸢哭的撕心裂肺,大喊:“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救我?” “死是轮回,是重生,你们人类竟为这种事伤心,真的无法理解?”帝师一边说,一边向紫鸢走来。 “我要杀了你。”紫鸢大喊一声,手掌伸出,地上的一柄剑,霍然飞起,落到了紫鸢手里。 紫鸢挥舞长剑,便向帝师刺去,帝师冷笑一声,手一挥。一股劲力便将紫鸢打翻在地。紫鸢仍不死心,长剑在手心,连转三圈,跟着甩出。劲力十足,如闪电般向帝师射去,在帝师身前半丈处戛然而止,根本无法近身。帝师泰然笑道:“这就是仇恨的力量吗?” 紫鸢见状使出了洪荒之力,将强大的灵力注入到剑上。剑寸寸向帝师逼近,帝师不躲不挡由得剑向自己刺来,当近身不过十寸时,铁水从剑断滴落,一柄长剑如冰遇火一般融化殆尽…… 一道黑影闪过,帝师行到了紫鸢面前,紫鸢拳脚齐出,未打中帝师,自身先飞了出去,扑腾一声摔落在地,鲜血喷涌而出。 “她已经没有价值了,还留着干嘛?”鸡橛子见紫鸢还活着,呼喊道。他声音尖细,如同公鸡打鸣一般,令人心惊。 “要你管?”帝师见剞劂子飘来,势要吃掉紫鸢心肝,怒斥道。 “我只是要提醒你,别忘了,天启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已经封了神,别学着人族,什么事都和人情套在一起。” “我说了,我的事不要你管。” 在剞劂子与帝师争吵之际,紫鸢滚到了梵净天身前,右手运足灵力顶在了梵净天胸口,不多时,梵净天便有了醒了过来。 梵净天在冷热交替中痛苦挣扎,直到耳聋眼盲,白光从眼前闪而过,顿感周围一片寂静,身体轻飘,舒畅无比。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惊愕不已,竟然看到了自己躺在紫鸢怀里昏死了,紫鸢泪流满面,而梵净天只能看到画面,听不到半点声音,这是三魂脱离了躯体浮游在半空,魂体分离了。直到紫鸢给他运气,心脉打通,方才魂力附体。 梵净天一醒来,翻身跳起,拦住紫鸢便向远处飞去,刺啦一声,一道白影,从紫鸢后背进,前胸出,登时一股鲜血喷出,紫鸢胸口处赫然多了一个透明窟窿,她嘴唇微微一颤,欲言又止的闭上了双眼…… 那鸡橛子吃完紫鸢心肝,直接向军营冲去,只听啪啪啪,三声连响, 三名将士接连被穿胸而过,鲜血骤然喷涌,皆是与紫鸢一般的透明窟窿,心肝已然不在。啊的一声惨叫,轰然倒下,顿时在军中引起一场不小不大的骚动... 众人惊骇不已,纷纷横刀胸前,以防不测。 那怪物吃了心肝,伸出细长的舌头,舔去嘴边与长喙的血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啊……”眼看紫鸢倒下,梵净天晴天霹雳,心如刀绞,发了疯似的怒吼。 他如同一头愤怒到极点的雄狮,嘶吼着在军中狂奔,愤怒激起的旋风如影随形,所到之处尘土飞扬。周围的将士,如同秋风卷落叶一般,被旋风击的横飞。 啪啪声不绝于耳,一时间无数士兵死于梵净天手下,军营也被梵净天冲击的一团杂乱。 “哈哈哈!好好好!人的潜能一旦被挖掘出来,还是很惊人的。”剞劂子望着发了疯的梵净天,发出一阵狂笑。 “剞劂大人,再不制止,恐怕难以控制局面了。”唐鑫略显不安的说道。 “控制?为什么要控制?一个绝顶高手,满腹仇恨,会产生无尽的杀戮,让他尽情的发挥吧,主宰这个世界,并不需要那么多将士,九州大陆也是人满为患,死的越多,我们越有生存的价值,不是吗?” 剞劂子的一番言论,让唐鑫不知所踪。待他再要发问,已经杀红眼的梵净天,杀气腾腾的向他们奔来,梵净天一跃而起,双臂一挥,无数刀剑飞起,射向剞劂子,唐鑫一翻身跃到了一旁。 “咯咯咯!冲我来了。”那剞劂子咯咯一笑,直冲云霄,身体如同面团一般,被拉得细长,以喙为矛,迎着刀剑,向梵净天射去,当啷一声,那喙与剑相击,如同啄木鸟啄木一般,那剑被啄的粉碎。 “呕吼!”剞劂子发出一声怪叫,直接朝梵净天胸口啄来,梵净天双手摊开,使出了超凡绝学仙人指路,十道精光分别从双手掌心发出,如金蚕丝一般,缠住了剞劂子的脖子,剞劂子受力速度骤减,但很快,他便像泥鳅一般,从梵净天设下的十道光环中穿过,直接射向梵净天胸口,速度如惊风骤雨,瞬间变到了梵净天身前。 啪的一声,那剞劂子没有穿入梵净天胸口,反而是被一记重拳打飞了出去。 袭击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帝师。那帝师一边追着打,一边喊道:“还我徒儿心肝。” “老东西,你疯了吗?”剞劂子回道,声音如鸡叫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二人吵闹着在半空中打了起来,如蛟龙腾飞一般,可见灵力至深,登峰造极。 梵净天自知不是敌手,抱起紫鸢便走。 “给我拿下!”唐鑫将军一声将令,顿时,众将蜂拥而上。 几十把战刀齐刷刷向梵净天头颅砍去,梵净天身子一矮,后退两步,左脚向后一摆,只听嗒的一声,身后将士被他一脚踢飞,梵净天手掌摊开,又使出了仙身指路中的十指连心,顿时那士兵被精光所缚,如同木偶一般,刀环一周,只听铛铛声连响,众将士的刀尽数被他拦腰斩断,跟着一翻身,越过众将,便向唐鑫刺来,他来的突然,唐鑫有些猝不及防,眉头一皱,拔出佩剑一挥,铛的一声,那士兵的刀被拦腰斩断,跟着回手一剑,刺穿了那士兵的胸,那士兵被梵净天所控,身虽死,手臂在动,只见那断剑一扫而过,唐鑫的脖子登时出现了一道细长的口子,鲜血喷涌,扑通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当日!夜幕降临,合家团聚,暮光城一片祥和。猛然间,天空闪出一道强光,瞬间,整个暮光城亮如白昼,轰隆一声巨响,天地为之一振,响彻整个大地。一团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砸在暮光城中央,瞬间将周围数十户乡舍,连人带房炸成了齑粉,顿时火光四起,女人的惨叫声,儿童的哭泣声,男子嘶吼声,霹雳啪啦的灼火声,房屋倒塌的轰鸣声...此起彼伏,一浪盖过一浪。 火球爆炸处赫然站着一个猪头人身的巨形怪物,赤红色的野猪头十分可怖,一旁的剞劂子显得特别渺小,细长的三角眼透着兴奋与冷血。 猪头巨怪望着一片狼藉的火海,放声的狂笑,声如雷鸣。 “天启降世,寸草不生。”城墙上的郭卫城望着远处的猪头,失声说道。 随着狂笑声渐响,四周涌出大批小怪,这些怪半人半猴,一身青绿色,佝偻身体极为矮小瘦弱。时不时发出呜呜的怪叫。 随着猪头巨人的狂笑,房顶上,树梢上,巷子里,甚至是井里,河里,天上地下,不停地有怪物涌出... 魑魅魍魉们,我们的狂欢节到了,放手去宰吧…… 众怪接到号令,迅速四散扩张,呜呜的尖叫声四起,鸡撅子更是一马当先,冲向人群,惊恐万状的士兵乡民在嘶吼中倒下,男女老少皆不能幸免,有挖心掏肺的,有嗜血成性的,有吸人脑髓的,有专吃小孩的,也有专吃女人的。整个暮光城惨绝人寰,所到之处鸡犬不留,杀戮使得暮光城变成了人间炼狱。 如饿狼食羊,每一瞬间都有无数生灵死亡。郭卫城在手刃两名,小怪后被剞劂子穿心而亡。 剞劂子舔舐着嘴角的血迹说道:“他的血倒是热的。” 猪头怪踏着疮痍,嗅着血腥,欣赏着渐渐归于宁静的火海,脚步戛然而止,一道光圈从天而降。霎时,周身站了二十余人,他们皆手持长剑男女一组,看起来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长得也是一般的秀美高挑,而猪头怪对面却是一位身宽体阔老者,老者一身黑色的宽袍大褂恍如太上老君在世。他一手持剑,一手领了一位七八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看到猪头怪,吓得面色苍白,赶忙躲到老者身后,老者轻轻的抚摸女孩的头,以此安慰她恐惧的心灵。 “神农,你也敢与本神作对?”猪头怪望着老者说道,他声音如雷,震耳欲聋。 “万物生灵皆有天道,天启,你无法驾驭天道,人类也不会因你的仇恨而灭绝,这不是你能主宰的世界...” “哈哈哈,三十三年了,我整整睡了三十三年,想不到你还是那么迂腐,你会老死,而本神永生,你又能活几个三十三年?” “天道轮回,生生不息。” “那就来吧!” 天启一声怒吼,脚踏大地,顿时天崩地裂,苍穹变色,赤火从地缝中喷涌而出…… 江寻猛然惊醒,竟是一场噩梦,这时他发现龙佘兰已经醒来,正痴痴地望着他,面色红润,显然已经恢复…… 第250章 天选之人 江寻大喜之下,一把将龙佘兰拥入怀中,龙佘兰脸贴着江寻胸口,柔声说道:“江大哥!此生有你足矣。” 这时!二人面前生出一道结界之门。江寻拉着龙佘兰进了结界之门,二人瞬间又回到了大殿前,阿衣紫卜见到二人心中大喜,一把抓住江寻胳膊道:“江老弟!你们可算回来了,我都等了你们三天了!” 江寻闻言只觉惊奇,自己好像离开片刻时间,想不到已经过去了三天。 天主双眼一亮,笑道:“你果然是天选之人。”说着手一撩,江寻被一股神秘力量拉到了高台之上。 天主若有所思的瞧了江寻一眼,随即把江寻带入了石室之中,这是一个古老的山洞,江寻与那神秘莫测的天主相对而坐。天主身披华贵长袍,眼神深邃,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超越世俗的威严与洞悉一切的智慧。 天主缓缓开口,话语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江兄弟!你能活着出来,可喜可贺,按着鹅黄岛规矩,我可以帮你完成一个能力范围内的愿望。我也要解答你的疑问,小黑人与巨人的冲突我的确有能力避免,不过鹅黄岛物资困乏,人数众多,从某种角度来说,人和动物没什么分别,只要杀戮才能维系生存,巨人虽然听话,但食量巨大,有繁殖的快,也需要消耗点一些,仇恨也能激发出他们天主的崇拜与依赖,这也是我赖以掌控大局的手段,而且死亡的怨灵是修炼天灵术的最好功法。” 江寻听着,心中波澜起伏,他从未想到这位看似超凡脱俗的天主会对战争持有这样深刻的理解,又问道:“你为什么把这些告诉我。” 天主嘿嘿一笑道:“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同为炎黄子孙,又都是重魂之体,我是新朝的王莽!” 江寻愕然道:“篡汉自立的王莽,可如今已有三百多年了?” 天主点头,哑然一笑,对江寻的说辞,并没有不悦之色,淡然道:“我原是一条修行的白色,只因高祖斩杀!我怨念未散,截了汉氏江山,我活了三百多年了,大仇得报,我本想励精图治,制定了先进的制度,令百姓富足。可跪惯的人,宁愿跟着大汉吃苦,也不要好的生活,乌鸦的世界里天鹅有罪,后来我被推到,便去了亚特兰的小岛,从中学得的追月图,也就是后来的八十八仙图,我本想回去复仇,可出师不利,遇上了神农转生,把我压在了悬崖下,幸得你相救,才得意逃生,后来我来到了鹅黄岛,潜修研究长生之术,便活了三百多年……” 江寻奇道:“你说我救了你,这话从何说起?” 王莽道:“你练了天灵术,应该知道,你得到我的追月图后,从大石下救了了一只蜥蜴,那便是我的松果体附在了他身上,说来我是你的恩人,你也是我的恩人。” 江寻更觉奇怪,他梦中的梵净天是救过一只蜥蜴,可毕竟不是自己,忙问道:“你的意思是我是梵净天?” 王莽道:“是啊!梦中的场景正是你自己!” 江寻骇然失色:“可我的前世是唐近东,梵净天是我的杀父仇人,我前世里为父报仇,还把梵净天的坟墓掘开,挫骨扬灰呢,我怎么又会是他。” 王莽道:“你的前世的确是唐近东,可唐近东的前世是梵净天。” 江寻一听心乱如麻,失声道:“如此说来!梦里的都是真的?我前世一直追寻的杀父仇人竟是我自己?” 王莽道:“人的一切斗争,都是和自己的斗争,所为因果循环,不就是这个道理,我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躲到了这里。举头三尺有神明,弱而残忍自私的人,做了太多越界之事,早晚会被神明审判。你是重魂之体,可避过此劫。小善未必有偿,强大的能力,才会得到神明偏爱,你知道了追月图的原理,想必对仙图也有了更高的认识,好好利用!我曾和你一样也是天选之人,可惜我误入歧途……” 王莽的话江寻听得云里雾里,眉头直皱起,但追月图江寻却有重新的理解,原来八十八仙图的仙人指路并不在拿住对方,而在于控制对方,以对方的灵力,攻击敌人,就像借刀杀人,平日里自己拙劣的用法,也就是仙图的十之一二。 从梦中得知,梵净天收了一个徒弟,正是传授自己仙图的龙眠公,算了一下年龄,又想到龙眠公曾说‘欠自己的’,便与徒弟的身份对的上,想必这一切龙眠公早已知道。 许多困扰江寻的问题都已解决,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江寻一直好奇,当即问道:“王前辈!我想知道紫鸢是谁?” 王莽道:“可不正是唐婉!也就是龙佘兰的本体。” 江寻又问道:“我来时您说还有两个人也过了三关,可以告诉是谁吗?” 王莽道:“天机不可泄露,不过!我过了关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你可以用你的愿望。” 江寻道:“我本也是好奇,即是秘密我就不问了,我的愿望是,放了亚特兰首领,从此与神鹰岛划界而治,不要再起冲突。” 王莽眉头一锁,略作思量说道:“难得你有这样的胸怀,既是愿望,又是我力所能及,我没有理由不答应。”随即把祭师叫了进来,吩咐道:“把亚特兰首领放了,他们不是一直觊觎极昼岛吗,就给他们做个栖身之地吧。” 祭师微微一怔,随即道了一声‘是!’ 江寻知道了龙佘兰身份,又历经生死,便对龙佘兰恩爱有加,不仅萌生了退隐江湖与龙佘兰结婚的想法。 阿衣紫卜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好似发生在自己身上,尽管她对江寻也有好感,但她更多的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经过数日颠簸,江寻回到了水阁,说来也奇,去的时候一走便是二十多天,回来的却仅用了四天半。 回到水阁后江寻从尤远见口中得知,花下眠为了缓解仙天门大军压境的危机,突然发兵鸡鸣寺,占位据点。 不难猜测,这准是空慈与花下眠唱的双簧,空慈既然认了亲自然是向着望江楼,鸡鸣寺地处淮河以北,是仙天门与望江楼争霸的咽喉要地,进可攻退可守,同时又是仙天门的钱袋子,拿下鸡鸣寺可谓是花下眠走的一步好棋。 从月屯兵望江楼前,对望江楼虎视眈眈,听闻鸡鸣寺失守,顿感不妙,忙令公良羽发兵鸡鸣寺。 花下眠凭借鸡鸣寺的机关暗道,坚守数日,公良羽虽然猛攻了几次,却都惨败收场,于是公良羽退守山下,给鸡鸣寺断水断粮,已连僵持数日,花下眠已陷入了被动之中,生死未卜…… 江寻闻听此事,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本答应龙佘兰回到水阁后便退隐江湖,再也不问江湖恩怨,可自己还兼这乌镇楼主一职,花下眠又是自己至交好友,岂有不救之理…… 龙佘兰敲出了他的顾虑,问道:“倘若不救,你会不会因此而愧疚。” 江寻一怔,略作沉思,说道:“应该会!” 龙佘兰道:“不要做让自己后悔,你去吧,我在乌镇等你。” 龙佘兰如此通情达理,江寻感动的鼻头一酸,拉着龙佘兰的手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佘刀令给我带来了名声和地位,也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这一次后,我就和你退隐江湖,等我!” “已经七天了!就算他们是铜头铁骨也要吃饭。” 鸡鸣山桃花林的营帐中,赫连山满脸堆笑的说道。他对面站着公良羽,正盯着案台上的沙盘沉思,他身后站着画影、姚上进、吴天凉及百凤堂的牛鬼蛇神。 公良羽盯着沙盘中的鸡鸣寺,沉吟道:“关门打狗,势必狗急跳墙,看样子这两天花下眠必有所举,传令下去,严防死守。” 姚上进回道:“早已设下三处埋伏,四处陷阱,保管他有来无回……”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帐外喊道‘起火了’。 众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姚上进与吴天凉,抢着向外冲了出去,画影欲紧随其后,公良羽临危不乱,一脸镇定的说道:“不要去了!一些钱粮而已,他是想打乱我们阵脚趁机逃走,我们就再放一把火,连着鸡鸣寺一起烧了。” “可……鸡鸣寺是千年古刹,……”画影话未出口,便被公良羽打断道:“他们既然想玩,就玩把大的,只要能夺回鸡鸣寺,不惜一切代价!” “啊……啊……” 话音未落,便听帐外惨叫连连,一个身影闪入帐中,窜过人群如入无人之境,瞬间坐在了上首的位置,来人正是江寻。 江寻斜了一眼公良羽,道:“公良兄好定力,大火烧到家门口,你是丝毫不乱。” 画影接过话茬道:“你可真是胆大包天!竟敢闯到这里。” 说着挥剑便刺,江寻一甩衣袖,一股强大劲力瞬间把画影掀翻在地。 公良羽不由的眉头一锁,画影虽然算不上绝顶高手,但功力也在天斗上层段位,公良羽自负武功高强,也不可能一挥之下将画影掀翻…… 自江寻在鹅黄岛的梦境中邂逅梵净天之后,他对仙图的奥秘顿悟于心,自身的修为因此实现了质的跃升。 百凤堂三大高手——庄涛、盲勤、灵冲,各怀绝技,此刻他们按照独步江湖的“三才斗阵”紧密排列,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铁三角,步步向江寻逼近。 庄涛位于阵首,他身形魁梧,目光如炬,腰间佩剑闪烁寒光,仿佛随时能迸发出雷霆一击。他精通“倒挂房梁”之术,一旦发动,身影如燕,瞬间腾跃至高处,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对敌施以致命一击。 盲勤位居阵中,尽管双目失明,但凭借超凡的听风辨位之能,他犹如黑夜中的猎豹,敏锐捕捉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他身形灵动,上蹿下跳,如狡兔穿林,其身法之快、变招之奇,往往令人防不胜防,有如一只无孔不入的狡黠之鼠。 灵冲镇守阵尾,他是三人中剑法最为出众的一位,手中长剑流转如虹,剑气纵横,主攻之势凌厉无匹。他的剑法融合了天地之韵律,时而如行云流水,时而如疾风骤雨,每一次挥剑都仿佛与天地共鸣,展现出一种绝世剑客独有的飘逸与凌厉。 三人以“三才斗阵”围拢江寻,庄涛居高临下,盲勤游走不定,灵冲剑气如潮,形成了一个立体、严密的攻击网络,试图以无懈可击的配合将江寻困于阵中,进而一举击败。 然而,面对如此强大的攻势,江寻神色淡然,眼中闪烁着坚定与智谋的光芒,江寻身形一展,犹如一叶轻舟破浪前行,施展“一苇渡江”绝技,以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穿梭于三人间。他身法之快,犹如疾风掠过水面,激起层层涟漪,却又瞬间消失无踪,令人惊叹不已。 面对三才斗阵中的庄涛、盲勤、灵冲三位高手,江寻从容应对,游刃有余。庄涛,身形矫健,擅长倒挂房梁之术,如蝙蝠般穿梭于高处,伺机发动凌厉攻势。然而,江寻身形瞬移,瞬间出现在庄涛下方,一记精准无比的踢腿,将其从房梁上击落,庄涛应声跌落,阵脚大乱。 盲勤,虽目不能视,但听风辨位之能超凡入圣,上窜下跳如狡猾之鼠,试图以诡异身法扰乱江寻。然而,江寻仿佛洞悉其每一丝动静,身形如影随形,每每在盲勤变换方位的瞬间已提前预判,精准无误地予以痛击。盲勤屡次变换身法,却始终无法摆脱江寻的锁定,最终被一记迅猛的掌风击中,倒地不起。 灵冲,剑法奇绝灵动,剑光闪烁间,主攻之势锐不可当。他以剑气织成密不透风的剑网,意图封锁江寻的所有移动路径。江寻却不慌不忙,面对灵冲的剑网攻势,他身形忽隐忽现,巧妙地在剑气间穿梭,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仿佛与剑气共舞。待时机成熟,江寻骤然加速,瞬息之间欺近灵冲身前,一指点出,准确无误地击中灵冲持剑手腕,剑脱手飞出,灵冲亦被震退数步,无法再战。 三位高手,庄涛、盲勤、灵冲,接连被江寻以精妙绝伦的身法与精准无误的攻击打倒,一时间,三才斗阵土崩瓦解,江寻的身姿在高台上愈法英姿勃发,令人望而生畏。 公良羽的眼眸深处,瞬息间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惊异与狠辣之色,冰冷的口吻中,三个字如寒冰淬砺,铿锵掷地:“血葬花!” 第251章 龙佘兰之怒 血葬花阵,以其名昭示其残酷与无情。此阵法仿佛一座吞噬生命的无底深渊,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悍不畏死的战士,他们犹如浪潮般汹涌澎湃,永无止歇地向江寻涌来。尽管江寻身手矫健,武艺超群,面对这连绵不绝的攻势,也难免被层层人潮所牵制,难以发挥全部实力。密集的人群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时刻威胁着他的安全,令其陷入困境。江寻心知,若继续硬拼,恐怕体力与内力都将被这无尽的人海战术耗尽,危机四伏。 在这样的生死关头,江寻心中萌生了逃逸的念头。他深知,保存实力、暂避锋芒才是此刻明智之举。然而,就在他刚欲施展轻功逃离此地的瞬间,身后寒风乍起,杀气森然。公良羽手挽强弓,三箭齐发,犹如三道死亡的流星,疾速从背后袭来,直指江寻要害。 千钧一发之际,于庭如同一抹疾风闪电般骤然跃出,以胸膛硬生生挡下其中一箭。箭矢穿透衣物,深深没入其肉体,鲜血瞬间浸湿衣襟,于庭闷哼一声,身形晃动,显然已身负重伤。于庭此举,无疑为江寻争取到了宝贵的逃生时机。 江寻心中一凛,抓住这瞬息之机,携着于庭,身形如电,疾掠而出。两人在密集的人潮中穿梭自如,身形忽隐忽现,如鱼入水,兔脱陷阱,瞬间消失在血葬花阵的茫茫人海之中,成功逃之夭夭。留下阵中众人惊愕未定,只能望尘兴叹。 江寻正欲查看于庭伤势,却见她突然出手,一掌重重击在自己胸口。疼痛瞬间席卷全身,江寻措手不及,怀中的八十八仙图口诀也被于庭趁机夺走。 不待江寻反应过来,于庭又迅速补上一掌,力道之猛,直接将江寻击飞,身体如断线风筝般急速坠向悬崖深渊。 在那生死一线的瞬间,他凭借坚韧的意志与深厚内力,施展“仙人指路”功法,指尖凝聚磅礴真气,隔空朝着于庭疾射而去。一道无形气劲精准无误地袭向于庭面庞,瞬间揭下了她脸上的面具。 面具飘然落地,露出的真实面容让江寻心中一震,那于庭面容之下竟是阴险狡诈的赫连山所扮,他那熟悉的面孔此刻却扭曲着冷酷与得意。 江寻在半空中凝视着赫连山,眼中交织着震惊、愤怒,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翻涌,却又无暇细思,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江寻的身体已逼近崖底,只觉背后一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赫连山阴谋已久,得了仙图口诀,欣喜若狂也顾不上江寻生死,忙向密林中遁去…… 花下眠居高临下,远远看到江寻与仙天门人激烈交战后逃窜,他立刻召集人马追踪其踪迹。他们在一片荒芜的悬崖下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江寻,生死未卜。花下眠大惊之下,轻轻摇动江寻,试图唤醒他…… 低声道:“江兄!快哭!”说完双眼一闭。 花下眠瞬间领悟江寻之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随之放声假哭,悲痛欲绝的模样让随行的叶剑南亦信以为真。叶剑南作为江寻最忠诚的手下,见主子溘然长逝,心如刀绞,万念俱灰,泪水涟涟,全然沉浸在丧主之痛中。 花下眠安排人手,将江寻‘尸体’秘密带回鸡鸣寺,一面假意封锁,一面暗中传播。江寻“死讯”迅速传开,转眼便传至公良羽耳中。 公良羽闻讯,五味杂陈,心中疑窦丛生,他深知江寻身手不凡,怎会轻易丧命?于是!他找来赫连山问个究竟。 面对公良羽的质询,赫连山偷袭过程简单陈述,对于拿到仙图口诀之事,绝口不提。 公良羽听后,虽对赫连山的话深信不疑,然而,谨慎起见,公良羽决定亲自前往鸡鸣寺查探实情。 公良羽一路潜行,来到了门前的桃花林中,鸡鸣寺大门紧闭,冷冷清清。等了片刻!忽见一只信鸽飞出,机敏地截获了这只飞往乌镇的信鸽,取出其携带的密信,信中赫然写着‘江寻已死’的消息。公良羽仔细研读信件内容,确认无误后,心中石头终于落地。他深知,江寻“死讯”一旦坐实,望江楼将失去一员猛将,而自己则需借此良机,重新布局,等待最佳时机,将花下眠等人一网打尽…… 江寻离府三日,龙佘兰独自守在水阁之中,心中满是对江寻的牵挂与担忧。为排解焦虑,她提笔蘸墨,借书写毛笔字来安抚心绪。然而,笔墨未干,朱由笑哭丧着脸走了过来。龙佘兰见状,心中一紧,连忙搁下毛笔,关切询问何事。 朱由笑性格直率,不加思索便将噩耗道出:“龙姑娘,鸡鸣寺那边传来消息,江寻被赫连山暗算…死了。”此言一出,如晴天霹雳,震得龙佘兰心神剧颤。 手中的毛笔应声落地,墨汁溅开,如泣如诉。她捂着胸口半天没缓过神,继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啕,悲痛之情溢于言表。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滑落,打湿了衣襟,她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只能以痛哭宣泄心中的绝望与悲痛。 声泪俱下嘶吼着:“你说要娶我的……为什么舍我而去……” 朱由笑站在一旁,看着龙佘兰悲痛欲绝的模样,心中亦是五味杂陈,却不动声色,任由她尽情宣泄。他知道,此刻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让龙佘兰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或许能稍微缓解她内心的痛苦。 经过半晌的痛哭,龙佘兰的情绪逐渐平复,但眼中却闪烁着决绝与坚毅。她心慈而不柔弱,面对江寻的死讯,她决意要为江寻复仇,哪怕前方荆棘遍布,亦无所畏惧。 于是,她果断起身,跨上一匹骏马,准备即刻动身前往鸡鸣寺查明真相,手刃仇敌。 朱由笑见状,虽心有担忧,却深知此刻无法阻止龙佘兰的决定。他深知龙佘兰的性子,一旦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无奈之下,他只能默默站在一旁,目送龙佘兰策马离去,心中默默祈祷她此行平安,能顺利为江寻报仇雪恨。 江寻不幸遇害的消息传至公良羽耳中,他确认无疑后,立即下令收缩对花下眠等人的包围圈,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只待猎物自鸡鸣寺走出,便给予致命一击。公良羽心思缜密,一切部署皆已井然有序,只待时机成熟,便可轻松收网,上演一场“守株待兔”的戏码。 然而,就在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之际,一阵突如其来的厮杀声陡然从背后爆发。公良羽与部下纷纷惊愕转身,只见一名女子如同疾风般从后方杀来,其身影矫健,气势凌厉,赫然便是龙佘兰。原来,龙佘兰在鹅黄岛开启前前世记忆,一身功力因此突飞猛进,此刻的她,面对公良羽一方的重重围攻,竟如入无人之境,所向披靡。 龙佘兰口中高喊着赫连山的名字,声如洪钟,满含愤怒与决心,誓要亲手为江寻复仇。画影见状,冷嘲热讽地对着赫连山说:“找你的呢,赫连山,怎么?不敢应战?”赫连山虽内心不愿与此女纠缠,但碍于少主公良羽在场,颜面难保,只得硬着头皮走向前去,故作镇定地回应:“命真大,少主稍候,我去结果了她。” 两人甫一交手,赫连山便明显处于下风。龙佘兰攻势如潮,赫连山闪避不及,瞬间被一剑刺中胸口。 龙佘兰性格中蕴含着柔情与善良,一剑刺中赫连山,她猛然惊醒一般,心中暗道:我常劝人得饶人处且饶人,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没了理性…… 想到此结,龙佘兰便没有痛下杀手,赫连山却是吓得不轻,猛地向后一跃,闪在了人群之外。 这一幕令公良羽大为震惊,他眼见赫连山被看似弱不禁风的姑娘打败,心中暗道:此人剑法如此灵力,怕我出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龙佘兰得手便想走,画影却咽不下这口气,叫嚷道:“血葬花”,顿时 画影一声令下,人如潮水般汹涌澎湃,无休无止地向龙佘兰席卷而来。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较量,仙天门以众欺寡,气势如虹,原本英姿飒爽的她,此刻却显得格外落寞,早已丧失斗志。 阵法中的仙天门弟子,手持长剑,宛如一道密不透风的墙,进退有序,潮汐涨落般反复冲击,一波接一波地向龙佘兰发起猛烈攻势。长剑如林,寒光闪烁,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嘶吼,形成一道道死亡的洪流,无情地冲刷着龙佘兰的防线。 龙佘兰身处其中,尽管身手矫健,但面对如此密集且持续不断的攻击,她显然已力不从心。 在一次猛烈的冲击中,龙佘兰的剑被无数长剑同时击中,手臂瞬间发麻,她手中的剑脱手飞出,划过一道凄美的弧线,落在远处的尘土中。 瞬息间脖颈周围不布满长剑。 画影嘴角划过一抹阴鸷的笑,摇摆着水蛇腰缓缓走到龙佘兰面前,幽冷的目光打量着龙佘兰,用讥讽的口吻说道:“仙天门的阵营你也敢闯,看来你真是活够了。”眼见龙佘兰不为所动,一副认死的态度,画影继续道:“我要把你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看看不怕死的人,会不会怕疼。” 说着优雅的抽出长剑,正要向龙佘兰胳膊上割肉时,公良羽一把抓住画影手腕,画影一惊,略显不满的质问道:“怎么?你要怜香惜玉。” 公良羽斜了画影一眼,并没有理会,扭头对龙佘兰说道:“我知道你深爱江寻,想替他报仇,不过!逝者已矣,人活一世,不止有爱情,你年纪轻轻却又如此伸手,怕在江湖上也是少见,我百凤堂招贤纳士,为江湖豪杰敞开大门,你若肯放下七情六欲,定能有一番作为。你考虑一下!” 龙佘兰悲痛欲绝,心如死灰,对公良羽的话充耳不闻,呆在原地。 为表诚意,公良羽手一摆,撤开了剑阵,公良羽道:“你去考虑一下,我百凤堂随时欢迎。” 龙佘兰一惊,随即默然离开,画影望着龙佘兰的背影很是不解,问道:“你相信她会加入百凤堂。” 公良羽脸色一沉,道:“女人遭遇重大挫折容易蜕变,甚至走向极端……”公良羽顿了一下,又道:“我想她应该是不会回来的。” 画影狐疑道:“那你还放她走!” 公良羽道:“她只是局外之人,,爱情冲昏了头脑,无伤大雅,杀她又有什么意义……你说对吧,赫先生!” 赫连山身负一剑,对龙佘兰早就起了杀心,眼见公良羽如此说来,强颜笑道:“少主!杀伐果决,张弛有度,赫某不胜佩服。” 画影冷哼道:“你八成是看上人家了吧。” 公良羽冷着脸,白了画影一眼,道:“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酸腐了。” 画影小嘴一撅,欲言又止,跟着从身后一把抱住公良羽,娇声道:“那不是人家怕你移情别恋吗……” 众人见状纷纷扭头闪开。 公良羽既没有推辞,也没有迎合,扭过头,低声道:“她此去定然是找花下眠汇合。” 画影眼前一亮,心领神会的说道:“你的意思是通过她,找到……我马上去放鹰……” 正如公良羽所预判,龙佘兰径直前往鸡鸣寺。她与江寻同为重魂之躯,既是深深相爱的伴侣,又是自幼在鸡鸣寺长大的故人,对寺内地形布局了如指掌。凭借心灵的敏锐感知,她能准确判断出江寻此刻所在的位置。 未过多时,龙佘兰果真寻至他们藏身之处。花下眠见状,不禁心头一震。 龙佘兰步履沉重地走向江寻的遗体,此时的她并未如常人般悲痛欲绝、嘶嘶力竭地哭泣,只是静默地任泪水滑落,木然而长久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随后,她轻轻俯下身,将脸颊贴在江寻冰冷的胸膛上。就在这一瞬,她愕然察觉到——江寻的心脏,竟仍在微弱而坚定地跳动着。 她猛然抬头,花下眠正微锁眉头,向她使眼色,龙佘兰虽不明其中缘由,但也知道花下眠的意思,当即便不动声色的在江寻身边假意难过起来。 第252章 争夺鸡鸣寺 突然,激烈的打斗声骤然划破宁静,犹如惊雷炸响在夜幕之中。花下眠闻声眼前一亮,若有所思,众人也是严阵以待。 外面荒芜破败的松柏庭院内,古木参天,十分隐秘,公良羽通过龙佘兰监视到他们的藏身处,这才直扑而来。 不出片刻,公良羽率众如潮涌般迅速包围了整个院落,铜墙铁壁般的阵势令人心生寒意。 叶剑南眼见局势紧迫,护主心切,欲挺身而出以命相搏。被花下眠拦下,这时!公良羽携画影、吴天凉及百凤堂十余名顶尖高手缓步走入,个个气度不凡,杀气隐现。 公良羽瞥了一眼中央的江寻,轻蔑一笑,目光锁定花下眠,冷声道:“断水断粮还能坚持九天,我真佩服你们的意志,若非各为其主,我真想交花下眠这个朋友。” 说着目光寒芒闪过,当即使出杀招,欲以雷霆之势绞杀花下眠。 不料!江寻此刻竟如鬼魅般从地上跃起,一掌凌厉无比,直逼公良羽面门。公良羽猝不及防,被这一掌之力震退数步,面露骇然之色,旋即转身疾奔,意图逃离此地。 跟随公良羽的十几名高手见状,立即形成人墙,企图阻截江寻的追击。江寻腾空跃起,直扑公良羽而去。画影眼疾手快,瞅准时机,长剑出鞘,剑光闪烁间挑向江寻双足,试图绊住他。江寻身在空中,感知锐利,瞬间发力,将画影的剑势震开,身形虽稍有滞碍,却并未受制。 画影长剑脱手飞出,她当机立断,飞身扑向江寻。目光坚毅,身形如鹰击长空,径直冲向江寻下盘,以肉身之躯,悍然抱住江寻双足。 江寻骇然之下,体内灵气流转,猛力一震,便将画影震开。虽是一瞬之间,却给公良羽挣得了逃生的机会,花下眠与江寻追至鸡鸣寺外的桃花林,眼见他们已经四散逃开,为了保存实力,只得打道回府。 画影吃了江寻一脚,没有逃掉,花下眠便把追查公良羽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命叶剑南对她一顿毒打,画影虽然瘦弱,却紧咬死口,任由叶剑南鞭子棍子向她身上招呼她只字不说公良羽的藏身处。 花下眠拔出匕首,放在了画影脸上,道:“你到底说不说?” 画影轻蔑一笑,望着花下眠道:“你不要白费口舌了,有种的杀了我好了。” 花下眠道:“你和他只是主仆关系,何苦为了他这么拼,他逃之夭夭的时候怎么没有想着你。” 画影一笑道:“你也是江湖中人,怎么连忠义二字也不懂,他是我的主人,我不为他死为谁死。” 花下眠道:“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开口,你非要尝尽苦头吗?” 画影道:“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吧。” 江寻有些于心不忍,当即道:“画影姑娘!你说出公良羽的藏身地,我保证你可以全身而退。” 画影道:“你也是个情种,请问你的龙佘兰若是陷入和我一样的境地,会出卖你吗。少废话!有什么手段尽管使。” 花下眠拿出一个黑色药丸道:“这是九转噬魂丹!吃了它你会后悔来到这世上,痛苦就不说了你还会迷失心智,任人摆布,别说交代公良羽下落,就是让你亲手杀了他你也不会犹豫。” 画影一脸惊愕,跟着面色一沉,狠道:“我就是咬舌自尽,也不会让你得逞。” 说着将舌头放在了牙齿之间。这时龙佘兰走了过来,眼见画影被打的满身是血,心有不忍,说道:“花大哥!我能不能向你讨个人情。” 花下眠微微一笑:“嫂子有事吩咐便是,干嘛这么生分。” 龙佘兰道:“按理说!江湖恩怨我不该过问,可既然遇上,总是难以袖手旁观……” 花下眠道:“你想放了她?” 龙佘兰道:“她毕竟不是罪魁祸首,如此逼迫也不人道,传至江湖恐怕有损望江楼威名,横竖在想别的对策。” 花下眠道:“既然嫂子开口,花下眠遵命便是。” 说着匕首一扫,划开了绳索。 画影跌坐在了地上,她惊讶的望着龙佘兰道:“你忘了!我可是害过你,你就不怕我恩将仇报,对你不利。” 龙佘兰道:“我但凭良心做事,只问对错,不问利害。” 她先以洁净的棉布蘸取温热的药酒,轻轻擦拭画影伤口周围的肌肤,消毒的同时缓解肌肉紧张。随后,她小心翼翼地将研磨好的草药糊均匀敷于伤口之上。 画影不可思议的望着龙佘兰,问道:“我虽然感激你,但我仍认为你愚善,只有弱者才会当圣母。” 龙佘兰道:“我不认可你的想法,内心充满杀历与怨恨说明你还不够强大,真正的强大,是能对你不喜欢的人,甚至敌人施以援手。更何况……公良羽不是也放了我一次吗。” 画影痴痴的望着龙佘兰,半响说道:“你真像我娘!你的善良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只会为你招灾引祸。” 龙佘兰道:“我也知道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好人未必有好报,单凭良心做事,不计得失,求个心安罢了。” 画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真是一个顽固蠢人。” 正说着!忽见妙雨跑来,急吼吼的说道:“来了!” 花下眠奇道:“谁来了?” 妙雨道:“公良羽!” 花下眠心中一奇,忙警觉起来,拿过长剑便道:“走!” 便要带着众人向外冲去,妙雨又道:“他一个人来的!” 花下眠一惊,扭头瞥了画影一眼,心中暗道:难道为了她? 当即吩咐道:“叶剑南!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看看。” 说着便于江寻等人冲了出来,他们万没想到公良羽当真会只身前来,对独孤传低声吩咐道:“去看看周围有什么异样?” 随后向公良羽走去,眼角夹杂着意味深长的浅笑:“公良兄单刀赴会勇气可嘉,想必是有什么吩咐!” 公良羽也不废话,直接说道:“放了画影!” 花下眠道:“想必还有什么附加条件。” 公良羽道:“放弃鸡鸣寺,我保你们全身而退。” 花下眠抽出长剑,大笑道:“你能不能走出鸡鸣寺还两说,那什么向我保证!” 公良羽道:“你无非就是借助江寻的扶持,才坐稳望江楼,倘若有一天江寻退隐江湖,你就不怕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花下眠明白江寻早有归隐打算,他略作迟疑,随机说道:“那就不劳少主费心了。” 公良羽虽被包围,但气势凌人:“听说花兄好赌,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 花下眠道:“呕!说来听听……” 公良羽道:“咱俩打一场,你若赢了我打道回府,鸡鸣寺让你,你若输了马上离开。” 花下眠笑道:“小弟虽好赌,但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仙天门屯兵崇州,忽视我望江楼,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鸡鸣寺我占定了。” 公良羽一向沉稳内敛,此刻却如风暴前夕般骤然变色。他的双眸,凶光毕露,如同暗夜中狼群闪烁的冷厉目光,直刺人心。瞳孔收缩,边缘锐利如刀,透露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敌意与杀机,转眼间!又似大雨过后,凶狠之色一扫而过,冷声道:“鸡鸣寺周围堆满了焦油木炭,你想玩我们就玩把大的。” 花下眠一怔,哑然笑道:“难不成你想同归于尽?” 公良羽道:“那要看花兄的意思了!” 这时!独孤传在花下眠耳边低声道:“周围布满干柴焦油木炭!” 花下眠心中一沉,他没想到公良羽如此狠辣,略作迟疑,便风轻云淡的说道:“我不相信你敢点火……画影可以给你,鸡鸣寺我要定了。”说的最后一句,目光变得坚毅。 这时公良羽从怀中拿出一个火折子,在风中一摆,火折子上顿生出一株明火。 花下眠见状也慌了神,他佯作镇定,死死盯着公良羽手中的火折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偷偷瞄了江寻一眼,好似在说有什么办法。 江寻眉头紧锁,他自然可以在一瞬之间夺下他手中的火折子,可公良羽的手下遍布鸡鸣寺内外,谁都可能点火,江寻却也束手无策。 花下眠又扫了一下其他人,个个面色苍白,当他望向妙雨时,妙雨也在望他,二人四目相接,妙雨双目坚毅,似乎已经做好了与花下眠共赴黄泉的心理。 公良羽道:“我数三下!一……” 公良羽这一数,顿时气氛变得凝重,周围鸦雀无声。 “二……”死亡的气息弥漫开来,花下眠知道,一旦开口妥协,自己便输了,心中暗自盘算,大火一起,怕能逃出去的也只有江寻一人,当即斜了江寻一眼,好似在做最后道别。 公良羽眼见花下眠不肯低头,嘴角一瞧,一脸阴鸷,随手一甩,那火折子如同流星一般向焦油飞去。 猛然间!一个人影闪现,一把接住了火折子,那人身法太快,以至于谁也没看清那人的脸,当他从夜幕中走出来时,众人才不由得一惊,花下眠只觉心头一震,来人居然是公良从月。 公良从月大兵压境,本想一举荡平花下眠的势力,不料花下眠竟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抄了他的后路,为了稳妥打算,这才放弃南下,连夜赶回鸡鸣寺。 从月满脸阴沉,死死盯着花下眠,不怒自威说道:“仙天门南下意在倾城阁,你抄我后路是什么意思。” 花下眠似乎不虚,说道:“从月门主真会开玩笑,杀到我家门口现在说是对付倾城阁,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公良从月脸色一沉,口气硬朗到令人窒息,说道:“我已经撤离了崇川,你还不离开嘛。” 公良从月既然已经回来,望江楼自然是解了围,花下眠确实没有理由占着鸡鸣寺,为防从月阴他,当即说道:“我离开,你半道给我翻脸我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从月冷声道:“我让仙天门的人撤离三十里,明天!在这里不要让我见到一个望江楼的人,否则玉石俱焚。” 花下眠略作思量,说道:“从月盟主既然有诚意,我花下眠自当听命,不过为了我望江楼兄弟安危,我想请公良兄留宿一晚。” 公良从月略作迟疑,说道:“羽儿!你就留下吧。我发下盟主令,下月十五齐聚倾城阁,为武林除害,各门各派都已相应,届时!请花楼主务必同仇敌忾,一举荡平倾城阁这个毒瘤。” 花下眠一怔,随即说道:“既如此,我自当从命。” 从月说完扬长而去,显然对花下眠已经恨入骨髓。 花下眠派人打探得知,公良从月从月撤离鸡鸣寺,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花下眠下令连夜撤离了鸡鸣寺,他也信守诺言,半道便将公良羽与画影放了。 为了安全起见,花下眠下令兵分两路,叶剑南带领五百多人走水路赶回望江楼,花下眠与江寻、龙佘兰、独孤传、宋丹萍五人昼伏夜行骑行南下。 一路上畅通无阻,第二天已经行至盐渎,晚上五人继续前行,按这个行程上半夜便到了望江楼,五人心情渐渐放松下来,花下眠跨上马,感慨道:“公良老贼的确撤离了,看来他真要拿倾城阁开刀了。” 江寻冷笑道:“倾城阁的倾城十二煞虽然厉害,终究抗不过联盟的势力,看来灭门有日了。” 花下眠道:“这么多年来,倾城阁以赏金猎人身份,肆意杀戮江湖中人,仙天门正是利用除掉倾城阁的由头,当了盟主,如今他开刀也算是水到渠成,只是倾城阁之后,恐怕就轮到我们望江楼了……” 江寻道:“有什么对策吗?” 花下眠道:“我给弟子升级修炼层级后,目前望江楼的弟子对战仙天门可以一对二。尽管如此,仙天门兵锋正盛,又有天方教、太阴门两大门派支持。硬改的话我们还是就捉襟见肘。我已秘密训练了百名高手,将一叶知秋的功力尽数传授,这是我们最后的杀手锏。先是三元教图谋不轨,后是仙天门虎视眈眈,江湖形势瞬息万变,望江楼祸不单行。”花下眠突然放慢了速度,满脸愁容一扫而过,笑嘻嘻的说道:“是不是需要一桩事,冲冲喜了。”说着目光打量起江寻、龙佘兰二人。 江寻道:“听说冷月姑娘有了身孕,这不是天大的喜事。” 花下眠摆手道:“别提了!本来就是个暴脾气,现在脾气更烈,我诸事缠身还要照顾她的情绪,怎一个‘累’字了得。江兄!什么时候能喝上你的喜酒?” 龙佘兰闻言,脸色一红,江寻道:“我们本来计划这个月十一号完婚,因为佘兰伤势耽搁了,现在定在二十五号,花兄……” 未等江寻说完,花下眠抢过话道:“我一定去。” 第253章 朱由笑之死 江寻本想说退隐江湖的事,被花下眠打断,江寻吸了口气,正要再次开口,忽然花下眠猛的抓这他住的手臂,一脸狐疑的向前望去。 只见远处黑暗处,一个骑马的人影手提长剑向这边望来,微弱的星光下,看不清那人面目,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若非花下眠眼尖,根本发现不了。 花下眠低声道:“来者不善啊!” 五人接勒住缰绳,向那人望去。那人好像也发现了他们,当即策马奔来,花下眠使了个眼神,当即与众人手握剑柄,蓄势待发。 当那人近在十丈处,这才看清脸,江寻失声道:“朱由笑!” 江寻心中一紧,赶忙打马上前问道:“朱兄出了什么事吗?” 朱由笑没有回答,目光落在了花下眠脸上,花下眠噶然一笑道:“怎么了?” 朱由笑道:“几位楼主担心你们安危,前来接应。” 花下眠一笑,目光扫过几人,说道:“好!到这里我们算是安全了。”朱由笑是朱六叔的儿子,花下眠不敢怠慢,可朱由笑直接无视江寻向自己汇报,着实令江寻尴尬,于是花下眠又补道:“朱兄!你们的江阁主与龙姑娘马上要办喜事了,你不恭喜一下你的阁主吗。” 朱由笑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随即拱手道:“恭喜!”他口气冰冷,令江寻与龙佘兰不寒而栗。 龙佘兰看了一眼,略显木讷的江寻,淡然回了一句:“谢谢!” 花下眠见朱由笑脸色不对,当即笑道:“朱兄借一步说话。”说着二人驾马来到两柳树间。 花下眠问道:“朱兄!我看你脸色不对,有什么事吗?” 朱由笑道:“来了六个人!” 花下眠被以为朱由笑是因为喜欢龙佘兰一时接受不了,想安慰一下。朱由笑这一说,花下眠心中一沉,顿感不有些不妙,因为望江楼有个楼规,凡遇到生死攸关的事时,望江楼阁主可争取其中十位阁主同意,只要有六人在场,就可以代楼主做主,甚至可以罢免楼主,称之为‘六叶决’,便是六人将自己的主张写在叶子上,匿名投票,少数服从多数的方式决定一些事。 花下眠道:“都是谁?” 朱由笑道:“朱六叔、周程晨、鸥贵夫、溪水流、梦都、莫晓丽。” 闻言花下眠心中一沉,更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六人中其中周程晨、鸥贵夫是赫连山的铁杆,溪水流曾摇摆不定,梦都是见利忘义之徒,而朱六叔虽是支持花下眠当得楼主,可并没有从中得到过多的实惠,因为对花下眠早有不满。 花下眠对于朱由笑的坦诚颇为感动,于是说道:“咱们去会会他们……朱兄!你的心意我明白,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尽可以置身之外。” 朱由笑面无表情,依然一副冷峻高傲的样子。 花下眠当即率领几人乘船上了小岛,朱六叔几人迎上来,满脸堆笑的说道:“花楼主您没事真是我望江楼的大幸。” 尽管朱六叔热情洋溢,周程晨、溪水流等人,确实满脸凝重,显然是有什么心事,花下眠佯作不知,陪笑道:“多谢六叔关心,深更半夜有劳诸位师兄师姐挂念,我花下眠再次感谢!” 朱六叔带着花下眠进来岛上一间房子,花下眠做了上手,朱六叔与江寻等人分坐俩侧,朱由笑也坐在了江寻这边的末位。嫣然父子隔阂已深,朱六叔瞥了一眼朱由笑,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陪笑道:“花楼主!此去鸡鸣寺可曾得手?” 花下眠道:“占领鸡鸣寺原就是为了围魏救赵,如今望江楼危机已结,自然没有理由占着鸡鸣寺不放。” “望江楼的危机是如何产生的?”一个质疑声响起,只见赫连山大步走来。 花下眠虽有预料,但真见到赫连山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面前还是吃了一惊,目光扫过众人,众人皆一脸心虚,显然朱六叔他们几人都知道。 花下眠冷着脸说道:“你已经被望江楼除名了,你还敢来这里?” 赫连山笑道:“我生是望江楼的人,死是望江楼的魂,望江楼逢此打劫我岂能袖手旁观。” 赫连山拱手扫了一眼众人,娓娓说道:“各位阁主!望江楼这次险象环生,那是侥幸,倘若下次仙天门再次南下,我们又如何应对,难不成还去抄人家后路,公良从月既然是武林盟主,我们为什么非要搞对抗,而不是合作?花楼主为了一己之私,弃望江楼生死于不顾,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把望江楼带入深渊吗?” 花下眠道:“此乃叛徒之论,赫连山觊觎楼主之位,投靠仙天门,与虎谋皮,难道不是想牺牲望江楼的利益换取你赫连山的野心?” 赫连山道:“花师弟如此想我,我无话可说,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我想请朱六叔主持大局,开六叶决。” 未等朱六叔开口,花下眠便道:“赫连山!你已经被望江楼除名,有什么资格要求六叶决?” 赫连山嘿嘿一笑:“你花下眠当楼主之前,不一样被除名了吗。朱六叔!望江楼如今已到生死存亡的关口,为了望江楼的前程与数万弟子的生死存亡,望您老主持大局。” 朱六叔佯作难色的望了花下眠一眼,又扫了一眼众人,用询问的口气说道:“未知各位意下如何?” 朱六叔的话问了出去,却无人回应,朱六叔一拍桌子,斩钉截铁的说道:“既然列为没有意义,又征得未与会的四位阁主同意,我们就开六叶决。” 朱由笑忽然开口,道:“先辈定这个规矩,是为了相互制衡,防止昏主无能连累望江楼,却被你们变成了图谋不轨的工具,你们党同伐异,说到底不就是为了自身前途,甘愿给仙天门当狗吗?” “啪!” 朱由笑的一句话如同一记响雷,说的朱六叔脸色忽白忽红,朱六叔恼羞成怒之下,一掌狠狠甩在了朱由笑脸上,骂道:“楼主讲话,你有什么资格插嘴,还不快给我退下。” 朱由笑满脸不服的站到了一旁,莫晓丽打破尴尬,说道:“依我看也没必要召开‘六叶决’,就依着江湖规矩比武,胜者居之。” 朱六叔道:“事关望江楼生死存亡,岂可儿戏,还是用‘六叶决’吧。” 说完一摆手,仆人端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摆了六片树叶,众人拿起树叶便要写,江寻忽然站出来,道:“朱六叔!我乌镇难道算不得望江楼的分舵吗?” 朱六叔一怔,江寻的意思他自然明白,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忙吩咐道:“来人!” 这是仆人又端上来一枚树叶,江寻拿过树叶自然写了花下眠的名字,江寻表明投票,靠近六人时,暗自用密宗传音,窥测了几人的心态,将叶子投入箩筐中便暗自走到花下眠旁边,低声道:“四个人投了赫连山!” 花下眠一怔,瞳孔一缩,一脸惊愕的望着江寻,眼看赫连山若隐若现的笑意,显然已经阴谋很久,花下眠紧咬后槽牙,眼见闪过从未有过的没落。 正当众人围着竹篓,朱六叔准备伸手拿叶子时,朱由笑突然拔剑道:“在公布结果前,我要办一件事,赫连山在乌镇绑架了两个小孩,一个是孤儿何疙瘩一个是前任楼主凌风之子千一群,望江楼楼规,欺老灭幼者不赦。” 赫连山见朱由笑搅局,心智不妙,忙要解释,朱由笑却不给他机会,拔剑便刺 朱由笑厌恶赫连山的卑劣手段,赫连山虽忌惮朱六叔,却也恼怒朱由校,剑刃相击,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肃杀的气息。 朱由笑虽然也是以一叶知秋为根基,但他并不拘泥套路,他追求快准狠,长剑挥舞,灵动如龙,蕴含着充沛的灵力,每一次挥剑都仿佛牵引着天地间游离的元气,剑意飘渺,却又杀机四伏。 相比之下,赫连山的剑法则显得厚重沉稳,犹如山岳巍峨,一招一式无不彰显出磅礴浑厚的内力。 忽然!赫连山手指凌空一点,隔空操纵对方剑势,丝丝剑气犹如无形之线,试图牵制住朱由笑的行动轨迹。 江寻骇然之下,心中暗道:仙人指路! 显然赫连山强行修炼了仙人指路,只是不得技法的精髓,强行用灵力催化出的仙人指路,虽看似玄妙,却并没有拿住朱由笑,只是让朱由笑略显迟缓。 赫连山自知没有发挥好,长剑急送,想挟持朱由笑,迫使其知难而退, 朱由笑并未因受到赫连山的仙人指路拉扯,而进攻迟缓,朱由笑眼神闪过狠厉,他无视那股直指胸口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反戈一击,直刺赫连山胸口。 只听噗噗两声,二人接连中招,朱由笑中了心口要害。赫连山对朱由笑的反击始料未及,虽然躲开致命一剑,却肋下中了一剑。 电光石火之间,二人的剑尖各自嵌入对方的要害,鲜血溅洒在空气中,化为点点猩红的梅花。朱由笑终因重伤倒下,而赫连山虽侥幸避开了致命之伤,却因受创严重,仓皇逃走。 “笑儿!”朱六叔见状,心如刀绞,一把抱住朱由笑,声泪俱下,他平日里虽然对朱由笑严厉,内心深处却舐犊情深。一时间又痛苦又懊恼,怎么会料到,自己首鼠两端会葬送自己的儿子。 朱由笑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了龙佘兰脸上,龙佘兰早已泣不成声,朱由笑低声道:“可惜……无法喝你们的……喜酒了!”说完,头一歪撒手人寰。 朱六叔悲愤交加,咬牙切齿的大喝道:“赫连山……” 花下眠这才反应过来,提起利剑便追了出去,江寻恼怒之下也跟了出去。 赫连山受了伤了正在岛上逃窜,很快便被花下眠追上,花下眠翻身跳到赫连山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赫连山骇然之下,正要后退,却见江寻正死死盯着他,眼睛里几乎射出了刀子。 赫连山脸色一狞,挺起腰板道:“怎么?想来两面夹击吗?” 花下眠也没废话,手腕轻抖,剑气沿着剑脊流淌,凝聚于指尖,瞬间释放而出。他运用绝技“一叶知秋”,以内力驾驭周遭落叶,使之犹如一把把细小而致命的飞刀。 在他的精神控制下,漫天黄叶,纷纷扬扬地升腾而起。这些普通的树叶,在花下眠深厚的剑气驱动下,焕发出了全新的生命力,它们随着他心意的指引,形成一道密集而又精准的剑气风暴,朝着赫连山疾射而去。 赫连山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势,惊骇之余奋力抵挡,然而花下眠的剑气已渗透至每一个细微的叶脉中,使得每一片叶子都化身为犀利无匹的利器。尽管赫连山身手不凡,但在如此巧妙而凶猛的剑气攻击面前,仍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在短短一瞬间,那些看似脆弱的树叶化作致命的飞矢,呼啸着刺穿了空气,直奔赫连山而来。赫连山竭尽全力抵抗,但终究未能完全避开这漫天飞舞的剑叶,其中一片树叶精准地洞穿了他的防护,直插入要心口。 随着一声痛苦的闷哼,赫连山应声倒下,眉宇间残留着不甘的神情。片刻之间,原本活生生的赫连山便倒在了遍地落叶之中,生命气息瞬间消散,他当场毙命。而花下眠则矗立原地,手中长剑斜指地面,除掉心头大患原本该喜,他却有种不可名状的没落之感。 宋丹萍从远处飞奔而来,见状喜道:“恭喜花楼主,手刃叛徒。” 花下眠叹道:“同门相残!何喜之有,把他葬了吧……”说完拂袖而去。 与花下眠分开前,江寻还是把退隐的想法说了出来,花下眠沉默半响,说了一句‘人各有志’,便没在多言,显然他极为需要江寻协助。 江寻经过深思熟虑便将仙图心法传给了花下眠,一来也算尽了朋友之义,花下眠面对危险也可以自己应付,花下眠得了仙图自是喜不自胜。江寻虽然传了心法口诀和修炼之法,但本着谨慎的角度考量,保留了深入修炼之法,普通修炼可以控制人肢体行动,深层次便可以通过松果体控制人的思想,进而借刀杀人。 第254章 葛洪与倾城阁恩怨 分别后江寻便带着龙佘兰往回赶,二人二马赶了二十余里路,正道松江与乌镇边界时,遇到一间茶馆,茶馆门口摆了几张桌子,简陋而便利,江寻二人下马,叫了壶毛尖茶,刚喝了两杯,忽见一道青色身影一闪而过。 江寻侧目望去,那人已经不知所踪,江寻一惊,如此的速度,除了仙天门的潜移默化,便是自己的一苇渡江。 江寻正惊讶,一回头,两道身影一闪而过,虽不似之前那人速度,却也如疾风般飞过。 江寻好奇之下,拉起龙佘兰便追了出去,追了两公里,忽听林间打斗声传来,江寻循声望去,只见白衣两人,正与青衣老者对战。江寻定睛一瞧,这才发现,那青衣老者正是葛洪,而那两人,江寻虽然没有见过,不难猜出正是倾城阁的杀手。 倾城阁两位青年男女杀手的身影犹如翩跹蝴蝶,剑法灵动,迅捷如风,实属一等一的顶尖高手。其中,葛洪以其独特的“一苇渡江”身法闻名遐迩,其身形如燕掠水面,疾速如电;又兼修得“仙人指路”的奇妙功法,能在百步之外操控他人,技艺卓绝,罕有敌手。 然而,面对同门师兄弟,葛洪心中的情感纠结难解,他虽拥有足以取人性命的武功,却因念及昔日同门情谊而不忍下手。一番激烈的拼杀过后,葛洪因年岁已高,体力渐渐衰退,加之几十年来被倾城阁的追杀生涯,让他身心疲惫不堪。 在交战达到白热化之际,葛洪力不从心,跳出战圈,恳求道:“倘若我甘心伏诛,能否饶过千山暮雪。” 然而,倾城阁的杀手并无丝毫仁慈,青年男子冷冷答道:“死人是没有资格谈判的。”话音刚落,便要对葛洪痛下杀手。 就在这危急关头,江寻横空出世,同样身怀“一苇渡江”与“仙人指路”的他,单枪匹马介入战局,与倾城阁的杀手针锋相对。 二对二,给葛洪腾出手,葛洪明白倾城阁是不会放过千山暮雪,当即打消了求死的想法,与江寻并肩,二人以其精湛的武艺,迅速逆转局面。 葛洪惊讶地发现,江寻的功力精湛竟然不输自己,心中甚慰。 那青年男女,败下阵来并无懊恼之色,反而更显盛气凌人,手一摆,一个请柬到了葛洪手中。 那男子道:“请葛洪在三日内,务必前往倾城阁,一并解决多年的恩怨纠葛。” 葛洪打开一瞧,不禁有些动容,随即眉头一皱,望向落款‘九紫离火’,失声问道:“倾城阁易主了?” 二人并无搭话,飞身而去。 江寻对此举动感到不解,疑惑问道:“既然有请柬,为何不早早拿出来,非要闹到动手杀人呢?” 葛洪深吸一口气,满脸沧桑地解释道:“倾城阁中,杀人被视为功劳,而送信则不然。所以,倾城阁主下达的命令中,他们宁肯冒险对我动手,也不愿意简单地送出这张请柬。”这句话道出了江湖中人性的扭曲与冷酷。 江寻乍见葛洪,本来欣喜,但见葛洪满目沧桑,再也无法展颜,他跟着葛洪在柴草垛下找到穆雪。 交谈得知,江寻去了子母岛不久便被倾城阁找上,二人无奈只得再回中原,葛洪察觉倾城杀手靠近为了穆雪安危这才将她藏在柴草垛下,自己以身犯险,引开了倾城阁的杀手。 穆雪目光呆滞,时而精神焕发,时而失去记忆一般,追着他们问‘你是谁’,已然与高傲的她判若两人。 四人一行来到了水阁,葛洪请求江寻照顾穆雪,自己则赴约倾城阁,他知道自己这一走便是生死难测。颇为不舍,却又不好给江寻添麻烦,一脸忧心,江寻道:“葛真人待我恩重如山,穆雪前辈又救过我的命,无论如何我会护她周全。” 葛洪点头道了声‘好’,随即转身毅然决然的走了。 江寻随即安排龙佘兰照顾千山穆雪,自己则暗中跟着葛洪去了倾城阁,以防不测。 江寻深知葛洪此行赴倾城阁之约凶险重重,出于报恩之心和对朋友的忠诚,他决定暗中守护,一同踏入那神秘莫测的倾城阁领域——幽元界。幽元界的竹林雾海美轮美奂,宛如仙境画卷,碧波荡漾的翠竹林间,雾气缭绕,宛如一面面镜子映照着天上的云影。 二人一前一后,一明一暗穿行于这片浓雾编织的竹林迷宫,几经曲折蜿蜒,终于来到了一处雾气稍淡的开阔之地。透过飘渺的雾霭,远处半山腰处隐约现出一座座亭台楼阁,它们似嵌在云端,又像幻化的海市蜃楼,若不是此处雾气较薄,这般雄伟壮丽的建筑群实在难以被人察觉。 即便倾城阁出来的葛洪,也要在这里观一观方向,葛洪心中明了目标所在,毅然决然地踏着浓厚的雾气向那半山腰的宫殿前行,江寻亦紧随其后。 当他们来到半山腰巍峨宫殿之前,赫然发现门口仅由两名看似七八岁的童子把守。尽管稚嫩的脸上尚显童真,但这对童子的眼神却锐利异常,透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与机警。 葛洪不多言辞,直接递上了那张承载恩怨的请柬,童子看过之后,简短有力地道了一个字:“请。” 由于戒备并不森严,江寻凭借机智与冷静,轻松地跟随葛洪混入了这座隐藏在迷雾中的宏伟宫殿之内。 倾城阁的风华殿,巍峨气派卓立于宫宇中央,幽深而空旷,阵阵寒气从殿内吹出,室内的光线昏暗却足以映照出清晰的人影,地面与墙壁光滑如镜。空旷的大殿,即便是轻微的脚步声也会引起回响,以至于在此环境中,即便是一枚细针落地,也能听得真切无比。葛洪步入其中,遵循礼制脱下了鞋子,每一步都似乎能触动空气中潜藏的肃穆与凝重。 高台上,宝座前方站立着一道身影,背对着葛洪,气氛压抑而又神秘。那人缓缓转过身来,葛洪瞬间瞠目结舌,原来站在他面前的,竟是曾经对他穷追不舍的谷雨,此刻竟已是倾城阁阁主。他失声问道:“你!你就是倾城阁的九紫离火?” 谷雨的目光犹如深渊,交织着复杂的情感,既有不易察觉的情谊,又有冰冷的决断,回应道:“葛洪!你违背门规,我本当追杀你不息,但念你有悔悟之意,故破例赐予你一线生机。只要你交出暗夜惊魂掌的秘籍,并在先阁主的石碑前诚心忏悔三日,我将解除对你的倾城追杀令,并准你重归倾城阁。” 葛洪本是为了解救挚爱千山暮雪而来,早已抱定了慷慨赴死的决心,未曾料到竟然还能获得重生的机会。他深知倾城阁一诺千金,自己却不想再入任何门派。 当即说道:“前两个条件我可以答应,我既已出阁就不会再回来了。” 谷雨的眼帘下,悄然掠过一抹难以捉摸的失望与阴狠,他选择了沉默,没有让情绪化为言语脱口而出。 葛洪见他默认,当即拿起笔墨,笔走龙蛇,顷刻之间便将暗夜惊魂掌的口诀书写完毕。他不禁感慨万千:“当年只知此功法阴毒狠辣,却不曾想,江湖恩仇,害人手段何止于此,这秘籍本就是出自倾城阁,如今回归,也算是因果轮回。” 倾城阁虽建筑宏大壮观,但却少见人迹,显得尤为寂静。江寻跟随葛洪来到先阁主的灵位前,只见葛洪虔诚地跪地忏悔。而江寻则躲在了偏房。 在偏僻的一隅厢房内,江寻漫步其间,目光不经意间停留在那排列得井然有序的书架上。每一本书都静静地躺在应有的位置,岁月在其封面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江寻好奇地探出手,一本本抚过那些泛黄的书脊,无意间触碰到一处异样,一本书随着江寻手指划过,竟然凹了进去,江寻拿出一瞧,原来是一本只有书页的空壳,仔细一瞧,里面竟隐蔽着一个暗格,他小心翼翼地拨开书籍,暗格悄然显现,其中藏着一个陈旧的木质小匣。 江寻怀着好奇的心情,轻轻开启了这个尘封已久的木匣。匣盖打开里面是一纸文书,只见上面记载着:‘辛丑年十一月,得知倾城阁对叛徒清明、谷雨藏身岳阳楼,派人追杀,不知何故岳阳楼突发大火,意外得到一婴儿。经核查系清明谷雨之子,带回发落,阁主不忍加害便留在倾城阁培养,后培养为下一任谷雨。’ 江寻心中一惊,心中暗道:前任谷雨清明便是葛洪与千山暮雪,后培养的谷雨不就是当今倾城阁阁主‘九紫离火’吗。如此说来,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才赦免了葛洪? 葛洪在先阁主灵位前长跪三日,其身时已是全身发麻,他僵了片刻,便兀自下了倾城阁,江寻依然紧跟,葛洪离开二里后忽然停住,朗声道:“江兄弟!出来吧。” 原来葛洪早就发现了江寻,江寻见被葛洪点名,当即走了出来。 江寻的目的自不必说,葛洪明白,他怅怅然道:“与倾城阁三十多年的恩怨总算有个了结了。” 江寻脸色凝重,将一纸文书递给了葛洪,葛洪打开一瞧,顿时僵住,失声道:“你在哪里见到的?” 灵位旁边的书架的暗格中,葛洪脸色骤变,眼神里交织着复杂的神情,毕竟自己一直以为死去的儿子还活着,多少有点欣喜若狂和多年悲愤的悲哀。 眼睛里好似风云变幻,交织着各种复杂情绪,忽然又恢复平静,叹道:“我一直当他死了,想不到他还活着,居然还当了倾城阁阁主!” 江寻道:“你们可以把话挑明,父子相认也算一件大好事。”江寻说完便觉口误,因为自己与江欲来也是父子,见了面却始终也没敢把话挑明,到别人身上自是没那么轻巧。 葛洪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年过花甲,知道还有个儿子已经心满意足,江湖上的事我也不想插手,随他去吧。” 回到水阁,葛洪把儿子还在的事告诉了穆雪,穆雪听了呆愣半晌,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片刻后忽然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 江寻正要解释,被葛洪拦下,道:“算了!等她清醒的时候再说吧。” 江寻道:“葛真人!仙天门广发英雄帖,要求各门各派齐聚幽元界,征讨倾城阁,恐怕对会对……” 葛洪迟疑半晌说道:“我已在倾城阁先祖灵前发下重誓,从今以后不问江湖恩怨,恩怨祸福,一切听天由命。” 随后带着穆雪告别了江寻,去了子母岛,江寻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悲凉中生出一丝羡慕,心中暗道:人生就该大闹一场,然后悄然离开。 转瞬之间,仙天门与倾城阁对决的预定之日已至,天空中仿佛弥漫着紧张而又期待的气息。花下眠亲笔写下一封书信,寄予江寻,信中热忱邀其共同参与这场可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震撼江湖的旷世之战,直言这样的经历足以让人生无憾。他还提及,此役之后,江湖格局或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届时,若江寻有意退隐江湖,将会是个绝佳的契机。花下眠的肺腑之言,犹如烈火烹油,激起了江寻心中的壮志豪情,他顿时热血沸腾,渴望投身这场注定载入史册的战役。 于是,江寻果断作出决定,带上龙佘兰、叶剑南、万来吉并集结起一百名身手不凡的好手,浩浩荡荡奔赴幽元界前。 大队人马走水路赶了两日,眼看逼近幽元界,上岸后江寻找了客栈,众人吃饱喝足便准备再次赶路。 忽然听到远处哭声响起,江寻安排叶剑南按兵不动,自己则与龙佘兰赶了过去,只见一棵大树下,鸡鸣狗盗正抱着一个女子嚎啕大哭,走近一看,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风击鼓,江寻赶忙号脉,龙佘兰则查看伤势,只见她伤口处一个血窟窿,与龙佘兰伤的相仿,赶忙拿出药膏给她止血。 第255章 江欲来之死 江寻发现,她虽然气若游丝,终究还有一口气,当即用伏地内径功法为她疗伤,片刻后风击鼓张开双眼,声音微弱但依稀可见:“刺到心口了没用了。” 江寻问道:“是谁害你?” 风击鼓无力的说道:“将死之人,了无牵挂,何必多此一问。” 江寻当即使出天灵术,天灵术是以灵力注入松果体,通过大脑调动修复心脉,随着江寻天灵术施展,风击鼓一阵眩晕后,胸口伤竟然好了。 众人惊愕的望着江寻,风击鼓也是满脸疑惑。 江寻道:“索幸并没有一剑穿心,而且发现的及时。也算你福大命大。” 鸡鸣狗盗看到风击鼓好了,脸上喜色比风击鼓还多。 风击鼓惊愕的望着江寻道:“你居然还有这本事!” 江寻道:“到底谁害你?” 风击鼓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凄楚之色,冷冷道:“倾城阁主,九紫离火!” 江寻心中一凛,不由得脊背发寒,因为风击鼓喜欢九紫离火为了送一把神兵利器,偷盗鬼婆玄铁拐杖险些被鬼婆打死,而九紫离火竟然对她下杀手,心中好奇,问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风击鼓咬了咬嘴唇,显然不愿提及,见江寻死死盯着他,鸡鸣狗盗有在旁边鼓动,当即一咬牙说道:“因为我去找他,知道了倾城阁的路线,仙天门围攻倾城阁,我本来是给他报信,却……” 江寻这才明白,倾城阁在云雾缭绕的竹海中,一般人极难发现,只因风击鼓喜欢他才去找他,却也发现了通往倾城阁的路线,这才招致杀身之祸。不由得感觉人心险恶。 风击鼓望着龙佘兰说道:“你是好命的,伤过心得人才明白,真情难能可贵。” 说着便走,旧伤初愈却有些行动迟缓,鸡鸣狗盗抢着谄媚搀扶。 江寻感慨道:“真心给错了人,真的会万劫不复。” 仙天门为首、望江楼、天方教、拜火教、地坤门、太阴门六大派齐聚幽元界前,数万之众,人山人海。因为风击鼓的事耽搁了片刻,江寻与花下眠见了面,话没有多说,便被花下眠领着进了大帐,大帐篷中央做的都是门主教主等重要人物,公良从月正指着地形图对众人侃侃而谈:“倾城阁总坛深藏雾海竹林之中,幽元界常年雾气缭绕,地势崎岖复杂,峰峦叠嶂,沟壑交错,路径隐秘难寻,即使是最熟悉地形的老江湖,一旦步入其中,也难免会在变幻莫测的雾气中迷失方向。 为江湖除害,我仙天门已布局多年,早已探明幽元界访问,就有我的弟子小元引路,尽管如此,考虑到地形之险峻,也为了各位安危,因为我们要做两手准备,我们就先带三千人前行。另有两万兵马在此地坚守阵地,作为坚实的后盾与紧急救援力量,以防万一出现任何突发状况。 这两万人,坚守此地,无论是伺机支援,或是防范来自各方的潜在威胁,随时可以调动。” 众人闻言赞不绝,公良从月扭头看了花下眠一眼,道:“花楼主意下如何?” 花下眠知道公良从月不怀好意,心中骂开了,脸上却挂着笑,回道:“公良盟主既然成竹在胸,我望江楼定会全力配合。” 众人正围坐一处,谈论如何进攻倾城阁,突闻一阵又哭又笑的悲喜交加之声由远及近传来。只见一个面容憔悴、状若疯狂的妇人闯入帐中,她一边涕泪横流,一边歇斯底里地高喊:“替我报仇!替我报仇……”此情此景令在场者皆愕然失色。 此时,人群中站立着的正是太阴门少主公良奇,他身为公良故我的独子,素来自负傲慢,此刻见到这疯婆子竟敢不请自来,不禁勃然大怒,盛气之下,未等他人反应过来,便迅疾拔剑欲向疯婆子刺去,显然不容许那疯婆子在此疯言疯语。 花下眠眼疾手快,适时出手,阻拦下了这一剑,劝说道:“奇兄息怒,她不过是个疯婆子,何须与之计较。”花下眠虽一样自视甚高,却不愿滥杀无辜。 同一时刻,江寻定睛一看,认出了这位疯疯癫癫的女子正是自己父亲所娶的妻子——王诗贤。他心中一震,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切。 公良奇为了挽回颜面,却在看到王诗贤如此失常后,断言其必是潜伏的细作,话音未落,他已迅速掷出三枚飞镖,直取王诗贤。 江寻一惊,施展仙人指路的功夫,手指轻弹,竟将那三枚飞镖悉数反向弹回,直逼公良奇而来,情况万分危急。幸得公良故我眼疾手快,以内力将飞镖震开。 尽管危机暂时解除,但公良奇仍余怒未消,欲再次出手。这时,公良故我脸色铁青,怒喝道:“你还嫌不够丢人么?”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公良奇心头,使得他不得不暂且收起手中的剑,面露尴尬与不甘。 为了避免在营帐内引发没必要的冲突,江寻果断地将情绪失控的王诗贤带到帐外,本欲耐心盘问究竟发生了何事。然而,王诗贤非但不领江寻的救命之情,怒喝一声‘都怪你’同时向江寻发起攻击,江寻当即施展精湛的擒拿之术,将王诗贤稳稳控制住。 紧接着,江寻厉声质问:“我爹到底怎么了?”王诗贤在江寻的强力制约下,尽管身体无法反抗,但她内心的悲痛却化作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他……死了!”话音刚落,王诗贤便嚎啕大哭起来。江寻闻此噩耗,仿佛晴天霹雳,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僵立片刻后颓然瘫坐在地,良久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追问详情。 王诗贤尽管神志略显疯癫,但说出的话却条理清晰:“你爹是被倾城阁的人杀害的。”这让江寻倍感困惑,毕竟他深知倾城阁与父亲江欲来并无瓜葛,为何会对父亲下此毒手? 平日里,江寻从不佩戴武器,只因寒光剑是父亲所赠,对他意义非凡,一直视若珍宝,随身携带。此刻,他将那把寒光剑插在地上,而后双膝跪在剑前,悲痛欲绝地嚎啕大哭。王诗贤见江寻哭得如此伤心,内心的仇恨也随之消退,她劝诫江寻:“你一定要为你爹报仇啊!” 江寻强忍悲伤,哽咽询问父亲临终前是否留下什么话。王诗贤告诉他,江欲来愧疚地说他对不起江寻的母亲和江寻,觉得自己死后也无法面对家人,请求王诗贤将他的骨灰撒向大地,让他做一个无拘无束的孤魂野鬼。 说完,王诗贤将一包骨灰扔在了地上。江寻颤抖着捡起骨灰,泪如泉涌,仰天长啸,无论龙佘兰如何劝慰,都无法平息他那椎心泣血的悲痛。他一生未曾叫过一声“爹”,此刻只能对着冰冷的骨灰,不断地磕头,撕心裂肺地呼唤着‘爹’。 痛哭了许久,江寻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花下眠见他如此伤心欲绝,实在不忍心让他立刻参与到攻打倾城阁的行动中。然而,江寻抹去脸上的泪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站起身来,主动跟随大队人马,向倾城阁的方向走去。他知道,唯有亲自找出真相,为父报仇,才能告慰亡父在天之灵。 在浓雾弥漫的峡谷中,引路人小元引领着一行人曲折前行,脚下山路崎岖,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江寻曾在这样的环境下走过,那熟悉的山路十八弯,如今再次踏足,心中却多了几分沉重。众人在小元的带领下,一字排开,缓步迈进了迷雾深处,彼此紧紧相随,以保持队形不乱。 正当众人屏息凝神,摸索前进之际,迷雾中突然传出一阵破空的嗖嗖声。公良从月警觉异常,大喝一声:“谁!”然而,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引路人小元突然倒地,胸口赫然插着一根竹片,竟能将竹片精准插入心口,说明暗中袭击者的灵力高深莫测。 小元倒下后,浓雾加剧,能见度急剧下降,只剩下不到三丈的距离,众人面面相觑,原本的笃定与安全感瞬间消失殆尽。在这迷雾笼罩的世界中,失去了引路人的指引,众人很容易迷失方向,陷于危险之中。 然而,江寻曾造访过倾城阁,对这里的地貌略有了解,见状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率先踏上了前路。龙佘兰、花下眠、宋丹萍、独孤传以及望江楼的一百多名弟子紧随其后,他们深知此刻必须团结一致,相互依赖。 天方教教主北辰目睹这一幕,转向公良从月,焦急地询问对策。虽然从月对花下眠心存疑虑,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他也无可奈何,怀中的地图在浓雾中失去了作用,无法辨别方向。权衡再三,他牙关一咬,做出了决定:“我们跟着他们走!”虽心有不甘,但从月深知,当前只有依靠江寻等人的经验,才能在这片迷雾中找到出路。 江寻凭借着对之前途经路线的记忆,引领着众人穿越浓雾,终于抵达了一片雾气较为稀薄的空旷地带。他目光炯炯,抬头远眺,赫然发现半山腰处,一座若隐若现的建筑群映入眼帘。公良奇兴奋不已,抢先一步高喊:“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仿佛这一发现是由他亲手揭晓,三千多人在惊喜之余,也不禁心头一紧,因为他们都知道,倾城阁的倾城十二与倾城双煞,随便一对在江湖上都堪称顶级高手,实力不容小觑。 公良从月此刻面色阴沉,双目中闪烁着熊熊杀意,仿佛不彻底铲除倾城阁,决不甘休。很快,众人就来到了倾城阁门前,惊奇地发现,这座闻名江湖的神秘建筑大门敞开,门口原先守卫的两名童子却不见踪影。这场景仿佛倾城阁早已预料到他们的到来,故意敞开大门,以示迎接。 急性子的北辰眉头紧锁,忍不住喝道:“该不会是玩的空城计吧?”公良从月也陷入了沉思,万万没有想到,威名赫赫的倾城阁防守竟如此松懈,这让他颇感蹊跷。 年轻气盛的公良奇迫不及待想要冲上前去一探究竟,却被父亲公良故我喝止,怒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算什么东西,也敢抢着去冒险!”表面虽斥责他抢夺功劳,实则是担忧儿子公良奇的安全。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轻举妄动之际,江寻却毅然决然地踏上石阶,径直朝倾城阁的大门走去,龙佘兰虽然有所顾虑但她也不顾花下眠阻拦执意跟着江寻走了进去。公良从月经验丰富,老谋深算,看出江寻的决心,不动声色地向身边的亲信弟子哈骑士使了个眼色。哈骑士会意,立即招呼另外三人跟随江寻进入倾城阁,先行探路。 半盏茶的功夫三人跑了出来,说道:“里面空无一人!” 公良从月眉头一锁,随即分一队人马沿外围包抄,自己则带着众人冲进了倾城阁。 里面果然空无一人,江寻与龙佘兰惊吓之下,四处搜寻,忽然龙佘兰嗅了嗅空气,失声道:“江大哥!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 江寻一惊,跟着嗅了嗅但见龙佘兰一脸紧张,赶忙屏住呼吸。 龙佘兰扭头看到一棵枣树,顿时怔住,忙喊道:“不好!大家快屏住呼吸。” 花下眠见状也忙招呼弟子屏住呼吸,尽管众人不明所以,但见他们掩住口鼻,忙跟着照做,就这时,陆陆续续有人倒下,眨眼间便倒下了两三百人,虽是中了毒却,从面倒下的人面色看却毫无中毒迹象,看似安详睡着,一探呼吸已然不少人气绝身亡。 从月骇然之下忙下令道:“大家快撤出去。” 说着率众便向往冲,花下眠本想率领众人冲出去,但冷静一想,又觉不对,正当他踌躇之时,只听得阵阵惨叫声传来,原来倾城阁在院内的枣树上下了毒,料定众人会在慌忙下撤出便在院外布满弓箭手,只等他们仓皇逃出,便万箭齐发,这一来一回折了四五百人,龙佘兰断定是枣树有毒,当即从江寻手中抢过寒光剑,猛地一扫,将那枣树拦腰砍断。 这是从怀中拿出解药给了江寻几颗,随即又给了花下眠十几颗,众人见状,便一拥而上,央求龙佘兰赏赐,更有甚者直接抢夺,龙佘兰见状,这么多人需要解药,自己只有一瓶,分发下去也是杯水车薪,随即心中一动,便将解药撒在水缸里,道:“大家快喝水!” 随即众人争先恐后的抢着水缸的水喝,正铮的热火朝天,忽然飞出一块石头,只听碰的一声,缸瞬间裂开,水铺了一地,没有喝到水的人瞬间陷入绝望。 第256章 倾城阁大战 这是一人狂笑声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房檐上站着一人,正是三元教的儒元君,他外表俊朗看起来二十出头,一头银发确实一个足有七八十的老人,只因常年服用婴孩胎盘才保容颜不老,一双泛着蓝色的眸子里泛着阴鸷之色,他声音阴斜中带着女腔,奸笑道:“公良从月,我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还满意吗……”跟着奸笑着向远处飞去。 原来公良从月灭掉三元教时,三元君遁走,投靠了倾城阁,这才下毒报复。 穆延中精通医道,忙喝道:“大家快封住气海穴,然后运功逼毒。”灵力高的人自然可以避毒,不少弟子因为吸了大量毒素,又没及时获得解药纷纷倒下。 北辰望着倒下的众人,痛心疾首的喝道:“他娘的!先是放毒,后是放箭,倾城阁的人影没看到,我们到先折了七八百人。” 这是哈骑士发射一个窜天猴,嗖的一声响,院外预留众人收到信号纷纷赶来,很快便于门外众人战做一团,从月从月见状,便率领众人冲了出去,与院外人里应外合夹击弓箭手,上百名弓箭手,很快便被打到过半,五六十人见状急忙向迷雾中逃窜,众人吃了苦头,早如饿狼,哪里肯放过,在公良从月一声令下,数千人很快便把剩余弓箭手围住全部歼灭。 北辰望着地上的尸体大笑道:“都说倾城阁高手如云,一人当百,我看也不过如此吗,除了耍些阴谋手段也没什么了不起。” 公良从月则面色阴沉,丝毫不敢懈怠。 公良奇得意洋洋的跟道:“北叔叔说的对吗,那需要调动这么多人,依着我千人队伍足矣搞定。” 冷不防竖着大拇指道:“奇贤侄有志气!” 正当众人沉浸于战胜倾城阁的初步喜悦中时,迷雾中陡然杀声四起,四方八面战火纷飞。公良从月迅速扫视周边,赫然发现倾城阁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倾城十二煞全员出动,每一对都是心意相通、配合默契的男女组合,他们剑法如行云流水,甫一出手,便如猛兽入羊群,势如破竹般向公良从月等人冲杀过来。眨眼之间,就有上千人倒在了倾城十二煞的剑下。 公良故我身为一方豪杰,自视极高,率先挺身而出,与一对倾城双煞展开激战。公良从月紧随其后,花下眠等各门派掌门也纷纷加入战局,与双煞正面交锋。然而,即使是这些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面对倾城双煞却也只能勉强持平,难分胜负。 江寻在此刻并未出手,因为他注意到,真正的关键人物——倾城阁阁主九紫离火至今未露面。他与龙佘兰联手,二人已恢复了前两世的记忆与功力,力量远超常人,即使是倾城双煞也难以抗衡。江寻虽处于防守姿态,但凭借深厚内力与灵活身法,很快便将双煞逼退。双煞几次攻击未果后,转而攻击其他相对较弱的目标。 战斗中,除了公良从月和公良故我勉强在与双煞的对决中占据些许上风,其他人均显得力不从心。花下眠更是不慎陷入劣势,危急时刻,江寻担心其安危,立刻与花下眠并肩作战,用星兮之火构筑起坚固的防御,成功守护住了花下眠。 一番腥风血雨的激战过后,倾城十二煞中有六对受了轻伤,两对受了重伤,但仍有四对毫发无损。而在公良从月这一边,除了公良从月、公良故我和穆延中三人安然无恙外,其余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伤害。 穆延中虽然武功不算顶尖,但他修炼了高深的八部金刚内功,将剧毒融入自身,使得倾城阁的杀手们不敢轻易接近,这也让他在战斗中保全了性命。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战况胶着之际,一对男女身影倏忽间向公良从月疾扑而来,江寻一眼认出,这正是现任倾城阁主九紫离火和他的妻子——原名清明的女子。原本公良从月从容应对一对双煞还游刃有余,现在面对增援的九紫离火夫妇,压力陡然增大。他使出绝技“潜移默化”,身形瞬息万变,才堪躲过了那致命的杀招。 江寻满腔复仇之火熊熊燃烧,当他看到九紫离火现身,心中的怒火瞬间爆发。他毫不犹豫地抽出父亲所赠的寒光剑,直指向九紫离火。九紫离火身为武林翘楚,自负武艺高强,本想一招之内解决江寻,随意挥出一剑,却没料到江寻剑法灵动自如,身法如风疾电掣,不但成功躲避了九紫离火的攻击,反而差点砍下九紫离火的左臂。 九紫离火见状,不再与公良从月纠缠,立刻转身与江寻正面交锋。九紫夫妻二人原是倾城剑法的最佳搭档,双剑合璧方能发挥倾城剑的最大威力。江寻对倾城剑法并不熟悉,初时与九紫离火交手,明显感到吃力。 关键时刻,龙佘兰见状迅速加入战局,江寻惊讶地发现,龙佘兰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剑道高手,她虽剑法简洁,但每一招都精准狠辣,与阿衣紫卜的快剑风格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二人联手之下,立刻占据了上风,将九紫夫妻压制。 经过上百回合的激烈对决,九紫离火逐渐显露出疲态。江寻抓住战机,使出了杀手锏——仙人指路。这套功法他虽常用,但以往仅限于简单粗暴地控制他人的四肢,直到在鹅黄岛了解到其要义在于控制对方的松果体。一旦控制了松果体,即使是武林高手,也将任人摆布。江寻首次尝试运用这一奥秘,竟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九紫离火瞬间被他控制。 江寻一脚踢飞九紫手中的剑,然后将寒光剑横在九紫离火的脖子上。九紫的妻子见状,立刻挥剑相救,但龙佘兰后发先至,一剑挡住,随后与九紫妻子激战起来。 江寻冷冷地盯着九紫离火,声音冷峻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害我父亲江欲来?”此刻,九紫离火面对生死边缘的质询,已然昂着头盛气凌人,冷哼道:“倾城阁本就是赏金猎人,拿人钱财为人消灾。” 江寻又问道:“雇主是谁?” 九紫离火白了江寻一眼道:“倾城阁门规,第一条就是缄默法则,绝不泄露雇主信息。” 江寻心中的愤怒如同火山即将喷发,正当他欲挥剑向九紫离火斩去时,眼角余光捕捉到远处站立的两人——正是葛洪与穆雪。江寻对葛洪满怀感恩,而九紫离火又是他们的独子,这让他在复仇与恩情之间陷入深深的矛盾。正在他犹豫不定之际,公良从月成功摆脱双煞纠缠,身影如电,瞬移到九紫离火身后,双龙刺如同毒蛇出洞,一剑贯穿九紫离火的胸膛。 九紫离火倒卧在血泊之中,他的妻子见状,立刻放弃了与龙佘兰的争斗,扑倒在丈夫身边,痛不欲生。九紫离火在垂死之际,低声吐露:“篡位夺权,谁能想到,仅仅一个月,便落得如此下场……” 公良从月杀死九紫离火后,众人纷纷停手,倾城十二煞见阁主已死,斗志顿失,聚拢过来。公良从月却假惺惺地祝贺江寻立下不世奇功,公然将罪名嫁祸给他。十二煞闻言,目光凶狠地聚焦在江寻身上,尽管江寻并无惧色,但他内心却对葛洪充满愧疚。 江寻果断走到葛洪真人面前,单膝下跪,手中紧握寒光剑,悲痛地道歉:“葛大师,江寻对不起您,请赐一死。”然而,千山暮雪因神志不清,欢呼雀跃,称九紫离火为恶人,应当杀之,却浑然不知死者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葛洪真人见状,长叹一声,说道:“生死轮回,尘归尘,土归土,我早已退出江湖纷争,这一切皆是他的命数。”他转过身,嘴角含血,却强行咽下喉头的鲜血。 这时!听得噗嗤一声,江寻回头一看,清明在九紫身前自杀了。 穆雪在一旁天真无邪,也跟着喊道:“恶人就应该被杀!”这一句话,却惹得倾城十二煞更加愤怒,纷纷拔剑冲向江寻。瞬间,江寻被二十四人团团围住,龙佘兰见状也加入战圈,尽管两人武功超群,但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围攻,江寻来不及施展仙人指路的绝学,只能凭借剑法勉力抵挡。剑气如潮,排山倒海般袭来,江寻与龙佘兰连连后退,直至背靠背并肩作战。六对双煞凌空跃起,剑势如狂风骤雨般从空中劈下,江寻与龙佘兰面临生死危机。 公良从月见状,阴谋得逞的笑容挂在嘴角,似乎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晴空霹雳,一道响雷在江寻头顶炸开,强烈的爆炸瞬间将围攻的所有人震飞,而江寻与龙佘兰奇迹般地安然无恙,沐浴在雷光之下。众人惊愕不已,不明所以之际,又是一记响雷震耳欲聋,仿佛就在耳边炸开。花下眠惊喜地高呼:“江兄,真是天佑,连上天都在帮你!”这连续的天雷之威,不仅扭转了战局,也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正在庇佑江寻。 正当众人惊愕于天雷降世,不少遭到雷击的敌人或单独一人,或两三成群,或三五成队纷纷倒地不起,这奇异的天象引起了大家的警觉。众人在躲避雷击的同时,纷纷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乌云翻滚中,一颗明亮的星辰犹如流星般急速坠落,直奔战场而来。 就在这个时候,地壳剧烈震动,地面瞬间裂开数道巨大的裂缝,从中涌现出无数蜥蜴人。这些身形矮小的生物动作却异常敏捷,如猴跃林间,攀爬而出后立即向人群发起猛烈冲锋。他们尖锐的爪子犹如锐利的刀剑,所到之处,无论胸膛、脸颊还是背部,都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伤口。四面八方传来阵阵惨叫,人们纷纷遭受袭击,场面混乱不堪,连一向沉稳的公良从月此刻也难掩惊慌,紧锁眉头,手持双龙刺,直愣愣地盯着这些绿皮怪物,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 不一会儿,蜥蜴人便占据了各个战略要点,只要有人妄图有所行动,就会遭到他们迅猛而致命的攻击,一时间,战场上处处充斥着血淋淋的景象。 忽然间,天地为之震动,大地如被巨力撕裂,一道数十丈高的火舌如同火山喷发般直冲云霄,炙热的高温烤得在场众人面色赤红,汗如雨下。瞬息间,周围的浓雾被高温驱散,显露出密密麻麻的蜥蜴人遍布四周。 原本的火蛇瞬间变形为硕大的火球,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裂,火球炸开,从中现出了一个猪头人身的恐怖怪物。此怪体型魁梧,肌肉虬结,指着江寻恶狠狠地说:“他可不能死!”紧接着又发出尖锐的笑声:“其他人,都可以死!”随着这恶魔般的命令,蜥蜴人如同洪水猛兽般向人群冲去,相较于先前的皮肉之伤,这次他们直接剖开人们的胸膛,吞噬心肝,一幕幕血腥画面让人毛骨悚然。猪头怪物的尖叫声在天地间回荡,嚣张地宣称自己才是世界的主宰。 眼见众多拜火教弟子惨死,剩余的弟子们恐惧中夹杂着愤怒,纷纷施展起星兮之火的绝技,一团团火焰汇聚成巨大的火球向猪头怪物轰去。然而,那怪物却轻描淡写地伸出一只手,轻易接住了火球,饶有兴趣地说道:“星兮之火?这么低端的功夫也敢在我面前卖弄。”说完,它一口将火球吞下。 香薰此刻才想起自己前前世经历的妖魔鬼怪居然还在世间存在,并且此刻还帮了自己一把,不由得感到十分惊讶。她联想到了鹅黄岛所说的“天的审判”,难道就是眼前这场灾难? 面对猪头怪物那变态的笑声和蜥蜴人肆无忌惮的屠杀,江寻心有不忍,他怒喝道:“够了,别笑了!”说罢,他挥舞寒光剑向猪头怪物刺去。然而,那怪物根本不屑于躲闪,只轻轻挥手,一股强大力量便将江寻震飞出去,寒光剑脱手飞出,半空中被猪头怪物接住,它轻蔑地笑道:“这玩意儿用来当投掷武器倒是不错。”说罢,真的将寒光剑当作投掷牙棒抛向空中,哪知寒光剑竟在半空中咔嚓一声拦腰折断。 第257章 蚩尤降世 江寻见状勃然大怒,集聚全身功力于掌中,向猪头怪物猛力轰去。怪物并未闪躲,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击,只略微后退了两步,却依旧安然无恙。它讥笑着看向江寻,仿佛在嘲笑他的愤怒与无力:“小蚂蚁的愤怒,真是有趣,狂欢吧!。” 这是蜥蜴人如同打了鸡血,变得兴奋异常,纷纷用锋利的爪牙抓开人的胸口逃出心肝直接生吞活咽,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如同人间炼狱,想朔方这高手还可以抵御甚至打退蜥蜴人,普通弟子一不留声便被开膛破肚,场面异常血腥恐怖。 江寻目睹蜥蜴人袭击人的惨状,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不顾一切地再度向猪头怪冲去。花下眠此刻振臂一呼,鼓舞着所有人同仇敌忾,共抗强敌。 公良从月、朔方以及倾城阁的诸位门主,也在这一刻摒弃恩怨,齐心协力一同向猪头怪发动猛烈攻势。朔方更是施展出自家独门绝学——天罡真阳掌,携带着浩瀚无比的内力,直逼猪头怪。 猪头怪物面对众人的联手进攻,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陡然下蹲,脚尖深陷地面数寸,随后发出一声震撼天地的咆哮。音波所及之处,如同实质,威力惊人,数十名武林顶尖高手在这声波冲击下纷纷被震飞。紧接着,猪头怪身影疾速移动,挥掌之间连续袭击公良从月、朔方、花下眠以及倾城阁的六名高手,其动作快若闪电,令人难以捕捉。这些平日里傲视群雄的顶尖人物,在猪头怪凌厉至极的攻击下竟无法抵挡,一个个痛苦地摔落在地。 最后,猪头怪的身影眨眼间就到了江寻跟前,一只巨爪瞬间掐住了江寻的脖子。江寻虽然在江湖上被誉为绝对的高手,但在猪头怪面前,竟然完全无法抵抗,一招即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龙佘兰舍身救主,激发出剑气驾驭寒光剑直刺猪头怪。然而,猪头怪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摆手,就把龙佘兰如同羽毛般扫飞出去。眼看龙佘兰就要重重坠地,突然,一道流星划破夜空,刹那间化作一道精光降临,恰好有人在龙佘兰身后稳稳接住了她。此人身材魁梧,面部镌刻着雷电纹身,显然并非凡夫俗子,他凌空而立,威势非凡。 几乎在同一时刻,又有三道璀璨精光从天而降,犹如神迹般落在地面。待光芒散去,赫然发现那位雷电男子背后出现了三位同样高大的人物,他们各自胸前和面颊上分别镶嵌着象征雨、云、火的神秘图腾,透出一种深邃而又威严的气息。 描写随着四人出现,蜥蜴人也停了手,满眼敬畏的望向四人,那猪头怪更是一脸惶恐的跪倒在地,道:“属下拜见四祖!” 这四人正是九黎部落十二祖中的其中四祖雷之祖巫强良、雨之祖巫玄冥、天气之祖巫奢比尸、南方火之祖巫祝融。 雷之祖巫强良当先开口道:“天启!你是地仙,怎么也做这种无聊的事。” 猪头怪正是九黎部落部署在人间的天启,闻听此言忙解释道:“我知道四祖降世,不胜欢喜,这才让魑魅魍魉们开开荤。” “你是什么人?敢在倾城阁撒野?”倾城阁的惊蛰厉声道。 强良斜了他一眼,嘿嘿的笑了几声,道:“看来确实需要点惩罚。”说着手掌打向天空,这时!雷电交加,纷纷劈向众人,十几声响雷过后,二百多人倒下,霎时间!人人自危,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强良望着江寻道:“你就是三世重魂之体?跟我来!”说着手指轻轻一勾,那人便扶摇直上,直入云霄,江寻被一股强大力量裹挟也到了云端。 只见云端一条巨龙盘在半空 一个牛头人身的人站在龙头之上 身后还悬空站着八人 正是十二祖中的其中八祖 与另外四人相仿 身形高大 一身腱子肉 胸膛脸上都印着代表自己身份的印记 他们分别是空间速度之祖巫帝江、东方木之祖巫句芒、西方金之祖巫蓐收、北方水之祖巫共工、中央土之祖巫后土、时间之祖巫烛九阴、风之祖巫天吴、电之祖巫弇兹 站在龙头上的牛头人忽然开口道:“我是九黎部落的首领蚩尤,我周游魔监到此,特来见见你。” 江寻听闻蚩尤所述,内心波澜起伏,疑惑不已,他问道:“你为何关注于我?” 蚩尤深沉的目光凝视着江寻,回答道:“因为你乃是天选之人,肩负着重大的使命。” 江寻越发不解,追问:“天选之人是什么意思?” 蚩尤略一思索,最终决定揭晓答案:“也罢,你终究会踏上寻找真相的道路,我就提前告诉你。灵界分为七重天,每一重天都有着不同的能力和境界。人类囚徒,感知风雨雷电,汲取天地精华。一重天的生灵能够吞云吐雾,操控风雨雷电、山洪海啸,被你们称为神只,我们九黎部落便是其中之一。 二重天的生命则拥有斗转星移、瞬间穿梭的能力,以此类推,三重天的生命拥有不死不眠之身,四重天能够摘星成沙,五重天能异想天开,于灵界与人间自由穿梭,人间所谓的伟大神只大多源自此层。六重天则是罪恶都市,七重天则是意识之源,它是万物智慧与欲望的源泉,那里没有实体,只有纯粹的意识,是宇宙万物的主宰。对于每一层次较低的生命而言,高一层的存在就如同神一般。 至于你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实际上是我们九黎部落设立的一个名为魔狱的地方,天启就是部署魔狱的司长,我们时常会通过天眼监控魔狱,你第一次出生就早在我们的计划中,因为,中央土之祖巫后土被二重天选中,即将升为二重天的神,我们需要一个后补,那个人便是你,但不是绝对的,要看你的表现和造化,一百年对我们而说是弹指间。 我赋予魔狱日月星辰、山川湖海,但你们却滥用力量,滥杀无辜,因此每隔六十年,你们都要接受我们的审判。而你,作为三世重魂之体,若有朝一日能修完此生,就能脱离魔狱,晋升为一重天的九黎部落成员,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前提是你要寿终正寝,若是意外身亡,则会失去晋升的机会,永远沦落于魔狱之中。” 在理解了这番阐述后,江寻关心起龙佘兰的命运,他急切地问道:“那龙佘兰呢?她将来会怎样?” 蚩尤听闻,眉头微蹙,看向时间之祖巫烛九阴,示意他解答。烛九阴掐指一算,缓缓道:“她来世还会在魔狱。” 江寻听闻此言,心中一凛,神情紧张。然而,烛九阴话锋一转,面露惊讶:“奇怪的是……” 蚩尤急忙追问:“怎么了?” 烛九阴答道:“她的执念过于深重,可能会受到江寻的影响,提早释放出来,甚至先于江寻进入一重天。” 蚩尤接着补充道,语气中充满了严肃与深沉:“因此,你必须活下去,至少在我们九黎部落看来,你们人类世界所谓的善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意志强度与韧性。你虽被选中,肩负着特殊的使命,但你的道路注定充满艰辛与坎坷,能否度过这些劫难,完全取决于你自己内心的坚韧与毅力。 只有意志最顽强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我们九黎部落的一员,登上那一重天的境界。记住,你的命运由你自己掌握,你既是天选之人,也是自我塑造之人,只有活着才能升大罗神仙,死的只会下十八层地狱,这就是魔狱的运行法则……” 江寻听罢,心中五味杂陈,既感责任重大,又对未来充满了不确定与挑战。他深知,要想改变命运,就必须勇敢面对所有的困难,以坚定不移的信念和意志,一步步走向属于自己的未来。而对于龙佘兰以及其他亲友的命运,他心中也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努力争取最好的结果,不让他们的付出和期待化为泡影。 蚩尤沉默片刻,忽然朗声道:“黑兔走入青龙穴,欲尽不尽不可说。” 江寻瞳孔一缩,不由得呆住,这正是八十八仙图的第四十三象的口诀,听葛洪讲其中蕴含了一则预言。 蚩尤道:“黑为水为癸,兔为卯,故称癸卯年;青为木为甲,龙为辰,故称甲辰年。说的正是今年到明年,你看下面像什么?” 江寻居高临下,江寻俯瞰那浩渺无垠的翠竹海洋,云雾缭绕其间,宛若一条苍翠欲滴的青龙蜿蜒盘亘,蓄势待发。那漫山遍野的翠竹在云雾的缠绕下若隐若现,犹如青龙在云海中嬉戏游弋,磅礴之势震撼人心。而众人立足之处,则恰似青龙栖息的龙穴,坐落于天地交汇的风水宝地,承载着无尽的生机与力量。在这神奇而壮丽的画卷中,每一株挺拔的翠竹仿佛都化作了青龙脊背上的鳞片,熠熠生辉,赋予这片竹海一种神秘而庄重的气质。 江寻回答道:“像青龙!” 蚩尤微微点头道:“黑兔即使年份也是你,至于第二句‘欲尽不尽不可说’,便是告诉你,你虽窥测天机,却要守口如瓶,天机不可泄露。” 江寻似懂非懂道:“原来这预言是真的?” 蚩尤轻蔑一笑:“这本是我给魔狱设下六十年一轮回的劫律,因一重天的紫薇星违反重天的天规,被我贬下魔狱,他带走了斗数命盘,后来你看创作仙图不就是借此灵感。” 江寻心中暗道:我的第一世创作仙图是根据王莽的飞天图所创,难道……王莽就是一重天的紫微星,怪不得他有长生之术,还活了三百多年了……正是他啊……原来我们这里发生的一切,早就是一重天设计好的…… 蚩尤话语刚落,手臂一挥,江寻眼前瞬间变得白茫一片,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压缩空间,身体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然而,这种痛苦的感觉转瞬即逝,当江寻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地面。此刻,天空中雷霆滚滚,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一场暴雨如注般倾泻而下,他知道,这是巫玄冥在施法降雨。 天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朝着天空顶礼膜拜,紧接着,大地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天启发出凄厉的尖叫声,一头扎进了那裂缝中。众多蜥蜴人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逃脱的出口,它们四散奔逃,有的钻入石缝,有的跳入深井,还有的藏身于竹筒之中,转瞬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经历了这场空前的激战,倾城阁失去了阁主,气势联盟也遭受了重创,损失惨重。目睹了如此强大而诡异的角色,公良从月对于争霸江湖的热情明显减退了许多,他在极度震惊之下,率领着仅存的三四百人撤离了幽元界。 江寻回想起当初追查天印时的经历,那时发现的线索指向蜥蜴人,而此刻的遭遇让他怀疑,天印的根源或许与这些蜥蜴人有关,甚至天启本身,就是天印背后的真正势力核心。想到这里,江寻陷入深深的沉思,眼前的这一切,似乎正将他引向一个更为庞大的秘密深处。 随着天启出世,蚩尤降落,九州大陆出现了多处地震,洪涝灾害、暴雨等异常情况,死伤平民不计其数。 江寻回归水阁后,这几日过得较为清闲,每日与龙佘兰携手漫步山野,采集草药,湖中捕鱼,日子过得恬静而惬意。转瞬之间,他们的婚期已至,两人决定婚后便交出佘刀令,从此远离江湖纷扰,过上平淡安宁的生活。 江寻与龙佘兰对婚礼的繁琐礼节并不看重,仅吩咐下人简单筹备,即便如此,仍然有许多亲朋好友以及乌镇的三大家族、十大富商早早赶来道贺,使得江寻忙碌不已。自从江寻与南宫府的特殊关系曝光后,三大家族也不敢再轻易找茬,久而久之,彼此间反倒滋生出互相扶持的情谊,昔日的对立渐渐转化为友谊。 第258章 龙佘兰之死 这日,漠北五熊、鸡鸣狗盗爷孙等江湖人士纷纷到来,共享这一喜庆时刻。阿衣紫卜见江寻忙得不可开交,主动担当起主人的角色,协助江寻处理各项事务。众人聚集在前厅畅饮交谈,而此时,一个身影悄然无声地溜进了后院,趁着人少,悄悄潜入江寻的卧室,开始翻箱倒柜。 恰巧此时,管家尤远见路过,察觉屋内动静,遂走上前去查看。他推开房门,发现竟然是巡夜的潘润。尤远见厉声质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潘润支支吾吾,片刻后解释道:“阁主让我帮他拿点东西。” 尤远见疑惑地问:“拿什么?” 潘润回答:“阁主说他父亲留给他的玉佩忘记带了,这两天办喜事,他需要戴上。”说着,他将玉佩展示给尤远见看。 尤远见刚要接过玉佩,不料潘润突然出手,指尖迅速点在尤远见的太阳穴上,尤远见瞬间晕厥。原来,这个潘润并非本人,而是佛元君使用缩骨功伪装成他的,他此次的目的就是为了窃取八十八仙图,真正的潘润早已在倾城阁的幽元界不幸丧命。 佛元君见身份败露,快速转移目标,来到了龙佘兰的闺房。龙佘兰正对着镜子精心打扮,见潘润闯入,不由得一惊。佛元君装出一副焦急模样,大声喊道:“不好了,江阁主他……” 龙佘兰一听事关江寻,心弦立刻绷紧,忙问:“他怎么了?” 由于担忧江寻的安全,龙佘兰并未留意佛元君的异常举动,佛元君趁其不备,瞬间点中了她肩胛穴。 正当佛元君手中钳制着龙佘兰试图逃脱之际,江寻在紧张的局势中抽空奔至,眼见潘润以其独特手法挟持着龙佘兰疾驰而去,江寻奋不顾身,大喝一声,毅然挡在二人之间。满腔怒火燃烧,江寻双眸赤红,此刻他心头唯一牵挂的是龙佘兰,其他的都在其次。情急之下,他施展“仙人指路”,意图夺回龙佘兰,岂料对方内力深不可测,龙佘兰竟无法撼动分毫。 再度凝神聚力,江寻再施仙人指路直击潘润眉心要害——松果体,却见潘润双目陡然泛白,精光犹如闪电般射出,江寻悚然一惊,急遽侧身避开。此时,他方恍然大悟,原来这潘润正是佛元君乔装而成。 佛元君原形毕露,不再掩饰,身上衣物与伪装的脸皮寸寸裂开,显露出本尊形态——身材臃肿,面庞酷似一尊慈悲佛像,笑容可掬,若非深知其阴险狠辣,旁人定会误以为他是世间大善之人。 佛元君现出真身后直言相告:“你来得正好,不如我们联手,只要你交出八十八仙图,我便释放龙佘兰,并帮你铲除我们的共同敌人公良从月。” 江寻深知以自身实力,正面冲突虽能胜过佛元君,但那样恐将危及龙佘兰安危。权衡之下,他故作答应:“好,随我来取仙图。”实则是采取拖延之计,期待佛元君在跟随过程中露出破绽,以便反击。 然而,佛元君并未轻易上钩,只是一笑置之:“江阁主,请自行取得仙图,老衲在此恭候。” 江寻见佛元元君识破他的策略,心中紧绷,无奈之下只好长叹一声,随后从胸前取出一本册子,声称里面记载着仙图的口诀,愿意先交予佛元君换取龙佘兰的安全,仙图则要去取。 佛元君狡黠一笑,揭穿江寻的意图:“你还太嫩,想要耍花样,没那么容易。照我说的做,否则后果自负。”说话间,他掐着龙佘兰脖子的手指愈发用力。 千钧一发之际,龙佘兰强忍疼痛,暗中运转内力,倏地打开肩甲穴,趁机撒出一把迷魂药粉朝佛元君面门袭去。佛元君一时失防,双眼被药粉迷住,慌乱之中挥手格挡,不慎一掌重重拍在龙佘兰背上。龙佘兰承受不住冲击,喷血飞跌,江寻立即接住,当龙佘兰虚弱无力地落入他怀抱时,已然陷入昏迷。 江寻迅速运功救治,但龙佘兰的声音微弱无力:“江大哥,没用了,在鹅黄岛幻境中他们就告诉我,我的生命早已结束,能活着也是借来之躯,一旦再受重创,便无药可救。前世我曾以三十年寿数交换与你共度三年时光,如今恰好三年期满,一切皆是宿命安排。”言毕,龙佘兰双目缓缓阖上,香消玉殒,无论江寻如何输送灵力,她始终没有丝毫生命的迹象。 江寻如堕深渊,任何言语也无法描绘他此刻心境,他眼前一黑,昏厥倒地。关键时刻,阿衣紫卜及时赶到,唤醒了江寻,但他紧接着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推开阿衣紫卜,面容异常平静,口中反复低喃:“让我安静一下,让我安静一下……”随之,他再度陷入了黑暗的昏迷之中。 当江寻再次苏醒时,周围围绕着他的是,那些生死与共的好友——花下眠、阿衣紫卜、叶剑南、尤远见、万来吉、李卧心以及王大仙等人。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脸上写满了疲惫,他环顾四周,嗓音嘶哑地问出了那个最让他揪心的问题:“佘兰呢?” 众人心有不忍,面面相觑,最终花下眠沉重地打破沉默:“江兄,你已经昏迷了七天,我已料理了龙姑娘的后事。” “她葬在哪里?”江寻虚弱地追问。 花下眠与阿衣紫卜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立刻领会,引领着江寻来到半山腰一片寂静的竹林中。那里新立起一座坟茔,一块石碑赫然镌刻着“江寻之妻龙佘兰”。 何疙瘩趴在坟前失声痛哭,唐幺妹在一旁安慰,无论怎么说他也不愿离开。 唐幺妹见江寻走来,说道:“疙瘩已经连续哭了三天了,怎么劝也不肯离开。” 江寻心中一阵发寒,随即吩咐道:“带她回去吧!” 唐幺妹抚摸疙瘩肩膀,劝道:“你江大哥来了,让他和龙姐姐单独呆一会……”好说歹说,半晌才把何疙瘩哄走。 竹林变得清幽,几片竹叶悄然飘落石碑之上。江寻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拂去叶片,然后缓慢地跪在石碑之前,木然凝视,内心哀痛:“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担忧你的安危,终究还是未能守护你到最后,你真的能够到达天界吗?” 阿衣紫卜见状,心疼地递给他一根竹签,上面分别刻着江寻与龙佘兰的名字,背面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矢志不渝,风雨同舟”。江寻触景生情,泪水再度滑落,紧紧握住竹签,半天才挤出话语:“紫卜姑娘,你先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阿衣紫卜依言默默地退下,他们在水阁中等待,直至黄昏降临。紫卜焦急地询问:“都这么晚了,江大哥怎么还不回来?” 花下眠答道:“我已经派尤远见去查看了。” 话音刚落,尤远见匆匆赶来,神色紧张:“花楼主,不好了,江阁主把龙姑娘的坟给挖开了。” 闻此消息,众人无不惊讶,纷纷要求一同前往察看。花下眠略一思索,让大家暂留,只带着阿衣紫卜先行一步。 果然,他们抵达时,看见江寻正徒手挖掘龙佘兰的坟墓,抱着龙佘兰的遗体,痴痴地坐在那里。 花下眠欲向前劝阻,却被紫卜拦下,决定亲自劝解江寻:“江大哥,龙姑娘已经离世,让她得以安宁,她在九泉之下也不愿看到你如此痛苦。” 江寻看向紫卜,尽管心中悲痛万分,却没有反驳。紫卜于是小心翼翼地从江寻怀中接过龙佘兰冰冷的身体,将其轻轻放入棺椁中。就在棺盖即将合上的刹那,一道几乎难以察觉的精光自棺缝中射出,直接射入紫卜眉心的松果体,令她一阵头晕目眩。江寻察觉到了异样,回头问道:“你怎么了?” 紫卜只感觉全身乏力,面色惨白,但她自己也说不出具体原因,只能勉强摇头:“没事。” 回到水阁,花下眠正在独自斟酌,满桌佳肴无人问津,众人脸上皆弥漫着淡淡的哀伤。江寻归来后,却并未表现出众人预期中的极度悲痛,反而径自坐下,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这突变的举止令众人惊愕不已,花下眠见状欣喜稍减忧愁,忙招呼大家入座,亲手为江寻斟满酒杯,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江兄!咱们今天一醉方休。” 江寻豪爽地饮尽杯中酒,却也提醒众人:“保重身体最重要,饮酒还需适可而止。” 江寻的表现一反常态,平静而理智,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并未对他造成太大影响。花下眠愕然之余,也只能陪笑道:“江兄说得对,咱们随意就好。”说完,也举杯与江寻共饮。 众人见状,心中也略微放松,纷纷加入宴席,举杯共饮。 就在这时,尤远见急匆匆跑来报告:“花楼主,江阁主,黑羽家族的人求见。” 花下眠闻之拧紧眉头,心中暗忖,他们与黑羽家族并无瓜葛,为何他们会突然来访?莫非是冲着江寻而来?思索片刻后,他命令道:“让他进来。” 走进来的是一个黑瘦的青年男子,左肩上插着一根黑色羽毛,他见到众人,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阐明来意:“佛元君请黑羽家族作为担保,邀请江少侠赴会,以示诚意,特遣我来作担保人。请问诸位是否愿意接受这份请柬?” 紫卜一听,顿时怒不可遏,拍案而起:“他还有脸来下请帖?你回去告诉他,让他洗干净脖子,早晚……” 李卧心也激动地站起,怒喝道:“简直是欺人太甚!你回去告诉佛元君,只要他一日不死,望江楼必将追杀到底!” 花下眠保持冷静,问:“他提供的担保是单方面的,还是双方都需要承担义务的?” 黑瘦男子明确答道:“单方面的!” 黑羽家族为帮派担保,对方接了请柬,便意味着担保生效,他们便会留下一个家族成员,放在被担保人家作为人质。一旦投保人违约,他们不惜代价的追杀投保人,同样被担保人违约他们也会招来血洗。但投保人如果选择的是单方面担保,就意味着黑羽家族只会对被担保方负责,只追究投保人违约。 佛元君投的单方面担保,就意味着无论谁违约,黑羽家族都不会追究江寻的责任,花下眠转头看向江寻,询问意见:“江兄,你意下如何?” 江寻分析道:“三元教为除掉公良从月,才找我们联手,我们不应因个人恩怨而放弃这个机会。这请柬,我接了。” 话音未落,江寻隔空一抓,便将请柬收入手中。随后尤远见心领神会便将黑面男子请下去热情款待,他作为人质。一旦佛元君违约,江寻有权处置人质,黑羽家族必将找佛元君清算。佛元君此举,无疑是向江寻表达诚信,既然做出了这样的承诺,就不会轻易破坏规则。 拂晓时分,江寻按照约定来到水阁所属的朝天宫前,大门尚未开启,却见漠北五熊与两名黑羽家族的男子正在激烈争吵。 其中一名黑羽家族的男子冷峻道:“今日我们包场,任何人不得入内。” 熊霸天勃然大怒,挥舞着手中的龙雀刀,喝道:“胡扯!整条街都是我的地盘,我怎么不知道你包场了?你是何方神圣?” 黑羽男子鄙夷地回应:“有疑问!你可以去问主持。” 熊霸天五大三粗,嚣张跋扈,他被江寻安排在附近的瓦市看护,却迷上了朝天宫的莲台,五人将天王神像移开,每天自己坐在莲花台上,享受香客的膜拜,以此满足他们的虚荣心。 他们五人每日清晨必至,而朝天宫隶属于水阁管理,由于他们五人是江寻派来的管事,尽管行为粗犷蛮横,却无人敢公然反抗,只能任由他们胡闹。有趣的是,不少香客见到真人坐于莲台之上,反而觉得新鲜好奇,纷纷前来参观,使得朝天宫香火未衰反旺。 眼看双方就要动手之际,江寻平静地走来,淡淡道:“师父。” 熊霸天一见江寻,顿时收敛了不少怒气,虽然他们名义上是江寻的师父,但因五人的名声恶劣,江寻对他们向来冷漠寡言。一旦他们违背江寻意愿,江寻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教训,五人根本不是江寻的对手,只能敢怒不敢言。他们依赖江寻生存,深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虽然他们对外宣称是江寻的师父,但实际上与江寻的手下并无二致。起初,熊霸天对此颇有微词,但看到四个兄弟对江寻心悦诚服,尤其是熊四海得江寻保媒后,对江寻俯首帖耳、百依百顺,熊霸天见此情形也就不敢再放肆。 熊霸天赔笑说:“好徒弟,你怎么来了?” 江寻面无表情的答道:“我约了人,今日你们就不要打扰了。” 熊霸天听闻,立刻赔笑道:“好好,我们走!”说罢,他瞪了黑羽家族的男子一眼,道:“我给我徒弟面子,今天就不和你一般见识,否则!我早就一刀劈了你。” 第259章 绝杀佛元君 随后,江寻随着黑羽家族的男子步入朝天宫,直奔天王殿。还未走近,他就看到佛元君正虔诚地跪在天王神像前祈祷。 佛元君见江寻走来,这才起身道:“我正在为令夫人祈福,我一时失手,铸下大错,罪过罪过。” 江寻眼中掠过一抹哀伤,继而点燃三炷香,插入香炉之中。 清冷的大殿、只剩下江寻、佛元君二人,佛元君手臂轻挥,二人在蒲团上相对而坐。 佛元君率先打破了沉寂:“对于令夫人的不幸,我深感歉疚。如今我请了黑羽家族作为担保,并购下单方面保障,足见诚意。江阁主孤身赴约,亦显示了您的诚意,那我们就直奔主题。你我同为重魂之躯,对世事洞察秋毫。依旧那句话,你若交出仙图,我助你除去公良从月,并且作为交换,我将传授你一套三元教的秘传武学。” 江寻面色冷峻,质问道:“是何种秘术?” 佛元君娓娓道来:“你可曾听说过长生不老之术?三元教创立之初,便是为了研习长生之道,不论是摄取人胎盘精华,亦或是提炼尸体中的尸毒,其终极目标均为参悟《神农经》这部长生秘籍。人的意识居于松果体内,若能将自己的松果体移植至另一位重魂之体,即可实现意识的寄生,从而达到长生不朽。传闻中有一种名为天灵术的秘诀,修成之后,可基于天灵术进而修炼《神农经》,遗憾的是,我耗费半生精力,仍未有幸目睹,只得借助积累怨气、吸纳尸毒的方式来锤炼松果体,只要意识不灭,即可实现所谓的长生。” 江寻本为复仇而来,佛元君所述的长生之术却激发了他的兴趣,他冷冷发问:“我如何确定你所说的真实性?” 佛元君嘿嘿一笑,从坐垫下抽出一本书,封面上以古朴小篆书写着“神农经”三个字。他并未直接将书递给江寻,而是略带怀疑地言道:“江阁主,你总不会两手空空而来吧?” 江寻心领神会,从容地从胸口取出一本背书,封面赫然写着“八十八仙图”五个字。 二人相视一眼,同时交换了手中的书籍,江寻翻开《神农经》,内中所载内容果然与天灵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正如佛元君所述,确是一部追求长生的奇书。 佛元君满怀期待地翻开八十八仙图,却见书页空白,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尽管嘴角依然挂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狠辣:“江兄弟,你在跟我玩花活。” 江寻淡然应对:“八十八仙图号称天书,岂是轻易就能解读的?不妨往后翻阅看看。” 佛元君舔舐手指,又翻了几页,顿时一股奇特的香气扑鼻而来,佛元君的脸色再次僵硬,这正是麻痹散的气味,佛元君哂笑道:“说到用毒,我是毒界的老祖宗,你这点麻痹散,想对付我,未免太过儿戏了。” 江寻收回《神农经》,眼神中掠过一丝杀气:“这麻痹散并非用来对付你,这是在我妻子药柜的发现的,只是为了告诉你,你为何而死。”江寻表明心机,还是要为龙佘兰复仇。 佛元君面露狰狞,笑容中带着寒意,冷声道:“就凭你也想杀我?”言罢,他使出金刚怒的绝技,双眼一翻,眼珠泛白,企图发射精光洞穿江寻,但身体却不受控制,灵力凝聚至双眼,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射出。 原来,江寻早已运用仙人指路之法,先行控制了佛元君眉心的松果体。 佛元君震惊之余,惊呼道:“你竟然修炼了天灵术?” 江寻不予回应,手腕一翻,两柄承影剑从掌心激射而出,瞬间插入佛元君两侧肋部。由于松果体被控,佛元君身体无法动弹,眼看着江寻施展星兮之火,恐惧万分,竭力挣扎,然而就如同困在牢笼中的猛虎,不论如何挣扎,终究无法摆脱江寻的掌控。 江寻终于露出愤怒面孔,星火从掌心不断喷薄而出,顷刻间将佛元君全身吞噬。江寻冷然道:“你不是可以起死回生吗?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死而复生。” 熊熊烈火将佛元君烧得漆黑一片,他在痛苦的哀嚎中发出最后的质疑:“你为何要这么做?” 江寻冷声回应:“杀人偿命!” 江寻步履蹒跚地行走在乌镇繁华的大街上,内心满载着复仇后的空虚与失落,宛如一只孤雁翱翔在悲凉的秋风中。 周围的车水马龙、喧闹人群在他眼中仅是模糊的幻影,耳边的嘈杂声响似乎全然无法穿透他沉重的心墙。他的脚步没有目的地移动,对周遭的一切熟视无睹。 正当此时,一阵嘈杂声引得众人驻足围观,一个体型微胖衣着华丽的纨绔少年,正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手下,公然调戏一位柔弱无助的美貌女子,众人围观却无人敢于出手相助。此人正是吕后良的孙子吕天爱,依托家族势力,肆无忌惮横行霸道,随从中除了十几个打手,还有十三个满目狰狞的刀客,正是在黑道颇有名气的苏北三邪。 那女子被逼至崩溃边缘,凄楚地蜷缩在地上苦苦哀求,而吕天爱嬉皮笑脸,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不仅言语侮辱,更对其动手动脚:“小美人!跟了哥,包你吃香的喝辣的,你要不从我,我让你和你的家人,人间蒸发……嘿嘿嘿……”说着还手舞足蹈,绘声绘色。 这一切对于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江寻来说几乎未察觉,直至女子突然冲破人群,紧紧抱住他的大腿,发出绝望而又充满期待的呼救。 这情景让他恍惚间忆起了常艳的遭遇,悲痛再度涌上心头,加之常艳与龙佘兰相继离世,他不禁陷入了深深的哀伤与麻木。 然而,面对女子的求助,江寻悲从心起。吕天爱见状,走上前,一脚踹在那女子背心,女子哪经得起这一脚,一声惨叫,口中鲜血吐出。 江寻恼怒之下,瞪了吕天爱一眼。吕天爱虽年少,却养成了目中无人的习惯,对江寻喝道:“狗东西!敢瞪小爷,不想活了。”说着举起巴掌便朝江寻面门招呼。 江寻一把拿住他的手腕,轻轻一狞,只听‘咔吧’一声,伴随着吕天爱一声杀猪似的惨叫,手腕脱臼。 吕天爱的嚣张气焰并未因此熄灭,扭头望着苏北三邪命道:“还不动手,给我剁了他……” 苏北三邪是江湖上有名的狠角色,闻言拔出刀剑便向江寻砍来,刷的一声,江寻抽出寒光剑,只见剑影闪动,听得铮铮作响,苏北三邪在江寻疾速的剑下竟没挨过一招,手中兵刃被寒光剑拦腰斩断,剑气割开了三人咽喉,惊愕的表情僵在了脸上,随即倒在了血泊之中。 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与愕然,唯有江寻那把寒光剑发着冷冽的光芒。 苏北三邪虽不算一流高手,但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江湖,在江寻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眼见此景,吕天爱半响反应过来,已吓得面色惨白,语无伦次:“快快快……杀……杀死他……” 尽管那十几个打手对江寻心存敬畏,但在少东家的严令之下,无人敢有丝毫懈怠。他们面面相觑,鼓足勇气,紧握狼牙棒,蜂拥而上,试图以数量压制江寻。然而,这些小喽啰在江寻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根本不足以构成威胁。 江寻心中一凛,寒光剑在他的手中瞬间化为一道道死亡的闪电,剑光所到之处,十几个随从顷刻间倒在血泊之中,无一生还。寒光剑被蚩尤部落折断,江寻让能工巧匠修复后,便失去了往日寒芒,但这江寻这等封神段位的高手手里,即便是一把普通的兵刃,也可以发挥出惊人的威力。 吕天爱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精瘦的江寻,如同看到了修罗降世,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他,整个人瘫软在地,尿也失禁,裤裆处湿漉漉一片。 他本是依靠家族势力作威作福,如今面临生死关头,哪里还残留半点胆气,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江寻面色阴沉,一步一步向吕天爱逼近,吕天爱惊恐万分,双手撑地连连后退,口中泣不成声地哀求:“不要过来!不要杀我!” 就在这生死悬于一线之际,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好冷的剑!”江寻闻声回首,只见穆延中正低头仔细查验地上的尸体,脸上带着些许感慨。 穆延中是江寻的恩人,他的出现无疑让江寻内心深处沉重的情绪得到了一些缓解。江寻如梦初醒,停止了对吕天爱的杀戮。 然而,吕天爱因极度的惊吓与恐惧,身体一阵剧烈抽搐之后,竟然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穆延中撑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道:“吓破了胆,不中用了。”穆延中感慨道:“就这么一个胆小鬼,有了势力,比天王老子还威风。” 霜叶随风凋零,一双大脚踩在上面,沙沙作响,宁静的岗子村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哈奇士步伐坚毅的走来。 忽然林中跳出五人,挡住了哈骑士的去路,一汉子喝道:“私家宅邸,禁止入内。” 哈骑士道:“我来找人!” 那汉子喝道:“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哈奇士不再理会,继续向前,五人见状,纷纷拔出长剑便攻,哈骑士,也不拔剑,使用剑鞘,以一打五,从容应对,五人见来者不善,相视一眼,便默契的把哈骑士围拢起来。 哈骑士有些棘手,唰的一声抽出长剑,猛的一送,一剑刺中汉子左肩,跟着长剑一扫,便向第二个汉子胸口扫来,那汉子躲闪不及,眼看便被哈骑士划破胸口,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住手!” 众人这才罢手,循声望去,来人正是庄生,自从庄生与晓梦在一起,便躲在岗子村,为了安全,宋丹萍特别派人守护,数月过去一直相安无事,没想到竟会被哈骑士找来。 眼见庄生认识哈骑士,五人当即收了剑,遁入林中,庄生不由的心中一惊,她竟不知道有这几人在村子里守护,更让她惊讶的是,哈奇士竟然会找到这里。 当即问道:“哈……”庄生本想叫‘师兄’,一想到自己已经离开仙天门,甚至被打为叛徒,这才住口,隐约间感觉与仙天门有些生疏,随即改口道:“你怎么找到这里?” 哈奇士道:“仙天门的眼线遍布江湖,找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庄生吃了一惊,随即斜眼望着哈骑士道:“你是来杀我的吗?” 哈奇士面若冰霜,口气冷淡的说道:“你如此想我?” 庄生见到哈骑士,虽然心里高兴,却碍于自己被逐出师门的身份,也不敢表现,当即问道:“那你找我何事?” 哈骑士道:“跟我走!” 庄生一惊,问道:“去哪里?回仙天门嘛?” 哈骑士道:“天涯海角!” 庄生失声道:“你说什么?你可是……” “我可以放弃仙天门的地位!”哈骑士突然抢过话道:“庄师妹!我想带你去……浪迹天涯!” ‘浪迹天涯’四个字吐口,庄生不由得觉得全身一颤,这正是小时候哈骑士给自己的许诺,二人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庄生甚至想过嫁给他,突然有一天,哈骑士对她变得冷淡,虽有守护,却不在亲切…… 庄生有些动容,想到了什么似得,说道:“可我是仙天门的叛徒!” 哈骑士道:“所以……我们隐姓埋名,远离江湖…… ” “你……”庄生张口结舌,沉默片刻说道:“当初……你为什么疏远我?” 哈骑士道:“以前你喜欢少主,我不能和他抢。” 庄生闻言,如雷轰顶,虽然想到了这一层的意思,但真听到哈骑士亲口说出,还是心中凉了一片。 半晌说道:“你也要背叛仙天门?” 哈骑士依然冷面如霜,不动声色的回道:“不!我永远不会背叛仙天门。” 庄生道:“公良羽不讲同门之情,滥杀无辜,我再也不想与仙天门的人有任何瓜葛。” 哈骑士道:“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庄生突然嘶吼道:“五师兄六师兄呢?他们怎么死的你还不知道吧,他们是被公良羽所杀,我想也是知道了不为人知的秘密。当初!公良羽还信誓旦旦的说他们是被少阳门所害,还要报仇……多么可笑,这些你都知道吗?” 哈骑士淡然道:“少主!总有他的不得已。” 庄生一双大眼瞪得溜圆,道:“到现在你还替他说话?” 哈骑士道:“庄师妹!少主因为你,已经身败名裂,你也应该释怀了。” 庄生吼道:“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也不会跟你走。” 哈骑士眼角划过一丝失落,愣了片刻,开口道:“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庄师妹!你多保重。”说完便走。 庄生望着哈骑士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万万没想到,同门手足会变得如此陌生,不觉间!泪水划过脸颊。 第260章 哈骑士之死 哈骑士走后,脑海中响起师父的交代,原来仙天门挑拨望江楼与少阳门火拼,致使少阳门灭门。南宫府拿到了石锤的证据,便向仙天门兴师问罪,公良羽月便吩咐哈骑士应付南宫府的问罪,并承诺这件事后,便立哈骑士为仙天门的接班人…… 不觉中哈骑士来到林中,两匹高头大马上端坐着南宫府的马克正、紫金,身后的百余名军士严阵以待。 马克正开口道:“仙天门谋求江湖霸主地位,暗中挑唆望江楼与少阳门火拼,作为公良从月的左膀右臂,你可知此事?” 哈骑士道:“知道!” 马克正眼前一亮,显然他没料到哈骑士回答的如此痛苦,当即又道:“如此说来,你愿意配合南宫府,指证公良从月喽。” 哈骑士不紧不慢的回道:“此事系我一人所为,与我师父断无干系。” 马克正眉头一锁,笑道:“你想替你师父背锅,你够格吗?你凭什么这么做?” 哈骑士道:“我不仅是公良从月的徒弟,也是他的义子,义父答应把仙天门门主之位传给我,望江楼与少阳门势力庞大,为了仙天门铲除绊脚石,我也要他们两败俱伤。” 马克正笑容一僵,目光凌厉,道:“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但把这些事都认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嘛?” 哈骑士风轻云淡回道:“无非就是被南宫府追杀。” “冥顽不化!”眼见哈骑士目中无人,哈骑士大喝一声,拔剑便刺,哈骑士本就是六合堂的高手,剑如闪电,电光火石间便刺到了身前,只听‘噗’的一声,剑从哈骑士胸口进背心出,洞穿了胸膛。 眼见哈骑士一脸镇定的倒下,马克正一脸震惊,他没想到哈骑士竟然是来求死的。 这时!紫金打马上前,望着哈骑士的尸体,道:“这从月老儿竟然找了个替死鬼,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脱罪了,真是可笑。” 马克正道:“哈骑士是他的左膀右臂,杀了他就等于断了公良从月的臂膀,既然有人背了锅,此事就此作罢!” 紫金不解道:“可这分明是把哈骑士推出来顶罪的啊!” 马克正道:“仙天门风头正紧!兴师问罪,只是警示公良从月而已,当真要除掉他,就不需要我们大张旗鼓的问罪了。” 紫金这才明白过来,旋即道:“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也不用兴师动众了!” 说完驾马而去。 庄生正因哈骑士的出现,伤怀感慨,她独坐窗前,兀自流泪。突然晓梦推门而入,庄生这才回过神,赶忙擦拭眼角泪水。 晓梦一脸凝重的说道:“有个人你要见一下。” 庄生一脸惊愕的望着晓梦,沉吟道:“如果是仙天门的人,我就不见了!” 晓梦黯然道:“你还是见一下吧!” 说着打开了门,庄生从门缝中看到了一个尸体,心中一沉,赶忙跑了出去,只见哈骑士奄奄一息的躺在门口,庄生双目瞬间湿润,嘶声喊道:“怎么回事?” 晓梦道:“我在林中发现的他,他临死让我给你带句话‘五师兄、六师兄是我杀的,你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少主不愿你沾染江湖杀戮,所以把你很好的保护起来……其实江湖杀戮,远比你想的残酷……’。”晓梦顿了一下又道:“他说……若有来世,他会在奈何桥等你……” 庄生被公良羽抛在海中,一颗心便如枷锁般紧锁,硬如磐石,不为外物所动。然而,在这一瞬,仿佛春风拂过冰封的大地,她内心的冰雪悄然融化,情感的堤坝轰然崩塌,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不受控制地滑落,每一滴都承载着撕心裂肺的痛楚与释放…… 自从龙佘兰死后,江寻便心如死灰,一日!江寻把尤远见、王大仙等人齐聚议事堂。 众人见江寻神色黯然,无精打采,众人都是五味杂陈,王大仙安慰道:“江阁主!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龙姑娘在的话,也不愿看到你如此。” 江寻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从衣袖中拿出一卷画册,众人大惊之下,面面相觑,江寻韵韵嗓子,说道:“一切祸根都是因这卷《八十八仙图》而生。”说着手臂一甩,竟将八十八仙图丢进了火盆之中。 众人见状无不诧异,如此珍贵的绝世武功,竟被江寻轻描淡写的给烧了,众人脸上都流出了可惜的神色。 王大仙心中不舍,却拍手道:“江阁主烧的好,一了百了,免得那些惦记仙图的匪徒在心存叵测。” 众人虽是不舍,却也不敢多言,烧了仙图,江寻便让众人散去,尤远见心中不舍,唉声叹气的走在长廊上。忽然发现眼前一道身影,夜幕中!只到看到了那人背影,尤远见一脸狐疑的走近两步,这时!那人缓缓回过身,此人正是江寻,尤远见失声道:“江阁主……” 话到一半,便被江寻摆手打断,江寻踱步到尤远见身前,低声道:“你连夜把《仙图》送到望江楼总楼,亲手交给花下眠。” 尤远见大吃一惊,仙图明明被江寻烧了,这里怎么还有一个,如此一想,便失声问道:“江阁主……您不是把仙图……烧了……” 江寻低声道:“那是为了掩人耳目,水阁中我只信任你,这件事后,我就退隐,我建议花楼主,由你接任乌镇……” 尤远见激动之下,便要开口,被江寻止住,江寻继续道:“事不宜迟,马已经备好了,你连夜送过去……” 尤远见这才明白过来,满脸感激,低声道:“多谢江阁主厚爱,我一定不辱使命。”说着转身而去。 接受任务后,尤远见深知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他披星戴月地疾驰而行。正当他穿梭于一条幽静的林间小道时,突闻马儿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紧接着便重重栽倒在地。原来,一根隐蔽的绊马索悄无声息地横在了路中央,成为了前行的阻碍。 尤远见因突如其来的变故,被强大的惯性猛然甩出,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后接连翻滚数圈,最终狠狠撞在了一棵大树上才停了下来。这一撞,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全身骨架仿佛散开般剧痛,动弹不得。 尤远见有拳头锤打着地,口中骂道:“娘的!想要老子的命啊……” 就在这时,远处飘落一道身影,在月光照射下,尤远见惊讶的看到一个人形虚影,仿佛一个人的影子,悬空漂浮。 尤远见骇然之下,心中暗道:影子人…… 只见那虚影缓缓靠近,最后停在了三丈外,一道空洞的声音从影子人身上发出:“交出来……” 尤远见早已满头大汗,吞吞吐吐的说道:“什么?” 那空洞声道:“八十八仙图!” 尤远见瞳孔一缩,不由得捂住胸口,正是那卷八十八仙图,眼见尤远见迟疑,影子人,手指轻挑,霎时间!尤远见被一股神秘力量拉在了半空。 尤远见拼命挣扎,在那神秘力量面前,犹如襁褓中的婴儿,根本无法挣脱。 尤远见骇然之下,从怀中探出仙图,猛地一摔,便丢给了影子人。 影子人接住画册,那神秘力量顿时消失,尤远见摔落,哎呦一声,半响起不开身,只见影子人拿到仙图并没有着急离开,他打开画册后,随后发出诡异的笑声…… 显然正是他要的仙图,笑声戛然而止,那影子人猛然合上画册,飘在半空的身影,猛然一坠,险些落地。 此刻,一阵悠远的声音自天际边悠悠传来:“久违了,影子人……”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犹如流星划破夜空,迅疾无比地降落至眼前,正是穆延中。 “是你!”影子人愕然,话音未落,身形已如鬼魅般向深邃的夜色中疾掠而去,其速度之快,仿佛能瞬间跨越数重山峦。然而,就在这电光石石之间,另一抹矫健的身影横空出世,来人正是江寻,江寻早有准备精准无误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随着一声清脆的“啪”,那神秘身影毫不留情地一掌挥出,掌风凌厉,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影子人猛然击飞,穿越重重树影,最终“砰”地一声重重摔落在林间空地上,那原本虚幻缥缈的身影,竟在这一刻凝聚成了实体。 就当影子人坠落时,一枚飞镖自掌心激射而出,被江寻徒手接住……江寻瞥了尤远见一眼,见他没有性命之忧,便径直走向影子人,原来这一切都是江寻与穆延中布的局,目的就是抓住影子人。自从龙佘兰死后,江寻便把仇恨放在了天印身上,发誓要查出幕后黑手,将其铲除。 江寻隔空一抓,便将仙图吸入掌中,随后手指轻挑,一招仙人指路将那影子人吊起,月光照在那人脸上,穆延中猛然跟了两步,失声道:“原来是你?” 只见此人身形细长,面色黝黑,目光犀利。江寻看着此人似曾相识,却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只是那射出的飞镖乃鱼骨镖,足以说明,此人是天印。 穆延中道:“密云驿!公良从月的大弟子。”密云驿虽然是从月大弟子,但为人内敛低调,鲜有人注意。 江寻不禁愕然,他一直怀疑影子人是南宫府的人,想不到当真是仙天门的人,当即望着密云驿道:“如此说来!天印与仙天门脱不开干系?” 这时密云驿开口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会中毒?” 穆延中道:“八十八仙图上有磷酸粉,本是无毒,与林间露水结合便会产生剧毒。” 密云驿瞳孔一缩,随即苦笑道:“你们也是煞费苦心!” 江寻道:“你是天印的什么人,天印的根到底是谁?” 密云驿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得答应放我一马。” 穆延中道:“我答应你!”说着将一瓶解药丢给了密云驿,密云驿吸了解药,顿感清爽很多,他沉吟道:“凭我的身份,你们还猜不出来吗,明着我是仙天门的大弟子,暗中是天印的暗夜使者。” 穆延中道:“依你的身手,怕不是天印的叶吧?” 密云驿道:“我是主干?” 穆延中道:“谁是根?” 密云驿苦笑道:“公良从月!” 见到密云驿时,江寻与穆延中便已猜到,当真从密云驿口中得知,江寻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是觉得奇怪,如此轻而易举的就查到了幕后黑手,着实有些不知所措。 穆延中道:“种种迹象表明,他就是天印的根,可他已经获取了八十八仙图,为什么还要来抢。” 密云驿道:“他一直没有参透修炼之法,怀疑仙图有假,所以需要这个验证。而且!天印不允许别人有这种功夫。” 江寻道:“所以你们就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了?” 密云驿道:“不错!你就是天印要对付的人之一。” 穆延中感慨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江兄弟!看来你修炼八十八仙图,也是福祸相依……” 穆延中一言未尽,便听呼的一声,密云驿飞身而去。江寻还要追击,被穆延中拦住:“他已经暴露了,由他去吧。” 江寻这才回过身,叹道:“想不到,绕来绕去天印的根还是公良从月。” 这时尤远见走来,惊道:“江阁主!原来你要我送仙图是假,目的就是把影子人引出来,高!真是高!只是阁主,您太大胆了,竟然用真仙图钓鱼,就不怕当真被他掠走吗?” 江寻回道:“尤兄!辛苦你了!不用真仙图怎么能把他们引出来。” \"江大哥!\"紫卜声音响起,她一路小跑,未及多想便紧紧拥抱了江寻。穆延中和尤远见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默契地转身,悄然离去。 江寻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他深知紫卜性格爽朗,不拘一格,但像这样温柔一抱,前所未有。 待紫卜松开怀抱,江寻轻声询问,这才得知,紫卜因未见自己,担心他遭遇不测,故而急匆匆寻来。自龙佘兰离世之后,江寻便心如死灰,这份不加掩饰的关怀,让江寻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第261章 仙图公布于世 早晨!江寻醒来,便不由自主的向花园走去,花园的木屋是龙佘兰居住的地方,江寻一夜浑浑噩噩,对龙佘兰的思念,如同一把刀子,不断割这他胸口的肉,越是控制不住,反而越心如刀绞。 花园里,鲜花绽放,却已是物是人非,漫无目的江寻走在花间,脑海中浮现这龙佘兰的点点滴滴。 龙佘兰的笑容,温柔的声音,甚至在药庐的捣药的画面,如幻影般在脑海中流过,猛然间!江寻脸色一惊,他惊听到了捣药声,本以为是幻觉,细细听来,却有声音从木屋中发出,江寻大惊之下,推门而入,只见一女子正拿着药杵捣药,江寻顿时僵住,那人听到江寻声音,缓缓回过头,江寻这才看到,原来是阿衣紫卜。 江寻失声道:“紫卜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紫卜嘿嘿一笑,道:“我看你精神恍惚,给你配点药提提神。” 江寻闪身闪过一丝失落,默然走到窗前,坐了下来,紫卜劝道:“江大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要是觉得委屈,就哭出来吧。” 江寻本不愿说,但心里实在难受,这才开口道:“我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紫卜一惊,忙道:“江大哥!你千万别这么想。” 江寻自顾自的说道:“这可能就是重魂之体的宿命,我已心如死灰,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让所有操控者,付出代价……” 阿衣紫卜道:“江大哥!得饶人处且饶人。” 江寻愣了片刻,突然如梦方醒,转头望着阿衣紫卜,道:“你说什么?”这句话是龙佘兰经常劝他的,阿衣紫卜杀伐果决,从来不会有这种想法,此刻竟然从她口中吐出,江寻直觉奇怪,又见阿衣紫卜一颦一笑,竟神似龙佘兰附体,不由得呆住。 紫卜脸色一红,说了句:“没什么?”江寻这才回过神。 江寻还要开口,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跟着花下眠走了进来。 花下眠才回望江楼三日,这会又突然回来,江寻惊道:“花兄!你怎么来了?” 花下眠看了一眼紫卜,紫卜会意,当即起身,道:“你们聊……”说着便走了出去。 花下眠一脸严肃的拿过一卷画册道:“江兄弟!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将画册展开,江寻一惊,失声道:“八十八仙图?你怎么会有?” 花下眠再次确认道:“确认吗?” 江寻细细看了一下,说道:“这是临摹的,但确实是八十八仙图图谱,花兄!你从何得来?” 花下眠脸色苍白,失魂一般坐了下来,道:“九派的人、江湖黑道、三教九流、甚至乡民都在安德门城墙下临摹修炼。这江湖最高武学,已经公开,现在整个江湖都已经知道了八十八仙图……” 江寻也感觉诧异,失声问道:“他怎么有仙图,为什么这么做?” 花下眠道:“他也是吴道子的后人,自然藏有仙图,吴道子隐居时有一脉藏于闹事,便是他。至于他为何如此,我就不得而知了。” 江寻细细打量那仙图,花下眠又道:“如今江湖人人都有八十八仙图这等绝世神功,恐怕要天下大乱……” 江寻道:“未必!” 花下眠闻言,眼前一亮:“此话怎讲?” 江寻道:“其一没有心法口诀,便是看到仙图,也无法修炼,其二就算有口诀,方法不当,也无法修炼。” 花下眠痴痴地望着江寻,江寻沉吟片刻,当即把仙图口诀交给了花下眠,随即将修炼之法一并告诉了花下眠,原来修炼八十八仙图需要置身半空,如仙人飞天,脱离地面,指点苍穹,遥控星辰,方可连城,江寻也是在一次坠崖时所悟。江寻虽然把修炼之法告诉了花下眠,但控制松果体的方法并没有讲出。 花下眠望着口诀,满眼喜悦,激动的喘着粗气。 江寻道:“花兄!江湖路远,我不能时时护你周全,望你修炼仙图后有所作为。” 花下眠听江寻着意思,便明白江寻有退隐之意,眼神中闪过些许不舍,还是说道:“为了我,你已经付出了太多,将来无论如何抉择我都支持你,江兄!你永远是我兄弟。” 随后江寻又把穆延中叫来,凉亭下,花下眠展开仙图,穆延中眉头微皱,随即从衣袖中也拿出一幅画,与花下眠的仙图相差无二,穆延中嘿嘿一笑道:“听说!为了夺取仙图,吴元吉全家被杀,他恼怒之下便将仙图公开,如今江湖更加热闹,城墙下挤满了人,可笑啊!死了这么多人,最究竟成了唾手可得之物……不过不用担心,这种高深功夫,除了葛洪真人与江老弟连成,目前没听说谁能练成,想必是需要天赋异禀之人,才可修炼。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仙图公布与众,把水搅浑了,天印他们定然有所行动……” 花下眠道:“你们是?” 江寻道:“许多人都是因为天印而死,我们的命运被他们掌控,人人都像棋子,我要把天印的根挖了……” 江寻话音未落,一阵诡异笑声突然传来,尽管日上三竿,此声诡异还是令人不寒而栗,江寻不由得一怔。迅速辨识出笑声的来源方向,他身形一展,轻盈地跃上墙头,继而如猎豹般疾驰而出,直奔林间。 树林掩映中,只见一黑影在林间穿梭,速度快得惊人,正欲遁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江寻使出一苇渡江,健步如飞,眨眼之间!便绕在黑影前,那黑影猛地一顿,便也不再逃窜,随后缓缓站起,显露出一张苍老而诡异的面容,正是鬼婆。 这时!花下眠、穆延中也追了过来,三人将鬼婆围住。 江寻顿时想到,夕日险些命丧鬼婆手下,不由得怒火中烧,手掌一翻,运功在掌,道:“鬼婆!你这是自投罗网!” 鬼婆虽然功夫不能与江寻相比,更何况还有穆延中花下眠断了腿退路,但她毫无惧色,嘿嘿一笑道:“我已经练成了暗夜惊魂掌!” 江寻轻蔑一笑,道:“就算你练成了暗夜惊魂掌,我们三个你又能打得过谁?” 鬼婆道:“我知道你们都想杀我,可眼下……我并不是你们最大的敌人。” 花下眠道:“呕?听你这意思,是来和我们交朋友的喽?” 鬼婆似笑非笑的说道:“朋友算不上,我倒是想和你们做一笔生意。” 花下眠道:“说来听听?” 鬼婆道:“想必你们也查出天印的幕后黑手是公良从月,不过此人行踪诡秘,即便知道他对你们不利,不过你在明,他在暗,也斗不过他。” 花下眠道:“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鬼婆冷哼一声道:“亏你还是一楼之主,耳也聋!眼也瞎!人家对你了如指掌,你却不知道人家在哪里。” 花下眠一凛:“你是说公良从月不在云龙山?换句话他在我们身边?” 鬼婆微微点头道:“他潜伏在徽州了,目标就是你!” 花下眠一惊,扭头见到穆延中眉头紧锁,随即转向鬼婆道:“你说他在徽州就在徽州?我凭什么相信你。” 鬼婆嘿嘿笑道:“这个你可以去查,公良从月要一统江湖,年轻一代中,你是他的劲敌,所以他亲自出马了。” 花下眠道:“鬼婆!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不过……你作恶多端,早已上了我的死亡名单,我还是先料理了你,再去找公良从月。” 鬼婆道:“除掉我何难,不过……论武功还是计谋不都不是公良从月的对手,你若愿意,我们合伙除掉公良从月,我便任你处置。” 花下眠哈哈一笑:“说来说去,你是还是想借我之手,帮你报仇雪恨。” 鬼婆道:“彼此彼此,你若是自信可以对付公良老贼,现在就可以动手杀了我。” 说着将弯月镰刀抛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态度,以显示自己的诚意。 花下眠与江寻吃不准鬼婆话中真假,他们虽然都有杀鬼婆的想法,却又感觉鬼婆说的又几分到理,当即踌躇难定。 穆延中忽然开口道:“鬼婆!我要知道你的全盘计划。” 鬼婆道:“据我所知,公良老贼这次的目标是除掉花下眠,然后扶持一个傀儡楼主,便于操控,所以!必须由花下眠作诱饵,我们将计就计,要想把他引到我们的圈套之中……” 花下眠眼前一亮,道:“引到我们的圈套中?” 鬼婆轻描淡写地一挥,将一卷画册摔给了花下眠,紧接着,她身形一展,施展出蝎子游墙,身形瞬间化为一道迅疾的黑影,如同蝎子,悄无声息地穿梭进了茂密的森林之中。 花下眠随即展开画册,三人凑上前一瞧,竟是栖霞山的地形图,栖霞山状如布袋,沟壑纵横,袋口狭小,易守难攻,是打埋伏的好地方,便是仙天门有十万之众,只要扼守袋口,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显然鬼婆是要他们把公良从月引入栖霞山,花下眠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把公良从月引入山谷中,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只是如何引进来呢?” 花下眠陷入了沉思,江寻略作思量,便道:“我有一张王牌!” 此言一出,花下眠、穆延中皆是眼前一亮…… 水阁之内,一桌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尤远见正沉浸于享受之中,吃得津津有味。突然间,门扉轻响,打破了这份宁静。尤远见本能欲开口斥责这不速之客,然而,当他抬头望向那来人之时,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了惊愕,他愣在了原地:“江阁主!您……您怎么亲自驾临了?”言语间,既有意外也有几分难以掩饰的敬意。 江寻嘿嘿一笑道:“听说尤兄有个规矩,吃饭、睡觉时任何人不准打扰……” 尤远见满脸苦笑道:“阁主见笑了,这都是下面小厮造谣,我哪有那么大威风,阁主切勿听他们胡说。” 江寻满不在意的说道:“男人嘛,应该有原则!”说着将一坛酒放在了尤远见面前,道:“听说尤兄从不喝外人敬的酒,这也是个好习惯。” 自龙佘兰离世之后,江寻的性格似乎变得愈发诡异莫测,言行举止间总透着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深邃,令人生出敬畏之情。面对江寻那似乎话中有话的话语,尤远见的神色瞬间变得诚惶诚恐,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小人有个毛病,一喝酒身上就容易起疹子,实在是……难以陪江阁主尽兴。”言语间,尤远见既表达了自己的难处,又透露出对江寻的敬畏与避让之意。 江寻随即坐在了尤远见对面,邪魅一笑,令人不寒而栗,尤远见不明所以,当即问道:“阁主……您……找小人,是不是有什么事?” 江寻道:“自从我当了阁主,你就对我忠心耿耿,我们说是主仆,实则胜似兄弟,有些心里话,想和你说。” 江寻一摆手示意尤远见开酒,尤远见不敢违拗,当即打开酒塞,给江寻斟了一碗,说道:“江阁主!我知道你心里苦,不过龙姑娘已经仙逝,无法改变,您还是多多保重身体。” 江寻轻蔑一笑,随即问道:“尤兄!你把我当朋友吗?” 尤远见一怔,当即表态道:“我对江阁主之诚日月可鉴,江阁主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刀山火海,我尤远见决不会皱一下眉头。” 江寻道:“我不要你刀山火海,我只要你一句实话……”愣了片刻,江寻忽然目光变得凌厉,口气森然道:“你到底为谁做事?” 此言一出,尤远见不由得怔住,目光飘忽,满脸尬笑道:“江……阁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寻淡然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知道,你也是别无选择,但尤兄!我把你当兄弟,才私下给你说,还希望你坦诚相告。” 尤远见一怔,脸色瞬间变得扭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苦道:“江阁主明鉴!望江楼各分楼设立正负阁主两个头衔,便是为了相互监督制约,朱负阁主生性孤傲,自然不会将这里的事禀呈总楼,在下便兼了这份差事……可属从来都是据实汇报,从来没有做过挑拨之事,更何况即便属下不讲这里的事说出去,其他的人也有密报之权,请阁主制属下不忠之罪。” 江寻沉默片刻,摆手道:“很好!你能坦诚相见,我就可以给交底了,起来!起来说话。” 尤远见站起身,自斟了一碗酒道:“江阁主宽宏大量,这一碗酒我敬谢阁主!” 说完端起酒碗欲饮,江寻忽然道:“我让你去望江楼送‘仙图’,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你却半路被影子人截杀,这风可是你走漏的?” 尤远见的酒碗到了嘴边,闻及此言,大惊之下,酒碗跌落,声泪俱下道:“江阁主如此怀疑我,干脆一刀杀了我。” 江寻身体向后一倾,靠在了椅子上,随即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放在了桌子上,道:“你的主人到了徽州,令你严密监视我与花下眠的动向……” 第262章 将计就计 尤远见脸色一僵,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出,咬着牙道:“阁主怀疑我是仙天门的人?” 江寻突然拍案而起,道:“其实!你早就暴露了,我命王大仙查过你的底细,十五岁之前没有任何记录,而你……多次企图盗取仙图……每逢大事你便向总楼发放信鸽,看似向总楼汇报,其实你的汇报中迷藏暗语,以为我不知道吗?” 说着将纸条丢到了尤远见面前,尤远见展开一瞧,正是自己写给望江楼的回报信,只是信上圈圈点点,已将暗语点了出来。 眼见证据确凿,尤远见身体一软,瘫坐在地,道:“江阁主……您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见尤远见承认,江寻默然一笑道:“我是重魂之体,有洞穿一切的能力,第一次和你接触我就知道你的身份。” 尤远见只觉脊背发寒,苦笑一声道:“我明白了!我们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就算我藏得再好,在您面前也无所遁形,江阁主念在我们主仆一场的份上,请给我一个痛苦。” 江寻会心一笑,道:“我若是想除掉你,就不会来和你说这些了!” 尤远见眼前一亮,失声道:“您是?” 江寻道:“我想让你改换门庭。” 尤远见道:“您说吧,让我做什么?” 江寻脸色一沉,道:“花下眠得到了仙图与口诀,正躲在栖霞山修炼,你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 尤远见惊道:“这是何意?岂不是自投罗网……” 江寻鬼魅一笑,道:“我就是想借公良从月之手,除掉花下眠。本来这事我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泄露给你,不过是想看看你的诚意,这是投名状,事成之后我自会重用你,你以后再也不用干见不得光的活了。” 尤远见一愣,旋即说道:“重用不敢当,江阁主不杀之恩,远见磨齿难忘。只是您与花……” 江寻道:“花下眠抢了我的女人在先,龙佘兰也是因为他死,更何况我的本事远在他之上,我要当望江楼楼主,所以也管不了什么江湖道义了。” 经江寻一番解释,尤远见这才明白,旋即道:“属下明白!” 尤远见内心纷扰,在后院踌躇!一回头见花下眠走来,心中一紧,忙拱手行礼。花下眠面色凝重,轻轻点头,两人随即错身而过,气氛凝重。 花下眠神色阴沉,寻至阿衣紫卜面前,低声问道:“紫卜姑娘!” 阿衣紫卜猛然回头,道:“怎么?找我有事?” 花下眠阴沉的脸上挤出一抹浅笑,道:“你是不是喜欢江寻?” 阿衣紫卜闻言,面色微红,失声否认:“谁说的?” 花下眠轻叹一声,语带深意:“女儿家的心思,我岂能不知?你若真心,我为你撮合。” 正当阿衣紫卜心中涌起一丝羞涩与期待时,花下眠悄无声息的走到紫卜身后,却突然出手,一掌击在紫卜背心,紫卜猝不及防,猛然昏厥,花下眠一把抓住紫卜胳膊,不容分说地将她抛入了一旁的井牢之中,并迅速搬来一块巨石欲加封盖。 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唐幺妹撞见,她惊呼出声:“你在做什么?” 花下眠身形一顿,面色不改,冷冷答道:“此井中藏有邪气,若不封印,恐影响府邸风水。”唐幺妹心下好奇,探头欲观井内情形,不料被花下眠借机一掌推入井中,随后迅速封住了井口。 原来,这花下眠便是公良从月所扮,他伪装成花下眠的模样,意图通过除掉花下眠、江寻等人。 夜幕降临,公良从月扮成的花下眠的样子如幽灵般,潜入江寻居所,欲行偷袭,一条龙刺探入门缝,悄悄撬着门栓。 而真正的花下眠正躲在身后石后偷偷观察,花下眠虽然修炼了江寻《八十八仙图》,但他根基尚浅,无法与公良从月一战,眼看江寻的房门便要被撬开,花下眠灵机一动,两指一弹,一株星火射在了树梢的鸟窝里,等人燃起一团大火,枯木干燥也着起了火,守夜人发现异样,忙呼喝着赶来,公良从月一惊,为了不打草惊蛇,当即避开。 江寻闻声而起,见到树梢竟然起了火,只觉奇怪,一回头又见门闩上有刀划痕迹,顿时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水阁前江寻、花下眠骑上两匹马,准备按计划行事,花下眠做诱饵,引出公良从月,殊不知这花下眠正是公良从月所扮。 公良从月在水阁寻了一番,没见到花下眠,便将计就计,跟着江寻等人出发,心中暗自盘算,就算除不掉花下眠,先除掉江寻,以绝后患。 他知道江寻有重魂之体,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见江寻丝毫没有察觉心中窃喜。 两人张扬地穿梭于乌镇繁华的街道,随后江寻依照先前的计划,花下眠在前,江寻偷偷尾随,暗中保护。 半天光景,二人便抵达栖霞山深处,二人下马歇脚,江寻回望四周,见四下无人,当即道:“花兄!倘若他们不上钩,你正好在这里修炼仙图。” 说话间!江寻一回头,猛然发现花下眠目光阴冷的望着远处,见江寻望来,花下眠脸色陡然一变,和声道:“可知仙图并非这么好练的。” 江寻一奇,道:“我不是把修炼诀窍告诉你了吗?” 花下眠脸色一僵,随即道:“是啊……我是说,这门绝世神功也非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 江寻笑道:“花兄!你也要打退堂鼓吗?说着把仙图扑在了地上。”江寻蹲下身指着仙图道:“正如画上所画,花兄你使轻功,掠在半空试一试。” 花下眠眼前一亮,心中惊道:原来如此…… 江寻正侃侃而谈之际,蓦地,一股凌厉至极的杀气自他背后悄然逼近,令他心头猛地一紧,一股难以名状的不祥预感瞬间笼罩全身。未及转身,只觉背后遭受重击,整个人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又似断线风筝般失控飞出,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难以抑制的痛楚,紧接着,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鲜艳夺目,不偏不倚地洒落在了那仙图之上。 这一掌着实不轻,江寻僵了半响,才撑起身,失声道:“花兄……你……” 江寻虽然怀疑花下眠有异,但还吃不准是谁所扮,公良从月也不解释,阴鸷一笑,翻掌便向江寻胸口落下,生死之际,说是迟那时快,一股神秘力量瞬间把江寻拉开,这是一人跳出,来人竟然是公良从月的打扮,随着公良从月出现,百余人蒙面杀手围拢上来。 江寻被猜这花下眠是公良从月所扮,看眼前又出现一个公良从月,顿时陷入了费解,更令他诧异的是,救自己的竟然是公良从月。 那假花下面看到有人扮成自己,不由得吃了一惊,失声道:“你是谁?” 公良从月自然也是假的,当即呵呵一笑:“公良盟主!你扮成我的模样,还问我是谁?” 说着撕下脸皮,原来花下眠发现公良从月装扮自己,于是将计就计也装成了公良从月。 这是假花下眠也撕下来面具,二人恢复了真实身份,江寻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觉得自己傻,这么多破绽,竟然没有怀疑,也幸亏自己把仙人指路诀窍传给了花下眠,花下眠才在万急时刻使出一招仙人指路救了江寻。 公良从月仰天一笑道:“姓江的已经被我打伤,就凭你也想和我作对,来呀!把花下眠给我拿下!” 那百余人闻言却纹丝未动,花下眠嘿嘿一笑道:“公良盟主!你可看清了,这些人是谁?” 说话间,百余人纷纷撤下面部,他们虽是仙天门弟子打扮,却都是望江楼的弟子。 公良从月一怔,随即笑道:“好手段!后生可畏!不过你如意算盘打的在响,今天也是死路一条。” 说罢,拿出窜天猴,一拉引线,一枚炮冲在半空,啪的一声响彻云霞,瞬息间,四周山崖人头攒动,他们手持长剑把山谷包围的水泄不通。 原来,公良从月早已布下奇谋,一路派遣两万大军潜伏于栖霞山内,另一路则由公良羽亲自率领五千精锐及百凤堂高手,作为后援策应。 公良从月嘿嘿一笑道:“想必你也听说过仙天门的血葬花!” 花下眠却显得风轻云淡,笑道:“论武功十个花下眠也不是您的对手,可论计谋,我花下眠当仁不让,你以为你倚靠天印就能得到最精准的消息,殊不知有些消息,是我故意放给你的。” 公良从月瞳孔一缩,失声道:“你说什么?”随即抬头望去,只见山崖山领头之人,竟是叶剑南! 花下眠冷声说道:“你操纵天印,贻害江湖,今天也该付出代价了!” 公良从月脸色突然变得铁青,青筋暴起,眼角抽搐几下,说道:“我的人马也被你调换了?” 公良羽道:“就在你假扮我的模样时,我就扮成你的模样,把你的人马调走了。” 公良从月眉头一锁,道:“就凭你们这些虾兵蟹将,也想困住我?” 花下眠淡然一笑:“我知道,在北峰还有公良羽的另一支队五千人的高手,不过,这里地市险峻,入谷需经过飞云涧,那里已经被我封死,即便公良羽硬闯,经过一番激战在到这里也要一个时辰。公良盟主!当年你追杀我,把我追杀至海外孤岛,险些让我客死他乡,今日我也让你尝尝被人截杀的滋味。” 言谈间,花下眠一挥手臂,霎时间,众多高手迅速聚拢,将从月团团围住。身为封神境界的顶尖强者,公良从月自是不甘示弱,唰的一声,双龙刺闪出,步伐灵动如鬼魅,周身灵气环顾,手中双龙刺舞动间,便有七八人倒下,光影交错,每一击都蕴含着致命的威力。 从月穿梭于人群之中,宛如游龙戏水,望江楼的弟子们即便人数众多,也难以抵挡他这疾风骤雨般的攻势。公良从月的出手既精准又狠辣,每一招每一式都直指要害,不留余地。兵刃相击声伴着惨叫声,望江楼弟子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与绝望。 半盏茶的功夫,已有上百条生命在公良从月的剑下陨落,他的动作愈发流畅,力量愈发澎湃,仿佛每一次挥剑都能斩断生死的界限。望江楼虽人多势众,但在公良从月这不可一世的攻势下,士气迅速瓦解,实力明显减弱,众人的眼中满是对这位封神高手的敬畏与恐惧。 此刻的公良从月,犹如战神降临,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战场的局势,让所有人见识到了真正高手的恐怖实力。 眼见如此下去,即便不被公良从月杀完,也会给他逃脱,花下眠拔出长剑,果断出手,霎时间兵刃相交,铮铮作响, 公良从月虽以霸道招式着称,然花下眠的武艺同样不容小觑,其招式诡谲多变,先是施展出一叶知秋,轻盈灵动;继而星火燎原,迅猛难测;终以仙人指路,偷袭从月四肢。这三式连环,使得公良从月不得不谨慎应对,双方你来我往,连续交锋八十余招,竟难分高下。 然而,随着战斗的持续,花下眠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奇招逐渐显露殆尽,公良从月见状,攻势愈发猛烈,龙刺细长,舞动间,光影四射,招招直逼花下眠要害。 生死之际,二人也都不再隐藏,都发挥出了超强的潜力。花下眠虽挡住了龙刺击杀,但龙刺激发出的剑气,落在花下眠周身,一阵剧痛席卷全身,花下眠顾不上剧痛竭力抵挡,他明白如此档口,稍有泄气力,立时便会毙命。 江寻在一旁观战,心急如焚,却因自身受伤,只能干着急而无法插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公良从月身形一展,如同魅影般左右闪现,猛扑而来,花下眠只觉杀气铺面,他剑气驾叶,形成气墙,从月龙刺一刺,便将气墙洞破,眨眼间,另一龙刺至花下眠咽喉。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江寻不顾一切,强行调动体内残存的内力,使出的仙人指路,如牵线风筝,猛地一拉,将花下眠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第263章 诱杀公良从月 从月本想乘胜追击,忽见一物迎面扑来,猛然闪躲,竟是一块黑色手帕。 黑色手帕围着从月划了一道弧线,跟着飞回,这是穆延中跃出,手一探便接住了手帕,这手帕是穆延中剧毒喂养,普通人,轻轻一吸立时便会毙命,从月虽然灵气护体,还是有少许毒气从毛孔渗入,一时间脸色忽黑忽白。 从月咬着牙,血丝从牙缝渗出,阴鸷的望着穆延中道:“老毒!地坤门也要与仙天门为敌吗?” 穆延中道:“地坤门一直秉承中立态度,与世无争,可至从我接了门主之位,你便明枪暗箭,各种打压,说我不是公良一族没资格当楼主,须知!我当门主要比你名正言顺,你只是看我你跟你一条心,就想除掉我吧,即便是我助望江楼,那也是你逼得。” 从月嘿嘿一笑道:“这么多年你唯唯诺诺,装的恭顺无害,却是包藏祸心的狡诈之徒,老子都替你累得慌,看来!攘外必先安内的祖训说的没错……搂草打兔子,今天我就顺手除了你。” 说着便要向穆延中进招,“上!”叶剑南一声令下,当先拔剑便刺,众人也随之一拥而上,与公良从月缠斗在了一起,公良从月中了毒,再也没有之前的气势,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叶剑南想拿下公良从月也非易事…… 栖霞山北峰峰顶,公良羽居高临下,眼看公良从月深陷险境,他却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少主!快发兵吧!”密云驿拱手道。 密云驿作为公良从月的关门弟子,不仅兼任暗影使者,也负责监督公良羽,其对公良从月可谓是忠心耿耿。 公良羽冷眼瞥了一眼密云驿,道:“我爹早已在谷中设下埋伏。” 密云驿道:“可门主发了信号,并没有人救援……会不会是……” 公良羽漫不经心的回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密云驿闻言,眉头一皱。原来公良从月对公良羽,时时提防,处处打压,父子二人早已面和心离。甚至公良从月话里话外透露取缔公良羽接任仙天门的资格,公良羽表面恭顺,暗藏韬略,早有自立之心。 密云驿察觉不对,鼓起勇气道:“少主!为防不测,我们还是前去接应吧。” 公良羽淡然一笑,阴冷的目光扫过密云驿脸颊,道:“怎么?你要越俎代庖吗?” 密云驿脸色一青,拱手道:“属下不敢!只是门主以身犯险,便是早有不防,也难免出什么差错,少主!你拨我两千人前去接应,如何?” 公良羽脸色一沉,尚未开口,姚上进便接过话茬道:“密师兄!何必惊慌,少主说了我们早有准备,你难道连少主也信不过。” 密云驿脸色铁青,目光毒辣的望着姚上进,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再此挑拨是非……” 吴天凉虽然与姚上进向来不和,但同属于公良羽手下,听到密云驿如此无礼,当即便要拔剑,公良羽手一摆,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公良羽道:“密师兄!你管听命行事!天塌不下来。” 密云驿心中一凛,他也明白了公良羽的意图,分明就是借花下眠之手,除掉公良从月。 当即!暴喝道:“少主!恕我不恭!您若是有什么顾虑,我只能带着我的五百多名弟子前去救援,告辞!” 说完便要招呼手下的兄弟,公良羽脸色一黑,道:“密云驿!你眼里是真没有我啊!” 密云驿脸色也变得铁青,道:“少主做法令人费解,属下不敢揣测,但门主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让他以身犯险。” 公良羽眼角闪过一丝寒芒,咬了咬牙道:“谷口的飞云涧有伏兵,你就算去接应,也是有去无回。” 密云驿嘿嘿一笑,似对公良羽充满嘲笑之意,说道:“我密云驿岂是贪生怕死之徒。” 话音未落,清凉山七鬼猛然从身后闪出,密云驿不备,骇然之下,便要拔剑,剑出半尺,只听‘噗噗’连声,七人兵刃刺在密云驿体内,登时!密云驿惊讶的表情僵在了脸上。随着气人收回兵器,七个血洞鲜血喷涌而出,密云驿满脸惊愕,嘴唇微动,好似有什么话,但没有吐口便倒在了血泊之中,五百多名弟子见状,纷纷面面相觑。 “好啊!清凉山七鬼,你们胆子也太大了,竟敢……” 眼看清凉山七鬼杀了密云驿,公良丰臣骇然之下呵斥,猛然见到公良羽一脸镇定,这才哑住。 公良丰臣面容消瘦,贼眉鼠眼,上颚长了一条又细又长胡子,显得猥琐,作为公良从月的三弟,他也是公良从月防范打压的对象,只是他能力有限,虽有些小动作,但也无伤大雅。 公良从月得位不正,引来丰臣妒恨,他虽是众弟子的三师叔,但苦于手中无权利,便如拔了牙的老虎,多年隐忍挤压,他对从月早已怀恨在心,眼见公良羽有谋权之心,当即窃喜,话风一转道:“杀得好!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公良羽对这个三叔也颇为不下,眼见密云驿手下弟子各个义愤填膺,蠢蠢欲动,似要杀了清凉山七鬼为师报仇,公良羽凌厉的眼神一扫,众人这才稳住,公良羽道:“仙天门虽然尊师重道,可还有主仆之分,谁要是乱了分寸,格杀勿论,密云驿以下犯上,罪不容赦。不过仙天门向来是非分明,密云驿之罪不牵连任何人,你们以后归在姚上进、吴天凉手下。” 五百余人当即拱手齐呼‘是’,虽有不服者,但见情况如此也不敢造次。 公良羽见众人消了火,随即命道:“密云驿虽有悖‘忠义’,但多年来仙天门也是忠心的,救以‘征讨望江楼,英勇就义’之名厚葬吧。” 公良从月虽然内力醇厚,架不住望江楼人多势众,自己势单力薄又中了毒,眼见公良羽等人痴痴不来救援,自己渐渐力衰。 公良从月想逃,叶剑南瞧出端倪,哪里肯放,呼喝一声,众人一拥而上,试图制服从月。就在这紧要关头,人群中闪出一道黑影,先是一脚踢在叶剑南胸口,将他打翻在地,随后便向公良从月袭来,从月望到此人,瞳孔一缩,来人正是鬼婆,公良从月龙刺挥出,鬼婆竟不闪不避,硬生生吃了一剑,随后双掌推出。 公良从月本以为刺中鬼婆,鬼婆便会闪躲,没想到鬼婆竟要与他同归于尽。 公良从月,身影幻动,本来可以躲开,关键时刻,江寻使出了仙人指路,公良从月动作稍稍一缓,便被鬼婆拿住了机会,将毕生灵力倾注于从月体内,只见从月面色骤变,肌肉扭曲,身形急剧消瘦,口吐黑血,显然已中剧毒。 公良从月回头望了一眼,不见人影,随后面如死灰,还是嘿嘿一笑道:“想不到,望江楼名门正派,竟会与鬼婆这等邪魔歪道勾结!” 花下眠淡然一笑,随即拔出剑道:“鬼婆!轮到你了。” 鬼婆嘿嘿一笑道:“其实!我三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只不过到七十岁才埋葬。” 说着双眼一闭,坦然受死。 “不要!” 花下眠长剑一举,正要砍下,忽听一个声音传来。只见子玄大步奔来,扑在鬼婆身上,回头望着花下眠哀求道:“婆婆是好人,求你们不要杀他!” 鬼婆也是奄奄一息,见到子玄,眼前一亮,一扭头看到了葛洪与千山穆雪,眼角闪过一丝欣慰,随即道:“玄儿!娘要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公良从月缓了口气,冷哼道:“这也是你的儿子?” 鬼婆瞳孔一缩,硬着嘴道:“不错,是我的儿子。”虽然说的斩钉截铁,眼神中却透露出复杂的情绪。 公良从月道:“你因爱生恨,为了报复公良缘可是煞费苦心!说来我也得谢谢,若不是你找公良缘寻仇,我也没有可乘之机,当了这么多年门主,哈哈哈……”公良羽一怔狂笑,忽然脸色一僵,笑容戛然而止,依然气绝身亡。 鬼婆见大仇得报,心中了无牵挂,双眼一闭,便也没了气息。 原来鬼婆和公良缘有过一段情,只因公良家族反对,公良缘娶了别人,鬼婆因爱生恨,偷了公良缘的孩子,正是子玄,鬼婆本也是要杀,却见子玄可爱,心中不忍这才养了起来,也因鬼婆偷了公良缘的孩子,公良缘时常精神恍惚,神志不清才给了公良从月可乘之机。 望着遍地尸体,花下眠一脸凝重的叹道:“天印!从此绝矣……” 穆延中看到千山暮雪,满脸惊讶,走到穆雪身前失声道:“妹妹!五十多年了,我以为你早已不在人世?想不到……” 原来当初为了铲除倾城阁势力,地坤门派了少年穆雪当卧底,一晃五十多年了。 穆雪却是一脸茫然的望着穆延中,斥道:“你这老头!你叫什么谁妹妹,该不会脑子出问题了吧。” 穆延中闻言一僵,葛洪解释道:“穆雪积劳成疾,得了健忘症,以前的很多人和事都忘了。” 穆延中欲哭无泪,只得长长叹了口气,心中不免五味杂陈,穆家世代行医,千山暮雪更是在医道上造诣匪浅,想不到!到头来自己得了这种健忘之症。 江寻吃了从月一掌,虽然侥幸未死,却也是重伤。 迷迷糊糊看到女子倩影,在悉心照料,江寻朦胧之中竟是龙佘兰的身影,他一把拉住那女子纤纤玉手,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你来了……来接我的吗……我不让你走……” 紫卜被江寻一拉,心头一紧,他知道江寻错把自己看作,但江寻抓着她的手时,他脑海中竟然闪现着龙佘兰与江寻在一起的画面,不由得暗决惊讶:为什么?我为什么有他们的记忆?我明明是阿衣紫卜,不是龙佘兰啊…… 猛然间!想到在龙佘兰坟头前一股神秘力量转入自己印堂,心中骇然之下,暗道:难道是龙姑娘灵气不灭…… 江寻一连昏迷二十一天,有时醒来,也是昏昏沉沉,如梦如幻,阿衣紫卜一直悉心照料,她不知是日久生情,还是有龙佘兰的记忆,渐渐对江寻有了好感。 期间穆延中来过几次,说‘恢复的挺好’,只管让他多加休息,还给一些配好的药。 一日!唐幺妹引着王大仙火急火燎的跑来,唐幺妹问道:“他怎么样了?” 唐幺妹知道江寻前世是自己的父亲,对江寻的身体颇为担心,时常会来探望,阿衣紫卜咬了咬头道:“听穆延中说在恢复,不过伤了元气,短时间恐怕很难恢复。” 扭头看到王大仙,开口道:“大仙!火急火燎的有什么事吗?” 王大仙道:“庄生姑娘的求援信,说晓梦被三元教儒道二君抓去了……”说着将手中的信交给了阿衣紫卜。 阿衣紫卜道:“这两个老不死的,还在作怪,江大哥这个样子恐怕也帮不了她们,她怎么不找花下眠。” 王大仙道:“自从除了公良从月,花下眠便每日忙于整顿望江楼,训练弟子……而且!花楼主放荡不羁,家里又有个管的严的老婆……” 阿衣紫卜看着信,随手一扔,叹道:“只能给她说,江大哥也帮不了他了。” 唐幺妹黯然道:“是啊!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得清闲。”顿了一下又道:“若是江……阁主清醒,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闻听此言,紫卜有些动容,当即拿起短剑道:“你来照顾江大哥,我去救人。” 唐幺妹道:“我跟你一起去。”顿了一下又道:“毕竟……我知道他们……” 唐幺妹的弟弟唐少卿是三元教的人,她想找到弟弟,这才要跟紫卜去。 紫卜本是好爽之人,当即道:“好!” 唐幺妹便将照顾江寻的事交给了丫鬟,自己跟着阿衣紫卜去了。 山洞中!寒气袭人,一张石床上,晓梦正满脸痛楚的躺着,佛元君一左一右,正从她体内吸取灵气,儒元君那张少年的面孔渐渐变得更加稚嫩,若不知他六十多的年龄,一般人只当他十七八岁,道元君仙风道骨,须发花白,看起来世外高人一般,实则手段毒辣,他吸取晓梦灵力,丝毫不考虑晓梦承受能力,猛地发力,一股股灵力渐渐从晓梦体内流出,晓梦不停呻吟,俏丽的瓜子脸变得扭曲的没了人样,鼻子里少许鲜血溢出。 而道元君因过度负载,脸部浮肿,竟似编了个人似得,他强行吸纳,片刻后,肿胀消失,脸色变得铁青,双目充血变得猩红…… 第264章 忍辱负重 一旁护法的唐少卿,看到此情景不由得瞠目结舌,自从三元教被仙天门灭,三元教众弟子便作鸟兽散,三元教更如丧家之犬,以至于投奔倾城阁才保了一条命。 突然一个弟子慌慌张张的跑来,唐少卿干嘛摆开架势警戒,那弟子道:“师父……不好了……有人闯……” 话音未落,只听‘噗呲’一声,剑光一闪,便落在那人身后,唐少卿大惊之下,抬头便看到阿衣紫卜与唐幺妹,唐少卿失声道:“你……怎么来了?” 唐幺妹道:“少卿!你不要助纣为虐了,跟我走……” 儒、道二君见有人闯入,赶忙收手,晓梦这才停下呻吟,原本俏丽的脸颊,变得骨瘦如柴,面无血色。 阿衣紫卜挺剑便刺,剑光流转,快如闪电,瞬间划破儒元君手背,儒元君本是封神段位的高手,这一剑本能挡住,其一便是吸收晓梦灵气,尚未消化,其二便是没想到阿衣紫卜剑法如此之快,当即闪在一旁。 紫卜一把拦住晓梦,随即怒目而视,佛元君望着手背的伤口,斜了紫卜一眼,邪魅一笑,令人不寒而栗,随即伸出舌头舔了舔手背的血。 阿衣紫卜见此人邪气,当即挥剑欲杀,儒道元君,一闪身,化作一抹紫色流光,窜到了洞外,唐少卿不顾唐幺妹劝阻,也跟了出去。 紫卜架着晓梦一出洞口,便被三人拦住, 儒元君长相清秀,目光却十分毒辣,他斜着紫卜道:“你是逃不掉的!” 紫卜冷哼一声,把晓梦推在唐幺妹怀中,随即拔剑便刺,儒元君身影一闪,速度竟比紫卜惊鸿一剑更加迅捷,电光火石间便到了紫卜身前,未等紫卜变招,便闪在紫卜身后,一肘击在紫卜背心,紫卜惨叫一身,铺在地上,短剑也脱手飞出,少许鲜血从嘴角溢出,先前得手,紫卜便没把他放在眼里,想不到他出手如此之快,骇然之下,紫卜不敢怠慢,霍地一滚,抢过短剑便向儒元君刺来。 儒元君虽然得手,却并没有乘胜追击,身形闪躲,与紫卜周全起来…… 道元君见唐幺妹拦着晓梦,一道箭步,来到身前,唐幺妹反手拔剑,剑未出鞘,便觉胸口一沉,道元君一掌将她击飞数丈,随后重重摔在地上。 道元君挥掌欲杀,唐少卿忽然大喝一声:“师尊!”道元君这才罢手,他回望了唐少卿,奇道:“怎么?” 唐少卿担心姐姐,嘴上却道:“您刚吸了重魂灵气,强行运功会会遭反噬!” 道元君一愣,脚尖一点,将唐幺妹的剑踢到少卿脚下,吩咐道:“好徒儿!帮为师杀了她!” 唐少卿闻言一凛,心中骇然,表面却若无其事,说道:“此女子满身怨念,不如留下给师尊修炼鬼衣术。” 道元君嘿嘿一笑道:“用不着,有这个重魂之体足够,更何况!想练功,哪里还抓不到一个女人,去杀了她!” 眼见道元君如此决绝,唐少卿如雷轰顶,他面色铁青,不知所措,唐幺妹是自己的亲姐姐,怎么舍得下手,倘若不按道元君吩咐,自己这条小命必将葬送,当即提起剑,向唐幺妹走去。 唐幺妹一脸愕然的望着唐少卿,眼神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既有无奈、也有狠辣,唐幺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喝道:“唐少卿!你真的要杀姐姐吗?” 唐少卿抬起头,眼神中的复杂神色一扫而光,目光凶狠的说道:“干嘛和那帮人搅在一起,要怪就怪你自己拎不起轻重。” 唐幺妹闻言,面如死灰当即脊背发寒,想到自己从小无父无母,孤苦伶仃,好不容找了个喜欢的高致函,还被他背刺,如今亲弟弟又要杀自己,当即万念俱灰,道:“也好!死了解脱了,你动手……” 话音未落,唐少卿便一招一剑穿心,刺入了唐幺妹心口,唐幺妹面色一僵,旋即身体一软,便倒了下…… 道元君见唐少卿下手干净利落,向唐少卿点了点头,目光中包含赞许。 儒元君与紫卜纠缠二十个回合,不分伯仲,原来!他见紫卜剑法奇快,自己又没恢复功力,故意避其锋芒,片刻喘息,他功力大增,便也不在留手,在紫卜周身悬了一圈,身影如电,一道紫光闪烁,跟着双掌齐出,啪的一声,扎扎实实的落在紫卜背心,紫卜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半响!才颤颤巍巍的爬起来。 儒元君嘴角上翘,轻蔑一笑,道:“我吸了重魂灵气,功力大增,就拿你练练手。” 说话间!掌心紫光环绕,正是三元教的喋血术,中掌者,全身布满血丝,皮肤溃烂,流血不止而亡。 紫卜见状,不由得心头一紧,她一咬牙,发了发狠,便要豁出性命也要刺他一剑,儒元君看出了她的心思,哪里肯给她机会,只见他身影一身,跟着化作一道流光,便绕在了紫卜身后,紫卜心中骇然,待扭头时,儒元君一掌已至身前。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迅捷的身影猛然跃至前方,果断地将紫卜拉至一旁,紧接着,那人不假思索地抬手迎上袭来的掌风。只听“啪”的一声巨响,两掌激烈交锋,儒元君只觉自己的掌力仿佛击中了坚硬的磐石,一股震力自掌心直窜手臂,令他手臂瞬间酥麻,不禁骇然抬头。这一看之下,他才愕然发现,那挺身而出的竟是刚大病初愈的江寻。 原来江寻醒来不见紫卜踪迹,看到了庄生的信,这才找来。 两人瞬间陷入了激烈的灵力较量之中,江寻虽身体虚弱,但凭借着“仙人指路”的玄妙指引与一股不屈不挠的坚韧意志,竟硬生生地抵挡住了儒元君施展的喋血术,未有丝毫退让。在激烈的对抗中,江寻的掌背不经意间被划开道道血痕,这血痕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宛如一株顽强生长的古树,缓缓蔓延至他的臂膀。 儒元君正得意,那血痕戛然而止,随后渐渐向手背退去,儒元君惊叹不已,他未曾料到,一个看似孱弱的少年,竟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与意志。 当即说道:“嘿嘿……怪不得!佛元君会死在你的手里,原来……你修炼了天灵术,即便如此你也挡不住我七十年的功力。” 江寻回道:“你也是重魂之体,又身兼喋血术、童颜术,还不满意吗,为什么还要吸晓梦姑娘的灵气?” 儒元君冷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可知道……晓梦可是百年一遇的双重魂之体……” 见江寻一脸茫然,儒元君饶有兴致的解释道:“重魂之体乃前世执念深乃脱胎而成,但晓梦却是男女同体的重魂之体,而且她的本体是倾城阁的创派始祖思空斩与童女,思空斩人送外号赊刀人,据说他活了二百四十三岁,其体内蕴含着无穷的潜力。” 江寻道:“所以你们就打起了她的主意?” 儒元君道:“咱们都是重魂之体,你若愿意帮我,我可以既往不咎,与你分享这稀世之宝。” 江寻冷声道:“佛元君就是想得多了,才命丧黄泉的。” 眼见江寻油盐不进,儒元君眼见闪过狠戾,便不再留手,一股浑厚的灵力从掌心暴射而出,准备把江寻击毙,猛然间他察觉一股更为强劲的力量陡然而生,竟将他的喋血术挡在在了掌心。 儒元君诧然一惊,顿时!脸色苍白,他万万没想到,昔日不堪一击的小子,如今如此强硬。 道元君失声道:“怎么?连他也对付不了了?” 随即手掌一翻,黑气萦绕,正是他的独门绝技鬼衣术,这是用尸毒喂养的功法,中招者七窍流血,面色蜡黄,身僵如尸,变成行尸走肉,疯癫狂暴,任其驱使。 江寻视死如归,腾出左手,便接住一掌,啪的一声,后划一尺,稳住身形后,便以一敌二,拼起了灵气。 原来江寻修炼穆延中送的八部金刚,内功早已今非昔比,即便是两个封神段位的高手,仍与之抗衡。 尽管儒道元君略占上风,始终无法突破江寻的防线,如此比拼下去二人能赢,可架不住迟则生变,道元君厉声道:“少卿!动手!” 少卿手握剑柄,早已蓄势待发,眼看师尊给了命令,当即拔剑便刺,江寻望着唐少卿刺来的剑,自己却无力挡格,眼看便一剑穿心,忽然‘呛’的一声,剑分两处,原来他剑是双剑合一,只听‘噗噗’两声,两刃竟分别冲儒、道元君,背心入,胸口出。 儒道元君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的望着胸口的剑刃,随恼怒之下猛然发力,将江寻推开,二人各出一掌,啪的一声落在少卿胸口,少卿吃了一掌,倒飞数丈,重重落地,脸色已是发黑,一口黑血喷涌而出。 儒、道元君踉跄两步,接连瘫软在地,儒元君质问道:“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唐少卿抹去嘴角黑血,嘿嘿笑道:“小时候!你们如何虐待我的,该不会忘了吧!” “你……”道元君张口结舌。 唐少卿道:“成大事者,六亲不认……这是您教我的。” 道元君苦笑道:“好!” 随机!儒道元君脸色一僵,一命呜呼。 唐少卿见状,松了口气,身体一软,倒在了血泊之中。 江寻知道唐少卿恨自己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的前世,自然也迁怒自己,他没想到万急时刻竟是唐少卿救了自己,一时间呆住。 这时!唐幺妹突然爬起,声嘶力竭的喊道:“弟弟!” 原来唐少卿早就盘算着杀了儒、道元君,为了取得信任他们,这才亲手刺向唐幺妹,刺唐幺妹胸口时,故意偏了两寸。 唐幺妹神泪聚下,撕心裂肺的呼喊,叫嚷。 唐少卿却显得风轻云淡,道:“人终有一死,有什么好哭的。”随即转向江寻道:“我们欠你的,还了!我们两清了,下辈子不要让我再遇到你……唐近东……” 说完!双目一浑,便断了气。 唐幺妹见状,撕心裂肺的哭泣,响彻云霄…… 江寻呆了半相,不知所措,竟不知自己也中了喋血术与鬼衣术,身体爬满血丝,一股钻心之痛,他这才反应过来。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当即倒了下来。 唐幺妹一惊,赶忙拦住江寻脖颈,眼见江寻奄奄一息,一时间心如刀绞,道:“你不要……不要死……” 江寻无力的张开眼,道:“这是天意!看来我与这个世界的缘分尽了,幺妹!是我对不起你们,照顾好自己!” 此刻!阿衣紫卜泪眼婆娑,被惊醒的晓梦,拖着疲惫的身体向江寻爬去…… 唐幺妹痛不欲生,撕心裂肺的喊道:“你们不要丢下我……” 晓梦爬到身前,抓着江寻的手,连喊了两声‘江大哥’,便要将自己的灵气注入江寻体内,但她身体早已虚脱,有心无力。随即怅然道:“我知道!龙姑娘死后,你的心就死了!也好!这样……你就可以见到龙姑娘了……”说完泪如雨下。 眼见如此,紫卜一阵头晕目眩,一声声空洞的声音再耳边萦绕,仿佛几百人再耳边诅咒。 猛然惊醒!她竟完全记起了龙佘兰与江寻的一起,一阵心如刀绞,随即拉起江寻呼道:“江大哥!是我……我是……”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掠下,不由分说,扶起江寻,便将自身内力注入江寻体内,三人一惊之下,才看清来人正是慕延中。 慕延中号称‘鬼医’,自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三人见状,心中燃起了希望,便也不再哭泣…… 两个时辰后!江寻缓缓睁开眼,濒死的疼痛全无,回头看到慕延中这才明白,慕延中虽与世无争,却也是灵气很厚,将江寻体内毒素压制,这才从鬼门关把江寻救出。 江寻醒来后便停止接受慕延中内力,说道:“慕前辈!您把半生功力给了我?” 慕延中嘿嘿一笑道:“我老了,你不一样,不能因为一时得失而自暴自弃,便是龙姑娘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好好活着吧。” 第265章 公良羽之死 江寻死而复生,仿佛大变活人,瞥了阿依紫布、唐幺妹、晓梦三人一眼,没有多言,便与慕延中走去。 紫布奇道:“这人怎么了,我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这么走了……” 三人来到水阁前,大门紧闭,敲开门,门牙子告诉他们,江寻不想见任何人。三人面面相觑,紫布本要打进去,被晓梦拦下:“感情的创伤,他只能自己面对,由他去吧!” 江寻断绝了与阿依紫布等人的联系,将乌镇的事务交给王大仙、万来吉等人打理,自己则每日在水阁的池塘边垂钓。 “嗖”随着鱼竿一提,一条二斤的鲤鱼破水而出,江寻见这么大的鲤鱼难得心中一喜,去了鱼钩,正要丢进鱼护,却见鳃部发黑,似呼吸困难,江寻惊奇之下,掰开鱼嘴一瞧,里面竟似有杂物,当即刨开鱼腹,里面竟藏了一张纸条,这是特殊的油纸,遇水不腐,打开一瞧,竟是判官生死令,看到上面两个名字,江寻顿感如雷红顶:‘公良从月、公良羽’。 江寻倒吸了一口凉气,明明公良从月就是天印的根,为什么死亡名单上是他们父子的名字,再看发布日期,竟是公良从月被杀的七天前。 如此一来,原先笃定的公良从月为天印的幕后黑手便不攻自破,江寻顿时陷入了惊愕之中,正在这时尤远见走来,未等他开口江寻便问道:“远见!天印的根,真是公良从月吗?” 尤远见一怔,随即说道:“据我所知,是的!即便不是定然也与天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因为之前接头是,便是天印的枝,他若不是天印,怎么能指挥得动枝。” 江寻自言自语道:“叶、枝、干、根……是啊!枝干也属天印中流砥柱。” 尤远见道:“江阁主!怎么了?” 江寻这才回过神,随即将纸条递给了尤远见,尤远见拿过纸条,脸色一僵,失声道:“判官生死令……这怎么可能?” 江寻黯然道:“或许!他们后面还有人……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尤远见道:“穆前辈来了……” 江寻扭头一瞧,只见长亭下站着一人,正是穆延中,穆延中笑眯眯的走来,口中说道:“江兄弟!你是越来越有王者风范了……” 原来江寻下令,任何人不见,下人这才把穆延中拦下,江寻嘎然一笑道:“穆前辈见笑了!原本也是图个清静,不想应付那些乡绅老爷们……”随后转向尤远见道:“穆前辈不是外人,以后不准阻拦。” 尤远见道了声‘是’,又补充道:“逢迎谄媚的乡绅踢破了门槛,听说江阁主年轻,还有要嫁闺女的,送牌匾的……牛鬼蛇神不胜其烦,江阁主这才躲起来图个清静。” 穆延中哈哈一笑道:“理解!理解!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世道本事如此,难得江兄弟出淤泥而不染,正对老夫的脾气……江兄弟!今日的气色好多了……” 二人一番寒暄后,江寻便将那张油纸交给了穆延中,穆延中眉头一锁,惊道:“哪里来的?” 江寻斜了一眼池塘,穆延中会意,随即黑手帕扔出,从水面一掠,似蜻蜓点水,布角轻点水面,霎时间!水面生出一个黑点,随着黑点变大,七八条鲤鱼浮出水面,穆延中隔空一拿,将一条三斤多的鱼吸入掌中,抛开鱼腹,果不其然,里面有一张油纸,打开一瞧,也是‘公良从月、公良羽’父子。 穆延中,满脸难以置信,失声道:“难道公良从月不是天印的根?” 江寻道:“仙天门的身后很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黑手……朔大哥调查天印,至今音信全无;望江楼的密探也在查,甚至我!也派了人明察暗访,种种迹象,指向了仙天门,现在天印正常运转,他们公良父子却上了判官生死令,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玩笑,我们都被绕进去了……” 穆延中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的说道:“亦有可能……是九派以外的人。” 江寻手腕一挺,又拉了一条大鱼,说道:“眼下形势!即便我们想置身事外,恐怕天印也不会放过我们。” 穆延中道:“正是这个道理,所谓高处不胜寒,天印既然已经举起了屠刀,无论成名人物,还是隐退,都难逃一死。”穆延中安抚道:“江兄弟!你好好养伤,不止望江楼,地坤门也是你的后盾。” 江寻轻轻点了点头,忽然眼前一亮,道:“对!从公良羽下手,看看到底是谁要除掉他。” 砰砰砰…… 一套紫砂壶落地,摔得粉碎,公良羽双目猩红,紧紧盯着浪立娜。剑指着浪立娜腹部,喝道:“说!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自从公良羽娶了浪立娜,便对她百般疼爱,千般包容,平日里二人举案齐眉,虽有夫妻之实,公良羽却因而是被鬼婆暗算,失去了声誉能力,而浪立娜却怀了孩子,公良羽悲愤交加,这才质问。 浪立娜泪眼婆娑,一脸倔强的说道:“自从我们结婚,你有把我当过妻子吗?你有画影陪伴,就连逢年过节也是如此。我只是你掌中的金丝雀,是你用以控制我父兄的筹码。” 公良羽口气冰冷的说道:“所以你背叛了我?” 浪立娜道:“我原本和你就不是一条心,何来背叛一说。” 公良羽眼中闪过寒芒,长剑一挺,指着浪立娜的脖颈,浪立娜一惊,眼看公良羽动了杀气,心中骇然,哭道:“求你放过我吧,孩子是无辜的。” 公良羽眉头紧锁,口气阴鸷,问道:“孩子到底是谁的?” 浪立娜哽咽着,目光一瞥,落在了公良从月的牌位上,公良羽顿时如坠冰窟,大喝一声:“孽障!”说着长剑甩出,只听啪的一声,公良从月的牌尾被拦腰斩断。 公良羽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二十余载在公良从月的阴影下卑躬屈膝,心中早已积压了难以名状的恨意与不满。而今,得知妻子竟怀有父亲的骨肉,如此乱伦丑闻如同利刃穿心,让他多年的屈辱与愤怒瞬间沸腾。 他失控地抓起手边的剑,剑光如电,疯狂地劈砍着周遭的一切,桌椅板凳在他的怒火下纷纷崩裂,化为碎片。 他嘶吼着,声音因愤怒而扭曲,仿佛一头被困已久的野兽终于挣脱了束缚:“奸夫淫妇!你们……你们竟如此下作!”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多年隐忍的痛楚与不甘,回荡在空旷的屋内,久久不散。 这一刻,他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与仇恨,都随着这无休止的破坏一同宣泄而出,片刻后!公良羽稍稍冷静下来,发疯似的念叨:“这孽种不能留,不能留……” 说着挥剑便向浪立娜胸口刺来。 “爹!”忽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见一个三岁小孩跑了,挡在浪立娜身前,望着公良羽,央求道:“爹!你不要杀娘……” 公良羽这才惊醒,望着眼前孩子,一脸动容。 这个孩子,独孤传之子,被公良羽带回抚养,取名公良离,浪立娜,作为公良羽的妻子,对公良离同样展现出了无比的疼爱,她的温柔与慈爱如同春日暖阳,温暖着公良离幼小的心灵,公良离自然也把他们视为父母。 公良羽下了杀心,开口道:“离儿!她不是你娘……” 公良离哪里懂这么多,哭着说道:“她是我娘,爹!求你不要杀我娘……” 公良离虽非亲生,但公良羽从小带大,早已视儒己出,听到公良离哀求,这才冷静下来,他俯下身轻声道:“好!我答应你,我不杀你娘。”说着在公良离背心轻轻一点,公良离当即昏倒。 公良羽阴冷的目光再次转向浪立娜,手臂一摆,一把匕首掷在了浪立娜面前。 浪立娜惊骇道:“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公良羽道:“仙天门作为武林第一大门派,你犯下如此丧尽人伦的事,宣扬出去,仙天门必将声誉扫地,你除了一死,别无选择。” 浪立娜捡起匕首,怅然若失的问道:“你爱过我吗?” 公良羽大动肝火,本就气血逆流,听浪立娜的话更觉心头一颤,一阵眩晕,险些跌倒,他扶着桌案才稳住身形,说道:“或许我对你太过冷淡,但你在我心中,无人可替,正因如此,我更不能接受你的背叛。” 浪立娜万念俱灰中又带了一丝欣慰,举起匕首便欲刺向胸口,忽然!砰的一声,一个人影破窗而入,直奔公良离,公良羽见状,飞身一拦,那人抽出匕首猛然便刺。 公良羽手疾眼快,伸手便拿住剑柄,正要拔出,手臂一沉,竟被一股力道拿住,心中骇然一惊:仙人指路…… 刹那间!那人便洞穿了公良羽的胸口,公良羽这才看清那人面目,竟是独孤传,原来独孤传在花下指导下,修炼了一层仙人指路,他此来也是为了夺回自己的儿子,公良羽原以为是要刺杀公良离,情急之下,护子心切,这才被孤独传得手,独孤传身负血海大仇,对公良羽恨之入骨,一剑得手,便打算在刺一剑,忽见公良羽也不闪躲,而是紧紧护住自己的儿子,心中动容,这才罢手。 公良羽轻轻抚摸公良离的头,身体一软,一命呜呼。 独孤传没想到如此轻而易举就得手了,一时不知所措,呆愣片刻,随即将公良离抱起。 突如其来的变故,浪立娜惊魂未定,眼见独孤传抱走公良离,当即大喊道:“求你!放过我的儿子……” 独孤传冷声道:“这是我的儿子……” 话毕,他转身决绝地离去,浪立娜望着公良羽的尸体,如雷轰顶,似哭似笑,继而胡乱打砸一番,又将烛火扔在地上,瞬间,屋内火光冲天,吞噬房中一起。 独孤传刚到门外,便撞上于庭,手下人见状,忙将独孤传围拢起来,于庭忙招呼人进房救人。 不多时!两名汉子便把浪立娜与公良羽的尸体拖了出来,于庭见到公良羽的尸体,如遭雷击,失声喊道:“哥哥!”随即嚎啕大哭。 这时画影闻声而来,见公良羽死了,心如死灰,踉跄两步,随即孤光转向孤独传:“是你!”两个字从牙缝里蹦出,似有血海之仇。 紧接着,画影身形一展,犹如离弦之箭,直冲向独孤传,动作之迅捷,风驰电掣,魂牵帛如灵蛇暴起,紧追不舍。独孤传大仇已了,本无意再添杀戮,加之挂念爱子安危,故身形灵动,巧妙闪避。 然而,画影对公良羽的情感深沉厚重,岂能轻易放过独孤传,她的攻势愈发凌厉,每一招每一式都透着不顾一切的决绝,只攻不守,誓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就在这紧张激烈的交锋中,忽听“嗤”的一声,魂牵帛划破了独孤传的臂膀。 独孤传避无可避,心中忧虑更甚,当即心一横,不再犹豫,他猛然跃起,身形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同时手中长剑脱手而出,借助“仙人指路”的绝技,长剑化作一道流光,精准无误地穿透了画影的胸膛,伴随着“噗”的一声轻响,一切纷争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砰的一声,画影坠落,眼中仇恨瞬间化作柔情,吃力的爬到公良羽身前,脸贴在公良羽胸口,轻声道:“少主!等我!” 身体一软,香消玉殒。 独孤传一心保护儿子,无心恋战,见众人虎视眈眈,心一横,纵身跳下了悬崖。 公良羽已死,于庭又哭的梨花带雨,无人主持大局,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这时!高致函命道:“所有人原地待命,不得妄动。” 高致函虽然不是仙天门的内门弟子,但与于庭关系亲密,众人也不敢违拗,当即便安静下来。 “呦呵!这是谁啊,也敢在仙天门吆五喝六。”苍劲有力的声音响起。 只见公良丰臣从人群中走出,身后跟着心腹黄雀等十余人,盛气凌人的瞥了高致函一眼,又扫了众人一眼,喝道:“你们给我听着,少主殡天了,我以三师叔身份继承仙天门门主之位,不服者给我站出来。” 第266章 于庭执掌仙天门 丰臣平日里唯唯诺诺,此刻却一反常态,霸气鄙人,众人大惊之下,皆不敢言。丰臣一直觊觎门主之位,无奈二哥公良从月与侄子公良羽太过强势,一直没有机会,如今他们二人一死,自己可谓是春风得意。 眼见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反对,高致函喝道:“慢着!门主去世,按照亲疏也应该由大小姐接任……” 话音未落,丰臣怒道:“狗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以为你是谁,一条丧家之犬罢了。” 说着便向高致函逼近,高致函心中骇然,表面却风轻云淡,鼓足勇气喝道:“你们都是少主的人,倘若少主在天有之,会把门主之位给谁,难道不清楚吗?” 丰臣的十几名手下之人是忠心耿耿的跟随他,不过!公良羽的手下却面面相觑,有所动摇。 丰臣见状,脚步一顿,便也不敢硬来,说道:“一派胡言,仙天门首脑岂能让一介女流担当。” 于庭突然接过话道:“三叔!哪条门规规定,门主不能让女人接替?” 丰臣张口结舌,一张扭曲的脸时黑时白,脸颊的肌肉微微牵动两下,忽然笑道:“大侄女!你说的对,没有门规规定女人不能接,可你将来还要嫁人,在生孩子,难不成我们公良祖先创下的基业,要在你手上改性吗?” 于庭冷哼道:“三叔!你考虑的太远了,公良氏家族庞大,难道我就不能从其他族人里选择接班人,再说了,我嫁人孩子就不能姓公良了吗?” 丰臣眼看众人心向于庭,嘿嘿一笑,却是笑里藏刀,猛然间!手掌一翻,一枚匕首从袖筒激射而出,直逼于庭胸口。 \"当心!\"高致函猛然间大喝一声,身形如同闪电般跃出,毅然决然地挡在于庭的身前。刹那间,\"噗嗤\"一声,利刃入肉的沉闷声响,匕首刺入了高致函的胸膛。他身形一滞,随即无力地倒下,鲜血迅速染红了他衣襟,触目惊心。于庭震惊之余,满脸不可置信,连忙上前紧紧抱住高致函,只见高致函已是面色惨白,鲜血淋漓,情况危急至极。 于庭愤怒之下,双眼冒火死死盯着丰臣,丰臣发了狠,众人见状便也不敢多言,丰臣见众人不敢造次,大笑道:“我的乖侄女,你就不要和三叔争了,我被你父亲压了三十年,能熬到今天,这门主之位就应该是我的。只要你俯首称臣,三叔保证你一生荣华富贵。” 于庭死死咬着牙,忽然吟道:“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丰臣见状,仰天大笑,忽然噗呲一声,一把利剑从背心入,胸口出,穿透了丰臣的心。 他惊愕的回过头看到了自己的心腹黄雀,失声道:“为什么?” 黄雀也不解释,还剑入鞘,其余人等见状,不可置信的望着黄雀,各个虎视眈眈,黄雀道:“公良丰臣以下犯上,杀无赦!” 原来黄雀是公良羽安插在丰臣身边的密探,只等丰臣图谋不轨,便手刃他,而暗号正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丰臣临死才明白过来,心有不甘的断了气。 于庭恼怒之情不减,瞥了一眼丰臣的另外九名心腹,脸色一沉命道:“杀!” 黄雀脸色一黑,挥剑如电,瞬间将九人屠戮殆尽。 众人见此,齐跪同呼:“拜见掌门人!” 于庭夺回权利,并无太多喜色,她抱起高致函,声泪俱下,喊道:“小高……你不要死……” 高致函无力的回道:“大小姐!抱歉,以后不能保护你了……” “不要!”于庭哭的梨花带雨。 高致函道:“当初若不是遇到你,我现在还是寂寂无闻的小喽啰,可如今也算小有名气,大小姐谢谢你。” 于庭平日对高致函态度凶恶,听到高致函的话,心中发寒,又觉愧疚,不免伤心的肝肠寸断,哭声更紧,随即说道:“小高!你不是多次向我求婚,希望我嫁给你,我都没答应你,我现在答应你,你不要离开我……” 高致函摇头苦笑道:“对不起!大小姐……我骗了你……在我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唐幺妹!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地位,如今我已功成,也可以身退了……大小姐!你心地善良,可你冲动易怒!情绪阴晴不定,做大小姐尚可,倘若做了门主,万万不要义气用事。” 话到此处,高致函脸色一僵,便没了气息。 于庭悲愤交加,五味杂陈,扭头看到浪立娜,顿时怒火中烧,喝道:“都是你这个丧门星……你还有脸活着吗?” 浪立娜心如死灰,当即身上衣服脱了个精光,黯然道:“我与仙天门再无瓜葛!”说完兀自走到悬崖边,头也不回,毅然决然地迈向了深渊…… 浪立娜万念俱灰之下,便求一死,眼看便要摔个粉身碎骨,忽然一股力量将她拿住,随即缓缓落地,跟着一个衣袍落在了身上,浪立娜裹上衣服,抬头一瞧,这才看到独孤传身影,独孤传救了她,丢下一件衣服,头也不回便向远处走去。 浪立娜快步跟上,拦住了独孤传的去路,说道:“我是该死之人!” 独孤传面不改,冷声道:“对不起!我杀了你的丈夫,你要找我报仇,就动手吧!”说着把公良离放在了一旁,剑柄递给了浪立娜,双眼一闭说道:“帮我照顾孩子!” 浪立娜剑指独孤传咽喉,片刻后!忽扑通一声,她跪倒在地,哭道:“我这虽然贵为大小姐,但很多事都不是我能做主的。我想洗心革面重新来过,再也不要与过去有任何瓜葛,你可以待我走吗?我会洗衣做饭,可以照顾你、照顾离儿,只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独孤传愣了片刻,随后拉起浪立娜,而后抱起了公良离,没有应答,转身而去,浪立娜见独孤传虽没有应允,却也没有拒绝,当即跟了过去…… 为了调查天印,江寻与穆延中来到云龙山后的密林之中,望着雄伟壮丽的云龙双峰,过往种种仿佛幻影,从脑海中闪过。从第一次踏足仙天门到如今,短短两年光景,好似经历了二十多年。 正当江寻出声时,一阵沙沙脚步声传来。 江寻这才回过神,只见尤远见火急火燎的跑来。 “阁主!公良羽……他……死了……” 江寻一惊,失声问道:“谁敢的?” 尤远见道:“独孤传!” “怎么会这样……难道和望江楼也有关系?”江寻一脸惊愕,随即冷静下来说道:“又是这样,明明就是天印暗中操纵,却丝毫找不到他们的蛛丝马迹……” 穆延中道:“这就是天印的恐怖之处,分明是他们一手操控,却不着痕迹,润物无声。” 江寻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细细说来。” 尤远见道:“少主不知何故,喝醉了在和少夫人吵架时,独孤传突然杀入……少主不准人靠近他的房间,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细节不得而知,只知道后来房子着火,大小姐赶来时,公良羽已经死了……” 江寻当即吩咐道:“尤远见你再去探,务必把其中的细节摸清楚……” 尤远见得了命令,当即离去。 江寻略作思量,随即道:“穆前辈!你去跟踪独孤传,我去仙天门看看,这一次!无论牵扯到谁,都要一查到底。” 穆延中道了声‘好’,随即便追了出去。江寻再次陷入沉思,总感觉答案就在身边,总是擦肩而过,好似被人蒙了双眼,一时间思绪飞扬,甚至从怀疑到了花下眠的身上…… 一种呼之欲出又令他百思不解之感,令他一阵眩晕,猛然间!龙佘兰的声音在心头响起‘江大哥!越是面对复杂的局面,越要冷静。’ 江寻仿佛吃了一个定心丸,心中微微一寒,暗道:佘兰!你还好吗? 龙佘兰是江寻挥之不去的心病,每每想起便似大浪冲沙子,孤冷之感令他心如刀绞。 “姓江的!” 忽然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江寻猛然回头,不知何时,周围已经布满了杀手,只见于庭满眼杀气,率众大步走来。 江寻一惊,原想开口,又想到于庭并非讲理的主,转身欲走,这时五六十人将他团团围住,江寻不由分说,窜入人群,左右开弓,之间仙人指路的灵气似一条条金丝线,将众人纷纷拉倒,所到之处,众人纷纷倒地,五十余人转瞬之间已被江寻放倒。 于庭眉头一锁,一脸誓不罢休之色,手一摆,清凉山七鬼便飞跃而出,至从上次被江寻打败,清凉山七鬼便苦心修炼,意图合力击杀江寻,一交手江寻便察觉七人煞气十足,不过江寻已今非昔比,躲闪几次,便找到破绽,腾空而起,跟着使出仙人指路,将七人吊起,跟着猛地向下一拉,七人失了平衡,便被摔得人仰马翻。 这时又有三人跳出,他们正是百凤堂的庄涛、盲勤、灵冲,素有杀手锏之称,专门执行刺杀任务,三人合力组成了三才斗阵,三人灵力相交,想成了一道包围圈,江寻使用仙人指路,竟被三人密不透风的灵气挡下,当即使出闪转腾挪,以避锋芒。 眼看三人占了上风,狗奴一脸得意的说道:“三才斗阵得少主调教,融入了潜移默化的功力,足以对付姓江的小子。” 于庭并没有因狗奴谄媚之言而得意,相反!她清楚江寻的实力,当即对着汝南十二仙吩咐道:“不必车轮战,你们一起上。” 汝南十二仙是由三个和尚、四个道士、五个妓女组成,其各个武功高强,配合默契,即便面对封神段位的高手,也是游刃有余。 狗奴见状,忙道:“真是抬举姓江的小子了,汝南十二仙,未尝败绩。” 先有三才斗阵,已经让江寻吃紧,突然又杀出汝南十二仙,江寻顿感压力倍增。 汝南十二仙也是不负所望,一出手,便让江寻手忙脚乱,使用仙人指路,也是甩开三人又来三人,甩开四人又来四人,一副舍生忘死之势。 忽然噗的一声,一女子趁江寻不备,一剑划破背心,尽管江寻及时察觉,但背心的衣服还是被破了个口子,江寻心中骇然,想不到名不见经传的百凤堂,竟然是藏龙卧虎。 江寻冷汗直流,心中一凛,当即使出仙人指路,猛然发力,洞破三才斗阵得气墙,直达三人印堂,配合天灵术,瞬间拿住三人松果体。 三人一铮,纵然功力高强,被人拿了松果体,便似行尸走肉,任人驱使,江寻意念一动,三人收到指令一般,顿时调转兵刃,直奔汝南十二仙而来,汝南十二仙正急攻江寻,三人突然杀出,众人措手不及,只听噗噗作响,转身间,汝南十二仙的阵型崩溃,纷纷倒下。 江寻还是念及于庭因爱生恨,并没有通杀下手,十二仙虽然伤的不轻,但没有性命之忧。 众人见状,无不瞠目结舌,仿佛看到了鬼使神差。众人还未从惊愕中醒来,江寻便闪身到了于庭身前,变掌为爪,隔空拿住于庭脖子。 于庭被拿,面色发白,她却毫无惧色,嘴角微微一翘,划过一抹邪魅。手一甩,将一个玛瑙手串丢在了江寻脚下,江寻一眼便认出来,正是阿衣紫卜的。 于庭见江寻陷入沉思,冷笑道:“你还挺怜香惜玉的吗!” 说着‘啪’的一声,正中江寻左脸,眼见江寻脸颊一道红色鞭印,于庭得意道:“你不是要杀我吗?怎么不动手了。” 江寻面不改色,冷声道:“你想怎么样?” 于庭喜笑颜开道:“求我啊!” 江寻拱手道:“我求你,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要伤及无辜。” 于庭道:“你越求我,我越要她死,我也让你尝尝被人伤害的滋味,接下来就是庄生、晓梦、花下眠,但凡和你有关的人,都活不成。” 江寻眼神闪过一丝阴狠,肃杀的口气说道:“你不要逼我!” 于庭不惧反笑,道:“我知道你可以杀我,我已下了江湖追杀令,只要我死了,立刻对你所有的朋友展开追杀,怎么样?要不要同归于尽。” 江寻咬了咬后槽牙,尽管生气,但他明白,以于庭的性格,说的出便做的到,当即叹了口气道:“你恨的是我一个人,有什么事,不妨冲我一个人来。” 于庭脸色一沉,一拳打在江寻胸口,跟着转过身道:“我要你跪下求我!” 江寻当即跪单膝跪倒,道:“你让我求你什么?” 于庭咬了咬嘴唇,道:“向我求婚!” 第267章 刺杀南宫叶 江寻一铮,她只觉于庭会折磨自己,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提出这个要求,当即道:“我的心已经死了,现在就剩一个臭皮囊了,和谁在一起无所谓。只要你不再胡作非为,我可以娶你。” “你……”于庭五味杂陈,张口结舌。 江寻却接道:“我知道!紫卜不在你手上,这一跪是向你致歉,如果你想嫁给我,你放弃仙天门门主之位跟我走。” 于庭仰天大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在我眼里不过狗一样的东西,本姑娘不过是想戏耍你,你当真以为自己了不起。” 江寻忽然走到于庭面前,道:“你若这么恨我,现在就杀了我。”说着闭上了双眼,自从龙佘兰死后,江寻便心如死灰,若不是想着找出天印,为龙佘兰与常艳报仇,自己真想一死了之,眼下可以化解于庭心中仇恨,他便义无反顾的求死。 于庭剑指江寻,心中一时动容,之前的恨意瞬间消了大半,她突然明白,自己只希望江寻向自己屈服,向自己认个错,甚至想和江寻破镜重冤,哪里是真心要杀他。 于庭泪眼婆娑道:“你以为死了就可以化解我的仇恨吗?” 江寻闻言,发足欲走,于庭见江寻仍是一副孤傲的样子,顿时恼怒,喝道:“你想一走了之吗?” 江寻见于庭不依不饶,当即回道:“于庭!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于庭喝道:“没过去,我受的委屈一定要百倍讨回来。” 江寻冷声道:“没人可以拦住我!” 于庭喝道:“血葬花!”跟着一声呼哨声划破长空,只见四面八方人如潮水般涌来。 血葬花阵乃是用人多的优势,采用同归于尽的方式拼杀,尽管江寻自负天下无敌,但面对如此庞大的群里,也难以脱身。 众人舍生忘死的向江寻进攻,江寻只觉杀气四伏,正当于庭得意洋洋之时,突然半山腰一声轰鸣,跟着嗖嗖声作响,万剑旗下,眨眼间便有数十人中剑倒下。于庭大惊之下,抬头望去,只见周围山岩上布满弓箭手,这时一个精瘦汉子走了出来,正是南宫府的马克正,身后跟着水部的紫金。 若是他人于庭早就暴跳如雷,见是南宫府的马克正,只得压着怒火,喝道:“南宫府的人又要多管闲事吗?” 马克正身形精瘦,面色黝黑,声音却铿锵有力:“他是南宫府的少主,你不清楚吗?他若是死了,灭了你仙天门也无法赎罪。” 于庭闻言一铮,她自然知道江寻的身法,只是因爱生恨,竟忘了这一茬,虽有不敢,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心里发狠,暗暗咬牙。 马克正不耐烦的喝道:“还不快走,想玉石俱焚吗?” 于庭瞳孔一缩,随即下令撤退…… 眼见仙天门的人走远,马克正翻身而下,落到了江寻面前。 马克正声音沙哑却铿锵有力:“少爷!别来无恙。” 江寻眼角闪过一丝喜色,随后冷声道:“马师傅!你又救了我一命。” 马克正拱手道:“属下来迟了,让少爷受惊了。” 江寻道:“咱们就没必要绕弯子了,你找我什么事?” 马克正眼里闪过一丝神采,道:“你已经历练了三年了,该回南宫府了。” 江寻道:“我离开南宫府的时候说的很清楚,我与南宫叶恩断义绝。” 马克正道:“江欲来的事,你已经知道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江寻眼间闪过一丝惊愕,自己在马克正面前好似一个透明人,被看看的清清楚楚,很快便又冷静下来,以南宫府的势力,监控自己并不是什么难事。 马克正继续道:“南宫大人对你冷漠,也是为了磋磨你。” 江寻闻言脸色一变,喝道:“他是因为讨厌我父亲,继而迁怒于我的吧。” 马克正对江寻的恼怒无动于衷,风轻云淡的说道:“南宫大人一直很关照你,他想你了,想见见你。” 江寻一怔,随即道:“关照我?常艳是你们安排的吧?她的死!你们也有责任。” 马克正瞳孔一缩,道:“江湖险恶,南宫府岂容你以身犯险。” 江寻道:“可她在你们眼里不过是一枚棋子,我外公当初就是太喜欢主宰了,他主宰我娘的婚姻,主宰不让我知道真相,又想主宰我的一生,你回去告诉他,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马克正道:“南宫府的辉煌离不开大人的兢兢业业,你不该怀疑你外公的动机。” 江寻忽然问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回答我,我就跟你走。天印的后台是不是南宫府?” 见马克正默不作声,江寻脸色一黑,转身欲走,马克正抬手拦住。 江寻冷笑道:“江寻说你能拦得住我吗?” 马克正道:“这个问题……你可以当面去问南宫大人。” 江寻道:“我会找到答案的!你会告诉南宫叶,十年内,我不想见到他。”说完转身而去。 仙天门公良父子死后,解除了一大威胁,为了震慑江湖,彰显权威,南宫叶决定巡视北方。 随行的有六合堂三堂堂主,风堂马克正、雨堂严必果、水堂紫金。同时车队后还跟了三千虎贲军,可保万无一失。 车轮压过驰道伴随着马蹄声轰轰作响,当行到一处峡谷时,马克正见山岭险峻,容易设伏,当即下令快速前进。 忽然轰鸣声大作,峡谷两岸的悬崖之上,巨石滚落,片刻间!将驰道堵的水泄不通。众人骇然失色,骏马长嘶,眼看阵型有些错乱,马克正厉声道:“保护南宫大人!”霎时间!几十名盾牌兵将马车围的水泄不通。 随即拿出发焰筒,撤下引线,嗖的一声,一枚烟花弹冲上半空,一声爆破划破长空,这正是紧急时刻召唤身后虎贲军的信号。 这是六名白衣从半空坠落,正是竹林七贤中的六人,王漫山的父亲王雷死于南宫叶之手,王漫山忍辱负重多年,终于等到了报仇的机会。 马克正见是这几人,眼角不由得闪过一丝轻蔑之色,这时马车上传出了南宫叶的声音:“马克正!怎么回事?” 马克正拔剑在手,道:“几个不知死活的毛贼,要拦路抢劫,大人捎带片刻。” 说话间!南宫府的卫兵已经与王漫山等人斗在了一起。 竹林七贤虽不是名门正派,却各个身怀绝技,武功造诣也颇有建树,十几名卫士很快便被打的落花流水,马克正为防调虎离山,一直护着南宫叶的马车,严必果与紫金在马克正身后形成保护之势头,眼看竹林七贤势如破竹,马克正眉头一锁,心中暗道:倒是小瞧了他们。 他不由得回头望去,按理说三千虎贲军收了信号,片刻便到,可马克正发了信号,迟迟不见人影,回头瞧去,心中一凛,他敏锐的察觉情况不妙,却说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眼看王漫山几人逼近,马克正当机立断,命道:“严必果、紫金出战!” 竹林七贤自不是严必果、紫金的对手,马克正防止调虎离山,自己则守住南宫叶的车队以防不策。 严必果收了命令便欲打马上前,马克正忽然察觉背后一股杀心袭来,心中暗叫:不好! 猛然回头,却被紫金封了穴位。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紫金长剑一挥,势如闪电,将盾牌兵杀得七零八落。 严必果骇然之下,喊道:“紫金你做什么?” 紫金哪里理会,一剑落在轿子上,只听轰隆一声,轿子崩裂,紫金一把抓过南宫叶,发力一甩,将南宫叶甩向了王漫山,王漫山见状,挥剑摆脱众人,分身而起,长剑一送,只听噗得一声,正中南宫叶胸口。 王漫山得手,众人大惊之下,纷纷罢手,这时虎贲军赶到,将他们团团围住。南宫叶胸口吃了一剑,鲜血横流,他咬着牙关,阴狠的目光望着紫金道:“你是究竟是什么人?” 不仅南宫叶惊讶紫金为何翻盘,王漫山也摸不到头脑,众人的目光落在紫金脸上。 紫金道:“南宫叶!你背信弃义,使用阴谋诡计,害了你的结义兄弟,才有了今天的江湖地位,你可还记得。” 南宫叶瞳孔一缩,惊道:“你是……” 紫金将长发撩起,露出半面刺青,细细一看,那半张刺青下竟是一张烧伤的脸。 紫金淡然道:“没错!我就是王雷的妻子……南宫大哥!可你是给我们保的媒,这二十多年,你可睡得安稳?”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王漫山一直以为,父亲过世,母亲殉情,没想到自己的娘尚在人间,喜极而泣,踉跄一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娘……”王漫山悲喜交,话音未落,只听噗得一声,一把剑从背心贯穿了紫金的胸口。只见马克正,目光阴冷的走了过来,原来就在双方交战正酣时,马克正冲破的穴位。紫金大仇得报,心情大好,一时不察,这才被马克正一剑穿心。 紫金身体一僵,鲜血喷涌而出,倒在了血泊之中,王漫山声嘶力竭的喊道:“娘!” 双目瞬间变得猩红,挥剑便杀,叨不休见状,怒道:“娘的!南宫府又欠我们一条命,杀呀……” 随着虎贲军围拢,加上马克正、严必果两个封神段位的高手,王漫山等人很快便招架不住,纷纷负伤,眼看六人便死于乱剑之下,忽然一股神秘力量将普天盖地而来,众人被那力量钳制,这才分开,这是一少年飞身而落,穿越人群,直达南宫叶身前。 来人正是江寻,江寻手掌一翻,一股灵力注入南宫叶伤口处。 南宫叶的伤口很快愈合,他慢慢的张开了双眼,表情淡然,就好像知道江寻会来一般,一把抓住江寻的手道:“寻儿!你来了!” 江寻因南宫叶待他冷漠,一直记恨,此刻南宫叶奄奄一息,江寻五味杂陈,鼻头一酸,湿了眼眶,道:“外公!是我!” 南宫叶眼里闪过一丝神采,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恨外公吗?” 江寻闻言有些动容,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江寻曾经想过南宫叶生死与自己没有瓜葛,可此刻却莫名之中一股心痛,他强忍泪水道:“外公!你说的是哪里话!” 南宫叶略显欣慰的点了点头,叹道:“想不到我谨慎了一辈子,还是逃不过一劫。我一生杀人无数,就是死也值了。” 随即给马克正使了个眼神,马克正会意,一摆手,众人撤开数十丈。 南宫叶道:“我知道因为你父亲,我对你有成见,你也一直对我耿耿于怀,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寻眉头一锁,知道另有隐情,当即道:“寻儿不知!” 南宫叶道:“因为你父亲被人利用,要刺杀我。” 江寻大吃一惊,道:“外公!是谁利用我父亲杀您?” 南宫叶道:“你的舅舅南宫慕,他为了谋取我的位置,不惜利用你父母的恋情,借刀杀人。” 江寻闻言,险些跌坐在地,想到外公与舅舅素来不和,顿时明白过来。 未等江寻从惊愕中醒来,南宫叶继续道:“你不仅是重魂之体,更是天选之人。可天选之人背后,却是一颗灾星,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你问鼎天下便意味着六亲无缘,所以我一直压制着你,我曾经想过除掉你,可毕竟下不了手,可我令我惊讶的是你重婚前世,竟是我的仇家唐近东,这真是因果循环。” 江寻闻言,如雷轰顶,道:“所以你待我如仇寇,原来你早就知道这些……” 南宫叶轻轻点头道:“我们俩命格相冲,让你离开南宫府,一来为了自保,二来也是为了周全你,因为我辛苦打下的基业不会拱手相让,更不会传给那个逆子。” 南宫叶忽然呼吸急促,握着江寻的手腕开始颤抖,他强忍痛苦说道:“只可惜时间太多,外公没办法弥补你了。寻儿!南宫府就托付给你了,一定要守好我们的家业,好好活下去……” 说完!南宫叶身体一僵,撒手人寰了。 第268章 进驻南宫府 江寻泪水直流,往日对外公的记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锥心刺骨的痛,这时脑海中又浮现了乃馨、常艳、龙佘兰的身影,亲人亡故的阴影令他万念俱灰。 “少爷请节哀……”忽然马克正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寻这才回过神,他起身望着王漫山等人,喝道:“是你们害了我外公!” 说着隔空取剑,便要为外公报仇。王漫山等人见江寻失去了理性,惊得面色苍白,若是马克正,几人还有生还的机会,可面对鬼神莫测的江寻几人当真没有还手之力。 老大吴元吉也不再反抗,当即闭上了双眼,叨不休却是一脸不服,喝道:“有种的来吧!” 王漫山摆手制止叨不休,随即道:“江兄弟!你外公是我杀的,有什么事冲我来,与他们无关。” 江寻一扭头,看到了王漫山手中的‘万仞剑’,登时前世记忆萦绕心头,这‘万仞剑’正是前世结义兄弟王雷佩剑,王雷被南宫叶陷害致死,这把剑便传给了王漫山,若论前世,王漫山乃故人之子,而他们的大仇人正是南宫叶,江寻心中一阵烦乱,心中五味杂陈,只觉恩怨难辨,敌我难分,一阵痛苦挣扎后,命道:“让他们走!” 江寻作为南宫叶钦定的接班人,众人自不敢违拗,当即让开一条路。六人见状纷纷向江寻投来感激的目光,王漫山将紫金背在身后,正准备发足,忽然一声断喝,打破了宁静。 “谁都不许走!”粗犷的声音伴随着沙沙的脚步声,只见南宫慕率领燕云十八骑扬长而来。 燕云十八骑统一盔甲铁面装束,步法整齐如一,眸子里充斥肃杀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江寻了抹去眼泪,正要上前招呼,却听南宫慕发号施令道:“杀了南宫府的人已是叛逆,更何况还是老爷子,马克正给我拿下!” 马克正一怔,随即拱手道:“少将军!新任都督有令,放他们走。” 此言一出,南宫慕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对江寻视而不见,目露凶光的盯着马克正道:“什么新任都督?哪有新任……”南宫慕忽然一愣,目光落在江寻脸上,如梦方醒道:“呕……原来是我家外甥……寻儿!你要当都督吗?” 江寻对这个舅舅本没什么感情,又见他来者不善,淡然一笑道:“舅舅!原是外公托付,我不敢推辞。” 南宫慕道:“他老糊涂了,怎么能将这千斤重担压在你身上。我宣布!我以长子身份,接任三江都督。” 马克正!为我爹报仇,格杀勿论。 南宫慕眼里似刀子一般盯着马克正,马克正面无惧色,纹丝不动。 见马克正不肯奉令,南宫慕强压怒火又将目光转向严必果,严必果目光飘忽,显得神色慌张,见南宫慕盛气凌人的目光盯着自己,一时胆寒,当即便要动手。 马克正明白,一旦严必果动手,那边意味着他承认南宫慕的当都督的合法,手下人也会随之倒向南宫慕,马克正生性耿直,他宁死也不愿违拗南宫叶的一眼,当即扭头瞪了严必果一眼,严必果一惊,如梦方醒,这才收回兵刃。 南宫慕顿时恼羞成怒,厉声质问道:“马克正你要反了吗?” 马克正不慌不忙的回道:“南宫大人遗命是将都督之位交给江寻!” 南宫慕忽然仰天大笑,大喝一声:“你这是在挑拨离间,我一刀劈了你!”说话间!大刀如疾风骤雨落在了马克正头顶寸余。 “把你的话,给我收回去!”南宫慕道。 刀锋杀气外泄,南宫慕只要稍稍运力,便可劈开马克正头颅,众人看的无不惊愕,马克正却仍是风轻云淡,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度。 南宫慕见马克正软硬不吃,当即转向江寻,笑道:“外甥!你怎么说?” 江寻原本也不想当什么都督,只是见南宫慕如此嚣张跋扈,又想到自己父母的遭遇皆是因南宫慕而起,当即怒上心头,当即命道:“大丧期间,任何人不得妄动,马克正扶灵柩回府。”江寻此言便是认下都督之位。 南宫慕恼羞成怒,当即刀指江寻道:“江寻!你当真要和我撕破脸吗?老子隐忍了几十年岂能拱手相让,燕云十八骑,给我……” ‘杀’字尚未吐口,一枚飞镖从石缝中射出,迅如闪电,只听‘噔’的一声,钉在了南宫慕眉心。 南宫慕凶狠的表情僵在了脸上,跟着长刀落地,他也随之倒下。 这一飞镖令众人措手不及,江寻忙走上去,只见南宫慕眉心的飞镖正是天印的鱼骨镖。 江寻骇然变色,从公良羽的死再到南宫慕的死,都是天印在幕后操纵,足见天印有着可怕的实力…… 燕云十八骑纷纷拔刀欲为南宫慕报仇,可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放镖之人身在何处,马克正忽然高声道:“燕云十八骑脱胎于南宫府,南宫慕已死,十八骑重归六合堂管辖。” 燕云十八骑跟着南宫慕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即便南宫府的六合堂也不放在眼里,可如今南宫慕已死,他们没了倚靠,当即跪倒在地,齐呼道:“属下遵命!” 江寻把南宫叶南宫慕葬在了家族祖坟,父子二人一生不合,死后却是紧挨着不知来生他们恩怨可否化解,江寻望着天空,想起了过往的亲人,泪水悄然划过脸颊。 尽管自己掌握了至高权利,再也没人敢欺负自己,甚至死后也会脱离大陆到更高层次的灵界,可失去亲人的痛苦却无法释怀,心中不免黯然神伤,想到灵界,猛然生出一个想法:倘若我死了,到了灵界会不会见到佘兰? 这个想法刚一萌芽,便想到了外公的嘱托: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想到此结,江寻释然了一般,心中暗道:死也不怕了,还怕活着吗? 突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江寻闻声便知是马克正,他收住情绪头也不回,便问道:“马克正什么事?” 马克正道:“呈报朝廷的接任函已经呈上去了,十日内朝廷便会委任,这段时间就委屈少爷了!” 江寻感慨道:“在江湖上我已经问鼎天下了,可在朝廷……也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官,人外有人,朝廷之上还有天……” 马克正就没有就江寻的话说,而是回道:“望江楼楼主求见!” 闻听此言,江寻眼前一亮,他想一醉方休,恰恰来了至交好友。 “花兄!” 南宫府后庭,莫愁湖的凉亭里,花下眠与冷月正在欣赏湖中荷花,江寻忽然大步走来。 花下眠冷月同事回过神,眼前一亮,二人笑盈盈的迎上前,花下眠道:“江兄弟!你现在今非昔比了,见你一面还要过磁石门,还要通禀……” 说完!三人齐笑,冷月推了花下眠一把,道:“人家有事在身,你还乱开玩笑。” 江寻倒也不计较,一边招呼二人坐下,一边说道:“能见到你们我是太高兴了。” 花下眠道:“自古福祸相依,恭喜江兄弟荣当三江都督,我花下眠以后见了你恐怕也要行礼了。” 江寻摆手道:“哪里的话……花下眠取笑了。” 花下眠素来心宽,见江寻略显悲观,道:“管他过去未来,今朝有酒今朝醉……” 说着拿起酒坛,斟满三碗,道:“江兄弟!我敬你!”说完一饮而尽,随即感慨道:“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置,你一出生就注定了,真让我羡慕啊!” 江寻笑道:“大而无外,小而无内,苍茫之下,你我都是小角色,百年后,谁还会记得你。” 花下眠端起酒碗道:“江兄弟!我能有今天离不开你的大力协助,我再敬你一碗。” 说完又是一饮而尽,江寻本就想谋一醉,端起酒碗便满满陪了一碗。 花下眠脸色忽然一暗,脸颊紧绷,沉吟道:“江兄弟!你都当了三江都督,佘刀令也该还给我了吧!” 江寻道:“怎么?你要罢免我?” 花下眠一惊,张口结舌,江寻道:“我连三江都督都当得,还当不得乌镇楼主吗?” 江寻多次辞去乌镇楼主之职,花下眠都不愿放,如今江寻竟一反常态,主动担任。闻听此言,花下眠大喜,连声道:“好好好!以后我是你的下属,你也是我的下属,痛快痛快……”说着连饮三碗。 冷月忽然见状,怼了花下眠一下,道:“就知道喝酒,忘了今天为啥来了?” 花下眠一愣,随即一脸坏笑道:“这事难能忘啊!” 江寻见他们二人有事,随即放下了酒碗。 花下眠笑眯眯的说道:“江兄弟!有情者不忘过客,珍惜眼前的人。我知道你对龙姑娘的感情,可你未来的路还很长远,我想给你保个媒!” 江寻心中一沉,本想拒绝,花下眠抢过道:“你先别着急回绝,且听我说的是谁!” 江寻淡然道:“花兄请讲!” 花下眠喝了口酒道:“此女子也是女中豪杰,又与江兄弟有过一段情缘,如今在江湖上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此人正是仙天门新任门主公良于庭!” 江寻默然一笑,道:“花兄真敢保媒啊!话说回来了就算我没意见,她那性格你也知道,嫁过来不得闹得鸡犬不宁。” 冷月白了花下眠一眼,道:“江大哥!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如果我是男人,也觉得她太闹腾。我们觉得……阿衣紫卜姑娘性格爽朗,为人坦荡,有重情重义,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见江寻脸上阴沉下来,冷月一顿,试探性的问道:“江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江寻一怔,强颜一笑道:“没什么!我就算我同意,阿衣紫卜可是个孤傲的姑娘……” 冷月喜道:“只你能同意,那就没啥问题,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来保媒,也是阿衣紫卜姑娘所托,人家都这么主动了……” 江寻猛然起身,道:“我现在……还不想谈论这个事。” 冷月闻言愣住,如泼了一盆凉水,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 江寻若有所思的在凉亭里踱步,忽然朗声喊道:“出来吧!” 这时!一人从假山后走了出来,正是阿衣紫卜,紫卜翘着嘴,佯装从容,透红的脸颊却难掩心中羞涩,紫卜心中早已翻江倒海,面上却佯作无事,一边结果花下眠递上的酒碗喝了起来,一边抱怨道:“江大哥!你也太不够朋友了,好歹我们在仙天门也拜过堂的,就算做不成夫妻,难道你连这些朋友也不要了?” 见紫卜红彤彤的脸颊,江寻竟觉似曾相识的亲切,好似看到了龙佘兰的影子,不由得呆住,听到紫卜嘹亮的嗓音这才反应过来。 龙佘兰死后,江寻悲愤之下,曾一度自闭,拒绝见亲朋友好友,江寻知道紫卜耿耿于怀,只得嘿嘿笑道:“我的不是!我给紫卜姑娘赔礼了!” 四人推杯换盏,一番痛饮,冷月与紫卜醉倒,江寻与花下眠这在莫愁湖边散步,秋风吹过,一阵凉爽,醉意也去了大半。 花下眠叹道:“想不到这短短三年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如今的江湖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江寻道:“我曾听葛真人讲,六十年一大变,且有预言藏于八十八仙图的口诀中,这次的预言是‘黑兔走入青龙穴,欲尽不尽不可说’。” “黑兔走入青龙穴,欲尽不尽不可说。”花下眠重复一句,眉头紧锁,若有所思道:“黑兔?青龙?癸卯年!甲辰年!不正是今年和明年吗?这‘欲尽不尽不可说’又是何意?难道是有什么天大的秘密需要保守?又会是什么秘密呢?会不会和天印有关,我原来怀疑天印的根是公良从月,后来怀疑是你外公南宫叶,可短短一月不到,他们相继被杀,现在彻底没有了头绪……” 江寻道:“或许我们从刚开始就陷入了一个逻辑的误区,天印的根本就是一些古老家族在掌控,自是他们善于隐藏,名不见经传,而并非一时崛起的势力。” 花下眠点头道:“这一点我们想到了一起了,我曾查过几个百年世家,其中最为古老和神秘的便是黑羽家族,他门传承于先秦墨家,千年不倒,不过他们家族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无法获悉是否与天印有勾连。” 江寻道:“天印做了这么多布局,定然有大阴谋,如今我们都是风口浪尖的人,少不了被他们注意,与其我们去苦苦搜寻,不如学姜公钓鱼,等他们来找我们。” 第269章 幕后黑手 花下眠、冷月在南宫府住下,阿衣紫卜受不了南宫府戒备森严,便在附近打了一家客店,紫卜有时会来到南宫府看望他们,有时还会跟着冷月一些针线活,冷月原是个粗心的急脾气,生了孩子以后,便学的精巧,缝棉袄、纳鞋样样学的精通。江湖豪气少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小家碧玉。 紫卜学针线活,有时耐心来一做半天,有时却急躁难熬,前后差距判若两人。 这一日!花下眠与江寻在莫愁湖垂钓,花下眠突然鱼竿一沉,他心中一喜赶忙提拉,花下眠开心道:“还是条大鱼!” 尽管他臂膀酸痛不已,鱼竿因长时间的紧绷而弯曲成了弧形,却依旧未能将那条顽强的鱼拉出水面。 江寻心中好奇,不由自主地扭头望去。忽然,水面突然翻涌起层层水花,紧接着,一个身影猛地破水而出,如同蛟龙出水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的弧线,随后轻巧地一翻身,稳稳地落在了江寻和花下眠面前。 来人正是穆延中,二人齐呼:“穆前辈!” 花下眠抢声道:“前辈!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穆延中甩了甩身上的水道:“南宫府的门槛太高,我进不来,不得不出此下策。” 江寻知道南宫府之前定下的规矩,不由得嘎然一笑,随即笑道:“我只知穆前辈医术超凡,没想到潜水的能力也是一绝。” 穆延中呵呵一笑道:“当年我在神农架采药,上至悬崖绝壁,下到深海湖底,都有我的足迹。” 花下眠调侃道:“穆前辈这是采药菜到了南宫府了?” 说完三人仰天大笑,穆延中拱手道:“对了!江兄弟!恭喜你……当了南宫府都督,以后办事可方便多了。” 江寻回道:“穆前辈取笑了。” 穆延中脸色一变,道:“言归正传!我这次来找江兄弟有要事相商!” 说着把江寻拉到了一旁,江寻见他满脸谨慎,便知事情不小,不敢怠慢。 穆延中道:“朔方在牛首山调查星辰剑时,被人算计,关进了牛首山下的藏剑阁中。” 江寻奇道:“藏剑阁?” 穆延中道:“望江楼的藏剑圣地,当初望江楼的星辰剑就是在牛首山的藏剑阁中丢失的,此事直接导致仙天门被灭。” 江寻闻言,顿时明白,想必朔方是有什么线索,才到牛首山调查,江寻愣了片刻,又问:“消息可靠吗?” 穆延中斩钉截铁的回道:“绝对可靠!几条线传来的消息,都是如此。” 江寻心中一沉,跟着眉头一皱,陷入了沉思,穆延中道:“怎么?有什么顾虑?” 江寻苦笑道:“穆前辈!实不相瞒,自从我与公良从月一战,便受了重创,又逢家族突变,心情郁闷,功力已经不到两成。” 穆延中瞳孔一缩,当即拿过江寻手腕,两指往脉上一搭,顿时露出惊愕之色,道:“想不到!你的功力已经不足一成了。”略作沉思又道:“既如此!你在南宫府静候,我一个人去救朔方。” 江寻道:“这是哪里话,朔大哥对我恩重如山,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要去。” 穆延中略作沉思,随即道:“也好!你在现在名声在外,就算不出手,一般人也会忌惮三分,这样!必要时我会周全你。” 江寻拱手谢过,随即找到花下眠说有事需要出去一趟,为了不把花下眠卷进来,也没有透露过多消息。 南宫府距离牛首山不过百余里,二人日落前便到了牛首山下,在穆延中的带领下很快便找到了藏剑阁。 一座山丘前一道铁门封的严严实实,铁门上赫然写着‘藏剑阁’三个字。 江寻试着推了推铁门,那铁门纹丝不动,又敲了敲,却是一种厚重闷响,想必铁门也不是一般的厚,他使用仙人指路摸索一番,这才发现铁门足有半尺厚度,若非有机关,普通人单凭力气,怕是十人壮汉也难以撼动。 穆延中突然递过来一张图纸,道:“这是门内结构的,这铁门里有块顶门石,这石头卡在了卡槽里。” 江寻道:“那岂不是只有在里面的人才可以打开!” 穆延中点头道:“朔方在里面想必是受了重伤,无力开门,目前我们只有一个人办法。” 江寻失声道:“什么办法?” 穆延中郑重其事的回道:“仙人指路!” 江寻闻言,眼前一亮,是啊,虽然自己进不去,可仙人指路却可以隔空取物,可转念一想又觉得绝望,既然是顶门石,没有千斤重,也有七八百斤,莫说自己隔空发力,就是自己在里面也难以举起,可眼下又没有别的良策,只能试一试,江寻按照图纸所绘,将一股灵力送入铁门里,很快便摸到了顶门石,他手指一勾便用了九成力道。 片刻后便觉身体发虚,头顶冒汗,可那顶门石像是镶嵌在了凹槽之中,竟也是纹丝不动。 正当江寻绝望之际,一股浑厚灵力从背心传入,穆延中开始助力,江寻只觉全身一震,那浑厚灵力,竟似朔方的天罡真气一般强横。 江寻心中一奇,只知穆延中医术毒术冠绝天下,没想到他功力也在封神段位,强横之气,甚至不输四门三绝,想来他是平日比较谦虚,深藏不露,既然能当地坤门门主,自然也是有些实力。 随着穆延中功力注入,江寻感觉那千斤重的顶石门竟然开始动了,江寻丝毫不敢懈怠,五根手指发出五道仙人指路的功力,只听门内传出一阵轰响,跟着江寻双掌一推,石门缓缓打开。 二人对视一眼,江寻欣喜若狂,眼中闪过一丝神采,正要进入,穆延中忽然拉住,黑手帕一摆,手帕在门内的小道绕了一圈,穆延中拿过手帕看了看,又闻了闻,随即点了点头。 江寻知道他测试藏剑阁内有无下毒,见手帕没有异样,这才步入,二人沿着一条小道进入,一条向下的石梯小道,显得是非狭窄,二人走下石梯,豁然开朗,只见石台上躺着一名大汉,正是朔方。 江寻正要上前查看,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断喝,只见一女人,持剑向穆延中背心刺来,穆延中身形一闪,跟着一掌打在那人胸口,那人倒飞了出去,口中鲜血喷涌,江寻骇然之下猛然回头,这才看清那女子正是千秋夜,千秋夜落地前嘶声力竭的喊道:“江寻小心!” 话音未落,江寻便觉背心一沉,跟着整个人便飞了出去,噗通一声,与千秋夜前后脚,摔倒在地,偷袭之人正是穆延中。 江寻吸了口气,眉头一皱,喝道:“穆前辈!你这是做什么?” 穆延中眼神变得灵力,仰天大笑一阵,说道:“你去过鹅黄岛,也学了天灵术,你应该知道,只有重魂之体可以修炼的天灵术,不仅可以窥测过去、医病救人、延年益寿,还可以通过松果体的交换,达到长生不死的目的。” 此言一出,江寻一脸震惊,吃了穆延中一掌,全身酸麻动弹不得,当即又道:“如此说来了,你是故意引我来了的?” 穆延中道:“不错!” 江寻道:“原来朔大哥是你关在这里的?” 穆延中脸色一沉,似笑非笑道:“我是真不想和你翻脸!若不是这个女人,你悄无声息的睡一觉,你的躯体就是我的了。”说话间瞥了千秋夜一眼。 江寻眉头一皱,失声道:“什么?” 穆延中嘿嘿一笑:“也罢!你是天选之人,知道无妨,人的肉体不过百年,不过精神力和意识是可以永存,因此!只要把自己的意识存在松果体中,和一个重魂之体对调,便可以把意识附着在他身上,以此达到长生不死的目的。” 江寻道:“如此说来,你处心积虑的接触我,就是为了我的这副臭皮囊了?” 穆延中道:“不过!” 江寻道:“早说嘛,我早就活够了,死了能让你重生也值得,不过穆前辈,我临死前还想知道一件事!” 穆延中道:“你想知道天印的根?” 江寻点头道:“我追查了这么多年,一直不明白是谁在操控,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天印的根!” 穆延中脸色微变,面色铁青道:“天印的秘密将永远埋葬。” 说着两指聚集灵力,向江寻慢慢走去,千秋夜眼看江寻危急,飞身便要与穆延中同归于尽,穆延中一掌送出,便要了解千秋夜,江寻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手指一弹,使出仙人指路将千秋夜拉开,穆延中没有打中千秋夜,一掌落在江寻面前,离江寻额头不过寸余,凌冽的劲风吹得江寻面颊隐隐刺痛,不过穆延中要的是江寻的躯体,自然不愿伤他皮肉,当即收了掌。 江寻哀求道:“穆前辈!你要杀我我认命了,不过求你放过他们俩!” 穆延中冷笑道:“你是天选之人,死了也是到灵界中去,他们不过是大陆监狱的囚徒,你又何必多管闲事!” “这件事就应该我来管了。”这时传来一声断喝,只见花下眠率领数十人从石梯口鱼贯而出,瞬间把穆延中围住。 花下眠冷笑道:“穆师叔!想不到你一个与世无争之人,才是真正的操纵者。望江楼的星辰剑也是被你盗走的楼!” 穆延中嘿嘿一笑道:“星辰剑压根就没离开过藏剑阁!” 说着脚在地上一顿,一声闷响,只见地上石板崩裂,一把利剑拔地而起。穆延中手腕一翻,那星辰剑便到了手中。 花下眠眼前一亮,他手一指使出仙人指路,本想夺剑,却不料穆延中功力深厚,根本拿他不懂,穆延中拿过星辰剑,一手提起江寻,一闪身,便奔出了藏剑阁。 花下眠既要救江寻,又要夺回星辰剑,顾不上昏倒的千秋夜与朔方,便追了出去,花下眠本以为穆延中早已逃之夭夭,却不料穆延中被九派的人堵在了门口。 花下眠心中不解,自己也是偷偷跟来的不知何时竟然还有其他门派,这是阿衣紫卜带着黑羽家族的人走了出来,花下眠才猜到,是阿衣紫卜委托,可为什么她要这么做,自己心中不解,却也不是问的时候,当即又转向穆延中道:“穆前辈!当年因星辰剑丢失,引发望江楼与少阳门大战,这笔血债怎么说?” 穆延中嘿嘿一笑,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自然算在老夫头上了!”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花下眠道:“为什么那么做?” 穆延中笑道:“整个江湖就像一潭死水,需要注入新的血液。没有江湖纷争,怎么会有地坤门崛起。” 此言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众人纷纷点头,一副豁然开朗之色。 “不对!”江寻忽然开口。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目光都落在了江寻脸上,江寻摸了摸嘴角鲜血,解释道:“江湖纷争,便会横尸遍野,而尸体中提炼的尸毒,除了修炼毒攻,还有一个作用,便是豢养松果体,确保交换松果体时,灵气不散,最终的目的,是长生不死……”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惊愕不已,穆延中脸色忽黑忽白,跟着一脸阴沉的笑道:“你果然看的透彻,只可惜知道太晚了。既然大家都在,也省的我去请了,如今公良故我一死,正好!趁此机会选出新的盟主。” 这时公良故我走了出来,道:“你需要给江湖一个交代!” 穆延中嘿嘿一笑:“什么交代?”口气中满是轻蔑之色。 北辰砍刀一挺,喝道:“我女婿和我亲家的命要你来偿。” 说着一展身形,看到精光闪耀,破风声呼呼作响,看那气势,就是砍在巨石上,也能披个粉碎,穆延中也不躲藏,星辰剑一挑,只听‘铮’的一声,北辰排山倒海的一刀,竟被穆延中轻描淡写当下,星辰剑一摆,竟将北辰震开数丈。 众人见状惊愕不已,他们都知道穆延中精通医术,武功上却名不见经传,就是隐藏实力,也不至于如此可怕,难道是星辰剑的功力。 众人心中皆是这般想,随即花下眠大喝一声道:“望江楼请教!” 阿衣紫卜为了救江寻紧跟而至,公良故我眼见穆延中实力不容小觑,也加入战斗。 三人一拥而上,花下眠仗着修炼了仙人指路,自是自信满满,阿衣紫卜也是以快着称,只听铮铮作响,三人攻势竟被穆延中一剑破解。 花下眠倒飞出去,阿衣紫卜快剑被拧成了麻花,公良故我的一对乾坤球使得出神入化,与朔方、公良从月并称四门三绝,这铁球掷出足有千斤之力,落在星辰剑的剑刃之上,只听铮铮两声,穆延中手臂微微一颤,乾坤球竟被打了回来,回旋之势更加猛烈,公良故我伸手一拿,一直乾坤球在掌心一闪而过,摩擦的掌心似出了火,公良故我,心中一沉,难以置信,他强行运功这才拿住另一枚乾坤球,不过那球余力未销,将公良故我拉着数丈,最后撞在了大树之上,这才停下。 第270章 静默法则 公良故我瞳孔一缩,脸颊里闪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嘴角微微抽搐,半响说道:“穆延中!你倒是没有虚度年华。” 忽然一声呼哨声从紫卜口中发出,响彻天际,跟着一阵虎啸声传来,只见九婴从林中窜出,直奔穆延中而来,穆延中心中一沉,推了两步,正准备挥剑杀虎。 那九婴一转身径直扑向江寻,猛然间一道金光从九婴体内射出,跟着一股强劲的灵力贯入了江寻体内,江寻如获重生,猛然挑起…… 众人皆惊得瞠目结舌,躲在暗处竹林七贤的叨不休惊叹道:“这是什么神仙功力,老虎身上竞也有灵气。” 江寻回复神采,目光犀利的盯着惊讶的穆延中,说道:“天灵术不仅可以使人长生不老,还能把功力传在他人身上,甚至是老虎身上。” 原来江寻早已怀疑上了穆延中,假意受伤,暗地里安排阿衣紫卜推脱黑羽家族请了武林中人,目的就是为了当众揭穿穆延中,不了千秋夜探知真想,这才让穆延中提前下手。 穆延中嘿嘿一笑道:“我原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想不到你还留了一手……” 忽然!穆延中眼里闪过一丝杀气,猛然间身影一闪,跟着一掌劈向江寻胸口,江寻万没想到穆延中动作如此之快,猛然接了一掌,竟然倒飞了出去,江寻凭借一苇渡江这才勉强稳住身形,江寻这才发觉,穆延中竟也会仙人指路和一苇渡江,倘若不是他要自己的皮囊,在对自己下毒,自己哪里还有命。想到这里江寻只觉后背发凉,本来筹划的当众揭穿穆延中,没想到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一种莫名的绝望之感迎上心头。 江寻咬了咬牙,猛然使出仙人指路与一苇渡江两项绝技,凭着先发之人,一掌落在穆延中胸口,穆延中同样倒飞了出去,不过这一掌虽然不轻,打在穆延中身上却似没起到什么效果。 穆延中嘿嘿一笑道:“你会的我都会,你不会的我也会。” 说着星辰剑一掷,半截剑身插入了巨石之中,赤手向江寻攻来,两个顶尖高手对决,如同两个雄鹰,身影如幻,一边极速闪转腾挪,一边出招,看似轻描淡写的招式,却蕴含着强劲功力,灵气挥洒在空中嘶嘶作响。 时而江寻得手,时而穆延中得手,二人平分秋色,其他人放眼看已是眼花缭乱,就更无从插手。 江寻至从学成八十八仙图后,鲜有对手,猛然间与穆延中斗了三十个回合,愣是没捡到便宜,斗的越发吃力,猛然间!差了半招,顿时门户打开,只听啪啪连响,江寻连中三掌,若不是穆延中可以留手,恐怕江寻在乎命丧掌下。 江寻似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腹中五脏沸腾,猛然间一个大汉跃起,从背后接住了江寻,这才稳住身形。 江寻一回头,竟是朔方,他失声道:“朔大哥……” 朔方一点头,随即转向穆延中道:“穆延中!你为了一己私欲,害了我少阳门数千兄弟,今天必须血债血偿。” 穆延中嘿嘿一笑,道:“江湖本就弱肉强食,能打赢我,我甘心伏诛,死而无怨,你若是输了,哼!我要你俯首称臣。” “卑劣无耻!”冷不防原是心黑皮厚之人,听了穆延中的话,也觉怒不可遏,当即骂了一句。 朔方也不多言,双掌一翻便使出了天罡真阳掌,浑厚罡气,似有排山倒海之气,穆延中也不躲,一扎马步,便硬接了一掌,只听啪的一声,穆延中脚下石板碎裂,说却被震的连退三步,口吐鲜血,半跪在地。 众人见此,皆惊要知道朔方天罡真阳独步天下,江湖一流高手也不敢轻易接招,竟被穆延中一掌打退。 穆延中得意一笑,跳上高台,喊道:“有想当盟主的不妨来赐教……” 众人面面相觑,穆延中实力恐怖,哪里还敢有人出头。 这时!朔方提了口气,强撑者站了起来,正要向穆延中发起进攻,忽然一道白色身影闪过,正是江寻,花下眠自知不敌,使出仙人指路,将功力传入江寻体内,朔方见状,也如法炮制,将浑厚内力传入。 穆延中见江寻双目猩红,周身浑厚灵气环顾,脚下封神印闪动,嫣然便于自己匹敌,又见其他人蠢蠢欲动,当即大喊一声:“谁敢帮他,就是我的敌人……” 众人忌惮,便也不敢出手。有了花下眠与朔方的助力,江寻似有源源不断灵力,与穆延中交手数十回合也不觉半点疲惫,但穆延中灵力如同一个深不见底井,似有百年以上功力,不见他丝毫疲惫,反倒是越战越勇,若不是顾及江寻这副皮囊,恐怕早就下杀手了。 江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觉间额头生出豆大的汗珠。 这时一道红色人影闪出,手中兵刃如灵蛇一般,向穆延中招呼。穆延中左右开弓,左手一翻,一抹灵气,如刀似箭向晓梦打去,晓梦挥剑一格,跟着弓腰闪过。 穆延中本打算一招了结晓梦,却不料她竟然躲开了,当即瞥了一眼,望着晓梦周身散发的精光,惊道:“晓梦竟然是双魂体,嘿嘿可惜老夫不想当女人。” 晓梦原本就是一男一女转生之人,阴阳灵气护体,潜力巨大,遇强则强,正是压制穆延中用重魂之体修炼的灵力。 有了晓梦的加入,穆延中顿感吃力,便也不在留手,他蓬步生风,翻掌间,灵气如刀似箭,江寻得利,攻势更猛,渐渐占了上风,穆延中预感不妙,一闪身抢过星辰剑,猛然劈出,瞬间破了晓梦护体灵气,晓梦一声惨叫倒飞了出去,花下眠见状,忙腾出一只手,使出仙人指路接住晓梦。 花下眠一腾手,瞬间输入江寻体内的灵力消了大半。穆延中长剑一掷,甩项朔方,朔方骇然之下,忙手掌接剑,转时间江寻感觉压力倍增,穆延中一闪身,抢到身前,双掌齐出,便落在了江寻胸口,生死存亡,穆延中也顾不上江寻这个皮囊,当即便使出了杀招。 江寻猛然间耳鸣眼瞎,只觉七窍生烟,一种拉扯的剧痛,几乎令他灵魂出窍,死亡的感觉扑面袭来,转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痛感席卷全身,江寻大喝一声,猛然间猩红的双目泛起蓝光,江寻一把抓住穆延中的双掌,便与他比起的内功。 江寻哪里是穆延中的对手,只见江寻鼻血横流,脸部极速扭曲,一张脸皮机会要被撕扯下来。 穆延中嘿嘿一笑道:“江兄弟!你就不要在做无畏的挣扎……” 话音未落,便间穆延中脸色发黑,似伤了五掌。 众人惊愕之下不知所云,花下眠失声道:“江兄弟要和穆延中同归于尽……” 朔方惊道:“经脉逆流……” 阿衣紫卜闻言,顿时一阵心痛,泪水不觉划过脸颊,呛的一声断剑出鞘,正欲出手,朔方喝道:“他要自乱筋脉,你救不了他……” 原来江寻自知不是穆延中的对手,心中有时刻萦绕在失去龙佘兰的痛苦之中,早有轻声之意,便决心与穆延中同归于尽…… 公良于庭当了仙天门门主,便也在邀请之列,他看到江寻视死如归,心中五味杂陈,既希望江寻倒下,一些心头之恨,又担心江寻死去。不由的心中烦乱,眼看江寻命如落叶,于庭猛然惊醒一般:心中咆哮:江寻!你不能死…… 于庭的声音被江寻窥测,心中感动,却依然生无可恋。 阿衣紫卜望着江寻面容逐渐憔悴,心如刀绞,猛然间龙佘兰的记忆在脑海中闪动,一阵杂乱记忆涌入脑海,她猛然喊道:“江大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江寻毕其功于一役,早已气若游丝,意识渐渐模糊,猛然听到阿衣紫卜呼喊,心口好似一记响雷,他猛然回头看到阿衣紫卜柔情的眸子,不由的心中一惊,惊似龙佘兰那般温润柔和,原来龙佘兰死后,执念江寻,灵气不散,便有一魂一魄落在了紫卜身上…… 江寻仿佛看到了龙佘兰,心乱之下,便打消了就死的念头,哪怕留一口气和龙佘兰说最后一句话也值了…… 穆延中被江寻逆流灵力攻的焦头烂额,既不敢硬拼,又撤不掌,渐渐灵气损耗大半,眼见江寻起了求生欲,便掌心猛吐灵力,准备摆脱江寻。 花下眠见状,长剑一挑,使出一叶知秋,顿时叶入飞镖,只听噗噗连响,数十片叶如刀子般洞破穆延中肉体,与此同时!朔方将星辰剑掷出,精光一闪,那星辰剑如流星一般刺入了穆延中胸口,穆延中一声惨叫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片寂静后,江寻眼前一黑便要打下,阿衣紫卜赶忙上前扶住,哭道:“江大哥!我记得了,我都记得了……” 江寻扫了众人一眼,随后转向紫卜,问道:“佘兰?” 紫卜泪如雨下,用力点了点头。 江寻张口结舌,有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他缓了口气,忽然听到众人一阵惊呼,扭头一瞧,只见穆延中竟然站了起来,他从心口缓缓抽出星辰剑,而后对江寻诡秘一笑,江寻大惊失声,穆延中不仅胸口中了致命一剑,身上也是马蜂窝一般,尽是一叶知秋留下的伤痕,而他居然还能活着。 穆延中开口道:“好啊!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到底还是输给你了,跟我来!” 说完便向藏剑阁走去,紫卜干嘛拉住江寻道:“江大哥!不要上当!” 穆延中一顿,笑道:“我有你想要的答案!” 说完便进了藏剑阁,江寻心中一动,他知道穆延中临死必然有重要的话说,当即跟着进了藏剑阁。 穆延中将黑手帕挂在了藏剑阁门口,众人知道黑手帕毒素厉害,都不敢靠近。 进了藏剑阁,穆延中身体一软,便躺在了地上,口中喘着粗气,说道:“这真是一个葬身的风水宝地!” 江寻本来痛恨穆延中卑鄙,见他如此惨状,便也没有恶语相向,沉吟道:“有什么事,你说吧!” 穆延中呼出了口气,道:“你幸福吗?” 简单的一个问题,把江寻给问住了,扪心自问,自己也不知道算不算幸福,半响说道:“福祸相依,谈不上幸不幸福。” 穆延中微微点了点头,对江寻的回答表示满意,随即娓娓说道:“是不是每天都有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萦绕在心头。人就这样……小时候担心父母责备,长大了担心被人算计。当你成为一方霸主,名利双收,又开始担心,得而复失,好景不长,老年担心病痛,畏惧生死……” 江寻品了品穆延中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当即道:“穆前辈!你害我不浅!” 穆延中嘿嘿一笑,道:“焉知我不是在帮你,我们生活的大陆,不过是灵界人的监狱,天生被各种各样的烦恼羁绊者,原有的灵气也被封印,所以每个人都焦躁不安,你是天选之人,你若是死了,就意味着解脱,你会脱离大陆牢狱,成为灵界人!” 江寻曾听灵界人说过,只是这番认识除了自己无人知晓,穆延中居然知道,江寻失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穆延中嘿嘿一笑,道:“因为我也是天选之人!也就是要从大陆牢狱中放出去的人。” 江寻闻言,一脸难以置信,失声道:“什么?听闻天选之人百年难遇,你怎么?” 穆延中炭黑的脸色挤出一丝苦笑,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已经活了一百五十八岁了!” 见江寻被惊的呆若木鸡,当即解释道:“我早已洞悉天机,凭借天灵术续命两次,穆延中这副皮囊也是我借来的,现在是时候还给他了。” 江寻闻言只觉脊背发寒,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问道:“你既然是天选之人,为何还要留在这片大陆。” 穆延中嘿嘿一笑:“和你一样,为爱所困,我喜欢上一个女孩,我等了一百多年了,可惜她不是重魂之体,早就香消玉殒了,尽管如此,我舍不得离开这里……你从你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你可以完成我没有完成的心愿。” 江寻心中一喜,忙道:“这话怎么说?” 穆延中道:“龙佘兰不仅,不仅是你三世修来的妻子,更是和你一样的天选之人,就算你死了,也会在灵界相遇,而且……她过于执念还在这座监狱里等你……” 江寻想到了阿衣紫卜,不禁惊讶穆延中的见识,江寻看别人如明镜,自己在穆延中面前却成了明镜…… 当即失声道:“你如何知道这些?” 穆延中眼角划过一丝神伤,淡然道:“龙佘兰!是我的养女……” “什么?”江寻再次惊住:“她不是鸡鸣……” 穆延中解释道:“那年我在长白山采药时捡到的,我发现她是天选之人,将来必有一缘,那便是你,所以我就在她松果体中注入了一丝灵气,就是要找到你……” 江寻道:“原来你早就布局了,龙佘兰知道吗?” 穆延中摇了摇道:“她不知道,不过却继承了我的医术,和一些灵力。” 江寻如梦方醒,怪不得龙佘兰精通医术,原来天生便有灵气在身。 江寻沉吟道:“穆延中!你害我不浅!” 穆延中显得平静,道:“我一百多年的功力不是也葬送在你手中了吗?” 江寻脸色一沉,郑重其事的问道:“你就是天印的根?” 穆延中道:“你说对了一半!” 江寻奇道:“那是什么?” 穆延中浅笑道:“我的确是天印的根,但天印有十二个根。天印乃道祖所创,道祖采昆仑山月石,铸十二枚亡命旗牌,分别给了十二个人,这十二人便是天印的原始根。道祖深知人性之恶,创立之初为防止一人独大,毁了天印,就制定了铁板一样规定,任何人不得例外,所以天印才能维持千年不倒。” 江寻失声道:“也就是天印有十二个首领,这十二人是谁?” 穆延中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十二楼主相互也不认识,但有一人我知道,那便是公良从月,他过早暴露了自己,也因自视甚高,所以死于非命。” 江寻想到了常艳,黯然道:“死于非命的何止他一人,如此说来我无从追查了。” 穆延中道:“有这种想法就是愚蠢的,只会让你越陷越深……除非!” 江寻闻言眼前一亮,道:“除非什么?” 穆延中道:“十二枚亡命旗牌对应了十二生肖,拿到龙牌之人有看他人底牌的权限。” 江寻道:“也就是只有龙牌才能知道另外十一人是谁?” 穆延中点了点头,嘿嘿一笑:“我找了一百多年龙牌,也没找到是谁……我希望你能找到,也帮我了解一桩心思……” 穆延中忽然变得慈眉善目,说道:“天印虽有静默法则,透漏身份者必死,不过我是将死之人,说出来无所谓,江兄弟!百年后,咱们灵界还是再见……”说完双眼一闭,便没了气息,就在他泄了最后一口气后,骨肉坍塌,酥软如沙,随着一阵风,惊将躯体吹散…… 江寻不仅呆住,心中暗道:这真是讽刺,多少英雄好汉落个悲惨结局,你杀了这么多人,却落了一个去灵界的命运,大陆监狱的人真是可怜…… 江寻走出藏剑阁,众人一拥而上,把江寻围住,纷纷发问:他人呢?死了没有?说了什么秘密?江少侠你怎么了? 江寻只觉头重脚轻,目眩耳鸣,跟着双眼一闭,便失去了知觉。 待他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床上,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五六张脸,江寻恐惧之下,忙挥手推搡,随着视线清晰,渐渐看清,这些人正是自己的好朋友花下眠、冷月、阿衣紫卜、朔方、千秋夜以及马克正…… 一阵剧痛转入脑海,江寻拍了怕脑袋,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时!阿衣紫卜端了一碗药走来,柔声细语道:“江大哥!你醒了!” 江寻这才想到,龙佘兰的魂魄附在紫卜身上,心中大喜,碍于那么多人又不好表达。 花下眠抢过碗,递到了江寻面前,一阵幸福之感流入心田,江寻一口气喝的干干净净,心中暗想,这时龙佘兰熬的药…… 江寻还没缓过气,花下眠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江寻兄弟,藏剑阁穆延中给你说了什么?” 江寻正要开口说出来,忽然想到穆延中说的‘静默法则’,便将天印的事隐藏起来,只讲了穆延中重魂之体的事。 千秋夜闻言,说道:“此人恶贯满盈,活该挫骨扬灰。” 江寻一怔,想到穆延中去了灵界,大家若是知道定然难以释怀,当即笑道:“恶有恶报!” “江大哥!”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只见何疙瘩从门外跑了进来,一头趴在了江寻怀里,娇声道:“江哥哥!我想你……” 江寻道:“你不是在水阁……怎么跑这里来的?” 何疙瘩看了公良于庭一眼,正要开口,忽然马克正拱手道:“少爷!” 众人一怔,眼看马克正一脸严肃,便知有事,朔方与千秋夜当先离开,随后冷月拉着花下眠道:“走了!一点眼色没有,人家还有正事!” 花下眠一边走,一边半开玩笑道:“我与江兄弟生死与共,还有什么秘密不能听。” 晓梦一脸坏笑的在江寻耳边低声道:“你这家奴,脾气可大的狠……”说完笑嘻嘻的跑开。 紫卜最后领着何疙瘩也走了出去,江寻注意到她满眼深情,嫣然没有了阿衣紫卜的狂野。 马克正道:“朝廷批文下来了!” 江寻心中一怔,五味杂陈,马克正又道:“请跟我来!” 江寻不明所以,但知道马克正一定有事,便拖着疲惫的身躯跟了过去,马克正带着江寻到了南宫府的禁地千机阁,江寻对这里并不陌生,小时候经常偷偷溜进千机阁,希望从里的藏书中找到父亲的下落,如今如今时过境迁,母亲、父亲、外公都不在人世了,所有的恩怨也随之消失,江寻一进大门,便觉刺骨寒意席卷全身。 千机阁如同一个迷宫,马克正带着江寻绕过层层书架,来到最后一道书架前,马克正在一旁书架打开机关,只听呼啦一声,书架自动移开。进入了一个密阁中,这虽然是密阁,但江寻也曾不小心触碰机关进入过。 里面书房一百的装饰,两面书架摆满了秘密藏书,房间重要一张桌子上摆着文房四宝,桌子上已经布满灰尘,江寻连打了两个喷嚏,好奇的问道:“马师父!你带我来这里……” 话音未落,便有听到呼啦一声,只见墙角一道小门打开,江寻惊讶呆住,他万万没想到机密房间背后还有一道门。 马克正道:“这是南宫府的禁地,少爷你去吧。” 走进密室,一条向下螺旋楼梯,到了一间狭小密室,只见一张八仙桌上摆着一个精美木匣,江寻打开木箱,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封信,借住油灯,只见上面写着庚子年!江寻亲封。 江寻心中暗道:庚子年!正是我离开南宫府的那一年。 江寻打开密封好的信封,吸了口气,随即打开信笺,只见上面这些: “寻儿!当你打开这封信时,我想我们已经阴阳两隔了,前世里我们是兄弟,竟似你竟是我的外孙,我知道你是来讨债的,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前世我背叛了你,今生有破坏了你爹娘的姻缘,这一切都是我对不起你,能弥补你的只有如今的家业,和一块棋牌……” 读到这里,江寻心潮澎湃,扭头一瞧,只见木匣中嵌这一个瓦片装的令牌,正面谢这‘亡命棋牌’四个字,背面竟是一条龙。 江寻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黯然道:“原来我外公才是幕后的操手……” 木匣低下又是一张名单,江寻扫了一眼,正好十一人,不仅看到了公良从月的名字,也看到穆延中的还有,还有五六个成名人物,其余人江寻也不认识…… 江寻拿起亡命棋牌,沉吟道:“黑兔走入青龙,欲尽不尽不可说……我曾决心覆灭天印,想不到今天要为天印守口如瓶……” 江寻问鼎天下喜不自胜,忽然想到灵界人天启的话,主干蜥蜴人是他们留在大陆的眼线,自己做什么,都在灵界人的监视之下,顿感压抑与无奈,转念又想:灵界也分七层,在凡人眼里他们是神,对于更高层级的灵界人,他们同样微不足道。 想到龙佘兰,烦闷的情绪一扫而过,心中暗忖:龙佘兰虽然只有一魂一魄,但终究是龙佘兰的记忆,这才是最宝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