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灼把这几行字来回看了好几遍,慢慢探出脑袋,看向倪名决。
他坐在讲台旁边,单手撑着头,怡然自得的悠闲模样,大概又在放空自我。
傅明灼正想缩回脑袋,他却有心灵感应似的回头了头,用目光牢牢将她捕捉。
两相对望。
两个月了,他们终于又坐在同一间教室里,却再也不是彼此都当习惯了的前后桌。
想到这里,傅明灼心里头一股无名之火直往上冒,她瞪了他一眼,“蹭”地躲回了书堆后面,咬牙切齿地写纸条给林朝,用力道纸张都快被她的笔尖捅穿了: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林朝很惆怅。同时,她手机里,倪名决的微信来了:傅明灼干嘛?
倪名决算准了傅明灼不会理他,干脆直接找林朝,省时省力。
林朝直言不讳:晨阳叫你小姑父你应了,她很生气。
倪名决再次回头看了看傅明灼的方向,她还把头埋着,书堆后面只能看到一个乌黑髮亮的头顶不老实地动来动去,林朝倒是脸露在外面,幸灾乐祸地沖他撇撇嘴。
倪名决不为所动,转过身面向讲台方向。
林朝的手机很快进来一条新微信:说不定我不应她更生气。
林朝:“……”
我、艹。
第一天开学,倪名决没到后面来找傅明灼,傅明灼也没上去找他,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傅明灼和林朝因为在后排,率先走到后门口等了倪名决一会。
倪名决不喜欢跟别人挤,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走过去。
走到傅明灼面前,他站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傅明灼原本不看他,感受到他的视线,狠狠瞪了他一眼。
倪名决笑了一下,拉了一下她的头髮:“傅明小灼灼。”
傅明灼没好气:“干什么?”
“你又长高了。”
这话傅明灼还是喜欢听的,她自己一个人嘀咕了几句不知道什么,拉着林朝走了。
倪名决跟在两个姑娘背后,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傅明灼也再度回头瞪他一眼。
这样打打闹闹的日子似乎已经很遥远了,因为整个暑假他们都没怎么碰面,也没怎么联繫。
反正就是默契地谁也没找谁。
傅明灼突然伤感地觉得,情歌里唱的友情比爱情长久是真的。从前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时候,她和倪名决玩得多好啊,每天在学校有说有笑,回家了一起遛狗。
她摇摇脑袋,将这些扰人心神的少女心事赶出脑海,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学习,还有好好辅导林朝的功课。林朝以前落下的进度太多,现在老师上课的内容已经进入第一轮总复习,林朝根本无法适应。
林朝也不想自己在一个小鬼面前显得那么没用,但是事实是她现在就得靠着这个小鬼,这小鬼平时咋咋唿唿,但是讲起题目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头头是道。
理科实在太难了,林朝从来没有在傅明灼面前这么没底气过。
她怀疑现在傅明灼看她就跟看只猴子似的。
开学第二天第三天,便是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
开考前,傅明灼给林朝打气:“林朝,你有嘉蓝的全校第一辅导了你整整一个月半的功课,名师出高徒,你一定会考出最后考场的,我觉得你起码能直接跳到第四考场!”
林朝说:“行,要真考出了,我后天就好好庆祝一下我的成年生日。没考出的话就不浪费时间了,我还是抓紧时间复习吧。”
才考了两门,她就自信满满地在吃午饭的时候约倪名决了:“倪名决,后天我们两个一起过生日啊。十八岁的生日好好庆祝一下不过分吧?”
倪名决这才记起自己的生日马上要来了,他要成年了。
他看傅明灼一眼,不动声色地答应:“嗯,行啊。”
前一个生日,他和林朝也是一起过的。傅明灼精心给林朝准备了一套少女手办,然后把自己那辆玩腻了的法拉利送给了他,现在那车正在他车库里积灰。
想想这两年来她送的生日礼物,不是小天才手錶就是玩具电动车,没一个正常的,而且都是她不要的。
十八岁成年礼,希望她做个人,送他点像样的。
月考成绩就是生日当天下来的。
学委从隔壁班得到消息,马上来教室转告了:“成绩在教务网公布了。”
大半个班级的人一窝蜂挤到了电脑前,把讲台围得水泄不通。
从前,蹦擦擦嘉蓝支队七班分队的三个人都懒得看成绩,傅明灼是因为自信,而倪名决和林朝是因为懒得关心。
这回,傅明灼依然很自信,坐在位置上巍然不动。倪名决依然是那副懒得关心的样子,趴在课桌上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林朝忐忑又紧张地上去了,凭藉着强大的老娘很不好惹的气质,人群给她让出一条道,让她站到了最黄金的位置。
学习委员熟门熟路地登上教务网,找到成绩表,下载到桌面,点开。
很快,傅明灼发现讲台上的人陆陆续续都朝她看过来了,除了看她,他们还看倪名决。
眼神很复杂。
不知道为什么,傅明灼莫名想起倪名决跟她说的话:“我想为了你,重新变成优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