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说吧红姐，我洗耳恭听！”大力说道。


    红姐弹了一下烟灰，“你猜猜，我以前在国内是干什么的？”


    大力仔细打量她，“开店做生意的，卖衣服鞋子什么的。”


    红姐摇摇头，抽了一口烟后说道：“我以前是个记者。”


    “记者？文化人啊！”


    大力挺意外的，记者在国内算是比较让人羡慕的职业，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沦落风尘？


    虽然妈妈桑一般不接客，但要说她们从来没接过客，肯定也是骗人的，这种话连小孩子都骗不了。


    通常，妈妈桑们以前都是小姐，后来年纪大了没有了优势，加上自己有点组织能力和手腕，就拉起一帮人，去各个夜场里做生意，从小姐们身上抽取提成。


    也就是说，红姐以前应该也做过小姐。


    那么，是什么让一个拥有体面职业的女人坠入风尘的呢？


    “嗐，什么文化人，”红姐不屑的一笑，“文化人不一定就高尚。”


    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之后，红姐继续说道：


    “我跟我男朋友是大学同学，毕业后我们在同一家报社工作，他当编辑，我是记者，我们俩是很多人羡慕的一对。


    “工作稳定之后，我们就打算结婚，可是结婚就要有房子是吧？”


    “那当然。”大力点头说道。


    “可我们那时候才刚参加工作，还达不到单位分房子的要求。”


    顿了一下，红姐继续说道：“当然了，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变通的对吧？”


    “对，”大力点头，“走关系嘛，送礼什么的，很正常。”


    红姐苦笑一下，“可这个关系不好走啊。


    “我们两个准备了一个红包，两千块钱，你知道的，那年头两千块钱不少了。”


    “相当于现在的......两个达不溜。”大力比了一个剪刀手。


    红姐一脸狐疑的看着大力，“什么意思？”


    “达不溜啊，”大力用食在空中像指挥家打拍子一样画了两下，“就是英文字母w，汉语拼音里，是‘万’字的第一个字母。”


    “哦——”红姐这才明白，“两个达不溜就是两万，对吧？”


    “对。”


    “我刚才说哪儿了？”


    “你说你和你男朋友准备了两千块钱的红包。”


    红姐灭了烟，端起酒杯跟大力碰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口酒。


    陷入回忆中的她，显得有些伤感，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


    抿了一下嘴唇之后，她继续讲述往事。


    “我们准备了两千块钱的红包，在一家比较高级的火锅店里请我们社长吃饭。


    “那是重庆很有名的一家火锅店，那顿饭吃掉了我们俩一个月的工资。”


    “这代价可不小。”大力看着红姐说道。


    “可即便这样，我们社长还是不答应。


    “其实他也不是不答应，就是说得吞吞吐吐的。”


    “不爽快，嫌红包小了呗。”大力说道。


    “两千块啊，当时大多数人的工资才四五百块钱，效益差的单位可能还没有，一套商品房也才几万块钱呢。”


    “那也不少了。”大力说道，觉得红姐有点啰嗦，三言两语讲完了好睡觉嘛。


    偏偏红姐依然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又端起酒杯跟大力碰了一下，抿了一口酒。


    “反正，龟儿社长也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说回头再说吧，现在要房子的人太多，僧多粥少，研究研究再说。”


    “红包收了吗？”


    红姐反问：“你觉得呢？”


    大力笑了，没说话。


    “人家领导这么说，我们也没办法噻，我男朋友就说没事没事，我们等社长你的好消息。


    “接下来大家就喝酒闲聊，东拉西扯的，当然了，主要是他们两个在扯，都是些男人的话题，有时候会说一些黄段子。”


    “哦，你们文化人也会说黄段子？”


    “怎么不会，我还记得社长趁着酒兴吟了一首诗：


    “如果世上没有美酒，男人还有什么活头？


    “如果男人不恋美色，女人还有什么盼头？


    “如果婚姻只为生育，日子还有什么过头？


    “如果文学不写酒色，作品还有什么盼头？”


    “如果......”


    大力打断红姐，“哎，红姐，咱们就不要再‘如果’了，接着讲你的故事！”


    红姐有点恍惚，“我说哪儿了？”


    “你说到社长收了红包，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然后你们就继续喝酒、聊骚，社长还趁着酒兴朗诵了一首总是如果如果的诗。”


    “哦对，”红姐回到状态，开始骂起来，“那狗日的就不是个东西，行不行你说句话，是吧？”


    “对，不地道！”


    “吃好喝好，大家都有点醉了，我们就打车送社长回家。


    “可是社长不答应，说非要送我们回家，三个人在车上推来推去，搞得人家出租车司机都不耐烦起来，问到底要走不走。


    “社长就大吼一声，走，先送他们回去，洪山路！


    “洪山路是我们租房子的地方，出租车就去了洪山路，我和我男朋友下了车，跟车上的社长挥手告别。”


    “后来呢？”


    “后来，”红姐苦笑一下，“后来我们就回家，因为都有点醉，一到家就上床睡觉了。”


    大力把两个大拇指凑在一起给红姐看，“没亲热一下？”


    红姐笑了，“你以为是刚谈恋爱那会儿？都跟老夫老妻一样了，还有什么好亲热的。


    “我一上床就睡着了，后来迷迷糊糊中感觉他不老实......”


    说到这里，红姐又苦笑一下。


    大力却开心的笑了，“还说跟老夫老妻一样，这不就搞起来了吗？”


    红姐的脸色凝重起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大力心里一紧，“我去，不会是社长吧？”


    红姐嘲弄似的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夸张，“没错，就是社长。”


    大力瞪大眼睛，“你男朋友安排的？”


    红姐低下头，“没错，后来我才知道，社长根本就没走，一直在我们楼下，等我睡着之后，那王八蛋把社长叫了上去。”


    “握草，极品啊你这男朋友！后来房子分到了是吧？”


    “对，事情发生的第二天，我们就拿到了房子的钥匙。”


    大力皱眉，“然后你们就结婚了？”


    “没有。然后我就一个人住进那套房子里，简单买了一些家具什么的，把社长叫去我房子里去睡。”


    “啊这......”大力又瞪大眼睛看着红姐。


    “后来，我叫社长开除了那王八蛋，再后来，我跟社长睡到半夜，借口去上厕所，悄悄打了个电话给社长老婆......”红姐平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