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她们说得对,我们寒寒这么出彩,怎么能死了呢?」
赵林寒:······他是个坏蛋,他不死谁死。
而且,死的是迟明,不是他啊。
但是这些通通不能和方芹说,对一个已经上头的女人,不论你说什么都是白搭。
不过几分钟时间,赵林寒已经深深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郑然非一来,赵林寒还以为遇到了救星。没想到这位为了讨好长辈,在投其好方面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活抢着干;话接不上也得强硬接。
瞥见她们相谈甚欢,赵林寒侧过头,在方芹看不见的地方对郑然非比口型:「你不累吗?」
郑然非抽空对他安抚地笑了笑,没累,甚至还接得津津有味。
旁边的小姑娘在讨论迟明走向火海时眼中的泪光,哀嚎她们的迟美人就这么死去了。
太可惜了!
听见美人两个字,赵林寒嘴角一抽,好不容易把嘴角抽回来,就听到方芹也跟着她们的思路走,在那里长吁短嘆,半天释不了怀。
最释不了怀的是顾休回头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什么都不知道,打完仗,以为迟明只是躲起来了,不知道有些人早已留在了过去。
回去后,他重新见到罗兰,他们两个人会相知相遇,相依为命一辈子。
哪怕最后是开放式结局,但顺着逻辑理,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结局。
这个结局没什么不好,只是迟明的粉丝有些意难平。
赵林寒旁边就有一个格外意难平的。
他听了一会,终于听不下去,便掀开方芹特意隔下来的帘子,挡着脸出去透气去了。郑然非看了他一眼,对于他把他留下自己躲开的行为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其实方芹说的内容挺多,迟明只是一部分,她偶尔也会讲讲赵林寒以前的事情,就这么串着讲,弄得赵林寒不得不打起精神,在紧张和放松之间反覆横跳。
郑然非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方芹手里有不少赵林寒小时候的照片,比他想像的要可爱很多,简直就是人间萌物。
少年时的赵林寒也是神采飞扬,拎着外套站在操场上的摆拍,连阳光都不及他绚烂。
那是一个生动、张扬、骄纵恣意的他。
「那是初二那年,我代替他妈妈替他拍的。」方芹轻声道,「在那以后,他妈妈就病倒了。」
果不其然,那张照片之后,再出现的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浅,神情越来越稳重,逆着光的时候,眉宇间甚至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
数量越来越少,变化越来越大,像是突然之间就长大了。
方芹朝门口望了一眼,明明有帘子阻拦,她却好像望见了自己想望见的场景。
「本来这些事不该和你说的。」她轻声道,「但说出来,你可能会少走些弯路,我也放心些。」
「寒寒他怕黑。」说这些的时候,她嘴里都带了苦涩的意味。「这是我不小心发现的,有次医院里突然停电,本来没什么事,结果他一直拉着我,身体在发抖。」
「供电恢復的时候,他浑身是汗,脸色也不好看。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怕黑。」
「他现在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久,应该已经能照顾好自己。」
「只是,还是难免放不下心。」
郑然非沉默地听着,目光落到相片上。那上面的赵林寒,比他认识的要冷僻得多,眉心总是皱起的,像是永远都快活不起来。
「除此之外,就是他的肩膀需要注意下。早些年受过伤,那时候没怎么注意,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养好了没有。问他也不说,你帮我看着点,别让他太累。」
「这个孩子,忙起来心里永远没个数。」
虽是抱怨,话语间却藏着满满的关心和亲切。郑然非应了一声,对方芹说:「芹姨,您放心吧。」
方芹笑了一下:「你这么叫我,我还蛮不适应的。」
郑然非想起自己以前的称唿,也笑了起来:「再像以前那么叫,不合适了。」
「但我想了想,还可以叫最后一次。方老闆,你的人我要走了。从此以后,不论是人生欢喜,还是岁月低谷,我都陪他走过。」
「我会照顾好他。」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笑意敛了下去,显得他有些不好接触。但他脸上坚毅的神情却无比叫人放心。
方芹看了他一会,终于露出了今晚上第一个真实的笑容。
夹杂着泪光,却也有几分释然。
「好。」
***
在一辆银梭状的悬浮车旁,方芹拉着赵林寒的手,恋恋不捨地看着他:「该说的我都说了,还是那句老话,经常过来玩一会。」
「别总宅在家里。」
赵林寒躲开她戳过来的手指,懒洋洋道:「好的,芹姨放心。」
她放心——才怪。
方芹惯知道他的性子,和他说没用,便扭头对郑然非嘱咐几句,然后催着他门上车。
「天都黑了,早些回家去吧。」
于是又寒暄了一会,两人都上了车,确定好终点,悬浮车便开始加速,最终化为一颗流星消失在天际。
赵林寒扭头看着天色,窗外繁星点点,是地上灯,也是天上星。
「第一次耽误这么久,你们可真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