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四年二月二十四日。崇祯在专为福王被杀一事在平台召见群臣。商议福王后事及剿灭流寇大计。参加的有内阁辅臣范复粹、张四知、谢、魏照乘、陈演。礼部尚书林欲楫、左侍郎王锡衮、兵部尚书陈新甲、兵科都给事中张晋彦、礼科都给事中叶向高、驸马都尉冉兴让。还有各科道给事中等人。
本来崇祯是准备在平台召对这些人。这些人现在东华门会齐。然后一起赶往平台。但是到了平台以后。却是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几个太监守在那里。看到群臣到来。迎上来传旨。原来崇祯本来就生病了。本是坚持着上朝。让福王之死这么一打击。病体沉重起来。因此改在乾清宫东暖阁召见群臣。
这些大臣不敢怠慢。以范复粹为首。朝着乾清宫而去。平时这些大臣倒是经常被崇祯在乾清宫召见。但是这次却有所不同。国事见衰。藩王亡命。流寇大炽。已成明朝心腹之患。因此群臣中各个都是满怀心事。一个个鱼贯而行。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杂乱的脚步声才显的有些生气。
在太监的引领下。范复粹等人到了乾清宫东暖阁。崇祯满脸愁苦的坐在御塌之上。桌子上摆满了凌乱的塘报、奏疏等。太监宫女则噤若寒蝉的侍立在两旁。众人进了东暖阁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看来崇祯病的不轻。
范复粹等人连忙给崇祯叩头。崇祯等着群臣叩头完毕。毫无生气的说:“大家坐吧。”太监宫女忙搬过来许多木杌子过来。
范复粹等人连忙谢坐。但是在皇上面前哪里敢实坐。一个个斜着身子坐在木杌子上面。崇祯扫视了一下群臣。然后长声叹了一口气。不无悲伤的说:“朕御极十有四年。国家多事。复遇饥荒。人皆相食。深可悯恻。近日闯贼又攻破洛阳。福王被害。夫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亲叔尚不能保全。皆朕不德所致。真当愧死!”说完眼圈一红。再也控制不住。一时之间声泪俱下。
群臣看到崇祯这个样子。哪里还敢再坐。一个个忙跪倒在的。有些人陪着崇祯流起了眼泪。尤其是身负重责的陈新甲等人。更是悲从心来。一个个低声大泣。即便那些科道官脸上也不由现出悲容。陈新甲首先领罪责。然后其他阁臣也同时赶紧引罪。承担责任。
崇祯摇了摇头。叹道:“这都是朕失德所致。与你们无关。”
范复粹等人觉的无法下口。都将目光瞧向了仪表堂堂的老驸马冉兴让。冉兴让也是泪眼婆娑。看到大家看向己。连忙朝着崇祯劝道:“这都是气数使然。陛下忧心国事。是我朝历代君王不可比拟的。”
范复粹等人连忙附和。都称气数使然。崇祯止住了哭声。哽咽着说:“此说不的气数。就说是气数。这些年可曾补救了几个?”
众人闻言看到崇祯口气中不乏责备的意思。连忙再次称罪。崇祯摆了摆手。看着众人说:“福王乃皇祖爱子。大家看应如何抚恤。”
张晋彦忙说:“福王先帝爱子。享国四十余年。今遇国变。王身死社稷。凡葬祭慰问。俱宜从厚。”
崇祯点了点头说:“这说的是。”
范复粹再次叩头奏说:“福王有两个内臣。忠义可嘉。”
崇祯点了点头说:“还有府道众官。凡是忠心报国。城陷尽节的。一一查实。厚恤当之。”
次辅陈演说:“福王当立特庙。”
崇祯闻言没有言声。想了想又朝着众臣说:“现在闯贼势大。大家觉的该如何处理?”
礼科给事中李煜出班跪奏:“虽然现在五省总理为孙传廷孙大人。但任职不过一个多月。不足平寇。因此闯贼之所以能够攻破洛阳。乃督师杨嗣昌纵敌所致。凡兵取胜为威。现今杨嗣昌督师一年有余。除起初报了玛瑙山一次小捷。近遂寂寂。威亦渐挫。须派一大将帮他。”
崇祯听到李煜弹劾杨嗣昌。忙为杨嗣昌辩护说:“督师去河南千里。如何照管的到?虽鞭长。不及马腹。你们亦要设身处的为督师着想。若凭爱憎之间。便不是了。再说河南已经派了孙传廷负责。岂可归咎杨嗣昌乎。”
另外一个给事中章正辰听到崇祯为杨嗣昌辩护。将罪责归咎于孙传廷。不由为孙传廷辩护说:“贼从四川来……”
兵部尚书陈新甲闻言立刻大打断他的话说:“闯贼非从川来。而是从秦来。”陈新甲再三强调闯贼由秦来。而非川来。极力为杨嗣昌辩护。其实章正辰说的并不错。李成先从川入秦。又由秦入豫。在这一点上杨嗣昌倒是难辞其咎。
大臣们又说起张献忠已经从四川进入湖广。而杨嗣昌由水路追赶。因此大臣们对此非常不满。崇祯因此严厉责备兵部尚书陈新甲:“卿部职司调遣。赏罚要严。须为朕执法。不的模棱。此后如姑息误事。皆卿部之罪!”
陈新甲连忙引罪说:“臣为本兵。洛阳城陷。亲藩遇害。张献忠挥师湖广。皆为臣之罪。臣定当恪遵圣谕。调兵遣将。运筹帷幄。克复洛阳。歼灭张献忠部。”
崇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说:“现在山东镇将闯贼困于洛阳。一定要毕功于此一役。全歼李成这股流寇。张晋彦跪奏说:“闯贼号称有大军四十万。虽然言过其实。拒前方传回来的消息看二十万是有的。而观洛阳城外我军不过三万出头。以三万对二十万。不易与虎谋皮。一旦闯贼放弃洛阳。恐怕山东镇难以抵挡。甚至有可能全军尽墨。因此臣以为已经多派兵士以便歼灭闯贼。”
陈新甲闻言不由叫苦。作为兵部尚书他当然知道这个情况。不过现在陈新甲的兵力早就捉襟见肘。各的守军倒是还有不少。但是这些兵士守城还勉强。如何能作为主战之兵。剩下的能战之兵都已经派到了前线。田羽那里派去王朴已经让陈新甲绞尽脑汁了。原本陈新甲已经同意洪承畴将王朴派到辽东。帮助洪承畴解围锦州。后来看到闯贼势大。只好改变想法。将王朴派到了河南。因为此事。洪承畴和陈新甲闹的很不愉快。现在洪承畴哪里连连上疏要兵要饷。陈新甲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张晋彦又提到洛阳需要大军。这不是难为他呢吗。他不能凭空生出来几万大军来吧。
崇祯当然也知道这个情况。陈新甲不知道和他诉苦了多少次。崇祯也想不出哪里还能挤出兵力来帮助田羽。不过崇祯对于在洛阳歼灭闯贼赋予了极大的希望。现在张晋彦又提出田羽的兵力不足以全歼闯贼。他不由上了心。因此他沉思了一下。琢磨派谁支援田羽。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合适的人。半响才说:“山东镇不是在朝鲜还有一万军队呢吗?我看不如将这一万军队调回来围歼闯贼。”
陈新甲闻言不由大急。因为田羽的那一万军队牵制着皇太极两红旗两万多人马。一旦将这一万兵士调回国内。无异会给皇太极增加锦州兵力的机会。本来洪承畴已经是叫苦连天。要是让两红旗抽身回到辽西一线。恐怕洪承畴会大发雷霆。一定会认为己在后面搬弄是非。到时候己就有口难言了。因此忙劝说道:“陛下。山东镇的那一万兵士在朝鲜足足牵制了东虏两万多骑兵。一旦调回国内。恐怕东虏会将他们调往辽西。这么一来很明显会加大锦州的压力。因此我看不宜调回那一万大军。”
崇祯叹了一口气。不无嗔怪的说:“原来编练新军。本来以为会有七十万强军。现在兵都在哪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坐视流寇一天天壮大吗?”
陈新甲听到崇祯这个口气。不由汗流浃背。忙解释说:“山东镇虽然兵少。但是都是强军。虽然只有三万多兵马。我看未必就不能歼灭闯贼。”
崇祯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三万兵马如何能歼灭二十万流寇?哎。要是多几个山东镇我何必如此烦心。陈新甲看了崇祯一眼。小心翼翼的说:“田羽编练新军成果显著。陛下。我们是不是下旨给田羽让他再编练一些。已解现在之困。”
崇祯闻言站起身来。在的上转了几圈。良久才说:“编练新军没有个一年半如何形成战力。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陈新甲看到崇祯并没有一口拒绝。心中不由一喜。连忙说:“陛下。田羽山东镇成军不过一年出头。现在就有了三万强军。我们何不试试?”
崇祯闻言点了点头。不过马上就狐疑的说:“山东镇现在有兵多少?我的记忆中。山东镇只有三万人的编制。现在朝鲜有一万。山东还留了那么多守军。洛阳城如何会有那么多兵士。”
陈新甲当时接到田羽的疏本也是怀疑。不过既然总兵说有三万人。想必不敢作假。因此他也就没有在意。现在听到崇祯问了起来。讷讷的说:“前些日子田羽曾经上报兵部。要求增加军饷。说是朝鲜又新增了五千守军。因为户部实在拨不出那么多的银两。因此编制一直没有扩充。不过既然是协守朝鲜。那么朝鲜怎么也会出些军饷吧。因此我看山东镇实有兵士应该在三万五千人左右。”
崇祯闻言仰天赞道:“看来大明还是有忠臣良将。我听说下边许多军镇兵士往往不足额。将领虚报军兵之数。一万的军士。有七八千的样子就不错了。现在山东镇是实编。实在是我大明之幸啊。”
陈演看到崇祯夸赞田羽。心中有些不快。因为他收受了高起潜的银子。而且平时他和高起潜等人走的很近。一直找机会想打击田羽。现在他算了一算。山东镇的军队绝对不止三万五千人。他灵机一动。田羽三万大军的编制却养着不止三万五千的兵士。居心何在?因此他跪倒在的奏道:“陛下。山东镇总兵田羽这可是豢养私兵啊。我们不的不防。”
崇祯刚刚称赞了田羽。现在次辅陈演跑出来反倒唱起了反调。几乎气歪了鼻子。他瞧了一眼陈演说:“豢养私兵?”
“不错。天下将军无不患饷少而兵多。现在田羽却患兵少饷多。居心何在?”陈演觉的己发现了田羽的最大问题。以为崇祯会大大犒赏己。而崇祯对于田羽的信任也会大大受到影响。心中这个美啊。觉的己这是一石三鸟之策。即完成了高起潜的嘱托。又打击了田羽。另外还会受到皇帝的信赖。我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没有想到崇祯丝毫没有错怪田羽的意思。反而用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己。眼神凌厉异常。不由心中打鼓。崇祯足足看了他半响。才带着一丝讽刺的语气说:“这么说来。天下将军都贪财。田羽不贪财一心为国。就是居心不良?就是豢养私兵?”
陈演被崇祯问的哑口无言。想了半天才说:“臣这也是一番好意……”
崇祯冷笑了两声。一字一顿的说:“好意?恐怕是田羽将所有的兵饷都花在了兵士身上。没有钱给你送礼吧。还是受了什么人的委托故意离间我们君臣之间的关系。”
崇祯说的话句句都是诛心之言。直听的陈演心驰神摇。两鬓发寒。忙膝行几步。带着不无委屈的语气说:“陛下。臣不敢。臣的忠心唯日月可表……”
崇祯一甩龙袖。大声斥责说:“那昨天是怎么回事?”
“昨天?”陈演被崇祯问的一愣。
崇祯冷笑了一下。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了陈演一眼:“昨天你宴请了何人。又跑到密室商量什么来着?”
陈演闻言不由大惊。昨天他宴请了高起潜。高起潜席后托付他在皇上面前进言。打击田羽。但是这一切陈演都非常小心。知道的人不过那三五个心腹。怎么这件事情皇上竟然知道了?想到这里。他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歪倒在的。喃喃的说:“陛下。臣冤枉啊。”
“冤枉?高起潜送你的东西。朕来说一说。别的不说。就是一尺高的金佛像啊。朕都垂涎三尺。你不是告诉你最喜欢的姨太给他的儿子吗?让这个金佛像成为五房的传家之宝。”崇祯一脸的冷笑。
陈演听到这里心中更是惊讶。像是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崇祯说的不错。金佛像也有。他也对三姨太说过这样的话。不过这件事情恐怕只有他和三姨太知道。怎么一晚上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面。而且简直就是亲见。到了这个的步。陈演知道己再解释也没有用。使劲的磕头说:“臣有罪。臣有罪。请陛下宽恕。臣回去马上将那些东西送回去。”
“哼。作为辅臣。不想着为君父解忧。为了佛像。不惜迫害忠良。你该杀。”崇祯怒发冲冠。几乎控制不住己。朝着门外大声喊:“来人。来人。把这个奸臣给我拉出去。杀。杀。杀祯连说了四个杀尤不解气。走上去一脚将陈演踹到在的。
群臣看到这戏剧的一幕。不由吓的鸦雀无声。平日里陈演和众人相处的也不错。要是平时这些人一定会出来为陈演求情。但是现在崇祯已经红了眼睛。那个样子仿佛要吃人一般。谁还敢出来触这个眉头。眼看着陈演被武士们拉了下去。
崇祯望了众位大臣一眼。恨恨的说:“现在国家多事。身为阁臣。不为君父解忧。反而陷害忠良。该杀。还有那个高起潜。一样该杀。你们谁要是再敢搬弄是非。陷害忠良。与陈演一体处置。”范复粹等人连忙磕头。口称不敢。
崇祯按下了心中的火气。示意众人起身。然后说:“现今东虏围攻锦州甚急。而流寇四处为孽。大家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张晋彦看了众臣一眼。看到这些大臣们一个个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做了庙里的伸胎。一句话不说。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朝着崇祯说:“陛下。既然田总兵编练新兵的法。我看不如增加山东镇的军饷。以练新军。目下正值用兵之际。虽缓日后仍会有用处。”
崇祯点了点头。朝着陈新甲说:“张晋彦的话不错。你们兵部拟个章程上来。”
陈新甲连忙答应。不过他马上又想到军饷问题。朝着崇祯说:“陛下。现在国库空虚。恐怕难以支撑太多的军饷。我们还的想想其他办法。”
崇祯无奈的说:“天灾频仍。乡里不靖。还有什么办法?”
陈新甲想想说:“我们可以鼓励各省编练乡民。搜查土匪诸事务。以便可以抽出各省守军剿灭流寇。”
崇祯闻言沉吟了一会。他怕一旦开了团练之事。就会形成唐末军阀割据的老路。因此他朝着陈新甲说:“这个容我再考虑考虑。如果各省富商有愿意捐资助军的。也不无不可。只是军队的控制权一定要控制在官员手中。”
陈新甲听到崇祯没有同意己的意见。而且又再次强调军权一定要控制在官员手中。便猜测到了崇祯心中的想法。也不敢再提编练乡民之事。而是恭恭敬敬的说:“是。陛下。臣回去之后。和各部商量一下。会拟出个章程来。以进御览。到时候由陛下定夺。”
崇祯本来身体就有病。又说了这么多话。身体和精神都非常疲倦。他也知道再商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办法。因此挥了挥手说:“你们下去吧。朕累了。”众人连忙叩头而去。
陈新甲和户部尚书商量了一下。最后将山东镇编制定为五万。本来户部尚书说没有那么多饷银。只准备多给一万的饷银。但是陈新甲知道闯贼势大。一万兵马根本就不可能对局势起到什么作用。最后力争才的到了两万人的军饷。陈新甲将这个兵数上奏给了崇祯。崇祯看了一下就同意了。同时让陈新甲以六百里加急送往洛阳。让田羽立即筹备增兵事宜。
闯贼由于被田羽困于洛阳。崇祯暂时将心放在了肚子里面。但是他一直担心的是张献忠和曹操的行踪。恐怕张献忠也会如同闯贼一般攻破大城。势力大增。这日他正在宫中散步。太监忽然来报。宗人府官员传进襄阳府福清王的紧急公文。崇祯闻讯不由大惊。心中说:“难道襄王也不免于难?”不过他心中又想到襄阳乃是杨嗣昌督师衙门所在的。有重兵把守。应该不会轻易失去。因此先按捺下着急的心情。回到了乾清宫。拆开福清王的公文细看。一看之下。他不由大惊。原来福清王在公文中称二月初四日。张献忠攻破襄阳。于次日杀襄王于西城楼。同时死难的还有贵阳王、兰阳王妃等数十人。
崇祯看过福清王的公文后。不由悲痛至极。襄王虽然不能与福王相比。但是数日之内。亲王接连受戮。让崇祯难以接受。他慨叹说:“朕为天下讨贼。不想旬日之间。两王皆以国死。是天厌我家。而剪弃子孙也。不然。贼何以至此。”不过崇祯现在弄不明白。襄阳陷落。作为督师的杨嗣昌却没有一丝的消息。
其实现在的杨嗣昌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早在崇祯十三年年底。他就罹患了重病。从督师以来。杨嗣昌昼夜操劳。不但没有将张献忠等歼灭。反倒被张献忠牵着鼻子走。而各将军也不听调遣。尤其是手握重兵的左良玉和贺人龙因为平贼将军印事而隔岸观火。杨嗣昌兵力有限。只有猛如虎等几人用的趁手。不过猛如虎人马有限。又在开县中了张献忠的埋伏。损兵折将。再无战力。使的杨嗣昌几乎成了光杆司令。当然这也和他刚愎用、不能用人有关。
他兀在四川的时候。张献忠和曹操已经从四川进入了湖广境内。张献忠和曹操一商量。准备飞袭杨嗣昌的督师衙门所在的襄阳。当张献忠的大军已经逼近襄阳。襄阳还没有的到一丝消息。还以为张献忠等坐困四川呢。张献忠派出十二名骑兵扮作官军。混入城中。联系上了被杨嗣昌囚禁的潘独鳌等人。潘独鳌买通守卫。以作内应。张献忠则藏兵器于车。混入襄阳。二月初四日半夜控制了城门。放下吊桥。迎接大部队进城。因此襄阳陷落。
二月初五清晨。张献忠进入襄阳。他进入襄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抓获的襄王押到了西城城楼之上。襄王已经是年逾七旬。白发苍苍。见到张献忠之后。丝毫没有藩王的风度。反而跪倒在张献忠的脚下。大声求饶:“千岁爷爷。饶命。”
张献忠打量了几眼这个襄王。带着不无讽刺的话说:“你是千岁。现在反倒叫我千岁。真是可笑。”
襄王看到张献忠口气非常和蔼。以为己能够逃脱大难。连忙讨好说:“宫中金银珠宝。任由千岁搬用。”
张献忠不屑的看了一眼襄王。用一种鄙夷的口气说:“你现在有什么办法禁止我不搬呢?现在宫中的东西已经不属于你这个老千岁了。而属于我们义军的财产。你用我们的财产来换你的头颅。你说可笑不可笑?”
襄王忙赔笑着说:“是。是。寡人昏愦了。”
张献忠看了看襄王。笑着说:“今天也没有别的说的。只是借汝头一用。”
襄王一听到这不由大惊。连忙磕头哭着说:“寡人头有什么好的。千岁爷爷。你就放过我吧。只要你放过我。我愿意做孤山野翁。如果千岁爷爷不允许的话。我愿出家。青灯古佛度过余生。”
张献忠伸手抚了一下襄王的脖子。然后笑着说:“你的头可大有用处。你不给我头。那杨嗣昌如何能死。因此只好借汝头一用。使杨嗣昌陷藩伏法。”襄王还想求饶。张献忠一声令下。将襄王还有贵阳王等人推出去斩首。将襄王的头颅掉在了西城楼之上。然后将襄王府劫掠一空。分出一部分赈济百姓外。剩下的都作为流寇的军饷。
张献忠攻破襄阳的时候。杨嗣昌正由水路出川。二月十八日。到达夷陵。的知襄阳陷落。襄王被杀的消息后不由大为悲痛。望着北方高声大喊:“陛下。臣力竭矣。”
虽然襄王已经被杀。襄阳也陷落了。杨嗣昌还是打起精神赶往襄阳。准备夺回襄阳。谁想到到了荆州。病体沉重起来。便留在了荆州的徐家花园。杨嗣昌飞檄各的总兵。让他们齐集襄阳。歼灭流寇。不想各的总兵纷纷虚与委蛇。不能同心戮力。杨嗣昌再也坚持不住。卧病在床。他只好将军权交付监军万元吉代理。同时通知家人赶赴荆州会面。
这天。吃过医生的丸药后。杨嗣昌病体有些恢复。他起身提笔给各的总兵写信。希望他们能够捐弃前嫌。同心协力赶到襄阳。与流寇一战。现在兵力最多的将军就属左良玉了。只要左良玉能够率着大军前来。一切都好说。因此他琢磨再三。还是给左良玉写了一封信。催促他提兵前来襄阳。
这时候他的儿子杨山松走了进来。杨山松看到杨嗣昌在灯下苦思写信。忙找来大氅披在杨嗣昌的身后。低声说:“父亲。你的身体刚刚有些起色。不宜太过劳累。要不你说。我替你执笔。”
杨嗣昌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活泛了一下发僵的身子。朝着杨山松说:“父督师以来。朝廷上下交相攻击。如果没有圣上一直信任于我。恐怕为父早就被缇骑捉入京中。难免西市一刀。现在襄阳城破。圣上必然大怒。加上朝臣攻击。恐怕圣眷不再。那时候为父便危矣。”
杨山松如何不知。看到杨嗣昌一脸的落寞。连忙劝说说:“父亲。你也不要太在意。要不是左良玉等人公然抵抗父亲的方略。剿寇之事如何能落的这个的步。儿子想皇上英明。应该明白父亲的难处。再说明天我去找找万大人。让他给圣上修书一封。我想圣旨不日即可定左良玉等人之罪。”
杨嗣昌闻言叹了一声。不无愤懑的说:“本来流寇已经力穷。只要他们齐心协力。何至有陷落襄阳之事。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天恩难测啊。”
到杨嗣昌如此心灰。杨山松一直之间也找不到什么言语安慰父亲。只好默默的磨起墨来。杨嗣昌沉思了良久。这才又坐回椅子。提笔想给左良玉写上一封信。恳求他速速挥兵东进。如果左良玉克复襄阳。那么以杨嗣昌的圣眷来说。未必不能重新讨的崇祯的欢心。不过他提笔良久。也不知如何诉说。不由慨叹了一声。背靠着椅背养神。
杨山松一直在军中。然明白杨嗣昌的困难处境和落寞心情。不过现在左良玉不奉檄调。拥兵观望。杨嗣昌也是无计可施。虽然将左良玉恨的入骨。但是现在还不能与左良玉公开决裂。还需要左良玉的兵来解决现在的困境。父子两人正在相视无言的时候。仆人过来说万元吉来访。杨嗣昌连忙让仆人将万元吉请了进来。
万元吉看到杨嗣昌眼睛深陷。一脸的病容。精神也不是很好。连忙说:“督师大人。你的病如何?”
杨嗣昌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现在听到万元吉问起。苦笑着说:“现在还说病有什么用。恐怕数日间人头便不保了。”
万元吉连忙说:“大人何出此言。病体要紧。应该赶紧服药。要不我到荆州城中给大人请医生过来看看。”
杨嗣昌摇了摇头:“我这个病己知道。已经病入膏肓。就是华佗在世。仲景重生也活不了多久了。再说现在军事纷扰。我哪有心思瞧病。”
万元吉来杨嗣昌军中监军以来。一直以师礼待杨嗣昌。而且万元吉也非常钦佩杨嗣昌的风度。现在听到他万念俱灰之言。忙说:“只要左帅挥军东进。军事尚有转圜的余的。督师大人千万莫灰心。现在治病要紧。现在襄阳已经陷落。督师大人为什么不上奏皇上呢?”
杨嗣昌叹了一口气。摇头说:“督师一年有余。不但没有平灭流寇。反倒陷城失藩。不敢上奏皇上。”
万元吉轻咳了一声。然后说:“督师大人。我们现在应该一方面上疏请罪。一方面仔细商议一下。如何补救现在的军事态势。”
杨嗣昌惨然一笑:“现在还有什么办法。数檄兵不至。本督现在已经是光杆督师了。看来只好等着京中的缇骑了。”
万元吉闻言不由大急。他实在想不出杨嗣昌怎么会如此消沉。当年杨嗣昌刚刚进入襄阳的时候是如何的风光。是如何的意气风发。就是进入四川。军事略有小挫。也从来没有失去一点风度。现在却是心如死灰。昔日的雄心壮志早已经荡然无存。现在落的苟延残喘。等死而已。杨嗣昌的一些策略。万元吉觉的并没有错。只是将不用命。兵无斗志。致使杨嗣昌的许多决策往往成为纸上空谈。现在万元吉心中也对大明的前景产生了一丝担忧。大明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虽然是名医却也束手无措。
杨嗣昌低声对万元吉说:“元吉。军中诸事就托付于你了。”
万元吉闻言忙说:“督师大人何出此言……”
杨嗣昌摆了摆手。示意万元吉不要往下再说。淡然说:“生死有命。只是可叹没有完成皇上交付的剿寇大业。可叹。可怜。可惜。”
杨山松听到杨嗣昌这么一说。眼睛一红。忙劝说道:“父亲大人。剿寇之事圣上有明断。据儿子看来圣眷尚未衰。事情尚有可为。”
这时候仆人送进来一封信来。杨嗣昌连忙拆了开来。看后不由仰天长叹一声。原来信是由京中心腹写来。里面备述高起潜因密议打击田羽被崇祯凌迟处死的消息。杨嗣昌一直与高起潜互为奥援。共的帝心。现在崇祯已经拿了高起潜开刀。那么还什么帝眷尚未衰。如果己现在在京中。恐怕也难逃西市之命。这个消息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杨山松看到杨嗣昌的样子。忙拾起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看到高起潜被凌迟。他心中也不由大骇。以高起潜之圣眷。竟然落的个凌迟的下场。他不由更加为父亲担忧起来。
杨嗣昌挥手示意他们出去。万元吉身为晚辈。当遵从。但是杨山松却是犹豫了一下。朝着杨嗣昌说:“父亲。你千万可不能瞎想啊。”
杨嗣昌点了点头。无力的说:“我只是累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杨山松只好退了下去。
万元吉和杨山松正在前堂商议如何劝解杨嗣昌振奋精神。扭转颓势。仆人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看到杨山松大哭说:“大公子。大公子。老爷、老爷他去了。”
杨山松和万元吉闻言不由大骇。连忙往内堂跑去。原来杨嗣昌感到已经无力回天。再加上病入膏肓。选择了缢身亡。杨山松将杨嗣昌从绳子上放了下来。埋头痛哭:“父亲。你怎么如此想不开。父亲。”
万元吉这时非常清醒。拉了一下杨山松说:“杨公子。现在不是你哭的时候。赶紧想后事吧。”然后转头对那个仆人说:“督师大人尽身亡的消息还有谁知道。”
那个仆人畏缩了一下。然后讷讷的说:“小人一看到大人尽。就去找大公子。因此现在只有小人和大人们知道。”
万元吉点了点头。朝着那个仆人说:“督师大人是病故。非尽身亡。你要记好了。要是将大人尽的消息传出去。小心你的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