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我内脏都拿去嘎掉卖钱了……蝉蝉，我好痛啊……”
辛离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轻轻贴到自己的肋骨上，表情委屈又痛苦。
温蝉沉默下来。
伸手捏住其中一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辛离脸色有点难看，“蝉蝉，有话咱们就直接说好不好，你别这样……”
温蝉睨了他一眼。
辛离：“骨头要断了！”
温蝉：“……”
她立马收回手，才发现捏到了他快断掉的那根肋骨了。
上面的裂缝似乎又严重了些。
“就这样你还能感受到疼呢？”温蝉问。
“当然了。”
辛离坐起身，低头安抚着自己的骨头，“就靠这把老骨头活着了。”
“还好骨头不值钱，不然怕是也保不住。”
“哦对了。”
他突然抬起头，真诚的问道：“蝉蝉需要补身体吗？我可以掰一根拿去给你熬汤。”
温蝉：“……”
“你少看点肋骨打断给对象熬汤的文学好吗？”
辛离：“你不喜欢吗？”
“谁会喜欢啊！”
辛离眨眼，“原来你不喜欢喝汤啊。”
温蝉：“……”这是重点吗？
温蝉抬手掐了一下自己的人中，随后又帮他把衣服合上了。
这家伙穿上衣服就只会害羞。
脱了衣服就放飞自我了，什么话都敢说。
“你捂严实点吧。”
温蝉顺势又把被子拉过来给他盖好，让他只露出个脑袋来。
辛离扁扁嘴，“明明是蝉蝉非要看的。”
“我没嫌弃你！”温蝉声明道，声音都提高不少。
生怕自己说晚了，他又开始胡思乱想。
辛离哼唧一声，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眼睛还停留在温蝉的脸上。
见她真的没有嫌弃自己的意思，他才高兴不少。
“把你弄成这样的那群人呢？”
温蝉坐到床边，严肃询问。
辛离微微勾唇。
就知道她会心疼自己！
“已经死了。”辛离老实巴交道：“我都成一堆白骨了，他们自然也都死了。”
温蝉的脸色瞬间黑了。
辛离从被窝里悄悄伸出手，抓住她的袖子，安慰道：“蝉蝉别不开心啦……”
“你个笨蛋！”
温蝉骂了一声。
记得谁曾经说过，笨蛋是比较宠溺的一种说法，辛离抿唇笑了笑，“蝉蝉不用心疼我，我……”
“他们拿你的器官去卖，一分钱都没分给你，你不知道去闹吗？就这么让他们死了，太便宜他们了！”
一个腰子就值几十万，其他器官呢？
加起来不得上百万啊？
更何况辛离被他们掏空了！
那么多钱啊！
一分没要着！
窒息。
太令人窒息了。
辛离：“……”
他有些懵懵的问道：“蝉蝉，你是关心我的，对吗？”
他怎么有点不自信了呢？
感觉她更关心钱。
“啊……我好心疼啊……”
温蝉朝他倒了下去，隔着被子趴在他胸膛上，欲哭无泪。
辛离：“心疼……我吗？”
温蝉看都没看他一眼，抬手摸索到他的脑袋，轻轻揉了揉。
“肯定是心疼你的。”
辛离：“……”那你倒是看我一眼呢！
“那个时候我还小嘛，没有那些概念。”他给自己解释了一句。
早知道蝉蝉那么喜欢钱，他那个时候就都留着了。
“所以你是小时候就……”
温蝉抓住他话里的重点。
“嗯。”辛离点头。
“那怎么会跑到这所医院来？”温蝉问。
他在每个副本里都是有属于自己的剧情和生活轨迹。
既然小时候就已经这么惨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所医院里定居？
辛离没有瞒着她，“有人让我来这里当npc，说包吃住。”
温蝉：“……”
看着温蝉的眼神，辛离隐约间能感觉出来她想说什么。
他吞了吞口水，在温蝉开口前，率先张嘴，“我一会儿就去管他要工资！”
只包吃住就把他忽悠过来了，听起来确实挺傻的。
别说蝉蝉了，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对方当时在欺骗他这个小孩儿！
“……”
温蝉终于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她从辛离身上爬了起来，顺势拽了他一把。
“先不说这些，我来给你编个辫子。”
他的头发到肩膀下面一些，算中长发了。
辛离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她转移话题会这么快。
不过还是很开心的坐了起来，“蝉蝉不会觉得我很丑吗？”
“嗯？怎么会丑？我这个人最看脸了，我还能跟你聊天，就说明你长得是好看的。”温蝉跪在床上，用手薅着他的头发。
记得之前，不管他的头发有多短，都会留出一缕长发出来编小辫儿。
他现在的头发绑在后脑勺只能编手指那么长一根辫子，前面的碎发还绑不上，依旧凌乱的垂在他的脸庞。
温蝉又给他的长刘海编了个辫子，用夹子夹在头顶，只留下几缕碎发。
但他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整洁不少，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阴郁了。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就得露出来才行。”温蝉拍了拍他的脸蛋。
辛离一只手揪着自己的辫子，有些不好意思，“真的好看吗？”
“你再吃多点，把脸颊嘭起来就更好看了。”
他的脸上真没什么肉。
辛离低头，“蝉蝉，我吃东西不长肉的。”
他都这副样子了，已经没有肉能给他长了。
温蝉抿唇，显然是把这茬给忘了。
她正想抬手安慰他一下，就听辛离继续说：“蝉蝉可以用另一种方法，让我的脸嘭起来。”
温蝉：“？”
辛离噘起嘴，眼神瞄向一旁，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给我吹点气就好了。”
温蝉：“……”
“你确定吗？”温蝉舔了一下自己的一颗小尖牙。
“不准咬我！”辛离往后缩了一下，连嘴都不噘了。
“我尽量。”
温蝉朝他扑了过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今天她肯定给他吹一个非常好看的比例出来！
辛离象征性挣扎两下，提醒道：“会漏气的……”
话是这么说，头却主动抬起来，让温蝉亲。
一个口嫌体正直的小怪物。
…
俩人玩了一会儿，辛离的脸成功肿了起来。
温蝉吹太多了，这个比例终究是不怎么满意。
好像一根竹竿上顶了个猪头。
温蝉：“……”
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他的形象总会有这么猎奇的时候。
温蝉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对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都免疫。
因为她自己家就有一个。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时间终于来到了中午十二点。
温蝉高高兴兴下楼打饭去了，终于有饭吃了！
辛离拉着凳子坐在窗户边，手里拿着一面小镜子，看着自己肿成猪头的脸，用力按来按去，试图把自己的脸按回原状。
虽然也会慢慢漏气漏回去，但现在实在是没眼看。
蝉蝉还是太猛了。
“辛离。”
辛离正在徒手捏脸，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他停了下来，往四周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以为自己听错了，继续照自己的镜子。
“你找什么呢！别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现在速来停尸间一趟！”
床头柜的小喇叭上传来咆哮的声音。
辛离思考了一下，才想起来是什么东西在跟他说话。
当即拒绝了：“不去。”
“你……”小喇叭气急，“你难道忘了当初是谁在你最艰难的时候，给了你一个温暖的住处和一碗饭了吗？”
辛离：“……”
他仔细想了想。
他被那些黑心贩子掏空之后，抛尸野外，没过多久肉体腐烂被啃食干净，化为白骨才苏醒。
当时就是这道声音，指引着他来到这家医院，让他在这个病房里当npc，一直到他这么大。
“是你。”辛离说。
“你知道就好！现在快坐电梯来-4层。”
辛离还是那两个字，“不去。”
“为什么！”小喇叭一个上午快被气死了。
这些人不听话就算了，连自己的员工也不听话了！
辛离正儿八经道：“你都不给我工资。”
小喇叭：“？”
你一个离不开这家医院的死人，要工资做什么？
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根本用不到钱啊！
见辛离态度坚决，小喇叭气笑了，“给！我给！你不好好工作，小心我扣你工资！快点来！”
气死它了！
那些人欺负它没实体，没办法把他们怎么样，坐电梯进来后，全都从楼梯跑了。
它这回找个人去把楼梯口堵了，到时候它看那群人怎么跑！
本以为自己这么说了，辛离就会答应。
谁料他又给拒绝了，“先不去。”
小喇叭：“这次又是为什么？！”
辛离：“午休时间，一会儿蝉蝉要来喂我吃饭了。”
“蝉蝉又是谁？你跟哪个护士搞在一起了？禁止办公室恋情！等会儿？蝉蝉？温蝉？”
它才查过第一个下来的那个女人的名字，就叫温蝉！
“你快走吧。”辛离好心提醒道：“你再不走一会儿蝉蝉回来了，肯定会骂你的。”
“奴役我这么久不给我钱，小心她把你砸了。”
小喇叭：“……”
不说话不是它怕了。
它是被气掉线了。
又是这个女人！
这次连它最得意的员工都沦陷了，它现在还能怎么办？
“你在跟谁说话？”
温蝉从外面推门而进。
辛离满脸心虚，“不……不知道是谁。”
这话他倒是没撒谎，他确实不知道小喇叭的身份，只知道是它引自己来这里的。
温蝉挑眉，没有多问什么。
她打了两份饭，把桌子摆出来，打算跟辛离一起吃。
结果辛离坐在桌子边，张开了他的嘴。
温蝉：“……”
早上他的脸颊很瘦，温蝉很有喂他多吃点的想法。
现在他这张脸，温蝉只想让他少吃一点。
不过想到里面全是气，时间一久就瘪了，温蝉心里舒服不少。
但她还是把筷子塞进他手里，“自己吃！”
辛离：“……”
“蝉蝉你变了，得到我就不珍惜了。”辛离幽怨的说道。
温蝉头也不抬，“还没得到你，就是亲了两口而已。”
“那你什么时候得到我？”辛离把脸朝她凑了过去。
温蝉往他下面瞄了一眼，“这得看你自己。”
辛离：“……”
他把脸收回去，坐直身体，安静的吃起了饭。
这事儿看他的话，还挺不自信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一句，“你接受幻肢吗？”
温蝉：“……”
想起了之前某个世界，被他自己丢掉的那一小节黑色小触手，现在还在她身上呢。
他也说是他的幻肢。
他每个副本里都有？
那是不是说明，这个所谓的幻肢，是他本体的一部分？
也不好说，有些副本里他没有。
温蝉一时间搞不准他的幻肢到底是什么情况。
“蝉蝉，我下午要出去工作了，不能陪你了。”
见温蝉半晌没回答，辛离自觉转移话题。
好吧，他就说幻肢这种事还是太为难人了，也不尊重她。
还是不提这种事了。
温蝉愣了一下，“工作？你工作不是在晚上？”
辛离也有些不开心，“可能是加班吧。”
温蝉眯眼，“有加班费吗？”
“我去要！”辛离信誓旦旦，“放心吧，我肯定把这些年的工资都要回来，到时候都给蝉蝉，蝉蝉攒着给我买房子。”
“好孩子，有这种思想觉悟，说明你已经长大了。”
温蝉满脸欣慰，给他碗里夹了块肉，“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努力工作赚钱。”
“嗯！”
辛离重重点头。
…
吃过饭，温蝉目送着辛离去坐电梯。
眼睁睁看着电梯楼层停到-4楼。
大概知道他的工作是什么了。
玩家群里已经通知过众人不要坐电梯，那个小喇叭暂时应该等不到人下去。
苦了辛离了。
停尸间乱七八糟的情况，应该由他整理了。
…
趁着辛离不在，温蝉终于有单独的时间把a1掏出来了。
从停尸间回来后，a1那个茧蛹就一直被她放在自己的衣服兜里。
后来洗澡换了辛离的衣服，这会儿她的衣服还在洗漱间。
温蝉把a1拿出来，放到手心里看了看。
自从让它自己找找出来的方法，a1就没声音了，也不知道是认命了，还是在偷偷进化。
温蝉正想找个阴凉的地方把它藏起来，身后突然响起推门声。
她猛地回头，就见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站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