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眼底因仇恨流溢，覆盖了挥不去的阴鸷和戾气。


    他憎恨眼前的男人，恨他当年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母亲做出那种禽兽之事。


    在他的心里，这个男人不配做自己的父亲，更不配拥有母亲的爱。


    浓稠的红血丝在卿元的白眼部位蔓延，怒意和恨意充斥着他所有神经。


    嘴上死咬不放的牙齿愈发深入对方的血肉，他的舌头已经开始有鲜血的铁锈味和甜味。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愿松口，似是决心要咬烂男人的手。


    谢付珩在霄练的帮助下，滴血认亲，相信了卿元就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可就算没有这么做，他也相信这个孩子就是自己的儿子。


    因为在卿元的身上，他不但看见了自己的模样，还识出了聂氏的样子。


    “你和你母亲长得真像……尤其是眼睛和脸……”


    怪不得他第一眼见到这个孩子，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因为他是他们的孩子，他全身上下，从气质到样貌，都很好地继承了他们的基因。


    “知道你还活着，还如此健康的成长……为父甚是欣慰……想必你的母亲也很欣慰吧……”


    男人望着儿子的脸，恍如是在看自己的亡妻。


    他已经见不到她了，唯有儿子是他的念想。


    “霜儿她……”


    “你没有资格叫我母亲的名字！！谢付珩！你不配！！”


    少年如猛虎野狼般的嘶吼，牙嘴瞬间松开。


    上一刻还被死死咬住的手，此刻已经被解放，谢付珩只感觉手中一股凉意，那是血水蒸发吸热，吸走了他手上的热量才感觉到的凉。


    卿元解开口牙，但眼神依旧通红杀戾，若不是自己被束缚住，他真的很想化成厉鬼，咬断这个狗男人的脖子。


    “你根本就不爱母亲，你是觉得愧疚，觉得愧对于她……你不爱母亲，就不要在这里假惺惺演戏，呸——”


    少年朝他的身上嫌恶地吐了一口，眼里的愤怒和仇恨再多添了几分恶心。


    对，他觉得这个男人恶心，恶心到想吐！


    “你知道母亲在王府的境况吗？你了解她的孤独吗？你晓得她是如何熬过那段浑噩的日日夜夜的吗？”


    没错，这个狗男人不会明白的。


    因为他从未爱过母亲，他压根就不关心她的生死。


    而这些，卿元因为在聂沉霜的身体里待过一阵，随着血族再生的秘术，那段在聂沉霜的身体里感受到的情绪，也借由着他的再生而死灰复燃。


    所以他能体会到聂氏当时的痛苦，感同身受母亲的孤独和绝望。


    这些情绪每日都在他的身体里蔓延滋长，随着他的成长而日益壮大，渐渐的，所有的情感都汇集到一起，形成一股统一的执念——恨！


    至此之后，卿元对自己父亲的仇恨是每日剧增，逐渐长大的他也立下了今生以来的第一个誓言——


    他一定要为母亲报仇！


    自己被父亲害死什么的，他不在乎。


    比起常年生活在孤独和黑暗中的母亲，他的死根本不算什么。


    谢付珩被儿子这么质问，心里也痛得在滴血。


    他不是木头也不是石头，也能体会到她那时的痛苦。


    当年的自己真的很混账，只有随心所欲的狂傲撒野，为所欲为的风流无情。


    正是自己的冷漠无情，狠狠地伤害了他结发的妻子。


    也许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才会收走了她的命，解了他们此生的姻缘，斩断了他们的缘分。


    谢付珩和聂沉霜再无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