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逐渐降临,偌大石榴园黑洞洞,半点灯火也没有。
几道手电光束从车窗照出,交织成网。小白很沉得住气,顺着道路穿梭往返,在万达电影院下方踩下剎车。
养着猪?
董亮拉住车把手,被章延广制止了。只见他吸吸鼻子,仔细辨认什么,其他几人忍不住照做:
那是冰糖混合酱油、料酒、葱段八角的味道,柴火正旺,五花肉在锅里咕嘟着。
与此同时,默默想着心事的雷珊也闻到香气,在沙发翻个身;阳台里的方棠想了想,也不再提,细细擦洗七、八盆鲜花。
只有汉堡馋了,在客厅和卧室转来转去,听到房门响就冲过去汪汪。
是黎昊晨,换了新衣裳洗了澡,剃鬚水很清爽,趿拉着拖鞋。「王小册,吃饭。」
雷珊转身回房,无精打采地摇摇头:「你去吧,我累了。」
发现方棠也在,黎昊晨打个招唿,就使劲扒拉她脑袋,「傻不傻,炖了两大锅肉!有排骨,还有粉条!不行,我饿死了,赶紧的。」
雷珊用下巴指指受伤的手臂,没好气地说:「黎日日,你是不是傻,我得吃清淡的,懂不懂?」
「你连酒都喝,还清淡的。」黎昊晨鼻子好使的很,不容分说地扳住她肩膀朝门外推,还不忘喊:「棠棠,走了。」
汉堡沖的比谁都快,跑远些又熘回来,摇着尾巴等。
食堂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浓郁香气径直往鼻子里钻,耳畔满是欢声笑语,黑眼豆豆和汉堡在桌子底下互相追逐,不时有人喊「开茅台啊,喝一口呗?」
独在异乡为异客,雷珊忽然伤感,在门口停住脚步。勉强不来的,还是一个人待着好,忽然听到背后喊自己名字。
是大背头,不知什么时候到外面去了,周身带着暑气:「雷珊,有人找。」
找她?六号别墅周凯?家居城老潘?总不能是郝一博,雷珊觉得滑稽。
走廊尽头出现几位客人,领头一位男人高大威武,步伐敏捷,纯黑t恤配仔裤,少了些强硬气息,军人气质依旧一览无余。
雷珊心脏怦怦跳,眼眶莫名发酸,左臂伤口隐隐作痛。
「你来干嘛?」她扬着下巴,语气不太友善。
章延广笑笑,直截了当地说:「来找你。刚才话没说完,我不放心,得找你说清楚,这不,刚到。」
她侧过脸,低声说:「没什么好说的。」
陪着进来的罗文睿左右看看,笑呵呵地圆场:「哎呀,几位来得巧,赶上饭点儿了。这样,章队和雷珊移步,说说正经事;董老兄几位歇口气,喝杯茶,等两位开饭;对了,其他兄弟呢?」
董亮也是场面人,话说的好听:「我们来得仓促,实在打扰,这不,连盒烟也没带,空手就来了,哈哈....」
罗文睿像大多数主人一样热情周到:「贵客临门,请还请不来呢。这边地方大,地下车库有的是,各位跟我看看,合适的话,就把其他兄弟也请进来吧,我们管饭,啊?正好杀了口猪,什么都是现成的。」
雷珊已经顾不上他了。
不请自来的男人像棵大树似的戳在对面,目光灼灼,面露微笑,仿佛可以等到地老天荒。她有点恼怒,隐隐也有点欢喜。
周围不止一道好奇目光,久等不至的方棠从食堂探出脑袋,跟出来的黎昊晨皱紧眉头,他同来几位战士笑眯眯的。
雷珊哼了一声,转身沿着走廊走远,章延广不紧不慢跟在后头。
一层尽头是间空房,家具沙发都有,面积不大,被当成休闲室使用,干活累了就进来小歇。
「说吧。」雷珊走进房间,面无表情地冲着窗户,「给你一分钟。」
身后传来嘆息,紧接着有力手臂抚住她肩膀:「珊,胳膊好点没?」
她用力睁开,不肯转身,小心地把左臂藏在身前,一副「你管不着」的模样。
章延广只好松手,低声说:「给我看看,行吗?」
雷珊摇摇头,嘟囔「换过药了」就不肯再开口。
「珊,我~我是章延广,也是胡广陵,你都知道了。」他无可奈何地开口,话里带着歉疚和耐心:「说实话,这是小事,我没往心里去,本来想等事情了了,19号过来找你,叙叙旧说说话,慢慢发展,时间多的是。」
雷珊不语。
48小时之前,炙热甜蜜的情事仿佛突如其来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把两个人从头到尾浇成落汤鸡。
他大概也想到这里,低声笑起来,感慨地嘆口气。「珊,前天晚上,你受了伤,我也怕破坏气氛,拣高兴的说,我的事只讲了一半,现在给你说完,行吗?你有什么话,也对我说说,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发现快过年了。感谢在2020-01-13 00:08:52~2020-01-13 23:0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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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2022年4月18日,襄城郊区,石榴苑
「我父亲就是章辟疆。自从他前妻女儿出事,就落下心病,旁人看不出来,整晚整晚睡不着觉。」提起逝去的父亲,章延广声音充满怜惜和敬佩,还带着隐隐约约的悔恨。「07年他起復,公事忙起来,精神跟不上;我母亲一直跟着他,煎药按摩,艾灸药膳,还给他弹琴。13年,我母亲积劳成疾,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