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桐华可不知道后头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儿。
她到这边已经5天了,和唐厂长也见了好几次面了。
在路上的时候,陈桐华也想了很多。
像海原糖厂这种国企,在这个时候出问题大多就是销售渠道没铺开的缘故。
这个好处理呀,找几个销售员跑一下就行了。
现在是市场经济了,生意都得自己找。
不过很快,陈桐华就否定了这个原因。
因为唐厂长她也是见过的,并不是个酒囊饭袋,这种普遍性问题他肯定能找到。
所以,糖厂肯定还遇上其他问题了。
等到了糖厂一了解,果然是这样的。
糖厂不仅遇到了销售问题,还遇上了资金上的问题。
导火索就是厂里的副厂子想退休之前捞一笔,怂恿唐厂长换生产线。
海原糖厂现在使用的生产线其实并不老旧,但是当年他们本来就是买的人家国外淘汰的生产线。
这条生产线的确耐用,但是出糖率并不高,挺浪费甜菜的。
再加上副厂子一直在旁边吹风,“老唐,咱们糖厂也不是没钱,既然有钱,那生产线肯定是要换的呀。现在这生产线,简直就是浪费咱们国家的资源。”
“我已经打听好了,人家那机器,能提高咱们百分之20的出糖率!”
唐厂长一听,那可是百分之20呢,不是小数。
再说了,价格也不是很贵,咬咬牙也能卖。
本来糖厂每年的榨糖量就大,提高的那百分之20的出糖率折算下来,差不多3年久能把机器钱抵了。
唐厂长一心动,那副厂长自然也看出来了,连忙往上再撩了几把火。
“哎呀,厂长,这可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这机器可是从d国来的呀,要不是我人脉广,这东西咱厂子一辈子都别想见到……”
“现在价格也实惠,这种好事儿真的很难得!”
………………
在重重“炮轰”之下,唐厂长那颗心终于是忍不住了,签了字,付了钱。
没想到机器一拉回来,还没用到一个月就出问题了。
d国那边的技术人员早就走了,好不容易联系上了,对方直接说当初交付机器的时候,机器是没有问题的,糖厂的维修工人也签了字的,现在他们不管了。
就这么一次联系之后,d国那边的技术人员就直接消失了。
唐厂长傻眼了,这机器可是把厂子账上的钱都给用了,这还不止,他还把之前的机器卖给了一个私人的厂子才把钱给付清的。
要是机器就这么坏了,那厂子就完蛋了呀。
于是唐厂长又找了不少专业人员来修理,可是还是没用,机器就好像废铁似的,已经停了小半个月了。
唐厂长发了脾气,“这机器都修了这么久了,再修不好就要我的命了!”
那些工人也没好气,“这外国机器本来就复杂,我们不会修很正常!厂长你有本事儿,就把造这机器的人找来,我们是修不了的。”
现在计划经济结束,市场经济来袭。
北方已经倒闭了很多厂子了,一夜之间城市里出了很多的下岗工人。
糖厂这事儿一出,几百个工人瞬间就慌了。
这糖厂要是出了问题,他们该怎么办呀?
这不,现在唐厂长成了众矢之的,纷纷闹着要老唐下台。
不过唐厂长到底是老厂长了,一时半会还撼动不了,况且这么大个烂摊子,也没谁愿意来接。
要是这机器一直坏着的话,那就不是什么下不下台的问题了,而是整个海原糖厂都要完了!
陈桐华了解了事情的发展之后,立马就明白过来,唐厂长这是被人被套了呀。
可是那副厂长已经退休了,而且在办理了退休的第二天就出了远门,去了最北边的儿子那儿。
这要是没猫腻的话,傻子都不能信。
可是现在追查并不是最重要的事儿,把机器修好,让厂子重新运转才是最重要的事儿。
现在这件事儿已经闹出去了,海原市政府已经知道了。
海原政府来了解了一下,知道这窟窿有多大之后,直接就下了决定。
“机器要是弄不好,你们厂子就直接也倒闭得了!”
现在下岗工人多,政府的钱能拿出去的都拿出去安抚了,是真的没有多余的钱了。
所以陈桐华立马帮糖厂联系了深市那边的技术人员。
那边的技术人员赶了三天火车过来,就看了看型号,又拆开看了看问题,就直接判了死刑。
“没用了,这机器不算过时货,现世也就不过十多年,但是这机器一出生就是有缺陷的。”
“你看这个是铸铁的,这国外早就流行铸钢的机器的,铸铁的机器容易坏不说,这机器先天缺陷,一坏要检修的费用就特别高……哎,跟你们说了也不懂,反正就是没救了的意思。”
“要修,那就做好准备半年一小修,一年一大修的准备,提高的那点榨糖率,说不定不够付维修费的。”
“而且这次维修,就得重新换发动机了,你们应该强行发动了好几次,再加上一些半吊子来拆了焊,焊了切的,这发动机已经没有用了,全部得重新换,就换发动机的钱,就是你这机器售价的三分之一了。”
陈桐华找来的维修技术人员可是有真材实料的,他这么一说,陈桐华就知道这机器真的没修的必要了。
“唐厂长,你自己也听到了,修是能修,要花大价钱。而且打个比方,这机器那就是个痨病鬼。”
唐厂长咬着牙,眼睛都红了,“不修能怎么办呢?我这厂子不能一直停着呀,这么多人要吃饭呢!”
陈桐华笑笑,直接说道,“唐厂长你要是只是来拜托我帮你找修理人才的,那就不用发那封电报了。”
现在虽然通讯还不算发达,但是固定电话什么的,每个厂子都有,打个电话的事儿,唐东光不可能就昏了头了把她给叫来。
唐厂长听到这话,整个人的劲儿都好像泄了下来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对着陈桐华说道,“小陈,你来我办公室一下,我们单独聊聊。”
陈桐华心想,终于是要说正事儿了,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