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他会回来吗？”问姜子牙话的是年轻人的岳父，那个老农。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那个女婿贪图荣华富贵不会回来，而是要是前方战事吃紧，他还能回的来吗？
姜子牙回他道：“仗肯定有打完的时候，只是回来不回来就要看他了。”
“先生……这是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
“我还是不懂，不过还请先生给我外孙女给个名字吧。”
“念湘……愿她父亲永远记得这里，也愿她记得这里。”
老农正要再问，姜子牙却已经离去。
……
森严对楚王宫大殿里，已经接连好几天没有生气，或者说前些日子楚国败给秦国后，王宫就很难热闹了起来。
尤其是这几日，楚国已经连丢几座城池。
尤其丢了最重要的城池武关。
这关一丢，秦国军队便可长驱直入。
当然，真要论起来这些地方也是多年前周试划给秦国的地方，只是那时的周周室威慑力已经大不如前，他说的话自然是没有几个人去听。
这边王宫里楚王正在和其他大臣商议战事，忽而听到外面有人前来道：“大王……屈原上大夫回来了！”
屈原……这便是年轻人的名字。
听闻他回来，楚王显得激动。
连忙叫人撤去现有的宴席，转而换来一口大鼎，里面煮上鹿肉。
待屈原走进宫殿以后，楚王连忙起身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道：“你来了……孤王便可高枕无忧了！来块坐下！孤王特地让人煮了你最喜欢吃的鹿肉！我记得小时候，我们打猎……你最爱的也是鹿肉！”
屈原看在眼里，心里有些感动。
一是关于他的喜好，楚王还记得，二是如今的隆冬季节想要捕杀到鹿并不容易。
不过在向楚王谢恩过之后，他对楚王认真道：“大王！如今百姓尚不食果腹……加上前方战事吃紧，不该如此大败宴席。”
楚王听在耳中略微有些不舒服。
他心想，我摆宴席还不是为你接风洗尘，你倒敢教训我……
不过因为他目前急着要用屈原，他才没有再言。
但他不说，不代表别人不会说，马上就有人开口道：“哼！屈原上大夫这是什么话？大王知道你喜爱鹿肉肯拿来为你接风洗尘，你在这里冷言冷语，不知大王会寒心吗？”
说话的这人叫郑袖。
是屈原在楚朝上最不喜欢的一个人。
此人真材实料没有，倒是极为会揣摩人的心思，因此他颇为讨楚王欢心。
对于这等人屈原没有给好脸色，而是冷声对他讥骂道：“我朝要是都是你这种人……我楚国离灭亡就不远了！”
这句话一出，瞬间便惹得其他大臣对着屈原口诛笔伐起来：
“屈原上大夫！我看你是做农民做太久了，什么话都敢讲了！”
“我大楚国力在诸国之中国力最盛，你安敢说此不吉利的话？”
“你到底是何居心？”
……
屈原久虽不在朝中，可也知道这些人都是和郑袖一道的，说出此话无非就是排挤他。
这些言语成功的让楚王对回来的屈原生出了间隙，冷声在大殿上道：“把这鼎给孤王撤了！听屈原大夫的话！我们要节俭……懂吗？”
谁都听得出来，他这是在故意说反话。
屈原也没有同楚王去争吵，他很了解楚王的性子，他是个固执之人，一旦在认准某些事情，哪怕是错的他也会贯彻到底。
所以和他去争个对或是错，是很无意义的事情。
转而他转移话题道：“那大王说说前方战事吧。”
“屈原！你还看不出来吗？大王这个时候不想和你说话，你还要讲？”郑袖对着他出言讥讽道。
楚王虽然近些年开始变得昏晕，但也没完全昏晕，他明白昏晕的前提是国家安定，最基本的条件就是边关无战事。
如果做不到这点，那么还要选择去昏晕，那就是真的昏晕，离国家灭亡也不远了！
于是他没有理会郑袖而是对着屈原开口道：“秦军连破我八城，现在已经打到武关……孤王忧虑的是该孤注一掷将楚国所有的兵力派去去抵御秦国，还是派一部分兵常年驻守，相互对峙？”
屈原闻言给他分析道：“秦军来兵十五万，我楚国若能聚集全国兵力前去，必然能大破秦军！只是这时我楚国就就兵力空虚，恐他国来犯！所以前者不可取！”
“你的意思是取后者？”
“也不妥当！想要和秦军长久对峙前提是得固守武关，可现在武关已经丢失！再去又有何用？”
“那该如何？”
“大王放心，我自有退敌之策，只是大王需要答应我一个请求。”
屈原说着向楚王一拜。
楚王以为他是想要金银或是更尊贵的封号，可是细细思虑又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于是他问道：“什么条件？”
屈原回道：“免除天下百姓三个月的赋税！”
“什么？”关于这个条件，楚王真不能答应。
于是他道：“前方战事吃紧，就应该加重赋税才是……怎么能免除赋税！”
屈原则道：”其实现有打赋税支持前方战事已经足够！大王是在担忧赋税不够你的妃子还不够多……你的宫殿还少吗？”
众人都得想，他要说出楚王所想最起码会含蓄一些，但谁又能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说出来。
这让楚王很没有面子。
楚王似笑非笑道：“那依着你的意思……我就是个昏君了？”
这里的他的全然没有开始对待屈原的殷勤，而是多了一股阴冷，或者说这时的他不是小时那个玩伴，而是为了自己楚王位置的楚王。
这多少让屈原有些寒心。
面对他的发问，他没有选择含蓄，而是继续直言不讳道：“大王要是这么认为，那就是这样。”
“你……”楚王说着，抽出自己腰间的剑向屈原刺去，可最终在减到空中的时候他又收了回来一剑砍在了木桌上。
“退朝！”他冷冷说上一句，示意退朝。
屈原还要说话，却被一位以前要好的大臣拉住说道：“算了吧……现在的大王早不是以前的那个大王了！你说这些又有何用呢？还是等明日再说吧！”
可是接下来一连几日，楚王都没有上朝的意思。
屈原听人说，楚王在宫中这几日就是每日饮酒作乐，对于边关的事情是丝毫不闻不问。
可明明楚国已经又丢了一城……
屈原知道，这是楚王的倔脾气上来了。
可是边关又丢一城，百姓流离失所，屈原比谁还要着急，可楚王偏偏就是不上朝。
这个时候其他大臣也开始急了。
有人这时给屈原道：“上大夫！大王明显是和你呕气，你就认个错吧！为边关百姓着想！你就认个错吧！”
屈原听在耳中，心里难受，明明就是他错了！
但为了百姓，大不了他就无辜认一回错！
……
王宫楚王的寝殿之中，楚王正在听人吹凑笙，可忽而他听到又肉道：“你真不打算上朝？”
这声音闲散随意，楚王顺口回道：“不上！我要让那个混小子承认是他错了！不是孤王错了！”
他说的混小子是屈原，这是他幼时对他的称呼。
不过忽而楚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因为刚才那声音中竟然没有称呼他大王。
转而待他正色向外望去时，就见一个身披蓑衣，斗戴斗笠的俊朗年轻人径直走到他面前。
来者正是姜子牙。
说到底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自己的这个“年轻人”朋友，许些事情他看得很明白，可就是遇到君臣之间的事情他就糊涂了。
在姜子牙看来，这种臣对君的无脑拥护其实就是愚蠢。
因此他来了这里一趟。
且来到这里，他没有动用丝毫的修为，完全借着天地大势移形换位来到这里。
他也没有想到，他修为被封，反而在怼天地大势的领悟上更上一层楼了。
“你是何人？”楚王见姜子牙完全没有行礼的意思，有些生气。
姜子牙笑着回道：“我啊……当初周武王见了我也要叫我一声叔父！”
“胡说八道！来人……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给孤王拖出去！”楚王呵叱走身边的舞女，想要叫来侍卫。
可无论他喊多少声，都没有人前来。
姜子牙则脱去身上的蓑衣挂在一旁，缓缓向他走过去道：“别喊了！你再怎么喊，声音都传不出去这座大殿的。”
因为他动用了天地大势封禁了这座宫殿顺带他还把没有退出去的舞女都给定住了。
楚王这时发现自己呵叱下去的舞女竟然一动不动，心中虽惶恐，但也很快镇定下来道：“你要什么？”
对方要是想杀他，有这样的本事还会和他多言语？
姜子牙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出了这会大殿选择做个好君主！要么继续在这大殿中享乐，一年以后我便让你驾崩！”
此刻他正掌握着楚王的因果线，做到他说的这一切十分容易。
“孤凭什么相信你？”
“二十息时间，你考虑吧。”
姜子牙没有回答他，只说出让他思虑的时间。
二十息时间过后，楚王答道：“我选前者。”
他还是不太敢去冒险。
虽然对方说的很玄幻，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相信他，可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如河中的鱼一样被鱼线牵引着，生死都在他人手中掌握……
见他给出回答，姜子牙撤去此地的封禁，随后离开。
在这一刻，楚王和这个回家的命运都有了改变。
但似乎又没有改变。
实可际上大体的命运姜子牙又无法改变。
就像是一副画已经画好，后来者最多是在画上再添上几笔……
这是姜子牙最大限度能帮屈原的了。
关于前世他就敬仰的这位先辈，与他成为朋友，他能做的也只是如此。
重新批上蓑衣，戴着斗笠，他走出楚王宫后消失在了风雪里。
……
屈原这边正当他准备向楚王认错的时候，楚王却先他一步出宫着急群臣上朝，并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屈原认了错，并点名要他几日后带兵出征。
这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似乎那个贤明的楚王又回来了。
就连屈原一时都这么觉得。
可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楚王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连出征那天也只是托人带了旨意说明他对屈原的关心。
楚王这样的反常，让屈原觉得有些不太踏实。
直到出了王都之外，屈原才想明白，楚王原是知道他不擅长带兵打仗的，现在故意派遣他出征，实际还是在和他赌气……
楚王真的贤明了？
屈原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
可为了楚国的百姓安定，他容不得思虑向武关而去了。
到了武关外，他才发现秦军来的军队不止十五万，而是有二十万。
秦人因为长期住在更北的地方适应寒冷的天气，现在处在白雪茫茫的季节，反而对他们是优势。
而楚国这边只有十五万。
虽只差五万的兵力，可大概率还是要输秦人的。
楚国这边有年长的将军给屈原建议道：“上大夫……大王既然让你指挥全军！我等自然为你马首是瞻，只是目前的情形是敌众我寡！我等当熬过寒冬再做打算。且关于我军的兵力，当往外报二十万。”
这位将军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打仗本来就是兵不厌诈，若是自己的虚实都被敌人知道，那只会对我军不利。
对于老将军的提议，屈原选择了接受。
且为了让十五万人看起来真的有二十万，这位老将军还每日故意待带人去秦人的附近操练。
这让秦人一度以为楚人把自己的数量还报少了。
因为要是只二十万的兵力，他们还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这样？
还是说楚人拉拉全国兵力？
但无论怎样，至少秦人不敢贸然进攻，二军就这样对峙着，反正春季很快就要来了。
屈原则是趁这段时间打开姜子牙给他的兵法研究了起来。
不过可惜，他对此道实在不精通，只得将兵法转而给那位老将军。
那位老将军看过后，直呼兵法精妙，比之古时姜子牙用兵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