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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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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北,北……」


    「庭于希早习惯了大权在握、翻手为云覆手雨,无论是为了你,还是他自己,甘贫?乐道?我告诉你,他甘不了,也乐不了!」


    海面上,庭于希正跟个老渔夫搭讪:「好大的贝。」


    「哈,正经的珠贝母。」


    「里面有珠么?」


    老渔夫傲然,拔出腰刀,当场撬开一个:「识货不?正经的『大品』。」


    庭于希眼一亮:「我买了。」


    阿衰忍不住插嘴:「多少钱啊?」


    老头子伸出一根手指。


    「十块钱一只?」


    「十块?我何必拼了老命下海底捞它!」


    「不能吃不能喝,有啥好处?」


    「研成末,服下去 清热滋阴,女人抹在脸上,护肤养颜。串成镯子项鍊,不说好看,夏天戴了,凉丝丝。」


    庭于希心里喜欢:「九颗,我全要了,你收拾干净。」


    院里静悄悄,庭于希摸一摸怀里的盒子,抑着心里欢喜:「老婆——」


    没人应,他又喊了几声:「浴梅——浴梅——」


    依旧没声音,他想着,她大概出去了,可是绕进院,门没上锁。


    「浴梅?」他看见她背身坐在床上,「我回来了。」


    「从哪回来的。」


    庭于希满腔的热情冷却,沉吟:「南洋。」


    「南洋?哪个国家哪个港?曼谷泰国还是新加坡!」


    「老婆。」他笑着坐在她旁边,「你看看,多大的珍珠,从金门过来,原来的首饰都没了,现在有闲钱,该添一些……」


    苏浴梅看着他手里的珍珠——圆整莹润,内蕴红光,红的好像……血。她把牙一咬,噼手夺过,狠狠砸在地上。


    庭于希腾地站起。她看着他的手足无措,心里牵扯着疼。越是疼,越是冷,厉声道:「这上面浸的是你的汗,吸的是你的血,我不要,也要不起!」


    「浴梅——」他捏着她的手,自知理亏,一时无话可说。


    苏浴梅碰到他的手,如此血热的人,手都凉了。牙终咬不住,眼泪落下来。


    「我的错,我是想……」


    「我不要富贵饭,只想喝口太平粥。我也可以洗衣补衣贴家用,你拼死拼活换来的,我不要……」


    「将来,还会有孩子,我怎么摔打都可以,你们母子要过好日子……」


    「孩子。孩子没什么…… 也不能没爸爸。」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他搂住她肩,「放心,我再不做了。」


    「真的?」


    「真的!」


    「于希……」她倒在他怀里,「爸妈隔在大陆,少元又……这个世上,我只有你,就只有你……」


    庭于希血往上撞,拉她起来:「跟我来。」


    她擦着泪,被他拽着到海边。海边,停着三条船,夕阳下,赫赫威武。


    他松开她的手,跳上一条,把心一横,起了锚,迅速跳下来。


    那艘船随着退去的海潮,盪远了。然后就是第二艘,第三艘。


    他们一路默默而归。


    她哭的累了,倚在床上。他看着一地的珍珠残骸发愣。


    「浴梅——」他蹲下身,仔细将那些粉末凑在一起,捧起来,「珍珠粉可以入药,可以敷脸……」他也不知自己究竟在说什么,搔搔头:「你别生气了。」


    苏浴梅看着他,不知怎么就想起少元来,心一酸,又软软的揉散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9 章


    阿衰直跳脚:「你疯了!你不想干,撒手不管也就罢了,把船都扔了,你说,对得起大伙出生入死跟着你?!」


    庭于希坐在礁石上,背对他,海浪一拍一拍的打,他像在倾听。


    「你有没有听我说!」


    「说完了?到我。眼下两条路,第一,如果你们还想干,我出钱,你们去买船。」


    阿衰黑着一张脸。


    「第二,用现在赚的钱,买一块地,找个什么生意,寻条出路。你跟我,你们大家都跟我。」


    阿衰在权衡。


    有水手飞跑出来:「庭哥,电话。」


    「什么人?」


    「上次那个归长官。」


    庭于希一楞,忙进去。好久出来,心事重重。


    阿衰翻翻眼睛:「想好了,我也老大不小,上头还有老娘。爹妈生个五尺的个儿,也不容易,我跟你,正正经经做分生意。」


    庭于希沉默良久:「想法子,给我弄条船。钱不成问题。」


    苏浴梅连日来按着一口气,刻意不与他亲近,只怕稍一松动,纵了他的意,又去范险胡为。冷着脸摆了碗筷,话也不多说一句,低头吃自己的。


    却全是他爱吃的。


    「浴梅——」他攥一攥她的手,「好了吧。」


    她抽出,仍是不理。


    「你那套三娘教子,留给你儿子去,我是你儿子的爹!」


    「接着走私货啊,命都没了,哪来的儿子!」


    「嗐,好兇。」他摇着头,「都说嫁了人的女人越来越凶,没半点儿做姑娘时的温柔。一点儿都不差。」


    「怎么嫁的你啊?谁不让我做姑娘的?」


    「哈哈哈——」他大笑,又嘆息,「花一样的年纪,让我生抢了来,现在想想……对不起你。」


    十几年,捧她在手心,如今仍说对不起。一个情字,栽进去,没来由的心疼,莫名其妙的怜惜,说不出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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