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阳沉默了一会儿,也想到了赵程的境遇,嘆了口气:「你要是实在害怕,就和我一起出去。反正在哪等着都是等着,外头还有不少人巡逻,怎么说应该也会更有安全感一点吧?」
这种事放在许相臣身上就绝对不会答应下来。与其把希望放在人多就不会被杀的愿望里,许相臣更愿意放手一搏,对他来说人多反而施展不开了。不过赵程完全不同,一听项阳要带上他,抱着逃避恐惧孤独听劝等等想法,几乎没怎么犹豫便跟上了脚。
走廊之中灯火通明,比前些天还要更亮,项阳挺直了背走在前头,他身后五步开外赵程神经兮兮地四处打量,过长的袖子里头还藏有一把短刀。
一路上见着不少人。大部分都是警/方安排进来的,用来确保学生的安全。
一整个晚上没怎么动地方,其实三四点钟是最容易憋/尿的,之前还没有感觉,一到了厕所里赵程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急事,心脏几乎要鼓出胸膛,赵程踩脚进了一间隔间,门还没关,又被项阳拦住了。
「你带着刀上厕所啊?别割伤了。」项阳说着,伸手过来接他手上的兇器,一拉之下却没脱手,赵程猩红的眼睛传达的情绪,将项阳狠狠吓了一跳。
「你……你真这么害怕,我帮你拿着刀,别关门不就好了?有什么事我第一时间把它递给你。」
挥刀的前一步还要先将人束缚住。反而也来得及。赵程沉默了许久,几乎一整天没说话,喉咙里传出来的声音已经嘶哑的不成人声:「那你别走远。」
「知道了。」项阳满口答应下来,就像哄小孩似得,漫不经心靠在赵程旁边一间的门板上,说实话,如果换做平常时候有人离自己这么近上厕所,赵程绝对会受不了,可今天却完全不一样,一半是情景所致,另一方面,对他来说项阳有时候和许相臣给他的感觉很像,很有安全感。
很快完事沖水,赵程几乎是脱力一般,虚软而快速穿着裤子,都这么晚了,也许今天那东西不会来了?稍微冷静一些,他甚至有点好笑地想,如果是现在那东西突然出现了,恐怕他连裤子都不敢提了,思绪之中,身旁之人的声音实在太柔软动听。
「赵程,你没有想过吗?」摩擦着匕首,项阳沉静的脸上逐渐显露出一个笑容来,十分好看:「哪怕是透明人,他也依然有实体,如果门不打开,很难从房间里进出。」
「如果我是你,与其去怀疑别人,难道室友不是更方便行动,更加可疑吗?」
从尾椎向上一节节感到麻木,赵程一时间难以理解为什么一直无法看见他们游戏的人,会对技能卡的效果如此了解,只觉得面前的项阳陌生的可怕:「你……你,什么意思?!」
项阳摇摇头,活动了一下手指:「猎人对于你们来说,是避无可避的敌人,可若是动脑子想一想,猎人与兇手之间,却是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冲突的,我们都是一样把玩家当成敌人。」
赵程完全懵了,兇手?猎人?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又和项阳有什么关系?那个从第一天就表现的像羊儿一样的项阳,为什么也会知道这两个词?
形状好看的眼睛仅仅在赵程身上落了一瞬间,项阳很快又将视线落在手中许相臣的匕首上。
「……甚至可以说,我和猎人之间,完全可以互惠互利,通过他们,我可以获取技能卡来更好实施自己的杀人计划而不被发现,一切都方便简单了,我潜伏在人群中为他们辨别出玩家的身份,让他们不停地猎杀,提高游戏难度。」
「没想到吧?咱们见面的第一个晚上,我就想杀你了,你本来应该死在洪亮前面呢,只不过去厕所里的路上遇见了曲佳慧他们两个突然耽误了计划,才让你活到了今天。」
早在第一天发现宿管尸体时许相臣就已经有所疑惑,看尸体受伤程度,有非常多不至死的虐杀留下的伤口,也就是说兇手在杀人时怨气是非常重的,而如果是玩家作为兇手初次来到这个世界,又完全没有理由产生这么大的怨气,他唯独没有想到,会是猎人提供给原世界身为npc的兇手技能卡。
在此之前,不光是赵程,就连许相臣也从来没见过猎人和兇手联手坑害玩家的操作,在赵程出事的第一时间,他首先想的是玩家猎人盯上了赵程,因为对方隐身的特性,也因为赵程肆意暴露身份。
死板的印象里,能够使用技能卡的就只有玩家,完全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 是猎人将技能卡驱动以后作用给身为普通npc的兇手来行兇,因为大部分人都想不到,这也成功为项阳打了一层保护伞,他忽略了,赵程虽然招摇,却基本没有接触过警/察一伙人,本就不应该有猎人注意到他,距离赵程最近的最有动机下手的,除了猎人,还有兇手。
将事情都想清时早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此时距离离开宿舍已经没差多久了,赵程人已经找不到了,而不出许相臣所料,看见了他和曲佳慧亲手杀死并顶替了npc的兇手项阳,恐怕已经将消息传了出去,之所以广播里没有他们两人的名字,猎人还没有动手,是害怕打草惊蛇。
回到夜里,项阳把话说到这,就算再傻也该想明白了,赵程连连后退,几乎落荒而逃,脚步还没迈出门口,从背后勐然被抓住了头髮,刀尖从后脑切入之前,赵程梗着最后一口力气喊向了走廊:「救命!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