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切语言，都只能贫瘠地描述��降临的那一刻。只是一眼而已，就足够让人心脏骤停。尽管郁诃可以直视��，不会和其他人一样，无法自拔地陷入精神错乱。但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现身造成的精神入侵。��的视线，似乎无所不在。��的存在，挤满了整个空间。……如果被��注视，会产生溺水的错觉，同时升起一种渺小的念头：��能直接将任何人抹除。只是一个身形而已。甚至和本体无关，谈不上降临，就足以造成眼下席卷一切的血色风暴。“……”郁诃看着��，耳边嗡鸣。这一刻，他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很丢脸。实不相瞒，他此时大脑一片空白，指尖发抖，很难说出点有用的东西。为什么��还在看着他？感觉自己像在经受什么考验。如果……��对自己不满意，那该怎么办？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都只说了一句话？是不是，因为不想和他说话����郁诃告诉，邪神不可能拥有太多人类的感情，但还是扼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忽然，他脸颊一凉。所有念头中止。“……”郁诃抬起头，发现那道身影在极近的距离，而正是��的手，放在了他的侧脸。那触觉冰冷刺骨。本该让人浑身战栗，恐惧地想屈服下跪，更没有太多温情。但不知为什么，郁诃却感觉眼眶发痒。好像被托住脸颊的那一刻，有温热的东西要掉出来，消减了脸颊上的这份寒冷。��的指尖划过了他的眼底。郁诃能感觉到，自己那即将掉出的、丢脸的泪水被这动作轻柔地抹除了。与此同时，那熟悉的、像是“家”的气息，源源不断地从��身上过渡到自己身上。����太接近人类所说的“安抚”了。“我一直很想见你，真的。”郁诃下意识脱口而出，用了他一直以来避讳的词语，“……父亲。”藏了很久的称呼，终于从口中叫出。他心下忐忑。用余光去看��，却对上了一张英俊极致的脸。郁诃顿了一下。没有躲开对方的视线。��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动作，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像被他的反应取悦到了。【乖。】那张模糊的面容，竟不知何时变得愈加清晰。一双眼角微挑，带着桀骜，似乎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却唯独只注视他一个人类的身影。四目相对。郁诃看清面容的那一刹那，眼底浮现出一阵茫然。等、等一下？！这张脸，不是几十年前开着飞舰，和虫族军队同归于尽的那位最年轻的帝国上校吗？每年的12月5日，是法定节假日。因为帝国在这一天，要在宫殿上方升起一面黑旗，缅怀这位为人类牺牲的史诗英雄。但他根本没想过，这居然是邪神的分身之一。郁诃以前真情实感地崇拜过对方。因为对方白手起家，竟也做到了那种一人之下的程度，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目标。但现在����把骗他的眼泪都还回来！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睁大眼睛地盯着��的脸看，眼神里透露出不可置信。通过郁诃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随后，��掩饰般地顿了顿，啧了一声。“不喜欢这张脸？”��道。或许是因为换了人形，这道声音不再直接刺穿骨膜，而是落在了耳边。见他依旧不说话，��皱了一下眉，神情若有所思：“可以理解，这个身份太正经了����只是，你不是要进首都军校么？我以为你会喜欢军人。”话音落下。血涌起的面容逐渐模糊。下一刻，又重新凝聚成了新的面孔。而这副模样，和先前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对比形成了极大的反常。绝不会有任何人，可以将两个身份联系在一起。“这个呢？”面孔虽然和方才表情相同，但给人的感觉却如沐春风，亲和而天然想让人亲近。“……”郁诃理论课很好。这张脸一亮相，对他来说就像开卷考试，脑海里浮现出了名字。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联邦最传奇的人物。����数年前，以一己之力，开发出恶种基因探测系统的天才研究员。可惜，他被嫉妒才华的同事陷害，含恨而终。直到几年后，他才洗脱名声，让得知真相的所有人为之心碎。对这位英年早逝的天才，联邦至以最沉重的哀悼。每年，他们都会直播在对方墓前献上白玫瑰，举国向其表达歉疚之情。这一天也是法定节假日之一。原来这也是��的马甲。郁诃表情麻木：“……”不太理解。他的邪神父亲，是不是对美强惨设定有什么执念。而且这个分身，研究的方向是检测恶种的方法……嘶，不太好评价。“这个也不喜欢？”��抬起这具许久没使用过的身躯的手臂，翻转手掌看了看，意味不明道，“你理论课分数很高，看到这具身体，会不会觉得喜欢？”郁诃还沉浸在震撼情绪里。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见状，��皱眉，顿了一下：“还是说，你其实更喜欢虫族？我有四个身份还行����”郁诃：“……”这一刻，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巡察官a218为什么先前对他露出了纠结的眼神。����要记录邪神的分身，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而且看样子，光是��现在给他看的三个马甲，帝国、联邦和虫族，就根本没有意识到本体是��，否则也不会设置那些法定节假日来纪念了。别再说了，再说历史书上的伟人都要被覆盖了。郁诃刚开始还在想，邪神如果不明白人类的感情，不会把他真的当成血脉来看待，那该怎么办。但现在仔细回忆一下。对方开了这么多分身，玩弄过太多人类的感情，说不定比那些社会学家还懂人类的真实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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