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苦没什么肉的脸颊抖了一下,玄难道:「此事事关天下, 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只怕又是一次灭世之战。你对一人不忍便要相救, 天下无数生灵何辜?你为何不对他们不忍?」
这一番话说的玄苦满头大汗, 再也说不出一句为楚思求情的话来。玄难见他如此,也不再说他,只道:「你好自为之吧,出去。」
玄苦转身就要出去,楚思从头到尾宛如局外人一般。她对这两人说话的结果并不感兴趣, 她对这个玄难和尚很感兴趣。他到底是不是那天晚上那个小僧?长得倒是一模一样,但是气质相差的也太大了吧。
玄苦转身之后见楚思还在原地不动, 他轻轻扯了扯楚思的袖子, 道:「施主, 走吧。」
楚思回过神来跟在玄苦身后走, 走到门口她忽然转头冲着佛像之前的玄苦道:「哎,那天的烤仙鹤吃的还满意吗?」
玄难豁然回头,楚思只觉眼前一花,一片灰色的袖子挡在了她的面前,随后她被玄苦带着飞快的逃了出去。
后山的松树林里,玄苦喘着粗气,一张本来就苦的脸更是苦的能滴出水来。他对楚思道:「施主,下次断不可如此了。」
楚思奇道:「我怎么了吗?」
「玄难师兄最是冷酷,从没有人敢同他开玩笑。」玄苦心有余悸道:「刚才若不是贫僧带你逃的及时,你怕是就要被玄难师兄打伤了。」
什么?他吃了我的那么多烧烤,现在还要打我?原本还以为烂柯寺的和尚都是好人,现在看来也不尽然。不过也有可能那天在思过崖的小和尚,与这个玄难不是一个人。
楚思想了想,问道:「玄苦大师,不知玄难大师在烂柯寺可有兄弟?」
虽不明白楚思为什么这么问,但玄苦还是老实道:「玄难师兄是自小被方丈从外面带回来的孤儿,在寺中并无兄弟。」
楚思:「那可有谁与他相貌非常相似?」
玄苦摇头,「没有。」
「这样啊。」楚思道:「实不相瞒,我刚来烂柯寺的那天晚上,在思过崖上曾经见过玄难大师一面。他为何会出现在思过崖?可是犯了什么错?」
玄苦闻言嘆息一声,道:「那确实是玄难师兄在思过崖受罚。」
原来真的是他,没想到玄难那秃驴居然有两副面孔,对于他那天在思过崖说的话便很怀疑了,他不会是编了瞎话在骗我吧?楚思装作一脸好奇道:「玄难大师如此人物也会犯错受罚?不知他犯的是什么错?」
「唉。」玄苦一脸愁苦,「师兄他犯的乃是杀戒。」
楚思追问:「不会吧,玄难大师看起来不像是嗜杀之人呀。」
「师兄自然不是那种人,这一切还要从师兄断意根之事说起。」玄苦耐心的给楚思解释,「佛门修士想要达到六根清净超凡入圣,除了修为上的修炼,还要断六根。这六根就是,眼耳鼻舌身意。
玄难师兄自小便有慧根,不过用了五百年的时间修为便已经达到了化神期。接下来的五百年他分别断了眼耳鼻身意五根,可是就在一百年前断意根之时,恰逢后山镇妖塔内群妖暴动。
当时方丈外出不在,玄难师兄他正在断意根的关键时刻,却还是出手镇压了群妖。之后修炼便出了岔子,心魔入体。虽然及时将心魔镇压住,但还是留下了隐患。自那以后他便越发冷漠,也不爱见人,有时候还会压抑不住心魔起了杀意。」
楚思忙问:「他杀人了吗?」
「没有。」说到这里玄苦满脸都是敬佩,「师兄他即使心魔入体,也依旧努力压抑自己不伤他人。实在难以压制,便会去后山杀些飞禽走兽。你遇到他那次,他便是杀了一头鹿,事后自请去思过崖面壁,为那头无辜的鹿超度。」
楚思听完之后心情十分的复杂,问道:「那头鹿是不是被他带去思过崖了?」
「正是。」玄苦道:「师兄超度完之后,还要亲手将鹿埋葬。」
「唉。」楚思摇了摇头,道:「我觉得玄难大师怕是没什么心魔,他只是单纯的六根不净而已。」
「师兄舌根未断,确实不能说六根清净。」玄苦有些不明白楚思的意思。
楚思反问道:「不知玄苦大师断了哪几根?」
提起这个玄苦便有些惭愧,「贫僧入门不比玄难师兄晚,到如今也只不过断了舌鼻二根,实在是差玄难师兄多矣。」
「大师实在不必妄自菲薄。」楚思发自内心的道:「我觉得你比玄难强多了。」
楚思一个人回到禅房,想想刚才的事,气闷之余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玄难哪里是有心魔,他脾气差不见人,不过是不让人看见自己偷偷的在干什么。什么抑制不住杀意只能去后山杀飞禽走兽,分明是馋的不行去后山打野食了。没被人发现就算了,被人发现就去思过崖思过,顺便把打下的猎物带上,一个人在思过崖尽情享受。
啧啧,这和尚真是绝了。楚思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因为换做是她自己,只怕也想不出这种神奇的藉口。
只是他刚才装作不认识自己,还想出手打人,这个就有点过分了。楚思躺在床上快乐的抖腿,死之前得想个办法出了这口恶气。
她正抖着腿,忽然感觉储物袋内有异样。连忙打开一看,只见一片羽毛从中飘了出来。
这羽毛不是别的,乃是十万大山里袁无心送给她的那片。此时这根羽毛飘在空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