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指望你们。」伏俊友将银票塞进兜,为了防止掉出来他塞得特别深,虽是府中嫡子可谁府上没些破烂事,这一百两对于他来说可是攒了好久。
绕着庙内走了一遭,他自言自语道:「一尊菩萨,别看有这么大,可镀金的话也用不了多少金子,往少得说就上千两、往贵得说应该万两不到,能来偷金子的人定是不富裕之人。」
说完,打了个响指,自夸道:「没错,定是这样。」
伏俊友圆润的脸上带着得意,又往下说着:「来得路上小和尚说了,夜里山路并不好走,所以贼子定是庙内的人,除开庙中的和尚外,就只剩下……」
剩下此时待在庙中的六人。
他与云正宜,两个莫名其妙的男子,还有那对母子。
伏俊友还待要说些什么时,一直没吭声的妇人突然脸色通红,有些接不上气,「我没偷!你、你休要污衊我和我儿!」
「娘,您没事吧?」成小何赶紧去扶,轻轻拍着娘的背,给她顺顺气。
伏俊友瞧着这人像是要背过气似的,也被吓到了,话都有些说不清,「我、我没说、没说什么啊。」
云正宜从袖兜中拿出一粒药丸,递过去:「给你娘服下。」
成小何顾不上许多,接过药丸就小心翼翼塞进娘的嘴中,没过多久,娘脸上的通红消散,唿吸也平稳许多。
伏俊友缩在好友身后,他真没说什么,刚才那话也不是怀疑这两母子是贼子,如果真的是,那些和尚怎会让他们跟着一道查案,哪里会知道他话都没说完,这妇人反应就这般大。
等人好了些,成小何便跪地磕了个响头,「谢谢公子救了我娘亲。」
云正宜将人扶起,「俊友所言并非怀疑你们,也请你们见谅。」
起身的成小何低着头并未言语,已经缓神过来的成母带着苦涩道:「是我反应太过,唐突了两位贵人,老身一辈子要强,哪怕早早丧夫,为了不让外人说些闲话,硬是咬着牙带大了四个孩子,也就是这要强的性子,老身宁愿吃苦受累,也不愿意让外人泼脏水。」
伏俊友听得有些不是滋味,他从好友身后走出来,微微鞠躬道:「是在下不是,给大娘赔礼了。」
成母摆了摆手,其实她自个知道,是心中的苦涩积攒得太多太多,才会突然间爆发出来,如果刚才不是公子给得药丸,只怕她真得会交代在这。
伏俊友还是觉得不好受,又道:「不知大娘来寺庙是所求何事?如果在下能帮,定鼎力相助。」
成母嘴角颤抖,一直忍着的眼泪落下,「我、我是来寻我家大儿,他失踪了。」
「娘,大哥是自己跑的。」
「不会的……」成母说得很犹豫,到底信不信只有她自己知道。
「怎么不会,大哥离开之前将家中银钱带走大半,连个书信不留就离开,他根本就不顾家中人死活,您为何还惦记着他。」成小何说着说着也万分委屈。
他与大哥只相差一两岁,爹走后,大哥仍旧能去书塾读书认字,而他却要在田中干着重活挣银钱供大哥读书,他知晓自己没大哥聪慧,所以也就认命了。
只是大哥考不上秀才不说,还舞弊被抓今生不得再考举,家中也无人埋怨,可大哥呢?偷拿家中银钱,不顾娘与弟妹四人,如此狼心狗肺之人,娘为何还要顾及他的死活。
「娘,没了大哥还有我们三兄妹,您能不能……」成小何语带哽咽,他道:「您能不能回过头看看我们啊。」
从未示弱过的二儿突然如此,成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大娘,你儿子说得是理,能把家人都抛弃的儿子要来何用?难不成你还指望这种没心没肺的人给你养老?」伏俊友嗤鼻,也不知道是想到了谁,眼中闪过讽刺,他接着道:「你家大儿是不是每每在你耳边说好话?那都是诓骗你的,与其偏心能说的,还不如多看看你家谁做得更多。」
「俊友。」云正宜低声,示意让他别在多说。
伏俊友嘟哝着,「我就是看不过眼,怎么谁家的父母都这般偏心?」
云正宜内心嘆气,怎会不知道好友心中的苦。
这头四人愁眉苦脸,那头坐在一块的两人正看着热闹,黎白突然觉得自己是只八卦狐,但凡遇到这种八卦的事就特别想凑凑热闹。
见四人都一脸丧气没人再开口,他就忍不住的道:「咋都不说了?」
伏俊友白了他一眼,「干嘛要说个你听。」
黎白有些遗憾,他好像继续听。
「或许大郎真如他弟弟所言,只是我这个当娘亲的,只想确认他是否、是否还活着,只要人没事我就放心,以后定好好和二郎他们生活。」成母开口,话里带着恳求。
其实她知道,单凭自己根本没能力找到大郎,唯有面前这四位公子,或许能帮他们一把。
她恳求的道:「能否能否请贵人们帮帮忙,只要确定他是否活着就好。」
伏俊友突然觉得无趣,那种狗屁儿子就算死了又能如何?说不准自己的日子还好过些呢。
云正宜开口:「行,我帮你。」
「正宜?」
云正宜轻声:「当行善积德了。」
伏俊友想到好友府上发生的事,便没在多说。
只不过,如果行善积德真有用,那世人就不会有那么多糟心事了,突然之间也没了继续查案的心思,随便找了个地方跟着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