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半天三个大男人被塞进血池,只见喜气洋洋的天花板上方闪过红黄蓝七道光线,干冰特效不要钱的放,片刻后岑无妄踩着沈烬的脸走出来,他拧了宁滴水的袖子。第一眼看的就是雪萤。
或者说雪萤怀里的瑶光。
师徒俩对视片刻,雪萤问他,「你打算秋后算帐?」
即便没了剑,依然身形挺拔如竹,自有一番不折之气。「以权谋私还是会的。」
雪萤抱着瑶光冷笑,「权,什么权,剑仙的权?」
岑无妄不做多谈,「以大欺小,长者之权。你且记住,瑶光只是暂时借你用用,结束后还我。」
雪萤不理他,摆明了不还,后头被踩脸的沈烬满肚子邪火,一头红毛特显眼,他阴测测盯了冷战的两人,没过一会勾起嘴角,红毛变粉毛,表示主人心情不错。
岑无妄眼下正虚弱,等雪萤去为魔界奋斗,他要按着岑无妄这厮打。
不背后放冷箭不配做坏人。
雪萤不知道沈烬的如意算盘,她见沈烬头髮,由红变粉,发出吃惊的声音,「沈烬,你头髮真会变色?」
「一头粉色还挺卡哇伊的。」
某某明智不出声,他知道,自家尊主最讨厌别人说他粉毛,实际上他见沈烬也多是红毛。
大伙私底下说,尊主一生气头髮就变红,天天见尊主的红髮。
尊主是天天在生气吗?
跟个古书上写的河豚一样,不怒自威。不愧是尊主,天生异象也跟古书上的鱼搭边。
沈烬当然不喜欢别人说他粉毛,于是火气又升腾起来,没好气道,「聊什么废话,还不快带路。」
等岑无妄要拿脚带路时,沈烬又说了。「等等,此事事关魔界,不可大意。」
不能大意的诠释就是沈烬抄傢伙抄家底,带着保安站在了雪萤两人面前。
雪萤说,「您这些勇士,看起来挺精神的。」
众所周知,仪仗队一般被称为偶像派。貌美如花没错,就是不怎么能打。
沈烬绷着脸没吭声,事实上他手下的人马全被派去找识界麻烦了,以致雪萤深入敌方内部时,沈烬只能翻出几个花架子。
质量上暂时不提,数量上还是能看的。
得知那位太初宗宗主躲在幽河尽头,沈烬皱眉,倒不是惊讶宗主能躲这么久,而是她拿什么养扶桑树。
「幽河那头什么都没有。」
「字面意思。」
连浊气都没有,更无从谈起灵力。脚下赭红土壤退去,干到发裂的土地上流淌着死寂的河水,宗主就徘徊在幽河边上,她的身影比上次更加模煳,声音也越发轻柔。
「我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来?」
宗主慵懒打了个哈欠,听雪萤解释完来龙去脉,得知识魔两界结界破裂,恹恹不乐道,「识界不管了,太初宗举全派之力维护四界,若是把太玄门调去援助识界,谁又来保护太初宗。」
「至于行不行?」
雪萤积极表态,「宗主我可以的,我不小了,我成年了,每年门派考核第一,能揍两个半魔尊。」
「这个……」
沈烬:你拿谁当量词!
宗主吃吃笑着,「也罢,少年轻狂,让你试试也无妨。」
提剑的雪萤嗅出未读的话语,「要是失败了?」
宗主脸上尽是娇憨,她看上去像个不知世事的少女,说话轻柔,「别怕。我们会帮你。」
四界大事岂是儿戏,他们早就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雪萤失败了,便让苍梧出手。
不死树扎根妖界数千年,刺穿两界壁垒也不是不行,就是代价大了些,做一回无根之木。当初定下这方案,苍梧很是洒脱,说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做家具也算死的瞑目。
岑无妄难得和宗主同拍,不谈后续,只是道,「不行交由我便是。」
在岑无妄脸上,雪萤读出一种义无反顾的情感。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其实从始至终,岑无妄都不同意她插手此事,她现在能站在这里,只因岑无妄受伤被迫退居二线。
若岑无妄没出那些意外呢?
她是不是就和那些师弟师妹一样,什么都不知道,骂岑无妄是个不称职的师尊,甚至会在岑无妄归来后夺去他仅存的剑仙之名……
「你我师徒之名,连坦诚相见都做不到吗?」
交给他,苍梧说岑无妄修为大跌,不能再担任此事了,宗主问岑无妄是不是拿神魂去拼。
她明年就可以给岑无妄上坟了,好得很。
岑无妄没正视雪萤,终归只有一句,「你是我的弟子。」
所以即便遍体鳞伤,也要替她遮风挡雨。
又是当日太素谷一样的回答,雪萤气笑了,「我是你的弟子,也是你余生的对手,别忘了当年你收下我的意图。给对手相应的尊重,是一个剑修基本美德。」
岑无妄头一迴避开了。
人终归是有私心的。在余生对手之前,师徒,亲人,同修,因为顾忌太多,所以无法理智。
师徒之间的暗涌似乎只有一瞬,宗主并不点破,走上前拉起雪萤的手,领着她走了一遍禹步。待隐匿的阵法散去,扶桑树逐渐显现,那是一株高耸入云的巨树,树干直达天际,比起上回的树叶满华盖,这次不见半片桑叶,表明扶桑树已成。宗主笑的很开心,眸中情绪流动,「举世之作,吾一手缔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