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入门,师姐看不上眼也正常,兴许日后相处下来,没准师姐就转了脾气。」
见柳君琢不甚在意的模样,青衣弟子松了口气,温润笑道,「你初来太玄门也不认路,我带你转转。」
柳君琢乖巧点头,跟在对方后面,从两仪殿途经紫微道,被外头传为剑修证道之地的太玄门,其实和其他门派没什么不同,主殿侧殿,云台练剑坪,两只眼睛一张嘴,一个模样。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大殿已经三百年没修缮了。
无他,唯穷而已。
柳君琢拾级而下,目光越过云雾,停留在前方,寒溟石铺成的紫微道本该无坚不摧,偏偏此刻多了道数掌宽的剑痕。
几个小道童向青衣弟子行礼,离去后和同伴叽叽喳喳。
「看见了紫微道上的剑痕吗,就是雪萤师姐砍的,上一个噼了紫微道的可是人称剑仙的玉衡子师叔。」
「哇,这么厉害,不愧是师徒。」
「那当然,雪萤师姐不仅剑法好,人也漂亮。她可是公认的太玄门第一美人。」
柳君琢下意识回忆起殿上少女的身影。少女穿着轻纱般的白衣,好似九天神女,乘风而来。一片轻纱遮去她的眉眼,但不损少女的容颜,反倒勾勒出一种欲说还休的味道,大约是功法原因,肌肤中少了血色,乍一看恍如玉人。
她看向柳君琢时,娇柔的声音毫无暖意,反倒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味道。
越是高不可攀,越能引起男人的征服欲。
第一美人……
柳君琢不自觉舔了舔嘴唇,「那个,雪萤师姐很厉害吗?」
青衣弟子转过头笑道,「我倒是忘了,唤我温安就是,你方才问我雪萤师妹厉不厉害……」
温安是太玄门首徒,传说中的老妈子大师兄,太玄门大事小事都要管,他容貌清秀,气质温润如玉,待人温和有礼,加之比试从不伤人,又喜爱青衣,被称为君子青。
「每月初一太玄门都有一场比试,到时你若是手头无事,可以来看看。」温安顿了顿,嘴角漾开浅浅的笑意,意味不明「我和雪萤师妹的。」
柳君琢下意识避开温安的视线,心中泛起一种不悦,大约是他对雪萤有好感,温安又在他面前炫耀的缘故。
「逗你的。」温安笑出声,一下子缓和了气氛,「雪萤师妹剑法出众,门中弟子早已不是她的对手,我虽能和她比试,但多败于她剑下。再过些时日,师妹怕是不会再找我比剑了。」
「所以,柳师弟更要努力啊。」
柳君琢耳根燥红,「师兄我并非那个意思……」
温安笑起来,「师弟不必谦虚,太玄门皆奉强者为尊,眼下师弟虽刚进门,但我相信,师弟很快就能后来者居上。」
毕竟上一个天生剑骨的进步大家有目共睹。
说话间温安已带柳君琢领了一套道袍,黑红交错,和大殿里的弟子差不多,照温安的意思,脏了不容易看出来。
毕竟剑修常年沖在前头,头一个挨打。
至于温安和雪萤这类人就是特等生有优待权,就像你读书那会,学霸任性一下,老师也不会管。
另附一把铁剑,外加一个表明身份的玉牌,入门弟子三件套齐了。
完事温安还鼓励柳君琢,「只要你能在雪萤师妹手下过上三十招,太初宗的二十四神剑任你挑。」
柳君琢有点纳闷,「太初宗?」
为什么不是自己的师门,而是隔壁的太初宗?
温安脸上难得浮现一缕哀痛,「衣食父母,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该拿的也拿了,该记的也都记了,考虑到柳君琢还未踏入修炼,没法一步千里,温安好人做到底,「来,我送师弟去凝神峰。」
他长袖一抖,飞出一道青光,这道青光并不凌厉,反而有种春风拂面的暖意,柳君琢定睛看去,温安手中握着一把三尺青锋,剑身覆着一层青光,剑柄由青枝缠绕而成,看上去像春天的嫩芽,春意盎然,剑首甚至吐了一个小小的花苞。
秀气并不女气,相反柳君琢觉得和温安意外般配。
温安的表情比以往更加温柔,他拭过剑身,低语着,「好谷雨,柳师弟刚入门,不会逍遥游,载他一程好不好?」
温安温柔似水的态度叫柳君琢想起外头一句传言。
太玄门弟子大多无道侣,是因为他们把剑当成了老婆,还不愿意纳妾。
柳君琢甩开这个想法,对上自己手中这把不起眼的铁剑,再联想到雪萤的身影。越发坚定自己的信念。
不会的,雪萤师姐好看多了。
柳君琢出神这会,温安手里的谷雨已经化为一柄巨剑,温安率先踏上去,柳君琢正想动身,温安突然道,「师弟且慢!」
柳君琢停下脚步,提起精神准备认真倾听御剑飞行的注意事项。
便听温安道,「待我帮师弟使个清尘诀。」
柳君琢,「……哦。」
凝神峰在太玄门西侧,说白了就是一座孤峰,又因玉衡子常年居于此,剑意所到之处草木变色,时间一久就秃了,大约是嫌光秃秃的山峰不好看,某位爱美的女性长老在凝神峰设下阵法。
从此凝神峰终年下雪,举目只见白雪皑皑,天地茫茫。
大雪封山总比秃子山好听。
路上温安还在给柳君琢科普玉衡子和雪萤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