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了想,他还是坚持道,「不管是谁做太子,别落到我身上就好。我还是觉得吧……太子爷三个字,俗!不适合我。」
秦嫣翻了个白眼,「所以说来说去,你还是觉得『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号更响亮,更适合?」
萧旭还挺谦虚,「有陆六和杜二在,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号还不知花落谁家呢。不如咱们四个联名叫做京城四大混世魔王,这名号响亮!」
说着说着哈哈哈笑了起来,还是平日里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秦嫣看在眼里,没啥话好说的。她小表哥这幅尿性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提起酒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她也不知道原着剧情是从哪里开始崩的,反正一直是陆陆续续的崩,每天每月都在崩,她都崩习惯了。
原本应该横空出世的男主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应该封为太子的三殿下改封了个闲散王爵,离开京城去封地了;二殿下萧旷莫名其妙册封了太子,全书剧情崩得一塌煳涂。
还有秦家。
自从十余年前出了玉和真人坑蒙拐骗的事件,皇帝气恼之余,抓捕了一大批号称活了百岁以上的方士,仔细一查,没一个超过六十岁的。
骗子们被统统痛打了一顿板子,赶出京城。前些年大热的炼丹长生之类的清谈话题,成了朝野间公认的禁忌。
只有少数真心修道求长生的人——比如说大哥秦英——还默默坚持了一阵。
太虚道观没了,秦英花费了不少私房银子,偷偷在自家院子里修建了一座小丹炉。
炼了几炉丹,炉子炸了。
秦英说动了新婚妻子的支持,花费巨资重修了丹炉,又炼了几次丹——炉子又炸了。
还把人炸伤了,躺了半个月。
伤好之后,秦家大哥还不放弃,试图第三次修建丹炉——没有第三次了。
重启炉灶,需要银子。秦英没钱了。
秦家的财产大权捏在秦夫人手里;秦英院子的份例捏在他新婚娇妻——秦嫣大嫂的手里。
秦夫人那边当然是不会给钱的;第二次炼丹炸伤了秦英之后,大嫂哭得半死,从此站在了小姑子秦嫣这边,对秦英严防死守,私房钱搜刮一空。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两手空空的秦英嗟嘆之余,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朝廷公务之中,年纪轻轻就升任了吏部侍郎。
——总之,大哥这条反派路线,从剧情到人设,全崩了。
至于她爹秦相这边,剧情人设全崩的时间就更早了。
每当秦相收受了大笔贿赂,无论藏在何处,怎么个藏法,小金库最后总是保不住。不是被秦夫人发觉没收了,就是各种意外没了。
不死心地试了许多次之后,秦相在五十天命之年的某个夜晚终于长嘆了一声,「吾命中无横财。」从此把全部心力放在了秦氏子孙的教育上。
直到这时,秦相才发现自己被优秀的大儿子蒙蔽住了视线。
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自家的二儿子和小女儿的成长……早不知歪到哪里去了。
秦相捶胸顿足,每天气得脑壳疼,从慈父变成了严父,天天把二儿子圈在书房里读书。
二哥秦茭受够了面壁读书的苦逼日子,激发了逆反心理,去年考中进士后,不肯按部就班入翰林院,反而自己找门路谋了个大理寺推官的职位。
——总之,整本书崩得乱七八糟,亲妈都认不得了。
秦嫣想来想去,最庆幸的一件事就是——
因为从五岁那年开始结仇,陆泓和当朝太子爷萧旷两个始终不太对付。这辈子应该不会看到书里的『陆大反派和二殿下联手扳倒秦家』的戏码了。
还好,还好。
……
萧旭今天把重要的话带到了,语重心长地劝说秦嫣,「嫣丫头,回家跟舅舅通个气,叫杜家赶紧下定。杜家一天不下定,你就依然是『尚未婚配』之身,只怕要出大事。」
对于这个话题,秦嫣实在提不起精神,只回了一句,「哦。」
「你啊!」萧旭掏心掏肺地劝她,「我知道你不怎么待见杜二,但平心而论他除了性子怂了点,论家世人品也都不差。再说了,虽然他怂,但是你横啊!你们俩挺配的。」
「得了吧。」这话秦嫣不爱听,「睁眼说瞎话。」
「哼。」靠着红漆柱子站着的陆泓也低嗤了一声。
当事人不听劝,萧旭也没辙了。
他独自喝了两杯闷酒,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陆泓对秦嫣说,「你看不上杜二的话,那这个呢?就当救急了。嫁他们陆家也好过嫁我二哥。陆六?说说看,你怎么想?」
陆泓手里飞快转着的寒光匕首唰得一下笔直飞了出去,扎进了对面的红木柱子里。
他起身把匕首拔了出来,收入刀鞘,转过身来,神色平静地点点头。
「咱们几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了。只要阿嫣愿意,我可以救个急。」
秦嫣却不同意。
她想也不想,一句话把小表哥的主意堵回去了。
「少出馊点子。陆六年纪比我还小,他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弟弟。出事了就打弟弟的主意?旭表哥你做个人吧。」
陆泓唇边的笑意淡了些,走过去长桌旁,给自己倒了杯酒。
萧旭劝不动人,郁闷地提着酒壶走到凉亭边,独自喝酒,一边远眺着山道下方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