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有什么知道的必要吗!」
身后,杜子君和谢源源在疾风中飞向天空,虽然失去了鬼魂的援助,但还有足够的符咒可供他们使用。他们没有走陡峭狭窄的楼梯,而是抄了个近路,极快地窜到了修道院的门口。
「我们现在拍门,会有人开门吗?」谢源源惴惴不安地问,「现在还不到五点诶。」
「会的。」贺钦回答,「对于我们的到来,他们应该早就做好准备了。」
他重重地拍了拍厚重的大门,寂寂黑夜,这几声仿佛撞钟震鼓,几乎可以惊醒大山的生灵。
「其实早上再走,也没什么的。」谢源源抓着手背道,「反正那些鬼魂也不会害我们。」
火星在杜子君唇边明明灭灭,他说:「李戎不是说要竞争吗,那就赶点时间好了,反正你也睡不着。」
「山上放火,牢里有我。」谢源源看着他吞云吐雾地弹着菸灰,忍不住说,「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会睡不着啊?我睡觉明明很死的。」
「……」杜子君忍了又忍,还是没把前几次碍于条件所限,他跟自己分配到一块,但晚上睡觉不老实,自己起来好几次想捶,结果愣在晚上找不着他的事情说出来。
「来了!」闻折柳面容一肃,急忙整了整衣服,「我听见脚步声了!」
他刚一说完,门上的小窗就打开了。
那窗口十分狭小,只能容纳一张人脸的面积,四人做好准备,只见明亮温暖的灯光从门内穿出来,玻璃提灯的剔透轮廓一晃而过,转出一张女人的脸来。
她戴着头巾,巾领雪白,她的脸孔亦是雪白,烛光把她的眼睫和眉毛全部渲染成毛茸茸的金色,就连红润的嘴唇也仿佛飞了一层金粉,于美貌中透出一股不谙世事的清纯和天真——这是个十分年轻的修女。
「请问——」就连声音也像出谷的黄莺,「您有什么事吗?」
「我觉得,如果圣修女还年轻,那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了吧?」谢源源忽然说,「她的眼睛也是蓝的诶。」
他眨了眨眼,虹膜上罩着一层闪耀的流光。
夜色还黑着,烛火也还朦胧,其他人都看不见面前这名修女的瞳色,唯有谢源源能在夜中视物。杜子君皱了皱眉,低声道:「别说话。」
闻折柳将手杖挂在腰间,从怀中掏出作为信物的古金币。
「受人之託,我们来这里解决一桩……事件。」闻折柳轻声说,「或许这个可以证明我们的身份。」
修女接过金币,皱了皱眉头,说:「请您等一等。」
接着,她便提起裙摆,一熘烟地转身跑远了。
谢源源这才接着说:「是真的呀,她的眼睛是蓝的,头髮也是金色的,真的和圣修女很像的。」
闻折柳转过头:「你……你没换道具?」
谢源源摇了摇头:「孔雀瞳和见翡翠挺好的,我又买了一对,没换。」
「搞一对a级的最好,换来换去实在浪费时间。」杜子君顺手把菸头捻了,「有没有钱?没钱我给你买。」
谢源源赶紧否认:「不缺钱!只是没找到功能和这两个一样,而且比它们更好的……啊,她又回来了。」
年轻的修女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了另外几个身强体壮的女人,大门发出沉重的闷响,在他们身前缓缓打开了。
「请进,请进!兄弟姊妹们!」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復又匆匆走到一边,去提刚才放在地上的提灯,「我带你们去见院长!」
于是闻折柳等人跟着她,听见后方传来大门被重新关上的声音。
修女一边在前方引路,一边快活地笑着,她转了转眼珠子,悄声问道:「这么说,你们不是修士,而是和昨天来的人一样,过来处理院里的事的咯?」
昨天来的人……闻折柳笑道:「变装也是侦探的职业技能,请谅解。」
修女笑得更厉害了,她动听清脆的笑声迴荡在寂寂无声的修道院内,总让人觉得有些诡异:「那祝您好运!和您一样的侦探先生来了四位,到现在还是一筹莫展呢!」
「……不,一筹莫展才是正常的吧,」谢源源暗暗地吐槽,「都到第六个世界了,花一天时间就有进展那叫开挂。」
「那么……」贺钦开口,「修道院里到底有什么是需要我们千里迢迢赶来工作的,可以现在告诉我们吗?」
修女瞥了他一眼,此刻,她的神情又变得有些紧张和机警了。
「这个,还是让院长亲自对您说吧,」她露齿一笑,「我要是胡言乱语的话,会被打手心的呀。」
几个人穿过几道圆形的石质拱门,灯光下,闻折柳模煳地看了个大概,虽然上面的塑像雕刻得并不十分精巧,但粗糙归粗糙,移动的光影下,上面的牧羊人与搭话天使的神情都活灵活现地变化着,倒是非常生动。
「就是这里了,」她放下提灯,站在一边,「请进吧。」
四个人相互对视一眼,走进了那间小室,木门吱呀一声,轻轻在身后合上了。
煤油灯的味道和蜡烛腻腻的香气混合瀰漫在昏黄的房间内,闻折柳抬眼一看,墙上高悬着一副垂泪圣母像,圣母头戴的花冠鲜艷盛放,脸侧却一左一右地对称流着六滴眼泪。
他心中不由一动。
院长人到中年,算不得很年迈,可那严肃的神情,面上沉默深刻的褶皱线条,以及虽然陈旧,却一尘不染的修女袍服,板得笔直的腰杆,都在向外传递一个信息:这似乎是一位虔诚的清教徒。